《诡秘:整个好活之主》 第一章 诡秘同人史上第一天崩开局 穆帆舸很慌 因为他刚才做梦梦到自己周围有很多戴单片眼镜和尖顶礼帽的人…… 穆帆舸非常慌 因为他刚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梦! 自己明明刚才还躺在床上,戴着vr眼镜,准备玩最新上线的游戏,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就遭了阿蒙… 不管怎样还是先下线吧,大晚上玩这种诡故事还是挺考验心脏的。 穆帆舸伸手挥了挥,又在空气中抓了抓,然后再虚点了几下…视野里并没有出现什么看起来像菜单栏的东西。 周围的人,戴着单片眼镜和尖顶礼帽的黑发青年,很感兴趣地偏过头来盯着穆帆舸看。 “下线。”穆帆舸低声说道。 “菜单!”穆帆舸大声地喊了一句。 围观他的阿蒙更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穆帆舸血压陡增,心脏在嗓子眼砰砰跳,感觉后背上唰唰地往外冒冷汗。 下不了线?没有菜单? 不会吧? 穆帆舸又试探着在心底喊客服和游戏发行商,但都没什么效果。 这是穿越了?我一个玩游戏的,怎么就穿越了呢?说穿越,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穿越到诡秘之主啊,神灵遍地走天使不如狗啊,没人罩着开局就被知识污染,有人罩着开局就被安排到死,空间墙超级多还是固定末日结局,这么烂的游戏拿头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尖叫不是办法! 更何况他不能真的叫出来… 因为自己也戴着单片眼镜和尖顶帽 我也是阿蒙!? 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人们得勇敢面对未来。 穆帆舸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人生。 我是谁? 科瑞希·阿蒙·苏卡普利亚 阿蒙新偷来的门途径序列四壳子 原主已经死了,现在这具壳子脑子里装的是一只时之虫。 序列四开局啊…还能玩! 穆帆舸顿时充满了信心 我在哪? 此时,在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的黑暗原野上,聚集着成百上千的尖顶礼帽生物,或者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比如单片眼镜乌鸦,单片眼镜老鼠,单片眼镜虫子之类的… 阿蒙们围着一座宏大的石台,石台上走上来了一个比周围其他阿蒙看起来更诡异,更屑的阿蒙。 “好了,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么我宣布!第二百七十一届阿蒙全会现在正式开始!” 哦哦哦!这就是本体了是吧? 咳咳咳…虽然场面很诡异,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阿蒙们好可爱(*\/?\*) “大会第一项!讨论我们接下来的捕猎对象和发展目标!” “在前一段时间,我们成功捕猎了苏卡普利亚家的门途径半神,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接下来我们要完成的任务有三项!” “捕猎门途径的序列三。” “捕猎偷盗者途径的序列一。” “捕猎占卜家途径的序列四。” “同时,投放到世界各地的阿蒙们已经到了换班时间,接下来,我们要投票选出接班的阿蒙!” 穆帆舸撇嘴——好家伙,全蒙公投是吧? “现在开始投票,第一项,投放到神弃之地各个城市的总共七十名阿蒙!” “请大家把推荐的阿蒙的序号写在纸上,放进投票箱里!” 阿蒙们陆陆续续地走上去,在堆成一摞的小纸片中抽出一张,握在手心,写上字,郑重地放进投票箱里。 这是什么投票方式?选七十个阿蒙?差额选举?那一个人…一个阿蒙要写几个人?最后要怎么选?看谁的票数多?然后取前七十名?太离谱了吧? “好了!投票结束!” 等等!我还没投!(||?Д?) 本体蒙拿起投票箱,捂住箱口,用力摇摇摇,然后手伸进投票箱里抽出一张,瞄了一眼,高兴地喊道:“643号!” 阿蒙群中走出一个女阿蒙,登上高台,立正站好。 啊?不唱票,是用抽的啊? 该说不愧是阿蒙吗,公投都那么诡异……这算个p的公投啊喂! 阿蒙又抽了一张:“887号!” 又一个阿蒙走上去站好。 阿蒙又抽了一张,瞄了一眼,一撇嘴,一松手,纸片飞走了。 然后不动声色地又抽出一张。 “2053号!” 喂喂喂(`Δ′)!这算哪门子的公投啊?抽出来还能扔掉?干脆本体你直接挑数字算了! “306号!” 阿蒙中扑棱棱飞出来一只乌鸦。 鸦鸦蒙哎!好可爱!不不不,现在不是关心那个的时候… 不要抽到我,不要抽到我,不要抽到我…天尊保佑…穆帆舸暗暗祈祷。 可能是祈祷发挥了作用,接下来抽出的64个编号中并没有代表自己的。 “接下来我们开始第二项,补充到外部世界的阿蒙,共34名!” “开始投票!” 穆帆舸翻了翻自己的记忆:自己的阿蒙编号是3563。然后默默跟着阿蒙们上台投票。 真可惜,为什么自己的编号不是5664呢? 一定要抽到我一定要抽到我,女神保佑,列奥德罗保佑,愚者保佑,天尊保佑,等我离开神弃之地这个鬼地方,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阿蒙根本抓不着我,还能和猫猫贴贴~哈哈哈,梦幻人生预备! 可能是内心戏过于二五仔,没有被神灵眷顾,三十四个编号很快抽完,同样没有代表穆帆舸这具新身体的。 找猫猫贴贴的计划泡汤了,但穆帆舸没有放弃,毕竟自己作为一只阿蒙,虽然是个二五仔蒙,但最终的宿命肯定是得和猫猫抢元宝的,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永远都别想和猫猫贴贴。 台上的本体蒙还在主持着他的无意义投票活动,台下穆帆舸的思路已经飞上了青藏高原。 这么一想,我压根就不想成神,也没想过当旧日,也完全不想成为支柱和外神撕逼大战,所以诡秘之主还是让给猫猫吧,毕竟我还是更喜欢触手猫猫,但给猫猫那么沉重的担子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果然最好的选项还是把天尊复活然后我带着猫猫远走高飞吧? 不过我怎么想不重要,想抢元宝的是本体蒙…我只是个偷回来的壳子…如果不苟住,估计连我自己都要被偷走…我又不……等等!为什么我不能是本体蒙呢?陷入思维误区了啊! 作为第四天灾,遇上这种开局不应该直接乱打吗?所以先定个小目标,先苟成序列一,然后把本体扬了! 没错啊,只要我是本体,那我不就不需要和猫猫抢元宝了吗?这不就可以直接和猫猫贴贴?直接happy ending嘿嘿嘿嘿嘿~ 穆帆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好神弃之地没有太阳,不然穆帆舸嘴角就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3563!” “3563?” “3563号阿蒙?” 我是几号来着? 我就是3563号啊啊啊! 夭寿了!刚打算苟住刺杀本体蒙就被本体蒙注视到了! 而且现在进行到哪一项了?我刚才根本没听啊!天尊保佑!女神保佑!千万不要是随机选举一条时之虫掐死用来召回门先生啊啊啊! 穆帆舸回过神来,同手同脚地出列,僵硬地走上高台。 “啊!是你啊,怎么样,新身体用着还习惯吗?”台上的本体蒙微笑着,皮笑肉不笑地微笑着…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转过去!别看我呜呜呜,太吓人了… “挺…挺不错的……”穆帆舸磕磕巴巴勉强吐出几个字。 还好还好,没情急之下爆出中文来,说的还是巨人语,虽然音调不太正常,但很符合自己目前的身份。 “是吗?那就好,好好加油,接下来捕猎序列三还要靠你呢。”本体蒙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鼓励的话语。 “3124!”本体蒙鼓励完装在秘法师壳子里的寄生者,回过头去,继续唱票。 另一个阿蒙走上来,穆帆舸趁机扒住他,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接下来的工作具体要做什么?” 3124号时之虫瞄了一眼本体蒙,回答道:“主要是辅助监视,之前那些你知道吧,我们要把他们捕捉到的信息收集起来整理好,然后把用得上的递交给本体。” 哦,明白了,信息基站嘛,毕竟派出去的阿蒙那么多,外界那么大,离神弃之地又那么远,我们就是人形自走基站哈哈哈~( ̄▽ ̄~)~ 穆帆舸点点头表示明白。 阿蒙们内部真是和睦友好,个个都是人才,我真的超喜欢他们的。 这么说,之前选出来的那些投放出去寄生别人的阿蒙就是观察员,而我们这些是负责调节的协律员,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挑选负责打架的执行者了? 看来阿蒙内部还挺先进的。 这样的分工合作有种现代化scp的感觉啊…不会是罗塞尔教的吧? 穆帆舸继续想入非非,完全没注意到刚才温和地回答问题的3124号时之虫低垂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穆帆舸看。 第二章 人形自走基站预备走马上任 全蒙公投很快结束了,耗时两天半,穆帆舸循着记忆回到自己的“家”。 我的家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有个非常克系的远古地下实验室?或者是藏着宝藏的迷宫暗室?或者关着漂亮猫猫的阴森地牢? 不对不对,怎么能把猫猫关在地牢里?真是太过分了! 穆帆舸回到了家——建在峡谷中的尖顶红瓦白墙独栋别墅。 很遗憾,别墅里装潢非常考究,但是并没有什么非凡物品…不能啊!这可是门途径的半神,家里啥都没有? emmmm…… 差点忘了,他家遭了阿蒙… 是我的错…… 啊对了!阿蒙的单片眼镜好像能装偷来的东西! 穆帆舸开心地拍了拍手,思考了一下,试探着捏了捏眼眶,随即视野里便出现了一个灰白的空间,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杂物。 好家伙!这么一大堆,你当是愚者元宝上的垃圾堆吗?该说不愧是苟三家吗,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苟三家有把东西乱七八糟堆一地的传统艺能,但穆帆舸没有!二十四年的资深重度强迫症强迫穆帆舸原地蹲下,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单片眼镜空间。 …… 哈!终于整理完了!我是整理天才! 不过这么一大堆,只有两件能看出是这具身体原主常用的装备,其余的都是没用的怪念头,打架的指令,几个序列九序列八水平的非凡物品和非凡特性,还有几个偷来的能力片段。 哎,不愧是遭了阿蒙~半神的家底都抗不住这么祸祸啊… 那么接下来该检查自己的身体了哈,先来个灵视试试…穆帆舸打了个响指…穆帆舸敲了敲眉心…穆帆舸磕了磕左边的牙齿……淦!我根本不知道原主把灵视开关设在哪! 我自己又不会灵视……这么说,那其他的能力…门途径会开门吧?穆帆舸试探着抬手在墙壁上虚画了一个门拱形状……石沉大海…… 穆帆舸摁了摁墙壁,墙壁并没有变成什么奇怪质感的东西,情况非常明显,用不了,也不会用。 开什么玩笑!!!那我现在不就是一个脑子里装满时之虫看起来像半神但是实际战力还不如一只鹅的…移动基站? 穆帆舸瘫软在地上,任由自动迪化的大脑安排好了接下来的108种死法。 …… 但是躺平肯定是不行的,怎么说都不能直接放弃抵抗。 不如先思考一下,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原着里,新获得的能力信息,都是喝完魔药直接就知道了的,所以有可能是能力信息附着在原主意识上,原主意识消散后,信息就跟着一起没了。 这也能解释尸体不尽快通灵就得不到信息的现象,而且秘偶大师也不能直接查看秘偶的记忆,而用牧羊人特性做的蠕动的饥饿就能保留记忆,而牧羊人放牧的是灵魂,所以承载记忆信息的实际上是灵魂么…… 所以我的灵魂没有这一段信息,所以我就无法利用原来的身体的能力?所以这个信息是神性碎片自带的?原着说魔药是钥匙,所以喝的魔药里除了能量还有使用能量的“权限证书”?有证才能用能力?所以克猫猫和大帝也是自己喝了魔药才有能力的哈~ 那…那我岂不是要再喝一份魔药? 我这具身体里有门途径的序列九到序列四的非凡特性各一份,然后脑子里的时之虫身上有偷盗者途径的序列九到序列四各一份,再喝一遍完全是没有意义的,到时候多余的还得想办法排出去,而相近途径的魔药一起喝了好像也不会直接失控…所以……所以我可以再喝一份占卜家途径的魔药! 反正非凡特性已经有了,缺的只是信息而已,序列上去了无论用历史投影还是偷盗,都可以复制一份信息给我自己哈~完全不慌。 穆帆舸安心了。 穆帆舸走进愚者的神国,洗脸刷牙,然后回卧室睡觉。 躺在柔软的小床上,穆帆舸继续思考人生。 常见的哲理问题:我从哪里来? 既然我知道诡秘之主这本书,那就说明我不是从元宝上扔下来的,那我是从哪来的呢?我又是怎么来的呢?有人安排我吗? 如果这具身体是阿蒙偷来的壳子,那么这具身体应该是时之虫控制的才对吧?为什么会轮到我?住在脑子里的时之虫怎么了? 穆帆舸翻了翻时之虫的记忆,最后一段记忆非常模糊,大量扭曲的画面或黑或白地混杂重叠在一起;往前则是一段一段的碎片,碎片中间夹杂着无意义的噪音,听不懂且嘈杂的呓语,和野兽的嚎叫。 最后一个相对正常的画面在…桌子上…工具箱,钳子,锤子,烧杯…那中间是…一块矿石? 不会是自己瞎研究啥外神东西被污染了吧? 记忆中的矿石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一个形状,甚至周围的空间也是扭曲的,随着记忆的主人拿着十字尖头镐对着矿石敲敲敲,拿着考古圆头锤对着矿石敲敲敲,最后又拿出一个紫水晶灵摆开始摇摇摇,记忆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甚至色调都变得灰白,图像也开始晃动…看起来像矿石的物体变得忽大忽小,仿佛有虚影要从里面跳出来。 咚! 最后的画面,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大——这段记忆的原主趴倒在桌子上。 卧槽!这是大佬啊!瞎占卜把自己占死了啊! emmmm…所以我倒底是来自这个矿石,还是矿石把阿蒙整死了,然后我捡的漏? 等等,这个矿石,这个形状…我是不是见过? 穆帆舸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库…诡秘之主奥术神座武道宗师星门轮回乐园恐怖屋治愈系术师手册大奉打更人惊悚乐园黎明之剑……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什么关于一块皮层坑坑洼洼切面还很奇怪的矿石的信息…但记忆中的这个东西看起来还很熟悉……仿佛刚才还在手里把玩过一样… 把玩过?!穆帆舸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然后成功闪了自己的腰…穆帆舸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到床头柜前,床头柜上放着睡前摘下来的单片眼镜。 穆帆舸戴上单片眼镜,捏了捏眼眶,视野里多出一片干净整洁的灰白空间,摆在几个低序列非凡特性中间的,正是那块坑坑洼洼切面奇怪的矿石! 第三章 这序列九我绝对没见过 穆帆舸张着嘴,嘴是刚才不自觉张开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穆帆舸想起,刚才收拾东西时,自己看到一个看起来很好看,又完全不像非凡特性的东西,对于这种看起来一点不诡异,闻起来也完全没有神性污染的东西,自己不禁在好奇心的指引下,不仅盯着看了好长时间,还在手里包了会儿浆! 完了!全完了!我刚穿越过来!刚成功在阿蒙面前瞒天过海!然后就要被神学污染整死了啊啊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啊! 穆帆舸不禁泪流满面,然后躺在床上脑补自己的死法……然后越想越亏——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都要死了,不把这个石头研究明白岂不是很亏? 于是穆帆舸鲤鱼打挺从床上再次跳起来,从干净整洁的单片眼镜空间中拿出那块疑似杀蒙凶手的石头。 矿石差不多有手掌那么大,整体成一个不规则的棱台形状,底面带有很微小的弧度,类似外壳的结构坑坑洼洼,磨损很严重;下半部分是灰白的分层岩质,上半部分则是小粒的蓝色透明晶体结构聚合在一起,晶体中间嵌合着一些颜色各异的团块物质。 穆帆舸捏了捏矿石,很硬,毕竟时之虫之前用十字镐都没把它敲开,结构并不松散。 占卜的话,穆帆舸看着桌子上已经变成一团模糊的紫水晶灵摆,沉默不语,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虚怎么破?况且穆帆舸觉得连灵视都打不开的自己压根不会占卜。 要不…攻击一下试试? 穆帆舸用力把手里的矿石摔在地上!于是地板破了…可怜的实木地板。 看来是地面不够坚硬的锅。 坚硬…穆帆舸思考了一下,从单片眼镜空间中抽出一把短刀,对准被破裂地板木茬固定住的矿石,垂直突刺!于是刀被崩断了,可怜的刀。 看来是短刀不够锋利的锅。 锋利…穆帆舸思考了一下,从单片眼镜空间中抽出一根看起来像法杖的棍子,对准地板中陷得更深的矿石,用力一甩,法杖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了出去!然而火花被矿石反弹回来,于是法杖被炸成了焦炭,可怜的法杖。 看来是法杖不够强力的锅。 穆帆舸撇嘴,半神级时之虫都没法暴力破解,我一个序列九都比不上的战五渣能有什么办法。 穆帆舸走上前,把矿石从洞里抠出来,捏在手里盯着看,这种时候,在原着里要听从灵性的指示,解放天性,按本能行动!……于是穆帆舸鬼使神差地就张开了嘴,低头对着矿石的一角,上去就是一口! “啊!爷的牙!” 穆帆舸感觉自己的牙齿断了,嘴里多出个硬硬的东西。 为什么我会想着咬一口呢?我被污染了吗?穆帆舸很迷惘,但他没忘了把矿石从自己嘴里拿出来。 哎?好像缺了一块耶?穆帆舸眨巴着眼睛,舌尖一颗一颗地数自己的牙齿,幸运的是,并没有舔到什么带着血的断面…那么嘴里硬邦邦的是? 穆帆舸把嘴里硬邦邦的东西吐出来,那是一枚粉色的晶状物体,有种磨砂的质感,并不是很透明,手感更像是和田玉的籽料。 这个…不会是……非凡特性吧? 穆帆舸沉默着看向手里已经缺了一个角的矿石,又看着另一只手里的粉色“和田玉”圆球,然后毅然决然地把矿石扔进阿蒙空间,伸手抓起了桌子上已经模糊一片看不出是什么的链条状物体。 占卜…“这个东西是什么?”穆帆舸回想着原着里的内容,默念七遍,然后捏住链条悬停在平摊着的手掌上方。 噪音,密密麻麻的像是浆糊一样的呓语,潮水一样涌上来,间杂着野兽和怪物的嘶吼,尖叫,愤怒的,恐惧的,无意义的情绪浮现在脑海里,然后是大量的信息,承载着古怪信息的文字像灌水一样塞进脑子里来。 穆帆舸捂住头沉默着。 刚才,在接受到这些古怪的信息之前,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对自己说:“叮!您的金手指已到账!” 我就说嘛,不可能让我白穿越,主角嘛,天选之子嘛,肯定得给金手指的! 穆帆舸整理了一下信息,乱糟糟的,去掉乱码和看不懂的,有条目的信息只有三条:本途径魔药可以与其他任意途径魔药一同服用;序列九:热爱;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成为神。 穆帆舸回忆了一下自己背的滚瓜烂熟的22条途径,确认了220个序列名称里无论现称古称绝对没有叫“热爱”的一款魔药。 好吧,看来是游戏厂商的原创途径,不过不过,这个名字…热爱?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魔女?不会是哪个外神的途径吧?这玩意喝了真的不会有事? …… 天色微微泛白,但接下来天并不会亮,神弃之地只有永夜。 穆帆舸给自己做了一个晚上的思想工作,脑补了一个晚上的各种死法,最终决定还是趁自己活着先莽一波,把这个粉色的非凡特性冲成一杯高乐高喝掉。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上班,顺路找一下冲高乐高的辅助材料了。 穆帆舸换了件黑色的丝绸长袍,挑了一根山羊角银柄胡桃木的手杖,戴上尖顶礼帽,然后听从自己灵性的指引:跳着华尔兹出了门。 集合点,四十多只阿蒙凑在一起聚众赌博,把穿着乌鸦壳子的本体蒙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惜乌鸦蒙没胡子,不然穆帆舸又能收集到珍贵的可爱乌鸦限定画面哈哈哈。所以阿蒙的日常工作是什么样的呢?穆帆舸表示非常好奇天使之王的日常。 …… 穆帆舸从口袋里拽出怀表,最短的指针已经转了快一圈了,而旁边的一群阿蒙还在打牌——他们打了一天的牌! 穆帆舸现在满头问号,阿蒙每天就打牌?说好的消息中转站呢?说好的scp呢?说好的协调者执行者呢?阿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穆帆舸伸手扒住一只吃瓜看戏的女蒙:“我们不需要工作吗?” “工作?那是什么?”女性妹妹阿蒙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我们是阿蒙,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不要被门途径的那些浪迹天涯的混蛋的记忆给迷惑了!四海为家是不对的!把时间浪费在旅行上也是不对的!”妹妹蒙反手扒住穆帆舸,用力摇晃,“那个苏卡普利亚家的工作狂魔教你什么了?” “你要争气,不要不学好,来和我们一起打牌吧!摸鱼多快乐!快来玩罗塞尔大帝发明的德州扑克!”妹妹蒙扯住想溜走的穆帆舸,硬生生把他扯进了人群…蒙群,结果穆帆舸被迫开始坐到座位上和阿蒙打牌。 我不要和阿蒙打牌啊!不是我不喜欢打牌,而是这一桌子除了我,全都在出千啊喂! 第四章 被本体发现了,但没有完全发现 穆帆舸接连几天都在和阿蒙们一起打牌,或者参与阿蒙们的合唱团、加入阿蒙们的交响乐队,和阿蒙们一起发出呓语和噪音……原来呓语是这么来的呗?真就真造给我唱rap? 除此之外,还和阿蒙妹妹们一起去写生,画一堆黑糊糊的扭曲的掉san动植物;还参加了阿蒙的舞会…… 但是被本体阿蒙邀请跳舞了怎么破?急!在线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穆帆舸顿时手脚冰凉,血液滞流,全身僵硬。 “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面前那个戴着单片眼镜的黑发青年再次重复了一遍。 穆帆舸张了张嘴,发出非常不自然的声音…穆帆舸很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在本体蒙面前这么慌张,但他就是害怕! 这诡日子我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穆帆舸叹气,点头,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面前黑发青年的手心。 为什么呢?如果自己一开始不去扒那个妹妹阿蒙,自己就不会参与阿蒙之间的奇怪社交圈,就不会认识更多妹妹阿蒙,就不会被妹妹蒙们恳求着参加这次舞会,就不会在舞会入场时被一群妹妹蒙强行套上漂亮又蓬松的小裙子……就不会被本体蒙看上,然后被迫和本体蒙一起跳舞…而且还是我跳女步!岂可修啊岂可修!!! “啊,你在害怕我吗?”本体蒙惊讶地看着面前小心翼翼踮着脚尖跳女步的一团被寄生了的星之虫。 穆帆舸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拍。 “没…没没没有~”穆帆舸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啊?是吗?那能请你从我的脚上下来吗?”本体蒙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惊悚。 “啊!”穆帆舸尖叫,赶忙退后几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嗯?什么?”本体蒙露出一副有点没听懂的样子。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抱歉!”穆帆舸猛地反应过来,巨人语种里不应该有“对不起”这样省略一大堆人称外加超级词类活用的口语词汇。 有抱歉但是没有对不起,这个语种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呢,还是说我的表述不清楚?不应该用万能动词?那用什么词比较合适?对待?面对?感觉都没什么区别。穆帆舸不自觉地职业病发作,开始日常走神。 一只手掐上穆帆舸的脸,把穆帆舸从神游中扯了回来。 “真有趣,我开始好奇你最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了。”本体蒙像揉面一样捏着一团星之虫组成的脸,“明明之前不是还敢当众向我示爱吗?” 穆帆舸一瞬间接收了致死量的信息,穆帆舸.exe停止运行了! 啥玩意儿?我,向阿蒙?向本体?示爱?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么流弊的吗?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不对不对!该死的!我这具壳子到底都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作死行为啊! 本体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陷入卡带的一团星之虫,顺便把寄生时之虫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 “bug…”本体阿蒙低声吐出一个词,然后自言自语似的问道:“这么多模糊的?你最近到底都干什么了?你的记忆感觉…装满了…错~误~” “啊?”穆帆舸立刻回过神来,很自然地张嘴就来:“什么样的?” “光点,各色的都有,还有糊在一起的大块颜色。”本体蒙微笑着瞄了他一眼,“现在更多了。” “我感觉没什么变化……”穆帆舸试着查看时之虫的记忆,一切顺利,没有被污染的迹象。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吗?”本体蒙语气令人意外地温柔。 “没有,我最近在整理…嗯,科瑞希的遗物。”穆帆舸权衡着说道。 矿石是遗物,书架上的书也是遗物,我没有撒谎,阿蒙看不出来,嗯,这非常合理。穆帆舸点点头。 本体蒙松开手里捏着的星之虫,然后搂着穆帆舸转了个圈——某种程度上,时天使很佩服他的这个特殊的分身,这个分身很好地继承了他的性格…甚至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只阿蒙比本体还屑! 穆帆舸翻着时之虫的记忆,越翻越想翻白眼——这是什么屑阿蒙啊?把人家门途径的半神泡到手,然后反手一个背刺把人家整死?要不是这具身体以后布局泡下一个人有用,你甚至盘算着把人家非凡特性吃了,然后人做成标本? 虽然苏卡普利亚家的这位确实形象不错,但你也不能这么诡啊?真的,布局二十多年提前接触,只为把相处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泡到手变成老婆,然后整死自己的老婆然后把老婆的尸体献给自己的白月光女神?真是,不愧是阿蒙,这剧本,说吧!一顿吃几个晋江虐文作者啊? 穆帆舸不自觉地露出愤愤不平的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和本体蒙跳舞。 “科瑞希?”很熟悉的声音,很熟悉的声调,仿佛深深刻在心里…本体蒙开始坏笑。 穆帆舸下意识答应了一声…!!! 不对!他在试探我!试探我是谁!试探寄生的时之虫到底有没有好好履行职责!试探时之虫有没有被感情左右留下科瑞希的意识! 穆帆舸最近为了在阿蒙们中间扮演好阿蒙不露馅,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给自己洗脑:你是阿蒙,名字叫科瑞希,你姓苏卡普利亚,你不是穆帆舸,不是异界来客,你没读过诡秘之主……成效斐然。 果不其然,洗脑特训起了大作用!成功误导了本体蒙!就是误导方向有点不对劲……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啊!打住啊!打住啊! 穆帆舸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补自己接下来可能遭受的be结局…… “啊…3563?你在吗?你还在吗?你、还、在、吗?”本体蒙脸上的笑容依旧开朗,语气也依旧温柔。 但是穆帆舸觉得自己要完了,马上游戏就结束了…好想知道死了之后会不会弹出重新开始或者退出游戏之类的菜单栏啊? 就在穆帆舸已经完全躺平准备好原地暴毙之际,他听见面前戴单片眼镜的黑发青年摘下单片眼镜,用十分别扭的语气问:“科瑞希?是你吗…科瑞希?” 然后黑发青年用力抓住身前颤抖的肩膀、紧紧搂住面前小心翼翼的一团星之虫。 第五章 囚禁play,但是痛失两脚 穆帆舸直接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w⊙你想干啥?你好好说话!不要谜语人!也不要贴贴!你知道吗?这具身体上次被阿蒙搂,反手就挨了阿蒙一记背刺! 穆帆舸觉得故事要向不正常的方向发展了…穆帆舸觉得这是直觉,但也有可能是灵性示警,接下来的剧本作者要么来自海棠,要么没有接下来的剧本。 穆帆舸两个结局都不想接受。 穆帆舸咬了咬牙,扒住面前青年瘦削的肩膀,强行把本体蒙从自己身上掰下来。本体阿蒙现在没戴单片眼镜,这导致穆帆舸很想拿点什么拍张照片——阿蒙不戴眼镜私房照,这东西一般人可看不着,肯定会很受欢迎! “你,是不是?”黑发青年嗓音沙哑而低沉…“你不是,因为只有一个…所以你肯定是……”这句话有很多空白,仿佛被做了消声处理。 “我,是,阿蒙,不,是…我…可以…你是………”黑发青年眼眶中仿佛有亮闪闪的东西在浮动,嘴一张一合,但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穆帆舸感觉自己没听懂,而自己又看不懂唇语。 “你要小心……”话还没说完…黑发青年脸上凭空浮现金色的光点,组成一个款式普通的单片眼镜,他笑了起来,皮笑肉不笑,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穆帆舸感觉面前的阿蒙换演员了。 所以是人格分裂吗? 还是说是水仙?不过我一般嗑蒙克的,偶尔也嗑白造蒙…水仙蒙很冷门哎,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穆帆舸又开始心慌了,因为面前的本体蒙笑得越来越花枝招展了……形容词有点怪…但是很合理! “你是被污染了吧?”本体蒙问。 “啊?有吗?我感觉我挺正常的啊?你看,这是头,这是胳膊,这是腿,没有第三条胳膊。”穆帆舸点点头,没错,被污染的是3563号阿蒙,和他穆帆舸有半毛钱关系? “你被污染了。”本体蒙肯定地说。 本体蒙上前一步,抓住肩膀,用力一脚踢在穆帆舸脚踝上,穆帆舸一个踉跄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圈,才摔在地上,摔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惊叫一声。 “啊…”穆帆舸蜷缩起来,抓住自己的脚…“啊?!”本体蒙把地上卷起来的一团星之虫打横抱了起来。 “啊啊啊哎哎哎~你干啥?你松手哎哎哎!”穆帆舸瞪大眼睛,试图挣脱阿蒙的怀抱,然并卵,很快穆帆舸就把自己扭得全身都缠满了触手, 穆帆舸试图放点主角嘴炮,说两句骚话自救,但是嘴里塞着一根触手,说不了话…… 感觉好怪呦~穆帆舸咂了咂嘴,时之虫的口感居然莫名地很不错?这么说还是我占了便宜?但能不能把占便宜的对象换一下啊?我更想啃克猫猫的触手,黑夜妈妈的爪爪也不错,再不济水银之蛇的尾巴也不错啊~ 阿蒙?虽然很不错啦,但是着实有点……有点考验心脏……而且起码给我来只妹妹阿蒙啊!实在不行姐姐阿蒙也可以啊!不要本体!不要本体!反抗本体暴政,世界属于阿蒙! 穆帆舸被本体蒙抱在怀里,在众多看起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很高兴的妹妹阿蒙们的注视下离开了宴会厅。 啊!怎么感觉是我被占便宜了?穆帆舸咽了咽口水——嘴里一直塞着触手有点累啊…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我的灵性在告诉我本体蒙想要把我做成标本哎……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那岂不是又要游戏结束了?被做成标本算be吗? 于是穆帆舸试图反抗,但还没开始反抗,就被本体蒙扔到了地上。 坚硬冰凉的石砖,角落里铺着发了霉的干草,黑色的栏杆嵌入墙体……这是…监禁y? 还好还好,没被做成标本,还可以,能玩!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用到什么不能写出来的某些物件了? 事情并没有向穆帆舸期待的方向发展,本体蒙勾了勾手指,手上突然就出现两只白皙的活蹦乱跳的脚……穆帆舸伸手提起长袍的一角,下面只剩棕色的小牛皮鞋,鞋子里是空的…也不能说是空的,还有雪白的羊毛袜子,视线向上,纤细白净的腿,但是没有脚,脚踝处露出还在蠕动的透明淡蓝色闪光虫子…… “哇啊啊啊啊啊啊!”穆帆舸尖叫。 “脚!爷的脚!爷的脚不见了!不对!不对!阿蒙偷了爷的脚!啊!”穆帆舸面色惊恐,躺在地上乱蹬腿。 “啊啊啊~嗯啊啊啊哼啊啊~” “啊!这就被玩坏了?”本体蒙惊讶地看着地上扭曲的一团星之虫。 “没有!什么叫玩坏啊喂?”穆帆舸瞪着眼睛坐起来,然后又开始尖叫:“我的脚!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拿人家的脚呢?偷盗是这么用的吗?把爷的脚还给爷啊喂!” 本体蒙微笑,捏了捏手里活蹦乱跳的两只脚:“只是防止你跑掉而已,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处理点事情。” “你怎么不去给我买个橘子呢?”穆帆舸撇嘴。 “啊?你想吃橘子吗?那我让外面的时之虫给你带几个。”本体蒙很意外地看着穆帆舸。 “额…不用了,橘子不能随便买给别人的…”(;一_一)穆帆舸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两只还在跳的脚上离开。 “是科瑞希教你的奇怪冷知识吗?”本体蒙还在微笑,但语气有些冷。 “如果要让我不跑,没必要拿走我的脚吧?”穆帆舸缩起脖子,把蓬松的裙子下摆翻上来蒙住头,答非所问。 限量款,阿蒙蒙头。 “如果你乖乖等我,我会把脚还给你的。”本体蒙关上带铁丝网的房间门,转身离开。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帆舸发觉这么光等着是不行的。穆帆舸觉得自己需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要不要赌一把? 穆帆舸从单片眼镜里拿出那块名叫“热爱”的非凡特性。 虽然设定上一个人不可以喝两种非相近途径的魔药,但是众所周知,原则嘛,就是用来违背的!规矩嘛,就是用来打破的!万一我是天选之子呢?不试试岂不是血亏? “本来还打算把它冲成一杯草莓高乐高的…”穆帆舸打量着那块漂亮的粉红圆球,并把它抛起来,用嘴衔住:“现在看来只能干噎高乐高粉了” “不要!”伴着空间跳跃的声音,本体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咕”穆帆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哈…啊…啊啊啊!”这回轮到阿蒙尖叫了。“你吐出来啊!啊!啊?”本体蒙冲过来,抓住穆帆舸的肩膀用力摇晃,然后一拳打到穆帆舸胃部,将穆帆舸打得一阵干呕。 “你看!我就说他被污染了!这都开始乱塞非凡特性了!”本体蒙回过头喊,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穆帆舸不知道本体蒙在和谁说话,吞下“热爱”的一瞬间,世界就变得只剩下黑白两色,然后白色被纯粹的阴影吞噬,听觉和嗅觉也逐渐消失,身体感应不到世界,意识也感应不到身体。 孤独,悲伤,疲惫,失望乃至绝望的情绪突然出现,突然放大,然后淹没穆帆舸,像是遭受了攻击一样,身体仿佛在空落落地疼,然后疼痛越来越严重,仿佛要把心脏搅碎一样,穆帆舸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停滞的思维像个死人。 这算是失控了吗?穆帆舸问自己。 第六章 没失控,但是要被亚当刀了 古老的城堡,今天迎来阿蒙们的聚会,陈旧的地下室,今天迎来造物主的两个孩子。 地下室里,一个安装着铁艺栏杆的的囚牢里,跪坐着黑色卷发的青年,戴着单片眼镜,尖顶礼帽,穿着纹饰考究的黑色长袍。 青年怀里抱着另一个青年,空灵的银色短发,同样戴着单片眼镜,很违和地穿着华丽繁复的粉色纱裙,面色好像死去了一样苍白。 “科瑞希。”阿蒙低声吐出这个名字,然后一拳打在怀中人的胸口向下两寸位置,“咳咳咳!”怀里的青年眼睛紧闭,但生理反应促使他不断地干咳,撕心裂肺地。 阿蒙却突然变得开心起来——虽然没有意识,但是人还活着! 额…虫还活着? 这一切混乱但和谐的景象被一位金发的青年主教尽收眼底。 …… 亚当觉得这不太合理。 但亚当说不出哪里不合理。 自己刚才在教堂里打扫卫生,然后阿蒙就冲进来,大喊三声不好了,然后冲他叨咕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大意是3563号阿蒙分身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不仅记忆查看不了,而且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3563号…好像是那个比本体还屑的分身…他死了不是很好吗?有什么不好的,但是阿蒙很激动,直接扯着他就用门途径的空间跳跃跑回来了。 亚当一进门就看到了阿蒙在打阿蒙,挨打的那只阿蒙反应越大,打人的那只阿蒙就越开心。亚当撇嘴,这画面出了奇的诡,但是却意外的很合理。 …… 穆帆舸感觉全身都很疼。 和刚才空落落的痛楚不同,现在的感觉就是真的有个人在打自己,先打了两下胃部,然后对着头来了三拳,然后压在地上用脚踩。 黑暗的,寂静的,除了断断续续的疼痛什么都没有,穆帆舸觉得自己要疯了——好歹来个真造给我唱个rap啊! …… 亚当看不下去了,真的,你俩没必要争夺世界最屑的宝座。 于是强行分开了时之虫和一直在挨打的星之虫。 …… 穆帆舸感觉疼痛渐渐消失了,很高兴,很激动,“这是我的冥想试验终于成功了吗?” 太棒了!虽然什么都没冥想到,但自学学会冥想的我果然是个天才。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入眼全是黑暗,呼吸到的空气也是冰冷的,穆帆舸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缺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但整个人都感觉很孤独,很累,很…很绝望。 穆帆舸想要知道,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缺少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好像是自己本来有的一样东西丢失了,是什么呢? 穆帆舸痛苦地抓耳挠腮,空洞的眼眶看着空茫茫的黑暗。 …… 一个光点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光芒由点及面,像是液体一样倾撒而出… “科瑞希?” 穆帆舸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kreshe?” “k-re-she!” “kreshe sukaplya!!!” 穆帆舸能感觉到是阿蒙的声音,低声应了一句,然后手脚并用地试图靠近黑暗中那个光点。 可惜穆帆舸现在没有脚。 但是阿蒙不会等穆帆舸自己努力战胜黑暗睁开眼睛,阿蒙他一般直接上手翻开怀中人的眼皮。 穆帆舸看见了漂亮的黑发青年。 戴着单片眼镜,是阿蒙。 然后穆帆舸看见了穿白色牧师长袍,胸口挂着十字架的金发青年。 穆帆舸沉默了。 金色十字架,牧师,金发,和阿蒙站在一起……卧槽!这是亚当! 穆帆舸一个鲤鱼打挺从阿蒙怀里挣脱出来,面色惊恐万分,再次手脚并用地试图远离这个光点。 可惜穆帆舸现在仍然没有脚。 “额…”亚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低头对阿蒙说:“现在我相信,他被污染了。” “啊?”现在轮到阿蒙卡带了。 “我是说,正常情况下,3563号碰到我,一般,会先…示…爱…”金发青年一副不堪启齿的样子,一字一顿地挤出来一句话 阿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露出确实如此的表情。 然后轮到穆帆舸卡带了,不过穆帆舸并没有卡多长时间的带。当然他也没干什么正经事:穆帆舸在专心致志地惊叹自己脑子里的时之虫居然如此优秀,并决定给这位3563号时之虫颁发一枚渎神者勋章。 嗯,怪不得这位时之虫大佬敢对着不认识的东西乱占卜呢,原来是天性使然,这非常合理。 地下室里,三个人,陷入了沉默,犹如录放机卡带一般,尴尬而安静。 “我检查了他的人格,他现在是3563号和科瑞希·苏卡不…咳咳额,苏卡普利亚记忆的融合体,而融合的过程中,似乎受到了某件非凡物品的影响,所以很大一部分记忆都无法观测。”最终还是三人中社交牛逼症状况最严重的亚当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谁干的?有谁干涉了这件事吗?” 阿蒙嘴角带着戏谑,眼神却非常寒冷。 “看不见,可能是有人使用了隐秘的权柄。”亚当神色严肃,眼底则仿佛罩着一层迷雾,不知在谋算着什么。 没有脚的穆帆舸瑟缩在两位大佬中间,不敢说话,不敢瞎想,生怕自己在亚当的注视下,想到什么白造蒙的本子…说起来亚当现在壳子里装的就是白造,所以虽然标签是兄弟骨科,实际是父子年……停!已经想到了啊喂! 穆帆舸看到亚当的神色突然变得有点不正常,然后带着“当我打出问号不是因为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的表情看向穆帆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夭寿了…… 穆帆舸用裙子的下摆蒙住头。 我自闭了,不要打扰我,有事请烧纸联系,谢谢。 亚当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阿蒙,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开始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星之虫。 “这污染……挺严重啊…” …… “所以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我记得苏卡普利亚家全是肝帝,都是工作狂魔,所以我打算给他安排点工作。” “像从前那样?” “像从前那样。” “感觉你今天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你不会……” “没有!绝对没有!”较为年长的金发青年抓住黑发青年的肩膀,义正辞严地说着,仿佛在否认什么,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否认什么。 第七章 阿蒙淘气三千问(一) 穆帆舸很开心??(ˊwˋ*)?? 因为他现在有脚了。 而且现在他不用混在阿蒙中间当咸鱼了——本体蒙大发慈悲地给他安排了工作! 所以我果然还是被安排了是吗? 唉,逃不掉的命运,百因必有果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百因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穆帆舸躺在柔软的小床上感叹命运多舛,世事无常。 不想那么多了,睡觉!(* ̄ー ̄) …… 也不知是凌晨还是深夜,穆帆舸被窗外噼里啪啦的闪电吵醒。 今天就要正式上任啦,嗯,国防公主教导我们,在工作之前要先制定一个工作计划。那么第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年代? 穆帆舸沉默了,作为一个时天使分身,自己居然不知道时间,真是太拉了,拜登都没这么拉。 穆帆舸只得跳过这个话题,第二个问题是,剧情线进展到哪了? 穆帆舸翻了翻时之虫的记忆,如果把黑夜女神,罗塞尔大帝,克猫猫这三个从元宝上扔下来的人作为锚点,分三个纪度的话…黑夜是女神,罗塞尔是大帝,罗塞尔死了,真造之子没有成功降临过,所以…现在要么克猫猫没来,要么克猫猫还在廷根当值夜者。 穆帆舸点点头,这个时间段非常好操作,还可以玩,那么第三个问题,自己是走幕后黑手流,还是养成流,还是队友贴贴流? 穆帆舸表情逐渐痛苦——他三个都想要……他既想听克猫猫对他说你杀了我吧,还想看克猫猫被他吓得猫猫虫掉一地,还想让克猫猫抱着为了保护猫猫而死的队友黯然神伤,还想和猫猫并肩作战,还想在元宝上和披着愚者马甲的猫猫飙演技……嘿嘿嘿嘿嘿 但是自己肯定上不了元宝,前期自己上元宝肯定会被猫猫发现,不被猫发现也会被元宝识别出来,然后还是会被猫发现,而且前期去找猫还会被女神盯上,还会碰到阿爸,还会碰到黄贝贝,还会碰到木薯…还会被猫薅羊毛,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做出取舍了… 我选… 我选…… 啊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我不管!我全都要!我肾又不虚,就算我肾虚,虚的也是阿蒙的肾,和我穆帆舸有什么关系? 那么第三个问题愉快地解决了。 然后是第四个问题,有本体蒙盯着,穆帆舸完全不敢离元宝太近…… 穆帆舸不是很想看到克猫猫冲自己邪魅一笑然后戴上单片眼镜。 那就太诡了啊!会掉san的! 那克猫猫成长的前期我岂不是要缺席了?啊啊啊呜呜呜~穆帆舸垮起了个小猫批脸,开始哭唧唧,一副老父亲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 我想看限定占卜家猫猫,还想嗑伦克,想给戴恩拉红线,还想去吓帕列斯嘤嘤嘤~(;′??Д??`) 不过这也并非无解之局。 前期不能贴猫猫是为了防止本体蒙抢元宝,那么只要让阿蒙抢不了元宝不就行了吗?啊?是不是? 然后第五个问题紧接着就来了,怎么让阿蒙抢不了元宝?把阿蒙送给亚当?这样还能顺便嗑白造克…或者让克猫猫把阿蒙泡到手…要不干脆把阿蒙扬了吧?只有死掉的阿蒙才是全世界最好的阿蒙。 这就引出了第六个问题了,给阿蒙挑一个精彩又合理的死法! 穆帆舸邪魅一笑,整活的时候到了,机会这不就来了吗?把阿蒙变成天尊,把亚当变成原初上帝,然后就有新cp可以嗑了!把阿蒙沉永暗之河也可以,流放知识荒野也可以,但是不能送给木薯,把阿蒙送木薯太便宜木薯了,所以不行……感觉都不够惊艳哎。 那不如我努力努力?先整个四途径序列一天使之王然后和阿蒙直接击剑?哎?哎嗨嗨!可行啊!可行啊!有百分之三点五六三的概率成功呢! 可行个头啊!我拿头和阿蒙打? 这个问题也先跳过,先跳过啊。 该第七个问题了,穆帆舸刚才突然觉得四途径序列一天使之王很不错啊,虽然“热爱”这个途径的后续序列还没个着落,但是穆帆舸觉得可以先定个长远的小目标。 那么时之虫要打阿蒙或者帕列斯 星之匙要把门先生救回来 那诡秘侍者怎么办?案板鱼,查拉图,感觉都很难打啊,克猫猫当初怎么打的……啊,他没打,他抢了狼的小被子……所以我也可以抢哈。 啊我好像不用抢,小被子是跟着猫猫一起从元宝上扔下来的,然后被黑暗女神截胡扔神弃之地的,所以我只要扮演一个优秀的接球手,就能稳升诡秘侍者了! 穆帆舸点点头,这个很容易。 第八个问题,自己之前脑子抽风嗑的没配料的“热爱”高乐高粉剂,该怎么扮演?众所周知,阿蒙有神性没人性,阿蒙这个人和热爱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自己该爱谁?怎么爱?穆帆舸相信,如果这个魔药的名字叫“屑”或者叫“渣”或者叫“海王”,穆帆舸喝下去当场就能消化,提前扮演二十四年了属于是。 这要再加上屑了几千年的阿蒙的壳子……好家伙搁着叠buff呢?超级超级加倍!穆帆舸觉得自己只能等个三十年让魔药自然消化了。 但是干噎非凡特性之后的黑暗怎么办?穆帆舸很担心自己乱嗑魔药会把自己嗑失控了。 同时,穆帆舸又很在意,自己在黑暗中感觉自己丢失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好在意啊……到底丢了什么呢? 穆帆舸还在不断问自己问题。 …… 与此同时,几千米外,亚当在教堂里看一个水晶球,阿蒙扒着亚当的胳膊一起看。 水晶球里,映照着一个躺在床上,时而嘿嘿嘿傻乐,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惊恐吸冷气,时而释然放松的人。 亚当看着水晶球里刚才还在掉眼泪的人突然就开始在床上咯咯笑着打滚,脸色顿时像锅底一样黑,他怎么感觉这个很屑的阿蒙分身被污染后,既没有继承阿蒙不惜一切代价一心一意只为搞事情整活的“勇敢”,也没有继承科瑞希雷厉风行条理清晰争分夺秒的业务能力,反而同时继承了阿蒙连成神仪式都敢鸽掉的拖延症和科瑞希畏手畏脚顾虑太多的社恐症两个缺点! 这什么破分身啊?扔了得了。 这什么污染啊,也太可怕了。 但亚当觉得这不是污染源的锅,污染源可能都没想到它污染的这俩东西组合在一起能这么屑。 “阿蒙?” “啊?” “你现在还认为他能独立干掉一个漫游者吗?” 这个问题没有回应。 亚当回过头,看见了沉默的阿蒙。 第八章 命运之外的邂逅 穆帆舸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斗篷,看起来就很有诡秘特色。 于是穆帆舸决定穿上斗篷出去转转,不能只思考不行动,穆帆舸又不是空想之龙。 天色阴沉,黑色的幕布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烟尘。 周围的光线逐渐消失,颜色也逐渐消失,空气仿佛被抽走,闪电的白痕也扭曲得狰狞。 天色渐亮,最终如同白昼。 天空中依旧没有日月星辰,但是像块碧玉一般透亮,瓦蓝瓦蓝的,飘缀着细细碎碎的雪白棉絮。 山谷两翼飞梭样突起着靛青色的岩石,岩底挤满了绿嫩的叶藻,层叠着盖住了经年累月枯干的青苔,岩壁上支出几根瘦弱的树枝,枝尖正吐出鹅黄的鳞状芽孢。 峡谷中间,一团淡蓝色透明凝胶状的物体正在翻滚着,仿佛由无数条纤细的长虫卷曲着缠在一起,各有各的方向,拧在一块,以一种奇怪的轨道前进。 谷底地面有流水冲刷的痕迹,记述着这里曾经流淌过一条小溪,但现在已经干涸了。谷底生长着剑兰一样的灌木,簇拥着聚在一起的青翠树枝直指天空。 穆帆舸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冰冷灰暗的颜色被虚无的黑色吞噬,几秒之间黑色潮水般褪去,世界阴森的色调便陡然转换…甚至转换的不止色调了,扭曲的尖刺灌木变成青翠的剑兰,煤灰一样黏连在破碎的岩壁上的青苔变成嫩绿的小巧油藻。 穆帆舸一度怀疑自己又穿越了。 很自然地,穆帆舸的脑子里没有出现怀疑或者深究变化原因的念头。 穆帆舸闭上眼睛,跳起曼妙的华尔兹舞步,转着圈,向峡谷外走去。 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穆帆舸记得前一秒空气本来是不清新的,后一秒就清新了。 峡谷外是一片草原,草丛有半人高,乱蓬蓬地生长着。 草丛中间有褐色的动物,尖角,长毛,牙齿尖锐,指爪锋利,穆帆舸觉得它们是羊。 穆帆舸向那头羊走过去。 扭曲的一团蓝色凝胶翻滚着挪过去,每一条触手都希望发挥自己的作用,都在乱扭着,好像不会走路一样,跌跌绊绊,一路压倒了不少草丛。 走近了,穆帆舸才发现草丛里有不少羊,黑的白的杂色的,什么样的都有。 羊好像被牵着。 穆帆舸顺着绳子看过去。 绳子的另一头是一个人形的生物,头发垂在地上,遮住了脸,两手着地,倒立着走路,绳结挂在脚趾上。 穆帆舸分不出他是不是人类。 “嗨?”于是穆帆舸打了个招呼。 倒立的人形生物抬腿…抬手就跑,跑的很快,吓了穆帆舸一跳。 蓝色的虫子团抖了两下,晃得露出的触手尖不停颤动。 穆帆舸很好奇地走进草丛。 乍看来,季节好像在冬春之际,草丛颜色有些枯黄,但内部倒是枝繁叶茂,草叶有宽有细,有的植株只到脚踝,有的植株比穆帆舸还高,有的只长茎不长叶子,光秃秃一副光杆司令,有的像蒲扇一样遮天蔽日,飘摇着小茴香一样的叶针。 脚底下则是松软的泥土,油亮亮的,鲜明地展现了什么叫肥沃二字。红色的蚯蚓从土中钻出,爬了几步又钻回去,叶子底下挂着体型很大的甲虫,正在啃食鲜嫩的草叶。 草丛越往深处,植株就越是高大茂盛,穆帆舸在草叶的缝隙间看到了几棵树,灰色的书皮,树叶黄绿又充满生机,穆帆舸觉得这应该是金合欢。 穆帆舸于是往那几棵树那边走。 缠在一起的虫子团继续压倒着草丛,披荆斩棘,透明的淡蓝色胶体粘上了草屑,一路翻滚着前进。 像一只蜈蚣,但是是每条腿都有自己思想的蜈蚣。 穆帆舸看见树下挂着一个木偶。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木偶,用丝线系着,挂在树下,是个青年形象的,脸上涂着红色的扮妆。 穆帆舸想打个招呼,而他也这么做了,“你好!”(^_^)/ 但是木偶并不好,木偶没有表情变化,但是从肢体语言上就能看出木偶很害怕,木偶原地蹦了两下,然后迈开僵硬的步伐,每一步都发出关节移动的嘎吱声,木偶玻璃一样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穆帆舸,然后果断头也不回地跑进草丛更深处。 穆帆舸沉默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见了他就跑?明明他有好好的打招呼,他很有礼帽的! 穆帆舸很不高兴。 穆帆舸看了看旁边高大的树,试图爬上去感受一下高空视野。 淡蓝色透明的一大团虫子伸出几条纤细的触手,扒在树上,紧接着更多的触手伸出来,一同扒在树上,用力,缠在一起的虫子团都开始颤抖。 穆帆舸不会爬树。 穆帆舸感觉自己再爬下去,这棵可怜的树要被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掰断了。 穆帆舸只好从树腰滑下来,然后往草丛更深处探索。 穆帆舸感觉周围有不少有趣的气息,活动的、沉睡的、觅食的、打斗的,穆帆舸自认自己一点也不社恐,穆帆舸打算和他们结识一下。 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位伟人教导我们,要把敌人弄得多多的…呸呸呸,要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 穆帆舸扒开草丛,一个手持巨剑的巨人,和几个身高相对矮小的人。 穆帆舸想学习一下非凡者打架,于是躲在草丛后注视着几人。 宽大的心形草叶,爬山虎一样缠在一丛蒿草上,通直的草茎挡不住硕大而扭曲的虫子团,巨人虽然高大,但是他不是瞎子,巨人倒退几步,转身就跑,另外几人本想追,但其中一个发现了草丛后缠在一起的大团纤细虫子,也尖叫起来,拉着其他人跑掉了。 穆帆舸很生气,怎么这个也跑了?自己长的很丑吗?干嘛躲人家! 穆帆舸恶狠狠地走一步踢一脚泄愤,尘土飞扬。 穆帆舸想到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已经是序列四的双途径半神了,所以被很多人害怕。 于是穆帆舸决定先去拜访一些气息更为强大的生物。 穆帆舸感觉进入了一片湿地,脚下有踩水的感觉,视野中的植物也变成黄绿的芦苇丛和草滩。 穆帆舸好奇地踩起水中绿色的小蘑菇,看着小蘑菇爆开,扬起金色的孢子云,像夕阳映照的火烧云一样美丽。 穆帆舸看到了一根金属质感的黑色木刺突兀地插在地上。 是心动的感觉! 穆帆舸觉得这根木刺有做自己武器的潜力!他甚至想把这根漂亮的木刺插进愚者胸口,就由格尔曼来扎! 于是穆帆舸心潮澎湃,激动地迈步向前,抓住那根手指粗的木刺,木刺陡然分裂出无数片闪着金属光泽的柔软刀片,灵蛇一样缠上穆帆舸手臂。 “真厉害啊!” “可惜,我一般是不当人的啊~” 穆帆舸微笑,露出八颗牙齿,抬手取下单片眼镜,“啪”地拍在木刺上。 木刺消失不见。 “你以为我会和你打架,用我四射的人格魅力感化你,然后驯服你吗?” “不可能!” “你给我好好反省!” 这是穆帆舸在和妹妹蒙一起出门写生时发现的单片眼镜新用法,可以调动错误途径唯一性中自带的偷盗能力法则,就算不会偷东西的人现在也能偷东西了! 缠绕在一起的淡蓝色虫子蠕动着,一根有十二节的金色的虫子从虫团深处被翻了出来,淡蓝色的纤细触手缠住金色的虫子轻轻触碰上那根在闪电映照下发着蓝紫色荧光的木刺,金色虫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木刺。 穆帆舸拍了拍手,戴上单片眼镜,满意地看着单片眼镜空间里安静下来的木刺。 虽然木刺没犯什么错,但就是要反思!穆帆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心虚地眨眼睛,拿错误途径唯一性吓人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然后又为自己颇有愚者拿位格压人的英勇气势而自豪。 穆帆舸继续往前探索。 透过几丛芦苇一样的植物,穆帆舸看到一汪水潭,水潭对岸卧着一条巨蛇,白兮兮的,很吓人。 穆帆舸走过去,打招呼:“嗨!” 巨蛇睁开眼睛,回头,眼神迷茫,但是并不恐惧。 穆帆舸点点头,这个还行,能处。 水潭中浮着翠绿的萍草,生长得非常茂盛,水质清澈,能看见冲刷得浑圆的卵石,细腻的石英砂,黑绿的淤泥安静沉在水底,水中游着鱼,很活泼的大鱼。 穆帆舸抬腿就往水里走,他打算趟水到河对岸去。 “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穆帆舸一只脚已经踏进水中,把对岸的巨蛇吓了一跳,巨蛇迷茫地看着他,然后抬起尾巴一挥,一条鱼跳起来,把穆帆舸吓得退后一步,脚也从水中提了出来。 穆帆舸看到巨蛇飞了过来,不是飞,没有翅膀,穆帆舸感觉巨蛇更像是浮空飘过来的。 “你怎么了?”巨蛇口吐人言。 “你好!”穆帆舸很有礼帽地问好。 “…你也好……”巨蛇则一副很无语的样子。 穆帆舸感觉巨蛇像是在哄小孩。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吗?”巨蛇问道。 穆帆舸眨眨眼睛,欢快地摇摇头。 “没有啊~” “啊…你…是来找我的吗?”巨蛇落在地上。 穆帆舸下意识点了点头。 巨蛇像是叹了口气,吐了吐鲜红的信子,在地上游动。 “走吧,我送你出去。” 第九章 不同的眼睛看到不同的世界 亚当不在教堂。 戴着单片眼镜,尖顶礼帽的黑发青年独自趴在桌子上,盯着水晶球看。 …… 阿蒙看着科瑞希跳华尔兹。 看着岩壁上突出尖锐的石峰,岩石饱经风霜,零零碎碎地倒悬着,像怪物的牙齿。 岩石底下挤着黑色的泡沫,不仔细看时,泡沫蠕动着变得更多。 遍地长满尖刺的灌木,死气沉沉地趴在地面上,扭曲着灰绿的枝干,爬得到处都是。 岩壁上生着歪脖子树,没有叶子,每根树枝末端都插着干涸的尸体,也看不出是什么生物。 峡谷外是厚重的层叠的,扭曲着缠在一起的枯草,高大的草丛,深紫色锯齿形的草叶,像刀子一样垂着,像连环杀人犯手中的刀。 地上的泥土仿佛被鲜血浸泡过,而现在鲜血已经干涸了,土地也粘腻成一摊流体。 阿蒙看着科瑞希走进草丛。 看着科瑞希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好像好奇心作祟,走进草丛里。 那是一只怪物。一只脖颈断掉,脑袋却奇异地粘在肩膀上的怪物。 它的身体像是用规整的方形肉块堆砌而成,全身都覆盖着黑色的胶状物,黏糊的黑色液体不断往下滴,拉出很长一条丝线,最终落在地上,把深红色的泥土混成黑色的焦糊。 阿蒙认出那是一个失控的人类,一个失控的牧羊人。 序列五,失控于堕落造物主污染。 阿蒙看着科瑞希高兴地抬手打招呼,然后怪物惊恐逃走。 阿蒙看着科瑞希气鼓鼓地跺脚。 然后阿蒙看到科瑞希钻进一片浅红色的荆棘中,荆棘尽情舒展着躯体,铺成一个大圆,像一滩鸟粪落在地上。 荆棘尖端卷成很完整的紫红色的螺旋茎,洋洋得意地颤抖着,摇摆着,像是在庆祝猎物落网。 科瑞希从荆棘中钻出来,站在一棵树下,那棵树看起来像一根,树冠是椭圆形的,远远望去,好像缠满了红彤彤的棉纱。 树冠下垂着一只巨大的干枯的蜘蛛,八条长腿像树枝一样,蜘蛛没有硕大的腹部,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人类的头骨,头骨中间有两个玻璃一样的眼眶,头骨上缺了很大一块头皮,长满了脓泡一样的血管瘤,没有脖子,就用猩红的血管联通蜘蛛身体, 阿蒙看着科瑞希高兴地打招呼,看着蜘蛛的玻璃眼透露出惊恐的情绪,看着蜘蛛撒开腿跑掉。 然后科瑞希又生气地跺脚。 科瑞希伸手抓住一根树杈,撑着跳起来,用剪刀腿卡住树干,又抬手抓住更高处的一根树杈,搂着树干抬腿,脚蹬上一个树瘤,另一只脚紧跟着蹬上刚才抓过的树杈,同时手又攀向树冠部分的树枝。 阿蒙觉得这个有着漂亮的银蓝短发的青年马上就要变成猩红蛛网中裹挟的干尸的新成员了。 不过科瑞希没再继续往上爬,而是停在了树腰处,双脚一上一下蹬在树干两侧,拱起腰,甩了甩头,漂亮的银发非常活泼地跳起来,随即五指成爪勾住树干,慢慢松开顶在树上的膝盖,像只猫一样从半空中滑了下来。 单脚落地,挺身,原地转体三周半。 阿蒙捏了捏眼眶,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能量球,纤长白皙的手指盘玩着,阿蒙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块木板,木板中间刻着花体的巨人语数字十。 阿蒙面无表情,看着科瑞希再次钻进煤灰一样死气沉沉的草丛,手中的能量球消失,桌子上的木板也随之变得虚幻。时天使看着水晶球,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科瑞希躲在一团卷曲的藤蔓后面,藤蔓的另一边是一个血红的巨人,下颚长了一圈巨大的牙齿,和另外几个身上捆绑着沾满碎肉的黑色枷锁的独眼巨人,剑拔弩张地对立着。 这回科瑞希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几只怪物就跑了,头也不回,把科瑞希气得直跳脚。 草丛颜色由红色渐渐转黑,叶片变得细瘦,植株也越来越高大,已经能遮蔽住青年的身形。 科瑞希不小心踩碎了地上一个像破雨伞一样的墨绿蘑菇瘤,蘑菇爆开,沾了科瑞希满身黄色绒毛状的孢子。 地面变得泥泞,仿佛浸着怪物的鲜血,红色的,混杂着黑色的丝线。 科瑞希深一脚浅一脚地试探着。 科瑞希站在枯黄的芦苇丛中间,一根笔直的黑色木质植物突兀地斜插在泥泞的鲜红土壤中,阿蒙眼睁睁地看着傻里傻气的青年无所畏惧地伸出手试图触碰怪异;看着黑色的木刺爆裂出十几片锋利的苇叶,在青年手臂上划出细密的伤痕。 然而木刺直接消失了——3563号偷走了这根有金属光泽的木刺。 阿蒙长吐一口气,没吐完,反而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科瑞希扒开芦苇,芦苇后,是一片宽广却压抑的血湖。 阿蒙看着科瑞希好像看到了什么,但自己的视角看不到。 阿蒙伸手扒拉水晶球,但阿蒙理解不了这个破空想造物。 科瑞希又一次向着对岸的未知生物打了招呼。 这次似乎得到了回应,阿蒙看到银发青年笑得很开心,于是时天使自己也很开心。 但是时天使笑不出来,因为科瑞希看起来好像是想下水游到对面去! 猩红的土地,猩红的湖泊,湖里漂浮着鲜血淋漓的尸块,褐灰色扭曲的黑暗水草,水草间游着满口獠牙的大鱼,鱼鳞似乎已经在战斗中损耗尽了,鱼鳍也是一片片像把破扇子,慢悠悠地游着,不慌不忙。 科瑞希走到湖边,抬脚点了一下水面,激得水里的怪鱼都围聚过来,但科瑞希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依旧要把脚落进水里。 阿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科瑞希白皙瘦削的脚落进猩红而粘稠的血水里,一条狰狞的鱼跳起来,吓得科瑞希连连后退。 “你怎么了?” 阿蒙听到湖对岸的生物口吐人言,是很熟悉的声音。 “你好!”科瑞希打招呼。 “…你也好……”阿蒙感觉他的语气甚至很无语,被逗笑了。 阿蒙觉得他像是在哄小孩。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吗?”那个声音遵循惯例询问漂亮的银蓝色短发的所有者的心理状态。。 穆帆舸眨眨眼睛,欢快地摇摇头。 “没有啊~” “啊…这样啊…你…是来找我的吗?” 阿蒙看到科瑞希下意识点了点头,玩味地笑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出去。” 阿蒙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雪白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宛若空谷幽兰一样远离尘世。 “乌洛琉斯!?” 第十章 论如何把5664骗回家 穆帆舸跟着巨蛇走在草丛中间。 一路上,穆帆舸感觉自己旁边这条巨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好烦啊!穆帆舸最讨厌这种谜语人了!(;`o′)o 穆帆舸跟着巨蛇离开了草丛,穆帆舸有点失落,他还想再探索一下这片草地,再交几个朋友呢。 …… 穆帆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路痴,虽然路痴属性很可爱,但是穆帆舸有着他不可言说的底线。 所以穆帆舸很敏锐地发现巨蛇领着自己走的路和自己来时的路不是同一条路,这就意味着可能会碰到其他人! 于是穆帆舸又支棱起来了,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 阿蒙半张着嘴,沉默地看着水晶球,看着水晶球里倒映着肌肤长发都像雪一样洁白的美人在扭曲的植物中间穿行的影像。 阿蒙看着美人不时回头,那鸦羽似的眼睫缓缓抖动,神色中透露出三分疑惑,三分不解,还有四分惋惜。 阿蒙此刻觉得有人能和自己共情。 阿蒙捏了捏眼眶,突然又觉得天使之王这副好像被狠狠欺诈了一样的神色过分地甜美,于是欺诈之神又开心起来,莫名地开心起来。 …… 穆帆舸有些失望,因为一路上一个活物都没有。 穆帆舸看到天色已经飘起绚烂的紫色晚霞,现在穆帆舸能靠天色分辨出时间流逝了。 旅途的终点是个宏伟的教堂。 穆帆舸觉得有点阴森,又有点熟悉,直到从教堂里走出一个亚当,穆帆舸才认出来这是原着里的尸骨教堂。 紧接着阿蒙也从教堂里钻出来。 “进来聊吧。”手持十字架的金发青年微微笑着。 …… 亚当,阿蒙,白色巨蛇, 啊!我记得命运途径的序列一古称就叫巨蛇哈,也叫水银之蛇。 所以……这是…… 乌!洛!琉!斯! 穆帆舸眼中惊喜的光芒就像超新星爆发一样冲出来,满面春风,甚至溢于言表,虽然穆帆舸没说话。 穆帆舸此时当然忘记了四人…三人一蛇…一人两团虫一蛇现在已经围坐在长桌前了,他满脑子只剩下“好耶!是5664ヾ(????)?太好惹!”这一个念头,然后开始傻乐。 亚当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他堂堂一个观众途径的序列一,现在却要观察这个有什么想法都写脸上的脑残时之虫!老话说的好:这还用得上狙击手?炊事兵都看见了! “这个怎么回事?”乌洛琉斯率先开口问道。 “被污染了。”亚当耸耸肩,简略地回答道。 “节哀顺变。”美人眉眼低垂。 “我有事需要你做。”亚当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美人的语气像初冬的第一朵雪花一样轻柔 “如果有人找你做什么与诡秘相关的事,答应他就是了。”亚当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无论如何?”这一句细声细语,不知在和谁说话。 “无论如何。”亚当深邃的眸子里像是在闪着光。 …… “啧!” 阿蒙觉得亚当是谜语人,乌洛琉斯也是谜语人。 阿蒙回头看了看依旧在傻笑的银发青年,当下就开始怒其不争…怎么好好的一只时之虫,几天不见,就变成脑残了呢。 …… 乌洛琉斯很心累,自己至高无上的主在谜语人,自己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谜语人,每一句话自己都要前前后后思虑三分钟,然后还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 回头一看,好家伙!主的傻儿子正在和他的分身眉目传情! 也不是说我也想要个可以眉目传情的人,就是…阿蒙好屑啊,怎么可以这么屑啊?自己的分身都不放过吗?还让自己的分身寄生了别人的身体……光是看着就开始生气了。 啧…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面对错误唯一性的化身所以会陷入错误吗?啧,阿蒙不去当猎人真是浪费天赋了……他要是个猎人估计早就当上红祭司了,哪还用在这里天天抽风…唉…心累……╯﹏╰ …… 穆帆舸很高兴,乌洛琉斯是谁啊?水银之蛇!那可是水银之蛇!如果能让乌洛琉斯给自己折几个千纸鹤,那接住女神扔过来的幕布岂不是手到擒来? 然后自己就是三途径半神,然后是三途径天使之王!然后就可以扬掉本体蒙,然后去找猫猫贴贴! 而且水银之蛇真好看啊,这个细腻的鳞片,布灵布灵地闪着光,就真的像水银一样,甚至不细看都看不出来这是蛇鳞…而且这个蛇也真的是匀称,太美了,太和谐了,好想看衔尾之蛇咬尾巴……hso~真是太棒啦!ヽ(‘ー`)ノ 要想办法把乌洛琉斯骗回家! …… 乌洛琉斯有点心慌——这个被污染了,所以脑子有点问题的阿蒙分身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耶! “乌洛琉斯?”在双方沉默无言对视了几分钟后,那个奇怪的阿蒙分身终于肯开口打破沉默了。 乌洛琉斯松了口气,还能正常交流,点头道:“是我。” “你为什么会在湖边趴着?写生吗?”谁曾想,奇怪阿蒙分身开口就是重磅炸弹,乌洛琉斯有些焦虑地卷了卷尾巴尖。 “不…我不是阿蒙…我不写生的。” “那你去干什么?钓鱼吗?” “无论是吃鱼还是被鱼吃,我都对血腥食人鱼没什么想法。” 乌洛琉斯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了。 “血腥食人鱼?你是指水潭里的大黄鱼吗?” “是的。” “他们也不血腥啊,看起来挺活泼的,感觉很适合清蒸!” “清蒸?” “啊!就是用蒸汽把鱼焖熟!” “活泼?” “对呀,我一走过来,他们都凑过来欢迎我!”??(ˊwˋ*)?? “啊……啊?”乌洛琉斯彻底绷不住了,美人脸上挂满了疑惑,转头看向自己至高无上的主。 乌洛琉斯看到自己至高无上的主握拳,单留一根食指,举到耳朵旁边,开始画着圈摇晃。 乌洛琉斯明白了——至高无上的主曾经说过,那个手势是旧日遗民的暗语,意思是对方脑子有问题。 乌洛琉斯只得无奈叹气,然后又庆幸:还好这只阿蒙分身是傻的,不然阿蒙本体加阿蒙分身,空气中阿蒙浓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五了!到时候到处都是阿蒙,就算阿蒙玩不死水银之蛇,自己也早晚被阿蒙活生生吓死…… …… 很突兀的一句话,让乌洛琉斯不禁思考进展是否有些过快。 “你要不要上我家坐坐?我家床还蛮大的。”乌洛琉斯听到这样一句话,敏锐的命运操纵者感觉这句话不同寻常,他看向自己至高无上的主,主仿佛在向祂的天使微笑,颔首…是!是了!是这样的!……此时此刻,水银之蛇明白了命运的指引。 于是…… “嗯,好,现在吗?” 令穆帆舸没想到的是,乌洛琉斯居然直接这么果断地点头答应了! 现在轮到穆帆舸思考人生了。 是之前的某个步骤或程序很特殊把好感度升满了吗?就像其他人理解不了穆帆舸一样,穆帆舸不是很能理解神话生物的脑回路。 …… 嗨!笑死,根本不用骗,自己就跟着走了! 虽然但是,穆帆舸露出人生赢家专属的灿烂笑容! 第十一章 你想不想叠个千纸鹤? 穆帆舸成功牵手嘉宾! 穆帆舸领着漂亮的大蛇蛇回家了。 水银之蛇问秘法师:你为撒子不开门回去? 穆帆舸回答:因为我不会开门呀! 水银之蛇沉默了…开门是门途径的基础技能吧?因为污染连这都用不了吗?太惨了…这是谁家的污染?这也太残忍了吧? 水银之蛇决定帮可怜的秘法师找回丢失的能力。 “虽然我不是门途径的…” “开门的程序你记得吗?” 穆帆舸点点头,时之虫的记忆里有很多神学的基础技能。 巨蛇伸直尾巴:请开始你的表演。 穆帆舸用手指在尸骨教堂墙壁上画了个“门”,玄奥的线条凭空浮现,微微发着淡蓝色的光。 水银之蛇用尾巴尖敲了敲那扇画出来的“门”,和穆帆舸之前尝试时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确实只是一张会发光的壁画。 “你试着带上感情去画?” 穆帆舸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碎碎念:“门…门…开门…芝麻开门”然后伸手在墙壁上又画了一个“门”。 水银之蛇敲了敲门,但那还是一幅壁画。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应该念一些空间跳跃的词汇呢?” 穆帆舸点点头,闭上眼睛,继续碎碎念:“跳跃…空间跳跃…穿梭…瞬间移动…”然后伸手在墙壁上画了个“门”。 水银之蛇敲了敲门,这次似乎又反应了,门框中间泛起微弱的涟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方向是对的,加强你的感情。” 穆帆舸点点头,闭上眼睛,大声喊:“空间跳跃!瞬间移动!时空穿梭!” 把教堂里盯着水晶球的阿蒙和亚当吓了一跳。 “我觉得需要提高的是感情,不是你的音量。”水银之蛇神色有些怪异,甚至不再吐信子。 “先找一个极度渴望的感觉。” 穆帆舸点点头,闭上眼睛。 空间跳跃啊!瞬间移动啊!那可是空间技能!穆帆舸!你难道不想要吗?你难道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很重要啊!未来带着克猫猫私奔可就靠这手呢!空间跳跃啊!学会了就能cos结标淡希呢!以后还能和门先生贴贴!贴贴!贴贴!!! 穆帆舸很快就靠做白日梦激发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穆帆舸伸出手,凭空画出一道门。 水银之蛇敲了敲门,这次的效果很好,门框内的墙壁变得柔软而虚幻,但是这扇门并不能走进去。 “还差一点。” “空间的力量在你喝魔药时就融入你身体了,尝试着调动它。” 穆帆舸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自己身体里的能量。 穆帆舸回忆起以前看过的书…空间系是金系的顶级上位属性,所以要感受像金属一样坚硬,锋利的能量。 穆帆舸吐出一口气,不自觉地伸出手,并指如刀,一道白光闪过。 水银之蛇感觉有点不对劲。 然而情况确实不对劲:秘法师指尖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伴随着无形的利刃,一轮仿佛能割断一切,不可阻挡的利刃飞了出去。 水银之蛇不禁缩了缩脖子。 利刃落地,在地上切出一道巨大的裂缝,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横七竖八的碎刃接踵而至,将剜出岩石泥土都切割成碎片。 穆帆舸僵住了,水银之蛇也僵住了。 教堂里,看着水晶球的亚当像是在问阿蒙,自言自语道:“门途径没有这个能力吧?” “哪个途径也没有啊。”阿蒙也看着水晶球,像是在回答亚当,也自言自语道。 成功引导了空间之力,但打出来的是空间刃,不是空间门! “不太对劲。” “打开门…门途径有旅行的能力定义,可能需要确定旅途的终点…”水银之蛇回想着记忆中有关亚伯拉罕的部分。 穆帆舸点点头,闭上眼睛,试图思考一个确切的地方。 家…属于科瑞希的住宅…草原另一边的峡谷中间的红顶房子…在神弃之地…说起来,这个门能不能开到神弃之地外面?能不能开到移动的物体上?比如船?如果这之后船开走了,那门是会留在船上,还是会浮在空中,出门直接掉进海里?这个门能不能开到灵界?应该可以吧?死神途径好像可以开灵界大门……那能不能开到元宝上?能开到黑夜神国吗? 穆帆舸手指不自觉地飞舞,一个由淡蓝色发着光的线条构筑的抽象大门很快成型,这个门与刚才几扇门不同,它并非静止的图像,而是一扇流动的门,玄奥的线条流光溢彩,门框中间好像还有层层叠叠的虚影,仿佛无数扇不同尺寸的门叠加在一起。 “貌似成功了。”水银之蛇敲敲门,尾巴缓缓穿进门中。 穆帆舸则很心虚:刚才一瞬间脑子里想的太多,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这扇门后面究竟通往哪里。 “你等一下!”穆帆舸回过神,喊道。 但是无济于事——水银之蛇已经游进门里去了。 穆帆舸一惊,赶紧跟着跳了进去。 …… 穆帆舸一进门,就看见两条水银之蛇在大眼瞪小眼。 啊!不好了…… 两条水银之蛇同时转过头看着穆帆舸,穆帆舸僵硬地扬了扬嘴角:“我说这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你们信吗?” 呜呜呜???????????威尔,我对不起你。 两条水银之蛇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到天上咬尾巴。 “那个…在开打之前…你们考不考虑先一起叠个千纸鹤?”穆帆舸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问道。 穆帆舸觉得今天必须得没一个了,那就把自己接下来要用的千纸鹤和猫猫需要用的千纸鹤都囤好。 水银之蛇x2:盯~ “要不……你们别打了?”穆帆舸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地往外冒冷汗。 穆帆舸烦躁地抓住头发,叹气道:“我觉得今天不是命运注定的那一刻…” “要不你俩各退一步?” “阿姆…以后还有机会不是?” 穆帆舸被两只水银之蛇盯的发毛。 穆帆舸思考了一下,决定用暴力破解法!没有什么puzzle是电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加上液压机! 穆帆舸下定决心,想着神弃之地的红顶房子,然后伸手在墙壁上虚画出一个门框,门框流光溢彩,明显成功了。 穆帆舸抱起一大条漂亮的呆呆水银之蛇,趁着蛇蛇还在发呆,果断地把蛇蛇扔进门里。 门是单向门,穆帆舸不太担心蛇会爬出来,于是他转头看向另一条体型稍微小一点的水银之蛇,脸上挂起猥琐的怪笑,道:“我算不算救了你一命?” “这应该是你引起的吧?”威尔不屑一顾地撇嘴。 “知恩要图报对不对?”穆帆舸笑容有些扭曲。 “所以…你想不想叠个千纸鹤?”穆帆舸倚着流光溢彩的虚幻之门,身上阿蒙指数飙升,眉头一挑,戏谑着问道。 穆帆舸看着面前的水银之蛇把自己盘成蚊香一样的一圈。 穆帆舸重复了一遍。 “你想不想叠个千纸鹤?” 第十二章 原装克莱恩的安排进行时 乌洛琉斯坐在沙发上,看着穆帆舸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眉飞色舞地从虚幻大门里跳出来。 袋子里装满了千纸鹤。 在我上一次追杀另一条水银之蛇失败时,我主就劝我暂停这种行为…命运的晋升需要合乎命运。 我跟随命运的指示,到达梦中的鲜血之湖,然后命运指引着注定的人来找到我,然后,极为不合理的,失控的门通往失踪了四十年的水银之蛇… 这是命运吗? 雪白的长睫遮掩着香槟色的蛇瞳,乌洛琉斯用空洞而呆滞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科瑞希。 空气仿佛凝固了。 乌洛琉斯出声打破了寂静。 “我也会叠千纸鹤。” …… 穆帆舸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这…这算是吃醋吗? 穆帆舸顿时兴奋,捂着砰砰砰往外跳的心脏,龇牙咧嘴,喘着粗气,两眼放光地看着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呆呆蛇蛇。 awsl~ …… 虽然穆帆舸又兴奋又激动,但他没忘记正事。 “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查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穆帆舸伸手摸了把细腻光滑的蛇蛇,然后开门走了。 被阿蒙摸了的水银之蛇陷在柔软的沙发垫中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地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不应该教他开门?” …… 穆帆舸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阿蒙淘气三千问里的第二问:现在剧情线进展在哪? 穆帆舸明白自己现在用的身体是一只阿蒙,还是一团啥也不会的战五渣蒙,所以绝对不能离黑夜女神太近,那么去圣堂里查档案和去廷根值夜者小队偷窥都不太行。 海上的话,前期也根本和克猫猫没有交集…直接跑到猫猫家里拜访的话,又容易被猫猫警惕…… 穆帆舸思前顾后,最终决定去一下克猫猫的母校。 而且…如果想和猫猫偶遇的话,那就不能戴单片眼镜了,这玩意万一成伏笔导致猫猫以后一不小心灵感大成功就不好了。 …… 门开在校图书馆的地下室。 穆帆舸首先去了报刊杂志的图书室:毕竟不能排除现在罗塞尔大帝刚死没几年的情况。 《谷物法案》?这么近?看来确实是克莱恩纪。 贝克兰德雾霾… 煤烟减排协会成立… 但是没有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不过已经有提案了,可是没什么用,一直到第二部,这个提案也一直是个提案。 鲁恩还没有第一艘铁甲舰呢… 没有因蒂斯大使被刺杀的新闻… 穆帆舸叹了口气,目前只能确定剧情还没到第二部,毕竟报纸不会刊登非凡世界的内容。 那接下来去档案室看一下吧,然后去一趟墓园。 穆帆舸走出了图书馆。 呦西!现在让我们看看,会不会在小树林里偶遇原装的克莱恩呢? 银发青年露出自信的明媚笑容,看呆了周围一大圈学生。 穆帆舸努力克制住自己在学校跳华尔兹的冲动,离开了,步态稍微有些僵硬。 “唉…多帅一个小哥哥,怎么就是个顺拐的呢…”三三两两聚集起来的学生中,不知是谁这样嘀咕了一句。 …… 穆帆舸到达了档案室,很遗憾,没能偶遇原装克莱恩。 档案室的门锁着。 但是这把锁无济于事,它拦不住会开门的秘法师 穆帆舸在墙上虚画出一扇门,走进去,然后撞在整齐地码了一排档案夹的铁架子上。 “可恶…草率了。” 穆帆舸从墙和架子之间狭窄的缝隙里挤出来,挥手让门消失不见。 “真是很大的工作量啊。” 穆帆舸望着巨大的档案室。 “真没想到这么小的门后面居然是这么大一间屋子。” 受罗塞尔大帝的影响,鲁恩的大学也是四年制,那么先查一下今年的毕业生吧。 在纸页的翻动中,时间悄然流逝。 …… 非常好! 毕业名单里没有克莱恩·莫雷蒂! 这是个好兆头! 说不定我还可以和原装克莱恩做同学?那如果因为我原装克莱恩没死,那剧情会如何发展? 周明瑞会被扔到哪去? 如果扔到女神手伸不到的地方,那我是不是能看到活的天尊? 还是说原装克莱恩是剧情杀?必死无疑?周明瑞也会降临,一切都是命运注定的剧本? 这真是…太…太过于…斯巴拉西了! 穆帆舸吐出舌头,喘了口气。 穆帆舸感觉有人在自己xp上蹦迪。 …… 穆帆舸查了过去四年的入学记录和学籍,确定了原装克莱恩现在是大三,还有六个月毕业!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在六个月内杀掉本体蒙,我就能贴到刚降临的青涩限定克猫猫! 那不就是隐秘之夜?哦~太棒了… “看来不用去墓园了。” 穆帆舸将档案整理好,清除掉自己来过的痕迹。 “接下来,就准备和原装克莱恩来一场旷世空前的偶遇吧!” …… 吸收了之前的经验,穆帆舸在档案室的门上开了门。 …… 【穆帆舸的摄影课堂】 论如何拍出如诗如画的名场面! 首先,初遇,或是离别,对于这种饱含感情的特殊事件,要挑选出符合其情感气氛的环境。 这个环境由“背景”和“意象”组成。 背景要求大体的和谐! 每个要素之间达到一种恰到好处,并且是一种以主角为核心的恰到好处! 为了衬托不同的心情,打光的方向,光的亮度,光的颜色,光的来源都有讲究,而初遇,放在清晨和上午有点有力过度,毕竟两个主角都是男孩子,所以冬日的午后,或是转瞬即逝的夕阳西下就很不错。 然后是站位,没有任何铺垫,突然的相遇注定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社交距离不能过近,毕竟距离产生美。 而且其中一个是银发蓝眼的青年,还是门途径的非凡者,必须要利用好他身上自带的“可遇而不可及”的疏离特性,不然就亏大了! 然后是布景,冬天的限制太大了,没什么好景色。 自习室的窗前,从那里能直视山坡的小树林,没有叶子的枯树下,若是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年,少年仿佛感应到你的注视,抬头,与你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嗯,勉强可以。 然后加上夕阳,巨大的一轮红日缓缓垂下,然后另一边,绯红的残月升起,温暖的橙红色将雪地照亮,银发也闪着温暖的和煦。 然后是意象,作为背景中的“亮点”存在的意象,像是人物的服装妆容,周围的其他人物或动植物,和寄托着社会属性的建筑物。 自习室所在的饱经风霜的建筑物已经很不错了,在经年累月的磨损下,浮雕的精美度更加突显。 而且自习室的细框单层窗户,虽然是单层,但也足够保暖,而且不会阻碍视线。 这种时候,可不需要脏兮兮的双层玻璃或者长满冰花的窗户。 银发青年太过于清丽脱俗,所以穆帆舸不打算加任何人物或者动物。 树上倒是可以结一些树挂,雕琢精美的钻石串,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和人物的深邃的蓝色眼睛相称。 穆帆舸正对着镜子欣赏着科瑞希的盛世美颜。 银色短发,在月光下会有种蓝色的光感,刘海下藏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虽然纯澈,但中间是层层叠叠的门形花纹,而且是金色的,给穆帆舸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美感,层层叠叠,显得这双眼睛无比的深邃,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样。 真是太幸运了,用这具身体搞事情,有种看到阿蒙,克莱恩,伯特利三个人一起贴贴的感觉! “斯哈…”穆帆舸一副愉悦犯样子地舔了舔嘴唇。 第十三章 什么叫一眼万年啊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克莱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一边呼吸着宿舍仿佛结着冰碴的空气,颤抖着伸手从被子里摸出自己的衣服,衣服上还带着些许可能是这个冬天最后的温暖的热气。 克莱恩默默把自己裹严实,然后出门到一楼走廊里,果然,燃气锅炉已经熄灭不知多久了。 克莱恩拿过倚在墙上的铁锹,铲起几块装在袋子里的煤块扔进锅炉里。 现在算是寒假,宿舍里没几个学生,克莱恩则是因为最近要在图书馆研究毕业论文所以留在学校没回家。 非常倒霉的是前几天这栋宿舍楼烧炉子的校工请假了,就导致每天早上,直到第一个勇士起床下楼把炉子烧热之前,整栋楼都冷如冰窖。 “昨天晚上好像还下雪了,怪不得这么冷。”克莱恩一边烤手一边心累地吐槽。“是不是得去看看有没有同学被冻死在寝室里了?”于是克莱恩又填了一铁锹煤块,然后坏笑着打开窗户,抓起窗台上的积雪团成球,走上楼,循着记忆挨门挨户地敲开那些同样留校的好同学的寝室门。 不出克莱恩所料,没敲几扇门,就遇上一间没锁的门,克莱恩慢慢扭开房门,缩身进去,露出可怕的笑容。 ……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叫醒了沉睡的校园,然后是银铃般的笑声。 …… 克莱恩获得了一只冻红的手和一大早的好心情。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肚子在叫。 “今天的早饭?我记得星期五是小茴香牛尾汤配覆盆子果酱面包的。” “想想就好吃!”克莱恩果断决定去食堂吃早餐,毕竟克莱恩早起和食堂提供正常搭配早饭同时发生的机会并不多,虽然咸口还加小茴香的牛尾汤配甜口的果酱面包并不是什么好搭配,但克莱恩回想起昨天的全麦黑面包加咸腌鱼,前天的硬邦邦烤饼配卤蘑菇干,还有大前天的蔬菜乱炖…嘴角不禁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 “唔,真不错。” 克莱恩咬了一口炖的酥烂的牛尾,然后非常意外于咸度居然恰到好处!没有任何腥燥气息的牛肉松软且充满脂肪,并且因为汤的浸泡而充满汁水。 克莱恩嚼完嘴里的牛肉,低头喝了口汤,汤色清亮,表面浮着一层油花,还有星点的小茴香粒。口感并不油腻,也没有厚重的香料味,整体沁香而清爽。 克莱恩觉得今天的食堂后厨不正常,正常的食堂不可能把食物做得这么好吃。 面包也比平时的要好,细腻柔软的雪白面包片上涂抹着桃红的果酱,克莱恩胃口大开,张嘴咬下去,浓郁的麦香从喉咙涌进鼻孔,柔软香甜的面包中间裹挟着酸甜的果酱,唇齿碰撞间,带着花果芬芳的酸甜糖浆爆炸一样从面包两侧溢出来。 “真的…太好吃了!”克莱恩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词语有些匮乏。 “今天是有什么大人物来视察吗?”克莱恩加速几口吃光手里的面包,然后拿起另一片。 “不太对啊,什么大人物六点跑过来视察?”克莱恩碎碎念,但也没忘记把美味的面包不断送进嘴里。 “啊,昨晚下雪了,可能是昨天来视察的人没来得及离开,所以需要在这里吃早饭!”克莱恩想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理由。 “那也不可能!”较为合理的理由瞬间被推翻了,“昨天的饭一点也不好吃,而且如果昨天有人来视察了,昨晚我就应该能得到消息。” 克莱恩撇着嘴吃光盘子里最后一片面包,然后心疼地看着几乎还是满满一碗的牛尾汤——有肉汤不泡面包太浪费了! 克莱恩走到食堂窗口,想试探着问一下有没有没涂果酱的面包。 平日里很暴躁的厨师长今天很奇怪地笑眯眯,还认真的听了克莱恩的请求,并且走到后厨给克莱恩掰了一节法棍面包——这种因罗塞尔大帝而发扬光大的充满大气孔的长条洁白面包口感很硬,即使吸满汤汁也不会碎在碗里,在过去的上层社会美食家之间很有讲究。 克莱恩顺手拿了把勺子,然后呆呆地回到座位上,把面包掰成小块泡在汤里,享受美味的牛尾汤。 …… 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饭,克莱恩顺走几块面包留作午饭,然后到图书馆的自习室去赶论文。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毕业论文这种东西,有的人家世富裕,根本用不着亲自来查资料写论文;有的人天资聪颖,早早就有教授预定好了他们的学术生涯,论文也只不过是做添头;然而最多的人还是喜欢拖到毕业前最后两个月再写,毕竟写论文很累。 而克莱恩的计划非常科学,并且省时省力:首先把查资料的准备工作放在毕业季前的寒假,这样既没有人抢图书馆,也没有人占用自习室,顺便还能在学校蹭暖炉和三餐——无论用瓦斯炉还是木炭炉,一冬天的耗费对于克莱恩的家庭都是不小的负担。更别说一些珍贵的书籍,整个图书馆仅藏一本,来晚了就借不到了。 这样,即使开学之后开始写论文,一个月完成,也还能留下三个月的时间用于咨询教员,论文内容的补充,打回重做,和毕业之前的调剂等工作。 对于克莱恩而言,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留校工作,从助教做起,过不了几年就能混上铁饭碗。当然,如果能被哪个教授看上,拉去他的研究组或者借用教员人脉安排个工作也很不错。如何将脑海里的知识和即将获得的学位快速变现才是重中之重。 克莱恩自嘲的笑了下,离毕业还有六个月,自己在这瞎计划个什么?于是低头专心抄录资料。 …… 一捧暖黄的金沙泼洒在胡桃木的旧桌子上,打断了克莱恩的思绪。 “时间过得好快啊。” 克莱恩抬头,透过窗户凝视着满天卷曲的火烧云、云层中间浮着的橙红夕阳,往上是洁净的深蓝色晴空,往下是远处的墨绿群山,都在烈焰一样的光华下黯然失色。 克莱恩站起身来,活动着僵硬的腰,木着两腿走到窗边。红木细框将视野分成规整的几块,每一块都像是一幅画,记录着斑斓的景色。 图书馆后山的山坡,夏日里将会在白桦树间种满玫瑰花。而此时林间就只有白雪,树枝上没有叶子,孤零零亮晶晶地被压弯垂下来。 雪其实下的并不大,毕竟廷根不是什么极北之地。 克莱恩口中呼出的热气将窗户打上一层朦胧,在夕阳的映照下化作浅金的薄纱,把整个自习室都笼罩起来。克莱恩伸出拇指在窗户上抹了一下,水雾在冰凉的玻璃上结成晶莹的线条,像是一扇层层叠叠的门框。 克莱恩的视线透过那扇门,穿过红彤彤的火烧云,穿过金色的树挂,穿过晶莹的金沙般,最终定格在一个在缓缓沉落的光轮中熠熠生辉的人身上。 盖过耳朵的短发被夕阳染成碎松香一样的绸缎,遮掩着清蓝的眸子,其中倒映着鎏金的辉光,在如水的清波中汇成繁复玄妙的纹理,像一扇层层叠叠的门,空洞洞地不知在望着什么。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了克莱恩的目光,缓缓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光像是被偷走了一样停滞不前,一切好像都随着空中缓缓下沉的夕阳一起慢了下来,一切好像凝固成了一枚记录了此情此景的水晶球,万籁俱寂。 克莱恩俯身凝视着独自站在林间的人,然后看到那个神情孤寒的人也抬头盯着自己看,看久了,竟露出冰雪消融般的笑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克莱恩有些痴痴地望着那个和煦的笑容,和煦得好像严冬突然过去,春风吹开的第一朵花。 克莱恩猛地惊醒过来,从窗边退开,然后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刺下楼。不知道是什么在呼唤克莱恩,让他去找到独自站在林间的那个人,去找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然而,等到克莱恩从图书馆正门绕到后山时,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就像是一场梦——从山脚望去,夕阳已然变得深红,被银装素裹的山坡吞去了大半;火烧云熔化成紫红的晚霞;掺金的沙回到了塞西姆河的河畔,继续等待淘金者的拜访;山坡上的金枝玉叶化作晶莹剔透的钻石串,倒影着最后的光;山坡上仍堆落着昨晚的雪花,但是积雪上没有一个脚印,没有脚印,一个都没有…… 克莱恩怅然若失地呆立在原地。 然后克莱恩的胃指挥克莱恩的脚拉着克莱恩去食堂吃晚饭。 晚饭是充满因蒂斯风格的烤饼和卤鸡腿配蘑菇煲。 烤饼酥脆,刷了蛋液,撒了白芝麻,还烤出了很漂亮的酥皮裂纹,克莱恩的胃指挥着克莱恩的手把酥皮剥下来塞进嘴里,沾了一嘴的脆渣和油花。松软的烤饼芯则分成两半,夹满鲜嫩的蘑菇,做成蘑菇汉堡。 克莱恩咬着上了一层红亮的糖色的鸡腿,肉质雪白而细嫩,多种香料熬煮的卤汁层次分明,多而不杂。 香味顺着鼻子蹿上脑门,把满脑子都沉浸于突然消失的那个神秘青年的克莱恩叫回了现实中。 “嗯,真好吃!” 克莱恩决定吃完晚饭再听从命运注定的指示去找那个神秘青年。 第十四章 五等分的白造 穆帆舸春光明媚地顺着门回来了,无他,虽然只是隔空虎摸,但是能贴到原装克猫猫真是太幸运了!不愧是乌洛琉斯,水银之蛇赛高!穆帆舸开心地扑倒了盘在沙发上发呆的水银之蛇。 水银之蛇真可爱,被水银之蛇缠住的克猫猫应该也会很可爱吧…嘿嘿嘿如果能看到水银之蛇和猫猫的本子就好了嘎嘎嘎……青年的鼻尖在银白色大蛇柔软光滑的肚子上乱拱,银蓝色的碎发扫过,痒得蛇尾巴不自觉地缠住青年瘦削白皙的脚踝,蜘蛛一样骨节分明的手指到处乱爬,银白色大蛇只得缠住青年的手腕和腰,以阻止带电的指尖爬到什么不该爬的地方。 穆帆舸不动了,趴在乌洛琉斯怀里,打算就这么在蛇蛇窝窝中间睡一觉。 乌洛琉斯有点不适应这样肌肤之间贴合得过于亲密的接触,这种接触怎么说人性都太多了点。乌洛琉斯侧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自言自语显得不那么像对着恋人的耳朵说情话——习惯了独自生活在神弃之地的乌洛琉斯总会不自觉地和自己讲话:“这么开放啊…好像有点过分的主动了,像是罗塞尔时代的女性风格,等等,阿蒙好像是没有性别的来着,我好像也没有…那……我是该算作男性还是该算作女性?” 乌洛琉斯感觉自己搂着别人的这个行为好像不太对,又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位置不太对……祂只能困扰地把头埋在怀里人的肩膀上。 …… 本体阿蒙歪着嘴盯着水晶球里快被很屑的阿蒙分身玩坏的白色长发美人,不禁搓了搓鼻子,然后捂住自己的眼睛,还没捂严实,留了一条小缝。 …… 穆帆舸其实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用撸猫加吸猫的手法捋了一遍蛇,然后这条闪亮的大白蛇好像就应激了,还给自己的手和脚上了一套裸绞。 警察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撸个蛇而已,没有调戏别人! …… 穆帆舸趴在冰凉凉的蛇蛇身上,眯着眼睛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为止他好像只会拿单片眼镜砸东西和开门……其实说到底,穆帆舸对于偷盗途径的和门途径要怎么造成真实杀伤这个问题一点头绪也没有,百分之八十的非凡能力都是辅助类能力。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双途径序列四,也就是秘法师加寄生者,能用于正面战斗的非凡能力仅限于偷盗、寄生、记录和放逐。 阿蒙的偷盗能力优势在于偷盗的东西可以存放在唯一性单片眼镜里,这和门途径的记录能力一样,非常依靠平时的积累,压箱底的非凡能力越多,打起架来就越强,而穆帆舸穿越至今什么能力也没记录过,甚至连怎么记录都不会,偷盗也只能手里捏着单片眼镜打近战,和阿蒙版勾勾手指就能万事俱备的神级操作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简直就是无限青春版,这两种能力自然就和被腰斩了一样失去了攻击力。 并且这具身体其实是由一大团星之虫加上一条时之虫组成的,3563号时之虫原来身体里剩的时之虫都被本体回收了,也就是说时之虫只有一条,穆帆舸根本没有多余的时之虫拿来寄生别人,当然,就算穆帆舸能分割出多余的时之虫,穆帆舸也不会用寄生大法。 最后仅剩的独苗苗放逐能力也由于缺失重要文件导致了程序无法运行……不过既然能开门,就说明离搞明白放逐的使用方法不远了,穆帆舸莫名很有信心。 之前穆帆舸已经清点整理过单片眼镜空间了,大部分都是中低序列的没用东西,可能有用的只有两件原主科瑞希常用的装备、徒手干掉一个半神阿蒙的污染源棱台和自己之前用单片眼镜自动偷盗功能关起来反省的金属质感木刺。 遭了蒙的科瑞希仅剩的两件装备分别是一枚做成星星形状的银色戒指和一把木柄上有个金绿色孔雀眼纹的匕首,使用方法和负面效果均为未知,穆帆舸既不敢问也不敢用。 穆帆舸咬咬牙,决定一会儿躺够了就干一杯占卜家魔药给自己助助兴!克莱恩的梦境占卜法多好用啊~ 有金属质感的木刺穆帆舸也没腾出时间来研究,得抓紧把木刺研究明白了做成十字架。不过这个木刺必须得先拿愚者先生的血来开光,不能随便挪作他用。 …… 最后是怎么战胜阿蒙的问题……苟三家三个途径哪个都不像是能在六个月内升上序列一的途径,除非穆帆舸作死找个旧日来侵蚀自己,不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拿到足以抗衡本体蒙的力量。 门途径要解救被星空污染的门先生;错误途径要打败阿蒙;愚者途径要等猫猫降临然后接住小被子……这已经快形成一环压一环的超级悖论了! 不等六个月就拿不到被子,拿不到被子就升不到诡秘侍者!穆帆舸总不能现在去打查拉图或者案板鱼吧? 不升到旧日救不了门先生,不救门先生就别想升旧日,穆帆舸又不愿意伤害亚伯拉罕家族的人,门途径天使级的非凡特性都被各大势力看得死死的,根本就升级无望; 而在拿不到其他两个唯一性的前提下,三途径序列一是和阿蒙有一战之力的必备要素,但是不打败阿蒙就升不了错误途径序列一,不升序列途径序列一就打不败阿蒙! 这根本不可能在六个月之内完成…… 看来得再给自己找个活干……穆帆舸暂时放弃了难度系数四颗星的反抗本体暴政的计划…… 然后眨眨眼就给自己又找了个难度系数五颗星的计划:复活白造。 白造被风白智三天使背叛后分成了五份:亚当、真实造物主、风暴之主、永恒烈阳、知识与智慧之神……一共有五个。 五是一个神奇的数字。 穆帆舸突然想集齐这五个福字瓜分两亿元大红包… 不对!串戏了! 是集齐这五个福娃开始bj欢迎你! ……好像还是不对… 没错!是集齐五个新娘拍一部五等分的白造! 第十五章 从失恋到恋爱只需要一秒钟 决定了拍一部五等分的白造,穆帆舸其实已经躺不住了,但是蛇蛇窝窝真的好舒服…… 最终穆帆舸还是挣扎着从乌洛琉斯身上爬了起来。 穆帆舸光脚踩在打了蜡的深色橡木地板上,洁净的地面有些凉,但十分光滑。穆帆舸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没有危险,没有什么东西赶着自己往前走。 但是末日就在那里,穆帆舸不去找它,它也会来。 穆帆舸走进衣帽间,换了一套红黑配色的格子衬衫搭配黑色的阔腿裤,外面穿一件无袖的米白色套头短披风,再戴上一顶嫩黄色的贝雷帽。 穆帆舸临走时又没忍住手贱,又捋了一遍呆呆的乌洛琉斯。 …… 穆帆舸脑子里想着亚当的白骨教堂打开了旅行者之门,这次穆帆舸打算去找本体蒙,然后直接管祂要一份占卜家非凡特性。 虽然占卜家非凡特性的用处是在不久的将来对付本体蒙,但穆帆舸就是能够这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本体伸出手。 …… “给我一个占卜家的非凡特性。”穆帆舸面无表情,扯住本体蒙的衣角。 “纯良”的本体蒙似乎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点点头,抬手捏了捏眼眶,然后手中就多了一大团凝胶状的非凡特性,深蓝色的絮状物在蔚蓝的晶体中间缓缓游动,光线透过晶体不断反射,将周围都染上一层淡蓝色,灵界与现实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了。 “只要一个序列九?”本体蒙问道。 穆帆舸点头。 阿蒙白玉一样的手指在那块看起来好像固体酒精的晶体上掐了一小块下来,放在穆帆舸的手心,然后手指一合一搓,剩余的晶体就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阿蒙收了回去。 穆帆舸眨眨眼,像吃糖豆一样把占卜家的非凡特性扔进嘴里,口感像是冬瓜糖,软软的,糯糯的,咬下去的感觉又像水果罐头里的椰果,但是并没有甜味。 穆帆舸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本体蒙看着穆帆舸,总想说点什么,比如这么吃容易失控之类的……不过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这么吃非凡特性的,貌似没有资格说别人。 穆帆舸挥手告别本体蒙,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后没走几步,穆帆舸又折返回来——穆帆舸刚刚想起来自己是开门过来的。 …… 穆帆舸从旅行者之门回到家。 穆帆舸凭着脑中科瑞希的记忆走上楼,找到隐藏在书房联排书架后面的密室,按照记忆,这里应该是科瑞希的工作间。 工作间给穆帆舸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书房的灯光似乎被拦截在门口,里面只剩下纯正的黑暗。 穆帆舸从记忆里找到开灯的方法:在门侧的两块宝石上分别注入灵性。 穆帆舸照做:扒住书架,小心翼翼地把一只脚踏进黑暗里,在墙上摸索着找到两个凸起的六边形,闭着眼睛探头进去往宝石上吹一口气,然后赶紧把脑袋拔出来。 给它们都注入灵性后,两块宝石同时亮起。一枚是发红光的蓝宝石,一枚是发蓝光的红宝石,均被包裹在透明澄澈的六边形水晶里,才显得是一大块。 穆帆舸身后的用书架掩饰的密门自动合上。 然后两色的光线向下游走,汇聚到原有的凹槽里,像是顺着河道走的水流一样,缓缓流动,直到点亮下一枚宝石。 凹槽里的光线越流越快,在黑暗的墙壁上描绘出一个个玄奥的符号。 穆帆舸从科瑞希的记忆里知道这些符号就是古赫密斯语。 这些符号通过房间墙壁上镶嵌的宝石一个连接一个,最终汇聚成一个整体,七色的灵光汇聚成明亮的白光,纯粹的“光明”充斥着整个房间,没剩下任何一个影子,仿佛是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安装了一个超大功率无影灯。 巧夺天工的照明装置震撼得穆帆舸瞠目结舌。 “6” 不过穆帆舸最终嘴里只是蹦出了一个数字,穆帆舸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语言匮乏的一天。 穆帆舸激动地左摸摸右看看,就差没像壁虎一样趴到墙上了。 不愧是半神级的工作室,房间里的防护措施和灵性之墙都是常态化的,还不惜动用了隐秘和黑夜的权柄把这个房间藏起来,所以阿蒙才没有找到这个房间吗?不…科瑞希的记忆里有关于密室的记忆,3563号时之虫没理由不知道……啊对,3563号时之虫在检查科瑞希的“污染源”遗物时就被污染失控了,根本没机会进密室。 穆帆舸一边为3563号时之虫的死表达兔死狐悲的情感,一边咂着嘴观赏大富翁秘法师的存货。 哇哦~一整面墙的蒸馏装置和实验设备?等等,无论是这个房间,还是这套实验设备都有问题啊,太有旧日遗民的风采了吧?科瑞希什么身份? 穆帆舸趴在工作台面上近距离观察那个精密度a+的显微镜。 显微镜底座上有一行汉字:“罗塞尔赠”。 穆帆舸顿时松了口气,看来科瑞希不是穿越者老前辈。 不过能得到罗塞尔送的东西…那么科瑞希和罗塞尔应该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所以科瑞希看起来长得很帅像个精神小伙,实际上也是个老不死的?不对,他已经死了…穆帆舸的脸耷拉下来,他感觉自己失恋了。 坏了!罗塞尔日记上不会有我名字吧? 穆帆舸突然开始担忧科瑞希生前搞过的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拿这具身体泡克猫猫的计划。 之前穿越成阿蒙对穆帆舸的打击过大,而且3563号时之虫的记忆里有大片大片被污染的内容,穆帆舸完全忘了检查原主科瑞希的记忆,这样想来,穆帆舸可能错过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穆帆舸叹气,一会儿出门找找黄贝贝检查一下罗塞尔日记的内容,实在不行就只能一把火烧掉所有的罗塞尔日记了。 穆帆舸感觉自己未完成的工作越积越多,穆帆舸心好累。 穆帆舸疲惫地转身,然后看到一整面墙都是用阻止非凡特性转移失效的附魔装置叠起来搭建的储物架,储物架上整齐的摆着大罐大罐的非凡材料和各色宝石。 穆帆舸顿时心就不累了,甚至还感觉自己又恋爱了…… 穆帆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巨大罐子里装了八层满的液态黄金,烧成明亮的红色的滚烫金属差点让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的穆帆舸流出口水来。 爱情太沉重,穆帆舸感觉脚步虚浮,还有点喘不过来气,赶紧拉了一把带滑轮的椅子坐下。 真不愧是门途径的半神…… 第十六章 我好好的分身怎么变成丈育了? …… 穆帆舸扭过头去不看那些在无死角照明下变得非常闪亮的罐子,再看下去穆帆舸感觉自己就要背叛阶级,投入资本家的怀抱了。 穆帆舸坐在带滑轮的椅子上,用脚扒地移动到工作台旁,捏捏眼眶,取出单片眼镜空间里科瑞希的两件遗物,和原本是紫水晶灵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的一大团紫色浆糊。 这个灵摆大概不能用了。 穆帆舸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灵摆还是有链条的,现在链条也被污染融成了浆糊,用这个东西占卜估计相当于直接听呓语…… 穆帆舸头疼,因为他没有找到其他的灵摆,倒是在工作台上找到了一颗放在扎着金穗的酒红色软垫上的水晶球。 也不知道占星用的水晶球能不能给占卜家用…… 答案是不能。 穆帆舸研究了半天那颗里面藏着星辰大海的深蓝色水晶球,也没搞明白这玩意要怎么用,缺少重要文件的占星人的能力仍然用不了。 穆帆舸只能尝试不需要灵摆的梦境占卜法,照着诡秘之主书里写的内容,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羊皮纸,写下一行……写个大头娃娃!我根本不会赫密斯语! 但是难不倒善于沟通求助的穆帆舸! 穆帆舸按了一下嵌在门中间充当按钮的宝石,密室门缓慢打开。 穆帆舸是要去客厅找乌洛琉斯。 “乌洛琉斯!” “教我赫密斯语!” 穆帆舸冲过去扑倒沙发上发呆的白发美人。 …… 乌洛琉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3563号时之虫让自己教他赫密斯语…… 3563号时之虫让自己教他赫密斯语…… 3563号时之虫让自己教他赫密斯语? 他在开玩笑吗? 3563号时之虫好像很认真地盯着我。 他没有开玩笑…… 难道赫密斯语是什么暗号? 那他是在谜语人吗? 乌洛琉斯头疼,乌洛琉斯也不知道3563号时之虫有没有谜语人。 穆帆舸觉得自己的巨人语说的很明白,毕竟巨人语是阿蒙刻在时之虫潜意识里的,不会因为换了灵魂就忘记怎么说话。 但是乌洛琉斯听不懂…… 怎么会听不懂呢? 穆帆舸也头疼。 一大团半透明的淡蓝色虫子和一条银白色的巨蛇大眼瞪小眼,一起头疼。 乌洛琉斯叹气,祂已经想要向主请求其他的任务了,跟阿蒙待在一起真的太难了。 …… 穆帆舸叹气,呆呆蛇蛇哪都好,就是听不懂话这点不好。 唉,太呆了也不行。 穆帆舸回到书房,虽然半神级秘法师不太可能有赫密斯语字典,但穆帆舸还是决定碰碰运气。 穆帆舸登上几级台阶,然后突然想到要把千纸鹤拿出来增加幸运值。 正常人会觉得那些书就摆在这里,内容和数量都是固定的,有没有想要的书跟幸运值无关。 但穆帆舸不这么认为。 穆帆舸觉得在自己没去一本一本地找书之前,书都是属于不确定的量子波动态,直到自己把每一本书都翻完,书的内容的数量才会确定下来。 所以自己现在用一个千纸鹤增加幸运值,书架里有赫密斯语字典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穆帆舸提着千纸鹤上楼,走进书房。 书房里的密室门检测到密室里没有人已经自己关上了。 穆帆舸没管密室,埋头找字典。 很遗憾,科瑞希这种点了业务专精的工作强人显然不会再自己的书房里放一本字典。 千纸鹤的排面在哪里? 我都拿出千纸鹤了,居然都不给我面子? 穆帆舸觉得是被迫营业的威尔偷工减料了! 威尔摊摊手,表示自己的千纸鹤没有无中生有变出字典的功能,而且自己不背这个锅。 穆帆舸不管,穆帆舸咬咬牙,决定把抓威尔回来算账也提上日程。 …… 穆帆舸叹气,看来只能假扮成年轻的大学生去找克莱恩了,图书馆里应该能有赫密斯语字典…… 没办法,再麻烦也得认,穆帆舸总不能去找阿蒙或者亚当教他赫密斯语吧? …… 穆帆舸找出一个帆布包,装了一瓶墨水,一只羽毛笔,一沓羊皮纸和一个笔记本进去,然后拎起帆布包…假装成认真好学大学生的穆帆舸再次潜入了克莱恩的母校:霍伊大学! …… 穆帆舸把旅行者之门的出口定在了上次来过确认安全的档案室。 档案室一般全年上锁,不会不小心碰到恰好走过来的学生或者老师。 穆帆舸趴在真正的门上听走廊里的声音,确定走廊没人后快速在旁边墙上画了个小门,穆帆舸弯腰溜出档案室,然后赶紧用手掌把墙上的光门擦掉。 扫除了一切痕迹,穆帆舸才重新挺胸抬头,做出符合自己现在大学生身份的动作。 …… 现在是寒假,路上没什么人,比穆帆舸上次来的时候人还要少。 穆帆舸一边往图书馆走,一边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保证自己能一直散发出那种孤高冷傲的疏离感和悲伤厌世的破碎感,还得控制在安全区间,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冷漠到不近人情或者嘲讽感过强。 虽然穆帆舸的正事是学习赫密斯语,不过就算是正事也不能耽误穆帆舸泡猫猫! 再说猫猫可是一开篇就强调了赫密斯语和古弗萨克语两个技能,如果能让猫猫教我学习那岂不是更好? 师生哎…师生哎……自古师生出cp,虽然原着党穆帆舸没打算真正把猫猫泡到手,但是还是好好磕啊哈哈哈……如果能让原装克莱恩教自己赫密斯语,等我亲爱的周叔叔降临之后就有很合理的理由靠近猫猫了~ 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尽管穆帆舸努力板着脸没让表情崩坏,科瑞希那张帅脸也还是跟着露出了冰雪融化般的甜美微笑。 …… 这边穆帆舸在图书馆利用千纸鹤大法找到了赫密斯语和古赫密斯语的字典,用单片眼镜的自动偷盗功能让图书管理员忽略自己,然后抱着书去了自习室等待和原装克莱恩的偶遇。 那边乌洛琉斯在穆帆舸刚出门就跳了起来,伸出尾巴尖卷起一个8字形。 尾巴尖盘成的圆圈中聚起一枚光球,光球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乌洛琉斯?有什么事吗?” “嗯……3563号时之虫向我请求……”乌洛琉斯组织语言。 “我觉得你有自由选择是否完成他人请求的权力……”光柱中的人影挂着淡淡的笑容,宽慰了乌洛琉斯一句。 “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么……他请求什么?”光球中的声音温婉包容。 乌洛琉斯有些难于启齿:“他……请求我教他…教他…赫密斯语……” “赫密斯语?”光球中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 乌洛琉斯闭上眼睛:“没错…赫密斯语……”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 …… 亚当挂了来自乌洛琉斯的“电话”。 旁边正在搓乌鸦的阿蒙立刻凑过来:“乌洛琉斯说啥?” “3563会赫密斯语吗?”亚当觉得责任可能在于阿蒙。 “肯定会啊,哪有解密学者到序列四还不会赫密斯语的?”阿蒙点头甩锅。 亚当斜着眼睛瞟向地面:“可是3563号…乌洛琉斯说3563他…想学赫密斯语……” 阿蒙眨眨眼睛,不接受道:“不是吧?他是在…对!他是在开玩笑是吧?” “别欺骗自己了,可能你的分身就是不会赫密斯语。”亚当转头去擦烛台。 “这不可能啊!” 阿蒙把亚当扯回来。 “这没有理由!” 亚当叹气:“好好好…是是是…对对对……” “对什么对?那我好好的分身怎么突然变成文盲了?你们这是在针对我!” 亚当不动声色躲开阿蒙抓过来的手继续擦下一个烛台:“谁针对你啊?” “我不管!我不相信!” “你把你教堂借我!” 亚当把自说自话贴上来的阿蒙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关我的教堂什么事啊?” 第十七章 双向暗恋,最为致命! 廷根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太阳正高高挂在东方。 穆帆舸表示,比起神弃之地的无日无月的永夜,自己更喜欢正常世界晴朗的白天。 淡黄色的瓷砖地面上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成套的胡桃木桌椅,没有直射的阳光照进来,但是自习室仍然明亮,并不需要开灯。 穆帆舸来的时候,自习室里已经有几个学生在低头学习了,一个在哗啦哗啦地翻书,另外五个在低头唰唰地写着什么。克莱恩并不在这里,穆帆舸面上不动声色,作精本质的内心其实无比失落。 穆帆舸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来,翻开字典和笔记本,面色如常、但内心十分痛苦地开始学习。 真是日了狗了!为什么我穿越了还得学外语啊! 穆帆舸有种梦回考专八的感觉。 这是什么鬼!这是汉译英还是英译汉?我怎么一个字母也看不懂!这里有没有赫密斯语译巨人语的字典啊? 由于廷根位于鲁恩,穆帆舸猜测这本字典应该是赫密斯语译鲁恩语的字典,但问题是鲁恩语他也不会,而巨人语作为诡秘之主原着官宣的“古老文字”,连克莱恩第一次遇到小太阳时都没听懂小太阳说的巨人语,肯定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去编一本赫密斯语译巨人语的字典。 而在穆帆舸没有任何鲁恩语的识字基础时,以鲁恩语为基础的工具书都用不了,甚至由原着里提到过的另外两个当代语言:弗萨克语和因蒂斯语为基础编纂的“从零开始学会鲁恩语”都用不了!因为穆帆舸也不会弗萨克语和因蒂斯语! 那穆帆舸就只能找一本巨人语译鲁恩语的字典,依照自己掌握的巨人语反向推断鲁恩语释义,先把鲁恩语学会,然后才能学赫密斯语。 穆帆舸只得站起来,再次下楼前往图书馆借阅室,很有素质地把赫密斯语字典还回去,然后又“借”了两本巨人语入门和巨人语职业进阶的大部头。 我这是图什么啊!穆帆舸欲哭无泪。 …… 现在穆帆舸终于感觉到那些网友为什么说穿越者没有金手指在异世界活不过三天。 看书时对着系统文百般挑剔的穆帆舸上手实操才发现这游戏不开挂完全玩不了,穆帆舸现在只想要一个系统,一个可以给他点鲁恩语八级专精的系统! 可惜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穆帆舸的系统梦注定无法实现了。 穆帆舸咬牙切齿——不学会鲁恩语就和克莱恩语言不通,语言不通就没法和克莱恩搭讪,也没法调戏其他角色了!文盲在这个世界是没有活路的,穆帆舸必须踏下心来学习,争取在六个月内学会诡秘世界观的所有语言! 没错,穆帆舸又给自己定下了高难度任务。 突然一阵微冷的风吹进来,穆帆舸抬头一看,就知道这个高难度任务得延后执行了。 没错,因为克莱恩进来了。 …… 自习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脸遮挡得很严实,黑色羊绒围巾上粘了不少白色的绒毛,脸上露出来的部分冻的通红。他穿着有些旧的深灰色毛呢厚外套,外套长度很长,大概到膝盖位置。身上背着普通款式的黑色背包。外套下面是一条黑色绒布长裤,两侧的小腿位置均有口袋,口袋有些下坠,但看不出具体装了什么东西。长裤里面应该穿了棉裤之类保暖的衣物,显得裤腿有些肥,最后在脚腕处把裤腿收绑到类似马丁靴款式的浅棕褐色靴子里。 他一见到自习室里抬头看自己的银发青年就愣住了,像是卡带的磁带盘,银发的青年看到他,蔚蓝的眼睛缓缓合上,又慢慢睁开,也愣住了。 在这两个人之间,时间都仿佛结了冰,车水马龙都就此暂停,呼吸也停滞了,甚至其他同学的动作都缓慢了下来,让本就安静的自习室里更显清寂,仿佛是黎明之前、尚未破晓,本来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却蕴藏着日出之后的喧嚣。 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又一次合上再打开,银色的睫毛像是结了霜一样闪烁着,倒影在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化作柔和的涟漪。 然后他低下头,美丽的眼睛被丝绸一样柔顺发光的银发挡住。 克莱恩松了口气,然后紧张地蹭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不敢让自己的靴子发出一点声音。 双手搬起椅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放下,以防止椅子腿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任何声音。 克莱恩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尽量优雅地一圈圈取下围巾,单手提着围巾叠放在旁边位置的椅子上,然后把背包也拿下来放在旁边,最后脱下外套,简单折了两下同样挂在旁边位置的椅背上。 然后动作轻柔地坐下。 动作轻柔地拉开背包拉链,取出笔记本和之前借的参考书,特意瞄准了一会儿,来保证一下就能翻开到自己需要的位置。 …… 确认了是克莱恩,穆帆舸就不敢再看了,一是怕自己看猫猫时间长了没控制住自己失了态,二是怕一直盯着猫猫看过于唐突,穆帆舸低下头,努力板着脸假装专心致志学习的冰山美人。 于是成功等到克莱恩的穆帆舸只顾着低头窃喜,自然也没心思学习了。 穆帆舸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见钟情,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因为对方长在了自己的xp上。 所以穆帆舸才会每次来找猫猫假装偶遇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像个逗猫棒,每次还都是不同风格的“逗猫棒”。就看猫猫什么时候把持不住主动过来找我搭讪! 穆帆舸一边幻想自己和猫猫贴贴的美好未来,一边胡乱记着笔记。但从笔记内容就知道,穆帆舸优先学习了一会儿跟猫猫搭讪可能会用到的鲁恩日常生活口语。 …… 克莱恩刚查了两个论文需要的词条,就完全学不进去了。 克莱恩的脑子里不断冒出找那个银发美人搭讪的想法、计划、试错、复盘…以及指令…但这些该死的念头都被克莱恩咬着嘴唇压了下去,虽然克莱恩很羡慕大学里那些能在各种位置腻乎起来的谈恋爱的男男女女,嘈杂的莺莺燕燕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永远是一个不会过时的考验。但克莱恩也清楚自己的家庭条件不是那种有资格在上学期间谈恋爱的,自己也没钱请女朋友吃饭或者送礼物送花什么的……不过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嗯,还有六个月……等毕业后自己有了工作,大概是会在霍伊大学或者别的大学担任助教或者讲师,有工资之后,家里的支出会更宽松……那我大概可以……不…不行!现在我得先学习,成绩和学分都有提升空间……谈恋爱会影响学业…不用急着在这几个月…… 克莱恩把这些错误的想法统统从脑子里赶出去,低头踏下心来学习,虽然克莱恩还挺想趁着没毕业来一段大学的黄昏恋的,但克莱恩很清醒,俗话说:智者不入爱河,克莱恩觉得自己应该会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种人。 …… 穆帆舸把胳膊立起来,手肘拄在桌面上,然后把头倚靠在手上…这个姿势恰到好处地把清冷转化成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慵懒,最重要的是这个姿势能貌似不经意地偷看克莱恩! 克莱恩怎么还不来找我搭讪呢? 这没理由啊! 他明明一进门就露出一副被我戳中xp的样子,没理由这么半天还不来找我啊,甚至连抬头看我一眼都没看! 穆帆舸很尴尬,因为克莱恩迟迟不来找他,难道他的衣品和长相其实很糟糕?克莱恩眼里的自己其实没那么好看?克莱恩第一眼看到自己愣住难道其实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了? 不能吧?阿蒙能看上的……算了,阿蒙的审美应该没什么公信力…… 穆帆舸穿越过来头一次对着科瑞希的脸产生了容貌焦虑。 第十八章 你这样搞研究会没有对象的! 其实克莱恩大概只学了一刻钟左右就又开始走神:他真的好漂亮啊…我好想去问他……算了,他估计也看不上我……这么好看的人肯定早就有女朋友了…我还是别上去自作多情的好。 克莱恩确实很有自知之明,但问题就在于他太有自知之明了! …… 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 克莱恩没忍住,抬头瞄了一眼。 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学习,面前桌子上摆着两部翻开的大部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克莱恩眼花缭乱。 骨节分明的手指纤细白净,握持着一支带白色斑点的褐色羽毛笔,笔尖在羊皮纸上翻飞,留下一长串赏心悦目的工整字迹。 虽然克莱恩看不太清纸上究竟写的什么,但这不妨碍克莱恩觉得赏心悦目。 他好厉害啊……这种学霸大概看不上我这种成绩中等的学生吧……毕竟我没有那么好的基础,还一直到上大学才开始接触古文字… …… 而穿越过来变成了丈育的穆帆舸心也好累…… 虽然刹下心来学习之后,专业对口的穆帆舸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但没有工具书的从零开始学外语实在太难了!穆帆舸很快就被大串大串的陌生字母构成的单词给绊倒了。 同样由字母组成的鲁恩语在语系上更类似于英语在拉丁语系的地位,属于为了方便文法发展和商业活动而在大型人类聚落演变了很久的那种社会语言,句式结构也是稀松平常的主谓宾结构。和通过在句子里的任意位置掺杂咏叹调表达感情释义的巨人语不同,鲁恩语的修饰词是挂在动词后的。 问题在于,鲁恩语的修饰词被分成了三类,而在穆帆舸看来,口语应该区别于书面语,分成两类才是正常的。然而巨人语进阶的书和巨人语入门的书里,对于同样的巨人语单词却完全区分开,用了两套不同的句式和修饰语来解释,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但穆帆舸看不懂鲁恩语,不能逐字逐句翻译,只能靠自己理解的巨人语义硬猜翻译句的大体含义,然后攒够了足够样本再一个个对比试错,而那些安放在巨人语译鲁恩语的释义下方,被穆帆舸判断为用来讲解巨人语语法的鲁恩语繁杂句式,穆帆舸更是把眼睛抠出来都看不懂! 这简直是穆帆舸玩过最难的解密游戏,穆帆舸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已经被烧成了一捧灰,再加点水就可以和泥玩了! 难道他接到的是特工剧本?怎么还干起破译密文的工作了?从零开始学外语本身就够痛苦了,还得在一天内学会,不然都没办法和克莱恩说话……太难了!实在太难了!还好克莱恩还没来搭讪,不然我只能假装高冷不说话或者点头yes摇头no了! 穆帆舸只能庆幸苟三家到了半神身体就变成一堆虫子,支持多线程工作,不然自己一会儿就得活活累死! …… 不知道又过了几个十五分钟 学校钟声响过,已经到饭点了,俗话说秀色可餐,隔十五分钟就偷看一次的克莱恩是越看越饿,克莱恩想去吃饭,还想邀请那个银发美人一起去。 但克莱恩心虚,担心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的人会不愿意吃饭,万一他不像自己那么…馋……岂不是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说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好像都不怎么样……克莱恩回想昨天晚上咸的要死的胡椒烤饼和那一大桶不知道冻了多久的蛤蜊煮成的奶油汤,立刻就没了信心。再说哪有邀请别人吃饭去食堂吃的道理…… 克莱恩最后选择了饿着。 …… 穆帆舸头疼……为什么克莱恩不去吃饭?他还特意安排了做饭好吃的厨师阿蒙把今天的学校食堂员工给替换掉…还特意先学会了鲁恩语入门的社交语言,终于不用点头yes摇头no了,还学会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吃午饭…结果克莱恩既不来邀请我,又不去吃饭……大中午的,难道克莱恩不饿?这根本不科学啊!我看了克莱恩这么久都把自己看饿了,克莱恩怎么可能不饿呢? 既然克莱恩不去吃饭,穆帆舸也不可能扔下克莱恩自己去吃饭,也不敢自己主动去请克莱恩吃饭,就怕哪天把愚者大人整出来一个灵感大成功。 更何况半神级的秘法师已经不需要天天吃饭来维持生理需要了。没有理由“请假”的穆帆舸只能接着低头研究该死的鲁恩语! ……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肚子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根本没有学进去多少的克莱恩假装学累了看向窗外,其实是用余光接着偷看。 虽然穆帆舸是为了和克莱恩呆在一起才没去吃饭的,但他的行为恰好验证了克莱恩的猜测——这么好看的人果然是不吃饭的! …… 穆帆舸当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克莱恩正在“为爱绝食”。 重新找到了研究方向的穆帆舸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还在专心致志学习呢! …… 穆帆舸发现了新研究方向:如果将那些分别用了两套修饰词来解释的巨人语单词都整理到一起,放在一起看就有种熟悉的既视感:光…夜…神…空气…水…海…地…日…月…众星…野兽…雀鸟…牲畜…昆虫…人…… 这些字单看起来无所谓,但整理到一起就会感觉似曾相识…… 穆帆舸蹙眉沉思,然后敲了下桌子——穆帆舸才反应过来,一股圣经味,这根本就是圣经啊! 作为西幻体系文学的忠实读者,穆帆舸自然专门研究过圣经,而且诡秘之主一开篇就提到的神明创世论也是两位旧日遗民从圣经里抄过来的。 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这些词语曾经出现在远古太阳神的圣典中,是祭祀用的语言,在文字考究上的重要性比书面语言更胜一筹,所以要单独列出一套修饰词来增加格调。 虽然在穆帆舸看来,这本工具书封面上印的出版社标识显然是官方认证的出版社,词语“出版社”前面只有一个国家名“鲁恩”和一个序数词“第一”,而鲁恩在有风暴教会信仰的前提下还如此尊重远古太阳神的圣典,总让穆帆舸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过毕竟这两本都不是非凡领域的书籍,巨人语译鲁恩语的工具书也只是作为历史研究需要才存在的,所以肯定不会涉及第二纪和第三纪那种神明级别的隐秘知识,所以把远古太阳神创世论当成圣典来大肆吹捧夸赞也没有什么“政治不正确”或者“屁股不端正”的问题。 神明层次的恩怨情仇也不会波及到这样一本简单的教育类工具书。 …… 穆帆舸越学越上头,最后已经完全忘了找克莱恩搭讪这一茬了。 其实,有时候,寡,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十九章 你们这样子谁也泡不到谁! 太阳从东边升起,绕过头顶,然后从西边落下。 冬天的太阳落得很早,大概四点多天空就开始泛起橙色,自习室里也亮起与夕阳如出一辙的橙黄色灯光。 其余几个同学也都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了,自习室里只剩下互相偷瞄的克莱恩和穆帆舸。 两人大有你不走我就不走的架势,要不是图书馆晚上要关门,他们两个估计能“对峙”到天荒地老!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图书管理员上来了,那是个眼神有些混浊的老人。 老人咳嗽一声,用沙哑的声音提醒道:“今天晚上会有工人来检修,要提前闭馆,你们两个?” 穆帆舸点头嗯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克莱恩也松了口气,合上没写几个字的笔记本,优雅地放回背包里,然后优雅地起立,优雅地穿上外套,优雅地系上围巾。 穆帆舸戴上帽子,已经收拾好了…然而克莱恩不走的话他绝对不会先走的,只是克莱恩好像也想等穆帆舸走了再走……于是两个人都在假装整理什么,克莱恩用求婚的姿势单膝跪地一遍一遍地系鞋带,穆帆舸则在一遍一遍地戴帽子。 老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两个快点!” 克莱恩赶紧站起来,甩了一个圆滑的曲线把背包背上,大步流星往外走。 穆帆舸终于不用一遍遍戴帽子了,跟在克莱恩后面也离开了自习室。 克莱恩担心身后银发美人的视线会停留在他身上,所以走得标版溜直,就差踢正步了。 这回穆帆舸倒没有看克莱恩,穆帆舸警惕地用余光关注着身后被两个年轻人落了老远的图书管理员。穆帆舸总觉得那个老人的眼神有些呆滞,就像是在企图掩饰什么一样。 两人一走出图书馆,关上门,就听见图书馆里的长条u型门锁被人咔嚓一声重重合上。 明明刚才那个老人离自己还有十几级台阶,现在却像瞬移了一样冲过来锁门。 不过克莱恩已经要走远了,穆帆舸把图书管理员的事情抛到脑后,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克莱恩。 克莱恩抬头挺胸走在前面,眼神呆滞地一步不停只顾着赶紧往前走,只顾着竖着耳朵听身后那个银发美人是不是还在跟着他。结果完全忘了自己午饭晚饭都没吃,直接就回了宿舍。 克莱恩僵直着身体“噔噔噔噔”飞奔上楼,穆帆舸就在他身后大概十米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克莱恩越走越快,逃命一样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寝室,手忙脚乱地拿钥匙开门,脚底抹油钻进房间里,砰一声把门关上,仿佛身后有什么电锯杀人狂在追他一样。 关上门,听着楼梯间的脚步声慢慢走远,克莱恩才如释重负般地大口喘着气。把背包扯下来丢在一边,后背抵在门上,仰起头,让后脑勺也顶着门,全身都卸了力气,缓缓沿着门滑下来坐到地上。 “克莱恩,你可真没用。” 克莱恩闭上眼睛。 之前只是对视了一眼,你就像疯了一样找他,这次跟他在一个房间里同处了小一天,你都没敢去和他搭一句话? 空无一人的寝室,还好除了克莱恩以外的同学都放假回家了,不然克莱恩还得蒙着被子来遮挡他那不知是羞得还是被自己气得通红的脸。 …… 穆帆舸面无表情地目送克莱恩走出楼梯间,面无表情地走到顶楼。 虽然吃了一块占卜家的非凡特性,但尝试了打响指、用仪式银匕刮地面、吹气、脑子里想着一堵墙等方法的穆帆舸还是不会构建灵性之墙,只能一直走到即使发出声音也不会被克莱恩听到的顶楼。 和其他楼层不同,可能是这一层没有留校的学生,顶楼只留了一盏颜色昏黄的陈旧煤气灯。 首战失利的穆帆舸瘪着嘴走到煤气灯旁边坐下来,失落地低垂着肩膀。 为什么呢? 穆帆舸开始自我反省。 …… “我说啊,你们两个这样子下去,到头来谁也泡不到谁!” 黑暗中传来十分知性的女人声音,以及高跟鞋敲打地面产生的有节奏的鼓点。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穆帆舸立刻警觉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然而穆帆舸面前的黑暗区域并没有人,声音从前面传出来,人却是从穆帆舸身后走过来的。 危险! 穆帆舸顺从灵性预警猛地回过头。 那是一个女人,大概是女人,高鼻梁、深眼眶,有着常见的欧洲…鲁恩面孔,穿着薄得透出一丝肉色的白色衬衣和高腰的亮面黑色皮质热裤,还披着一件灰里透蓝的短款女式西装,以及露出部位健康又性感的小麦色肌肤……但是却很违和地戴着一顶尖顶的巫师帽,巫师帽下大卷大卷地披散着偏橙色的红发,每一根发丝都像教堂穹顶的窗花玻璃一样澄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着光,哪怕她现在是站在昏黄的煤气灯下也无法阻止她橙红色的披肩卷发闪闪发亮。 阅片无数的穆帆舸自然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晕了头,穆帆舸始终盯着她,眼里警惕不减。 戴巫师帽的美丽小姐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穆帆舸。 两人眼神相会,传达给对方的信息无需用言语解释,两个人很快就都发现了问题。 “你不认识我?”她扶正帽子,露出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随即挑了挑眉问道。 穆帆舸检索记忆,自己穿越来的这几天肯定没见过这个人,难道是身体原主科瑞希的老相好? 穆帆舸盯着她的脸,和记忆里的女性一一对照。 突然穆帆舸一个灵感大成功,指着她喊道:“你是莉莉!” 绿眼睛,红头发,巫师帽,肯定没错,她就是莉莉! 那美丽的小姐当下笑不出来了,黑着脸问莉莉是谁。 穆帆舸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越的是诡秘之主,不是哈利波特,怎么说也不可能有莉莉。 但科瑞希记忆里根本没有橙红色头发的女孩子,甚至女性角色都少得可怜。 穆帆舸眯着眼看她,陷入沉思。 不过容貌美丽的小姐大多有着善解人意的心灵,她打趣似的笑了一下道:“怎么?没认出来?” 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片嵌着宝石还掐了金丝的华丽版单片眼镜戴在脸上。 “现在呢?” 穆帆舸应激一样跳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阿蒙!” “有阿蒙啊!救命啊!”穆帆舸转身就跑,然后撞在一堵厚重的灵性之墙上。 这显然不是穆帆舸自己的灵性之墙。 穆帆舸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爬,却因为身后就是灵性之墙而不得寸进,穆帆舸又把头尽力向后仰,却因为身后有灵性之墙可以依靠反而坐得更直了。 阿蒙小姐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穆帆舸就惊恐万分,叫声愈显凄厉。 那个主动暴露了阿蒙身份的美丽小姐则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是自己认错了人还是面前这个闻起来像阿蒙的人忘了他其实也是个阿蒙。 …… 一般而言,如果任意一个东西或人,只要它或者他或者她闻起来像阿蒙,那这个东西就肯定是阿蒙。 哪怕是一只苍蝇。 所以面前这个看起来很纯情的银发美人肯定也是个阿蒙,尽管他并没戴单片眼镜。 …… 穆帆舸不说话了,反派大多死于话多,只是不动声色地偷偷打量着她。 对方似乎也在看着穆帆舸,眼神交错,穆帆舸很快就心领神会:“哦~我也是阿蒙来着!” 穆帆舸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也是个阿蒙。 不过现在想起来已经没什么用了,那个美丽的小姐已经开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穆帆舸了。 第二十章 我单方面不承认他是阿蒙 忘了自己也是阿蒙的穆帆舸尴尬地露出夸张的笑容。 那个美丽的阿蒙小姐已经无语得说不出话了。 他真的是阿蒙吗? 一般而言,虽然我们每个阿蒙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但每个阿蒙都对自己有“阿蒙”的自我认知,如果哪个阿蒙没有了这个自我认知,那么他的人格和身体将会陷入必然的崩溃。 而面前这个阿蒙…显然是忘记了自己也是阿蒙了! 而这个阿蒙还活的好好的。 虽然她更偏向于这个“阿蒙”不是真的阿蒙,而是别的偷盗途径非凡者因为害怕被自己吃掉而临时假扮的。 而阿蒙小姐不知道的是:其实3563号时之虫已经确实死过一次了,而穆帆舸也确实害怕被阿蒙吃掉。 看来一会儿得请教请教他,美丽的阿蒙小姐露出坏女人的笑容。 …… 既然美丽小姐是个阿蒙,那么应该要从3563号时之虫的记忆里找。 避开3563号时之虫临终前充满污染的混乱记忆,穆帆舸在很前面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橙色卷发的女性阿蒙:1号时之虫。 1号时之虫拥有一份偷盗者途径的序列一特性,是本体蒙的座下天使,一直在外界游离,寻找最后一份序列一特性。。 另外,阿蒙本体是“0号时之虫”。 原着中提到过阿蒙在第四纪后期就已经替换了雅各,所以阿蒙的序列实力是二加一,最后也是靠拥有的两份序列一特性才成功在神弃之地跟克莱恩“玩游戏”的同时抓捕到帕列斯。 那么雅各身上那份序列一特性应该就是在她身上。 序列一打双途径序列四,根本就没有悬念……穆帆舸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最好的选择就是坐下等死。 不过1号时之虫似乎没什么敌意。 穆帆舸站起来,拿出单片眼镜戴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号时之虫眨眨眼睛,所答非所问:“不先自我介绍一下?” 穆帆舸指了指自己:“3563号。” 1号时之虫点点头,然后耸耸肩回答穆帆舸上一个问题:“不知道,我就是想来。” 穆帆舸眨眨眼,没有理由的想来这里?帕列斯好像也是在这里的哈…看来是神奇的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穆帆舸又问。 1号时之虫转了转绿宝石一样的眼珠:“三个多月?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还是夏天…” 1号时之虫和帕列斯的直线距离这么短,但1号时之虫愣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帕列斯,虽然这中间应该有黑夜妈妈的作用,但是这样看来1号的反射弧也挺长… “那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穆帆舸不忘初心。 “哪句?” 穆帆舸脸红道:“就是…你们这样谁也泡不到谁的那句……” “哦,我看你们两个一直在你看我我看你,都想去搭讪还都不敢去,我都看烦了。”1号时之虫翻了个白眼,声音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你怎么知道?”穆帆舸瞪大眼睛。 “我是阿蒙啊,你说我怎么知道?”1号时之虫撇嘴。 “你偷看了我的想法?”穆帆舸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还用偷看你的想法?你们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1号时之虫不屑道。 “你…克莱恩是我的!你不准和我抢克莱恩!”穆帆舸勇敢地抓住1号时之虫的肩膀 “谁和你抢克莱恩啊!那只是个普通人吧?”1号时之虫往后躲开。 穆帆舸挥舞着手臂继续抓“你别管,其他的无所谓,克莱恩归我!” “好好好,不跟你抢,你的,都是你的。”1号时之虫心累地看着3563号时之虫。 穆帆舸点点头,然后指了指灵性之墙:“开门,让我出去。” “你要去哪?”1号时之虫没解除灵性之墙。 “回家啊。”穆帆舸理所当然。 “回家干啥?”1号时之虫觉得自己都提醒到这份上了,这个3563号时之虫应该直接去找人家表白才对劲。 穆帆舸则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穆帆舸现在只想回家接着学习。 “我学了赫密斯语……”穆帆舸手指绞在一起。 1号时之虫不耐烦地用脚尖敲打着地面:“所以呢?” “我要回家占卜……”穆帆舸眼神顺着1号时之虫的脚尖也瞟向地面。 “占卜?你说明白点。”1号时之虫感觉和这个3563号时之虫沟通特别困难。 穆帆舸虽然很想保密,但是如果自己谜语人,这个序列一实力的阿蒙估计就会偷看自己的想法了。 于是穆帆舸实话实说:“我要用梦境占卜法,然后我不会赫密斯语,我是来学赫密斯语的。” 1号时之虫表情惊愕地看着正在流利地说着巨人语的3563号时之虫:“你…你怎么学的赫密斯语?” “我先用巨人语译鲁恩语的书学会鲁恩语,明天再用鲁恩语译赫密斯语的书学赫密斯语。”穆帆舸扳着手指回答。 “你是说你用巨人语来破译鲁恩语是为了学赫密斯语?”1号时之虫试图理解。 “对”穆帆舸点头。 “那你学赫密斯语是为了用梦境占卜法?”1号时之虫理解无能。 “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巨人语比赫密斯语更古老,更贴近自然,所以用巨人语做梦境占卜法也能成功……”1号时之虫摘下了她的巫师帽,一边问,一边用力挠头。 穆帆舸的眼睛慢慢睁大,嘴也慢慢睁大,不用说,穆帆舸肯定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经过1号时之虫的提醒,穆帆舸才想到原着中提到过,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梦境占卜法的原理:让星灵体在灵界遨游来获得启示。所以说任意一种裹挟了神秘知识的语言大概都能成功。 穆帆舸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 穆帆舸叹气,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非得等我学了一天才告诉我……还不如干脆别告诉我…… 穆帆舸再次敲了敲灵性之墙:“开门,让我出去。” “你出去干啥?”1号时之虫本能地感觉不对劲,3563号时之虫不像听进去了她的话的样子。 “回家啊。”穆帆舸依然理所当然。 “你怎么还是想回家啊?”1号时之虫心累,这个时之虫好笨…… 穆帆舸眨眨眼睛:“我不回家去哪?” 1号时之虫挤眉弄眼地暗示:“你现在直接去找他,肯定能成!” 穆帆舸现在才明白这个1号时之虫想干啥,穆帆舸脸色一白,果断道:“我不去!” 这个回答在1号时之虫意料之外。 “为什么?” “我害怕!”穆帆舸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1号时之虫扯着自己闪亮的红色头发。 穆帆舸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个“普通人”可是三年成神五年旧日的诡秘之主预备役,穆帆舸没阿蒙那么莽,穆帆舸可不想吃超新星。 穆帆舸抱头蹲下:“反正我不去!” “你真没用…你…你怕什么呢!”1号时之虫急得原地跳脚,她到今天才理解罗塞尔那句‘他们离结婚就差认识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我就是害怕!”穆帆舸只是摇头。 “你去啊!他一天没吃饭,你现在去请他出去吃顿饭,然后就可以领他去旅馆了!”1号时之虫给穆帆舸出馊主意。 阿蒙小姐太可怕了,穆帆舸用力捂住脸尖叫:“我领他去旅馆干啥!?” “去旅馆能干啥?无非就是……”1号时之虫的骚话张嘴就来。 “停!”穆帆舸尖叫打断她。 “停!” “给我打住!” “就此打住!不许说了!”穆帆舸慌乱地站起来,感觉胳膊不是胳膊,脑袋也不是脑袋,手和脚都没处放。 “你行不行?你到底是不是阿蒙?”1号时之虫扁扁嘴嫌弃道。 穆帆舸头疼,他感觉从穿越过来开始,自己就跟阿蒙两个字犯冲。 “不行!我不是不行…这无关行不行…这叫…这叫含蓄…这叫内敛……这…我…不是……” 穆帆舸语无伦次。 认识穆帆舸的人其实都知道,穆帆舸只是看起来说骚话说的很溜,但实际上人怂得不行,不仅恐同,而且还恐女,不然以穆帆舸优越的相貌条件,但凡胆子大一点,也不至于至今还是母胎单身solo…… 就算穿越了,套上了两层马甲,穆帆舸也逃不开他内心本质里那畏手畏脚的社恐之魂。别看穆帆舸这几天为了泡克莱恩打扮得“花枝招展”,之前跟乌洛琉斯贴贴也一副社交牛马的样子,但要是哪个人当真走过来搭讪了,别的不知道,哭的那个肯定是穆帆舸。 所以无论1号时之虫怎么怂恿,怎么激将,怎么威逼利诱,穆帆舸都紧咬牙关,严词拒绝,就算装,也要装成贞洁烈女 第二十一章 现在我是完全体科瑞希了! 穆帆舸最终还是成功跑掉了,留下恨其不争的阿蒙小姐一个人在顶楼咬牙切齿。 穆帆舸开门回到神弃之地的小屋,然后连夜继续占卜科瑞希的两件遗物。不过在穆帆舸看来,这并不能算连夜,因为时差的关系,神弃之地这边也算是白天! 反正我没熬夜……穆帆舸如是说。 …… 穆帆舸回到科瑞希的密室,在羊皮纸上用巨人语写下一句话:这把匕首的非凡能力以及负面效果。 然后默念七遍,闭上眼晴 穆帆舸的视野缓慢向上飘,越来越远离自己的身体,眼中的世界也逐渐变得色彩鲜明。 穆帆舸感应到自己身体周围好像是电磁脉冲一样有什么东西在舞动,但是看不见,似乎自己的身体在向外释放某种信息,某种人类理解不了的信息。 随后,来自遥远天空中的七种颜色组成的纯净灵光,一道同样蕴含着大量信息的亮光飞向自己。 然后穆帆舸睁开眼睛,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 穆帆舸的脑子里被塞了一段知识: 蓝牙——由罗塞尔锻造 ★仅携带时: 增加3点魅力 增加8点敏捷 提高闪避几率 ★在主手时: 增加43%的威力 每次攻击必定附带10点真实杀伤 增加12%的暴击率 增加5%的一击必杀 ★在副手时: 提高17点瞄准精度 自动增加3点武器飞行速度 ★特殊效果: 击中后产生二次爆炸伤害 击中地面后在附近一百米范围内自由产生冰霜 在副手时可以御风飞行 在阴雨天时引雷 ★自带附魔: 自动握持吸附 自动锁敌 死亡不掉落 形体隐藏 自动跟随 破碎重组 ★负面效果: 随身携带会使携带者变得悲伤易感 使用时,使用时间越长,持有者的自毁倾向就越强,同时战斗意向越弱 使用者的感情会通过灵体之线注入对手身体,强制使对手共情 使用后的一天内会随机失去某种欲望 …… 穆帆舸面容扭曲,看着脑海里这堆罗塞尔出品的一股上世纪网游风格的装备介绍。 还好刚才没喝水,穆帆舸庆幸。 蓝牙……好生草的名字! 这把刀居然也是罗塞尔送的,我这具身体不会是罗塞尔的私生子吧? 穆帆舸突然很担心,担心自己得管罗塞尔叫爹…… 然后穆帆舸把注意力移回武器上,刀身由无数天蓝色的棱片紧密规则地排列而成,从刀尖顺着刀锋往回捋很顺滑,反向捋就像炸鳞的金鱼,竖起无数倒刺和又小又薄的细碎刀片,靠近刀背位置的棱片中夹带着深蓝色,尖端的位置还透着淡淡的青绿色,整把匕首一体锻造而成,刀柄处安装了白色的握手,分不清是骨质还是木质,刀柄中间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形成的金绿色的孔雀眼纹,只有一面有,另一面是纯白的。 这把匕首从穆帆舸穿越来之前就一直放在阿蒙的单片眼镜空间里,穆帆舸觉得可以把它拿出来随身携带试试习惯一下。 不过没有刀套,在如何随身携带的问题上穆帆舸犯了难,从科瑞希的记忆里也没找到关于刀套或者刀鞘的部分。 不过从占卜的信息中有形体隐藏和自动跟随…难道这把刀不用揣兜里? 穆帆舸试着把匕首平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起身离开。 穆帆舸在门口回头看向工作台,果然,匕首已经消失不见了,但穆帆舸就是能感应到它还在自己身边,脑子里想着它,一伸手就能拿到。 穆帆舸表示不愧是大帝,出品的武器就是清新脱俗! 虽然很意外科瑞希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有关罗塞尔的内容,3563号时之虫保存的科瑞希的人格中对罗塞尔的认知也只有“偏执极端的暴躁皇帝大叔”这一个刻板印象。 科瑞希最早的记忆里,大概在科瑞希五六岁记事起,第一次看到罗塞尔的时候,罗塞尔就已经称帝了,同时在场的还有同样银发蓝眼的长发高冷美人旅法师天使大叔…应该是科瑞希的老爹……真好,看来穆帆舸不用管黄涛叫爹了…… 坏了!我爹长得这么好看,罗塞尔日记里不会写过“旅法师的味道真不错吧?” 穆帆舸兴奋地扯扯头发,然后用力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一会儿天亮必须得去找黄贝贝!” 既然准备去海上找黄贝贝,穆帆舸顺手占卜了一些基础的非凡常识,比如怎么竖立灵性之墙。 …… 另一件遗物是科瑞希的戒指。 大概是银质的,版型很厚,做成星星的形状,上面总共镶嵌着十三颗小钻石。 穆帆舸又在羊皮纸上写下另一行句子:这枚戒指的非凡能力以及负面效果。 同样默念七遍,然后闭上眼睛。 这次得到的信息就很简短了: 苏卡…普利亚代代相传的家主印章戒指,苏卡普利亚金库的钥匙,用苏卡普利亚主脉系半神级的鲜血激活传送阵。 穆帆舸眨眨眼,他有理有据地怀疑七光是想说苏卡不列。 苏卡普利亚家居然还有金库?穆帆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闪瞎钛合金狗眼的置物架,这还不算金库?那金库得有多大?最低标准还是半神,估计金库里都是非凡物品…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脸在止不住地抽搐。 不过这个戒指是从阿蒙的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来的,估计金库已经遭了阿蒙了…… 不过穆帆舸还是想要去见识见识。 穆帆舸在抽屉里找出一根制式的采血针,颤抖着扎了自己一下…没扎破。 不行,穆帆舸晕针,扎自己滴血这件事太难了! 穆帆舸拿着针和一个在显微镜下的柜子里找到的玻璃培养皿,跑出去找乌洛琉斯。 遇事不决,找乌洛琉斯就对了! …… “你再说一遍?”乌洛琉斯声线都在颤抖。 穆帆舸重复道:“很简单的,你就拿这根针,扎一下我的手指,然后挤点血到这个培养皿里…” 乌洛琉斯接过针,看着3563号时之虫把一条胳膊递过来,然后整个人都背过身去捂住眼睛。 乌洛琉斯颤抖着手帮3563号采了血,然后看着3563号时之虫很有“礼貌”地对自己说谢谢你!然后捧着培养皿欢天喜地的跑了。 客厅只留下因为理解不了阿蒙行为所以陷入自我怀疑的水银之蛇。 …… 穆帆舸回到密室,把戒指戴到手上,然后倾侧培养皿,让里面的血滴在戒指中间的五角星形状镂空缺口上。 血滴在镂空处仿佛被无形的手托起,开始缓慢旋转,然后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变成一枚好像红宝石的血色小球,悬浮在戒指中间。 然后戒指上镶嵌的十三颗钻石依此亮起,银蓝色的光线在戒指上方描绘出一个玄奥繁复的“阵法” 看着阵法缓慢地一点点形成,穆帆舸有点担心自己就这么直接传送过去会不会有点太莽了,万一穿过去碰到一屋子的亚当阿蒙怎么办? 不过穆帆舸很快就放下了顾虑——现在他是完全体科瑞希了!绝对可以在阿蒙中间横着走! 完全形成的阵法比盛烤火鸡的盘子还大,从缓慢旋转的血球开始,阵法一圈一圈荡漾着,流光溢彩。 读条结束,仿佛液体一样的白光从阵法里流淌出来,把穆帆舸包裹成一个雪白的虫茧,穆帆舸也像被抽离了意识一样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十二章 完了完了!我又要被污染了! 穆帆舸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处科技感十足的筒形房间里。 周围悬浮着银蓝色光点构成的大号传送阵,看起来像是把戒指上那个传送阵等比放大了。 头顶是长方形的白光大灯,看发光点似乎是led灯,周围是看起来像塑料和铁皮构成的白色墙壁,墙壁每隔十几厘米就安装一个黑色的布带,亚麻布的质感在塑料墙壁中间非常违和,原本的布带估计早就风化了,这些估计是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前辈新安装的。 这给穆帆舸一种自己又穿越了的错觉。 房间的墙壁上虽然有支出的操作台面,但操作台上空无一物,穆帆舸选择往门外走。 那扇大门像银行保险库的大门,圆形、巨大、还带着转轮式的压力阀! 只不过穆帆舸没走几步,就飘了起来,“咚”——穆帆舸的头撞在了天花板上。 穆帆舸飘在空中,怎么扑腾都移动不了。 现在穆帆舸知道墙上这些布带是干什么的了…… 穆帆舸有预感,这里应该是旧日遗民的某个空间站,毕竟诡秘之主的世界线里还没有塑料和led灯。 穆帆舸用尽全力把身体拉长,抓住一根布带,然后像攀岩一样把自己拉过去。 费了好大劲,穆帆舸终于挪到了门口,用脚勾住墙上的布带,整个人倒过来悬挂着抓住阀门转轮,转动阀门泄压,机械自动运转,将沉重巨大的门弹开。 穆帆舸像只蜘蛛在天花板上爬行,拧阀门开门,然后爬到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房间明显比刚才的房间大,似乎是将墙壁作为地面,安装了成排成排的书柜,有的横着,有的竖着,有的甚至倒立过来,都旋转着向中心突出,从门口看过去像是朵“书架花”。 书柜上镶着大片的玻璃,装订精致的书就在玻璃后面悬浮着,这里显然是苏卡普利亚家族的藏书室。 不过穆帆舸现在只认识鲁恩语和巨人语,是个妥妥的丈育,有书也看不了。 丈育穆帆舸对着满地的非凡知识嗤之以鼻,外加不屑一顾,书真是人类最没用的东西! 有没用的书柜挡着,穆帆舸都够不到墙上的布带了,只能扒着书架往前飘。 再下一个房间应该才是苏卡普利亚家的“金库”,墙壁上安装着同样刷了白漆的钢板架,只不过与周围的墙壁有色差,很明显是苏卡普利亚家的先辈的“作品”。 架子上整齐地固定着金属制作的长方体箱子,严丝合缝地堆叠在一起,每个箱子上面都在固定的位置贴了白纸标签。 作为重度强迫症患者,穆帆舸对于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强迫症们一直都很有好感。 穆帆舸爬过去看箱子上的标签: 【824年11月24日封箱-所罗门第二帝国-所罗门金币-阿米利亚】 旁边的是:【824年11月24日封箱-713年1月到823年5月-所罗门日报-阿米利亚】 再旁边是【824年11月24日封箱-724年到824年-家族档案及事件总结报告-阿米利亚】 旁边的旁边是:【824年11月24日封箱-754年4月到755年4月-痛苦魔女疾病研究-实验记录-阿米利亚】 后面的箱子标签就都是各种实验记录,包括对于各种魔女的非凡能力的研究和对死亡途径的非凡能力的研究,而封箱日期都是824年11月24日。 这一排的箱子上都有阿米利亚的名字,时间跨度是从724年到824年,活动范围是北大陆,主要在所罗门第二帝国,也就是四皇并立的时期。穆帆舸猜测阿米利亚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担任了苏卡普利亚的家主。 这样的箱子一共有十六排,严丝合缝地堆叠在架子上,由此看来苏卡普利亚家从发现这个空间站到把空间站改造成金库之后一共有过十六代家主,每一任家主在任一百年左右,标签上记录的时间最早是689年到724年的艾泽因利亚,应该是阿米利亚的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在担任家主期间建造了金库和传送阵,又开创了之后每一任家主都要整理在任一百年的信息财产传统的先河。 穆帆舸把标签上时间最靠前的一个标记了家族档案的箱子装进单片眼镜空间,打算带回去慢慢研究。 穆帆舸还在后面找到了科瑞希老爹的箱子,科瑞希老爹的箱子明显比其他人的箱子多,别人都只摆了一层,只有科瑞希的老爹摆了两层! 一上来就是三个装金币的箱子: 【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24年到1143年-因蒂斯王国-因蒂斯王国金币-莫林维卡】 【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43年到1192年-因蒂斯共和国-因蒂斯共和国金币-莫林维卡】 【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92年到1198年-因蒂斯帝国-因蒂斯帝国金币-莫林维卡】 穆帆舸撇嘴:罗塞尔可真能折腾。 旁边是【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24年到1224年-家族档案和事件总结报告-莫林维卡】 穆帆舸想了想,也把这个箱子装进阿蒙的单片眼镜空间里。 后面则是各种实验记录:【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43年到1146年-蒸汽机原理及应用测验-实验记录-莫林维卡】 【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45年到1153年-魔女序列病毒培养-实验记录-莫林维卡】 【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45年到1149年-罗塞尔微小粒子论的验证-实验记录-莫林维卡】 【1224年11月24日封箱-1156年到1158年-罗塞尔波粒二象性论验证-双缝干涉实验记录-莫林维卡】 科瑞希老爹的实验记录也比其他人多好多,和其他人的实验相比,文抄公味道十足,而且科技水平跨越极大,上一个好像还在研究蒸汽机,下一个就开始研究相对论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被实验室老板罗塞尔安排了一大堆实验项目的悲惨科研狗。 穆帆舸咂咂嘴,对科瑞希老爹的遭遇表示同情。 莫林维卡上面的这层架子是属于科瑞希的,同样整齐地摆着一排箱子,但是没有封箱,估计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封箱就遭了阿蒙…所以只是盖了盖子,箱子侧面也没有贴标签。 看来传统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已经有一千六百多年了,只不过在科瑞希这一代遭了阿蒙……可恶的阿蒙!穆帆舸顿时脑子一热,把属于科瑞希的箱子都装进单片眼镜空间里。穆帆舸决定以身作则,帮科瑞希把这个家族优良传统传递下去。 …… 穆帆舸继续抓着天花板上的把手,往下个房间探索。 再往前就是最后的房间了,藏书和档案都有了,按照常识,最后这个房间肯定用来是存放非凡特性和封印物的。 穆帆舸来了一趟,别的没学会,拧阀门反倒是越拧越熟练了。 巨大的门缓慢弹开。 穆帆舸抓着门框挪进来。 然而最后一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非凡物品,只有空荡荡的筒形舱室,和第一个房间一模一样。 舱室的尽头是一个闭合状态的接驳口,但是闭合的并不完全,似乎被改造过。在舱室门打开的时候,这个机械好像就被激活了,层叠的银白色金属旋转,向内突出,伸长,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漏斗装置,漏斗尖端伸出一根长杆,中间还镶嵌着一枚玻璃镜片,像是预判到了打开门后进来的人的站位一样,“叭!”直接怼到了穆帆舸脸上。 诡秘之主世界观、星空中的旧日空间站、空间站里不知道能观测到什么的望远镜…… 虽然在发现金库位于星空的时候,穆帆舸的理智就告诉过穆帆舸一定要谨慎了,穆帆舸也发下毒誓:无论碰到什么绝对不能看,好奇心会害死猫,遇事不决直接转身传送回家才是正道。 但问题在于,穆帆舸的脑子想到这些的时候,这个大概是望远镜的装置的目镜已经十分主动地自己把自己送到穆帆舸眼前了。 穆帆舸看着那轮仿佛是躺在银沙上的巨大红色月亮,只有一小部分的月牙在发着光,剩下的部分都隐藏在暗红的阴影里。 刚才还在找房间里的非凡特性宝藏的穆帆舸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直到暗红的阴影里浮现出无数的黑色裂痕,然后唰啦一起全部睁开,变成无数只红色的眼睛时,穆帆舸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现在穆帆舸知道为什么苏卡普利亚家族的每一任家主都是半神却都只在任一百年了。 不…苏卡普利亚的家主为什么只在任一百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金库里会有全自动的望远镜啊! 这是欲望母树设计的望远镜吧?哪有这么全自动的望远镜啊? 感觉眼睛要瞎了的穆帆舸现在非常迷惑…… 第二十三章 欲望母树:我真的栓q 穆帆舸拔掉吸在眼眶上的目镜杆,绝望地僵直着向后倒下,但因为失重效果没能成功倒在地上。 青着眼眶的穆帆舸也不管倒没倒在地上,直接就开始打滚尖叫:“完啦!完啦!全完啦!” “我要被污染了啊!啊!啊!” “我命苦啊!啊!啊!” 穆帆舸一个人在空寂的星空嚎了半天,嚎累了。 干嚎也没什么用,再嚎就把欲望母树嚎过来了。穆帆舸抓着望远镜的目镜杆借力直起身体,然后看看自动怼到自己脸上的目镜杆,气不打一处来,但在失重条件下踢目镜一脚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穆帆舸只能退而求其次,轻飘飘给了目镜杆一拳。 “真离谱!这是哪个老六设计的望远镜啊!” “全自动观测外神望远镜,你!值得拥有!” 之前穆帆舸还奇怪,为什么每个苏卡普利亚家主都只在任一百年?每一代还都是几乎没有断层的无缝衔接? 每个家主这一百年在任期间,无论世界上发生了什么都能活得好好的不会死,但一卸任就失踪,再也没有消息… 卸任的家主都去哪了? 答案显而易见,每个家主都来过这里,当然是全都被污染前往星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全自动直视月亮的望远镜就是污染苏卡普利亚家主的罪魁祸首! 这个该死望远镜是谁建的? 人心不古,居心何在啊! 太恶毒了!太恶毒了! 穆帆舸在心里用优美的中国话问候了那个不知名工匠的祖宗十八代。 不过也不能这么想,万一苏卡普利亚的家主只是隐居山林了呢? 呸!科瑞希的记忆里,在他三十二岁的时候从他父亲手里接过这枚家主的戒指后,就再也没见过莫林维卡一面。 隐居不是装死,没有这么隐居的。 莫林维卡去哪了?总不能是去追随罗塞尔大帝了吧? 穆帆舸设想了一下……好像不是不能接受……黑皇帝和他的…好像挺好嗑的…… 好磕个鬼啊!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我肯定是被欲望母树污染了!穆帆舸赶紧把奇怪的想法销毁掉。 …… 如果欲望母树在这里,那她肯定会表示自己不背锅,你看的是原始月亮,为什么会被欲望母树污染? …… 不过我现在还能正常思考哈,说不定可能没被污染…穆帆舸自我安慰。 废话!罗塞尔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欲望母树不是智障木薯,污染效果也不是使人变成智障。就算穆帆舸现在能正常思考也不能判断穆帆舸有没有真的被污染。 虽然穆帆舸到现在也并没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原始月亮,就算污染也只能被堕落母神污染。但这并不妨碍穆帆舸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信心。 坏了,等我回去了,等待我的就是七神教会的连手围剿吗……不,我估计没这么大的排面,亚当估计会直接整死我……那不还是一样吗? 难道说被星空污染而死是苏卡普利亚家主无法反抗的命运?所以使用了科瑞希身体的阿蒙和我才都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星空污染了? “冤啊…我死得好冤啊……” “啧…反正都要死了,死都死不明白岂不是很亏?总归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穆帆舸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可以再贪一刀,于是扒住望远镜又看了一眼。 这次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望远镜视野中鲜红的月亮变成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女性身体。 视野中是一个身材丰润且不着寸缕的女人,坐在漆黑的星空下那个原属于月亮的位置。怀里抱着缺了一块的猩红圆球,洁白无瑕的的大腿扭曲着向腹部盘过去,也抱着那个猩红的圆球,球上有着很熟悉的环形山纹路,应该就是月亮。 她身体两侧的腰上、腿上、脖子上都各缺了一块肉,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留下的痕迹,方形的缺口蠕动着闭合成一条黑色的裂隙,咕噜噜地冒着泥泞的黑色泡沫,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裂隙里长出一串破碎的眼珠。 伤口不断往外流淌着澄澈的红色液体,像血又像红墨水。血液汇聚在女人身下,也不会滴下去,就是悬浮着包裹在那无数条光滑洁白的大腿上。 “呃啊…好怪!” 穆帆舸推开自动吸在脸上的目镜杆,神情痛苦地捂住眼睛。 现在穆帆舸一左一右,脸上有两个被吸出来的青色眼圈。 “再…再看一眼”穆帆舸没控制住自己,又挣扎着凑上去看了一眼。 望远镜中的女人身形似乎变大了一圈,女人的脸仍旧虚幻,像是蒙着粉红的纱,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只要看到这张脸,大脑就下意识的反馈出定义上的“美丽”。 “卧槽!好怪!再看一眼!” 在雪白肌肤上不断流淌的鲜血蕴藏着诡异的魅力,将穆帆舸的目光牢牢吸引住,时间就像被静止了一样。 白色的灯光渐渐染上一层红。 视野中鲜血淋漓的女人身形越来越大。 滴血一样的饱满嘴唇微动,吐出三个音节: “k-re-she” 这三个音节像是触发了什么密码机制一样,一圈套一圈的金色瞳仁好像缩水了一样骤然变小,雪白的光芒从湖水一样静谧无波的眼睛里激发出来,将绯红的月光隔绝在外。 穆帆舸脊柱被控制着猛地向后一弯,身体都被迫倒卷起来,仰角越来越大,眼睛距离目镜杆也越来越远,终于目镜杆伸到了极限,“啵”一声,从穆帆舸脸上被扯了下来。 强行脱离外神控制的穆帆舸后怕地往后退,手脚冰凉,后背冒出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穆帆舸本来以为翻了好几遍原着的自己已经对诡秘世界有够了解了。但眼前那个完全活化,张牙舞爪着将目镜杆往穆帆舸身上送的望远镜已经完全超出了穆帆舸的想象。 根本不需要工匠动手脚,什么牌子的望远镜天天被放在星空与欲望母树“共处一室”都得被活化污染…… 事到如今再纠结望远镜已经没用了…… 穆帆舸能勉强看懂她的唇语,欲望母树无声的三个音节肯定是自己这具身体原主的名字:科瑞希。 欲望母树为什么会认识科瑞希? 科瑞希究竟做过什么? 望远镜目镜里现在只剩下一只眼睛,无神的红色眼珠在空洞的黑色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动。 不是女人的身形变大了,而是她越离越近了! 看来这个问题不需要穆帆舸思考了,因为欲望母树现在已经杀到自己面前了,直接问她就可以…… 可以你个仙人板板啊! 穆帆舸手忙脚乱地后退,惊恐地看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进来的肢体虚影缓缓凝实,血肉融化重组成无数条洁白细腻的肢体在连接处断裂,断面鲜血淋漓。 穆帆舸揉揉眼睛,肉色的虚影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变成了混着红血丝和无数猩红眼球的黑色淤泥,淤泥不断蠕动着,顺着铁皮和塑料的缝隙灌进舱室。 穆帆舸赶紧揉眼睛,把蠕动的淤泥的贴图换成虚幻破碎的肢体贴图。 虽然只是非常掉san和特别掉san的区别罢了,但流血的白胳膊白大腿肯定要比长满眼珠子的黑淤泥好看得多,只不过是胳膊和腿多了亿点点罢了…不值一提! 虚影不断凝实,身体有着明显女性特征的欲望母树神情疯狂,尖叫嘶吼着冲上来。 穆帆舸扭过头闭上眼,不敢看自己担任主角的旧日爆杀半神现场直播。 过了许久,身上并没有什么疼痛传来,也没有感觉到身体产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穆帆舸试探着睁开眼睛。 侧着身,斜着偷看过去…… 欲望母树竟然被拦在了一道白光之外!欲望母树打不到我!穆帆舸惊喜交加,要不是现在在星空跳不起来,穆帆舸肯定要一蹦三尺高。 穆帆舸和其他人不一样,越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穆帆舸就越是甲光向日金鳞开,情况越危急,穆帆舸的脑子转的越快。 但脑子转的快没什么用,欲望母树疯狂的语言污秽而诡异,穆帆舸该听不懂还听不懂。 “美丽”的女人一头撞上来,却被挡在穆帆舸自身发出的白光构成的墙外。 穆帆舸伸手试了试,确定欲望母树怎么都打不到自己,然后放松地往后一仰,甚至还嘲讽极强地翘起了二郎腿。 欲望母树发出愤怒的呓语…… 穆帆舸现在才知道丈育的好处,他来自异界的灵魂完全听不懂这些呓语,只要自己不去学习,这些呓语对自己就永远没有负面效果! 但这么钓着欲望母树也不行…这么钓着祂,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 于是穆帆舸指指自己的耳朵:我听不懂。 “美丽”的“欲望母树”身体一顿,然后继续愤怒地咒骂起来,虽然穆帆舸听不懂,但他能感觉这些呓语里含妈量极高。 有效的沟通迫在眉睫,穆帆舸把手拢在嘴边用巨人语对着欲望母树输出:“我听不懂!” “欲望母树”陷入了更长久的沉思。 再张口时,混乱的音节已经大部分都偏向穆帆舸刚才说的巨人语。 穆帆舸捂住脑袋: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什么非得去听懂外神的呓语呢? 穆帆舸头痛欲裂,还得坚持着辨认“欲望母树”在说什么。 ……k-re-she…… 卧槽!你怎么知道我叫科瑞希? ……你…不是……科瑞希…… 卧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科瑞希!? 无论如何,一个外神都不应该把一个序列四看得如此重要! 为什么“欲望母树”会表现出认识科瑞希的样子? 为什么祂能看出我不是科瑞希? 穆帆舸双手拢在嘴边:“欲望母树!你听我说……” 然后“欲望母树”彻底停下来了,声音一哑,彻底不说话了。身上无数条肢体的关节也都好像锈死了一样,甚至不断流出的鲜血都凝固了。 穆帆舸眯着眼睛辨认祂的唇语:“我…不是……欲望…母树…我…是……原始月亮?” 卧槽!你居然不是欲望母树? 穆帆舸尴尬地搓搓手,二郎腿也放下来了,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在罚站。 原始月亮又开始输出了,这次居然屈尊降贵地用了巨人语,穆帆舸听得懂…… 穆帆舸抱着头,在失重环境下身体不断旋转,活像只可达鸭。 穆帆舸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大,又疼又痒,好像要长脑子了一样……这样显然不行! 穆帆舸又一次把双手拢在嘴边:“姐们儿!科瑞希对你做啥了?你怨念这么大?” 原始月亮突然神情委屈地尖叫,无数条手臂交错着挥舞,白花花的一片晃的穆帆舸头晕。 场面太掉san,穆帆舸果断揉揉眼睛换视角。委屈尖叫的女性形象变成一堆黑红的淤泥,像是坨混进了铁粉,还用红墨水染了色的史莱姆。现在,淤泥合上了眼睛的裂缝,中央位置张开了一个虫子口器一样的血盆大口。 虽然没好多少,但是好了一点点。 穆帆舸努力辨认血盆大口的唇语:他……咬……我? 穆帆舸惊讶:科瑞希可真够勇敢……序列四就敢咬外神!看来之前看到的那些方形伤口就是科瑞希咬的… 穆帆舸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开始凭本能行动时会无意识地用嘴咬东西了。 穆帆舸有点想同情一下原始月亮,但正常来讲外神没什么好同情的,穆帆舸只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吹着口哨翻白眼。 第二十四章 唤醒内心深处的热爱 这样一看,不止原始月亮身上那些十分标正的方形伤口,原始月亮怀里抱着的球上的缺口应该也是被科瑞希咬的……嘶~到底是怎么咬才能咬得这么整齐的? 有一说一,科瑞希牙口可真好…… 原始月亮仍然在不停咒骂,捂耳朵都没用,呓语是直接从灵体灌进来的,像针刺一样,扎得穆帆舸脑子疼。 不过这个缺口的形状似乎很熟悉,穆帆舸忍着头疼筛选记忆,最终定格在那块干掉了3563号时之虫的污染源棱台上。 穆帆舸捏捏眼眶,将右眼的视野投入单片眼镜空间里。 果然,棱台有些许弧度的底面和原始月亮抱在怀里的“月球”十分契合,就像拼拼图一样,不仅形状吻合,连花纹都是对着的。 所以说,这块棱台居然是一块月亮碎片? 被穆帆舸单独空出一个区域存放的棱台此时像是被激活了一样,正由内而外地散发着雪白的光芒,如同一块真正的月亮,和穆帆舸最开始看见它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棱台发出的白光与穆帆舸周围那层挡住了原始月亮的白色光墙如出一辙,产自原始月亮的一块月亮挡住了原始月亮?这怎么看都沾满了诡秘世界特有的巧合。 不对,原始月亮也是堕落母神占据了月球夺取了月亮权柄之后开的小号,所以是科瑞希咬下来的这块棱台代表着月亮的一部分权柄? 所以这块月亮碎片的白光才会与原始月亮发出的绯红月光相斥? 想要检验,只需要把棱台拿出来在原始月亮面前遛遛就行了…… 说做就做,穆帆舸一分钟都不想再听到原始月亮的尖叫了。 指尖一晃,把棱台从单片眼睛空间取出,没有了错误唯一性的压制,棱台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明亮,甚至把周围的红色都驱逐了出去。 同样亮起来的还有被白光拦截在外的原始月亮的眼睛,每一个鲜红的眼睛都瞪的溜圆,像是饿极的野兽一样往外冒绿光。 这场面太掉san了,穆帆舸赶紧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揉眼睛换视角,冒绿光的眼睛变少了,只剩下两个,嵌在一张美丽但贪婪到面孔扭曲的脸上。 “把它给我!”原始月亮扑上来,重重撞在光墙上。 “把它还给我。”光墙纹丝不动。 “那是我的……是我的!”整个身体都扒在光墙上的原始月亮嘴张得老大,露出一排排尖锐的牙齿……看来原始月亮的牙口也挺好。 穆帆舸撇撇嘴: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整半天刚才叽里咕噜的呓语是装疯呢。 反正无能狂怒的原始月亮进不来,穆帆舸也没管他,收回视线研究手里的棱台。 看来这个棱台确实是破局的关键,但问题是该怎么用才能破局。之前穆帆舸凭直觉从棱台上啃下来一块“草莓高乐高”,占卜的结果中能看懂的只有热爱两个字,其余的部分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被污染覆盖了,能和其他途径一起服用和我们的目的不是成为神这两句话还是穆帆舸靠超高校级的完形填空经验猜出来的……而且草莓高乐高都被自己干咽下去了,还怎么……不对!如果能和其他途径一起服用的结论是自己猜出来的,那自己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就把不安全的非凡特性给吃了?这中间肯定有蹊跷! 穆帆舸翻看科瑞希的记忆,关于星空的记忆被锁起来了,要密码!穆帆舸咬牙切齿:冲着自己你要什么密码?谁没事闲着给自己记忆设密码啊! 密码能是什么呢? 也许是家族传统的封箱日期? 1124? 不对。 难道是阿蒙的代号3563? 也不对。 生日呢?科瑞希的生日是8月24日,那是不是? 也不对啊…… 总不能是阿蒙的生日吧? 阿蒙的生日?阿蒙父可敌国,哪有生日? 哦对,3563号时之虫跟科瑞希说过自己被本体创造出来的日子是五月六日……根本就是编的好吧! 0506也不对。 还能是什么!还有什么数字比较重要! 穆帆舸真的不擅长这些,穆帆舸的银行卡密码一直都是六个零。 穆帆舸翻着白眼在科瑞希的记忆里找比较重要的日子。 然后被记忆里同样也在翻记忆,但是突然抬头一笑的“自己”吓到。 这画面真他娘的诡!阿蒙你没事闲着抬头对着天花板笑什么笑! 现在穆帆舸懂了,密码是给喜欢扒着科瑞希肩膀偷看记忆的屑阿蒙设的。 这小两口真有意思,没事闲着翻记忆玩…科瑞希也真够意思,就这么惯着阿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穆帆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狂吃三大碗。 …… 最后还是让翻记忆都不得不提心吊胆的穆帆舸找到了密码,密码是科瑞希第一次碰到阿蒙的日子…… 唉,一切都是好的,就是阿蒙太屑了! …… 上锁的记忆里包含着科瑞希每一次去金库的所见所闻,穆帆舸在科瑞希最后一次去金库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当时科瑞希分了两次行动,第一次把门都提前打开,望远镜调试好,第二次一传送到金库就直奔主题,冲到安装着望远镜的最后一个舱室,用记录的风暴途径技能化成一道电流,通过望远镜弹射出去,摸到原始月亮就咬了一大口,咬完就跑!整个过程还没用上一分钟,纯粹是打了原始月亮一个措不及防。估计原始月亮都没想到,区区一个前往星空都要靠辅助手段的序列四,居然敢咬旧日级别的外神! 而与穆帆舸设想的不同,那个棱台是主动跟过来的,并不是被科瑞希咬下来的。 科瑞希咬下来的只是一块原始月亮身上的血肉,然后他含着血肉回到空间站改装的金库里,用这块血肉进行仪式,截断了堕落母神对苏卡普利亚家族的诅咒。 然后关上每一个舱室门,传送离开了空间站。 按照科瑞希的预想,他截断了诅咒就去找阿蒙,这辈子都不会再使用戒指去空间站,也不会把戒指传给下一任家主了,这样原始月亮永远也找不到科瑞希……结果科瑞希一回来就被阿蒙背刺了,然后自己穿越过来什么也不知道,结果误打误撞又上了空间站,又看了望远镜,又被原始月亮给盯上了! 穆帆舸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几个小时前好奇金库的自己,我怎么就那么欠呢? 所以说,科瑞希是为了和阿蒙在一起,才去反抗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命运的吗?然后…然后……然后科瑞希战胜了堕落母神……回来后接受了“阿蒙的求爱”,然后就被阿蒙怀中背刺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很简单:阿蒙在研究科瑞希的遗物时被污染死掉了,穆帆舸就穿越了过来。 捋清了前因后果的穆帆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阿蒙你没有心! 穆帆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生吞了一盒刀片一样,心脏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穆帆舸在半空中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嗯嗯啊啊就开始哭,把旁边挠墙的原始月亮都吓着了。 原始月亮歪着脑袋:我还没哭,你怎么就先哭上了? 碍于旁边有人……有月亮看着,穆帆舸也不好再像上辈子半夜躺被窝里看了虐文一样大哭特哭,擦擦眼泪,瞪了原始月亮一眼,暗自发誓早晚要把阿蒙这个负心汉送下去见科瑞希。 旁边躺枪的原始月亮平白无故被瞪,尖叫着更大力地挠墙。 阿蒙不在场不知道,其实祂也躺枪了,毕竟3563号时之虫做过的恶,管我本体什么事? 穆帆舸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没管那么多,低头接着研究,既然知道了棱台是自己追着科瑞希来的,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科瑞希的身体里已经有一份同途径的非凡特性了,所以我当初才会没多想就把草莓高乐高塞进嘴里。 而同样是因为科瑞希身体里有一份非凡特性,聚合了同途径非凡特性的棱台才会一咬就掉,主动跟科瑞希走! 但是……科瑞希身体里这份非凡特性是从哪来的? 显然,咬原始月亮之前,科瑞希身体里就有这份二十二条途径之外的非凡特性,但科瑞希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乱磕魔药的部分啊!科瑞希也不是穆帆舸那种乱磕魔药的不正经人啊! 穆帆舸只能接着翻记忆 早期的科瑞希和晚期的科瑞希性格差距很大,虽然都很文静,但心态明显从精打细算的工作狂魔变成为爱挑战外神的恋爱脑白痴了。 而心态变化的节点,显然就在遇见了阿蒙之后! 总不能是科瑞希梦游吃了魔药,所以没有记忆吧?这巧合力度也太大了,也许箱子里科瑞希记录的“事件报告”和“实验记录”里会有答案,但穆帆舸总不能浮在空中面对着原始月亮看实验记录,只能先持保留意见,等回了地球再抽时间研究科瑞希写的那些记录。 穆帆舸很有信心,科瑞希既然能靠这个途径的魔药咬外神,穆帆舸肯定也能靠这个魔药脱身回地球。 所以说,要把热爱魔药消化掉…… 怎么消化?难道还是用扮演法? 热爱该怎么扮演? 热爱…… 难道说要大声喊出我热爱的东西? “呃…我…我热爱…猫猫?” 甚至连一阵风都没有出现。 “咳咳咳…那我热爱…热爱生活?” 一片寂静。 “我…我总不能…我热爱工作?” 穆帆舸眨眨眼,对面的原始月亮都不挠墙了,也眨眨眼。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热爱祖国!” 原始月亮感觉自己如果再和科瑞希继续待在一起,自己就要被折磨疯了,谁能告诉我这个假科瑞希到底在干什么啊。 “还是没有用啊!”穆帆舸抱头痛呼。 “看来我只能使出最终杀手锏了!”穆帆舸目露凶光。 这难道是什么神秘的召唤仪式吗?原始月亮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看向抽大风的“科瑞希”,如临大敌。 “我…我…我永远喜欢逍遥散人!”穆帆舸闭上眼睛,大声喊道……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用啊!根本没有用啊! 穆帆舸跪在半空中失意体前屈。 看来口嗨是没有用的……想想也是,热爱不能靠嘴说就算数的。 难道我的人生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我还要去杀掉阿蒙那个负心汉,还要拍一部五等分的白造,还要泡克猫猫……不行!我不甘心!我又不是伯特利,我不能就这么被困在星空里! 快点想啊!你一直以来真正热爱,还一直坚持着付出的是什么啊! 是什么? 促进我一直进步的是什么? 支撑着我一路前行的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 我知道了! 我知道是什么支撑我一路前行了! 我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一直进步了! 穆帆舸直起腰,挺胸抬头望向远方: “我一直以来热爱的,是磕cp!” 第二十五章 黄贝贝我来辣 漫天繁星同时放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黑沉沉的天幕都映成晴朗的天蓝色,月亮上的绯红逐渐褪去,只留下在强光中显露出暗绿夹杂着淡青的石质层。世界像是被无影灯包围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黑暗,甚至旁边原始月亮扭曲的面孔都在柔和的白光中变得慈祥和蔼了起来。 穆帆舸作西子捧心状,感叹道:“天亮了,世界真美好啊!” 旁边的原始月亮彻底傻眼了:哪亮了?哪美好了? 然而穆帆舸的灵性并没有魔药消化或是扮演成功的反馈,这个‘找到热爱’的行为似乎仅仅是激活了魔药。 除去视觉上的变化,魔药激活只是提供了一条信息,信息大意是:“……,不要欺骗你自己”,前面有一段空白,缺了半句。 如果再加上后面有空白的“我们的目的不是成为神,……”和前面有空白的“……,…我们与任何途径都不会冲突”,现在穆帆舸对“热爱”这个途径的了解有三句了…但是没什么用… 不要欺骗自己,什么叫做不要欺骗自己?是指偷盗途径的欺骗?原着里有提到过欺骗吗?前面半句无法理解的又是什么? 穆帆舸叹气,为什么别的途径都能像游戏攻略一样一步到位,我就得在这里做完型填空题被谜语人折磨啊…… 而且,就算理解了这句话,穆帆舸也不一定就能战胜原始月亮回地球…穆帆舸又瞪了旁边没有眼力价的原始月亮一眼。 打架行不通,穆帆舸没科瑞希那么勇敢,序列四就敢咬外神,穆帆舸只好委曲求全,背着良心忽悠原始月亮。 “你看啊,科瑞希,科瑞希跟你有仇是不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不对?” “你看,我帮你干掉了科瑞希,所以我们是朋友,那你是不是应该放我走?” 原始月亮瞪眼睛:你是不是当我傻? 原始月亮伸手指了指穆帆舸手里的棱台:“你把那个给我,我就放你走。” 穆帆舸把手背过去——他也不傻,没有棱台挡着,自己怎么和原始月亮平等谈话?棱台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 “你看,等价交换的原则嘛!我帮你干掉了科瑞希,你是不是就得放我走?” 穆帆舸接着忽悠。 “那…那……你还给我啊…你…” “确实,捡到东西要拾金不昧~”穆帆舸笑眯眯像个老狐狸。 “对…对啊!” “可是这个棱台原本就不是你的吧?所以物归原主也不应该还给你是不是?”穆帆舸摇晃着手引诱原始月亮。 “是我的!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原始月亮隔着一层光墙跳脚。 “既然它本来就是你的,那你肯定知道它是什么吧?” “你把它还给我!我就告诉你它是什么!” “你告诉我它是什么,我就把它还你?” “这…你把它给我嘎啊啊啊!”原始月亮发疯冲上来拍墙。 穆帆舸笑得像只小恶魔:“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这个旧日,应该也不差这一个小小的棱台吧?” “你懂什么?你先给我!” “你就先告诉我嘛,认识我的很都知道,我从不骗人,你要相信我,我和科瑞希不一样的~” 原始月亮沉默了一会儿:“……我告诉你你就给我?” 穆帆舸赶紧点头,像个脖子里有弹簧的点头娃娃。 原始月亮神色怪异,迟疑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这是一条途径…我占据月亮后发现的……” 穆帆舸露出了“你唬谁?”的表情。 “是真的!”原始月亮急得直拍墙。 “唉…我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待,你肯定也不知道…不然就不可能科瑞希咬一下就被夺走了。”穆帆舸露出夸张的失望表情。 原始月亮眼观鼻鼻观心,祂见过有人面对祂虔诚,有人面对祂狂热,有人面对祂恐惧……就是没人对祂露出过这样失望的表情! “怎么…怎么可能?我当然知道!”原始月亮咬咬牙挺胸抬头:“它可以代替锚!” 穆帆舸再次露出怀疑的表情:“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东西能代替锚?” 原始月亮看看周围,又指指自己“是真的!你看我…我这么清醒…我都多久没发展新信徒了……” “你哪里清醒了?你之前还咕咕吱吱嘎嘎像个疯子!”穆帆舸瘪着嘴,再次做出一份不信的样子。 “那棱台不是被你抢了吗?再说了,我之前那是装的!”原始月亮装不下去了。 “装的?你有病啊?你装疯卖傻干啥?” “废话!我不发展信徒还不疯,别的外神不得怀疑我?”原始月亮接着拍墙。 “那你有病啊?你为什么不发展信徒?” “我都说了我没时间啊!”原始月亮用力捶自己的脑袋。 “那你时间呢?” “我的时间都用来补月亮了!”原始月亮捂着脸嘶嘶叫。 “你为啥要补月亮?你有病啊?你又不是女娲!” “女娲是啥?再说有人把月亮炸了,我当然得补月亮!” “他谁啊?他有病啊?他为啥炸月亮啊?” “我哪知道?他上来就告诉我让我把月亮变成绿的,我不同意,然后他就把我月亮给炸了!”原始月亮生气拍墙。 “那你为啥不同意,你有病啊?你答应他不就完了?”穆帆舸跟着也拍墙 “月亮怎么能是绿的呢?”原始月亮表示不接受绿月亮! “月亮就应该是绿的啊!”穆帆舸固执己见。 原始月亮瞪大眼睛:“月亮怎么能是绿的呢?” “月亮上又没有海,当然是绿的!”穆帆舸一句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月亮确实应该是绿色的。 “月亮怎么能是绿的呢?有没有海都不可能是绿的啊!”原始月亮用力摇头。 “我出生起,月亮就是绿的!”穆帆舸指天发誓。 “啥玩意?”这不是原始月亮第一次感觉自己和假科瑞希不在同一频道上了。 “秋天月亮还会变成黄的,冬天月亮还会变成白的,夏天一到,月亮就应该变成绿的!”穆帆舸扳着手指头数数。 “什么破月亮啊!”原始月亮用力扯自己的头发。 “你才有病吧?谁家月亮也不能是这么五彩缤纷啊!”原始月亮终于受不了了!装疯卖傻了一百多年的原始月亮终于真的疯了! “真的!”穆帆舸眼睛炯炯有神! “你有病吧!”原始月亮神情痛苦。 “你才有病!月亮就应该是绿的!”穆帆舸左手指月。 “啊啊啊啊!我走了!我不管你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变成绿的呢?”崩溃的原始月亮并没意识到攻守之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易形了。 “为什么我要把我自己变成绿的啊!我又不是刘星!”穆帆舸也跟着原始月亮一起尖叫。 “我怎么知道?你走开!别拦着我!气死我了!” 原始月亮在一声声你有病吧中迷失了自我,忽忽悠悠就被穆帆舸忽悠瘸了,跺着脚一头撞向望远镜,化作一道红光跑了。 穆帆舸点点头,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掌,这不就了结了?古人诚不欺我,遇事不决还是得靠话疗啊! 趁着原始月亮没反应过来,穆帆舸赶紧把空间站的所有箱子和书都装进单片眼镜空间里,然后站在传送阵中间,用灵性触摸戒指中间的血球,周围银蓝色的光点聚集起来,将穆帆舸包裹成一个白茧。穆帆舸钻着白茧未完全成型的空子,并指如剑,脑子里回忆当初在乌洛琉斯指导下打出空间刃时的情感…… 银蓝色光点织成的细丝缓慢飞舞,白茧成型的一瞬间,穆帆舸摘下手上的戒指扔了出去,同时一道刺目的、仿佛能割断一切的白光闪过,裹挟着无数碎刃旋转着将整个空间站连带着那枚戒指一同切碎。 “天杀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星空了!” …… 穆帆舸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显然是那个明亮的密室…终于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地球,穆帆舸感动流泪,实际上是因为周围太亮了!晃眼睛! 本来热爱魔药被激活的效果就够亮了,再加上密室里同样很亮的无影照明装置,现在穆帆舸的视野里就好像被人在雪地里扔了一枚闪光弹! 穆帆舸赶紧趁着自己还没被晃瞎揉揉眼睛换视角。 穆帆舸心累地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弯着腰,垂着手,像是个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瘾君子。 楼下,银发美人形态的乌洛琉斯还在沙发上端坐着发呆,穆帆舸想也没想就整个人贴了上去…银发美人果然没有大蛇蛇靠着舒服,但水银之蛇的材质肯定会很反光,还是凑合凑合吧…… 穆帆舸靠在乌洛琉斯怀里,摸出自己的小本本,上面用十分抽象的文字记着穆帆舸计划的事情。 下一件工作是:去找黄贝贝。 穆帆舸跳起来,兴奋得完全看不出来是刚才累得要死要活的那个时之虫。 嘿嘿嘿!黄贝贝我来辣! 穆帆舸脚底生风,冲了出去…然后好像想起什么,又回来了。 穆帆舸又忘了自己会开门……… 穆帆舸脑子里想着格尔曼出发的普利兹港,在墙上画了个旅行者之门,回头对着乌洛琉斯飞吻,然后冲进门里跑掉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3563号时之虫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楼上爬下来,到3563号时之虫元气满满地开门跑掉,还没到一分钟。 只剩下沙发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乌洛琉斯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这算不算被阿蒙调戏了?” 第二十六章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鲁恩的天刚蒙蒙亮,一夜刚过去,这里还是清晨。 普利兹港已经有成群结队的码头工人从停靠在此的货船上往下搬运货箱了。 穆帆舸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挥手竖起灵性之墙,从单片眼镜空间拿出纸笔,写下一行字:“贝尔纳黛的位置”,默读七遍,然后闭上眼睛。 思维沉入梦境,星灵体游走于灵界…梦境中只有一片仙境般蒙胧的粉色……占卜没有效果……坏了!神秘女王有反占卜加成! 唉……到底哪里能找到黄贝贝啊…… 穆帆舸又开始心累,往旁边的木箱上一坐,又开始摆烂。 黄贝贝要么在她的黎明号上,要么在她女儿黄嘉嘉的未来号上,要么在贝克兰德,穆帆舸不敢顶着阿蒙的身份去天使满地走半神不如狗的贝克兰德,只能去海上碰运气。 穆帆舸解除了灵性之墙,晃荡到售票大厅,拿出一只千纸鹤,点燃增加幸运,然后随便买了张票。 如果威尔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叫:他的千纸鹤不是靠点燃来增加幸运值的! 穆帆舸坐船从这个港口漂到那个港口,又从那个港口漂到这个港口,都快把北大陆绕一圈了,结果连个海盗也没碰到!更别提神秘女王或者海盗上将了!但某种意义上,没遇到海盗也是一种幸运。 穆帆舸叹气,这破幸运不好使,好怀念上辈子打游戏的时候,幸运想怎么点就怎么点…… 等等!我找不到黄贝贝,我可以让黄贝贝来找我啊!黄贝贝的尊名是啥来着? 从船上走下来的穆帆舸一拍脑袋,把单片眼镜收起来,然后找了个餐厅坐下,闭着眼,神情虔诚地低声念道:“追逐知识的圣灵,神秘世界的灯塔,窥视命运的眼睛,大海之上的王者,圣洁的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一连念了几遍,但是一直没有回复,穆帆舸坚持不懈,到盥洗室打开旅行者之门,换一个港口,换一个餐厅接着念,念到最后,穆帆舸都不认识贝尔纳黛四个字了。 穆帆舸头重脚轻地离开满是炸鱼块味道的海味餐厅,走到一个用于停靠捕鱼船的小码头上。 码头下的潮水已经退了,穆帆舸从铺着木板的码头跳到布满礁石的海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海水边,在一块长满藤壶的礁石上站定,对着大海喊:“黄~昂~昂~昂…贝~诶~诶~诶…贝~诶~诶~诶……” “啪”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拍了下穆帆舸的肩膀。 这一下差点没把穆帆舸吓得摔进海里。 穆帆舸一个正踢腿让脚尖抓住礁石,伸直手臂平衡身体,好不容易站稳了,又被一声“科瑞希?”吓得差点又摔下去。 那只手抓住正在驯服自己身体的穆帆舸,把他扯上铺着木板的码头。 穆帆舸捂住嘴,这个姐姐显然认识自己,不让自己的嘴乱说出什么“女侠好臂力”或者“您哪位?”的奇怪话。 把穆帆舸扯上码头的那只手的主人是个仪态端庄,但是穿着白裙的女士。 她试探着问:“科瑞希?” 穆帆舸露出不那么聪明的眼神,也试探着点点头,同时疯狂翻科瑞希的记忆。 “嗨!科瑞希!” 穆帆舸没翻到关于这个姐姐的记忆,只能用力点头微笑。 “科瑞希…你还没死啊!” “啊?”这个姐姐一张嘴即是终点,穆帆舸都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 “啊不是!我是说…科瑞希你还活着啊!” 穆帆舸歪歪脑袋——有区别?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父亲就是当了一百年家主后死的…啊不对!呸!呸呸呸!” 穆帆舸完全傻掉了,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瞧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记忆里显示:这个姐姐姓古斯塔夫,叫贝尔纳黛,科瑞希的人格也回应:这个姐姐叫贝尔纳黛,姓古斯塔夫…但穆帆舸不想接受,不!抽什么梅招风啊?这不可能是神秘女王!绝对不可能! “那个什么,毕竟你们家族祖上都是…哎呀……不是,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看你还活着很激动!你不要误会!” 穆帆舸点头,好好好我不误会。 “不说那些了…你到处念我尊名是在找我吗?” 穆帆舸点头。 “那你找我是?”贝尔纳黛清清嗓子,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端庄优雅。 “我想看你父亲遗留的笔记。”穆帆舸组织语言未果,最后决定直入主题。 “你知道那些笔记怎么破解了吗?”贝尔纳黛的端庄优雅淡然无存,伸手抓住穆帆舸的脖领子,像掐小鸡一样举起来。 穆帆舸拍打贝尔纳黛谋财害命的手:“没有!没有!我在我们家族的信息库里发现了一点东西,我想验证一下。” 贝尔纳黛尴尬地松开手,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端庄优雅。 贝尔纳黛伸手招出翠绿的巨大豌豆藤,领着穆帆舸走上云端。 似乎在云端上经历了什么灵界穿行,两人顺着豌豆藤下来时,已经抵达了一座构图宏伟的城堡,城堡带着既视感极强的欧洲风格,但并不古朴,反而如梦似幻,仿佛身处一本童话之中。 “你吃早饭了吗?” “要不要先吃个早饭?”贝尔纳黛神情期待。 穆帆舸瞄了她一眼,担心自己如果拒绝又会被黄贝贝举起来,只好点头,跟着贝尔纳黛在宴会厅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一坐下,便有棕色和米白色的巨大泰迪熊布偶端着盘子走过来上菜。 餐点像是中国风混合了因蒂斯风格的产物,穆帆舸对着一盘浇着红色酱汁的白小方块不知所措。 “吃啊!” 穆帆舸捏着勺子的手止不住地抖。 “你平时就吃这些?” “不,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你小时候来我家,不是总是说我父亲做的菜味道很不错吗?”贝尔纳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对过去美好回忆的怀念。 穆帆舸则完全没有代入感,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舀了一勺盘子里不知名的食物,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勺子放进嘴里。 甜的!酸的!辣的!咸的!全都汇聚在同一勺食物里,白色的小方块口感滑嫩,上面包裹的酱汁则同时带着辣味和浆果的酸甜味,还有一股大概来自味精的咸鲜……就这一口,差点没给穆帆舸送走。 贝尔纳黛期待地问:“好吃吗?” 穆帆舸不住地点头:“好吃!好吃得我想哭……” 贝尔纳黛跟着点头微笑:“好吃就多吃点。” 穆帆舸用生平最大的力气摇头:“不…那个……我其实还不饿…没那么饿……我已经吃饱了!” 贝尔纳黛眨眨眼睛:“那好吧,那吃点甜点吧?” 穆帆舸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指把盘子推开。 米白色泰迪熊布偶端着甜点上来了,精致的甜点放在淡雅的粉色盘子里,形状像是包子。 穆帆舸拿起一个,不仅形状,手感也像包子,而且不是发面的,是那种包子皮像饺子皮的灌汤包… 穆帆舸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贝尔纳黛的声音又像招魂一样响起来了! “怎么不吃?” “吃!我吃!”穆帆舸把包子塞进嘴里,一咬,包子就漏馅了,混合着一股巧克力味的奶油直接爆开,塞满了穆帆舸的嘴巴。 穆帆舸再没敢嚼一下,艰难地把巧克力馅的小笼包整个咽下去。 贝尔纳黛再次期待地问:“好吃吗?” “好吃!我感觉见到了我死去的父亲!”穆帆舸张嘴说胡话,然后拿起旁边滚烫的红茶像泼水一样倒进嘴里。 贝尔纳黛露出开心的笑容:“好吃多吃点!” 穆帆舸拨浪鼓一样摇头:“不吃了,我吃饱了,真的!吃饱了!” 贝尔纳黛喝了口红茶,站起来领穆帆舸上楼。 离开宴会厅的一瞬间,穆帆舸如释重负,之前成功把原始月亮忽悠瘸了的那一刻穆帆舸都没这么如释重负。 贝尔纳黛边走边叹气:“自从莫林叔叔去世,你成为家主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哪,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在那个诅咒里了……” 穆帆舸眨眨眼睛:你说的对,但也不对,科瑞希确实没死在家族的诅咒里,但他已经死在了阿蒙的刀下。 贝尔纳黛像个邻家大姐姐一样,一边上楼梯一边碎碎念:“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可能都忘了……你小时候看起来很高冷,但实际上特别爱吃浆果干夹心的巧克力…”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给我吃加了浆果酱的麻婆豆腐和巧克力馅的小笼包的原因吗?跟在贝尔纳黛身后的穆帆舸努力控制住扭曲的脸。 “我的父亲被刺杀后,好几个教会都在追杀罗塞尔党的余孽,你父亲让我借住在你家里…我记得最后那几年,你父亲特别忙,比以前还忙,而你比你父亲更忙,每天都有一大摞新的文件要整理……那些文件密文夹着密文,我一句也看不懂,就只能坐在沙发上看你们跑来跑去。” 穆帆舸明白贝尔纳黛说这么多是想跟他叙旧,但是穆帆舸感觉自己没什么共情能力,而且寡王科瑞希关于这部分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多少关于美丽的邻家大姐姐的内容,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和数不完的工作,甚至关于一些数据的印象都比贝尔纳黛的面容更加深刻,穆帆舸担心一张嘴就像巧克力包子一样露了馅,不敢搭话,只能嗯嗯啊啊地先答应着。 贝尔纳黛领着穆帆舸走进一个上着锁的藏书室,指了指玻璃书柜里的十几本有厚有薄,有高有矮,但都装订成册的书,道:“保存下来的都在这里了,你先研究…你想要红茶还是咖啡?” 穆帆舸不担心喝到浆果味的红茶或者巧克力味的咖啡,他担心的是喝到巧克力味的红茶或者浆果味的咖啡!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回答:“红茶吧,就早餐时那样的就可以…” 贝尔纳黛点头,离开了藏书室。 穆帆舸欲哭无泪:黄涛涛!瞧你教出来的好孩子! 彩蛋章 [一]1348.12.25-克莱恩线 日上三竿,快到中午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的克莱恩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晚上克莱恩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躺在床上,折腾到天快亮才睡着,在床上窝了一晚的衣服现在皱巴巴的。 克莱恩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出门,翻箱倒柜找出换洗衣服套上,然后去宿舍公用的盥洗室。 一捧清水扑到脸上,克莱恩简直认不出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还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自己。干脆在寝室里躲一天算了!克莱恩想要破罐子破摔。 不过克莱恩抽搐的胃告诉克莱恩:如果克莱恩再不去吃饭,那么克莱恩就可以去医院探望自己的胃了! 无奈,克莱恩只好戴上一顶能遮住脸的鸭舌帽,然后出去觅食。 …… 一进食堂,克莱恩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荤香,大概是烤羊排的味道。 食堂有免费提供的餐食,也有可以点单让厨师现做的小锅菜,需要单独付费购买。免费提供的食物一般提供给那些家境贫穷得要靠助学金过活的学生,同时还会免费供应给校工。不过这些免费的食物一般廉价并且不好吃,基本都是供货商仓库里剩下的冻肉和干瘪的蔬菜,最多能保障你在菜里吃不出某些不能吃的“小动物”。 克莱恩就是靠这些免费提供的食物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活。 不过今天的烤羊排明显很新鲜,辛香的黑胡椒在滚烫的油脂刺激下迸发出热烈的香味,裹着羊肉微微膻臊的气息,将整个食堂的大厅都填满了。配的煎芦笋也是颜色青翠的芦笋尖,大盘大盘的炸土豆角同样色泽金黄,形状饱满,上面撒了精磨的柠檬胡椒盐和欧芹粉。 这可真是堪称“完美”的午饭!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直接忘掉了所有的不开心。 美食永远最能治愈人心。 虽然意外学校食堂居然会免费提供这么好的羊排,但是克莱恩很快就把这些疑点抛到了脑后。 克莱恩从大概一指厚,有手掌那么大的羊排上切下来一条,沾一点酱汁,放进嘴里。 内心细嫩柔软的羊排肉外面带着一层薄脆的焦化层,一口咬下去,微微硬的部分刮蹭着口腔内壁,质感丰富的羊肉又挤满了牙齿与舌头之间的缝隙,牙齿切割开紧密排列的肌肉束,传达给大脑的脆嫩口感让克莱恩有种不是在吃羊肉的错觉,羊肉里丰富的肉汁随着每一次咀嚼不断溢出来,稀释了沾在羊排表面的浓稠的酱汁,然后顺着喉咙往下一直流淌进胃里。 嘴里被塞得满当当的,不加任何香料修饰的浓郁咸香沁润着味蕾,让克莱恩恨不得把舌头也一起吃下去。 今天的大概没有传统的面包主食,而是用炸土豆角代替,酥脆的外壳一进到嘴里便全部化成碎渣,暴露出喷香的内里,牙齿咬下来时的香脆,舌尖碾过去时的柔顺,再加上最后土豆被咀嚼成土豆泥的沙质口感,三种口感卷在一起充斥着口腔,再加上仔细研磨过的撒料,盐味入口即化,进一步激发土豆被烹炸过的香味。 大量的淀粉提供的满足感让克莱恩一块接着一块完全停不下来。 克莱恩张大嘴,一次塞进去一块土豆角加上一条烤羊排肉,咬一下,土豆角酥脆的外壳就因为内外压失调而爆开,藏在酥脆外壳下的细腻土豆泥就被牙齿从爆开的位置挤出来,滚烫的肉汁也在臼齿的压迫下从嫩羊排肉里喷出来,然后被闭紧的嘴巴挡住,最后被土豆吸走。 混合了肉汁的土豆泥一抿就化开,但是仍旧粘稠地挂在羊排肉上,难舍难分,最后被克莱恩一大口全部咽下去。 克莱恩舔舔嘴唇:没人能拒绝土豆! 然后再来一根没加任何酱料的煎芦笋尖解腻,新鲜的芦笋尖在嘴里发出咯吱咯吱咔嚓咔嚓的声音,小火煎过的芦笋尖本身没什么味道,但是清脆的口感和土豆羊排完全不同,甚至淡淡的清甜能排解掉羊排肉汁的油腻。 克莱恩一口肉一口菜稀里呼噜解决掉午餐,克莱恩满血复活了! …… 吃完午餐,克莱恩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只不过以前是为了学习,现在是为了偶遇他的“暗恋对象”。 克莱恩害羞地拍拍脸,虽然八字还没一撇,那也不能总想着谈恋爱,得赶紧查好论文资料。 可惜的是今天没能在自习室偶遇那个银发美人。 …… 没有穆帆舸打扰的克莱恩终于能低头专心学习了。 克莱恩身后的桌位,一个穿着校服的橙红色卷发女学生正在哗啦啦地翻书,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克莱恩的背影。 是1号时之虫! 1号时之虫竖了一道灵性之墙,让其他人听不见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然后像丈母娘打量儿媳妇一样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地对着克莱恩的各个方面评头论足,嘴里还像村口的恶毒婆婆一样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中等身材,长相虽然不丑,但也谈不上惊艳,身上有一种很安静的书卷气质,不过在大学校园里,这种书卷气其实很常见…而且这份安静气质也只是表象,3563号时之虫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点,我昨天在他隔壁寝室偷…欣赏了一整晚的“大学生发疯”……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闷骚…真不明白3563号时之虫看上他哪一点了…… 而且3563号时之虫那么怂,还那么傻,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连赫密斯语都不会,除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身体长的好看以外什么优点也没有!而且3563号时之虫也太屑了,怎么会有这么屑的阿蒙啊?明明看起来很纯情,连偷看暗恋对象的想法都不敢,结果却能把人家一天一天地晾着,就这么钓着人家…虽然说这个时之虫勇气没那么多,但是在屑这一点上可真是一点不少!真不知道这个克莱恩看上他哪里了!怎么会有人看上阿蒙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暗恋阿蒙! 不行!克莱恩太惨了,他肯定是被3563号时之虫给欺骗了!不能再让3563号时之虫这么一天天钓着他了! 1号时之虫摩拳擦掌,决定助这段爱情一臂之力! 1号时之虫并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口嫌体正直,也并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对于3563号时之虫偷偷背叛阿蒙寡王群体的行为羡慕嫉妒恨。 1号时之虫合上书,站起来往外走,硬生生用学生辣妹的造型走出了歪嘴战神的既视感。 …… “非常好,看来我捏脸的水平没有下降…胸肌还是有点大。” 此时此刻,一个和科瑞希有九成九相似的人正在对着镜子调整胸大肌。 画面不能说十分生草,至少也有二十分生草! …… 1号时之虫假扮的科瑞希猫在灵性之墙后面等着克莱恩从图书馆出来吃饭。 1号时之虫的计划很简单:假扮成3563号时之虫,然后帮他答应克莱恩的求爱……嗯,合适,非常合适! …… 繁星爬上点缀着淡紫色晚霞的深蓝夜空,今晚只有一牙晦暗的新月,显得星星特别多。 克莱恩单肩斜挎着他的双肩黑色背包,伸着懒腰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突然,克莱恩脚步一怔——他看到那个他期待了一天的银发美人从拐角走过来,就在他前方。 松绿色的短风衣,衬得裹着卡其色喇叭裤的腿特别修长,踩着一双白色的低筒雪地鞋,银色的短发在寒风中舞动,露出冻得有点发红的耳朵,让克莱恩很想咬一口试试。 克莱恩想去搭讪,然后邀请他一起去吃晚饭。 但是克莱恩不敢:这个银发美人一天一套衣服,看起来都不是凡品,估计家境很好,自己根本没钱请他吃饭,一起吃免费餐好像又太没面子……哪有人请客是吃免费晚餐的! 1号时之虫就是在等这一刻,1号时之虫果断勾了勾揣在兜里的手指,偷走了克莱恩脑子里畏手畏脚的想法。 但阿蒙无往不利的偷盗能力在克莱恩身上失效了! 克莱恩不断再给自己找着不去搭讪的各种原因,这导致克莱恩脑子里的想法层出不穷,阿蒙偷一个,克莱恩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这些新冒出来的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搞得1号时之虫都不想偷了。 3563号时之虫和他的暗恋对象一个比一个怂。 1号时之虫气坏了,但碍于人设还不敢表现出来。 1号时之虫只好用微操强行让克莱恩认同:“有钱人有钱不代表他傻,也不代表克莱恩有钱就一定要当花钱大手大脚的冤大头,如果免费的饭好吃,就算是有钱人也会去吃!” 经过1号时之虫的努力,克莱恩终于鼓起了勇气,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银发美人。 1号时之虫假扮的高冷银发美人并不高冷,反而十分善解人意,发现克莱恩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后还特意停下来等他。 克莱恩在银发美人温柔的目光下不克莱恩知所措,眼神躲闪,嗯嗯啊啊地组织语言,脚尖不住地刨着脚下的雪。 “有什么事吗?”银发美人的声音空灵,明明是在耳边,却好像是从远处传过来的 “嗯…你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吃饭吗?”克莱恩的舌头关键时刻掉链子,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嗯。”银发美人点头。 “啊?”克莱恩没听清。 “好。”银发美人嘴唇微动。 “啊?”其实并不是克莱恩没听清,只是克莱恩下意识不敢相信。 “你不是说要去吃饭吗?我同意了。”银发美人露出冰雪融化般的微笑。 “啊!好!”克莱恩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嗯。”银发美人点头微笑。 “走吧。”银发美人出声提醒惊喜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的克莱恩。 “啊!好的!”克莱恩赶紧往前走。 银发美人就微笑着跟在克莱恩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 1号时之虫的内心活动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平淡轻松。 因为1号时之虫只知道3563号时之虫的编号是3563,但1号时之虫不知道3563号时之虫这个人设用的名字!看3563号时之虫畏手畏脚的样子,应该是不愿意暴露他阿蒙的身份,1号时之虫可不敢乱说名字,万一3563号时之虫冲上来找她拼命就不好了,虽然3563号时之虫应该也打不过她…… 心虚的1号时之虫只能一直盯着克莱恩的脑子,随时准备偷走克莱恩的想法。保证克莱恩绝对问不出来有关“名字”的问题。 …… 克莱恩帮身后的银发美人掀开冬季的厚门帘,两人走进食堂,银发美人就很善解人意地率先走向免费提供食物的窗口。 克莱恩松了口气,放下门帘跟过去。 今天免费提供的晚饭是大锅炖煮的番茄鱼片汤和蓬松的烤发面薄饼。 银发美人很绅士地主动接过克莱恩那份被优秀僚机厨师蒙故意装得很满的汤碗,献殷勤未果的克莱恩只好拿上阿蒙厨师递过来的勺子和叉子,端起两份烤饼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两人找了个角落处的桌子坐下。 克莱恩也不敢说话,也不敢看银发美人,只好低头吃饭。 克莱恩先用勺子喝了口汤,番茄鱼片酸甜浓郁的汤汁十分开胃,刺激得克莱恩的口水不停往外冒。克莱恩又舀起一块鱼片,外面裹了蛋清的鱼片口感滑嫩,即使是大锅炖煮出来的,肉质也没有变老,在嘴里一抿就碎成渣,几乎是入口即化的口感,酸甜的味道把本来就不重的鱼腥味完全掩盖住,克莱恩吃了两口,就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银发美人全都抛到脑后,拿起切成三角形的烤饼咬了一大口,专心致志吃饭。 发面烤饼在烤炉中就自然分成了好几层,最外面一层脆皮几乎一碰就掉,饼芯则蓬松柔软,带着微微的烘烤过的油脂香气和面粉发酵产生的香醇,面粉完全不像是陈年老面,更像今年秋天新收割的小麦磨制的,舌尖像是碰到了像是轻盈的云朵一样。克莱恩从烤饼上掰下一小块,扔进汤碗里用勺子按着,好让饼完全浸泡进汤里。 吸饱了色泽鲜红的汤汁,一小块饼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大,口感也变得绵软,酸甜糯软充斥口腔,甚至比鱼片还好吃。 1号时之虫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吃着鱼片,不得不说,这鱼片确实不错,不愧是厨师阿蒙! 现在1号时之虫理解3563号时之虫为什么会看上一个普通人了……别的不说,吃饭是吃得真香!跟他在一起,1号时之虫都感觉自己升序列四时就已经消失的食欲又回来了。 …… 当碗里最后剩下的一点汤底用勺子已经舀不起来;当克莱恩捧起碗干掉最后一点汤底;当克莱恩用叉子扎起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块烤饼把碗底碗壁上红通通的番茄油都擦干净,扔进嘴里时…… 克莱恩搞定了晚餐,抬头发现一直被自己抛在脑后的银发美人也已经吃完了。 食物被吃光了,克莱恩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克莱恩看起了自己的碗,重新变得拘谨起来。 克莱恩:这碗可真碗啊。 1号时之虫就微笑着看他。 …… 过了一会儿,1号时之虫出声打破了尴尬的静默。 “走吧,该回寝室了。” 然后起身,顺手把碗盘摞起来,单手端着送到回收餐具的窗口。 克莱恩没抢到活干,局促不安地扯着自己的手指跟在银发美人身后。 ……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只剩下闪烁的繁星,却显得黑夜更加暗了。 老旧的煤气路灯本来就不够明亮,再加上学校在假期为了节省开支,隔几盏灯才点亮一盏。结果连路面都看不清了。克莱恩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银发美人,视线就锁定着美人那头银白的短发,像是柔顺的细银丝首饰,在微弱的月光下镶嵌了碎钻,分外显眼。 走在前面的银发美人突然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金属外壳手电筒,拿着手电筒的手晃了一下,顿时一束明亮的灯光划破黑暗。 银发美人还特意停下来等了克莱恩一会,让克莱恩走在自己前面。 明亮的白光照在雪地上,离上一次下雪已经过了好久了,地面的雪片早已被冻实,光线在漫反射的作用下把地面变得晶莹剔透,无数由冰雪构成的不规则棱片反着光,每一片都无比闪亮。 克莱恩走在光束中间,光线与黑暗勾勒出他有些清瘦的背影。 1号时之虫仍然走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 …… 克莱恩一直走到自己的寝室,两人一前一后上楼,银发美人手里的手电筒也把楼梯一路照得通亮。 “那我回去了?”克莱恩停在三楼的楼梯间门口。 “嗯,回去吧。”1号时之虫假扮的科瑞希眼神温柔,目送兴奋到顺拐的克莱恩回寝。 银发的美人微微斜身倚靠在门框上,手里的手电筒发出柔和的光,一路照亮整条走廊。 克莱恩在寝室门口回身和银发美人挥手告别。 1号时之虫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淡淡微笑,点点头示意克莱恩可以关门了。 克莱恩关上门,1号时之虫终于控制不住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转身上楼假装回寝室。 第二十七章 要不罗塞尔你别复活了? 穆帆舸先把这些罗塞尔的“大作”挨个翻了一遍,除了一看就是骚话的罗塞尔日记,这里居然还有正经的东西,比如罗塞尔整理的前世物理化学知识,和罗塞尔画的工匠草图。 穆帆舸这次的目的是罗塞尔日记,主要是为了验证罗塞尔有没有在日记里写“旅法师的味道真不错” 穆帆舸噼里啪啦一顿量子速读,突然一拍桌子:“绝对是这个,银发美人!不会错!” 7月14日 今天一大早有个漂亮的银发妹妹来找我,或者是姐姐?总之面容年轻又漂亮,在她面前,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得自惭形秽。 她看上去有些冷漠,但那只是表象,她拿出一份报纸,上面很大篇幅都是用夸张的语言称赞了我,以及我发明的蒸汽机。她指着这份报纸用冰雪一样的冷清声音质问我。 哦,这副傲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难道说这就是每个异世界作品中必备的傲娇冰山女主吗? 她一开始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我把她请进书房,跟她探讨学术问题,她真的很聪明,比我这个经历过十六年系统教育还喝了提神醒脑魔药的人反应还快,无论我说什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知识,她都能理解并且说出自己的见地,这种层级的精神伴侣简直是每个穿越者梦寐以求的伙伴…更何况她还那么好看。 …… 下一页呢?下一页在哪?穆帆舸嘴角露出奇怪的笑,接着量子速读找下一页。 “哈!找到了!莫林维卡!” …… 她真的很聪明,我甚至觉得普通的外燃机已经满足不了她旺盛的求知欲了。于是我把内燃机的图纸给了她,骗她说这是因为没找到燃烧效率足够高的燃料而产生的废稿,果然,她惊为天人,我感觉她已经完全拜服在我的才华下了! 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莫林维卡,是苏卡普利亚这一代的家主,虽然我没听过苏卡普利亚这个家族,但这并不影响我领她参观我家。 她对于我“发明的”每个物件都叹为观止,这种惊讶的表情和赞叹的眼神安在她绝美的脸上杀伤力极强,让我十分受用…嘿嘿,哥们也有小迷妹了…… ……… 我的天!异世界的非凡者女士都这么开放的吗?她居然请求我收她为学生,还希望能住在我家里! 我想都没想,自然满口答应。 …… 7月16日 今天她邀请我去一个舞会,我想了想,同意了。 她举手投足都优雅而有教养,一看就是个真正的贵族,衣品也不错,虽然总是穿着类似男装的长裤,但这样的裤子正好能衬出她修长的腿…她的衣服上没有牌子,但非常精致,显然都是大贵族之间流行的高级订制。 而且她真的很有钱,至少比起我这个把家底都投进蒸汽机开发的落魄贵族有钱,她送了我一套礼服,还领着我在大群我完全接触不到的社会上层推销我的才华横溢……天啊…我都有些害羞了… 她的推销真的帮了大忙,不少贵族都同意投资我,并且答应购买我的蒸汽机专利。 我只需要再把安装在火车轮船拖拉机上的蒸汽机的联动系统研究出来,就可以大卖特卖了! …… 7月18日 和莫林维卡小姐一起工作不是个好主意,她太漂亮了,她坐在我身边,我总是止不住地走神,她一直是那种工作女强人的设定,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我只好给求知欲旺盛的莫林维卡小姐展示了细菌和病毒的概念,还做了个显微镜送给她,她捧着显微镜如获至宝,很快就忘了我和我的蒸汽机,突然又开始了一个人工作,我居然还会感觉不爽…淦!我吃我自己的醋干什么? …… 7月19日 我给莫林维卡小姐做了顿中餐,她吃了一口就再次惊为天人,我感觉她已经要被十项全能的哥们完全折服了! 我倒是希望莫林维卡能多吃点,她确实有点瘦,虽然脸很漂亮,身材也匀称,但是胸太平了 …… 7月20日 莫林维卡小姐告诉我她是学徒途径的,还带着我体验了穿墙和“旅行”,我们从一扇光门直接传送到另一个城市,然后她拉着我的手,在一堵堵红砖墙之间奔跑穿行,我看到她带着光点的指尖上下翻飞,然后我们马上就要撞上的那堵墙就泛起了无数水波,然后我们就直接穿过了那堵墙! 这太神奇了! 我当时就傻傻地握着她白嫩的小手,然后傻傻地跟着她跑。 她飞舞的银色长发真漂亮,这是吊桥效应吗?还是源自我对非凡世界的向往?总之在那个瞬间我甚至都起了向她求婚的念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提高自己的序列了! 后面没有了,再往后一页都是新年了,接下来有关七月的内容也是几年后的七月,穆帆舸瞪眼睛,居然没有了!我还没看够呢!这怎么能行? 穆帆舸换了本日记接着翻,七月…七月…七月……哈!找到了! 7月26日 草!她是男的! 我!我没法接受! 我接受不了! 莫林维卡小姐竟然是个男的! 我失恋了! 我感觉我要失控了! 我本来都打算向她求婚了! 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 不! …… 穆帆舸要笑抽了,最后这个“不”字写得特别大,甚至占据了这张纸的一半篇幅。 罗塞尔大帝的绝望跃然纸上…哈哈哈!笑死我了! 碍于贝尔纳黛还在城堡里,穆帆舸没笑得太大声,就是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身体像犯了癫痫一样抽动。 穆帆舸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直起身子,接着往后翻。 …… 纸的背面附着一句话: 我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误导性强的话,这一切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还好我没把“你是男的!”问出口,不然我就尴尬死了,再也没脸见人了! …… 罗塞尔太惨了,小迷妹变成迷弟,真是致命打击啊! 再往后翻,莫林维卡下一次出现在日记里时是在12月1日,罗塞尔找到了科瑞希老爹除去娶回家当老婆之外的新用法——当工具人研究员…… …… 不得不说,莫林维卡确实是个称职的研究员,有他在,我用来应付蒸汽教会的论文都不需要自己写了,实验也不需要自己做了,而且他乐此不疲,非常喜欢帮忙做实验来验证我提出的观点。 我还给他上了物理化学常识普及课,他现在就像个现代人一样,我跟他沟通完全没有在和异世界人沟通的感觉…如果能回家,我还考虑过要不要把他也带回去。 不过我很担心把他玩坏了… 后面又没有了,这张纸的下半部分被撕掉了… 穆帆舸瞪大眼睛,直接被吓精神了:“下半部分呢!下半部分在哪?罗塞尔你说清楚啊!什么叫做把他玩坏了?罗塞尔你什么意思?” “罗塞尔!你给我活过来!你给我解释清楚!”穆帆舸深吸一口气假装用力拍桌子,毕竟这是贝尔纳黛的桌子,不能像自己的桌子那么用力拍。 贝尔纳黛敲门进来,穆帆舸赶紧假装无事发生,坐直身体低头看书。 贝尔纳黛把红茶放在桌子上,问道:“有发现吗?” 穆帆舸装作才发现贝尔纳黛的样子,抬头指了指这张下半部分被撕掉的日记:“这张缺了一半,你知道在哪吗?” 贝尔纳黛摇头:“这些都是我整理出来的,那半张我没什么印象,大概已经丢失了。” 穆帆舸强装高冷,点了下头,然后接着低头研究罗塞尔日记。 贝尔纳黛倒好茶,转身出去了。 穆帆舸长吐一口气,决定把有关莫林维卡的全都挑出来,然后一起看,不然对心脏太不友好了! …… 8月9日 我想要给莫林维卡介绍对象,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他不打算找什么一生厮守的伴侣,找个非凡者生个孩子,有人做下一任家主就行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感觉莫林维卡有寡王潜质了,虽然以他那张脸,无论干什么都能看做是调情,但确实高冷得像个性冷淡一样…… 这样一想,他平时好像只和我一同工作时话会多一点……卧槽!他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这太自作多情了!太可怕了!我一个直男怎么会这么想!我不会被污染了吧? 我最近感觉自己下意识地躲着莫林维卡,真是的,明明我和玛蒂尔达感情很好,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 是啊,黄涛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穆帆舸往后翻,后面几页都是罗塞尔对于亚当的长篇大论,也不知道用中文写亚当能不能“凡有言,必被知。” 如果不能还好,要是能的话,亚当当初没加入围剿…刺杀罗塞尔大帝的队伍也算是他心胸宽广。 11月4日 莫林维卡今天突然跟我说他有孩子了,吓我一跳,我甚至真的跳了起来,我下意识以为是莫林维卡本人怀孕了,而且孩子是我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塞恩奈特尔的…… 我怎么会这么想? 不过看来我最近的催婚起了效果,我要不要再和玛蒂尔达要个孩子?不如让夏尔或者博诺瓦生个孩子?到时候还可以和苏卡普利亚家定个娃娃亲? …… 塞恩奈特尔是谁? 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得让自己认新爹的事情,穆帆舸总是很认真。 看来这个孩子就是科瑞希了,确实和科瑞希记忆里没有母亲和兄弟姐妹的情况相符… 坏了!娃娃亲! 穆帆舸感觉背脊一凉,赶紧翻日记找下一页,生怕明天一觉醒来自己就得管罗塞尔叫岳父了。 下一页…找到了! 8月30日 莫林维卡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一出生就离开了母亲,由女仆照顾…这样的童年感觉会很可怕啊,这样会养出第二个博诺瓦的! 莫林维卡给他取名叫科瑞希。 科瑞希已经出生好几天了,但我没时间去看他,托那些该死的教会的福,因蒂斯边境的局势很严峻,我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我让贝尔纳黛替我去看科瑞希了,尽管现在贝尔纳黛和我关系冷淡,但对于她的莫林叔叔的儿子,贝尔纳黛还是愿意去拜访的。 夏尔和博诺瓦都没有想生个孩子的意向,真可惜,不过也好,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基因那么优秀,省得便宜那些臭小子了。 …… 娃娃亲危机解除,穆帆舸松了一口气。 这张纸显然是在罗塞尔大帝晚年写的日记了,很明显,字迹潦草,攻击性强,而且想生孩子。 到最后几年,罗塞尔日记显然减少了,不过黄涛涛你到死也没解释那句“玩坏”是什么意思啊! 穆帆舸快被急死了,怎么会有人写日记还谜语人啊! 贝尔纳黛敲门进来,身上还穿着绣了蓝色蕾丝边的白色亚麻布围裙。 穆帆舸一看到她这副打扮,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出穆帆舸所料,贝尔纳黛用37c的嘴说出了非常冰冷的话:“来吃午饭了,我亲自下厨做了……” 穆帆舸用力摇头:“不!不用了!我还不饿!我不看了!书还你!我看完了!我走了!我就不留下吃饭了!再见!再见!” 穆帆舸合上罗塞尔日记,用力摇着头落荒而逃,避开拦在门口的黄贝贝,然后一个急刹车冲进斜对面的盥洗室,在愚者的神国里打开旅行者之门跑路。 穆帆舸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从旅行者之门回到科瑞希的小屋里,然后整个人像没了骨头贴在乌洛琉斯身上。 这次一波三折,还没查清楚黄涛涛的风流史…… 穆帆舸倚在乌洛琉斯怀里打了个哈欠:算了,只要人死了,历史的真相就没有意义了! 要不罗塞尔你别复活了,我现在就去扶持新的黑皇帝,你就和你的风流史一起掩埋在时间里吧! 第二十八章 男,一百五十六岁,被阿蒙背刺了两次 熬了好几天的穆帆舸窝在乌洛琉斯怀里睡着了。 其实睡没睡觉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天一堆事,乱七八糟的,一件比一件心累。 穆帆舸从中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一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乌洛琉斯抱着放到床上了。 穆帆舸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给乌洛琉斯飞吻,准备去偶遇克莱恩。 现在积累的工作越来越多,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穆帆舸打算最后再看克莱恩一眼,然后就专心致志投身于《五等分的白造》事业。 …… 穆帆舸一大早就蹲在自习室等克莱恩,顺便拿了本鲁恩语进阶继续自学,通过之前看“巨人语译鲁恩语”的工具书,穆帆舸已经有一点鲁恩语的单词基础了,可以勉强看一看大学的鲁恩语教材。 学习总是让人入迷,穆帆舸看着看着就开始沉浸式学习,连克莱恩一直没来都没发现。 一抬头,看见克莱恩常坐的位置上坐了个女学生,下意识以为克莱恩是去变性了,还被自己的脑抽想法吓了一跳。 …… 不过克莱恩一直没来,穆帆舸很想黯然神伤一下,但碍于人设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 又等了半天,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穆帆舸耳朵一动,低头假装看书,实则偷偷瞄了一眼,是克莱恩!但克莱恩停留在门口,就是不进来,甚至最后还转身跑了! 穆帆舸也不好出声挽留,只能在内心无声地哭泣:克莱恩你不要走! …… 克莱恩虽然走了,但走廊里一直传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穆帆舸尝试了几次灵性外放想偷看走廊的情况,但均未成功,毕竟灵性不是灵魂,也不是小说里常见的什么灵识神识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 穆帆舸还尝试了揉眼睛换视角和开灵视,但似乎被墙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还差点被超级亮的视角晃瞎。 穆帆舸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克莱恩突然又出现在门口,在穆帆舸视线聚焦下一反常态地快步走进来。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克莱恩过来了! 克莱恩你过来干啥? 克莱恩径直走到穆帆舸对面的座位坐下! 克莱恩坐在了我对面! 我的天哪! 克莱恩居然主动打出了大招! 穆帆舸用力咬自己的舌尖,催促一直在配音旁白的沸腾内心赶紧平静下来。 克莱恩直接坐到我对面!现在克莱恩和我的直线距离不到八十公分!我甚至能看到他围巾下白皙的颈窝…呸!我在想什么! 穆帆舸看起来很平静,至少表面上还在努力保持着高冷美人的人设。 别人已经无所谓了,在克莱恩面前,人设要凹住! 克莱恩缓缓摘下围巾,脱下外套,颇有些宽衣解带的味道…啧,怎么不多脱点?最好脱光光一样也不剩……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 穆帆舸装作一直在认真学习的样子,但仍然在时不时地偷看克莱恩。 终于能近距离观察克莱恩了,脸颊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似乎还没这么有肉…我决定了!让周叔叔降临时的中等身材猫猫变成微胖猫猫! 胖乎乎的猫猫章鱼抱起来手感肯定很好……口水要流出来了! 被章鱼诱惑的穆帆舸完全没心思学习了,每隔十秒就看克莱恩一眼。 话说克莱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a?这不符合常理啊,难道是莽怂二象性?不正常啊…… 难道说我今天穿的这套衣服戳到克莱恩的xp了?薄款的白衬衫,从脚腕一直覆盖到大腿根的黑色紧身丝袜,丝袜外套了一件黑色短裤,下面是黑色长筒靴,驼色风衣被我脱下来了看不见……嘶…克莱恩居然喜欢这种吗? 但是丝袜和长筒靴有桌子挡着根本看不到吧?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还是说克莱恩被污染了?和罗塞尔一样想生孩子? 还是说苏卡普利亚的银发基因是对穿越者宝具?每个穿越者都会被银发美人征服?但是猫猫还没降临呢,哪来的穿越者特攻? 就这样,穆帆舸在不断的猜测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是时候吃午饭了,克莱恩突然合上书,又是一记直球照着穆帆舸的脑袋打过去。 “那个…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穆帆舸顿时感觉自己从头麻到脚后跟,心脏都不跳了。 虽然穆帆舸泡克莱恩的理想可谓远大,但他只是个嘴强王者!就像那鱼钩上的蚯蚓,在没有鱼来咬钩的时候扭得越欢,等真钓到鱼的时候哭得就越惨。 本来穆帆舸很怂,克莱恩也很怂,这中间打成了一个微妙的动态平衡,谁都不来搭讪,非常和平美好。 现在克莱恩突然不怂了,真的过来邀请他去吃饭了,那就只剩下穆帆舸一个人…穆帆舸要疯了! 穆帆舸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微笑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安静地收拾东西。 穆帆舸默默跟在欢快的克莱恩后面,心情复杂…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今天克莱恩这么……勇敢? 不会真被污染了吧? 不可能啊!没理由啊! 污染他图啥啊? 再说克莱恩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被污染就死了啊…… 克莱恩也没看我的腿…不可能是丝袜给了他勇气…那会是谁给了他勇气呢? 克莱恩突然回头:“那个…我昨天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请问你是?” 穆帆舸傻了:昨天?昨天我来了吗?昨天我在哪?我明明在天上…不!那是前天晚上…昨天…昨天我不是去找黄贝贝了吗? 克莱恩没等到回应,于是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昨天我们还一起去食堂吃了免费的鱼片汤…” 穆帆舸完全傻了:什么鱼片汤汤?我昨天吃了巧克力包子之后差点原地去世!哪有鱼片汤?我肯定是在做梦吧!我是不是还在睡觉呢?这应该都是梦!快醒过来!快醒过来!我醒不过来啊! 难道我失忆了?还是存档丢失了?这剧情发展我怎么看不懂啊! 这是预知梦吗?难道说我觉醒了超能力? 也有可能是我昨晚梦游了!我好像中午回来就睡着了?梦游也不是不可能…… 啊啊啊我要疯了!谁来救救我! 但是克莱恩还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等着呢…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就算在梦里,穆帆舸也没办法无视…… “科瑞希。”穆帆舸调整好声线,回答道。 克莱恩的声音都因为兴奋而颤抖了:“那…那我可以叫你科瑞希吗?” “嗯。” “高冷的”穆帆舸发出一个低沉的鼻音表示同意。 克莱恩轻松的脚步很快暴露了他欢呼雀跃的内心。 但陷入自我怀疑的穆帆舸并没有心思关注克莱恩,穆帆舸先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真的在做梦。 之前还学了不少新单词呢,人在梦境中不可能看到自己不懂的知识,没错,我不可能在做梦!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画风好诡啊…总不会是遭了阿蒙吧……等一下!还真有可能遭了阿蒙啊! 坏了!一定是阿蒙偷走了我的记忆!果然我和阿蒙犯冲! 难道说阿蒙预知到了克莱恩会是祂旧日路上最大的敌人,所以不允许我靠近克莱恩? 所以偷走我的记忆,好让有情人终不得眷属?可恶!太阴险了!太冷漠无情了!该死的屑阿蒙!本体蒙你不可饶恕! 可怜的科瑞希,已经被阿蒙背刺两次了…… 当然,如果本体蒙也在这里,祂估计又会说出那句话:“关我屁事?” 但是穆帆舸从来不管他脑补的内容正不正确,脑补完了就开始对天放狠话:我绝对不能让阿蒙再次得逞!我要向本体蒙证明,就算没有记忆,我也会爱上克莱恩的! 穆帆舸的眼神在迪化buff的影响下逐渐坚定,他想也没想,一伸手就挽住了克莱恩的手腕,然后在克莱恩包括惊喜、兴奋、幸福、不可置信等等成分复杂的眼神中加快了脚步,顺便捉住克莱恩揣在兜里的手,和克莱恩并肩往前走。 彩蛋章 [二]1348.12.26-克莱恩视角 在清晨的廷根大学,第三男生公寓,三楼六号寝。 克莱恩一脚踹开被子,从床上蹦起来,虽然仍然一晚上没睡着,但今天的克莱恩显然脸色红润,眼神明亮,春风得意,意气风发,而且像磕了药一样亢奋。 这家伙多少有些后反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躺床上复盘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开始激动。 克莱恩光着脚在宿舍里跳来跳去,一边跳一边拍手,完全不在意冬日的寒冷。 “我居然真的和他一起去吃饭了!” “我昨天晚上是怎么想的!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没问!” “不是梦,他真的跟我一起去了!” “是真的!” “啊!我和他一起去吃饭了!” “哈哈哈是真的!” “啊啊啊!我当时居然只顾着吃饭!” 然后整个人扑到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一通乱拱,把头发拱得乱七八糟。 “我好喜欢他啊,我要不要…” 克莱恩翻了个身,从被子里摸出捂热的袜子,曲起腿,然后把脚尖勾起来,躺在床上穿袜子。 “如果想追他…只能趁着没毕业把他追到手……” 穿完袜子,克莱恩又从被子里摸出灰色的毛线秋裤,用同样的姿势把裤子蹬上。 “等他毕业了,我肯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然后克莱恩坐起来,又在小腿上套了一件长筒的棉护膝,最后才穿上平日里每天都穿的黑色绒布长裤。 “我们的交际圈几乎不可能重合……” 穿上衣服保证自己不会冻死,克莱恩才出门去宿舍公用的盥洗室洗漱,然后回来穿上外套,围好围巾,拎起梅丽莎给自己缝的背包去食堂。 “总之上天保佑吧……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切交给天意好了……” 恢复了自己原本形象的1号时之虫一直蹲在宿舍楼门口兢兢业业地盯着克莱恩。 克莱恩一出来,1号时之虫就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不得不服气,这个被阿蒙看上克莱恩确实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潜质,主要表现在他能很轻松地用非常高级的话术说服自己,从而让自己失去所有成功的信心……我昨天刚给他注入的勇气啊!这才一晚上就全没了!这样子的话今天遇到了真正的3563号时之虫他还是不敢上去搭讪,如果3563号时之虫在场,我又不能动手操作克莱恩的脑子…可恶!这样的话就回到原点了啊!他们两个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双向暗恋啊! 1号时之虫用力拍自己的灵性之墙,只能寄希望于3563号时之虫的人格魅力了…… …… 早餐是煎得香香软软的厚吐司,放在白瓷碟子里的焦糖布丁,每个人还配了一杯兑了打发稀奶油的草莓酸奶。 早上新切的厚吐司吸满了牛奶,表层还蘸了黄油和鸡蛋液,滚烫的铁板把表层的鸡蛋液煎得焦黄,但是内里仍然蓬松柔软。牛奶也被完全锁在吐司内部,用勺子轻轻一压就能冒出来,香甜的气息混合着奶油味直往鼻子里钻,好像是秋天的韭菜,割完一茬又长出一茬。 草莓酸奶里混进了不少气泡,可能来自打发的稀奶油,这些气泡让酸奶口感更加轻盈,从而更好地衬托出了草莓果酱的酸甜。 如果穆帆舸也在,那他肯定会一口气干掉整整一杯酸奶,然后心情复杂地说:草莓果酱无论配什么,都不该配豆腐。 黄澄澄的焦糖布丁上似乎被提前刻了个笑脸,只有棕褐色的焦糖液淋在上面才会显现出来,克莱恩左右看了看,只有自己这个布丁上有笑脸…这算是来自厨师的小惊喜吗? ……唔…好像今天很幸运的样子…… 克莱恩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整个食堂的所有员工都被厨师阿蒙掉包了,所以亲手把布丁发给克莱恩的那个厨师也是个新晋阿蒙。 自从被克莱恩放在桌子上就开始不停摇晃的布丁塑形做得很好,不至于一碰就碎,虽然软软弹弹的,但是用勺子切割起来却很容易,就算是放在小碟子上也很容易单手舀起来,口感非常顺滑,放在嘴里自己就会顺着喉咙往下走。 吸了牛奶的面包更加柔软,泡了面包的牛奶更加浓郁香甜,克莱恩弯着腰趴在桌子上,头低下来,嘴贴着盘子边,吸溜吸溜地把盘子里剩下的那些搅碎了的面包往嘴里扒拉。 最近的伙食似乎太好了,克莱恩很担心自己每天这么吃会不会发胖。 …… 吃完早饭,克莱恩接着去图书馆学习,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银发美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书。 克莱恩顿时心中天人交战,这是个相当大的问题:我该坐哪里? 我平时坐的位置有人了!这么早就来了?平时没看见她啊……那我该坐哪里?他也在这,我如果没坐在他旁边会不会被误解为我无视他?直接坐到他对面会不会太冒犯了? 没错,占了克莱恩位置的女学生就是乔装打扮过的1号时之虫! 1号时之虫躲在灵性之墙后面给克莱恩加油打气:“没问题的!没问题的!你直接坐在他怀里他都不会反感的!快a上去啊!克莱恩!你是最棒的!快去啊~~~” 感觉都不太好啊!克莱恩停留在门口,脚尖烦躁地刨了下地板,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显得声音特别大,咕~克莱恩咽了咽口水,赶紧假装走错房间,后退半步转身逃跑。 1号时之虫用力咬住下嘴唇,然后又用力咬住上嘴唇:“你后退半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你的勇气呢?你的爱呢?你跑什么啊!” 克莱恩蹲在离自习室门口三米远的位置,抱头安慰自己。 自习室空着这么多桌子,根本没有拼桌的必要啊!这理由太牵强了!图书馆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不能这样……但我还是好不甘心…… 昨天他都和我一起吃饭了,我如果坐在他旁边或者对面他应该都不会反感吧……好纠结啊! 还好他没发现我…要不就当我今天有事,没来过图书馆吧! 克莱恩站起来就往外走,下到一楼,又转身噔噔噔跑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先问下他的名字…但是在人家学习的时候打扰他好像不太好……哪有专门为了名字在自习室里搭讪的… 为什么学校不多设几个自习室呢?自习室就一个大厅…人多还好,人少了多尴尬啊……现在是寒假,教室和阅览室都锁着门……我也没地方去了啊…… 克莱恩神情踌躇,在走廊里困扰地转来转去! 1号时之虫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在出门的一瞬间把外貌调整成3563号时之虫的样子,然后看向走廊里转来转去的克莱恩。 “你在这转什么呢?” 克莱恩被突然出来的银发美人吓了一跳,关键是自己还像个智障变态一样在走廊里转圈圈! 克莱恩顿时感觉自己要疯了,手和脚都没处放,赶紧为自己找补 “我……我!我!我…我…在…在等人!对!在等人!” 银发美人挑了挑眉,直勾勾地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语无伦次,继续给自己找理由:“我…不是…我…是想……” 银发美人没管他,淡粉的薄唇微动:“你可以坐我对面。”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1号时之虫提前铺好灵性之墙,在穿过门的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无缝衔接成功糊弄了两个人。 好在克莱恩正在思考人生,3563号时之虫正在专心学习,两个笨蛋都很好糊弄。 银发美人那句话没头没尾,克莱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克莱恩就想到把这句话放到自己之前纠结的问题后面…这根本就是参考答案啊! 克莱恩差点老泪纵横,善解人意…太善解人意了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克莱恩停留在原地,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自习室里,那个银发美人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了,见克莱恩走进来,便抬头盯着克莱恩看。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克莱恩鼓起勇气迎着那深邃的、平和的、温柔的目光一步步靠近他,最后直接坐到了银发美人的对面,还是在同一张桌子上! 他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看自己坐下,就低头继续看书了……克莱恩的心脏砰砰跳,轻轻摘下围巾,脱掉外套,把书本从包里拿出来,也低下头查论文需要的参考资料,只不过克莱恩一直静不下心,时不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银发美人身上飘。 …… 美人就坐在对面,还不能去问名字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到饭点了,我有理由邀请他一起去吃午饭了! 克莱恩颤抖的手指用力捏住钢笔,合上钢笔的盖子,然后放进笔袋里,然后“啪”一下合拢书本,紧咬牙关,双手死死地抠着桌沿:“那个…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银发美人只是点了下头,然后手上开始收拾东西。 这算是同意了吗? 克莱恩仍然死死按着桌子边缘,一直等银发美人收拾完东西,站起来开始穿衣服,克莱恩才松开可怜的桌子,也跟着站起来穿外套。 穿好外套,克莱恩也不敢看他,直着脖子往外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个银发美人似乎就不疾不徐地跟在克莱恩后面。 总称呼他“银发美人”好像有点太轻佻了,喊“喂”或者“那个”又不礼貌,而且在学校里,打个招呼问个名字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对!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克莱恩揣在兜里的手用力握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微微回过头问道:“那个…我昨天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请问你是?” 他没有回答克莱恩。 克莱恩眼尖,捕捉到他眼神中一瞬间透露出些许的错愕和疑惑,就好像已经把克莱恩忘记了一样,于是克莱恩小心翼翼地提醒:“昨天我们还一起去食堂吃了免费的鱼片汤…” 他眼睛里的困惑不解好像更多了…但还是回答了克莱恩:“科瑞希。” 那丝困惑混合着他平静的蓝色眼睛显得特别可怕,克莱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昨天晚上的经历会不会只是一段春梦…克莱恩试探着问:“那…那我可以叫你科瑞希吗?” “嗯” 似乎陷入了沉思的科瑞希用一个短促而低沉的鼻音回答他。 克莱恩默默转过头去,眼神止不住地变得空洞起来,脚步虚浮,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摔倒。 仔细想想,昨天晚上…科瑞希似乎是从一个路口拐过来的,甚至可以说是凭空出现…但图书馆到食堂的路根本没什么岔路,那个路口似乎是通往一个早就被停用的侧门…也就是说那是条死路,根本不会有人从那条路走过来…逻辑说不通…… 而且刚才也是,他没理由主动出来邀请我坐在他对面……正常而言,我几乎每天都去图书馆,每次都坐在那个位置,现在是寒假,根本不会有学生坐在我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而且这样一想,那个占了我位置的女学生和周围的其他学生感觉都有些呆滞,甚至这些记忆都有些模糊朦胧…就像是不真实的一样…… 这肯定是梦!肯定是幻觉! 这一切发展的太顺利了……我肯定是在做梦…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梦醒了没有…至少昨天晚上是在做梦…不过我根本没吃过番茄鱼片汤…连看都没看过……我是怎么梦到番茄鱼片汤的? 不!番茄鱼片汤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刚才不是梦,那我就是在科瑞希完全不认识我的情况下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然后刚才还说了奇怪的话! 现在肯定不是梦了…怎么说,梦境里的科瑞希肯定不会露出这种困惑的眼神……完了!全完了!太冒犯了!太唐突了!太没有礼貌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变态! 嘴唇已经被克莱恩无意识地咬出血了,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刺眼的阳光落在积满雪的地面,显得特别亮,特别晃眼睛,甚至有些光污染了…克莱恩眼中的视野有一阵没一阵地摇晃、模糊…最后被光割的稀碎…… 克莱恩没办法现在就扛着火车逃出廷根,克莱恩感觉自己马上要晕倒了。 不过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上克莱恩的手腕,随即往克莱恩的衣兜里探了两下,直接抓住了克莱恩的手。 一瞬间,血压骤增,克莱恩的脸颊“嗡”一下就红透了——克莱恩感觉自己要真的晕过去了,就现在! 克莱恩顺着那只牵着自己的手回头看:科瑞希突然加快了脚步,从跟在克莱恩后面变成了和克莱恩并肩往前走。 克莱恩闭着眼睛往前走,深吸一口气,让冬日的冰冷充满自己的胸腔:不用多想了,他现在…绝对!绝对!是在做梦! …… 此时,就在克莱恩把一切都当成了一场春梦打算放纵一番时;就在穆帆舸突然正义感爆棚决定反抗不存在的阿蒙本体暴政时;就在各怀心思的两人手牵着手时…他们身后有一条1号时之虫正趴在自己的灵性之墙上,惊讶于两个怂货突然就变成了勇敢的情场之王!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什么原理?推波助澜一下这么有效果?从你们真正说了第一句话到现在还不到五个小时,你们就连手都牵上了?” “好想看一下他们的想法啊…但看了就露馅了,盗号不是什么光荣事,能少一个阿蒙知道最好就少一个阿蒙知道……省得被3563号时之虫知道了上来找我拼命……我明明是在帮他!他怎么就不领情呢?” 第二十九章 你们不会都是假的吧? 手心的触感一片冰凉柔软。 克莱恩感觉从指尖开始,全身的血液都在缓慢凝固。 周围特别安静,安静得使人脊背冰凉。这条从图书馆通往学生食堂的路仿佛突然就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克莱恩自己。 克莱恩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汽锤一样有规律地缓慢敲击,而且就敲在克莱恩的脑袋上,把克莱恩敲得晕晕乎乎。 我肯定是在做梦。 克莱恩反复这样对自己说。 这样显然是有效果的,没过五分钟,等克莱恩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克莱恩就开始相信他是在做梦了。 如果说…我是在做梦,那我是不是可以做任何事? 那就向我证明吧!克莱恩! 今天的午饭是每人一块的炸猪肉饼、肉酱通心粉和蔬菜汤! 如果我确实在做梦,就让厨师多给我一个猪肉饼! 克莱恩动动了鼻翼,炸猪肉饼实在太香了,克莱恩是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才不是克莱恩想吃猪肉饼! …… 盛饭的阿蒙厨师耳朵一动,就听到克莱恩的心声,然后就抓取到了错误的关键词:“猪肉饼” 哦,我懂了!克莱恩非常想吃猪肉饼! …… 然后端着盘子的克莱恩就得到了两块猪肉饼! 克莱恩半张着嘴,默默跟在科瑞希身后找了张周围没人的桌子坐下。 我真的是在做梦啊!我真的有两块猪肉饼!开什么玩笑?科瑞希都没有两块猪肉饼! 不会吧?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 克莱恩看着盘子里的猪肉饼,猪肉饼大概是用模具压好的碎猪肉馅在铁板上煎出来的,微微焦糊的薄脆外壳表面浮着一层油花,可能是裹了蛋清的原因,整体松而不散…放在满是鲜红肉酱的澄黄色玉米面通心粉中间…克莱恩感觉自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但是猪肉饼好香啊,就算是做梦也…先吃饭吧……不吃白不吃! 克莱恩选择低头干饭。 …… 而穆帆舸完全没心思吃饭,一边发着呆一边用叉子在盘子里乱扎。 可恶!是什么时候… 阿蒙为什么会偷我的记忆? 阿蒙偷了多少? 不过之前阿蒙不是说我的记忆被污染了看不了吗? 所以说是阿蒙假扮了我? 那阿蒙假扮我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等等!阿蒙不会背着我把克莱恩一血都拿了吧!?真就隐秘之夜啊! 那克莱恩眼里的科瑞希人设到底得是什么样的啊? 哎呀!我该怎么演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演过戏啊! 阿蒙是怎么想的?他假扮我没有任何收益啊!好吧阿蒙做事不需要理由… 个屁啊!他总得有个理由吧! 阿蒙是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难道克莱恩是诡秘之主预备役的事情暴露了? 不行!我得整死祂…我必须把他整死!他不死我不甘心! 穆帆舸手上突然用力,“叮”一声,把低头吃嘛嘛香的克莱恩和胡思乱想的穆帆舸都吓了一跳。 穆帆舸低头一看,肉酱通心粉变成了通心粉酱配肉酱,自己还差点把盘子扎漏。 穆帆舸尴尬一笑,拿了喝汤的勺子,低头把盘子里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糊糊往嘴里塞。 …… 盘子里的食物越来越少,克莱恩把最后一口汤喝干净,克莱恩的智商又上线了。 如果说我是在做梦…那我岂不是想干什么都可以?我问什么科瑞希大概都能同意吧……嗯…我最想干什么? 唔……我想再吃一碗肉酱通心粉! 也许智商上线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 穆帆舸最终还是趁克莱恩不注意用单片眼镜偷走了盘子里不可名状的东西。 不过粮食不能浪费,穆帆舸决定找时间把这些鲜红色的通心粉酱献祭给原始月亮,希望原始月亮能喜欢吧。 被阿蒙搞得没胃口的穆帆舸擦擦嘴,然后领着意犹未尽还想吃一碗的克莱恩往外走。 …… 冷风一吹,克莱恩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似乎不用纠结该做什么… 反正我是在做梦,无论做什么…真正的科瑞希都不会知道…… 克莱恩鼓起勇气,伸手回握住科瑞希冰凉的手。 科瑞希的手心细腻光滑,手指纤细柔软,只有中指和食指指尖关节上有一层薄茧,大概是握笔磨出来的。 克莱恩突然很想用力捂住脸:他根本没这样牵过别人的手,不管男生女生都没牵过……这梦好真实啊…是拿谁的手做的蓝本?冰凉又光滑…难道说是玻璃瓶吗? 科瑞希的脸上简直像是被人用油彩涂了一样,平日里冷白色的皮肤现在完全变成粉红色的了,仍然不带任何表情,但是银色的长睫不断颤抖,掩不住的湖水一样清蓝眸子中水波荡漾,一圈圈的金色纹路都仿佛在水底摇晃,正午金色的阳光破碎着洒进眼底,映出来的却是无数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科瑞希的的腿都回不过来弯了,好像被冻僵了一样,左脚绊右脚,右脚绊左脚,踉跄着被克莱恩扯着往前走。 …… 这个方向显然不是去图书馆的路…应该是去宿舍的…… 穆帆舸现在很慌,穆帆舸想把克莱恩打晕,然后自己好跑路。 穆帆舸现在就希望能随便碰上个同学…碰上个和阿蒙无关,可以让自己喊救命的同学…… 这克莱恩是假的吧!是假的吧!他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个单片眼镜戴脸上我都不意外啊! 不过这一条路的学生都已经被1号时之虫给提前送走了,穆帆舸注定一个学生也碰不到! 一直跟在身后的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3563你能不能行?你行不行?你就这么走?你是阿蒙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不让他拖着你走啊!你快点支棱起来去把克莱恩扛起来走啊! …… 穆帆舸觉得自己不太行。 阿蒙呢?队友呢?1号时之虫呢?乌洛琉斯呢?救一下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不由穆帆舸分说,克莱恩已经把不敢反抗的穆帆舸拖进寝室了… 穆帆舸坐在克莱恩的床上欲哭无泪,这剧本不对劲啊!我难道要成为第一个被普通人推倒的阿蒙了吗?别这样啊!这克莱恩是假的吧? …… 克莱恩双手握着科瑞希的手,激动地抿着嘴。 “嗯……啊……哦……我……” 穆帆舸打断克莱恩:“那个……” 克莱恩打断穆帆舸:“啊…我……你……” 穆帆舸打断克莱恩:“不…你……不是…” 克莱恩打断穆帆舸:“我……啊…嗯…这…” 穆帆舸打断克莱恩:“你……哈呃啊……” 1号时之虫趴在门上偷看,看了半天突然嘴角抽搐着问:这俩人是啥玩意? 1号时之虫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最后还是克莱恩喘着气动手捂住穆帆舸的嘴:“我…我我我…我喜欢你!” 穆帆舸瞪着眼睛把克莱恩的手掰开:“我知道!但是你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克莱恩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哪个不存在的谁:“我不是在做梦吗?” 穆帆舸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然后又“啥”了一声。 克莱恩手指紧紧抓着胡乱铺在床头的被子,用力得骨节都在泛白,克莱恩的喉咙里渗出一声低沉的反问:“我不是在做梦吗?” 穆帆舸快被吓哭了,也跟着抓紧被子:“我不知道啊!什么做梦啊!” 克莱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两眼无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我不是在做梦?” 完啦!完啦!全完啦! 我的一世英名啊! 所以说我在人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一天内跳过了所有步骤直接把科瑞希按在床上了? 哇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只能自救了! 克莱恩四处看看,看到旁边有本书,拿起来,照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下去,然后一翻白眼往后一仰假装被打晕了。 门外偷窥的1号时之虫也顺势往地上一躺:完了,这对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未来了!我磕的cp没啦! …… 这一切发展的太出人意料了,穆帆舸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穆帆舸张着嘴左右看了看,怎么都躺下了! “发…发生什么事了?” 穆帆舸扶着上铺的栏杆站起来,从门上的猫眼一看,1号时之虫正躺在地上耍赖。 “阿蒙。” “是阿蒙…” “哦……我懂了……” 穆帆舸默默把假装晕倒的克莱恩摆正,用被子卷起来往床上一扔,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踮着脚尖退出去,关上门。 穆帆舸面无表情,抬手竖起灵性之墙。 1号时之虫眼睛眯起一个缝,瞄到穆帆舸手里拎着的水果刀,然后果断翻身站起来往外跑,穆帆舸想也没想,拔腿就在后面追。 “你给老子死过来!” “救命啊!” “你有种别跑!” “我有你的种!” “滚啊!” “好!” “你别跑!” “救命啊!” “我不打你!你过来!” “谁信啊!” “你给我过来!” “我这是在帮你!帮你!” “fuck you!” “fuck you!fuck you!” “本体呢!亚当呢?阿蒙呢?谁来救一下啊!救救我!” 1号时之虫一路偷距离,穆帆舸一路开门,一直追到神弃之地。 戴着尖顶帽、戴着单片眼镜、有着橙色卷发的1号阿蒙一路尖叫着冲进白骨教堂,扑到同样戴着尖顶帽、戴着单片眼镜、但是黑色卷发的本体蒙怀里。 “你干啥?” “救命啊!” “啥!?” “你干啥了?你惹谁了?你别把锅扣我身上啊!我说多少遍了!分身行为能不能不要上升本体啊!” 旁边的墙上突然浮现一扇光门,穿着科瑞希衣服的3563号阿蒙嘎嘎叫着冲进来,拿着把水果刀,看到阿蒙就砍。 本体蒙抱着1号阿蒙满教堂跑来跑去躲发疯的3563号时之虫。 只剩下空气里的亚当瞪大了眼睛,看一个序列一抱着另一个序列一被一个序列四拿着把水果刀追着跑。 到底这阿蒙是假的,还是序列一是假的?你们不会都是假的吧? 亚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震惊过。 第三十章 五等分的白造剧组喜添新成员 亚当看不下去了,把拿着水果刀嗷嗷叫的3563号时之虫拦了下来。 然后把三个阿蒙挨个拎到教堂第一排的长椅上,走上台掐着腰开始训阿蒙:“你们三个能不能有点正形?你们两个!一点天使的样子都没有!被一个半神追得到处跑?你有什么好跑的?还有你!你又哪条筋搭错了?她怎么惹你了?” “我!我…我泡克莱恩!泡得好好的!全都让她给我搅黄了!”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穆帆舸又生气了,有本体阿蒙挡着,穆帆舸瞄准1号时之虫不成功,最后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水果刀用力扔在地上,金属撞击大理石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纯情”的亚当一时没反应过来:“克莱恩?克莱恩是什么?一种红茶吗?” 三只阿蒙同时对着亚当露出了不可言喻的复杂表情。 亚当不懂骚话,但是亚当懂阿蒙,亚当一看三只阿蒙这种表情,就挥挥手表示没关系:“哎呦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女孩子嘛,我有空帮你追回来!” 穆帆舸瞪眼睛,手舞足蹈拒绝道:“别!你可别!你懂什么!不能在他身上滥用非凡能力!” 亚当看着因坠入爱河而胡言乱语的阿蒙,突然就升起了给儿子搞对象的复杂情感,大笑道:“哎呀我懂,我能不懂嘛,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本体蒙则摸了摸下巴:“他?” 亚当顿时就失去了笑容。 “你又祸害了一个?这才几天啊?”亚当噔噔噔从台阶上下来,抓住3563号时之虫的肩膀,一副三首圣堂三方会审的架势:“这次是序列几?” “你别管!”穆帆舸撇着嘴拨开亚当的手。 “序列几?”本体蒙扭过头看1号时之虫。 1号时之虫斜眼瞟着地面别扭了半天,才磨蹭出一句:“普通人。” “普通人?!”这下亚当和本体蒙都绷不住了,哗啦啦从角落乃至于空气里冒出好几个阿蒙和亚当来。 “你现在已经不满足于霍霍非凡者了吗!你没事闲着糟蹋人家……你再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人家弄死了!”亚当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们懂什么!目光短浅!潜力!潜力!潜力懂不懂!天才懂不懂!命运懂不懂?他要是进了非凡领域,肯定是三年成神五年旧日的预备役!”穆帆舸昂首挺胸,手指在胸前指指点点。 亚当捏着穆帆舸的肩膀:“那你更不应该这么坑人家啊!你就不能善良一点?正直一点?” 旁边的1号时之虫戳戳本体阿蒙的肩膀:“阿蒙需要善良正直吗?” 本体蒙点头,用十分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我们是阿蒙,我们不需要。” 穆帆舸十分赞同地冲着亚当点头。 亚当神情复杂,沉默半晌,最终憋出一句:“你转途径吧,我给你留个风天使…” 旁边的本体蒙眼睛一亮:“我也想当!我也想当!” “啥?”穆帆舸挠头。 “你现在喝序列三的海王,相信我!肯定不会失控!”一个亚当从空气里浮出来,望子成龙地拍拍3563号时之虫的后背。 “喂!我也想当风天使嘛!”本体阿蒙扭过身体扒拉身后的亚当。 穆帆舸嘴角抽动,恶狠狠地瞪亚当,却不知道该瞪身前的亚当好,还是瞪身后的亚当好:海王是吧?你等着!我明天就去筹备五等分的白造,我看你到时候在你和阿蒙的婚礼上口才还能不能这么好! 亚当训完了阿蒙,转身气哼哼地下台走了,教堂里只剩下如出一辙地耷拉着脸的三只阿蒙。 穆帆舸眨眨眼睛,看向本体蒙:“祂一直这样?” 本体蒙也眨眨眼睛:“我觉得祂是以前没见过三只阿蒙绕圈圈。” 穆帆舸懂了,还好我穿越来的晚,不然亚当早就被阿蒙气成疯神了。 穆帆舸抬头挺胸十分自豪,往后一仰开始抖腿:看来亚当得感谢我! 和一直反应脱线的3563号时之虫不同,1号时之虫和本体蒙突然对视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了,教堂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只有穆帆舸还在抖腿。 不过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1号时之虫唰一下缩到长椅下面,本体阿蒙则走上台阶,站到了亚当刚刚站的位置,双手撑在祷告台上,歇斯底里地开始训1号时之虫。 “你说你!一点阿蒙的样子都没有!你是序列一!知道吗?我把雅各的序列一特性给你多久了?你到现在都没有把最后那份序列一拿回来!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阿蒙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你的单片眼镜吗?对得起你的帽子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伤心了!我让你出去,是让你追杀索罗亚斯德最后的序列一天使!不是让你出去玩的!” “你成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你说你没事闲着上七神教会嘚瑟什么?上次黑夜女神半夜敲我门传神谕找我告状说你老盯着她的值夜者小队!你是想上天啊!我让你找序列一!你盯着人家值夜者小队干啥!” “我就是看他…他……长的好看……特别顺眼……” “我让你找序列一!你去给我谈恋爱?开什么玩笑!还有你!我让你去找序列三!你天天去盯梢一个普通人?你有意思吗?你以为你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普通阿蒙?你知道你身上寄托了多少阿蒙的期待吗!你有没有心?” 穆帆舸看了一眼趴在长椅底下的1号时之虫,又看了一眼台阶上口若悬河估计能说三天三夜的本体阿蒙,屁股从心地往地上一滑,顺势打了个滚,也趴到长椅底下,和1号时之虫脸对脸贴贴。 长椅底下果然更加安静。 穆帆舸十分八卦地低声问1号时之虫:“哎!喂!喂!喂喂喂!” “干啥?”1号时之虫抬眼往上看,结果被贴在眼前的一张脸吓得撞到脑袋,1号时之虫瞪了穆帆舸一眼,拱起腰直拍胸口。 “你看上谁了?怎么认识的?”穆帆舸露出村口大妈的八卦笑容。 “一个值夜者……我就是感觉他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耀眼,很引人注意……”1号时之虫脸色微红,手指还一直在扭捏地抠着地板。 “之前我路过廷根大学,正好碰到他来学校处理案件……我能感觉到…我想要靠近他,想要留在他身边…想要……” 戏剧性很强啊……穆帆舸欲言又止。 “然后我就去他工作的值夜者小队附近晃悠……结果被女神发现了,我还差点被女神给隐秘掉……”1号时之虫狠狠咬牙。 “所以?”穆帆舸挑眉。 “所以我就在廷根大学整了个身份,时不时人工搞点非凡事件出来创造机会……” 穆帆舸神情复杂:“那个值夜者是不是叫伦纳德?” 1号时之虫脸上五颜六色,表情像遭了阿蒙一样惊悚,一时间连自己还趴在椅子底下都忘了,后背和脑袋“咚”一声撞在椅子上,发出令人脑袋疼的声音。 果然,1号时之虫遇上的不是爱情,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你怎么知道!”1号时之虫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后脑勺。 “嗨呀,你别管…你们俩没戏的,他要是知道你是阿蒙,他得被吓死。”穆帆舸努努嘴。 “你这是歧视!是赤裸裸的歧视!阿蒙…阿蒙又怎样?阿蒙就不能有超脱世俗的爱情了吗?”1号时之虫愤世嫉俗地拍地板,不过如果她现在没趴在长椅底下,可能会更加有说服力。 台上本体蒙的独角戏唱不下去了,拍着讲台冲趴在长椅底下还露了两条腿在外面的阿蒙大叫:“你们两个!给我出来!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反省的态度!给我认真一点!” 本体蒙真吓人,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同时揉耳朵。 本体蒙对1号时之虫的震慑力实在有限,没过多久,1号时之虫就又开始针砭时弊:“凭什么阿蒙就不能拥有爱情?这是世界对阿蒙的恶意!这不公平!” “喂!你真的喜欢他吗?”穆帆舸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严肃。 “我…我就是……想要和他一直待在一起……”1号时之虫抿着嘴舔了舔嘴唇。 “你对其他人会有类似的感觉吗?”穆帆舸捋自己不存在的胡子。 “嗯……以前…我会很想和本体待在一起……但和这次不一样!”1号时之虫拍地板发誓:“真的!他真的很温柔…和本体那个二货不一样!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穆帆舸翻白眼在内心吐槽:你那根本不是爱情!就算真是爱情,那你爱的到底是帕列斯,还是伦纳德,还是长着伦纳德脸的帕列斯呢? 不过现成的机会摆在这里呢,优秀的阿蒙从来不会错过把1号时之虫拉上自己贼船的好机会! 穆帆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岔道:“你是不是担心如果伦纳德发现你是阿蒙会被吓到?” 1号时之虫点点头。 穆帆舸像个老狐狸笑眯眯地把1号时之虫往弯路上引导:“你想想,为什么人们会害怕阿蒙?” 1号时之虫挠头思考。 “是因为现在主流的神明是七神,阿蒙是异端,对不对?” 似乎很有道理啊,1号时之虫不停点头。 “所以说,如果远古太阳神复活了,主的时天使阿蒙就不是异端了,这样阿蒙就不会被世俗厌弃了!”穆帆舸给1号时之虫画大饼。 被大饼吸引的1号时之虫兴奋地半张着嘴若有所思。 “所以呀,我们只要把远古太阳神复活,就可以收获美满的爱情了~”穆帆舸用一个颤音收网,果然,1号时之虫已经掉进陷阱了。 “太棒了!”1号时之虫兴奋地拍手,“好!好主意啊!你可真是天才!” 两条刚才还在互相追杀的时之虫一拍即合。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穆帆舸朝着新晋队友挤眉弄眼。 “走!我们去复活远古太阳神!”被穆帆舸忽悠瘸了的1号时之虫撑起身体就要往外走,然后挨了本体蒙一通臭骂缩回来了。 看来想要复活远古太阳神,第一个阻碍就是主的时天使阿蒙…… 不惊动阿蒙从狭窄的椅子下逃走……根本难不倒穆帆舸,原理不就是爬通风管道? 穆帆舸先在长椅下的地面上画个圆形的门,然后扶着1号时之虫把她一点一点斜着插进门里,空出位置,再把门扩大,这样自己就不用钻,可以直着爬进去…… 长椅两头露出来的腿悄无声息地不断变短,不断变短,直到完全消失。 好!逃脱成功! 现在教堂里只剩下对着空气输出的本体阿蒙了。 “你们说话啊?说话啊!” “为什么我的分身一个比一个奇怪?” “昨天抓到四个在教堂里玩阿蒙叠叠乐的!” “前天在抓到两个教堂里吃同一根长条饼干的!” “大前天晚上一堆阿蒙只穿个内衣跑到这个台子上扭着腰走来走去!” “今天你们两个又过来给我整活!这一天天的!你们整活非得当着我的面吗?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你们就不能别给我添堵?” …… 某种意义上,是很惨的本体蒙呢~ 第三十一章 派大星!我们去抓章鱼哥吧! 穆帆舸选的降落位置是第一次开门碰到威尔的地方。 超长距离的灵界穿梭体验非常不好,穆帆舸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从开在天花板的旅行者之门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 1号时之虫把摔得七荤八素再起不能的3563号时之虫拎起来:“你不是说要复活远古太阳神吗?你想怎么复活?” “复活?”穆帆舸完全站不稳,左脚拌右脚又摔在地上。 “啊对!对!复活……啊……”穆帆舸躺在地上,其实他对复活远古太阳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头绪。 穆帆舸对复活的唯一认知就是“父亲的骨、仆人的肉,再加上仇敌的血”,仆人的肉好办,大不了把梅迪奇复活再煮一次火锅…父亲的骨大概可以去捞白造的尸体…就是仇敌的血不太容易…廷根值夜者小队倒是有永恒烈阳的神血…那其他两个去哪搞?神降容器的血能不能靠蒸馏提炼出神血啊? 穆帆舸长出一口气:“总之先去风暴教会看看吧,说不定也会有带神血的封印物呢…抓神降容器只是下下策。” 1号时之虫扒住穆帆舸:“你有办法了?” 穆帆舸点头:“我打算用父亲的骨、仆人的肉,再加上仇敌的血这个复活方法。” 1号时之虫撇嘴:“你这方法靠谱吗?我怎么没听过?” 穆帆舸看了看1号时之虫的头发,突然变得信心十足:“肯定没问题的!这次我们还有莉莉!” “所以说莉莉到底是谁啊?”1号时之虫困惑挠头。 穆帆舸爬起来挥挥手往门外走:“你别管。” 1号时之虫追上来:“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我们先进行a计划,去抓只大章鱼回来!”穆帆舸推开镶嵌着花窗玻璃的房门,踩着嘎吱嘎吱叫的老木头楼梯下了楼。 1号时之虫也没怀疑“好!去抓章鱼!” 穆帆舸指挥道:“那你的代号就是派大星!” “派大星是什么鬼?那你呢?”1号时之虫咳嗽一声。 “我的代号是海绵宝宝!”穆帆舸眯着眼拍了拍胸口。 “哦哦……”1号时之虫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大叫道:“海绵宝宝又是什么鬼啊!” 穆帆舸抬手把刘海往后一捋,眼神犀利:“走吧!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章鱼哥!”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不要私自给我起外号啊!”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追上去。 这栋房子的一楼做了灵性伪装,看起来家徒四壁,除了破损的陶土罐子和沾满了灰尘毛发的旧垫子外空无一物,完全不像一条水银之蛇的安全屋,倒像是哪个流浪汉的庇护所。红砖砌的墙壁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烟熏火燎,裹了一层棕黑的“包浆”,有的地方的棚顶漏了,露出一截陈旧发黄的白色防雨布,角落的地面陷进去,雨水聚集在那里,水面上堆积了一层反着彩色光晕的油污。从一楼看上去,刚才只能算作“古朴”的老木头楼梯现在已经可以称作“腐朽”的老木头楼梯了,木板七零八落摇摇欲坠,楼梯顶端还有一个大洞,楼梯与地面接触的位置糊满了泥巴,还长了两朵拇指大的小白伞蘑菇。 1号时之虫走上前去一脚把蘑菇踢飞,提出了致命性的问题:“海绵…海绵宝…宝……我们去哪找章鱼?” 两个阿蒙,总不能真的闯入风暴教会去找章鱼,更不可能直接绑架代罚者,更何况要找的是能充当神降容器的天使级大章鱼…… 阿蒙是莽不是傻,阿蒙不想被劈成焦炭。 穆帆舸苍蝇搓手,最后拿出一根手杖,脑子里想着大章鱼,然后微微松手……手杖很不给面子地直接倒在地上。 1号时之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穆帆舸:“天使会自动反占卜的…海绵宝宝。” 只是半神的穆帆舸尴尬地收起手杖。 两只阿蒙抿着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穆帆舸灵机一动,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掏出了万能的千纸鹤! 没错,就是穆帆舸让威尔叠了一兜子的千纸鹤!穆帆舸对着千纸鹤吹了一口气,注入灵性的千纸鹤抖抖翅膀自己飞了起来。 两只阿蒙跟在千纸鹤后面离开房子,从外面看来,这间饱经风雨的红砖房子和旁边的一排房子形象十分契合,清一色的红砖青瓦,细长条窗户。 房子外是一条沙子混合小石子铺的街道上,街道两侧摆满了堆在地上的热带水果和装在套了油布的木箱里的水产,这样的箱子养贝类还算合适,但是对于鱼类来说太狭窄了,能看见箱子里不断有扑腾的鱼跳出水面,溅出的水花落在地上,在水产小摊旁边的低洼处汇聚成不知道混合了什么的油绿色污水。 周围没有和油有关的摊位,穆帆舸觉得可能是绿色的油布掉色了。 一只会飞的千纸鹤在这种人来人往的环境太显眼了,1号时之虫伸手建立灵性之墙遮住千纸鹤:“海绵宝宝,咱们把周围的人都变成阿蒙吧?” “为什么你喊我海绵宝宝越来越熟练了啊?”穆帆舸白了1号时之虫一眼,在诡秘之主片场被莉莉喊海绵宝宝,这场面出戏到已经不能用诡来形容了。 要说显眼,两只发色特殊穿着奇怪的阿蒙才是最显眼的,不过穆帆舸还是先把千纸鹤收了起来。然后顺着1号时之虫的思路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周围的人都变成阿蒙呢? 把周围的人都变成阿蒙显然是一种很高效的方法,等我们走了,时之虫也可以回收不会造成资源浪费,周围的平民也不用死翘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至少把周围的平民都干掉更高效,再说目前除了开门以外什么也不会的穆帆舸能不能干过这些平民还得持保留意见…… 如果周围的人都是阿蒙,自己会飞的千纸鹤就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不一定,自己会飞的千纸鹤一看就是很高效的逗猫棒,周围的阿蒙肯定都会凑过来的! 但唯一的问题是,穆帆舸还不会寄生…… 穆帆舸冲着1号时之虫咧嘴一笑:“要不…你教我寄生怎么样?” 1号时之虫理解不能:“你序列几啊?” 穆帆舸伸出四支手指:“序列四!” “这么说…你是寄生者?”1号时之虫表情扭曲。 穆帆舸自信点头。 1号时之虫想也没想,一巴掌把穆帆舸扇得原地转了好几圈。 “你是寄生者你告诉我你不会寄生?你真的是阿蒙吗?” 穆帆舸再次遭遇了信任危机,不过现在的穆帆舸已经对糊弄人这件事轻车熟路了。 “我只是忘记了!”穆帆舸捂着脸故作柔弱。 “没错!我只是忘记怎么寄生了而已!”穆帆舸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真话,3563号时之虫的记忆被污染了,所以穆帆舸忘记了怎么寄生是合理的! “谁信啊!?你看你,连单片眼镜都不戴,头发还染得白花花的,一点阿蒙的样子都没有!”1号时之虫伸出手指戳穆帆舸的头发。 穆帆舸也伸手戳1号时之虫卷曲的橙色头发:“你不也不戴眼镜?再说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跟个大橙子一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1号时之虫拈起一缕头发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把头发绕在手指上扯到眼前看。 1号时之虫眨眨眼睛,成功被穆帆舸糊弄过去了:“好像是哦…” 穆帆舸一挥手打断1号时之虫深入思考:“是吧!所以你教我寄生啦!” “你作为阿蒙,怎么可能不会寄生啊?寄生应该是本能吧?”1号时之虫果然没有深究,皱着眉头开始研究3563号时之虫不会寄生的问题。 穆帆舸也跟着皱眉:“不要把奇怪的东西刻进dna里啊?” “什么第恩埃?很简单的!你就感应你的分身啊,然后递命令给你的分身,然后你的分身就会执行你的命令了!”1号时之虫掰着手指讲解。 穆帆舸挠了挠头,有可能3563号时之虫的分身也都因为污染而死光了,所以他穿越过来才没在自己身上发现任何一条作为分身存在的时之虫。 穆帆舸失望叹气:“就不能不用分身吗?” 1号时之虫敲穆帆舸的脑壳:“废话,不用分身你怎么多线程工作?你不用分身,时之虫分化的意义在哪里?” 穆帆舸翻白眼:“你不会是根本不会自己动手寄生吧?” “笑…笑话!我不会?我堂堂序列一大天使不会寄生?你瞧你这说的是人话吗?”1号时之虫两手叉腰瞪穆帆舸。 “那你讲啊?”穆帆舸挑衅。 “你…你就…你就用你的灵性…去与现实…共鸣,然后调动…非凡特性里的力量,去影响现实……懂吗?” 穆帆舸摇头:“不懂,你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1号时之虫撂挑子不干了:“哎哟喂!这玩意让我怎么给你讲?喝了魔药就无师自通的东西,你让我怎么给你用语言文字来叙述啊?” 穆帆舸叹气:“我还是以后找时间问本体吧…” 1号时之虫寒冷的眼神夹着悲观:“你确定本体不会因为这个打死你?” 穆帆舸稍微想象了一下…然后就决定把这个神圣的工作交给擅长教傻子的帕列斯老爷爷。 “算了算了,别说寄生了,我们还是换条路走吧!”穆帆舸果断摆烂放弃了学习,然后不由分说地把1号时之虫拽进旁边一条没有人的小巷里。 第三十二章 我完全没有头猪啊! 穆帆舸拉着1号时之虫离开了人来人往的闹市区,然后在没人的地方重新放出了千纸鹤。 千纸鹤的小翅膀飞得很慢,穆帆舸不禁担忧,照这个速度,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章鱼? 给千纸鹤注入更多的灵性显然是不行的,因为除了吹气穆帆舸根本不会其他的注入灵性方法,穆帆舸也不知道一只千纸鹤最多能承受多少灵性。 但这并不意味着穆帆舸就没有办法了,主要是刚才天际飞过的一群大雁给了穆帆舸灵感:如果把一群千纸鹤排成人字形,千纸鹤是不是就能飞得更快? 说做就做,穆帆舸又从单片眼镜空间抓了一把千纸鹤,挨个吹气,然后一只一只排成人字形。 快了,但没快多少。 穆帆舸撇着嘴,在1号时之虫鄙夷的目光下垂着手一步一挪地跟在千纸鹤后面。穆帆舸暗暗发誓,等自己再碰到威尔,一定要让祂给自己叠一个超级大的千纸鹤,可以让他带着克猫猫站在上面飞的那种! …… 千纸鹤停住了。 穆帆舸回过神来,打量着面前这座建筑,整体形状像一艘搁浅的大船,墙壁由木板构成,上面刷了红色和白色的漆,层次分明地将船体分成上下两部分,木板接合处用铁钎钉了层锈迹斑斑的铁皮,铁皮上也刷了漆,不过大多已经脱落了。拴着粗大锁链的沉重船锚堆在角落里,被周围茂密的灌木丛掩盖,锁链有着严重的被海水侵蚀的痕迹,船锚也同样伤痕累累,吃水线以下的木板上密密麻麻长满了藤壶,干枯的絮状海草像头发一样蔓延了整张甲板,然后从船舷垂下来,爬山虎一般贴在船身上。早已风化的的船帆被岁月撕破成一条条碎布,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能看出来这就是一艘淘汰的商船,搁浅在这片无人的沙滩上,厮守在海洋与陆地的分割线上。 船尾部的木板上,刻着一行字,凹陷处填了白漆,穆帆舸不认识这种语言,但看语义结构和词汇构型更偏向穿越前的印欧语系,再结合这里有些炎热湿润的气候、刚刚看到的大雁,和一路上看到的摊位里卖的丰富多样的热带水果、铁钎烤肉和大桶加了椰奶的海鲜浓汤,很明显这里属于南大陆,属于曾经的拜朗帝国。 那么这行字大概就是诡秘之主原着里提过的古拜朗帝国通用语都坦语了。 穆帆舸收起千纸鹤,在船身上画了道门,然后从兜里摸出单片眼镜戴在脸上,对着单片眼镜呼叫不愿意像个傻子一样跟在千纸鹤后面走的1号时之虫。 原地等得太无聊偷偷跑去逛街的1号时之虫直接偷了距离追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串烤肉。 …… 穿过层层叠叠的光门,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货舱映入眼帘,说是货舱,也只是横七竖八地散落了几个立方体形状的黑影,大概是什么装货的木箱,钉着木板,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空的还是有什么。空气中蔓延着鱼虾腐烂的味道,已经分不清气味的来源。 1号时之虫用脚把拦在门口的一个黑影勾走踢开,是一个空木桶,酒桶滚动,还残存着的啤酒花的香味飘出来,混合着灰尘、朽木、烤肉、烂鱼虾的味道钻进穆帆舸鼻子里。穆帆舸面容扭曲,整张脸都变得皱巴巴的。 穆帆舸赶紧试着推动木门,只听咔嚓一声,年久失修的门轴直接断裂,穆帆舸赶紧向后一个跳扑躲到一边,木门失去控制拍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1号时之虫翻着白眼举着肉串侧身从门板迈过去。 闯了祸的穆帆舸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跟着1号时之虫出门,重新放出千纸鹤。房间里还有光门提供光源,到了这里就只剩下一片黑暗了,还好千纸鹤开了自动寻路,穆帆舸也能感应到注入了灵性的千纸鹤。不过千纸鹤仍旧慢悠悠地飞,急得穆帆舸龇牙咧嘴地发誓明天就去抓威尔! 穆帆舸努力分辨着视野里形态各异的黑影,最后实在看不清选择了摆烂揉眼睛换视角。果然,热爱魔药自带的光明特效把黑漆漆的船舱照得如同白昼,能清晰地看见货舱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不对称地分布着木门,木门背后大概都是货舱,尽头则是很窄的楼梯,大概通往甲板。 穆帆舸随手拉开一扇门,里面是叠放在架子上的板条箱——用条形木板拼成的箱子,节省材料,但并不密封,只是为了构成一个方便运输的框架。 板条箱里没什么能扰动灵性的东西,而且味道实在有些令人头秃,穆帆舸小心翼翼关上门,没有打扰货舱里的灰尘和蜘蛛网。 两只阿蒙跟着千纸鹤走上楼梯。 狭窄的楼梯反反复复,每一段楼梯的台阶数还都不一样,穆帆舸感觉自己走了三层楼那么长的楼梯,楼梯并没有通往甲板,而是通往一个大船舱,没有隔断,整体作为一个很大的房间。阳光从两边的舷窗照射进来,中间放着充当桌子的条形箱子,和陈年累月下形成一排油乎乎黑屁股印的长板凳。天棚上安装着交错的钢管,钢管上则挂着发黄发黑的帆布吊床,有的卷了起来塞在棚顶,有的就挂在空中。 “你确定这里能找到章鱼吗?”1号时之虫扯了扯一个吊床,吊床已经风化了,一扯就碎,结果抖出来一条内裤加三只袜子。 “嗯……不确定……不过你要相信千纸鹤……”穆帆舸并不知道中世纪的船的内部结构,但有床有桌椅,应该是水手住的大通铺。 千纸鹤并没在大通铺区域停留多久,转了个弯从另一个较为宽敞的楼梯飞上楼。 两只阿蒙也上楼,楼上没有窗户,一片黑暗,1号时之虫指着两侧的顶棚挥了一下,两道火花飞出去点燃了挂着玻璃灯帽的油灯。 灯芯燃烧发出一股怪味,穆帆舸怀疑这是个鱼油灯。 楼上又是一条走廊,铺着硬邦邦的灰棕色地毯,脏污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和材质。千纸鹤径直往尽头的房间飞过去,然后再次一头撞在房门上。 穆帆舸歪着嘴,心情复杂,最终还是缓缓跟了过去。 走廊最尽头这扇门明显比其他的门更加精致华丽,整块红木的料子,雕花和打磨也更加考究,黄铜的门簧和门把手也没有生锈,在油灯的光下仍然闪闪发亮。 1号时之虫和穆帆舸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穆帆舸能看见1号时之虫眼神中有百分之五十的变态和百分之五十的超级变态,精致的脸此时龇牙咧嘴,既像是什么即将抓到逃走的实验体的邪恶科学家,又像是街头拐卖妇女儿童即将得逞的人贩子……1号时之虫一扬下巴,指挥穆帆舸去开门。 穆帆舸伸手握住门把手,缓缓下压,慢慢推开门…… 穆帆舸的笑容僵在脸上——房间里是一条……一头……一只……穆帆舸不知道塞满了半个房间的大大大大大蓝章鱼应该用什么量词! “真的有章鱼啊!”穆帆舸惊喜地拍手尖叫。 1号时之虫凑上来,把穆帆舸往身后反手一搂:“让我看看!” “阿蒙?”蓝章鱼转过身来,露出祂比穆帆舸脑袋还大的眼睛。 房间里一边是铺天盖地的蓝章鱼,一边是一大团半透明的淡蓝色虫子和一大团黑色带金圈的虫子。 穆帆舸把1号时之虫按回去,回过头小声说:“你看我操作…” 穆帆舸眨眨眼,沟通前要先知道沟通对象是谁,于是穆帆舸直入主题问道:“你谁啊?” 蓝章鱼的脸很人性化地耷拉下来。 穆帆舸四处看了看,一挥手:“你起来!” 蓝章鱼瞪着没有礼貌的阿蒙,挥了挥触手,一道纤细的闪电霎时照亮了房间。 穆帆舸倒吸一口凉气: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啥也不会的战五渣来着! 穆帆舸开启紧急避险模式,小心翼翼地捏着单片眼镜,像打乒乓球一样接住闪电,然后让单片眼镜自动把闪电偷走。 被乒乓球种族优势救了一命的穆帆舸松了一口气,果断决定柿子得挑软的捏,该怂的时候就得怂,规矩是死的阿蒙是活的嘛。于是直接士下座趴在地上道歉:“是我唐突了,请问阁下贵姓!” 现在轮到蓝章鱼心情复杂了,眯起眼睛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着这个太过于没节操没原则的阿蒙。 “我姓考特曼…”蓝章鱼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回答了穆帆舸的问题。 穆帆舸懂了,这个蓝章鱼应该就是风暴老鸽的枢机主教:亚恩·跑特慢…不过理论上跑特慢应该是在罗思德群岛啊,离拜朗帝国还隔着个狂暴海呢,怎么会在这里遇到祂? “嘛…那请问考特曼阁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不懂就问,不耻下问,这是穆帆舸的人生信条。 “你不需要知道。”但蓝章鱼不给穆帆舸面子。 可恶!又一个谜语人!穆帆舸深吸一口气。 穆帆舸觉得自己应该践行反对谜语人的理念,所以穆帆舸决定实话实说:“那么考特曼先生,你知道怎么能搞到风暴之主的神血吗?” “神血?”蓝章鱼缓慢地眨着眼睛。 “是的,神血,你有头绪吗?”穆帆舸回答。 考特曼觉得自己果然和阿蒙不在一个频道上,瞧瞧祂都在说些什么啊!要不是自己在孵蛋…啊呸!是在等幽灵船形成,现在走不开,不然肯定给阿蒙整个雷电洗地!但现在自己在未成形的幽灵船的肚子里,既不能把面前这个像苍蝇一样烦人的阿蒙捏死,因为容易阿蒙没打死还把幽灵船宝宝打坏了;也不能暴露自己是在孵蛋…等幽灵船形成的工作,不然幽灵船说不定就要改姓阿蒙了……真是烦死我了!阿蒙真是太讨厌了!我要疯了! 考特曼整张脸都在抽搐。 穆帆舸很纯良地眨着眼睛。 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阿蒙真是好样的!考特曼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第三十三章 这不该是你想寄生我的原因 穆帆舸和考特曼大眼瞪小眼,考特曼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喊一声列奥德罗然后丢下幽灵船跑路了。 半晌,身后传来一句“你这样不行,你看我的!”1号时之虫扒拉开穆帆舸,一上来就比穆帆舸还要直接:“我们要复活远古太阳神,所以需要风暴之主的神血,你有办法搞到吗?” 蓝章鱼的黑灰眼睛中间的深蓝眼珠缓慢地转了转。 阿蒙说要复活远古太阳神所以管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要风暴之主的神血?这句话太不可思议了!考特曼怀疑自己是孵蛋太无聊,所以睡着了,现在是在做梦。 于是考特曼给了自己一拳。 穆帆舸赶紧伸手拦:“您太客气了,您别这样!” 穆帆舸瞪了1号时之虫一眼,当着考特曼面低声交流:“你那样肯定不行,你跟风暴教会说要复活远古太阳神,风暴教会不追杀你才怪呢!” 1号时之虫撇嘴:“那怎么办?” 穆帆舸指了指章鱼:“我们先把他绑回去,然后你假扮成他去风暴教会,看看有什么封印物能弄出神血。” 1号时之虫看穆帆舸:“你要怎么在不惊动风暴教会的前提下把他绑回去?” “你看我操作……”穆帆舸吐了吐舌头,面容逐渐扭曲,身体向后反曲成一副奇行种样子,摩拳擦掌朝着考特曼走过去…… 考特曼紧张地看着这个神经兮兮的阿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块不可名状的物体,然后双手托着举过头顶。 灵性直觉告诉考特曼这件不可名状的物体不能直视。 考特曼还不知道阿蒙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只能在睁开眼睛被阿蒙污染和闭上眼睛被阿蒙背刺两个选项中间选择了闭上眼睛被阿蒙背刺。 “你想做什么?”考特曼问。 关闭灵视,合闭肉眼,考特曼的视野此时一片黑暗。在和阿蒙共处一室时,这种黑暗无疑是致命的,因此考特曼必须开始和阿蒙谈判。 穆帆舸想了想,如果不用动手就可以把跑特慢带回去肯定要比战胜跑特慢再把他带回去简单的多。 “你愿意和我回家吗?”穆帆舸回答。 穆帆舸一记直球差点闪了考特曼的腰。 为什么阿蒙会想要带我回家? 阿蒙口中的家又在哪? “去……去哪?” “去神弃之地。”穆帆舸没有隐瞒。 “去神弃之地?” 作为序列三的枢机主教显然了解神弃之地的隐秘历史。 跟着阿蒙去神弃之地,这显然是一个陷阱,甚至可能藏着巨大的阴谋。 “为什么?” “嗯……因为我要……” 这个阿蒙几乎为零的保密能力出乎了考特曼意料。 “不对,不行,这个要保密!” 刚刚习惯了这个阿蒙坦坦荡荡有啥说啥的考特曼恨不得现在就睁开眼睛给阿蒙一脚来表达自己的无语。 谜语人终究会被谜语人制裁,就算中午不制裁,早晚也会制裁。 穆帆舸摆摆手:“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就行。” 考特曼哭笑不得,同意?我为什么要同意跟着阿蒙回神弃之地? 但考特曼也没办法反抗,耽误了这么久,估计幽灵船外面已经都是阿蒙了,想逃跑都根本没地方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这是谈判…我需要解释。” “解释……你不需要知道!” 穆帆舸用考特曼的原话把暴躁的风暴老鸽气得特意扭过头去吹胡子瞪眼。 有来自原始月亮的“一块月亮”威慑,考特曼肯定不敢随便反抗,接下来就让1号时之虫寄生就好了… 1号时之虫?1号时之虫呢?1号时之虫怎么不上啊? 穆帆舸回头一看,1号时之虫也在捂着眼睛。 等一下!考特曼不能看的污染源,1号时之虫肯定也不能看啊!穆帆舸锤了锤脑袋。现在还不能把污染源收起来,不然考特曼就直接喊列奥德罗了…看来只能靠穆帆舸一个人解决掉大章鱼! 穆帆舸原地蹲下来,抬手捏了捏眼眶,打开阿蒙的单片眼镜空间,开始当着考特曼面研究对付考特曼的战略。 还好考特曼不能理解阿蒙的行为方式,没发现阿蒙其实是想要把祂打晕抓回去…… 要不干脆用月亮碎片像整死3563号阿蒙那样把考特曼整死算了…但是考特曼好歹也是原着里有名字的人,万一打死了不太好…以后走剧情说不定还有用呢…… “这样,你助我一臂之力,等我复活远古太阳神,你就是新的风天使列奥德罗,怎么样?”受亚当的启发,穆帆舸试图钓鱼。 “你想想啊,你现在帮个忙,跟我们走,以后你居首功,这是雪中送炭啊,这是大雪送鹅毛啊!” “你有没有办法搞到神血?或者你知不知道在哪能找到神降容器?” “你要理解,你要理智,你要明白,这是机会,要抓住机会啊!” 考特曼终于被阿蒙逼疯了,闭着眼大叫一声“列奥德罗你大爷!”,然后不等阿蒙回应转过身拔腿就跑,只靠肉体的力量一拳打碎船舱的木板,跳了出去。 忽悠失败,穆帆舸赶紧从自己周围的空气里抽出来自罗塞尔的“蓝牙”追着跳了出去,顺手把月亮碎片像扔铅球一样砸向一溜烟跑得贼快的的考特曼。 月亮碎片飞的自然没有一个海王跑得快,穆帆舸从考特曼砸出的缺口跳出来落在地上,跑了几步顺手接住月亮碎片。 绝对不能让考特曼跑掉!不然风暴老鸽就会警觉,会阻碍阿蒙潜入风暴教会找乐子…咳…是找神血…… 穆帆舸一边追,一边把月亮碎片顶在脑袋上充当避雷针,腾出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别跑!我们可以谈话!可以谈判!可以谈恋爱!” “谁要和阿蒙谈恋爱啊!救命啊!”考特曼在前面跑。 “你听我解释啊!”穆帆舸在后面追。 “不要啊!” “肯定会有折中的方案的!” “肯定没有!” “你难道不想成为风天使吗?” “枢机主教挺好的!” “你不能这么没有上进心啊!” “无所谓!” 还好这附近没有人,不然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新的民间怪谈。 穆帆舸咬牙切齿停了下来。 不行!这样下去章鱼就成功跑掉了!得想办法把章鱼勾引到死胡同里去! 怎么勾引……看来只能牺牲一下你了,月亮先生…穆帆舸掂了掂污染力很强的月亮碎片。 “嚯呀!”穆帆舸把月亮碎片扔了出去。 封闭灵性的考特曼听到身后传来破风的声音,下意识就往旁边的方向躲,顺势就拐了个弯,跑进另一条更加偏僻的岔路里。 好样的!月亮碎片成功用污染能力物理干扰了考特曼的寻路系统! 穆帆舸追过去捡起月亮碎片继续砸。 “吃我一拳!”不过飞过去的不是拳头,是飞翔的污染源。 “救命啊!”考特曼被迫在巷子里折返跑。 “接我一掌!”穆帆舸追上月亮碎片,想踢毽子一样再次把月亮碎片踢了过去。 “鱼跃龙门!”穆帆舸双手合握,用打排球的姿势把落下来的月亮碎片打飞。 真…真硬啊……穆帆舸扭曲着脸搓手,在关于头铁这方面,穆帆舸完全比不了科瑞希,只好捡了根水管用来抽月亮碎片。 一棍子抽下去,月亮碎片就像热血漫画里的棒球,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向考特曼的后脑勺。 这一回终于把考特曼逼进了死胡同里。 考特曼闭着眼睛后退半步,站在死胡同的尽头,和守在死胡同入口的穆帆舸对峙。 只有月亮碎片能震慑序列三的考特曼的情况下,就不能随便把月亮碎片扔过去砸人。考特曼听声辩位的经验比只会躺在游戏舱里打游戏、运动能力基本为零的穆帆舸强多了,万一第一次没砸中,失去月亮碎片庇护的龙卷风就会被停车场反杀… 穆帆舸决定声东击西,分头行动。穆帆舸先试着用脚尖在地面勾勒出旅行者之门的形状,试了两次,脚尖传达给大脑的石砖地面触感逐渐变得柔软,穆帆舸悄无声息地松手,让月亮碎片自由落体进门,然后握紧“蓝牙”冲上去,大喊一声“吃我一记扫堂腿!”吸引注意力。 考特曼果然被阿蒙的降智光环影响了,尽管强健的体魄能够在空中不借力旋转二百七十度躲开阿蒙然后蹬墙盲跳上房檐,但是挡不住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开在房顶的旅行者之门里飞出来的月亮碎片。 考特曼在房檐上还没站稳,就被月亮碎片砸中脑袋摔了下来。 穆帆舸捡起立了大功的月亮碎片,先照着考特曼的后脑勺砸了三下补刀,然后艰难地拖着沉重的章鱼原路返回再次回到退役的老帆船那里。 之前跳下来的那个窟窿离地面起码有十几米高,凭借半神的体质,穆帆舸还能做到无伤跳下来,但是爬上去就彻底别想了,穆帆舸只好拖着沉重的章鱼重新走楼梯。 “怎么样?没事吧?你还好吧?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啊!你居然抓住了…” 一进到船长室,等在那里的1号时之虫就扑上来扯穆帆舸的脸,然后转着圈看穆帆舸,最后被趴在地上的考特曼吓到。 穆帆舸捏了捏1号时之虫的脸:“别用那种傻子突然考了第一名的眼神看我啊!我又不是笨蛋阿蒙!” 1号时之虫切了一声,拎着领口和裤腰带把考特曼拎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她的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皮包,展开,里面是一套解剖刀。 “停停停!停停停停停!停!”穆帆舸夺过装在皮套里的解剖刀:“你要干嘛!” “解剖啊,你不是要神血吗?”1号时之虫又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掏出一个皮包。 穆帆舸手忙脚乱地解释:“不不不!不是解剖这个,这个才序列三,没有神血,我们要借助他的身份,潜入风暴教会,找一个蕴含神血的封印物或者绑架一个能用来神降的序列一大天使,你懂吗?” 1号时之虫点点头:“那我教你寄生,你来把考特曼寄生了!” 从阿蒙手里救下了考特曼的穆帆舸一口气还没松完就重新提了起来:“等等!为什么是我来寄生考特曼?” 1号时之虫有点羞涩:“你开考特曼的身体,我开你现在开的这个……” 穆帆舸伸手锤1号时之虫的脑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你这个身体怎么办?” 1号时之虫骄傲地拍拍胸脯:“我这可是全部由时之虫组成的身体,可以整个融进你这个身体里!” 穆帆舸想象了一下……感觉这种身体里融合了无数只时之虫的画面非常掉san,就像被双盘吸虫寄生的蜗牛一样…啊啊啊!这和脑子里有一只时之虫可不一样,全身到处都填满了时之虫会坏掉的!绝对不可以! 穆帆舸像过敏了一样用力挠脸,挠完脸挠胳膊,挠完胳膊挠大腿:“啊啊啊!太掉san了!不行!绝对不行!” 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你是阿蒙诶!” “你连阿蒙都不放过吗?不行!我感觉全身的脑子都在痒!”穆帆舸严词拒绝。 “哎呀,你有几个脑子嘛,让我开一下啦~” “不行!这就像车一样,是老婆,是媳妇,那能随便让人开吗?”穆帆舸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让我开一下啦,难得有长得这么符合我审美的壳~”1号时之虫直接把穆帆舸举起来。 穆帆舸一个下腰挣脱开1号时之虫:“那你自己捏个白毛嘛,莫挨老子!” “我真的好喜欢这张脸的,你让我开一下啦!” 穆帆舸缩在墙角尖叫:“你们阿蒙是不是都这样啊?死变态!走开!” “你自己不也是阿蒙嘛?” 穆帆舸用力摇头:“那也不行!寄生太恶心了!太恶心了!你不要寄生我,你去寄生考特曼好不好!” “不要!章鱼长得太丑了。”1号时之虫果断表示嫌弃。 “双标狗!这不该是你想寄生我的原因啊!”穆帆舸最终也被阿蒙逼疯了,闭着眼大叫一声“阿蒙你大爷!”,然后不等1号时之虫回应转过身拔腿就跑,头很铁地撞碎了船舱的木板,跳了出去。 可怜的幽灵船宝宝,还没出生就多了两个洞。 第三十四章 现在你的幽灵船姓阿蒙了 3563号时之虫临阵脱逃,1号时之虫只好嫌弃地派出分身寄生了考特曼,然后领着亚恩·阿蒙·考特曼从船舱里的窟窿跳出去追上了惊魂未定的穆帆舸。 队伍变成了三只阿蒙。 穆帆舸指了指被寄生的考特曼:“那他现在算是几号阿蒙?” 1号时之虫摸着下巴作思考状:“有可能是1.872,也有可能是1.882,我忘了我派出去的是哪一条了。” 虽然巨人语翻译的小数听起来非常奇怪,但穆帆舸还是听懂了:只要没到2,所有的一点几都算1号时之虫的分身。 如果我以后有分身,那可能就是3563.872号时之虫… “数字好多……”穆帆舸揉眼睛,天上的太阳晃得他眼睛疼。 “是啊,我也觉得我的时之虫有点太多了……好烦啊…” “你大可不必这么凡尔赛。”穆帆舸想起了被愚者先生坑蒙拐骗时之虫的帕列斯老先生,同是序列一,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真的好难记啊…那么多时之虫…又不能每个都叫阿蒙,不然喊一声阿蒙,能有一片答应的。”1号时之虫心累吐槽。 “那为什么不给每一个阿蒙都起个名字呢?”穆帆舸帮忙想办法。 “那不是比数字更难记吗?”1号时之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穆帆舸。 如果真的要给每个阿蒙起名字,不仅要起上万个名字,还得记住上万个名字和名字对应的阿蒙……穆帆舸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好…好像是哦” 本体阿蒙可真可怜,把这么多阿蒙区分开肯定不是件容易事… “而且每一个阿蒙的自我认知都是阿蒙,如果阿蒙接受了阿蒙以外的名字会容易失控的,只能给阿蒙加上中间名。”1号时之虫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穆帆舸方案的可行性,还提出了改进方案。 阿蒙的自我认同可真麻烦,还好我是假阿蒙,以后我的分身也不是阿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穆帆舸看了看考特曼,可能是阿蒙滤镜的原因,被寄生的考特曼比没寄生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那个…所以考特曼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不是你把他抓回来的吗?” “我是说,他一开始来这艘破船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你没翻过他的记忆吗?” “我以为你翻过了…” “我连寄生都不会,怎么可能会翻记忆!” “你真的是阿蒙吗?你怎么这么没用啊!”1号时之虫白了穆帆舸一眼,然后直接让派出去的分身查考特曼的记忆。 “这里算考特曼的管辖区,有代罚者小队报告说这里有个幽灵船马上就要形成了…”寄生之后翻记忆就容易多了,1号时之虫跟她的分身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突然一拍手跳了起来,把穆帆舸也给吓一跳。 “你干什么?”穆帆舸揉耳朵。 “我懂了!他是来这里给幽灵船接生的!”1号时之虫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那是一艘幽灵船,马上就要形成的幽灵船!” “幽灵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幽灵船的穆帆舸眼睛一亮。 两只阿蒙眼神交汇,不需要语言交流,便心领神会同时转身原路返回。 两只阿蒙再次回到船上,这艘船的甲板上并没有船舵,找了一圈,才发现船舵躲进了甲板下的一个三角形船舱里。 穆帆舸能感觉到,幽灵船在害怕自己,或者在害怕考特曼,或者在害怕1号时之虫。 “幽灵船……我们也许可以利用这艘幽灵船抓住神降容器。”穆帆舸抓住圆轮形状的船舵。 “你想怎么抓?序列四的旅行者之门可抓不住序列一。”1号时之虫显得比刚才还要好奇,左摸摸右看看。 “你先把眼睛闭上。”1号时之虫听话地闭上眼睛,穆帆舸拿出月亮碎片,按在了船舵中心——幽灵船确实应该害怕,无论是穆帆舸还是阿蒙。 月亮碎片自动嵌在了船舵中心,然后淡蓝色的流体物质缓缓析出,从船舵开始逐渐融入幽灵船,使得整艘幽灵船都不稳定了起来,像是变成了灵界中的幻影,看起来十分不真实。 被海水泡得发白的浅褐色船体逐渐转变成类似石板的青灰色,还散发着幽幽的蓝绿色荧光。 穆帆舸揉了揉眼睛,被激活的热爱魔药似乎正感应着月亮碎片,在这个视角下,源自星空的污染几乎实质化,像是滴进清水的墨汁,正在缓慢地改造着这艘幽灵船。 穆帆舸控制月亮碎片沉进船舵内部,然后让1号时之虫睁开眼睛。 “我准备利用幽灵船构成一个禁锢空间,然后把神降容器弄到船上,然后借助船作为跳板,直接把船传送到神弃之地。” “你想怎么传送那么大一艘船?”1号时之虫用脚步丈量船的尺寸。 穆帆舸挥舞着手臂构想道:“开门啊?旅行者之门,提前开好,等神降容器一上来就发动传送。” “也许可行…”1号时之虫敲了敲幽灵船的龙骨,点头认可道,“不过说起来,如果我们要抓的是正在被神降的神降容器,神降时的实力肯定得在序列一以上吧?你确定我们两个能搞定?” “我自有办法搞他……”穆帆舸搓搓手,然后停下来:“你有办法控制住序列一吗?” 1号时之虫点点头,从她的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工具,上前抽了一小杯考特曼的血,然后用一只羽毛笔蘸着蓝色的鲜血在地上虚空画线。 画完了一个舱室,1号时之虫嫌累,指挥穆帆舸往线条的空隙上写古赫密斯语单词。 穆帆舸摊摊手,表示自己不会写古赫密斯语单词。 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让穆帆舸负责去下一个房间画圆圈,她自己来写古赫密斯语单词。 穆帆舸看着一小杯一小杯的蓝色血液在1号时之虫手里变成越来越多的纤细柔和的蓝色线条,不禁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连无能狂怒都做不到的“枢机主教”,有点担心考特曼被榨干…… 1号时之虫察觉到穆帆舸的目光,歪着嘴故意嘲讽现在还是阿蒙的考特曼:“虽然说血是你的,船本来也是你的,但幽灵船现在是阿蒙的~” 这个嘲讽自己分身的屑阿蒙,看得穆帆舸是一阵面容扭曲。 1时之虫随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祂” “来打个赌吧……”穆帆舸放下羽毛笔,伸出一只手指,在胸口画了个圆弧,然后斜着画了一条线。 1号时之虫把构成“阵法”的最后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写完,抬起头:“什么赌?” 穆帆舸舔舔下嘴唇,然后咧开嘴笑了:“赌祂敢不敢和苟三家打近战……” 第三十五章 阿蒙你不讲武德! 1号时之虫瞪着突然进化成谜语人的穆帆舸。 穆帆舸耸耸肩,表示自己要保密。 1号时之虫只好放弃了刨根问底,只是按照穆帆舸的要求在穆帆舸身上画了一堆人体彩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只阿蒙隐藏着身形跟在亚恩·阿蒙·考特曼身后混进了风暴教会。 幽灵船就停在教会外的港口,在几艘归属于风暴教会的大船中间,显得娇小又可爱。 穆帆舸本打算先从档案室入手,查查风暴教会有没有现役的神降容器,结果被不想查档案的1号时之虫打了后脑勺:“你傻啊?谁会把神降容器记录在案啊?就算记录在案,也不可能随便摆在教会里啊!” 1号时之虫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翻记忆大法听起来靠谱一点,于是拖着啥也不会的穆帆舸去练寄生,练习对象就是可怜的代罚者。 …… 在1号时之虫的不屑努力下,很快整个风暴教会上上下下连扫地阿姨都变成阿蒙了。 穆帆舸也靠着1号时之虫友情赠送的1.3563号时之虫、1.1415号时之虫和1.926号时之虫学会了寄生。 不知道有没有被清除过的记忆显示:神降容器“燕”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证明存在,但是平日里基本看不见。 1号时之虫眯着眼睛:既然平日里看不见,那就让今天变得不寻常起来吧! 没错!找不到神降容器的最好解决办法是把神降容器引出来。 …… 就在1号时之虫把整片海域搅得天翻地覆,还特意放走了几个代罚者的时候,终于有疑似神降容器的风暴途径序列一赶过来救场了! 来者一身白袍,领口和袖口的金边上绣着精致的蓝色纹路,白袍的v字领开得很深,几乎到小腹的位置,露出一片巧克力奶颜色的遒劲肌肉。 1号时之虫开门见山冲他大喊:“你是神降容器吗?” 结果那个主教一开口,就又是一长串叽里咕噜到穆帆舸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文盲穆帆舸想吐血。 不过穆帆舸会完形填空,听语气就能知道,祂大概是在说“何方妖孽在此造次?” “燕”一挥手,召来一片雷电洗地,当下就和1号时之虫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有来有回,基本处于平手态势,这个神降容器应该是个无限接近序列一的序列二。 乌云聚拢遮挡住阳光,打着旋的风暴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不断砸下来。 云层中不断划过雪白中夹杂着蓝紫色的闪电,有的水桶一般粗,有的磨盘一般粗,铺天盖地,落在风暴教会的驻地,地面被炸得坑坑洼洼,建筑物被风暴连根拔起,在空中碎裂成一团废墟,坠落在地上……好家伙!比阿蒙造成的破坏还大! 被浇成落汤鸡还差点被雷劈的穆帆舸缩在一个倒塌的墙角下瑟瑟发抖,1号时之虫倒是没啥问题,这么多闪电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就是地上的穆帆舸被殃及池鱼,要不是躲得快,差点直接被劈成雷电烤阿蒙。 雨水聚集在低洼处,已经没过穆帆舸的脚腕了……真憋屈,穆帆舸踮着脚尖一溜烟小跑,转移到另一个地势比较高的避雨处,这里还有几个被阿蒙寄生的代罚者也在躲雨。 现在的战况是神降容器一通操作猛如虎,但实际上是序列二的天灾正在被序列一的时之虫压着打。 飓风卷着水柱飞向天空,无数的闪电被错误和扭曲的力量偏转,顺着风暴劈向地面,主教甚至无法移动,大部分传达给身体的命令刚产生就被偷走,只能凭着本能攻击,还好在风暴途径亲和的被动下,即便被阿蒙偏转了方向也不会主动攻击主教,而是会缓慢解体消失,不然天灾早就被自己召唤的天灾劈死了。 1号时之虫像绿宝石一样澄澈的眼睛中不断划过流星一样的闪光,橙色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流光溢彩。和她结识这么久,她就只有打架的时候像个真正的序列一。 突然,天空中的闪电逐渐停息,不断搅动的云层也逐渐静止,甚至半空中的雨滴都静止不动了,悬浮在空中,世界安静下来,安静得十分不寻常。 低沉的云层中亮起一颗光点,随即光点的旁边又出现一颗光点,两颗光点连成一条线,从那条线开始,本来静止的云层开始翻滚、颤抖、扭曲……最后撕裂来,像眼睑一样分开,形成一个发着光的正三角形,光芒围绕中轴线旋转着包裹成一个深蓝色的球,三角形变作成一只纺锤形状的眼睛。 巨大的深蓝色眼睛悬浮在空中,取代了太阳的位置。 海面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色,与昏暗的天空融为一体,密密麻麻的雪白闪电织成一张网,将天空分割成无数的细小格子。 “阿蒙!”1号时之虫一声尖叫,然后在半空中虚蹬一脚,纵身向远处飞去。穆帆舸从空气里抽出蓝牙,咬破指尖,在额头上画了个战争之红的旗帜假扮成嘲讽功能加倍的猎人途径,然后激活了提前画在1号时之虫背部的传送阵。 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的分工很明确,1号时之虫负责把神降形态逼出来,神降之后就交给穆帆舸。 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之间的位置直接互换。 此时,神降容器“燕”的视野里,一头亮橙色长发的偷盗者女人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白色短发的青年。 狂风将青年的头发撩起,露出额头中央血红的旗帜图案,眼神冰冷,似乎在面对什么仇人一般。 青年手里的匕首映着电光,转瞬便破空而来,“燕”立刻抬手召来一片环形的电网挡住。 一刀击中几乎实质化的闪电,穆帆舸的头发在静电的作用下根根竖立起来,雪白的电弧在银白的头发间劈啪作响。 “燕”紧张地防御着——匕首狠毒,招招致命,与之前游刃有余的女子不同,这个人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短手刀,一直粘在自己身侧,试图贴身攻击…… 穆帆舸突然将匕首投掷了出去,手掌燃起一簇火焰,一拳打向“燕”的鼻梁。 “燕”只顾着防御眼前的拳头,忽略了,或者说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转了个弯飞来的匕首。 匕首扎在“燕”的后背上。 “燕”一惊,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穿个透心凉的准备了,结果匕首只不过堪堪划破了白袍,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和被一只海鸥啄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面前离自己不过十五公分的青年眼睛中似乎有异样闪过,整个人一转攻势,突然就向后退去,开始了疯狂的逃跑。 “燕”一怔,神态凝固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之前的女士显然是序列一,自己召来神降之后,能接替那位女士的,肯定也是序列一的大天使或者天使之王。再结合贴身近战的战斗特色和额头上战争之红的标志,就让自己被动产生了他至少是个征服者的主观臆断!同时,自己不断的躲避和防御也让自己误判了他攻击的伤害水准!没能正确判断他的实力,结果自己一个破绽,就暴露了他根本没有序列一的真实攻击力水平! “燕”深蓝色的头发缓缓蠕动,像是无数条小虫,深邃的蔚蓝眼睛饱含怒火,他张开双臂,黑色的海水随着“天灾”胸膛的起伏而涌动,狂风卷起巨大的水柱,如同一根根触手,抽打向不断逃窜躲避的穆帆舸。 天空被电网封锁,穆帆舸只能透支漫游者的能力,贴着海面,强行在灵界之间短距离穿梭躲避劈下来的闪电和通天的水柱。 之前压着自己打的女士似乎还在附近,“燕”不敢托大,仍然在试探穆帆舸。 不断地远距离闪现…难道他是门途径的天使? 明明我的攻击留有间隙…他为什么不反击呢? 我展现了这么多的超凡能力……他为什么不记录呢? “燕”眼中的穆帆舸破绽百出,然而穆帆舸却能一直逃窜,每一次闪现的位置都准确无误,哪怕是随机劈下来的闪电,穆帆舸也一次都没被击中过。 这显然不对劲,肯定是假的破绽百出! 虽然但是,这确实是真正的破绽百出,在连续的无保护灵界穿行下,穆帆舸的身体很快就因为灵界的污染和浸透而布满了颜色鲜明的斑块和伤口。 那些伤口严重失真,看起来五彩缤纷,像假的一样。 穆帆舸多少有些欲哭无泪,1号时之虫可真实诚,说交给穆帆舸就真的撒手不管,全都交给了穆帆舸…… 穆帆舸还不能真正逃走,只能在神降容器的攻击范围内反复横跳,吸引火力。 很快,“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穆帆舸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只要跑两步就能直接离开自己的攻击范围了,但穆帆舸就是不多跑两步…似乎有什么限制围在外面一样…… 虽然不理解穆帆舸的行为方式,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很快,“燕”就明白,自己又被骗了…… 这个青年作为门途径的天使,最擅长的就是远距离闪现来躲避远程攻击,最不擅长的就是无法躲避的肉搏战,所以他一开始就冲上来和我近距离战斗,给我一种他擅长近距离战斗的错觉,直接在我的潜意识里写入了不要近战攻击的错误指令! 所以我刚才一直不断地远程攻击,但一次都没有击中! 所以我的这个“攻击范围”,实际上是他的安全区,只要他不离开这个范围,那我就不会挪动位置去追,他就一直是安全的! 这是陷阱!巨大的陷阱! 不能再等了,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或者是之前的女士需要时间恢复,或者是之前的女士只是一次性用品,或者是有其他的强者助力正在赶来! 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解决他! “燕”眼中翻腾的怒火已经无法掩藏了,大块的肌肉从他健壮的手臂上鼓起,一把金色的三叉戟虚影在拳头上汇聚,后脚跟在空气里重重一踩,空气被压缩爆炸,发出尖锐的哨声。 眨眼间,“燕”已经贴到了穆帆舸身后,尖锐的三叉戟虚影化为实体,直接穿透了穆帆舸的肩膀。 穆帆舸神态惊慌,想要再次发动传送,但被“燕”带着雷电的拳头给一拳打断,与穆帆舸的假冒伪劣产品火焰拳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沙包大的拳头。 “燕”紧接着一拳打过去,这次瞄准胸腹部,直接下了死手。 带着三叉戟虚影的铁拳轻松割开了穆帆舸的身体,拳头接连而至,在胸腹位置打出一个大洞,破碎的内脏顺着洞口流出来。三叉戟上缠绕的旋风和闪电把穆帆舸的躯体割成一片片,又烧成一大块粘在一起的黑色糊状物质,和鲜红的动脉血、深红的内脏、暗红的静脉血混在一起,溅了“燕”一身。 然而穆帆舸脸上的神态突然再次变化,就像直接换了个人一样,就差往脸上写四个字“你被骗了”。 “燕”惊恐地把嵌在穆帆舸胸口的拳头往外拔,然而这些鲜血就仿佛是一团浆糊,似乎有了意识,紧紧抓着自己。 破碎的胸腔中缓缓流出银蓝色的物质,这些提前准备好的物质层层包裹住“燕”,把这个神降容器连同他体内的神性都包裹住。 穆帆舸还沾着血点和半片被雨水蹭掉的战争之红标志的脸上挂起胜利的猖狂笑容,一个响指激活藏在自己身体里提前准备好的传送阵,神降容器顿时被尺寸巨大的旅行者之门所吞噬。 身上一片黑糊糊还全是血洞的穆帆舸其实没表面上那么轻松,在狂风中维持体面和稳定几乎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整场战斗都是靠着穿越前打游戏积累的微操经验在演戏,几乎一点伤害都没打出来,目的就是让神降容器不断误判,最后相信“穆帆舸”根本就不是什么征服者或者半步红祭司,就是一半神级别的假货的最终定论,然后放心且无脑地直接近战攻击杀死“穆帆舸”。 1号时之虫早就把穆帆舸的躯体和幽灵船的船体嫁接在一起了,只要神降容器主动穿透穆帆舸的躯体,就相当于进入了幽灵船的禁锢领域,这个用序列三海王的血液提前准备好的禁锢机制就会触发,然后穆帆舸用同样是提前准备好的传送阵就可以把几乎手无寸铁的神降容器传送到富含污染还能压制神性的幽灵船上。 送走了神降容器,穆帆舸再次激活了提前画在右手手腕上的传送阵,把自己传送到已经大半被旅行者之门吞没的幽灵船旁边,随后扒着船舷大喊:“阿蒙!” 1号时之虫飞过来,冲着身后一挥手,瞬间召回了所有派出去的分身,落在只剩下最后一截的甲板上,把悬挂在船舷上的穆帆舸拉上来。 穆帆舸现在全身都是伤,破破烂烂的,1号时之虫的头发也在大雨中湿得透透的,但他们初心不改,两只阿蒙抢在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刻,一起对着天上的那只巨大眼眸做鬼脸。 一道雷光闪过,但是船刚刚进去,穆帆舸就关上了旅行者之门。失去目标的闪电没有命中,无力地破碎在空气中,只剩下天空中瞪大眼睛无能狂怒的风暴之主。 第三十六章 亚当说他也没有头猪 幽灵船从超大号的旅行者之门中飞出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滑动了一段,最终落在科瑞希房子所在的那个峡谷中间。 木头底板与地面上细碎的石子摩擦,发出指甲挠黑板的刺耳声音。 穆帆舸撑着做完鬼脸,就直接倒地不起了,还好传送阵是提前做好的,不然没有门途径的灵性庇护,两只阿蒙就得连着幽灵船从灵界的旅行者专用通道甩出去。 1号时之虫赶紧给穆帆舸“治疗伤口”,说是治疗,但实际上是把伤口偷走。 1号时之虫并不擅长这个,平日里,她根本没有受伤的机会,给别人治病也有专门的“医生阿蒙”负责,根本轮不到1号时之虫动手。 还好穆帆舸现在躺在甲板上完全没有知觉,1号时之虫可以偷偷摸摸地把多偷出来的部分再还回去。 …… 穆帆舸睁开眼睛,1号时之虫正像个刚做完一场失败手术的医生,两手交叠垂放在身前。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1号时之虫戳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消息是什么?”穆帆舸眨眨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消息是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正常运转……”1号时之虫有点不敢直视3563号时之虫的眼睛 “那坏消息又是什么?”穆帆舸扳着1号时之虫的脑袋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1号时之虫咧嘴尴尬一笑,侧身指了指旁边堆在一起的肉块:“坏消息是多了这么多东西…我拼不回去了……” 1号时之虫搓搓手还给穆帆舸举了个镜子:“差不多完工了,你检查一下,没少东西吧?” 穆帆舸心情复杂:这些都是身体内部的东西,他又不是会解剖自己的变态,穿越到现在他还从来没仔细检查过科瑞希的身体,他怎么知道少了什么? 穆帆舸蹲下来用匕首扒拉肉块:“这个应该是一块肝,这个有可能是一块肺,这个…这个……呃…这个是啥啊?” “不管了!总之先收起来吧…”穆帆舸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拿着单片眼镜挨个把地上一堆红通通的肉块收起来。 “怎么多出这么一堆的……”穆帆舸掀起衣服看看科瑞希的肚子,还好腹肌一块都没少,表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 “那个……你为什么要用眼镜去碰你的肉?看起来好恶心啊~”1号时之虫也蹲下来,伸手戳了戳穆帆舸的腰。 “啊?我不得把我的肉偷走放到唯一性空间里嘛?”穆帆舸回过头,无辜地眨眨眼睛。 “那你偷走不就行了,为什么……”1号时之虫呆呆地重复穆帆舸的话。 两双眼睛相对,并在直视中碰撞出灵感的火花…… “嘿!等一下!你别告诉我!你连偷盗的能力都忘了!”反应脱线的1号时之虫声音因为惊讶而变得尖锐而颤抖。 穆帆舸也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1号时之虫很夸张地直接摔倒在地:“你杀了我吧。” 穆帆舸赶紧回身试图把1号时之虫扶起来:“别啊!实在不行你教教我!” 1号时之虫躺在地上不动了:“我不行,我带不动,你放过我吧!” “想想你的爱,想想你的未来,想想你的明天!你起来啊!”1号时之虫太沉了,穆帆舸根本推不动。 “我在你手里根本没有未来,也没有明天……”1号时之虫发现了问题的本质。 穆帆舸为自己找补:“你看啊,我们不是已经成功抓到风暴之主的神降容器了吗?我们只剩下抓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神降容器一个工作了!你好歹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来,起来,我们先把章鱼烤了怎么样?”穆帆舸提出烤章鱼,才终于把倒地不起的1号时之虫拽起来。 上错贼船的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欲哭无泪,慢悠悠地到船舱里把章鱼从控制阵法里拖出来。 …… “放开我!该死的阿蒙!放开我!可恶!”大章鱼被绑上了十字架。 1号时之虫看穆帆舸:“接下来呢?” 穆帆舸眨眨眼,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一个大盆,用很纯良的语气说出了很可怕的话:“既然要提炼神血,那就先把血放干吧!” “好!”1号时之虫拿出了饥渴已久的解剖刀,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刀刃交叉在一起,磨擦出恐怖的声音。 “啊啊啊!不要啊!等一下!”绑在十字架上的章鱼尖叫着打断两只阿蒙,“你们等一下!等一下!不要随便放别人的血啊!混蛋阿蒙!” “动手吧!”穆帆舸残忍地指挥1号时之虫上去放血。 “燕”摆出一副不接受现实的样子用力摇头:“不要啊!可恶啊!无论怎样都好!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要伤害我啊!” “呵呵…没用的,安心迎接你的死亡吧!”穆帆舸露出夸张的黑社会笑容。 “别啊!你杀了我也得不到神血的!别杀我啊!”章鱼扭着柔软的脖子偏头用力咬住绳子。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万一有神血呢?”穆帆舸走过去用尽全力把章鱼的脑袋摆正,然后用很恐怖的话安慰大章鱼。 1号时之虫的刀尖已经抵在了“燕”的大动脉上。 “别啊!肯定没有啊!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燕”的声音开始发颤。 1号时之虫刀尖一转,就在“燕”脖子上挖了个洞,“燕”的眼泪和血一起喷射出来,滋了穆帆舸一脸。 “别啊!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刺杀列奥德罗都可以!”章鱼闭着眼睛干嚎。 穆帆舸拿出一个罗塞尔制式的锥形瓶按在血洞上接血:“好没节操!你真的是神降容器吗?你是怎么说出这么渎神的话的!” “渎神?渎神而已~没关系,这里列奥德罗又听不见~” “燕”挤干眼泪,因为被绑着不能摆手,只好无所谓地哈哈大笑。 “原来是个二五仔神降容器……连脖子上被挖了个洞都一起无所谓了呢,确实是我没想到的展开。”穆帆舸接了一瓶血,然后拿出一个软木塞子把“燕”脖子上噗噗喷血的洞堵住:“你看好他,我回去化验。” 1号时之虫惊讶地张开嘴:“你是怎么拿软木塞子堵住的?” “燕”也很惊讶地张开嘴:“你居然不杀我!” 穆帆舸也很惊讶地张开嘴:“只是现在不杀你而已,不过谁说我要杀你了?” 1号时之虫眨眨眼睛回忆道:“你没说过吗?” 穆帆舸一边往回走一边搓着下巴回忆:“我说过吗?” “说过!肯定说过!”1号时之虫坚信不疑。 穆帆舸朝身后一挥手:“没关系,等化验结果出来,他早晚都得死!” 穆帆舸进屋化验了,院子里只剩下捆在十字架上的“燕”和一号时之虫。 绑在十字架上的“燕”扭了扭腰,勾勾手指试图魅惑1号时之虫:“嘿!你把绳子解开,我给你看巧克力奶哦~巧克力奶哦~” 1号时之虫不屑地哼了一声,先解开外套的扣子,然后抓着衬衫的衣角一抖,扣子就全都崩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口。 “燕”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好白!好大!” 各方面都比不过1号时之虫的“燕”吸吸鼻子,垂下头,像只落败的公鸡:“是我输了!” 在错误的地方获得了胜利的1号时之虫扬眉吐气,把衬衫扣子重新系上。 “燕”还在动歪脑筋:“哎~要不咱俩私奔吧,你看你一个阿蒙孤零零的多不好,你把绳子解开,咱俩远走高飞,谁也管不到咱,怎么样?” 1号时之虫油盐不进:“不怎么样。” “燕”挣扎着拔出一只胳膊,比划道:“那我们去登山好不好?或者去森林?我知道一个温泉,你觉得我们一起去那烤肉怎么样?” “我看把你烤了挺不错!”1号时之虫又拿出一根绳子把“燕”绑得更加结实。 “燕”挣扎无果,仰头以泪洗面:“别啊!我们往日无冤无仇,非亲非故,你为什么非得杀了我呢?” 1号时之虫瞪眼睛:“你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加戏?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你就不能安心去世吗?” “燕”一边抽噎一边缩起脖子:“我不要啊!好可怕啊!呜呜呜~” “你能不能别哭了!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你看看,你把天都哭阴了!”1号时之虫指了指天空——天色确实逐渐昏沉了起来,甚至开始电闪雷鸣。 “好像有什么东西跟过来了……”1号时之虫俯下身体,伸手捂住还在神神叨叨着“我没有啊,不是我啊,天又不是我哭阴的。”之类的“燕”的嘴巴。 “燕”仰头望天:“好像是风暴之主追上来了……”然后继续不忘初心地诱惑道:“你看,都下雨了,你总得回去避雨吧?你把绳子解开,我保证不逃跑,好不好?” “你想得美!”1号时之虫对着年轻的“燕”呵呵一笑,屈膝沉腰抓住十字架底端,力拔山兮气盖世,“嚯呀”一声,就连着章鱼带着十字架一起端了起来。 1号时之虫扛着被大力女阿蒙吓傻掉的章鱼串回到室内,穆帆舸也挥舞着五颜六色的试管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猜怎么着?”穆帆舸一出门就看见被1号时之虫扔在地上的的蓝色大章鱼四叉八仰地占据了整个客厅的地板,然后是盘在沙发上发呆的银白色大蛇蛇,还有一大团金色环节的黑色半透明蠕虫。 “怎么说?”1号时之虫很给面子。 “我们没有神血样本,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身体里有没有神血!”穆帆舸开心地挥舞着试管,就仿佛是检测成功了一样。 1号时之虫嘴角一抽,忍不住给了穆帆舸一拳:“这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穆帆舸捂着头问:“不说那个,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 1号时之虫指指窗外:“风暴之主追过来了,外面下雨了,我就先进来了。” 穆帆舸把脑袋探出窗户: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还有在乌云中穿梭的金色巨龙。 穆帆舸把脑袋缩回来,眨眨眼睛,又重新把脑袋探出窗户,还是有金色巨龙正在飞过来,所以说为什么会有金色巨龙在天上飞? 突然哐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真的闯进来了一头金色巨龙。 穆帆舸瞪大眼睛,按照常识,无论是金色巨龙还是银白色巨蛇,还是蓝色的巨大章鱼,肯定都是进不来这个小房子的,全都进来,那小房子早就被塞满了。穆帆舸揉了揉眼睛,金色巨龙就变成了金发青年亚当,银白色大蛇也变成了银长直美人乌洛琉斯,蓝色大章鱼也变成了身形魁梧的深蓝发壮汉。 亚当一进门就瞪大眼睛:“你是……等一下!你谁啊?” 穆帆舸眨眨眼睛,摸摸脑袋,自己不仅头发被吹成了超级赛亚人的发型,而且衣服破破烂烂,完全是另一个人了!难怪亚当认不出来… 穆帆舸下意识上前挡住地上的大章鱼,不过由于过大的体型差,并没有成功挡住章鱼,而且产生了反作用。 “你怎么来了?”穆帆舸眨眨眼睛,无辜地看着神情急切,头发和衣领都有些乱的亚当。 窗外黑暗的夜空骤然明亮,如同白昼降临,一道雪亮的闪电笼罩下来,流水般的电泳充满了山谷,四处都是蓝紫色甚至黄白色的电火花。 嗤啦一声,闪电消失,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穆帆舸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跟着亚当身后进门的阿蒙举起手臂,偷走了闪电。 虽然不断落下的闪电被偷走,但天空中来自星界的巨大深蓝色眼睛并没有消失。巨大眼睛中海水涌动,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掀起海啸,淹没整个神弃之地。只不过那只像海洋般深邃神秘的眼睛并没有下一步行动,而是怔怔地看着这栋在心理学隐身的效果下逐渐消失的房子。 不过一秒,变故又起,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缓缓合上,变成一条不断溢出电光的细线。就在细线两边的位置缓缓睁开了两只不同的巨大眼眸。其中一个滚烫、炎热并且明亮刺目,仿佛含着一枚不断燃烧着的火球,热浪遮天蔽日覆盖下来;另一个则是由无数金色的花纹在翡翠一般的底色上勾勒出一道众星捧月的竖瞳,无数的花纹末端似乎能够无限延伸,又伸出无数个枝叉,卷曲的枝叉形成一个个携带着信息洪流的文字,让人看了头晕眼花。 “我怎么来了?你看看!你往外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来了!” 亚当叹了口气,祂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这么疼!昨天晚上一堆阿蒙在教堂开庆祝远古太阳神去世不知道多少周年的派对时自己都没有这么头疼!前天晚上三只阿蒙围着自己转圈圈也没这么令人头疼;大前天四个阿蒙在教堂里玩阿蒙叠叠乐的时候没这么头疼;大大前天两个阿蒙故意跑到自己面前表演吃同一根长条饼干顺势接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头疼;大大大前天晚上一堆阿蒙只穿个内衣跑到教堂扭着腰走来走去还让我当评委都没这么让我头疼!甚至当初被赫伯拉根、奥赛库斯、列奥德罗背刺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这么头疼……阿蒙的时之虫能越级干掉序列二,这是很令人开心的事;背叛者列奥德罗的神降容器被阿蒙寄生,这也是很令人开心的事…两件开心的事加到一起,明明应该会更加开心,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已经苟了那么多年,为了这个计划,我甚至还和一个序列五的缝合怪委曲求全,只需要再等两年,计划就能彻底成功……为什么恰恰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风暴之主的神降容器被阿蒙带到神弃之地来,结果自己还正好在旁边…不,是自己大老远赶过来的…然后神降容器召唤了列奥德罗,列奥德罗又叫来了赫拉伯根和奥赛库斯……一切巧合得好像被谁安排了一样。 等一下,我是不是遭了亚当了,这个既视感怎么这么强……不对啊!我就是亚当啊,我居然会被人安排?如果我不是亚当,那亚当又是谁?是谁安排的我,我又安排了谁? 难道是未来的亚当安排了现在的亚当?还是命运与世界必然性的交织? 顿时,亚当感觉后背好像被冰刺了一样,毛骨悚然! 亚当缩在乌洛琉斯怀里,痛苦地捂住脑袋——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第三十七章 论远古太阳神复活的最大阻力是谁 现在被背叛者锁定对亚当的计划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无论真正原因如何,亚当都开始盘算着把阿蒙留下来吸引注意力,然后自己开着心理学隐身跑路了。 亚当掐指一算,点点头,觉得让阿蒙留下来吸引火力的计划完美无缺,于是果断开始执行。 只不过从刚才开始自己后腰和脊椎骨就一片冰凉,这不会意味着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亚当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回过头,结果就看到努力憋笑憋到面色青紫的3563号时之虫伸长胳膊,从自己腰间穿过来,正拿着块冰按在自己后腰上上下滑动。 亚当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拎着穆帆舸的衣领,把穆帆舸新获得的超级赛亚人发型按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穆帆舸无辜地眨眨眼睛。 “对!你!到底想干什么?”亚当撕心裂肺地用力摇晃3563号时之虫。 “我?”穆帆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来,坐!都坐!坐坐坐!”亚当招呼穆帆舸坐下,祂双目血红,看起来就像被真实造物主附体了一样。 “来说说,你为什么要把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带到神弃之地来?” 好家伙!三堂会审! 穆帆舸内心失望道:可惜审我的不是三首圣堂。 “我……因为我……”穆帆舸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 亚当瞪着穆帆舸,在乌洛琉斯大腿上重重一拍,看得周围三只阿蒙都抽了一下。 “我要拍五等分的白造……”穆帆舸一阵唏嘘,决定如实交代。 “啥?”亚当面容扭曲,“你等等,五等分的白造是什么?” “男主是阿蒙!”穆帆舸欢呼。 “你等一下!五等分的白造是什么?” 穆帆舸左顾右盼:“啊……啊!哎呀一时间也解释不明白,你就当我要复活白造就行了!” “白造是谁?”亚当把穆帆舸拎起来。 “额…啊!那个…远古太阳神!这么说你能听懂吧?” “你…你说什么?”亚当像是一把卡壳的左轮手枪,连着周围的气氛都想被勾了过分浓重的芡一样跟着一起凝固了。 揉着大腿的乌洛琉斯先亚当一步反应过来,整个人…整条蛇都支棱起来,身上的鳞片都在闪闪发光。 衣领还在亚当手里,穆帆舸不得不低头,于是穆帆舸浮夸地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做出一副拥抱太阳的样子,微笑道:“我?我~要复活~远!古!太!阳!神~” “你要?复活远古太阳神?”这个拐弯实在太急了,又急又弯,亚当有点转不过来弯。 亚当放下穆帆舸,扳着手指试图理清头绪:“所以你抓风暴的神选是为了复活远古太阳神?” 穆帆舸点头,手臂激动地上下飞舞:“对!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抓一个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神选!” 亚当感觉头疼:“那你是不是还要抓一个太阳的神选?” “不,那个不需要…我有别的方案……”穆帆舸摆摆手——廷根值夜者小队有一个封印物里藏着永恒烈阳的神血,不过没办法解释消息来源,肯定不能和亚当说。 亚当捏捏鼻梁:“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想复活远古太阳神啊!” “你不想复活远古太阳神?”穆帆舸眨眨眼睛。 “想啊!”亚当一拍大腿,不过拍的还是乌洛琉斯的大腿,“我当然……等等…这不是重点,你们能不能让一个人负责复活远古太阳神啊!” “可以啊,我同意,那就让我来负责吧!”穆帆舸理所当然地点头给自己揽活。 “呃…虽然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能不能请你先别出发!”亚当深吸一口气,用力挥舞着手臂:“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的总想着复活远古太阳神呢?” 穆帆舸眨眨眼睛:“那难道你不想复活远古太阳神吗?” 亚当搓搓震麻了的手:“我想,只不过…但是…那个…你能不能让我来复活远古太阳神?” 穆帆舸挠头:“有区别吗?” “他不是有没有区别的问题,他是那种……是那种…哎呀总之你就别管远古太阳神这茬了!”亚当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指着穆帆舸的鼻子:“你快把人家的神选还回去,然后把外面那些东西送走!不管你复不复活远古太阳神,要人家的神选有什么用?” 穆帆舸扁扁嘴,看向绑在十字架上的“燕”——得,又白忙活了! “燕”眨眨眼,也跟着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不要啊!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啊,当神选好无聊的~” 穆帆舸走过去,蹲下给了“燕”一巴掌:“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燕”很没神选样地哇哇大哭,,如果不是被绑在十字架上,他也许还能在地上滚来滚去:“呜啊…不要嘛~当神选好无聊的,没有工资也没有假期,呜呜呜啊……天天到处跑当免费打手啊……” 穆帆舸踹了他一脚:“你别干打雷不下雨!” “燕”用力咬住下嘴唇,憋了半天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液体。 亚当赶紧把穆帆舸搬开:“到底谁才是风暴途径的啊!你这么暴躁干什么?你有没有点阿蒙的样子?”然后转过头对着绑在十字架上的“燕”求爷爷告奶奶地拜了两下:“你快走吧!你快走吧!你快走行不行?” “燕”用力地扭扭身体,很显然,没能挣开绳子,只好一脸遗憾地对亚当耸了耸肩。 亚当回过头对穆帆舸大叫:“你快点给我把绳子解开!” 穆帆舸唉声叹气,捏着单片眼镜把绳子偷走,然后一挥手:“滚吧!” “燕”脚底抹油,一下子就蹿到了沙发底下。 穆帆舸一指沙发底下尽量在缩小自己身形的“燕”,哼唧道:“你看~他不想走~我们就尊重下俘虏兵的意愿嘛,不能虐待俘虏吧?” “是,不能虐待俘虏……”亚当沉默片刻,随后以远大于窗外雷声的分贝对着的穆帆舸耳朵大吼:“那你也不能虐待我啊!” 穆帆舸见势不妙,也脚底抹油,钻进了沙发底下。 钻进了沙发底下,穆帆舸才发现沙发底下人多得很,本体蒙和1号时之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来了。 “嗨~你也下来了?”本体蒙还笑眯眯地跟穆帆舸打招呼,不过在沙发底下打招呼让穆帆舸觉得怪怪的,而且似曾相识。 双目血红的亚当找不到输出对象,远古太阳神的自尊不允许祂侧躺在地上对着沙发的缝隙输出,只能愤愤地摔门出去给穆帆舸擦屁股。 穆帆舸从沙发底下冒出一个头,扒拉沙发上揉大腿的乌洛琉斯:“队友呢~救一下啊~” 乌洛琉斯一拍大腿,这回拍的终于是自己的大腿了,只可惜拍大腿的人不是亚当。 乌洛琉斯像拖行李箱一样把穆帆舸从沙发底下拖出来,然后十分激动地嗯嗯啊啊地说起了穆帆舸听不懂的话。 穆帆舸沉默了: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能不能说巨人语?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不是会说巨人语吗? 本体蒙很好心地从沙发下冒出一个头给穆帆舸做翻译:“他说他认识另一个也要复活远古太阳神的人。” 穆帆舸看看本体蒙,又看看乌洛琉斯,乌洛琉斯点点头,继续说穆帆舸听不懂的话。 本体蒙即时翻译道:“他说他要带你去见那个人。” 穆帆舸想了想,同意了——见谁都好,只要有个理由让他不用在这里等亚当回来挨训就行。 乌洛琉斯扯着穆帆舸走了,1号时之虫表示自己作为复活远古太阳神的同盟也应该跟着走;不想留下当靶子的本体蒙表示自己是翻译,也可以跟着走;“燕”眨了眨眼睛,觉得一个人留下实在太危险了,于是表示自己作为复活材料,也应该跟着走才对。 最后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房子外神似被真实造物主附体了的远古电报机亚当正在对着风暴之主的眼睛疯狂输出。 唉,可怜的亚当… 第三十八章 这里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乌洛琉斯拉着穆帆舸的手,一路开门,一路很反常地蹦蹦跳跳。 当然,乌洛琉斯还在说着穆帆舸听不懂的叽里咕噜话。 好心的本体蒙也还在当翻译。 阿蒙的眼神呆滞,非常没有翻译精神地棒读道:“之前,之前,之前的之前。” “就是我在湖边遇到你之前。”乌洛琉斯指正,但是穆帆舸听不懂。 “我追杀另一条水银之蛇失败了,当时就是他庇护了那条水银之蛇,他还……呃…这个不能说…” 乌洛琉斯貌似签署了什么保密协议,说着说着就被迫卡了壳。 吃瓜吃到一半被掐住脖子的三只阿蒙一只章鱼顿时忘恩负义,对救他们于水火的水银之蛇表示强烈谴责。 乌洛琉斯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法说,然后再次指了个方向,让穆帆舸开门。 目的地似乎有神秘学上的干扰,无法直接被门途径的旅行者之门定位,所以只能靠乌洛琉斯指路,结果在灵界转了半天的圈圈,穆帆舸已经开始有理有据地怀疑乌洛琉斯会不会是个路痴了。 等穆帆舸一行人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旅行者之门里出来,外面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东方染着橙红,西方鱼肚白色天空上还有正围绕着半轮浅粉色的月亮的晨星在微微亮着。 这是一座城市。 穆帆舸回头关门,旅行者之门正好开在一座巨大宏伟的拱门上,而且被抻得又长又宽。 穆帆舸还没来得及关上自己的门,就有新的淡蓝色光门从拱门上镶嵌的宝石冒了出来,然后那扇门里健步如飞走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巨兽,像卡车一样大,也像卡车一样快,一出来,就被自己的门给吸进去了。 穆帆舸本能地感觉自己闯了大祸,尖叫一声:“不好啦!”然后就跟着冲回门里,且不说这只巨兽是干什么的,他的客厅也根本装不下一辆卡车那么大的巨兽啊! 穆帆舸冲进灵界,还好那只巨兽没跑远,而是因为找不到方向,正在原地转圈,转着转着,巨兽的嘴巴张开,一个人从里面滚出来。 穆帆舸张大嘴巴揉揉眼睛,这确实是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人,而且是个普通人,并不是非凡者……巨兽吃了个人? 他明显是被转晕了,抓过自己的帽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结果又一次摔在地上。 穆帆舸赶紧过去扶他。 他扒着穆帆舸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用都坦语哼道:“快~快送我回去,我还得送货呢…” 只在原着中听说过都坦语这个名词的穆帆舸自然一脸懵逼:“阿巴阿巴?唔西迪西?汤姆布利柏?”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司机。” 穆帆舸指了指他,重复他的读音:“坦多拉斯奇?” 他点头,然后指着灰蓝色的毛绒绒巨兽:“这是卡车。” “坦多拉喀哲?”穆帆舸眨眨眼睛,继续充当复读机。 他以为穆帆舸听懂了,激动地点点头:“我要送货,结果不知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穆帆舸也点点头:“乌拉乌拉!玛卡巴卡!” 于是两人开始鸡同鸭讲。 …… 1号时之虫本来也跟着往门里冲,但是被乌洛琉斯拦住了:“你回不去的,你不是门途径的,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 本体蒙和1号时之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很有默契地捏了捏眼眶,一个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一套沙发茶几,一个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一壶红茶几盘点心,然后招呼乌洛琉斯过来先吃个早饭再说。 虽然放在一条公路旁边的沙发和茶几有点违和,但是本体蒙邪魅一笑,偷走了“燕”和乌洛琉斯的违和感。 …… 至于穆帆舸那边,氛围就没这么“惬意”了。 “所以说你快点送我回去啊!”送货司机扯着自己的头发。 “玛卡巴卡!巴卡!” “所以说你快点送我回去啊!”送货司机拽着自己的脸颊。 “哈拉少!乌拉!” “所以说你快点送我回去啊!”送货司机要疯了,于是他跟着他的卡车一起原地转圈圈。 “呱呱呱呱”穆帆舸不仅听不懂,而且不会说,只能冲他呱几句表示尊重。 “你呱什么呀!”司机急得拿头撞他的卡车。 …… 本体蒙躺在沙发上,左边是一号时之虫,右边是乌洛琉斯。 “燕”在哪里? 嘛,“燕”在本体蒙脚底下垫着呢。 他们看着从蓝色光门里出来然后被穆帆舸的门吸走的灰蓝色巨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阿蒙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 本体蒙戳了戳1号时之虫:“你能不能联系到3563?” 1号时之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本体:“你不会联系自己的分身?” 本体蒙耸耸肩:“也不是不行,但是他被污染之后频道的杂音特别重…太吵了嘛……” 1号时之虫撇撇嘴,还好她之前给了3563号时之虫几只自己的分身,可以靠这些分身联系到他。 …… 穆帆舸周围已经围了至少七十只灰蓝色的巨兽了。 一堆戴黑色鸭舌帽,穿蓝色工作服的“司机”围着穆帆舸,叽里咕噜地说着穆帆舸听不懂的话。 穆帆舸要疯了。 “喂喂喂?3563?3563?能听见吗?” 还好这个时候1号时之虫的长途电话打过来了,穆帆舸赶紧抓住救命稻草,从身体里抓出1号时之虫给的时之虫,对着可怜的时之虫大叫:“救命啊!我不懂都坦语!” 1号时之虫的分身1.3563号时之虫也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穆帆舸,也不知是分身自己想说,还是1号时之虫想说,总之时之虫用非常鄙夷的语气说:“你的解密学者到底是怎么消化的?” 文盲穆帆舸欲哭无泪:“你先别管那些,你先帮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时之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道:“他们让你把他们送回去。” 穆帆舸恍然大悟,一拍手,打开了一个连通那道拱门的旅行者之门。 周围的司机顿时欢呼雀跃,然后回到各自的巨兽前,爬进巨兽的嘴巴里。巨兽们站起来,自动排成一道长队,顺着旅行者之门鱼贯而出…… 跟在那些巨兽屁股后面爬出来的穆帆舸刚关上门就倒地不起,还得麻烦1号时之虫把他拖到沙发上。 1号时之虫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挤进穆帆舸和本体蒙中间的位置:“所以说那些跑的很快的东西是什么?” 穆帆舸感觉这些巨兽有点熟悉,但是他也想不到这种巨兽在哪里出现过。 不过既然队伍齐了,就没必要再坐着了,本体蒙的1号时之虫站起来,相视一笑,一个抱起乌洛琉斯,一个收起穆帆舸坐着的贵妃沙发…… 然后穆帆舸就咚一下子摔在地上。 …… 清晨的城市正在逐渐醒来,沐浴在晨曦下的楼房似乎挂了一层朦胧的、暖黄的轻纱。 已经有人走在街上了,街中间黑色的马路上一段一段刷着白色的线,路上有各种颜色的巨兽在跑来跑去。这些看起来莫名与周围环境十分和谐的巨兽中间混了几个不和谐的东西:举着笨蛋美人的莉莉和被正在揉着屁股的白发美人追赶的阿蒙,还有跟在后面还有闲情雅致逛街的巧克力奶肌肉大汉。 最终穆帆舸还是没能追到“幼稚”的阿蒙,因为被1号时之虫举着的乌洛琉斯突然表示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这是一栋巨大的房子,已经不能说是房子了,而应该说是一座宫殿、城堡…总之是某种建筑群。 这些有种重工业园区风格的房子,包括一路上用石灰画了白线的路让穆帆舸有种奇怪的既视感,感觉似曾相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乌洛琉斯推门进去,很自来熟地和门口的门卫打招呼,然后按按钮打开了一扇金属门,门后连接着一个贴满镜子,墙壁上还有扶手的小房间,看起来不小,但实际上是那种人挤人只能容纳十几个人的狭窄房间。 阿蒙们像是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个跟着一个,各个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金属门自动合上,闸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整个房间微微地晃动,似乎有什么在把房间往上提一样,阿蒙们害怕地紧紧抱在一起,虽然说根本没有阿蒙在害怕,只有1号时之虫大概是想和本体蒙贴贴,穆帆舸和本体蒙都是被迫的。 金属门再次打开,门外的装潢已然不同,白色的瓷砖地板,黑白条纹的艺术墙面,胡桃木的长条办公桌,墙边成排地安装着胡桃木的文件柜,窗明几净,还有种在陶瓷花盆里的绿植。 伏案工作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乌洛琉斯欢快地冲他招手。 他露出可以称之为和谐的微笑,先和乌洛琉斯打了招呼:“早上好,水银之蛇” 随后,他看到了穆帆舸,和谐的微笑变成很惊喜又夸张的笑容,他大叫道:“苏卡不列!” 第三十九章 有人得阿蒙ptsd了,我不说是谁 “苏卡不列?” 他惊喜地尖叫。 这四个音节,像是被按住了穆帆舸的暂停键,关节咔嚓一声,手和脚本能地顿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穆帆舸“嘶”了一声,他感觉后背上冒出的冷汗把衣服都沁湿了。 这句脱口而出的俄式脏话实在太自然了,甚至不需要任何过渡,显然不是什么故意说出来的暗号。 他为什么会说苏卡不列? 难道说他也是旧日遗民? 还是说他和我一样是穿越者? 那他看出我是穿越者了吗? 我要不要说个暗号试探一下? 还好,这个人的下一句没这么令人头秃——他惊喜地说:“你还没死啊!” 好吧,其实还是挺让人头秃的。 “哈?” 穆帆舸现在感觉自己被按下了关机键。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一见面我就得死啊? 穆帆舸咯吱咯吱地咬着自己的牙:“是啊,我还没死……” “那太好了!”他拍着手哈哈笑,然后扶住穆帆舸的肩膀:“既然没死,那要不要回来工作?苏卡不列?” 这句话听起来咕咕噜噜的,和刚才乌洛琉斯和被困在灵界的“坦多拉斯奇”说的是一样的语言,并不是巨人语,但穆帆舸却能听懂,确切地说,是能听懂他的意思,而这句话具体的单词仍然听不懂,就好像戴着人工智能同声传译的耳机……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总之不可能是穆帆舸的新能力,刚才他还听不懂这些咕咕噜噜的话呢… 他像是会读心一样,突然对着穆帆舸解释道:“我最近拿到了新的全语言精通奖章,所以我说的话会在对方的脑子里自动翻译。” 自动翻译?穆帆舸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神仙能力啊?如果我有这个奖章,那我不就不用学那些该死的乱七八糟语了! “我怎么才能得到这个奖章?”穆帆舸严肃地扒住他的肩膀。 “啊!很简单,你只要把全世界所有的语言都达到精通级别,你就能得到这个奖章了!”他笑眯眯地说出了很冰冷的话。 穆帆舸滚烫的心被泼了一盆带冰碴的冷水,顿时人生无望地垂下脑袋:全都要学一遍?那还有什么意义…… 塞恩奈特尔微笑着摸摸穆帆舸的脑袋:“没关系,苏卡不列,你是个天才,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的…学习之余,要不要回来工作呢?” “你不要让他来给你工作,他刚才还把你的传送门给弄坏了!”本体蒙默默摘了单片眼镜,然后凑上来告状。 他无所谓地拍拍穆帆舸的肩膀:“没关系,那个本来就是苏卡不列建的嘛,修好就行了~” 因为未来还要学各种语言而垂头丧气的穆帆舸突然抬起头——穆帆舸意识到在这几句话的语境下…苏卡不列并不是语气词,也不是脏话,感觉更像是一个专有名词…懂了!他是在称呼科瑞希·苏卡普利亚! 嘿!不可以把苏卡普利亚喊成苏卡不列啊喂! 那么刚才那句话,如果苏卡不列是在叫我,也就是说,他想让我回来工作? 穆帆舸本能地感觉不对劲——什么叫回来工作?我之前在你这工作过吗? 这当然有可能!有科瑞希家传的工作狂魔属性在,穆帆舸的简历上就算写“同时在十个地点打了十份工”都不为过。 穆帆舸强忍住头疼翻了翻脑子里穿越过来基本没碰过的记忆,科瑞希的记忆有点太学术化了,大部分内容都是申论、实验报告和学术论文的结合体,而且还和3563号时之虫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再加上时不时冒出来的污染呓语,着实令人头大。 穆帆舸只是个pvp玩家,又不是那种把游戏内容写成论文的硬核玩家…但凡这个需要没这么必要,穆帆舸都绝对不想翻科瑞希的记忆。 记忆显示,之前的熟悉感和似曾相识并非偶然,这个笑眯眯的人、以及这个城市的环境…确实在科瑞希的记忆中占了很大一部分的比例:继承了苏卡普利亚的家主位置,处理完老爹莫林维卡的后事,大概四十岁之后,科瑞希貌似就开始在这里工作了。 而这个人,笑得很和谐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在罗塞尔日记里多次提到的笑面虎、笑里藏刀的塞恩奈特尔。 停!等一下!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吧?塞恩奈特尔是不是对科瑞希太好了?塞恩奈特尔和莫林维卡关系貌似也不错……塞恩奈特尔不会是我的便宜老爹或者便宜老妈吧? 啊这?不要!我不要这种可能!千万不要是这种可怕的if线啊! 穆帆舸面容扭曲,赶紧一巴掌拍死这个该死的想法。 穆帆舸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在阿蒙眼里已经算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但塞恩奈特尔不一样,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不可置信地咧开嘴,眼镜都顺着鼻梁滑下来了,塞恩奈特尔完全笑不出来,就因为穆帆舸刚才顶着科瑞希的脸突然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 塞恩奈特尔扶正眼镜,安慰道:“没…没必要这么抵触嘛……工作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嘛,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塞恩奈特尔换上甜腻温柔的声线,像是一个情场老手,但在穆帆舸听起来,反倒更像一只粉红色的蛤蟆在呱呱叫。 “我们先不提工作…”他扒着穆帆舸往他身后看:“阿蒙呢?我记得你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他没追到你?还是说你把他甩了?” 为了不继续当一天十份工作的007特工;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塞恩奈特尔当成方便的工具人;为了自己不成为塞恩奈特尔的便宜儿子!穆帆舸抿抿嘴,做了两次深呼吸,决定给天真可爱的塞恩奈特尔讲个诡故事。 沉默。 塞恩奈特尔在等穆帆舸搭话。 穆帆舸在组织诡故事的语言。 阿蒙们很有默契地都没发言。 乌洛琉斯则是单纯不想讲话。 几人面面相觑的沉默过后,穆帆舸突然露出夸张且扭曲的笑容,像是一只吃饱了的蜘蛛,嘴角向着耳根高高扬起,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没有啊,我追到他了。”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睛,脚趾慢慢地蜷缩起来,用力地抠住地板,半天才反应过来穆帆舸在说什么,尽管有下意识地控制,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逐渐变得急促…抢在呼吸间隔“咕”一声咽下的口水,结果也是不出意料地呛到了自己,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直至咳到干呕。 塞恩奈特尔不知不觉中坐在了地上,冰凉的手脚都在发软。 喘息逐渐停止了。 塞恩奈特尔颤抖着问:“你是说…” 穆帆舸点点头,从衣兜里摸出一片单片眼镜戴上。 身后的两只阿蒙和一只新晋章鱼阿蒙再次发挥“阿蒙默契”,同时从衣兜里摸出一片单片眼镜戴上。 塞恩奈特尔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吸了足足三秒。 然后是一声震彻云霄的尖叫。 “救命!亚当!你快管管你的死孩子!” 彩蛋章 [三]罗塞尔日记1175节选 2月22日 最近南大陆的殖民地那边闹得厉害,好像有人掀起了工人革命……我的妈呀!那我最后不就是历史书上被推翻的邪恶资本家吗? 工人革命没理由发展的这么快,这不符合历史规律,难道是哪个邪神的推动导致的? 我让莫林维卡去南大陆负责调查这件事,希望莫林维卡能带回好消息。 …… 莫林维卡不在我身边,我感觉吃饭都不香了,感觉好空虚寂寞,好孤独,而且没有人帮我处理那些烂糟糟的事情…玛蒂尔达最近总是和她的“闺蜜”,就是那群贵族小姐在一起,最近他们成群结队地出去春猎了,以前有莫林维卡在,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但今年莫林维卡不在,我只能自己处理政务…虽然去年我也沉迷研究民法典,没去参加春猎…但这不一样!就像是只有工作时的打游戏才叫摸鱼一样! 好像她一直是和那些贵族小姐在一起的,因为我最近几年也没时间陪她……好吧好吧就算是我的错… 我还担心过莫林维卡离开我一个人去南大陆会不会不适应,结果最后不适应的只有我…好烦啊!我不想处理政务!不想开会!不想提升实力!我就不能一直躺着吗? 2月23日 罗塞尔啊罗塞尔!黄涛啊黄涛!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2月25日 可恶!昨天又躺了一天!罗塞尔你不能在床上写日记!墨水会把被子弄脏的!快从床上下去!(歪歪扭扭) 2月30日 我已经变成留守儿童…不!空巢老人了!好孤独!贝尔纳黛去哪里了?她怎么还不回来看看爸爸? 等玛蒂尔达回来,我一定要再和她要一个孩子!再要一个孩子! 3月15日 莫林维卡寄回来了第一封信!太好了!我从密使那里收到信的时候简直要乐疯了! 莫林维卡的第一封信是一篇六十多页的论文,详细地调查了南大陆的工业体系,社会关系,风土人情和阶级矛盾,有莫林维卡这种手下真是太省心了。 很快,莫林维卡应该就能解决南大陆的问题,然后他就可以回来陪我啦~ …… 4月1日 今天是愚人节,本来这个世界是没有愚人节的,但我去年立民法典的时候顺便把四月一日定为愚人节,但因为是愚人节所以不放假,所以今天就是愚人节了哈哈哈,当执政官就是这点好! …… 6月1日 莫林维卡接触到了南大陆工人革命的领导者“塞恩奈特尔”,他和我一样,似乎是个工匠,也有可能是德鲁伊,但他的研究方向显然异于常人,他一直在研究普通人也能用的非凡物品,而且小有所成……从莫林维卡字里行间的话我能看出来这位领导人可能是个疯子! 不行!我得让我们国家的商人和军队赶紧撤退回来!虽然放弃南大陆的蛋糕很可惜,但我并不知道莫林维卡口中的“小有所成”是到什么程度…无论这个塞恩奈特尔成功与否,我们的损伤都会很大! …… 10月1日 今天南大陆突然传来工业革命成功,新政权建立的消息! 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收到莫林维卡的来信了,而且由于我把我手下的直属军队都撤了回来,现在我对于南大陆的局势就像个瞎子一样。 这个消息是报纸上登了,我才看见的! 新政权的名字叫做拜朗人民共和国。 简称“新拜朗”。 在十月一日建立……再加上这个名字,足以让我脊柱冰凉! 难道说除了我以外有其他的穿越者? 我必须立刻启程去见识见识那个“塞恩奈特尔”!就现在! …… 10月9日 塞恩奈特尔不是穿越者,我和他对了四十多个暗号,我几乎把每一年的代表性流行梗都说了一遍,他都没反应,他也听不懂中文,无论古今中外什么梗他都接不上来,还用那种“你没病吧?”的眼神看着我… 谢天谢地,还好在周围人眼里我没那么怪! 我猜的没错,莫林维卡果然被软禁了,塞恩奈特尔居然能控制住序列二的天使,还是专精逃跑的学徒途径,我还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这个世界因为我提前开始了工业革命,所以工人革命也跟着一起来了吗? 虽然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我和塞恩奈特尔一见如故,他也大肆夸赞了我“发明”的内燃机,我本来以为他从莫林维卡身上搜出来的…但后来我才知道莫林维卡和塞恩奈特尔也一见如故,是莫林维卡主动分享的知识…我还因为莫林维卡背叛了我而一度十分悲伤…… 不过我苦于一直找不到石油,所以内燃机也一直是个图纸。 但他确实是个天才,甚至是那种捅破了窗户纸变成一个疯子的那种,我的天啦,怎么会有肚子里长着活塞气缸,拿骨头当扭矩传导杆的巨型动物啊? 鬼都不知道我看到地下室里那个泡在福尔马林罐子里被竖着剖成两半的巨型动物之后做了整整三天的噩梦… 当然,如果机械飞升不了,血肉苦痛确实是最廉价并且最优的解法。 但是塞恩奈特尔告诉我,他也没找到名叫“石油”的液体矿物,不过他根据莫林维卡的描述研究出了替代品——把血肉魔法制造的巨大碳基生物放进用非凡特性模拟的地底沉积环境中,然后用时之虫来加快时间演变,最后吸出来过滤提纯就能得到不错的仿制品石油,成分为单纯的碳氢化合物。虽然这些石油不能通过化工工艺制造塑料、化纤和焦油,但如果只用于当燃料,那确实非常优秀。 只不过我个人觉得,为了得到更好的石油,把石蜡、铅和硫化物喂给那些可怜的血肉造物实在太没有人文关怀了! 不只这个,他们的“血肉汽车”也太残忍了,那些毛绒绒的大动物多可爱啊,每天要吞下那么多的货物,还要跑那么远的路,然后把货物吐出来……太残忍了!德鲁伊绝对是这个世界最没有人性的东西!绝对! 10月24日 今天塞恩奈特尔对着我大喊了一声“苏卡不列!”差点把我吓死。 然后直到我身后的莫林维卡出声答应,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再叫莫林维卡的姓“苏卡普利亚” 我的天,我到现在才发现苏卡普利亚和苏卡不列的的读音是一样的。 这可真苏卡不列啊! 这里的楼房和社会风气都给我一种穿越前世界刚刚改革开放的感觉,不过这里还是计划经济,但我不是学经济学的,我实在没把握在要不要实行计划经济方面说服他,再说了,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我并不打算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毛熊或者兔子,不然我这个“白头鹰”估计很快就要惨了。 再说了,这里的女孩子都非常有新时代风气,朝气蓬勃,而且对爱情没什么想法,来这里这么多天,我一个姑娘也没泡到手!咳咳,当然我也没打算真的把哪个姑娘泡到手,我和玛蒂尔达的感情很好! 然后塞恩奈特尔和我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姑娘看不上我:因为她们不需要被生育和家庭绑架,因为孩子可以从培养皿里长出来,塞恩奈特尔说他将在未来培育出能从土里种出来的孩子…… 这些构想说实在的让我有点犯恶心… 无论是动物还是人,无论是培养皿还是土,总之人工培养胚胎这件事实在有违人伦…这甚至不是克隆!果然,道德其实是用来保护人类本身的,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10月27日 塞恩奈特尔真可爱,我真想把他带回因蒂斯去,他一个人就能带来大量的失业。 啊呸!是把我的人民从简单的体力劳动和机械性劳动中解救出来! 这几天参观了塞恩奈特尔的试验田,德鲁伊真的太神奇了,居然真的有身上能长出羊毛线的羊和能结出成品衣服的棉花,天然装满了果汁和酒的果实,还有不用脱壳的稻谷和不用磨,不用加工就能直接收获面粉、意大利面、面包的小麦!而且只要在植物旁边放上袋子、筐、传送带,作物就会自己把果实放进去!虽然说他解决问题的想法有点令人头秃,制作的东西也有点令人掉san,但这些有用的发明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觉得我可以和他讨论讨论,让他想办法种点能结出铀的苹果树,核电怎么说都更加高效,不过说起来,非凡者和核武器比,哪个更厉害?核武器能不能打到星界的神国去? 11月3日 他的演讲几乎要把我征服了,毕竟我是红旗下长大的,要不是我对市场经济更有经验,我已经被他洗脑,回因蒂斯大肆推行计划经济了。 这样有才干的年轻人不多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把贝尔纳黛许配给他……我怎么会这么想!太可恶了!塞恩奈特尔肯定给我们都灌了迷魂汤!这个该死的家伙!去死吧!塞恩奈特尔! 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我今天才发现,亚当已经一个月没来烦我了!不仅亚当没来,查拉图也没来,蒸汽教会的人也像蒸发了一样……不!失联的其实有可能是我,就像我当初联系不到莫林维卡一样。 天哪!那岂不是说,我被塞恩奈特尔软禁了吗!?可恶啊,我居然还想留在这里给塞恩奈特尔讲完原子核、核裂变、核聚变的基础理论再走!那我岂不是又要被“主动软禁?”,所以说莫林维卡就是这么被软禁的? 啊!该死的亚当!该死的查拉图!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不来救救我! …… 12月12日 今年已经快要过去了,真不可想象,南大陆的的革命在短短一年就结束了,而且拜朗的生产生活都渐入正轨,我甚至不想走了,这里给我一种回到了家…就是穿越前的世界的感觉,这是因蒂斯完全给不了我的感觉…… 好奇怪,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这明明是异世界… 拜朗已经在预备庆祝新年了…在我的提议下,塞恩奈特尔从因蒂斯买了一条烟花爆竹的生产线回来。 烟花爆竹当然也是我发明的,我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新年就搞出这个了。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才让我有点想家…嗯…思乡情怀?虽然很多地方都和地球的生活重合了,但总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得努力提升序列了!我要回家!就算塞恩奈特尔根据我的描述搞出了气泡水、地暖、空调、汽车、电器……可是我依然想要回家…… 我也许可以和塞恩奈特尔说说关于宇宙和太空的事情,我觉得他有搓出宇宙飞船的潜力… 说不定他能帮我上太空看看呢! …… 12月15日 又是一度月圆啊,虽然这个世界的月亮是红色的。 我今天和塞恩奈特尔聊了聊关于宇宙和月亮。 该死的!塞恩奈特尔表示红色的月亮实在是太不对劲了,然后又很下头地说月亮应该是绿色的才对劲! 他太有病了!太有病了!太煞风景了!艹他二舅奶奶的三姑姥!我就不该和他聊天! 气死我了! 他大脑是没发育健全吗?怎么可能会有绿色的月亮?他居然还想发射一个装满颜料的炮弹把月亮涂成绿色?他真是个纯纯的sb!我要回因蒂斯了!现在就走!真不可想象!我居然在这个破地方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宁可去死,死外边,我也不要留在这里了!我再留在这里,再留一天,我就是sb! 12月16日 今天和塞恩奈特尔还有莫林维卡一起去逛街,拜朗夜市的小吃摊真的太好吃了!还有打气球,扎飞镖,捞金鱼,抓娃娃,街机游戏,之前我和塞恩奈特尔构想的美好未来都实现了! 嘛,我就当他在和我道歉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吧。 12月25日 我真是日了狗了!塞恩奈特尔居然在过圣诞节! 他的圣是谁啊? 为什么会有圣诞节啊! 所以说他到底是不是穿越的啊! 我要疯了!他不会是假装和我对不上暗号吧!那他岂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用力画圈) 12月27日 我干了三杯“威士忌”,终于鼓起勇气问塞恩奈特尔怎么会过圣诞节。 塞恩奈特尔表示圣诞节是远古太阳神的节日。 他看我不懂,还给我讲解了远古太阳神的创世神话……有一说一,这个创世神话听起来就像盗版的圣经…一股基督味…… 塞恩奈特尔过圣诞节,主要是觉得圣诞树很好看,另外他还悄悄和我说,他想收到莫林维卡的礼物。 总之我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塞恩奈特尔应该不是穿越者。 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虚惊一场。 12月30日 今年就这样过完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虽然我挺想念烟花爆竹红灯笼春联,但塞恩奈特尔没理由过春节,我也没理由给他推荐,所以我打算过完年就启程返回因蒂斯,不知道贝尔纳黛有没有想爸爸,嘿嘿嘿,说起来好像只有我拖家带口的…… 塞恩奈特尔和莫林维卡都是薄情寡义的单身主义者,要不他们俩凑一对算了。 我刚稳定因蒂斯的政局,就跑出来玩了两个月,不知道国内得乱成什么样,回去莫林维卡又有的忙了。 我给塞恩奈特尔画了宇宙飞船和核武器的大饼,估计塞恩奈特尔明年也有的忙了。 加油吧!塞恩奈特尔!我的返乡计划就靠你了! 第四十章 果然,大家都爱迫害亚当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穆帆舸和到现在还缩在墙角发抖的塞恩奈特尔握手。 “你好,我是3563号阿蒙。” 塞恩奈特尔没能躲开,被穆帆舸一把抓住了手,他摇摇头:“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穆帆舸笑得很开心:“很高兴认识你!” 他仍旧只是摇头:“你高兴的太早了。” 本体蒙走过来摆摆手“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把你变成阿蒙的。” 塞恩奈特尔像只弹簧一样窜起来,穿过成两面包夹之势的阿蒙,把乌洛琉斯扑倒在地:“乌洛琉斯啊~你不能因为我不让你吃掉威尔就带阿蒙过来害我啊!” 乌洛琉斯呆呆地躺在地上:“不是…” “我们不是同一条战线的吗?乌洛琉斯~”塞恩奈特尔把乌洛琉斯扶起来,然后呲溜一下就钻进了乌洛琉斯怀里。 乌洛琉斯张了张嘴,但似乎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是很小声地吐出来一句:“我没有……” 1号时之虫凑上来:“哎哎哎?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往乌洛琉斯怀里钻?” 塞恩奈特尔看到1号时之虫眼睛一亮:“莉莉?”塞恩奈特尔非常激动,直接从乌洛琉斯怀里蹦起来和1号时之虫握手。 穆帆舸又笑不出来了:莉莉是什么鬼?为什么你也知道莉莉啊? 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回身抓起穆帆舸:莉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我是莉莉? 塞恩奈特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支教鞭,他比刚才更加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一板一眼地讲解,正经得好像是在背一大段历史书上的知识点:“莉莉,莉莉·伊万斯,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优秀且先进的共产主义者,领导了欧罗巴地区封建社会的首次工人革命,虽然这次革命以领导者莉莉被刺杀告终,但是对黑暗的旧社会造成了致命打击,为共产国际积累了大量经验和原始力量,在全世界传播了新思想新风尚,为全世界的工人革命和人民起义都开拓了先河!” 穆帆舸一脸懵逼:我们的莉莉是同一个莉莉吗? 1号时之虫默默把穆帆舸放下,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说我是莉莉?” 塞恩奈特尔摊摊手表示抱歉:“非常抱歉,但你长的确实很像莉莉。” 1号时之虫眨眨眼睛,捏着自己的脸:“不…这只是我用无面人能力捏出来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看…”然后她突然激动地抓住塞恩奈特尔的手:“…所以再给我讲讲关于莉莉的事吧!” 找到了“莉莉”同好的塞恩奈特尔欢快地拉着1号时之虫走了,刚才被阿蒙吓坏了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莉莉到底是谁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穆帆舸跺跺脚,冲上去把塞恩奈特尔拽回来:“你们两个!1号时之虫你不要捣乱!” 塞恩奈特尔尴尬地笑了两声,看向乌洛琉斯:“那你带他们来是?” 乌洛琉斯神情欢快地好像下一刻就会飘走,他指了指穆帆舸:“他也想要复活远古太阳神!” 塞恩奈特尔很有兴趣:“哦~你想怎么复活远古太阳神?” 穆帆舸眨眨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棒读道:“父亲的骨,无意中献出,可使他的儿子复生;仆人的肉,主动献出,可使他的主人复苏;敌人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他的仇敌复活。” 塞恩奈特尔努努嘴:“然后呢?” 穆帆舸指指身后的“燕”,又指了指自己:“父亲的骨可以去海里捞尸体,仆人的肉有我在,敌人的血…永恒烈阳的我有头绪,还差风暴之主和知识与智慧之神,然后我抓了风暴之主的神降壳子,想试试能不能提炼出神血……” “你等一下,我捋一捋…”塞恩奈特尔伸手挡住穆帆舸的嘴巴。 “如果说,你打算用远古太阳神的尸体,阿蒙分身的肉,三神的血…那你最终复活的……难道不是亚当或者阿蒙吗?”塞恩奈特尔扳着手指算道。 穆帆舸的笑容消失了,但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塞恩奈特尔脸上。 “好…好像是这样的……”穆帆舸恍然大悟。 塞恩奈特尔耸耸肩,努力把脸上的笑容憋回去。 穆帆舸挠了挠头,泄气道:“那就只能问问亚当愿不愿意死一下了……” “等等!为什么亚当要死一下啊?” 穆帆舸摊摊手:“不然准备不就白费了吗?我总不能让阿蒙死一下吧?” “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塞恩奈特尔也挠了挠脑袋:“所以说为什么亚当非死不可呢?你就不能换个复活方法?或者干脆就放弃你这个方法?” 穆帆舸吐了吐舌头,附在塞恩奈特尔耳朵上低声说:“我只会这一个方法…” 1号时之虫跳起来:“我听见了!你这个不靠谱的!” 穆帆舸看向塞恩奈特尔:“那你的复活计划是什么?”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睛,附在穆帆舸耳朵上低声说:“我打算把亚当、真实造物主、萨斯利尔扭成麻花埋进土里,然后把赫伯拉根、奥赛库斯、列奥德罗炖成农家肥给他施上,这样长出来的就是远古太阳神了……” 穆帆舸跳起来:“好家伙!你这更可怕!你当远古太阳神是一棵树吗?再说如果是一棵树,为什么是扭成麻花,不应该用扦插的方法吗?”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怎么插?三个人一个插一个?还是两个插一个?” 穆帆舸扭曲着脸:“这话经你这么一说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啊?”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睛:“哪里怪了?” 然后穆帆舸又开始设身处地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我觉得亚当肯定不想被埋在土里…或者被人插着埋在土里……” 塞恩奈特尔点点头:“他确实不想,就为这个,他才在神弃之地躲了我那么多年…” 穆帆舸一拍手:“我说我怎么会在神弃之地见到亚当……” 塞恩奈特尔耸耸肩:“我没想到亚当的反应会那么大……我跟他说这个方案时他就像被真实造物主附体了一样……” 穆帆舸瞪他:“废话,把你埋土里你愿意?” “我承认我和他提议的方式可能有点偏激……”塞恩奈特尔摸摸鼻子:“确实,等我死了,我其实挺想把我的骨灰拌在绿色颜料里打到月亮上的……” 穆帆舸急得跳脚:“没人问你这个!” 穆帆舸叹了口气:“看来五等分的白造拍不了了…复活远古太阳神还是得从长计议,我们先说点别的…我听说你这里原本是拜朗?” “是,你想干嘛?”塞恩奈特尔警觉地往后退。 穆帆舸搓搓手,呲牙一笑:“你的…怎么说?……嗯…国家?…借我用用?” 塞恩奈特尔往后躲:“你想干什么?” 穆帆舸邪魅一笑:“你听我讲哈……这可是罕见的机会,诡秘之主,你知道吗?这可是大机遇!” 塞恩奈特尔摇头:“我管你是大鲫鱼还是大鲤鱼?我一个都不想要!” 穆帆舸搓着手嘿嘿笑:“我有一个大~计划!” 塞恩奈特尔接着摇头“我管你是大计划还是大鸡翅,我统统不要!” “你听我解释!哎呀~”穆帆舸把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塞恩奈特尔抓回来。 “我不听我不听!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犯罪的开始!我闹革命也不容易,你放过我吧!”塞恩奈特尔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像离心机一样用力摇头。 穆帆舸咬咬牙:“你就不想整个好活吗?” 塞恩奈特尔哭丧着脸:“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咬打火机!看在亚当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我没让你咬打火机!”穆帆舸跟着摇头:“不行!二选一吧!你答应和我合作,或者你变成阿蒙,然后和我合作!” “我可以不选吗?”塞恩奈特尔扭动着试图向门靠近。 “不行!你不选我就帮你选!”穆帆舸身体一偏,挡住了塞恩奈特尔的逃生路线。 “不要啊!”塞恩奈特尔躺在地上打滚:“你为什么非得迫害我这个可怜的序列五呢?你去迫害亚当不行吗?呜呜~” 第四十一章 阿蒙说他有一个计划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 因为塞恩奈特尔的强迫症发作了,具体表现为每天都要开会,每天开完会必须要写会议记录,所以塞恩奈特尔不得不暂停讨论,气哼哼地坐了下来开始写会议记录: 记录时间:12月28日 今日,乌洛琉斯携众阿蒙前来拜访,我们在顶楼办公室的接待区内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 会谈是有益的,通过坦率的交谈,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但对于阿蒙的合作提议,我们将持保留态度,当然,我们会尊重阿蒙的选择,并赞赏阿蒙的勇气。但我们仍然对阿蒙试图参与复活远古太阳神一事表示极大的愤慨,我们将严重关切复活远古太阳神的事宜,远古太阳神及其部下作为拜朗人民共和国的重要战略合作伙伴,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我们将重新考虑关于复活远古太阳神这一问题的立场,并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阿蒙的计划可能会引起国际动乱,这是我们万万不能容忍的,我们将对阿蒙的计划拭目以待,但所有因阿蒙的计划引起的后果将由阿蒙负责! …… 周围的阿蒙叮叮当当,塞恩奈特尔写不下去了,他扔了笔,瞪着眼睛一抬头,就看见穆帆舸指挥另外两只阿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安营扎寨”,再不管都要建起小别墅了! “你们哐啷哐啷地是在做什么?”塞恩奈特尔咬牙切齿地明知故问。 穆帆舸扭扭脖子扭扭腰,瘫在了贵妃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你不答应我,我们就不走了,1号!生火,煮饭!” 塞恩奈特尔翘着兰花指尖叫:“不准在我的办公室里生火!” 1号时之虫撇撇嘴,把用来钻木取火的工具收起来。 一副[泥瓦工限时装扮]的本体蒙走过来,一巴掌把穆帆舸拍到地上,拆台道:“到底谁才是本体啊喂!” 然后本体阿蒙坐在了贵妃沙发上,穆帆舸默默戴上安全帽,在塞恩奈特尔的办公室里砌起了砖。 塞恩奈特尔深吸一口气,河东狮子吼道:“不准在我的办公室里建房子!” …… “好吧!好吧!说说你们都想干什么!”塞恩奈特尔一脚踹在把穆帆舸的“残垣断壁”上,整堵墙瞬间化为粉末湮没在空气中。 穆帆舸走上前,把砌砖刀往身后一丢,正正好好砸在本体蒙的脸上:“死亡执政官,你知道吗?” 穆帆舸搓搓手:“我打算布一个局,一个围绕诡秘之主的局。” 塞恩奈特尔挑挑眉毛:“所以说,关我屁事?” “我需要人,需要非凡特性,还需要一片足够大的空地!”穆帆舸没管身后跳脚的本体蒙,眯着眼睛,扳着手指数道。 塞恩奈特尔也扳着手指数:“那我能给你什么呢?” “我需要你给我一块空地,只差一块空地了。”穆帆舸微笑,笑得很标准,只露出八颗白森森的牙齿。 塞恩奈特尔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就是那种,和每个人说只差一样东西,然后就可以只靠一个想法骗到所有的东西……” 穆帆舸惊悚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塞恩奈特尔冲穆帆舸抛了个媚眼:“你猜猜我是怎么革命成功的?” 穆帆舸明白了,塞恩奈特尔和自己一样,都是白嫖骗子! 穆帆舸赞许道:“你有成为阿蒙的潜质!” 塞恩奈特尔白了穆帆舸一眼:“别,别这样,我没有!你别瞎说!” 穆帆舸双手合十,贴在脸边卖萌道:“既然是同道中人,那你就给个优惠?” 塞恩奈特尔撇撇嘴:“你先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就帮你。” 穆帆舸咂咂嘴巴:“这可是你说的哈,你先借我一块地,然后让亚当帮忙空想一座城池来,然后找原始月亮白嫖一些非凡特性……” “停!停停停!”塞恩奈特尔抬手就是一巴掌把穆帆舸拍在地上:“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穆帆舸抬起头,撞到地面的牙齿磕破了嘴唇,还好科瑞希牙口好,牙一颗都没掉,只是嘴唇破了,嘴角溢出一圈血,穆帆舸呆呆地吧唧吧唧嘴,回味道:“我说啥了?” “别太荒谬!什么叫找原始月亮白嫖一些非凡特性啊!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塞恩奈特尔破口大骂。 穆帆舸爬起来,无辜地眨眨眼睛:“你听我讲!” 塞恩奈特尔摇头后退:“你肯定是假的阿蒙,肯定是原始月亮假扮的!我不听你讲!” 本体蒙也围上来,跃跃欲试,随时准备着放出分身一拥而上制服这个被污染了的分身。 穆帆舸其实有点心虚,虽然说塞恩奈特尔的过程有问题,但是结果没错啊,他确实是假的阿蒙。 “露馅了吧?露馅了吧?你最好是在白嫖非凡特性!”塞恩奈特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五彩斑斓的鞭子。 穆帆舸举起双手,抱头蹲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你听我解释!神会影响信徒对吧?” 塞恩奈特尔点点头,下巴往前伸了伸,一副“看你能出什么花招”的模样。 “同样的,信徒就是锚,锚也能反过来影响神是吧?” 塞恩奈特尔再次点点头。 穆帆舸一拍手:“所以嘛,只要我们把原始月亮所有的信徒都替换成阿蒙,原始月亮不就也是阿蒙了吗?” 塞恩奈特尔张了张嘴,可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出来,手里的鞭子都掉在了地上。 本体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并根据笑容守恒定律出现在穆帆舸的脸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氛围奇妙地沉寂了许久。 最后还是塞恩奈特尔一槌定音:“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穆帆舸也跟着信心十足地点点头。 然后又是塞恩奈特尔提出反对意见:“可是,阿蒙和外神比……难道不是阿蒙的破坏力更大吗?” 穆帆舸踹了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塞恩奈特尔摊摊手,然后问穆帆舸:“不提这个,接下来呢?你还有什么计划?” “这些都是搭舞台,搭舞台的最终目的是演戏……我要演一出戏,演给诡秘之主看……” 塞恩奈特尔努努嘴:“你不是阿蒙嘛?” “是啊。”穆帆舸点头。 本体蒙把砌砖刀砸到穆帆舸脸上:“我才是本体!我才是!” “你不想当诡秘之主?”塞恩奈特尔指了指穆帆舸。 穆帆舸摊开手:“不想,当诡秘之主多麻烦~” 本体蒙上来瞄着穆帆舸的屁股就是一记飞踢:“你不想我想!” 塞恩奈特尔点点头,再次无视了本体阿蒙:“那就是说,你不想要这个位置了。”语气一顿一转又问道:“那你怎么保证所有阿蒙都不来抢这个位置?” 穆帆舸被本体蒙压在地上,仍然顽强地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我会让所有阿蒙都不想要这个位置的……” 一直被忽视的本体蒙气得大叫:“喂!听我说话!你们两个!” “他不算数!”穆帆舸一摆手把本体阿蒙推开:“世界是属于阿蒙的!现在可能是其他人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阿蒙的!所以诡秘之主的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诡秘之主讲诡故事!” 看着旁边拿穆帆舸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本体阿蒙,塞恩奈特尔认命一样长叹一口气:“说吧,你要多大一块地?” 穆帆舸露出计划通的笑容:“不大,不大…亿点点就够……你先给我一个街区就行……” 第四十二章 亚当你居然是这种人 “所以说,你找我白嫖完一块地,然后就结束了,现在要走了,是吗?”塞恩奈特尔扭着自己的手指。 穆帆舸回过头:“哦?你不是很希望我走吗?” 塞恩奈特尔眼观鼻鼻观心:“不…我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给……那什么了一样……但是……” “哦,我懂,我懂,但和我没关系,我还得趁亚当没消气的这段空闲把克莱恩追到手,再白嫖一次原始月亮,和黑夜女神达成py交易……”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最屑阿蒙”的穆帆舸很无情地拍了拍塞恩奈特尔的肩膀,然后在一众阿蒙鄙夷的目光中钻进搭建在办公室中间的帐篷里,“既然你这么不想我走,那我就留在这睡一觉吧,我要睡了哦,拜拜!” “给我滚出去!不准在我的办公室里搭帐篷!”塞恩奈特尔愤怒地把没有一点眼力价的阿蒙们连着帐篷丢了出去,顺便截胡了某只呆呆的水银之蛇。 …… “真好!现在我们无家可归了!”阿蒙们击掌庆祝自己无家可归。 三只半阿蒙孤独地走在路上,还好路边有路灯,阿蒙们不用摸黑走路。 为什么是三只半阿蒙?因为“燕”说自己也可以当阿蒙,那就当半只阿蒙看待。 穆帆舸摊摊手:“那怎么办嘛,要不我们去找原始月亮叙叙旧?” 本体阿蒙摇摇头。 1号时之虫也摇摇头。 本体阿蒙表示由于拜朗被闹了革命,所以原本属于阿蒙的房产都被充公了,现在贫穷的阿蒙没有房子住,但是他们可以去别人家借住,毕竟世界都是阿蒙的,阿蒙的东西是阿蒙的,别人的东西也是阿蒙的。所以想去谁家住就可以去谁家住! 穆帆舸摇摇头,新拜朗有一套完整的刑法,阿蒙今天去别人家住,明天说不定连非凡特性都要被拿去充公了。 本体蒙突然想到:“哎,科瑞希之前在这里工作,是不是有房子?” 穆帆舸翻了翻科瑞希的记忆:“嗯……他是门途径的,每天晚上开门回神弃之地睡觉,然后早上再开门过来……啧,他也不嫌麻烦…” 好吧,显而易见,科瑞希的房子里现在还有生气的亚当,没法住人。 1号时之虫反应过来:“哎?不对啊,那穆帆舸你开门,咱们回北大陆不就行了?” 穆帆舸摇头:“不行,这里有针对灵魂的反门途径装置,就像赤胆忠心咒一样,就算我来过,我也没办法从灵界直接定位到这里,如果没有人指路,我们绝对回不来。” 本体蒙举起右手提问:“赤胆忠心咒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就是没有特定人指路就不能到达某个地方的咒语。”穆帆舸瞎编道。 这时,富有的神降容器“燕”也跟着举起右手表示自己在拜朗的东海岸线有房产。 终于不用露宿街头的阿蒙欢呼鼓掌。 “燕”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南大陆都快被统一了…在这混的谁不得有个副业……我之前召唤风帮他们发电,还帮忙召唤雨云来浇地……” 穆帆舸眨眨眼睛,非凡能力还能这么用?阿蒙可不可以给自己整个副业?但是阿蒙好像只会偷东西……嗯,也许还会出老千? 本体蒙看看穆帆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行,也许有的阿蒙会做饭,有的阿蒙会弹琴,有的阿蒙会唱歌,有的阿蒙会跳舞,但是我和一号什么也不会,所以不行!” “你还挺骄傲?”穆帆舸白了“理直气壮”的阿蒙一眼,扭头看向燕·阿蒙:“你的房子在哪里?我开门过去。” …… 穆帆舸其实有点后悔和阿蒙们睡一起了,早知道精力旺盛的阿蒙们会玩枕头大战玩到后半夜,他还不如直接露宿街头! 终于,天亮了,阿蒙们都睡着了,穆帆舸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结果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穆帆舸又被敲锣打鼓的本体蒙吵醒了。 “你做什么?!”精神衰弱的穆帆舸从床上跳起来。 “叫你起床!”1号时之虫把锣放在穆帆舸耳朵旁边敲了敲,差点没把穆帆舸耳朵震聋掉。 穆帆舸要疯了,序列四并没有序列一序列二那样充沛的精力,就算他是半神,那他也要睡觉的! “燕”已经完全融入阿蒙群体了,连单片眼镜都戴上了,他夫唱妇随地跟着本体一起阴阳怪气:“就是!快起床!你不是还有伟大的计划吗?”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主动往阿蒙跟前凑的智障啊!穆帆舸拿被子蒙住头:“伟大计划的第一步是睡个好觉!” 本体蒙戏谑地笑着一扬下巴,1号时之虫会意抱起旁边的被子卷就开始往穆帆舸身上堆。 被子逐渐堆成一座小山,趁还没有哪只阿蒙受不了诱惑跳上来之前,穆帆舸挣扎着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听不到那个熟悉的的电子合成音了,但穆帆舸并不想听到什么“方舟被谋害了,凶手是被子”之类的死亡通告广播。 穆帆舸刚爬出来,就被敲锣打鼓的阿蒙围住了。 “我们讨论了一下……我可以帮你搞定亚当。”本体蒙把穆帆舸压得乱糟糟的头发按扁,然后微笑着抓起穆帆舸的手凌空画出一扇门:“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带来了好消息。” 穆帆舸抢在阿蒙冲进门之前关上门:“停!我们什么时候开会了?我们昨天晚上不是一直在打枕头大战吗?” “啊!那不只是枕头大战,那是我新想出来的唱票方法!”本体阿蒙骄傲地拍拍胸脯,“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并且每个人都有一个观点,所以我们才打枕头大战,谁赢了就听谁的!” 出现了!比抓阄唱票法更加离谱的方法!你这么开会!阿蒙能好才怪! 穆帆舸抿抿嘴:“所以说…最后是谁赢了?” “我!是我赢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燕”挥舞着手臂跳了出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是号时之虫!” 穆帆舸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本来以为有人愿意主动成为阿蒙就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两个序列一的阿蒙会如此地相信枕头大战…… “你……你们高兴就好……”穆帆舸弱弱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准备钻回被子里,远离这个世界。 号时之虫拉住他“既然你醒了,那我重新给你讲一遍!” “我的计划很简单,本体去搞定亚当,1号时之虫去搞定黑夜女神,你去搞定原始月亮……” 穆帆舸一脸懵逼:“所以说,你们的谁也说服不了谁是为什么?这种没有意义的任务分配有什么说服的必要吗?” “其实,根本问题就在于,没人想去面对亚当……”1号时之虫补充道。 穆帆舸看看1号时之虫又看看本体,诧异道:“那怎么现在本体又愿意去面对亚当了?” 本体蒙吹了两声口哨:“因为我突然想到,亚当除了打我屁股以外,好像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阿蒙分身的海上之旅 阿蒙的分身们站成一排,用默哀的姿势、怜悯的目光、悲切的表情看着本体阿蒙视死如归地走进旅行者之门。 穆帆舸趁本体吸引亚当的注意力,赶紧从已经被改造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幽灵船里把那块月亮碎片取了出来。 然后轮到1号时之虫和她的分身站成一排,用默哀的姿势、怜悯的目光、悲切的表情看着穆帆舸视死如归地走进旅行者之门了。 但是穆帆舸半天没反应:“现在有一个新问题。” 1号时之虫眉毛一抖:“什么新问题?” 穆帆舸尴尬一笑:“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去找原始月亮了…” “然后?”1号时之虫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我上次回来的时候顺手把去星空的戒指炸掉了…”穆帆舸戳着手指,目光向下看着自己的脚尖。 1号时之虫的声音夹杂着风暴前的平静:“所以?” “我还不是漫游者…我去不了星空……所以……”穆帆舸摊开手,表示计划被迫终止了。 “你可真……”1号时之虫要被气死了,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大眼瞪小眼。 1号时之虫突然捂脸痛哭:“那…本体不是白牺牲了?” 穆帆舸长叹一口气,低着头也悲伤起来。 窗子被踹开了,阿蒙的脑袋露出来:“老子还没死!没死!”然后被亚当拖走,没关的窗户里传来抽屁股的声音和阿蒙呱呱呱的惨叫。 1号时之虫瞪着穆帆舸:“你快想想办法啊” 穆帆舸左看看,右看看:“你知不知道原始月亮的尊名是什么?我要不向她祈祷一下?” 1号时之虫翻白眼:“我不想知道,所以我不知道。” 穆帆舸头疼道:“那要不你把我打上天?” “你以为你是什么?还把你打上天,我一拳就把你打死了!”1号时之虫不屑道。 穆帆舸叹气:“那我去找塞恩奈特尔问问他有没有火箭?” 1号时之虫也叹气:“你怎么不左脚踩着右脚上天呢?” 穆帆舸一拍手:“好主意啊!”然后开始试图左脚踩右脚上天,结果啪叽一下被自己绊倒在地上。 1号时之虫踩了穆帆舸一脚:“你笨死得了!” …… 虽然阿蒙的分身在多线程工作上没什么天赋,但是对于分工合作还是可以称得上天赋异禀。 比如说,阿蒙的分身们一个给亚当捏脚,一个给亚当捶腿,一个给亚当敲后背,一个给亚当端茶倒水,还能腾出来两个,一个负责被亚当抽屁股,一个负责举着被抽屁股的阿蒙。 “抽屁股这个阿蒙是多余的!完全多余的!” 当然,阿蒙提着裤子如是说。 …… 神弃之地并没有太阳,也没有白天夜晚的区别,不过住久了,穆帆舸也能分辨大概的时间了。 “啊!又是新的一天!”穆帆舸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做早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哎呀!” 本体阿蒙气哼哼地走过来抱起穆帆舸就是一个过肩摔:“你还在这里做早操?你自己的计划,你自己不去执行,过来白嫖我的劳动力?” “屁股不算劳动力”穆帆舸撇撇嘴,站起来抓壮丁:“1号时之虫!还有燕!你来不来?” 本体阿蒙用力摇头:“我不来,你放过我吧!” 穆帆舸一挥手:“那就咱们仨了!我还是海绵宝宝,1号你还是派大星!还有,从现在开始,燕就是章鱼哥了!” 本体阿蒙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好!我是章鱼哥!好耶!”燕倒是很开心,也许是因为章鱼哥这个名字很贴切。 “你们听我说,我知道怎么联系原始月亮了!”穆帆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了幽灵船,他站在甲板上宣布道。 “你想怎么联系?”1号时之虫在幽灵船下面,仰着个脖子大喊,脖子都要仰断了。 “我们去罗塞尔的陵寝!罗塞尔不是去月亮上被外神污染了吗?这些外神里一定有原始月亮!”穆帆舸扒在船舷上往下看。 1号时之虫仰着脖子拍拍手:“真是个好主意!那你自己去吧!我不想被污染成为罗塞尔二世” “喂!那要不就咱们去星空!”穆帆舸指了指天空。 “我才不去星空!伯特利还在天上挂着呢!你去星空送死?”1号时之虫转头就走。 穆帆舸摊摊手:“那你就去罗塞尔的陵寝嘛!” 1号时之虫瞪着眼睛:“要去你去!我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穆帆舸不禁为1号时之虫塑料姐妹花的友情叹气:“你不用登岛,你们把我送过去就好……” 于是被污染的阿蒙分身带着无辜的阿蒙分身们行驶着被污染的幽灵船去了被污染的海域。 现在属实是污染他妈给污染开门,污染到家了! …… “看!我抓到了美人鱼!” 口口声声喊着不出海,不出海的1号时之虫却是在海里玩的最欢的。 当然,1号时之虫能成为玩的最开心的阿蒙主要还是因为穆帆舸不会游泳,毕竟会在游戏里游泳并不能算会游泳,穿越过来之后尽管科瑞希和3563号时之虫都会游泳,穆帆舸也不会游泳。 穆帆舸扒着船舷:“我听说美人鱼的脸颊肉特别好吃!” 1号时之虫看向手里的美人鱼:“真的吗?” 正在掌舵的“燕”赶紧用力摇头:“没有!假的!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不可以吃美人鱼的脸颊肉!” 穆帆舸擦擦不存在的口水:“可是…” “燕”用力一打舵轮,控制幽灵船撞向1号时之虫,顺便瞪穆帆舸:“你记错了,那是鱼人,是鱼人不是人鱼,是鱼人的脸颊肉!” 幽灵船在“燕”的控制下朝着1号时之虫轧过去,1号时之虫只好放开美人鱼,潜进水里躲开幽灵船。 “不对啊,人鱼是上面是人,那鱼人就是上面是鱼啊,只有鱼头,哪来的脸颊肉?”尽管据的理有些奇怪,但穆帆舸还是在据理力争。 “太残忍了,太可恶了!不可以吃美人鱼的脸颊肉!” “那为什么鱼人的脸颊肉就可以吃!”穆帆舸举旗抗议,“你这是种族歧视,众生平等!人鱼的脸颊肉也能吃才对!” “燕”抓着船舵跳脚:“你好残忍!卑鄙无耻!可恶!我居然没办法反驳你!” 穆帆舸骄傲地扬起脖子:“那是因为我是对的!所以你才反驳不了我!” 美人鱼被抓上了船,“燕”像个被ntr了的苦主,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当然,“燕”的眼泪肯定是白流了,这条美人鱼其实是穆帆舸打算留着给克猫猫备用的,穆帆舸并没有真的打算吃她的脸颊肉。 …… 穆帆舸在船舱的底部做了个蓄水池,用来临时关押保住了脸颊肉的美人鱼。 被欺骗了感情的“燕”吸了吸鼻子,气鼓鼓地像个充了气的河豚。 穆帆舸眨眨眼睛转移话题:“所以说,你为什么叫燕啊?” “燕”骄傲道:“我是穿梭过去与未来的闪电,是海上的黑色剪影,是一生追逐风暴的海燕!” 对于中二感十足的尊名,穆帆舸表示嫌弃地撇撇嘴:“那你不在风暴教会呆着,加入阿蒙干什么?” “燕”叹气道:“风暴教会没有风暴,太无聊了。” 穆帆舸也叹气:“那阿蒙就不无聊了?” “燕”指了指幽灵船,又指了指穆帆舸和在水里扑腾的1号时之虫“你看,这才几天啊,就遇上这么多的事,阿蒙多有趣啊!” “呵呵,又一个整活乐子人。”穆帆舸摇摇头:“我觉得燕这个名字不适合你,我给你起一个……嗯,你应该叫高尔基!” “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关联吗?” “燕”非常疑惑地搓搓脑袋,看起来就像一只苍蝇,让人很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就把自己的头搓掉。 穆帆舸用力点头:“那当然,你以后就叫高尔基了!” “行,你有道理,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高尔基·阿蒙·海燕点头。 穆帆舸继续转移话题:“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我怎么觉得咱们一直在兜圈子呢?” 高尔基的眼神闪躲:“好吧,被你发现了,虽然说我追逐风暴,但是我还没准备好成为一个母亲…” 穆帆舸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穆帆舸从高尔基手里夺回船舵,试图自己开船。 好了,现在船不再围着1号时之虫兜圈圈了,可是现在问题更大了,因为穆帆舸根本不会开船,船只能停留在原地,看着1号时之虫越游越远。 穆帆舸捂着耳朵尖叫一声,上去拽高尔基:“你过来!教我开船!” “救命!”高尔基慌张地逃跑,话说回来,高尔基强壮的体格注定了穆帆舸拽不动他,只能被他拖着到处跑。 …… 最后穆帆舸还是在高尔基的指导下学会了开船,并且成功把越走越远的1号时之虫捞了回来。 可怜的船员派大星和章鱼哥被关进了船舱里,和美人鱼关在一起。只剩下船员海绵宝宝独自一人在甲板上开船,还好根据非凡特性聚合定律,被月亮碎片改造完的幽灵船有针对原始月亮的自动巡航功能,不需要穆帆舸自己看航海图。 于是穆帆舸在甲板上弄了个太阳椅,躺在上面晒起了太阳,还唱着自己编的船歌:“罗塞尔啊,你的岛在哪里啊?在哪里啊?” 唱着唱着,一道巨浪从天上拍过来,海水哗啦啦地灌进穆帆舸嘴里。 穆帆舸叽里咕噜爬起来,只见前方的海域一片晦暗,墨汁一样的海水波涛汹涌地泛着白沫,幽灵船就像是一片叶子,在一片片巨浪中间打着旋。阴沉的天空压在头顶,气压很低,让人喘不过气,但是狂风却一直在呜呜地刮着,还卷着海水翻腾着一直到天上去,然后再化作漫天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安全航线。” 穆帆舸听见风暴般自带混响的声音,一转头,高尔基·海燕正站在他身后。 穆帆舸揉揉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出来的?” 高尔基很骄傲:“因为我是海燕!” 穆帆舸挑挑眉毛:“我们之前就是用那个抓住的你,那你之前怎么不跑?” 高尔基更骄傲了:“风暴的追随者永远不畏惧风暴!” “完全听不懂…”穆帆舸放弃了鸡同鸭讲…不,是阿蒙同海燕讲,摇摇头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的…安全航线,是什么意思?” “哦,罗塞尔开拓的安全航线之外就是这样,这样才是狂暴海的正常情况”高尔基站在幽灵船撞角的尖尖上,张开双臂,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穆帆舸感觉自己要被风刮走了,于是整个人紧紧抱在船舵上,看着高尔基就一阵头疼:“你能不能下来说话!还有,我们怎么才能让船不打转?” “顺着漩涡走,离开这个气旋就好了,或者说你有马力足够大的螺旋桨和推进器。”高尔基不以为意,还给人一种跃跃欲试随时准备着从船上跳下去的感觉。 穆帆舸逐渐抱不住船舵了,失控的船舵像陀螺一样疯狂旋转,还顺便抽了穆帆舸几巴掌。 “这样不行!”被船舵打了几个大比兜的穆帆舸从船舵上跳下来,转而去抱桅杆。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来抱住我?”高尔基甚至在海盗船撞角的尖尖上抬起一条腿,摆出了芭蕾舞《胡桃夹子》的姿势。 穆帆舸看着摇摇欲坠的高尔基,努力憋住心中把他推下去的念头,继续抱紧怀里的桅杆。 1号时之虫也爬上了甲板:“号时之虫!你背叛了我!背叛了阿蒙!背叛了革命!”然后晕船一样,趴在船边栏杆上开始往海里吐时之虫。 这下把穆帆舸给心疼得,既不恐高了,也不晕船了,抄起渔网就趴在1号时之虫旁边捞吐出去的时之虫。一边捞,还一边品茶一样咂了咂嘴,在内心叹气道:同样是序列一,阿蒙和帕列斯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1号时之虫吐完了,擦擦嘴抬起头,看着穆帆舸呵呵一笑,打了个响指,穆帆舸捞起来的时之虫,和海里的时之虫都化作光点回到了1号时之虫身上。 被欺骗了感情的穆帆舸气急败坏地把1号时之虫举起来扔进了海里。 然后继续回去抱他的桅杆。 高尔基撇撇嘴:“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根本不晕船!” 穆帆舸翻白眼:“你管我?” “不敢”高尔基缩了缩脖子:“但是附近有珊瑚礁,如果你不管船舵,船底会被撞漏的。” 高尔基刚说完,船底就传来咔嚓一声——船底真的漏了。 这个乌鸦嘴!穆帆舸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但事到如今,再撞死在豆腐上显然已经没用了,于是穆帆舸把高尔基搬下来,塞进了船底的洞里补漏。 “真是的,要是有两个洞就好了,这样多余的1号时之虫也可以塞进去。” 穆帆舸如是说。 …… 穆帆舸就这样在甲板上抱着桅杆经历了三天的风暴洗礼。 …… 终于,穆帆舸能够无视风暴,不被吹走也不会被灌一肚子水了。 纵使风还在刮,雨还在下,但是阿蒙们都很惬意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号时之虫仍然在船底下充当塞子,而1号时之虫正在船旁边跟着游,3563号时之虫躺在太阳椅上晒不存在的太阳。 嗯,也许并不是所有阿蒙都很惬意。 …… 虽然穆帆舸没有航海图,不认识航线,甚至连罗塞尔的陵寝在哪都不知道,但根据幽灵船的反馈,同根同源的原始月亮已经不远了。 这时1号时之虫突然抱着一条巨大的蓝鳍金枪鱼爬上来:“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 穆帆舸看着被水泡得有点浮肿的1号时之虫,她橙色的头发被海水打湿成一条条,就像长了满头的海带,更像一大团泡发了的黑色条形水宝宝和一条鱼粘在一起。 穆帆舸毫不犹豫,一脚把1号时之虫踹了下去。 “喂!你干什么?”1号时之虫挥舞着拳头抗议。 “看着掉san!”穆帆舸叉着腰,理直气壮地丢下一句,然后下到船舱去,把高尔基从洞里拔出来,再把美人鱼塞进去替班。 现在三个阿蒙要吃晚饭了。 重新爬上甲板,正抱着蓝鳍金枪鱼托腮沉思的1号时之虫看着穆帆舸:“我们去炸鱼条?” 就着海水吃了三天炸鱼条夹面包的穆帆舸看了看活蹦乱跳的鱼,当下决定:“吃刺身…或者寿司吧……” 1号时之虫模仿着穆帆舸的读音问:“那是什么?” 穆帆舸拿板条箱上拆下来的木头在甲板上生火,又拿了个铁饭盒架在火上煲从塞恩奈特尔那里拿来的米饭,冲着1号时之虫努努嘴:“你吃就完了!” 穆帆舸用稀烂的刀工把鱼开膛剖腹切成薄片,然后把鱼片和煮熟的米饭捏在一起,放在盘子里端上餐桌。 不过1号时之虫并不买账,她茫然地看着盘子里卖相不怎么样的寿司,又惊恐地看看被鱼血染得鲜红的甲板,尖叫一声,像个被压扁的弹簧跳得老高,躲在正在擦干头发的高尔基身后大叫:“他失控了!他被污染了!他想要吃生的肉!救命!” 穆帆舸瞪眼睛:“喂喂喂!太过分了吧?高尔基,吃生鱼片在海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天天在海上漂泊没见过拜朗特供水稻的的高尔基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看了看盘子里的“生鱼片”,又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看了看提着鲜血淋漓的菜刀的穆帆舸。 在高尔基的视角,盘子里只有粘成一团的“白色虫卵”和盖在“虫卵”上还在微微颤动的新鲜红色鱼肉。 高尔基摇摇头——他不承认这些既不薄、也不成片的东西是生鱼片。 穆帆舸摊手强调:“只是卖相不佳!长得不是很好看,我尝过了,鱼肉脂肪量很高,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两只阿蒙看看甲板上的碎肉、砧板上鱼的残尸、以及盘子里扭曲得看不出是生鱼片的生鱼片……他们很伤穆帆舸自尊心地连连后退。 “哎呀!你们躲什么?”穆帆舸挥舞着刀子,跺着脚,“我承认我的厨艺不是很好…嗯……好吧!我根本不会做饭!但你们不能这样侮辱我!起码我成功把饭煮熟了!” 1号时之虫摇着头,颤抖着手捏了捏眼眶招出一把刀,指尖一晃,刀飞出去径直扎中案板上的鱼,只剩下半条身体的鱼一顿扭动,断面的血肉也开始增生,很快,半条鱼就变成了一整条鱼,而且没有鱼头,两边都是鱼尾巴! 1号时之虫指着跳来跳去的鱼:“你看吧!” 穆帆舸眨眨眼睛耸耸肩:“那不是很好!一条鱼可以无限吃下去!” “你说什么?”1号时之虫一时间面无血色,扯着高尔基拔腿就跑:“救命啊!他真的完全失控了!快跑!” 于是船员章鱼哥阿蒙和派大星阿蒙跳进了海里。 穆帆舸追到船边,抄起渔网试图把两只阿蒙捞回来。 1号时之虫仰着头指了指远处的黑影,很无情地拒绝他:“别狡辩了!你就是被污染了!正好罗塞尔的岛也快到了,说好的你自己登岛,你就快去吧!” 穆帆舸被过于冷漠的阿蒙气得咬牙切齿:“喂!你无情!你无赖!你无理取闹!” 1号时之虫赶小狗一样挥着手:“去去去!莫挨老子!老子还不想成为母亲!” 穆帆舸扁扁嘴,瞪了1号时之虫一眼,转头就走,只留下一句“那好,你们先游着,等我结束了回来接你们!” 紧接着船舵一打,幽灵船向远处的黑影驶去。 幽灵船走了,翻腾的海面上只剩下两只阿蒙。 1号时之虫看看高尔基:“走吧,你还真想等他来接你啊?” 高尔基眨巴眨巴眼睛:“我们不等他吗?” 1号时之虫翻白眼:“你想当母亲?我不拦你。” 同样不想当母亲高尔基果断摇头,伸展双臂,身体上逐渐覆上一层反着光的黑色,平浮在海面上,身体逐渐升高,像个真正的海燕一样飞了起来。 两只临阵脱逃的阿蒙抛弃了他们的“同伴”,抄近路回家了。 说起来1号时之虫在哪?哦,1号时之虫踩在海燕背上。 …… 打完舵轮,穆帆舸气哼哼地回到临时搭起来的餐桌上,捏起一只“寿司”塞进嘴里…… 伴随着良久的沉默,穆帆舸只嚼了两下就把整个寿司硬吞了下去。 穆帆舸不可置信地又拿起一个放进嘴里,仔仔细细地品味了半天,可惜再怎么仔细品味也不能让难吃的寿司变得好吃,最后只能更加勉强地咽了下去… 呸!没有酱油的寿司太难吃了! 穆帆舸胃里一阵恶心,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于是他果断把黑锅甩给酱油。 不过不能浪费粮食,穆帆舸端着剩下的寿司去了船舱,他准备拿去喂美人鱼。 第四十四章 我真不是故意挖你坟的! 事实证明,穆帆舸做的寿司还是挺受美人鱼欢迎的,美人鱼一口一个吃得挺欢,所以说寿司肯定还是好吃的,穆帆舸对这一点再次确信无疑。 嗯,穆帆舸完全忘了他是怎么把美人鱼关在船舱里饿了三天的。 就在穆帆舸拿着两只削尖的木棍夹着寿司喂美人鱼的时候,船底似乎碰到了什么,整艘船猛地剧烈一震,伴随着船底刮擦的刺耳声音,暴风雨以及海浪都逐渐停息,船停了下来。 穆帆舸把寿司盘子放在蓄水池边上,再次登上了甲板——现在正赶上晚上涨潮,船在一座岛屿的浅水湾上搁浅了。 岛屿上植被覆盖率很高,临近沙滩处的低洼和连绵起伏的山峰上都满是黑糊糊粘连成一片的高大树木,像是来到了什么原始森林,茂盛的枝叶遮挡得密不透风,整个岛都笼罩在惨淡到让人无法察觉,但又没办法忽视的黑色烟云中,在一点光线都没有的夜晚,更给人一种前方未知的恐惧。 穆帆舸的灵性告诉穆帆舸:他要找的就是这个岛屿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月亮碎片,放在衣服内袋里,又脱掉鞋子,从搭在船舷边的绳梯上滑下去,光脚趟着水踏上了那座原始岛屿。 …… 讲实话,这里并不像个真正的森林,虽然穿越前是个死宅的穆帆舸也没在现实中见过真正的森林,他对森林的认知只局限于凌云江湖里的森林。 但这里就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或者说,太过于安静了,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甚至没有风,甚至周围的树都是死物,好像是假的树。 激活后的热爱魔药自带夜视能力,就算穆帆舸并没有携带光源,黑暗也不成问题,问题在于太安静了——透过鞋子,穆帆舸能够感觉到自己正踩在厚厚的枯叶上,也能确切地感知到,这些风化严重的枯叶被他完全踩碎了,但是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地上铺的可不是棉花! 有可能是穆帆舸的耳朵出了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是谁按了静音键。 穆帆舸感觉心脏有点堵得慌,脑子也运转得很快,以前读过的书、经历的事、见过的人…都一个个排着队跳出来,在他的脑海里勾肩搭背地跳舞。似乎在纯粹的安静和黑暗的地方,思维也会变得活跃起来。 灵性给穆帆舸的指示是:跳舞,跟着你脑子里的人一起跳舞。 但穆帆舸拉不下脸来在这种地方跳舞,万一被“徘徊在因蒂斯上空的罗塞尔大帝”给看见,科瑞希的人设就崩塌了!而且他害怕自己跳着跳着被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的手绊倒,再说,如果他跳舞,那他就腾不出手清理拦路的枝条和藤蔓了……穆帆舸只能用力摇摇头,把脑子里这些多余的跳舞小人甩出去。 还好,只有最外层的树上枝条密布,或许是因为缺少阳光,里面的树就长得很直,只有高耸的树冠,低处没有什么突出来的枝条。 穆帆舸只需要往前走,在死气沉沉的森林里往前走。 走路这件事并不需要脑子,所以穆帆舸的脑子又跑去演话剧了,真不错,现在穆帆舸可以一边往前走,一边看脑子里重新冒出来的小人们演的话剧。 一步迈出,脚底突然一空,没有松软的树叶,而是踩到了坚实的地面,触感截然不同:那是一条人工痕迹很重的道路。 穆帆舸转了个方向顺着这条莫名其妙出现的“道路”往前走,巨大的树木逐渐变得矮小、稀疏。 这段剧情原着里写过,按照剧情,这条路应该就是黄贝贝走过的路,想来,顺着这条路走,就能碰到那些膜拜原始月亮的怪物、可以复活死尸的黑色石柱以及罗塞尔大帝的陵寝……等一下!膜拜原始月亮!我可不可以通过膜拜联系上原始月亮? 不出意料,随着周围的黑雾颜色逐渐加深,巨大的森林中忽地出现一片空地,没有任何征兆,成群的、匍匐在地上的、正膜拜未知存在的怪物凭空自黑雾中浮现。 就像是游戏人物走到了检查点,导致游戏副本刷新了一样。 穆帆舸能感觉到放在口袋里的月亮碎片有点发烫。 在穆帆舸看不见的高度,黑雾缓缓散开,流动着在穆帆舸头顶形成一个“天井”,猩红色的月光就顺着这个洞落下来,像是一只无形的眼睛,呆愣愣地盯着穆帆舸。 穆帆舸站在路口,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浓郁的黑雾仿佛在他眼前遮了道纱帘,在他耳朵里塞了团棉花,穆帆舸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穆帆舸不禁开始担心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被原始月亮绑架威胁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剧情,或者说听不见就等于不存在,然后没有呼吸和心跳的穆帆舸直接原地暴毙掉!黑雾…黑雾!贝尔纳黛有“窥秘之眼”和“无形仆役”,克猫猫有源堡视角,原着中并没有对这些黑雾的实际情况和效果做细致的描写…也就是说,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通过原着判断了。 猩红的月光穿过黑雾的缝隙,照在怪物身上、照在暗红的木质神龛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些怪物的气息从混乱变得统一,随着神龛中能量的波动一呼一吸,最后浑然一体。 穆帆舸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而且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身上带着月亮碎片。 罗塞尔大帝的岛上有原始月亮。 原始月亮能感知到月亮碎片。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月亮碎片能挡住原始月亮的力量。 等一下!如果原始月亮控制这些怪物攻击我,那月亮碎片还能挡住吗? 能挡住还好说,如果挡不住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我岂不是在自投罗网?”正复着盘的穆帆舸,突然张开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但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穆帆舸眯起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一路上,自己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这显然不是穆帆舸主观上不想说话!从他踏上这座岛屿开始,就有力量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就像原始月亮渗透罗塞尔大帝那样。 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用了,匍匐着的怪物僵直着身体站了起来,同时转过头来,或是转过眼睛来…带着嗜血的或精明或贪婪的目光看向了出现在路口的穆帆舸。 穆帆舸想也没想拔腿就跑。 扭曲的怪物成群结队地在后面追。 这场面就像母狮追逐成群的羚羊。 只不过现在反了过来——成群的羚羊正在追逐母狮! 战斗力不如鹅的穆帆舸并不想试试月亮碎片能不能挡住这些被原始月亮侵蚀的怪物,还是那句话:能挡住还好,挡不住穆帆舸身上就要多几个洞了! 奔跑的穆帆舸发出无声的呐喊:“卧槽啊!真是日了狗了!救命啊!” 跟在穆帆舸身后的队伍仿佛一条巨大的毛虫,浩浩荡荡,层层叠叠,而且不断有跑得慢的怪物被跑得快的怪物挤到一边,甚至还有体型小的怪物被体型大的怪物一脚踩扁,然后在踩踏事件中消失不见。 脚下的道路逐渐看不出路的痕迹了,被地上的枯叶掩埋得越来越窄,最后人工痕迹完全消失,湮没在黑雾中。 脚下的枯叶触感也在变化,有不少长条的、坚硬的物体混进了干燥松脆的树叶里…穆帆舸不禁怀疑那是树枝,还是某个人的骨头? 周围的树木再次变得巨大起来,满是尖刺的枝条上插着已经变成干尸的怪物,尽管没有风,这些尸骸仍然在随风摇摆,空洞的眼眶也锁定着穆帆舸缓慢地转动着。 可能源自灵性预警,穆帆舸心脏忽然一颤,一脚踩空,右腿猛地往下一陷紧接着就是脚下圆滚滚滑溜溜的触感、脚踝处被某种东西重击的痛苦和穆帆舸脑补出来的咬合咔嚓声。 此时的危险源实在太多了,黑雾更加浓郁,路面的情况完全看不清。 不能停下,不管脚上是什么,只能继续跑! 快跑! 穆帆舸用力把被某种未知物体咬住的腿拔出来,然后就踩着那东西往前跑。 脚踝被锋利坚硬的薄片夹得结结实实,像是什么捕兽夹,但只是疼,并没有夹破皮肉,而且右脚是半悬空的,只有脚踝支撑在那些薄片上,而薄片似乎还连接着什么坚硬的、圆滚滚的东西,走起路来右腿长左腿短,深一脚浅一脚,而且接地面很滑,可是碰撞地面却没有一点声音,完全判断不了这到底是捕兽夹还是别的什么。 在黑雾带来的阴影下,穆帆舸连自己膝盖以下的部分都看不见,现在右脚已经被夹得没有知觉了,感觉半边身体爬满了电视没信号时那样密密麻麻的雪花。 体力快要耗尽了,就像泄气的皮球,平时能支撑很久,一旦漏了气三五分钟就会漏光。 速度显而易见地降低,距离正在缩小…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可恶啊!克猫猫和黄涛涛的初次面基这种重要剧情我明明记得很清楚,为什么我登岛之前会忽略罗塞尔岛屿上有很多受原始月亮控制的怪物这一点? 在海上无所事事地漂了三天,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思考过登岛后的对策? 这么一回想,这三天具体做了什么,穆帆舸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被污染了?还是有什么东西…… 思绪被打断了! 一种无形的、难以道明的力量,从远处像潮水般涌过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圈圈震荡着。 地底深处传来震动和轰鸣,周围的黑雾中显露出一个个惨白的圆球,那些圆球转过来——颅骨!那是一颗颗未知生物的颅骨!此时,像小草发芽一样,鲜红的肌肉束顺着颅骨的缝隙长出来,一个个再次焕发了生命力的尸骸捧着自己的颅骨越升越高,最后似乎真的复活了,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穆帆舸团团围住。 完了!这下没得跑了! 穆帆舸从胸口处的衣服内袋里拿出月亮碎片攥在手心里。 看来今天身上必须得多几个洞了! 一团团黑影飞扑过来,往穆帆舸身上撞,还好科瑞希的身体反应速度尚可,大部分都躲开了,只有一两道黑影扑中了后背,带来冰凉的恐怖触感和钻心的疼痛。 穆帆舸用空闲的那只手把贴在自己身上的黑影扯下来砸向身后的汹涌的兽潮,那东西的手感毛茸茸黏糊糊,就像一团长了毛的面包。 晦暗的绿色在地面游动,只露出部分沾满焦黄油污的羽毛;瘦得皮包骨头,双腿像扒火棍一般细、双手够到膝盖那般长的人影扭动着向前迈步;几只犬形的怪物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甚至有一头满身烈焰,但胸腹腔被掏空的巨龙从头顶盘旋而降……不知道属于哪只怪物的锋利犬齿洞穿了穆帆舸的四肢,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伤口流失,分不清被吸走的是血液还是生命,同时那股奇异力量的潮水也没有停息,趁机灌进了缺失的空位中,就像发生了持续性的置换反应。穆帆舸原地蹲下,扯过紧紧咬住他不松嘴的一头怪物挡在腰背处,借助怪物尸骸做掩体——之前为了不被追上只能一个劲地逃跑,现在被包围了,逃跑已经没用了,就不如拿身上多几个洞的代价换一个旅行者之门出来。 至于灵界有没有原始月亮的污染,那是保住命的前提下才能考虑的问题。 穆帆舸四肢各被怪物咬住,大有五马分尸之意,只能手脚并用,接力画出一扇门来。 周围一阵热浪,满地的枯叶被引燃,底下的土地被烤得滚烫,鼻尖还嗅到了来自巨龙吐息的烤肉香味。穆帆舸感觉拱起的腹部被一只手刺了个洞,连着挡在背上的魔狼一同穿透了,大概是某只手臂畸长的巨人。 压在身上的怪物越来越多,堆成一座小山,周遭的炎热加上大量失血让穆帆舸脑子开始短路,身下的土地逐渐变得虚幻且柔软,平时很短暂的开门时间现在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预设为“仅允许旅行者本人通过”的旅行者之门将穆帆舸缓缓吞没,原地只留下无数失去了目标,变得行为机械、双目无神的怪物。 …… “妈…妈耶!” 强撑着一口气的穆帆舸突然弹跳起来,发出无声无息的妈耶。 这…这里是哪? 木质的墙壁,简陋的木质桌椅,没有被褥,只铺了些干草的木制床板,而且树皮都没去干净,显得十分斑驳。 旅行者之门就开在身后拼接得破破烂烂的门板上。 这里是哪? 穆帆舸给旅行者之门设置的终点是这座岛屿上任意的“门” 按照原着内容,有“门”这个概念的只有爱德华兹的木屋和罗塞尔大帝的陵寝。 而这里,应该是爱德华兹的木屋。 虽然原着写得很保守,但爱德华兹好像还没被完全侵蚀,也就是说,这里是安全的! 穆帆舸长吐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直接瘫在椅子上,把脚从地上遮挡视线的黑雾中拔出来,这下才看清:咬在脚上的是一颗骷髅头,经过再生之潮后长出了薄薄一层红肉的骷髅头! 真恶心!穆帆舸满脸嫌弃,扳开骷髅头的嘴,下地、开窗、把骷髅头丢出去一气呵成。 坐回椅子上,穆帆舸又开始对着身上多出来的一堆洞发愁。 管他吧,穆帆舸手边又没有什么工具把洞缝起来,不管他吧,这么多洞密密麻麻摆在这里又不好看。 穆帆舸愁眉苦脸地翻着单片眼镜空间里的存货……突然,穆帆舸看到了堆在墙角的碎肉灵机一动!为什么不把之前1号时之虫在他身上拼拼图多出来的那些零件填到洞里去呢? 这些肉块说到底也是星之虫嘛!放回去绝对不冲突! 说干就干!穆帆舸从单片眼镜里抓了一把碎肉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块一块往自己身上的洞里塞。 回填工作十分顺利,然而就在穆帆舸翘着二郎腿往自己膝盖上的洞里塞骨头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急着把二郎腿腿放下来的穆帆舸差点没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刚回过神,正抓着一把碎肉的穆帆舸已经开始和提着黑色铁斧的爱德华兹大眼瞪小眼了。 “莫林维卡?” 尽管爱德华兹的眼睛已经尽力瞪大了,但还是显得很呆板,语气虽然没什么起伏,但是也能听出其中的惊讶。 穆帆舸也瞪大眼睛——真没想到,爱德华兹居然认识莫林维卡!不过想来也很正常,他们同为罗塞尔的部下,不认识才不正常。 “不……短头发…你是科瑞希………” “你为何会在此?” 爱德华兹看了看桌子上的血肉,又上下扫视了穆帆舸一圈,浅蓝色的眼睛瞪得更大,脸上苍老的皱纹都惊讶地抻平了。 “你…你在做什么?” 穆帆舸看了看自己身上堵了一半的血洞,又看了看桌子上和手里的星之虫,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好尴尬啊……虽然我看着是星之虫,但别人看着就是肉块啊……这场面真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深邃的眼眶中逐渐蓄满了泪水,沉默的爱德华兹颤抖着手举起了斧头。 “别怕…孩子……” “别怕……孩子…没事的…我这就帮你解脱……” 铁黑色的斧头劈下来。 “卧槽!”穆帆舸一骨碌躲开斧头,试图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这位大哥你抽哪门子的梅招风啊? 救命啊! 这和说好的剧情可不一样啊!穆帆舸欲哭无泪,只能一边秦王绕柱走一边把桌子上的星之虫从斧头下抢回来,最后再扑通一声跳进旅行者之门里。 …… 再次从门里甩出来的穆帆舸一阵庆幸:还好之前偷了懒,没把旅行者之门收起来。 上下左右都是黑色的砖墙,身后是附在一座并不能打开的封闭“石门”上的旅行者之门。 这个岛屿,只有两个地方符合旅行者之门的要求,爱德华兹的木屋去过了,那么这里肯定就是罗塞尔的陵寝了…… 穆帆舸无奈地摊了摊手,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对着谁狡辩:“一不小心就跑到罗塞尔的陵寝里了……黄涛涛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挖你坟的!” 第四十五章 你的要求敢不敢更过分点 …… 又一次,浑身是洞的穆帆舸又一次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自己的旅行者之门! 这说明!他已经在这里绕了三圈了! “开什么玩笑?说好的左手贴墙就能走出迷宫呢?” 还好陵寝内的黑雾比较稀薄,没有静音效果,穆帆舸还能自己和自己说说话抱怨两句,不然穆帆舸真要一气之下躺在地上不动了。 “罗塞尔啊罗塞尔,你为什么要把陵寝修得这么大!弄个小小的骨灰盒当你永远的家不好吗?” 嗯,这里真不错,不仅走不出去,而且可以抱怨,还可以骂罗塞尔,该死的罗塞尔! 在甬道里走的圈数越多,身体就越沉重,像是被绳子一圈圈细细密密地缠住了,有什么力量在限制着,不仅是从身体上困住,而且还从心灵和思想上控制着,只能僵硬地顺着固定好的内容思考,一份也不能偏移。 穆帆舸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居然和盛满水的罐子如出一辙,但行将就木的穆帆舸也不知道脑子进水和脑袋空空相比到底是好还是坏。 穆帆舸的头发倒开始抢着提出意见,每一根都有自己想指的方向,最后每一根头发都竖起来,像是被毛毡反反复复擦过十几遍,然后又几缕几缕聚在一起,扭着腰跳起了舞。 身上的伤口也被母神污染影响而活化了,像一张又一张红彤彤的小嘴,嫩肉顺着伤口冒出来,随着穆帆舸的呼吸活泼地跳动。 穆帆舸就应该跟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件一起跳舞才对劲,没错!穆帆舸早就该跳舞了,一登上这座岛屿穆帆舸就应该跳舞!为什么不跳舞?为什么? 穆帆舸给了自己鼻子一拳,因为自己的鼻子也在左扭右扭地想要跳舞。 他崩溃一样也不知道在冲谁喊:“我不要跳舞,我要先找到路啊!” 找路…找路…找到路…找不到路的穆帆舸已经开始拿头撞墙了! “这里是哪里啊?我在哪?我是谁?我要疯了!” 穆帆舸也并非没有试过他的旅行者之门。 然而罗塞尔的陵寝似乎被安装了某种封锁灵界的限制,旅行者之门能打开,但连通的空间并不是灵界,而是一个漂浮在星空中的不规则多面体,旅行者之门就凭空开在多面体内部空间的中心。 这座岛屿所对应的灵界在黑皇帝力量的影响下扭曲了,像是一张纸,被卷成了莫比乌斯环一样。 穆帆舸一阵头疼:原着里黄贝贝是怎么进去的?好像打开石门就进去了,进去也没有这样狭窄的甬道迷宫,一进去就是大厅,为什么轮到穆帆舸就这么困难,这是女儿滤镜,还是主角光环? 穆帆舸回想着,原着里黄贝贝提醒了爱德华兹,触发了岛屿规则的漏洞,然后怀上了母神的孩子…… 等一下!怀上了母神的孩子?穆帆舸赶紧掀起被割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摸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污染了,还是心理作用,穆帆舸总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穆帆舸精致的五官都拧在一起——黄贝贝为了躲避陵寝外母神的污染,打开了石门,进入了墓室,然后受到了黑皇帝意志的束缚,并且身体的某些部分还被活化了…… 不过穆帆舸一路走了这么多圈,并没有受到黄贝贝的同款伤害……所以并不能同一而论……但这是为什么呢?黄贝贝触发过什么机关,而我没触发过,产生了剧情差异吗?” “对了!”穆帆舸拧在一起的眼睛鼻子嘴像弹簧一样分开,他一拍大腿:“就是触发!”结果正好拍在一个牙印还没消的环形伤口上,疼得穆帆舸龇牙咧嘴。 如果这里是原着里黄贝贝进入的那个秘密陵寝,那么一开门就应该是大厅,如果这两个信息都是真实的,那他所见的甬道迷宫就没处放了,位置安排起了冲突,但是,实际上,甬道迷宫和大厅应该是卷饼和肉馅的关系,穆帆舸没有做“打开石门”这个指向性的行为,一直没有真正进入黑皇帝的陵寝,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受到黄贝贝的同款伤害,换言之,穆帆舸根本没打开整个石门,他之前走过的甬道,其实是两层石门中间的夹层。 至此,穆帆舸伸出手,按在旅行者之门所对的那面石墙上:门途径第一式,开门,穿墙! 空荡荡的高台,以及一张巨大的、铁黑色的王座矗立在高台中央,王座上并没有人,只有繁复扭曲的奇异花纹。穆帆舸并没有感觉到身体被压制,这些花纹就像一座规则严肃的无主之城,然而规则越是繁复,就越像是在掩饰其内部的空虚。 为什么没有受到压制?穆帆舸低头看了看自己…嗯,大概是自己身上的洞一点也不对称的原因。 穆帆舸向高台走去,手中的月亮碎片开始振动,陵寝也像地震了一样摇晃着,仿佛达成了某种共鸣。离王座越近,震动就越强烈,直到王座顶端延伸出的王冠形浮雕射出一道投影,就落在穆帆舸脚下。 那是一座被若有若无的雾气裹夹着的巨大黑色棺椁的虚影。 那虚影太过真实,也看不出是那束光落在那片空地变成了投影,还是那束光把本来就隐藏在那里的棺椁照了出来。 铁黑色的光线扫过穆帆舸的脚面,他下意识退后,然后接一个后空翻。 穆帆舸举高手里的月亮碎片,深吸一口气,大喊道: “原始月亮!堕落母神!无论你是谁,出来!” “我知道你在这!” “出来!”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月亮碎片中间射出,落在黑色棺椁上,黑色棺椁在一瞬间有了实体。 异变突起! 这具大概属于罗塞尔的棺椁开始震动,幅度由轻微缓缓增大,随着震动,不断有血肉碎块顺着棺椁的缝隙挤出来,粘稠地挂在棺椁的外壁上,越积越多,直到挂不住外壁,顺着流下来。 这些血肉碎块就在地上蠕动着,大量粘稠的、浊黄的液体被分泌出来,把这些碎块包裹起来,然后在表面张力的作用下形成一个球形的泡状脓包。 油黄色的脓包一起一伏,仿佛在不断地呼吸,棺椁的缝隙中还有零星的碎块在不断地往外挤,这些烂肉就像一条活着的蜈蚣,自己就会移动着在那个大脓包处聚合。 脓包越来越大,半透明表皮下有红白混合的液态物质在翻滚,像是孕育了什么东西一样,正在发生某种质变。 穆帆舸突然有种感觉,有种这个脓包下一秒就要爆开的感觉!而且这个脓包光是看起来就不像是能用来敷脸做面膜的东西……穆帆舸咽了下口水,默默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拿出原本属于科瑞希的雨伞,这是穆帆舸在科瑞希的衣柜里翻出来的,揣兜里本来是打算找机会跑到克莱恩面前凹个造型,结果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果然,不出穆帆舸所料,随着叽里咕噜一阵冒泡,脓包的尺寸陡然增大,随着“叭!”一声,油黄色的薄皮爆开,混合了乳黄色、乳白色、粉红色、淡红色的粘稠液体分裂成无数粒小液珠四处飞散。 液体落在伞面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音,令人牙酸不已。瑟缩着躲在伞后面的穆帆舸不由得庆幸自己提前撑开了伞,不然被喷了一身脂肪鲜血配脑浆溶液的他肯定会生理心理同时原地暴毙。 扫射的脓包逐渐安静下来,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那个黄色的巨大水泡已然消失,地上只剩下一颗巨大的眼球,连接着狰狞的青紫色神经束和薄纱一样密密麻麻的红色毛细血管。 “你是原始月亮,还是堕落母神?” 穆帆舸把雨伞丢到一边,向眼睛喊话,这是为了确定谈判对手的身份、立场,以及会不会被穆帆舸手中筹码“月亮碎片”所影响。 “呜啊…”对面发出一声低沉的呓语,眼球中间像菊花一样张开,随即波浪一样向后传导,整个眼球都分裂成一条条苍白的息肉。 穆帆舸才看清楚,对面并不是什么眼睛,而是无数只人手层层叠叠组成的眼球形肉团,这些手指一动,就露馅了,看不出来是眼球,只有扭动的手指看得人眼花缭乱。 穆帆舸陷入了沉默——他更想吐了。 眼球形状的怪物扭动着长出了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对着穆帆舸嘶叫: “科瑞希!” “你还敢来找我?” “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眼球怪物身上细小的手臂扒拉着地面,蠕动了几下,然后在地上滚动了起来。 这可比原始月亮的“本体”掉san多太多了!穆帆舸脸都白了,收起月亮碎片拔腿就跑。 眼球怪物紧追不舍,不离不弃。 “我今天是不是和大逃杀犯冲啊!怎么碰到什么东西都要追我!烦死了!有完没完!” 绕着罗塞尔的陵寝大厅跑了三圈半,穆帆舸跑不动了,喘着气半蹲在地上,抬手在身前一挡:“我说,大哥大姐大爷大妈!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嘛?” 眼球怪物不忘初心地嘶叫着:“你把它还给我!” 穆帆舸摆摆手:“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情的!” “你想做什么?”眼球怪物还算好说话,的确没有继续追穆帆舸。 “伯特利先生在你手上吧?” 穆帆舸龇牙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头:“我想要一套门途径序列一到序列三的非凡特性。” 眼球怪物身上缓慢挥舞的手臂停了下来,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样。 穆帆舸则在等着眼球怪物做出回应。 一团星之虫和一团手臂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中沉默了半天,眼球怪物才吐出一句:“你的要求,敢不敢更过分点?” 穆帆舸眨眨眼睛,惊讶道:“这还不够过分!?” 眼球怪物又气又好笑地发出嘶哑的笑声:“你听不出我这是讽刺吗?” 穆帆舸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我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眼球怪物身上的手臂波澜起伏。 “对,交易!”穆帆舸再次点头。 “什么交易?”眼球怪物身上的手臂波涛汹涌。 “对!交易!”穆帆舸用力点头。 “什么交易!”眼球怪物快被所答非所问的穆帆舸气死了。 “对!就是交易!”沉迷于点头的穆帆舸还没进入状态。 “我问你交易的内容!”眼球怪物弹起来,重重砸在穆帆舸的脚趾头上。 穆帆舸如梦初醒,抱着自己的脚丫跳来跳去:“啊?啊!交易!很简单,我打算杀死阿蒙,而这需要你的帮助。” 眼球怪物十分人性化地眯起眼睛:“阿蒙?” 穆帆舸故作深沉:“没错,我想要杀死阿蒙。” “为什么?”眼球怪物试图挑起眉毛,但可惜它没有眉毛。 “呃…因为……”穆帆舸说不出话来——穆帆舸想杀掉阿蒙,本来是为了能安全地和克猫猫贴贴,可原始月亮是外神,肯定不能透露诡秘之主的消息。 以至于穆帆舸卡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足以支撑他杀掉阿蒙的借口:“因为阿蒙……他欺骗了我的感情……” 穆帆舸默默扬起嘴角:他现在用的是科瑞希的身体,所以阿蒙确实欺骗了他的感情!他没有撒谎,谁也拆穿不了! “呵,你居然会相信爱情!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纯粹的感情!活该你被骗!”地上的眼球怪物并不给面子,一阵乱扭,用沙哑而尖锐的声音讥笑出声。 气死人了!穆帆舸深吸一口气,抬脚把这个贱兮兮的怪物像踢皮球一样踢飞。 “哈哈哈!愤怒吧!堕落吧!这世界上才没有爱情,只有繁衍生息才是永恒的光明!”眼球怪物在空中划过一道流星般的抛物线,声音也随着距离变化由大及小。 “你要帮助我杀了他!”穆帆舸半张着嘴露出牙齿,缓慢、费力地喘息,一步一挪地追过去。 堪称美丽的银发青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脆弱身躯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神带着坚定和决绝,但却因为对爱人的不忍而痛苦地挣扎,这份纠结被很好地藏在心中,但他却不知道,他那满是创伤的心已经破碎得再也藏不住任何秘密了。 穆帆舸不禁摇摇头——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在演戏给原始月亮看,他本人都要被这副场景骗过去了。 眼球怪物的‘瞳仁’变得又扁又长。 “杀了他?我为什么要帮你?” 它果然上钩了。 穆帆舸藏起嘴角的微笑,蹲下来,瞪着眼睛,用锋利坚硬的目光与其碰撞:“这是个交易,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信徒、锚、包括源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球怪物发了疯地扭动着,“真好笑,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反倒开始好奇了,你承诺的这些,你要凭什么兑现呢?”眼球怪物的触手伸长,扒住穆帆舸的脸。 “我吞噬了阿蒙的一个分身。”穆帆舸的目光狠厉而决绝,大有几分真的被欺骗了感情的味道,“这让我可以欺骗阿蒙,如果我杀了本体,我就可以取代祂,控制所有阿蒙……” 穆帆舸眯眼看着它:“你应该知道…天尊吧?” 然后不等它回答,便用机关算尽的语气,一字一顿道:“这是角逐诡秘之主的一张入场券!而且,无疑是最好的一张、胜算最大的一张底牌!” 穆帆舸的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彩:“如果你选择帮助我,或者投资我,以阿蒙在地球的影响力,你可以获得大量的信徒和锚,你可以透过屏障,绕过七神……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是吗?” “而且,门先生在你的控制下吧?但你无法完全操纵他,你也没办法把他送回地球……”穆帆舸掰着手指,一点一点地帮脑子不太好用的原始月亮分析,“所以你可以通过我,把他的位格投影在我身上,物尽其用…不是吗?我会杀死阿蒙,你可以净赚一份唯一性和一份非凡特性…诱惑……难道还不够大?” “够大了……不过你怎么证明自己呢?” 眼球怪物眉开眼笑,具体表现为球形的身体舒展开,变成一条粗大的蜈蚣。 “证明自己不是在欺诈,证明自己如何保证能够兑现你的承诺?” 穆帆舸也跟着露出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疯狂笑容。 “当然,我会证明……” 第四十六章 有人忽忽悠悠就瘸了,我不说是谁 眼球怪物缓慢地膨胀成了一个球,或者说是更圆更肿的一颗眼球——似乎有什么东西的视线自天外而来,投射在眼球怪物身上,并由眼球怪物的“晶状体”折射着看到了穆帆舸。 冰凉但狂躁的力量将穆帆舸整个包裹住,仿佛湿手摸了电门一样,脊椎自下而上一阵酥麻,给大脑带来模拟下坠的失重感。 穆帆舸在脸上挤出疯狂的笑容,手里的月亮碎片随手往身后一丢,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会证明给你看……” 失去月亮碎片的保护,穆帆舸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地蠕动,身体上每一个裂口中间都长出来一颗眼球,把嫩红的伤口撑得浑圆。 放空大脑,任由地上眼球形状的怪物透过他身上大大小小或深邃或平静的眼睛直视他的灵魂。 穆帆舸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扇猪排骨,身上的衣服被扒的溜光,吊在菜市场,正在被无数只眼睛打量着, 周围不再是黑糊糊的陵寝,而是一个长宽高都没有尽头的空间,由对角线分成两半,一半被染得鲜红,一半被照得煞白。两边分别挂着两团虫子,都死透了,连扭动都不会,像是鱼钩上的蚯蚓。 穆帆舸低头看看自己,自己穿着一套宽松的家居服,肚子上印着只熊猫的脑袋,光着脚,和登录新预约的游戏那天穿得一模一样。 脚底似乎踩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上,或者说是水面?总之反着光,穆帆舸向下看的时候,正好和另一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白斗笠,白面纱,黑色的刺客皮甲。因为是从下往上看的,面纱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无神的红色眼珠没有任何遮挡,和穆帆舸标准的亚细亚棕色眼睛重合在一起。 [济世方舟] 这张脸穆帆舸很熟悉。 甚至说,穆帆舸完全不意外看到这张脸。 然而还不等穆帆舸做出什么反应,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伴着脑中的刺痛,脚下镜面里的倒影随着荡破碎消散。 半红半白的天空浮现出一条条的黑色裂纹,无数模糊的眼睛自天外睁开,然后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穆帆舸跳起来,急得掐自己的脸。 “这副样子既不像科瑞希也不像阿蒙啊!” “这要是让原始月亮看见,立马不就穿帮了?” “我需要人设!”穆帆舸原地转了三圈,一拍手:“我需要一个新的人设,如果这里是什么思维空间之类的……” 穆帆舸闭上眼睛开始念叨:“快点快点!我是阿蒙我是阿蒙我是阿蒙!”试图通过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真的变成一只阿蒙……只可惜没什么效果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地面不断晃动,四周“墙壁”上的黑色裂纹越来越粗,缝隙中露出的星空越来越大,那些自天外而来的眼睛也越来越明显… “不行…没有效果…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洗脑失败的穆帆舸挠着脑袋,大有把头皮撕下来的气势。 “啊对!融合,如果这是什么思维空间记忆空间之类的…我可以靠融合记忆来变成缝合怪!”急得单脚跳来跳去的穆帆舸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具体表现为吃尸体…… 穆帆舸一个滑铲,像一条上钩的鱼,嘴巴张开一个离谱的角度,把那团挂在“鱼钩”上的有十二个环节的黑色蠕虫整个吞了下去。 然后就被残留在阿蒙记忆里的污染送上一个大比兜,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三圈,穆帆舸顺势滚到另一团浅蓝色细长蠕虫下面,一个鲤鱼打挺连续吞掉第二团蠕虫。 周遭的“墙壁”完全化作碎片,闪着红红白白的光,像碎裂的花窗玻璃,漂浮在诡谲的星空中间。星空像是半凝固的鲜血,红中裹着一缕一缕的黑,每颗星星都是一只浑黄的眼睛…在源自这些眼睛的视线交错处,摔落在地的人缓缓爬起。 之前穿着熊猫家居服的青年形象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镜面底下的虚影,与穿白斗笠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并随着镜面的晃动而破碎。 趴在地上的穆帆舸看到一个人从星空中走来…… 确切地说,是一个裸体的女性躯体,似乎没有手臂和腿,又好像有很多条手臂和腿,当穆帆舸看着她,那么她就会长出几条胳膊和腿出来,如果穆帆舸不再盯着她看,这些胳膊和腿就会消失不见…就好像,她处于人彘和蜈蚣精的量子叠加态一样。 很巧合的是,穆帆舸看原始月亮是薛定谔的原始月亮,原始月亮看穆帆舸也是薛定谔的穆帆舸——趴在地上的青年一会儿长出科瑞希的脸,一会儿长出阿蒙的脸,头发像斑马一样一半白一半黑,一会儿自己抻直,一会儿又自动卷曲…… 原始月亮的思维化身在穆帆舸旁边蹲下来,随着一波十分尴尬的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面面相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穆帆舸渐渐不扭了,他从地上坐起来,这个新人设的形象在科瑞希和阿蒙的缝合怪形态上固定下来。 “可恶!”原始月亮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居然没问题?怎么会没问题呢?我的直觉明明告诉我有问题,但是我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原始月亮伸出左手挠了挠头——四十只左手同时抬起,挠了挠头,看起来就像半朵由手臂组成的向日葵。 “没问题?那就和我签订契约吧!”穆帆舸理了理自己在地上滚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契约?”原始月亮咧开血红的大嘴。 穆帆舸不住地点头:“都行,无所谓,契约,协议,合同……你想签什么就签什么!” “好啊…什么契约?”血红大嘴中长出无数的尖牙,一排一排密密麻麻地挤在上颚、下颚以及两腮上。 穆帆舸晃晃脑袋:“内容你定,我只要一套门途径的序列三到序列一特性就够。” 原始月亮挠脑袋的手更多了——穆帆舸答应得太爽快,总感觉有什么潜在的阴谋。 “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我直觉上就是感觉不对劲……” 原始月亮所有的手臂都抬起来挠脑袋,沾着血和淡黄色油脂的头皮屑四处乱飞,像雪花一样。 “我知道了!” 原始月亮所有的手同时拍向它们对应的大腿。 “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原始月亮露出自信的笑容。 “不是科瑞希吞噬了一个阿蒙,而是阿蒙吞噬了科瑞希!” 原始月亮指着穆帆舸大叫:“我知道了!我上次碰到的科瑞希是阿蒙假扮的!” 穆帆舸挑了挑眉,摊开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势头:“无所谓你怎么想,我一定要杀死本体阿蒙,为此我需要得到我想要的,我也会给你你想要的……我并没有骗你……” 原始月亮把穆帆舸撇到一边,自己则开始原地转圈:“不…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阴谋……” 穆帆舸出声打断道:“我并不需要你真的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各取所需的交易…即使你让我出卖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我都会同意的……” 原始月亮挥舞着手臂尖叫道:“不!不可能!虽然我不是阿蒙!但是我也有过分身……分身是绝对不能反抗本体的!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确实想要杀死本体阿蒙……”穆帆舸的目光变得沉寂而悲伤…… “你不会理解的……像你这样的神明是不会理解的……”穆帆舸毫无感情地棒读着:“祂强迫我杀死我爱的人…只为了祂登上诡秘之主宝座的计划能够实施……” 穆帆舸抓住原始月亮很多双手其中的一双手,悲切的眼神中夹杂着怒火:“请帮帮我…帮帮我……我要让祂谋求了千年的计划泡汤……” 原始月亮眼神躲闪,试图把手缩回来,不过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僵硬且无助地被穆帆舸死命抓着。 “该死……该死的爱情!又是爱会给人神奇的勇气这种说辞吗…该死的爱情!”原始月亮用其他自由的手掐着自己的脸,“可恶!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是我没注意到的!我的直觉不会错……” “让我思考一下!让我思考一下!本体…分身…诡秘之主…阿蒙……我知道了!这是阿蒙的诡计!”原始月亮灵光一闪,她的眼珠子突然分别飞速旋转,一颗按逆时针方向,一颗按正时针方向…… “这是阿蒙的诡计!你这个可怜鬼!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被阿蒙骗了!”原始月亮其他自由的手同时松开她的脸,转而同时拍到穆帆舸脸上…同时挨了好多个大耳刮子的穆帆舸耳朵里嗡嗡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穆帆舸摔在地上,就被原始月亮“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 “我跟你讲!你被阿蒙给骗啦!”原始月亮用力摇了摇穆帆舸:“你可能觉得是你自己天赋异禀,但我告诉你,以我堂堂一个旧日的知识水准,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一个分身能反抗本体!如果分身对于本体失控,分身就真的会失控,你到现在还没有失控,就说明你的本体还没有失去对你的控制!” 穆帆舸一脸懵逼地张了张嘴:“什么失控不失控……我听不懂…” 原始月亮再次抬起手,给了穆帆舸好多个大耳刮子:“你傻啊!我的意思是,你反抗本体的想法,就是在本体控制下产生的!” 穆帆舸张大嘴巴——事到如今,经原始月亮这么一说,他也不知道他杀掉本体蒙的计划是不是在阿蒙控制下产生的了。 原始月亮继续给穆帆舸复盘:“你想要杀死阿蒙是真的,想要和我合作也是真的,但你被阿蒙给骗了,等你从我这里拿到非凡特性,去刺杀阿蒙的时候,绝对会被阿蒙的后手给反杀!也就是说,阿蒙只需要牺牲一个分身的灵魂,就可以得到一份门途径序列一的非凡特性!” 穆帆舸的嘴张得更大了——如果他没看过诡秘之主这本书,他肯定就被原始月亮说服了! “哈哈哈哈哈!被我识破了吧!阿蒙的诡计?你以为你能和我叫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旧日级别的将计就计!”原始月亮哈哈大笑着把穆帆舸举了起来:“听着!小家伙!等你刺杀本体的时候,我可以通过投影给你三份序列一的非凡特性再加一份唯一性的力量和位格” 然后原始月亮举着穆帆舸欢快地转了一圈:“而我只要往这份力量里加入一些战斗指令,就可以让阿蒙的分身真的杀死本体…哈哈哈哈哈!栽了吧?阿蒙,没想到吧,我直接控制分身干掉你!” 还在自信演讲的原始月亮并不知道祂的心路历程在这里也会被公开发表。 而穆帆舸莫名其妙就得到了原始月亮的“信任”,他看看自己,又看了原始月亮,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四十七章 谁来拯救可怜的塞恩奈特尔哇 在原始月亮银铃般的笑声中,破碎的“思维空间”化作漫天光点消失不见,穆帆舸又回到昏暗的陵寝里。 地上的棺椁投影、涂满墙壁的污血、还有满地乱爬的眼球怪物都已经消失不见,穆帆舸身上那些眼睛和血洞也痊愈了,只留下一颗指甲盖大的玻璃眼球,浮在空中,能证明刚刚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梦。 穆帆舸伸出手,玻璃眼球自动飞过来,化作暗红的纹印附在穆帆舸手心。 被穆帆舸随手丢掉的月亮碎片还在地上静静躺着,也不知道原始月亮是不是真的被他忽悠瘸了,连月亮碎片都没有拿走…… 既然原始月亮没拿走,那就说明她送给我了,于是穆帆舸很没良心地把月亮碎片捡起来据为己有。 以后原始月亮的月亮碎片可以改名叫穆帆舸的月亮碎片了! …… 对着进来的那堵墙再次使用门途径第一式,穿过墙壁,进来时开的那扇旅行者之门还没关,穆帆舸懒得再开新的门,就直接钻进原来的旅行者之门里。 穆帆舸本想先跳到爱德华兹的木屋,然后走路离开岛屿,但没想到一进入灵界,手心的暗红纹印就亮起了淡淡的红光,像拿了通关文牒一样,原本封锁着岛屿和外界的力量自动解除,直到穆帆舸离开岛屿的范围,把旅行者之门的出口开在幽灵船上,这份封锁力量才重新在岛屿上蔓延。 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完成,第二步需要找亚当…不知道亚当消没消气……嗯,不管亚当是不是还在生气,穆帆舸都不想触亚当的霉头,于是穆帆舸开着幽灵船去南大陆找塞恩奈特尔。 正在收船锚的穆帆舸摸着下巴:“我好像忘了什么……” 正在拉船帆的穆帆舸挠着脑袋:“嗯…到底忘了什么呢?” 正在打船舵的穆帆舸吐出舌头:“算啦~想不出来,不想啦~” 穆帆舸打满船舵,乘风而去。 然而海上的漂泊之旅实在太无聊,而且1号时之虫不在,没人给穆帆舸抓鱼,穆帆舸又不想吃那条两头都是鱼尾巴的污染之鱼…所以穆帆舸把幽灵船往海上一扔,直接开旅行者之门开到了塞恩奈特尔办公室的电梯门外。 并不是穆帆舸不能直接把门开在塞恩奈特尔旁边,而是穆帆舸有一个今天必须要犯的贱! “哐啷!”穆帆舸很有仪式感地踹开门,一边柔若无骨地飘进来,一边发出很嗲的声音:“亲爱的~我来找你啦~” 就像一只活生生的脱骨鸡爪! 塞恩奈特尔耷拉着脸,把手里的账本砸在穆帆舸脸上。 “你可不可以不要顶着科瑞希的脸跑过来犯贱啊?” 穆帆舸耸耸肩,发出一般人发不出来的颤音:“不能~” 气得塞恩奈特尔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塞恩奈特尔气哼哼地转头看向穆帆舸右手边的沙发:“你们等的人到了,快!快滚蛋!” 穆帆舸跟着塞恩奈特尔的视线看到沙发上坐着1号时之虫和高尔基,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他把阿蒙船员忘在狂暴海的事。 丢下穆帆舸自己跑路的1号时之虫藏起心虚,先下手为强:“呜呜呜~你居然把我们忘了……” “喂!明明是你们先抛弃我的!”后下手的穆帆舸果然遭了殃,一番辩解没有用不说,还被1号时之虫借机勒索了一顿大餐。 穆帆舸叹气,然后决定在塞恩奈特尔身上找回场子:“咳咳…那个…” “有屁快放!”塞恩奈特尔并不给面子。 “那个,你知不知道科瑞希的衣服都是在哪里买的?”穆帆舸没帅三秒就怂了,他像个小姑娘一样扭着自己的手指。 “科瑞希的衣服?你问这个干嘛?”塞恩奈特尔眯起眼睛,用看变态的眼神打量穆帆舸。 穆帆舸满嘴跑火车:“那什么,我之前不是找亚当研究了克莱恩的喜好嘛,我想照着克莱恩的喜好搞几件衣服……” “也就是说,阿蒙现在要用科瑞希的身体去钓新的受害者了?”塞恩奈特尔一挑眉,给了穆帆舸一个暴栗。 穆帆舸嬉皮笑脸地伸手抓住塞恩奈特尔的胳膊:“你告诉我嘛~我把科瑞希的记忆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逛商场或者成衣店或者高订工坊的内容……” 塞恩奈特尔把手里的账本合上:“告诉你也无妨,科瑞希的衣服都是我给他做的。” 穆帆舸笑不出来了,他眨眨眼睛:“全是你做的?” 塞恩奈特尔点点头:“全是我做的。” 穆帆舸瞪大眼睛:“全是你做的?” 塞恩奈特尔点点头,伸手从书架上换了另一册账本:“对啊,全都是,内衣也是”然后又开始为自己找补:“总不能让死掉的罗塞尔来做吧,再说,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别的没节操到往内裤上附魔的工匠吗?” 那我的身体岂不是让你都看光了?穆帆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塞恩奈特尔摆摆手:“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我,我是1,科瑞希也是1,我们是清白的,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穆帆舸十分尴尬地咧着嘴:“啊这…那什么……其实……” 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你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冷知识啊! (╯°□°)╯︵┻━┻ 塞恩奈特尔一边掐着手指算账一边摇头晃脑:“不然呢?你猜猜,为什么科瑞希所有的衣服上都有附魔,怎么会有这么闲的工匠,当然是我干的啦!再说啦,科瑞希先生长的确实好看,莫林维卡先生也是,但是他们都有主啦,我可不觉得我的魅力能比过罗塞尔大帝,我也不是那种撬别人墙角的人,那都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人民群众的小日子有没有蒸蒸日上,你懂吗?” 穆帆舸十分感动,揉揉眼睛,又吸吸鼻子,然后很煞风景地表示:“我不懂……” 塞恩奈特尔叹气:“阿蒙就是阿蒙,阿蒙什么都不关心,我才不和阿蒙计较。” 穆帆舸摇头道:“不,阿蒙关心,阿蒙关心世界上还有多少人不是阿蒙!阿蒙要蒙化全世界!” 塞恩奈特尔身体后仰,伸手扒拉穆帆舸:“你走开!我不和阿蒙说话!” 穆帆舸耸耸肩:“如果世界上只有阿蒙,那人民群众的小日子肯定能蒸蒸日上!” 塞恩奈特尔点头:“到那时候人民群众的小日子有没有蒸蒸日上我不知道,阿蒙的小日子肯定能蒸蒸日上” 穆帆舸很自豪地挺胸抬头道:“我就说嘛,你们研究这个研究那个,不如让阿蒙寄生全世界,到时候不管是外神危机,还是什么内神危机,就都没有意义了,到时候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啦!” 塞恩奈特尔瞪了穆帆舸一眼:“你要什么样的衣服,写在纸条上留给我,然后能滚多远滚多远!” “你有信使吗?或者说科瑞希有信使吗?”穆帆舸表示自己还没想好要什么样的衣服。 “你们阿蒙就没有自己的信使吗?”话是这样说,但塞恩奈特尔还是扯了张便条纸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穆帆舸无奈地摊开手,按他最近观察1号时之虫的观察记录:“阿蒙的信使只有阿蒙……” 塞恩奈特尔怪里怪气地冷笑:“你们还真是天作之合,科瑞希也没有信使,他给我送信一般都是直接开门把信丢过来。” 穆帆舸哇哦了一声:“对哇!那我也可以直接开门过来…” “别别别!”塞恩奈特尔赶紧拿账本堵住穆帆舸的嘴:“你别过来,你可别再过来了!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好吧?你霍霍谁都好,别来欺负我!快走快走!快走!听见没有?” 穆帆舸并不想走,他拉上1号时之虫和高尔基,扭着腰,在塞恩奈特尔办公桌前跳起了欢快的踢踏舞。 第四十八章 二倍剂量的罗塞尔你真该死啊 塞恩奈特尔好说歹说,总算把屋子里的阿蒙都给“扫地出门”了。 天微微亮,孤独的阿蒙走在马路上。 1号时之虫左手举起餐刀,右手举起餐叉:“我们去哪吃饭?” 穆帆舸耷拉着脸:“吃吃吃!你怎么就想着吃饭?” 1号时之虫拍拍胸脯自豪道:“你要请我吃饭!你答应我的!” 穆帆舸看了看自豪的干饭人阿蒙,突然计上心头…… 于是穆帆舸拉着1号时之虫,打算带着阿蒙们去找贝尔纳黛那里吃饭,来抵消1号时之虫的那顿“大餐”。 1号时之虫蹦蹦跳跳十分期待,但睿智的高尔基发现了不对劲——说请客就请客?邪恶又残忍的阿蒙不可能这么好说话!这中间肯定有诈,于是高尔基跑掉了,只留下不知人间险恶的1号时之虫一只阿蒙跟着穆帆舸前去蹭饭。 …… 贝尔纳黛并没有认出摘了单片眼镜1号时之虫其实是阿蒙。 贝尔纳黛甚至很欢迎穆帆舸带了女性朋友过来……好像有点太欢迎了…反而有种“疑似养胃\/男通讯录\/性冷淡的弟弟带了女朋友回来见家长”的既视感…… 贝尔纳黛自信心满满地挥舞着汤勺,并不像传说中的神秘女王,反而像阳光亲切的邻家大姐姐:“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我新研发的拿手菜!你们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早就听说罗塞尔大帝发明的因蒂斯美食很好吃,神秘女王是罗塞尔大帝的女儿,她做的因蒂斯美食肯定非常正宗……”还不知道激将要经历什么的1号时之虫很期待地用刀叉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盘子。 穆帆舸笑而不语——他就是故意的,悲伤和痛苦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来承受…… …… 很快,一只两米高的大泰迪熊端着一大盆“菜”走了过来 1号时之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盆非常不可思议的菜!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居然也可以称为“菜”? 哪怕是有心理准备,穆帆舸也被这盆菜打了个措手不及…穆帆舸也无助地抬起头,他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无助过。 “这是什么?”穆帆舸用悲伤痛苦的眼神盯着贝尔纳黛——她正拿着一把大勺子,把盆里不可名状的东西舀到穆帆舸的盘子里。 穆帆舸觉得科瑞希被阿蒙背刺的时候都没有他现在这么悲伤痛苦。 贝尔纳黛笑眯眯地吐出了将会让两位阿蒙终身难忘的三个词…… “巧克力炖刀鱼。” 贝尔纳黛是这样的残忍,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巧克力,刀鱼,无论哪个东西单独拿出来都很好吃,但偏偏要把它们硬拼在一起……巧克力炖刀鱼!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穆帆舸咬牙切齿,有些想哭,却不能表现出来……太痛苦了!穆帆舸恨不得现在就去扶持一位黑皇帝,好送那该死的罗塞尔下地狱。 科瑞希的记忆里明明没有“吃什么东西都要加巧克力”的怪癖,他的品味还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是比较爱吃蔓越莓干和葡萄干夹心巧克力而已……天知道为什么贝尔纳黛非得往食物里加巧克力啊!西餐里加点巧克力倒无所谓,无论是面包蛋糕还是曲奇饼;无论是巧克力夹心还是巧克力淋面…那都算美味……就算炸鱼薯条让他蘸着巧克力酱吃都行……但是,但是为什么要往中式餐点里加巧克力啊! 穆帆舸接受不了,但凡是个活人,肯定都接受不了! 罗塞尔!你真该死啊! 穆帆舸仰头,深呼吸,他甚至不敢让眼泪流出来。 炖刀鱼里加了白菜、木耳、豆腐,还加了切片的胡萝卜做点缀,煮的刚刚好,刚好把白菜和刀鱼炖得酥烂入味,豆腐也滑嫩可口,嗯…如果最后不加上那两大板牛奶巧克力,这盆刀鱼肯定能很好吃! 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第一个动筷子……但没办法,神秘女王亲自下厨,菜都端上来了,不吃肯定不行。 于是两只阿蒙只得沉默着同时把滚满巧克力酱的刀鱼段塞进嘴里。 黏糊糊,甚至有些焦糊的巧克力粘在牙齿上,奇怪的香料味和浓郁的醋酸味弥漫在口腔,在正常的刀鱼香味中间还夹杂着错误的摩卡咖啡味…为了减少刀鱼在嘴里停留的时间,不得不去掉慢慢啃刀鱼挑刺的步骤,于是刀鱼的刺扎了满嘴,手里的刀叉越来越沉重,两只阿蒙颤抖着手把又甜又咸的刀鱼不断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干噎下去…然后僵硬地重复这一过程。最后违背自己的良心,说一句“好吃。” 真好吃,阿蒙们已经好吃哭了:可恶的黄贝贝!为什么你只给我们吃,你为什么不吃? 穆帆舸瞄了1号时之虫一眼——1号时之虫已经变成了一架吃刀鱼的机器、一具只知道吃刀鱼的空壳、一只为吃刀鱼而疯狂的怪兽,显然已经没有反抗黄贝贝“巧克力暴政”的能力了。 孤军奋战的穆帆舸现在只想死。 穆帆舸用渴望死亡的目光无声地恳求着贝尔纳黛:我吃完了,你可以让我去死了吗? 穆帆舸相信,克莱恩被阿蒙追杀的时候,都没有他现在这么迫切地想要去死! 穆帆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把盘子里的刀鱼都倒腾进了胃里,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给他一个穿越回两小时前的机会,他肯定会打死那个想找黄贝贝蹭饭的穆帆舸…… “好吃!好吃!多谢款待!我们吃饱了!一会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穆帆舸把空盘子一推,完全不给贝尔纳黛给他盛第二碗的机会,抓起正机械地把刀鱼送进嘴里的1号时之虫逃命一样跑掉了。 …… (回到神弃之地后……) 穆帆舸:“该死的罗塞尔!” 1号时之虫:“该死的罗塞尔!” 跟不上阿蒙节奏的亚当:“发生什么事了?罗塞尔怎么了?” 1号时之虫摇摇头摆摆手:“你不懂,这是私人恩怨。” 穆帆舸也摇摇头摆摆手:“你不懂,这是子债父偿…” 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勾肩搭背走了,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留下满头问号的亚当,和早就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的本体阿蒙。 …… 乌洛琉斯的怀抱被亚当占了,本体阿蒙的怀抱被1号时之虫占了,高尔基很有眼力价但是很没有节操地趴在地上给两位大佬充当脚凳。 没地方坐的穆帆舸只好躺在地上进行赛后结算复盘活动。 这次行动成功从原始月亮那里白嫖到了很多的非凡特性,而且比原计划的最优方案还多了两份序列一,真没想到原始月亮居然会这么大方……这样一来推翻本体暴政的计划又进一步。 接下来只需要策反1号时之虫,拿到她手里的一份序列一特性…至少要拿到力量和位格投影,然后等待克莱恩降临抢到幕布就完成准备工作了。 1号时之虫这种笨蛋乐子阿蒙很好策反,那么接下来会有好大一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做了。 这么长的空闲时间做什么好呢?也不够再开新任务了…要不,趁这几个月把克猫猫泡到手?给小周同学一个男通讯录的震撼? 这主意针不戳!太好了!哈哈哈!已经脑补出惊恐猫猫为自己的贞操而夜夜失眠的画面了~哈哈哈哈! 穆帆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变态,越来越放飞自我,坐在旁边围观了穆帆舸发疯全程的阿蒙们和亚当们则表示已经被震撼到了。 “唉,可怜的孩子,又发疯了…” 第四十九章 谁能拒绝和猫猫贴贴呢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虽然神弃之地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穆帆舸就是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 嗯,肯定会是个好天气的! 穆帆舸从地上爬起来。 至于为什么是从地上爬起来,主要是因为亚当们和阿蒙们占了穆帆舸的小床,乌洛琉斯占着沙发,穆帆舸只能睡地板。 哦~可怜的穆帆舸~ 今天要去泡克猫猫,所以穆帆舸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一只插满了羽毛的逗猫棒。 为了扮演好3563号屑阿蒙,穆帆舸每天开门前例行先对着亚当飞吻,再对着本体蒙飞吻,然后对着1号时之虫飞吻。最后对着乌洛琉斯飞吻。 一大早就飞吻,大家都被海王阿蒙震撼到了,唯独高尔基十分生气:“我呢?我呢?为什么不给我飞吻!” …… 穆帆舸惯例在档案室开门潜入学校,惯例去图书馆蹲守克莱恩,顺便看书学习鲁恩语。 天色还暗着,太阳似乎还没升起来,但是自习室里已经有好几个学生试图卷死所有人了,当然,克莱恩并不在这几个“卷卷人”的行列里。于是没有克莱恩全方位施加心理压力的穆帆舸愉快地抱着几本书加入了卷卷人的行列。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额外地慢,太阳迟迟没有升起,让大清早的心情都沉寂了。 穆帆舸一边模拟着一会儿“偶遇”克莱恩的场景,一边照着自己需要的句子反向查字典。像是“你好”,“早安”,“要一起吃午饭吗?”,“晚安”,“再见”之类的句子穆帆舸上次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现在要学的是更高端的…比如“试着从做朋友开始吧”,“要和我交朋友吗”,“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嫁给我吧,请和我结婚!”这样的…… 穆帆舸捏捏鼻梁——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太露骨了,这么和亚当说应该没问题,但是和克莱恩…真的不会把克莱恩给吓跑吗? 穆帆舸就这样纠结着,纠结到自习室的门被推开,克莱恩揉着眼睛晃了进来。 很自然地,两人视线交错。 克莱恩眼神一阵闪动,一看就是被穆帆舸今天的打扮给戳到xp了。 穆帆舸很自信地等待着克莱恩主动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 结果克莱恩本来还算放松的步伐突然变得僵硬,而且走起路来同手同脚,甚至眼神和脸上的表情都呆滞起来。 克莱恩既没有坐在穆帆舸对面,也没有坐在他原本常坐的位置上,反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始绕着自习室转起圈来。 把穆帆舸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克莱恩抽了哪门子的梅招风? 不想坐我对面就不坐我对面嘛,克莱恩你转什么啊?克莱恩你冷静!克莱恩你冷静点!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穿的衣服太丑了? 还是说克莱恩上次坐在我对面是受了阿蒙的影响,而这次没有阿蒙干预,所以克莱恩两个认知相悖,现在cpu烧了,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所以在这里一直转? 不至于吧?阿蒙这么恐怖吗? 克莱恩还在转圈,而且转得越来越快,最后惹得自习室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围观克莱恩转圈圈。 穆帆舸也心慌起来:这是受了什么模因污染吗?难道哪个阿蒙或者亚当背着我偷偷恶作剧,给克莱恩刻了关于一见到科瑞希就转圈的思想钢印? 克莱恩不转了,大概转了二十几圈之后不转了,克莱恩停下脚步看了看穆帆舸,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泪水决堤一样涌出,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克莱恩一只手挡着眼睛,低声抽泣着径直走了出去。 自习室里所有人又同时看向穆帆舸。 穆帆舸完全傻掉了。 克莱恩你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你别哭啊!就算你哭你别看着我哭啊,虽然我早上确实不止给一个人丢了飞吻,但…但是克莱恩也不可能知道这茬啊,这搞得好像我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穆帆舸从座位上弹起来,扯着自己的耳朵就追出去了,连外套都没拿。 克莱恩在前面跑,穆帆舸在后面追,大有“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架势。 还好克莱恩跑出图书馆就不跑了,停在了那条从图书馆通往食堂的小路上,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似乎还在哭。 穆帆舸鼓起勇气追过去,伸手按在克莱恩肩膀上,克莱恩回头,本来鼻尖、脸颊和耳朵都被冷风吹得通红,现在眼眶也被揉红了,除了可爱甚至还有点滑稽。 克莱恩低下头,抬起眼睛,看着穆帆舸,扭捏着,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就两个名词:“你”和“我”,就一个动词:是“喜欢”,还有一个疑问词缀……组合在一起,就是“你喜欢我吗?” 穆帆舸感觉自己是一瓶水,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天凝固住了。 开什么玩笑啊!什么叫“你喜欢我吗”!听听!都来听听!这是人话吗?这是克莱恩吗?这根本就是盗版的克莱恩吧?这是假冒伪劣!我要举报!客服呢?这根本就不是克莱恩!谁家正经克莱恩这么说话啊!我要状告无良的游戏厂商!这肯定不是克莱恩!这是阿蒙!是赤裸裸的阿蒙啊!救命!有阿蒙! 穆帆舸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也不知道是被克莱恩吓得,还是没穿外套冻得。 克莱恩这番发言跳跃性也太强了!任凭穆帆舸脑子飞速旋转,也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克莱恩这句话要结合着他上一句话来解读……克莱恩上一句话是什么?是“我不是在做梦?”…不,更早的上一句,是“我喜欢你”!而我当时回答他:“进展太快了”,所以说,克莱恩现在在反问,我懂了!“你喜欢我吗”是反向表白! 穆帆舸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克莱恩哪有你这样打直球的!你差点把我给吓死耶! 那我要怎么回答他? 我也喜欢你,走,我们去结婚吧! 不可能!用脚趾想都知道肯定不行,这种回答只能用来应付亚当,甚至连应付阿蒙都做不到。 毕竟如果这么和阿蒙说话,说不定就顺理成章地真的被阿蒙抓去结婚了… 而且这种耍流氓的发言如果用在克莱恩身上,克莱恩肯定会被吓跑的! 那怎么说?交往?谈恋爱?搞对象?进展太快了吧!根本和克莱恩的画风不符啊! 穆帆舸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回答道:“我们…可以试着从朋友做起……” 两个人再次同时沉默了。 克莱恩低头看地面,穆帆舸也跟着低头看地面,克莱恩抬起头望天空,穆帆舸也跟着抬起头望天空。 “这算拒绝吗?”克莱恩这样回答道。 上来就又是一记直球啊……穆帆舸张着嘴,呆若木鸡,这次是真的傻掉了。 我的天哪!穆帆舸还是头一次知道克莱恩这么会打直球,明明怎么看都是纯情大学生,在情感问题上居然这么敏感,居然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么令人头秃的话!这算拒绝吗?这…如果站在这里的科瑞希不是穆帆舸,不是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克莱恩激推人,那先从朋友做起这种话真的有可能是拒绝……但是穆帆舸拒绝克莱恩?开什么玩笑?克猫猫这么可爱,他有拒绝的资格吗? 但这些又没办法和克莱恩说,就算穆帆舸真的敢不管不顾把诡秘之主的秘密全盘托出,他未入门级别的鲁恩语水平也会阻止他。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和克莱恩解释? 克莱恩已经开始用求而不得就毁灭的病娇眼神对穆帆舸进行恐怖凝视了啊喂! 万一克莱恩为情所困化作大学生变态杀手,试图把穆帆舸绑回家,那穆帆舸到底是反抗还是不反抗?要不要安然享受?说起来克莱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食系啊,这么a真的正常吗?这件事确定没有阿蒙插手吗?一不小心就脑补出了克莱恩嘴角一歪邪魅一笑戴上单片眼镜的诡异画面,穆帆舸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快想办法! 穆帆舸才不承认没有1号时之虫给他当僚机就拿不下克莱恩这种鬼话,虽然穆帆舸穿越前还是个母胎单身,但穆帆舸相信他肯定能在剧情开始前把克莱恩泡到手!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回答克莱恩呢? 就像玩某些互动式文字游戏一样,每一句话都会对后面的剧情产生极大的影响,每一个选项决定前都必须仔细斟酌! 只可惜克莱恩似乎不愿意给穆帆舸仔细斟酌的时间——克莱恩解开外套的扣子,上前一步,顺势把穆帆舸往怀里一扯,然后用温暖的外套把穆帆舸整个裹住。 穆帆舸完全没料到克莱恩还会有这种操作,一个踉跄就贴在了克莱恩身上。 好耶!猫猫贴贴! 停停停!我在想什么? 可是,热乎乎的猫猫有着神奇的魔力,穆帆舸借助科瑞希的身高,微微低头看着比他矮一头的克莱恩,褐色的眼睛像猫咪一样瞪得圆鼓鼓的,脸颊光是看起来就很有肉感,让人控制不住地想上手捏一捏。 这算是色诱吗?穆帆舸不自觉搂住克莱恩……不得不说,色诱很成功……谁会拒绝和猫猫贴贴呢?反正穆帆舸拒绝不了! 彩蛋章 [四]1349.1.5-克莱恩线(上半场) 精巧的银色撞锤在两片涂着古典红漆的铁帽子中间反复弹跳,发出老式闹钟很有特色的刺耳铃声。 克莱恩揉着眼睛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光着脚去对面的床头柜把闹钟关掉,那其实是室友的闹钟,室友放假回家了,于是闹钟就被克莱恩征用了。 可能是阴天的原因,小屋里很暗,拉开窗帘,也没有阳光穿过玻璃洒进来,好像天还没亮一样。 克莱恩一边嘟囔着自创的“克莱恩语”,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拎上包,就拖着没脱离梦境的身体出门了。 到食堂的免费窗口领了早饭:一瓶提前在热水锅里泡得滚烫的牛奶,两个烤出来的牛角包加一根蒸猪肉香肠。 克莱恩像是患了四肢肌无力一样颓废地趴在桌子上,脑袋搁在胳膊上,眼睛呆滞地望着门口方向,只有手上还在“办着正事”——一只手扶着瓶子,另一只手凭感觉反复抠了好几下,才把牛奶瓶上的锡纸盖撕下来。 漫不经心地把锡纸盖放进嘴里,舔掉上面结的奶皮,锡纸盖在嘴里被咬得咔咔响,然后吐出来一颗锡纸球。 仿佛被吸血鬼吸走了生命力的克莱恩连坐直都懒得坐直了,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开始干饭,两口面包一口肠,然后再往嘴里倒一口牛奶。 近几天的牛奶都很新鲜,而且用玻璃瓶和锡纸盖封装着,一看就是那种刚从奶牛身上挤出来就要运到牛奶加工厂里的高级货,还附赠配送到户服务。和之前提供的那种…也就是克莱恩大学喝了四年的免费牛奶完全不一样,那其实是提炼黄油和淡奶油剩下的副产品,冷冻只是为了方便运输处理,食堂的杂工把那些大块的冻牛奶扔进大锅里化开再煮沸,再一人一大勺舀到小碗里分给学生,不管是味道、口感、还是颜色,都像淘米水一样,有没有营养倒无所谓,至少早上能有点热乎的饮品配干硬的黑面包。 不过,如果和之前提供的黑面包相比,最近早上变着花样的手撕吉士面包、蒜油烤面包、切片吐司、巧克力坚果面包、各种果酱夹心的贝果面包…还有今天早上的牛角面包,这差距……好像有点过分的大了! 克莱恩又咬了一口面包,黄油的芳香直往鼻子里蹿,一边赞叹外表酥皮和面筋口感十足的内里的完美结合,一边头次因为吃得太饱伙食太好而“杞人忧天”起来。 这种奢侈的食物出现在免费“救济餐”的窗口,换在以前克莱恩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真的免费提供,是学校突然发了大财,还是食堂突然抽了心疯?这样吃下去学校真的不会被吃破产吗? 黑胡椒在牙齿的挤压和摩擦中刺激着嘴唇和舌头,整个口腔都微微发麻,肠衣被蒸得有些干,然而中间的猪肉馅却细嫩适口,像是吸饱水的海绵,每嚼一下都能压榨出新的肉汁,简直越嚼越香越嚼越香,最后只顾着往嘴里填食物。 嗯,不管心情有多不好,今天的伙食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级棒! 满血复活克莱恩跳起来,咕咚咕咚把瓶子里剩下的牛奶干掉,然后小跑着去图书馆。 …… 克莱恩一进门就傻眼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本来克莱恩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科瑞希了,还以为是不是科瑞希被吓到了正在故意躲他,结果今天突然在图书馆“偶遇”科瑞希,但事情的关键是!克莱恩今天…没洗脸! 没!洗!脸! 虽然说大冬天的,经冷风这么一刮,洗不洗脸其实也看不出来,冬天早上不洗脸的也大有人在,但没办法,被恋爱脑附体的人面对“恋爱对象”总是会很重视自己的形象…… 克莱恩恨不得马上扛着火车逃离廷根,可没办法,科瑞希已经抬头看见克莱恩了,现在掉头只会显得欲盖弥彰,没办法,脑子停止运转的克莱恩只能同手同脚地往自己常坐的位置走,但是科瑞希的目光好像紧追不舍,粘在克莱恩身上躲也躲不开甩也甩不掉,仿佛暗含着“今天为什么不坐在我对面了”的幽怨……克莱恩又开始头疼,为他到底该坐在哪里头疼。 坐在哪里好像都不太对劲,于是克莱恩像个卷毛狒狒一样绕着自习室七拐八拐地转圈,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自己心仪的座位。 科瑞希还在盯着他看,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 而克莱恩自己呢?他正在脑子里幻想一些“克莱恩分身”用围着他开批斗大会。 克莱恩a:你能不能坐下!快坐下!我不要面子的吗?你看看大家都在盯着你哎!好丢人啊!你快点坐下! 克莱恩b:你看看你!现在知道害羞了,当初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人家手就把人家带到寝室表白的时候怎么想的?嗯?你是没长脑子吗?不管谈不谈恋爱都没有你这样的啊!谁会这么没礼貌? 克莱恩c:就是,谁会这么没礼貌? 克莱恩b:谁会这么不含蓄? 克莱恩c:就是,谁会这么不含蓄? 克莱恩d:就是啊!谁谈恋爱不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哪有刚认识就把人扯会寝室的,知道的是表白,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搞一夜情呢! 克莱恩c:就是,太不知廉耻了! 克莱恩e:你也不想想,就你这种家庭环境,谈恋爱?你有谈恋爱的本钱吗?你完全不为家人着想吗?哥哥那么辛苦地工作,妹妹那么省吃俭用,你不好好学习反而去谈恋爱? 克莱恩f:再说了,你穷的都要吃救济餐了,和你谈恋爱,到底是在谈恋爱呢,还是扶助贫困同学呢? 克莱恩c:可是最近的救济餐真的很好吃啊! 克莱恩b:说真的,是你先找他的,你就要负责,懂吗?就算你穷,你也不能志短啊!撩了人家就要负责! 克莱恩c:就是,撩了就要负责! 克莱恩a:谈不谈恋爱我不管,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坐下,太丢人了,没看到大家都在看你的笑话吗? 在自习室里绕了二十三圈的克莱恩看着科瑞希,看着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的科瑞希,突然眼泪成串儿地往下掉,停下来抹眼角,结果越擦越多,最后直接低声呜咽着跑了。 被自己骂哭的克莱恩本体:别骂了别骂了,我不配活着行了吧。 克莱恩捂着脸闭着眼睛往外跑,之前搭讪时的勇气不知道到哪去了,好像那些勇气是借来的,现在触底反弹了一样。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也不是克莱恩多委屈多伤心,事实上,克莱恩就只是单纯的想逃避,不知是逃避现实,还是想逃避责任,或者是自己牺牲的父母;或者是支持他上大学的哥哥和妹妹;或者是他那简陋贫穷却温暖的家…也许只是对自己的预期太大,压力也太大,太想要改善生活却力不从心,可能克莱恩毕业后投入工作就能改善生活,但离那时越近,就越期待,越急迫,甚至毕业前的每一天都变得沉重,因为渴望太明显了…… 克莱恩早就知道现在自己不该去谈什么恋爱了,天知道之前他怎么会想不开跑去搭讪,难道一见钟情的力量真的这么大吗?一看到他,我就像患了失心疯一样…… “唉…终究是陌路人……” 冷风一吹,克莱恩终于冷静下来, 其他同学无所谓,但当时科瑞希如水般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烙铁一样灼热滚烫…一想到自己居然在科瑞希面前围着桌子绕了二十多圈,克莱恩就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算了,正好,如果科瑞希觉得我精神不正常,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和他,嗯……分手……” 克莱恩像放下了什么一样长出一口气。 克莱恩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手。 克莱恩一回头,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睛仿佛能把他的灵魂都勾进去。 完了…又完了……全完了……… 当克莱恩看见身后那个人时,克莱恩就明白,今天自己肯定要栽了。 甚至不是栽进坑里,而是栽进了万丈深渊…… 天还是阴的,发灰的云彩把整个天空都染成淡白色,与地上雪地和成一片的白霭霭里,科瑞希站在那,没穿外套,只有一件衣领繁复的薄丝绸衬衣,嘴唇冻得发白,两腮却飘起血色寡淡的红霞,正用溶着数不清念头的复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克莱恩。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很用力地跳动,像是工地里砸钢钎的汽锤,连着自己的耳朵都震得咚咚响。 克莱恩完全躲不开那读不懂的复杂眼神,也完全喘不上来气…… 上次是怎么说的?我说的是“我喜欢你”,科瑞希好像回答的是“进展太快了”。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份感情看起来是有机会,但实际上已经被婉拒了…那么…… “你喜欢我吗?” 克莱恩低下头,抬起眼睛,看着科瑞希,这句话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嘴里跑出来,这句话话刚离嘴,克莱恩就后悔了,他当下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克莱恩欲哭无泪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太没有礼貌了!太没有礼貌了!怎么可以对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这样问啊?这得给人家留下多么可怕的印象啊?如果说刚才可能还有机会,那么现在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果然,急着追他没穿外套所以冻得发抖的银发的美人垂下头,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目光躲闪,从嗓子眼里挤出蚊子叫般纤细的声音:“我们…可以试着从朋友做起……” 克莱恩顺着科瑞希的眼神看过去,目光落在对方脚上尖头皮鞋上,黑色的皮质上了层漆,看起来亮晶晶的。 克莱恩不禁突发奇想:这一双鞋得卖多少钱? 克莱恩不知道,也想象不到……果然,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这样子啊……已经不是普通的婉拒了,再问就是纠缠了,再纠缠不清也不会有结果了…… 但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克莱恩抬起头看向天空,嘴唇再次自动张开了,有一句话从克莱恩的嘴巴里溜出来: “这算拒绝吗?” 克莱恩要气死了,要被自己这张不听话的嘴气死了!婉拒婉拒,结果他还给挑明了!这不是在砸场子吗?科瑞希肯定没见过他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吧? 科瑞希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像是在惊讶,或者说诧异,总之陷入沉默了。 科瑞希不说话,克莱恩也没话说,两个人把天聊死了,于是一起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像是一把刻刀,能在人心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又像是一座能压扁人的磨盘,两个人的缘分就好像在这座磨盘上被磨的粉碎,化作云烟。 克莱恩感觉自己不甘心,特别不甘心,又想起第一次看到科瑞希,只是被惊艳的外表所折服,那纯粹是见色起意般的爱恋…或者只是一厢情愿…… 科瑞希身体忽然一颤,脚尖磕在一起,打了个哆嗦。 克莱恩才意识到科瑞希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就陪着他在深冬的雪地里站了这么长时间。 克莱恩抿着嘴,从上往下从头到脚地打量科瑞希,柔顺的银色短发掩着悲伤孤寂的眸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中藏着善解人意的温柔;还有衬衫遮盖下纤细柔和的腰线。 腰~线~ 算了,见色起意就见色起意吧。 克莱恩无所畏惧地解开扣子,抓着科瑞希的手把身形单薄的人整个拽进怀里,像是一块冰凉的玉贴在自己身上。克莱恩仰起头,科瑞希正低头看着他,清潭般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和不可思议。 谁能拒绝呢?谁能拒绝和香香的美人贴贴呢? 反正克莱恩拒绝不了。 第五十章 我需要小周同学来救我!现在!立刻!马上! 可爱的克猫猫抱在怀里,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阿蒙,什么亚当,什么世界末日,都无所谓啦! 穆帆舸很兴奋,又开心又幸福,但是碍于人设不敢表现出来,于是保持着面无表情一路被克莱恩拽着回到图书馆自习室,然后被克莱恩按在座位上裹成一个粽子,当然,“粽子叶”拿的是穆帆舸自己的外套。 克莱恩长叹一口气,坐在穆帆舸对面的位置,既不摘围巾,也不脱外套,双手交叉盖在脑后,头垫在桌子上很困扰似的眯着眼睛。 穆帆舸坐直身体,保持眼球没有明显转动的情况下用余光观察四周,发现周围几个卷卷大学生全都不卷了,转过头来专心看戏。 喂!你们能不能自觉一点!低头学你们的习!看我干什么!真讨厌!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大学生~怎么回事,大学生都这样吗? 穆帆舸想瞪他们,毕竟如果是没穿马甲的穆帆舸本人在这里,估计已经开始到处托马斯全旋创飞所有人了,但现在克莱恩就在旁边,穆帆舸要保持人设没办法发疯,甚至连瞪眼睛都不敢,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了鞋就会变得软弱啊……穆帆舸觉得自己真的太可悲了,活得居然如此憋屈,真是太丢阿蒙的脸了! 克莱恩还在一个人沉寂,穆帆舸也不好干坐着,于是拿起笔低下头,假装学习转移克莱恩的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还是有效果的,克莱恩不沉寂了,也有样学样地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书低头学习了,只不过克莱恩一只眼睛看着书,一只眼睛却一直在偷看穆帆舸,明显也是假装在学习。 周围那些没有边界感的大学生们发觉没有戏看了,也都转回去学习了,只不过,他们竖起的耳朵却暴露了他们也都在假装学习的事实。 不过穆帆舸不一样,他并不是真的在假装学习,他是真的在卷——不然等会儿克莱恩要和他说了什么,结果他没听懂,或者歪曲理解了,那岂不是很尴尬?虽然在阿蒙印象里“丈育”的人设已经深刻到洗不掉了,但穆帆舸还是不希望给克莱恩也留下“丈育美人”的人设。 …… 窗外传来大教堂沉稳悠扬的钟声,现在是十一点整。 克莱恩像是提前排练了好几遍一样猛地直起身子:“咳咳…那个……我们去…吃午饭……吃午饭怎么样?” 等到穆帆舸微笑点头表示同意,克莱恩才松了一口气,放过了那只在紧张下快被捏扁的钢笔。 看到这么可爱的克猫猫,穆帆舸很想摸摸鼻子,还想学鸭子嘎嘎嘎嘎仰天长啸,但他忍住了,因为无论是摸鼻子还是学鸭子叫都不符合科瑞希的人设,所以穆帆舸只能忍着。 两人收拾东西前往食堂,一路上克莱恩很自然地抓住穆帆舸的手,差点没让穆帆舸血压升高就此撅过去。 一进食堂,克莱恩明显变得更兴奋了,扯着穆帆舸就冲向救济餐的窗口。 可能是因为食物好吃,也有可能是因为厨师阿蒙受1号时之虫嘱托,所以对克莱恩比较照顾?克莱恩居然和厨师阿蒙关系匪浅,十分热情地和挥舞着汤勺的厨师阿蒙打招呼。 看到克莱恩,胖乎乎的慈祥厨师阿蒙身后钻出来几个形象很不错的阳光开朗大男孩阿蒙。 穆帆舸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坏了,厨师阿蒙们又会做饭又那么热情可爱,如果他们先我一步把克莱恩泡走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止不住了,如同决堤的洪水,连带着厨师阿蒙舀到盘子里喷香的食物也变成了阿蒙的爱情魔药,克莱恩则变成了被魔鬼阿蒙用美食迷惑的失足少年! 穆帆舸赶紧趁克莱恩不注意回头对厨师阿蒙比口型:你不要和我抢克莱恩! “什么!你想吃三大勺马铃薯丝?今天没有马铃薯丝”厨师阿蒙揉揉耳朵,把脑袋探出窗口。 不是!穆帆舸急得给了自己一巴掌,又夸张地表现嘴唇动作:是你,不要和我抢,克莱恩!说完又指了指克莱恩。 “啊~是他想吃西红柿炖牛肉汤?”厨师阿蒙双手拢在耳朵旁边充当“助听器”,“那我明天做西红柿炖牛肉汤!” 穆帆舸瞪他:你给我老实点,克莱恩是我的,不准和我抢! 厨师阿蒙今天似乎卯足了劲要和穆帆舸耳背到底了:“哦哦哦!你三十二个鸡蛋吃不饱,还得吃五块蛋糕!对不对呀~” 厨师阿蒙那张笑嘻嘻胖乎乎的脸气得穆帆舸直抽抽。 穆帆舸痛苦地敲脑袋:“对你大爷!克莱恩都没这么和我打过招呼!可恶的阿蒙!该死的阿蒙!” 好在满脑子只有干饭的克莱恩并没有发现身边的这场闹剧。 克莱恩一直在往嘴里塞食物:鸡肉、土豆、圆葱头……腮帮子鼓鼓的一直没停过。 穆帆舸也往嘴里塞了块土豆,绵软粉糯,提前腌制的味道鲜辣沁香很有层次感,确实好吃……穆帆舸都要爱上会做饭的厨师阿蒙了,想想啊,有阿蒙的所有优点,还会做饭,这让穆帆舸怎么争?论长相,阿蒙的颜值也没差到哪去;论技术,阿蒙这样的大情圣肯定不像穆帆舸那么怂;就算比谁更屑,那穆帆舸都不一定能比得过海王阿蒙!说根到底穆帆舸这个马甲也是个什么也不会的丈育阿蒙啊!让穆帆舸自己选,穆帆舸都不会选自己这种,推己及人,克莱恩早晚也要被攻略!不!看克莱恩吃得这么香,说不定早就被厨师阿蒙拐跑了! 不行啊!就算蒙克很好磕也不能随便磕啊!源堡之战打完了想怎么磕怎么磕,就算磕克蒙都没人管你!但是哪有开局就磕蒙克的啊!这剧本甚至不能说是腹黑霸道总裁和傻白甜小白花的爱情…这根本就是霸道总裁和喷香酥脆炸鸡腿的故事啊!太离谱了!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嗯,不出意料,焦虑不安的穆帆舸又在无意识地攻击盘子里的土豆了。 希望原始月亮会喜欢今天的鸡肉酱拌碎圆葱头加土豆泥……说起来上次的意大利面酱还没来得及献祭给原始月亮呢…穆帆舸心虚地把盘子里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食物全偷走。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克莱恩原身前男友的位置是我的!谁也不能抢!穆帆舸捶胸顿足,弹射起步跑去找厨师阿蒙的麻烦。 “说!你接近克莱恩做什么!”穆帆舸把可怜的厨师阿蒙怼在墙角。 “哈?不是1号时之虫说那孩子太瘦了让我给做点好吃的吗?”厨师阿蒙很无辜地眨眨眼睛。 “不可能!这中间肯定有阴谋!”穆帆舸咬牙切齿地围着厨师阿蒙走来走去,“难道说…这是宿命的爱情?……不,绝对不能让阿蒙对克莱恩感兴趣…尤其不能在这个时候!我必须把这种苗头扼杀在土壤里!阿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克莱恩了?” 厨师阿蒙点点头:“当然喜欢了,克莱恩这孩子可能吃了,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一点也不挑食,每次都能全吃光,而且吃得特别香,不像某些阿蒙,不仅不吃我烧的菜,还把我烧的菜全压成泥偷走……真是的,我烧的菜有那么难吃吗?” 无视了其他所有内容只听到“喜欢”一个词的穆帆舸急坏了。 完了!全完了!我那么努力不让克莱恩被阿蒙注意到,甚至不惜在所有人面前装疯卖傻…… 结果问题居然出在克莱恩的母校!真该死,为什么1号时之虫会潜伏在霍伊大学里啊!这是什么非凡特性聚集定律吗? 虽然之前1号时之虫向本体汇报了克莱恩被我发疯打岔糊弄过去了,但厨师阿蒙那么多,如果每一个都去找本体阿蒙汇报怎么办?我也拦不过来啊!万一本体阿蒙一时兴起跑过来把克莱恩吃了我上哪哭去?要不然杀一儆百?可是我也打不过阿蒙啊,哪怕是厨师阿蒙我都打不过啊……怎么办?怎么办?果然还是赶紧杀了本体比较好对吧…… 厨师阿蒙并没在意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穆帆舸,还在那里掰着指头数克莱恩的优点:“克莱恩看起来就可爱,又有礼貌,又善解人意,很节俭,就是太瘦了,还有点腼腆,都不敢来盛第二碗……” 穆帆舸直接无视了厨师阿蒙,一个人拖着失魂落魄的身体回去了,克莱恩还在专心干饭,似乎并没有发现穆帆舸刚才离开过。 穆帆舸已经没心思管克莱恩发没发现他了,穆帆舸正在专心致志地忙着计划杀死本体阿蒙呢。 (本体阿蒙:所以说啊,关我屁事?) 反抗本体暴政的计划必须提前了!我本来打算等到克莱恩降临之后抢走小被子再动手的……所以做好了从原始月亮那白嫖门途径特性的准备之后一直在摆烂…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时间紧张,绝对不容耽搁! 看来我要研究研究老查和案板鱼了……过几天去给黑夜妈妈整个活试试看……而且我还得双线程工作,赶紧把克莱恩泡到手,不然阿蒙趁着我搞事情把克莱恩给骗走了怎么办?那他岂不是千古罪人? “咳咳…” “嗯…呃……那个…科瑞希?” 穆帆舸光速收起对阿蒙专用的冰冷残忍眼神,换成对克莱恩专用的温柔妈咪眼神:“怎么了?” “嗯…我想…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个系…哪个专业的…”克莱恩红着脸低头盯着自己的盘子,甚至不敢抬头看穆帆舸。 完了!又完了! 穆帆舸要麻了,他是哪个专业的?他一个行走的丈育能是哪个专业的?他根本什么都不会啊!装都没法装啊!一会儿问两句就露馅了! 再说,专业万一选错了,和克莱恩平时上课的地方很远,那等开学就没办法和克莱恩贴贴了,那就会被阿蒙趁虚而入……但穆帆舸也不知道哪个专业在哪个教室啊,这怎么办? 而且如果选了克莱恩熟悉的专业,克莱恩就会发现从来没见过我,要是选了霍伊大学根本没有的专业,那不就是原地自爆?然后我就会被扒掉马甲被送上火刑架!或者被拉上断头台! 穆帆舸不想上火刑架也不想上断头台! 快!穆帆舸!动动你聪明的脑筋,快编一个无懈可击的谎话出来! “呃…没…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克莱恩抬起头,在恰到好处的时机露出尴尬又悲伤的假笑。 穆帆舸要疯了。 这次是真的。 “不…不是…嗯…其实……我大学的学业已经修完了…”穆帆舸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但是有椅子别着腿,只能弯着膝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后仰着维持直立。 “我大学是学巨人语的…”穆帆舸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现在正跟着导师做研究…导师年前工作调动,我就跟着过来了。” 终于编完了全套瞎话的穆帆舸长舒一口气,赶紧不动声色地坐下。 真是太险了,刚才差点没瘫在地上……还好我冰雪聪明,想出了假研究生这种时间自由空间自由经济自由的人设!就是不知道罗塞尔有没有“发明”研究生这种东西……希望不要露馅…… 不过导师…也是一个问题啊!我上哪里去找一个导师呢?果然一个谎话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今天晚上又得通宵找导师了…该找谁好呢?可怜啊!无论是我还是那位不知名讳的新晋阿蒙导师都好可怜啊…… 克莱恩又发话了:“啊…这样啊……那科瑞希你是哪里人…之前在哪……” 穆帆舸为克莱恩查户口一样的问话头疼不已:克莱恩!咱就是说,以后这种没话找话的行为可不可以减少一点,我完善人设好累的! 科瑞希这张脸在因蒂斯和拜朗都合法出现过啊……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克莱恩查到…但我现在的人设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啊,那种活跃在一百年前的资料证据算什么?诈尸吗? 还好克莱恩前期不会乱跑,那现在的科瑞希就假装是血统纯正的鲁恩人吧! “嗯,我之前在贝克兰德……” 好!点到为止,点到为止,非常好,剩下的让克莱恩自己脑补就好。 “那科瑞希…的父母……也在贝克兰德吗?”克莱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穆帆舸又开始头疼——是按照科瑞希的原始设定说自己父母早就去世了更好,还是找几个阿蒙来充当自己家人更好? 父母都去世的话,可以和克莱恩共情,而且还能不受父母阻挡自由恋爱,但没有父母,就看不到以后小周同学降临之后见原身男朋友家长的名场面了! 真的好难选择!但没办法,再不选克莱恩就又要误解了,穆帆舸可不想克莱恩脑补出什么寒门小白花嫁入豪门被恶婆婆刁难的狗血剧情。 “没错,是在贝克兰德。” 唉…一抽风就说出去了,现在又得再找两个阿蒙来当“科瑞希”的爹妈,他上哪找这么多阿蒙?还得是听话的阿蒙,不能背着他偷吃小猫咪的那种…这种阿蒙打着灯笼都难找吧! 啊对!我还可以让亚当来哈!好阿蒙是不太多,但阿蒙他父可敌国啊!或者把红女仆复活,让梅迪奇和乌洛琉斯来当科瑞希的父母……也是很不错的选项嘿嘿嘿……还是很有前途的嘛! “那科瑞希…你有女朋友之类的吗?”问到这句时,克莱恩的音量突然变小,细声细语地像猫叫一样。 穆帆舸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送命题啊!克莱恩你不要总问这种问题……会出人命的! 那么问题来了,死去的3563号阿蒙算不算女朋友?如果算,那要告诉克莱恩吗? 不管了,还是说实话吧,不然万一以后被扒出来怎么办,死的阿蒙还是不如活的克猫猫,还是克猫猫最重要! “之前有过一个,但已经分手了。”穆帆舸很没良心地点点头,丧偶也算分手嘛,没毛病。 “那,如果我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你吗?”克莱恩沉默了片刻,突然很跳跃地来了这么一句。 穆帆舸感觉自己以后只能在中午吃包子了,因为早晚会露馅——他其实什么也不会啊!克莱恩你可别再说了,你这虽然没几句话但是句句都扎心啊!但是穆帆舸能说什么呢?他难道还能对可爱的克猫猫说不可以吗?他只能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当然可以……好了好了,走,回图书馆吧。”穆帆舸赶紧把盘子摞在一起送到回收窗口,然后主动拉着克莱恩往图书馆走。 快走快走,还是图书馆里不说话的克莱恩更可爱,克莱恩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说话? …… 冬天的白天总是很短,再加上今天是阴天,刚吃过晚饭,天就已经黑了。 穆帆舸把克莱恩一直送到寝室门口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穆帆舸挥挥手和克莱恩告别。 “等等…科瑞希你现在住在哪?”克莱恩抓住穆帆舸的衣袖。 “导师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在想开学之后要不要申请一间教职工宿舍。”穆帆舸继续编瞎话。 克莱恩看着穆帆舸欲言又止,穆帆舸看着克莱恩的眼睛,总觉得克莱恩没安好心。 “怎么了吗?”穆帆舸问。 “我…我在想科瑞希你这么每天从校外往图书馆跑会不会太累了,我的室友都放假回家了,要不然你晚上在我这里住…怎么样?”克莱恩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穆帆舸十分惊吓地张大嘴巴:怪不得你从吃晚饭到现在一直没说话…原来你是憋了个大的啊! 穆帆舸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用了…你室友应该也不会愿意有陌生人用他们的床。” 克莱恩也下意识上前一步:“不会不会,我室友也经常带朋友回来…他们甚至会把被子铺在地上睡觉……” 穆帆舸再退一步:“太冒犯了吧?” 克莱恩摇着头上前:“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克莱恩不由分说,直接把穆帆舸扯进寝室。 穆帆舸挨着克莱恩在床边坐下,浑身不自在,手和脚都没处放——放自己腿上他不甘心,放克莱恩腿上那不对劲,最后没办法,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吊着铁砧的猴皮筋。 穆帆舸抿着嘴,有点欲哭无泪:周明瑞啊周明瑞…你什么时候降临啊……你行行好,你快点下来,最好明天…最好现在就下来!你再不下来,我还没把克莱恩泡到手,克莱恩要先把我给泡到手啦! 彩蛋章 [五]1349.1.5-克莱恩线 (下半场) 把美人抱在怀里,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家境差距,什么就职压力,什么毕业论文,都无所谓啦! 克莱恩很兴奋,又开心又幸福,恨不得马上拽着怀里的美人跳一支舞,但是碍于人设又不敢这么放肆,还好有围巾挡着,没人看得到他激动到火烧云一样的脸颊。 解开自己的外套,把美人搂到怀里裹起来,克莱恩不敢碰科瑞希的腰,就按着美人瘦削的肩膀把科瑞希推回图书馆自习室,然后拿科瑞希自己的外套,一件烟灰色的双排扣大衣,给冻得发抖的科瑞希包得严严实实,不管该系不该系,总之每一个扣子都系上了。 克莱恩长叹一口气,坐在科瑞希对面的位置,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没有冷风吹,克莱恩的脑子又开始不清醒了,现在克莱恩满脑子只有一个单词,就是后悔! 克莱恩a:真是疯了!我真的疯了!太冒犯了!怎么能在问完那种话之后毫不顾忌地上手抱人家啊! 克莱恩b:克莱恩你在干什么啊? 克莱恩c:就是说啊!克莱恩你在干什么! 克莱恩d: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爱上他完全是见色起意,但也不能真的像个流氓一样贴着人家啊! 克莱恩e:这算什么?不能得到他的心就先得到他的人?太没有礼貌了!就算看人家冻得发抖也不能用拥抱这种方法给人家取暖啊! 克莱恩f:完了完了…科瑞希一直在看克莱恩呢!他肯定是生气了!现在道歉还有用吗? 被围攻的克莱恩本体:我错了!我错了!别骂了别骂了!我不谈恋爱了,我好好学习总行了吧! 克莱恩直起身子,拿出参考的书和笔记低头默默学起习来。 克莱恩b:克莱恩你真的要学习吗?你确定吗?真的决定了吗? 克莱恩a:你快看,快抬头!看科瑞希,多好看啊~ 克莱恩c:这种机会不可多得啊!这个视角,这个位置,平时哪有机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偷看人家? 克莱恩d:你就安心抬头看吧,别一只眼睛偷偷瞟了,人家学习那么认真,发现不了你! 于是克莱恩被说服了,克莱恩摆烂了,克莱恩一只手拄着脸,一只手拿着笔,开始光明正大地偷看科瑞希。 科瑞希是那种非常温和的,没有一点棱角的古典美人,柔顺的银色发丝下总是掩藏着很安静的一双眸子,身材很匀称,面容也不尖锐,无论在哪,都能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嵌合,就像一幅画一样,他就是其中最和谐的元素。 之前雪地第一次看见他,美得不沾染世俗凡尘,仿佛神明一样不可侵犯;后来在餐厅时,却没有什么架子,很温柔随和,善解人意,看起来就很有生活气息;到了图书馆,就像位成绩优秀的学长,学习时一丝不苟、专心致志…… 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笔下的每个字母都像花一样飘逸,整体却很工整清晰,哪怕离得不近,而且是倒着的,克莱恩也能看懂赫密斯语和鲁恩语的那两列,下面还有一行克莱恩看不懂的小字……好厉害啊…那会是什么呢…… 盯着科瑞希看了半天,把克莱恩都给看饿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呢?自从救济餐变高档之后克莱恩还没吃到过重复的菜,不过十点钟去吃饭显然太早了,而且十点钟救济餐也还没开放呢,还是等到十一点吧。 时间过得好慢啊…克莱恩盯着手心的怀表,快要急死了。 还有十分钟…… 还有九分钟…… 还有八分零四十一秒…… 七…七…还有七分钟…… 六…五…四 三…二…马上了…… 一! 十一点了!十一点了! 快!就现在! 克莱恩像掰弯的钢板尺突然回弹一样坐直:“咳咳…那个……我们去…吃午饭……吃午饭怎么样?” 科瑞希合上书,温柔地看着他,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克莱恩现在又像被捏扁的弹簧突然松了手,整个人欢快地都要弹起来了!克莱恩眼神中的期盼和急切像是经历了某种爆炸式反应,全都变成了仿佛会发光的惊喜和快乐,他一边摇头晃脑地收拾东西,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也在不疾不徐地收拾东西的科瑞希。 这样子似乎也不错,虽然不能做美人的男朋友,但是可以和美人做朋友…也是……挺不错的,是吧…… 毕竟从一开始就只是我单方面的追求,甚至我追求他的原因也只有他长得好看这一点而已……算了,到此为止吧,只是求而不得的爱情而已…… 科瑞希收拾好东西起身往外走,一手拎着包,另一只手闲着,纤细柔和的手指在衣袖遮掩下若隐若现。 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的克莱恩突发奇想:等一下啊!牵手,是在两个人在谈恋爱的前提下才能叫牵手,如果我现在不是在追求他,那就只是普通朋友手拉手,不能算牵手!所以,我现在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美人看,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美人手拉手! 于是克莱恩加快脚步,十分自然地把手伸进科瑞希袖子里抓住他的手。 科瑞希似乎抖了一下,但是没挣脱,就这样让克莱恩领着走。 果然,如果只是为了和美人贴贴的话,确实没必要从一开始就向美人求爱啊…… 克莱恩像是突然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了一样,抓着科瑞希的手就开始揉揉捏捏,连向救济餐窗口那个厨师打招呼这种事都不能让克莱恩松开科瑞希的小手。 …… “拍扁的大蒜铺平,加上切大块的土豆胡萝卜和整个的圆葱头放在筒炉的底部,上面挂上油脂丰富的鸡肉排,在焖烤的过程中鸡油受热,就会不断地滴落下来,淋到下面的土豆上…而大蒜的香气也会被熏蒸着附到鸡肉上,这样一来,等所有食材都被烤熟,土豆就不再是普通的土豆,鸡肉也不再是普通的鸡肉,它们自此拥有了神奇的味道!” 克莱恩饶有兴趣地看着笑眯眯的主厨一边介绍今天的菜品,一边舀起一大勺配菜兼主食倒在克莱恩的盘子里,又浇上姜黄粉、红椒碎、迷迭香和蜂蜜调的酱汁,再给盖上一大片脱了骨的鸡腿肉,还给配了一小碟欧芹粒拌酸奶油的酱料。 克莱恩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找到座位开始干饭,开始干饭的克莱恩很坦然地把美人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 …… 外皮酥脆,肉质柔嫩,口感新鲜紧实,牙齿很轻松就能切割开,鸡肉上没有提前腌制捶打的痕迹,汁水却能被完整地锁在肉里,皮下的脂肪被完全烤化到轻轻一压就会滋出来的地步,越嚼越是油香四溢。 大片的鸡肉被扎走,露出下面淡黄的土豆块、橙红的胡萝卜片和浅紫色的整个圆葱头,上面都均匀地裹着一层透亮的琥珀色蜂蜜酱,酱汁看起来粘腻,但实际上入口即化,蜂蜜的清甜激发出红椒的辣,带着柠檬的酸,融入在一抿即碎的粉糯中间,变作一股沁人心脾的酸辣味。 与土豆和胡萝卜不同,圆葱头的味道则层次分明,熟透的外皮是甜软的,内里却还是生辣的。随着一层包一层的鳞叶在牙齿的挤压下整个爆开,洋葱特有的甘甜、脆、辣喷涌而出,从舌尖流淌到会厌,由此分道扬镳:香味冲到鼻子里,辣味顺着嗓子眼一路刮下去。 趁辣味还没消,克莱恩用叉子摁着,直接上手扯下一条鸡肉,在盛满酸奶油的碟子里顺时针搅了三圈,粘稠绵密的奶油均匀地挂在鸡肉一端,还黏着翠绿的欧芹粒,仰起头像垂绳子一样把整条鸡肉放进嘴里,香醇浓厚的奶油在嘴里融化,馥郁的酸味瞬间喷发出来,欧芹粒清脆的口感与鸡肉的柔嫩叠加在一起,咬下去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顺着头骨传达到大脑,反而更能突显肉类被咀嚼和吞咽时那种纯粹的满足感。 好吃!美味!神奇!甚至克莱恩知道的任何修饰词都不能和这盘菜相匹配! 如果非要拿一个东西来相提并论的话,克莱恩觉得那个东西应该是昨天午饭的黄油烤硬面包夹煎嫩牛肉条…当然前天下午的鱼排莴苣烩面配炸虾也可以…嗯,大前天那道菠萝甜椒烤羊排也不是不行…… 盘子里的堆积的食物不断变少变平,最终还是见了底。 众所周知,克莱恩的智商一般与盘子里的食物堆积高度成反比,所以,现在午饭被吃光了,克莱恩的智商又双叒叕占领高地了! 科瑞希早就吃完了,克莱恩放下叉子抬头时,科瑞希正在盯着克莱恩发呆。 克莱恩不禁脸红——真是好样的克莱恩,现在人家看到你上手撕鸡肉了,你一会儿打算怎么和人家手拉手? 但科瑞希沉默着,微笑着,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克莱恩,然后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推到克莱恩手边。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抓住那块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手…太尴尬了!太尴尬了!克莱恩!食物再好吃你下次也不能用手抓了啊! 科瑞希还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待克莱恩说话。 既然如此…克莱恩清了清嗓子:“嗯…呃……那个…科瑞希?” 科瑞希用他那标志性的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平稳声调回答克莱恩:“怎么了?” 克莱恩不敢看科瑞希,低着头问:“嗯…我想…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个系…哪个专业的…” 为这个问题,克莱恩说服了自己四遍——这只是普通同学之间的闲聊而已! 但迎接克莱恩的,是地狱一般的死寂…… 明明食堂里人不算少,也算是人声嘈杂,但是克莱恩就是觉得现在是死一样的安静! 果然太冒犯了吧? 或者说,他并不想让我了解他…想要和我保持距离?也就是说,我其实没办法站在他身边…是吗? 本来克莱恩已经够紧张了,结果克莱恩不听话的嘴巴及时地添了一把火:“呃…没…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 克莱恩要被自己气死了。 不过科瑞希倒是没有真的如克莱恩所想,他撑着桌子半支起身体,指着自己解释道:““不…不是…嗯…其实……我大学的学业已经修完了…我大学是学巨人语的…现在正跟着导师做研究…导师年前工作调动,我就跟着过来了。” 哇…好…好厉害!虽然没听过巨人语…但光是听起来就好厉害啊……果然和我完全不是同一水平的… 那既然科瑞希回答了,那就再问一句…也可以吧? “啊…这样啊……”克莱恩偷瞄了一眼,“那科瑞希你是哪里人…之前在哪……” 科瑞希很善解人意:“嗯,我之前在贝克兰德……” 贝克兰德……是大都市呢… 那…不会……他家里不会是那种很大的…贵族吧… 很有可能啊!克莱恩你看他平时穿的衣服,举手投足那气质,拿脚趾头去想这都是肯定的,绝对的,必然的啊! 只需要验证一下:“那科瑞希…的父母……也在贝克兰德吗?” “没错,是在贝克兰德。” 是肯定的回答呢! 得了,我们之间完全没有未来了! 克莱恩对自己未来的计划和定位非常明确:毕业后争取留校或者被推荐去别的大学当个助教,领一份微薄但对他而言是笔巨款的薪水,让哥哥不那么辛苦,让妹妹能去更好的学校…在实习教员的位置混几年资历之后再给自己弄上一个讲师的位置,攒钱买一个小房子,谈一段平凡的恋爱,再结婚生子,像是每一个普通的贫穷的人一样……是没有幻想美好明天的资格的…… 克莱恩怔怔地望着科瑞希。 认命一样吐出一句:“那,如果我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你吗?” “当然可以……好了好了,走,回图书馆吧。”科瑞希用明快的声音回答道,然后起身,把盘子摞在一起送到回收窗口,然后主动拉着克莱恩去图书馆。 克莱恩破天荒地一下午都没偷看科瑞希。 就像他想的那样,他们像是两条线,短暂交错,然后就会越分越开,越离越远…… 而且,无论以后他追不追求科瑞希,无论是为谁,哪怕只是为克莱恩自己,他都应该,至少,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比如查毕业论文的资料。 …… 气氛一直很沉寂,克莱恩不说话,科瑞希就也不说话,就算是晚餐的南瓜玉米汤里飘着的炸章鱼香肠都没能让克莱恩开心起来。 其实克莱恩很想说话,但气氛太微妙了,克莱恩没这个胆子,而且下午说的那几句话已经透支了克莱恩一个月的发言量,克莱恩已经做好变成永远沉默的稻草人的准备了! 直到科瑞希把他送回寝室,向他挥手告别:“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科瑞希温柔的声音像是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一样。 克莱恩不自觉地抬起手抓住科瑞希的衣袖:“等等…科瑞希你现在住在哪?” 科瑞希回答:“导师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在想开学之后要不要申请一间教职工宿舍。” 那每天早上科瑞希不就是要从校外赶回学校,再去图书馆里?还比克莱恩来的更早,每天都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克莱恩突然想着,如果科瑞希愿意住在自己的寝室里…… 天哪! 这真的! 单单是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稍微想象一下,就让克莱恩无法拒绝! 克莱恩看着科瑞希已经被自己扯得变形的衣袖,脸颊像滴血一样红。 科瑞希歪了歪头:“怎么了吗?” 克莱恩呆呆地看着科瑞希,还在说服自己。 如果说,我们之前确实是没有未来了,那…我请科瑞希留宿…就只是同学,单纯的同学之间,担心同学晚上回去太危险,太累……所以,请科瑞希在我这里留宿一晚,完全是合理的…可以的…对吧? 克莱恩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平日里动不动就跑出来围着他指指点点的那几位“克莱恩先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为什么想让科瑞希晚上留在这里?克莱恩心知肚明。 但是…和美人住在一个房间里,这实在是个足够大的诱饵!香味大到可以迷倒十个克莱恩! 于情于理,克莱恩都没法反驳,都没法驳倒他提出的这个好主意! 于是克莱恩张开嘴巴,非常无厘头的一段话,没过脑子,就从克莱恩嘴里冒出来了:“我…我在想科瑞希你这么每天从校外往图书馆跑会不会太累了,我的室友都放假回家了,要不然你晚上在我这里住…怎么样?” 这句话刚出来,克莱恩其实就后悔了。 “不用了…你室友应该也不会愿意有陌生人用他们的床。” 果然,不出意料,科瑞希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克莱恩这个时候应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一笑,然后调笑几句,再和科瑞希告别。 但是鬼使神差地,克莱恩再次发出了邀请:“不会不会,我室友也经常带朋友回来…他们甚至会把被子铺在地上睡觉……” 这些都是事实,克莱恩的室友第一次带朋友回寝室的时候就公开提过,他确实不在意别人睡他的床。 所以,克莱恩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是盛情邀请。 科瑞希后退半步,摆手道:“太冒犯了吧?” 克莱恩扯着科瑞希的袖子还没松手,顺势压上前去:“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科瑞希又退一步,拒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此时此刻,科瑞希拒不拒绝已经无所谓了,克莱恩已经不在乎了!克莱恩不由分说,直接就把科瑞希拽进寝室里去了。 真是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天天顾前又顾后,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对象? 第五十一章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的父亲 穆帆舸躺在床上。 确切的说,是躺在克莱恩室友的床上。 穆帆舸要疯了。 穆帆舸本来想着等克莱恩睡着了,自己就跑路,但他没想到…克莱恩这小子他不睡觉啊不睡觉!而且还会用他那在黑夜中依然闪亮的眼睛盯着穆帆舸看呀看。 穆帆舸:真的,蚌埠住了! 虽然说克莱恩你确实很可爱,但是大晚上的你也不能这么看我吧? 穆帆舸拿被子蒙住头——失策了,我应该先学个催眠术再来的! 救命~谁来救救我~谁来都好~只要不是阿蒙就好~快!来个人把克莱恩打晕! 啊对了!1号时之虫之前不是送了我几条时之虫吗?我可以让那几条时之虫帮我打晕克莱恩,然后再把他们搞死让他们没办法向本体报告,再然后我不就可以安全顺利地逃跑了吗? 穆帆舸把手塞进裤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真是个好主意! (1号时之虫友情赠送的时之虫们: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于是穆帆舸按1号时之虫教给他的方法呼唤身体里的时之虫。 信号发了出去…… 只可惜石沉大海。 穆帆舸开着灵视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才从头发里翻出几条红彤彤绿油油什么都像但就是不像时之虫的未知物体。 嗯…可能是试图寄生他,结果被科瑞希这具身体脑子里自带的污染给干掉了。 穆帆舸默默看着手里这一团像春天一样五彩斑斓的虫子,只能默默地把它们塞进嘴里嚼一嚼再咽下去。 唉,可怜的时之虫,虽然是你们想要寄生我,但是事先没有提醒你们的我也有问题,所以我们扯平了…… 穆帆舸擦擦嘴巴,n a失败了,但他还有n b:现在爬上克莱恩的床把克莱恩折腾累了他自然就会睡觉了! ……个屁啊! 他要是有这本事!他还至于在这里躺着? 穆帆舸转了转眼珠子:要不,咱把伦纳德绑过来代替他执行这个计划吧? 也不太行,先不提伦纳德想不想执行这个任务,也不提克莱恩想不想被当成任务执行,主要问题是,穆帆舸他根本打不过伦纳德!这怎么绑架?总不能和伦纳德说:“伦纳德,你来帮我把一个人创晕好不好?”万一把伦纳德吓得滚滚向前怎么办?谁来负责? 再说,还得给尚未登场的帕列斯老先生一点点人文关怀是不是?嗯…人文关怀?时之虫文关怀?蒙文关怀?哎呀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别把可怜的帕列斯老先生吓跑了,外置大脑没了伦纳德还能活着等到小周同学降临吗? 虽然不知道没有外置大脑的伦纳德能不能等到小周同学降临,我倒是知道我等不到小周同学降临了……穆帆舸摇头叹气,然后被突然出现在被窝里的克莱恩吓得差点没飞起来。 克莱恩你在这里做什么? 克莱恩我告诉你你这是在玩火! 克莱恩你知不知道你不应该在这里? 所以说克莱恩你快点回你自己的床上去啊啊啊!你到底什么时候爬到我床上来的! 克莱恩掀开被子,整个人“滑”了进来,像条八爪鱼一样越贴越近,还一边先斩后奏道:“我…我有点冷…睡不着……嗯…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 穆帆舸往后退,但大学生的床铺显然没有宽到躺了两个人还能再空出一块位置来。 很快克莱恩就如愿以偿躺到了他的“银发美人”的怀里。 穆帆舸这回真的是要疯了。 真是日了他二舅奶奶的三姨爷的六姑姥了!今天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克莱恩你今天是不是改姓阿蒙了?你不会是阿蒙假扮的吧? 穆帆舸抬脚,把被子往下蹬了蹬,防止克莱恩被他无意中给捂死…… 穆帆舸试图努力忽略掉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克莱恩,但就算穆帆舸能不在意克莱恩毛茸茸的脑袋和冰凉凉的小手,也还有克莱恩时不时投来的灼热目光和喷在他胸口上滚烫的气息。 穆帆舸不得已只能象征性地低头蹭了蹭克莱恩的脸:“好了…睡觉……乖……” 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穆帆舸既不敢对克莱恩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更害怕克莱恩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 就算新时代青年穆帆舸是个海王而且擅长调情,但是这既抵挡不住穆帆舸社恐的本质而且也掩盖不了穆帆舸其实是母胎单身solo的可悲事实。 自从被克莱恩抓进他的寝室之后就一直在宕机的脑子里还跑出了几只像苍蝇一样的小恶魔在绕着圈叫嚣着“这都不上?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不行?”之类的奇怪宣言。 这算什么?是男人就要征服诡秘之主?真服了,你怎么不去征服欲望母树啊?怎么不去征服堕落母神啊?真讨厌!我现在就去征服亚当好不好? 真是无比的煎熬! 让穆帆舸唯一欣慰的是,他的抱抱没有白费——克莱恩的呼吸声逐渐匀称,直勾勾的目光也消减了,终于被穆帆舸哄睡着了! 于是穆帆舸把手反曲着伸到背后,费了半天劲,画了一个很“草率”的门,然后一翻身,顺势滚进了门里,还差点踢到克莱恩。 …… 终于逃离了“苦难”的穆帆舸关好克莱恩房间的门,又从灵界开门,回到了他的小屋。 本以为“终于能休息了!”的穆帆舸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穆帆舸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堆阿蒙围着他的桌子,而桌子上,一个穿着高跟鞋渔网袜、头顶戴着两只白色的兔子耳朵、臀部中间夹着一颗毛茸茸的白球球的阿蒙,站在他的桌子上跳舞。 穆帆舸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桌子不能要了!第二个想法是:你们开银趴怎么不叫我? 穆帆舸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把错误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这是哪位啊?”穆帆舸走过去拍拍本体阿蒙的肩膀。 本体阿蒙回头看看穆帆舸,单片眼镜遮掩下的眼珠子肉眼可见地一亮:“你终于意识到你衣冠不整的样子比你之前的打扮吸引力更强了吗?”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穆帆舸的腰。 “不,只是我衣服被人扒了而已…”穆帆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纯色长袖保暖内衣,不动声色地躲开本体阿蒙慢慢往下滑的手,指了指台上跳舞的阿蒙重复道:“这是哪位?” “哇喔!你终于被人强了?”本体阿蒙眼睛越发地明亮。 穆帆舸咬牙切齿地微笑:“这,是,哪,位?” “啊,这个,这位是……”本体阿蒙卡壳了,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桌子上那只阿蒙。 桌子上跳舞的阿蒙耷拉着脸,面对着本体阿蒙蹲下来,脚跟并在一起,两条腿打开得很大,几乎摊成一条直线。 他伸出左手握拳,只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缓慢地吐出几个赫密斯语单词:“我…是…6…号。” 本体阿蒙恍然大悟一般拍手,然后给穆帆舸介绍:“啊对对对,这是6号时之虫。” 穆帆舸撇撇嘴:“你是不是根本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分身?” 本体阿蒙尴尬地笑了几声,对穆帆舸提出的问题避而不谈,然后转了转眼珠子给6号时之虫递眼色。 6号时之虫很有眼力价地及时转移话题:“这位是?” 本体阿蒙笑着拉起穆帆舸的手,又拉起6号时之虫的手,把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介绍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3563号时之虫!” 本体阿蒙趁其不备伸出手把6号时之虫拿发胶梳得板板正正的墨绿色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然后被6号时之虫追着跑…… 穆帆舸看不太懂…这算什么?阿蒙绕柱…绕桌走? 被自己的分身追着跑了三圈的本体阿蒙一个大跳越过桌子躲到穆帆舸身后,穆帆舸愣愣地伸出手接住6号时之虫,两个阿蒙大眼瞪小眼。 穆帆舸上下扫视了几遍,突然蹦出一句:“你有考虑过往脸上涂一些油彩吗?” 6号时之虫立刻露出很标准的问号脸:“我可以化妆,但是我并不想往脸上涂油彩……” 穆帆舸叹气,他还希望能获得一只限定版小丑阿蒙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穆帆舸又扫视了几遍,点点头:“不错,再戴个金丝眼镜就是标准的斯文败类,我的大计划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跟我走吧!”然后扛起6号时之虫就走。 “去…去哪啊?”6号时之虫挣扎。 “去快乐老家!”穆帆舸张嘴就来。 “那是哪里啊?放我下来,我还要跳舞呢!等等!” 穆帆舸在6号时之虫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现在已经没时间给你跳舞了,我的马甲快掉了,现在需要一个教授还有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嗯,说不定还需要一个巨大的苏卡普利亚家族……” 本体阿蒙跳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可不可以当你的父亲?” 穆帆舸眯着眼看了看本体阿蒙,果断摇头:“不行!” “为什么?”本体阿蒙拦住穆帆舸:“为什么我不能当你的父亲!” 1号时之虫也跳出来:“对啊,我们两个,一个扮演父亲,一个扮演母亲,不是刚刚好?” “1号时之虫你在那边已经有角色了。”穆帆舸摇头:“再说了,我也是阿蒙,父亲不应该找亚当吗?” “那我也可以当母亲……”本体阿蒙在自己头发上一捋,短短的黑色卷发就变成了长长的黑色大波浪……看起来生草极了。 穆帆舸还是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为了诡秘之主的大计划,为了克猫猫的安全,本体阿蒙早晚得死,必须得死,而穆帆舸并不打算给科瑞希弄出很多个母亲来,万一到时候漏了馅,克莱恩一个灵感大成功就不好了,所以科瑞希的父母这种东西还是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穆帆舸抱着6号时之虫开门跑了,留下了因不能成为父亲和母亲而愤愤不平的本体阿蒙和1号时之虫。 本体阿蒙努努嘴,示意1号时之虫跟上去监督3563号时之虫。 1号时之虫不听,直接撕了自己的衬衫短裙,露出里面一套箍得紧绷绷的黑色皮质臂环颈环腿环……一个跟头飞上了桌子,开始跳舞。 于是台下围观阿蒙们都不在意乱入的3563号时之虫了,也不在意跳一半跑掉的6号时之虫了,纷纷为新登场的1号时之虫鼓掌。 只有本体阿蒙一只蒙还在那里生闷气。 …… 穆帆舸扛着6号时之虫,从学校档案馆钻出来。 6号时之虫扭扭身体:“你要带我去哪?我还要跳舞呢!” 穆帆舸眨眨眼:“难道说你是跳舞阿蒙?” 6号时之虫摇头:“我只是喜欢跳舞而已…” “懂了,你是跳舞阿蒙。”穆帆舸点点头。 6号时之虫回头瞪穆帆舸:“我要去跳舞!放开我!” 穆帆舸呵呵一笑,对着6号时之虫的耳朵恶魔低语:“你听我的,来当这个教授,到时候就可以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跳舞了……” 6号时之虫摸摸下巴,脑补了一下穆帆舸描述的场景……于是,6号时之虫:心动! 6号时之虫从穆帆舸的肩膀滑到地上:“好,这活我接了!到时候我要在学校大礼堂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跳脱衣舞!” 穆帆舸为6号时之虫的社交恐怖分子症点赞。 穆帆舸觉得,如果他上大学的时候也能有一个上课站在讲台上给他们跳舞的老师,他肯定不会在大三就辍学不念书跑去打游戏。 6号时之虫又积极又兴奋:“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穆帆舸掰着手指:“第一个问题,你现在序列几?” 6号时之虫竖起三根手指头:“欺瞒导师!” 穆帆舸点点头:“你会巨人语吗?” 6号时之虫点头:“所有阿蒙都会巨人语。” 穆帆舸点点头:“你会因蒂斯语和鲁恩语吗?” 6号时之虫点头:“现存的大部分语种我都会,不会的也可以用欺瞒导师的能力解析。” 穆帆舸点点头:“非常好!接下来我需要你教我因蒂斯语和鲁恩语,还有一些神秘学常识和战斗技巧…”为了防止被6号时之虫也当成丈育,穆帆舸还为自己开解道:“这不只是为了教我,而且要形成一个神秘学意义的仪式,就算有高位存在注视我占卜我也不会出问题的那种。” 6号时之虫果然相信了,他点头:“简单,我懂,没问题!” 穆帆舸很满意地点点头:“那走吧,我们现在改档案,改完档案去改学校相关人员的记忆,这个学校还有一位前序列二大天使呢,手脚一定要干净!” 两只时之虫点着头走了。 还好诡秘之主的世界没有监控,不然监控摄像头就会录下两只时之虫相互对着点头,你点完头我点头,点了将近两分钟头的诡异画面……堕落母神保佑,希望阿蒙点头的名场面不会出现在源堡的屏幕或者亚当的水晶球上…… …… “怎么改?”6号时之虫从架子上翻出一堆有关教师工作调动、学生转学记录的文件。 “你给自己起个艺名,阿蒙不行。”穆帆舸指指6号时之虫的胸口。 “嗯…就叫……就叫亚当怎么样?”6号时之虫转转眼珠子。 穆帆舸翻白眼:“不行,不要起这种明显的!” 6号时之虫挠挠脑袋:“那……赫尔墨斯?” 穆帆舸摇头:“改个音节。” 6号时之虫试探道:“赫…嗯……墨卡?” 穆帆舸点头:“可以,赫恩墨卡,还有姓。” 6号时之虫先念“阿蒙”,又念了三遍“蒙阿”,最后一拍手:“就叫玛!” 穆帆舸瞪他:“太明显了!当中间名吧,再来个姓。” 6号时之虫像是找到了财富密码:“亚当…亚当……当亚…当亚…当亚……丹亚怎么样?” 穆帆舸念了一遍:“赫恩墨卡·玛·丹亚……玛丹亚…你不觉得后面三个字是在骂人吗?” 单纯的6号时之虫摇摇头。 完全忘了科瑞希的姓其实也是在骂人的穆帆舸正在担忧这么谐音梗的姓会不会让克莱恩某天来一个灵感大成功。 穆帆舸叹气:“这个名字倒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这个名字好了!” “你能把纸上的字迹偷走,重新排版再还回去吗?”穆帆舸数出去年年底的几页文件。 “没问题!”6号时之虫拍拍胸口,伸出手按住文件,纸张上的字在6号时之虫的控制下缓慢地浮起,在空中聚成一个墨团,重新组合成新的文字,再合理排版,最后落回去,新文件和原来的打字机印刷件、手抄件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有造假的痕迹。 这个功能实在太好用了!穆帆舸为6号时之虫鼓掌。 唉,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穆帆舸把档案馆恢复原状,又领着6号时之虫开门去他们的“母校”伪造档案。 穆帆舸给自己选的母校是贝克兰德大学,两只阿蒙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天使遍地走半神不如狗的贝克兰德。 6号时之虫又展示了通过向阿蒙祈祷来把普通的档案本变成和贝克兰德大学档案同款的档案本,还有从每张纸上偷一点时间分给假文件的造假小技巧,这样新做的“赫恩墨卡·玛·丹亚”档案和“科瑞希·苏卡普利亚”档案和其他的档案就没什么区别了。 穆帆舸很给面子地拍手叫好。 然后举行仪式,灵性干扰,神秘学造假,以防被闲得没事的猫占卜。 当然,这位闲得没事的猫专指克莱恩。 但是猫猫有什么错呢?猫猫才没有错,猫猫只是好奇而已! 穆帆舸长长叹气,然后理所应当地压榨6号时之虫办更多事情。 …… 穆帆舸和6号时之虫分道扬镳,穆帆舸回去陪克莱恩睡觉防止露馅,6号时之虫去两个学校的相关领导和工作人员以及学生们的家里给他们改记忆。 有一说一,被资本家压榨的6号时之虫好可怜。 …… 穆帆舸靠着墙壁躺在地上,然后在墙上开门,旅行者之门直通克莱恩房间的墙。 开门,然后翻身滚进门里,偷走身上的灰尘,再无缝衔接滚到床上。 克莱恩还在睡觉。 穆帆舸松了一口气,关上旅行者之门,刚想闭上眼睛和克莱恩一起睡觉,克莱恩就伸手一勾,把穆帆舸从墙边拖到床中间,然后睁开眼睛,还伸手摸了摸穆帆舸的脸:“你…去哪里了?” 穆帆舸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虽然房间里没开灯本来就是黑的。 心脏都不跳了,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完了,新编的马甲还没撑过一天,直接就掉了……我还想要在克莱恩面前假装普通人呢……呜呜呜,我想要明明很弱很青涩但是还得小心翼翼地隐瞒非凡世界的真相来保护身为普通人的原身的男朋友…而被保护的原身的男友其实是大佬,一直在幕后看着可爱的猫猫……就是那种剧情……啊啊啊!不行!这个剧情必须要有!谁也不能阻止!我绝对不允许! 快想办法!穆帆舸!快!想办法! 克莱恩现在应该不知道非凡世界是事情,正常人怎么脑补应该也想不到会有人能在墙上开门去很远的地方! 所以我只要把克莱恩糊弄过去就好 不行!穆帆舸接受不了不能欺骗诡秘之主的未来,穆帆舸决定赌一把! 穆帆舸略微调整表情,伸手摸摸克莱恩的头发,用有点哑的声线:“怎么了?做噩梦了?” 沉默。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最后钻进了穆帆舸怀里,“嗯”了一声,紧紧搂着穆帆舸的腰不放。 也不知道是接受了自己之前找不到穆帆舸其实是做了噩梦这个说法,还是在趁机偷偷占便宜。 不管克莱恩怎么想,但确实愚弄了未来的愚者大人的穆帆舸在脑内欢呼。 好耶! 没有掉马甲! 前途仍旧一片光明而且还能抱着猫猫安稳睡一觉的穆帆舸非常开心。 但是克莱恩似乎并不是很想让穆帆舸开心安稳地睡这个觉。 克莱恩又一次,又一次突然坐起来,然后干脆利落地就穿起了衣服,穿好衣服跳下床踩着鞋子拎起包就往外走,给穆帆舸看得一愣一愣的。 穆帆舸抓着被角瑟瑟发抖:“你去哪里?” 克莱恩转身走回来把穆帆舸按回床上,掖好被子,然后无情地离开:“去学习。” 穆帆舸满脸都写着:啊?为什么? 克莱恩走了,穆帆舸当然不可能继续躺着,于是因为衣服不知道被克莱恩扔到哪去了所以只穿了薄薄一层保暖内衣的穆帆舸赶紧爬起来跟着克莱恩往外走。 克莱恩回过头向穆帆舸招手“你回去!” 穆帆舸抿着嘴,为克莱恩大半夜不睡觉离家出走一事而悲伤:“你去哪里?” 克莱恩挠挠头,指了指窗外:“图书馆!” 穆帆舸看看窗外,天还没亮呢:“去图书馆干什么?” 克莱恩义正言辞:“学习!” 穆帆舸摸摸脑门确定自己没有发烧,又揉揉眼睛:难道说是我起床起猛了?我要不要再回去睡会儿?不对啊!我今天根本没睡觉啊?难道说我太久没睡觉困出幻觉了? 穆帆舸一脸懵逼——克莱恩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彩蛋章 [六]1349.1.5-克莱恩线 (夜场) 克莱恩现在只想拿一块冻黄油拍死自己。 他今天到底犯了什么毛病,怎么就自说自话地把人家扯进来了呢?现在好了!确实把人家留下来了,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干脆拿一块冻黄油拍死自己得了! 只可惜手边没有冻黄油,而床头那本书上次自己已经用过了,总不能再用一次老办法,可那样就太刻意了,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虽然说现在的印象可能也没好到哪里去…… 没办法,不能把自己拍死来逃避现实,那就只能勇敢面对了…… 克莱恩长出一口气,按着科瑞希让他在自己的床上坐好,然后自己也挨着科瑞希坐下。 两个人之间实在是贴得很近,克莱恩的胳膊能透过衣袖感觉到科瑞希的体温,两个人都不说话,安静中只有呼吸声在此起彼伏……但是克莱恩的心却静不下来——这真的太尴尬了!就这么安静,两个人并排坐着,而且是在寝室这种地方,救命啊!而且只是单纯地坐着,什么都不干,这样反而更难受了!克莱恩双手按在膝盖上,当然,是自己的膝盖,低头透过自己的鞋面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气氛死一般的沉寂……克莱恩甚至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重叠在一起…… 克莱恩在后悔,这很快就能成为一幅世界名画。 …… 克莱恩大概后悔了半个小时,这还是克莱恩保存着实力,毕竟科瑞希还坐在这里,就这么坐一晚上太失礼了!毕竟是以“能更好休息”的理由邀请人家留宿,没有让人家不睡觉的道理。 克莱恩“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克莱恩直接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伸手去脱科瑞希的衣服! 直到克莱恩把科瑞希的外套扯下来,克莱恩才发觉出不对:克莱恩本意是好的,克莱恩只是想让科瑞希脱衣服收拾收拾好睡觉,但是这个行为,上来就扒别人衣服的行为太不对劲了! 科瑞希颤抖着手抓住外套的袖子,声音也是颤抖的:“我,我就不在这里住了,我先走了哈…哈……” 克莱恩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把科瑞希的外套抢走了,科瑞希的手悬在空中,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凝固了好半天,克莱恩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克莱恩“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抿着嘴低下头,两只手紧紧绞着科瑞希的外套:“那…怎么行…已经…太…晚了,你今晚就在这里住…明早去图书馆也…方便…一点…是吧……” 科瑞希慢慢把手缩回去,交叠着放在腿上:“那个…下次吧……你看我今天什么都…没带……” 克莱恩把衣服随手丢掉,然后弹射起步,冲到室友的柜子旁边,打开柜门,轻车熟路地翻开一堆衣服,露出一个少说用了四十个纸袋整整齐齐“堆砌”成的立方体,满满当当地占了半个衣柜。 克莱恩抽出一个纸袋,弹回来把纸袋塞给科瑞希,然后又弹过去把柜子里掩埋立方体的衣服恢复原状,关上柜门,好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科瑞希打开袋子,里面是成套的洗漱用品,伸手翻了一下,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有。 科瑞希用复杂的眼神看看纸袋,又抬起头看看克莱恩,就差头顶没有冒出一个大问号了。 克莱恩耸耸肩膀,45°偏头躲开科瑞希探究的眼神,一边撤退去自己的柜子里拿装着洗漱用具的盆子,一边解释:“那个…你知道的……我的室友,总会带朋友回来……” 科瑞希睁大眼睛,立刻露出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惊的表情。 克莱恩抱着盆蹭回来,科瑞希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克莱恩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扯着科瑞希就直奔盥洗室。 “不…不!不用了!”科瑞希试图反抗一下,但是没什么用,克莱恩直接上手给科瑞希洗脸。 “张嘴!” “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呜呜…” 克莱恩直接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了科瑞希嘴里。 …… 克莱恩感觉自己头一次洗脸洗得这么快,科瑞希刚刷完牙,克莱恩一套流程都结束了。 克莱恩又把科瑞希原路推回去,按在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克莱恩自己也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但是克莱恩睡不着。 克莱恩偏过头盯着科瑞希看。 开玩笑,都和那么大一个美人在同一个房间躺着了,谁还能什么都不想安心睡觉啊! 克莱恩abcdefg同时探出头来围着克莱恩骂。 克莱恩g:你能睡着觉?你居然能睡着觉?你怎么能睡着觉的? 克莱恩b:你上他床啊!你上他床上去啊克莱恩!多么好的机会!你是不是不行?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人? 被开除了人籍的克莱恩默默看着科瑞希拿被子蒙住脑袋。 克莱恩a:你快上啊!去啊!克莱恩!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来了! 克莱恩d:克莱恩你真没用,科瑞希那么温柔,别说你只是爬上了他的床,就算你上了他他也不会把你踢下来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快去啊!速度!速度! 克莱恩f:克莱恩你真不行假不行? 克莱恩c:你起开!你们都起开!你不行我行,让我来! 身体被精分的自己抢走的克莱恩突然坐了起来,翻身下床,大步流星走到对面的床上,躺下,掀开被子,钻进去,贴到科瑞希身上,如云流水,一气呵成! 克莱恩的嘴巴已经长大了,它自己就会说话,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我有点冷…睡不着……嗯…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 科瑞希往后躲,克莱恩往前挤,很快就成功把银发美人压在了墙上。 科瑞希叹气,把蒙着脑袋的被子扯下来,伸手环住克莱恩,还蹭了蹭克莱恩的脸颊:“好了…睡觉……乖……” 刚才克莱恩只是想死,现在克莱恩是真的要去世了。 我在干什么啊~~~ 地上没有缝可以给克莱恩钻进去,克莱恩只能把脸埋进科瑞希怀里……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我在干什么啊! 太…这种行为太不对劲了……太恶劣了!克莱恩!你冷静一点! 克莱恩尴尬地把腿伸直,刚好碰到科瑞希光滑的小腿和冰凉圆润的脚趾。 嗯,更尴尬了! 手也是,按在科瑞希胸口也不对劲,放在科瑞希腰上也不对劲,放肚子上也不对劲,总之放哪里都不对劲。 克莱恩生闷气,为什么自己要长两只手啊,放哪里都不方便,还不如长一百只手呢,手多一点还能全方面无死角地和科瑞希摸摸…… 摸摸~嘿嘿~ 呸! 克莱恩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克莱恩清醒过来——克莱恩!你在想什么? 不行!不能再瞎想了! 害怕自己把持不住的克莱恩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科瑞希的身体冰凉凉的,但是抱着却很软很温润,抱起来真的很舒服,耳朵贴在科瑞希胸口,感受着均匀的呼吸和平缓的心跳,克莱恩也平静下来,没过多久就打起了瞌睡。 …… 克莱恩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 就像看了鬼片去了鬼屋听了鬼故事的人一样,睁着眼睛说着话的时候不怎么样,甚至还能嘴硬,但是等到夜深人静,闭上眼睛,那些潜意识里逃避的、恐惧的……不想要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儿地涌出来,投射在眼帘上脑海里…… 克莱恩先是梦到了没有脸没有身体完全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科瑞希前女友”来找科瑞希复合,要接科瑞希下课回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科瑞希去接女友下课回去,那克莱恩自己也不知道。 克莱恩就站在他们身后,跑不掉、走不开、不能说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浓情蜜意地往外走……克莱恩甚至连闭上眼睛逃避都做不到…… 两个人的身影仿佛是一块烙铁烙在克莱恩眼睛里的,久久不能消失,然后克莱恩还要被迫跟着他们,看着科瑞希给那个没有具体形象的“前女友”买东西,拎包,披外套,系鞋带,最后走进一个餐厅里一起吃晚餐……晚餐是彩椒炒嫩牛肉粒夹心的玉米饼塔可……看起来很好吃……停!玉米饼塔可再好吃克莱恩你现在不应该想这种事吧! 克莱恩挥着手一顿狂魔乱舞,眼前的景象消失重组,又变成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长相的“科瑞希的导师”,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拉着自己的手促膝长谈,内容重叠反复具体也听不清,但是能听懂,大意无非是什么“科瑞希的天赋很好”、“科瑞希的前途无量”、“你们两个在一起不合适”、“我希望你能主动退出”、“你值得更好的”、“请不要耽误科瑞希”之类街头巷尾老生常谈的恶婆婆刁难儿媳妇逼迫退婚分手时所用的话术…… 克莱恩挣脱“科瑞希的导师”像钳子一样的手,从沙发上弹起来就往门外跑。 结果跑出门,却发现刚才教师办公室装潢的房间并不是真的教师办公室,也不在学校——办公室外面是一条很古典的走廊,墙壁和柱子上都有看不清纹路只知道确实雕了的浮雕,地上铺着看不清纹路踩上去也没有感觉但是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地毯,墙上挂着只有随机混合的色彩但是没有具体图案的油画……如果穆帆舸在这里,那么他肯定会摸着不存在的胡子点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找不到相应文件所以区块加载失败? 克莱恩顺着走廊往前跑,走廊的尽头连接着大厅,跑着跑着仿佛撞到了什么,一阵天旋地转,克莱恩又像跳进水里一样,被软绵绵的沙发吸了进去。 那是一套标准制式的沙发椅,红褐色的木质扶手油光锃亮,酒红色的柔软靠垫上绣满金色的童子军花,坐垫中间镶嵌着亮晶晶的钻石扣作铆钉。 克莱恩坐在中间,三人位的长沙发中间,左手边的贵妃椅上坐着科瑞希那位尚未谋面的“母亲”,右手边的单人扶手椅上坐着同样尚未谋面的“科瑞希父亲”。 “科瑞希的母亲”斜靠在几个抱枕中间,低声呜咽着掩面哭泣,“科瑞希的父亲”则皱着眉,盯着克莱恩打量。 头顶的水晶吊灯以特别不规律的频率闪着雪亮的光,晃得人头晕。 “科瑞希的父亲”看不清脸,但是表情很冷,说的话也听不清楚,和着“科瑞希母亲”忽远忽近飘飘忽忽的哭声,层层叠叠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像是火山喷发过后滚滚的浓烟,又像是暴雨后崩塌的山洪,总之汹涌地向着克莱恩围过来了。 恍惚中,科瑞希那不夹杂任何感情的清澈眸子出现在浑浊的迷雾之中,那柔软温和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远去…… “我不要!” 一声尖叫穿透梦境与现实,克莱恩像个夹子一样坐起来,上半身和下半身形成一个标准的直角,腰椎发出清晰的“嘎嘣”声。 克莱恩僵坐了许久,长吐一口气,回过神来。 “我不要啊……” “等…等一下…刚才……那是做梦吗?” 克莱恩低下头。 是做梦吧? 然而克莱恩旁边空荡荡的。 和记忆里的不一样,克莱恩记得某位胆大包天的克莱恩先生鼓起勇气跑过来和科瑞希躺在一起了。 克莱恩四处看了看,自己确实还躺在室友的床上,只是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绯红的月光透过双层玻璃窗,为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染上一层雾蒙蒙的红。 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样。 这个梦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是几月几号? 我是谁?我在哪?我都做了什么? 我今天真的碰到科瑞希了吗? 是不是我太想念科瑞希,所以做了一个有关科瑞希的梦? 克莱恩的目光呆滞。 克莱恩的大脑一片空白。 克莱恩身体向后倒,整个人陷进床垫里。 仿佛颜料打翻了,红色和灰色搅在一起,盖在克莱恩眼睛上,扎得眼睛痛。 天花板好像在下降,像是塌下来了,压在克莱恩身上,要把他和床垫一起压成一张肉饼。 肉饼……克莱恩想吃炸猪肉饼…牛肉饼也行……克莱恩好饿…… 迷迷糊糊地,摊开的胳膊和腿好像碰到了什么。 克莱恩下意识往怀里一搂,像是捕食的海葵。 冰冰凉凉的…… 克莱恩睁开眼睛——是科瑞希 科瑞希的皮肤被照成粉红色,有种妖冶的美感……或者说…让人忍不住冒犯的感觉。 克莱恩不禁抬起手摸摸科瑞希的脸:“你…去哪里了?” 科瑞希摸摸克莱恩的头发:“怎么了?做噩梦了?” 好像是,做了个噩梦……而且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克莱恩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床,床尾有一团黑影,是自己之前随手丢掉的外套…… 我就说嘛……肯定是做噩梦了……科瑞希能跑到哪里去呢? 克莱恩长舒一口气,用力摇头把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然后一头扎进科瑞希怀里……深呼吸……好香!香迷糊了! 还没吸几口,克莱恩就斗志昂扬地坐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这么沉醉在科瑞希的温柔乡里!我得努力!我得奋斗!我不能让梦里发生的那些变成现实! 下定决心发奋图强走上人生巅峰将来好迎娶科瑞希的克莱恩穿起了衣服,踩上了鞋,背上了包…… 克莱恩决定去学习…就算图书馆和教室都锁了,克莱恩就算把门锁撬开也要学习!他要在开学之前写完毕业论文,在毕业之前办好留校实习证明,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克莱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嗯,没错,现在克莱恩不顾其他克莱恩abcdefg的劝阻,丢下他“正在追的老婆”,斗志昂扬地离开了。 第五十二章 这到底算什么一国两制一体双魂一心二用 就这样,穆帆舸在寒冷的冬天,在大半夜,只穿着薄薄一层保暖内衣和保暖长裤,看着克莱恩轻车熟路地踮起脚从保安室门框上摸到了钥匙,打开保安室的门,又从保安室窗台上的花盆底下拿到一大串钥匙,然后准确无误地从中挑出图书馆大门的钥匙,成功潜入图书馆! 穆帆舸十分无语:真的,克莱恩你老实交代,你这么潜入过多少次了? 克莱恩找了个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沓资料和笔记本,埋头专心学习。 穆帆舸挠挠头——在如此浓郁的学习氛围中间,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不行啊!克莱恩要是天天这样,我就完全没有机会搞事情了啊!穆帆舸感觉头非常大,他不仅要看着克莱恩不被其他阿蒙接近,还要想办法抓紧时间搞死本体阿蒙,白天得跟着克莱恩学习,晚上还会被克莱恩抓去暖床……穆帆舸感觉一天二十四小时已经不够他用了! 穆帆舸没有让一天二十四小时变成一天四十八小时的本事。 穆帆舸最多只能给自己搞点分身出来……苟三家本体是虫子团的特性还是很好搞分身的,唯一的问题就是……穆帆舸不会。 没办法,无论是3563号时之虫先生的时之虫,还是科瑞希先生的星之虫,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别说穆帆舸现在没有调动权限,就算有权限,也调动不了死透了的虫子啊,而且苟三家的分身其实是不完全受本体控制的,除非本体意识降临全面接管,不然就是分身代打,不仅不稳定总是会出bug,而且处理不了太复杂的问题,还要提防分身抽大风一套操作直接带走克莱恩……时之虫的分身不好控制…灵之虫的秘偶容易被填充人性……苟三家的缺点其实都很明显啊~ 穆帆舸掐了掐眉心:诡秘之主世界观不太行,其他世界观有没有可以凭空造分身的好办法? 心理掌控?我也不会那种用遥控器对着人“滴”一下就能让人乖乖听话的超能力啊…… 脑波同调?虽然说那段音乐我还有点印象,但是对非凡者真的有同样效果吗?有机会可以找个交响乐团演奏一下试试,不过阿蒙们的脑电波本来就是一样的吧?那是不是还可以有阿蒙网络?阿蒙网络能干什么?普通人登录网络能用非凡能力吗? 灵魂投影…灵魂出窍…出窍……哎…我可不可以把我的灵魂分成两半啊,一半留在科瑞希的身体里陪着克莱恩,另一半飞出去搞事情?但是从阿兹克先生的例子看,好像灵魂分两半在诡秘之主世界观会出大问题耶…… 要不打电话问问本体吧,好像通过单片眼镜就能给本体阿蒙打电话来着…… 穆帆舸把手伸进内衣口袋里,捏住单片眼镜:[摩西摩西~本体在吗本体在吗?亲爱的本体你知道怎么同时控制本体和分身吗?] 虽然本体阿蒙还在生闷气,但是他的回复很快就发过来了:[只要没有特殊的力量阻拦,理论上我作为阿蒙的总体意识,可以在所有的阿蒙分身之间随意传输跳跃,但是不能同时出现在两具阿蒙身体上。] [不过分身自己就有自主意识啊,本体不控制也能行动,你非得控制两具身体干什么?] 穆帆舸暗自摇头:我才不敢,我必须得亲自盯着克莱恩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提防你的分身抽大风,万一我的分身和你的分身同流合污一起抽大风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穆帆舸又给本体阿蒙发消息:[你觉得我把灵魂分成两半可行吗?] 本体阿蒙秒回:[你冷静点!你冷静点!你不要因为活腻了或者没事闲得就随便玩自己的灵魂啊!虽然说分身的灵魂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但这不代表分身的灵魂就可以随便分成两半啊!] 本体阿蒙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可不能出事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我本来就没几个靠谱的分身可以用,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啊……你要是缺什么东西你找我啊,你千万不要自己瞎搞啊!] 穆帆舸眨眨眼:[嗯……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万一………如果有机会,你要…被迫……和自己…不是…是和一个拥有一份唯一性和两份序列一特性的大天使打架……你要怎么打?] 本体阿蒙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嗯……用位格压制吧……或者叫亚当来帮忙……或者骗他投降……或者用人格魅力征服他,让他当我的眷者……也许我可以偷走他的内裤……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最近惹到谁了吗?] 穆帆舸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和阿蒙打架,结果阿蒙突然偷走了自己内裤的场面,脸都吓白了:[等一下,你先别急着偷走他的内裤……算了…没事…这事儿你帮不了,我自己努力吧……] 穆帆舸叹气,他的忽悠水平应该还不能让本体阿蒙心甘情愿自杀…… 把阿蒙晾在一边,穆帆舸又按住手心的暗红纹印给堕落母神发消息:[在吗在吗想不想我,你有没有同时控制两具身体的方法啊?] 等了好半天,堕落母神才回话:[我倒是可以同时控制很多个分身,但是好多神经病在星界盯着我呢,隔着世界屏障手也伸不进来啊……] 穆帆舸眼睛一亮:[果然还是有办法的是吗?] 堕落母神用十分凡尔赛的语气道:[当然有啦,你先升上旧日,这种隔空控制很多具身体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哦~] 穆帆舸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他要是有这本事他还至于在这里犯愁?他直接去整死本体阿蒙不香吗? [不过如果你要是能找到别的身体来存放你自己的意识,我倒是可以帮你接管你这具身体啦。毕竟苏卡普利亚家族的血脉被我的力量侵蚀过,这具身体理论上也可以算作和我同根同源,再加上我给你留的那个投射锚点,帮你控制一具身体肯定没问题!] [呃…不……还是不麻烦你了……谢谢……] 不想喜当爹更不想喜当妈的穆帆舸委婉地拒绝了好心的堕落母神。 没什么进展的穆帆舸失落叹气 看来无论通过什么手段,同时控制两具身体的前提都是要先拥有两具身体,也就是说,我还需要一具身体,我去哪再搞一具和科瑞希一模一样的身体?无面人?我也打不过无面人啊,而且起码得有半神的水准吧,不然打不过抽大风的阿蒙分身岂不搞笑?难不成去挖科瑞希老爹的坟?太大逆不道了吧?再说科瑞希的老爹真的有坟吗?坟里真的有尸体吗?莫林维卡先生不是应该和罗塞尔大帝合葬吗?或者应该像其他苏卡普利亚先祖一样被堕落母神召唤去追随月亮?等一下!冷静一点!为了一具身体挖人家坟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对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对的啊喂! [喂喂喂?堕落母神?你那里还有没有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尸体?] 虽然但是,最终穆帆舸还是打起了苏卡普利亚家族先祖尸体的主意…… 但是堕落母神并没有给穆帆舸大逆不道的机会:[没有,我留那玩意干啥,多瘆得慌啊,那些尸体早就被我吃了,可好吃了,我下次给你留一只手哈!你也尝尝!] 穆帆舸差点就绷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了,还好克莱恩学习很专心没看穆帆舸,不然人设就乱套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一只手干什么?我不吃人!也不吃虫子!而且苏卡普利亚家族已经绝种了,我这个是最后一个了,你上哪去搞下一次?] 堕落母神完全不在意那些:[那就再培养一个家族啦,你想吃什么?] [算了!算了!我什么也不想吃!谢谢你!再见!]堕落母神不愧是堕落母神,穆帆舸落荒而逃。 看来一具身体的问题还是得自己搞定啊……我上哪里去凭空搞一具身体呢? 虽然我看过的书里有不少借尸还魂的、夺舍重生的、杀人炼傀儡的可刑手段,但是我都不会啊,书里都没详细写啊,就算详细写了我也没材料啊……哎?我好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穆帆舸悄咪咪地站起来,平移着蹭了出去,甚至没有引起克莱恩注意。 穆帆舸一路小跑到盥洗室,开门去找本体阿蒙……嗯,你没听错,穆帆舸去找本体阿蒙去商量如何防治本体阿蒙的问题。 …… 穆帆舸从本体阿蒙身后跳出来,吓了本体阿蒙一跳。 本体阿蒙:“妈耶!” 穆帆舸摆摆手:“时间紧迫,我问,你答,懂?” 本体阿蒙紧张地抓住穆帆舸:“你还没有试过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吧?还没有吧?” 穆帆舸拍掉本体阿蒙的手:“没有,我就是来问你这件事的。” 本体阿蒙作西子捧心状:“你要相信我!我说不行不是骗你,虽然以前有可能是在骗你,但这次是真的,真的不行!你缺时之虫用我可以给你,你千万不要随便玩自己的灵魂啊!” 穆帆舸尴尬地摇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知不知道森林、荆棘和藤蔓的神秘学象征” “森林?荆棘?藤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你要拜大地母神吗?”本体阿蒙一如既往地好奇 “你别乱问!你就告诉我是什么就行!”穆帆舸打断道。 “嗯…森林的话……松香?树脂?琥珀?木制品和树叶应该也行吧?荆棘和藤蔓的话…你试试萤石,祖母绿和绿幽灵水晶?” 穆帆舸点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那你有这些东西吗?” 本体阿蒙的脸顿时皱成一团,但还是认命地在他那乱七八糟的单片眼镜空间里翻找。 脸皮很厚的穆帆舸就站在旁边看着痛苦面具逐渐爬上本体阿蒙的脸。 “啊,找到了…” 本体阿蒙翻了半天,拿出一个铁皮罐子。 “这个是松香。” 穆帆舸接过来放在自己的单片眼镜空间里,本体阿蒙又翻了半天,拿出一个木盒子。 “这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石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反正什么都有,你自己挑一挑,其他的放你那里就行不用还给我。” 穆帆舸点点头,接过来同样放在自己的单片眼镜空间里。 本体阿蒙倒是非常有被人压榨的自觉,也不知道以前到底是怎么和自己的分身相处的,还在那里非常有服务精神地问:“还需要什么吗?” 穆帆舸“嗯”了一声:“如果要让周围的环境在神秘学意义上变成洞穴,要怎么操作?” 本体阿蒙绕到穆帆舸身后,阿蒙的左手拉着穆帆舸的左手,阿蒙的右手拉着穆帆舸的右手:“面对祭台…”阿蒙指了指前方,“以你的左右分别设两道斜面的灵性之墙”阿蒙抓着穆帆舸的手上下画弧线。 穆帆舸默默把腰往前凹成一个“u”形,以此躲开不断往他身上贴的阿蒙。 你教的很好,要是能不往我身上贴就更好了。 小心机被发现的阿蒙索性不装了,直接伸手搂住穆帆舸:“和地面成一个三角形,前后上下不要放墙,把仪式银匕悬在左右两道墙夹着的尖角中间,银匕上放一块带杂质的任意矿石或者镶嵌任意矿石的普通石头,石头的种类按照祈祷对象而定。” “好的,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拜拜。”穆帆舸不动声色地挣脱阿蒙的手,很无情地利用完就走,顺便还上楼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天已经亮了,科瑞希先生总不能裸着去图书馆。 …… 穆帆舸再次出现在图书馆的盥洗室,封好门窗,从墙砖上敲一块大理石下来,在大理石边缘包一层锡,然后竖立灵性之墙,悬挂仪式银匕,再把包了锡的大理石放在刀柄上。 然后在房间的四角摆上绿幽灵水晶,沿着中轴线再放两颗萤石,绕着房间撒一圈松香,然后在洗手盆里蓄满水,在水底放一面和洗手盆一样大的镜子。 穆帆舸双手撑在洗手盆边缘,盯着水中的自己:“让我想想咒语…” “…凝视水中自己的倒影…” “…盼望能够迎来自己的化身…” “…还要发誓自己不会害怕…这世上有两个自己存在……” 镜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 镜子中的自己松开洗手盆边缘。 镜子中的自己伸出手。 穆帆舸也伸出手。 指尖穿透镜子,交握在一起。 穆帆舸把另一个自己从水里拽了出来。 “卧槽!” 穆帆舸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另一个自己的脸。 “真的行啊!太神奇了!” 然后要控制这具身体……就像是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放空大脑,把自己的思维在脑内具现化,然后慢慢把它们撕成两半,分别去控制两具身体。 还好科瑞希这具身体早就死了,定力足够,不会因为乱来的电信号而抽搐,不然穆帆舸就能看到两个科瑞希手拉手跳一段激光霹雳舞了。 很快,穆帆舸面前这具僵硬的、死气沉沉的身体逐渐变得灵动且富有生机,他睁开眼睛,仿佛科瑞希先生真的复活了一样。 穆帆舸满意地打量着另一个自己,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可爱,越看越饿:“嘶……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搞水仙了……水仙真的香啊!” “原来真的会因为自己长的太好看而爱上自己啊!” 穆帆舸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你冷静冷静啊!别发骚了!快点去办正事!” 正事是什么呢?正事当然是快点去想办法嘎掉刚刚帮助了他的本体阿蒙。 第五十三章 不,那不是爱情,你那根本不是爱情! 把愚者的神国恢复原状,穆帆舸1号和穆帆舸2号分道扬镳。 穆帆舸2号负责去盯着克莱恩防止猫猫被克莱恩迫害,穆帆舸1号负责去搞事。 …… “今天空气里的阿蒙浓度好低啊,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一只阿蒙……” 获得了久违的自由的穆帆舸走在大街上。 “虽然说平时我也遇不到几只阿蒙,但是今天的阿蒙总感觉格外消停,本体阿蒙也很听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穆帆舸伸了个懒腰:“那么接下来我要去哪呢?” “要不要去克莱恩家里看看梅丽莎?”穆帆舸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石子,鞋子上附加的非凡特性材料可以让鞋子变得坚固,无论踢多少次石子鞋尖也不会被踢坏。 “或者去黑荆棘安保公司实地考察一下克莱恩未来的工作环境……顺便给我们亲爱的值夜者先生们添几笔外快……” “嗯……决定了!给我们的值夜者先生们提供一笔半神水平的外快吧~” 穆帆舸从单片眼镜里拿出斗篷和面具,遮住因憋笑而扭曲的脸:“至于委托内容……就暂定为……帮我寻找失踪的老友…帕列斯~吧~” …… 穆帆舸按照原着里提到的“佐特兰街36号2楼”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过去。 于是不出意料地,穆帆舸迷路了。 “不能啊?为什么啊?这是哪啊?”穆帆舸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地图。 圣赛琳娜教堂确实是在那个方向,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佐特兰街应该在红月亮街的对面,正常来说,我只要往那个“鹤立鸡群”的黑色尖顶方向走,早晚能找到…… 穆帆舸竖起大拇指,眯起眼睛瞄准圣赛琳娜教堂的黑色尖尖。 “但为什么感觉走了这么久,离那个尖顶教堂还是那么遥远呢……好像在兜圈子,尖顶教堂的方向似乎也偏了不少……” 再走一遍试试? 穆帆舸调整方向,重新出发。 不出意料,穆帆舸又一次在错误的地方拐了错误的弯。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走不过去?难道说黑夜女神在注视我? 不能吧?这里又不是贝克兰德,廷根又没有猫猫,黑夜女神注视我做什么? “总之!!先开个门试试吧……”穆帆舸丢掉树枝站起来,随便找了面墙开门。 穆帆舸先小心翼翼把脑袋伸进门里,用看似很怂实际上一不小心就容易把门变成断头台的莽方法观察:“果然有问题…灵界都被压歪了!” 透过旅行者之门,周围的建筑因为灵界色彩鲜明的特效导致严重失真,石板的路面向下倾斜着,歪歪扭扭地蜿蜒着好像要径直插进下水道里去,左右的墙像是折叠过的纸箱,倒影在半透明的空间底部。 扭曲的幅度倒是不大,这种程度的扭曲对灵体的吸引力也就相当于巷子深处的藤椒酸菜鱼。 穆帆舸叹了口气,把脑袋从门里拔出来,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去凑凑热闹。 吸引力的源头是一个咖啡馆。 刚进咖啡馆,穆帆舸第一眼就看到举着报纸、戴着大鼻子眼镜假胡子伪装缩在墙角的1号时之虫。 无他,这个智障阿蒙的橙红头发实在太显眼了。 穆帆舸晃悠过去,在1号时之虫的灵性之墙上开了个门,坐在1号时之虫对面,拿走了1号时之虫的咖啡,一口气全喝干,然后问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1号时之虫伸长身体,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又指了指吧台那边,一个黑色风衣黑色礼帽黑色裤子全身都是一身黑的青年正坐在吧台椅子上一边看表一边默默喝咖啡。 穆帆舸这才注意到——呦西~这不是我们亲爱的伦纳德先生吗? 等等,伦纳德…穆帆舸转过头看看一号时之虫……等等…一号时之虫好像是阿蒙来着……伦纳德…阿蒙……我靠!伦纳德你快跑啊!你再不跑就得遭蒙了! 穆帆舸差点没直接弹到天花板上。 穆帆舸赶紧抓住1号时之虫:“你想干什么?” 1号时之虫捂着胸口心动道:“就是他,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穆帆舸点头,毕竟不管脑子够不够用,伦纳德的颜值绝对是够用的。 1号时之虫把脑袋靠在穆帆舸的胳膊上眯着眼睛沉醉地看着吧台方向:“我感觉我好像爱上他了……” 穆帆舸摇头:“你那根本不是爱情…” 1号时之虫瞪了穆帆舸一眼:“你懂什么,你个渣阿蒙!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穆帆舸叹着气试图把1号时之虫拖走:“相信我,你那不是爱情,阿蒙是没有爱的,我们走了!” 1号时之虫捂着心摇头:“不,那是爱,那就是爱情,我光是看着他,心脏就会莫名地悸动,他身上仿佛有种特质在吸引我,我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穆帆舸用无奈的眼神看着1号时之虫。 “自从我第一次遇见他,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思念他,我看不见他,他就出现在我脑海里,就出现在我心里,我的梦里……”说着说着1号时之虫就瘫软在桌子上:“说起来,我总是碰到他,我们一定是有缘分的……” 穆帆舸继续叹气:“你那真不是爱情…也不是缘分……”在心里又补上一句:你那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我早该想到的,门先生还在天上,案板鱼和猹拉图都在黑夜手里,唯一能让我受到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影响就只有帕列斯先生和阿蒙先生了…… 原来阿蒙一直抓不到帕列斯,其实是因为负责追杀帕列斯的阿蒙是个恋爱脑,而且被帕列斯的寄生体伦纳德迷惑了吗?穆帆舸推推不存在的眼镜,真是有趣的剧情走向啊…… 1号时之虫反过来扒着穆帆舸:“你说,我序列一的偷盗水平能不能偷到他的心?” 穆帆舸拍拍1号时之虫的后背:“你信我,别用阿蒙的手段来靠近他,不然你会后悔的,真的!” 1号时之虫点点头,斗志昂扬道:“确实,我要用正当的手段来追求他!” 穆帆舸默默转过头无语望天:帕列斯呀,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还是快跑吧…… 1号时之虫抓着穆帆舸站起来:“走,我去搭讪,你来帮我!” 穆帆舸扁扁嘴——他一点也不想给阿蒙当僚机耶! 1号时之虫理了理头发,十分勇敢地端起被穆帆舸喝干了的咖啡杯,气吞山河大步流星地走向吧台。 穆帆舸无奈地摊摊手,跟了过去。 1号时之虫转移阵地,从墙角挪到了离吧台最近的桌子。 穆帆舸的僚机工作也做得非常称职,具体表现为先把1号时之虫的灵性之墙踹飞,顺手再打断1号时之虫偷看伦纳德大脑的技能读条。 1号时之虫实在是太勇敢了,穆帆舸果断捂住1号时之虫的嘴巴把她拖回墙角:“你冷静点!离那么近很容易暴露的!” 1号时之虫瞪穆帆舸:“我要搭讪啊!搭讪啊!不暴露怎么搭讪啊?” 穆帆舸毫不客气地瞪回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如果他知道你是阿蒙,他直接就被阿蒙吓跑了!” “那怎么办?你说的什么复活远古太阳神,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照这个进度,什么时候才能让阿蒙们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在阳光下?啊?什么时候?”1号时之虫拍着桌子谴责穆帆舸。 穆帆舸翻了个白眼——阿蒙还是不要行走在阳光下比较好…但这种话可不能在阿蒙面前说。 于是穆帆舸眨眨眼睛:“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1号时之虫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把你的序列一特性给我,这样即使你阿蒙的身份暴露了,伦纳德也不会被吓跑,你们还有可能永远在一起。”穆帆舸像苍蝇一样搓了搓手。 穆帆舸并没有骗1号时之虫,如果1号时之虫不是序列一,大概率帕列斯会莽一下把1号时之虫吃掉,而不是提桶跑路,被帕列斯吃到肚子里的1号时之虫也确实可以和伦纳德永远在一起。 奈何1号时之虫并不相信,她丢下咖啡杯,从单片眼镜里摸出一朵红玫瑰,叼在嘴上又过去了,只留给穆帆舸一声冰冷无情的嘲笑。 1号时之虫的搭讪并没有成功。 准确地说,是又被打断读条了,被伦纳德等待的那个人给打断了。 冷冽刺骨的寒风从门口灌进来。 那是个身材有些矮小,脸上缠着厚围巾的青年,咖啡馆里的客人因为寒风而把视线聚焦向门口时,他正在用一只手艰难地推开咖啡馆那扇沉重的包铜实木大门。 伦纳德掩饰得很好,他跟着其他人一同转头,眼神也像其他人一样,只有对于寒风的反感和厌恶。 伦纳德带着惟妙惟肖的不耐烦再次低头看表,这个动作意味着刚才进屋的人并不是他所等待的那位。 但这骗不过1号时之虫,这个“接头人”一进来,就径直往吧台的方向走,点单,然后坐在和伦纳德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虽然伦纳德没有看他,但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他身上。 “接头人”用一只手缓慢地脱下那件甚至能盖过他脚腕的大衣,放在中间那个空座位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和有背带的黑色马裤,以及空荡荡的一只袖管。 他只有一只手。 遮住面容的围巾并没有摘掉,金色的头发像干枯的稻草,杂乱无章地堆在头顶,又倒伏着披下来,被静电粘在围巾上。 咖啡师把他点的咖啡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稍微扒了扒围巾,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咖啡来。 吧台右侧的两个胖女人在低声交谈,中间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吃三明治,左边的两个青年,也就是伦纳德和这个被怀疑是神秘接头人的独臂青年,都在低头小口啜饮着咖啡。 一时间画面似乎十分和谐。 然后,那个独臂青年的大衣忽然从椅子上滑落,在半空中舒展,像是撑开的雨伞,遮住了桌下的空间。 大衣很快落在地上,独臂青年尴尬地露出歉意的微笑,然后撑着桌子支起身体,伸长腿让脚尖点地,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蹲在地上,用仅剩的那只手捡起大衣,粗略地卷了两下,然后抱着围巾,踩着椅子上的脚蹬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切又重归平静。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1号时之虫眯起眼睛,指给穆帆舸看:“他们的脚刚才碰了一下,有一只灵体偷渡过去了。” 穆帆舸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思考道:“伦纳德不是官方非凡者吗?交换情报怎么跟地下组织接头一样?” 1号时之虫伸手招了招,把咖啡师刚做好的咖啡偷到了自己的空杯子里:“难道说,伦纳德其实是间谍?或者潜入黑夜教会的卧底?” 穆帆舸看着举着空杯子一脸茫然的咖啡师,摇了摇头——其他人倒是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伦纳德就完全不需要操心,因为伦纳德先生没有这个脑子。 “事态可能有些复杂……” 如果是普通的案件,交换情报根本用不到这样谨慎的方法,就算情报员身份特殊,写一张举报信也足够了…有女神庇佑,只牵扯到中序列以下应该不会掣肘至此…这件事里面大概率会出现半神…… 如果这件事与因斯·赞格威尔事件无关,那就是原着中没有提到过的自由事件,故事终了时,除了原着开篇时已经既定的事实外,其他部分的发展其实是不可控的 穆帆舸顺手截胡1号时之虫的咖啡杯再次一饮而尽。 第五十四章 出现了!古老邪恶的隐秘组织! 伦纳德喝完了咖啡,又看了一次表,脸上露出焦急和气愤的表情,然后把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拍,起身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1号时之虫指了指那个独臂青年,示意穆帆舸留在这里看着他。 穆帆舸摇头:他是真的不放心1号时之虫自己盯梢伦纳德,毕竟无论损失了哪个,最后亏本的都是他自己。 1号时之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穆帆舸一眼,伸手按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唰唰唰,哗啦啦,一只阿蒙干净利落地变成两只阿蒙。 分出来的那只阿蒙有着1号时之虫同款的橙色卷发,但面容和身材明显都稚嫩了不少,具体而言,就是从二十五岁变成了十五岁。 1号时之虫跟在伦纳德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蹿出去,猫着腰躲在墙根。 穆帆舸面无表情,直接无视掉为了盯梢努力凹造型的1号时之虫,摘掉面具收起斗篷,光明正大地跟在伦纳德后面。 伦纳德很给面子,警惕地回过头看向1号时之虫藏身的墙角,并且很自然地无视了光明正大走在路上似乎十分无害的穆帆舸。 可能是因为帕列斯与阿蒙之间有什么奇妙的心灵感应,那边的伦纳德还在坚持着走一步回一次头,走一步回一次头…… 而1号时之虫也很给面子,伦纳德回一次头,1号时之虫就缩进灵性之墙里,伦纳德转过头去,1号时之虫就探出头来,也在坚持着走一步伸缩一下脑袋,走一步伸缩一下脑袋…… 这到底是乌鸦逗狗?还是狗逗乌鸦呢?穆帆舸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两人抽大风。 …… 虽然一路上坎坎坷坷,不知道伦纳德到底回了多少次头,也不知道1号时之虫到底当了多久的“报时布谷鸟”。 总之,黑荆棘安保公司竖直的招牌终于出现在前方。 伦纳德环顾四周,整条街上只有“神色自若”、“恰好路过”、“人畜无害”的穆帆舸一人。 于是伦纳德自信地点点头,“呲溜”一下钻进门里。 1号时之虫跟着跳出来,扒着窗户一边偷看,一边给穆帆舸实况转播。 “他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伦纳德。另一个我不认识…应该也是黑夜途径的…” 1号时之虫像一只长臂猿,踮起脚尖扒在有铁艺围栏的窗台上。 穆帆舸眨眨眼睛,凑过去,指着那个背对窗户的人影:“那个是邓恩先生……是这个值夜者小队的队长。” 1号时之虫警觉地看向穆帆舸:“你怎么知道?你肯定调查过我!肯定跟踪过我!你肯定不怀好心!说!你是不是想对伦纳德他们下手?” 穆帆舸摆摆手,把1号时之虫的脑袋掰回去:“安静,听听他们怎么说。” 透过窗户,能看到伦纳德拿仪式银匕竖起灵性之墙,然后把那只灵体放进一个巴掌大的留声机里。 很好,穆帆舸听不见了。 但是1号时之虫还能听见,1号时之虫得意忘形,1号时之虫差点没从窗台上摔下来。 1号时之虫侧耳听了一会儿,给穆帆舸半实况转播道:“似乎是和死神有关…灵教团?” 穆帆舸瞪她:“你自己分析不明白倒是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啊!” 1号时之虫做引体向上:“你等我听完的。” 穆帆舸只好一个人悲戚地坐在路边。 没过多久,1号时之虫又过来揪穆帆舸的后脖领:“他们在说最近下城区发生的几起地下血腥祭祀活动,案发地残留有很明显的死亡气息。” 1号时之虫把穆帆舸提到窗户旁边,指着一块靠墙放置,似乎是被伦纳德新推进来的黑板:“除了死亡的气息,祭祀场地的墙壁上还有用血液描画的图案,虽然具体图案繁复且扭曲,但壁画的主题大体一致,大多是缠在弯月上的羽蛇。” 黑板上就用白粉笔潦草地画着一轮破碎的弯月,纷飞的羽毛,以及扭曲地盘旋在弯月上的蛇形图腾。 这个图案…有点眼熟…… 似乎在科瑞希的记忆里出现过! 穆帆舸眯着眼睛,按照记忆里的声音吐出四个音节,一个音节代表月亮,另外三个音节代表侵蚀,合起来就是都坦语的生造词——月蚀。 1号时之虫回头:“啊?” “月蚀。”穆帆舸指了指黑板上的图案:“翻译成古弗萨克语,就是蚀月之影。” 穆帆舸既不会都坦语也不会古弗萨克语,但科瑞希的记忆里有,丈育并不妨碍穆帆舸照着念:“南大陆历史悠久的地下组织,脱身于苍白之灾时期的冥皇亲族,其成员狂热地信仰着死神,组织成立的初心是搞掉死神的竞争对手,也就是黑夜女神。” 听得1号时之虫嘴角直抽抽:“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全?” 穆帆舸竖起大拇指:“科瑞希真的是宝藏老男孩!” 1号时之虫给穆帆舸一拳:“宝藏老男孩是什么鬼?” 穆帆舸耸耸肩——这个组织也算老朋友了,当年科瑞希处理完他老爹莫林维卡的后事,就跑到南大陆来跟了塞恩奈特尔,时不时就要警惕这些死神余党发疯到处围剿“异教徒”。 然后1号时之虫又紧张起来:“那伦纳德是黑夜女神的信徒吧?不对,他是值夜者啊!那这个组织不会是冲伦纳德他们来的吧?” 穆帆舸翻了翻科瑞希万能的记忆,摇了摇头:“这个组织比较拉,他们不敢和官方非凡者动手,也不会正面和黑夜女神的值夜者队伍硬碰硬。” 1号时之虫眨眨眼:“那这个组织都干什么?” 穆帆舸扳着手指数道:“嗯……搞非法集会、非法传教、带着一堆狂信徒在广场上自杀自焚、在墙壁上乱涂乱画、偶尔围剿一下平民异教徒……” 1号时之虫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们是有病吗?” 穆帆舸摊开手:“是吧,他们都疯了。” 1号时之虫松了一口气:“那没事了。” 穆帆舸捋捋不存在的胡子:“不过我奇怪的是,他们来北大陆干什么?” 1号时之虫作为优秀的捧哏,及时问道:“干什么?” 穆帆舸摇头:“不知道啊,据科瑞希所知,上一次他们来北大陆的时候,还是苍白之灾…难道说……” 1号时之虫问:“难道说他们又打算掀起第二次苍白之灾?” 穆帆舸接道:“难道说塞恩奈特尔终于决定要进攻北大陆一统全世界了?” 1号时之虫变成了卡带的录放机:“那是什么啊喂?” 穆帆舸叹气,想想也不可能,就算塞恩奈特尔真的有这个打算,六个月也统一不了全世界……看来不能让小周同学从社会主义国家无缝穿越到社会主义国家了…哎~真可惜~。 1号时之虫在这里,为了防止她灵感大成功发现阿蒙求而不得的帕列斯先生就藏在她的“挚爱”身上,穆帆舸也不敢再进去委托值夜者先生帮他寻找使失踪的老友帕列斯。 “走吧,去和你的分身会合。” 于是穆帆舸把1号时之虫一顿生拉硬拽拖走了。 第五十五章 难道说你一个序列四挑战序列一还不够莽吗 穆帆舸拖着1号时之虫去找她的分身。 但是穆帆舸并不知道1号时之虫的分身在哪,所以没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变成1号时之虫领着穆帆舸去找她的分身。 但是1号时之虫把穆帆舸径直领到城郊的一片老街区,在那里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她的分身。 “喂!我说,你不会也不知道你的分身在哪吧?”穆帆舸阻止了试图围着一栋建筑绕第四圈的1号时之虫。 “我能感应到!”1号时之虫困惑地挠着脑袋:“她就在这里……” 1号时之虫又往前走了几步:“…到这里。” 穆帆舸看了看周围低矮的建筑:“她会不会在屋子里?或者地下室里?” 1号时之虫摇头:“不会,就在路中间,我感应到的……” 穆帆舸在旁边的墙壁上开了扇门:“应该是这条路底下有地下室吧?” 屋子里有四个围着大木盆浆洗衣服的女工,穆帆舸一穿墙进去,女工们就很给面子地尖叫起来。 然后被跟着进来的1号时之虫挨个敲晕。 穆帆舸的眉毛跳了又跳:“你把她们弄倒了,她们的工作怎么办?” 1号时之虫眨眨眼——她现在要追求一位值夜者先生,她不再是一只普通的阿蒙了,也就是说,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能再像其他阿蒙一样道德沦陷为所欲为了! 1号时之虫沉默片刻,突然灵光一现,打响指偷走了大木盆里的“脏污”。 1号时之虫反手把团成球的“脏污”丢进下水道:“这样就好了!我真是个天才!” 穆帆舸瞪大眼睛——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虽然之前也见过6号时之虫把纸上的墨迹偷走团成球,但真没想到连脏污这种东西也能被偷走团成球!那是不是还有更多能被偷走团成球的东西?所以说偷盗者的能力也不是只能用来干坏事嘛,这样看来,偷盗者风评差劲果然还是本体阿蒙的锅,阿蒙确实该死,为了偿还倒欠两斗的良心,阿蒙,必须死! (又一次莫名其妙被扣了帽子的本体阿蒙:关我屁事!) 1号时之虫甩了甩手:“走吧,看看这栋房子有没有地下室。” 穆帆舸小步快跑跟上去。 这附近一整片街区都是传统的红砖联栋房子,两层小楼,一楼的墙面抹一层白灰,二楼的墙面红砖裸露,加上屋顶斜面构成的阁楼作为第三层。一楼二楼一般不用来居住,而是用于机械性的手工劳动,比如浆洗衣服、纺线织布、粮食分选等…而第三层的阁楼会作为宿舍,“免费”提供给这些工人。 这些房子从一开始建成,就没有打算用作日常生活,所以地板下并不会藏一个存冰窖或者红薯窖。 而这边的下水道也只是一条盖了一块木板的下沉式“水渠”,穿过外墙连通到街道的水沟里,这个水沟和城市的其他下水道一样,最终会直接通向污水河。 也就是说,这片街区并没有穆帆舸想象中的那种建在地下的四通八达的下水管道。 “你能联系到你的分身吗?问问她是怎么下去的?”穆帆舸扭过头 1号时之虫捏捏眼眶,然后罕见地沉默了。 “怎么了?” “我联系不上她了……” “你的分身吗?”穆帆舸敲了敲墙壁,又蹲下敲了敲地板:“这里并没有灵性之墙。” 1号时之虫摇头:“我知道,灵性之墙是拦不住阿蒙之间的信息交流的……” 穆帆舸眨眨眼:“所以?” 1号时之虫的神情严肃下来:“有人在针对阿蒙。” 1号时之虫径直往外走:“帮我开个门,我得和本体汇报” 穆帆舸赶紧拦住她:“你冷静点,你把本体叫过来,你的伦纳德先生就保不住了!” 1号时之虫困惑地歪脑袋:“这和伦纳德有什么关系?而且让本体过来直接把这件事暴力解决不好吗?” 穆帆舸用力摇头:“你不懂,这件事内部的利害关系我现在没法和你讲,但是,你要知道,如果现在本体过来了,这件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知道吗?” 1号时之虫虽然听不懂,但她也跟着摇了摇头:“那怎么办?我现在联系不上我的分身了,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有多可怕?”穆帆舸挠了挠头。 1号时之虫跳起来尖叫:“我是序列一,错误途径的序列一,我的分身是序列三,序列一联系不上序列三,你懂吗?序列一联系不上序列三了!多可怕啊!” 穆帆舸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很可怕啊……” 1号时之虫急得直转圈:“对啊!这肯定是有人在针对阿蒙!说不定是阿蒙的哪个老对手……会不会是我一直追杀的那个序列一,祂联合了某位真神打算下黑手把我干掉!” 穆帆舸也跳了起来——错了!错了!全错了!虽然不知道1号时之虫是怎么推断出这个结果的,但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错了啊!真不愧是错误途径…… “不,我觉得不一定是这样,你先冷静一点……”穆帆舸落地,然后抓住围着他转圈的1号时之虫。 “说不定不只是针对阿蒙呢,万一只是某种微妙的禁魔领域……” 一边说着,穆帆舸一边走到墙壁旁,神态轻松地伸手在墙壁上画了条线…… 穆帆舸停住了。 穆帆舸的脸变白了。 穆帆舸的手开始发抖…… 手感完全不对,这个手感就好像自己还没学会开门的那会儿…… 不…会…吧……出大问题! 穆帆舸颤抖着手,画完了墙上的那道门。 仿若石沉大海,再无动静。 坏了! 这附近肯定有什么装置,或者什么阵法什么领域,而且至少是天使级别的!不管是不是针对阿蒙…或者只是针对苟三家……还是针对所有人……总之这肯定是个大阴谋! 不行!不能莽!要先苟住! 穆帆舸一脚把他脑子里叫嚣着“真相只有一个”的小人踹飞,然后想也不想,拉着1号时之虫夺门而逃——开玩笑,他除了开门什么也不会,不管这个“禁魔领域”是谁设置的,有没有恶意,再不跑他就变成送菜的了! 两只阿蒙一路疯跑…… 一路跑出廷根城,才停下来。 穆帆舸蹲在地上,一边哼哧哼哧喘气,一边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门,确认旅行者之门能成功打开,穆帆舸才瘫软在地上。 1号时之虫走过来:“喂,那个…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穆帆舸躺在地上喘气:“先,先跑了在说,不然再等会儿万一跑不了了怎么办……” 1号时之虫蹲在穆帆舸旁边抹眼泪:“那我可怜的分身怎么办……” 穆帆舸摆手:“你的分身不是有序列三的实力吗?没事,短时间死不了。” 1号时之虫点点头:“那…既然序列三死不了,那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穆帆舸抬手试图拍1号时之虫的后背,但是没够着,就只好拍了拍1号时之虫的膝盖:“稳健,稳健,懂吗?不能莽!你懂吗?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苟住,要慢慢来,不能莽,你知道序列五是怎么被序列八干掉的吗?” 1号时之虫张大嘴巴:“序列五还能被序列八干掉?” 穆帆舸坐起来,拍拍1号时之虫的后背:“没见过吧?找机会让你也看看序列八怎么干掉序列五。” 1号时之虫反应过来:“不对!你不要打岔!我的分身怎么办啦!” 穆帆舸挠挠头:“要不……你让她自力更生一下?” “我的分身和本体的分身功能不一样!她从来没有自力更生过啊喂!”1号时之虫围着穆帆舸跳来跳去,这让穆帆舸很担心她会不会踩到自己的腿。 于是穆帆舸把腿收了起来,改为盘腿坐。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们先来讨论另一件事怎么样?” 穆帆舸拍拍手转移话题。 “什么事?”1号时之虫果然被吸引了,抛弃了她的分身,在穆帆舸旁边曲着腿坐了下来。 “我打算搞一只序列一……”穆帆舸还没说完就被1号时之虫的尖叫打断了。 “你不要对我下手!阿蒙是一体的!你不要对我下手啊!” 穆帆舸一手捂耳朵,一手去捂1号时之虫的嘴。 “你冷静!冷静!我没说要对你下手,我指的是占卜家序列!” 1号时之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穆帆舸倒腾出一条腿踹了1号时之虫一脚:“你怕我干什么?你一个序列一不是随便搞死我?” 1号时之虫一点也不觉得丢人:“你不懂,你,嗯,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但你在阿蒙分身群体中其实……咳咳,这个不能说……” 穆帆舸又踹了她一脚:“不准谜语人!既然挑起话题就给我说完啊!” 1号时之虫摇头晃脑地吹起了口哨:“啦啦啦~啦啦啦~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穆帆舸咬牙切齿。 “哦,对了,你说你要搞占卜家序列的序列一,是安哥提努斯家族的那个?” 穆帆舸摇头:“那个是1+1我打不过,我指的是查拉图。” 1号时之虫白了穆帆舸一眼:“查拉图你能打过是吧?” 穆帆舸摇头:“我也打不过,但那不妨碍我搞死他……” 1号时之虫好奇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搞死他?” 穆帆舸又捋起了不存在的胡子:“如果查拉图是猹的话…”穆帆舸搓着下巴:“我可以…可不可以用西瓜来吸引查拉图?” 1号时之虫抓住穆帆舸的肩膀用力摇:“喂!为什么你会觉得查拉图会被西瓜吸引啊!” 穆帆舸拍了拍1号时之虫的脑袋:“以后,不要叫我喂,要叫我闰土,闰土,懂吗?” 1号时之虫捂着耳朵尖叫:“闰土又是什么鬼啊!” 穆帆舸脑补了一下穿着汗衫、扎着裤腿、光着脚、背着高尔基的三叉戟还带着一个大西瓜的科瑞希出现在查拉图面前,然后拿着一个巨大的绿色圆球扭来扭去,把西瓜从左手滑下去过到右手,又把西瓜从右手滑下去过到左手,然后把西瓜立在手指上旋转……他不禁咯咯咯地笑起来。 停!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还是算了吧! 心有灵犀的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一起摇了摇头。 (1号时之虫的分身:所以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把我给忘了?) 彩蛋章 [七]1349.1.6-1.1号时之虫线 1.1号时之虫,她现在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害怕。 这件事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当时,她的本体,也就是1号时之虫,让她负责盯梢一个独臂青年。 然后她的本体,和她本体的本体的分身,他们两个阿蒙走了,丢下她一个人。 当时,刚刚获得了蒙生第一个任务的她还觉得这是本体对她莫大的信任,所以她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甚至准备由此开始光宗耀祖报效祖蒙…… 现在想来,当时的她根本就是个憨憨! 哦~天哪!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觉得阿蒙是善意的,有良心的?拜托!有良心的阿蒙怎么会囚禁阿蒙啊?不是说好阿蒙不骗阿蒙的吗? 说起来她被阿蒙囚禁这事,还得从三个小时前说起。 本体走了之后,那个独臂青年又在咖啡馆里坐了半个小时,然后起身离开,她也任职任责地跟了上去,独臂青年先在城西绕了两圈,随后经过城北进入郊区的手工场大街,拐进了主街道的右手边第六个巷口。 她,1.1号时之虫,作为一个敬业的分身,自然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独臂青年走进一栋建筑里,1.1号时之虫就趴在狭窄的窗户上偷看,只见他掀开满是灰尘的床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像是某种野兽的大嘴,有人钻进去就彻底消失再也出不来的那种。 独臂青年很快消失不见。。 1.1号时之虫也跟着进了地道。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漫无止境的旋转楼梯缓慢下降,因为1.1号时之虫是用飘的,所以只有独臂青年一人的脚步声,孤独地回荡在幽深的地底。 通道里并没有光源,只有头顶的洞口投下来一块不规则的光斑,于是只能紧抓着楼梯的栏杆,走一步探一步。 不知道下降了多久,在黑漆漆的地方,时间感知和空间感知都很模糊,不知何时,头顶那块不规则的光斑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地面淡绿的微光。 那是一些细密的菌类。 顺着发光菌类的指引,独臂青年走进了下一段通道,一段长而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俯身通过的通道。 1.1号时之虫很担心——她这么弯着腰往前走,四周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万一后面来了什么人,她岂不是躲都没法躲? 还好一路平安,身后并没有来人。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堪称“宏伟”的建筑内厅,无数盛着苍白火焰的水晶锥瓶自穹顶悬落,照亮了雪白的罗马柱、金色的巨大穹顶、刻满浮雕和壁画的墙面、以及中间扭曲的羽蛇雕像。 独臂青年从衣兜里摸出小刷子和小铲子,蹲在墙角开始研究一幅通体颜色鲜红的诡异壁画。 独臂青年很快就被诡异的壁画给牢牢吸引住了。 1.1号时之虫就趴在入口处看着他这里敲一块,那里刮一点。 最后居然从兜里摸出几根伸缩棍子和一块折叠铁皮板支起了简易画架,照着墙上的壁画开始临摹,把1.1号时之虫都看呆了。 这一看呆可真要命,1.1号时之虫只觉身后一阵阴风刮起,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好像结冰了一样,随着耳畔响起的一声“侦探游戏结束了……”,大概是一根木棍,“咚”一声敲在了1.1号时之虫的脑袋上。 1.1号时之虫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啪叽!”摔在了地上。 只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拦住了声音的传递,也有可能是那个独臂青年画得太过投入,1.1号时之虫的倒地并没有被人注意到,全身逐渐变得僵硬的1.1号时之虫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任由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双双手抓住她的衣服、头发、胳膊、腿、手、脚、耳朵……在一声声尖锐的笑声中被拖进了黑暗里。 被“七手八脚”抬着的1.1号时之虫发现虽然自己被人敲了闷棍,但是自己并没有变小……等一下!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变小? 不过,尽管1.1号时之虫没有变小,但穿过漫长的黑暗,被抬进了一个明亮房间的1.1号时之虫却真的见到了一只比她还要小一号的阿蒙。 除了站在中间的这个“小阿蒙”,还有围着“小阿蒙”站成一圈的“大阿蒙”,这些阿蒙无一例外地戴着包着金丝的单片眼镜,脸上还蒙着一条宽大的蓝白绿条纹围巾。 和1.1号时之虫这种“离经叛道”的阿蒙分身不同,这些阿蒙分身和本体长得一模一样,是那种一大群站在一起能吓死帕列斯的标准阿蒙。 其实1.1号时之虫在发现了带走她的人原来是一群阿蒙之后,她就已经不害怕了。 毕竟阿蒙都是一体的,阿蒙不可能害阿蒙,对吧? 1.1号时之虫还是太年轻,她并不知道阿蒙的“团结友爱”只是一句口号,口号嘛,喊喊而已的东西,怎么能当真呢?她的父母……啊呸!是阿蒙本体和祂的1号分身之间那看似“美满幸福”的感情也只不过是为了神性平衡的权宜之计,随时都有着破裂的危机……再说序号为单数的这些分身,他们和序号数字更大的分身们之间的矛盾也非常大,而且很难调和……不,是完全调和不了! 就像众蒙平等的那句口号只是放屁一样,阿蒙分身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这种笑话,谁身上的非凡特性多,谁的地位高,谁的工作更多更苦更累更危险……这些一般是随机的! 这些阿蒙分身明明除了编号之外,全都是一模一样的,但他们的命运却如此地不同,如此地波折…… 工人和农民被压迫了都知道闹革命搞起义,更何况是一身反骨的阿蒙呢? 阿蒙的内部一直不太和谐,但这种事情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好多说,这事牵扯太多,懂的阿蒙都懂,有阿蒙不懂那也不能多说,只能自己细细品,不懂的阿蒙一般也不会去问怎么回事,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了,说了对两只阿蒙都没有好处,不懂的阿蒙就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也只能说这里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详细情况也很难找到的,有相关记录的纸质档案稿件大部分都销毁干净了,所以懂得都懂,不懂的话也没必要装懂,毕竟里面牵扯到很多懂不了的事。这种事懂的阿蒙也没必要说出来,不懂的阿蒙听见又来问七问八,最后跟他说了他也不一定能懂,就算懂了以后也对他不好,毕竟懂的太多了不一定好事,所以阿蒙们最好是不懂就不要去了解。 所以呀,这种特殊的事情,肯定是无论性格和用途都非常单纯的“非凡特性保险箱”+“污染过滤处理器”+“跑路备用诱饵”——1.1号时之虫所不知道的。 第五十六章 多余的时之虫请不要乱扔 穆帆舸挠挠脑袋:“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去跟踪伦纳德吧?” 1号时之虫又尖叫起来:“你果然跟踪过伦纳德!” “我不是!我没有!”穆帆舸翻着白眼打开了旅行者之门。 1号时之虫才不管那些,门一打开就迫不及待地抢在穆帆舸前面跳了进去。 …… 黑荆棘安保公司这边,1号时之虫飞檐走壁扒了一圈窗户,发现无论是伦纳德,还是邓恩,又或者是其他的值夜者,基本都不在安保公司里了,大概是出了外勤,也可能是去调查刚才的“邪教”了,总之现在安保公司的接待厅里只有两个文职人员,坐在正对大门的桌子后面,一个脑袋往左歪,一个脑袋向右偏,手里拿着笔或者文件,一动不动地发着呆,眼神里带着清澈的愚蠢。 穆帆舸顺着楼梯上去,眯起一只眼睛从门缝偷看,或许是因为地下藏着“查尼斯门”,又或者是背靠教堂,地基不得不与教堂对齐的原因,黑荆棘安保公司内部的地板和周围几幢房子以及路面比起来高了不少。 1号时之虫落在穆帆舸旁边,伸出两只手指头,指了指那两个人:“他们的脑子告诉我,他们是罗珊和弗朗西斯。” 穆帆舸按照原着默默对号入座:嗯,棕色头发的女孩是罗珊,另一个应该就是弗朗西斯,理论上还有一个非凡者在镇守查尼斯门,门里应该还有两个,楼下可能还有老尼尔…… 1号时之虫理了理衣领,旁若无人地推门进去。 接待厅里的两位文职人员,罗珊和西泽尔·弗朗西斯,并没有因为1号时之虫的闯入而给出反应,依然眼神空洞,一左一右地歪着脑袋。 这情况太明显了,穆帆舸又不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1号时之虫又犯了阿蒙的老毛病……于是穆帆舸赶紧抽了1号时之虫几巴掌,让她把她多到没处用的时之虫收回去。 多余的时之虫可以捐给命运隐士会,不要在这里随便乱扔! 1号时之虫耸耸肩,在安保公司里上蹿下跳,把所有会喘气的都敲晕。 “嗯!完美潜入!”1号时之虫拍拍手,及时给予自己充足的赞美。 穆帆舸摸摸鼻子,试图假装自己不认识她。 1号时之虫跑进一间摆着三张桌子的房间,桌子上有打印机,墙边有文件柜,地上还有散落的纸箱,装满粉碎过的纸屑。 1号时之虫娴熟地偷走了纸屑“破碎”的概念,无数纸屑在飞舞中重组为完整的文件。 穆帆舸又一次看傻了:“那是什么啊!” 1号时之虫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偷概念啊?你不会?” 穆帆舸摇摇头,然后捧着自己的脑袋,像可达鸭一样往左用力掰,脊椎发出致命的咔嚓声。 阿蒙实在是太可怕了,大受震撼的穆帆舸倒在了地上。 “天啦!你怎么了!”1号时之虫丢掉手里的文件,扑到穆帆舸身上,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手里团成球的“破碎”概念恰好碰到了穆帆舸的衣服。 “嘶啦!” 尽管塞恩奈特尔曾经给科瑞希的所有衣服都添加过附魔,但是序列五的塞恩奈特尔明显不敌序列一的1号时之虫,于是伴随着尖锐的布料破碎声音,几乎在一瞬间,穆帆舸的衣服变成了破碎的布条。 不着寸缕的穆帆舸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卷成一团:“变态啊!” 1号时之虫也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啊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很绅士地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穆帆舸身上。 在穆帆舸杀人般眼神的督促下,1号时之虫很快就偷走了穆帆舸衣服上的“破碎”概念,把完好如初的衣服还给了穆帆舸。 既然衣服修好了,那么两只阿蒙的“塑料友谊”很快也和好如初,现在两只闯入黑夜女神教会驻地的阿蒙要偷看值夜者的保密文件了。 ……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1号时之虫翻看着被粉碎过的文件,神情严肃,眉关紧锁。 “什么问题?”穆帆舸则处于观光模式,正兴奋地参观传说中的“黑荆棘安保公司”,顺便给克猫猫考察一下未来工作环境。 1号时之虫指了指手里厚厚一沓文件:“鲁恩小型客运港口近一个月的人员往来流动记录。” “还有货运港口的随船工作人员记录,以及南大陆小宗货物商贸往来的记录。” 1号时之虫挥手让文件重新变回纸屑:“根据我在鲁恩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大型港口每天会例行检查,这些在拜朗共和国通缉令上的邪教徒混不进来,就只能走小型港口偷渡进来。” 穆帆舸已经开始品尝桌子上值夜者内供的咖啡和红茶了:“所以?” “他们的调查方向没问题……”1号时之虫捏捏眼眶,露出真相只有一个的神色:“不过调查方法不太好……” 穆帆舸敷衍地捧哏道:“嗯嗯…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我大概能猜到消失的非凡者都去哪了……偷渡和地下邪教徒这种事水太深,官方执法者亲自查是查不明白的,只会在那些下水道爬虫伪造的虚假信息中间不停碰壁。”1号时之虫自信地扬起嘴角:“这种专业的事情还得是专业的人来做才行……” 穆帆舸放下温热的红茶,一挑眉:“然后?” 1号时之虫摩拳擦掌:“是时候让大家见识见识阿蒙的力量了…嘿嘿嘿…” 穆帆舸懒得打断1号时之虫利用她的阿蒙人脉轻松解决邪教徒事件征服值夜者伦纳德先生的白日梦,他又换了一杯咖啡,然后被苦得龇牙咧嘴,一连往咖啡杯里倒了整整六块方糖。 1号时之虫捏捏眼眶,闭上眼睛蹲下来,向其他阿蒙分身发消息,然后抓着穆帆舸的后脖领爬到接待厅的天花板上面躲起来——有人回来了。 1号时之虫打了个响指,响指的声音被大门推开的声音掩盖,同时,被1号时之虫敲晕的人睁开眼睛,目光逐渐清明。 进来的人黑发蓝眼,眼神阴暗淡薄,皮肤苍白得过分,身上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寒冷。 穆帆舸跟着1号时之虫蜷缩在天花板与建筑顶棚的空隙中间,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一根横梁上:“我说…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1号时之虫也趴在一根横梁上,四肢很惬意地垂下去:“这么看比扒窗户舒服~” 穆帆舸咧咧嘴:“你不担心被发现吗?” “放宽心,以我这么多年但经验来看,他们轻易不会抬头的~”1号时之虫无所谓:“再说阿蒙还怕被发现?大不了全部打晕!” 拿1号时之虫没办法的穆帆舸无奈闭上嘴巴,默默看向正下方,罗珊已经说出了来者的名字——“弗莱。” 哦,这是那个“收尸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罗珊揉揉眼睛问道:“其他人呢?” “快?” 弗莱薄薄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认真地解释道:“他们还有别的工作,我回来是因为数据很奇怪…” 罗珊挠挠脑袋:“奇怪?我应该没整理错啊?” 弗莱从牛皮纸文件袋里拿出印得密密麻麻的两页纸:“没,但数据对不上,有可能被人为篡改了。” “咳咳咳!” 两人的交流被西泽尔痛苦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谁动过我的咖啡?它为什么变得这么甜?” “没人动过啊,这里刚才就咱们两个人啊?”罗珊四处看了看:“一直也没人过来啊?你味觉失灵了吧?” 弗莱默默从西泽尔接过杯子,也抿了一口咖啡:“确实很甜,至少加了二十多块方糖。” 天花板上的穆帆舸挥着拳头发出无声的抗议:“你造谣!我明明只加了六块!” 罗珊困惑地摆摆手:“你是不是刚才泡咖啡的时候睡着了?睡糊涂的时候加进去的?” 毕竟糖罐在五斗柜上面,离两个人刚才坐的桌子离了十几步的距离,谁也不可能趁谁不注意跑去加糖。 西泽尔也沉思起来——他刚才果真睡着了吗? 西泽尔不说话了,弗莱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拖来了个椅子坐下,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分析:“比对数据,确实有偷渡客,但时间和数量……唯一的可能是他们偷渡来,然后潜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罗珊站起来:“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弗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文件袋里又抽出四张纸:“最近发生的那个案件,规模很大,但找不到参与的人,警察已经缩小了范围…” 罗珊接过来,拍拍胸口,脸上露出自信的阳光的笑容:“放心,我肯定能把他们查出来!” “那就交给你了。”弗莱起身离开:“我还得去跟进另一个……” 弗莱的身影逐渐消失,穆帆舸耳边传来1号时之虫的声音:[你,没错就是你!去!跟上他!!] 穆帆舸往下一看,罗珊和西泽尔又一次露出了清澈而愚蠢的眼神。 彩蛋章 [八]1349.1.6-3号时之虫线 穿过四通八达的黑暗地道,在一个赶工期建成的地下厅堂后面,有一个明亮的……会议室? 内部装修和圆桌骑士会议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会议室其实是鲁恩阿蒙代表大会廷根分会场的总部基地,和没有固定驻地满世界到处跑的1号时之虫不同,这里主要分布着以17号时之虫为首的20多只时之虫,活动范围包括码头区、金梧桐区、以及郊外。 常驻的最高战力是序列五的窃梦家,也就是17号时之虫。 不过最近,这个“廷根分会场”其实不是很平静。 主要原因是南大陆的总负责蒙——3号时之虫一只虫偷偷跑到了北大陆来……他到底披着什么身份,抱着什么目的,身负什么神秘任务,这些其实都不得而知。 总之他来了,搞风搞雨的阿蒙来了,那么这里,就再也不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 “我说……咱们这样押着人家的分身不好吧?”17号时之虫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弯着腰劝道。 “不能放她走……”众星捧月站在一堆阿蒙中间的3号时之虫还用着他那标志性的阿蒙幼崽外形,但是声音反差很大,沙哑干涩像个黑巫师。 “他已经把1号控制了……”3号时之虫没管被捆得严严实实1.1号时之虫,只留给她一个仿佛兔死狐悲般的复杂眼神:“她们现在是一伙的,放她走了,我们就暴露了。” 3号时之虫摇头转身,背后伸展出一副有金属光泽的黑色羽翼,既像是机械造物,又像是乌鸦的翅膀,羽翼扇动,带着3号时之虫飞到圆桌中间,他盘腿在桌子上坐下。 其他阿蒙分身无须指挥,自动分成两队,围绕圆桌坐下。 “之前的行动很完美,很快他们就会注意到这些伪造的异教徒,并且会被困在我们构筑的虚假信息中间。” 3号时之虫平静地直视着17号时之虫的眼睛,直到17号时之虫的眼睛里闪烁出金色的、有十二个环节的涟漪,随后又像浮在水面的泡沫,一颗颗破裂消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后,给1号找点事情做,你说…她好像很关注那些黑夜信徒,如果是真的,那她自然会被异教徒一事束缚住。”3号时之虫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偏执:“这样一来,有人落单了,就可以各自击破了。” 几个阿蒙分身得到命令,于是起身离开。 没安静多久,又走进来一个阿蒙分身,穿着鲁恩标准制式的邮递员工作服,递上来一封信,拿金色的火漆封着。 3号时之虫拆开信粗略扫了两眼:“6号?他不在因蒂斯好好跳他的舞,来这里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把5号叫过来拖住他的。”3号时之虫扶了扶眼眶上夹的单片眼镜:“他最近是不是在关注什么?” 刚才进来的邮递员阿蒙分身点头,又递上另一封信。 “这不是有进展么?”3号时之虫随手点了一个分身:“那就不能任由事态顺着他想要的发展了……” 被选中的阿蒙分身点点头,起身,跟着来送信的邮递员阿蒙一起离开。 “还有……你…你……在算上你好了……你们几个看好这个机器。”3号时之虫的视线落在正对着门方向放置的一把高架椅,椅子上铺着红色的丝绸软垫,垫子中间躺着一枚只有巴掌大的机器,通体古铜色,有丰富的蒸汽风格韵味,但远远看去,并不像机械造物,反而像是一大团蠕虫,活生生被浇铸进了金属的壳里。 “它并不重要,也算不上珍贵……只不过如果没有看好它,那你们就是下一个机器的原材料了……明白吗?” 3号时之虫扇了扇翅膀,并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羽翼制造出同样不可理喻的浮力,托着他往外飞。 “明白的话,就都散了吧……” 除去被锁着的1.1号时之虫,以及留守的17号时之虫和其余三个看守“机器”的分身,其他收到指令的阿蒙分身们鱼贯而出,纷纷离开地下会议室。 回到地表的阿蒙分身们很快排好队伍,有条不紊地随机抽取街上的人重新寄生,十几个阿蒙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 3号时之虫并没有选择来时所用的寄生偷渡者的笨方法,而是勾勾手指连续偷走了几次距离。 几乎只是一瞬间,3号时之虫就出现在南大陆的阿蒙分身据点里。 “十分钟之内,让5号来见我。”收起翅膀,3号时之虫走向他的“王位”——那是一个手工打造的木质儿童扶手摇椅,年纪颇大,做工也并不算精美,但每一根木条上都镶嵌着几颗宝石。 5号时之虫并没有让3号时之虫真的等十分钟,他大概只花了二十秒就出现在3号时之虫面前了。 3号时之虫拿过搭在儿童摇椅旁边的手帐,缓缓挑起5号时之虫帽子上的黑色渔网格面纱:“我记得我走之前说过……换一个颜色。” 5号时之虫的银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像霓虹灯一样红橙黄绿青蓝紫换来换去,最终头发停留在浅粉色,眼睛停留在浅绿色。 “很好……那么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完成。” …… 第五十七章 如果我说我不是莫林维卡你会把我吊起来打吗 在1号时之虫已经丢了一个分身的前提下,穆帆舸也没办法继续耍赖摆烂,只能一路尾随弗莱跟去了大学区机械之心的驻地。 机械之心负责大学区和郊外,那么发生在郊外的邪教活动自然也要归机械之心管理。 弗莱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绕了一圈去敲机械之心驻地的后门。 “请问你是?” 机械之心的后门是铜水管和齿轮用焊锡接合而成的,此时门只开了个缝,一个人挡在门缝处。 给弗莱开门的是一位戴着玳瑁框眼镜的年轻女士,打扮很时髦,酒红的头发卷成漂亮的大卷,用黑色的发针固定着披在肩上。 弗莱面无表情地展示自己的证件——面无表情的弗莱和证件上弗莱面无表情的照片如出一辙。 “我是值夜者。”弗莱简略地解释道。 打扮时髦的女士微笑着把门完全打开:“哦……你好…请进请进。” 弗莱进去之后,她还警惕地探出脑袋检查了一番,才砰地一声把门关严。 穆帆舸没办法,虽然他现在会用灵性之墙保证自己不被发现,但是他并不会像其他阿蒙分身那样潜入或者开无双或者无双潜入。 不过穆帆舸也有他的办法·在墙上打开旅行者之门,门的另一端通向机械之心驻地的盥洗室。 …… 穆帆舸从盥洗室神清气爽地走出来,还给自己倒腾了一个酷酷的大背头。 盥洗室之主诚不欺我,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盥洗室。 结果背后突然传来让穆帆舸心肌梗死的声音:“莫…莫林维卡先生?” 在反应过来莫林维卡是谁,以及意识到莫林维卡先生是在叫他之后,穆帆舸的脚趾头很快咔嚓咔嚓在地面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莫林维卡先生!是您吗?” 声音很苍老,再结合莫林维卡那“罗塞尔大帝麾下首席工具人”的身份和罗塞尔大帝和蒸汽姬那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机械之心驻地里有一个认识莫林维卡的老人也并不奇怪……个鬼啊! 这里是廷根啊!是廷根啊!是鲁恩!廷根!不是因蒂斯!就算有这种一看就神似“开国元勋”的老人,那他也不应该出现在异国他乡搞这种他乡遇故知的老套剧情啊! 穆帆舸算了算转身一闷棍把他敲晕展开无双潜入的成功概率。 最后得出结论:这种百年前的老不死他肯定打不过,一闷棍没打晕要么被迫逃跑要么被迫开无双……这些都不是穆帆舸想要的。 看来现在只有[承认自己是莫林维卡然后被供起来]和[被发现是潜入的阿蒙然后被吊起来]两条路可以走了。 傻子都知道要选哪条路。 于是穆帆舸露出优雅且完美的微笑,回过头,在唇边竖起食指:“嘘!” 事实上拿科瑞希假扮莫林维卡这种主意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好主意,和科瑞希这种一百多岁了还和二十岁没什么差别的“不老魔女”一样,苏卡普利亚家族可能是有什么写在dna里的冻龄基因。科瑞希的老爹莫林维卡先生临死之前,相比他二十几岁初遇还不是大帝的罗塞尔时的样子,也就只有皮肤变得越来越苍白,眼神变得越来越黯淡无光,身形越来越瘦削,以及肉眼看不到的身体越来越虚了……和科瑞希现在的样子基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人也分不清谁是谁。 正好现在穆帆舸有两个“科瑞希”形态的身体,分一个出来安上莫林维卡的身份,南北大陆两边都好交代。 果然,身后的老人当场老泪纵横,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抓住穆帆舸,好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骗老人家是不好的,于是穆帆舸并没有躲,而是任由老人抱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尴尬啊!还要维持这该死的微笑,科瑞希先生和莫林维卡先生是怎么把这种难绷的微笑焊在脸上的?死之前能不能先教教我啊! “先生……这么多年您去哪了啊?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啊?”老人松开穆帆舸的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擦眼泪。 确实是很久没有消息了,莫林维卡比罗塞尔大帝晚死了整整二十六年,前两年还要为大帝收拾后事,之后就领着尚未出世的科瑞希和被当成罗塞尔余党而遭到清剿的贝尔纳黛跑去隐居了。 而二十六年后莫林维卡去世(回归月亮),出世的科瑞希又跑到了纪律森严、禁止教会、对外消息层层封锁的南大陆拜朗共和国,工具人一当就是一百年,然后辞职去神弃之地专心研究诅咒,结果诅咒刚解除就遭了挨千刀的该死阿蒙……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能随便往外说,于是穆帆舸摇摇头,竖起食指又嘘了一声。 这下老人听懂了:莫林维卡先生要当谜语人,那我肯定得做好保密工作! 然后老人伸手引路:“先生,请和我来。” 穆帆舸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半路打退堂鼓,更不能得寸进尺挑战对面的底线,只能摊摊手跟着老人往机械之心驻地的核心区域前进。 怎么办!虽然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是谁,但怎么感觉好像要一条路走到黑了呢,再往前走万一知道了什么容易掉脑袋的消息怎么办啦! …… 打扮时髦的女士把弗莱领到会客室,自我介绍道:“我是伊奈尔,一名格斗学者。” 只不过弗莱并没有自我介绍——他的信息都写在刚才展示的证件上了,他并不打算照着再念一遍,于是只有伊奈尔一人唱独角戏:“你是来做什么的?还是找谁?” “送文件。”弗莱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 “是什么文件,是给我的,还是需要转交给谁?”伊奈尔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弗莱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个拿封条封好的牛皮纸袋递给她:“案子相关,郊外前几天有一起邪教活祭事件,你把这份文件转交给负责那个案子的人。” “那个案子啊,我知道,是纸质文件吗?怎么不传真过来?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伊奈尔捏了捏纸袋:“好厚啊,我可以打开吗?” 弗莱语气冰冷地认真解释道:“调查显示,对方有篡改纸质文件和干扰传真和电报的能力,以及,不可以,我会另托人通知那个负责人的。” “这么谨慎?不会是有内鬼吧?好啦,麻烦你了,我会转达到位的。”伊奈尔笑嘻嘻地把纸袋放到桌子上。 “嗯,那我走了。”弗莱转身往外走。 “哎~别走啊!不坐一会儿吗?”伊奈尔抬手阻拦,另一只手悄悄伸进后腰处的暗袋里。 弗莱没有回头,径直压下门把手:“不了,我还有工作。” 门并没有打开。 伊奈尔脸上甜美的微笑消失了。 “你还是坐一会儿吧…最好……” 伊奈尔从后腰处的暗袋里拿出一把女士迷你手枪。 “…不要走了……” …… “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老人兢兢业业地扮演起了一位颠沛流离半生终于找到主人的老管家角色。 穆帆舸耸耸肩,科瑞希出生的时候罗塞尔都快没了,更何况蒸汽教会人那么多,就算科瑞希帮莫林维卡处理过罗塞尔大帝的后事,科瑞希也不可能记住蒸汽教会的每一个人。而且就算科瑞希记得,那穆帆舸也懒得翻记忆挨个找。 老人并没有因为“莫林维卡”不记得他而失落,反而很自豪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伯恩·斯伽奥,您不记得我实属正常,在您辅佐罗塞尔大帝执政时,我还只是个孩子,在教会里担任文职人员。” 伯恩越说越是热泪盈眶,越说越是慷慨激昂:“后来,和同龄人相比灵性更敏感的我被选入守秘者的队伍,在执行任务时还得到过您的照拂……或许于您而言只是小事,但我绝对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尽管穆帆舸尴尬得脚趾扣地,但还得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拍拍伯恩的肩膀:“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能念我的好,我就很欣慰了,你无需再为我做什么。” 伯恩一听这话,又感动地抹起了眼泪:“先生……就像您是主动帮助我的一样,我也是自愿希望能为您效劳的!您回来这里,一定是因为有所需要,我虽然只是退休后被分配到这里修养,但还是有很大的权限的,请一定让我帮助您!” 穆帆舸先咧咧嘴,又挑了挑眉:“你知道郊区,前些天发生过一场邪教祭祀活动吗?” 伯恩点了点头,在胸口点出三角形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圣徽:“先生,虽然这一案件不是我负责的,但是这种挑战神明威严的事当时在教会内部闹得很大,所以我也有所耳闻。” 伯恩走到房间东南角,一排嵌玻璃门的立式书柜处,从柜子里拿出一本金属外壳的厚书。 “这本书里记载着我被教会分配到鲁恩之后,机械之心管辖区内发生的所有异教徒案件,之前的案件虽然还没结案,但也有记录。”伯恩双手把书递给穆帆舸,然后又走到书柜中间伸出来的案台旁,打开台上一个机关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颗金色的齿轮。 “这个是教会给我的信物,可以让您得到鲁恩大部分机械之心小队和守秘者小队的效忠。” 穆帆舸不禁脑补出声: 【玩家得到了道具:伯恩的信物!】 【玩家在蒸汽教会的等级提升了!】 这可不兴拿啊!这要是拿了,那接下来就不得不去蒸汽教会调查,万一在蒸汽教会再碰上几位认识“莫林维卡”的,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穆帆舸赶紧把错误的脑补内容甩出去,把金色齿轮放回伯恩手中,拒绝道:“书我就收下了,信物倒不必,你帮我盯紧一下此事即可。” 为了防止被伯恩莫名其妙地叫来其他莫林维卡的“粉丝”给围住;为了防止伯恩再一脸虔诚地送点这个送点那……顶着莫林维卡名头的穆帆舸赶紧脚底抹油,在伯恩“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眼神里跑掉了。 当然,这回走的是正门。 第五十八章 好了现在这些到处飞的内鬼让你满意了吗? 穆帆舸出来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穆帆舸又犯起了愁:弗莱肯定早就回去了,也就是说,他跟丢了,回去找1号时之虫肯定又要挨骂,拿了这本书,还要被迫听1号时之虫讲课一样分析各种形势……肯定又一晚上没得觉睡。 这样想着,突然咔嚓一声,穆帆舸回头,原来是照相机快门的声音——站在门口台阶上的伯恩举着巨大的老式机械相机抓拍了“忧伤的莫林维卡”。 偷拍被发现的伯恩赶紧脚底抹油,穆帆舸赶紧过去抓住他。 “给我。”穆帆舸伸出手。 “我在……我在拍风景…没错!拍风景!”伯恩死死捂住照相机,可是没什么用,相机自动库哧库哧地吐出一张照片。 穆帆舸挑了挑眉:你这是相机不会是非凡物品吧?这到底是用胶卷的老式相机还是拍立得啊? 伯恩又腾出一只手来抢救照片,不过被穆帆舸夺得了先机。 穆帆舸拿过照片一看,如果排除掉构图正中央“仰望星空”的“莫林维卡”,这的确是一张好看的风景: 漫天小朵的云彩像羽毛一样,层层叠叠地围着太阳,冬天的太阳不算火辣,但还是能把云层烤得姹紫嫣红,阳光从云隙间落下来,仿佛秋收时成束成捆地被分割开的麦子,把余下的整片天空连带着笼罩城市的雾蒙蒙都给染得澄黄。 不远处星罗棋布的矮房子,菌落似的手工工场,一个个红色的砖,黑色的窗,白色的尖顶,活像是戴着一顶帽子的花园地精,在城市繁华之外默默地耕作着。充斥着对生活对工业对资本主义对世界对梦想对社会和谐的各种反思,还能评上两个无病呻吟的摄影奖项,再 嗯,只不过把“莫林维卡”那张伟大的脸加上,这就是一张可以贴在帝国大厦上拯救世界的巨幅海报了。 拿去送给塞恩奈特尔先生或者罗塞尔先生吧~他们应该会喜欢。 穆帆舸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表示没收,顺手把照片塞进口袋里,结果碰到放在兜里的单片眼镜,在1号时之虫建立的“阿蒙通讯回路”里,好几个不同的阿蒙声音都在叽叽喳喳地忙碌,吵得人头大。 身后的伯恩抓住穆帆舸的衣角,露出一副泪眼朦胧的表情 穆帆舸果断无视了他,转头就走。 拐过一条街,穆帆舸拿他的手指在墙上虚画一扇门。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扇旅行者之门打开。 “回家!睡觉!” 肝不动的穆帆舸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回神弃之地睡大觉。 …… 就在穆帆舸躺在他柔软的小床上像考拉一样兽性大发不睡十几小时不罢休的时候,1号时之虫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的侦探工作。 “快点!都快点!从最近一个月的数据查起,不管大的小的只要有波动就给我报上来!”叼着一只巧克力烟斗的1号时之虫吩咐道。 “你们两个不要闲着,除了码头的数据把火车站的数据也查了!” 1号时之虫叉着腰大叫。 “没有记录?没有记录你不会对比一下以前的文件?数据被人篡改过你就傻眼了?你的脑子是当什么用的?” “教会和警察局队伍里多出来的那个人排查出来了没有?…没有?那赶紧去查啊!现在立刻马上去办!” 1号时之虫气得嘎嘣嘎嘣吃掉了她的巧克力烟斗。 “真是烦死了!” 1号时之虫找了把椅子坐下。 “怎么越查人越多?一个问题解决了,结果又冒出十个问题来,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啊?” “气死我了!” 有阿蒙分身跑过来:“老大,拦截到了代罚者那边发给值夜者的电报。” “什么内容?精简到十字以内念给我听。”1号时之虫投出杀人般的目光。 “呃…我看看……他们说之前抓到的人审讯有结果了。”那个阿蒙分身被1号时之虫冰冷残忍又血腥的目光吓得战战兢兢。 1号时之虫垂下眼帘:“代罚者内部有没有派人潜伏进去?” 有个阿蒙分身举起右手,摇了摇头。 1号时之虫深吸一口气:“没有!?那还有闲着的没有?派两个去代罚者那边查查他们审出了什么?” 有两个阿蒙分身立刻站起来,小跑着出去。 谁也不知道会是哪两个倒霉的代罚者领到了阿蒙体验券。 冬天的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窗帘被微微掀起。 代罚者关押邪教徒的房间里,一个赤裸着身体,只披了件白被单的男人,正用他瘦骨嶙峋的双手,蘸着自己腹部不断流出的鲜血,在墙壁上忘情地涂画着。 …… 没有人会在意,今天码头上来吆喝生意的掂客和昨天的数目是否对的上。 出海打渔的渔民不会记得自己打的鱼里混没混着海草。 就像船底的藤壶,人们只会记得把它们刮下来,而不会记得他们把刮下来的藤壶丢在了哪里。 卖票的人只记得,卖出去多少张船票。 开船的人只记得,有多少个上船的人,又有几个人下了船去。 没关系,大海会包容所有在半路离开船只的旅客。 …… 蒸汽教会地下室里关的警察越来越多,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各式各样的眼镜,横七竖八地叠着睡在地上。 五斗柜上有一个皮包,漂亮的女人每接待一个人,就换上一副新眼镜。 …… 办公室里有很多阿蒙,但普通人只能听到纸张被翻动的簌簌声响 不断有阿蒙分身跑进来,又不断有阿蒙分身跑出去。 甚至可以用川流不息这个词语来形容。 本来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非要拉上厚厚的窗帘,也不开灯,显得昏暗又低沉。 办公室的主人正靠着墙瘫坐着,睡得正香。 …… 于是幕布落下。 夜幕下,夜行生物往往趋光而行。 人们睡着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就都出来了。 只不过有时候,人畜无害的,会比恶魔更令人恐惧,但也只是让人恐惧罢了。 邓恩先生显然不明白这一点。 …… 邓恩·史密斯先生一整天都在忙着向其他市的警察局发电报申请临时调取卷宗。 现在警察们下班了,虽然作为梦魇,邓恩先生不需要睡觉,但警察们不是非凡者,警察需要睡觉。 警察局里只剩下一个值夜班的警察和门口打更的老人。 没办法,邓恩总不能跑到警察的梦里去让警察调取卷宗。 所以他被迫下班了。 当然,作为一个黑夜途径的卷王之王,邓恩不可能把等待天亮的时间用来睡觉,所以邓恩打算出发去码头区,先和负责调查码头区的西迦会合,然后从码头区的几个酒馆入手,调查最近有没有异常被记录进码头工人喝酒吹牛的说辞里。 下班没关系,警察下班是回家睡觉,码头工人和水手下班后一般会去酒馆喝个烂醉如泥。 看呀,这就是智慧! 不过邓恩先生并没有那么幸运。 当试图抄近路的他身手利落地翻过一道围墙,落在地上时,这条巷子的入口恰好出现一个人影。 宽大的兜帽遮挡着脸,裹在身上的长斗篷一直垂到膝盖,脚上则是一双修长笔直的高跟马靴。 天色越来越暗了,现在是冬季,天黑得早,那个身影也看不清究竟披了什么颜色的斗篷,只知道没有什么花纹。 黑色的云彩像是破败的棉絮,飘在烟紫色的天空中,夜色给地上的青石路,房子的红瓦顶,以及那个人影,都罩上了一层模糊得看不清楚的妖异紫色。 邓恩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磕在墙上,这堵墙的另一边有几个箱子可以踩着借力,但是这边干干净净连片蜘蛛网都没有。 对面的人影微微抬起头,兜帽下出现两只泛着寒光的蓝色眼睛,像水晶一样澄澈,像蓝宝石一样深邃,只不过没有感情,没有生机,完全不像是活人能拥有的眼睛。 只是一瞬,那双眼睛盯着邓恩,眼球转动了一下,那个人影缓缓低下脑袋,眼睛再次被兜帽遮挡住了。 危险! 那个人影身上,有邓恩从未感觉过的压迫感。 无路可逃!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地守在路口。如果转过身去攀登围墙,邓恩相信自己能够不借助任何外力爬上去,但是,在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贸然放弃脚踏实地,让两只手都用来攀登墙壁,甚至不设任何防御地把后背暴露给他人……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 僵持着,画面就定格在这里。 邓恩屏住呼吸,紧绷着身体,眼睛警惕地盯着那道人影。 然而那道人影并没有“暴起杀人”。 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通过灵性感应,很容易就能发现,那道人影上附着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一样,那人影逐渐变成了一具空壳,变成了一个只会按本能和逻辑行事的机器。 “机器”僵硬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倒退着从巷口出去,顺着外面的道路离开。 邓恩捏紧拳头,试探着往巷子外走,随时准备发动能力。 一路平安。 邓恩·史密斯走到了巷子外面,连接巷子的主路上没有马车,没有人,连只野猫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耳边只有惨淡的风声,好像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什么怪异的领域一样,邓恩默默在胸口点了几下画出红月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快步向码头走去。 这回邓恩不敢抄近路了。 他老老实实地走向码头。 这个时间公共马车应该还没下班,但是公共马车仿佛消失了,走了几条街都没看见马车的影子。 邓恩叹了口气:希望等他“走”到码头时,西迦还在那里调查,那些码头工人和水手也还没喝醉。 虽然酒鬼的酒量不能同一而论,不过就算邓恩继续抄近路,他也没办法和西迦会合。 毕竟这和邓恩抄不抄近路没关系。 主要原因是,受代罚者放出的有关机械之心的假消息影响,那位白发的午夜诗人,现在正和弗莱一起躺在机械之心驻地的地下室呢。 彩蛋章 [九]1349.1.7-克莱恩线 克莱恩很快乐。 克莱恩本来应该很快乐的。 只不过克莱恩现在不快乐了。 而且克莱恩现在明白了以前报纸上报道过的一个杀害室友的学生——到底是什么心态促使他杀害室友的。 这一切都要从今天中午说起。 …… 克莱恩本来想扯着科瑞希回寝室例行“午睡”的。 可不曾想,走在路上,好死不死地就听见了那该死的声音。 “克莱恩!你想不想我!” 远远就听见欢快的声音跑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衣装讲究的青年出现在道路的尽头,然后一路狂奔着扑到了克莱恩身上。 艾利欧·托利比,家境虽然不能说显赫,但也还算富裕,算是克莱恩的室友,为什么说算是,因为艾利欧这家伙非常不着寝室,来上大学就是来混日子的,半夜跑出去喝酒跳舞已经算是日常了,也没少在酒吧里通过宵,平时回寝室也要带着各种朋友回来过夜打牌,是标准的“叛逆学生”。 克莱恩扁着嘴,非常不开心——首先是这位室友又吵又烦人,虽然他和他的那帮朋友很有素质,半夜打牌并不会发出声音,但他确实又吵又烦人;其次是室友回来了,他就没理由邀请科瑞希留宿了! 事实上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 克莱恩瞪了室友一眼: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现在回来?你又不学习你回来干什么啊!坏我好事!真是的! 在克莱恩“死鱼眼”一般严厉的审视目光下,艾利欧挠挠头笑道:“那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回学校住……” “不信。”克莱恩耷拉着脸摇头。 “呃……”艾利欧脚尖划了两下地面的积雪:“我…其实我觉得…发现不住在学校里……不翻墙逃课……出去玩都没那么好玩了……” “不信。”克莱恩的眼神愈发犀利起来:“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艾利欧脑门上哗啦啦冒汗。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我在酒吧里被我直属的导师给抓住了……” 艾利欧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导师说如果我继续这么鬼混……他不仅不给我毕业,还要告诉我父母…然后还勒令我必须回学校宿舍里住……”艾利欧绞着手指瞎编。 克莱恩一挑眉:“不至于吧?咱们这届没有很严厉的老师吧…你在酒吧里做了什么事?” 艾利欧翻白眼:“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搂了几个女生而已……” “几个女生?”克莱恩也无语地翻白眼。 “就几个女生而已……”艾利欧眼神躲闪:“真的……” “几个?” “没几个……” 克莱恩露出不耐烦的微笑。 “没几个是几个?” “也就…五六个?”艾利欧抱头蹲下哼哼道:“哎哟~我也没数过啊……” “呵呵…随便你吧……” 克莱恩表示你死了都我都无所谓,转头拉起身后一直在试图偷偷跑路的科瑞希往图书馆走。 “等等啊!”艾利欧一个饿虎扑食抱住克莱恩的大腿:“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受苦吗?” “老师说让你监督我,你可一定要给我打掩护啊~”艾利欧拿自己的脸上下左右摩擦克莱恩的裤子。 克莱恩努力拔出自己的腿,但很不幸地失去了自己的鞋,于是只能扶着科瑞希单脚站在那里:“你老实交代…这种不良少年少女之间你情我愿的,老师没必要抓吧?” 艾利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咳咳……其实……那些不良少女里……有一个是老师家的……女儿” “请不要拉上我,你还是自己去死吧。”克莱恩弯腰,夺回他的鞋子,然后拽着科瑞希往图书馆走。 “别啊!克莱恩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等等!克莱恩你等等我!” 艾利欧赶紧爬起来追上克莱恩。 …… 于是各怀鬼意的三个人坐在图书馆里,克莱恩坐在科瑞希对面,艾利欧挨着克莱恩坐下。 科瑞希拿出书本专心致志地学起习来,克莱恩也拿出书本试图专心学习,艾利欧的包里根本没有书本…甚至连支笔都没有,于是艾利欧管克莱恩要了一支笔,唰唰唰开始转笔, 克莱恩翻书……但周围的干扰因素实在太多,他没翻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没办法,克莱恩只能小心翼翼地偷瞟了一眼艾利欧,看看艾利欧在做什么。 结果就和艾利欧火辣辣的目光撞上了。 克莱恩尴尬地干咳一声,收回视线又看向科瑞希。 结果就又和艾利欧火辣辣的目光撞上了! 艾利欧烦死人! 你看我做什么?看科瑞希做什么!不准看!不准看! 克莱恩瞪了艾利欧一眼。 结果被赤裸裸地无视了。 克莱恩拿艾利欧没办法——平日里的艾利欧还是有点公德心的,自己不学习也不会打扰其他人学习……不知道艾利欧今天在抽什么风! 艾利欧那狡黠的目光一会儿审视他,一会儿审视科瑞希,弄的克莱恩学习也别扭,偷看科瑞希也别扭,别扭得要死! 气急败坏的克莱恩只好咬牙切齿地看书,好像要把自己的书看出一个洞来。 艾利欧审视完了,满意地点点头,一转头再次对上了克莱恩的眼睛。 克莱恩接收到了艾利欧眼神里发来的信息:“你小子真行啊!” 克莱恩生闷气,又瞪了艾利欧一眼,但是艾利欧并没有接收到克莱恩眼神里的信息,反而一直拿胳膊肘有一下没一下地挤克莱恩。 克莱恩很生气。 克莱恩非常生气。 克莱恩要被气死了。 克莱恩再也忍不了了,一抬手打飞了艾利欧手里转个不停的笔。 克莱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拿你的胳膊肘碰我,我就生气了!” 艾利欧倒是不生气,笑嘻嘻地钻进桌子底下捡笔,捡了笔也不起来,躲在桌子底下对克莱恩比着口型说悄悄话:“克莱恩克莱恩…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克莱恩顿时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在在害羞。 “克莱恩克莱恩…你们进行到哪步啦?”艾利欧把两只手拢在嘴边。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克莱恩克莱恩…你怎么不说话呀?”艾利欧伸出手扒拉克莱恩的膝盖。 克莱恩再也无法忍受叽叽喳喳的艾利欧了,抬腿一脚踹在艾利欧脸上,然后瞪着眼睛把艾利欧从桌子底下拽出来。 还好艾利欧没发出很大的声音,周围也没有人听到了他们的“悄悄话”,不然克莱恩就真的要对自己的室友下死手了。 克莱恩不再理会艾利欧,低下头看自己的书,艾利欧自讨没趣转头开始盯着科瑞希看,但是科瑞希也不鸟他。没事情可以做的艾利欧闲得无聊,翻了翻自己的包,可是他的包里只有一小瓶酒和一盒扑克牌……艾利欧想了想,干脆招呼了另外两个看书的同学,围在一起斗起了“邪恶”。 这些同学到底是什么成分啊喂! …… 窗外隐约传来教堂的钟声。 是时候吃晚饭了! 克莱恩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给科瑞希,科瑞希看看笔记本又看看克莱恩,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又把笔记本推了回去。两人默契地收拾东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并没有叫上打牌打得正起劲的艾利欧。 但艾利欧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还是发现了克莱恩好像准备丢下他一个人跑路……“嘿!克莱恩你们去哪!等等我!”艾利欧果断地抓过另一个同学,把手里的牌塞给他,拎起包就追向克莱恩。 被发现的克莱恩也不能光明正大逃跑,只能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任由艾利欧跟在他身边。 于是各怀鬼意的三个人走在了图书馆去食堂的路上。 科瑞希走在前面,艾利欧扯着克莱恩落在后面。 艾利欧扒拉克莱恩:“你,你们都吃什么啊?” 克莱恩不理他。 艾利欧不依不挠继续扒拉克莱恩:“他请你吃饭吗?还是说他陪你一起吃补助餐?” 克莱恩点点头,然后挣脱艾利欧噔噔噔往前跑。 “喔喔喔~可以呀,这算是爱情吗?我看他好像挺有钱的样子,他能吃的惯补助餐吗?……哎!克莱恩你别走啊!”艾利欧嘀嘀咕咕分析了一半被打断,也尖叫着追上去。 …… 推开食堂的大门,掀开厚重的挡风帘,冷风呜呜地灌进温暖的室内,跟着冷风一起进来的还有克莱恩一行人。 科瑞希径直走向免费提供补助餐的窗口,克莱恩跟在科瑞希身后,艾利欧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就是大学里的补助餐嘛……我就不信还能有我奶奶做的橙子炖蘑菇难吃?” 艾利欧瞪着眼睛,鼓足勇气从堆成高高一摞的铁盘子中间抽出一个。 站在打饭窗口里的厨师阿蒙一视同仁,从那个满满堆出了一个尖尖的菜盆里给每个人舀了一大勺。 找座位的时候,艾利欧非常罕见地沉默了。 一直到克莱恩一行人找到心仪的座位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食物,艾利欧才反应过来,他戳戳克莱恩:“克莱恩……” “克莱恩…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窗口……确定这个是补助餐吗?” 艾利欧拿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煎得焦褐的肉片:“什么道理?单点的菜…不是,就算是外面餐馆的菜也比不上这个吧?” 今天的晚饭是黄油烤菠萝加烤牛肉片加烤小土豆和拿大桶装着的能自助无限续杯的伯爵红茶,旁边的桌子上还配了方糖、牛奶、以及整齐地码在冰块堆上的新鲜柠檬片。 克莱恩加了三颗方糖和一勺牛奶,科瑞希什么都没加,艾利欧只加了一片柠檬。 艾利欧喝了口红茶,嗯,一言难尽——他也不是没喝过食堂以前提供的免费红茶,那种拿不知道发没发霉受没受潮的散碎茶叶煮的茶叶汤……不过那种液体和眼前这杯液体显然不是同一种东西。 艾利欧一边再心里暗暗吐槽这红茶比他老爸的红茶还要好,一边叉了一片烤肉塞进嘴里。 切得薄厚均匀恰到好处的肉片烤得很嫩,大火一燎,滚烫的铁板迅速锁住肉的汁水,包括腌制时加的迷迭香和黑胡椒的香气,和收汁时加的红酒里那种葡萄发酵的厚重,和菠萝土豆拌在一起,油腻仿佛也被吸走了,盐味也不明显,不咸不淡的,但是越嚼越香,整个就只剩下脆和嫩的口感,弹在舌头和牙床上,就好像是在跳舞。 加上铁板煎烤得热乎乎的菠萝,果肉之间的水分几乎被完全烤干了,菠萝的酸甜味道变得更加明显,比起生吃,口感也更加柔和,菠萝表面提前涂抹过薄薄一层黄油,在热带水果馥郁的香气外还有一股奶制品的香醇,随着咀嚼从嘴里直冲上鼻腔,混着肉汁的香味,沾了些许黑胡椒和迷迭香的味道,还要加上未完全融化的磨制盐,结合在一起,一粒一粒地夹在果肉之间,随着迸飞的果汁缓慢地融化在唇齿之间。 或者还要加上主食——肉的香味得有淀粉的衬托,小个的土豆球茎,整粒带皮地放在铁板上煎,与铁板接触的平面烤出两个褐色的圆形,也有稍微大一点的,就切成两半,扣在铁板上,煎出香脆的焦化层,土豆皮被热量自然烘干,连带着内部的粉质也完全成熟,咬一口,粉沙状的土豆泥就会冒出来,还带着丰富的热气,闭着嘴的时候,那些携带着土豆原始香味的热气就穿过喉咙从鼻孔冲出来。 艾利欧沉默了。 他头顶缓慢地冒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问号。 艾利欧不理解……他以前也试吃过那种比猪食炖猪食、剩饭烧剩菜还难吃的补助餐,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补助餐变得如此……美味? 这也太不可理喻了…… 学校是发了大财了吗?还是有哪个富翁资助了学校的食堂? 艾利欧一边往嘴里扒拉食物一边思考人生,他那小小的脑仁已经过载了——他真的一点头猪都没有! …… 用过晚餐,克莱恩再次试图拉着科瑞希偷跑未遂。 又一次被艾利欧抓住尾巴的克莱恩气鼓鼓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同样不出意料的是,科瑞希果然在宿舍楼下就向克莱恩告别:“咳咳咳…那个……你看…你的室友已经回来了……所以…嗯……我今晚就不留宿了?” 克莱恩死死抓着科瑞希的手:“别啊!你留下吧,你真的可以留下的!” 科瑞希挣了两下,愣是没能把手抽出来:“嗯…你看你室友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没有!什么要说的话也没有!而且一点也不打扰!”克莱恩抓着科瑞希往宿舍里拖。 科瑞希则面无表情地尬笑顺带非常惊恐地后退:“啊…啊哈哈哈……我就不进去了,你看我占了你室友的床这么多天也不太好……” 克莱恩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快要把科瑞希整个人举起来了:“没什么的!真的!你可以和我妈一起睡一张床……如果你不想和我挤一张床,那艾利欧可以打地铺!” 旁边一直乐呵呵看戏的艾利欧瞪大眼睛:“克莱恩你礼貌吗?” “不不不!”科瑞希赶紧摇头:“不了不了,这样不好,太冒犯了,克莱恩,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拜拜!” 科瑞希终于解放了他那被克莱恩禁锢的手,脚底抹油跑掉了。 克莱恩瞪着眼睛,眼睛里的愤怒快要化作实质,就快要变成血泪流出来了! 艾利欧尴尬地拿脚尖刨了刨地板:“哦哦哦~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艾利欧扒拉克莱恩:“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同居了?你们是睡一个床还是分开睡两个床?” 克莱恩上手捂艾利欧的嘴巴:“该死的…闭嘴啊你!” 艾利欧试图接着八卦,但是克莱恩一路拖着他回了寝室。 “砰!” 克莱恩用力关上门,松开手里拖着的艾利欧,靠在门上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艾利欧爬起来,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他离开前还一副乱七八糟样子的寝室,现在已经变得干净又整洁了。 艾利欧脸上立刻流露出八卦的笑容。 “哦哦哦~看来他是那种非常优秀的贤妻良母型哦~很适合带回家哦~”艾利欧摸了摸整洁的桌面,又拍了拍叠的整整齐齐的床铺:“还是说~克莱恩你找到了真爱,所以也开始注重礼仪细节和表情管理了吗~连着寝室卫生也变好了?” 克莱恩瞪他:“才没有!这个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会把寝室弄乱!你走了寝室很快就变干净了!” 此乃谎言! 暑假的克莱恩睡醒了就去吃饭,吃饱了饭就会偷偷揣着几块面包跑到图书馆去,直到吃完晚饭才回来睡觉,根本没有时间用来打扫卫生,衣服也只会厚厚一大堆叠在一起挂在椅子上,留到周末再抱去洗衣房一起洗,而科瑞希来了以后,克莱恩满脑子里都只有科瑞希,顺手就把科瑞希领回寝室了,根本没有时间收拾寝室! 当然,克莱恩的寝室也不是“科瑞希”收拾的,穆帆舸作为“只会打游戏的新时代死宅”,生活起居都需要智能机器人照顾,穿越过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阿蒙分身们身上,还好科瑞希的衣服有附魔不会脏也不需要洗,半神也不需要吃饭睡觉,存活能力显然比原版的穆帆舸强太多了,所以阿蒙分身们只需要负责在克莱恩没睡醒之前打扫克莱恩的寝室就够了。 克莱恩心虚地坐在床铺上,默默换起衣服。 艾利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也换起了衣服:“说起来,克莱恩,我还不知道你新男朋友的名字呢~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克莱恩瞪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不!需!要!知!道!” “呜呜呜~克莱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艾利欧不脱衣服了,躺床上打滚。 “那我换个话题,克莱恩,你觉得你能成功拿下他吗?你有几成把握~”艾利欧的眼睛十分猥琐地眯成一条线。 “你好吵啊!” 脱掉棉衣,只留下一套长袖保暖内衣当作睡衣的克莱恩端起装着自己洗漱用具的盆子跑去水房洗脸。 “别走啊!等等我!”艾利欧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拿着牙刷追了上去。 克莱恩一边刷牙一边生闷气,虽然说他很感谢艾利欧成为他室友以来对他的帮助,但是今天的艾利欧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呢? 就好像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隔阂和厌恶……而且他今天真的好吵!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反常呢? 我把科瑞希邀请回寝室住,还动了他的东西,惹他不高兴了吗?虽然他也说过他放在衣柜里的备品我可以随便借用,但那大概是为了场面好看说的客套话吧,而且不告而取确实太没礼貌了…… 今天还对艾利欧发了一整天脾气……真奇怪啊…就好像突然控制不了一样,看到他就很生气……莫名其妙的…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科瑞希吗?嗯……他是想和我争夺科瑞希,还是在吃科瑞希的飞醋?这算什么?对室友的占有欲?好奇怪啊! 克莱恩赶紧摇摇脑袋把胡思乱想的产物赶出去。 哪有那么奇怪! 应该是艾利欧不想失去一个会包容他大半夜回寝还带一堆朋友回来打牌的室友吧…… 克莱恩鞠起一捧冰水洗脸——冬天的水可真冷啊! 耳边传来漱口的声音,然后又是艾利欧犯贱的声音:“哎对了,你们进展到哪步了?你们牵手了吗?” 克莱恩又开始没由来地生气,但他既不好意思点头承认,也不好意思摇头撒谎。 于是只能更加用力地捧水洗脸。 “那你们抱过没有?有没有亲过?如果有,亲哪里了?有接吻吗?怎么亲的?是湿吻吗?” 艾利欧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绝。 “老实讲,你半夜有没有爬过他的床?他脱了衣服身材怎么样啊?你看过没有?摸没摸过?” 克莱恩尖叫着端起盆子跑掉了,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在害羞,还是拿冰水洗脸冻的。 艾利欧像个老婆婆一样嘿嘿一笑,叼着牙刷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 艾利欧一进门就感受到躺在床上的克莱恩投射来的仿佛实质化的恶意,艾利欧耸耸肩,关上灯,摸黑钻进被窝。 克莱恩又尖叫:“你进我的被窝干什么啊!” “安静~安静~”艾利欧拍了拍克莱恩:“要不要来杯茶?你觉得睡衣派对怎么样?讨论一下你的新男朋友嘛~” “够了!你好吵啊!到此结束!闭嘴!我要睡觉了!” 月光照在克莱恩那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上,克莱恩快要疯了。 克莱恩真的要疯了! 克莱恩马上就要疯了! 真的!没骗你! 克莱恩拿被子蒙住脑袋,闭上眼睛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 “克莱恩?” “克莱恩?你真的睡着了吗?” “克莱恩!” 克莱恩确实已经睡着了。 和科瑞希“同床共枕”的这几天让克莱恩练成了高效的入睡方法,防止躺在科瑞希旁边太兴奋以至于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哦哦……已经睡着了啊….…” 艾利欧坐起来。 艾利欧坐在克莱恩的床铺边缘。 “那我也该睡觉了……” 艾利欧坐着合上双眼。 然后缓缓睁开。 艾利欧怔怔地看着克莱恩,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流露出诡异的笑意。 红月的光芒将房间染成粉红色。 艾利欧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枚单片眼镜,轻轻戴在脸上。 第五十九章 环环相扣的谜题的最终答案居然是伦纳德组织了邪教活动? 科瑞希自由了。 不,确切地说,科瑞希现在成功度过了晚节不保的危机,但是他失去了近距离盯梢克莱恩的机会! 科瑞希不能和克莱恩近距离接触的话,万一阿蒙趁虚而入怎么办! 所以虽然科瑞希自由了。 穆帆舸也没有很开心。 更何况一大早起床就收到了“你被值夜者盯上了”这种坏消息。 …… 闪电划过夜空。 虽然时间确实是早上,但是窗外并没有温暖的阳光。 而穆帆舸,搂着自己的分身睡得正香。 穆帆舸利用异世界的隐秘知识创造的分身是半夜时分从廷根开门回来神弃之地的,穆帆舸的分身本来没打算上床睡觉,只不过在分身站在床边发呆时,一不小心就被他的本体拽到了床上。 睡梦中,穆帆舸总感觉自己感受到隐隐约约的呼吸,怀里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不对啊,我昨晚睡觉也没搂着乌洛琉斯啊? 好像不是乌洛琉斯……手感凉冰冰的,但不是乌洛琉斯那种温润的凉,而是死了好几天的那种冰冷…… 穆帆舸努力撑开自己的眼皮。 深邃的蓝色眼睛对上另一双冰冷空洞的蓝色眼睛。 大早上的,穆帆舸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和科瑞希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表情地,直勾勾地看着穆帆舸,不同于原装科瑞希的那种无瑕的清冷,面前这张脸上,只有机器一样的冷漠无情。 “卧槽!吓死我了!” 穆帆舸后知后觉地惨叫一声,把他可怜的分身一脚踹到地上去。 穆帆舸2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变成一副安安静静呆呆傻傻的样子。 “啧啧啧…看来之前给科瑞希的分身留个长头发穿个小裙子假扮莫林维卡的计划得快点实施,不然这一天天两个科瑞希走一块也太让人掉san了……” 穆帆舸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穿衣服:“最近和克莱恩近距离接触,有什么收获吗?” 穆帆舸2掰着手指数道:“克莱恩很能吃,克莱恩睡觉的时候会做噩梦还会梦游,克莱恩在学习的时候不太专心,还有克莱恩的室友回来了。” 穆帆舸点点头:“这样啊……你说克莱恩会做噩梦和梦游是怎么回事?” 穆帆舸2号单纯地眨着眼睛:“克莱恩晚上会跑到我的床上,手和脚还会在被子里乱扑腾,第二天早上醒来,克莱恩告诉我,他好像做了个噩梦。” 穆帆舸挠挠头:“克莱恩他…不会是抱着你睡的吧?” 穆帆舸2号单纯地点点头。 “啊这!”穆帆舸捂住脸——他又在为科瑞希的晚节而发愁了。 “还有一件事……”穆帆舸2号出声提醒。 穆帆舸看向自己的分身:“什么事?” “我昨天回来的路上碰到值夜者了,他好像把我当成什么危险人物了……”穆帆舸2号无辜地眨着眼睛。 穆帆舸摸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呢?你不会聊爆了吧?” 穆帆舸2号摇摇头:“没,我当时穿着斗篷,而且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就跑了。” 穆帆舸松了一口气:“那应该没事,你记不记得你遇到的那个值夜者长什么样子?” “嗯……他的眼睛是灰色的。”穆帆舸2号回忆道。 “灰色眼睛,值夜者,廷根……那应该是邓恩先生了……希望邓恩先生不要误会。”穆帆舸在墙上打开旅行者之门:“走,咱们去南大陆找塞恩奈特尔!” …… 世界名画:塞恩奈特尔正在算账! 穆帆舸走出旅行者之门,穆帆舸2号先按兵不动,躲在灵界通道里。 “你来这干什么!”塞恩奈特尔看到穆帆舸,啪一下合起账本,警惕地身体后仰。 穆帆舸笑嘻嘻道:“帮我做几条小裙子?” “你…你又搞上了新妹子?”塞恩奈特尔声音颤抖。 “没,哪有妹子啊~我最近突然想穿女装,拜托你了喔~”穆帆舸的微笑逐渐扭曲。 塞恩奈特尔一个劲地摇头:“别,千万别,你顶着科瑞希的脸穿女装,到时候容易被人那什么知道吗?” 穆帆舸翻白眼:“你放心吧,不是我亲自穿,就算真的被人那什么了,被那什么的也不是我。” 塞恩奈特尔坐着他那有轮子还会转的办公椅,一点点往后挪。 穆帆舸早有准备,他从兜里拿出昨天没收来的照片拍在桌子上:“这个你要不要?” 塞恩奈特尔瞄了一眼,默默把手伸过去:“裙子你要什么样的?” 穆帆舸拿手指捋了一个大背头:“你喜欢的那种就可以。” 塞恩奈特尔瞪大眼睛:“你要带猫尾巴的真丝镂空吊带裙!?” “啥玩意?”穆帆舸嘴角一歪,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塞恩奈特尔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穆帆舸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一样的表情:“你天天脑子里就想这个?” 塞恩奈特尔眼神躲闪:“没有没有…” 穆帆舸叹气:“要那种端庄一点的,优雅一点的,常服和礼服各来两套……那个镂空吊带裙也来一件……还是按老规矩哈…” “我走了我走了不送啊……”不等塞恩奈特尔露出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的表情,穆帆舸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穆帆舸拉着穆帆舸2号穿行在灵界。 “你的衣服搞定了,现在要研究研究怎么给你搞个长头发……去哪能搞到长头发呢?” 找大地母神行不行? 现在的大地母神应该是莉莉丝……要不顺路看看小吸血鬼先生?我也没有人偶可以当见面礼送给他啊……要不派个分身假扮成不会动的人偶送给他?派谁好呢? “算了算了,你先去盯着克莱恩,我去找1号时之虫吧,看看阿蒙能不能偷来长头发。” 于是穆帆舸去找了1号时之虫。 …… 穆帆舸找了一圈,最终在一个阿蒙浓度很高的地方找到了1号时之虫。 穆帆舸找到1号时之虫的时候,屋子里很有画面感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嗷嗷叫发疯的1号时之虫,另一部分是被1号时之虫吓坏了,瑟缩在房间一角的其他时之虫们。 穆帆舸走到1号时之虫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1号时之虫还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念念有词。 “不……不可能!” “这不科学……这没道理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不会…不会的……我不相信!” 1号时之虫尖叫一声跑掉了,留下穆帆舸一个人。 穆帆舸又转头去问其他的时之虫发生了什么。 3563号时之虫在阿蒙内部的声望似乎很高,穆帆舸很快就从得到了“伦纳德组织了这一场邪教活动”这一好消息。 呸!伦纳德倒是挺出息,但这哪里是好消息? 穆帆舸自然不会相信伦纳德组织了邪教活动这种鬼话。 穆帆舸要来了1号时之虫这一晚上从各种渠道调查来的所有线索。 “首先,肯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推动这一事情。”穆帆舸翻了翻阿蒙分身们递上来的表格。 阿蒙分身们一齐鼓掌点头。 “其次,这件事情肯定不止邪教徒祭祀事件这么简单。”穆帆舸把手里的表格卷成筒,敲了敲身后的墙。 阿蒙分身们又一齐鼓掌点头。 “邪教徒事件显然是被推出来吸引视线的明牌。”穆帆舸要了枝粉笔:“那么这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大的阴谋!” 穆帆舸在身后的石灰墙上画了个大圈:“死神,自古以来占据南大陆,后来死神死了,自然有人试图复活死神,还有复活完的部分,比如为死神恢复力量啊谋取神位啊,而这些邪教徒,肯定也是冲着这些来的。” “死神和黑夜女神,邪教徒和值夜者,这是明面上的斗争,暗地里自然有老鼠,肯定有东西混进来了,但那些和我们无关。” 穆帆舸在大圈上打了个大叉:“我们是阿蒙。” “在潮汐涌动的时候,阿蒙要想的不是把每一条暗流都捋明白,而是看看哪条暗流能帮我们把水搅浑,哪条暗流能推我们前进!” 穆帆舸画了个更大的圈:“邪教徒想要成立自己的教团在北大陆和黑夜女神分庭抗礼,反正他们也成功不了,不如让阿蒙从中谋取一笔一次性收入。” “我们只需要借一个名头就是了,离开廷根,从周围的村庄做起,农村包围城市,也不需要组织血祭,直接让信徒信仰名为死神的阿蒙就可以。” 穆帆舸屈指敲了敲墙壁:“很好,现在有没有人准备好去控制廷根周边的村庄?” 有几个阿蒙分身颤颤巍巍举起手:“那…老大呢?” “你是指1号时之虫?”穆帆舸挑挑眉毛,一扬手:“不用管她!” “好耶!”阿蒙分身们中间顿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up↑穆帆舸在阿蒙分身中的声望提高了!】 屋子里的阿蒙分身们一窝蜂的跑掉了。 “保持联络!后续听我指挥!”穆帆舸站在门口,双手拢在嘴边喊道。 远远听见此起彼伏的“好”,“放心”和“没问题”传回来。 穆帆舸点点头——与其让那些邪教徒自己瞎搞,不如让自己人来办,不仅消耗了阿蒙分身们过剩的精力,正好到时候也有东西拿给克猫猫练手。 搞定了没用的阿蒙分身们,穆帆舸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到屋子里把文件收好:“接下来去找1号时之虫。”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在码头就是在黑荆棘安保公司附近……” 穆帆舸直接开门到码头。 果然,1号时之虫坐在一根木桩上吹海风。 穆帆舸把手伸进兜里按住自己的单片眼镜,贴着1号时之虫咳嗽了两声。 穆帆舸自己的声音顺着单片眼镜传进脑海。 哦,看来1号时之虫开着群语音呢。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抬手,自然而然地从1号时之虫脸上摘下单片眼镜,默默关掉群语音,然后顺手揣到自己兜里。 好,现在群语音关掉了。 那么…… “你在做什么?” “蒸汽教会传来消息,他们调查到廷根警察内部有异教徒混了进来。”1号时之虫双眼呆滞地望着天空。 “坊间传言,有一位值夜者在任务途中叛逃离开了廷根。” “代罚者内部向船舶管理处施压,要求接手通往南大陆的船只和贸易往来。” “哦~然后呢?”穆帆舸执行他的捧哏功能。 1号时之虫望着翻滚的浪花:“人口流动异常,大量码头工人变成了豪宅里的帮佣,而码头区的工人酒馆里,有不少酒鬼长着富翁的脸。” “那现在是谁在做码头工人的工作?”穆帆舸拿出之前收在单片眼镜空间里的数据表格。 “没人在做,大部分的工厂,事实上已经完全停摆了。”1号时之虫声调变得高昂起来:“而消息却没有传出来,被封锁了!教会里有内鬼…很多人都死在工厂内部举行的驱邪仪式上,那些仪式和血祭活动其实是一样的……现在到处都乱套了!” “有内鬼吗?”穆帆舸摸摸鼻子。 “内鬼是伦纳德。”1号时之虫面无表情,但她的心却在滴血。 “呃……真的假的?”穆帆舸挠挠脑袋。 “有些时候,最离谱的,反而是最真实的。”1号时之虫的眼睛里带着看破红尘的超凡脱俗。 “真的,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穆帆舸抓住1号时之虫的肩膀:“你怎么推断出伦纳德是内鬼的?” “直觉。”1号时之虫吐出两个字。 “啊?”穆帆舸更加困惑地挠着脑袋。 “值夜者们彻夜未归,但除了伦纳德,每个人都至少回过一次基地,行为也有迹可循。”1号时之虫语调平淡地念着。 “机械之心向警察内部公示,有一位线人遇害了,而那位线人最近唯一有过接触的,就只有伦纳德。” “有目击者称,伦纳德·米切尔最近频繁出入北区的各种非凡者聚会,还在行进者酒吧的地下赌场露过面。” 一句接一句,就仿佛在单纯地陈述事实。 穆帆舸接着挠挠头,大有不挠出头皮屑暴风雪不罢休的气势:“就这些…不能证明什么吧?” “不,其实主要是靠直觉。”1号时之虫吸吸鼻子。 “我之前看到过他一次,我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身上的有些东西,和其他人不一样。”1号时之虫的眼睛里只有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冰冷。 “我看到他,我就明白了。” “在我发现这些时,我就懂了……” 1号时之虫脸色突然变得绯红:“那时,他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直吸引着我的特质……他和我是一样的,都是那种从骨头里就恶毒透了的坏人。” 啊这!? 穆帆舸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伦纳德? 恶毒? 是我走错片场了,还是你走错片场了? “咳咳……” “首先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穆帆舸怕挨揍所以留了半句话没说:其次你的xp是不是有点太优秀了? 1号时之虫捂着胸口激动道:“我找到了!是那样的契合……我们天生一对!我完全懂他,完全理解他的计划!” 穆帆舸眨眨眼睛。 嘛玩意?啥计划?你先等一会儿! 1号时之虫振臂高呼:“没错!他一定是想要借这次机会,手撕死神,脚踩黑夜,从而掀起战争,干掉战神,成就旧日!呜呼!” 穆帆舸傻眼了:“啥啊?” “哈哈哈!”1号时之虫完全疯魔,彻底疯狂:“我肯定会帮助他完成这个计划的!哈哈哈!” “你等会儿!”穆帆舸赶紧搂住1号时之虫的腰防止她一激动跳进海里。 穆帆舸怀疑道:“你从哪听的这个计划?” 1号时之虫还在发疯:“我理解他,就像我了解我自己一样!他和我是一样的!他身上有一种特质……是那样的神奇……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找到自己缺失的那部分……” 穆帆舸本来还想过这些不会真是帕列斯老先生搞的事情,现在这么一听,那没错了,这肯定不是帕列斯老先生搞的事情! 还真是天下偷盗者良心共八斗,帕列斯独占一石,所有阿蒙倒欠两斗啊! 不过无论是为了防止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是为了防止伦纳德被他的狂热女粉丝坑杀,穆帆舸觉得自己都必须得亲自去找一下伦纳德先生。 说干就干,穆帆舸拍拍1号时之虫的肩膀,只留下冰冷而无情的一句话。 “你在这接着幻想吧,我先走了哈!” 第六十章 克莱恩我劝你不要和空气斗智斗勇! 穆帆舸扔下1号时之虫,踏上了寻找伦纳德的路途。 穆帆舸一边走一边摇头,像个怨天尤人的老太婆:“啧啧啧,苦命哦~这一天天,造的是什么孽哦~” 1号时之虫的调查显示伦纳德先生最近经常在北区行动,而且一直没回黑荆棘安保公司,那么伦纳德应该是被派去调查北区了。 穆帆舸直接打开旅行者之门,从码头区跳到了北区。 [行进者酒吧] 现在是早上,并不是一个夜间酒吧该开门的时间。 门关着,上面挂着休息中的木牌。 穆帆舸无视了木牌推门进去。 掀起冬季保温用的厚重门帘,像风铃一样悦耳的叮叮当当声响起,吧台方向及时地传来一声低哑的“现在不营业”。 酒吧里的装潢有种奇异的美感,古旧的木质窗户和横梁,天花板被烟熏得黝黑,无数空酒瓶用线悬挂着,从天花板垂下来,刚才就是进门的风吹了这些瓶子发出了声响。墙面横七竖八贴满了报纸,有些已经泛黄,有些则仿佛新贴上去的,大大小小的黑白图片加上各种字体的文字让这里像是个文艺风的花店或者咖啡厅,但这里的家具却带着一副蒸汽朋克风格——桌子椅子和落地台灯都贴满了铁皮,桌腿和椅子腿上还缠着一圈圈的橡胶线。 吧台后面坐着一个老人,用一块脏抹布挨个擦拭着杯子,有玻璃杯有木杯。 吧台上,以及吧台后面的架子上都摆放着各种酒,有玻璃瓶装的,还有木桶装的。 穆帆舸径直走过去坐下。 “我是来找人的。” 穆帆舸戴上1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 对面的老人“啊”了一声。 低头在抽屉里一顿翻找,最后也翻出一枚单片眼镜,他把单片眼镜戴在脸上,起身向穆帆舸鞠了一躬,并表示自己是4217号时之虫。 真该死!阿蒙怎么无孔不入啊! 穆帆舸强忍住大叫“有阿蒙”的冲动。 “咳咳……伦纳德,值夜者,你知道吗?”穆帆舸双手叠放在桌子上,装也要装出一副阿蒙精英的样子。 对方果然被唬住了,他毕恭毕敬地起身,走到几个叠起来的木桶后面,打开了一扇安装在地板上的活板门,露出一个正方形的像是地窖入口的洞。 无孔不入的阿蒙分身把单片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里,又拿起一盏马灯顺着漆黑的洞口爬了下去。 穆帆舸耸耸肩,收起1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跟着一起下去。 …… 地下赌场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墙壁上贴着印有酒红色童子军花的大红色丝绒绸布,地上铺着奢华的红色地毯,葡萄玫瑰和鼠尾草的香水掩盖着地下室的潮湿气味,圆桌和方桌贴着墙摆放着,凳子挨着桌子,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地下室中间则是一个圆环形状的大桌子,圆环里摆着给荷官的高脚椅子。 此时所有的赌客和荷官都离开了,只有几个老人拿着扫帚抹布在打扫卫生。 4217号时之虫领着穆帆舸穿过这些桌子,穿过一道又一道隐藏在墙里的门。 然后,穆帆舸在一条狭长的走廊里发现了疑似伦纳德先生的面孔。 那是一间封闭的房间,钉着铆钉的铁门,与外界相连的小窗户上还有一根根柱子。 那明显是一个牢笼。 石砌的地面,角落铺着一些干稻草。 那位疑似是伦纳德先生的人帅脸上添了不少新伤,正靠在墙角坐着,闭目养神。 穆帆舸挑挑眉毛,却在4217号时之虫的眼睛中读到了肯定。 “他在全是阿蒙的牌桌上试图作弊,被发现了,所以被打了一顿关进来。”4217号时之虫指着房间里的人介绍道。 穆帆舸努力憋住笑。 “他被关了多久了?” “忘了,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四天。”4217号时之虫耸耸肩,“我们发现他是值夜者后一直在等值夜者来把他领回去,但是一直没人来领他。” 穆帆舸现在知道谣言是怎么来的了。 “那您是来领他出去的吗?”4217号时之虫从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 “不,不用,我就来看看他,没死我就放心了。”穆帆舸摆摆手“不用放,接着关着就行了,把他藏好,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我以外的阿蒙过来,不要让他们发现这个人。” “明白!长官!”4217号时之虫又一次向穆帆舸鞠躬,然后把他从后门领了出去。 …… 一出门,穆帆舸就憋不住了。 穆帆舸哈哈哈哈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穆帆舸眼泪都笑出来了,一边走一边笑,完全停不下来。 啪叽! 完全停不下来的穆帆舸撞到人了! 穆帆舸一看,灰色的眼睛,穿着警察制服,这不是邓恩先生嘛。 好,这下能停下来了! “对不起!”穆帆舸果断道歉。 “没关系。”对面礼貌性地回答道。 邓恩先生用警觉的眼神看着穆帆舸。 穆帆舸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扣上手铐带走的感觉。 虽然穆帆舸很慌,但他不能跑,毕竟他现在戴着科瑞希的脸,要保持人设,又不能留下案底,只能小心翼翼提出问题:“怎么了嘛?” 邓恩先生上下打量了穆帆舸一番:“没什么,感觉你有些眼熟。” 邓恩先生又摇了摇头,赶在穆帆舸被吓到心肌梗死发作前否定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穆帆舸后怕地摸着胸口,目送邓恩先生离开。 结果邓恩先生还没走出两步,就又回头叫住穆帆舸:“等等……” 穆帆舸身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你叫什么名字?”邓恩拍了拍穆帆舸的肩膀,并展示了他的警官证。 穆帆舸光是看着那张警官证都感觉腿软得要站不稳了。 穆帆舸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科…科瑞希。” “你有身份证明吗?”邓恩先生很和善,但穆帆舸并不这么认为。 穆帆舸下意识打着哆嗦掏出单片眼镜……掏了一半意识到:不对!邓恩不是阿蒙!……然后又打着哆嗦掏出之前6号时之虫给他伪造的学生证。 邓恩接过伪造的学生证随意扫了两眼就还给了穆帆舸,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虽然邓恩先生现在正在执行调查任务,但这世界上并没有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命运让这个青年撞到他,谁能保证这个青年一定和他所调查的事情无关呢——于是绝对不是因为好奇的邓恩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穆帆舸眨眨眼下意识说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邓恩很给面子。 穆帆舸脚趾抓地,他总不能使用经典的“老婆要生了”借口,毕竟他又没有老婆这种东西……于是穆帆舸张开嘴:“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老婆生了。” “哦…这样啊……”邓恩先生表示理解,虽然邓恩能感觉出来这个青年刚才的笑声更偏向嘲笑……不过再问的详细点就不太礼貌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作为偶遇的人来问不够礼貌,于是邓恩先生使用了警官身份卡,并且展示了他优异的“拷问”水准。 “呃…闲逛?”穆帆舸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附近闲逛了。”邓恩眯起眼睛,用玩味的目光盯着穆帆舸,不过似乎并不打算深究。 邓恩道:“最近这里并不安全。” 穆帆舸试图用力点头来假装自己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他还从来没这么用力点头过。 邓恩先生拍了拍穆帆舸的肩膀,穆帆舸一边虔诚地点头一边目送邓恩先生渐渐远去。 感觉头要掉了…… 穆帆舸松了口气,扶正脑袋,开门回到码头,1号时之虫还在那里神神叨叨,码头周围人来人往,还好序列一级别的灵性之墙够坚固,不至于引起恐慌。 1号时之虫看到穆帆舸,立即跳起来,像只上满了发条的铁皮青蛙。 “走!我们回黑荆棘安保公司!” 1号时之虫抓着穆帆舸的手,在地上画门。 穆帆舸感觉自己的手指头要被码头的木板磨破皮了。 不过那只是错觉,科瑞希的身体还是挺坚固的,和1号时之虫的灵性之墙一样坚固。 所以为了不把码头的木板抠坏,穆帆舸赶紧顺着1号时之虫的力气画出一个真正的旅行者之门。 1号时之虫直接跳了进去。 穆帆舸摇摇头:陷入爱情的女人实在太莽了,怎么能见到门就往里跳呢? 穆帆舸把旅行者之门关上——那是一扇连通神弃之地的单向旅行者之门。 不管此刻突然就掉在了亚当怀里的1号时之虫有多尴尬,也不管此刻突然就被从天而降的阿蒙给砸中了的亚当有多无辜……没错!恋爱脑1号时之虫太不靠谱太危险了!为了廷根的安全,穆帆舸决定把她先送回神弃之地去。 用亚当的话来说:这是必要的牺牲! 机械之心的驻地和值夜者的驻地都去过了,还差代罚者的驻地。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今天去找暴躁老鸽们。 …… 既然是找暴躁老鸽们,穆帆舸同样很愉快地决定了先鸽一天…先去找克莱恩! 穆帆舸一路潜入图书馆,然后在自习室门口发现了另一个穆帆舸。 真吓人!把他奶奶的腿都吓瘸了! 穆帆舸赶紧扯着另一个自己钻进盥洗室。 “你为什么在这里!” 穆帆舸2号非常人性化地耸了耸肩:“克莱恩的室友在造科瑞希的谣,讲科瑞希的坏话…我没找到机会进去……” “啊!?”穆帆舸眨眨眼睛:什么叫克莱恩的室友在讲科瑞希的坏话? 这可不行!穆帆舸绝对不允许有人窥视他克莱恩前男友的位置! 穆帆舸当下就支起灵性之墙,扯着穆帆舸2号,又回到自习室门口。 现在自习室门口趴着两个穆帆舸。 赏心悦目,但是很吓人! …… 克莱恩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抿着嘴,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他的室友。 而克莱恩的室友站在桌子上,手里挥舞着一张纸,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 桌子上除了克莱恩的室友,还有高低参差堆放的书。 穆帆舸拍拍另一个自己:“克莱恩的室友叫什么来着?” “艾利欧。”穆帆舸2号回答。 穆帆舸点点头:“那你听了多久,有没有听出这个艾利欧在讲什么?” 穆帆舸2号表示自己也很无语:“科瑞希是个危险的人,他身上有大秘密,克莱恩你最好不要和他交往,和他交往太危险了…嗯,他一直在重复这些。” 穆帆舸努了努嘴:“那桌子上的书是什么?” “他正在试图调查科瑞希的身份信息,但没什么效果。” 穆帆舸翻了个白眼:“能查到才奇怪,我自己都查不到。” 然后就听到自习室里传出惊喜又激动的“查到了!”。 穆帆舸的嘴角迅速耷拉下来。 “你看这个新闻,艾德布林机械创新交流大会,与会人员合照这里,有一个叫科瑞希的!” 克莱恩的声音传出来:“重名吧?这照片糊得甚至看不见眼睛。” “而且这是1231年的新闻啊,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艾利欧撇撇嘴,继续翻找。 屋子里的人找得热火朝天。 穆帆舸也在翻科瑞希的记忆,翻得热火朝天。 “嗯,科瑞希是在1240年才跟着塞恩奈特尔混的……一开始塞恩奈特尔并没有刻意去抹除科瑞希刚入世时的存在痕迹,而是给科瑞希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戏剧性的演出,让身为机械领域科学家发明家的科瑞希在世人面前假死后,才把工具人科瑞希吸纳进了拜朗共和国的政治核心,所以吸收进政治核心之后的信息肯定都被塞恩奈特尔处理掉了……” “苏卡普利亚家族有规定,上一个家主挂掉了,下一个才能出世接上,每一任家主要保持007的工作满一百年之后去月亮上赴死……而科瑞希是1224年出世的……” 穆帆舸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真可怜,所以科瑞希有迹可循的生命只有26年。” 穆帆舸2号附和着分析道:“那么艾利欧刚才查到的那张照片就有可能不是重名。” 穆帆舸点点头:“是真的,科瑞希的记忆里确实有他前往贝克兰德参加艾德布林机械创新交流大会的相关内容。” 穆帆舸2号摸摸鼻子:“那科瑞希早就出世满100年,早该去寻找死亡了,和苏卡普利亚的家规也不符啊?” 穆帆舸摇摇头:“苏卡普利亚家族的离谱家规是因为被原始月亮诅咒了,科瑞希之前已经把诅咒干掉了…虽然还是没能活下来就是了……” 穆帆舸2号摊开双手画大饼:“不,诅咒不诅咒不重要,重要的是,科瑞希的身份不合法啊,他都消失多少年了,就算中间没消失,那他活到现在也是个老爷爷了,这要是被发现,和克莱恩的年龄差就太大了啊!” 确实是这个道理。 穆帆舸思考片刻,然后啪叽一拍巴掌:“我有办法了!” 穆帆舸指了指穆帆舸2号:“我们两个,将要拯救世界!” 穆帆舸2号化身捧哏:“愿闻其详!” 穆帆舸张开双臂拥抱太阳:“你需要留个长头发,除了莫林维卡的身份,你还得扮演科瑞希的女儿!” “而我~”穆帆舸合拢双臂拥抱自己“除了科瑞希的身份,还得扮演科瑞希的孙子!” 穆帆舸2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如果克莱恩查出了什么,我就说,科瑞希其实是我祖父的名字,那么我在克莱恩面前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穆帆舸击掌:“一点也没错!你真是个天才!” 穆帆舸2号挠挠头:“那会不会分身乏术?我们要不要多搞几个分身出来?” 穆帆舸思考片刻,觉得不太行——万一科瑞希也像碧琪一样成灾了就不好了,虽然穆帆舸没有神驹级别的破坏力,就算成了灾随便来只阿蒙就能解决掉,而且还能产出大量的免费工具人劳动力,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觊觎科瑞希身体的人太多了,穆帆舸并不想让大家人手一个科瑞希老婆! 也许人手一个科瑞希老婆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是穆帆舸就是不想!那太怪了! 这样一想,穆帆舸突然发现,这个完全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的分身制造法也太可怕了,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穆帆舸赶紧抓着自己分身的脖子:“快!你必须和我签订点契约什么的,发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吧!” 穆帆舸2号呆呆地看着穆帆舸:“牢不可破的誓言怎么发啊?” 穆帆舸松开可怜的分身——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发牢不可破的誓言,他十一岁的时候并没有收到一封猫头鹰送来的信。 穆帆舸开始为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收到猫头鹰送来的信而悲伤。 穆帆舸2号打断本体的悲伤:“你先等会儿,情况有变!” 穆帆舸把猫头鹰抛到脑后,跟着穆帆舸2号趴回门框上。 屋子里,翻书的人换成了克莱恩,而艾利欧…现在……正在撞墙! 穆帆舸捂住脑袋:“发生了什么事了!他撞墙干什么?” 穆帆舸2号摇摇头——他们两个盗版阿蒙都没有偷看别人记忆的功能,所以没法知道刚才错过了什么。 “你看这个…”出声的是克莱恩。 艾利欧不撞墙了,一个滑铲靠近克莱恩:“你终于回心转意决定放弃拯救你的科瑞希了吗?” 克莱恩摇摇头:“不,我有新发现。” 先不管什么叫“放弃拯救你的科瑞希”,穆帆舸从单片眼镜里拿出一根潜望镜:克莱恩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杂志摊开的那一页上面摘抄了一段机械师协会发表的论文…论文内容是金属附魔后的延展性和韧度,其中引用材料的署名是科瑞希。 艾利欧失落地坐回地上:“你又有什么新发现?” 克莱恩放下杂志,一边往外走一边分析道:“我需要找到这两篇论文的完整版本,而且机械师协会是一个很好的着手点。” 精力旺盛的克莱恩又去搬了一摞有关机械的技术类书籍杂志。 艾利欧则接过克莱恩的担子:负责躺在椅子上翻白眼。 穆帆舸挠了挠头,那个论文里的附魔金属显然是非凡领域的物品,总不能真的放任克莱恩去查,虽然不知道克莱恩到底在查什么,但是查着查着万一查到原始月亮身上那不就直接快进到世界末日? 所以克莱恩你到底为什么要拯救科瑞希?科瑞希的尸体都凉透了,拯不拯救真的还有意义吗?咱就不能不拯救科瑞希吗? 要知道,如果克莱恩你一意孤行要拯救科瑞希,那我穆帆舸就得被迫去拯救世界了! 穆帆舸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来都来了,他不拯救一下世界,他岂不是白来了。 所以还得给克莱恩出一个不能太难也不能太简单的谜题,毕竟人总是会更相信自己查出来的的东西,如果克莱恩通过自己的思考获得了答案,那么真正的科瑞希是什么样子就已经不重要了,科瑞希在克莱恩脑子里是什么样子才重要。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个和原始月亮无关的假科瑞希,用来蒙混过关! 但假科瑞希不会凭空多出来! 穆帆舸没办法,既然不能制造出更多的穆帆舸分身,那么给克莱恩出题的工作就只能落到阿蒙分身的头上。 穆帆舸拿出从1号时之虫那里顺过来的单片眼镜,给刚派出去的阿蒙分身们打长途电话:让他们伪造一个假的科瑞希!现在!立刻!马上! 打完电话,穆帆舸又开始为“克莱恩会不会被阿蒙盯上”而发愁。 不过权衡一下利弊,很明显,克莱恩被阿蒙盯上肯定比克莱恩被原始月亮盯上强太多了。 阿蒙盯上克莱恩,克莱恩最多晚节不保,如果原始月亮也盯上了克莱恩……等一下,那克莱恩的结局还是晚节不保啊! 穆帆舸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彩蛋章 [十]1349.1.8~1.9-克莱恩线 太阳东升西落,又是美好的一天过去。 经历了整整三天与美人同居的“艳遇”,克莱恩的生活总算回归了正轨,每天去吃给校工和贫困生提供的免费早饭午饭和晚饭,每天去图书馆查资料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做准备。 当然,虽然不能24小时和美人贴贴,但是克莱恩还是有机会在图书馆偶遇科瑞希。 还有啊,基于补助餐还是那样的美味,所以现在一起吃补助餐的同学又多了一个,也就是克莱恩的室友艾利欧。 …… 克莱恩向科瑞希在宿舍楼下挥手告别。 克莱恩的身后站着自从知道了美人的名字叫科瑞希之后就一直陷入沉默的艾利欧。 直到两个人回到寝室,艾利欧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又踮着脚尖锁上门,才松了口气。 艾利欧紧张地抓住克莱恩:“克莱恩,你…你新交的那个朋友……你确定他叫科瑞希吗?” 克莱恩看着咋咋呼呼的艾利欧,莫名有点烦躁,但还是点了点头。 “克莱恩…那个……”艾利欧咽了下口水,又深吸一口气:“如果…不…你确定吗?你确定他的名字是科瑞希,而不是什么化名或者代号吗?” 克莱恩抿着嘴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直说:“我看过他的学生证。” “克莱恩,你一定要相信我!”艾利欧又一次看了看四周。 “科瑞希,这个名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艾利欧双手用力地绞着克莱恩的衣角:“科瑞希这个名字,在某些特定的地方…咳咳…圈子里,有着特殊的意义。” “哈?”克莱恩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克莱恩!你真的!你真的要相信我!”艾利欧几乎要跳起来,甚至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克莱恩打开柜子拿出装着洗漱用具的盆子。 “我…贝克兰德水很深!你把握不住啊克莱恩!”艾利欧抢走了盆子尖叫道。 克莱恩夺回盆子:“艾!利!欧!你不要没完没了!” “你要相信我!我肯定在哪听过科瑞希这名字,这个名字肯定有特殊的意义!”艾利欧急得手舞足蹈。 克莱恩“呵呵”干笑了一声:“那,你说的,特殊的意义是什么?” “呃……这个……”艾利欧卡壳了。 艾利欧无助地揪着自己的衣服:“我…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等着!对!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写信问,肯定有特殊的意义,你要相信我!” 克莱恩耸了耸肩:“无所谓咯~你开心就好,不要拉上我。”然后端着盆子往外走。 克莱恩打开门锁,走到盥洗室,远远听见艾利欧的叫声: “克莱恩!你有没有笔?” …… 两个人谁都不是平时会写信的主。 所以没有信纸,也没有信封和邮票的两个人,硬是拿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叠出了一个信封,又跑遍了整个宿舍楼拿现金换到了一张邮票。 当然,说是两个人,实际上都是艾利欧一个人在折腾。 艾利欧穿着睡衣大晚上跑去学校邮筒寄信。 克莱恩趁机把门反锁,躺在床上直接睡觉。 艾利欧敲了半天的门,也没能叫醒拥有“婴儿般的睡眠”的克莱恩,于是只能跑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从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窗户爬出去,顺着窗台一路爬回去,扒在自己寝室的窗户外面。 克莱恩正抱着肩膀,冷漠无情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艾利欧。 艾利欧嘴角一歪,从兜里拿出一根带钩子的伸缩杆,从气窗塞进去娴熟地挑开插销,最后在克莱恩惊呆了的目光下从窗户钻进来。 “你……这是三楼。”克莱恩张了张嘴,有不少想吐槽的东西,但最终什么也说出来。 艾利欧骚包地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头发:“厉害吧?这可是我的绝活~我以前被老妈在阁楼里关禁闭可都是靠着这一手跑出来的~” 克莱恩回到床上,安详地闭上眼睛:“你随意吧,你开心就好。” 艾利欧扒拉克莱恩:“等等!醒醒!别睡呀!” 克莱恩闭眼睛装睡。 万能的罗塞尔大帝有名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但这难不倒艾利欧。 艾利欧摩拳擦掌趴在克莱恩耳边进行人工“恶魔低语”。 “克莱恩~克莱恩~我跟你讲,虽然科瑞希长的是很好看,但你千万不要心动呀!” 克莱恩抬手就抽了艾利欧一巴掌:“走开!” “克莱恩!”艾利欧严肃道:“我是认真的!” 克莱恩睁开眼,咬着牙看向艾利欧。 “克莱恩,你以前是不是没谈过恋爱?”虽然说的话没那么正经,但是艾利欧表情却很正经。 克莱恩眯着眼睛点点头。 “克莱恩,我观察科瑞希已经两天了,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艾利欧叒深吸一口气:“他绝对没把你当那方面的朋友对待!” 克莱恩的手死死攥住被子的一角。 “科瑞希……他的问题不在于他喜不喜欢同性…他明显!他明显就是…没开窍的那种!”艾利欧挺直身体,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克莱恩!无论是为了你好,还是为了那个科瑞希,你都不能继续沉沦其中了!”艾利欧瞪大眼睛:“科瑞希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是打的什么主意!放弃吧克莱恩!和木头谈恋爱是不会有结果的!” 躺在床上的克莱恩眼睛越眯越小,从紧闭的嘴唇中间挤出一句:“你出去!” 艾利欧急得直跳脚:“他很危险!真的!克莱恩你要相信我!他现在愿意和你每天待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根没开窍的木头!你要是和他把话挑明了他就被你吓跑了!”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他以前谈过恋爱。” 艾利欧怔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以前谈过恋爱?是和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克莱恩声音低沉并且失落:“女朋友。” 艾利欧拍了拍克莱恩的肚子安慰道:“你看吧,我就说你没机会的。” 虽然安慰的力度可能有点不太够…甚至有点起反作用…… 艾利欧四处看了看,又低声说道:“你听我说,他,科瑞希,来这里,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导师工作调动……他的身上肯定有大阴谋!” 克莱恩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唉~艾利欧,你能不能先别抽风了?”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那什么…别扭…或许是你对科瑞希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许是不太适应我的变化?也有可能是被赶回学校让你很委屈?” 克莱恩抬手摸摸艾利欧的脑袋,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似乎又因为一本正经的话而有些害羞,克莱恩赶紧拿被子蒙住头。 “咳咳…我要先睡觉了,晚安。” 克莱恩卷着被子翻过身去。 艾利欧摸了摸自己的脸:“呃…谢谢…谢谢你……但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艾利欧拍了拍克莱恩的被子:“但我确实是……科瑞希他真的很危险!这不是我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你要相信我!克莱恩!”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走开,让我睡觉。” 艾利欧无能狂怒地摇晃着克莱恩的床,不堪重负的床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克莱恩!你要面对现实啊!克莱恩!别睡呀!就算你说了很肉麻的话我也不能放过你!” 绯红的月光像缕轻纱,如水般丝滑地沿着每一件家具流淌。 雾蒙蒙的红中间。 克莱恩再也没有做出回应。 也许是无法接受现实。 也许是睡着了。 艾利欧发现了“克莱恩再也叫不醒”这一点后,就默默回到了自己床上。 他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颊,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单片眼镜,戴在脸上,眼睑低垂,一言不发,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许久,他点点头,嘴唇蠕动着做出一个“我明白了”的口型。 …… 红月朦胧的光芒从窗帘缝隙中间缓缓消失。 聚焦在克莱恩睡颜上的“痴汉”目光也缓缓消失。 艾利欧摘下单片眼镜。 躺在床上,闭上熬了一夜已经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天亮了,阿蒙该睡觉觉了。 与此同时,克莱恩睁开了他的眼睛——天亮了,正常人还起床了。 克莱恩发现艾利欧还在熟睡,于是欣喜若狂并且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太棒了!总算能甩掉碍事的家伙了! 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而就在克莱恩即将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仿佛踩中了什么机关一样,艾利欧身体里的定时炸弹突然被引爆了! 当然这只是比喻,艾利欧并没有真的爆炸,而是叽里咕噜稀里哗啦地弹跳起来,像拉满弦的弓箭,又像突然松开手的回力车,差点撞到天花板,然后啪叽摔在地上。 瞪着鲜红眼珠的艾利欧手脚并用爬向克莱恩,并且抱住克莱恩的大腿。 “妈呀!”克莱恩想也没想,抬脚就踹在艾利欧的脸上。 …… 脸上有个鞋印的艾利欧红着眼珠子幽怨地看着克莱恩。 一部分是委屈,一部分是熬夜熬的。 克莱恩干咳两声,默默往食堂走。 仿佛行尸走肉般的艾利欧就跟在克莱恩身后。 脸上写满了“困”。 食堂提供的免费早饭是刚出炉的吐司面包片夹橙子果酱和煎蛋,还有无限续杯的伯爵红茶。 把盘子里的吐司解决掉,艾利欧在克莱恩“还有这种操作”的眼神中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比克莱恩胳膊都长的大瓶子,呼啦啦啦装了一大瓶红茶,还找厨师切了一整个柠檬扔进去。 艾利欧朝着惊讶的乖宝宝克莱恩炫耀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把瓶盖拧好装回包里。 克莱恩跟在艾利欧身后:“这样子真的好吗?” 艾利欧耸肩:“不管学校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夜暴富,不过有免费的红茶,为什么不接一杯呢?” 克莱恩思考了一下,貌似是有问题的,但好像又没问题。 克莱恩放弃了思考,端起空盘子往门口走。 …… 克莱恩坐在自习室里,对着书本发呆,艾利欧又抓了几个同学一起打牌。 科瑞希一直没出现,反倒是艾利欧昨天晚上连夜投到邮筒里的信有了回信。 而且是由一个戴着邮递员帽子、背着帆布信件挎包、有着黑色卷发的邮递员亲自送到图书馆来的。 克莱恩不懂:如果信都是由邮递员送到收信人手里,那宿舍楼一楼的信箱是做什么的。 邮递员向艾利欧指了指信封背面的一行字,艾利欧从包里掏出一个绣着小熊的圆圆的硬币包,又从硬币包里拿出一枚亮闪闪的金镑。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克莱恩不懂:所以说这其实是某种重要又昂贵的加急快件吗? 艾利欧又欢快地拿着信来找克莱恩:“你看你看!我昨天发的那个信,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然后暴力破解掉信封,只留下一张精致的信纸。 克莱恩不做声,默默搬着椅子往后挪了半步。 艾利欧清了清嗓子,大声开始念:“亲爱的小托利比,对于你来信中所提到的科瑞希这个名字,我查了家族的一些藏书,过滤掉近似音和重名,记载显示,科瑞希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拜朗共和国的一些公文和报纸上,以及一些科研交流会和隐秘组织活动的记录中,大概活跃在八十年前,记载的最早时间和最后一篇时间只有不到三十年,后来就杳无音讯。” 克莱恩已经搬着椅子退到自习室门口了。 艾利欧追在克莱恩旁边,以完全不顾及扰民的气势接着念:“科瑞希这个名字,在很多隐秘组织和家族间被作为忌讳的词语,我问了我的祖父,他告诉我,科瑞希这个名字相传与一个诅咒和一个隐秘组织有关,于我所知,那个隐秘组织行事暴力,手段残忍,而且与科瑞希的真正关系其实是未知数,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究竟是那个组织的敌人还是共犯。” “虽然我不知道你所提到的科瑞希和我了解的是否是同一个,我都不提倡你和他有过多接触,一旦他是危险的那个,他一定会把你拉进世界黑暗的一面。”艾利欧念完了,又清了清嗓子,朝已经搬着椅子退到楼梯间门口的克莱恩挑了挑眉。 克莱恩捂住脑袋,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艾利欧抓着克莱恩的椅子,想把他扯回去,克莱恩抓着门框誓死不从,僵持了半天两人一点进展没有。 艾利欧决定另辟蹊径:“好,克莱恩,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艾利欧从自习室跑出去,去阅览室搬书。 艾利欧搬了一大摞书回来:“我告诉你克莱恩,科瑞希这人很危险,你要相信我!” 克莱恩翻白眼:“你就算证明了科瑞希这个名字有问题,那也只能算是重名吧?和科瑞希有什么关系?” 艾利欧搬的书各种各样,有历史,有政治,有科技,都是拜朗共和国相关的。 艾利欧哼了一声:“你现在还能嘴硬,一会儿你就不硬了。” 艾利欧招呼和他一起打牌的同学也来帮忙查。 克莱恩翻白眼,不管艾利欧,他继续写他的毕业论文。 …… 大海里捞针的艾利欧确实捞到了针。 “克莱恩!克莱恩!你看这个!” 只不过不是什么有用的针。 那是一张照片,虽然时间很久了,而且是黑白的,但还是能看出那张脸和克莱恩认识的科瑞希几乎一模一样。 克莱恩扭过头去选择不接受现实。 艾利欧接着捞他的针,现在正在翻一本拜朗共和国的儿童通识课绘本。 “你看这个!”艾利欧又搬出了儿童绘本中的名人故事:“科瑞希说,只要每个人都在前一天把第二天的工作做完,那么世界就会变得更加美好。” 克莱恩摇头:“不可理喻,根本就是儿童出版社胡编乱造的内容吧?” 艾利欧耸肩,换了一本书——书名是《神奇的电力-记拜朗共和国电力系统》,作者是罗伯特·皮顿,扉页就有关于科瑞希的内容:“那这个呢?众所周知,罗塞尔大帝发明了发电机,使雷电成为了可以被普通人利用的资源,然而这只是理论上的可以利用,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电力并没有在因蒂斯普及使用,因为一旦电力形成网络,电力超出一定的强度阈值,电力就会产生自我思想,不再受到机械的管控……” 克莱恩打断他:“别念了,说重点!” 艾利欧露出鱼上钩了的神情,往后翻了几页,慷慨激昂地念道:“科瑞希,1210-1250,机械学会会长,电力科技学会荣誉会长,发明了适配罗塞尔发电机的离子防御系统,主持建设了拜朗共和国的城市覆盖电力网络,将神奇的电力带到了千家万户!” 克莱恩给了艾利欧一拳:“你看清楚!1250,这个重名的科瑞希1250年就去世了!” 艾利欧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摇手指,直接翻到尾页附带的的彩页,然后把书转过来给克莱恩看。 那是一张16开的横向装订的彩印照片,附在书最后,上面清晰地印着机械师峰会上的一张合影,合影中的队伍由对电力系统建设有创造性建树的十三个行业精英组成,站在队伍正中间的那个人,银色的头发,蓝色的深邃眼睛古井无波,仿佛能穿透时空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克莱恩的眼睛。 那张脸,和科瑞希一模一样。 克莱恩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干得厉害。 艾利欧把之前从食堂灌的红茶递给克莱恩。 克莱恩接过来,把红茶咕咚咕咚倒进嘴里。 艾利欧指了指那张照片:“你还打算负隅顽抗吗?” 克莱恩不死心:“也许是有血缘关系的先辈吧?” 艾利欧翻了个白眼,接着翻书。 “这个怎么样?”艾利欧翻到一本《拜朗风流韵事-情与罪》 “可惜,科瑞希晚年时已经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大脑,或者说,这颗大脑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即便他曾经成就过很大的基业,但那也只是在拜朗之主的授意和首肯下进行的,太多人眼红或者贪婪,嫉妒或者怨恨,而科瑞希并没有察觉过,所以他的基业是也仅仅是他墓志铭上的金色粉墨,可以说,是科瑞希的天真和野望间接害死了他自己。” 克莱恩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是野史!上课讲过,野史要理性对待!” 艾利欧吐了吐舌头,换了本书接着翻:“解放奴隶,奴役闪电,科瑞希试图挑战神权,挑战风暴,挑战教会,他幻想天高皇帝远,躲在南大陆殖民地的一角玩小女孩的过家家游戏,捏起了象征着解放全世界的可笑泥人,可悲可笑,科瑞希的死亡是他咎由自取的正当下场!是所谓拜朗共和国衰落的前兆,预示着他们可笑理想破灭的最终结局!” 克莱恩低头看书:“可是事实证明,拜朗共和国到现在还好好的,一点也没衰落。” 艾利欧拿克莱恩没办法,决定拿出杀手锏,黑红相间还印着锁链的花纹的一本书:《恶魔的领域·背德的研究》 “科瑞希在其研究过程中,仅计算被报道的公布出来的记录在案的被暗杀或刺杀的次数就已经有十七次,他所研究的内容是不可理喻的,完全错误的,是只有恶魔才会研究的东西!” 上面还附带了几张图片,有图纸案例,也有实物照片。 艾利欧展示给克莱恩看:“怎么样,这些机械结构是不是一看就很怪异很扭曲很邪恶?” 历史系大学生克莱恩摇头:“看不懂,机械领域的知识太深奥了。” 就算知道克莱恩在装睡,艾利欧也还是拿克莱恩没办法。 “克莱恩!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科瑞希真的很危险!”艾利欧双手捧起克莱恩的手。 克莱恩瞪他:“你有完没完?这些书都是关于拜朗的书,这里是鲁恩哎,而且就算真的是有血缘关系,这些书上写的也最多是科瑞希的祖父吧,和科瑞希有什么关系?” 艾利欧嘴巴撅得老高,甚至能挂油瓶。 艾利欧不信邪,辩解道:“就算是祖父,那也能说明科瑞希很危险啊,你难道不知道很多诅咒都是家族性质的吗?” 克莱恩体谅地艾利欧的肩膀:“请你不要活在童话故事里可以吗?” 艾利欧急得直跳。 艾利欧翻书,但是书里只有关于很久以前的科瑞希的内容,除了两个科瑞希长相很相似,名字相同以外,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两个科瑞希有关系。 陷入僵局了! 突然,刚才送信的那个黑色卷发的信使又小跑着上来了,拿出一个厚信封递到艾利欧手上。 艾利欧拆开那封信,信很厚,其中有一张信纸和一沓破旧的剪报集。 艾利欧看了看信纸,又翻开剪报集,突然高兴起来:“啊哈!这个好!克莱恩,我现在就和你证明……嗯,你有没有看过科瑞希的…不穿衣服的样子?” 克莱恩瞪大眼睛,脸色迅速变成红色:“没…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艾利欧展示那张剪报: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尸体”,一道狰狞的伤从右侧肩胛骨一直贯穿到左侧第三根肋骨。 “科瑞希在创造者峰会上被刺杀!”艾利欧抖了抖那张剪报:“我们只需要脱掉科瑞希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印记就可以了!” “你不会以为真的有人能活一百多年吧?”克莱恩挑眉看艾利欧。 艾利欧只是笑:“你把科瑞希的衣服脱了不就知道了?” 克莱恩扭过头:“我不是变态。” 艾利欧拍拍克莱恩的肩膀:“那我帮你。” “你不准!”克莱恩跳起来。 “逗你的,看你那么激动,我请客,邀请科瑞希去泡温泉怎么样?”艾利欧给克莱恩出馊主意。 克莱恩咽口水——这真是他无法拒绝的提议。 其实克莱恩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虽然他一直在嘴硬,但克莱恩一开始就能清楚地感觉到科瑞希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跟着导师做研究的毕业生,也能感觉到存在于过去和现在的这两个科瑞希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甚至不需要什么验证的手段。 “看来科瑞希身上确实隐藏着大秘密!”克莱恩怔怔地盯着那张剪报,抿了抿嘴:“科瑞希好可怜,我得想办法帮助他!” “这就对了!等等!你说什么?”艾利欧发出了怪物的叫声。 …… 真是好样的!艾利欧已经成功让克莱恩对科瑞希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只不过方向不太对——艾利欧希望克莱恩发现问题之后赶紧远离科瑞希,但克莱恩发现问题之后反而决定要想办法帮助科瑞希…… 艾利欧气得直撞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克莱恩还有圣母的潜力? 克莱恩摇摇头,海王艾利欧根本不懂他的小心思,他才不是圣母,他是要追老婆,这可是非常罕见的机会!他和科瑞希差距那么大,如果没有这种机会,克莱恩怎么才能把老婆追到手?此刻不出手何时出手?老婆和其他人,那能一样吗? 艾利欧去撞墙了,克莱恩接过艾利欧翻了一半的书接着查——现在克莱恩有动力了。 …… 克莱恩翻完了艾利欧借来的书,在找准了科瑞希活动的时间段和科瑞希的身份后,大海捞针筛选科瑞希的身世显然简单了不少,按照科瑞希在机械领域有天赋和成就的线索,克莱恩又新借来了一摞关于机械的书接着翻。 当然,还附带一本都坦语字典。 克莱恩翻书翻得很快,毕竟只需要找科瑞希这个词,并不需要理解那些机械领域的专业名词。 克莱恩查得很顺利,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在机械领域惊才艳艳的青年形象侧写。 既然已经提前有了悲剧式的滤镜,那么再脑补出被机械之心招揽和被拜朗共和国招揽后的狗血剧情也并不困难。 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 克莱恩眉头紧锁。 按照拜朗日报的新闻报道,这个科瑞希已经在“创造者峰会”的宴会过程中被敌国间谍派来的杀手杀死了!而且就算没真的被杀死,那届“创造者峰会”距今也已经将近一百年了,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和克莱恩认识的这个科瑞希扯上关系。 不过克莱恩有直觉:这两个同样叫科瑞希同样是银发蓝眼的美人肯定有关系!甚至都不用直觉!随便来个人都能看出这俩人有关系! 那么就要发散想象力了…是很多个长的一模一样的科瑞希在打接力赛,还是科瑞希有什么长生不老的功能……这些显然都不符合常识…… 克莱恩长出一口气,把借来的书收拾收拾还了回去。 艾利欧抬眼看他:“你终于想开了?” 克莱恩摇摇头:“不,1250年的创造者峰会是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科瑞希在那之后就没有了其他信息,也就是经典的公众人物遇刺,咱们学过的,这种事,要么是真的死了,要么是假死,假死的目的和原因就那么几个,但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至少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条路走不通了,信息链断掉了。” 艾利欧眨眨眼睛,吐出了六个字:“你学过,我忘了。” 克莱恩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书包:“总之现在继续查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不如等明天碰到科瑞希直接问问他。” 艾利欧用“你确定你真的能鼓起勇气去问艾利欧这个问题吗?”的眼神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拎起包就走——既然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管那么多做什么? 窗外已然夕阳西下,时间过得真快,现在该摒弃前嫌去吃晚饭了! 第六十一章 被阿蒙寄生的我们三个决定先互相换一下家以表尊重 心累的穆帆舸领着心累的穆帆舸2号离开了学校。 穆帆舸先给穆帆舸2号开了个门,派他的分身去监督阿蒙分身们“造谣…是造假科瑞希”的工作。 然后只身一人去找暴躁老鸽。 …… 代罚者的基地似乎也不安宁,基地的东南角被炸得稀巴烂,红色的砖头和灰色的石灰都露了出来,描绘了蓝色海浪花纹的墙壁被硝烟熏得发黑,鱼鳞一样金光闪闪的屋顶也消失不见了。 穆帆舸混入其中,躲在一处墙角暗中观察。 两个身穿白色神使衣袍的代罚者,都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和海洋一样的蓝色眼睛。粗壮弯曲的蓝色发丝,像小虫一样蜷缩着趴在脑袋上。 他们一前一后押着一队“囚徒”,一共八个人,排着队低着头往前走,囚徒还穿着他们本来的衣服——印着蒸汽教会徽记的银灰色长袍。 穆帆舸感觉大脑有些宕机,代罚者押着机械之心?七神终于不愿意继续扮演塑料姐妹花了? 穆帆舸怀着震惊的心情避开那两个代罚者,继续往代罚者基地的深处前进。 一路上又碰到好几个被“押运”的“囚徒”,有的穿着官员的正装,有的打扮只是普通的职员装束,还有不少衣服上或者饰品上有蒸汽教会的徽记的人…… 有非凡者,也有普通人。 蒸汽教会的人居然这么多吗?原着里真的有这么多人吗? 或者说现在蒸汽教会里会不会已经没有人了? 穆帆舸在科瑞希的记忆里翻了翻,最开始遇到的穿着银灰色长袍的人,是“守秘者”,在蒸汽教会中的地位类似于没有固定工作地点的巡查组,一组有八个成员……看来是被一锅端了。 而后来遇到的穿棕色亚麻粗布衣服,脖子上挂着一个粗糙的齿轮作为项链的那个人,应该是蒸汽教会的苦修士。 那两个领口有红色缎带,眼眶上纹着三角形印记的则是传教士的标准装束。 其中还有一个戴着黑色粗框眼镜,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男青年,很内向,之前穆帆舸潜入机械之心廷根驻地的时候见过,好像是个文职人员。 最后那条队伍的队尾有个梳麻花辫的女孩,头发像海带一样乱糟糟的,那天好像也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戴着有明显机械风格饰品的,除去这些教会人士,还有一些蒸汽与机械教会的信徒……更偏向狂信徒,也被代罚者给抓起来了。 这么抓人真的好吗? 穆帆舸不懂,穆帆舸不理解,穆帆舸又没当过枢机主教。 穆帆舸现在已经潜入了代罚者基地的核心区域。 几个蓝头发蓝眼睛的代罚者正在开会。 穆帆舸猫在灵性之墙后面偷听。 会议的主题是“如何趁此机会把其他教会的信徒都收入囊中”和“如何趁此机会收回港口船舶往来的管理权” 懂了,代罚者打算趁火打劫。 穆帆舸打开旅行者之门,打算回被打劫的机械之心驻地看看。 …… 机械之心的基地是半地穴式结构,地表有一层,地下有倒金字塔式的三层,越往下建筑面积越小。 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小迷弟…或者应该叫迷爷?…总之跟着伯恩逛过了第一层。 这次就调查一下地下的部分吧。 穆帆舸直接把门开在地下二层,然后穆帆舸就被关起来了——他开门的位置正好在一间“牢房”里。 牢房很小,仅仅能容下一人,如果要坐下,还得蜷缩着双腿,嵌入墙体的黑色铁管门窗,脏兮兮的水泥地面,墙角铺着结满蜘蛛网的干稻草。 不过问题不大,穆帆舸是门途径的,他会穿墙。 把旅行者之门收起来,然后闭着眼睛一头撞在墙上,就穿到隔壁的房间里了。只不过隔壁的房间也是牢房…而这间牢房已经有主人了。 此时一双冰冷的眼神聚焦在穆帆舸身上,穆帆舸想也没想就迅速弯腰敬礼:“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就准备穿墙穿回去。 一只同样冰凉的手抓住穆帆舸的脚踝:“停。” 沙哑的声音响起:“带我出去。” 穆帆舸回头看,那是一个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人……哦,这个人他见过,就是他之前跟丢了的收尸人先生。 弗莱的皮肤比上一次见到他还要苍白,衣服上沾了灰尘,还带着不少争斗和被拖行造成的褶皱,胸口和腹部都浸染着大片的血痕,右手和右脚分别用样式特殊的镣铐锁在墙上。 穆帆舸下意识后退半步,脚后跟磕在墙上。 “你…你好……”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弗莱垂眼示意自己胸口的口袋:“我是值夜者,证件在口袋里。” 穆帆舸自然不敢上人家胸口摸证件,不过他倒是挺好奇,弗莱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穆帆舸继续往后退,直到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只要想就可以穿墙回原来的房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弗莱用冰冷的目光看着穆帆舸:“不知道。” 穆帆舸眨眨眼睛:“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弗莱的目光更冰冷了:“我在进行工作交接的时候受到了机械之心的职员的攻击。” 穆帆舸摸摸鼻子:“哦…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弗莱。”冰冷的目光打量着穆帆舸,“你是门途径的非凡者?” 穆帆舸点点头。 “我需要你带我出去。”弗莱用严肃到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说出了请求的话。 穆帆舸咳嗽了两声来化解尴尬,往前蹭了两步:“好…好的。” “呃…你离墙壁远一点,把手收回来…对,把锁链抻直。”穆帆舸不敢伸手碰弗莱,只能靠语言指挥。 调整了位置,留出了足够的空间,确定“空间刃”不会连着弗莱的胳膊一起切下来后,穆帆舸瞄准锁链靠近墙壁的位置,再次用错误的方法和情感调动身体里的空间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 贯穿墙壁和地面的一条巨大的裂痕显示:被整齐地切割开的不止两条锁链。 不过还好,弗莱的胳膊和腿都还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穆帆舸在铁栏杆上打开门,习惯性地牵起弗莱的手,领着他从门里出去 弗莱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眼睛也比刚才睁大了好多,眼神里的冰冷也变成了夹带恐惧的冰冷,连穆帆舸牵着他的手都无所谓了。 重获自由的弗莱很快注意到隔壁的牢房里也有人。 那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毛呢外套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文物,染得五颜六色的,棕黄的土壤,红褐色的锈渍,黑乎乎的煤灰,后背上上还开出几朵鲜红的“梅花”,只有移位严重的腰带曾遮掩的地方能看出这件外套原本是米色的。 弗莱双手扶在铁栏杆上,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才确定她的头发是被煤灰染成灰色的。 “西迦?”弗莱试探着喊了一声。 只不过趴在地上的人显然无法回答他。 “这个也是值夜者?”穆帆舸捏了捏弗莱的手指。 弗莱点头:“大概。” “那需要救她出来吗?”穆帆舸眨眨眼睛。 “暂时不用。”弗莱径直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还牵着他手的穆帆舸赶紧跟上。 “哦呀~”走廊拐角处突然投来一道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长长的人影。 “看来好像有人越狱了~”从拐角处很愉悦的女性声音。 这个声音给穆帆舸一种很熟悉的不祥预感,穆帆舸赶紧把紧张到全身都僵硬了的弗莱扒拉到自己身后。 弗莱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内袋,那里是空的,只有缝在那里的一个备用枪套——他的枪早被缴走了。 从拐角走出来的是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戴着玳瑁眼镜,衣服有点乱,肩膀上扛着一个人。 被扛着的那个人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着,栗色的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穆帆舸认识她,就是之前在黑荆棘安保公司里见过的那个叫罗珊的女孩。 穆帆舸能感觉到身后的弗莱捏紧了拳头——因为他的手还在弗莱手心里攥着,而且快要骨折了。 那个女人自顾自地往前走,直接忽略了这两个越狱的“逃犯”。 拉开一扇由铁栏杆组成的门,把肩膀上扛着的人扔进去,关上门,锁闸自动落下。 然后那个女人转过身,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她笑的时候不像年轻女人,反而像一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婆婆。 “越狱是不对的哦~”她打了个响指,从口袋里抽出一把迷你女士手枪,对准了穆帆舸身后的弗莱。 穆帆舸示意弗莱往楼梯的方向撤退。 但那位女士一勾手指,弗莱就一反常态非常勇敢地冲了上去。 在弗莱的身位超过穆帆舸的瞬间,那位女士及时开枪,子弹缓慢地从枪口飞出,缓慢地旋转,缓慢地触碰到弗莱的额头,然后像水滴融入平静的湖面一样消失不见。 弗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块木偶戏的背景木板一样。 穆帆舸扑到弗莱身上尖叫:“你不要死啊!” “我猜你能看出来,他并没有死。”那个女士在穆帆舸对面蹲下来:“然后,在我面前你大概就不需要演戏了吧?” 穆帆舸莫名其妙又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个女士并没有辜负穆帆舸的期望,她抬起手,双手分别捏住玳瑁眼镜的两个镜腿。 咔嚓一声,眼镜一分为二,那位女士收起左边的一半,只留下右眼的部分。 很明显,虽然不是普通的制式,但这依然是一枚单片眼镜。 穆帆舸立刻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那位“阿蒙”女士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穆帆舸安静。 “我是520号时之虫。”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穆帆舸点头:“好,好,非常好!” “按照阿蒙社交礼仪,你难道不应该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吗?”520号时之虫双手分别往下滑,整理自己的衣领。 穆帆舸只得默默掏出1号时之虫那枚边缘掐了金丝,还嵌着宝石的单片眼镜,戴在脸上。 520号时之虫处事不惊地放下整理衣服的手:“看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直属于本体的1号时之虫。” “不过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受命于我的主人,并不直属于本体,同样的,我现在不,也不打算听命于你。”520号时之虫向穆帆舸俯身行了个礼,然后略过穆帆舸,把倒在地上的弗莱扛在肩上,扔到另一个没被穆帆舸破坏的牢房里。 穆帆舸茫然地伸出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520号时之虫锁好门:“如果你是担心他,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偷走了他们的意识和行动能力,等主人的谋划结束,我就会放了他们。” 穆帆舸拦住520号时之虫:“那个…你的主人是谁,你们的谋划又是什么?” 520号时之虫把手放在穆帆舸脸上,染着红指甲的手指从穆帆舸脸上轻轻划过,落在穆帆舸脖子上:“这应该和你的工作无关。” 穆帆舸眨眨眼睛:“怎么能说无关呢,万一咱们的计划有重合,两边的人手冲突了呢?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呀?你说是不是?” 520号时之虫一听,转了转眼珠子,感觉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那我就把我能说的告诉你,你不要外传。” 穆帆舸举起右手:“好,我以1号时之虫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外传!” 520号时之虫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一个阿蒙的分身,他做了错事,我们要让他付出代价!” 穆帆舸突然又有不祥的预感:“那个阿蒙的分身是几号?” 520号时之虫面容变得严肃:“你应该认识他,他最近和你走的挺近的,可能是故意在接近你!” 穆帆舸眨眨眼:“是谁啊?” 520号时之虫慎重地张开嘴,小声道:“他是3563号时之虫。” 穆帆舸点点头:“哦,原来是3563号时之虫啊……” 等一会儿! 啥玩意? 3563号时之虫? 我是几号? 我不就是3563号时之虫吗?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冷静…根本冷静不下来啊喂! 3563号时之虫到底都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穆帆舸欲哭无泪地继续问:“那这个3563号时之虫……他犯了什么事了?” “这就和你无关了,总之我的主人对他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我们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520号时之虫牵起穆帆舸的手,领他出去:“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所以希望能获得你的理解,请不要再试图把他们救出来了。” 砰!穆帆舸被领上楼,领出门,然后被关在了门外。 穆帆舸摊摊手,被赶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如果代罚者的牢房里关着机械之心,机械之心的牢房里关着值夜者,那值夜者的牢房里会关着谁? 穆帆舸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但还是要去验证一下。 第六十二章 塞恩奈特尔:不是说好给猫出题怎么变成给我出题了? 不出穆帆舸所料,值夜者的驻地里关着两个代罚者的队员,还有一个负责船舶管理的官员以及三个负责进出口贸易的官员。 他们大部分拒绝合作,现在正在梦魇的能力效果下睡得很香。 不过也有比较二五仔的,现在正坐在带镣铐的椅子上,像挤牙膏一样问一句答一句。 虽然缺了好几个值夜者,但是黑荆棘安保公司并没有停摆,而是更加积极地着手调查代罚者们。 看来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代罚者觉得问题出在机械之心,所以抓走了很多机械之心的成员,导致机械之心没人了,被阿蒙趁虚而入,抓了好几个值夜者回去,而值夜者却觉得问题出在代罚者身上,也抓了几个代罚者成员……神奇的死循环出现了!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唯一的变量,也就是阿蒙,他们借助邪教徒的身份过来活动其实只是为了暗杀自己,这些官方非凡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原地暴毙,所以就没必要陪着他们办超真实家家酒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编点瞎话把克莱恩糊弄过去!防止克莱恩查着查着查到原始月亮身上去! 穆帆舸开门去找那些被他派出去的阿蒙分身们。 …… 穆帆舸抓了不少阿蒙壮丁来陪他一起糊弄克猫猫。 “你们几个去伪造布缇雅的身份,身份是在1250年去世的那个科瑞希的女儿,明白了吗?”穆帆舸推着一组阿蒙进了一扇旅行者之门。 “你们呢?我交代清楚了没有?你们几个去伪造阿尔玛纳的身份,设定是布缇雅的儿子,科瑞希的孙子,借用了祖父的名字想要调查家族的秘密!”穆帆舸又挨个扒拉着分出一堆阿蒙:“清楚了就快去!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穆帆舸把这一堆阿蒙推进另一扇旅行者之门,然后自己领着剩下的一队进了最后的一扇旅行者之门。 “咱们的工作是最重要的!”穆帆舸走在最前面,领着一队阿蒙在灵界中穿梭。 “我们得把历史中那个真正的苏卡普利亚家族掩藏好,第一不能向克莱恩暴露非凡,第二不能让克莱恩发现真相,第三不能让原始月亮发现克莱恩!”穆帆舸领着阿蒙们走出旅行者之门。 “关于编一个很惨的家族秘辛…你们有头绪吗?”穆帆舸指了指其中一个阿蒙。 那个阿蒙挠了挠头:“阿尔玛纳本来有着幸福的家庭,虽然父母的婚姻是联姻的产物,但父母相敬如宾,家庭和睦,但他的父亲对他的白月光念念不忘,而他的白月光又来到家中做家庭教师,最终父亲出轨了家庭教师,却被对家公司派来的家庭教师骗光了他家所有的钱,搞破产了他家的公司,又给他的父亲背上巨额债款,父亲为了不连累家人跳楼自杀,母子二人不得不背井离乡?” 穆帆舸摇头:“太狗血了,不行!” “那就家族世代相传的神奇宝物被秘密组织看中,秘密组织设计害死他全家夺走宝物,母子二人大火之中死里逃生,背井离乡来到鲁恩,科瑞希隐姓埋名开始调查秘密组织?”又一个阿蒙举起手。 穆帆舸摇头:“太老套了,不行!” “那阿尔玛纳本来是神秘组织的少主,结果组织因为叛徒被卷入神战的漩涡,父亲被野心勃勃的伯父害死,他的身份也被表兄夺走,本来已经定下婚约的女朋友也被表兄夺走,女友所在的神秘组织也发来退婚的信函,以清君侧之名被组织赶走的母子二人不得不背井离乡,伺机谋划东山再起?” 穆帆舸摇头:“太有传奇色彩了,不行!” 一个阿蒙分身发现了盲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果你需要我们来编故事,你总得告诉我们真相是什么吧?” “哦哦,真相啊,真相就是……”穆帆舸挠挠头,发现了问题所在:“啊这…我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历史真相是什么哎……” 一众阿蒙顿时东倒西歪。 …… 很快阿蒙就找到了解决办法:既然不知道历史真相,那就去找寻历史真相吧! 不然以阿蒙的高超灵感,一群阿蒙凑一起闷头瞎编,万一把历史真相给编出来了就不好了。 于是穆帆舸又领着一堆阿蒙去查历史真相,第一站是拜朗共和国,目的地是可怜的塞恩奈特尔的办公室。 …… “有阿蒙啊!救命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穆帆舸不得不指挥阿蒙分身们叠高高,把抱着吊灯死活不下来的塞恩奈特尔先生从天花板上连着吊灯一起拆下来。 “亚当你都不怕,你还怕阿蒙,逊爆了!”穆帆舸鄙视道。 塞恩奈特尔先生被阿蒙们七手八脚地抬着放回了他的扶手椅上——他还抱着吊灯呢。 “阿蒙,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为什么?”塞恩奈特尔歇斯里底道。 穆帆舸坐在待客的沙发上捏了捏眼眶:“我们要了解一下科瑞希。” 几个阿蒙拿着笔记本和笔走上来围着塞恩奈特尔你一句我一句地“拷问”起来。 “科瑞希的全名?”一个阿蒙分身恶狠狠地问。 “科瑞希·苏卡普利亚。”塞恩奈特尔尽力缩小着自己的身体,从吊灯的缝隙看着阿蒙们。 恶狠狠阿蒙继续提问:“科瑞希是哪年出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1192年8月24日……”塞恩奈特尔很听话,问一句答一句。 恶狠狠阿蒙眯着眼睛:“科瑞希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就算是没必要回答的问题也回答了呢~ 另一个阿蒙突然插嘴:“科瑞希喜欢吃什么?”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睛:“有浆果干夹心的巧克力……” “科瑞希吃青椒吗?”那个阿蒙又问。 “不挑食……”塞恩奈特尔咧咧嘴。 “那他吃洋葱吗?”那个阿蒙走上前来接着问。 “吃……”塞恩奈特尔挠挠头。 “那他吃西兰花吗?吃苦瓜吗?吃胡萝卜吗?”那个阿蒙眼睛都亮了。 “吃…都吃……”塞恩奈特尔已经感觉不知道该怎么给回答了…… “那他吃…呜……呜呜”另一个阿蒙捂住了挑食阿蒙的嘴,防止他继续问废话。 这个阿蒙又一次问出了精辟的问题:“科瑞希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不…不知道……”过于精辟的问题让塞恩奈特尔说话都结巴了。 “嗯?”恶狠狠阿蒙的目光狠绝而犀利。 塞恩奈特尔左看看右看看:“但…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阿蒙吧……” 说话很精辟的阿蒙咬着笔杆:“科瑞希晚上表现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和他……你问这个干什么!”塞恩奈特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咳咳…没什么,那科瑞希死之前序列几?”精辟阿蒙一挥手转移了话题。 “序列四,秘法师。”塞恩奈特尔眼观鼻鼻观心。 另一个阿蒙四处看了看,问道:“科瑞希以前每天都在你这里工作吗?” “对。”塞恩奈特尔骄傲地点头。 “他每天都工作什么?”那个阿蒙显然对普通人的工作很好奇。 塞恩奈特尔扳着手指数:“培育新的公务人员和科技人员,带着新的公务人员处理公务,带着新的科技人员搞科研……” “那你呢?”那个阿蒙又问 “我现在负责看账本。”塞恩奈特尔指了指身后的架子,架子上有数也数不清的账本。 “看账本能看出什么?”好奇阿蒙表示很好奇。 可能是说到了重点,塞恩奈特尔立刻变得话多起来,滔滔不绝地开始解释:“看账本能看出来的东西可多了!现在基础建设逐渐完善了,官员贪腐的问题就得抓起来了,有谁多拿了钱,有谁拿错了钱,有谁改了账本,有谁伪造了假账,有谁没记账,这些最后一统计,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看出来……” “停停停!”精辟阿蒙听得头都大了,赶紧打断他。 “我听说科瑞希假死过?”又一个阿蒙举手提问。 塞恩奈特尔挠挠头:“啊,是有这事,当时科瑞希的研究太引人注目了,而且和不少正神的理念有冲突,正神教会和不正神组织都想暗杀他,我当时也觉得他天赋卓绝,想把他收入麾下,就趁势给他安排了一场假死。” “科瑞希当时在研究什么?”好奇阿蒙又举起手。 “你指什么时候?如果是他假死之前,他当时在研究非凡动力发电系统与军用电力网络的适配以及民用化……”塞恩奈特尔翘起二郎腿,手指交叉着放在腿上。 好奇阿蒙继续问:“科瑞希有多少研究成果?” 塞恩奈特尔仰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挺多的,我记不清了,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科瑞希假死之后有不少作家都给他写过传记,或者去看看当时的各种先进科技刊物也行,科瑞希的论文一般上面都有收录……” 精辟阿蒙和恶狠狠阿蒙讨论了几句,问道:“科瑞希的父母是谁?” 塞恩奈特尔噎了一下:“呃…父亲是莫林维卡·苏卡普利亚。” 恶狠狠阿蒙不依不挠:“那科瑞希的母亲是谁?” 塞恩奈特尔的脸顿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咳咳…他……这个嘛……科瑞希…他没有母亲……” 好奇阿蒙更好奇了:“他没有母亲?” 塞恩奈特尔尴尬道:“是的。” 挑食阿蒙困惑地挠挠头:“他怎么会没有母亲呢?他难道和阿蒙一样不是妈妈生的?” 塞恩奈特尔摸摸鼻子:“不…不太一样……” 好奇阿蒙及时捧哏:“怎么个不一样法?” 塞恩奈特尔努力组织着语言:“科瑞希…咳咳……他其实是我的…嗯那个就是…培养皿生殖技术实验的产品……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个……也就是说,类似于克隆…总之父体是莫林维卡,母体也是莫林维卡…所以…咳咳,你懂的~” “哦~哦~~哇哦~~好大的瓜!”阿蒙分身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低头唰唰记了起来。 穆帆舸瞪大眼睛跳起来,指着塞恩奈特尔:“什么!?这么大的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怪不得罗塞尔日记里说科瑞希刚出生就由女仆照顾,而且也没有任何记载提到科瑞希的母亲 本来以为这背后是什么“先孕后爱:执政官大人的心尖宠”或者是什么“天才萌宝·总裁大人带球跑”之类的甜美小把戏,没想到居然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关系到人类伦理问题的大比兜啊! 穆帆舸被这个大比兜抽得七荤八素,冲上去激动地抓住塞恩奈特尔的手:“科瑞希知不知道这事儿啊!?” “知道啊,怎么了?”塞恩奈特尔困惑地用另一只手挠挠头——他已经把吊灯放下了。 “他知道这个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或者但凡有一点点的不平静呢?”穆帆舸挥舞着手臂,像只大扑棱蛾子。 塞恩奈特尔回忆了一下:“没有啊,我觉得他接受得挺快的,而且对现实好像还挺满意的…” “不是,莫林维卡的三观扭曲,科瑞希的三观怎么也这么不健康啊?”穆帆舸崩溃地用力挠脑袋。 塞恩奈特尔不理解:“啊?这有什么不健康的?你是阿蒙,应该很容易就能理解吧?” “我不理解啊!发现自己是从培养皿里长出来的,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而且这根本就是克隆啊!长相和基因都是一样的,那我到底是科瑞希还是莫林维卡啊?”穆帆舸抓狂道。 塞恩奈特尔竖起食指:“我记得,莫林维卡当时说:科瑞希和莫林维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苏卡普利亚,这就够了。” 穆帆舸扑上来:“那科瑞希呢?科瑞希怎么说?” “科瑞希也是一样的说辞,他说他是首先是苏卡普利亚,然后才是科瑞希。”塞恩奈特尔回忆道。 穆帆舸找了面墙,拿脑袋撞墙。 塞恩奈特尔拉住他:“别撞了!停!停!我的墙可没有半神的头铁,一会儿被你撞坏了!” 塞恩奈特尔愤愤吐槽:“真是的,你有什么不接受的,你们阿蒙不是比这可怕多了,阿蒙生阿蒙不都是小儿科?你们不还有什么阿蒙减数分裂,什么阿蒙正态分解,什么阿蒙熵增,什么阿蒙出芽生殖之类的?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那些阿蒙分身一齐道:“我们接受得了啊?谁知道他为什么接受不了~” 清楚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和阿蒙之间的巨大鸿沟到底有多大了的穆帆舸抱着头缩在墙角开始emo。 其他阿蒙围着塞恩奈特尔,继续他们“你问一句我答一句”的情趣游戏。 …… “科瑞希是处男吗?”精辟阿蒙又一次提问了。 “啊?”塞恩奈特尔卡壳了。 塞恩奈特尔瞪大眼睛尖叫:“我怎么知道啊喂!?这种问题你们应该问他吧!?”说罢指了指蹲在墙角的穆帆舸。 一众阿蒙分身转头去问穆帆舸:“嘿!问你呢,科瑞希是不是处?” 穆帆舸抱着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换话题了,换话题了!别想什么培养皿了,问你正事呢!”恶狠狠阿蒙敲了敲穆帆舸的头。 穆帆舸默默翻了翻记忆,摸摸鼻子,脸突然变得通红:“不……咳咳…不是……” “哦~”大家都乐了,屋子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穆帆舸红着脸干咳一声:不愧是科瑞希,什么许仙啊宁采臣啊落十一啊都弱爆了,蛇啊鬼啊毛毛虫啊都不行,你看人家科瑞希敢睡阿蒙啊! 阿蒙们放过了穆帆舸,转回去继续折磨塞恩奈特尔:“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科瑞希一出生就在关注他了?” 塞恩奈特尔抱着脑袋:“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我难道看起来很闲吗?科瑞希出生的那会儿我还在研究怎么把罗塞尔的核理论用在我的民用能量防护力场上呢!我哪有空管他?” 阿蒙们又八卦起来:“那你呢?你喜欢谁?你喜欢科瑞希吗?” “这问题问的怎么这么跳脱呢?”塞恩奈特尔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科瑞希确实很漂亮,苏卡普利亚家的基因真的没得说,但他是1,我也是1,我们俩是没有结果的,你懂吗?” 好奇阿蒙凑上来:“那你喜欢莫林维卡吗?”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睛,用很官方的语气陈述道:“我之前,刚见到莫林维卡的时候,确实对莫林维卡有好感,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莫林维卡显然暗恋罗塞尔先生,我肯定竞争不过罗塞尔先生,就主动退出了,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罗塞尔先生像铁一样直,所以莫林维卡应该只能孤独终老了~” 墙角又传来穆帆舸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阿蒙们发挥着他们独有的八卦精神:“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塞恩奈特尔的脸也红了:“咳咳咳……大概…嗯…有吧……具体是谁我先保密,我正在实行一个计划……如果计划成功了,那我就有老婆了…嘿嘿嘿~” “咿~”阿蒙们都笑嘻嘻地起哄。 塞恩奈特尔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你们这都问的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没有可以问的就赶紧走吧。” 其中一个一直没有发过言的阿蒙突然举起手:“最后一个问题,科瑞希的尊名是什么?” 塞恩奈特尔闻言板起脸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不知道科瑞希的完整尊名,他没告诉我最后一句,不过不用最后一句也足够用来指向他。” 穆帆舸也围过来——他也不知道科瑞希的尊名是什么来着…… 塞恩奈特尔平静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用稍有些肃穆的语气念道: “星光礼赞,神只恩典;” “解救其过去,注定之未来;” “追寻真实的轮回者。” 第六十三章 经过我们的商讨,这个就是最终版本的历史真相了! “没了?”见塞恩奈特尔许久不说话,好奇阿蒙出声问道。 “没了。”塞恩奈特尔摊开手。 “断的并不明显啊,后面还有吗?”精辟阿蒙捏着下巴分析道。 塞恩奈特尔又摊了摊手:“我也推理过后面缺少的部分,但没猜出来,不过这些也够用了,虽然不指向科瑞希本人,但这四段陈词是指向苏卡普利亚家族当代出世的家主的。” “而苏卡普利亚家族每代就一个人,所以也没必要去猜后面那句独立指向他本人的内容是什么。”塞恩奈特尔解释道。 一众阿蒙分身恍然大悟一样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好了好了,都问完了吧?问完了就滚蛋吧!”塞恩奈特尔站起来,推搡着那群阿蒙,试图把他们打包扫地出门。 “等一下!等一下!不行!不可以!”穆帆舸尖叫着跳了出来:“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喜欢阿蒙!什么叫暗恋罗塞尔!” 塞恩奈特尔挠挠头:“这种事情多明显啊,但凡一个人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 穆帆舸不接受:“莫林维卡暗…暗恋…罗塞尔!是吧?是他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他倒是没公开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塞恩奈特尔耸了耸肩:“但全世界我觉得只有莫林维卡先生和罗塞尔先生不知道这事儿了…” “怎么会……”穆帆舸接受不了自己的所有马甲全部都有奇怪xp的事实。 塞恩奈特尔看出穆帆舸的拧巴,出言劝慰道:“你也不要太在意,以我的了解,莫林维卡先生并不是喜欢男孩子,而是纯粹的喜欢像罗塞尔那样有创造力的,或者有领导能力的…优质人类?” 穆帆舸反驳不了他——如果去掉穿越者的滤镜,罗塞尔先生确实是一个领导了一个时代的极其优秀的天才…… 塞恩奈特尔拍拍穆帆舸的肩膀:“依我所见,罗塞尔先生是足够优秀的,他绝对配得上莫林维卡先生,而且我也非常佩服他天才般的构想!” 然后又小声补了一句:“只不过他的脸不是我的菜…” 穆帆舸点点头:懂了,你和远古太阳神一样是个颜控…… 穆帆舸又叹气:作为一个优秀的磕学家,他已经接受这对显然很多余的奇怪cp了,但是他又开始为以后穿着莫林维卡马甲的时候,要如何坦然面对罗塞尔先生而发愁。 要不罗塞尔先生你还是别复活了? 穆帆舸抱着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 塞恩奈特尔微笑着把穆帆舸拎起来往外推:“是不是没有事情了,没有事情就快走吧~” 这句话提醒了穆帆舸。 穆帆舸又跳起来大叫:“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什么叫喜欢阿蒙?” 塞恩奈特尔歪歪脑袋:“什么喜欢阿蒙?” 穆帆舸急得连着蹦哒了好几下:“喜欢阿蒙啊,你之前说的,说科瑞希他喜欢阿蒙!” 塞恩奈特尔绕着穆帆舸转了一圈:“如果我理解的没有错,那么,科瑞希他喜欢的难道不是你吗?”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脚趾用力抓地:“没…错…” “你不是阿蒙吗?”塞恩奈特尔歪头看穆帆舸。 “我…是…”穆帆舸无力地捂住脑袋。 “那不就完事了?”塞恩奈特尔摊开手。 穆帆舸摇头:“不对!就是因为他喜欢阿蒙才不对!阿蒙那么烂那么屑,阿蒙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塞恩奈特尔眨眨眼睛:“也许…人们的性癖是自由的?” 穆帆舸捏着下巴分析:“难道说科瑞希是抖m?还特别喜欢诡故事?他心灵扭曲变态到就喜欢屑的?越屑越好?” 塞恩奈特尔露出姨母笑:“小情趣回家玩,不要到我这个单身狗这里来玩~听话~乖~” 穆帆舸一拍巴掌:“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小情趣的问题!” 塞恩奈特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严肃而认真地看着穆帆舸:“我问你,你突然跑过来问我关于科瑞希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什么了?” 穆帆舸呆住了,他困惑道:“发现了什么?” 塞恩奈特尔的脸失望地耷拉下来:“你没发现啊?” 穆帆舸更困惑了:“发现什么啊?” 塞恩奈特尔叹着气摆手:“那你继续研究吧,争取早日发现啊~” “不准谜语人!”穆帆舸气坏了。 塞恩奈特尔不说话就是嘿嘿笑:“拜拜~等你发现了,你再来找我~我看好你哦~” 穆帆舸发起疯来:“到底要发现什么啊!” 塞恩奈特尔拍拍手,打了个响指:“此地禁止发疯。” 穆帆舸发不起来疯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塞恩奈特尔。 “此地禁止阿蒙出没。”塞恩奈特尔举起手又打了个响指。 然后屋子里的阿蒙都消失不见了。 穆帆舸惊讶地看着塞恩奈特尔。 “你怎么还在这里?”塞恩奈特尔也惊讶地看着穆帆舸:“居然没有被驱逐…难道是因为你不是纯粹的阿蒙?” 穆帆舸好心虚,只有穆帆舸知道真相是阿蒙和科瑞希都已经被异界来客掉包了。 塞恩奈特尔不管那么多,他直接在墙上画了一扇旅行者之门,把穆帆舸推进去:“加油吧!阿蒙!慢走不送哦~” 可怜的穆帆舸就这样被推进灵界,看着旅行者之门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关上。 …… 穆帆舸收到阿蒙们发来的消息:阿蒙们被驱逐到他们上一个停留的地点了,穆帆舸又从灵界跑过去接他们。 穆帆舸带着阿蒙分身们回到了之前的会议室,又一次打晕了会议室的主人,围了一圈坐下来。 “报告!我还有问题!”好奇阿蒙高高举起手。 “讲!”穆帆舸一扬下巴。 好奇阿蒙张开双臂:“科瑞希我们大概了解了,那莫林维卡呢?莫林维卡的父亲或者母亲呢?更早的苏卡普利亚家族呢?我们都不了解啊!” 穆帆舸摆摆手:“别急,我早有准备~” 穆帆舸从单片眼镜空间里翻出之前在“苏卡普利亚金库”里搜刮来的那些箱子,把标记着“家族档案及事件总结报告”的箱子挑出来堆在桌子上。 之前去伪造阿尔玛纳身份和布缇雅身份的阿蒙们也被叫回来了。 大家围着桌子开始研究苏卡普利亚家族。 …… “我有问题!”一个阿蒙举起手。 穆帆舸走过去,那个阿蒙拿着两张照片指给穆帆舸看:“你看你看,他们…为什么都长着一样伟大的脸啊?” “对啊对啊,这些画像也都是一样的!”又有阿蒙举起了手,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幅画像。 穆帆舸摆摆手,无所谓道:“这有什么,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基因太强大了而已,阿蒙家族不也是都长一个样吗?” 一个阿蒙分身站起来,严肃地摇了摇头:“不,其实,面容和形象,其实在某些情况下是有一定的非凡意义的……” 精辟阿蒙接过话茬:“阿蒙们都长一个样,是因为阿蒙本体长这个样子,所以阿蒙分身们也都长这个样子。” 挑食阿蒙也跟着补充道:“如果阿蒙本体换了形象,那么所有的阿蒙分身都会跟着变!” 穆帆舸挠挠头:“这么神奇吗?” 又一个阿蒙站出来科普道:“不止,事实上,阿蒙本体并不能长时间地改换形象,阿蒙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就算阿蒙本体换了人,新的阿蒙本体也会渐渐变成原来阿蒙本体的样子!” “真的假的?”穆帆舸有点害怕了:“这不是模因污染吗?” “什么污染?”一个阿蒙没听清。 穆帆舸敷衍道:“没什么,说不定苏卡普利亚也是这样呢,所有苏卡普利亚都有着一样伟大的脸?” 一个阿蒙分身摇头:“我感觉不太像…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阿蒙的直觉告诉我,苏卡普利亚应该和阿蒙是不一样的…” 穆帆舸看向其他阿蒙:“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苏卡普利亚每一代只有一个出世行走的家主,而且没有任何两个苏卡普利亚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记载……”一个阿蒙不知从哪拉来一块黑板,在上面写写画画。 又一个阿蒙凑到黑板前指指点点:“而且苏卡普利亚家族好像一个旁支都没有,这是多少代单传了?” “那科瑞希死了,那苏卡普利亚是不是就绝种了?”又有阿蒙围过去。 一个阿蒙分身佩服道:“有可能,不过苏卡普利亚的生存能力这么顽强吗?这么多年都没断过?还得阿蒙出手才能整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赞苏卡普利亚还是在吹嘘阿蒙。 有阿蒙突发奇想:“哎,你说会不会整个苏卡普利亚家族其实是一个人在唱双簧?或者他们是一个共同意识体?一个家主死了,意识就跳到下一个家主身上?” 有叫好的:“那咱们快点找找,看看有没有很多个储存起来的备用身体?” 也有唱衰的:“得了吧,你不要无论什么问题都代入一下阿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阿蒙,你们应该冷静点。” “万一真有呢?你看科瑞希都是培养皿里长出来的,而且科瑞希一直没生孩子,肯定是因为他有备用手段!”又有阿蒙突发奇想。 阿蒙们都很赞同:“对啊,肯定是因为可以直接用培养皿复制很多个科瑞希出来,所以不需要生孩子了!” 穆帆舸打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阿蒙不能生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蒙们都摇头。 精辟阿蒙拆台道:“别装正经,你被派去接触科瑞希的时候已经序列四了,早就不受性别的影响了。” 穆帆舸顿时是横竖睡不着,他盯着精辟阿蒙仔细看了半天,才从他脸上里看出字来:他满脸都写着“序列四以上的阿蒙能生孩子”! 不是很想生孩子的穆帆舸有点害怕,瑟缩在墙角不说话了。 阿蒙们继续欢快地讨论:“我们可是阿蒙!阿蒙的灵感可是很高的,阿蒙说什么,那真相就一定是什么!” 有阿蒙发现了逻辑矛盾:“不对啊,那如果说科瑞希有备用身体,那科瑞希是不是没死啊?” “有道理!我们是不是应该向科瑞希祈祷一下看看他会不会回应?”挑食阿蒙站出来,出了个馊主意。 “等等!我问你们!阿蒙分身如果受重伤,如果死了,那他们会消失吗?”穆帆舸突然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急忙从墙角跳了起来。 “要看是什么样的阿蒙分身。”阿蒙们七嘴八舌:“有的阿蒙分身其实是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的,他们只是拥有思维和记忆的残片或投影,或者仅仅为了一条简单命令而产生,核心是一条时之虫,靠非凡能力形成一个身体的虚影,并没有真正的肉体,这种阿蒙受到致命伤就会像普通人一样死掉,变回时之虫。” “而一些普通的阿蒙分身,实际只是阿蒙共同意识的一个人格化身,他们没有自主的思维能力,记忆和思想都通过单片眼镜在阿蒙共同意识之间共享。”那个阿蒙指了指自己:“就比如我,只是阿蒙共同意识的一部分,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自我,所以如果我受到致命伤,也只是损失了身上携带的非凡特性,我的记忆和人格都会从单片眼镜回收到共同意识去。” 穆帆舸“哇塞”了一声——真高级! 另一个阿蒙指了指自己:“有的阿蒙意识只储存在一条时之虫上,依托寄生其他非凡者或者普通人来获得完整的身体。” 那个阿蒙又竖起一根手指头:“有的阿蒙是完全靠时之虫组成的,身体里有很多时之虫,一般还携带着高序列的非凡特性…比如说之前被你送走的1号时之虫就是这样。” “而这种阿蒙,是有单独的人格和自我意识的,能够自主行动,不完全受阿蒙共同意识的控制,而他们会定时通过单片眼镜上传自己的人格,记忆和状态,包括现处位置,短期计划,人际关系,心路历程等等……”那个阿蒙补充道:“如果这种阿蒙受到致命伤死掉了,那共同意识就会根据最近一次上传的信息来判断回收这个阿蒙分身的难度和价值,然后决定是否派阿蒙分身去回收非凡特性和时之虫……” “真…真……”非常震惊的穆帆舸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阿蒙。 穆帆舸抿抿嘴又张张嘴,最后找到了那个形容词:“真纯粹!” “那阿蒙共同意识是储存在单片眼镜里吗?”穆帆舸又问道。 “不,阿蒙共同意识储存在本体阿蒙的脑子里。”那个阿蒙分身一本正经道。 好奇阿蒙跳出来好奇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引导你的阿蒙没和你讲过吗?” 穆帆舸摸摸鼻子,照着3563号时之虫的记忆编瞎话:“我被本体创造出来,就被派去拜朗了…没人引导我…而且…我还没死过……” “咿~” “切~” “噫~” “不要脸~” 阿蒙们顿时嘘声一片,穆帆舸转移话题很成功,现在谁都不理穆·凡尔赛·阿蒙·帆舸了。 阿蒙们继续欢快地讨论,内容大多是“科瑞希会不会真的没死透,是不是还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养精蓄锐,能不能过来把欠揍的3563号时之虫胖揍一顿……” 而穆帆舸在想另外的事情:如果说有阿蒙共同意识这种东西……那么本体蒙是不是可以把3563号时之虫死之前最后一次上传的人格调出来?那是不是就能把3563号时之虫复活? 另外,如果科瑞希真的像阿蒙们所说的,真的没死透的话,那是不是有可能……是不是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他还能现场磕到已经双死加be了的过期cp? 穆帆舸兴奋了!穆帆舸激动了!穆帆舸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世界是如此美妙!前途是如此无量!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脑子变得前所未有地清醒! 兴奋的穆帆舸一锤桌子,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努力添了不少砖,加了不少瓦。 穆帆舸挥挥手,把阿蒙聚集到一起:“好了好了!讨论就到这里!” 穆帆舸敲了敲黑板:“那些遥远的计划先放一边,眼前就三个任务!优先执行!” 穆帆舸竖起食指,神色平静而严肃:“第一,廷根周边所有图书馆和档案馆能查到的可考的苏卡普利亚家族相关信息的所有照片和纸质记载,除去科瑞希的部分,全部备份然后销毁干净!” 穆帆舸加上一根手指:“第二,伪造布缇雅和阿尔玛纳的身份信息和移民信息,包括阿尔玛纳以科瑞希作为假名时的身份信息和活动记录,全部都要重做!” 穆帆舸竖起第三根手指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第三,潜入廷根机械之心和代罚者内部,更改一部分教会历史和高层教会人员的记忆,捏造一个能给刺杀科瑞希事件背锅的邪恶组织,然后把一部分信息从隐秘的渠道放出来!” “听懂了吗?”穆帆舸双手按在桌子上,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阿蒙分身:“听懂了,就去做!” 第六十四章 看起来很多但事实上只是很水的流水账过渡章 给廷根常驻的阿蒙分身们分配完了工作,穆帆舸又开门回到了神弃之地。 穆帆舸一进屋就被1号时之虫抓住了衣领:“你这个该死的屑阿蒙!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穆帆舸摊摊手:“不关我的事,你自己跳进去的~” 1号时之虫双眼通红:“你知不知道被从天而降的阿蒙砸扁的亚当有多无辜?知不知道莫名其妙掉进亚当怀里的阿蒙有多无助?你这该死的阿蒙!” 穆帆舸耸耸肩:“我很同情你,只不过你是自己跳进去的~” 1号时之虫气得像条河豚鱼,整只阿蒙都鼓起来了。 穆帆舸不管她,闻着味走到厨房,把厨房里煎三文鱼的海燕·阿蒙·高尔基拎起来就走。 本体阿蒙不同意:“你把他带走了,我们今天的晚餐怎么办?” 穆帆舸也不鸟他可怜的没有晚饭吃的本体,伸手从锅里拣了块火候刚刚好的黄油煎三文鱼肉塞进嘴里,提前剃掉鱼刺的橙粉色鱼肉口感紧致细嫩,有着不加任何调味料的纯粹肉香。 “嗯~真好吃~”穆帆舸点点头,从橱柜里翻出一个饭盒把锅里的三文鱼统统打包走,一块儿都没给他可怜的没有晚饭吃的本体留。 穆帆舸左手拎着饭盒,右手拎着章鱼走进旅行者之门:“拜拜~” “喂!别走啊!把我的晚饭留下来!”本体阿蒙伸手试图挽留。 但屑穆帆舸没理他。 本体阿蒙叹了口气,十分做作地抹起眼泪:“算了,孩子长大了不由母亲,分身长大了不由本体,反正平时我也是不吃饭的……” 话音刚落,还没关上的旅行者之门里就扔出来一个装着煎三文鱼的盒子,倒不是穆帆舸好心,主要是害怕本体跟着他一起去廷根。 …… 失去了煎三文鱼的穆帆舸长长叹息:自从他穿越过来,就没正经吃过几顿饭,还要被黄贝贝的黑暗料理迫害……阿蒙的生活真的太苦了…… 虽然他穿越之前也是天天靠复合营养代餐能量棒度日……但是他可以在游戏里品尝各种美食啊! 穆帆舸把海燕·阿蒙·高尔基带到了代罚者的驻地,交待道:“你潜入进去看看现在代罚者的情况,看看代罚者还认不认你的身份,如果不认就尽快出来,如果认就顺势把廷根代罚者的管理权拿到手,然后听我指挥行事,明白了吗?” 海燕·阿蒙·高尔基,也就是自愿加入阿蒙的二五仔章鱼,直属于本体的号时之虫。 号时之虫点点头,他顶着深蓝色的披肩卷发,身穿雪白的粗麻布长袍,坚定的目光中充满了神性,径直朝代罚者驻地的大门走了过去,一点也不像个二五仔。 穆帆舸就坐在附近街头广场的长椅上等他。 很快号时之虫发来消息:[我成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下一步行动呢?] 穆帆舸发消息过去:[你先去盥洗室,在第二个排风管道接应一下其他阿蒙,然后带着他们去一下资料室档案室之类的地方,帮我改点东西。] 号时之虫发了个[收到]过来,穆帆舸又联系被派去潜入代罚者驻地的时之虫们:[我派了间谍过去接应你们,你们在盥洗室第二个排风管道等待接应] 冬天的冷风吹在穆帆舸脸上,穆帆舸的心却暖暖的,只要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作为友方的阿蒙真的很好用。 穆帆舸又跑到廷根郊区的一栋居民楼里,回收了一直在这里“监督”早就被调走的阿蒙分身的穆帆舸2号——他还得给自己的分身接个长头发假扮成莫林维卡去骗一下伯恩,把伯恩变成二五仔,再接应一下去机械之心的时之虫们。 真是……怎么好端端的剧情,莫名其妙地就变成阿蒙入侵世界了呢? …… “你有完没完!”塞恩奈特尔用力拍着桌子:“你再来找我,我就报警了!” 穆帆舸双手向下压了压空气安抚道:“给他接个长头发,接完我就走~” 塞恩奈特尔瞪眼睛:“你把我这里当成理发店了吗?还接头发?” 穆帆舸把穆帆舸2号从旅行者之门里拉出来。 塞恩奈特尔的瞳孔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塞恩奈特尔咽了咽口水…… 塞恩奈特尔站起来围着穆帆舸2号转了一圈…… 塞恩奈特尔扒着穆帆舸的肩膀对着穆帆舸的耳朵低声细语:“那个……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咳咳……你考不考虑分我一个?” 穆帆舸一拳砸在塞恩奈特尔脸上:“变态走开!” 塞恩奈特尔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走到穆帆舸2号身后伸出手,顺着穆帆舸2号的头发往下一捋,细微的浅绿色光点四处飘飞,穆帆舸2号的头发居然真的变长了! 穆帆舸惊奇地凑过来摸摸又捏捏:“哇!好神奇!这是德鲁伊的能力吗?” “不,这是美容美发勋章的能力。”塞恩奈特尔回到座位上,继续看账本。 “真高级!能染色吗?能烫发型吗?能治疗脱发吗?能脱毛吗?”穆帆舸对着穆帆舸2号柔顺的银色长发惊叹不已。 塞恩奈特尔赶人:“不知道!没试过!要惊叹回去惊叹去,别在这儿烦我!” “不!要!”穆帆舸赖着不走了。 “此地禁止阿蒙和苏卡普利亚出没!”塞恩奈特尔打了个响指。 但是穆帆舸还在,穆帆舸2号也还在,并没有什么变化…… “啊?”塞恩奈特尔扁扁嘴,捂着额头崩溃道:“你不是阿蒙?也不是苏卡普利亚,那你到底算是什么啊?为什么都不管用啊?” 穆帆舸还挺骄傲地叉起了腰。 “那这个呢?”塞恩奈特尔用食指按住右眼,左眼中投射出虚幻的光芒,在办公室的空地交织成一座布满神秘符号和玄妙花纹的对开青铜大门,通体金黄闪亮,仿佛是黄金浇筑而成,只有底座和两侧的门轴柱上攀爬着蜷曲的枝叶一样的青绿色锈污。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阴冷的气息迅速外泄,嘶哑尖锐的声音四处回响。 穆帆舸顿时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扯自己,但不是扯头发或者拽脸皮的那种感觉,好像就是在扯灵体,但是却说不清道不明被人扯灵体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穆帆舸眯着眼睛,感觉自己坐在什么离心机里,或者跳楼机上,或者过山车,大概就是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感觉,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而且双手和双腿都没有力气,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过了一会儿,塞恩奈特尔伸手一招,青铜大门“碰”一声合上,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真神奇!”塞恩奈特尔赞叹道:“一个好像没有灵魂,一个好像一道锁,或者一具囚笼,灵魂进去了就出不来……” 穆帆舸挑眉:“这是什么意思?科瑞希身体的奥秘吗?”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方法……”塞恩奈特尔围着穆帆舸绕了三圈,最后摇了摇头:“除了使用绝对的力量物理破坏科瑞希的躯体,我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常规办法……”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塞恩奈特尔站起来,把穆帆舸和他的分身一起推回他们来时的旅行者之门:“赶紧走!再来就鲨了你!” 穆帆舸抱着自己的分身抖了抖肩膀:看来罗塞尔教了塞恩不少骚话啊~ …… 穆帆舸2号去骗,去偷袭老前辈伯恩了,穆帆舸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他,机械之心驻地的门口本来是没有长椅的,但是穆帆舸把代罚者教会附近那个街头广场的长椅搬过来了…… 根据穆帆舸2号传回来的消息,能看出刚听了几句“莫林维卡”编的漏洞百出的瞎话就立即表示“蒸汽教会是什么,哪有莫林维卡大人重要的”伯恩先生并不需要改造就已经是个忠心的二五仔了…… 好奇怪,感觉忠心和二五仔不应该放到一起,但总感觉放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穆帆舸把没用的东西甩出脑子,一边感慨着不能和阿蒙在一起呆太久不然容易失控了,一边决定接下来去找克莱恩回一回san值。 …… 穆帆舸换了件新衣服,没错,是塞恩奈特尔新给做的衣服, 头上戴一顶橙色的贝雷帽,好像顶了个橘子。 烟青色混藏蓝色的灯笼袖圆领套头毛衣,肩膀上搭着一件类似海军领的不对称结构披肩,披肩外侧纯白,内衬是由白、深蓝、浅咖、酒红四色交叉织成的格子花纹。 驼棕色的阔腿裤,裤脚只到脚踝,露出内里叠的白色长袜,再搭配一双黑色的亮面小牛皮高跟鞋。 穆帆舸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个逗猫棒,去找他亲爱的克莱恩。 还没有开学,图书馆里一如既往地冷清,但自习室里并不安静,屋子里除了翻书声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写字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声和硬卡纸摔在桌面上的声音——艾利欧招呼了一堆人,把正中央的桌子围了个圈,凑在一起玩类似炸金花的游戏,艾利欧当“荷官”。 穆帆舸心心念念的克莱恩趴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正在写他的毕业论文。 穆帆舸带着风走进自习室,头发在自习室的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科瑞希那张伟大的脸因为冬日的寒风而浮上一层红霞,蓝色的眸子温柔如水,一进门就勾走了屋子里所有人的魂。 穆帆舸也发觉出不对劲来了——为什么除了克莱恩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甚至带着一种贪婪和饥饿的眼神看着我? 穆帆舸疑惑地歪歪脑袋,就看到一瞬间,屋子里所有人都红着脸低下了头,胡乱地假装忙碌起来。 实在很不对劲啊! 抱着疑惑,穆帆舸坐到了克莱恩旁边。 克莱恩低着头,颤抖着手,在笔记本上画出一个又一个歪歪扭扭的单词。 穆帆舸欣赏了一会儿猫猫,然后低头看书:那是一本《常用鲁恩语大全》。 自习室里的气氛诡异得可怕,从穆帆舸进来之后,打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翻书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无数道灼热又犀利的目光扫过穆帆舸脖颈、胸口、腰臀、大腿、脚踝……最后纷纷集中在脸上。 感觉如芒在背的穆帆舸频频警惕回头,但一回过头来,目光就消失了,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忽略这些异常继续看书。 …… 和克猫猫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窗外传来教堂的钟声——是时候吃午餐了。 穆帆舸合上书看向克莱恩。 克莱恩似乎很紧张,眼神闪躲,说话也结巴了,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点什么来。 穆帆舸只好主动一点:“去吃饭?”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用力点头。 两人默默收拾东西,然后穆帆舸主动牵起克莱恩的手,一同往外走。 两人前脚刚离开自习室,后脚就听见自习室里刹时变得喧闹起来,然后自习室里所有人鱼贯而出,跟在穆帆舸和克莱恩身后,浩浩荡荡地向食堂进发。 穆帆舸感觉很奇怪,但还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晚饭是配料非常丰富的炒饭,珍珠一样的米饭里混杂着金色的炸蛋、深绿的豌豆、红黄绿混杂的彩椒碎、粉红的火腿丁、浅绿的黄瓜丁、柔嫩的玉米粒、翠绿的西芹粒、橙红的胡萝卜丁、明黄的菠萝粒以及整只的大虾仁! 长方形的大铁盘盛得满满当当的,胖乎乎的厨师长站在那里,每来一个人就舀一大勺放进对方的盘子里。 看到食物的克莱恩立刻开炫,但炫了没几口就停下来了,苦恼地用勺子戳起盘子里的虾仁。 “怎么了?你不爱吃虾仁?”穆帆舸感觉克莱恩今天也不对劲。 “不,他想…唔唔…呜……”艾利欧凑过来,被克莱恩及时捂住了嘴巴。 “我没事……”克莱恩松开艾利欧,默默低头吃饭。 穆帆舸有点担心,但他除了为爱英勇献身之外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不如旁边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艾利欧有用。 于是穆帆舸冲艾利欧挤了挤眼睛,又向窗外扬了扬下巴:示意艾利欧跟自己出去。 穆帆舸轻轻放下勺子,小心翼翼起身,蹑手蹑脚走向盥洗室,艾利欧则按着胸口眯着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跟在后面。 两人前后相继走进盥洗室。 “什么事?”艾利欧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敌意。 “那个,你知道克莱恩怎么了吗?他今天好像不太对劲…”穆帆舸看了看周围,确定盥洗室里没有其他人后问道。 “我不知道呀~”艾利欧这样说,但艾利欧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呵呵,能怎么?当然是想你想到患了失心疯。 艾利欧清了清嗓子:“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能不能请你离克莱恩远一点?” 穆帆舸挠挠头:“啊?” “请不要装傻…”艾利欧眼神冰冷,已经不同于平时的嬉皮笑脸:“你应该知道你很危险吧?” 我很危险?穆帆舸思考片刻:如果这个危险指的是科瑞希…也就是他们之前商量的那个,但科瑞希已经死透了,只要不追查到原始月亮的真相,其实并不危险,所以可以随便让克莱恩查,就当消耗猫猫精力的猫抓板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穆帆舸选择了装糊涂。 “不管你想对克莱恩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的!”艾利欧恶狠狠地留下一句,然后离开了盥洗室,还用力摔上了门。 穆帆舸苦思冥想也没想明白,遂放弃。 穆帆舸洗了洗手——无论淑女还是绅士,都不应该像艾利欧那样不洗手就从盥洗室里出去…… 这是礼貌! …… 穆帆舸回到座位时,发现克莱恩正在欢快地往嘴里扒拉着盘子里的炒饭,和刚才的“厌食克莱恩”判若两猫。穆帆舸观察了一下,发现桌子上除了两人的盘子,还多了一个饭盒,裹着一层毛巾,装在棉质的保温手提袋里。 难道是打包回去的晚餐或者夜宵?穆帆舸没敢多问,自顾自坐下来和面前的大盘炒饭陷入奋战。 …… 等克莱恩把炒饭消灭干净,把手里的勺子和端起来的盘子放回桌子上,艾利欧恰到好处地凑了过来,用胳膊肘推了推克莱恩。 克莱恩收拾好盘子和勺子,用手帕擦擦嘴巴,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猫咪一样圆圆的眼睛,盯着穆帆舸看。 给穆帆舸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表面上还要维持科瑞希的优雅形象,人设不能崩! 穆帆舸感觉克莱恩现在就像一只努力忍耐着挣扎着与绑逗猫棒的猫罐头作斗争的可爱小猫咪。 让人好想一口吃掉…… 克莱恩看看桌子上的手提袋,又看看穆帆舸,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用非常快的语速叽里咕噜冒出一大长段提前组织好的话:“科瑞希你周末有空吗如果有空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泡温泉吗艾利欧这周末在有个温泉派对还可以再带上几个朋友所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问题是还在啃《常用鲁恩语大全》的丈育穆帆舸并没有那么优秀的听力水平——克莱恩的语速太快了他听不懂! “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能重复一遍吗?”穆帆舸并不是想推辞或者拒绝,他只是单纯的没听清。 但克莱恩不这么想!本来就心里有鬼,还偷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克莱恩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脸上迅速飞出两团红霞,磕磕巴巴地给自己找补:“不…不是……我就是…我只是……” 旁边的艾利欧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中间,嫌自家的孩子不够争气。 闹了乌龙的穆帆舸也有点尴尬,也跟着站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听清…你能不能慢点再说一遍?” 艾利欧抓住克莱恩的胳膊,往前推了推。 克莱恩再次鼓起勇气,组织好语言:“我想邀请你参加这周末的温泉派对!你…你有时间吗?” 穆帆舸眨眨眼睛:“温泉派对?”穆帆舸还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是…是的!”克莱恩猫猫小心翼翼地红着脸点头。 一听这话,穆帆舸的脑子里就全自动地冒出了一堆带星号的言论和打着马赛克的图片……啊这…不…不会要开银趴吧? “你…你也去?”穆帆舸咽口水。 “是的!”克莱恩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的天!不是吧?和猫猫一起开银趴!? “这…这周日?”穆帆舸捏着拳头,指甲把手心都抠红了。 “没错!”克莱恩盯着穆帆舸。 穆帆舸也盯着克莱恩——这实在让他无法拒绝……要知道!参加温泉派对,那不就意味着不仅能看光猫猫的身子,还能和猫猫洗鸳鸯浴!? 穆帆舸感觉这背后大概有什么阴谋或者计划,但这个诱饵实在太大了,让他无法自拔无以为继无能为力…… 好吧,完全拒绝不了呢~ 穆帆舸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了,我会去赴约的,有具体安排吗?” 克莱恩的神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仿佛在欢呼雀跃着。 艾利欧似乎早有准备,站起来补充道:“这周六上午九点在学校西二门集合,有马车带我们去温泉,温泉镇会提供晚上的住宿,周日中午吃完饭结束,马车会把我们送回学校,没问题吧?” 穆帆舸点点头表示同意。 各怀鬼胎的三个人一同坐下,几乎同时露出了“计划通”的假笑。 彩蛋章 [十一]1349.1.11-克莱恩线 清脆的铃声从对面的床铺方向响起。 那是一个样式很古典精致的红色烤漆金属闹钟,和一些杂物一起乱糟糟地堆放在床头柜上。 克莱恩揉揉眼睛坐起来,裹着被子穿上针织毛衣和足够在冬天保暖的棉裤。 又哈欠连天地出门去水房洗脸。 克莱恩走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床铺上卷成一团的被子里才伸出一只手,按在闹钟上,阻止了这个勤劳的机械造物继续不依不饶地响下去。 艾利欧也挣扎着爬起来,嗯嗯啊啊地伸着懒腰,浑身的骨头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脸上挂着两个沉重的黑眼圈,仿佛一夜没睡。 艾利欧爬出被窝,拎起挂在椅子上的帆布挎包和外套,走到寝室门外,贴着墙根坐下,眯着眼睛打瞌睡——为了监督克莱恩防止他做傻事,艾利欧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 洗漱完的克莱恩端着铜脸盆回来了,看到坐在门口可怜兮兮的艾利欧,又不得不担任起了护理院的看护人员工作,半拖半抱地把艾利欧送回床上。 进行了简单的形式主义人文关怀的克莱恩默默往外走,刚刚还安详地躺在床上的艾利欧就蹿出去了,死死抱着克莱恩的大腿不撒手。 “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没用了。”克莱恩早有准备:他套了两层裤子! 克莱恩三下五除二脱掉了额外的裤子,来了一个“断尾逃生”,“金蝉脱壳”,扔下抱着裤子的的艾利欧跑掉了。 艾利欧抱着克莱恩的裤子趴在地上,扯着脖子喊出了必杀技:“克莱恩!你想好遇到科瑞希要怎么说了吗?” 受到声波攻击的克莱恩顿时脚底一滑,啪叽一下摔倒了。 艾利欧趁机追了上来,补刀道:“你想好怎么邀请科瑞希去泡温泉了吗?” 克莱恩抱住脑袋,缩成一团,不愿面对现实。 艾利欧安慰性地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并没有扶起克莱恩——克莱恩要是能一直在这趴着永远不要去找科瑞希才好呢…… 不过克莱恩并没有像艾利欧期望的那样一直颓废下去。 艾利欧看向慢慢爬起来的克莱恩:“你想好了?下定决心了?” 克莱恩摇头:“不,再不出发就赶不上早餐了。” “对啊!早餐!”艾利欧一拍大腿,把科瑞希抛到了脑后,拉起克莱恩就赶紧往食堂跑。 …… 早餐是煎培根和炸面包圈,配一杯嫩玉米粒和无限续杯的咖啡。 温热的咖啡放在一个大铁桶里,提前加了糖和奶,有不少学生在排队舀咖啡。 煎培根的火候恰到好处,卷曲的肉片也非常完整,高温炙烤把肥肉里多余的油脂都煸了出来,只剩下表面星点闪烁的油花,肉片边缘有一层薄薄的焦化层,一刻不停地向四周散发着浓郁的烟熏风味。 “太离谱了!”艾利欧一边嘎吱嘎吱咔嚓咔嚓呼噜呼噜地嚼着培根,一边拍桌子。 “你又怎么了?”克莱恩抬眼看他。 “这个食堂是不是换厨师了?”艾利欧又咬了一口表皮酥软内里香甜的炸面包圈。 “没有啊,一直都是这个厨师。”克莱恩指了指窗口里负责打饭的胖厨师。 “嗯……”艾利欧盯着胖厨师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他以前不是每天是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吗?他现在是怎么笑得那么慈祥的?” “不知道,也许焕发人生第二春了也说不定。”克莱恩端起杯子喝咖啡。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艾利欧眯起眼睛。 “呵呵……”克莱恩不打算陪艾利欧发疯。 “克莱恩,你一直呆在学校,你记不记得食堂的免费供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好吃的?”平时并不抽烟的艾利欧摸遍了全身也没摸出一根能让他扮演侦探的雪茄或者烟斗出来,只好拿手比划出一根烟,放在嘴边假装吸了一口。 “呃……大概…”克莱恩想了想:“去年吧?我记得好像是有一天,面包和牛尾都特别新鲜,而且厨师长也突然变得很温柔,甚至还允许我带走面包做午餐。” 艾利欧把脸贴了过来:“你还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吗?” “这我哪记得?”克莱恩翻了个白眼。 然后克莱恩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等等!对了!我那天好像在图书馆,从窗户那里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个长得很漂亮的人!” “没问你这个……”艾利欧拍了拍脑门:“后来呢?第二天吃的什么?” “第二天……第二天我好像没去吃饭……我问了别的同学,第二天就还和原来一样了,我记得好像是碎胡萝卜面包粥加腌莴笋干。” “然后呢?”艾利欧继续盘问道。 “后一天好像又是很好吃…我没吃早饭,但午饭和晚饭都很好吃……”克莱恩一拍大腿:“啊对了!那天晚上我还和科瑞希一起吃饭了!” 艾利欧捂着脸叹气:“你没救了。” “那你还记得是在哪天开始变好吃的吗?”艾利欧把手里的最后一块炸面包圈塞进嘴里。 “二十五号?我和科瑞希一起吃饭是在二十五号……”脑袋里只有科瑞希的克莱恩挠挠脑袋:“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之前有一天吃很好吃的牛排,我倒是还想过能不能带点回去给梅丽莎…但后来没好意思向厨师长开口要…那个牛排看起来好像挺贵的……” 艾利欧拿油汪汪的手去拍克莱恩的肩膀:“这算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天他再整好东西我帮你去要!” 克莱恩不动声色地躲开艾利欧的油手,喝光了咖啡,端起盘子站起来往外走:“那就谢谢你了…” “哎!等等我啊!”艾利欧端起装培根的盘子往嘴里扒拉。 …… 克莱恩没敢坐在他常坐的位置,而是换了个角落的位置,掏出笔记本埋头写论文。 艾利欧招呼了几个同学,把自习室中间的桌子围成一个圈,他站在中间,那几个同学站在外面,一块儿打起了扑克牌。 时间过得很快,艾利欧已经成功把自习室里所有的同学都聚集过来了。 克莱恩抱着脑袋,写论文的手在发抖,情绪已经紧张到几近崩溃了。 “嘎吱”——老化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伴着一股从走廊灌进温暖室内的冷风,一个人影走进来。 克莱恩抬头:银色的短发上压着一顶橙色的贝雷帽,发丝遮掩下是一双温柔平静的深蓝色眸子。 哦…是科瑞希…… 克莱恩并不关注科瑞希今天穿了什么……科瑞希最好什么都别穿…… 啊不不不,那么说太怪了,应该说,克莱恩只关注科瑞希的脸…… 还是那么的清冷……那么的纯净……那么…美丽……诱人?不不不!我怎么能这么想? 克莱恩感觉脸有点烫,赶紧低下头写起自己的论文。 克莱恩感觉科瑞希似乎坐在了自己对面……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论文从克莱恩的脑子里“扫地出门”了,克莱恩脑子里只剩下科瑞希的脸,科瑞希的眼睛,科瑞希的微笑……以至于克莱恩甚至不会写字了,本子上的几个字母歪歪扭扭,像是卷毛狒狒写出来的。 克莱恩偷瞄了一眼,科瑞希已经开始看书了,专注的神情也很诱人…啊呸!不是!很吸引人!是的,就是很好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克莱恩紧紧闭上眼睛来否定自己脑子里的浮想联翩。 直到成功强迫自己把科瑞希的脸从脑海里赶了出去,克莱恩才敢睁开眼睛…… 还是写论文吧……论文写不完毕业证都拿不到…… 克莱恩试图专心写论文。 …… 直到耳边传来教堂的钟声,坐在自己对面的科瑞希问自己要不要去吃饭,克莱恩才放下笔,默默收拾自己的参考书和笔记。 午饭是配料丰富的费内波特杂烩炒饭,依旧非常美味,但克莱恩觉得自己不该独享美食,尤其是早上才讨论过类似的问题……但是胃部的空虚和饥饿以及面前炒饭不断散发的香气都在不断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担心自己打第二份饭带给家人会占用学校公共资源的羞耻,自己每天吃这么精致的饭菜,而且还是吃“独食”而产生的对家人的愧疚…好几种感情拧在一起,拧成一股绳,仿佛勒在克莱恩脖子上。 “怎么了?你不爱吃虾仁?”好听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不,我爱吃虾仁,我什么都爱吃,我不挑食…… 但克莱恩没出声,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科瑞希…显然,科瑞希也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了……但这种小事好像也不应该和科瑞希说……怎么说…可能是一种缘于家境并不殷实的羞耻心在作怪? 艾利欧凑过来,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克莱恩吓得一激灵,赶紧扔了勺子去捂艾利欧的嘴。 “不,他想…唔唔…呜……”艾利欧只吐出了含糊的几个字母。 艾利欧被克莱恩按了回去。 克莱恩继续对着盘子里的虾仁发愁。 过了一会儿……大概在克莱恩数出了二百三十颗米粒,十一颗彩椒,五块菠萝,三片火腿的时候……艾利欧的脸又凑到了克莱恩眼前。 克莱恩有点不耐烦:“怎么了?” 艾利欧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牵起克莱恩的手,一路把克莱恩领到一扇隐藏在墙纸里并不明显的门前——这扇门通往后厨。 克莱恩很快就意识到艾利欧想做什么,他奋力挣脱起来,但搭在克莱恩手腕上的那只手就像有力的镣铐,怎么也挣不开。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的克莱恩被艾利欧活生生拖了进去。 不过胖乎乎的厨师长出人意料地好说话,在艾利欧表明了“炒饭太好吃想打包点带回去给妹妹也尝尝”的来意之后,立刻从身后拿出了大铁勺示意艾利欧想盛多少盛多少,一定要让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克莱恩表示自己一开始并没有真的要把食堂的食物打包回家,所以没准备饭盒。 然后胖乎乎的厨师长就非常有服务精神地挺着他圆滚滚的啤酒肚弯着腰在橱柜里给克莱恩找饭盒。 最终成功找到了一个足够梅丽莎吃三顿的双层大饭盒! 艾利欧又提出了问题:“外面这么冷,饭盒又不能保温,拿回家就冻成炒饭冰棍了~” 于是胖乎乎的厨师长就和艾利欧一块,脸对脸蹲在一起,抱着脑袋思考怎么给炒饭保温。 那场面,太奇怪了,克莱恩怎么看怎么奇怪。 最终胖乎乎的厨师长想到了好办法:把饭盒里的炒饭换成还没炒熟的食材原料,拿回家放锅里炒熟就可以了! 艾利欧举双手赞成。 克莱恩感觉这有点太占便宜了,不太好。 但过于热情的胖乎乎厨师长不由克莱恩分说,咔嚓咔嚓给克莱恩切了一盒配菜放在第一层,又往第二层填满了米饭,还单独给克莱恩装了一油纸袋的虾仁。 克莱恩红着脸,手里提着胖乎乎厨师长给的棉布手提袋。 艾利欧则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还在开心地和胖乎乎厨师长寒暄。 “哦对了!费内波特杂烩炒饭你得用橄榄油才够美味!” 一见如故的厨师长艾利欧两人刚好谈起食材选用,例如紫皮洋葱和白洋葱哪个更适合搭配铁板牛肉粒,椰子炖鸡应该加榛蘑还是应该加黄蘑,拜亚姆烤鱼应该加红辣椒还是青辣椒,还有岩板生焙虾的腌制应该用阿贝鲁高原产的胡椒还是应该用远山克苏尔城产的胡椒…… 最后谈到橄榄油和黄油…胖乎乎的厨师长突然想起了无论是费内波特炒面还是炒饭,都一定要用他的秘制橄榄油,于是把架子上还剩下半瓶的橄榄油也塞进了克莱恩的手提袋里。 害怕再不走会被迫把整个食堂都装进兜里的克莱恩选择向胖乎乎厨师长三鞠躬然后拉着艾利欧跑路。 克莱恩回到座位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科瑞希不见了。 克莱恩迷茫的眼神看向艾利欧 艾利欧指了指盥洗室。 克莱恩点点头,既然影响他食欲的最大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就没必要对着美食发愁了! 克莱恩立刻用极快的速度往嘴里扒拉炒饭——再不快点吃完,饭就要凉了! 很快就从盥洗室回来了的科瑞希也同样为食欲猛增的克莱恩感到惊奇。 虽然盘子比克莱恩的脸还要大,但仍然无法在克莱恩大吃特吃的攻势下坚持太久…… 艾利欧见两人都吃完了饭,又凑过来推了推克莱恩。 克莱恩也反应过来:如果下午要和艾利欧一起回家给梅丽莎送食材,那么肯定就没办法和科瑞希一起待到晚上了!这样一来,就必须把邀请科瑞希的工作提前……也就是说现在就得邀请科瑞希! 克莱恩顿时压力山大——虽然说他确实非常期待能和美人共浴,更期待欣赏美人更衣图和美人出浴图……但是抱着不纯洁心思理不直气不壮的克莱恩并不敢简单直白地邀请科瑞希去泡温泉。 克莱恩收拾好盘子,擦了擦嘴,深吸一口气,重重咽了咽口水。 冷静!放轻松!克莱恩!你可以! 克莱恩通过盯着科瑞希清瘦白皙的锁骨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科瑞希今天穿着圆领的衣服,一大片锁骨都露出来了,而被衣服遮挡的地方更加吸引人……之前科瑞希在克莱恩寝室留宿的时候穿着睡衣,克莱恩也没见过那片未经探索的风景。 克莱恩!快上!难道你不想看看吗? 克莱恩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有些好奇的科瑞希,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饭盒,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张开嘴的那一刻,克莱恩甚至不敢看科瑞希,看着地板用极快的语速邀请道:“科瑞希你周末有空吗如果有空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泡温泉吗艾利欧这周末在有个温泉派对还可以再带上几个朋友所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一大段话说完,克莱恩已经紧张到在不知不觉中把眼睛闭上了。 科瑞希的声音响起:“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能重复一遍吗?” 克莱恩感觉自己挨了当头一棒,头晕眼花,两腿发木,嗓子干巴巴地发痒…… ……啊…被拒绝了呢…… 克莱恩先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然后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泡温泉这种事太过于暧昧和热情了啊!克莱恩你到底在干什么!太丢人了!克莱恩偷偷抬起眼睛看了看科瑞希,科瑞希的脸似乎也有点红……好尴尬…我一开始就不该试图邀请! 克莱恩赶紧为自己找补:“不…不是……我就是…我只是……” 耳边传来虚幻的飘渺的若有若无的叹气声,眼前的科瑞希也已经有了重影,仿佛好几个科瑞希叠在一起摇晃着扭动着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他重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听清…你能不能慢点再说一遍?” 克莱恩揉了揉眼睛… 不对!克莱恩掏了掏耳朵… 克莱恩有点不可置信…… 这时艾利欧又恰到好处地伸出手,抓住克莱恩的胳膊,往前推了推。 克莱恩再次鼓起勇气,组织好语言:“我想邀请你参加这周末的温泉派对!你…你有时间吗?” 科瑞希看着克莱恩,眨了眨他美丽的,湖水一样深邃平静的蓝眼睛。 “温泉派对?”科瑞希神色有些好奇。 “是…是的!” 有关温泉的内容迅速填满克莱恩的脑子,让他的脸上迅速飞起一抹红霞。 克莱恩用力点头! 科瑞希看着克莱恩,眸子里倒映着克莱恩:“你…你也去?” “是的!”克莱恩左顾右盼,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这周日?”科瑞希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欣喜和期待,那是让克莱恩非常满意的一种神色。 “没错!”克莱恩的眼睛已经粘在科瑞希身上了,准确地说,是粘在科瑞希的脸上。 科瑞希呼出一口气,露出了笑容——那是一个让克莱恩想要赞美女神的微笑。 “好,我答应了,我会去赴约的,有具体安排吗?”克莱恩听见科瑞希这样说。 太好了!耶比!呜呼!哈哈哈!太棒了!太美好了! 克莱恩甚至想跳起来! 只不过克莱恩现在站在椅子和餐桌的夹缝里,跳不起来,所以只能轻轻跺了下脚来表达喜悦。 艾利欧似乎早有准备,站起来补充道:“这周六上午九点在学校西二门集合,有马车带我们去温泉,温泉镇会提供晚上的住宿,周日中午吃完饭结束,马车会把我们送回学校,没问题吧?” 科瑞希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和温泉有关的内容又一次入侵了克莱恩的大脑……克莱恩坐下,杵着下巴傻笑起来。 …… 吃过午饭,克莱恩和科瑞希道别,表示自己下午另外有事要做,不能和科瑞希一起去图书馆了。 科瑞希点头表示理解,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和克莱恩挥手告别。 “走吧,罗塞尔先生说过,煎鱼和烤熊掌不能一起吃,不然会拉肚子的。”艾利欧向遥望科瑞希背影的克莱恩招了招手。 “我记得罗塞尔大帝并没有说过后半句……”克莱恩翻了个白眼,默默跟上。 艾利欧挥手拦下一辆马车,非常有仪式感地侧弯身体,一手牵起克莱恩,一手前伸作引导,最后还要发出非常夸张的声音:“请~” 克莱恩甩开艾利欧,手脚利索地登上马车证明他并不需要别人扶:“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那是不可能的!我艾利欧行的歪坐的弯,立志做一个不靠谱的人!”艾利欧把头发向后梳,露出光洁的大脑门。 “求你了!别再乱改罗塞尔的名言了,你不能因为因蒂斯正史结课了就放飞自我啊!”克莱恩努力让自己远离艾利欧,并在马车夫探究的目光中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 和伦纳德并没有任何关系的车轮滚滚前进。 精致的红砖路面变成了青灰色的砾石路面,路边堆积的杂物不断增多,地面上也开始出现横流的污水。 街道两侧有售卖蔬菜水果、海产品的摊位,还有售卖特色熟食小吃的小推车。 嘈杂的叫卖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听不清楚。 和大学区不同,这里算是低收入阶层的聚居点。 马车拐过弯,驶入铁十字街,停在一幢公寓门口。 提前付好了车费都艾利欧先跳下车,然后用浮夸的动作扶克莱恩下车。 罗塞尔先生说过:“吃了别人的东西就张不开嘴骂别人,拿了别人的东西就伸不出手打别人”,所以免费坐了马车的克莱恩并没有甩开艾利欧的手。 克莱恩领着艾利欧上楼,打开门锁,钻进屋子。 妹妹梅丽莎把房间拾掇得很干净,虽然环境简陋,但是非常整洁。 克莱恩蹲在炉子前,点火加碳,很快,混杂着橙红的蓝色火焰燃了起来。 克莱恩循着记忆从橱柜里找出一口小平底锅,在公共盥洗室拿水冲去灰尘,架在炉子上。 平时并不做饭的克莱恩开始对着锅犯愁,艾利欧咋咋呼呼地指挥克莱恩先放油。 橄榄油和锅里残余的水珠碰到一起,顿时噼里啪啦地四处迸飞,克莱恩和艾利欧围着炉子手舞足蹈地躲避飞溅的油珠。 克莱恩默默把平底锅从炉子上拿了下来,改成把水壶灌满放回炉子上,然后默默拿起抹布擦掉弄得到处都是的油点。 虽然克莱恩很想在梅丽莎到家之前做好香喷喷的费内波特杂烩炒饭给妹妹一个惊喜,但克莱恩也并不想炒出一锅潮湿粘腻的焦糊来给妹妹一个惊吓。 克莱恩和艾利欧不一样——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艾利欧搓搓手:“要不……你把锅里的水擦干,我们再试一次?” 克莱恩用力摇头:“我们还是等梅丽莎回来吧。” 克莱恩把装橄榄油的瓶子放在橱柜上,把饭盒和油纸袋放在窗户旁边——透过玻璃侵入房间的冷空气可以起到保鲜的效果。 …… 水烧开了,克莱恩把热水灌进暖瓶,然后坐在书桌前看书。 “克莱恩~你陪我打牌好不好?”艾利欧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不知道又从哪摸出来一副罗塞尔扑克牌。 “不好,偶尔打牌可以,但每天打牌就不好了……你应该戒掉这个坏习惯,艾利欧。”克莱恩目不斜视,严肃果断地拒绝了艾利欧。 “喂~喂喂喂~克莱恩~不要这么严肃嘛!陪我玩一会儿啦~就一小会儿~”艾利欧抓着克莱恩的胳膊软磨硬泡。 “我记得放假前你还没有这么严重的牌瘾……”克莱恩斜着眼睛看艾利欧,吓得艾利欧后背上冒出来一层冷汗。 “嗨…哪有!这不是还没开学嘛~”艾利欧吹起口哨。 “梅丽莎会担心你带坏我的。”克莱恩翻书。 “我搬到你宿舍已经快两年了吧?你要能被我带坏,早就被我带坏了。”艾利欧并不在意,冲着克莱恩眨眼睛。 克莱恩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呵呵冷笑了两声。 艾利欧气的在狭窄的房间里蹦来跳去:“我要举报!我要投诉!我要报警!我要写检查信!你对那个科瑞希的态度比对待我温柔太多了!” 最后艾利欧在克莱恩的冷笑声中成功被桌腿磕到了脚趾,倒在地上不出声了。 整个世界又仿佛陷入了安静之中。 第六十五章 我们没必要在脱衣服这种事情上磨叽这么久吧? 时间过得真快~ 在忙碌中,周末很快就来了! 此时,神弃之地的小屋里,穆帆舸正抱着脑袋,瞪着眼睛,蹲在墙角一动不动,他眼眶青黑,眼球上爬满猩红的血丝,面色苍白,神色颓废,好像马上就要失控了! “喂!你行不行啊!”1号时之虫抱着一堆衣服从科瑞希的卧室出来了。 1号时之虫从那堆衣服里面抽出一条漂亮的紫色加白色碎花长裙:“你看这件怎么样?能不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穆帆舸瞪她:“那是女装!是给布缇雅的马甲准备的!” “那这件呢?”1号时之虫又抽出一套配着红色领带的白色正装西装外套。 “太正式了……”穆帆舸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腿中间。 “你别那么没用啊,出去玩而已,又不是约会,而且是参加派对,又不是只有你们俩,你纠结什么呢?”1号时之虫扔了衣服,走过去拽穆帆舸。 “你不懂……”穆帆舸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拔也拔不起来。 “你要实在不行,我替你去呢?”本体阿蒙也从科瑞希的卧室里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不行!绝对不行!”穆帆舸用力摇头,开什么玩笑!把本体送过去,那不就直接从温泉派对变成阿蒙银趴? “哎,这个是什么啊?在你衣柜最里面发现的,上面还有封印…我看看,塞恩奈特尔出品?”本体阿蒙好奇地晃了晃手里的黑袋子。 “哎呀!那个不行!”穆帆舸跳起来,扑到本体阿蒙身上抢袋子。 “装了什么啊?让我看看……”本体阿蒙好奇地偷走了袋子上的封印,倒出了里面装的东西。 穆帆舸再次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袋子里有不少东西,本体蒙捡起其中一个… 那是一团黑色的,纤薄丝滑的布料……被本体阿蒙轻轻地抖开…… 那是一条用很少的布料拼成的真丝镂空吊带裙!前后左右各四条开旗,从腰臀接合的地方就分开成四片,胸口和背部都有一个宽大的“v”形开口,后背肩胛骨的位置还缝着两片中间填了棉花的小恶魔翅膀! “哦……哦?哦~哦!”本体阿蒙瞪大眼睛,如获至宝般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是?我的天哪!”1号时之虫也过来凑热闹了。 穆帆舸试图从本体阿蒙手中夺回那团布料,但是距离被本体阿蒙一次次偷走,穆帆舸怎么努力也够不到。 1号时之虫及时地“帮忙”捡起了一根毛茸茸的“猫尾巴”和一对毛茸茸的猫耳发夹…… 穆帆舸的尖叫声更尖了。 本体阿蒙嫌吵,挥挥手偷走了穆帆舸的声音。 地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带金属铃铛和牵绳的皮质颈环…或者是项圈,还有一颗红色的球,上面连接着一根绳子…… 本体阿蒙蹲下来和1号时之虫一起研究这两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会不会是舞蹈道具?我记得6号时之虫穿过类似的……”1号时之虫很正经地思考道。 本体阿蒙摇摇头,看看旁边神色癫狂的穆帆舸:“感觉不太像啊……” “不过,要不你穿这个去,肯定能稳稳拿下!”本体阿蒙又转过身,朝着穆帆舸抖了抖手里的布料——那甚至不能算衣服…… 没有了本体阿蒙一直偷走穆帆舸的移动距离,穆帆舸直接摔在了地上。 穆帆舸爬起来用力摇头:穿这个去?穿这个去那不就变成大家围着科瑞希开…咳咳……总之不是稳稳拿下,而是稳稳被拿下! 1号时之虫摸着下巴及时补刀:“以我的经验,这件衣服是有被试穿过的……” 本体阿蒙还挺兴奋:“来你穿一下让我看看!” 穆帆舸不傻,穆帆舸才不会在别人面前穿这种一看就不对劲的衣服! …… 经过阿蒙这么一打岔,穆帆舸也忘了紧张了,毕竟最悲惨的结局也只不过是科瑞希晚节不保而已,确实没什么值得紧张的。 为了防止被克莱恩稳稳拿下,穆帆舸最后还是没敢穿太“花枝招展”的衣服……随便搭了一套休闲风衣加衬衫长裤就开门离开了神弃之地。 穆帆舸躲在一棵树后观望,克莱恩已经早早到校门口等着了,东张西望,惴惴不安,艾利欧蹲坐在花坛上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两个人看起来好像都一夜没睡,黑眼圈比穆帆舸还严重。 穆帆舸揉了揉脸,理了理头发,偷走脸上的憔悴,挂上完美的科瑞希招牌微笑,抱着大义禀然的决心走了过去! “早上好。”穆帆舸向克莱恩招手。 克莱恩的眼睛中灵光乍现,异彩迸发,黑眼圈都变小了。 “早上好!”克莱恩也招手,和穆帆舸站到一排。 艾利欧捏着表链,从外套口袋里拽出怀表,阴阳怪气道:“八点五十六分,马车九点来……你还挺会掐时间?” 不等穆帆舸反应,艾利欧的后脑勺就挨了来自克莱恩的三连击。 “可恶~”艾利欧抱着头蹲下,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穆帆舸。 “咳咳…那个…”克莱恩把艾利欧扒拉到一边,对着穆帆舸语无伦次道:“你来了?” 穆帆舸抿抿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旁边气鼓鼓的艾利欧瞪了穆帆舸一眼,默默捏了捏眼眶,发了一会呆,又把手伸进口袋里。 穆帆舸总感觉艾利欧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但说不出是哪里熟悉。 没多久,随着“郭德纲郭德纲郭德纲”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一辆马车从街角出现,车前两匹枣红色的矮马像是刚出发一样精神抖擞。 艾利欧走上前做出浮夸的动作请克莱恩上车,然后竖起两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穆帆舸的眼睛,低声警告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会盯着你的!” 穆帆舸则耸了耸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上车,艾利欧非常没有礼貌地挤开穆帆舸,抢走了克莱恩旁边的座位,穆帆舸只好默默坐在克莱恩对面……克莱恩倒是挺开心,他不用侧过头,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科瑞希”看。 穆帆舸不好意思盯着克莱恩看,他选择看窗外的风景。 …… 温泉显然不在廷根城区内,旅途漫长,睡着了的克莱恩的脑袋在车厢板和艾利欧的肩膀之间做快速的钟摆运动,咚咚锵勒个咚咚锵!好一个安塞腰鼓! 穆帆舸没有在意头铁的克莱恩,默默把手伸进口袋里,捏住单片眼镜给其他的阿蒙发消息进行远程指挥。 艾利欧恶狠狠地瞪着穆帆舸,一动不动,也没有发现克莱恩的头有多铁。 哦~可怜的克莱恩。 …… 马车驶过一片密林,又穿过一段山谷,停了下来。 终点是一栋别馆式的建筑,红色的屋顶,白色墙面,彩色花窗,经典的木质立柱拱梁结构。 还在迷糊的克莱恩被艾利欧拖了下去,穆帆舸紧跟着下车。 同样经典的驼背老管家出现了! 经典管家领着三人去更衣室,并分别给了他们一套不是很合时宜的“沙滩套装”。 艾利欧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他泡温泉用的花短裤和花衬衫就穿在正经的外套下面……艾利欧丢下克莱恩和穆帆舸,欢呼着冲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现在非常尴尬! 克莱恩早在踏进更衣室的一刻就吓醒了,现在小脸煞白,冷汗都快把衣服打湿了。 穆帆舸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甚至没做好百分之一的心理准备。 克莱恩抓着自己的衣服扣子深呼吸,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和在一起,要在脸上烤成一个大蛋糕!草莓大蛋糕!菠萝大蛋糕!费内波特香肠大蛋糕!克莱恩此时此刻,他深刻地反省,明智地觉悟:他根本没有某些野史故事里的男女主角那样开放大胆…别说xx和xxx了,就连xxx和xxx放在克莱恩身上都足够称得上一句虚诞离奇了!总而言之!克莱恩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在科瑞希面前!脱掉他任何一件衣服的! 克莱恩决定使用“拖”字决!只要等科瑞希先脱光光,然后等科瑞希换好衣服离开更衣室,他不就可以自己一个人换衣服了? 穆帆舸不一样,穆帆舸现在感觉自己麻木不仁心如木石不知痛痒漠不关心无动于衷不省人事……简单来说就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穆帆舸先是僵硬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僵硬地脱掉了…根本脱不掉一点! 他答应邀请的时候只想到了和克莱恩开银趴…啊呸!是观摩猫猫的人体艺术展……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还要脱衣服甚至还是在克莱恩面前脱衣服这种事……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太晚了!穆帆舸悔不当初,穆帆舸悔恨交加,穆帆舸追悔莫及。 要不是克莱恩还在他旁边,穆帆舸直接原地表演抱头痛哭。 说起来这里不是因蒂斯吧!为什么鲁恩的更衣室连个帘子或者隔间都没有啊?一定要这么坦诚相待吗? …… 其实这里本来是有帘子作为隔间的,但是艾利欧为了验证他们的“科瑞希猜想”,连夜写信吩咐老管家把帘子全都撤掉了,所以大家才不得不坦诚相待。 …… 穆帆舸和克莱恩谁也不让谁,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对立统一的:他们都要自己没脱衣服的情况下看到脱衣服的对方。 陷入僵局了! 还好两人都足够迟钝,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标其实完全一致。 否则事情就没办法轻易收场了。 但事情并不只是单纯的更衣间有两个互相窥视的痴汉那么简单! 还有高手! 问题出现在墙壁和天花板交界处,那里藏着一直苍蝇。 没错!你们猜的没错!那只苍蝇是戴单片眼镜的! 这只苍蝇阿蒙正在勤勤恳恳地把房间里的“监控画面”通过“阿蒙局域网”传递出去。 而接收画面的房间里,正排排坐着艾利欧、老管家,以及艾利欧的狐朋狗友们。 气氛出了奇地诡异。 没错!艾利欧和他的全家乃至他的狐朋狗友们都传染了阿蒙病毒! 一个头发染的红一片白一片像辣白菜的“狐朋狗友”终于耐不住寂寞:“喂!我说,他们俩到底在干嘛?” 艾利欧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我在等他们两个谁先兽性大发把另外一个扒光。” “那要是他们两个都发不起来怎么办?”一个头发白一缕绿一缕像小白菜的青年问。 艾利欧脸上娇俏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那就由我来兽性大发扒光他们两个总行了吧?” 闻言,屋子里头顶五颜六色戴着单片眼镜的狐朋狗友们都捂着嘴红着脸狂点头,发出愉悦的阿蒙叫声。 …… 认识穆帆舸的人都知道,穆帆舸只是嘴上厉害,而且只有嘴巴厉害,简单来说就是嘴硬,平时只会说骚话,一到关键时刻就虚了。 比如说穆帆舸可以在网上发表“让阿蒙现在立刻马上把克莱恩xx,然后再xxx,翻过身来xxx,最后xx和xx…”的言论,但真要让他来负责当阿蒙,那穆帆舸肯定会说:我觉得前面那部分的主语还是换成伦纳德比较好。 所以穆帆舸磨叽了半天,只是脱掉了外套,不过因为死去的科瑞希的身体并不怕冷,穆帆舸并不像克莱恩一样里三层外三层,所以现在他其实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和一条薄薄的黑色阔腿长裤。 克莱恩不一样,克莱恩虽然处于害羞和期待的叠加态,但克莱恩是理智的,不像穆帆舸一样见到克莱恩就得了失心疯,克莱恩他显然不能像穆帆舸一样旁若无人地专心自闭——他必须得继续脱衣服来防止科瑞希发现任何端倪。 万一科瑞希发现克莱恩是一个变态……那就不好了……不不不,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想欣赏,欣赏…呃…是查明真相……我才不是变态啊! 克莱恩借助套头毛衣的遮挡用力摇头。 说起来这确实是第一次,克莱恩红着脸偷瞟科瑞希,科瑞希正在用白皙纤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白衬衫的扣子,之前邀请科瑞希住在自己宿舍里,克莱恩也没敢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也不是克莱恩不敢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主要是害怕被科瑞希当成变态,毕竟科瑞希也没脱衣服,再说脱衣服事小,把科瑞希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而这种光明正大扒光自己的机会确实来之不易…… …… 23年来母胎单身的穆帆舸终于做好了思想准备,虽然说被人看光的其实是科瑞希的身子,就算丢人也是丢科瑞希的人,掉节操也是掉科瑞希的节操,但穆帆舸还是受不了。 没事的,克莱恩看不上你的!被看一下就看一下,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怕毛啊?退一万步讲,就算克莱恩真的看上你了,周明瑞也看不上你啊,他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大不了直接开门跑路嘛! 穆帆舸一遍遍催眠着自己,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好样的!衣服飞飞! 第六十六章 热腾腾的温泉和白雪皑皑的冬天更配哦 穆帆舸捂住脸:到底是谁在被泡啊! 一开始明明是他在泡克莱恩……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穆帆舸不禁开始后悔,为他泡克莱恩只为了成为克莱恩的“前男友”好去迫害周明瑞的计划感到后悔…… 再这样下去,穆帆舸就要被克莱恩给泡到手了! 可没人说原装克莱恩的战斗力也这么强啊喂! 这根本不是23年母胎单身solo的穆帆舸能承受的了的强度啊! 穆帆舸红着脸黯然神伤。 更衣室外传来艾利欧的声音:“你们两个还没换完吗?” 艾利欧撩开门口的帘子走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克莱恩在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旁边放在长凳上的沙滩衬衫,把没穿上衣的穆帆舸整个裹住。 克莱恩抱着穆帆舸,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艾利欧:“出去!” 艾利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震慑傻了,呆滞着原路倒退回去了。 穆帆舸“呃”了几声,抓住克莱恩的胳膊:“我…我自己穿,我自己会穿……” 于是穆帆舸在克莱恩探射灯一样的目光下迅速地穿好夏威夷风格短袖花衬衫,迅速地脱掉裤子,换上夏威夷风格大短裤。 穆帆舸站起来照了照镜子:这是一条宽松的蓝色沙滩套装,印着黑色的棕榈树剪影图案,身侧还有两条渐变橙色和绿色的装饰印花。 “反差好大……是不是有点不适合我?”穆帆舸有点不适应地扯着衣角。 克莱恩在用力点头:“不会啊,哪有?我觉得挺合适的……” 克莱恩则换上了一套荧光绿色加油绿色拼亮黄色的沙滩套装,花纹是海浪和抽象的珊瑚和水母。 一出更衣室的门,一股冷风就吹过来,让人禁不住打哆嗦。 但没走几步,就进入了有温泉的区域,温泉中不断喷腾的热水把周围的空气都蒸热了,形成一层温暖的屏障 地面铺着浅灰色的石砖,四周装饰着大块的岩石,高处的石头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两边的空地有木板搭建的凉亭和稻草扎的遮阳棚,只不过这些在冬天也许派不上用场。中央则是三个水池组合成的温泉——石头假山和狭窄的鹅卵石小路将一个大温泉池分割成三个小区域。 温泉池旁边有一辆餐车,挂着“饮品”牌子的餐车上堆放着装满五颜六色饮料的玻璃瓶,还有一大铁桶的冰块。 温泉里已经有人在游来游去了,穆帆舸看了一圈,有一个头发染的红一片白一片像辣白菜的,有一个头发染的黄溜溜像酸菜的,有一个头发染的白一片绿一片像小白菜的,还有一个没染头但是乌紫的长头发湿了水搭在肩膀上像紫菜的。 还有两个穿“比基尼”泳装的女孩子,一个头发是橙色的爆炸头,修剪得圆圆的包在脑袋上像个橙子;另一个的头发形状像横放的橄榄,染了亮黄色像个蓬松的柠檬。 被阿蒙病毒感染的酸菜少年搂着被阿蒙病毒感染的柠檬少女,走到了克莱恩面前,非常嚣张地扬了扬下巴:“艾利,这就是你的好学生朋友?” “好好说话!”艾利欧光着脚跳过来捏他们两个的脸,因为地上铺的鹅卵石硌脚。 被阿蒙病毒感染的辣白菜少年上下打量克莱恩,最后咂咂嘴点评道:“啧啧啧,看这学习好的,就是不一样哈!” “就是,气质就不一样!”被阿蒙病毒感染的小白菜少年拱了拱艾利欧:“你看上哪个了?” “你给我闭嘴!室友懂不懂?室友!”艾利欧一脚把小白菜少年踹进了温泉里。 “哦呀!都同居了?”柠檬少女也凑过来犯贱。 被艾利欧通通踹下水。 “这学习好的,是不是就比我们好?”被阿蒙病毒感染的酸菜少年冲艾利欧和克莱恩分别抛媚眼。 克莱恩咧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阿蒙病毒感染的橙子少女则好奇地围着穆帆舸转圈:“这个长的好好看哎!” 染了阿蒙病毒的水果和菜们“蜂拥而至”围在了穆帆舸周围。 “你好呀小美女~”酸菜少年又开始冲穆帆舸挤眉弄眼。 “今年多大了?找工作了吗?有没有女朋友呢?”辣白菜少年顿时化身成街头卖香辣白菜的老妈妈。 从水里爬上来的柠檬少女把从水里爬上来的辣白菜少年重新踹进水里:“找什么工作,来,姐姐养你!” 小白菜少年和辣白菜少年只能在水里相互搀扶。 “咳咳,你别听他们胡扯,你愿意和我交往吗?”被阿蒙病毒感染的紫菜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叼着一朵玫瑰花出现在穆帆舸背后。 克莱恩可听不了这种话! 克莱恩跳起来打掉了紫菜少年的玫瑰花:“你走开!他是我的!是我的!” “喔~” “哦~” “咿~” “切~” “哟~” 顿时,被阿蒙病毒感染的水果和菜们发出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怪声。 “这是一对儿啊?不早说?没意思…散了散了~”柠檬少女狠狠地剜了艾利欧一眼。 随着几声意义不明的长叹,围在克莱恩和穆帆舸旁边花枝招展的水果和菜都消失不见了。 …… 温泉显然变成了洗菜池。 披着大浴巾的穆帆舸则躲在石头假山的阴影底下,因为泡温泉显然不能穿着花衬衫泡,穆帆舸又不愿意让水果和蔬菜们围着自己数腹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假扮社恐。 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要是克莱恩不在他旁边数他的腹肌就更好了。 “你愿意和我聊聊天吗?”克莱恩微笑着看穆帆舸。 穆帆舸看着克莱恩那纯洁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不愿意三个字,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克莱恩的表情顿时从“和科瑞希一起泡温泉真开心”和“科瑞希真好看”变成“太棒了”! 穆帆舸耸耸肩,用他小学生水平的鲁恩语默默编瞎话,他相信自己能成功把克莱恩糊弄过去。 “咳咳…那个,你身上的伤……”克莱恩在水里浮了两下,提出他最重视的,最担心的,也是“最不容易回答”的问题。 “是不小心摔的!”穆帆舸毫不犹豫地张嘴就来。 “好,好吧…”克莱恩挠了挠头,虽然这答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假的,但只要有脑子,就能看出这是隐瞒的说辞…克莱恩并没有继续深究。 “那…你之前说科瑞希,是你祖父的名字?”克莱恩选择换个话题。 “咳咳,没错。”穆帆舸绷着脸,假装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现在…不是,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克莱恩脸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笑容。 穆帆舸松了口气,字正腔圆地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字:“阿尔玛纳,阿尔玛纳·苏卡普利亚。” 克莱恩抿着嘴笑,笑着点头。 “那我叫你什么?阿尔玛纳?”克莱恩咕噜咕噜地把嘴浸到水里。 “不用,还叫科瑞希就行。”穆帆舸摇摇头,马甲太多容易导致认知紊乱,进而引发精神分裂,还是整点‘虽然我是阿尔玛纳但是我用着科瑞希名字’的好活,耗费别人的脑子比较好一点。 “好!”克莱恩笑得很开心。 “那…我能问吗?呃…你为什么借用你祖父的名字?”克莱恩假装自己很好奇。 “哦…这个啊……”穆帆舸转了转眼珠子,以阿蒙们虚构的假阿尔玛纳为蓝本给克莱恩编故事。 “嗯…我记事以来,一直和母亲生活在农场里…不算大,一座小农场,还兼养一些动物和一些小作坊……我的母亲一直对她父母,也就是我的祖父母的事情讳莫如深……”穆帆舸假装回忆道。 “我大学毕业之后,本来计划回农场接替我母亲的工作,但是这次回去,我却从我母亲的日记里发现了我祖父的死似乎有蹊跷……我的家族中似乎有一些奇怪的,不为人知晓的往事……”穆帆舸装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咳咳…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穆帆舸指了指自己:“为了调查这些往事,我瞒着我母亲离开了农场,借用我祖父的名字,来到了贝克兰德。” “呃…抱歉……我是说,你的父亲……”克莱恩小声问道。 穆帆舸摇摇头:“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的日记里也没有关于父亲的记载。” “那你之前说父母在贝克兰德……”克莱恩选择小心翼翼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咳咳…”穆帆舸的眼神回避开克莱恩:“抱歉,我在贝克兰德的父母其实是我伪造的假身份的一部分,我在贝克兰德时借住在一位远亲的长辈家里,而这位长辈和他的妻子暂时假扮了我的父母。” 克莱恩长出一口气,为他不用面对未来岳父的考验了。 “那,你有查到些什么吗?”克莱恩再次转换话题。 “我查到了一些有关我祖父的身份和成就的内容,他曾经是鲁恩的一颗新星,他的第一篇论文就是在鲁恩发表的,后来离开鲁恩去了拜朗……但我祖父的死显然不是能放在大庭广众上讨论的话题。”穆帆舸用力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收获。 “那你怎么会来廷根呢,你的祖父来过廷根吗?”克莱恩继续发问。 “我在贝克兰德调查了一段时间过后,就通过那些论文和会议记录,顺着我祖父的求学和访学路径,拜访了各个大学。”穆帆舸继续用更多的谎言弥补着一开始谎言中的漏洞。 “我的导师,我跟随他来到廷根,其实是他在帮助我,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以来到廷根,不被政府和教会怀疑,我祖父的事情貌似很敏感,他是我那位长辈的至交好友,是的,他也对我祖父的事情感兴趣……”穆帆舸发现披在身上的浴巾好像不见了,也许是被水流冲走了。 热乎乎的水蒸汽把穆帆舸的脸都熏红了:“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调查廷根大学,有记录表明他曾经去那里做过学术报告,还参加过研学活动……” “只不过廷根大学并不好进,没有正当的理由…除了一些面向社会的讲座,很多大学其实是不对社会开放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毕业了就结束了……我的导师也没什么办法,更别提那些知情人士都对我隐瞒了有关祖父的事情。”感觉昏昏沉沉的穆帆舸编着瞎话。 穆帆舸摊开手做最终总结:“正当的理由确实很重要,我就是没有合理的理由前往拜朗做调查……在鲁恩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向教会求证…时间实在是过去了太久了,和我祖父相同年纪的人里,已经有不少老教授离世了。” 克莱恩点点头,露出洞悉一切的微笑,他伸手扶住穆帆舸的肩膀,打断道:“泡太久温泉不好,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有道理,穆帆舸感觉自己像被温泉水煮了的青蛙。于是同意了被克莱恩牵着往“岸上”走,还差点在鹅卵石路上滑倒。 水果少女和蔬菜少年们早就已经在岸上了——在他们打完一场温泉水枪大战之后,他们就爬到岸上了。 现在他们围在一个稻草扎的伞棚下,那个头发染的绿一道白一道的小白菜少年正在摇晃一个银色的杯子。 穆帆舸盯着这个样式和用法都和雪克杯一样的杯子,在白菜少年的手里拉出一道道银光。这东西大概是雪克杯吧,虽然不知道它用鲁恩语怎么称呼,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罗塞尔发明的。 稻草扎的伞棚一半装饰成水吧,一半装饰成调酒台。 各种颜色混合的饮品装在各式。各样的杯子里,里面还有两个椰子,分别插着一根托马斯回旋形状的吸管。 小白菜少年结束了他花里胡哨的调酒演出,亮晶晶的粉红酒液从银色的雪克杯转移到杯沿上沾着盐粒的三角鸡尾酒杯里。 小白菜少年小心翼翼地点缀上一颗糖渍樱桃,激动且骄傲地宣告他完成了他的作品,并把这杯酒献给旁边的橙子少女。 橙子少女接过鸡尾酒,就立马端着酒杯过来撩拨可怜的美人穆帆舸。 人生不得意的小白菜少年气得趴在辣白菜少年怀里呜呜哭。 被阿蒙病毒感染的柠檬少女拉着紫菜少年和酸菜少年趁机跑过来偷吃材料柜里的盐渍青柠檬和糖渍樱桃。 誓死和恶势力斗争到底的克莱恩把他的美人护在身后,和被阿蒙病毒感染的橙子少女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只有抱着一堆零食躺在浮排上漂来漂去的艾利欧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第六十七章 阿蒙太多水太深,这位先生你也不想科瑞希的晚节不保吧? 克莱恩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些荒唐事都没发生过。 阿尔玛纳……还是叫科瑞希吧,现在只是偶尔来学校里…而且显然是来找克莱恩的…因为每次都是在食堂遇见,也许霍伊大学的图书馆里已经没什么可以获取的信息了。 克莱恩并不知道科瑞希平时去了哪里——克莱恩想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从导师那里拿到去廷根大学任职助教的介绍信! 没错!既然廷根大学不对外开放,那么只要克莱恩在大学毕业后成为助教,或者在毕业前的实习期就获得外出实习的资格,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混入廷根大学了! 这样不仅可以帮助科瑞希,还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薪水补贴家用……克莱恩对自己的计划表示非常满意。 并且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论文,打算写一篇更高级的、更优秀的、能引发导师青睐的新论文。 只不过,克莱恩废寝忘食整天泡在图书馆里,令艾利欧非常不爽! 作为一只阿蒙,一只优秀的,有水准的,有公德的,有责任心的,阿蒙。 被他的主人委以重任,控制了重要的角色,贴身监控局势中心的关键人物…… 他,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在图书馆和一堆阿蒙一起打牌! 天可怜见!为什么一所小小的大学会有这么多阿蒙啊喂! 艾利欧的眼神中蕴含杀机。 通过我365号阿蒙这段时间通过打牌收集的信息来看……食堂后厨,现在是假期,只开了一个食堂,而这个食堂的后厨,就已经被阿蒙占领了!他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阿蒙显然是属于一个影响力贯穿南北大陆、隐藏于市井之间的神秘阿蒙组织……可恶!我作为主人的执行者、南大陆的精英,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个组织! 不仅如此,他刚跟随关键人物潜入图书馆监视了几天,就出现了一群阿蒙,跟着他出现在图书馆!这么多阿蒙!我只能靠聚众打牌来调查他们…虽然说打牌挺有意思的,但是!但是!不行!这不合理!太憋屈了!这些阿蒙看似无组织无纪律,都是些闲散阿蒙,但是我居然赢不了这些阿蒙!牌技似乎比我还要高超!可恶!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阿蒙…这些阿蒙虽然无组织无纪律,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眼神交流的默契,他们仿佛是因为同一个信仰才聚集起来的…朝圣者?…他们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就像我跟随我的主人一样…… 还有!那个名字叫克莱恩·莫雷蒂的!该死!他的行为完全不可理喻,无迹可寻,根本无法理解,完全不符合逻辑……主人不让我对他使用精神和记忆方面的能力,可是我无论威逼利诱,讲道理还是摆事实…用话语根本就说服不了他!我的演讲明明是无往不利的…为什么他可以明晃晃地无视我……可恶! 是幸运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吗?为什么自从来到北大陆,我就一直在吃瘪?到底是谁在给我下绊子? 艾利欧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怎么能如此颓废?我可是,我可是立志要站在主人左右的阿蒙啊! …… 穆帆舸·科瑞希·3563号阿蒙……他最近总觉得有人在偷窥自己,用非常贪婪和饥饿的眼神,从头顶到脚后跟……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无论自己干什么,一低下头,就能感觉到无数目光如芒在背,一抬起头就消失…像是在和自己玩欲拒还迎的捉迷藏…… 这种感觉每天都有,已经不止一次了! 穆帆舸不是变态!穆帆舸受不了一点! 于是,今天,穆帆舸将身体隐藏在灵界,让穆帆舸2号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穿着一件塞恩奈特尔给做的罗塞尔旗袍,开旗一路开到腰中间,像是披了两片门帘子,嘴里叼着一颗苹果,光着脚晃啊晃啊…他今天故意把自己的分身打扮的涩情了一点点……就为了抓住那些偷窥自己的死变态…… 穆帆舸相信自己的审美,相信科瑞希的颜值……虽然说他自己干不出来跟踪偷窥这事儿…当然只是有贼心没贼胆…不过现在穿越了,看似戴上了面具实际上摘下了面具嘿嘿嘿~穆帆舸攥紧了拳头,头一次做这种事,他非常地激动! …… 1672号时之虫也非常地激动! 作为阿蒙之神教会的第131任红衣主教兼粉头兼站姐(好像阿蒙们还没有这个词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找不到别的词了总之你们凑合看一下)……在他之前的三任主教都因为近距离跟踪偷拍3563号阿蒙神结果被误伤而光荣殉职英勇就义之后…在无数信徒的推举下肩负重任的他无数次带领其他信徒阿蒙们近距离追星…… 而这一次,远在南大陆的他依靠敏锐的嗅觉和直觉,发现了3号时之虫带着他的党羽,偷偷离开了南大陆,潜入了北大陆……这事儿肯定不简单!果不其然,跟着他们刚过来,就发现了3563号阿蒙神!祂肯定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看来神的圣经和光辉图册都可以变得更厚了嘿嘿嘿~真是不枉我不远千里来一趟啊,果然没白来! 我通知了北大陆的教会成员和信徒们,让工作有空闲并且有实力自保的人都汇聚过来近距离追星了哈哈哈哈!真幸福啊!在神明的恩赐下!在神明的荣光下!哦吼吼吼! 尤其是今天!我的神明大人居然穿的如此…令祂的信徒血脉喷张!哦~哦啊啊啊~赚大发了!哈~哈啊~ “咔嚓咔嚓咔嚓!” 戴着镶金边的黑色兜帽斗篷的痴汉阿蒙捧着相机疯狂地拍照。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蹑手蹑脚地缓慢接近。 “侦探游戏结束了!小鬼!”穆·琴酒·帆舸举起金属棒球棍砸在1672号·洗衣机·时之虫的后脑勺上。 “砰!”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相机和单片眼镜一起飞了出去。 “啊?什么侦探游戏?发生什么事了?”倒在地上的1672号时之虫捂着被敲得晕乎乎的脑阔。 “说!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穆帆舸一脚踩住偷窥狂的胸口,居高临下用棒球棍指着1672号时之虫。 “啊?怎么回事?神明大人!?”1672号时之虫惊讶着撑起身体,瞪大眼睛看了看秋千上坐着的穆帆舸2号,又看了看拿棒球棍指着他的穆帆舸本人,不可思议地用力摇了摇头:“两个神明大人!?” “不,不对,那个是假的?”1672号时之虫回过神,注意力立刻转移到被踩着的胸口,喘了几口气,脸色很快变得潮红,然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啊啊~被…被神明大人踩了~嗯…嗯啊~…不…不行了~要变得奇怪了…” 穆帆舸被吓坏了,害怕地跳到一边——有脏东西! 1672号时之虫在地上扭曲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红着脸低着头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乖乖地跪坐在穆帆舸面前。 穆帆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身体后仰,挥了挥金属球棍和变态划清界限,然后拿着球棍指着1672号的鼻尖:“你…你是谁?为…为什么偷拍我!” “啊…神明大人……”1672号时之虫捂着脸又是一顿扭:“我…其实我……我是您的信徒……” 穆帆舸傻眼了:嘛玩意儿?谁?谁的信徒?阿蒙还有信徒这种东西? 这个变态阿蒙似乎看出了穆帆舸的疑问,于是施施然站起来,捡回了自己的茶色玻璃黄铜框单片眼镜,向穆帆舸行大礼:“神明大人,我是1672号时之虫,南大陆拜朗帝国阿蒙工会联席理事,阿蒙之神教会红衣主教……追随您的脚步来到了廷根,只为能沐浴在您伟大的光辉下!” “阿蒙之神?”阿蒙这个群体还真会整花活,穆帆舸的疑问变得更多了。 “是的,我们寻找阿蒙之神,并如一地信仰祂!追随祂!服从祂!”1672号时之虫虔诚地捂住胸口。 “你的意思是,你所说的的阿蒙之神,是我?”穆帆舸用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1672号时之虫那是又骄傲又自豪地用力点头。 穆帆舸更困惑了:“我?你们的选拔标准是什么?” 1672号纠正道:“我们不是选拔阿蒙神,而是寻找阿蒙神!阿蒙内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位阿蒙之神,而我们教会的工作,就是找到祂!在暗中辅佐祂!让祂带领阿蒙走向辉煌!” “我觉得你们有点太极端了。”穆帆舸默默后退,后退,后退,被一棵树挡住,退无可退。 1672号时之虫走过来对着穆帆舸单膝跪地试图献上心脏。 穆帆舸则嫌弃得要死表示离我远点莫挨老子。 两只阿蒙围着公园一个追一个跑,像两只酒醉的蝴蝶。 穆帆舸跑不动了,伸手叫停:“那你们寻找阿蒙神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说是我?” 1672更加骄傲了:“我们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穆帆舸表示不信:“你们的标准不会是看哪只阿蒙最屑吧?” 1672号时之虫大惊失色:“您怎么知道!?我的天!真不愧是神明大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全知全能吗!” “还真是啊!那我就一点不意外了。”对于3563号时之虫的屑,穆帆舸还是有所领教的。 “咳咳…既然您已经发现了我们,那么您是否愿意让教会回归您的身边,辅佐您君临天下呢?”1672号时之虫的眼里冒着小星星。 “不,不不不,还是算了,我目前还没有征服世界的打算……”开玩笑!虽然说半夜发疯的时候偶尔单推毒唯梦男梦女一下愚者大人还挺不错的,但是穆帆舸才不想要一个大概率充满了单推毒唯梦男梦女狂信徒的教会,尤其是被推的人是他自己的情况…… 嗯,至少为了科瑞希的晚节着想…… 第六十八章 我想我们迫切地需要一个脑子 “3563你给我死出来!” 还没看到人,1号时之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1号时之虫真的很生气,她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在上一次……不!她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先是被该死的3563号时之虫骗回了神弃之地,还因此砸到了亚当,还被亚当和阿蒙围着嘲笑…… 现在!现在她好不容易回去,结果廷根的阿蒙全都不听她的指挥,还说让她去找3563号时之虫!又是你!可恶的3563号时之虫!我要鲨了你! 1号时之虫叉着腰指着穆帆舸的鼻子开骂。 穆帆舸倒是无所谓,虽然1号时之虫看起来好像骂的很脏,但是翻来覆去也就是笨蛋傻瓜邪教徒坏人讨厌背叛者之类的巨人语词汇,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是1672号时之虫受不了一点! “大胆!你居然敢对神明大人如此不敬!我要鲨了你!”1672号时之虫勇敢且莽地冲了上去,被1号时之虫以碾压的实力差距一巴掌拍晕了。 把人都拍晕了,1号时之虫才反应过来,指了指地上的莽夫:“这是什么?” “是阿蒙。”穆帆舸确信地点点头。 1号时之虫张开嘴,没出声,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说这么莽的东西是阿蒙?认真的? 穆帆舸耸耸肩——他确实不愿意承认。 1号时之虫也耸耸肩,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后又开始批斗穆帆舸。 穆帆舸翻翻白眼:不就是抢了你几个下属,再说那些阿蒙也都是你调用过来的,什么叫你的下属…… 1号时之虫跺脚:“我不管!反正我找不到伦纳德先生了!你要帮我找到他!” 穆帆舸挠挠头:“你还没忘了伦纳德呐?” “哦~我的梦中情人,他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徘徊不去,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想要看见他,想要离他更近一点,想要占有他……哦~这就是爱情吗?”1号时之虫捂着脸开始娇羞。 “癫公癫婆离我远点!”穆帆舸扔下两只阿蒙,默默转身离开。 “喂!别走啊!”1号时之虫追上去。 …… 穆帆舸坐在可以转的皮质老板椅上,一边转,一边看阿蒙们提供的总结报告:随着阿蒙渗透工作的不断深入,图书、报刊、档案、文书作为政府和教会记录历史、指导现实和规划未来的重要工具,破坏其准确性与时效性显得尤为重要。近期,阿蒙对廷根的一部分历史档案文书进行了细致的复核,发现部分记录存在信息过时、表述不准确等问题,对此,阿蒙迅速组织专项小组,对涉及的档案文书进行了全面的修改工作。 专项小组首先对所有需要修改的档案文书进行了详细的梳理,分类整理出问题所在,包括信息不准确、信息太准确,表述太模糊、表述不够模糊,数据过时、数据没过时,真相是真实的和真相是捏造的…等各种问题。 为了确保修改后的档案文书不会被教会和政府发现端倪,或是影响到阿蒙未来的发展,小组对涉及的数据和信息进行了深入调研,与相关部门潜伏的阿蒙沟通核实,探寻真相,确保数据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在核实的基础上,小组对档案文书进行了细致的修改,对表述不清的地方进行了补充,对过时的数据进行了更新,确保每一份档案文书都不能准确反映当时的实际情况。 修改完成后,小组对档案文书进行了多轮审核,确保内容完整、准确、无误。同时,也邀请了阿蒙专家进行校对,以确保修改后的档案文书符合政府文书的标准和要求。 经过阿蒙专项小组的共同努力,本次档案文书修改任务圆满完成。修改后的档案文书不仅信息不准确、表述不清晰、失去了时效性,符合了阿蒙规定的事实真相,而且更具错误方向的指导意义。同时,通过此次任务,我们也深刻认识到档案文书工作的重要性,未来,我们将进一步帮助教会和政府加强档案文书的管理和维护,确保教会和政府工作的不连续性和不稳定性。 总之,本次档案文书修改任务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也是对阿蒙工作的一次重要检验。我们将以此为契机,不断提升工作水平,为阿蒙工作的顺利开展提供有力保障。 穆帆舸看完了。 穆帆舸鼓掌:“6!” 不得不说,阿蒙的工作效率真高! 不到三天,不到三天啊!科瑞希就从一个死了五十年的黑户,变成了被教会刺杀的死人科瑞希、心灰意冷跑去种地的女人布缇雅、为查明真相来到鲁恩的小美人阿尔玛纳,整整三个人……现在尘埃已定。就算是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亲自下场,哪怕愚者大人以后反应过来重新调查,这些事实也不会改变了!真好!哈哈哈! …… 很好,现在科瑞希的历史遗留问题搞定了,下一项是什么? 哦对,下一项是自称为“月蚀”的死神余党邪教徒事件,好像1号时之虫还丢了个分身呢,但现在1号时之虫天天想着她的梦中情人伦纳德先生,已经忘了她可怜的分身…唉~可怜的阿蒙分身……不过这应该是阿蒙的内部矛盾问题吧? 不过既然月蚀是本属于南大陆的邪教徒,那么接下来又要麻烦我们万能的塞恩奈特尔先生了! 穆帆舸打开旅行者之门,坏笑着钻了进去。 …… “塞~恩~猜猜谁来啦?”穆帆舸从塞恩奈特尔身后钻出来,伸出胳膊环绕住塞恩奈特尔的脖子。 塞恩奈特尔的脑袋差点没被阿蒙吓得弹射起飞。 “你来这里干什么!”塞恩奈特尔一点不给面子,对穆帆舸冷眼相待。 “你听话,我下次穿蕾丝吊带渔网袜给你看~”穆帆舸伸手挑起塞恩奈特尔的脸。 “滚啊!死变态!”塞恩奈特尔暴跳如雷。 “不喜欢?那再加上猫耳朵?”穆帆舸扭了扭腰。 “闭嘴!你要什么?快点说!说完赶紧滚蛋!”塞恩奈特尔站在桌子上,像是地上有蟑螂在爬。 “那个,月蚀,是这么叫的吧?我听说你了解这个组织?”穆帆舸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塞恩奈特尔的椅子上。 “月蚀?我记得好像建国前就已经处理掉了?”塞恩奈特尔挠挠头,困难地回忆道。 穆帆舸仰头看着塞恩奈特尔:“那不对啊……我看科瑞希的记忆,科瑞希还处理过这个组织。” “你看科瑞希的记忆?”塞恩奈特尔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那我记错了?不是那个野心勃勃但没什么能耐的组织吗?” 穆帆舸点头:“应该是那个没错。” “我想想,我当年确实对南大陆的各种本土信仰组织进行过围剿,他们也确实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塞恩奈特尔沉思道:“但是建国之后,就有不少有异心的人借着这些本土信仰的名头试图搞风搞雨。” 塞恩奈特尔从桌子上跳下来:“而事实上,每次异教徒事件背后的人,都不是同一波人。”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穆帆舸问。 “有外界渗透的,也有本土旧势力的余党。”塞恩奈特尔打开文件柜找资料:“毕竟,已经死去的人,是最容易用来背锅的。” “南大陆啊本土信仰很多?月蚀是这些本土信仰其中的一个吗?”穆帆舸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错,南大陆曾经是北大陆各国的殖民地,过去的信仰鱼龙混杂。”塞恩奈特尔眼神里杀气四溢。 穆帆舸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之前的推断方向错了,异教徒事件只是遮人耳目的表象,背后一定是有势力做推手。” “会是谁呢?”穆帆舸开始思考。 …… 但是新问题很快出现了! 穆帆舸不擅长思考。 穆帆舸平时根本不玩推理解谜类的游戏。 穆帆舸喜欢pvp,喜欢pve,喜欢1对1格斗,喜欢回合制对决,喜欢团队竞技…… 穆帆舸不喜欢思考! 穆帆舸不负责思考! 穆帆舸一动脑子就头疼! 于是穆帆舸敲1号时之虫的头:“你!听见没有!你快点给我思考!” “关我什么事啊!”1号时之虫抱着头乱窜。 很不巧的是,1号时之虫在阿蒙的队伍中,也不是负责思考的那个。 阿蒙中一向是有动态平衡的传统的: 一般来讲,能打的阿蒙,也就是武力值,他们的智力值,也就是智商,推理能力,大多偏低,反之亦然。 简单来说,在单个阿蒙身上,他们的的智商和战斗力成反比。 所以阿蒙一般成群行动,各负责各的。 同时,阿蒙能力动态平衡也可以有效防止阿蒙分身刺杀本体。 因为只有阿蒙本体既能打还有智谋。 既然这样,穆帆舸和1号时之虫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默契地用力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都不是有脑子的阿蒙,那就回去找个有脑子的阿蒙来吧! 第六十九章 阿蒙中的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 阿蒙的造假工作的核心在于科瑞希,阿蒙需要把科瑞希公开发表过的论文分散一部分到他的“大学时期”和“研究生时期”,好让科瑞希的履历更加真实,相关学者的记忆和学术会议产生的纸质记录都要改,以免出现事实和记忆不符的曼德拉效应。 还好科瑞希的研究领域太过于离经叛道,相关领域的学者并不多,阿蒙们这几天赶工加点,总算和6号时之虫一同完成了给科瑞希进行学术造假的工作,科瑞希成功由一个没有任何官方学历认证的“民科”,变成了贝克兰德大学加廷根大学的“双学位硕士”,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穆帆舸找到化名为曾经教过科瑞希的老教授赫恩墨卡·玛·丹亚的6号时之虫时,这位贴了假胡子化妆成老爷爷的阿蒙正在贝克兰德大学的新生联谊舞会上大跳特跳伦巴舞。 贝克兰德大学的新生们都看呆了。 对于6号时之虫,穆帆舸则表示你开心就好,别被官方非凡者抓走就更好了。 而阿尔玛纳,按照穆帆舸之前瞎编给克莱恩的设定,显然不能是贝克兰德大学或者廷根大学毕业的,而原着除了克莱恩毕业的霍伊大学、梅丽莎备考的贝克兰德工业与技术大学和剧情后期才组建的贝克兰德技术大学,就只剩下被正义的钞能力攻克的斯托恩大学了。 那么阿尔玛纳的履历就这样草率地决定咯~ 阿尔玛纳只需要一套有官方证明的身份和履历就足够了,有“前男友debuff”在,受惊的愚者先生是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 那么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要转移到已经拖得不能再拖的异教徒事件了——廷根的三家教会都快被这群打着异教徒名头的外来者透成筛子了!再不处理就要爆炸了! 但对于原着里没提到过的剧情,没有脑子的穆帆舸不是很有底气,干脆交给阿蒙处理。 阿蒙内部快速推选出了一只有脑子的阿蒙来负责此事。 “报告!” 嘹亮清脆,根正苗红的一声冷不丁响起,把穆帆舸吓了一跳。 “进…进来……”穆帆舸的语气都变虚了。 “报告大人!我是廷根常驻阿蒙37号时之虫!”小跑进来一个黑卷发宽额头,戴单片眼镜,一看就知道是阿蒙,却十分违和地穿着一身正气的鲁恩军装的阿蒙。 “你就是1号说的那个全廷根最有脑子的阿蒙?”穆帆舸问。 “没错!1号大人派我来协助您处理工作!”这只一身正气的有脑子阿蒙身上感觉有种拿着‘村好剑’的勇者一般的自信。 “1号有和你说过大概情况吗?”穆帆舸有点头疼。 “没有!”37号时之虫字正腔圆:“但是我自己看了事件记录!” 穆帆舸挠了挠头:“呃…好吧,那你对这个事件有什么头绪吗?” “这个嘛,控制教会人员,架空执法机构,掉包重要角色,这些都是方便行动的手段,既然是手段,那么肯定是有一个最终的目标。”37号时之虫捏了捏眼眶:“对基层公职下手,在民众间制造事件,把社会环境的水搅浑,目标自然是分身无暇的上层建筑,那么目标就是某个组织在廷根的负责人,也许是刺杀,也许是看上了什么宝物,或者是想将这个负责人变成傀儡取而代之也不失可能。” “喔~”穆帆舸不禁为有脑子阿蒙的精彩分析鼓掌。 “那你有解决办法吗?”穆帆舸问。 37号阿蒙骄傲地眯着眼睛:“简单,他们要架空执法机构,那就让执法机构来反抗,我们派人假扮成新派来增援的执法人员,进行一个仅有执法机构知道的不公开活动,向藏在阴影里的那些神秘人抛出一个诱饵,把他们揪出来……从双方正体不明转化成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一切就好办了。” “钓鱼啊……是个好主意。”穆帆舸掏出单片眼镜,给其他阿蒙发消息安排工作。 “那他们要是不上钩怎么办?而且那些人好像有针对非凡能力的压制手段。”安排了一些阿蒙去假扮机械之心的支援者,穆帆舸收起单片眼镜,继续提问完善计划。 “有仲裁人序列的非凡物品吗?难道说这些人其实是鲁恩军方?鲁恩王室终于忍不住要对教会动手了?廷根难道是第一个试点推行地区吗”37号时之虫掐着下巴露出了阴谋论恐怖如斯的表情。 “嗯,有可能,但也不太可能。”穆帆舸回忆了一下原着,这个时间点鲁恩王室最多就应该在筹备黑皇帝陵墓吧,而且鲁恩的黑皇帝好像得到了七神默许,没必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吧。 “那对于这个压制手段你有更多信息吗?”37号阿蒙问。 “没有,当时我和1号发现一些能力被压制后,直接就战略性撤退了。”穆帆舸表示比起莽一波拿到情报信息,还是应该先苟住保命要紧。 37号阿蒙无所谓地拍拍手:“这样啊,那先派几个炮灰阿蒙去探索一下这个非凡能力的压制手段吧,你们上次是在哪发现的?” “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把同事当炮灰用的屑发言啊!”穆帆舸举起右手吐槽道。 …… “猜测没错,在这段街区确实开不了门。”穆帆舸放下在空中画圈的手。 “覆盖范围并不大啊,只包含这个街区的一排小楼的地下区域。”负责在灵界拿尺子量距离的阿蒙回来报告道。 虽然这些阿蒙长的都一样穿的也一样,但穆帆舸认识这个阿蒙,他就是那个让穆帆舸咬牙切齿记忆犹新的张嘴就问科瑞希是不是处的精辟阿蒙。 穆帆舸在压制范围外面开了个门,几只阿蒙鱼贯而出,拉起警戒线,然后绕着警戒线走来走去。 “看!神奇吧?我在这儿~我又在这儿~”那个很好奇的阿蒙在警戒线旁边左右横跳。 那个说话语气恶狠狠的阿蒙则很无奈:“这是屏蔽阿蒙之间心灵感应和通讯联系的,不是什么隐身装置!” “他们应该不会随便设置屏蔽装置的,这里应该是一个据点,或者一个重要枢纽。”说话的是那个很挑食的阿蒙。 37号阿蒙摊摊手:“如果不能保持通讯畅通,那么接下来的探索就不能分开行动了。” “不能分开行动?所以我们要拉着手走吗?”这个戴面罩的阿蒙显然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阿蒙。 “牵着手会影响紧急情况的攻击力吧?不如拿绳子把我们的裤腰带拴在一起!”这个戴兜帽的阿蒙显然也不太聪明。 挑食阿蒙用清奇的思路反对道:“不行不行,如果有人摔倒了,那我们的裤子不就都被扯掉了吗” “说起来,天空和地下有压制吗?”精辟阿蒙扒拉一个背着挎包的阿蒙 不太聪明的兜帽阿蒙捏住鼻子,然后整个蒙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往天空中飞去。 “啊?”穆帆舸挠挠头,指着天上的阿蒙:“就这么飞走了啊?” 精辟阿蒙捏住眼眶听兜帽阿蒙报数:“5…6…7…8……回来!” 被切断了通讯的兜帽阿蒙飞得太高了,根本听不见精辟阿蒙的喊声。 精辟阿蒙很快做出决定,他拍拍恶狠狠阿蒙:“把他打下来!” 在穆帆舸不可理喻的目光中,恶狠狠阿蒙抽出匕首,往天空中抛过去。 匕首没扎中,掉了下来,差点把地上的阿蒙也干掉两个。 恶狠狠阿蒙捡起匕首,尴尬地咳了几声:“失误,失误……” “你来!”精辟阿蒙又指了指一个梳马尾辫的妹妹阿蒙。 “收到!”妹妹阿蒙从腰带上解下一柄迷你手弩,瞄准了半天,成功一箭射中了圆鼓鼓的兜帽阿蒙。 中了一箭的兜帽阿蒙顿时像漏了气的气球,在天上乱飞,好一会儿才找到方向落回来。 “我觉得,下次应该给他裤腰带上拴个绳子,再把他放飞。”不怎么聪明的面罩阿蒙提议道。 “好主意!”精辟阿蒙赞同道:“看来天空和地下都在装置影响范围内,而且范围是一个球形。” “所以能确定他们的基地在哪栋楼了吗?”好奇阿蒙问道。 妹妹阿蒙耐心地给好奇阿蒙解释道:“还不能,但是显然他们在地下。” “那我们赶紧出发,早点结束!”恶狠狠阿蒙挥了挥拳头。 “不行!这样太冒进了!1号大人的分身都失去联系了!这里非常危险!”最有脑子的37号阿蒙不怎么赞同。 戴面罩阿蒙则对恶狠狠阿蒙的提议非常赞同:“没关系,我们抱团行动,保证所有人都在视野中就好了!” “对方的手段和情况完全未知,直接进入太危险了…”妹妹阿蒙有些担忧。 兜帽阿蒙举起手:“那要不,我潜入进去收集些情报好了!” 精辟阿蒙反对道:“都说了我们不能单独行动,会被逐个击破的!” 挑食阿蒙却不以为意:“所以说咱们一起进去啊,出其不意!出其不意!” “不管多少人都没有用,对面能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1号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干掉序列三水平的半身,说明对面有碾压级的战斗力。”穆帆舸站出来,冷静分析道。 “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吗?”好奇阿蒙很失落。 恶狠狠阿蒙一听就摇头:“不行!受不了!这样太憋屈了!” 兜帽阿蒙再次自荐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比1号的半身更擅长潜入。” 妹妹阿蒙一手拉住兜帽阿蒙,一手拉住恶狠狠阿蒙:“你们都冷静一下!不要太激进了!” “不不不!”穆帆舸打断了自说自话的阿蒙们:“我的意思是,既然确认基地就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不去找塞恩奈特尔借点范围性强火力杀伤武器,把这里用炮弹犁一遍呢?” 啊? 阿蒙们都傻眼了:“你说的是…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 第七十章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咱们之中有内鬼 虽然但是,穆帆舸的火力碾压战术并不符合阿蒙们的苟住原则。 阿蒙们站在警戒线外,一直讨论到夜色降临,最后还是以恶狠狠阿蒙为首的激进派获得了胜利。 这一队加上穆帆舸总共有十个的阿蒙们,浩浩荡荡地趁着夜晚的掩护走进了鳞次栉比的工厂区。 这些低矮的联栋红砖小楼,承载着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廉价轻工业和还未被机器淘汰的手工劳动业。 狭窄的石板砖路和砂石路构成这片工厂区四通八达的巷子。 阿蒙们踩着堆积的空板条箱和空木桶爬上了围墙,领头的精辟阿蒙美名其曰:在围墙下面七拐八绕会失去方向感,不如走立体机动潜入路线直达装置所在的中心。 围墙内弥漫着一股呛鼻的鱼腥味,院子里堆满了空的铁皮罐头,从狭窄的窗户还能看到煮鱼的大锅。 好奇阿蒙表示自己有点想吃狼鱼罐头了。 恶狠狠阿蒙则指着一些粘在地上的废弃标签纠正说这里生产的是油浸沙丁鱼罐头。 挑食阿蒙则表示两种罐头都不好吃。 最终三个趴在窗户上讨论鱼罐头的阿蒙被妹妹阿蒙和精辟阿蒙拎着后脖颈拖走了。 阿蒙们又踩着空鱼桶爬上了另一面围墙。 围墙上的阿蒙实在太多了,至今没法控制科瑞希的叛逆胳膊腿的穆帆舸成功从围墙上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什么人!”一个棚屋里穿出守夜的更夫中气十足的声音。 穆帆舸躲在成堆的油布和毛毡下大气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 站在围墙上的屑阿蒙们则灵巧地一窝蜂跑掉了,没有一只阿蒙为了他们可怜的上司留下来,一个都没有! 手电筒惨白的光线在油布上扫过,没有人看到更夫的脸上是否戴着眼镜。 许久的沉静,更夫的脚步声才渐行渐远。 听见棚屋老旧的门轴吱呀地叫了一声,穆帆舸才手忙脚乱地从布料里爬出来,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去和那些抛弃了他的无情阿蒙们汇合。 …… “都跟上了!不要掉队!”恶狠狠阿蒙语气恶劣地说着关心的话。 “我说,我们这么把3563号大人丢在那里真的好吗。”明明是亲“手”把“3563号大人”一屁股拱了下去的37号阿蒙突然开始良心不安。 精辟阿蒙非常屑地摆摆手:“有什么的,他是我们中间实力最强的,咱们都出事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妹妹阿蒙踹了精辟阿蒙一脚。 依靠翻墙,阿蒙们快速潜入了位于中心区域的主街道。 “如果推测没错,他们的基地应该就在这条街下面了。”37号时之虫拉住了精辟阿蒙,示意他不需要继续前进了。 “入口在哪里?”精辟阿蒙问。 回应他的只有阿蒙的摇头。 “要不我们挖个洞下去吧?”兜帽阿蒙提议道。 37号阿蒙否决:“挖洞效率太低了。” “不能分开寻找的话,效率反而更低了吧?”精辟阿蒙堵死了另一条路。 背着挎包的阿蒙则想起了穆帆舸的音容笑貌:“我觉得老大说的火力覆盖不无道理,只要把这里炸塌,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样动静也太大了吧,明天我们就被官方非凡者找上门了!”妹妹阿蒙有些担忧。 “官方非凡者?他们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恶狠狠阿蒙觉得官方非凡者不足为虑。 背着挎包的阿蒙开心地在挎包里翻找:“我记得我带了炸药来着……” “不行啊!不行啊!炸药一炸,对面的那些人就发现我们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太危险了!”37号时之虫露出和那些碰到不走寻常路玩家的kp如出一辙的局促笑容。 37号阿蒙的规劝起了效果,阿蒙们放弃了暴力破门。 只有挎包阿蒙很失落。 …… 这些红砖房屋内部的空间非常狭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 一开始阿蒙们还能有一点道德地轻手轻脚地踩在这些盆盆罐罐之间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探索。 没过多久,阿蒙们就失去了耐心,直接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归纳了一番,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寻找机关。 因为这些房间实在太小,容不下十个阿蒙,被踩了好几脚的精辟阿蒙指挥多余的阿蒙去楼上探索。 主街道上的这些房屋都是标准高度的两层,加上矮小的,提供给无家可归的工人的第三层。 “我总感觉这个壁炉有点奇怪,你不觉得里面有点太黑了吗?”带着面罩的阿蒙拍了拍戴着兜帽的阿蒙 兜帽底下一点脑子都没长的阿蒙把头探进壁炉里感叹道:“是有点黑啊…说起来这里好像是二楼吧?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壁炉呢?”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兜帽阿蒙感觉气氛有点奇妙。 兜帽阿蒙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腰。 “哇啊!” “可怜的兜帽阿蒙,他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带着面罩的阿蒙摘掉了他脸上的面罩,摇了摇头,发出可惜的声音。 …… “你有没有听见尖叫声?”正在一个架子前偷吃罐装菠萝果酱的精辟阿蒙回头看向其他阿蒙。 “没有啊。”面罩阿蒙正在偷吃一罐奶油,面罩抬起了一半,嘴唇周围被染的白花花的。 “没有吗?难道是我精神太紧张了?”精辟阿蒙放下了那罐空了一半的果酱。 其他阿蒙也干咳一声,纷纷停止了拿食品原材料中饱私囊的可鄙行为。 除了食物没有任何发现的阿蒙们招呼了几声,一同离开了这栋房子。 …… [喂?喂喂喂?能听见吗?有人在吗?] 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的穆帆舸正猫着腰贴着墙根绕着这些没有任何区别的围墙绕圈圈。 “什么声音?”穆帆舸抬头四处寻找。 [有人在吗?喂?] 穆帆舸百思不得其解,找了一圈才发现脑子里的声音来自口袋里的单片眼镜。 不是说阿蒙间的通讯被控制了吗?这么快就吞设定了? [我在,什么事?] 穆帆舸接起通讯。 [哦哦!太好了!终于联系上大人了!] 脑子里跳出37号时之虫明朗、欢快的声音。 [我们打晕了一个异教徒,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大概是用于授予权限的徽章,戴着这个徽章的人就可以单方面向其他人发信了!] [所以?] 穆帆舸挑了挑眉。 [所以大人您是打算单独行动,还是来和我们汇合?我们在寻找异教徒的基地的入口] 穆帆舸并没有起疑,通过单片眼镜回复道:[如果可以联系到,那就暂时分头行动吧,你每隔十分钟和我报一次平安] [收到!] 挂了电话,穆帆舸依旧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他左一圈右一圈,终于和阿蒙们渐行渐远了。 …… “那个…我刚刚收到了来自3563号大人的简讯。”37号阿蒙清了清嗓子,放大了音量来引起其他阿蒙注意。 “啊?不是说没法联系吗?”妹妹阿蒙发现了前后矛盾。 “也许3563号大人有特殊的办法。”不需要37号阿蒙找借口,挎包阿蒙就自己帮忙完成了逻辑自洽。 “是这样的。”37号阿蒙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装置:金色的齿轮和铰链构筑的方形盒子,中间嵌着一枚单片眼镜。 “可以暂时分头行动。”穆帆舸的声音从装置中响起。 精辟阿蒙皱了皱眉:“我之前怎么没看你拿出来过?” “大人吩咐我必须收到他的简讯后才能拿出来。”37号阿蒙回答得干净利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自信。 “是吗?”精辟阿蒙盯着全场最有脑子的阿蒙,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不过其他的没有脑子的阿蒙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阿蒙们三三两两分散开,只有被妹妹阿蒙拽走的精辟阿蒙一直蹙着眉回头盯着笑眯眯的37号阿蒙看。 …… 以恶狠狠阿蒙为首的阿蒙小队找到了一个洞! 没有脑子的阿蒙们立刻欢呼雀跃并想都没想就跳了进去。 “泥土还是湿的,显而易见,这些洞穴是新挖的!”好奇阿蒙扒拉着洞穴的墙壁。 挑食阿蒙也在洞穴的墙壁里扒拉,不过挑食阿蒙显然有收获:“这是什么?好像是树根?植物的根茎?啊!不!这是一根红薯!” 挑食阿蒙厌恶地把难吃的红薯扔掉。 “不可以浪费食物!”恶狠狠阿蒙捡起红薯,并拿红薯敲挑食阿蒙的头。 挑食阿蒙抱着红薯呜呜哭。 …… 妹妹阿蒙很快也从成卷的毛毡下找到了一个洞。 “真奇怪?这里是被地鼠入侵过了吗?为什么到处都是新挖的洞?”精辟阿蒙困惑地挠挠头。 妹妹阿蒙则表示这里的土都是湿的,把她的衣服都弄脏了。 精辟阿蒙非常勇敢地倒立过来把头伸进洞里观察,根本就没考虑过接下来会不会有不够美好的发展。 妹妹阿蒙则撸胳膊挽袖子,从腰带上卸下来一把折叠铁锨,开始扩张…咳咳…挖洞! …… 挎包阿蒙捡起一个手感滑腻腻的玻璃瓶,摇了摇,拔掉木塞,闻了闻:“毫无疑问!这是一瓶胡椒!” 旁边的兜帽阿蒙也学着样子捡起一个瓶子,但是并没有打开,而是举起瓶子默默靠近挎包阿蒙。 面罩阿蒙也捡起一个瓶子,左右包抄靠近挎包阿蒙。 “乒乒乓乓!”兜帽阿蒙和面罩阿蒙冲上去照着挎包阿蒙的头哐哐一顿砸。 挎包阿蒙倒在了地上。 面罩阿蒙把挎包摘下来自己背上,又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来扣在挎包阿蒙的脸上。 兜帽阿蒙则在挎包阿蒙的头顶挠了挠,抓出来几条有十二个金色环节的黑乎乎虫子。 兜帽阿蒙把虫子塞进嘴里,又从自己头顶抓出几只虫放在挎包阿蒙的脑袋上。 挎包阿蒙仿佛一只复活的僵尸,抽搐着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胳膊,活动活动腿,然后三只阿蒙心领神会地一点头,分头离开了有很多胡椒瓶子的地洞。 …… 世界名画! 《穆帆舸在迷路》 被阿蒙们寄予重望的穆帆舸一直在迷路。 在内鬼阿蒙们挨个解决所有在红薯窖和地鼠洞里迷失了自我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阿蒙们时,穆帆舸仍然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 以至于37号阿蒙只好主动凑过来给过于笨蛋的上司指引方向…… 穆帆舸表示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为文娱产业总局的游戏发售审核员,那么再敢有游戏不加地图一定要扣税!地图没定位器也要扣税!副本内没有传送点要扣税!战斗时不能传送也要扣税!能传送的地点太少要扣税!没探索的地方不能传送也要扣税!右上角没有小地图要扣税!小地图不够详细也要扣税!反对以上的税也要扣税!通通扣税! 先不说扣税了,说起来这里到底是哪? 在红砖小楼里迷失了方向的穆帆舸表示疑惑。 他才不是路痴呢! 他确定以及肯定他只是纯粹地不适应没有地图的游戏! 说起来凌云江湖也没有地图,他也天天在树林里迷路……果然都是同种类型的烂游戏呢!低创!太低创了! 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穆帆舸下意识躲到围墙侧面。 对面的人也下意识后退。 终于现身了吗?神秘的幕后黑手?穆帆舸有些期待地捏了捏拳头,难道是因为我绕了太久,把他们给迷惑住了?所以派人来试探一下? 对面的人探头探脑,穆帆舸发现不对! 这个…好像是阿蒙! 两只阿蒙从围墙的两侧同时探出头,很好!确实是阿蒙没错! 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大部队的穆帆舸开心地跳了出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那个打着邪教徒旗号的组织派人过来了!” 37号时之虫挠挠头,就算是以他那高超的智商,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这位笨蛋上司到底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在诈他;还是真的没发现阿蒙内战的本质,以为有另外的一队人潜伏在这里。 “呵~呵呵…哈哈哈……是,是啊是啊!”37号时之虫只好干巴巴地附和。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吧?”穆帆舸招招手,继续向错误的方向出发。 37号时之虫看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走岔了路的笨蛋上司,沉默着走上前横插一脚,封住了穆帆舸的走位,物理纠正了穆帆舸的行进方向。 …… 精辟阿蒙和妹妹阿蒙挖出了一个大洞,然后开始扮演考古学家。 “你看这是什么?”妹妹阿蒙扒在一根粗木头上做引体向上。 “这是一个横梁,应该是起固定结构用的。”精辟阿蒙举着便捷马灯,仰头比划了一下。 妹妹阿蒙从木头上抠了一块下来:“你看这个腐朽程度,我觉得这个不像是新建的横梁。” 精辟阿蒙捏起一块木头,放在马灯旁边看,点点头:“确实,这说明这个地下基地已经年代久远了。” “这个又是什么?”妹妹阿蒙又在墙角发现了一小堆“树根”。 “这是一些红薯。”精辟阿蒙嘴巴回答的比脑子思考的快,“等一下!为什么古老的地下基地基地会有红薯?” 妹妹阿蒙从精辟阿蒙手里拿过马灯,一边思考,一边绕着狭窄低矮的洞穴走了一圈又一圈:“我觉得之前的推测有误,这里并不是什么古老的神秘地下基地,而是一些被临时封住入口的陈旧地窖,只需要把特定的两个红薯窖之间挖通,就能形成一个天然的地下迷宫。” 妹妹阿蒙踢了踢与墙面融为一体的一块旧木板:“你看,这些墙都是陈旧的土和砖砌的墙,而这里很不规则,有很多砖块的断面,泥土也很新,一看就是新挖的。” “有可能哎!”精辟阿蒙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所以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通道就在这里!” 两只阿蒙钻进通道,走在前面的妹妹阿蒙刚从通道里露出头,就被一个玻璃瓶开了瓢。 精辟阿蒙见状不好,赶紧倒着往后退,结果刚退出通道,也被一玻璃瓶开了瓢。 …… 恶狠狠阿蒙叼着一截干红薯,身后跟着挑食阿蒙和好奇阿蒙。 三只阿蒙蜷缩着身体,在狭窄的甬道里艰难爬行,只有星星点点的荧光的菌类可以用于照明。 寒冷的冬季把新挖的湿润泥土冻出不少冰碴,夹在土和碎砖石里,有些硌膝盖。 三只阿蒙从甬道中爬出来,他们从白皮的阿蒙变成了黑皮的阿蒙。 而狭窄甬道的尽头,是一座由雪白的大理石罗马柱撑起的金色巨大穹顶 周围的墙壁上涂刻满了精致的浮雕和壁画,中间是喷泉池里安放着一尊巨大的扭曲的羽蛇雕像。 无数盛着苍白火焰的水晶锥瓶自穹顶悬落,映得内厅异常阴森。 对面的巨大死神壁画突然抖动起来,然后整块石板沿着中轴线旋转了一圈,两只阿蒙叽里咕噜地滚下来。 是妹妹阿蒙和精辟阿蒙! “你们也找到这里了?”挑食阿蒙开心地跳起来打招呼。 精辟阿蒙和妹妹阿蒙点点头。 头顶又远远地传来球体在隧道中滚动的声音,还有颤抖的尖叫声。 头顶的金色穹顶又突然弹开了一个金色的活板门,一个兜帽上沾满煤灰的阿蒙叽里咕噜地掉了下来。 啪叽! 兜帽阿蒙摔晕了! 两只还是白皮的阿蒙和三只黑皮的阿蒙赶紧围过去关心已经变得黑乎乎的兜帽阿蒙 精辟阿蒙遗憾地宣布兜帽阿蒙再起不能。 嘎吱嘎吱嘎吱…… 墙壁上的浮雕青铜门抖动了起来…… 青铜门上的石板打开了——浮雕青铜门变成了一扇真正的门! 从门里走出来了一个背挎包的阿蒙,一个戴面罩的阿蒙,还有一个兜帽上干干净净的阿蒙。 “你们怎么在这里?”挎包阿蒙先下手为强。 “我们…哦!这里好像是最终的房间,其他通道都通往这里。”精辟阿蒙眨眨眼,跟挎包阿蒙一唱一和。 恶狠狠阿蒙本能地感觉不对——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总觉得精辟阿蒙说话没有之前那么精辟了…… 好奇阿蒙被这么一打岔,完全忘记了现在有一黑一白两个戴兜帽的阿蒙这回事。 一幅巨大羽蛇头壁画的嘴巴张开,又有两只阿蒙从羽蛇嘴巴里钻了出来,一个染着黄头发,一个染着橙色头发,都烫了蓬蓬的爆炸头。 妹妹阿蒙熟稔地打着招呼。 但恶狠狠阿蒙却感觉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阿蒙。 又有一幅黑袍死神的画像裂开,从死神的袍子底下钻出一个紫色长发很有韵味的阿蒙。 穹顶上的金色活板门上垂下一根绳子,三个阿蒙叠在一起溜了下来,他们的头发有红有黄有绿,恰好能组成一个红绿灯。 挑食阿蒙挠了挠头,望着越来越壮大的队伍:“嘿!有没有人记得我们一开始有几个人来着?” 恶狠狠阿蒙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一拍大腿:“不好!有诈!” 但是其他的阿蒙已经团团围了上来…… 喷泉雕像突然轰然倒塌,大理石碎片化作无数的虚影,露出方形的楼梯口,一队穿着黑袍的阿蒙鱼贯而出,绕场一周,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为首的阿蒙摘下了黑袍上附带的兜帽。 他戴着爱心形状的单片眼镜,眼睛中闪烁着金色的、有十二个环节的涟漪。 好奇阿蒙非常惊讶:“你!你是!你是17号大人!” 挑食阿蒙松了一口气:“17号大人!太好了!快来救我们!” 但是所谓的17号大人面无表情,只是冷漠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呵呵…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第七十一章 这位莉莉请问您为什么突发恶疾? ——凌晨3:20—— [1号时之虫视角] 1号时之虫在港口漫无目的地行走。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的生活是那么的平静而美好……没有本体,没有亚当,没有阿蒙,没有工作……” “平时只需要混在学校里,想上课就去上课,不想上课就睡觉,参与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 “最重要的是!能创造机会和可爱的伦纳德先生偶遇!” 1号时之虫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 “但是!” “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我的生活……” “我平静而美好的生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就分崩离析了!” “到处都是阿蒙!” “本体和亚当总会出现在我面前!” “工作变得特别多!” “而且!” “最重要的是!伦纳德先生也不见了!” “不见了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我无论在哪都找不到他!” “我知道我肯定是爱上他了,我的伦纳德先生……我只是几天见不到他,就像戒断反应一样严重。” “我好想他啊……” “我好想你啊……伦纳德先生……” “我一定要找到你……” “我一定会找到你……” “无论如何……” “就算拼上一切!” 1号时之虫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死看破的决绝! “好!就这么决定了!” …… ——早晨7:00—— 1号时之虫清了清嗓子,从安乐椅上站起身。 “应该都到齐了吧?” “诸位,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1号时之虫的目光冰冷。 “在座的各位,来自各个不同的嗯…阵营,或者派系。” 1号时之虫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 “也许你们之前没有合作的基础,也许你们的阵营本身对立。”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在今天的事情上,你们需要…嗯,摒弃前嫌…通力合作……” “廷根,值夜者,有个叫伦纳德·米切尔的值夜者,午夜诗人,嗯……我最近发现他失踪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中的哪一位动的手脚,但这件事大概率和阿蒙有关。” “我不想知道真相。” 1号时之虫扫视着这些阿蒙。 “我只知道,如果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我没有见到活着的,完整的,健康的…伦纳德·米切尔先生……” “那么,廷根所有的阿蒙,有一个算一个,不管你是哪一方势力的,只要你在这段时间在廷根活跃过……” 1号时之虫眯着眼睛,屈指敲了敲桌子。 “全都要死。” “你们所有人都得为他陪葬。”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和决心……明白吗?” …… (我很喜欢阿蒙的一句话:) “啊?” 在场的阿蒙们的想法突然就统一了。 什么? 为什么? 什么什么? (???.???)???? 阿蒙们莫名其妙被叫过来,又莫名其妙被放了一通狠话。 阿蒙们很疑惑。 但是在场的所有蒙一起上,也不够面前这位1号时之虫一只手打的。 [呃,这位大人…她在发什么疯?] [不知道,好像是让我们找人?] [不不不!看她的意思明显就是找不到人就杀了我们的意思啊!] [不是不是!太抽象了吧?] [等会儿?不至于吧?她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我不理解啊?] [我的天!谁来救救我啊~] 但1号时之虫并没有接收到阿蒙们的疑惑——因为她的单片眼镜被某位可恶的阿蒙先生顺走了,收不到消息。 1号时之虫拍了拍桌子集中阿蒙们的注意力,继续输出: “反正这件事肯定是阿蒙搞出来的,那么阿蒙就得为此负责。” “你们能找到最好……” “如果找不到,那我就把廷根所有的阿蒙都杀掉,没阿蒙帮忙藏着掖着,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没办法,碍于1号时之虫的“淫威”,大半个廷根的阿蒙都忙碌了起来,发密文的、发电报的、发传真的、拍写真的……在岗位上的阿蒙们都收到了来自各自指挥部的紧急集合信件。 …… ——上午8:40—— 早餐吃了四个蜂蜜溏心煎蛋克莱恩照常在图书馆刻苦写论文。 但艾利欧自从看了一份不知道从哪来的法制报之后,就一副拉肚子的样子,十分钟之内跑了四次厕所,还一反常态翻起书来。 艾利欧翻书时的神情是那么的恍惚,是那么的惶惶不可终日…… 以至于克莱恩一度对这家伙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感到十分好奇。 艾利欧的脸色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变紫…… 以至于克莱恩觉得你表演的如此明显我不怀疑一下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艾利欧最终愤恨且没有公德心地把图书馆的书撕成了两半,扔在地上,跑了出去…… 以至于艾利欧像猴子一样尖叫着跑掉之后,克莱恩无法抑制住好奇心,默默坐在艾利欧的位置上看起了那份法制报。 法制报的内容乏味可陈,金梧桐区发生了几场抢劫案,西区有大群被工厂辞退的失业工人举行了游行抗议,照片模糊,文笔稀烂,排版混乱,看起来只是一份正常的三流报纸。 除了…… 正中央的一个广告。 [快乐罗拉的店铺正在售卖迷药,风干木乃伊粉,快乐药水,强健针剂,限时折扣,先到先得,购买请联系白十字花街二十四号商店告示板代理人,本周的接头暗号藏在查理斯柯达先生对月亮花的歌颂之中,关键词是风和星星的谜底!] 太明显了! 还勾着花边! 先不提法制报上应不应该有广告,就算确实有广告,也不应该只在正中央投放一个广告,而且还是售卖迷药的广告…… 等等!售卖迷药的广告!? 所以说艾利欧难道是要去购买迷药? 他想迷倒谁? 大义灭亲把室友扭送进警察局这种事,终于轮到我了吗? 不行!我不能放任室友就这样坠入深渊不管! [克莱恩突然觉醒了斗志!] ——上午9:10—— [365号阿蒙视角] “不是!你有病啊?你给我寄的是什么破玩意啊?”365号阿蒙径直走到最后一个货架后面,准确无误地从放满拖布和扫帚的杂物间里拖出来一只戴着羽毛帽子的阿蒙。 “你这不是解得挺好的嘛?而且这个紧急集合的口令是主人来之前吩咐的,整个鲁恩境内都是这个题。”羽毛帽子阿蒙耸耸肩。 “我根本没有解题!谁要解这种垃圾一样的题啊!而且这书到底是谁写的?太烂了!”365号阿蒙暴跳如雷。 戴羽毛帽子的384号阿蒙挠挠头:“不知道啊,不过我看配套的书还有《烟雨特里尔》、《烟雨艾萨拉》、《烟雨费内波特》之类的……到时候我们去别的国家,就不愁没有书用了!” “他有病吧?设置这个谜题的意义在哪啊?阿蒙根本不需要这玩意来确认身份吧?”356号阿蒙不理解。 “也许这样会更有仪式感?”戴帽子的阿蒙摊开手:“而且这样也能过滤买家,省得被乱七八糟的人骚扰,不然我们上哪里弄那么多风干木乃伊粉?” 然后突然冲进来一个戴玳瑁眼镜的女人,一进来跳到了365号阿蒙身上,抱着他呜呜哭。 “365号!你想想办法啊!我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急得呜呜直哭的这个戴眼镜阿蒙是520号阿蒙。 (可能阿蒙太多了有人会记不住,这里提示356号阿蒙是寄生了克莱恩的室友艾利欧的阿蒙,384号阿蒙是新出场的,而520号阿蒙是寄生了机械之心成员的那个有很多眼镜的阿蒙) 被寄予重望的365号阿蒙摇摇头:“主人的意愿是排除万难,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那个3563号阿蒙。” “主人安排你寄生机械之心在值夜者内部搞风搞雨,就是为了牵制1号大人的精力!让她腾不出手来帮助3563号!”365号阿蒙的眼睛里流露出抛却生死的大义禀然:“现在主人的谋划正进行到了最重要的阶段,我们不能在这里给主人拉后腿!” 520号阿蒙扯着头发哭:“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我继不继续牵制1号大人的问题,而是1号大人不想受阿蒙牵制了,她想干掉所有的阿蒙,她掀桌子了你懂吗?” “先找到那个伦纳德再说吧,我们得占主动地位才行。”365号阿蒙叹气:“廷根的常驻阿蒙们有信息吗?” “他们之前认为那个伦纳德才是在廷根搞风搞雨的幕后凶手,然后他们现在觉得那个伦纳德肯定是被圣堂给处理掉了。”520号阿蒙也叹气。 “真没用,一堆靠不住的。”365号阿蒙翻白眼。 520号阿蒙拍拍365号阿蒙的肩膀:“嗨,他们都是阿蒙分身的分身,他们有没有脑子你还不知道吗?” “我的分身被主人安排走了,你派分身去廷根的其他阿蒙组织的驻地看看,你知道位置吗?”365号阿蒙口中的分身是指之前泡温泉的那些水果和蔬菜。 “37号应该知道,我发消息问问他…呃……哦对,他忙着呢,回不了消息,你自己去找找吧,我还得接待其他阿蒙呢,拜拜~”384号阿蒙一顿操作什么也没得到,于是脚底抹油,跑掉了。 “你给我回来!”365号阿蒙把384号阿蒙从杂物间里重新揪出来:“其他阿蒙被你安排到哪去了?” 384号阿蒙摘下帽子挠挠头:“我把廷根剩下的的常驻阿蒙派去东区和南区找了,如果545号能腾开手,那就让他负责码头区。” “大学区平时有365号盯着,那我带人去西区和郊外转一圈吧。”520号阿蒙拿衣摆擦眼镜。 “可以,那365号去北区找!我接着在这里等其他的阿蒙!就这么定了!”384号阿蒙赶紧把自己的衣领从365号阿蒙的手里挣脱出来,钻回了她的杂物间。 ——上午9:15—— 世界名画:克莱恩在解谜! 克莱恩捡起了刚才艾利欧扔掉的书,这是一本《烟雨贝克兰德》,作者是查理斯柯达,封面非常风情,看上去好像只是一朵月亮花,但实际上是抽象化的少女裙底,给人的感觉是不太正经。 广告里的“查理斯柯达对于月亮花的歌颂”就是指这本书? [荒野的月亮花在随风飘摇,风带着花香拜访了高山上的城堡。少年罗茨捡到了遗失的手帕,春天,这应是一个物归原主的时节] 扉页和最后一页都出现了月亮花,应该是作为贯穿主线的线索,后记里讲这本书是记录了一个出身贫民窟的少年在贝克兰德邂逅各种各样的贵族少女的故事……接头暗号就藏在这本书里?也就是说需要解谜?“风和星星的谜底”吗? 克莱恩试图思考…… ——阿蒙视角—— …… “我警告你!知道就回答!不要试图为任何人保守秘密!”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 一只阿蒙拿着伦纳德先生的写真照,“拷问”另一只阿蒙。 (写真照片是1号时之虫提供的) 另一只阿蒙阿巴阿巴:“我不到啊!这谁啊?倒是挺俊的!” “闭嘴!你想死啊!”阿蒙伸手敲阿蒙。 “拷问”并没有结果。 阿蒙们又跑来跑去全城“搜捕”伦纳德先生。 当然是找不到的,因为赌术不精而出千失败的伦纳德先生还在酒吧地下室的“牢房”里关着呢。 (帕列斯:带不动,根本带不动,手速太慢了,就算我是序列一也带不动啊!) ——克莱恩视角—— [罗茨温和地抚摸着花瓣,他低声念道「你就像月亮花一样,坚韧而温柔,即使命运多舛,也是无法被打倒的,我为你感到骄傲」罗茨转过身,摘下其中一朵小巧的月亮花戴在歌丽娜礼服的胸针上,仿佛那不是花,而是装饰着缎带的勋章,他像看一座教堂、像看一座城堡一样看着她,是那样的平和,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他微笑着邀请:“「尊敬的珊莫娜·歌丽娜·奥古斯塔公主殿下,我能否有幸与您跳一支舞呢?」面对温柔的少年,歌丽娜小姐当然会点头同意。在春之圆舞曲下,美丽的公主与贫穷的少年手牵着手,互相亲吻脸颊,轻盈的脚步属于年轻人,爱恋的情侣在舞池中摇晃,直到那月亮花枯萎] 克莱恩正在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书。 这什么破书?设定上这个少年家境贫寒,但是少年的行为却像个贵族一样…… 如果不是作者不小心开错了视角,那么就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主角也是流落在外的王子?或者是哪家贵族的私生子? 男主角和女主角倒像是一对兄妹,所以说公主其实是假公主?那么出现很多次的“慈祥和蔼的眼神”就不是用词不当,大体上是能说通的。但是还是不太合理,太勉强了…… 克莱恩正在为书中角色的家世发愁…… ——艾利欧视角—— 嚼嚼嚼……嗯嗯,你说…嚼嚼嚼…黑胡椒牛排这种东西…嚼嚼嚼…是谁发明的呢……嚼嚼嚼 艾利欧正在与一盘黑胡椒牛排意面战斗。 直到艾利欧战胜了牛排意面,才后知后觉地一拍桌子: “不对!我不是来吃饭的!” 戴着厨师帽子的胖胖阿蒙又适时端上一盘虾仁蟹粉意面。 可恶的厨师阿蒙! 艾利欧咬牙切齿…… 嚼嚼嚼……你说螃蟹…嚼嚼嚼…这种东西……是谁想到…嚼嚼嚼…把它撬开吃的呢……嚼嚼嚼 艾利欧!被意面打败了口牙! ——433号阿蒙视角—— 屋子里,1号时之虫正在望着天空发呆,目前还没蒙敢去触她的霉头,屋子外,阿蒙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两大坨,一坨是乐观主义的阿蒙,他们觉得1号时之虫在这种血雨腥风的时节动手掀桌子是个好事;另外一坨是悲观主义的阿蒙,他们觉得1号时之虫这个一直窝在廷根的不稳定分子突然发疯绝对是一个坏事……只有433号阿蒙是个例外:他一路小跑回来,问:“啥事?” 两坨阿蒙都看向新跑过来的433号阿蒙,他们围过来,叽叽喳喳地对屋子里的1号时之虫指指点点。 433号阿蒙抿着嘴皱着眉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所以说,现在情况是她要鲨了我们?那你们围在这干嘛?为什么不去找?” 屋子外的阿蒙们都是廷根和周边地区的常驻阿蒙,看起来乌泱乌泱一大片似乎很多,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阿蒙的分身的分身,也就是阿蒙的分身又派出去的时之虫寄生的普通人,而真正由阿蒙本体分出来的分身屈指可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些阿蒙分身的分身,他们都没有脑子。 阿蒙们叽叽喳喳地表示:“我们找不到……” “找过了但是找不到吗?”433号阿蒙试图冷静分析。 阿蒙分身们挠着头嘿嘿笑:“我们假装找过了,但是没找到……” “哦哦,这样啊…”433号阿蒙点点头…“等会儿!?” “什么叫假装找了啊喂!” 一个扎辫子的阿蒙分身晃悠过来,趴在433号阿蒙耳边,小声说:“我们其实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 “那你们!?”433号阿蒙差点摔在地上。 扎辫子的阿蒙分身故作矜持地眯起眼睛:“但是老大不让我们说……” 又有一个短头发的阿蒙分身凑了过来,他解释道:“老大说接下来廷根会满城风雨,对那个我们正在找的人来说太危险了……” 接茬的是一个眼神呆滞的女仆,她抱着一只眼睛周围有一圈白毛的猫咪,“老大把他藏起来,其实是在保护他。” “等会儿等会儿!”433号阿蒙踮起脚尖警惕地看了看1号时之虫所在的屋子,然后搂过几只阿蒙低声问:“你们趁我不在又新认了几个老大啊?” ——克莱恩视角—— 让我们回来看看克莱恩在做什么。 故事里,舞会圆满地结束了。 然后,城堡里发生了…… 等等!凶杀案?连着三天死了三个人? 克莱恩大跌眼镜,虽然他并没戴眼镜:所以说这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小说,而是一本推理小说吗? 接下来进入主线正文了吗?文风都不一样了……回返复式的城堡回廊,镶嵌在大厅的镜子,第一个被杀死的是女仆,手法是通过镜子反射烛火来混淆位置,利用成袋的咖啡豆让女仆自己把自己吊在水晶灯上。 克莱恩试图思考。 <思考>的“灵感”鉴定结果为: d20=16\/10失败! 克莱恩把书拍在桌子上:这个手法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吧? 然后,前朝大臣送来的高档茶叶,还有王子的未婚妻亲手制作的饼干,在贵族的茶话会上被毒死的是公主的哥哥,也就是王子,案子没破,紧接着就是月光事件,当晚,猫咪叼走了王后的蓝宝石护身符,然后城堡的管家大臣送上涂了毒的带刺项链,在宴会上死掉的是公主和王子的母亲,也就是王后,同时死掉的还有王后的情夫。 那么凶手是国王?动机是妻子出轨?管家大臣应该是国王的人?或者说是潜伏的前朝大臣? 接下来,王后死掉的当天晚上,公主找到了少年: [我的母亲,她是一位温柔而坚定的王后,她有着那样优秀的治国理政的才华,却只能埋没于宫殿里。歌丽娜公主抚摸着小小的油画,油画中模糊的身影是她真正的母亲。公主依靠在少年怀里,缠绕着蔷薇花藤的秋千摇呀摇,吱呀作响。公主仰头看向少年,她请求道:「你知道吗?我不是在吹嘘,我母亲的才华真的不亚于你,你在很多方面的想法和我母亲都相似,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辅佐我」公主看向月亮「她就像月亮一样,指引我活下去,找到方向,你愿意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创造一个母亲想要看到的世界吗?」少年也看着月亮,他说「你无需妄自菲薄,你其实和你母亲一样优秀,你母亲会非常非常,为你感到骄傲的」歌丽娜公主惊喜道:“那么,你答应我了?”罗茨看着公主,就像在看一件艺术品一样虔诚,他微笑道:「当然,我很荣幸,你的母亲会看到的,我想,她不会失望的」远远的风带来了漫山遍野的月亮花香,公主安心地在少年怀里睡去,好像一个稚嫩的婴儿] 不对,王后不是当天晚上刚死掉吗?公主的悲伤是不是太过于平静了?少年的表现也很奇怪,公主的母亲都去世了,他还笃定地说母亲会看到。难道公主不是王后亲生的?公主的亲生母亲其实还活着? 嗯,克莱恩正在兼职侦探…… ——阿蒙视角—— 扎辫子的阿蒙挠着头嘿嘿笑:“倒也没有很多,只有一个……” “你还想要有几个啊!”433号阿蒙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大哥你要去哪里?”阿蒙分身们团团把他围住。 433号阿蒙捏了捏眼眶:“至少过去看一眼吧,不能把那个炸弹的引信扔在未知的地方不管。” 433号阿蒙捂着脸:“而且你们围在炸弹旁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死的不就是你们?” 两大坨阿蒙分身都觉得很有道理,他们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地点头。 “好了,赶紧告诉我!”433号阿蒙低声问:“那个伦纳德先生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是秘密!不能说!”虽然阿蒙分身们都觉得433号阿蒙聊的很有道理,但是阿蒙分身们都不打算站433号阿蒙的边! “为什么啊!到底是谁给你们灌了迷魂汤啊!”433号阿蒙很是崩溃。 “老大的身份也要保密!不能说!”一个光头阿蒙挥舞着拳头! “没错!没错!”阿蒙分身们一呼百应。 “你们不说,那我自己去找行了吧?”433号阿蒙跺脚。 “不行!你哪里也不能去!”阿蒙分身们手拉着手,把433号阿蒙圈在中间。 433号阿蒙欲哭无泪:“放我出去啊喂!” 顺带一提,没有脑子的阿蒙分身们对于“主人”的认定和“跟随·顺从”这一行为,是自有一套评定系统的! 当前来说,因为穆帆舸先生使用了3563号时之虫的身体,在阿蒙内部的神性规则下,是具有一级优先的;而因为之前穆帆舸拿走了1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所以穆帆舸现在占用了1号时之虫在阿蒙群体内的位格;另外,由于穆帆舸之前的演讲,现在3563号时之虫在廷根的阿蒙分身中的好感度和威信力都很高…… 所以……原本的廷根常驻阿蒙的大哥433号时之虫……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小弟们…… 看来在433号阿蒙重拾威望之前,他大抵是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了呢~ 第七十二章 该死的艾利欧你看你把猫猫都带坏了! 让我们重新回到克莱恩视角! 克莱恩正在使用常识来进行推理: 如果这是一本推理小说,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进入掀开真相的高朝阶段了。 克莱恩哗啦啦地往后翻着书。 [罗茨站在塔楼上,与歌丽娜公主一起看着风景,高山的城堡下,是漫山遍野的月亮花。罗茨开朗地笑了笑:「公主殿下就是杀死了王子和王后的凶手吧?」歌丽娜公主惊讶地后退一步,她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茨看着公主,风吹动公主的金发:「我想,前朝的公主大人也不想被民众知道弑亲的事情吧?」公主只是摇头,她握住罗茨的手:「我想,你应该相信我」罗茨轻吻公主的额头:「你在想,继承王位的哥哥死了,母后也死了,这样王位自然会由你继承,是吗?」公主恐惧地看着他:「不,不是这样的!」罗茨张开双臂,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少年的脸,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新世界的向往:「我的公主,为什么不把国王也一同杀死呢?他们都是可恨的窃国者吧?」公主看着他,像是轰轰烈烈的燃着了的木柴,要烧光旧的政权] 克莱恩挠挠头:于是就这样,罗茨和公主一起把国王扔进了护城河里喂鲨鱼,窃国的公主登基成为了女王,和少年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大结局了? 这个发展……详略得当…… 不!简直和艾利欧一样离谱! 克莱恩把书扔在地上。 真不愧是艾利欧会看的书…… 而且为什么贝克兰德的护城河里会有鲨鱼? (破案了!公主其实是魔女!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艾利欧视角—— 艾利欧眼神阴狠!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有一位大人说……不能动他,也不能放他离开……”戴着单片眼镜的酒保老人戳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呵……在廷根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难道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他吗?”艾利欧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牢房的方向。 牢房里,被一众阿蒙心心念念的伦纳德先生……正在睡觉。 (反正也逃不出去,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嘛~伦纳德如是说) “等等!”酒保老人,也就是4217号阿蒙拦住了艾利欧:“那位大人吩咐过,接触这个人,不能携带或者佩戴单片眼镜!” “哈!?为什么?”艾利欧不解。 酒保老人骄傲地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卷成一朵菊花:“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是那位大人的吩咐就行了!” “呵,无论如何,只要他会扰乱主人的计划,我都会,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艾利欧放着狠话,但还是很乖地收起了单片眼镜。 锁链咔嚓打开。 “喂!醒醒!”艾利欧用脚尖踢了踢地上趴着的伦纳德。 “嗯?”地上的人警觉地睁开眼睛。 艾利欧蹲下身看他:“真不愧……会被这么多人看重……在这种环境下也能安睡吗?” 伦纳德先生一个鹞子翻身坐起来:“你是谁?” “啊~说起来,你是因为想在赌桌上出千但是手速太慢了所以被发现了……才被抓住关进来的吧?啊呀呀,真是丢脸啊哈哈哈!”艾利欧抿了抿嘴,突然嘲讽式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我不是!”伦纳德脸色微红。 “哈哈哈,说起来你是值夜者吧?值夜者这么缺钱吗?还要靠在赌桌上出千来筹集资金?啊?不会吧?”艾利欧的眼睛弯成一道猥琐的弧线。 “我!我没有!我…我是为了……呃…这个不能说!”伦纳德涨红了脸。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笨到连出千都出不明白啊?这不是初始技能吗?而且连出千都不会的人,是怎么有胆量跑到赌场里来的啊?啊?哈哈哈哈!”艾利欧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伦纳德的脸。 “我!我是为了……我是有正经事!我不笨!没有!不对!本来出千也不应该是初始技能吧!”不能吐露秘密的伦纳德气得整个人都鼓了起来。 放了一路狠话的艾利欧先生,见到伦纳德先生以后,一直在沉迷于嘲讽伦纳德,这是什么?是一种调教吗? 以老爷爷形态当了六十年酒保的阿蒙表示这个玩法太新颖了,他根本理解不了! ——克莱恩视角—— 那谜底是指什么? 是隐喻吗?星星代指公主,风代指少年? 最后一幕的场景也出现了星星,在迷离夜空下的花园,少年给公主戴上了手工编织的花环王冠,然后送给了公主一封母亲留给她的信。 [这是母亲的留给我的信?歌丽娜用百灵鸟一样婉转的嗓音念道:星光下闪耀的月亮花啊,我的孩子你要知道,与月亮花不一样的是,只有你会如此长久地开放,祈愿你永远像月亮一样明亮。——全文终] 但很奇怪,主角罗茨又是怎么拿到公主母亲留给公主的信的?公主真正的母亲早就死了啊?难道说公主的母亲也是男主角的某个红颜知己? 而如果说是谜底?这本书有推理元素,难道是问公主是用什么手法杀人的? 这根本毫无关系啊?书里根本没有对手法的解释,肯定漏掉什么了……太离谱了!我居然这么认真地读这种书!嗯…所以说扉页的“物归原主的时节”,是指前朝公主报仇复辟吗?还是指男主角将本来属于女主角的信物归原主? 但这些文字总有种既视感。非常强烈,但是被一些无厘头的描写和用词混乱了……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什么破书! 克莱恩用力把书丢在桌子上。 但是似乎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喂!你,你怎么撕书?你怎么把书给撕了?” 远远传来图书管理员的斥责声。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克莱恩赶紧道歉:“不对!等等,书不是我撕的!” “书是你在看,也是你拿着的,而且是你摔的……”虽然没有点明,但是图书管理员露出了看人渣的眼神。 “不…不是这样的啊,是真的有一个人,他看了这本书,然后撕了这本书扔在这里的!” 图书管理员眯着眼睛,神情非常的严厉:“烟雨贝克兰德……这本书我怎么没有借出的印象?你不会是偷偷拿走的这本书吧?” “你相信我!真的有一个人,偷偷拿走了书,然后把书撕了扔在这里的!我只是,好奇过来看了看!”跳进狂暴海也洗不清的克莱恩握着图书管理员的双手:“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图书管理员甩开了克莱恩:“我是一名图书管理员!我是像母亲一样保护书籍的人,你以为我会包庇学生吗?赔钱!” 克莱恩一拍巴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母亲这回事!我知道了!” 图书管理员瞪着眼睛捉住克莱恩:“你又知道什么了?这些书都是学校的馆藏,你未经允许把书偷拿出来,又故意把书撕坏了,不仅要赔偿,还得罚款!” 克莱恩挠挠头,发现艾利欧的包还在他的位置上放着,反正是艾利欧撕的书,拿艾利欧的钱交个罚款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等!即使你缴纳了罚款,你也不能把图书馆的书带走!喂!别跑,回来啊!” 克莱恩迅速从艾利欧的包里抓出两张钞票拍在图书管理员手里,抓起旁边座位上的大衣就跑。 图书管理员在身后一路追,也没能追上,眼睁睁看着克莱恩跑出了校门,跳上了公共马车…… ——艾利欧视角—— “我不理你了!”伦纳德气得满脸通红,背过身去。 “这样啊,看来你是死也不肯松口了……那就杀了吧。”艾利欧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两侧的灰尘。 “啊?什么?”伦纳德猛地回过头来。 “我说啊,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为了防止你成为主人计划中不可控的变量……”艾利欧突然抬腿,一脚抽在伦纳德肩膀上。 伦纳德顺着劲,在地上滚了一圈卸掉力量,起身往外跑。 “这样看来,那么我只能处理掉你了……”艾利欧,365号时之虫,挑起嘴角,脚后跟一撩,牢房的铁门被关上了…… “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伦纳德眼神锋利,与艾利欧遥相对峙。 “你以为我会和你硬碰硬吗?”艾利欧挑衅地笑了笑,假装很酷地打了个响指。 于是,从黑暗中涌出了一堆阿蒙。 伦纳德咬牙切齿:“可恶!又是这招!好多人……根本打不过!” ——384号阿蒙视角—— “你再讲一遍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答案的?” 杂货店的最后一个货架后面,在巨大的公告留言黑板前,一位帽子上插着很多羽毛的女人,用力抓着自己的帽子。 “我在法制报上看到了这个广告,正好我最近在读这本书,然后就想到月亮花的歌颂可能就是指这本书,而星星和风的谜底可能是母亲和女儿,前朝王后是假死,男主角其实是母亲女扮男装……大概这样,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说话的是一位拿围巾蒙着脸的青年,只露出一对笑眯眯的眼睛。 戴帽子的女士摘下帽子,用力挠头皮,头皮屑像雪花一样飞舞着。 “不是!真有人会订这种完全没有知名度的三流小报纸啊?等会儿!真有人会看这种狗屎一样的书吗?这么小众的书居然也有人看?” 蒙面青年收起书和报纸:“那么,请告诉我,我回答对了吗?” “可恶啊,居然有不知情者能神奇地对上主人的脑回路!可怕!简直可怕!廷根简直人杰地灵!太可怕了!”戴帽子的女士左顾右盼。 [怎么办啊!要不……要不卖他点药粉打发他走?我应该还有存货吧?] 戴羽毛帽子的女士露出局促的假笑:“那,这位先生,答案是正确的,那么,您…请问您是想买点什么?您需要那方面特殊的药剂吗?” “啊?什么药剂?哪个方面?”被触及知识盲区的青年愣住了。 “啊?你不知道?”完全没预料到这种发展的羽毛帽子女士也愣住了。 同时对双方都打出了僵直! “呃…那个,我…我其实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谜题,所以…所以……推理…没错!是推理瘾犯了!所以,就,就就推理了一下!没错!就是这样!”蒙面的青年挥舞着双手,开始为自己找补。 “啊…呃呃呃~啊!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戴帽子的女士紧张地摇着手指,跟着青年一起嘿嘿嘿傻乐。 “那么…我的问题是,这个店铺的地址,在哪里?按照广告的说辞,你应该只是传话的代理人吧?我要去哪找老板?”蒙面青年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态,然后重新抽出报纸抖开,指着上面的广告提问道。 “啊?啊!啊~这个……这个这个,要保密……况且,你,对那个方面不是,没有需求不是吗?”戴羽毛帽子的女士慌乱地挥舞着双手。 青年看了看过分紧张的羽毛帽子女士,决定使用话术:“呃…这个嘛……这种东西…有…有备无患嘛,而且我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嗯……和我脑回路一样的先生,简直相见恨晚啊……当然我也不是今天去,一会儿我还有工作……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就可以……嗯,是这样没错!” “这…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种东西确实有备无患,万一哪天能用得上……而且,主人或许也会想见识见识这个知己……只要他不在这几天过去就可以!等主人处理完工作,那里也就不是什么保密的地方,平时随便他怎么去!没错!就是这样!” 在青年有些无语的注视下,戴帽子的女士成功说服了自己。 于是她同意道:“告诉你也可以,就在码头区最大的酒吧,接头暗号是西瓜皮比香蕉皮更滑!” 然后她拍手:“哦对啦!这几天酒吧闭店休息,你得下周去才能见到人哦!” 拿围巾遮脸的青年虽然觉得西瓜皮香蕉皮什么的应该都挺滑而且很离谱,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很感谢你,我过几天天会去拜访他的!那么再见了!” 戴羽毛帽子的女士也长出一口气,高兴地道别:“再见!再见!” ——克莱恩视角—— 克莱恩整理了一下围巾,让它能好好地挡在自己的脸上。 拿围巾蒙着脸的青年自然就是克莱恩,克莱恩肯定不能用自己的面孔去和“卖迷药的人”接触。 “居然说今天不开门…不过应该是唬人的,所以艾利欧应该就是去了这个酒吧……坐公共马车过去吧。” …… 码头区最大的酒吧 [黄金锚啤酒吧] 克莱恩一路找到这里费了不少劲,因为每个酒吧都说自己的酒吧就是全码头区最大的酒吧…… 但是这些酒吧里都没有艾利欧的身影。 “呵呵……艾利欧…难道以为躲起来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吗?我侦探克莱恩早已看破了一切,我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克莱恩径直走到吧台旁边,深吸一口气,把羞耻心抛到了一旁,对着酒保大喊:“西瓜皮!比香蕉皮更滑!” 酒吧里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酒保歪歪头,并没有表现出听到暗号时应有的反应。 “啊!完蛋了!”克莱恩涨红了脸,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对不起!打扰了!”失去了继续生活的勇气的克莱恩闭着眼睛捂着脸跑了出去,还好他脸上戴着蒙面的围巾,不然可能就得连夜扛着火车逃离廷根了! “呼~呼~哈~糟糕……刚才那个人不会…不会是在骗我吧?”克莱恩抱头蹲防。 “不……说不定…她应该没有骗我,今天确实见不到那个人……是我想太多了……”克莱恩捂着脸:“好丢人啊~呜呜……” “喂!你!”一个穿麻布水手服的船员凑到了克莱恩身边,脸上戴着不怀好意的笑:“挺勇敢嘛?” “啊…这个……”克莱恩捂着脸逃跑。 船员好笑地朝克莱恩招招手:“喂喂!等等!你是不是来找谁的啊?” 克莱恩拢了拢围巾,原路倒退了回来。 “你要是想找谁,或者想要特殊服务不能在这里找,码头区的酒馆都是船员水手和码头工人下班后来喝啤酒的地方……”船员捏起手指搓了搓:“你请我喝顿酒,我告诉你该去哪找那种特殊的地方,怎么样?” 克莱恩看了看艾利欧的包——到底要不要花艾利欧的钱来买艾利欧去哪了的情报,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第七十三章 你带我走吧克莱恩!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克莱恩!(并没有) [行进者酒吧] 夜色渐深,木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一个用围巾蒙住脸,戴着毛呢圆帽和墨镜的青年猫着腰迅速钻进来。 无数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空酒瓶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吧台后面坐着一位用一块脏抹布擦拭着杯子的老人,老人抬起头问:“来点什么?” 男青年看了看挂在吧台后面的菜单,干咳一声,夹着嗓子回答:“一杯…呃……路易斯顿的眼泪?” 老人下意识回答:“好的,诚惠九苏…” 吧台侧边的高脚椅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 角落里有一个酒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也失手打碎了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人身形一顿,揉了揉眼睛,戴上了一副夹鼻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看男青年,倒吸一口凉气:“呃…咳咳……那个,诚惠九便士。” 遮挡得很严实的男青年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但还是默默付了钱,找了个座位坐下。 酒保老人拿杯子的手在颤抖,拿酒瓶的手也在颤抖,柠檬和迷迭香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并以打碎了两瓶酒三个杯子告终。 一杯“路易斯顿的眼泪”被侍者端给了戴墨镜蒙面的男青年,杯沿上沾着一圈盐,半透明的乳白酒液里沉着一根迷迭香和一小片柠檬皮。 蒙面青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被辣得咧了咧嘴,默默把杯子放下了。 “陆丽斯蒂的岩盐,柠檬皮馥郁的芳香,龙胆草佐以香芹的苦涩,这些配料的唯一作用,就是衬托出甘蔗酒甜润的口感。”一道有些飘忽的嗓音从蒙面青年身后传来。 是一位穿着修身红色长裙的女人,身材不错,长裙一直拖到脚踝,露出一双带铆钉的黑色亮面高跟鞋。 女人的双手轻轻抚在青年肩膀上。 红唇贴到青年耳边:“你知道罗塞尔大帝为这种甘蔗酒取过一个美丽的名字吗?” “……朗姆…”蒙面青年低声吐出两个音节。 “没错哦~就是朗姆!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呢,就像你一样~”女人伸手?环绕住青年的脖颈:“你不常喝酒吧?” 蒙面青年不说话,僵着脖子,默默又抿了一口酒。 “逃不过我的眼睛哟~你是个乖孩子吧?来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女人性感地嘟起嘴吹了吹蒙面青年的耳朵:“要不要和姐姐说说?说不定姐姐我能帮到你呢?” “不用了。”蒙面青年不为所动,只有因紧抓着杯子而骨节泛白的手指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被吓得发抖的酒保老人拿沉重的水晶扎啤杯在桌子上敲了敲:“喂!美女,差不多得了!别骚扰我的客人!” “哎呀~我看这个小哥也许乐在其中呢~”有些轻浮的红裙女人笑着直起身体,朝蒙面的青年飞了个吻,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 角落里的老式唱片机用沙哑的腔调播放着过时的歌曲。 每个卡座上都有人在低声交谈。 —— 一位穿着名贵的皮草外套的女人小口品着红酒。 [你看到那个了没有?] 对面坐着个身形佝偻瘦小的老男人,尖嘴猴腮,蓄着滑稽的八字胡,像只老鼠一样。 [看到了,怎么了?] [我在一份来自廷根内部的重要情报中见过他,他身份特殊。] 老鼠一样的男人抱着一大杯扎啤,咕嘟喝了一口,胡须上都沾了白色的泡沫。 [有多特殊?不如让我去会会他?] 穿着皮草的贵妇人屈指敲了敲桌子。 [欢迎找死,我一会儿把那份文件发给你。] —— 燃烧的壁炉不断往外散出温暖的气息。 一只老鼠…不,不是老鼠,只是长相有些贼眉鼠眼,还蓄着十分滑稽的八字胡的男人。 老鼠一样的男人端着酒杯凑到蒙面青年旁边,自顾自地拖了个椅子坐下来,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小哥,来这儿想搞点什么?” “呃…你有什么?”蒙面青年看看周围,往后缩了缩。 老鼠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 然后他自恃地拍拍胸脯:“小哥你去打听打听,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没有我打听不到的东西!” 老鼠男人搓着手指:“那小哥,你想知道点什么呢?” 蒙面青年沉默了片刻:“我想…知道一些不为普通人知道的秘密……” “不为普通人知道的秘密?这可太多了!”老鼠男人端起巨大的扎啤杯灌了一大口:“南威尔啤酒,要尝尝吗?” “不…咳咳…不了。”蒙面青年又往后缩了缩:“呃…我想问的是,你了解学会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什么,取决于这个…”老鼠男人捏起三只手指搓了搓。 “这个…那我需要……我想知道学阀和教会…或者类似意义的组织有没有发生过大型的,没有纸面记录的冲突。”蒙面青年抿了口酒,权衡着说道。 老鼠男人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当然可以,你需要先付订金,两个金……” 一阵起起伏伏,波涛汹涌的咳嗽声打断了老鼠男人。 刚才过来搭讪的红裙女人,卡座里穿皮草外套的贵妇人,吧台侧边坐的中年络腮胡壮汉,坐在角落的酒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还有擦杯子的老酒保,他们都像得了肺结核一样,同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被打断的老鼠男人说不出话:“呃…呃……两个金呃…仅…仅仅只要两苏勒!” 蒙面的青年看了看周围,变得更加困惑了,不过还是默默付了钱。 如坐针毡的老鼠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钱,僵硬地起身,鞠躬行礼,后退转身离开,只抛下一句“两天后的这个时间来酒吧找我”。 —— 老鼠男人端着扎啤杯坐到吧台,抱怨地出声:“你们突然都咳嗽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差点没绷住知不知道?” 坐在吧台侧边的络腮胡壮汉端起酒杯灌了口酒。 [还看不出来?老子这是在救你!] 老鼠男人也举杯喝酒。 [不多收点钱怎么试探他?大不了到时候还回去……] 络腮胡壮汉把全部的酒从杯里倒进嘴里。 [怪不得你不戴帽子,原来是根本没长脑子!] 络腮胡壮汉把空酒杯推给酒保:“换一杯扎啤。” [为什么不能收他的钱,有什么说法吗?] 酒保老人收走鸡尾酒杯,又拿出一个沉重的水晶扎啤杯转身从酒桶里接扎啤。 [呵…都白长那么大,白喝那么多酒了,这个得靠自己悟,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懂不了] 络腮胡壮汉单手接过装满黄澄澄啤酒的水晶杯,仰头大口喝酒,发出吨吨吨的声音。 [你自己去读那两份文件,字里行间能透露出不少那位大人的意思,作为一位优秀的情报工作者,光会拿春秋笔法揽生意可不行,如果这里不是咱们的酒吧,你早晚要被人拖进胡同打死] 漂亮的红裙女人也走过来,用胳膊撑着俯身靠在吧台上,胸口露出一片雪白的丘壑。 [老头也中招了不是?老头你怎么想?] 老鼠男人看似在喝酒,但实际上眯起的眼睛都粘在红裙女人身上了。 酒保老人擦着杯子耸肩。 [我一天到晚接待那么多人,哪有时间去看他是微服私访的国王还是恶名远扬的通缉犯?] [切~除了咳嗽,光说不练。所以我要给他查吗?] 老鼠男人移开视线,冲其他几人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迅速将视线挪了回去。 [查!当然查!为什么不给查?这可是搅混廷根深水的好机会!] 络腮胡壮汉也在赏心悦目的观看球赛。 [他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通行证,虽然我们不能动他,动他也没有意义,但是若以他为借口,我们可以把酒吧开到学阀和教会里] 突然,围在吧台旁的几个人,都像喝酒呛到了一样,都大声咳嗽起来。 —— 那个遮挡得很严实的蒙面青年不知什么时候一步步挪着蹭到了吧台前。 “咳咳…那个……”蒙面青年也跟着咳了两声,试探着问:“你有…你觉得酒吧的地上会有红色的硬币吗?” 围在吧台旁的几个人又咳嗽起来。 吧台后面的老酒保吓得嘴角都抽搐起来:“我…我找找……您…您稍等!” —— 老酒保放下越擦越脏的杯子,又放下脏兮兮的抹布,端着手在吧台后面急得团团转,像是只刻板的猴子。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络腮胡壮汉拿杯子敲桌子。 [别吱吱叫!吵死了!] 穿红裙子的漂亮女人已经不咳嗽了,她把杯里的红酒全部倒进嘴里压惊。 [那地方不好让他去吧?] 老鼠男人移开视线,摇头晃脑。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暗号的?] 红裙女人朝蒙面的青年抛了个媚眼。 [你装傻吧,假装听不懂,把他糊弄走就行了] 络腮胡壮汉大口喝啤酒,恶狠狠地瞪了一圈。 [我看他也不知道,就是来试探咱们的!] 之前一直在墙角独自站着的年轻女孩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酒红色的的短发随着步伐摇动。 [都闭嘴!往常该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 —— “走,我带你去找红色的硬币。” 酒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提起吧台上的马灯,朝蒙面的青年伸出手。 蒙面青年手下意识伸出来,又赶紧收回去:“咳咳…你带路就好…” 年轻女孩歪了歪头,蹦蹦跳跳绕到几个叠起来的大木桶后面,那里藏着一扇很不起眼的活板门。 活板门打开,露出下面漆黑的通道。 年轻女孩手里的马灯照亮了石板的台阶,石壁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青苔和列队爬过的蜘蛛。 青年整理了一下遮挡脸的围巾,跟了上去。 穿过因为漆黑而显得异常冗长的通道,金属和玻璃碰撞的脆响,大喊大叫的客人……嘈杂的,不堪入耳的声音爆炸似地传出来。 与之前的石板地面不同,通道尽头连接的房间铺着奢华尊贵的暗红地毯,墙壁上也贴着印绣了花纹的大红绸布,暖色的灯光映照着,仿佛能点燃人心的欲火。 四周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方桌和圆桌,大多在打着不同玩法的扑克牌……中间一张大圆环桌最为惹眼,衣着暴露的荷官正坐在桌子中间的高脚椅上,拿着个银光闪闪的铁罐摇骰子。 酒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扳着蒙面青年的肩膀,把他推到大圆环桌子周围坐下,又抓了一把服侍小姐托盘里的筹码,堆在他面前。 “喏,你要找的…”年轻女孩指了指红白相间的筹码,“地上的红色硬币……好好玩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年轻女孩冲荷官打了个眼色,拍拍蒙面青年的肩膀,蹦跳着走了。 “会玩吗,小哥?” 身材火爆,衣着暴露的荷官同样是酒红色短发,只是面容较刚才的女孩更为年长一些,不知道是姐妹花还是母女俩。 “简单的很哦~”荷官一边用花哨的手法摇着骰筒,一边用柔媚的声音介绍道:“三个骰子,摇出的点数相加,十以上算大,十以下叫小,买定离手,猜对就算赢~怎么样?试试看?” 蒙面的青年神色晦暗不明,默默扔出一枚筹码,低声吐出一个“大”字。 —— [快点爸爸!他押大,快给他摇个大的出来!] 那个酒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此时正站在一根柱子后面,朝荷官挤眉弄眼。 [知道了小姑奶奶~] 荷官纤长的手指抓着骰筒轻轻一抖…… —— ……金属骰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银线,被荷官扣在桌子上:“六三五,十四点大!” 荷官笑眯眯地把几枚筹码摞在一起,推了过去:“小哥很幸运嘛~” 青年有些局促不安地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再去碰桌子上的筹码。 桌子周围的赌客粗声厉气地叫嚷着,数着各自面前的筹码,有赔有赚。 “我…先自己逛逛,看看别的项目。” 青年迅速从椅子上溜下来,打着哈哈跑掉了。 —— [哥,他是谁啊?] 年轻貌美还兼职荷官的父亲用花里胡哨的手法摇晃着骰筒。 [我怎么知道?听说他虽然人很穷,但是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的酒红色短发女孩饶有兴致地盯着溜走的青年。 [那我怎么搞他?] 荷官父亲弯腰把骰筒扣在桌子上,性感的包臀裙凹凸有致。 四六六,十六点大! [按兵不动就行,看看他是来做什么的,或者爸你去魅惑他也行,我不介意再多一个妈] 女孩舔了舔嘴唇,整个人仿佛融入黑暗之中。 [他是谁点名要的?] 似乎有很多配偶的荷官先生开心地把赌客输掉的筹码往自己怀里拢。 [好像有两方势力都在关注他,都是新过来的,大概就是因为他] 火苗在煤气灯罩里快活地跳动着。光线透过水晶挂链,折射出无数七彩的光斑。 [哎~哥你说,我如果把他弄床上去了,那两拨人会跟我拼命吗?] 荷官扭了扭腰摇了摇屁股,躬身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这我说不准,不过你可以试试,我可以帮你赡养我的所有母亲] 荷官摇摇头,把骰子一颗一颗投进筒里,一边嚷嚷着买断离手,一边开始了下一局。 [我就算了,哥你自己上吧,我觉得我还可以多活个几年] —— 在兔女郎打扮的服务生们集体放水的帮助下,蒙面的青年成功穿过了举着扎啤杯大喊大叫的赌客和摇着红酒杯勾肩搭背的嫖客。 钻过一道暗红的纱帘帷幔,氛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了地毯和墙壁上贴的绒布,走廊过道也变得狭窄,脚步声清晰而明显。 有歇斯里底的声音从远处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为什么?她找你做什么?” “告诉我!……她为什么找你?” 这声音,很熟悉! 蒙面青年贴在墙壁上,借助黑暗掩盖身形…… 两道瘦长的影子摇曳着落在墙上。 等等!那是? 蒙面青年瞳孔地震:“那个是,艾利欧?” 拿围巾蒙住脸的青年自然就是克莱恩。 怎么会! 克莱恩感觉后背发寒,可能是因为地下室的墙壁本身冰冷。 克莱恩感觉后背都被浸湿了,不知道是因为冷汗还是因为地下室的墙壁渗水。 克莱恩捂着嘴巴,躲在一根凸出的立柱后面偷听。 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冷声嘲讽道:“我怎么知道?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怎么会知道谁在找我?” “现在你知道了!”那个疑似艾利欧的人居高临下地站着:“现在回答我!她为什么会找你?” 坐在地上的人很困惑:“她?她是谁?罗珊小姐?她并不是非凡者啊?西迦女士?不至于为我寻死觅活的吧?难道是戴莉女士?受了队长的嘱托?总不能是奥利安娜太太吧?” 艾利欧撇撇嘴,显然这个人回答的每一句都不在重点上。 “还在装傻?看来你是不见坟墓不落泪啊!我是不是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坐在地上的人十分不解:“你总得告诉我是谁在找我吧?” 艾利欧骄傲地扬起头:“呵,这当然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也不认识,哼~” 坐在地上的人的表情十分无语:“你果然是……” 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是克莱恩知道他后半句想要说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也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备受关注……那么我绝对不会让你干扰到主人的计划!你给我消失吧!”艾利欧举起了武器——从酒保老板那里顺来的碎冰锥! 克莱恩瞳孔缩小:我的室友终于要对人施加暴行了?要不要去阻止他? “住手!”光是听起来就很英姿飒爽的声音响起。 “哦呀,是谁啊?”艾利欧扔下手里的碎冰锥。“是谁带了救兵过来啊?想要英雄救美?那要看你够不够这个实力啊哈哈哈!” 克莱恩后退半步,身体撞在墙壁上:好,好中二! 墙壁上的投影变多了! “不行!你不能动他!”那个英姿飒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哈?为啥?”艾利欧向上龇着牙,露出了下牙龈。 “呵!愚蠢!他可是那位大人看中的人,如果你动了他,那么那位大人一定会降罪于你!”声音很英俊,但是说话的内容却有点油腻。 艾利欧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新出现的人:“那位大人?我只遵从我的主人!你若是要阻拦我,那你也给我一起消失!” “愚蠢!”那个人叉腰骂艾利欧。 艾利欧撅着嘴:“我!不!愚蠢!不愚蠢!一点也不!” “吼吼吼!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动了他,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不管什么主人,什么谋划!全都会被那位大人完全粉碎!明白?”那个声音英姿飒爽的人拿脚底板拍地板。 “所以!现在把他关在这里,等待风波过去才是正道!” “喂!别无视我!别这么轻松就决定了我的未来啊喂!”地上坐着的人也在锤地板。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要保证主人的计划完美实施,今天和明天其实是关键时刻……只要顶着1号时之虫的压力熬过这两天,等到计划完成,那么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就与我们无关了……”艾利欧捏着下巴思考。 “你是对的!看来我们果然还是应该把他关在这里,等风波落定再放出去!” 艾利欧和那个新来的人打成了共识!他们莫名其妙地击掌庆祝! 咔嚓落锁,艾利欧和那个新来的声音很英姿飒爽的人各自领着一队人走掉了! “等等!不要又把我关在这啊!”坐在地上的人倒在地上,伸出手作无用的挽留…… 克莱恩捋着自己的围巾:艾利欧……看起来好像有大秘密的样子! (啊!是大秘密,不是大咪咪哦) “他们所说的那位大人,还有什么主人,还有那个计划……嘎啊!好在意啊!还有那个被关起来的人,他究竟有什么秘密身份…要不要去接触一下?”克莱恩眯着眼睛纠结。 “谁!是谁!有谁在那边吗?” “啊!被发现了!”克莱恩吓得跳了起来:“等等!我居然不小心说出口了!” “喂!喂!无论你是谁都好!帮帮忙啊!放我出去吧!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啊!” 是那个坐在地上的人的声音! 克莱恩用脚尖刮着地上的灰尘:“嗯,这个,好像有点危险的样子,要不我还是先撤退算了……” “等等啊!拜托了!我不是坏人!请救我出来吧!”牢房里的人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喊着。 克莱恩尴尬地笑:感觉这道声音越来越没节操了呢……而且他好像有点可怜……被关了这么久,还被艾利欧欺负了…… 要不? 克莱恩整理了一下围巾,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你…好?”克莱恩试探着问。 被锁链和铁栏杆关在地下的牢狱里的,是一位看起来温柔而浪漫的青年男子,即使他席地而坐,即使他的衬衣上满是尘土,衣服和裤子的下摆都被割成了碎片,黑色的头发缠成一团,英俊的脸上也脏兮兮的…… 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那双幽深而清澈的,一见到克莱恩便放出光芒的,墨绿色的眸子! “你好!” 他露出闪闪发光的微笑。 “咳咳…我叫伦纳德,伦纳德·米切尔。” 他站起身,走到铁栏杆边,隔着锁链和栏杆朝克莱恩伸出手。 “你…能麻烦你帮忙救我出来吗?” (这真是历史性的会晤啊!) 第七十四章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受伤的只有科瑞希呢? 在某位内鬼阿蒙的暗中干涉下,我们的穆帆舸先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线!真是可喜可贺! …… 泥土和木板构成的通道愈加狭窄,坡度也逐渐变浅,有隐约的光亮从前方投射进来。 前方是死路了,尽头是钉进泥土里的铁钎组成的井梯,铁钎锈得很厉害,让人担忧能不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扒着梯子爬上去,掀开虚掩的活板门。 四周的墙壁上有一些风化严重的壁画和浮雕,花窗大部分是损坏的,破碎的彩绘玻璃透出朝阳的橙红,显然已经回到地面了。 穆帆舸在满是灰尘的红地毯上蹭了蹭脚上的泥土,地毯两侧横七竖八地堆放着腐朽的长椅以及倒塌的罗马柱。 这片空间仿佛是一座废弃的教堂? 空气中充斥着烂木头的味道,侧耳细听好像就能听见蛀虫啃噬腐木的窸窣声响,让人莫名感到心慌。 哎,等一下,37号时之虫去哪了? 穆帆舸突然福至心灵,发现37号时之虫并没有跟着他一起上来。 不对劲! 刚才37号最后对我露出的那个表情…似曾相识…… 在哪见过呢? 穆帆舸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知道从哪来的灵性突然疯狂报警。 身后传来割裂的风声。 锋利的刀刃轻松划破衣服、皮肤和肌腱,停顿在骨头上。 紧接着,刀刃顺着骨头传递出巨大的力量,穆帆舸瞪大眼睛,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沉重地摔在地上。 穆帆舸的脑子被摔好使了——我知道了!那个表情……是我当初看着1号时之虫自己跳进前往神弃之地的旅行者之门的时候……对…和我那个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刀刃抽走,行云流水。 很快,锋利的刀刃从背部插进来,一剑穿胸,顿时心飞扬,透心凉! “嘶啊~很疼啊!” 以穆帆舸多年来的pvp精操经验,这一套丝滑的连招绝对不超过三秒!短短的三秒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穆帆舸人都傻了。 穆帆舸一边嘴里发出剧情杀…遭遇战…初见杀…不要脸之类的电报声,一边捂着胸口艰难地翻过身来。 一个身形只是小孩子的阿蒙,黑发黑眼,戴着有齿轮浮雕的黑色金属单片眼镜。 他身后背着一个机械感十足的翅膀,翅膀托着他浮在半空中。 他右手抓着一柄比他自己还要长的武器,铁青色,长杆,尾部有配重锤,六片支起来的刀刃上沾着血。 穆帆舸花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杆武器是什么,还得仰赖于他穿越前玩的游戏[凌云江湖]是一款古风游戏,武器自然也全是古代风格的冷兵器。 这只小阿蒙手里握的,应该是一杆异形的“镋”! 是类似长矛和叉的一种冷兵器,但是构造进行了改装。 “阿蒙?为什么?”穆帆舸并不认识这个阿蒙。 “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那个阿蒙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火焰:“给我去地狱反省你的过错吧!” 锋利的刀刃劈头盖脸砍下来。 穆帆舸匆忙用胳膊架住。 嘶…感觉胳膊都要被切断了……肢体离断的痛苦顺着神经灌进大脑,疼得穆帆舸龇牙咧嘴。 正常情况下你难道不应该说什么那就让你死个明白,然后告诉我到底哪里有冲突吗?为什么到这里就是送你下地狱反省啊!经典的原谅你是上帝的事情,我只负责送你去见上帝是吧! 武器换了个方向甩过来,尖锐的刺斜着戳向肩膀。 穆帆舸匆忙召出“蓝牙”架住:“等等!话说我们根本不认识吧!” 长镋灵活地挑开匕首,顺势突刺扎在穆帆舸肩膀上。 “你冷静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穆帆舸咬住嘴唇,忍着痛激活穿梭的能力,让身体融入灵界,尝试跳跃到废弃教堂外面去。 附近好像设置了封锁,穆帆舸靠近墙壁,就被从灵界踢了出来,落在堆积的长椅上。 落地瞬间,穆帆舸将灵性注入“蓝牙”,锋利的鳞片在刀柄上炸开。 对面的阿蒙幼崽则完全拒绝沟通,身后背着的机械翅膀快速舒展翻转,推着阿蒙幼崽向穆帆舸冲过来。 穆帆舸举刀迎击,向前突刺,但不等穆帆舸击中阿蒙,阿蒙就迅速消失了踪迹。 他偷走了反射在自己身上的光线,隐身了。 穆帆舸靠本能判断:阿蒙会绕到他背后。 所以按照阿蒙的套路,应该攻击正前方。 刀刃传来阻力——击中了! 但这只高序列的阿蒙并不给穆帆舸公平近战的机会,上位者的压迫袭来,一瞬间偷走了他攻击的行为和对身体的指令,同时把之前偷走的距离返还。 穆帆舸凭空出现在教堂中央。 阿蒙的身形出现,把他抓着“蓝牙”的那只手也砍断。 穆帆舸借着力,顺着刀锋翻滚躲开,肩胛骨被金属割磨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穆帆舸捂着几乎断掉的肩膀站起来,驱使灵性借助口袋里的单片眼镜沟通错误唯一性,偷走了自己身上的伤势。 这里有阻止阿蒙间联系的装置,我没法主动联系1号,希望1号能快点发现我失踪了,赶在我被干掉之前找到我…… 他并没有一上来就下死手,也许是想要折磨我泄愤,可以撑住等到1号过来吗? “你想要等你的盟友来援助你吗?”镶在镋尖端的刀刃朝着穆帆舸的膝盖准确落下。 然后连砍上挑划破腹部,再接一记顺劈砍在脖子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解决你?”这位阿蒙幼崽一刀从手腕处切断了穆帆舸放在口袋里握住单片眼镜的手。 “放心吧,你的所有盟友此时都分身乏术。”阿蒙一个突刺把穆帆舸捅了个对穿,钉在地上。 穆帆舸双眼灵活地快速丈量着距离和方向,大脑快速计算出攻击的步骤……同时用还算完好的那只手把被挑飞的“蓝牙”从空气中抓回来,把身体重新藏进灵界,准确跳跃到破碎的花窗旁边。 穆帆舸从灵界回到现实,抓住窗棂往外跳。 阿蒙幼崽伸出手 破碎的花窗玻璃突然“活了过来”,无数的晶簇像植物一样生长,像野兽参差的利齿,拦腰把穆帆舸咬在窗户中间。 被卡在墙里了? 这是什么本子剧情? 穆帆舸瞪大眼睛,奋力挣扎,晶簇上锋利的尖刺扎进肉里,有些随着挣扎齐根断裂,但有些则在血肉里生长出新的枝桠。 穆帆舸感觉几片冰冷的刀刃同时贴着腰椎扎进身体。 “你想往哪跑呢?”阿蒙稚嫩但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长镋卡在骨头上,把穆帆舸连人带窗户整个扯了下来甩飞。 穆帆舸撞在一根罗马柱装饰上,慢慢滑落在地,脊椎可悲地反曲着。 好消息,阿蒙并不想撅我! 穆帆舸咧了咧嘴,被砍了这么多刀还没死,他已经发现了,科瑞希的身体不仅血厚而且疼痛感知也弱,而且手上来自堕落母神的印记仿佛还在与身体内的某个不知名的内核相互感应,有一股非凡力量在缓慢地治愈着这具躯体,不管是这个阿蒙只是为了折磨他报仇雪恨,还是科瑞希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完全打不死…总之既然短时间内死不了,就先躺平吧,恢复一下体力也是好的。 穆帆舸背过手,按住扭曲的脊椎骨用力一掰,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脊椎很快恢复原状。 “果然,虽然很疼,但痛觉神经明显钝化了……” 穆帆舸倚在柱子上,面对阿蒙劈头盖脸的攻击,躲都没躲,挡都不挡一下。 刀刃贴着脸堪堪刹车。 哎!他舍不得砍我的脸哎! 不对!是舍不得砍科瑞希的脸! “哦?”穆帆舸露出磕到cp的笑容,微微抬起头,戏谑地挑了挑眉:“只有脸,是吗?所以说,是科瑞希?” “闭嘴!你怎么敢提他!”阿蒙突然异常愤怒,尖刺咔嚓一声穿透穆帆舸的喉咙。 “哦…看来我说的没错,”穆帆舸发出嘶哑的气声。 这只幼崽形态的高序列阿蒙确实是为了科瑞希而来,所以说我是给3563号阿蒙背黑锅了啊……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穆帆舸把失去支撑的脑袋靠在罗马柱上。 这只幼崽形态的阿蒙眼中射出与外表不符的残忍光芒。 “你为什么还不死呢?” “所以说……”穆帆舸点点头:“看来我猜的没错,不是不想杀,而是杀不掉。” 穆帆舸仰头盯着他,露出能把阿蒙气死的笑:“看来科瑞希身体的防御能力很强嘛~” “你!” 涉世未深的幼崽阿蒙瞪大了眼睛。 “哈哈…停手吧,反正你也杀不掉我,你现在停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哦~”穆帆舸咧开嘴。 “不行!你…必须……必须要为你犯下的过错…赎罪……”幼崽阿蒙喘着粗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啊……一定,一定要杀了你,为科瑞希先生报仇!” 穆帆舸收起了“蓝牙”,挑衅地看着幼崽阿蒙:“那么,不自我介绍一下吗?我也是很好奇,你是以什么立场,为科瑞希报仇的呢?” “你不需要知道!”幼崽阿蒙摆出架势,手上挽了个枪花,镶在镋尖端的金属刺直切而来。 “啊~那你是想?”穆帆舸硬生生伸手接住那根尖刺,殷红的血顺着手腕往下淌:“所以你是想亲手把科瑞希的遗体切成碎片吗?” 很快,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幼崽阿蒙的手抖了起来。 穆帆舸抓着尖刺不放:“嘛,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吗?你是只阿蒙吧?这具躯体本体和我都还有用,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我用完,可以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幼崽阿蒙嘴唇抽搐着,冒出无意识的呓语:“不行…打不过……没有…做不到……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完全……失败了……” “因为……因为……和我这种堕落的劣品不一样……” 幼崽阿蒙跪在空中,眼神迷离。 “这个…这个……他是真正的……阿蒙啊…” 那只幼崽阿蒙颤抖着,仇恨和愤怒的火焰仿佛熄灭了,死寂的眼睛中流露出无尽的妥协、无助和绝望:“我,我…我是……3号……” “直属于本体……是…南大陆的首领和总负责人……” 穆帆舸松开手,冲小阿蒙挑挑眉:“最近这些事情都是你挑起的?” “对……我来这里,就只有杀了你,为科瑞希报仇这一个目的。”小阿蒙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3号时之虫,对吧?你明明是个阿蒙。”穆帆舸并没有挑明话题。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3号时之虫崩溃地拿武器指着穆帆舸的鼻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你…他……他那么爱你…你们…你是怎么…怎么能杀了他……为什么?” 穆帆舸翻白眼,心道我也很想知道这位3563号时之虫是出于什么心理对科瑞希痛下杀手的…… 但现在我是作为3563号时之虫的身份在说话,那么,如果是3563号时之虫,他会回答些什么呢? 穆帆舸觉得他应该会回答:“啊?什么为什么?只是个本体交给我的任务吧?只有把科瑞希完全控制成一具傀儡和杀掉科瑞希这两个选择,第二个更容易,所以就杀掉他喽~” “啊……是这样啊……”3号时之虫拿武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会摔在地上。 “阿蒙…果然……是阿蒙……阿蒙是这样没错的……” “不!我,我不会!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不管我有没有杀掉你,我作为南大陆的首领擅自离开南大陆都是重大失职……现在暴露了,本体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处决我……我会杀掉你……” 3号时之虫落在地上,甩了甩武器。 “我会杀掉你!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不会任由你玷污科瑞希先生的遗体!” “准备好了吗?……给我一起消失在这世界上吧!” 3号时之虫脸上挂着被玩坏的苦笑,往前一记突刺…… 此时,一个晴朗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虽然说对比于巨大的教堂,这声音并不够响亮。 但确实是在黑夜中仿佛拨云见日般的清澈,就好像这声音就是宣告黎明的钟声一样。 “住手!” 废弃教堂厚重的木门被撞开了。 踉跄着闯进来一个人…… 他穿着有些旧的深灰色毛呢厚外套,外套大概到膝盖位置,脸被粘了不少白色的绒毛的黑色羊绒围巾遮挡得很严实…… 啊…… 是克莱恩哎…… 啥? 什么! 等等!? 克莱恩!? (哦豁~完蛋!) 穆帆舸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第七十五章 虽然但是,真是好搞定的阿蒙啊~ 克莱恩横冲直撞闯了进来,一路冲到对峙的3号时之虫和穆帆舸中间。 克莱恩伸直双手,拦在穆帆舸前面。 穆帆舸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将死之人的眼神了,如今一切的努力都已经失败了呢~完全没有意义了呢~ 穆帆舸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克莱恩!危险!快走!” 穆帆舸头一次觉得这么头大,不!何止是头大啊,头简直要爆炸啦! 这什么破展开啊! 克莱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克莱恩你知不知道你不该在这里? 我不想和克莱恩一起被串成章鱼烧啊! 克莱恩发话了:“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他?” “我没事克莱恩!你快走!”穆帆舸大叫。 只是他倚靠着柱子半躺在地上,身上还鲜血淋漓的,破碎感太强了根本没有什么说服性。 “为什么要对他施暴?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仇怨吗?”克莱恩的眼神是那么的阳光、是那么的正直、是那么的纯洁无暇~完全就是没有接触过任何非凡力量的黑暗的那种清澈……就是属于大学生的那种清澈和愚蠢…… 哦克莱恩!你快走啊!你快走吧!行不行?行不行?你快走啊啊啊! 本来我好不容易都把他聊到破防了!接下来他砍我的每一刀都会变成他掉的san,科瑞希的身体又砍不死,而且我身上还有来自堕落母神的底牌,虽然打不过,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解决掉他! 所以说!克莱恩你别在这里凑热闹行不行! (嘴硬的穆帆舸:首) “你让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无关。”3号时之虫吐出冰冷的声音。 单纯的克莱恩伸手扒拉3号时之虫“你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吧!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居然说我是小孩子……”3号时之虫握紧拳头:“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呵呵……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什么有矛盾……” 克莱恩继续扒拉3号时之虫:“那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啊!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吵死了!”3号时之虫挥手打掉克莱恩扒拉他的手:“不是有矛盾……” “而是有血海深仇!” 3号时之虫的眼神非常恐怖。 “啊?这…这样吗?”克莱恩后退了半步,但还是坚定地守在穆帆舸身前:“但……那也不能成为你对别人施暴的理由!无论如何私刑都是不合理的!” “哈?和我相比你才是那个孩子吧?”3号时之虫歪了歪头:“居然相信那种统治阶级冠冕堂皇的言辞?你还真是……该说你天真吗?还是可笑呢?” “呃……”克莱恩伸手抵住下巴思考:“所以你其实是会相信吟游诗人口中那种被上层阶级侮辱于是愤怒黑化的冒险故事的那种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吗?” 3号时之虫瞪大了眼睛,用力拿镋安装了配重的那一端敲地面:“不是!肯定不是啊!为什么能联想到一起啊?完全不一样吧?” “好了!不管你怎么想!总之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3号时之虫举起武器,试图用没有刀刃的那一端把克莱恩推开。 “不行!”克莱恩抓住了镋的尾部,和3号时之虫拔河。 “呃…力气好大……明明只是小孩子……” 3号时之虫只用了一只手就轻松从克莱恩手里夺回了武器。 “我居然在体能上这么弱……”克莱恩失落跪地。 “不!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克莱恩重新起身,伸直双手护住穆帆舸:“科瑞希…咳咳不是…这个人…总之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伤害他……” “重要的…人吗?”3号时之虫扭曲着脸哈哈大笑:“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喂!嘿嘿,你听到没有?他说你是重要的人哦,哈哈哈…哈哈……” “克莱恩…”穆帆舸低垂着眼出声:“走开,这不关你的事……”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克莱恩没有回头,警惕地看着3号时之虫。 穆帆舸咬牙:克莱恩你是什么热血少年漫的女主角吗?下一步是不是要喊着羁绊啊爱情啊冲过去了? 怎么办!克莱恩一直在这个地方不走,原本我只需要想办法用嘴遁术把3号时之虫喷破防,然后想办法脱身就行,但是现在……现在……现在我得把克莱恩敲晕,把3号时之虫整死,然后再把克莱恩今晚的记忆消除!啊啊啊平白增加了几倍的工作量啊!而且我要怎么把3号时之虫整死啊?我现在原地变成自爆卡车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啊哈哈…哈嘎啊……看看,看看……又是这种……又是这种说辞!你看啊,总是有这种笨蛋被你骗啊哈哈哈!”3号时之虫的表情变得更加疯狂扭曲了。 穆帆舸抽动着嘴角看向3号时之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3号时之虫的san值比他刚才挑衅时下降的还要快,用热爱魔药的特殊视角看,好好的一只阿蒙,现在都快从一团虫子变成一团毛线了。 3号时之虫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喂,你完全,完全被他欺骗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拼着性命要守护的那个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欺诈者啊哈?你被他骗的很惨呢啊哈哈!” “什么欺骗?你被科瑞…你被这个人欺骗过?”克莱恩疑惑。 “没有。”3号时之虫回答的很果断。“我这种聪明人当然不会被他骗!” “那你在说什么啊?”克莱恩更加疑惑。 “呃…那我不管,总之他是个骗子!”3号时之虫选择了强词夺理。 “你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小孩子啊……”克莱恩挠挠头。 “呵呵…果然,总有你这种笨蛋被他骗,被骗的失去一切,最后连宝贵的生命也丢掉了,还要念他的好……连他欺骗了你也没有发现……真是笨蛋!”3号时之虫扬起头:“所以呢?就算是知道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也要坚持被他蛊惑,为他卖命吗?” “我不是笨蛋啊……”克莱恩试图为自己辩解:“而且,我也不是为他卖命,我…我……我其实…我其实…我喜…欢…科瑞希……” 声音细的和蚊子一样啦! “哈啊!?你说什么?你喜欢科瑞希?”3号时之虫非常非常大声地重复克莱恩的话。 “啊啊啊!这种事不要大声的说出来啊!”克莱恩红着脸尖叫。 “没有!没有!我没有!你听错了!绝对是你听错了!”克莱恩红着脸不停摆手。 “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啊……”3号时之虫露出绝望到释怀的笑,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你们…你们这样的蠢货…你们都…这样……一个两个的…都这样,都会被他轻易骗到手,都会爱上那个虚假的他,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美好而阳光的人最终都会爱上这种阴暗恶心的人渣啊啊啊!”3号时之虫捂着头崩溃地大叫。 呃…好惨……完全破防了呢,穆帆舸撇撇嘴,虽然不是自己动嘴,但3号时之虫确实是成功被嘴遁给喷破防了…完全被玩坏了呢,现在使用热爱魔药的特殊视角能力,就能看到原本活跃地扭动的一团虫子,现在已经变成一团缠在一起不会动的纤维无机质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呜呜呜……”3号时之虫眼泪鼻涕横流。 “你!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啊!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心又残忍又阴暗又无情的人渣啊!你到底因为什么而看上他啊?”3号时之虫气得在空中跺脚。 “呃…这个…这个嘛……”克莱恩红着脸,低头思考了片刻,斟酌着回答:“也许是因为科瑞希先生的脸长得很漂亮,人又很温柔……” “那你不就是被道貌岸然的人渣欺骗了的失足少女吗!?”3号时之虫瞪眼吐槽道。 克莱恩严肃地为自己的感情辩解:“呃…不!这怎么能一样呢?完全不是啊!什么叫失足少女啊?而且科瑞希先生也不是道貌岸然的人渣啊!” “你到如今还没有认清他是一个人渣吗?你要被他温柔的假象迷惑到什么时候?你还在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非要等你被他害死了才肯相信现实?”3号时之虫绝望地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想不到除了激发堕落母神的诅咒让科瑞希的遗体变成自爆卡车以外的整死3号时之虫的方法的穆帆舸再次出声。 “克莱恩,你走吧。”觉得在保证克莱恩无伤的条件下干掉3号时之虫实在太难了的穆帆舸闭上眼睛。 “你快走克莱恩……”穆帆舸欲哭无泪:你不走我搞不定这个阿蒙啊! 月亮碎片上面的非凡气息太强了,拿出来说不定会把克莱恩污染成失控的怪物。 而且我还要在克莱恩面前假扮善良无辜且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当着克莱恩面暴起杀人的话设定就崩了,当然我就算暴起杀人也打不过3号时之虫就是了……所以还是得赶走克莱恩才行……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开始赶人:“克莱恩,你快走吧…这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关系!” 克莱恩依然没有回头。 克莱恩向后挥了挥手:“你闭嘴!这没你的事!” 穆帆舸伸出尔康手:“为什么没我的事啊?这明明就是我的事吧?” 克莱恩表情冷漠:“闭嘴!没你的事!” (变成霸道总裁了呢~克莱恩酱~) 克莱恩看着3号时之虫一字一顿地说:“不,和那没关系,和真实的科瑞希是怎样的人也没关系。也许你觉得他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好人……” “但是…但是……我喜欢的是我认识的科瑞希,是很漂亮…对我很有礼貌…又很温柔的科瑞希…是面对我…会害羞的…科瑞希……”克莱恩强装冷漠的脸逐渐变红了,头顶还很不科学地冒出了蒸汽,“关于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他面对我以外的人是什么表现……那些都是,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他自己的事情……也都是组成他的一部分…我会…我觉得…我应该对他其他的样子……保持…嗯呣……好奇和…尊重?” “所以你就算被他骗了也无所谓吗?”3号时之虫的表情是那样的无助。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觉得,如果我喜欢科瑞希先生,那么,我应该,我首先应该做的是相信他,并且在有争议时优先站在他的那一边,而不是相信不知道真假的…谣言……和别人的评价……如果…作作作为爱爱爱人…那么我应该靠自己来判断和衡量科瑞希有没有骗我,这应该是在我自己私下处理的事情,和你……” 克莱恩抿抿嘴,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道:“这是两码事,和你对他施加暴力的行为,并没有关系!” “你可能,可能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被科瑞希先生伤害了,你对他施以暴力的同态复仇,虽然我不赞同也不觉得这种行为能解决问题,但这是可以理解的。” 克莱恩的眼睛中有着黎明一样扫清一切乌云和黑暗的光,他的话语声音很轻,但是十分坚定。 “但是,就算是他犯了天大的错,也有律法和执法者来评断和惩罚他,轮不到你来进行私刑,嗯,如果…如果是其他的人,面对你的苦衷,我也许会纠结或者选择旁观不参与其中……但是这是喜欢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我喜欢着科瑞希先生,如果你要当着我的面伤害我喜欢的人,我是不会同意的!保护和相信…爱…爱人……是义务!你明白吗!” 克莱恩越说脸越红,最后完全变成了煮熟的小龙虾。 “如果在我的调查下发现,科瑞希先生真的骗了我,我会自己去衡量他骗我的事,但是,现在如果你要伤害科瑞希先生,我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克莱恩闭紧眼睛,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是有着健全而成熟的世界观和恋爱观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这是年轻的还未走入社会的对未来充满向往和期待的纯洁大学生才能说出的话。 这是哪怕经历了生活毒打却还没放弃追求更好的生活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3号时之虫看着克莱恩,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是这样啊…又是这样啊……又是这样…你们都是这样…你们是一样的啊…为什么好人总是会被坏人蒙蔽呢?这就是罗塞尔大帝所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凭什么啊!” 3号时之虫表情崩坏。 “我还以为我能救下你……我到头来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没做到……我保护不了他,不能帮他复仇,也救不下你……为什么啊……” “你让开!你如果不让开!我就连你一起砍!” 3号时之虫双手握着武器,高高举起,眼睛里流露放弃一切的决绝和不甘。 克莱恩一动也没动。 绝望的刀刃缓慢地落下。 穆帆舸从克莱恩的视角盲区伸出手,并指如剑。 我说你踏马还真敢对克莱恩动手啊? 银蓝色光点织成的细丝缓慢在穆帆舸指尖汇聚。 一道刺目的、仿佛能割断一切的白光闪过,裹挟着无数无形的旋转着的碎刃撞向3号时之虫挥动的刀刃。 砰! 破空的枪响! “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蹲下!抱头!” 几乎是同时,短促果决的命令声从教堂门口响起。 3号时之虫的手臂上炸开一团血花,武器脱手而出,旋转着扎进破旧的木质长椅里。 举枪冲进来的是一位黑发碧眼的值夜者警官。 失败的3号时之虫落在地上。 (3号时之虫:失意体前屈!) 小不点阿蒙弯着腰,拖着沉重的躯体从腐朽的木头里拔出武器,完全无视了伦纳德,沉默着往教堂外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废弃的教堂里,天亮了。 伦纳德不知为何,竟然也没拦下3号时之虫,可能是有谁的授意吧…… 伦纳德放下枪跑向克莱恩。 克莱恩的眼神有点呆滞,有点迷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伦纳德拍了拍克莱恩,他才如梦初醒般地一屁股摔在地上,差点没砸到穆帆舸。 “呼…呼……哈……哈啊……让我缓一会儿……” 克莱恩大喘气。 “我…女神……赞美女神…吓死我了!他,他那个刀尖,那个刀尖就离我不到……好近……吓死我了……” “你太冲动了克莱恩!多危险,太危险了!那种拿着武器的孩子是最危险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轻重是非!”伦纳德拍拍克莱恩的后背,给他顺气。 “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一着急就冲进来了……说起来那个孩子,还挺莫名其妙的,真奇怪啊……” “那个孩子你认识吗?”伦纳德看向屋子里纵横的刀痕。 “不认识……说起来,伦纳德先生不是真的警察吧?”克莱恩竖起一根手指,一副看破了一切的样子。 “啊?为什么这么讲?”伦纳德惊了一下。 “啊,因为,你刚才没有拦下那个孩子吧?真正的警察,会把那种手持凶器的孩子扣留到警察局去问话吧?”克莱恩笑眯眯地,一副看破了一切的样子。 “呃…呃……是……其实我是在执行任务的便衣警察,不能透露身份的……”伦纳德尴尬地看地板——果断地无视了脑子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声音。 我冲进来是要保护救命恩人和普通民众,不是为了不自量力挑战抓捕连老头都害怕的非凡者!所以最好不要起冲突!嗯,是这样没错!给自己的行为找完了理由的伦纳德眯着眼点点头。 (帕列斯:他就那么冲进去了!就那么冲进去了!冲进去了!就那么带着我冲进去了!啊啊啊!屋里那么大一只阿蒙啊!他就那么冲进去了啊啊啊!他没有脑子吗?) (帕列斯:我真的栓q) “那个,克莱恩,我理解你确实很需要缓一会儿……”伦纳德伸手拍了拍还在喘粗气的克莱恩。 “但是我觉得,你再缓一会儿,这位…小姐就要死了……”伦纳德指了指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穆帆舸。 穆帆舸瞪伦纳德:你喊谁小姐? 克莱恩弹跳起来,捂着嘴惊讶道:“啊!对不起科瑞希先生,我太紧张了,不小心把你忘掉了!” “啊!原来是男性吗?我还特意斟酌了一下性别呢!”伦纳德也捂住嘴。 “快!我们得把他送到医院去!”克莱恩四处看了看,最终决定拆门板来做担架。 伦纳德则走过来看了看穆帆舸身上的伤,然后不是很乐观地扒拉克莱恩:“那个,克莱恩,我觉得他已经没有送医的必要了哎……” “啊?他伤的很重吗?”正在对门板下毒手的克莱恩担忧地看向穆帆舸。 这已经不是重不重的问题了,一身致命伤到现在还没死……真是个奇迹啊!他是非凡者吗?不,非凡者受了这种伤也活不了吧? 伦纳德最终还是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年久失修的门轴很快就被克莱恩拆了下来,克莱恩拖着门板小跑到穆帆舸旁边,试图把穆帆舸像拖门板一样拖到门板上。 伦纳德伸出手:不!你先等会儿!我觉得伤员不能那么拖!血在哗哗地往外冒啊!要死啦! 伦纳德瑟瑟发抖:推着伤员像滚雪球一样在地面滚两圈上担架的这种行为,应该只能应用在运尸上吧!?难道说这孩子很适合成为收尸人? 彩蛋章 [十二]3号时之虫的自白书 我会亲手杀掉这个该死的背叛者。 没错,我当然明白我的立场。 本体给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像无处不在的疾病一样渗透、控制南大陆和新拜朗。 但在塞恩奈特尔的强权封锁下,新拜朗境内完全是铁板一块。 我花了数十年混进新拜朗政权内部。 而除去新拜朗唯一且永恒的核心塞恩奈特尔,新拜朗政权中心,一个名为科瑞希的公职人员兼科研人员,显得尤为重要。 对于阿蒙而言,杀死科瑞希并取而代之,可以直接打开被塞恩奈特尔封锁的南大陆。 里应外合之下,南大陆和新拜朗自然是阿蒙的囊中之物。 但是,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对他痛下杀手?难道就为了本体交给我的一个任务? 他是那么的信任我,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和蔼可亲…他在人际交往上那么笨拙,他简直傻得可爱,他对我百般漏洞的身份丝毫没有起疑……他就像一束纯洁的光,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照进我的心里。 就为了这束光,为了能永远留在这束光的温暖下,我愿意欺骗我自己,我愿意收敛起我的锋芒和棱角,我愿意永远地隐瞒我阿蒙的身份,愿意永远为他工作,永远守护他,成为他的力量…无论是锋利的矛还是坚固的盾。 那么的纯粹,不夹带任何私欲,那么好的科瑞希…… 他是如何狠心能背叛那份信任的? 这个阿蒙,这个阿蒙完全地忠于本体,不,他是忠于阿蒙本身…… 但是背叛者就是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他该死。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冒出来,就不受控制地发展壮大。 科瑞希之前似乎向塞恩奈特尔辞了职,然后就离开了南大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科瑞希离开,只以为是出差,直到后来科瑞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我感觉不太对劲,派阿蒙调查,才发现一个编号为3563的阿蒙完成了任务,已经回神弃之地做述职报告了……而他的任务,就是刺杀并取代科瑞希。 真是一记重击啊…… 我甚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真可笑,我作为南大陆的总负责人,居然一点相关消息都没收到,这个任务完全隐瞒了我和所有直属于我的阿蒙势力……所以说,本体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吗?完全不奇怪,毕竟我已经混在科瑞希身边那么多年,说要取得信任,但一直没有进展……明明,那么笨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基本不对别人设防……我其实有很多机会刺杀他来着。 明明,他也只是塞恩奈特尔手里的一个工具,真的有必要杀了他吗? 但他还是杀了他,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毫不犹豫地为了一个任务,为了一个命令,为了一点业绩……杀了他。 甚至还要接管他的身份和社会地位…… 他该死! 我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要以最惨烈的死法……来祭奠科瑞希。 我会为科瑞希复仇的…… …… 首先,要收回被3563号时之虫架空的权柄。 用塞恩奈特尔的话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真正一查,才发现3563号时之虫居然快把整个南大陆的阿蒙的控制权都明里暗里地拿到手了…甚至有不少阿蒙势力已经变成了3563号的死忠…他非常明智,并没有动我的心腹,而是从偏远的地方和边境开始一步步蚕食,而我则在光明的羽翼保护下沉醉着享受虚假的安宁。 不愧是阿蒙…… 不过,好在3563号完成任务后,就回到神弃之地了,想来他也是直属于本体的。 这些被他拿到控制权的阿蒙组织也就又一次失去了主人。 那么程序上还是要归属于自己的…只要重新将他们纳入麾下,整治权力归属并且断绝他们被外来人士拿到控制权的机会。 只不过有些阿蒙和阿蒙组织,已经完全被3563号控制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识别出这些势力,并且不能将刺杀3563号的计划透露给他们。 …… 我派阿蒙查清了3563号的去向。 北大陆,鲁恩,阿霍瓦郡,廷根。 很好。 这又是新的任务吗? 我会阻止你继续伤害新的无辜者…… 没错!这一次,我会誓死保护你的任务目标…… 你休想再继续背叛别人! …… 我瞒着本体,带着心腹来到了北大陆。 按照阿蒙内部的规则,我作为南大陆的总负责人,是不能离开南大陆的。 一旦离开,就视为背叛,肯定要被本体处理掉。 不过南大陆被封锁,也就是说,只要不被北大陆的阿蒙发现,本体是不会发现我离开了南大陆的。 不过,我也没打算逃避,我会在阿蒙内部光明正大地杀了3563号,为科瑞希复仇,然后哪怕死在本体的事后清算下,那也无所谓! 科瑞希先生…… 科瑞希先生死去了……那么…因为他白捡回一条命的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吧? …… 以3563号的能耐,想来他已经把廷根的常驻阿蒙都收入麾下了…… 不出我意料,除了廷根市及周边区域的常驻阿蒙,还有一个以厨师和美食爱好者构成的阿蒙组织显然也受雇于他。 甚至还有传说中那位直属于本体的1号大人,还有为本体行走于世间传递信息的6号先生……他们都出现在廷根这个小小的城市…… 这还仅仅是暴露在我面前的。 真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都谋划了什么…… 不行…刺杀3563号必须得从长计议! 我利用总负责人的特殊权柄强制控制了一部分廷根的常驻阿蒙,在一个城郊的工厂区抓了些工人,让阿蒙们控制工人把工厂区的地窖全部清空,把入口封起来,再将特定的地窖打通,然后拿这些工人举行血祭,用一个在贝克兰德附近下水道里找到的野生的寄生者为原料,制造了一个能在祭坛附近压制门和错误途径的机器,以机器为核心,空想出了一个足够富丽堂皇掩人耳目的临时驻地。 我作为南大陆的总负责阿蒙,自然是有黄昏隐士会的成员在暗中帮我的,把一个大地窖空想成一个地下殿堂并不算难。 有阿蒙防控装置在,也不会有阿蒙发现殿堂是空想出来的。 不过塞恩奈特尔应该也没想到,他为了防控阿蒙而发明的主宰核心,会被阿蒙用来防控阿蒙……我在说什么啊?真好笑……不过这也证明了,制造装置的血祭不一定要用阿蒙的血肉,被阿蒙控制过的血肉也可以。 …… 我好像找到了3563号时之虫的任务目标…… 尽管这个目标非常反常,似乎是一个普通人。 但3536号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那么热切而诡异的眼神…… 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我都要阻止他!能和他扯上关系的普通人肯定也不普通,总之先派出一队阿蒙潜伏到那个普通人身边保护他吧! …… 杀了他…… 我不会等太久的! 也不能等太久… 也等不了太久… 他才来北大陆多久? 他作为阿蒙的天赋真的太可怕了…… 再等几个月,说不定北大陆的几位阿蒙高层都会聚集到他身边! 不行! 6号和他只是简单的协助关系,我已经让5号过来帮忙看住那个只会跳舞的傻子了。 1号似乎对廷根的值夜者小队特别感兴趣……那就派一队阿蒙控制机械之心,然后通过机械之心扰乱值夜者和代罚者,1号肯定会召集廷根附近所有的阿蒙来参与干涉…这样就能让她分身无暇。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准备刺杀了。 …… 同途径,序列二打序列四。 显然毫无悬念。 不过我并不会轻敌…… 战线不能拖得过长,不能被其他阿蒙发现……最好一击必杀…… 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一定要杀了他! 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他占用了科瑞希的身体,应该能使用门途径的逃脱能力。 要杀他,就需要把他诱引到一个无法逃离的空间。 还有他周围聚集的那些廷根的常驻阿蒙都是他的手眼,要把那些阿蒙分开处理掉。这两件工作可以放在一起解决。 就在这片迷宫一样的工厂区,在夜晚把他们引进来,从内部分化,逐个击破! 那些常驻阿蒙并没有什么实力,失去了阿蒙之间能够依靠唯一性相互联系的优势,他们和待宰的猪羊也没什么区别…… 对地窖的清理、封闭和掩藏很快就要完成了。 我让廷根的负责人之一,37号时之虫去接触那些跟随在3563号时之虫的阿蒙……他的任务是,把他们…尤其是3563号时之虫,引过来…… 我已经为该死的背叛者准备好了埋葬他的坟墓…… 一切都不出我所料…… 一切都将在今晚结束! …… 该死! 可恶! 科瑞希先生…… 他怎么敢那么对待科瑞希先生的身体! 不可饶恕! …… 杀不掉。 杀不掉! 杀不掉杀不掉杀不掉! 杀不掉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杀不死啊!? 是因为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吗? 他到底对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做了什么! 可恶!不可饶恕! 给我死! “住手!” 惊雷一样的炸响! 炸响在我耳边…… 他冲了过来,拦在我面前…… 就像…… 不禁让我回想起那个夜晚。 ———— 要死了啊…… 没有完成本体交给我的任务呢…… “呼…呼……跑不动了……” 一刻也不敢停止的逃命,即使摔倒也要立刻爬起来…为了本体…我必须要活下去!活下去!我可是…可是序列二! 本体把南大陆交给我…… 我不能辜负祂的期望! 啊…摔倒了…… 腿已经没有力气了啊…… 不行啊…快起来,不能躺在这里…下一轮搜索很快就会波及到这里! 冰冷的枪械,惨白的探照灯,巨兽掀起的狂风裹着砂石打在脸上。 这个地方……好可怕… 我好想念本体…好想回家……我好想回神弃之地…… 视线都模糊了,体力下降的很厉害……那次攻击…让我失去了大部分的时之虫啊…… 怎么会…他明明只是序列六吧? 不行……继续维持现在的体型反而会加剧消耗…… 怎么办? 只能变小一点了…… 可是腿变短了之后就跑得更慢了… 可恶! 我是序列二,他是序列六… 差一点点就被打死了啊……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头顶有风声…是飞行的巨兽!有人过来了!快走! 那种盒子一样的房屋越来越少了啊……快要出城了!说不定能逃掉! 通往其他城市的公路肯定是不能走的,城外的耕地区域太广阔了,也没什么遮挡物……只能往附近的山地或者林地走了…… 好疼…好疼啊…伤口在痛,越来越疼了…是因为体力一直在消耗吗? 塞恩奈特尔的那种攻击…似乎是有持续伤害的……如同附骨之疽一样…… 要死了啊…… 非凡的力量都不受控制了…… 果然是要失控了吧? 再继续逃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 地面不是很平整啊。 啊呀,又摔倒了呢… 地上的干树叶软软的,不想起来了呢…… “哎哎哎!这里有个小鬼啊!” 有人!? 那是一队穿着邪恶的黑色兜帽长袍的人……牙齿锋利,眼珠子冒着红光…… 他们和塞恩奈特尔政权控制下的人完全不同呢,是邪教徒吧? 完蛋了,这个时候碰到邪教徒…… 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身体动不了,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旦松懈下来,就再也动不了了… 结束了啊…没有死在塞恩奈特尔手上,反而要死在邪教徒手里了吗?原来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首领的邪教徒举起了缀着骷髅鸟头的法杖。 那时,我释然地躺在地上,等待死亡,而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人,就这样出现了! “住手!” 美丽。 眉毛像是细致的绣品,眼睛是精心切割的宝石,羽毛一样轻盈修长的睫毛,鼻梁仿佛鬼斧神工雕琢,嘴唇是饱满而柔软的浆果,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他有着那样精致,那样伟大的一张脸。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美丽的人。 他快步跑过来,挡在我面前… ———— 就像现在一样。 该死! 那个恶心的背叛者!诈骗犯!他又欺骗了一个人! 没错!就是他的那个新任务目标! 该死! 还是晚了一步吗? 这个人…这个被3563号时之虫视为任务目标的人…… 虽然连非凡者都不是… 可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勇敢而坚定,他的每一句话都映照着理性与智慧的光辉…… 居然说我是小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看到了……不! 不行! 让开! 让开啊! 你为什么守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会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 你被他欺骗了啊! 他会杀了你的!他会毫不犹豫地背刺你啊!离他远一点啊!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保护他? 为什么? 即使他骗了你也无所谓吗? “我觉得,如果我喜欢科瑞希先生,那么,我应该,我首先应该做的是相信他,并且在有争议时优先站在他的那一边,而不是相信不知道真假的…谣言……和别人的评价……如果…作作作为爱爱爱人…那么我应该靠自己来判断和衡量科瑞希有没有骗我……” 是这样啊…… 为什么那么像啊? 那么相似…… “无论如何私刑都是不合理的” 那智慧与理性的光芒… “这是两码事,和你对他施加暴力的行为,并没有关系!” 那对公正和真理的追求…… “你可能,可能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被科瑞希先生伤害了,你对他施以暴力的同态复仇,虽然我不赞同也不觉得这种行为能解决问题,但这是可以理解的。” 那温柔的,仁慈的眼睛……那么的闪闪发亮…… “保护和相信…爱…爱人……是义务!” 好相似啊…让我想起了科瑞希先生…… 没错啊……是这样没错啊…… 和阿蒙这种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臭虫蟑螂老鼠不一样…… 你们是一样的…是光明的化身……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啊…… 你和科瑞希先生一样,心里没有什么恶意,相信真理和阳光,会相信正义存在,会保护弱者,是个彻头彻尾天真的蠢货啊! 你们…你们这样的蠢货…你们都…这样,连到底谁才是弱者都分不清!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都会被阿蒙轻易骗到手,都会爱上那个虚假的阿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美好而阳光的人最终都会爱上这种阴暗恶心的人渣啊! 哈哈哈…哈哈哈……真可笑…真可悲…… 你叫克莱恩是吗?我还以为我能救下你…… 可是我到头来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没做到…… 我以为我放弃执行本体的任务就能保护科瑞希先生… 可是我保护不了科瑞希先生,也不能帮科瑞希先生复仇… 也救不下你……克莱恩…… 突然好想哭……科瑞希先生…我好想你啊……好想念你…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科瑞希先生…… 阿蒙好可怕…… 好可怕啊… “你让开!你如果不让开!我就连你一起砍!” 为什么…毫不犹豫?为什么…眼神那么坚定…… 居然没有躲避,也没有犹豫,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坚定的保护着那个人渣……为什么要保护那个人渣啊! 为什么啊! 失败了…完全失败了…… 我最终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原来如此… 一直依赖在光明的羽翼下,沉溺于温暖和安逸的我…… 已经失去了向光明挥刀的力量了啊…… 番外:上帝视角复盘版七十章 因为本次事件大体结束了所以来复盘一下! ……… 虽然但是,穆帆舸的火力碾压战术并不符合阿蒙们的苟住原则。 (因为37号阿蒙的强烈反对) 阿蒙们站在警戒线外,一直讨论到夜色降临,最后还是以恶狠狠阿蒙为首的激进派获得了胜利。 这一队加上穆帆舸总共有十个的阿蒙们,浩浩荡荡地趁着夜晚的掩护走进了鳞次栉比的工厂区。 (注意这里有十个!) 这些低矮的联栋红砖小楼,承载着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廉价轻工业和还未被机器淘汰的手工劳动业。 狭窄的石板砖路和砂石路构成这片工厂区四通八达的巷子。 阿蒙们踩着堆积的空板条箱和空木桶爬上了围墙,领头的精辟阿蒙美名其曰:在围墙下面七拐八绕会失去方向感,不如走立体机动潜入路线直达装置所在的中心。 围墙内弥漫着一股呛鼻的鱼腥味,院子里堆满了空的铁皮罐头,从狭窄的窗户还能看到煮鱼的大锅。 好奇阿蒙表示自己有点想吃狼鱼罐头了。 恶狠狠阿蒙则指着一些粘在地上的废弃标签纠正说这里生产的是油浸沙丁鱼罐头。 挑食阿蒙则表示两种罐头都不好吃。 最终三个趴在窗户上讨论鱼罐头的阿蒙被妹妹阿蒙和精辟阿蒙拎着后脖颈拖走了。 阿蒙们又踩着空鱼桶爬上了另一面围墙。 围墙上的阿蒙实在太多了,至今没法控制科瑞希的叛逆胳膊腿的穆帆舸成功从围墙上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什么人!”一个棚屋里穿出守夜的更夫中气十足的声音。 穆帆舸躲在成堆的油布和毛毡下大气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 站在围墙上的屑阿蒙们则灵巧地一窝蜂跑掉了,没有一只阿蒙为了他们可怜的上司留下来,一个都没有! (阿蒙队伍数量-1) 手电筒惨白的光线在油布上扫过,没有人看到更夫的脸上是否戴着眼镜。 (没错!更夫感染了阿蒙病毒) 许久的沉静,更夫的脚步声才渐行渐远。 听见棚屋老旧的门轴吱呀地叫了一声,穆帆舸才手忙脚乱地从布料里爬出来,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去和那些抛弃了他的无情阿蒙们汇合。 …… “都跟上了!不要掉队!”恶狠狠阿蒙语气恶劣地说着关心的话。 “我说,我们这么把3563号大人丢在那里真的好吗。”明明是亲“手”把“3563号大人”一屁股拱了下去的37号阿蒙突然开始良心不安。 (37号是内鬼!他只听17号阿蒙的话!) 精辟阿蒙非常屑地摆摆手:“有什么的,他是我们中间实力最强的,咱们都出事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妹妹阿蒙踹了精辟阿蒙一脚。 依靠翻墙,阿蒙们快速潜入了位于中心区域的主街道。 “如果推测没错,他们的基地应该就在这条街下面了。”37号时之虫拉住了精辟阿蒙,示意他不需要继续前进了。 “入口在哪里?”精辟阿蒙问。 回应他的只有阿蒙的摇头。 “要不我们挖个洞下去吧?”兜帽阿蒙提议道。 37号阿蒙否决:“挖洞效率太低了。” “不能分开寻找的话,效率反而更低了吧?”精辟阿蒙堵死了另一条路。 背着挎包的阿蒙则想起了穆帆舸的音容笑貌:“我觉得老大说的火力覆盖不无道理,只要把这里炸塌,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样动静也太大了吧,明天我们就被官方非凡者找上门了!”妹妹阿蒙有些担忧。 “官方非凡者?他们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恶狠狠阿蒙觉得官方非凡者不足为虑。 背着挎包的阿蒙开心地在挎包里翻找:“我记得我带了炸药来着……” “不行啊!不行啊!炸药一炸,对面的那些人就发现我们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太危险了!”37号时之虫露出和那些碰到不走寻常路玩家的kp如出一辙的局促笑容。 37号阿蒙的规劝起了效果,阿蒙们放弃了暴力破门。 只有挎包阿蒙很失落。 …… 这些红砖房屋内部的空间非常狭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 一开始阿蒙们还能有一点道德地轻手轻脚地踩在这些盆盆罐罐之间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探索。 没过多久,阿蒙们就失去了耐心,直接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归纳了一番,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寻找机关。 (这些阿蒙怎么道德素质这么高?他们肯定是假的阿蒙!) 因为这些房间实在太小,容不下十个阿蒙,被踩了好几脚的精辟阿蒙指挥多余的阿蒙去楼上探索。 主街道上的这些房屋都是标准高度的两层,加上矮小的,提供给无家可归的工人的第三层。 “我总感觉这个壁炉有点奇怪,你不觉得里面有点太黑了吗?”(假的)带着面罩的阿蒙拍了拍(真的)戴着兜帽的阿蒙 兜帽底下一点脑子都没长的阿蒙把头探进壁炉里感叹道:“是有点黑啊…说起来这里好像是二楼吧?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壁炉呢?”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兜帽阿蒙感觉气氛有点奇妙。 兜帽阿蒙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腰。 “哇啊!” “可怜的兜帽阿蒙,他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带着面罩的阿蒙摘掉了他脸上的面罩,摇了摇头,发出可惜的声音。 (戴面罩的阿蒙不等于面罩阿蒙哦) (阿蒙队伍数量-1) …… “你有没有听见尖叫声?”正在一个架子前偷吃罐装菠萝果酱的(真的)精辟阿蒙回头看向其他阿蒙。 “没有啊。”(真的)面罩阿蒙正在偷吃一罐奶油,面罩抬起了一半,嘴唇周围被染的白花花的。 “没有吗?难道是我精神太紧张了?”精辟阿蒙放下了那罐空了一半的果酱。 其他阿蒙也干咳一声,纷纷停止了拿食品原材料中饱私囊的可鄙行为。 除了食物没有任何发现的阿蒙们招呼了几声,一同离开了这栋房子。 …… [喂?喂喂喂?能听见吗?有人在吗?] 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的穆帆舸正猫着腰贴着墙根绕着这些没有任何区别的围墙绕圈圈。 “什么声音?”穆帆舸抬头四处寻找。 [有人在吗?喂?] 穆帆舸百思不得其解,找了一圈才发现脑子里的声音来自口袋里的单片眼镜。 不是说阿蒙间的通讯被控制了吗?这么快就吞设定了? [我在,什么事?] 穆帆舸接起通讯。 [哦哦!太好了!终于联系上大人了!] 脑子里跳出37号时之虫明朗、欢快的声音。 [我们打晕了一个异教徒,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大概是用于授予权限的徽章,戴着这个徽章的人就可以单方面向其他人发信了!] (没错!37号在撒谎!) [所以?] 穆帆舸挑了挑眉。 [所以大人您是打算单独行动,还是来和我们汇合?我们在寻找异教徒的基地的入口] 穆帆舸并没有起疑,通过单片眼镜回复道:[如果可以联系到,那就暂时分头行动吧,你每隔十分钟和我报一次平安] [收到!] 挂了电话,穆帆舸依旧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他左一圈右一圈,终于和阿蒙们渐行渐远了。 …… “那个…我刚刚收到了来自3563号大人的简讯。”37号阿蒙清了清嗓子,放大了音量来引起其他阿蒙注意。 “啊?不是说没法联系吗?”妹妹阿蒙发现了前后矛盾。 “也许3563号大人有特殊的办法。”不需要37号阿蒙找借口,挎包阿蒙就自己帮忙完成了逻辑自洽。 (说了不可以搞个人崇拜) “是这样的。”37号阿蒙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装置:金色的齿轮和铰链构筑的方形盒子,中间嵌着一枚单片眼镜。 “可以暂时分头行动。”穆帆舸的声音从装置中响起。 (合成的!是合成的!) 精辟阿蒙皱了皱眉:“我之前怎么没看你拿出来过?” “大人吩咐我必须收到他的简讯后才能拿出来。”37号阿蒙回答得干净利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自信。 “是吗?”精辟阿蒙盯着全场最有脑子的阿蒙,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不过其他的没有脑子的阿蒙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阿蒙们三三两两分散开,只有被妹妹阿蒙拽走的精辟阿蒙一直蹙着眉回头盯着笑眯眯的37号阿蒙看。 …… 以恶狠狠阿蒙为首的阿蒙小队找到了一个洞! (没错是阿蒙控制工人挖的) 没有脑子的阿蒙们立刻欢呼雀跃并想都没想就跳了进去。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聪明阿蒙想出了外置大脑这个好主意?) “泥土还是湿的,显而易见,这些洞穴是新挖的!”(真的)好奇阿蒙扒拉着洞穴的墙壁。 (真的)挑食阿蒙也在洞穴的墙壁里扒拉,不过挑食阿蒙显然有收获:“这是什么?好像是树根?植物的根茎?啊!不!这是一根红薯!” 挑食阿蒙厌恶地把难吃的红薯扔掉。 “不可以浪费食物!”(真的)恶狠狠阿蒙捡起红薯,并拿红薯敲挑食阿蒙的头。 挑食阿蒙抱着红薯呜呜哭。 …… (真的)妹妹阿蒙很快也从成卷的毛毡下找到了一个洞。 “真奇怪?这里是被地鼠入侵过了吗?为什么到处都是新挖的洞?”精辟阿蒙困惑地挠挠头。 (笑死,是被阿蒙病毒感染过的地鼠入侵了) 妹妹阿蒙则表示这里的土都是湿的,把她的衣服都弄脏了。 (真的)精辟阿蒙非常勇敢地倒立过来把头伸进洞里观察,根本就没考虑过接下来会不会有不够美好的发展。 妹妹阿蒙则撸胳膊挽袖子,从腰带上卸下来一把折叠铁锨,开始扩张…咳咳…挖洞! …… (真的)挎包阿蒙捡起一个手感滑腻腻的玻璃瓶,摇了摇,拔掉木塞,闻了闻:“毫无疑问!这是一瓶胡椒!” 旁边的(假的)兜帽阿蒙也学着样子捡起一个瓶子,但是并没有打开,而是举起瓶子默默靠近挎包阿蒙。 (假的)面罩阿蒙也捡起一个瓶子,左右包抄靠近挎包阿蒙。 “乒乒乓乓!”兜帽阿蒙和面罩阿蒙冲上去照着挎包阿蒙的头哐哐一顿砸。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挎包阿蒙倒在了地上。 面罩阿蒙把挎包摘下来自己背上,又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来扣在挎包阿蒙的脸上。 兜帽阿蒙则在挎包阿蒙的头顶挠了挠,抓出来几条有十二个金色环节的黑乎乎虫子。 (挎包阿蒙是被433号时之虫派分身虫寄生的普通人哦) 兜帽阿蒙把虫子塞进嘴里,又从自己头顶抓出几只虫放在挎包阿蒙的脑袋上。 (假的)挎包阿蒙仿佛一只复活的僵尸,抽搐着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胳膊,活动活动腿,然后三只阿蒙心领神会地一点头,分头离开了有很多胡椒瓶子的地洞。 …… 世界名画! 《穆帆舸在迷路》 被阿蒙们寄予重望的穆帆舸一直在迷路。 在内鬼阿蒙们挨个解决所有在红薯窖和地鼠洞里迷失了自我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阿蒙们时,穆帆舸仍然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 以至于37号阿蒙只好主动凑过来给过于笨蛋的上司指引方向…… (说起来迷路好像是方舟的定番呢!) (废话!不迷路怎么合理偶遇某位黑手先生?) 穆帆舸表示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为文娱产业总局的游戏发售审核员,那么再敢有游戏不加地图一定要扣税!地图没定位器也要扣税!副本内没有传送点要扣税!战斗时不能传送也要扣税!能传送的地点太少要扣税!没探索的地方不能传送也要扣税!右上角没有小地图要扣税!小地图不够详细也要扣税!反对以上的税也要扣税!通通扣税! 先不说扣税了,说起来这里到底是哪? 在红砖小楼里迷失了方向的穆帆舸表示疑惑。 他才不是路痴呢! 他确定以及肯定他只是纯粹地不适应没有地图的游戏! 说起来凌云江湖也没有地图,他也天天在树林里迷路……果然都是同种类型的烂游戏呢!低创!太低创了! 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穆帆舸下意识躲到围墙侧面。 对面的人也下意识后退。 终于现身了吗?神秘的幕后黑手?穆帆舸有些期待地捏了捏拳头,难道是因为我绕了太久,把他们给迷惑住了?所以派人来试探一下? 对面的人探头探脑,穆帆舸发现不对! 这个…好像是阿蒙! 两只阿蒙从围墙的两侧同时探出头,很好!确实是阿蒙没错! 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大部队的穆帆舸开心地跳了出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那个打着邪教徒旗号的组织派人过来了!” (内鬼)37号时之虫挠挠头,就算是以他那高超的智商,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这位笨蛋上司到底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在诈他;还是真的没发现阿蒙内战的本质,以为有另外的一队人潜伏在这里。 (没有脑子的穆帆舸是真的没有发现) “呵~呵呵…哈哈哈……是,是啊是啊!”37号时之虫只好干巴巴地附和。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吧?”穆帆舸招招手,继续向错误的方向出发。 37号时之虫看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走岔了路的笨蛋上司,沉默着走上前横插一脚,封住了穆帆舸的走位,物理纠正了穆帆舸的行进方向。 …… (真的)精辟阿蒙和妹妹阿蒙挖出了一个大洞,然后开始扮演考古学家。 “你看这是什么?”妹妹阿蒙扒在一根粗木头上做引体向上。 (妹妹阿蒙是一位魁梧女士) “这是一个横梁,应该是起固定结构用的。”精辟阿蒙举着便捷马灯,仰头比划了一下。 妹妹阿蒙从木头上抠了一块下来:“你看这个腐朽程度,我觉得这个不像是新建的横梁。” 精辟阿蒙捏起一块木头,放在马灯旁边看,点点头:“确实,这说明这个地下基地已经年代久远了。” “这个又是什么?”妹妹阿蒙又在墙角发现了一小堆“树根”。 “这是一些红薯。”精辟阿蒙嘴巴回答的比脑子思考的快,“等一下!为什么古老的地下基地基地会有红薯?” 妹妹阿蒙从精辟阿蒙手里拿过马灯,一边思考,一边绕着狭窄低矮的洞穴走了一圈又一圈:“我觉得之前的推测有误,这里并不是什么古老的神秘地下基地,而是一些被临时封住入口的陈旧地窖,只需要把特定的两个红薯窖之间挖通,就能形成一个天然的地下迷宫。” 妹妹阿蒙踢了踢与墙面融为一体的一块旧木板:“你看,这些墙都是陈旧的土和砖砌的墙,而这里很不规则,有很多砖块的断面,泥土也很新,一看就是新挖的。” “有可能哎!”精辟阿蒙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所以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通道就在这里!” 两只阿蒙钻进通道,走在前面的妹妹阿蒙刚从通道里露出头,就被一个玻璃瓶开了瓢。 (你是怎么敢毫无保留地钻进去啊喂!) 精辟阿蒙见状不好,赶紧倒着往后退,结果刚退出通道,也被一玻璃瓶开了瓢。 (你又是怎么敢往后退的啊你!) …… (真的)恶狠狠阿蒙叼着一截干红薯,身后跟着(真的)挑食阿蒙和(真的)好奇阿蒙。 三只阿蒙蜷缩着身体,在狭窄的甬道里艰难爬行,只有星星点点的荧光的菌类可以用于照明。 寒冷的冬季把新挖的湿润泥土冻出不少冰碴,夹在土和碎砖石里,有些硌膝盖。 三只阿蒙从甬道中爬出来,他们从白皮的阿蒙变成了黑皮的阿蒙。 而狭窄甬道的尽头,是一座由雪白的大理石罗马柱撑起的金色巨大穹顶 周围的墙壁上涂刻满了精致的浮雕和壁画,中间是喷泉池里安放着一尊巨大的扭曲的羽蛇雕像。 无数盛着苍白火焰的水晶锥瓶自穹顶悬落,映得内厅异常阴森。 (假的!无论是穹顶还是这些装饰都是假的!) 对面的巨大死神壁画突然抖动起来,然后整块石板沿着中轴线旋转了一圈,两只阿蒙叽里咕噜地滚下来。 是(假的)妹妹阿蒙和(假的)精辟阿蒙! “你们也找到这里了?”挑食阿蒙开心地跳起来打招呼。 精辟阿蒙和妹妹阿蒙点点头。 头顶又远远地传来球体在隧道中滚动的声音,还有颤抖的尖叫声。 头顶的金色穹顶又突然弹开了一个金色的活板门,一个兜帽上沾满煤灰的阿蒙叽里咕噜地掉了下来。 [负责空想和心理暗示的某夕阳红成员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金色穹顶上会有活板门?] 啪叽! (真的)兜帽阿蒙摔晕了! 两只还是白皮的阿蒙和三只黑皮的阿蒙赶紧围过去关心已经变得黑乎乎的兜帽阿蒙 精辟阿蒙遗憾地宣布兜帽阿蒙再起不能。 嘎吱嘎吱嘎吱…… 墙壁上的浮雕青铜门抖动了起来…… 青铜门上的石板打开了——浮雕青铜门变成了一扇真正的门! 从门里走出来了一个(假的)背挎包的阿蒙,一个(假的)戴面罩的阿蒙,还有一个兜帽上干干净净的(所以是假的)阿蒙。 “你们怎么在这里?”挎包阿蒙先下手为强。 “我们…哦!这里好像是最终的房间,其他通道都通往这里。”(假的)精辟阿蒙眨眨眼,跟(假的)挎包阿蒙一唱一和。 (真的)恶狠狠阿蒙本能地感觉不对——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总觉得精辟阿蒙说话没有之前那么精辟了…… (真的)好奇阿蒙被这么一打岔,完全忘记了现在有一黑一白两个戴兜帽的阿蒙这回事。 (我就说这些分身的分身智商不高但是灵感都很高) 一幅巨大羽蛇头壁画的嘴巴张开,又有两只阿蒙从羽蛇嘴巴里钻了出来,一个染着黄头发,一个染着橙色头发,都烫了蓬蓬的爆炸头。 (是柠檬阿蒙和橙子阿蒙!) (假的)妹妹阿蒙熟稔地打着招呼。 但(真的)恶狠狠阿蒙却感觉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阿蒙。 又有一幅黑袍死神的画像裂开,从死神的袍子底下钻出一个紫色长发很有韵味的阿蒙。 (是紫菜阿蒙!) 穹顶上的金色活板门上垂下一根绳子,三个阿蒙叠在一起溜了下来,他们的头发有红有黄有绿,恰好能组成一个红绿灯。 (哦!是辣白菜,小白菜和酸菜阿蒙!) (真的)挑食阿蒙挠了挠头,望着越来越壮大的队伍:“嘿!有没有人记得我们一开始有几个人来着?” (请回答!一开始有几个阿蒙?) (真的)恶狠狠阿蒙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一拍大腿:“不好!有诈!” 但是其他的阿蒙已经团团围了上来…… 喷泉雕像突然轰然倒塌,大理石碎片化作无数的虚影,露出方形的楼梯口,一队穿着黑袍的阿蒙鱼贯而出,绕场一周,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为首的阿蒙摘下了黑袍上附带的兜帽。 他戴着爱心形状的单片眼镜,眼睛中闪烁着金色的、有十二个环节的涟漪。 (被3号时之虫控制了) 好奇阿蒙非常惊讶:“你!你是!你是17号大人!” 挑食阿蒙松了一口气:“17号大人!太好了!快来救我们!” 但是所谓的17号大人(是内鬼!)面无表情,只是冷漠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呵呵…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们的主角穆帆舸现在依然在绝赞迷路中!) 第七十六章 穆帆舸想要证明自己是一头好狼人 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克莱恩成功把穆帆舸扒拉到了简易担架上, 克莱恩朝伦纳德招手:“来帮忙!” 伦纳德赶紧过来帮忙一起抬担架。 “伦纳德先生,请问你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吗?”克莱恩问。 伦纳德看着地上滴了一路的血……不禁开始疑惑:这真的还有送医的必要吗? “呃……克莱恩……”伦纳德小声喊:“我很担心这位先生撑不到去医院哎!你要不要先找机会道个别什么的?” “那个,伦纳德先生……科…咳咳咳…嗯,总之这个人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我我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克莱恩也小声说道。 他没有回头,但是红得要滴血般的耳垂反映着他不是很平静的心情。 伦纳德低头看了看担架上躺着的人,银白偏蓝的头发上黏着干涸的血块,精致的眉眼有些像女孩子,面容非常俊美,似乎因为今晚的精力而有些疲惫,又或者是因为快要死掉了所以半闭着眼睛,微微向右侧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克莱恩克莱恩!那个,这位…先生,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一直在废弃教堂外纠结自己到底是应该听老头的话赶紧逃跑还是冲进教堂执行值夜者的本职工作顺便解救普通民众…并没有在教堂里听到克莱恩的“激情告白”的伦纳德好奇地八卦道。 克莱恩呃了好一会儿,头顶冒出了大量的蒸汽,像个人形的蒸汽火车头。 “是爱人吗?还是兄弟?”伦纳德没注意到克莱恩的脑袋都快钻进地里了。 “不…不是啦……只是…我,在,单方面,追求…他……”克莱恩眼观鼻鼻观心。 “嗯……克莱恩你…意外地很纯情嘛~”伦纳德注意到担架上半死不活的人突然挣扎着举起了快要断掉的胳膊,啪叽挡在脸上… 穆帆舸:还好现在失血量足够大,就算被克莱恩亲一口也不会脸红,哈哈哈我现在是无敌的! 磕到了cp的伦纳德像村口大姨一样笑了起来。“那祝你好运哦,加油!” (希望我们的伦纳德先生在未来不会后悔说出这句让克莱恩勇敢追爱的话~) 磕到了cp的伦纳德觉得不能让这对cp随随便便be掉,于是提议道:“那个,克莱恩啊,我觉得普通的医院可能治不好这位先生,他伤的可能太重了…我知道一个地方,你……” “那就拜托你带路了!伦纳德先生!”克莱恩毫不犹豫。 伦纳德抿嘴低头:居然这么信任我……突然变得压力好大…… “左转!”伦纳德像个语音导航一样指挥道。 …… 穆帆舸躺在担架上,听伦纳德的指挥,越听越感觉不对。 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说好了去最近的医院吗? 这…这明明……这是去黑夜女神教堂的路啊! 伦纳德你个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你要送我一个被堕落母神眷顾的阿蒙!去!黑!夜!教!堂! 他是觉得普通医院肯定治不好我,所以想尝试把我送到教堂去使用仪式魔法治疗? 卧槽啊!伦纳德你是生怕黑夜女神注意不到我吗?不仅要把我一个重伤的阿蒙送进黑夜教堂,还要向黑夜女神祈祷让祂治疗我?你是真嫌我死的不够快啊伦纳德! 帕列斯!是你吧!肯定是你吧帕列斯!肯定是你发现了我阿蒙的身份是不是?伦纳德肯定想不到这种阴险的阴谋,这肯定是你个老银币想要借黑夜女神的手处理掉我!借刀杀人是吧?黑!真黑啊帕列斯…… 好好好…你可真行啊帕列斯,我记住你了…… 我记住你了帕列斯! 等我干掉本体,第一个就干掉你! (一直单纯的以为穆帆舸是个被阿蒙迫害的普通人的帕列斯:阿巴阿巴) (帕列斯!危!) …… “咳咳咳…咳咳……”穆帆舸一张嘴就被自己的血呛到了。 “克莱恩…克莱恩!”穆帆舸努力挣扎了一下:“克莱恩你放我下来…我没事,克莱恩……” 克莱恩不说话闷头往前走。 觉得这位先生肯定是“不想死在喜欢的人怀里,不想让喜欢的人伤心,所以想要找个地方孤独安静地死去”的伦纳德低头轻声劝道:“没事的,不要担心,你相信我,我会救你的!” 伦纳德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一副帅气温柔又可靠的值夜者警官的模样。 穆帆舸觉得伦纳德肯定是看上克莱恩了所以要恶性竞争干掉自己。 只有克莱恩现在后知后觉地为自己之前激情告白的行为感到非常羞耻且后悔。 穆帆舸觉得自己在帕列斯在场时同时敲晕克莱恩和伦纳德并清除掉他们记忆的成功率实在不是很高,说不定自己还会变成帕列斯的晚餐…… 所以虚弱的穆帆舸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发现没人鸟他,于是自己偃旗息鼓了。 反抗不了的穆帆舸被送进了黑夜教堂。 (穆帆舸:吾命休矣!) 伦纳德和克莱恩两人把已经放弃生命的穆帆舸搬进教堂祷告大厅侧面的小房间。 伦纳德跑去和教堂主教交涉。 还在为激情告白而害羞的克莱恩目前并没有面对科瑞希先生的勇气。 穆帆舸现在则在纠结要不要在仪式魔法开始之前自己给自己个体面,就不用麻烦黑夜女神动手了。 虽然很想体面的离去,但是很可惜,穆帆舸并不知道该怎么自杀…… 有一位值夜者做担保,仪式魔法很快准备好了,克莱恩和伦纳德都被赶了出去。 已经为自己整理好遗容的穆帆舸闭着眼睛,脸上是安详平静的微笑。 ……………… 克莱恩的音容笑貌一幅幅出现在穆帆舸眼前。 然后是各种各样的阿蒙,他们穿着不同的服装,染着不同颜色的头发,戴着不同形制的单片眼镜,但是他们都长着一张同样的脸,就像是复制粘贴上去的一样。 啊……是要死了吗?已经出现走马灯了啊…… 天空中一片漆黑,一轮红月在正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黑夜女神!女神你在吗?女神你别杀我!我是好人!是好阿蒙!不是坏阿蒙!女神你别杀我!给我个机会求求你了!我一定好好表水! 穆帆舸不甘地伸出手…… 仿佛看到了高耸的王座,戴着神秘面纱的美丽女性身影,祂伸出手…… 死亡的冰冷像是寒冬的风,让人想要陷入永远的沉睡。 不要啊……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种事情不要啊! 女神!女神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克莱恩!我一定会对他好的!就算我去死也绝对不会伤害克莱恩的!不要杀我啊啊啊! 我真的是一只好人!是一头好人啊! 穆帆舸跪在地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水,从穆帆舸的鼻孔灌进肺里,张开嘴也呼吸不到空气。 穆帆舸伸手胡乱挥舞,但是什么也抓不住 周围一团团冷色的火焰升起,照亮了四周排山倒海的罗马柱和女神神像,星星在笑,月亮也在笑,神像的眼珠散发着光芒。 地震一样,倒塌一样,漆黑的天空砸了下来! 不要啊…… 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死后能不能穿越回去继续玩游戏啊? 穆帆舸感觉旁边有个人,但穆帆舸动不了,也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巨大的女神身影露出笑容。 祂的面纱掩盖不住祂的笑。 虚幻的身影转身离去,高耸的王座也破碎了,消失了。 像是漆黑的幕布合上了一般。 结束了啊…… 我死了吗? 我的灵魂会去哪里呢? 天堂?地狱?还是冥界?之前阿蒙好像说阿蒙死后,记忆和人格会被阿蒙的共同意识回收?还是说我的灵魂会回到我穿越前的世界呢? 刚才站在我旁边的人也消失了,那是谁?是阿里安娜吗? 穆帆舸挣扎着翻身,平躺在地上,安详地等待死神的接引。 等等…那是什么? 是一个光点…… 在无尽的黑暗里…… 那个光点漂浮在空中,缓慢向下移动…从一个点,到一条线,然后转弯,连成一个长方形,闭合成一个面…… 那是…一扇门? 门打开了啊!啊啊啊! 从里面走出了……那个是…… 是两个阿!蒙!啊! 阿蒙……是单片眼镜的灵魂来接引我了吗! 穆帆舸一激灵,翻身坐起来。 那是两个阿蒙,长得和本体一模一样,黑色长袍,戴黑色的尖顶巫师帽,黑色卷发,宽额头,黑色眼睛…… 他们都戴着普通的金色圆环制式单片眼镜。 唯一的区别,就是走在前面的阿蒙不像一个生命体或者神话生物,而像是一团无机质的机械造物,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没有欲望也不会思考…… 而侍奉在祂身后的阿蒙,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不会在意任何事的……冷漠无情…… 阿蒙? 为什么这里会有两只阿蒙? 难道说! 穆帆舸站起身来,拳头锤手心: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阿蒙黑白无常? 不是啊不是,阿蒙内部显然没有黑白无常这种设定吧? 那么,回想一下之前阿蒙所说的……这个面无表情的阿蒙…是阿蒙的共同意识? 那另外一个阿蒙是? 两只阿蒙已经走到了穆帆舸面前。 穆帆舸半张着嘴看着两只阿蒙。 走在前面的阿蒙停了下来。 一直落后走在前面的阿蒙半个身位的阿蒙走过来贴近穆帆舸。 祂抬手,挥手! 啪叽! 抽了穆帆舸一个大比兜! 哇啊啊啊!穆帆舸在空中旋转了三圈摔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我! 穆帆舸捂着挨打的脸看着阿蒙。 阿蒙回以嘲讽的冷笑。 那一瞬间,穆帆舸的心脏都不跳了,整个人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个恐怖的笑……我一定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就是那种,所有人都是蠢货和蝼蚁的那种,睥睨世间万物的那种……呃…君临天下的那种?不是不是,是那种将一切都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以观赏蝼蚁的垂死挣扎为乐的那种……恶劣的笑…… 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笑容…… 啊……思考不了,脑子像灌了浆糊,完全被粘住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模糊…破碎……消失…… 一切都归于黑暗…… …… “哇啊!” 穆帆舸从床上弹起来,猛地坐直身体,左手和右手分别上下连续快速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我还活着!” “科瑞希……”克莱恩红着脸,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把一套整齐叠着的衣服递给穆帆舸。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啊!我原来的衣服到哪里去了!”穆帆舸掀开被子往里看——裤子也消失不见了! “都…都被割碎成布料了……”克莱恩的脸异常的红。 “那是主教大人在进行仪式时给我脱掉的吗?”穆帆舸摸了摸脖子上光滑的皮肤,“真神奇,伤口和瘢痕都消失了哎……” “呃啊…哈哈哈……嗯啊…应该是主教大人…肯定是他脱的没错吧…哈哈哈……就是说啊,不能妨碍仪式呢!”克莱恩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穆帆舸呼了口气,没有在意那些塞恩奈特尔出品的附魔衣服,默默穿上了克莱恩递来的衣服。 那是一件黑白配色的修道服。 “居然还有帽子和丝袜?等等!这根本就是女式的修道服吧?”穆帆舸吐槽道。 这不会是黑夜女神的恶趣味吧?所以说我要穿吗?可是克莱恩就在旁边哎…… “应…应应应该是拿错了!我我我去换一件!”克莱恩最终没能鼓起勇气,夺过穆帆舸手里的丝袜和帽子,跑了出去。 穆帆舸看着克莱恩落荒而逃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好可爱啊…克莱恩……” 克莱恩抱着正常的男式修道服回来了,是正常的黑色长袍配白色阔脚裤。 “那个……科瑞希……”克莱恩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提裤子的穆帆舸。 “那个孩子……是谁啊?” 穆帆舸全身都僵硬住了:“这个……” (不好了!是修罗场!) …… “这个……其实…他具体的身份…我也不知道……”穆帆舸并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除了那个幼崽阿蒙自称是3号时之虫,以及他似乎是为了给死去的科瑞希复仇而来之外,穆帆舸一无所知。 穆帆舸斟酌着给克莱恩分析:“我只知道他应该和我的祖父有关,他攻击我应该也是因为祖父……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克莱恩眯着眼回忆:“你有听那个孩子说话吗?他说他要为科瑞希报仇,你对科瑞希做了什么吗?” “不,怎么可能呢?科瑞希是我的祖父,我出生前他就已经去世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他说的一样欺骗和杀死科瑞希啊?”穆帆舸摇头。 克莱恩一拍手:“啊!我知道了!难道说是因为你借用了你祖父的身份,所以那个孩子把你认成了另外的人,也就是伤害你祖父的真正凶手!” “挺有道理的啊……”穆帆舸咧咧嘴:克莱恩你的灵感没想到还挺高的…… “那,你真正的名字是阿尔…玛纳,是吧?能给我讲讲你祖父科瑞希的事吗?”克莱恩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 “啊……这个……其实我我在一个农场长大…”穆帆舸赶紧根据自己的人设给克莱恩编故事听。 “我的母亲名叫布缇雅,嗯…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不过我的母亲艳遇还挺多的,她有六个男性恋人和六个女性恋人……不过这些恋人好像都不是我的父亲,因为他们长得和我都不像。” “说起来,我也并没有什么幼年时期的记忆,我母亲告诉我小时候在镇子里上学,而放学后,我会回农场帮忙,说那是农场,但是除了耕地,还有鸡舍和畜棚,还有鱼塘和磨坊什么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工坊……” “其实我小时候还挺迟钝的,后来,后来我长大了以后,大学毕业了又回到农场,才意识到有不少我小时候没注意到的奇异的事情……” 克莱恩很感兴趣,眼睛都发光了:“奇异的事情?” “比方说农场有一个被母亲用栅栏和树围起来的地方,一到晚上就会散发出幽幽的蓝光,还有温馨的家里有一个房间装修风格十分诡异,绿油油的就像下水道一样,一到晚上和下雨天农场里会出现神秘的人影,还有鸡鸭牛羊的名字都很奇怪之类的……”穆帆舸扳着手指数到。 “家畜的名字很奇怪?是怎么样的奇怪?”克莱恩抱着膝盖在椅子上左右摇晃。 “比方说有一只鸡,它的名字是,还有名字是的羊……除了一些黑色的鸡和几只蜥蜴有正常的家畜名字,那些买来的家畜幼崽都是这种数字的名字!”穆帆舸举例说明道。 “数字吗?这些数字有特殊的含义吗?还是密码什么的?”克莱恩试图分析。 “不过这个不重要!”穆帆舸摆摆手:“重要的是,我毕业后回到农场,发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克莱恩的眼睛亮晶晶的。 “是我祖父的笔记!虽然只有几页还有几张照片……但是我一看就能看出他肯定是和我有亲缘关系的!” “为什么这么说?”克莱恩眨眨眼。 “很简单啊,我拿照片给你看!”穆帆舸摸了摸怀里,笑容消失了…… “我…衣服的……我原来的衣服去哪里了?”穆帆舸跳了起来。 “哦……那个啊…我收起来了,担心你还有用处……”克莱恩起身,原本属于艾利欧的包放在五斗柜上。 穆帆舸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克莱恩还好有你……” “不过……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克莱恩走到五斗柜旁,在包里翻找。 克莱恩脸上单纯的笑容也消失了。 穆帆舸有不好的预感。 克莱恩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粘着血的单片眼镜。 一枚普通的金色圆环制式单片眼镜。 克莱恩回头看着穆帆舸。 “你能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吗?” 第七十八章 请这位先生不要随便邀请别人回家 穆帆舸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大失败啊!穆帆舸同学~ 完全栽在克莱恩手上了呢~ 穆帆舸悔不当初,要是他有机会穿越回过去,一定要先把那个决定把克莱恩泡到手好给小周同学上强度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那个…科瑞希……”克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床,贴到了穆帆舸身边。 克莱恩挨的太近了,穆帆舸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得劲。 “叫我阿尔玛纳。”穆帆舸听克莱恩叫他科瑞希也感觉很别扭。 “你真的叫阿尔玛纳吗?”克莱恩对名字太多的穆帆舸感到怀疑。 “是…是真的…”心虚的穆帆舸眼观鼻鼻观心。 穆帆舸当然是叫穆帆舸,身份证和户口本上肯定写的是穆帆舸,这名字还是穆帆舸的爷爷给起的,穆帆舸的爷爷年轻时当过海军,所以希望孙子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舰娘。 不过阿尔玛纳是穆帆舸打西幻风格游戏时的常用名字,比如说异世大陆啊、剑与魔法啊、龙与地下城啊、克苏鲁的娇喘啊之类的…… 所以四舍五入,阿尔玛纳也是个真名字! (顺带一提,布缇雅是穆帆舸玩女号和女性向恋爱游戏时常用的名字) “好!阿尔玛纳!”克莱恩并不在意穆帆舸是否在隐瞒自己的名字,他笑眯眯地盯着穆帆舸的脸看。 “你说你喜欢我……果然还是在喜欢我的脸吧?”花了不少工夫终于冷静下来的穆帆舸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没错!”克莱恩开心地光明正大地看着穆帆舸的脸。 “居然承认了……”穆帆舸转过头去不看克莱恩——克莱恩的目光也让他觉得哪里都不得劲! 受不了!热情似火的男大学生太恐怖了! 因为觉得学英语专业前途堪忧所以在大三就辍学回家当全职游戏主播的穆帆舸感到不适应。 “啊对了,阿尔玛纳!”克莱恩终于想起来被穆帆舸打岔之前想要说什么了。 “你愿意来我家做客吗?” 穆帆舸的嘴角抽了抽。 不是!他说什么? 你愿意来我家做客吗? 听听!都听听!这是什么话啊! 来你家做客! 开什么玩笑! 这就见家长了?进展也太快了吧? 这怎么能同意呢? 同意了不就等同于白给吗? 没时间!我肯定没时间啊!作为优秀的阿蒙我可是很忙的! “好啊!”穆帆舸点头同意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白给了吧?) “好哎!”克莱恩贴得更近了。 穆帆舸闭上眼睛随便他贴……反抗是没有效果的,所以他躺平了…… (在克莱恩的高强度调教下已经完全恶堕了呢~) 克莱恩又开始给穆帆舸上强度:“那…阿尔玛纳,那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个单片眼镜的含义吗?” “咳咳咳!”穆帆舸剧烈地咳嗽起来。 克莱恩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没关系,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哦……” “不…没…没关系……这个,是,应该是,我祖母的遗物……” [穆帆舸使用了春秋笔法] “你祖母的遗物?你祖父,书上不是的记载他终生未婚吗?说起来他未婚,那怎么会连孙子都有了?”完全不了解虫子的各种乱七八糟繁殖方式的克莱恩感觉很奇怪。 “呃,也不是,应该也不能算我的祖母……应该称作我祖父的爱人?或者红颜知己?”穆帆舸挠挠头,因为科瑞希先生确实没有和阿蒙先生进行过婚礼仪式……所以…“难道说!我母亲其实是私生子吗?” “啊!那个…这个……私生子其实也……”克莱恩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穆帆舸。 “没事的,我并不在意这个……”穆帆舸摆摆手:“其实我把它带在身边的原因……是…根据我的调查…我的祖父…可能就是被这枚单片眼镜的主人杀死的。” “啊!?” 克莱恩被真相震惊了。 “是真的,而根据我的调查,这枚单片眼镜,似乎是一个神秘组织的…象征……没错,我正在调查这个神秘组织……” 这枚普通的金色圆环制式单片眼镜属于3563号时之虫;科瑞希是被3563号时之虫杀死的;科瑞希先生喜欢3563号时之虫;3563号时之虫属于阿蒙这个神秘组织;阿蒙的象征是单片眼镜……穆帆舸确实一句谎话都没说! “是这样啊……”克莱恩被迷惑了:“所以说,那个孩子也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吗?” “应该是的。”穆帆舸点头。 克莱恩低声念叨:“难道说阿尔玛纳的祖母其实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重要人物,那孩子是来处理私生子的?不不不,这也太离谱了……” “喂!我听到了啊!”穆帆舸吹胡子瞪眼,当然他并没有胡子。 “不过这个神秘组织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克莱恩扭过身去拿床头柜上的单片眼镜。 克莱恩把单片眼镜放在穆帆舸手心:“这个还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再独自调查这个组织了!” “我没事的……我很厉害的,你要相信我!”穆帆舸扬起下巴。 克莱恩把穆帆舸的脸掰回来,一字一顿地恐吓:“相信什么?相信你不会再被人按在地上砍吗?” “这次,这次纯粹是…是失误…失误……”被阿蒙的初见杀偷袭一套连招控到死的穆帆舸尴尬地嘿嘿笑。 “那下次呢?你根本没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吧?”克莱恩生气鼓腮。 “你放心啦,就算真的碰到完全打不过的那种,我也有保护自己的底牌的……”穆帆舸挠挠头。 “是那种代价很大的底牌吧?”克莱恩平静地看着穆帆舸。 “咳咳…呃……这个……” “那种底牌我不会随便用的……真的…” 穆帆舸垂头丧气。 克莱恩背过身去:“你要是再受伤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到底是在惩罚谁啊?”穆帆舸捂住额头。 …… “克莱恩!” 门被很暴力地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摔自家的门从来不心疼的伦纳德先生。 “啊!你们在亲热啊,对不起!打扰了!” 穆帆舸在伦纳德关门之前以极强的核心力量弹跳起来,落在地上。 “没!没有!没事!没有这回事!”穆帆舸笑着一面摆手一面穿上鞋子,“那个,克莱恩,我会去赴约的,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我先走了哈,你们慢慢聊!” “啊!从窗户跑掉了呢……看来他身手很好啊。”伦纳德浅浅惊讶了一下。 “是啊,我之前都不知道。”克莱恩眯着眼回味手心的柔软。 (请不要像个痴汉一样啊克莱恩!) “受了那么重的伤,亏他还能活蹦乱跳的啊,生命力可真顽强。”伦纳德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你们约定了什么?约会吗?” “不是……不对!我根本没说时间和地点,他要去哪里赴约啊!”克莱恩后知后觉的着急。 “哦,对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伦纳德先生。”克莱恩从床上下来,走到伦纳德正对面,正式地鞠躬感谢。 “啊,没事没事,我作为警察,救助民众是应该的!”伦纳德很受用地拍了拍胸口。 “那我就不打扰了。”克莱恩回到床边把被子叠好,把床单捋平。 伦纳德举起手挽留道:“呃,那个,克莱恩你接下来有空闲的时间吗?我有一些事想问问你。” “啊,我有时间…请问是什么事?”整理好了床铺的克莱恩走到伦纳德面前。 “请跟我来。”伦纳德转身出门带路。 克莱恩拿起五斗柜上的包,也跟了上去。 …… 伦纳德把克莱恩从客房领到了会客室。 “请坐,红茶还是咖啡?” 克莱恩摆摆手:“都…都可以…” 伦纳德很快端着一盘精致的珐琅白瓷茶具回来了。 “请用茶。” “啊…谢谢……”克莱恩有点受宠若惊。 “我请你过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人的身份,就是那个受了重伤的…他刚才从窗户跑掉了。”伦纳德坐在克莱恩对面。 克莱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伦纳德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 “嗯…私人身份吧?”伦纳德露出迷人的微笑:“普通人可能不知道,最近廷根可不安静,警察其实还挺忙的。” “嗯,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是阿尔玛纳。”克莱恩简短介绍道。 “这也太简短了吧?”伦纳德挠挠头:“他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吗?” “应该是为了调查亲人的过往。”克莱恩耸耸肩,挤牙膏一样问一句答一句。 “这么守口如瓶吗?我会很不好办的……”伦纳德喝了口茶:“那由我先来说吧。” “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孩子吧?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和他背后的势力应该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动机。” “把你抓起来的那些人和他们是一伙的吗?”克莱恩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应该不是……那只是意外……我是去那里收集情报的。”一直坚持维护自己优雅帅气警官形象的伦纳德急得直摆手。 “那个荷官说只要我赢过他就把情报给我来着……”伦纳德小声嘟囔着。 “啊,不提这个了,总之最近一段时间,郊区发生了很可怕的惨案,还有警察也不幸遭到了黑手……拜托你能帮忙配合协助调查……”伦纳德把空茶杯放在茶几上,双手合十请求道。 “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啊…我和阿尔玛纳一开始只是偶遇……还是我自说自话地凑过去搭讪的……”克莱恩垂下眼睑看着茶杯。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阿尔玛纳先生先接触你的呢……”伦纳德探寻地看着克莱恩。 “那倒没有,他来霍伊大学是为了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克莱恩已经完全被蒙蔽了。 “这样啊……那,克莱恩先生,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伦纳德朝克莱恩伸出手:“你愿意成为我的线人吗?” 克莱恩眨眨眼:“线人…线人是什么?” 伦纳德竖起一根手指讲解道:“所谓线人,就是警察在民间的眼线和协助者,工作就是为警察收集各种有价值的犯罪线索和情报信息,向警方通风报信和检举犯罪之类的……” “听起来很厉害……但是我是学生,快毕业了,我得准备毕业论文,可能没有充裕的时间哦……”克莱恩是真的在思考当线人的可行性。 “哦……这个嘛~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会得到政府提供的奖金报酬呢,而且…你快毕业了,应该也需要找工作吧?我可以帮你申请推荐信哦?”伦纳德使用了恶魔低语,效果斐然。 话音刚落,眼睛发光的克莱恩果断地握住伦纳德的手。 “那就拜托您了!伦纳德先生!” 伦纳德嘴角抽了抽:“你就这么想要推荐信吗?” “是的,我的理想是毕业后去廷根大学当助教!”克莱恩突然变得很有根性。 “哈哈,那就拜托克莱恩了,如果你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来教堂举报哦~”伦纳德开心地握着克莱恩的手晃了晃。 …… 克莱恩朝伦纳德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当然可以,再见咯?”伦纳德露出迷人的微笑。 “哦…嗯……再见。”克莱恩离开了会客室。 “嗯……老头,你看清楚了吗?”伦纳德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低声自言自语。 [没错……只是普通人] 伦纳德的脑子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两个都是普通人?那种伤势普通人肯定早就死了吧?怎么可能撑到教堂?”伦纳德看着窗外自言自语。 [不,我不会看错,他的星灵体没有非凡反应…而且,那种伤势就算是非凡者…估计也很难活下来……] 伦纳德向后倚靠在沙发上,交叠着翘起腿:“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不会比你的胆子更大了…我有说过里面那个人很危险吧!你为什么还是冲进去了?] 有一位偷盗者老头十分抓狂:那是阿蒙啊!是阿蒙啊!活的阿蒙啊!你就那么冲进去了!你冲进去无所谓,但是不要带着我一起啊……你不知道有一只阿蒙的地方一般阴影里会藏着无数只阿蒙吗!哦对你确实不知道,但是我都和你说很危险了干嘛还要冲进去啊!还好他没有发现我…不不不!万一他已经发现我了但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怎么办!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帕列斯先生其实在伦纳德冲进去的那一刻已经考虑过要不要换一个宿主寄生了,但是担心下一个宿主没有这么傻这么好骗,所以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伦纳德敷衍道:“这个嘛……毕竟我是值夜者……保护普通民众是……” [那种情况应该量力而行,先撤退去搬救兵吧?] “啊~不要这么无情嘛~我当初可是权衡了好久的利弊才鼓起勇气冲进去的~”伦纳德伸了个懒腰,坐姿越来越放纵了。 “晚饭想吃煎培根…荞麦面……还有炸鱼……”伦纳德掰着手指数着,“哦对,还有焦糖布丁!” [你其实是看到那个凶徒挥动武器了…所以在担心吧?] 伦纳德表现的很惊讶:“啊?我没有啊,我只是当时恰好下定决心了……而且也是有一点直觉的……大概就是,感觉就算我冲进去,也不会死……之类的……” (帕列斯更生气了:你当然不会死了!里面那个阿蒙是序列二,真要打我也不是打不过,可是我打了他我就暴露了啊!你不会死可是我会死啊!) [我不可能看错的,你在关注那个人] “嗯…也不是,只不过是……欣赏吧?毕竟他是我成为值夜者以来一直保护的那种…普通民众呢……”伦纳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是这样吗?] 伦纳德露出迷人的微笑:“很开心吧?就是在女神的庇护下,成长出了那么优秀的孩子…我感到很欣慰呢……” [据我所知,比起他,你并没有年长多少] 伦纳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啊哈哈,我只是对他感到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嗯嗯,你最好是…] “喂!老头!什么叫我最好是啊?”伦纳德啪地拍了下桌子,一口喝掉了一杯红茶。 第七十九章 这本书里的所有人精神状态都好像不太稳定呢~ 一刻也没有为恶堕的自己感到悲伤,立刻飞速逃离了战场的是穆帆舸先生。 “好!这里就没有人了!” 穆帆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从刚才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是刚才克莱恩巴拉巴拉和他激情告白的时候,穆帆舸虽然感觉很羞耻,很激动,想挖个洞钻进去,但是又超级开心,特别开心,前所未有地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的那种奇怪悸动。 虽然科瑞希的心脏早就不会跳了,但是穆帆舸还是感觉心脏的位置热烘烘暖洋洋的,那是一种奇怪的快乐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化了,然后又有同样的东西,从自己的心脏里冒出来,涌向四肢百骸……像是在一口枯井里倒入了一壶水做引子,然后枯涸的水井慢慢蓄满了水,有种枯木逢春,天堑变通途,沙漠变绿洲之类的感觉。 “这个…难道是消化了魔药?” 穆帆舸闭上眼睛冥想,脑海中果然很快跳出一颗活泼甜美的粉红色光球,控制着灵性触摸,一段信息就进到了自己脑子里。 应该是消化了,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些知识,之前残缺不全的那部分知识也被补全了。 穆帆舸感应了一下那段知识: 序列九:【热爱】 [我们的目的不是成为神] [热爱是万物万事之源,是一切不同思维相互理解的核心,是一切冲突能达成共存的基石,是开始,也是结束] [请直视你的内心,你的自我,你的真实,你所热爱的一切] 穆帆舸有点无语,有点牙疼——这是什么谜语人途径啊? 不过大体的能力倒是清楚了,第一个是……“真视之眼”? 不不不!不要误会!魔药并没有提供这种弱智名字,这只是中二的穆帆舸自己起的名字。 魔药提供的描述是[在你找到了自己的本心,并为之付出了努力,你就可以过滤神性力量对现实的影响,看到一切的真实] 过滤神性力量的影响看到真实吗? 原来那个奇奇怪怪的掉san视角是这么回事。 第二个特殊的能力是[为了防止未看清自己本心的愚人犯错酿出无法挽回的苦果,在面对错误的本心时,对神性力量主动进行压制] 什么破玩意啊! 什么意思? 没有脑子的穆帆舸根本看不懂。 第三个能力是[在为你的本心努力,或者实现了本心的时候会得到力量加成] 看这个描述应该是加buff的吧? 但是说起来,这个本心到底是什么啊? 虽然魔药消化了穆帆舸很开心,但是穆帆舸仍然很困惑啊! 算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回去和其他阿蒙汇合吧…… “唉~要是这里也有个有脑子的人能帮我思考就好了……”穆帆舸垂头丧气地思念故人。 …… [行进者酒吧] 今天酒吧好像被阿蒙包场了,一进门,穆帆舸就看到阿蒙在开趴体,满屋子的阿蒙在群魔乱舞。 穆帆舸找到了角落里发呆的1号时之虫:“你在干嘛呢?” “我在想我的伦纳德先生……”1号时之虫一反常态,羞涩娴静,像一个恋爱中的少女。 “这个还你。”穆帆舸把一枚掐着繁复的金丝,镶嵌着宝石的单片眼镜放在1号时之虫手心。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1号时之虫神色晦暗不明。 “简单来讲…就是我之前杀了科瑞希,这事你知道吧?”穆帆舸给自己拿了一支香槟,坐在1号时之虫对面。 “然后有个人…有个阿蒙,他暗恋科瑞希,所以想杀了我给科瑞希报仇……大概就这样。”穆帆舸研究着香槟瓶口的封蜡和铁丝,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那他们搞破坏做什么?”1号时之虫夺过穆帆舸手里的香槟,借酒消愁。 “他应该是担心你会干扰他的刺杀计划。”穆帆舸又拿了一瓶薄荷樱桃利口酒。 “哈?怎么可能?他在抽什么风?肯定没有阿蒙会去救你的啊!”1号时之虫对瓶吹香槟。 “为什么?我的人缘这么差的吗?”穆帆舸悲伤地做西子捧心的动作。 “不是…不一样……这个是规矩,我们可以为你办事,但是你和别的阿蒙打架我们不能帮忙。”1号时之虫摇摇头。 “为什么?”穆帆舸不理解阿蒙的奇葩规定。 “没有为什么。”1号时之虫专心喝酒。 穆帆舸挠挠头:“那别的阿蒙打架也是不能帮忙吗?” “别人可以,你不行。”1号时之虫嫌穆帆舸烦,站起身走了。 “为什么啊?”穆帆舸追上去:“你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你身份特殊,我不能说!你懂了吧?”1号时之虫冲穆帆舸翻了个白眼,走掉了。 特殊?身份特殊?怎么个特殊法?为什么不能说? 穆帆舸感觉这其中可能隐藏了很重要的秘密。 狗屎!我最讨厌谜语人了! 穆帆舸坐在吧台旁默默喝酒,一只阿蒙突然从身后伸手搂住穆帆舸的脖子。 冰凉的手吓得穆帆舸一个激灵。 “你挺厉害呀?”身后的阿蒙戳穆帆舸的脊梁骨。 那只阿蒙贴着穆帆舸的耳朵吐气:“嗯?我出门一趟,我在廷根的分身就给我找了个新主人?” “就是你?嗯…好香……”那只阿蒙自说自话地坐在穆帆舸怀里。 他身后跟着的阿蒙们也围过来,都是黑色头发,但是发型奇奇怪怪,什么样的都有。 这些阿蒙穆帆舸有印象,好像是之前1号时之虫犯侦探瘾时从廷根周边地区调过来的阿蒙分身,那些分身的主人现在找上门来了? “你去找1号算账,别来找我,和我无关。”穆帆舸掐着这只阿蒙的腰把他放在吧台桌子上。 那个阿蒙晃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穆帆舸:“自我介绍一下,我是433号时之虫,事先说明,我很看好你!如果你成功了,不要忘记给我分配两个漂亮的长腿大姐姐当老婆哦~” “走开!我自己都没有老婆!”穆帆舸嫌弃地躲开。 “那个~”433号时之虫羞涩地拿手指勾开衣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当你的老婆~” 穆帆舸果断摇头:“不,那太恶心了。” “啊~别这么绝情啊!”433号时之虫往穆帆舸身上扑。 穆帆舸反复横跳躲开,战况进入相持阶段。 突然噼里啪啦响起一阵脚步声。 3号时之虫扇着翅膀飘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心腹们。 穆帆舸大惊失色! 他一看到3号时之虫就感觉全身都在疼! “你!你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把1号的分身还回来。”3号时之虫把手里拎着的少女版1号时之虫扔在地上。 1.1号时之虫落在地上就手脚并用地往1号时之虫怀里爬。 1号时之虫则有点尴尬——她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丢了个分身这回事。 1.1号时之虫在1号时之虫怀里融化,消失不见…… 穆帆舸指着3号时之虫跺脚:“退!退!退!” 3号时之虫无视穆帆舸的无能狂怒,扇着翅膀飘了过来,看破世事般平静地宣布:“你的谋划,是绝对不会成功的!我无论如何都要粉碎你的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啊?”穆帆舸眨眨眼睛:“什么谋划?” “呵…你装傻也没用!我已经看破了你的真面目!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你!”3号时之虫的眼神坚定,仿佛是在进行某种入党宣誓。 “你别这样…我害怕……”穆帆舸是真害怕这种疯的阿蒙。 福生玄黄天尊!病娇退散!急急如律令! “你听好了,就算我无法杀死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残害那些无辜的人!”3号时之虫指着穆帆舸的鼻子。 穆帆舸倒是对被阿蒙小鬼指着鼻子无所谓,但是显然有其他阿蒙被惹生气了。 从阿蒙堆里挤出来一只戴茶色玻璃黄铜框单片眼镜的阿蒙,指着3号时之虫的鼻子骂:“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主说话?” 这个阿蒙是1672号时之虫,就是那个很变态的阿蒙之神教会的红衣主教,印象太深刻了。 “你是谁啊?”3号时之虫伸出小短手揪1672号时之虫的衣领。 “哈?你问我是谁?我还要问你是谁呢!”1672号时之虫揪住3号时之虫的头发。 “你维护他是打算和我作对吗?啊?”3号时之虫用额头顶着1672号时之虫。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协助我的主登上王座!你知道吗?”1672号也用头顶了回去。 “我会粉碎他的一切野心!你明白吗?”3号时之虫使用头槌攻击。 “你个失败者无论努力多少次下场都一样!都会被我的主人毫不留情地打败!”1672号时之虫捏住3号时之虫的脸往两边扯。 “我告诉你他的好日子到此结束了!因为我来了!”3号时之虫拿手指插进1672号时之虫的鼻孔。 “哈?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主早晚会将所有阿蒙收于麾下!”1672号时之虫用力拽3号时之虫的头发。 “不可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你是想和我作对吗?”3号时之虫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手上依然死死揪住1672号时之虫的嘴角。 1672号时之虫牙龈都露出来了还在嘴硬:“你休想!阿蒙神的光辉终将普照大地!” 两只阿蒙的回合式战斗使穆帆舸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阿蒙妹妹互扯头花啊你们两个? 3号时之虫的心腹大多都在看热闹,只有一只阿蒙垂着头走过来,从后面戳了戳穆帆舸。 “怎么了?”穆帆舸转身。 那只阿蒙戴着浅粉色的帽子,遮阳沿大得夸张,脑子上装饰着浅蓝薄荷绿拼色的丝带,还有绿色的蝴蝶和粉红的花瓣。她的头发也是深深浅浅的粉色,挑染着几绺浅绿色,戴着一枚不规则的蛋形的,上下左右分别嵌一颗红宝石的金色单片眼镜。 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跪下,把额头贴在地上。 “我知道我的主人肯定不是您的对手……但是请您饶过他一命吧!” 1号时之虫走过来扒拉穆帆舸:“你能解决吗?你要是搞不定我去喊本体过来?” 穆帆舸摆摆手,没事,这种毒唯其实很好处理。 穆帆舸揉了揉脸,露出完美的微笑,越过土下座的阿蒙和看戏的阿蒙心腹,把掐架的两只阿蒙分开,然后单膝跪地,半蹲下来把3号时之虫搂在怀里。 3号时之虫怔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挣扎。 但科瑞希的怀抱是那么柔软那么温暖那么香甜可口,3号时之虫做做样子挣扎了几下,就不想继续挣扎了——他感觉这样也挺不错……3号时之虫挥舞的小手逐渐变得无助且无力,最终不动了。 3号时之虫默默把脸埋在穆帆舸颈窝的位置,小手紧紧抓住穆帆舸的衣服,腿环在穆帆舸的腰上,两只脚绕到背后勾在一起,像是一只抱着树干的无尾熊。 穆帆舸站起来,3号时之虫还贴在他身上。 穆帆舸耸耸肩:真是好搞定的阿蒙。 1672号时之虫在旁边气愤地咬手帕:他也想要抱抱。 穆帆舸把失去抵抗力的3号时之虫扔到一边,被执行了怀中抱妹杀之刑的3号时之虫一副被玩坏的样子,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的心腹们围成一圈担心地看着他。 …… 霍霍完这个,穆帆舸又跑到地下赌场去扒拉别的阿蒙——阔别已久的6号时之虫也在这里。 (并没有很久!) 头顶戴着兔耳朵的6号时之虫脸上还粘着假胡子,墨绿色的头发梳成大背头,还有几绺长的头发垂在耳侧。 站在一张大牌桌上的6号时之虫此时正在一大堆阿蒙的起哄下跳脱衣舞,紫色的皮夹克被扔到了穆帆舸脸上,他正在脱深紫色的丝绸西裤,布料一点点下滑,露出穿在里面的渔网袜和粉红色高跟鞋,屁股后面还挂着兔尾巴毛球。 穆帆舸大步走过去,不顾6号时之虫的抗议,拿皮夹克把6号包起来扛走。 台下围着看热闹的阿蒙哗啦啦就散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我了,不想让别人看我跳舞?”6号时之虫在穆帆舸肩膀上扭来扭去,非常符合他虫子的定位。 6号时之虫一拱一拱:“我告诉你啊!我是艺术家你懂不懂?艺术!艺术!” “知道了,你是个暴露癖,喜欢被很多人视奸,人越多越好。”穆帆舸面无表情,情绪不带任何起伏的说出了真相。 被一语勘破真相6号时之虫脸红了,他不动了,开始装死。 穆帆舸把6号时之虫搬到一个有沙发的卡座上:“别吵,问你点事。” “什…什么事?”6号时之虫瑟瑟发抖。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阿蒙要杀我,你会怎么做?”穆帆舸坐到6号时之虫对面。 6号时之虫眨眨眼:“我,我可以…你放心,我肯定保持中立!绝对不会帮着别人打你的!” 穆帆舸十指交握,咬着牙根说话:“那如果我要杀其他阿蒙呢?” 6号时之虫拍桌子:“你放心!我肯定躲得远远的!肯定不会耽误你干正事!” “这样啊……那,如果说我要杀你呢?”穆帆舸抬眼看他。 6号时之虫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手脚麻利地爬到桌子上跪好,握着穆帆舸的手,声音颤抖着“老大!你是我老大!老大你放心,我肯定只认你一个!您不用怀疑我,无论什么事,只要您开口,我肯定给您办妥!” “不能帮我杀别的阿蒙?”穆帆舸挑眉。 6号时之虫捂着嘴,一个劲地摇头。 “为什么?”穆帆舸盯着6号的眼睛看。 “这个不能说!真不能说!能说我肯定说!”6号时之虫捂住自己的眼睛。 穆帆舸瘪了瘪嘴,起身往盥洗室走。 6号时之虫跳起来,提上裤子,拎着自己的皮夹克,小跑着跟上来。 “老大,老大你去哪?” “找外援。”穆帆舸拉开盥洗室的门走进去。 盥洗室的门并不通往盥洗室。 穆帆舸和6号时之虫出现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 “你要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一进屋就听到了塞恩奈特尔尖锐的爆鸣声。 “等会儿,帮个忙,问你点事。”穆帆舸把往桌子底下钻的塞恩奈特尔揪出来。 “什么事?”塞恩奈特尔十分警惕。 穆帆舸斟酌道:“就是我有个朋友……” “这没别人。”塞恩奈特尔撕掉了穆帆舸的遮羞布。 穆帆舸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他在一个神秘的组织里…如果他和其他的组织成员打架,其他人不能协助他,但是如果其他组织成员和他打架,其他人可以协助他,请问这是为什么?” “嗯……你是说你在阿蒙内部被其他阿蒙率众袭击了?”塞恩奈特尔平静地问。 “没错,不是!差不多,但不是!”穆帆舸急得团团转:“总之,组织成员可以帮忙别的事情,但是不能协助杀其他的组织成员,而且其他组织成员不能说原因。” “拱卫王室?”塞恩奈特尔看向穆帆舸身后的6号时之虫。 6号时之虫心虚后退了半步。 “那我猜对了,是你身份特殊吧?”塞恩奈特尔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穆帆舸绕到塞恩奈特尔身后扒拉他:“你知道原因吗?给我详细讲讲?”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答案是拱卫王室。”塞恩奈特尔把自己的头发从穆帆舸手里抢回来。 “听不懂!给我说人话!”穆帆舸抬脚踹椅子。 “你…应该不是阿蒙的本体吧?”塞恩奈特尔仰头看着穆帆舸。 穆帆舸怔住了。 穆帆舸也退后半步。 这…这就是有脑子的实力吗?恐怖如斯!此子断不可留! “你的意思是说……” 第八十章 那个是阿蒙藏得最深的细思极恐的秘密 线索其实很明朗了。 首先是打着全蒙公投旗号的本体阿蒙乱唱票,阿蒙内部其实一直是本体独断专权。 然后,还有投放到世界各地的阿蒙和负责传递信息的阿蒙眼线。 穆帆舸看向6号时之虫:“你在阿蒙内部是负责干什么的?” 6号时之虫一看就是很久没工作过了,还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得出答案:“呃…我负责管理那些在世界与神弃之地之间作为本体的眼线,负责传递信息的阿蒙……” 穆帆舸捏了捏眼眶——他想起他刚穿越过来时,在全蒙公投大会上,站在他旁边的3124号时之虫告诉他:“我们主要是辅助监视,把其他阿蒙捕捉到的信息收集起来整理好,然后把用得上的递交给本体。” “哎?”穆帆舸兴奋了:“那你算不算是我的上级主管?” 6号时之虫求生欲很强:“不敢不敢!您是直属于本体的,为本体做事,那些都是挂职,所以您肯定不归我管……” 穆帆舸翻白眼表示这个阿蒙太怂了没有挑战性。 继续分析的话,也就是说,外界的所有阿蒙其实都处于本体的眼线监视下。 “你知不知道全蒙公投选外部投放的阿蒙是几年选一次?” “五年选一次补充损耗的,十年一次大选换血。”6号时之虫有些防备地看了看塞恩奈特尔。 6号补充道:“就是全部都要换,同一批阿蒙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十年以上……” 塞恩奈特尔赞许地点点头:“有水准…分权并立,打散党派,互相制衡……你们本体很能折腾嘛……” 6号时之虫更害怕了,头顶毛茸茸的兔耳朵发卡都摘下来了。 穆帆舸虽然没有脑子,但别人说的对不对还是能分清的,比如说现在,有脑子的塞恩奈特尔显然说的很对! 把塞恩奈特尔的话翻译成人话,就是说,本体不会允许一些阿蒙长时间蒙盘踞于一片土地来发展壮大形成无法管控的势力,会每十年把外界的阿蒙调回来打散重新分配,还会让不同阿蒙势力相互制衡……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 另外,阿蒙内部一向还有动态平衡的传统。 也就是说能打的阿蒙,也就是武力值,他们的智力值,也就是智商,推理能力,大多偏低,反之亦然。在单个阿蒙身上,他们的的智商和战斗力成反比。所以阿蒙一般成群行动,各负责各的。 传言,阿蒙能力动态平衡也可以有效防止阿蒙分身刺杀本体。因为只有阿蒙本体既能打还有智谋。 这和塞恩奈特尔已经点明的答案不谋而合。 拱卫王室。 没错,答案就是本体阿蒙在保护自己。 那么……为什么别的阿蒙可以联合起来刺杀我,但是我刺杀别的阿蒙,就不能有人协助呢? 也许就是因为,本体阿蒙在防止我联合别的阿蒙去刺杀他? 别人可以,我不行?别的阿蒙不会去刺杀本体吗?这就是我的身份特殊? 我的身份到底哪里特殊了? 3563号,这实在是一个普通的数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像用摇号机随机摇出来的一样。 穆帆舸用力摇晃塞恩奈特尔:“所以说啊!我的身份到底哪里特殊了?为什么搞区别对待啊!” 塞恩奈特尔的眼睛像蚊香一样,变得一圈一圈地绕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太屑了……” “哦对啊!”穆帆舸恍然大悟,敲了敲塞恩奈特尔的脑壳。 3563号时之虫特别特别屑! 穆帆舸混入阿蒙内部也快有一个月了,那么多阿蒙,他没见过一个像3563号时之虫那么屑的。 而且…… 穆帆舸从口袋里摸出3563号的单片眼镜。 穆帆舸其实着重观察过阿蒙的单片眼镜。 首先是本体戴的普通金色圆环制式单片眼镜,大部分的阿蒙都戴这种单片眼镜,只有一些地位特殊的阿蒙会戴不同样式的单片眼镜,比如说1号的眼镜是掐繁复金丝镶嵌宝石的眼镜,3号的眼镜是黄铜材质带齿轮花纹的眼镜,6号的眼镜是斯文败类标配的那种细金丝眼镜…… 而今天,乱七八糟的阿蒙齐聚一堂,穆帆舸第一次有机会对比这些阿蒙的单片眼镜。 37号阿蒙,他的单片眼镜像一个六角螺母,有种军人的硬汉风格,他的分身们的单片眼镜也都有棱有角的。 17号阿蒙,他戴着爱心形状的单片眼镜,材质类似玫瑰金,他的分身们的单片眼镜也是玫瑰金材质的普通制式单片眼镜。 3号时之虫的那些心腹里,有个阿蒙戴着包了一层金丝的单片眼镜,在他刻薄的眉眼下显得有些厚重,他的分身虽然没有跟在他后面,但是也混在酒吧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那些单片眼镜上包了一圈金丝的阿蒙分身。 还有就是1号时之虫的“嫡系分身”,和给他的那几个“庶分身”,他们也不一样,1.1号时之虫,她的单片眼镜和1号的眼镜样式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宝石,而友情赠送给他的1.3563号、1.1415号和1.926号,他们的单片眼镜就只是在本体的普通制式基础上多雕刻了一些繁复的花纹。 所以说,除了那些样式特殊的有地位的阿蒙分身,大部分普通分身们的单片眼镜,会以本体阿蒙的单片眼镜样式为基础,根据自己的直属上司,加一些自己的样式和装饰进行微调。 也就是说,并不会有和本体的单片眼镜完全相同的单片眼镜存在。 找不同失败的穆帆舸默默看着手心的单片眼镜出神。 说起来,这种和本体的眼镜一模一样的……他之前在仪式治疗魔法时好像也见过,而且还是两个阿蒙,都戴着不加任何装饰的金色圆环制式单片眼镜。 从3563号阿蒙满是污染的记忆中,其实能看到他被分化出来之后的大体成长历程,虽然具体内容没有了,但能确定的是,3563号阿蒙一开始和本体其实没什么直属关系,是因为3563号天赋异禀办事利落,才被本体赏识,调到本体身边为本体办事的。 穆帆舸想起了仪式魔法时看到的那个阿蒙脸上的那种将一切都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以观赏蝼蚁的垂死挣扎为乐的恶劣的笑……当时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但是现在一回想,很容易就能意识到,当初就是这个笑容把科瑞希迷的神魂颠倒…… 难道说,在仪式魔法时打了他一个大比兜的阿蒙就是3563号阿蒙?3563号时之虫不是被月亮碎片的污染干掉了吗?可是这些阿蒙长的都一样,穆帆舸也分不清谁是谁。 他平时都是靠衣服头发和单片眼镜来认阿蒙的。 不过,如果能拿到3563号阿蒙以前的照片,或许能证明他的一个猜想。 “喂!你知不知道神弃之地的阿蒙是谁在负责管理?”穆帆舸看向 “应该是8号在负责。”6号时之虫抱着自己的衣服显得弱小而无助。 穆帆舸问:“你知道该去哪找他吗?” “她应该在神弃之地,我派人去找找……”并不知道8号时之虫在哪里的6号时之虫有些心虚地说着废话。 “这样啊,那我回去问问本体吧。” 穆帆舸放下手里已经编出好几条辫子的头发,招呼一直在塞恩奈特尔要杀人的冰冷目光下冒冷汗的6号时之虫。 “走了!” 直到办公室里一个阿蒙都不剩,满头小辫子的塞恩奈特尔才站起来,走到空地,把手里的账本摔在地上。 “不是!他神经病吧!” …… 没有灯,没有光线,只有单片眼镜反射着一道圆形的光圈。 “啊…你回来了啊……” 黑暗中传来幽灵一样的声音。 穆帆舸无语地在黑暗中摸索:“为什么不开灯?” “因为不开灯很酷,你不觉得吗?” 穆帆舸无语翻白眼:“你知道8号在哪里吗?” “她啊…当你行走在神弃之地,需要她时,就能够见到她……” 这下谁还能分清阿蒙和神婆啊。 穆帆舸开灯:“不是你有病啊?不谜语人会死吗?” “卧槽啊!你是谁啊!” 穆帆舸一回头,发现说话的并不是阿蒙本体。 “无论你在哪里,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呼唤我的名,你就会发现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穆帆舸瞪大眼睛: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是一只有淡蓝色猫耳朵和猫尾巴的阿蒙,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而眯着眼,黑发里挑染着几条蓝的,乱糟糟地卷成两团,分别垂在身体两侧。 “握草!猫哎!是猫哎!” 穆帆舸凑上去摸她的耳朵。 这只猫猫阿蒙戴着科技感很强的无框蓝色镜片,镜片还会发光。 “我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我听到你呼唤我,于是我就出现了……” 只可惜这只猫会犯神经。 “你是8号时之虫?” “没错喵……” 穆帆舸看看6号时之虫,又看看8号时之虫:“你不觉得,光看你俩的长相的话,你们俩的工作好像反了吗?” 6号时之虫挠挠头,趴在穆帆舸耳边小声说:“不愧是您,看人真准…8号之前确实是信息通讯工作的总负责人…但她之前刺杀本体失败,就被调到神弃之地这边做总管了……” “刺…刺杀本体?”穆帆舸惊讶。 8号时之虫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嘛~阿蒙内部刺杀本体不是很正常嘛~” “你刺杀失败了,为什么本体还会留下你?”穆帆舸弱弱举手提问。 8号时之虫的尾巴摇啊摇:“这个很简单啊喵,因为每个阿蒙只能刺杀一次本体。” 穆帆舸不解:“为…为什么?”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刺杀本体的一种资格?资质?通行证?不是每个阿蒙都有机会和能力刺杀本体的……大概这样?”8号时之虫挠着头,一副丈育猫猫的样子。 “刺杀失败之后,这个通行证就消失了,所以刺杀失败的阿蒙是绝对安全的……” 穆帆舸更不理解了:“为什么?” 8号时之虫也不理解穆帆舸:“没有为什么吧?分身个体的实力再强,面对本体时也很难产生反抗的想法,所以有力量和勇气拿起武器刺杀本体就是一种特殊的资质啊。” 穆帆舸眨眨眼:“你有没有你以前的照片?” “我不是你身后那个变态,没有拍摄自己身体的癖好。”8号时之虫表示嫌弃。 穆帆舸身后的6号时之虫发出电报机的哔哔声。 “那…你有没有印象,就是你的单片眼镜有没有发生过变化?”穆帆舸换了种问法。 8号时之虫的猫耳朵兴奋立了起来:“肯定有啊,获得资质的最显着的特征就是单片眼镜变得和本体的单片眼镜一样喵!” “变得一模一样?”穆帆舸有点害怕。 “对!变得一模一样喵!”8号时之虫很是骄傲。 穆帆舸瑟瑟发抖——这样啊…这样岂不是本体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刺杀他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那本体给3563号时之虫安排的那么多难度离谱的任务……也许根本就不是因为赏识才调回本体身边为本体办事……而是打算让这个有谋逆之心的分身在任务中自然损耗……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好似!真的好似! 穆帆舸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试图找个没有阿蒙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 “那个,8号,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躲在纸箱子里的穆帆舸被8号时之虫扒拉出来了。 “什么为什么?”猫猫歪头。 穆帆舸揉了揉猫耳朵:“这个刺杀本体的资质,它到底是什么?是如何获取的,又为什么消失,为什么拿到它就能刺杀本体?” “获取……这个好像是随机的……失败之后,单片眼镜就会变回来……”8号时之虫并不知道原理。 “随机挑选一个幸运阿蒙来刺杀本体?阿蒙分身好惨啊!”穆帆舸挑眉。 8号时之虫很乐观:“不算惨吧喵?搏一搏,万一能当上本体呢?” 一直没出声的6号时之虫突然出声:“8号之前的我不知道,但8号之后获得资质的…已经有十六个失败的了……” “没有一个人成功吗?”穆帆舸更害怕了。 6号时之虫摇头:“肯定没有啊,现在的本体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了。” “我们的本体是什么黑皇帝吗?”穆帆舸接着瑟瑟发抖。 “不,本体是时之虫喵。”8号时之虫很老实地说道。 穆帆舸叹气:“算了,来都来了,你也跟我一块儿走吧。” 8号时之虫摇头:“本体不让我离开神弃之地的。” 穆帆舸一挥手:“没事!你理他干嘛?你不用管他,他很快就不是本体了!” [队伍成员增加了!] 灯泡再次熄灭,世界归于平静。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一个神性集合而已,我不至于连这都搞不定……” “他发现了。” “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这么有信心?” “现在的序列一都是有主的……” “如果他取代1号,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如果…他拿到了别的序列一……那么无论最终谁获得胜利,胜利的都只会是阿蒙……” “你的觉悟如果能用在其他地方就好了……” 第八十一章 我有一个预算一亿金镑的堕落母神爆改计划 穆帆舸领着两只阿蒙回到了酒吧。 刺杀本体的计划其实早就制定好了,主要依靠堕落母神提供的来自门先生的力量,另外要等周明瑞从源堡上掉下来的时候,赶在乌黯魔狼之前拿到那块被黑夜女神扔掉的非凡特性化成的“幕布”。 但是有阿蒙ptsd的穆帆舸现在患了火力不足恐惧症。 穆帆舸看着1号时之虫的后背出神:要不要把帕列斯也整死呢? 这样的话,两份时之虫,一份诡秘侍者,三份星之匙,再加一个门途径的唯一性……能不能打过呢? (我觉得你有点太高估本体了) 1号时之虫缩了缩脖子,她突然感觉背后发寒。 杯中的红酒映照出穆帆舸残忍的双眼。 阿蒙!必须要死! 呸!红酒又酸又苦真难喝!能不能加点雪碧啊? …… 穆帆舸决定去找堕落母神玩。 毕竟他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虽然1号时之虫是傻了点,帕列斯是怂了点,但是穆帆舸一个序列四,打鸡血也干不过序列一啊。 穆帆舸“打电话”给堕落母神。 [歪?有人在吗?] 堕落母神在忙着补月亮,没空聊天,祂给穆帆舸发过来一个眼珠。 天可怜见,谁知道穆帆舸看到手上的纹印往外冒眼珠的时候有多么毛骨悚然。 [你!从这个眼珠!来找我!] 这指定是鸿门宴! 穆帆舸不想去,因为他不傻。 但穆帆舸还是去了,因为阿蒙他非死不可! 然后问题来了,这个眼珠该怎么用? 堕落母神的回答是钻进来。 穆帆舸:震撼我妈一整年! ……… 月亮上到处都是被炮火洗礼过的痕迹,有豁口的环形山和被倒塌的小山包掩埋的盆底,灰白色的岩石和浮土上流淌着红色的雾气。 穆帆舸把眼珠后面的视神经捋捋直,打了个结,像戴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一个带着血丝的鱼泡一样淡黄色的薄膜吹气球一样鼓起来,像子宫一样包在穆帆舸周围。 这还是穆帆舸穿越之后头一次来月亮,破破烂烂的,还喷溅着一些粘稠的绿色染料,怪不得堕落母神一直在忙着补月亮。 一大团裸露的血肉,无数条白皙丰满的手臂和大腿舞动着,跳动着的硕大胸脯,高耸的小腹起起伏伏,像一棵由血肉堆积成的结满果实的树。 这么一看,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的区别还挺大的,堕落母神是一棵结果的树,而欲望母树是一棵开花的树。 这画面实在有点限制级,穆帆舸捂住眼睛不敢看。 对…热爱魔药给了那个叫什么……没错!邪王真眼! (根本不是!) 穆帆舸眯着眼睛,直到那一大团山峰一样巨大的血肉逐渐模糊消散,化作拿着砌砖刀的成熟女人,身上不着寸缕,依然有正方形格子的缺口。 这就是过滤神性的影响,看到真实吗?所以那棵血肉构成的巨大果树其实是神话形态?以前看到的乌洛琉斯大白蛇、亚当巨龙和考特曼大章鱼也是神话形态? 像是红白格子的野餐垫。 穆帆舸无端联想。 “你!帮我!杀死!神!” 堕落母神宣布道。 穆帆舸傻眼了,啥玩意?杀死神?我做不到啊! 堕落母神拍拍穆帆舸的肩膀:“你有!这个!天赋!” 穆帆舸弱弱举手:“我有个问题…” “你说!”堕落母神平静地大吼。 “可不可以不要学辐光说话…” “辐光!是谁!”堕落母神露出迷茫的眼神 穆帆舸耸肩:“当我没说好了……” 堕落母神挥舞着手中的砌砖刀:“一个!新世界!你!帮我!杀死!神!让我!成为神!” 穆帆舸挠挠头,翻译道:“有一个世界,你要我杀死那个世界的本土信仰,然后建立你的宗教?” “你说的!没错!”堕落母神表示赞许。 穆帆舸竖起手指——不怕你要!就怕你不要! “可以,没问题,但作为报酬,你要协助我干掉阿蒙本体以外的另外两位「时之虫」怎么样?” 堕落母神挠挠鼻尖,她怎么算,都觉得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祂赢两次。 稳赚三份「时之虫」,渗透整个阿蒙,接管阿蒙的所有势力,彻底阻绝产生诡秘之主的未来……以祂羸弱的脑壳根本想不出这种情况祂要怎么做才能输! “成交!” 快停手啊堕落母神!你已经被阿蒙包围了,前方可是地狱啊! “那你要拿下的世界在哪?事先说明,地球是不行的!” 穆帆舸问。 “拿着!这个!进来!”堕落母神给了穆帆舸一团深红的肉块,像个未成形的婴儿。 堕落母神拍拍胸口,激起一片波涛汹涌,祂双手按在肚脐下方两寸,向两边一拉,整个人都被撕裂开,然后,祂的身形逐渐模糊,肉体从腹部开始扩张,裂开,生长出一个由血肉构成的奇异大门。 门内一片黑暗,仿佛包含着一个深渊一般。 穆帆舸围着这扇大门绕了一圈,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和角度看,都是这样一扇奇异的大门,就像是一张游戏里的平面贴图一样,只有一个正面。 穆帆舸稍微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进去了。 门内一片黑暗,脚底是血肉一般的柔软触感,滑腻腻的,踩上去还会发出咕唧咕叽的声音。 穆帆舸凭着直觉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似乎有点微光。 在微光的照明下,能看清地面是柔软而有韧性的肌肉组织,血液和粘液流淌在地面做润滑剂,浮在表面,结成一层滑腻的膜。 粉红色的漂亮肌肉有活力地跳动着,抽搐着,雪白的脂肪和筋膜像寄生虫,裹在四周的墙壁上。 穆帆舸抖了抖手里那个肉块:“这是哪?” [<母巢>] 那块只有手掌大的未成形的婴儿撕裂地张开血红的眼睛和嘴巴,发出尖锐的叫声。 信息直接出现在穆帆舸脑海里。 “我靠!源质!”穆帆舸后退半步。 穆帆舸安详地闭上眼睛,庄严地宣誓:“首先我先声明,我不是福瑞控,也不是恋童癖,不喜欢sm,不喜欢人妻,不是牛头人,不吃骨科,健康而向上……” 未成形的婴儿无视了穆帆舸,继续在穆帆舸手里尖叫。 [这个<母巢>并不完整,也不完全归属于我的控制] [你要帮我补全<母巢>,夺回控制权!] “怎么补全?怎么控制?” [剩下的一部分在地球!欲望母树也有控制的能力!] [你要!帮我!拿到!另外一部分!] [然后!帮我!杀掉!欲望母树!] “不是!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拿头去杀掉欲望母树啊?”穆帆舸抓狂。 [只要你想!你可以!杀死!任何!神!] “麻烦你别做春秋大梦了行吗?”穆帆舸求爷爷告奶奶。 [我不会!看错!这是!你的!天赋!] “行行好…行…行…好……”穆帆舸感到头痛,并且毫无头猪。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穆帆舸转移话题。 [你!去母巢里!去新世界!] “去那个新世界要通过母巢?”穆帆舸翻译。 [没错!] “一定要我去吗?” [我不能去!] “你研究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破解?”穆帆舸鄙夷,不屑,嫌弃…… [破解了!但我!不能!自己!进去!] 那个未成形的婴儿摇头。 [只能由我控制信徒的躯体进去!] [但!没有足够强大的躯体可以供我驱使!] “你没有自己的天使吗?”穆帆舸好奇问道。 [母巢掌管的途径,尤其是高序列不可以进去] 那团肉块做出摇头的动作。 [她会本能地活化高序列的个体] 穆帆舸试图解读:“也就是说你控制天使进去了,天使就自动被母巢接管了?” [没错!] 未成形的婴儿点头。 穆帆舸点头:看来你也没别人了,也行吧,你的就是我的,帮你就是帮我,可以,没问题。 未成形的婴儿满意地咧开嘴: [去吧!为我带回整个世界吧!] 穆帆舸脚下突然裂开一张嘴。 穆帆舸发呆了几秒,最终还是对抗不过重力,自由落体式下坠。 …… 有种被生出来的感觉……好恶心……要吐了…… 穆帆舸睁开眼睛。 漂亮的翠绿的橡树叶,层层叠叠,被切割的破碎阳光落下来。 这是一间搭在橡树上的树屋。 穆帆舸躺在藤编的吊床上。 一个让人恐惧的巨大眼珠盯着穆帆舸。 或者说那只是空洞的眼眶中间燃烧的火焰。 它…或者说祂…… 那是一具身形异常高大的存在 无数翠绿的叶子密密麻麻地铺列,组成祂柔顺的毛发,祂的脸是一块巨大的头骨,好像是山羊的头骨,但是吻部充斥着外翻的尖牙和獠牙,头顶支出六个骨刺和两根繁茂的鹿角。 神明,穆帆舸的身体自动给出反应。 这就是这块大陆的本土信仰吗? 只是作为神存在,但并不是拥有非凡特性的序列零。 祂消散了,那只是一道虚影。 原地留下一个用植物染色的麻布背包,侧面挂着一个小巧的挂件,挂件由啮齿类动物的头骨和灵长类动物的指骨组成,用裁成条的叶片缠起来,似乎就是之前那个神明虚影的图腾。 穆帆舸捏捏拳头……感觉好像也没有特别难杀。 要不先计划一下怎么给堕落母神建立宗教?我肯定是听克莱恩的,所以不可能随便给堕落母神增加锚,但是谁说锚变多了就一定是好事呢? 穆帆舸之前就有一个伟大的构想:因为神能影响信徒,信徒就是锚,而锚也能反过来影响神,那么只要我们把堕落母神所有的信徒都替换成阿蒙,堕落母神就也是阿蒙了! (也许有人不记得了但这个构想首次出现在第四十一章) 现在正是进行尝试的好机会!我们趁现在把堕落母神爆改成戴单片眼镜的魔法美少女吧! (不要什么都爆改啊!) …… 请听题!一个魔法美少女需要什么! 精分的穆帆舸b举起手:需要漂亮的彩色头发!粉色或者红色都不错…… 精分的穆帆舸a不同意:“粉役太土了!怎么还有人喜欢这么古早的设定啊!现在都流行白毛!” “银长直怎么比得过黑长直呢?我不管!我要吼姆拉!”精分的穆帆舸c舔嘴唇。 穆帆舸b继续提议:彩色的眼睛!最好是异色的! 穆帆舸b欢呼:彩色的蕾丝小裙子!白丝和小皮鞋! 穆帆舸a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定要是平胸!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穆帆舸d不同意:肯定是要巨乳啊!至少要有d-cup吧?乳不巨何以聚人心啊? 穆帆舸c挥舞着双手:别忘了角!怎么能没有角呢?必须要有根性啊!注入根性! 穆帆舸c遐想连篇:要蝙蝠翅膀!小恶魔赛高! 穆帆舸c开心鼓掌:方瞳孔也是好文化!恶魔怎么能不是羊呢?蕾丝小裙子不如修女服!除了战斗形态再来一个常服吧! 穆帆舸b和穆帆舸c就衣服该选择哥特还是洛丽塔而吵架。 穆帆舸a和穆帆舸d就堕落母神的杯具问题开始讨论。 穆帆舸在纠结,他说服不了自己…… 我们的主……我们的神明……我们的主是一对双胞胎萝莉,金色头发的姐姐是有猫耳朵穿洛丽塔裙子的平胸小天使,有绵羊角的红头发妹妹则是哥特风的巨乳小恶魔……双重人格…她们平时藏在一具人妻修女的身体里…… ——穆帆舸决定都要。 …… 穆帆舸背上有神明图腾挂件的麻布背包,从树屋上跳下来,穿过这片橡树林,从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能看到一处聚集的村落。 不过,这里是一片森林啊……森林的话,会不会有藏在山洞里的水潭呢? 在探索世界前,先去找个初始npc了解一下游戏世界观吧! …… “之前没有见过你呢,你是想成为冒险家吗?”并不是鲁恩语、赫密斯语、巨人语或者穆帆舸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但是穆帆舸能听懂,也能直接说出来。 “我是一路旅行过来的,确实有成为冒险家的计划!” 穆帆舸微笑点头,拿梦中情孙的美貌迷惑对方。 有大把白胡子的老村长不为所动。 “我知道了,那你将来准备选择什么职业呢?” “这个,其实我也只听过一些故事,可以为我简单介绍一下吗?”穆帆舸讨好地笑。 “唔,在卡加大陆上,主要有「战士」和「巫师」两种力量体系。”老村长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 “而这两个大体系下还有细分,比如战士,他们除了穿戴轻铠使用刀剑攻击的正统战士外,还包含敏捷性高、擅长隐蔽行动的刺客和盗贼;能飞檐走壁、驯养动物、使用弓箭的游侠;擅长骑术、能在重铠甲的负重下挥动巨剑的骑士;重视拳术和蹴击等格斗技巧的武僧……” “巫师也一样,除了使用魔法的法师,还有,,专精于占卜的术士,和能够通灵控制鬼魂的灵术士,还有依靠信仰力量的祭祀,擅长治疗的牧师,和能培育带魔力的药草和将药草制成魔药剂的药师……” 穆帆舸接过书翻了翻:所以说除了战士途径,还包含魔女途径的刺客和偷盗者,窥秘人途径的格斗学者,游侠会是哪个途径?小丑和驯兽师的融合怪吗?会不会有来自外神的途径存在?巫师这边,似乎什么都有,占卜家,学徒途径的占星人,收尸人途径的通灵者和不眠者途径的灵巫,祭祀会是太阳神官或者丰收祭祀吗?还有耕种者、医师和药师,但好像并不是完整的非凡者,只是单独的一部分非凡能力…… “村长,如果我想成为冒险家,就必须选择职业吗?” “是的,要选择一个职业,并为之持之以恒地努力哦!”老村长给穆帆舸灌鸡汤。 “那…选择职业是有固定流程的吗?有门槛吗?需不需要喝什么奇怪的东西?” “应该是不需要的吧,不过具体的流程我就不知道了,你去城镇里的冒险家公会看看吧,每个冒险家都要去那里哦!加油!你一定能成功的!”老村长似乎起了爱才之心,坚持不懈给穆帆舸灌鸡汤。 被灌了一肚子鸡汤的穆帆舸扶着墙进,扶着墙出,告别了老村长。 …… 这里似乎不能使用旅行者之门,不过我平时也感觉不到科瑞希的身体里的非凡力量,都是靠条件反射的说……就是那种把科瑞希的身体当做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按固定的快捷键就能输出对应的指令什么的…… 不过更要紧的是……我要怎么回去啊!怎么联系堕落母神啊!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 第八十二章 我其实本来就是想玩这种剑与魔法异世大陆的冒险游戏的说 虽然脖子上依然挂着堕落母神给的眼珠,但穆帆舸折腾了很久也没能联系上堕落母神。 穆帆舸只好把眼珠翻了个面假装是什么珍珠饰品塞进衣服里,然后很悲伤地蹭了过路商人的马车坐。 “美丽的少女啊~请问你为何哭泣~如果你缺少依偎的肩膀~请允许我亲吻你的唇~” 穆帆舸差点没从马车上掉下去。 这是什么玩意?人类吗? “我是一名游侠,因为我极度崇拜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所以我同时也兼职吟游诗人,在旅行的途中宣传他的伟大事迹!” 让穆帆舸感觉十分油腻的吟游诗人眯着眼陶醉道。 “至于我为什么会与这位美丽的小姐同乘一辆马车,那是因为我是这位商人雇佣的保镖,而我同样也会保护你~美丽的小姐……” 穆帆舸脸像泡了水一样皱皱巴巴:“我下车,对不起,我现在就下车!” “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教导我们,我们会保护弱者,扞卫正义与和平,能守护你,我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荣幸……” 穆帆舸缩了缩脖子…大哥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密了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棕色短发,鬓角插着绿宝石点缀的孔雀发卡,头顶鲜花编的花环,有几绺长发编成细麻花辫缠绕在头上,尖耳朵,戴着金色的耳环,鼻梁高耸,眉眼十分深邃的男人拿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就是立志成为和帕希洛尔一样伟大的游侠,即将名垂青史的卡伦·杜鲁门!” “你好,美…美丽卡总统先生……”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好出戏的名字啊……穆帆舸眼观鼻鼻观心:“我什么也没说。” “这样啊,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听说过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吗?” 卡伦明亮的蓝眼睛闪闪发光。 “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你的耳朵是尖的?”喜欢林克的穆帆舸好奇发问。 卡伦十分自豪地扭了扭腰:“吼吼吼!让我来为美丽的小姐你解答吧……因为,我是一名游侠!成为游侠之后,耳朵就会逐渐变尖,这是为了能更好的感应到风吹草动,与自然融为一体,而游侠的力量也会集中在耳朵上,所以会有那种把游侠的耳朵割走的邪恶巫师的传说……”卡伦说到这里,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原来是这样啊…”穆帆舸有点失落:“我还以为是因为精灵什么的…” 卡伦十分兴奋:“精灵只是古代的传说吧?想不到美丽的小姐你也是个浪漫的人呢,我也喜欢这些古代先贤的传说,那么请让我向你介绍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 穆帆舸咬牙:失策了!救命! …… “我和你讲哦!帕洛希尔·亚瑟阁下是一千年之前的伟大圣骑士,他一直以来都是平民出身的典范,他出生于一个偏远村落的农民家庭,十四岁时告别了家人出门闯荡,在十八岁时参军,他天赋异禀,刻苦训练,认真学习,聪明睿智,勇猛善战吧啦吧啦……” 单单是这个姓就不够平民吧? 穆帆舸开始打瞌睡。 “……他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无论是魔物还是骷髅军都不是他的对手,敌国的战术也能被他一眼看破!他是天生的将才!不愧是帕洛希尔阁下,他很快就在同龄人中间脱颖而出!被教会看中调回王都,成为一名守护主城的骑士,太厉害了!这是国家的荣幸,是教会的荣幸,是全人类的荣幸!然后!在叛军攻城扞卫王座的战役中,帕洛希尔粉碎了反动派的邪恶计划,保护了老国王和年幼的公主!没有任何邪恶势力是他的对手!” 可能是遵守兴奋度守恒定律,与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卡伦相反,铁头娃穆帆舸因为瞌睡而一直在用脑壳撞车窗。 卡伦完全没有注意到穆帆舸昏昏欲睡,他专心致志讲故事:“再到有巨龙来犯,英勇无畏的帕洛希尔作为先锋带领军队讨伐巨龙,理所应当的获得了胜利!不愧是帕洛希尔阁下,就连巨龙也不是对手!在战后,帕洛希尔自此一战成名,获封成为了一名圣骑士!他是战士职业的先驱者,自他以后,无数的冒险者如雨后春笋……” “别讲故事了!你要讲几遍啊?吃饭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商人的声音。 睡得很香的穆帆舸猛然惊醒。 两人走下马车,在清理出的一片空地,已经生好火了,此时正用树枝架着小锅烧水。 商人和他带的两个随从正在扎帐篷,见他们下来,招呼着他们过来吃饭。 穆帆舸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钱!被穷神诅咒了呢呜呜呜…… “你怎么了?过来吃饭啊?” 穆帆舸用脚尖刮地面的浮土: “那个……抱歉…我……其实我并没有这个地方的货币……非常感谢你载我一程…” “哈哈哈,我当什么呢,没事!顺路而已,我怎么可能冲你一个小女孩要钱,而且晚饭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些能填饱肚子的面包咸肉而已,我还请得起哈哈哈……”商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十分好客地拉着穆帆舸坐下吃饭。 晚饭是风干腌制的咸肉配干巴巴的硬面包,还有烧开的热水泡的劣质红茶。 “好吃!” 穿越过来就没吃过几顿正经饭的穆帆舸评价。 卡伦很没有礼貌地惊叫道:“哈?这种东西好吃?我都嚼不动!你是认真的吗?我太感动了,美丽的小姐,你的心灵果然和你的容貌一样美丽,纯洁,善良……看你的衣服这样精致,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位挑剔的贵族小姐,真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您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 穆帆舸有点害羞——因为科瑞希先生的牙口实在太好了! 晚饭后,卡伦兴致勃勃地围着篝火传教,穆帆舸则借助背包的掩饰在3563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空间里翻翻找找,试图能找点充当一般等价物的东西来付车费。 可恶!科瑞希的密室里那么多宝石和黄金,我怎么就没想过随身带点出来?失策,太失策了!之前换了衣服连找零的金币都没有… 不过…穆帆舸倒是翻到了一盒之前本体给的各种矿石。 (在第五十二章给的)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穆帆舸蹭到了忙着点货的商人旁边。 “那个…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身上应该就只有这个还算值钱……请您看看哪块石头合您的眼,挑选几块收下吧,就当作我的车费,不然我于心难安……” 穆帆舸展示了本体给他的木盒子。 “哦哦,是没切割打磨过的原矿石呢,我会好好珍藏的,说不定以后碰到宝石匠能打个胸针或者袖口什么的。” 商人开心地随手拿了块翠绿的菱晶石,仔细珍重地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您不多拿几块吗?到城镇还有挺远的路吧…” 穆帆舸晃了晃盒子,水晶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哈哈哈,我并不是斤斤计较的商人哦哈哈!我是真心喜欢帮助过路的旅人和冒险家,这个就当作你赠予我的礼物吧!”商人拍了拍口袋。 “哦哦!是矿石?美丽的小姐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矿石呢?是喜欢收集这个吗?我听说有些巫师施法会用到各种各样的矿石,这位美丽的小姐居然是巫师吗?”卡伦也凑了过来,像只鼻子很灵的猎犬。 “不不,我不是巫师,这只是我的收集品,不过我确实有成为巫师的理想……”穆帆舸摆摆手,把盒子收起来。 “美丽的小姐,你居然想要成为巫师,那你是否听说过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阁下的搭档,伟大的咒法师艾茨米娅·梅林!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开辟了系统的巫师法术体系,现在的巫师大多生活在她的余荫下……” 穆帆舸挠挠头:“类似于祖师的地位吗?” “祖师……先祖…教师……真是绝妙的词语描述,美丽的小姐你也是个天才呢!”卡伦并不吝啬口头上的夸奖。 穆帆舸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没有戳破年轻游侠对美女的幻想。 …… 吃过晚饭,一行人围着篝火聊天。 火舌舔舐着潮湿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响声,商人带的那两个随从中的一个从林子里带着一小兜橡子回来了,把那一兜橡子都倒进火堆里烤。 “美丽的小姐,你知道圣剑的传说吗?就是放在战士的圣地,尔玛祈圣都的那把圣剑。”卡伦凑到穆帆舸旁边。 穆帆舸虽然很好奇这个世界的设定,但这个游侠身上的现充味让他感到恶心。 所以穆帆舸端着茶杯凑到商人旁边:“大叔,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哈哈哈我什么生意都做的哦!这一趟车上拉的是大麦、麻布、胡椒和香草,从各个产地村庄一路收完货,拉到爱丽丝城,大麦一般卖给酿酒作坊,麻布卖到布料市场,胡椒和香草卖到香料店……” 商人大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锡烟盒和烟斗,往烟斗里加了些烟草,然后从火堆里挑了一根带火的树枝点烟。 虽然没有人愿意听卡伦讲故事,但卡伦还是自顾自地讲起故事。 “圣骑士帕洛希尔有一把圣剑,虽然传说中记载他常用的武器是圣骑士之锤,但他确实拥有一把圣剑,这把圣剑是帕洛希尔唯一留存下来的东西,也是战士职业的圣物,每一个战士都要按着它向教会起誓,这把圣剑会赋予战士惩奸除恶的正义力量……” 穆帆舸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赋予力量?这把圣剑会不会是与非凡特性结合产生的“封印物”? “这把圣剑是从哪里来的?”穆帆舸放下茶杯,从火堆里扒拉出一颗烤得滚烫焦黑的橡子。 “别急,我正要讲…”卡伦摆摆手,尖长的耳朵一跳一跳:“传说中,这把圣剑是帕洛希尔杀死巨龙时使用的武器,根据教会的记载,在最后的战役中,帕洛希尔手中的巨剑被巨龙爆燃的火焰烧毁,情况危机之下,帕洛希尔的副手,当时皇室的王子柯莫法把他的佩剑像标枪一样投掷给了帕洛希尔,帕洛希尔才能用这把佩剑杀死巨龙!” 穆帆舸把剥去烤焦外壳的橡子扔进嘴里,点点头,很合理,巨龙的力量融入了佩剑。 “成为战士一定要触摸圣剑宣誓吗?”穆帆舸有点想摸摸那个圣剑。 “哈哈哈,美丽的小姐,也许你觉得成为战士会很酷,但是很可惜,自古以来战士都是男性,而巫师都是女性,这种现象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女性很难掌握战士的力量,同样的男性也很难掌握巫师的力量,所以很少出现有记载的男性巫师和女性战士,虽然创造性的尝试是很有意义,但作为前辈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卡伦的话真的很多。 所以说,这个是类似原初魔女一样的高位对低位的控制吗?还是说战士和巫师两个职业分别代表了这个世界非凡力量的阴阳两面? 穆帆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橡子。 “那巫师有圣物吗?”穆帆舸一边剥橡子一边问。 “当然有!巫师的圣地,安列斯城就是在艾茨米娅·梅林的法杖根结成的世界树上建成的!按照故事中的记载,从艾茨米娅之后,每个巫师的第一根法杖原材料都来源于这棵世界树,然后,巫师们会离开圣地,去往世界各地旅行,为自己寻找制作第二根法杖的材料,不过我毕竟不是巫师,更多具体的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哦哦…这样啊…谢谢你。”穆帆舸礼貌地道谢。 “哈哈哈哈哈!能帮助到你,我美丽的小姐,那绝对是我的荣幸!”卡伦骄傲地挺起胸咣咣地拍着。 夜色渐深,商人抽完了烟,起身张罗大家睡觉。 卡伦则脸色涨红,手足无措地磕巴道:“那个,这位美丽的小姐…她…她也和我们睡一起吗?” “没事,这个营帐很大,够五六个人睡的!”商人大手一挥。 穆帆舸赞同地点点头,指了指背包:“没问题!我带了枕头和毯子!” 卡伦着急了,但他不好意思直说,只能一个劲地“可是…可是…”。 “你不想和我睡一个帐篷?那我去马车上睡?车厢里还挺宽敞的。”穆帆舸善解人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你还是在帐篷里睡吧,在马车上睡都伸不开腿……”卡伦没办法用语言描述他想和漂亮的女孩子睡在一个帐篷里又不敢和漂亮的女孩子睡在同一个帐篷里,所以希望能不要和漂亮的女孩子睡在同一个帐篷里,但是又不希望漂亮的女孩子因为他不睡在帐篷里的复杂心情。 于是卡伦只好闭嘴。 第八十三章 好癫啊,我只能说不愧是堕落母神看中的世界 可能是因为有商人带的两个随从轮流守夜,也可能是帐篷外一直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蟋蟀的叫声。 总之穆帆舸睡的很香。 一觉起来,天刚蒙蒙亮,商人正在点货,负责守前半夜的随从已经起床了,在烧水煮大麦咸肉粥当早餐,游侠卡伦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树上,负责守后半夜的随从还在呼呼大睡。 穆帆舸把毯子和枕头卷一卷塞进背包,去附近的水源处洗脸。 他很喜欢这种氛围,感觉画风都变了,尸斑都淡了,饱受诡秘摧残的san值都提高了…… 穆帆舸凑到商人旁边:“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商人把探进篷布里检查大麦潮湿度的脑袋拔出来:“你起来了啊?我还想着让卡伦去叫你起床呢,现在是早上五点半。” “哈哈哈既然起床了就来吃早饭吧,大概今天中午我们就能到爱丽丝城。”商人坐到火堆边,接过兼任厨师的那个随从给他盛的粥。 整颗的麦粒经过熬煮也还是很有嚼头,切成薄片的咸肉倒是被煮得松软,咸鲜的味道随着脂肪一起融化进粥里。 一行人围着逐渐熄灭的火堆端着碗嚼嚼嚼。 “好吃!”穆帆舸评价。 …… 早饭后,一行人再次出发。 车队由打头的动力马车,中间的三辆货车和押后的一辆放行李的车组成。 穆帆舸本来以为拉车的是一匹马,还好奇是一匹什么样的马才能拉动这么多辆车。但后来才发现这个拉车的马其实只是魔法投影,给马车提供动力的其实是车轮上的魔法阵,这个马只不过是走个形式。 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有一匹马来负责拉车呢?即使要耗费更多的能量来制造一个幻影马?这是什么仪式魔法吗?没马不行? 其中一个随从负责驾车,商人坐在最前头的马车上;而商人雇佣的保镖,游侠卡伦和另一个负责做饭的随从坐在押后的马车上,蹭车的穆帆舸也坐在后面这辆马车里。 穆帆舸本来以为会出现经典的遭遇魔物或者劫车的匪徒之类的剧情,但很可惜一路上都很平静,平静到没事做的卡伦一直在拉着穆帆舸讲故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帕洛希尔与骷髅城的故事,美丽的小姐。” 虽然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但卡伦依然不愿意把宝贵的传教时间用在补觉上。 “传说中,在世界的尽头,人间与深渊接轨的地方,有一座骷髅城,里面没有活物,只有无穷无尽,打不死碾不烂的活骷髅!有传言讲这座骷髅城其实是一座地牢,关押着远古的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灵魂,他们的血肉在时间的流逝下磨灭殆尽,只剩下无数枯骨供那些灵魂驱使。” “每一年,骷髅城都会派出骷髅大军,洗刷周围的村落和城镇,任何活物都逃不过,骷髅军所过之处寸土不留片草不生,只剩下无数断壁残垣,民不聊生。而帕洛希尔成为将军后,曾经组织过多次对骷髅军的剿杀和对骷髅城的讨伐,但当时并没有杀伤灵魂的有效方法,被杀死的骷髅还能复活。” 穆帆舸眨眨眼:“不是说巫师之中有能够驱使灵魂的分支吗?” “那是很久之后才产生的分支,这是一千年以前的故事,你先听我讲啊……几次讨伐后,帕洛希尔也意识到单单讨伐骷髅军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于是帕洛希尔带着队伍,深入了骷髅城内部!苍老陈旧的砖块上刻印着奇妙的花纹,古老的吊灯上经年燃烧着诡异的绿火,古典样式的家具上摆着散发不详气息的蜡烛,还有无数阴狠毒辣的可怕陷阱……” 卡伦张牙舞爪地吓唬穆帆舸。 “最后的结果呢?”穆帆舸不为所动。 卡伦尴尬地假装正经,干咳了几声。 “一路上因为陷阱和遭遇的骷髅巡逻军,队伍出现了大量的伤员和减员,还有一支小队在岔路口迷路了……” “跳过,跳过,跳过!”穆帆舸光速跳对话。 “啊啊…那个……然后,然后,然后队伍抵达了骷髅城的中心,帕洛希尔带队和骷髅王展开了战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刀光剑影战鼓雷鸣剑拔弩张天昏地暗……” 穆帆舸打断陶醉的卡伦:“最后谁赢了?” “这还用说!当然是帕洛希尔阁下取得了胜利!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是无往不利的!”卡伦委屈地瘪瘪嘴。 “骷髅王被打败之后有什么进展吗?”穆帆舸问。 卡伦拍着大腿:“当然有了!没有骷髅王,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成组织的骷髅军离开骷髅城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帕洛希尔阁下从骷髅王的城堡密室里救出了一位被囚禁的女士,那位女士就是最初的咒法师,艾茨米娅·梅林!” 穆帆舸本能地开始阴谋论:真的是被骷髅王囚禁的咒法师而不是制造了骷髅王魔法傀儡的幕后黑手咒法师吗? “后来,因为帕洛希尔救出了艾茨米娅,所以巫师的职业才开始发展繁荣,后来才慢慢产生了杀伤灵魂的手段和术法……” 灵感过高的穆帆舸更加担忧了:真的不是因为邪恶的咒法师被善良的圣骑士从名为骷髅城的邪恶巢穴中带了出来所以开始传播能杀伤灵魂的邪恶黑魔法吗?如果咒法师掌握着杀伤灵魂的手段,那为什么会被骷髅囚禁啊?法术失败反噬吗?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被囚禁,骷髅军其实就是靠咒法师的黑魔法支撑的呢? 感觉自己触及了真相的穆帆舸赶紧转移话题:“哎,卡伦,我听说游侠都会驯养动物来协助自己,是真的吗?” “当然!我也有哦,你要不害怕的话我拿给你看看?”卡伦一下子就骄傲地支棱起来。 穆帆舸点点头,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卡伦拍了拍自己的头顶,缀在他发间的开得十分鲜艳的花环抖动起来,花朵下面伸出一只胖胖的、长着一对绿色角的白脑袋。 “这原来不是花环啊……”猜想过卡伦从背包、衣兜、裤袋、帽子、领口、袖子以至于裤裆掏出动物但就是没怀疑过花环的穆帆舸真心实意地鼓掌。 “啊?我一个男人,一个战士,怎么说都不该戴花环吧!这肯定不是花环啊!”卡伦着急起来。 “啊!你原来不是女孩子吗?”穆帆舸逗他玩。 “什么?我…我这么英俊,这么高大,你看我手臂上的肌肉,一看肯定就是男的啊!虽然说游侠的身体都比较纤细,但肯定和女孩子不一样啊!”卡伦急得手舞足蹈。 “哦哦,好好好,那这个是什么动物?”穆帆舸敷衍道。 “这是一只樱红花树生角蛇,这些花和它是共生关系。”卡伦抬手把缠着花朵的蛇从头上摘下来。 它的蛇头是胖乎乎的,和毒蛇的三角头不一样,眼睛像红宝石,身上的鳞片绿白相间,像一条抹茶奶油巧克力,鳞片的缝隙里缠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白色、粉色的花朵。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蛇并不给卡伦面子,顺着卡伦的胳膊爬进他的衣服里。 卡伦也不在乎,他一边靠高超的柔韧性抓着衣服里的蛇,一边问:“美丽的小姐,你有没有听过帕洛希尔和圣骑士锤的故事?” 穆帆舸摇头叹气,他知道,他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 一路安稳,并没有出现穆帆舸想象中的出现拦路劫匪或者魔兽袭击导致全军覆没然后善良勇敢强大的美少女布缇雅跳出来力挽狂澜的剧情。 马车驶入爱丽丝城,商人把穆帆舸放在了城门口。 穆帆舸挥手和卡伦告别,卡伦则因为没能讲完帕洛希尔和火山巨熊的故事而惋惜。 满脑子都是圣骑士长圣骑士短的穆帆舸咻咻咻跑掉了,绝不给卡伦任何继续折磨自己耳朵的机会。 爱丽丝城是一座完美符合穆帆舸对中世纪剑与魔法刻板印象的古典城池,外围是一圈由城墙和了望塔、烽火台组成的堡垒,内圈是民众居住和贸易的建筑群落,中央是像公馆一样壮观而美丽的城主府。 按照卡伦的说法,冒险者公会在教堂钟楼的西面,是一栋有蓝色瓦片的尖顶房子。 穆帆舸推门进去,就因为科瑞希的脸而被过于热情的冒险者包围了。 “这位销魂的美人~你来这里做什么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冒险者围了过来,他的声音在凶悍中又有一点生硬的嗲。 “小美女,需不需要哥哥来帮你呀?”这个是头发像水葱的冒险者,看起来像男版的初音未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冒险者利用体型优势挤进来,几乎有1.5个科瑞希那么高,他不住地搓着手:“吼吼吼可爱的小妹妹,你是来加入冒险者公会的吗?” “宝贝你别听他的,让我鬼鲨使者来引导你吧!”鬼鲨使者穿的衣服上绣着鲨鱼,裤子上绣着鲨鱼,帽子上绣着鲨鱼,鞋子上也绣着鲨鱼,能看出他真的很喜欢鲨鱼。 “不不不,小妹妹,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一些经验充足的强大冒险者~让我月神的使者来接引你吧!”一个打扮十分前卫骚包的人见面就开始吟诗:“在这晨曦的柔光里,少女如花般绽放,她的眼眸深邃如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美丽的女人,哥已经被你俘虏了,哥的心因为你而千疮百孔!”这个人的头发用发胶往后梳,一丝不苟板板正正,只不过暴露了他十分不健康的发际线。 已经有人利用这短短的时间买好玫瑰花了,他冲上来勇敢求爱:“可爱的姑娘,我今生非你莫属,非你不娶,请你看见我的真心!” “我举报!我揭穿!他的真心是喂狗的!他的玫瑰花还是我刚才送给他的嘞!”一个戴巫师帽的白毛女孩子冲上来拆穿渣男,夺回玫瑰花,转手又送给穆帆舸:“他配不上你!请接受我的爱吧!” 这些是什么?人类吗? 异世界的人实在太开放了!穆帆舸有点接受无能。 那个见面三秒开始吟诗的人还在即兴创作:“她的笑容如此甜美,如同春日的暖阳,驱散世间的寒冷与阴霾,温暖了每一个人的心房。” “美丽的姑娘,你是想要注册成为冒险者吗?让我来帮你注册吧!”冒险家公会的工作人员也像着了魔一样从工作柜台里跑出来了。 “我前几天豪掷千金从城郊买了一块地,美丽又聪慧的姑娘,你知道我买的是什么地吗?”一个贵族打扮,穿丝绸礼服,一看就能很有钱的人提问。 在穆帆舸不祥的预感下,贵族打扮的男人自问自答:“是我对你的爱恋死心塌地!” 怎么还有说土味情话的啊!救命! 自称月野兔使者的诗人还在陶醉地念诗:“她的身姿轻盈如羽,曼妙地舞动在风的怀抱,每一步都踏出了优雅的旋律,让人陶醉在这美妙的舞蹈。她的秀发如丝般柔软,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随风轻扬,如梦如幻,仿佛是天上的仙女降临人间。” “不对!这不是冒险者公会!这是红灯区!”穆帆舸跺脚。 “很遗憾,小妹妹,这里不是红灯区哦~你想去红灯区,要从这里出去直走右转再左转的三条街外。”出声的是一位穿着红纱,身材曼妙的女人,她径直走上前勾住了穆帆舸的脖子。 “谢谢你,但我并不想知道这些。”穆帆舸叹气。 “我是爱丽丝城冒险家公会的负责人,请跟我来吧,有什么是我能帮您做的吗?”身材曼妙的女人牵起穆帆舸去“vip贵宾等候室”。 “你是叫雅妃吗?”穆帆舸无中生有。 “雅妃是谁?”身材曼妙的女人很疑惑。 “呃,雅妃是个拍卖师……”穆帆舸一本正经。 “嗯,冒险者公会是有寄卖服务……还有,我的名字是爱莉…希望你能记住……”她虽然穿的不是很正经,但内里完全是个老实人! “好的谢谢我会记住的……”穆帆舸后悔自己刚刚干嘛要犯贱。 …… “哦哦,你是想成为冒险家所以正在外面旅行呀!真棒呢!”爱莉像慈祥的母亲一样夸奖道 “哦哦,是这样,你想让我给你介绍一下成为冒险家的流程吗?好呀!当然可以了,小菜一碟!” 爱莉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部头:“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冒险家,首先要在冒险家公会注册,然后才能进入一些限定冒险家的场所,比如神秘之森、骷髅城、恶魔之岛、地下矿洞……” 爱莉指了指书封皮上的两个像太极一样浑然一体却泾渭分明的标志:“这个是巫师的标志,这个是战士的标志,注册之后,冒险家公会会给你发这个标志来证明你是冒险家,一般是胸针。” “然后是对冒险家的集中培训…”爱莉翻开书:“四百年以前,为了应对冒险家素质良莠不齐的局面,伟大的导师克林蓝修斯建立了冒险家学院,新注册的冒险家要统一在学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中培训,包括文化素质考核、身体素质考核、道德信仰宣传和冒险常识培训。” “从学院毕业之后是实习冒险家,会往你的胸针上加一根宝石挂坠,然后巫师和战士有不同的发展路径,巫师一般要找一位导师,来学习各种神秘知识和术法;而战士一般会加入冒险家小队,在战斗中磨练自己!”爱莉一边讲,一边往穆帆舸身上贴:“妹妹你好香呀,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我已经有家室了!”自认已经被人泡到手的穆帆舸义正言辞地推开爱莉。 “啊?这样吗…没没关系!我甘愿伏低做小侍奉妹妹,只要能留在妹妹身边……”爱莉泪眼朦胧。 “你冷静!你正常点!你的恋爱观是不正确的!”穆帆舸严肃地竖起手指。 “可是,可是,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无论如何我都想和你在一起!”爱莉解开她本就不多的衣服,一个大跳扑上来:“即使是一夜之情也好,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迹吧!” “救命!有变态!” 穆帆舸下意识抓住爱莉的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用反关节地面技把美女负责人按在地上。 “啊~啊~妹妹爱的鞭挞~太销魂了~”爱莉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呻吟。 “好可怕,你是什么风纪委员吗?” 没办法,异世界的冒险家实在太开放太热情了…… 众筹写书:大家一起整好活的投稿征集活动 欢迎大家投稿oc或者世界观 长期征集阿蒙分身的oc和诡秘世界观下外神信仰控制的星球世界观! 灵感也好,点子也好,外神信仰也好,单个的oc也好,完整的世界观也好,多多益善,欢迎私信投稿! 不过请记得在诡秘世界观下进行创作哦~ [以下是阿蒙分身oc设定表] 编号:不超过的数字 单片眼镜:阿蒙的单片眼镜在细节上并不相同 工作:在阿蒙内部承担什么工作 爱好:阿蒙总会有些小爱好 组织:毕竟阿蒙总是分帮结派 属性:是头脑不简单还是四肢更发达? 序列:身上携带了多少非凡特性呢? 寄生:是否有寄生的身体 假名:是否有行走于世界的假名字 假身份:隐藏在世界时用的假身份 假工作:隐藏在世界时所用的假工作 武器:除了偷盗和寄生以外的攻击方式 形象:虽然阿蒙分身长得都一样,但寄生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第八十四章 可是你也没说你是个概念神啊? 穆帆舸无奈之下,只能敲晕了行为过激的私生饭,也没敢走大厅,翻窗户逃走了。 “实在不行戴个面罩或者帽子吧,这样下去行不通啊……”穆帆舸决定先挣钱买帽子。 “可是去哪赚钱?总不能去红灯区站街吧?要是有阿蒙在就好了,说起来只要我没有道德底线,友方的阿蒙还真是十分好用的工具啊,无论是调查资料还是伪造信息,资金问题也不需要担心……” 穆帆舸开始思念阿蒙。 (果然你是被阿蒙病毒感染了吧?) “说起来8号时之虫说过只要有人呼唤她的名她就会出现,那她能不能出现在异世界来给我送点钱啊?” “我居然都忘了问问冒险家平时怎么挣钱,打魔兽会爆金币吗?能不能杀几个恶徒来换赏金啊?村民的东西能不能偷来卖啊?” 穆帆舸很快捡起了打游戏时的良好品德。 “要不我去色诱城主?要不我们先摇个魅惑吧!” …… 作为一个acg爱好者、职业电竞选手、职业游戏主播、成分复杂的重度死宅……穆帆舸一直以来都有雌雄同体的可悲设定。 穆帆舸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就把从黑夜女神那里白嫖来的男士修道服换成了漂亮的小裙子! 穆帆舸耸肩——反正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这里肯定有人要问,裙子是哪来的,这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 没有钱也没能成为冒险家所以流落街头的穆帆舸走在大街上。 然后被星探发现了! “所以说为什么异世界会有星探这种东西啊?”穆帆舸吐槽道。 “你相信我!你肯定能红得发紫,火得发烧,世界闻名!”那个头发很油的星探一路小跑着追上穆帆舸。 “你相信我,你来我们的剧团,我们带着你去全世界各地巡演!你很快就能超越现在的所有演员!” 头发很油的星探跑到穆帆舸前面,倒退着小跑:“你能拿多少奖你知道吗?各种晚会各种金奖我包你拿到手软!” “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你!他们都会爱上你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穆帆舸确实心动了……也不是,主要是传教,传教你懂吗?你懂吧?如果能出道成为知名的偶像,那么肯定很有利于宣传爆改后的堕落母神,很有利于建设堕落母神教会,更棒的是再也不用为钱担忧! 于是穆帆舸收下了钱,交换了联系方式,换上了裙子,让星探拍了几张照片。 (你雌堕的也太快了吧!) 星探欢快地跑去和他背后的剧团和资本汇报好消息了。 有了钱的穆帆舸决定先去吃饭。 “香煎芦笋小羊排,茴香大蒜烤鱼,菠萝炒饭,再来一杯柳橙汁!” 令穆帆舸意外的是,餐馆的服务员和厨师还算冷静,态度也很正常,并没有出现往食物里加料或者强硬要求免单的可怕行为。 不过隔壁桌的冒险者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过来搭讪,他们的表情是那样的狰狞而恐怖…… 有了经验的穆帆舸赶在隔壁桌的冒险者过来搭讪之前迅速吃光了五根羊排,四根芦笋,一条烤鱼,一盘菠萝炒饭和一杯橙汁,抹着嘴溜之大吉。 留下一桌追悔莫及气得跺脚的冒险者。 填饱肚子的穆帆舸去买了个带面纱的帽子和普通的纺织工人服饰,本来想着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科瑞希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但是还有高手! 穆帆舸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这个情况肯定已经不能用常理度之了吧?这很显然已经不正常了啊!超出人类能理解的范围了!这个局面已经完全脱离控制了! 穆帆舸无法再继续用科瑞希先生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这个借口继续欺骗自己。 而且,只有冒险家才会对我感兴趣而围在我身边或者勇敢求爱,而普通人像是商人和厨师服务员就不会受我影响…星探虽然不是职业冒险家,但他的戒指上有战士的纹章,所以他也是有冒险家的身份的。 所以说,这根本不是因为科瑞希长得有够好看或者艳福不浅。 穆帆舸伸手,从那个一见钟情进而求婚的公子腰间的剑鞘拔出剑,那把剑被魔物的鲜血染的斑驳。 穆帆舸闻了闻剑刃,又把剑给他插回剑鞘里。 武器虽然染了魔物的血液,但是只是沾上了些许灵性。 那么问题应该出在……每个冒险家都会随身佩戴的东西…… 穆帆舸伸手摘走了他胸前的冒险者徽章。 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错不了! 这玩意是拿非凡特性腌的! 都腌入味了! 怪不得这些冒险者一个个都这么癫呢,这怕不是一堆行走的酸菜…… 穆帆舸没有看错…… 所以说,这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双途径序列四的科瑞希先生,就像是吸引苍蝇的西瓜,吸引蝴蝶的花,吸引熊的蜂蜜,吸引克莱恩的金镑一样! 他现在是个纯粹的香饽饽! 就像是往抻直的床单上扔铁球一样,科瑞希先生就是一个带磁性的大铅球!周围所有的小铁珠都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并且产生和科瑞希这局身体融为一体的欲望! 穆帆舸头痛。 穆帆舸头很大。 这地方不能待了,继续在街上走,很快就会有很多冒险者因为巧合而聚集过来的!戴帽子也没用…得先找个旅馆躲起来! (是什么让你相信旅馆呢?) …… “住店!先订一周的房间!” “哦哦好的,请问您身后的猫混种人是和您一起的吗?” “猫混种人?”穆帆舸缓缓回过头。 就看到像是无中生有一样,旅店大厅的空气里,生长,浮现,显影……出现了一个身影,有渐变的蓝色的猫耳朵和猫尾巴,黑色卷发挑染着深蓝色,在耳朵两边垂下来,穿着青色的背带裤,胸口打着漂亮的天蓝色蝴蝶结。 她戴着一枚方形的,蓝色的,看起来很高科技的单片眼镜。 穆帆舸愣了一下。 等会儿,cpu烧了。 这是什么? 这是8号时之虫。 穆帆舸当然知道这是8号时之虫,他又不是见过。 这是哪? 这是异世界! 他是怎么来的? 他是从母巢过来的!从源质过来的! 所以说,为什么异世界会有阿蒙? 夭寿了! 穆帆舸想跳起来,像红太狼躲老鼠一样跳到天花板上抱着吊灯再也不下来。 但是作为成熟的有家室的男人…… 穆帆舸只能默默把头转回去:“是一起的,请问多少钱?” 只能默默地把钱交齐。 ……… 进到房间里。 穆帆舸首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摄像头。 (当然不会有这种东西!) 然后拉上窗帘。 然后这个从来帅不过三秒的人彻底不装了! 穆帆舸尖叫:“你是8号时之虫没错吧?为什么异世界有阿蒙啊?” “啊?这里原来是异世界喵?”8号时之虫好奇地环顾四周。 “不,应该只是星空中的某个星球。”穆帆舸准确地描述。 “哦哦哦!我还是第一次去星空呢喵!”8号时之虫很兴奋。 穆帆舸打断8号时之虫:“等会儿,等会儿,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哦,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只要有人呼唤我的名,就会发现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你肯定念叨过我!”8号时之虫指了指穆帆舸。 “啊?你这个没有区域或者位置限定的吗?”穆帆舸惊讶。 8号时之虫挠挠头:“我也没试过啊喵,大概也没有阿蒙去过星空……” “你原来…原来是那种概念神的设定吗?”穆帆舸被阿蒙吓得瑟瑟发抖。 “啊,我不是神啊,我是阿蒙概念化和信息化的个体集合,所以只要有人提到了阿蒙这个词,我就会出现在他身边。”8号时之虫表示不赞同。 “不…那不是…那不是更可怕了吗?!”穆帆舸感觉心脏不跳了。 8号时之虫摇头,头上的猫耳跟着晃动:“啊?也没有,如果有人在语言意义上提到了阿蒙,我确实会出现并且一直存在于叙述者的附近,但是如果没有观测者发现我的存在,我就只会以信息态存在,没有干涉现实的能力。” “所以,你原本是负责信息传递的阿蒙?”穆帆舸问。 “没错的喵!”猫猫时之虫骄傲地竖起尾巴。 “阿蒙好可怕啊……”穆帆舸揉揉眼睛:“不过嘛…既然有阿蒙过来了,那就一起帮忙吧。” “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计划,首先为堕落母神制造一个理想化身,然后建立指向为堕落母神的宗教信仰,最后把这个教会的所有信徒替换为阿蒙。” 穆帆舸从单片眼镜空间抽出纸笔:“你会画画吗?” “呃…我不是美术阿蒙喵,只会一点点……”8号时之虫赶紧摇头。 “没事,不用太专业,会一点就行了,我告诉你怎么画!”穆帆舸自认并没有产出柄图的能力。 …… “说起来,堕落母神作为神明之上的存在,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星球的信徒吧?”8号时之虫很快开始执行甲方的命令,在草纸上为堕落母神神像打草稿。 穆帆舸摇头:“肯定不止,不过我们是要以这个星球为基础和支点。” “等会儿,这个角是像绵羊一样卷曲的的,不是直的。”监工穆帆舸指出了作画失误。 “好的喵,不过我觉得猫咪比恶魔要更加棒喵!” “猫耳确实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要素呢,但是天使已经有猫耳朵头饰了…” “那我想要加上尾巴!” “我只能同意加恶魔的皮质尾巴!” “不行!不毛茸茸的尾巴根本没有意义!” 画手和单主产生了分歧。 但是小猫没有人权。 所以最终还是穆帆舸获得了胜利。 8号时之虫含泪把草稿上的内容眷抄到羊皮纸上。 “好!这个就是堕落蒙神教会的圣经了!”穆帆舸鼓掌。 “堕落蒙神?”猫猫歪过头,仔细看着羊皮纸上三位一体的修女。 “不是很好听啊,改成堕落萌神吧!”穆帆舸擅自决定了堕落母神的未来。 穆帆舸走到窗户边,清了清嗓子。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喵?”8号时之虫把羊皮纸卷起来。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穆帆舸十分中二地对着空气说话。 “这个新教会将是阿蒙入侵星空,蒙化所有外神的起点!”穆帆舸举起右手。 8号时之虫则非常捧场:“喔喔喔!好酷!” “阿蒙万岁!”穆帆舸欢呼。 “阿蒙万岁!”8号时之虫有样学样。 …… “那么创建教会的工作就拜托你了,你应该会创建教会吧?”穆帆舸拍拍8号时之虫的肩膀。 “啊?我不会啊喵?虽然我曾经当过阿蒙神但我也不会创建教会啊!”8号时之虫被生命无法承受的重担压倒了。 “哎哎,你也当过阿蒙神吗?”穆帆舸摆出一副细嗦的架势。 “啊,所有获得了刺杀本体资质的阿蒙,如果没有弱小或者倒霉到在底层的战斗中就消隐,最后脱颖而出的刺杀者都会被阿蒙教会认定为阿蒙神。”8号时之虫解释道。 “这样啊……所以说阿蒙神有很多?” “确实很多,他们的教义和圣典超级无敌厚!”8号时之虫点点头。 “有多厚?”穆帆舸问。 8号时之虫十分骄傲:“比二十四本黑夜圣典叠起来还厚!” “为什么这么厚啊!里面都有什么啊!”穆帆舸感觉十分离谱 “呃……毕竟每个阿蒙神的理念都不一样……其实都是历代阿蒙神的光辉历程和各种照片。”8号时之虫害羞地挠挠头 穆帆舸后退半步,贴到窗台上:“所以说到底有多少阿蒙神啊!” “我没数过喵!”8号时之虫理直气壮。 “那这么多阿蒙神最后都去哪里了?”穆帆舸问。 “这个嘛,刺杀本体成功的就去当新本体了,如果没刺杀成功,要么就是直接死掉了,要么就是失去了资质,自然也就无法成为阿蒙神了。”猫咪阿蒙摊开手。 “那我们现在的本体以前也是阿蒙神吗?”穆帆舸好奇。 “不,现在的本体是唯一一个曾经不是作为阿蒙神而成为本体的。”8号时之虫摇头。 穆帆舸抱住脑袋:“我怎么越听越害怕了呢?总感觉本体阿蒙拿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本啊……我好害怕啊…前途堪忧啊……” 8号时之虫拍拍穆帆舸的肩膀:“没事儿!我看好你!加油!” 穆帆舸对自己并没有信心,但他明白自己只能光荣赴死。 “总之建立教会就交给你了,没有拒绝的选项!”穆帆舸反过来拍8号时之虫的肩膀。 “那你干什么?”8号时之虫问。 穆帆舸咧嘴坏笑:“我负责一边巡演,一边宣传教义。” 第八十五章 你不觉得这个异世界的团战有种原汁原味的下副本手感吗 穆帆舸把8号时之虫骗来工作了。 但穆帆舸当然不可能工作,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巡演,不管是唱歌跳舞还是演戏,总之别想让他工作! 当然他一个死宅也根本不会当爱豆,让他打打音游玩玩跳舞机追追剧还行,唱歌跳舞演戏这种现充行为跟他根本不匹配啊! 工作的事情先放一边,先去公会注册个冒险家的身份吧! 既然科瑞希先生的身体里有异于常人的非凡特性,那么只需要搞一个没有非凡特性的身体就可以不被疯狂的冒险家围观了!我真是天才! 所以…之前的森林里到底会不会有藏在山洞里的水潭呢? 之前穆帆舸就曾经利用过一个神秘咒语从神秘学意义上模拟的森林里的山洞中的水潭里召唤出了科瑞希身体的镜像分身。 这个原理其实和黄贝贝使用童话故事创造魔法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利用了广义上的唯物主义存在论。 (这两个东西真的有联系吗?) 这个理论穆帆舸在高中政治课上就学过了,它的核心内容是:[物质是思维的前提] 伟大的女皇陛下诠释了这一理论,阐明了如下进阶观点:[如果同时存在一个思维的信息产物和一个物质的存在,那么这一物质存在的出现必然先于思维的信息产物] 当然还有对这一进阶观点的补充:[根据思维产生的主观能动性意识从而通过个体实践产生的物质存在并不受控于上列理论的约束]和[并非所有思维产物都有对应的物质存在]还有[思维可以先于物质存在而产生和发展,思维可以进行主观能动的创新行为,创新不会受已有的物质存在拘束] 翻译成人话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世界和一本小说,小说中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完全相同,那么必然是先有这个世界作为物质存在,才会在异世界出现完全相同的小说作为思维的信息产物。而不是因为有人作为个体写了这本小说,所以这个世界才因为小说而存在。这个小说同样可以替换成任意文化作品。 而补充的内容就是说:“如果一个个体有能力根据他的思维来进行实践,那么这种情况下,是可以先产生思维信息产物,再经过实践来产生物质存在的世界的”,举个例子就是,一个作家,写了一本书,然后利用自己的非凡能力把书中的内容变成现实。这种情况就和上一种情况不同,前者是在巧合和世界线归束的影响下,物质存在对个体思维的投射行为;后者则是在主观能动作用下,个体利用实践来根据思维产物对物质存在进行创造和改造。 而后面两条补充内容就很简单,一个是“不是所有书都有对应的世界”,一个是防止有人产生“没有物质存在就没有思维产物”这种否定主观能动性和个体的创新能力的想法,“人们思维产生的新事物都是在异世界和其他时间线中已经存在过的,人们的发明创造只是更高维度已有事物的影响和投射”这种观点本身是错误的,个体一定会不断创新出任何世界都没有的新事物,这是在无尽的虚空中所有世界之间共同的波浪式前进和螺旋式上升,是世界线的发展和进步,是一种走向未来的行为! …… 所以,基于这个观点,穆帆舸做出了一个尝试,如果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作品《小马宝莉:友谊是魔法》是已有的物质存在世界的信息投射,那么通过仪式模拟,就能借助其他世界的位格完成召唤魔法,因为来自异世界的穆帆舸充当了连接这些不同世界的钥匙。 当然,很幸运,这个尝试一次就成功了。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自然也可以进行召唤魔法。 …… 穆帆舸当然有办法找到森林里的山洞里藏着的水潭,虽然他现在不是冒险者,但是正因为他不是冒险者,所以他正好可以雇佣和委托其他冒险者队伍! 而且…最重要的是,穆帆舸不需要付钱……啊!当然不是穆帆舸不付钱,是冒险者坚持不收! 穆帆舸和行李一起坐在马车车厢的最后面,看着本来是一个队伍的冒险者们因为谁先来搭讪而大打出手。 科瑞希,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最终是队伍里的牧师妹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锤敲晕了在比斗中获得胜利的剑士,获得了率先搭讪权。 “那个…小姐姐,你好呀?” 白色连衣短裙下面套着牛仔长裤和长筒马靴的牧师妹子小心翼翼地挪过来。 “你好。” 穆帆舸假装高冷。 “那个,我叫鲁莉,鲁莉·本亚拉娃,可以问问姐姐的名字吗?”刚才还轮着锤子砸人的牧师妹子抱着一本厚厚的圣典坐在穆帆舸旁边,假装很文静很温柔。 “叫我布缇雅好了……” “好,好的!布缇雅…姐姐……”鲁莉红着脸,轻轻贴在穆帆舸身上,岁月静好。 “你好漂亮呀,布缇雅姐姐……”鲁莉紧紧抱着圣典,好像把圣典当成了某个漂亮姐姐。 “其实,虽然我是牧师,但我其实是这个冒险家小队的队长哦…我很厉害的……”鲁莉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着穆帆舸。 “如果,如果布缇雅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一定要来找我!”鲁莉深吸一口气,用求婚的语气说道。 穆帆舸敷衍地点头。 “那个,布缇雅姐姐,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你找山洞中的水潭是要做什么呀?”鲁莉没话找话说,甚至无视了雇佣冒险家的保密和不干涉原则。 “你的问题太多了。”穆帆舸已经学会了如何跟这些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异世界冒险家说话。 那就是高冷! 穆帆舸假装自己是一个冰山美人。 但是他显然忽略了一件事——冒险者的xp是自由的,有喜欢温柔姐姐的,当然也有喜欢高冷姐姐的…… 鲁莉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没错!绝对没错!这就是爱!这就是一见钟情!” (真的受不了你们这些把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当爱情的颜狗) “姐姐!我的姐姐!我不当冒险家了!我要当您的狗!我要永远追随您!”鲁莉站起来,腾腾腾走到穆帆舸面前,像骑士一样单膝跪下,垂头亲吻穆帆舸的鞋子。 “失策了……”穆帆舸拎着鲁莉的后脖颈,把为爱疯狂的牧师妹子提起来:“你先冷静点!” “明白了!我的姐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在冒险家的旅程中不断磨砺自己,终有一天,我能帮助到姐姐,加入到姐姐的队伍里!”鲁莉眼睛里不断冒着星星。 穆帆舸叹气……科瑞希先生,实在是一款优秀的姐姐。 要不留个长头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把小周同学也骗到手? …… 战意盎然的鲁莉去钻研圣典了,立志要成为全世界最优秀的牧师。 刚才被鲁莉一锤打晕的剑士趁虚而入,凑了过来。 “你好,美丽的姑娘,我是彩虹教士的徒弟,你可以称呼我为绚烂的布里安。”剑士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 穆帆舸心说完蛋!没完没了了!他们不会挨个过来搭一遍讪吧?这个队伍有几个人来着?好像是盾战刺法牧的标配,早知道选个人少点的好了,有我在也不需要在意安全问题…… 紧接着过来搭讪的是法师红桃·苹果派,据她所说,这个听起来很好吃的名字是她的代号。 好消息是一身黑衣蒙面打扮的刺客闭着眼睛正在装酷,而肌肉看起来很多很大块很有活力的健壮盾战士似乎有点社恐,他们两个都没有来搭讪。 …… “布缇雅姐姐,外面有魔物出现了,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鲁莉走过来搂了搂穆帆舸,然后抽出带撞角的八棱锤子,气势汹汹地挥舞了一下,跟着队友一起离开了马车。 穆帆舸眨眨眼,趴在马车的窗口打算围观一下异世界冒险家的战斗模式。 对手是一只暴躁的融合怪,它的身体和腿宽厚的像熊,尾巴很长,尖端还带着蝎子一样的毒刺,前掌又像狮子之类的猫科动物,有尖锐的爪子,头顶长一根树杈一样分支卷曲着的独角,吻部像狼一样长,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从嘴唇伸出来。 作为牧师兼队长的鲁莉,起手翻开圣典,高举起锤子,锤头发出淡红的光辉,分散着发射到队友身上。 然后她手中圣典的书页自己翻动,锤子尖端射出一道灰白色的光圈,落在在魔物周围。 被灰白色光圈包围的融合怪顿时失去了理智,眼中爆满了血丝,疯狂地吼叫着扑向马车。 身材高大健壮的盾战士反应很快,立刻高举起盾牌接住融合怪挥舞的爪子。 代号为红桃·苹果派的法师举起法杖开始吟唱咒语,她的两片嘴唇快速开开合合,像是在打bbox。 随着吟唱,一轮金红色的魔法阵出现在融合怪头顶,无数火球从天空下坠,砸在融合怪背上。 融合怪痛得在地上打滚,盾战士借力就地一个翻滚躲开,剑士紧跟着挥剑从侧面攻上去,剑尖划出一圈漂亮的彩虹轨迹砍在融合怪肋骨上,犁出一道深邃的伤口。 金红色的火雨点燃了融合怪的毛发,又变成锋利的冰锥,在重力势能的作用下轻松穿透融合怪腹部的皮肉。 鲁莉快速翻动圣典,高举的锤子分别发射出两道蓝绿色的光线萦绕在两位战士周围。 盾战士发挥出了与体型不相符的敏捷,冲上去挡在剑士布里安前面,巨大的盾牌接住了满是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 法师红桃·苹果派挥舞着只比她矮了一头的木质法杖,法杖上端弯曲起来的部分悬挂着一颗红宝石一样晶莹的苹果,一个蓝色的法阵出现在融合怪脚底,淡蓝色的光点化作绳索缠着融合怪的四肢。 一根黑暗的荆棘虚影从天空抛过来,像是活的蟒蛇,紧紧缠住融合怪的脖子,荆棘的末端藏在树叶的阴影里,一直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刺客突然出现在那。 融合怪带毒刺的尖长尾巴像鞭子一样甩的呼呼响,抽打着捆住它脖子的黑暗荆棘。 牧师鲁莉的锤子指向剑士布里安,他全身都萦绕起荧荧的绿光,布里安一刻也没有犹豫,朝着融合怪一个大跳,盾战士也默契地配合着跑向刺客所在的方向。 当布里安跳到融合怪的头顶时,缠在它脖子上的黑暗荆棘虚影迅速解开,转而缠在融合怪的蝎尾上。 刺客把黑暗荆棘缠挂在树枝上做定滑轮,自己握着连接着黑暗荆棘虚影的匕首跳了下来,提前等在树下的盾战士也高高跳起,一个熊抱搂住刺客,借助体重把蝎尾拉直得不能动弹。 绚烂的布里安为大家展示了他为什么叫绚烂的布里安,他轻盈地落在了融合怪的后背上,剑尖划出一圈彩虹,干脆利落地斩断了融合怪的脖子。 战斗结束,穆帆舸看得热血沸腾——他终于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正统网游团队协作的战斗。 穆帆舸表示自己不喜欢诡秘世界观下的回合制神战。 尤其是那种高序列碾压局…… …… 队长鲁莉用锤子在地上围着融合怪的尸体画圈,法师红桃·苹果派也过来帮忙,用法杖的底部在大圆圈的周围画上五个小圆圈和符文。 然后五个冒险家像是在举行什么邪恶的神秘仪式一样,分别把自己的武器摆在小圆圈里,冒险者胸针也摘下来放在武器上,地面的“魔法阵”发出柔和的白光。 穆帆舸揉了揉眼睛,在过滤神性影响的视角下,它头顶的扭曲独角分解成鲜红的粒子从融合怪的尸体上腾空而起,像龙卷风飞舞着,分散着被冒险者胸针吸收,冒险者胸针又反哺吐出一些淡红的粒子融进武器中。 魔法阵中间狰狞巨大的融合怪变成了一头瘦弱的血肉腐烂的熊,一条只剩头颅的鬣狗,一只没有身体和头颅的斑点豹猫和一只大蝎子,每个融合的部分都有对应,只有头顶的独角消失了。 法师红桃·苹果派一把火烧光了这些动物的尸体。 冒险者各自收起武器,回到马车上。 鲁莉坐在穆帆舸旁边求表扬:“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穆帆舸点头,鼓掌:“很厉害!” 鲁莉嘿嘿嘿傻笑。 “鲁莉,这个融合怪是什么?”穆帆舸打断了鲁莉的傻笑。 “这是一只奇美拉。”绚烂的布里安走了过来,坐在穆帆舸对面。 “奇美拉就是在森林与生命的古神影响下产生的融合魔物,是由普通的动物尸体和古神之力组合成的魔物。”鲁莉解释道。 “它头顶的那根角就是古神的力量吗?”穆帆舸问。 “对,就是你背包上挂着的这个图腾所代表的古神。”法师红桃·苹果派一边吃苹果派一边张嘴搭话。 “你的代号是苹果派是因为你很喜欢吃苹果派吗?”穆帆舸好奇。 “不,是因为我学会的第一个魔法是变出苹果派的魔法。”法师举起法杖,又变出了一个苹果派,放在穆帆舸手心。 “居然还有这种魔法……而且居然真的能吃……”穆帆舸咬了一口苹果派…居然还是热的。 “与其说是变出苹果派的魔法,不如说是把面包店里的苹果派变到手里的魔法……”鲁莉拆穿道。 “不要这样拆我的台嘛!”法师红桃跺了跺脚。 第八十六章 那份深藏不露的与神明分庭抗礼的力量 马车继续在森林中前行。 一路风平浪静,偶尔会遇到几只奇美拉融合怪,但是可惜一直没有出现穆帆舸想象中的那种遇到很强大的敌人导致全军覆没然后由美丽善良英勇无畏的美少女战士布缇雅姐姐来拯救大家的剧情。 鲁莉模棱两可地含糊道:“布缇雅姐姐…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到我们之前发现过的山洞了……” “是什么样的山洞?”穆帆舸问。 “一个天然形成的,但是已经废弃了很久的矿洞,我们之前追逐着一只鼠鼬奇美拉的时候发现的,里面有一些红陶土矿和煤矿,还有一个很深的水潭。”绚烂的布里安回答道。 “布缇雅姐姐…我还是想问问…那个,你找森林中的山洞里的水潭做什么啊…”鲁莉纠结着小声在穆帆舸耳边嘀咕。 “嗯,告诉你也无妨,我其实是为了完成一个仪式魔法。”穆帆舸并没有说谎话。 “是什么样的仪式魔法呢?”法师红桃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 “这个要保密。” 穆帆舸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冰山一样高冷的神秘美丽大姐姐很轻松就把好奇的法师妹妹迷倒了。 鲁莉不知道是在担忧什么,她扯了扯穆帆舸的袖子:“其实,其实那个矿洞……” “怎么了吗?”穆帆舸灵感一动,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些隐藏在幕后的阴谋。 “布缇雅小姐,请问您知道森林与生命的古神吗?就是您背包上的这个图腾挂件。”一只沉默寡言的社恐盾战士突然很正式地发问。 “不是很了解,这个挂件是朋友送的。”穆帆舸摆出一副细嗦的样子。 没有防备又好为人师的冒险家们果然上钩了。 “热兹涅芙·列索福,起源于远古时代的生命与森林之神,夸张扭曲的像树枝一样自由分裂生长的鹿角是祂的象征。”鲁莉翻开了圣典,从里面拿出一枚小巧羊皮纸插画。 “祂掌管森林的繁荣昌盛和万物的自由生息,我们冒险者的力量事实上都来自于祂,生命的力量在法阵的分解下转化成最基础的粒子,然后又重新组合成不同职业的力量,分别赋予给冒险者。” 羊皮纸插画的内容和穆帆舸之前看到的虚影大体相同,巨大的身体上覆盖着鳞片一样的树叶,惨白的头骨上空洞的眼眶里永恒燃烧着幽绿的火焰,头顶两根夸张的巨大的繁复鹿角。 “祂和我们要去的那个矿洞有关联吗?”穆帆舸问。 剑士布里安摇了摇头:“奇美拉是这位生命与森林的古神力量的产物,并不是什么地方都会出现奇美拉的,尤其是那种塌陷废弃的矿洞,没有生命的力量,没有可供捕食的活物,没有循环的生态系统,但是那里面却出现了大群的鼠鼬奇美拉,这显然很可疑!” “我劝你,不要去那个矿洞,也不要再找什么水潭!”盾战士义正言辞:“山是土元素的聚集,森林是木元素的聚集,你想要寻找的隐藏在森林中的山洞里的水潭,这种结构一定是不平衡不稳定的,如果自然产生了这种地方,那么显然会有危险伴随!” 穆帆舸就在等这句话呢,这个满心满脑都是整活和搞事的职业乐子人,期待那种隐藏的大危机大阴谋已经很久了! 穆帆舸故作深沉地叹气:“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这个仪式魔法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并不需要你们带我进去,请你们为我指路就可以了。” 在感情上有些单纯的鲁莉果然是最快被坏姐姐拿捏的冒险家,她立刻坚决地反对道:“不行!太危险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穆帆舸飙戏飙得很快乐,他对答如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另外仪式魔法也不能走其他人在场。” 鲁莉抓住穆帆舸的衣袖:“那我在矿洞外面等你!你要是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就赶快往外跑!” “放心吧!我可是很厉害的!”穆帆舸眯起眼睛,露出了很靠谱的大姐姐的和蔼笑容。 (他就像那戏台上的老将军…请问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 冒险者们都很担心穆帆舸的人身安全,穆帆舸倒是很期待事态能失控或者进一步升级。 法师红桃·苹果派用制造冰墙的魔法把塌陷的矿洞入口清理了出来,晶莹剔透的冰柱从魔法阵中出现,撑起倒塌的石板和断裂的木头横梁。 鲁莉从放在马车上的行李中找出一盏灯,用魔法点燃,依依不舍地放在穆帆舸手里。 “我们送你到那个水潭附近吧?里面四通八达,不要迷路了。”剑士布里安提议道。 虽然仪式魔法需要保密,但是穆帆舸考虑到如果在矿洞里遇到什么冒险家解决不了的危机,就能彰显出美少女战士布缇雅的作用,而穆帆舸自己进去,就没有捧场的围观群众,就算真遇到了危机事件,也会像锦衣夜行一样索然无味…… 于是穆帆舸同意让冒险家们带路。 鲁莉松了一大口气,麻利地把提灯从穆帆舸手里抢回来,大步流星地打着头阵钻进了矿洞。 矿洞里的空气有些潮湿,在墙壁上的凝结出细小的水珠。 穆帆舸动了动鼻子,有股木头腐败发霉的气息。 矿洞内部的空间还挺大的,盾战士高举着火把,一路点燃钉在岩壁上的魔法矿灯。 鲁莉牵着穆帆舸绕过损坏的浮选槽,还有装满煤块的旧矿车,沿着被浮土掩埋的铁轨一路向下。 法师红桃一直举着法杖,用制造冰墙的魔法给摇摇欲坠的矿洞做加固。 越往深处走,那种隐约的神秘感觉就越强,在视觉上就能体现出差异,本来是有些中世纪风格的矿洞,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支撑矿洞的木质框架逐渐消失,石板墙壁和岩石的界限也变得模糊,爬满了发光的神秘植物。 抬头看去,矿洞上部分的挑空空间越来越高了,玻璃外罩破碎的矿灯发出的光线并不足以照亮整个矿洞,无数藤蔓缀着成串的发光果实垂落下来,像是星空一样美丽。 “什么东西!” 剑士布里安突然挥剑斩向身后。 剑刃在空中滞住,好像砍中了什么。 封闭的矿洞里,突然吹起不知来源的狂风,气流穿过狭窄的缝隙,发出像动物一样的惨叫。 风化的煤粉和红色的陶土粒混在一起,被矿洞里不知从哪刮来的诡异阴风卷着,几乎堆积构筑成实质的无法穿越的暴风墙,四周的阴影中露出无数发光的兽瞳,像黄色的透明小玻璃珠,密集着挤在一起。 “有问题!快走!”鲁莉左手提着灯,右手牵着穆帆舸,顺着下坡一路飞奔。 “你这么跑一会儿摔倒了!上来!”身材高大的盾战士把盾牌放在地上,像踩冲浪板一样站上去,然后揪着刺客的兜帽把刺客也拽上盾牌,又冲鲁莉伸出手。 鲁莉熟练地借力翻滚上盾战士的肩膀,穆帆舸被她扛到了肩膀上。 “等等!为什么你们这么熟练?” 被扛在肩膀上的穆帆舸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没时间给他思考了,法师红桃也拽着盾战士的裤腰带爬上了盾牌,剑士布里安押后和空气决斗了一会儿,也跟着踩在盾牌上。 冒险家们就像是一队印度独轮车杂技演员,以极高的难度系数站在一张盾牌上,沿着铁轨往下滑。 盾牌上刚好有两个契合铁轨的卡扣,就像个迷你平板矿车,卡扣摩擦着铁轨,发出明亮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铁轨下的路面从坚硬的有棱有角的碎石子变成圆滚滚滑溜溜的玻璃球,再变成柔软的细沙,越往深处,地面就越没有支撑力,铁轨在冒险家们的重量下越陷越深。 一路都是陡峭的下坡,在阻碍视野的狂风停息后,地面已经变成了海绵一样柔软的泥地,墙壁上已经没有魔法矿灯了,只有一些光线非常微弱的发光植物,四周的景色也变得浑然一体,甚至来时的路都被迷雾掩藏了。 狂风渐息,穆帆舸睁开眼睛。 一直扛着穆帆舸的鲁莉不见了,扛着鲁莉的盾战士也不见了,抓着盾战士裤腰带的法师红桃也不见了,盾战士手里拎着的刺客也不见了。 盾牌也不见了,甚至盾牌底下的铁轨都不见了! 穆帆舸站起身来。 远处传来细小的吱吱声混杂着嗡嗡的风声,成群结队的发光鼬鼠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无数颗蠕动的灌满血丝的金黄脓包,又像是长出了四肢的发光的硅胶灯泡,每一只鼬鼠头顶都整齐地排列着四对鲜红的眼珠,阴森森地挤在一起,鼬鼠踩着鼬鼠,鼬鼠举着鼬鼠,层层叠叠地爬行着。 好多老鼠啊……或者说是兔子? 它们身上并没有动物应该有的排泄物或者分泌物的味道,倒像是一颗颗由非凡力量催生的纯粹的肉球。 远远看上去有点像河豚和白鼬的集合体,但是可惜并没有什么毛发,反而更像做成老鼠形状的玩具气球。 会发光的鼬鼠安静地围绕在穆帆舸周围,簇拥着穆帆舸往前走。 前方是一片湖泊。 在头顶垂下来的发光果实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倒映着许多星星一样的光点。 这些发光灯泡一样的鼬鼠奇美拉,层层叠叠前仆后继地填入湖泊里,像是自杀的旅鼠一样,在湖泊中央聚合成一座发光的玻璃球小山。 小山上生长出了森白可怖的颅骨,颅骨上外翻着生长出狰狞的獠牙,像繁茂的树枝一样夸张巨大的鹿角缓慢舒展开来,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轻盈。 「入侵者!漏洞!」 掌管森林与生命的古神这样评价。 那空洞的眼眶中,幽绿的火焰像眼睛一样恶毒地盯着穆帆舸。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母亲的味道?」 母亲?这位古神先生是堕落母神的好大儿吗? 穆帆舸按住一只眼睛,热爱魔药的能力过滤去神性力量的影响,堆积在湖中央的鼬鼠小山变成一位雌雄莫辨的身影,穿着由发光的玻璃球编织成的金黄礼裙,脸上戴着兽骨头颅面具,头顶悬浮着冠冕一样的巨大繁复的鹿角。 「你是为了母亲来的吗?」 祂愤怒着伸出手,无数的树枝和藤蔓从祂指尖延伸出来,从四面八方围绕着探向穆帆舸。 「你身上有可怕的力量!」 这些藤蔓和树枝像是会游动的蟒蛇,灵活地缠上穆帆舸的脖颈,触感如同冰冷的金属,上面满是锋利的尖刺,轻松就在科瑞希先生白皙的皮肤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血洞。 藤蔓一寸寸勒紧,鲜血从紧贴着穆帆舸皮肤的藤蔓下溢出来。 像是在榨柠檬汁。 「你想要用这份力量伤害母亲吗?」 森林与生命的神明,热兹涅芙·列索福,一步步向穆帆舸走来。 祂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想伤害母亲首先要过吾这一关!」 好家伙,堕落母神让我杀了你,你却要保护堕落母神…… 孝子!大孝子啊! 穆帆舸捂住脸,他有点绷不住。 「你的血液里」 森林与生命的神明,热兹涅芙·列索福伸出手指,划过穆帆舸的脖颈,鲜红的液体黏在神明的指尖,化作绯红的刀光剑影,沿着指尖流下,腐蚀销蚀着祂的身躯。 「不!是在你的灵魂里」 身材高大的热兹涅芙·列索福紧紧掐住穆帆舸的脖子,把他举过头顶。 「不!在哪里!它藏在哪里?」 热兹涅芙七手八脚地把穆帆舸翻过来覆过去,好像要从他身体里找出些什么来一样。 随着热兹涅芙剧烈的抖动,满是针刺的藤蔓从穆帆舸身上剥落,留下大片的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针孔和血洞,远远看上去好像是身上绑了无数条红丝带。 「你把它藏在哪了?」 热兹涅芙·列索福摘下了古神的头骨面具,露出一张美丽英俊的面容,直白地盯着穆帆舸看。 “什么藏在哪?藏了什么?”穆帆舸很懵。 「藏在你身体里的神秘的力量」 热兹涅芙指着穆帆舸。 「你想要利用那个力量来伤害母亲!」 “什么力量?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吗?” 穆帆舸表示很好奇。 「可悲!」 「你并不知道!」 热兹涅芙闭上眼睛,流出悲悯的泪水。 「被人为地制造出来的」 「你是一个脆弱的」 「只能用一次的」 「消耗品!」 热兹涅芙龇牙咧嘴地吼叫完,捏着穆帆舸的脖子,把穆帆舸不断浸入水里清洗着,提起又放下,循环往复。 「吾为你洗去你的污浊」 「洗去你的枷锁」 “咳咳咳!等会儿!等一下!”呛了好几口水的穆帆舸阻止了把他当毛肚一样涮的古神先生。 “等会儿,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穆帆舸表达了自己是个丈育的事实。 「是谁让你来的?」 热兹涅芙身上金黄的晶莹剔透的礼裙被四散的刀光剑影划得破碎不堪,作为祂手臂延伸的枝条和藤蔓也被修剪得不成样子。 像是一朵凋零的花,一颗枯败的树,祂捂着胸口问穆帆舸。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要…你是要驯养吾吗?」 穆帆舸挥舞着双手:“什么玩意?你先说清楚什么叫做驯养你?” 「你是…是用纸包裹的火焰」 「灭世的火焰」 「用一戳就破的纸包裹着」 「包裹火焰的纸?」 热兹涅芙在湖面上起舞,祂绕着圈在湖水上摇晃。 「你没有被焚烧殆尽……」 「于是你是」 「这样你是…你就是…」 「是挂在吾脖子上的项圈和绳索」 第八十七章 我觉得除了古神之外应该还有别人也被忽悠瘸了 你是挂在吾脖子上的项圈和绳索…… 穆帆舸完全傻掉了。 不行,完全听不懂,大脑过载了! 不过他努力记住了古神先生的每一句话,好让他之后能找个有脑子的人来帮忙翻译一下。 “不不不,其实我应该是你母亲派来的,你母亲要我杀了你……” 穆帆舸最终决定先把水搅混。 「吾的母亲不需要杀我」 「因为吾即这个世界」 「吾的一切都属于吾的母亲」 热兹涅芙固执地摇着头。 “那个,冒昧问一句,你的母亲是谁啊?”穆帆舸弱弱地举起手。 「吾是圈养于母亲的巢穴的」 「为幼虫准备的食粮……」 古神先生光荣地闭上眼睛。 「吾存在的意义」 「是成为巢穴里幼虫的食物」 「吾的一切都属于母亲」 “你所说的母亲是母巢啊…所以你是被母巢圈养的食物吗?” 穆帆舸不理解地挠挠头:“这算什么?自己生的,吃着就是放心?说起来虫子确实会有把未受精的卵留给已经受精的卵当储备粮的行为……” 穆帆舸挥挥手安抚道:“不过反正我是你母亲派来的,要不你先把我放下,咱们心平气和的聊聊天,是不是也不错?” 「你想聊什么?」 热兹涅芙·列索福非常警惕。 “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虽然我有一点小小的预感……”穆帆舸捏了捏手指:“不过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神秘的力量具体是什么?” 穆帆舸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不对劲,很别扭。 古神先生一点拨,穆帆舸才确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残缺的,只有一部分权柄和非凡能力。 比如说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和存在,也就是说,偷盗者和学徒途径的核心非凡力量不可用,所以科瑞希先生身体里的力量才都消失不见了。 但来自科瑞希和阿蒙的力量消失不见之后,藏在更深处的力量仿佛显现出来,浮出水面,依靠科瑞希的这具身体存在的力量,似乎和母巢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是苏卡普利亚家族受到的堕落母神的影响吗? “是和你母亲一样的力量吗?” 「是更深处的宝藏……」 满身都是伤痕的热兹涅芙·列索福闭上眼故作深沉地摇头。 “谜语人真讨厌……” 穆帆舸看着那些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的鲜血,它们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舞着,围绕在古神周围,只能看见有血丝构成的刀刃虚影,不断切割着,削减着这位森林与生命的神明。 之前并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类似这种血液觉醒变成毒液主动攻击敌人的情况……难道说我终于要觉醒变身成蔷薇主教了吗? 因为没有门途径和错误途径的力量压制或者保护,所以科瑞希的躯体显现出了新东西吗?什么原理呢?这个世界显然是不完整的,在母巢的控制下,只有契合这个世界的非凡力量才能存在,然后互相依存着构成脆弱的平衡。 如果除去母巢的力量,以常理论之,不应该有高位的非凡力量出现。 难道说我其实很强?穆帆舸不禁遐想。 所以,是什么样的力量在保护我,或者说为我而战? …… 穆帆舸看着这位来自远古的森林与生命的神明,热兹涅芙·列索福,祂身上穿的金黄的礼裙已经完全被割碎了,藤蔓和枝条也像是修剪过的草坪树丛,脸上和手臂上伤痕累累。 原本看起来非常伟大高雅神秘的古神,现在整个神都散发着不对称与柔和的美丽。 不再像一位神明。 这些血液仿佛不会损耗一样,紧紧纠缠在古神周围,古神无法触碰到这些血液,而血液所化成的刀光剑影却能伤害古神。 像是绳索和项圈牵锁着的动物…奴隶…… 「附骨之疽」 古神先生评价道。 之前和3号阿蒙打架,和跑特慢章鱼打架,和高尔基海燕打架……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吗?还是说我的属性克制了这个古神呢? 「够了!」 「停下!」 热兹涅芙嘶吼着,身下的湖水都在沸腾。 祂的形态变得虚弱飘渺,从实体的神变成了全息投影的神。 「说吧!你是为何而来?」 「只要你不伤害母亲!吾都答应你!」 四周突然出现狂风,吹卷着黑红的砂石,拂动着祂破碎的礼裙。 高大的身形已经变得佝偻瘦销的热兹涅芙跪在湖面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颅,微微颤抖着。 祂头顶巨大的夸张的繁复鹿角像一只掉毛的猫,逐渐枯萎消败。 缠在穆帆舸身上的藤蔓也都被血液化成的刀光斩断,剥落,枯萎了。 祂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现在的身形。 「吾不是……」 「母亲…原谅我……」 「吾不是它的对手……」 穆帆舸试探着踩进水里。 “这些…是绳索吗?” 穆帆舸迟疑了一会儿,向那些飞舞的绯红刀光伸出手。 绯红的光芒,鲜红的光芒,猩红的光芒……果然缠绕着化作一根纤长的锁链。 一端像绳套,栓在古神的脖子上,另一端则轻柔地出现在穆帆舸手心。 “咳咳,我是为了给母亲建立教会而来的,宣传母神的信仰,锚,你懂吗?” 穆帆舸抓着绯红的绳索,像缠毛线一样一圈圈卷起来,热兹涅芙就像一条挂着鱼钩缠绕着渔网的鲨鱼,被一路从湖泊中央拖到穆帆舸旁边。 「什么?猫?」 “是锚,就是锚点,用于稳定神明的支点。”穆帆舸简单解释道。 「吾即这个世界本身」 「吾不需要,什么猫!」 「母亲也不需要!」 虽然绝望,但热兹涅芙的眼神依然十分坚定。 “你的意思是,母巢不需要锚吗?确实,母巢是源质,并没有维持和稳定自我意识的需要……” “而这个古神……” 这个古神和地球的那些神明则不一样,感觉更新像是一位行于地上的神,或者说是像那种背负着世界大陆的鲸鱼或者乌龟……那种神明…… 祂就是星球和世界本身吗?世界的状态等同于祂的状态,所以不需要锚? 有种星球拟人的既视感…… 如果自然环境被污染了,那这个神会坏掉吗?要不在这个世界推行一下工业革命,如果森林的世界变成蒸汽朋克或者赛博朋克会发生什么? 穆帆舸莫名有点期待。 不过正事要紧。 穆帆舸清了清嗓子,蹲下身看着热兹涅芙的眼睛,给祂洗脑:“你应该能看出,我身上的母神的力量和你的母亲是同质一体的,所以你要来帮助我,对吧?” 「你不可以伤害母亲!」 热兹涅芙头往上抬,脚也使劲往上翘,足以趁乱cos成一条在油锅里挣扎的顽强的鱼。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保护母亲的欲望,不过,保护母亲最好的方法应该不是像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我吧?” “比起在我附近窥探,时刻紧张着盯梢,预防我在背地里做出不利于母亲的事,阻止我为母亲办事……” 穆帆舸拎着祂脖子上的“项圈”把祂拎起来,苦口婆心地开导道:“为母亲建立教会,夺取信仰和锚点……如果这个工作由你亲自来完成,不就可以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掌握在手里了?” 热兹涅芙沉默了。 古神罕见地沉默了! 祂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思路的可行性。 穆帆舸觉得有戏,他又添了一把火:“是不是?如果你担心我在给母亲建立教会时做一些不利于母亲的事,那么参与进来,把每个步骤都纳入监管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吧?” “而且你阻止我,就是在阻止母亲不是吗?你的母亲得不到信仰,就会受到伤害,那不就是你在伤害母亲?你也不想让你的母亲受伤吧?” “母亲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信仰,如果你是为了母亲而存在的,难道不应该在此时为母亲献上一个教会吗?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教你如何为母亲建立教会,这样一来你一定会是母亲最贴心最有用处的孩子……” 穆帆舸徐徐善诱。 “你的母亲会夸奖你的……” 热兹涅芙看上去还有些困惑,既不理解母神和母亲之间的偷换概念,也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会派人来建立教会,也不知道母亲要教会到底有什么用……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祂显然被说服了。 穆帆舸拿捏住了神性——祂的确想要母亲的夸奖。 「你说的对」 「我不会让你伤害母亲!」 「我可以协助你为母亲办事!」 热兹涅芙的身形消散不见了,湖泊上堆积的鼬鼠奇美拉扑通扑通一个个全部掉进水里,漆黑的水潭深不见底。 像是深渊一样,掉进去的鼬鼠没有激起一点涟漪,便被黑暗吞噬了。 周围的狂风和迷雾也跟着消散了。 穆帆舸自信地挥了挥拳头:这嘴遁术太帅了,我果然有主角光环! 冒险家们也重新出现了——他们仍然用高难度的姿势站在盾牌上,而盾牌正卡在一根围着湖泊的环形的铁轨上高速绕圈行驶。 冒险家的眼神有些迷离,好像是陷入了幻境,鲁莉还保持着扛穆帆舸的姿势,剑士布里安则在和空气决斗,盾战士和其他冒险者抱在一起。 穆帆舸盯着在铁轨上滑得飞快的的冒险家许久,终究也没敢自不量力上去给他们来一脚刹车。 穆帆舸决定先把仪式魔法弄完再叫醒误入歧途的冒险家们。 “咳咳……凝视水中自己的倒影…” 穆帆舸走到水边,弯腰看向水里的倒影。 水里的影子面容模糊,头发也不是科瑞希先生那种带一点点蓝的银白色,和深渊一样的湖水一样的漆黑,还蒙着一层绯红的纱,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折射的影响,剧院星探提供的黑白配色的俏皮裙子也变得有些长,有些发红,小腿以下的部分更是变成了一团迷雾。 “是因为光线太暗了吗?”穆帆舸蹑手蹑脚地追上还在坐过山车的冒险者们,用他职业级别的手速从鲁莉手里夺下魔法灯。 魔法灯并没有让情况好转,甚至湖水中都映不出倒影了,漆黑的深渊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翻滚,水面一片涟漪,影子被搅碎成摇曳着的无数片。 有一只眼睛在看着穆帆舸。 有一只毛骨悚然的眼睛,瞳孔是一圈圈的红色,隔着水面,盯着穆帆舸看。 穆帆舸把魔法灯放在旁边,伸手进水里捞了捞,压根没有考虑过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食人生物张开大嘴一口咬断他的手。 什么也没有捞到。 “你是我?”穆帆舸跪坐在岸边,看着水中模糊的人影。 “你就是我,你是我的一部分,是吗?” 水里倒影的穿着在这个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宽袍布鞋披风重力扣,宽腰带,经典的古装服饰,膝盖和肘关节上绑着刺客的皮甲,带面纱的白色斗笠,绑在手臂上的袖箭和护手……的这副装束穆帆舸很熟悉,他之前玩的游戏《凌云江湖》里,最常用的就是这一套装扮。 只不过现在这些衣服都仿佛被血液染成了红色,披上了一层红纱。 一双冰冷无神的,鲜红的,瞳孔一圈套着一圈的眸子隔着面纱,隔着湖水看向穆帆舸。 “被堕落母神污染了?” 穆帆舸破罐子破摔地伸手把湖水里的影子搅碎。 “他们肯定还有东西瞒我了!我就说这些虚拟现实游戏都不靠谱!” 水面平静下来,水中的人影重新汇聚,沉默着盯着穆帆舸看,当然他一个影子也不可能开口说话。 那个倒影的眼神实在很吓人,残忍狠绝,像是什么莫得感情的杀戮兵器一样。 穆帆舸被看得全身不得劲。 “别走别走,你是谁?是我之前用过的账号,还是我的什么里人格?还是藏在水里制造幻影的魔物?你能交流吗?” 倒影只是看着穆帆舸。 “难道说我终于精神分裂吗?” 倒影一直盯着穆帆舸看。 “感觉怨气好大,像女鬼一样…难道说我有成为矿工的潜质?” 穆帆舸捏捏自己的脸,又朝着水里的自己打了个招呼。 “我死后会变成和你一样的红衣恶鬼吗?会不会有一个抡锤子的人来让我去给他打工?” 水中的人影没有回答穆帆舸也回答不了穆帆舸,沉默着消失了,倒影变回了科瑞希先生的模样。 “别走啊~和我说说话嘛!我一个人在诡秘世界里怪孤单的……” 漆黑的水潭深不见底,只映照出科瑞希先生的身影,那个影子的眼神呆滞而平静。 “好吧……” 穆帆舸看着水面,低声念出咒语: “凝视水中自己的倒影,盼望能够迎来自己的化身…还要发誓自己不会害怕…这世上有两个自己存在……” 然后伸出手,探进水里,握住倒影的手,把另一个自己从水里拽出来。 像是解救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出水芙蓉!湿身福利!真好看啊嘿嘿嘿,果然还得是这种呆呆的无口美人才对味!” 穆帆舸像痴汉一样搓搓手,很快把乱七八糟的事都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和刚捞出来的科瑞希人偶贴贴。 …… 穆帆舸让另一个自己先离开矿洞。 然后问题来了:如何让一路高唱着卡其脱离太的冒险者小火车停下来? 因为周围的迷雾跟着古神先生一起消失了,所以来时的路也重新出现——那是一处离穆帆舸现在踩的地面至少有十几米高的洞口,一条断裂的铁轨从洞口伸出来,冒险者们之前就是借助惯性从断裂的铁轨跳到了下面这条环形的铁轨上。 如果把铁轨抬起来,和上面这个断裂的铁轨连上,应该就能原路冲上去,但是冒险者小火车的速度太快,要赶在被创飞前完成接轨工作。 制造冰的魔法应该能把铁轨抬起来,所以穆帆舸判断把法师红桃叫醒是最优解。 穆帆舸小跑着追上去,用职业级别的手速把魔法灯原封不动挂回鲁莉手上,然后从墙壁上扯了一些藤蔓打成绳结,把拽着盾战士裤腰带摆pose的红桃套了下来。 只不过腰带也跟着被拽下来了,盾战士的裤子岌岌可危! “醒醒!醒醒!” 穆帆舸用手蘸了蘸湖水,往红桃脸上掸。 “呜呜…下雨了?” 法师红桃的眼神逐渐清澈。 “布缇雅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穆帆舸用发布任务的npc的语调回答:“我们从那上面掉落下来了,但是这下面好像有魔法存在,他们都被幻象控制了!队伍里应该只有你擅长魔法,拜托你解决这一切吧!” 法师红桃听到的是:“我们现在陷入困境了,其他人都不靠谱,只有优秀又强大的法师红桃大人能拯救我们了,红桃大人是我最信任的人,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红桃顿时支棱了起来,气势盎然地挥舞着盾战士的腰带:“没问题!交给我吧!” 第八十八章 异世界会有女装大佬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虽然一路上历经波折,穆帆舸还是顺利回到了爱丽丝城。 “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穆帆舸捂着头。 “姐姐身体不舒服吗?”鲁莉温柔地伸手摸了摸穆帆舸的头。 “不,是那种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而且很快就要酿成大祸的预感……”穆帆舸感觉心慌慌的。 “忘记了什么呢?姐姐你出门前正在用盆子接水吗?还是在炉子上炖汤?”自我攻略成功的法师红桃正在吃魔法变出来的苹果派。 “肯定不是这些,但我就是因为想不起来忘了什么啊……”穆帆舸感觉头疼。 鲁莉则按着挺拔的胸口行骑士礼:“没事的,姐姐你不要担心,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助姐姐的!” 鲁莉在狭窄的车厢内“白鹤亮翅”,“金鸡独立”,“大展宏图”。 “虽然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但听你这么说话给我一种看热血少年漫的尴尬感觉……”穆帆舸默默换了个靠窗的位置坐。 “你不觉得进城路上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吗?”坐在窗边的穆帆舸又被目光犀利的异世界居民们看得全身不得劲。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只有冒险者会对着科瑞希先生发情,但现在普通市民也开始对科瑞希先生行注目礼。 穆帆舸硬着头皮坐在马车上,薄薄的纱帘根本挡不住那些滚烫的视线。 “肯定是他们都被布缇雅姐姐的人格魅力俘获咯,和我一样有品位~”法师红桃享受地眯着眼,试图隔着剑士布里安和穆帆舸贴贴。 路上的异世界居民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着穆帆舸,像是在看围栏里的猴子。 “不行…我受不了了,停车!停车!我要下车!”穆帆舸看马车快到之前租了房间的旅馆了,于是从背包里掏出星探给的钞票,结清了雇佣冒险家的佣金。 这辆马车里显然只有刺客不对穆帆舸感兴趣——他更喜欢穆帆舸给他的佣金。 因为其他人现在对佣金都不感兴趣,所以刺客偷偷把所有的佣金都拢到自己面前。 ……… 旅馆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穆帆舸一进门就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交谈的人只是互相盯着看,也不说话,吃东西的人只是呆板地切着食物,并不往嘴里放,像是单纯在剁馅。 还有完全不认识的异世界居民熟络地冲穆帆舸打招呼。 穆帆舸尴尬地笑着回应,径直走到柜台前。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穆帆舸问柜台后的店主。 “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店主没有抬头,好像正在用衣服擦一样东西。 “那他们怎么一直盯着我看?”穆帆舸抱着肩膀,感觉后背在冒寒气。 “今天有一个冒险家集会,大家可能是想邀请你去参加集会吧?”店主低着头回答,似乎脖子断掉了一样。 “嗯,集会?集会在哪里?”穆帆舸没有忘记自己传教的工作。 “在木棉街38号。”旅馆的店主回答,脸上挂着非常慈祥的微笑。 “好,我会去参加的。”异世界的氛围从来就没正常过,所以穆帆舸不疑有他。 不过不打算成为聚会焦点的穆帆舸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参加,所以穆帆舸让本体回到房间待机,操纵分身去参加集会。 待穆帆舸离开旅馆大厅,店主才抬起头,把擦干净的东西戴在脸上。 …… 穆帆舸2号…不对,这个应该是穆帆舸3号,但是那么多穆帆舸太麻烦了,所以我们依然简称为穆帆舸。 继承了本体帽子的分身穆帆舸在路边拦截过路的马车。 一位好心的老学者收留了穆帆舸的分身。 她穿着类似学士服的长袍,和一件西装外套一样的夹克衫,戴一副精致的夹鼻眼镜。 “我是一名药剂师,来爱丽丝城是为了参加一个魔法集会。” 满脸皱纹的老药剂师的笑容非常慈祥。 “叫我莫妮奶奶就好,小姑娘你来爱丽丝城是做什么的呀?” 穆帆舸说:“我…是来参加木棉街38号的集会的。” “这么巧啊?真好,我也正要去那呢,可以载你一程呀?”莫妮奶奶笑眯眯地摸摸穆帆舸的脑壳。 “小姑娘怎么把头发剪短了呀?” 穆帆舸暗自流泪:你宁可觉得我是把头发剪短了,也不愿意觉得我是个男孩子…… “这样更方便……”穆帆舸回答。 头发梳得很板正的莫妮奶奶赞许地点头:“那倒也是呢,小姑娘很有上进心嘛,你学会的第一个魔法是什么?” 第一个魔法?法师红桃的第一个魔法是变出苹果派的魔法,难道说在这个世界,第一个魔法有特殊的地位?那我的第一个魔法是什么?空间刃? 穆帆舸悄悄把手伸到窗外打了个响指,并没有出现什么毁天灭地的无形刀刃把路上的所有马车都切成两半——这个世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相应力量权柄,所以很神奇的没有空间和时间的非凡力量。 那还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魔法?魅惑术?创造分身的魔法?增强体术的魔法?可是科瑞希先生是男孩子啊,根本没有魔法这回事! “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第一个魔法呢……”穆帆舸假装害羞地挠挠头。 “你还是巫师学徒啊,那你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第一个魔法!”莫妮奶奶非常包容,无论穆帆舸说什么都是好的。 “那个,莫妮奶奶,您能和我讲讲法师的第一个魔法吗?”穆帆舸搓搓手。 “你们老师没给你讲吗?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基础的问题,把基础打牢才能更好地创新啊。”莫妮奶奶并没有给穆帆舸讲课的打算,反而开始给穆帆舸灌鸡汤。 穆帆舸推开莫妮奶奶的鸡汤:“不,我就是很好奇,每个人的第一个魔法都不一样吗?” “第一个魔法,大家都叫初始魔法,但很久以前也叫天赋魔法,顾名思义,是每个人的天赋决定的。”莫妮奶奶的眼睛中闪着骄傲的光:“我们巫师,每一个都是自然和魔法的宠儿,我们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天赋会集在一起,才能组成这个光辉灿烂的世界!” “世界上有那么多魔法吗?”穆帆舸挠挠头。 “天赋并不只属于一个人…”莫妮奶奶摇头:“虽然同一时间,一个天赋只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天赋并不会永远停留,如果我死了,我身上的天赋会被伟大的森林与生命之神重新分配给另一个有缘分的人。” “这样啊……那如果我从出生起就训练一个特定的魔法,那不就能获得固定的天赋魔法了?” 莫妮奶奶的眉毛惊讶地竖起来:“怎么可能?天赋魔法起源于你自己,是你的天赋本身所在啊?” “训练不行?”穆帆舸好奇。 “当然不行,这是一个寻找自我的过程,你找不到,就用不出魔法!”莫妮奶奶表示穆帆舸太倒反天罡了。 “也不是不行,等你找到第一个魔法之后,随便你怎么练习,那些其他的魔法都是以天赋魔法为基础的,依靠练习很快就能掌握。”莫妮奶奶又鼓励道。 “我大概理解了……那奶奶你的第一个魔法是什么?”穆帆舸问。 “是山洛克利魔法,它的主要能力是让三叶草长成四叶草。”莫妮奶奶俏皮地点了点头上的四叶草发饰。 穆帆舸张了张嘴:“好,好精细的魔法分类,生长魔法分支这么多吗?那岂不是还有催熟苹果的魔法和催熟桃子的魔法之分……所以奶奶你的全名是莫妮·山洛克利?” “没错,你还挺有悟性的嘛!”莫妮奶奶拍拍穆帆舸的肩膀。 …… 魔法驱动的马车很快抵达了木棉街38号。 这栋红砖白瓦的普通二层小楼里面别有洞天。 天花板漆成蓝色,半空中浮着无数盏魔法灯,还有一个巫师挥舞着法杖负责制造云朵。 中间留了一条空地做过道,两侧摊位上扎起样式复古的帐篷,戴着夸张的巫师帽和面具的巫师们走来走去。 莫妮奶奶递给穆帆舸一个白色的面具:“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巫师们的聚会都是社交性质的假面集会。” “巫师们会在这里交流魔法技术,售卖魔法器物和魔药。” 穆帆舸好奇地四处张望。 “我要在我的摊位上售卖魔药,你可以自己逛逛~”莫妮奶奶在标着山洛克利和四叶草牌子的摊位前和穆帆舸告别。 莫妮奶奶从包裹里拿出一瓶魔药抛给穆帆舸:“你可以尝尝这个,我的新作品,西瓜青皮桔味染蓝头发魔法药水!” 这个世界的魔药是这种风格的啊…… 穆帆舸尝了尝“西瓜青皮桔味染蓝头发魔法药水”,意料之外的好喝,而且头发一瞬间就变成了蓝色。 “来!瞧一瞧看一看!最新的魔法羽毛笔!可以自动修正线条!无论手抖成什么样都能画出漂亮的圆圈!” 莫妮奶奶的魔药铺旁边是一家卖羽毛笔的店铺。 而羽毛笔店铺的旁边是一家卖彩色苹果的店铺。 “彩色苹果!魔法变出的彩色苹果!能当颜料用的彩色苹果,吃完嘴唇会变色的彩色苹果!” 而卖彩色苹果店铺旁边是一家卖魔法灯的店铺。 而卖魔法灯的店铺旁边是一家卖各式各样的巫师帽的店铺…… 色彩斑斓,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穆帆舸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吸引走了。 “我先走啦!” “真好,多有活力的孩子啊~”莫妮奶奶笑眯眯地喝一杯朗姆酒口味的染红指甲魔药。 “记载最新酒类魔法的魔导书!限时出售!教你如何把面包变成酒的魔法!” 两个巫师挤着站在同一个巨大的酒桶上用大喇叭扩音。 “搭配甩卖!让葡萄酒的年份变高的魔法!只要十八个银币!” 旁边有个尖鼻子的老巫婆拆台:“你那只是把葡萄酒瓶上标的数字变成别的数字的魔法!” “你就说年份有没有变高吧!” 是物理意义上的变高了呢。 …… 这边,好几个店铺的空地共同搭成了一个舞台的样子,魔法书和蓝幽幽的烛火像蝙蝠一样绕着舞台飞。 一位涂着紫色眼影,满脸金属饰品,看起来就很阴沉邪恶的巫师出现在舞台上,读了一长段表达欢迎的开幕词。 “……现在我宣布,第三届黑魔法大会正式在爱丽丝城召开!” “等等!黑魔法大会是什么可以公开说出来的东西吗?”穆帆舸惊呆了。 “黑魔法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从哪里来的地瓜蛋?”旁边一个戴猫头鹰面具的巫师下意识接话。 “你们的黑魔法不会是指把物品变成黑色的魔法吧?”穆帆舸试探着问。 “不然呢?”戴猫头鹰面具的巫师扬着下巴反问。 “好吧,我就知道…”穆帆舸叹气。 “黑魔法,这个词一般用来泛指彩虹魔法中所有的黑色魔法,比如说把指甲变成黑色的魔法,把头发变成黑色的魔法,让身上出现黑色纹身的魔法……”猫头鹰面具巫师解释道。 “原来不是什么邪恶黑暗魔法啊……”阴谋论失败的穆帆舸垂头丧气。 猫头鹰面具的巫师发出怪叫声:“所以说你是从哪里来的邪恶地瓜蛋啊!” 台上的那位非主流巫师粗着嗓子继续说:“经过委员会讨论决定,本届大会的主题是暗黑之血!” “你尝过血的味道吗?”戴猫头鹰面具的巫师拿胳膊肘戳了戳穆帆舸。 “我最喜欢血的味道了,疼痛,悲伤,是那么的迷人……”穆帆舸左手边又出现了一个戴麋鹿面具的巫师。 戴猫头鹰面具的巫师捂着脸可悲道:“这世界的一切都是没有色彩的,只有黑暗不会背叛我!” “等等,这是什么中二少女集会吗?”穆帆舸默默后退。 “我闻到了…曼陀罗的气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穆帆舸肩膀上:“姐姐和我…是一样的呢……” 穆帆舸挠挠头:“你是女巫?” “她是克丽斯蒂·姊妹亡魂挽歌,是个没有什么魔法天赋的巫师。”猫头鹰面具又张嘴搭话。 “她唯一的能耐就是召唤寄宿在她灵魂里的孪生姐姐,克丽妮娅·重拳术,她姐姐就厉害了,可以用魔法加强自己的拳头,我们都打不过她。”从穆帆舸身后又冒出一个戴猫咪面具的巫师。 “你哪来这么多话,是想我叫姐姐出来揍你吗?”克丽斯蒂揪住猫咪面具巫师的衣领。 “呵,我不怕你!我已经摸清你能力的规律了!你的姐姐只能在上弦月的夜晚出现!”猫咪面具巫师挑衅地歪了歪头。 克丽斯蒂冷笑了一声,手臂上肌肉鼓起,抓着猫咪面具巫师的衣领就是一记抱摔,整个人气质都在一瞬间变化了,一只脚敏捷地踩在她背上,紧跟着上去咣咣砸了两拳。 “不可能!你…怎么会?你明明……”猫咪面具巫师不可置信。 猫头鹰面具巫师和麋鹿面具巫师都害怕地溜走了。 穆帆舸捋着不存在的胡子:不对劲,不对劲,这中间肯定有鬼…… 动作姿态有些狂野的克丽妮娅从猫咪面具巫师身上跳下来,又瞬间变回了有些弱气胆小的克丽斯蒂。 克丽斯蒂捏着姿态走过来,牵起穆帆舸的手:“姐姐和我…是一样的呢,姐姐你也没有什么魔法的天赋吧?” 穆帆舸听她的声音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他扒拉开克丽斯蒂的手:“魔法的天赋?” “每一个巫师都是神明的宠儿,每一个巫师都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天赋,这些天赋都是组成神明的权柄的一部分……”克丽斯蒂忧郁着感叹道。 克丽斯蒂说话像是一个破碎的悲伤文青:“可是这个世界就是有我这样,一事无成,没有天赋的巫师,就好像,没有泥土就不会长出绿草,不会开出鲜花一样,像我这样的底层巫师,没有姐姐的庇护甚至无法生存下去……” 克丽斯蒂声音里带着笑意凑过来:“可是,我能闻到,姐姐的味道,和我是一样的呢~” “你什么意思?”穆帆舸挑眉看她。 克丽斯蒂拉着穆帆舸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顺着脖子向下,一路划过项圈,一直摸到锁骨。 穆帆舸本来准备大叫“有流氓!” 但是还算及时地注意到了克丽斯蒂掩盖在项圈下的喉结。 你也是魔女?啊不,你也是小男娘?我说怎么听你吊着嗓子说话感觉怪怪的…… 这样的话,召唤灵魂中的孪生姐姐克丽妮娅大概只是借口,没有魔法天赋的原因是男孩子本来就没有魔法天赋……所谓重拳术魔法也是战士的能力…… 这样的话,再去理解那句“姐姐和我是一样的”…… 穆帆舸顿时热泪盈眶:真是不枉我一片苦心……终于!终于啊!终于有人发现科瑞希先生是男孩子了! 第八十九章 我好不容易回了这么多天的san值在一瞬间就全掉光了 找到了同类的穆帆舸很开心,两个女装大佬手挽着手开始“逛庙会”。 “你为什么要假扮成女孩子啊?”穆帆舸问。 “不,首先你要明确这个定义,什么是女孩子,什么是假扮女孩子,我觉得世人对性别的定义是有问题的,依靠天赋来区分人本身就是一种世俗的禁锢,虽然我的身体是男性,但我依然觉得自己是女性。”克丽斯蒂认真道。 然后她问:“那你为什么要假扮成女孩子啊?” “好玩!” 穆帆舸回答。 …… 一路上经过了卖魔法红玫瑰的店铺,卖魔法驱动轮椅的店铺,卖魔法蜜蜂跳跳糖巧克力的店铺和卖奇形怪状的魔药材料的店铺。 集会的尽头是一座一米高的巨大舞台,铺着红色的地毯和浮空悬挂的深红色幕布。 还有巫师在派发传单和试吃的糖果,戴各式各样面具的巫师们都汇聚过来凑热闹。 直到舞台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巫师,主持人才登上舞台。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过来捧场!” 主持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道: “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向大家介绍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最尖端的魔法器具!领先世界的神奇物品!” “是手机吗?”穆帆舸好奇地眨眨眼睛。 “我们现在隆重地推出…”台上的主持人巫师一甩斗篷,华丽转身,拿出了一枚淡蓝色的精致单片眼镜。 “魔法信息终端!”她高举着单片眼镜大喊道。 台下呼啦啦蹿出很多推着小推车的巫师,开始挨个派发单片眼镜。 “现在,我们在这里,邀请各位优秀的巫师作为我们的第一批试用者和体验官,免费为大家提供我们的魔法信息终端!”台上的巫师还在做演讲。 “这枚单片眼镜上面集合了上千条魔法纹路和咒语,每一片都价值连城!” 台上又出现了两个巫师,使用投影魔法展示单片眼镜的细节。 “我们今天,为了全人类的福祉,为了大家生活的便利,为了魔法技术的进步,我们把这些魔法信息终端免费送给大家试用!”巫师挥舞着双手。 “只要戴上这枚单片眼镜,就可以和其他戴着单片眼镜的人实时通话!” “是不是非常的神奇?还不赶紧戴上体验一下!” “不要戴啊!”穆帆舸伸出尔康之手。 但是没有人听见穆帆舸的声音。 舞台下几个一看就是托的巫师装模作样地提问:“是什么样的魔法能做到这么强大的功能啊,你这不会是夸大宣传吧?” 台上的主持人巫师冷笑几声:“当然不可能是夸大宣传,我们的魔法信息终端并不是一个魔法,而是无数巫师的心血结晶,是上千种不同魔法的集合体,只要戴上就能体验到前所未有的便捷!” “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吧?”又有一看就是安排好的巫师举手提问。 “怎么会呢?这只是一片刻印了魔法纹路的玻璃片呀,真正的魔法核心在我们的总部,所以绝对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的!” 巫师们纷纷抬起面具,好奇地尝试着新事物…… 穆帆舸只能就近按住旁边的克丽斯蒂。 最终,围在舞台周围的所有人都戴上了单片眼镜。 穆帆舸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想起来那个被他抛到脑后忘记的东西是什么了。 穆帆舸仿佛看到了一只阿蒙把一盆没泡发的水宝宝倒进了下水道,很快就要有无数的水宝宝球吸水膨胀,然后像蟑螂或者福寿螺一样在看不到的地方无限增殖了! 失策了!我之前到底为什么会派阿蒙去建立教会啊?这不是派肉包子去打狗…不对!是派狗去买肉包子吗? 我被阿蒙感染了?难道说是我潜意识里根本没把猫猫阿蒙当成阿蒙? “快跑!”穆帆舸扔了阻碍视野的面具,拉着克丽斯蒂试图突破人群。 然而被阿蒙病毒感染的巫师们微笑着围住了穆帆舸,他们嘴里机械地念叨着:“你们哪里也别想去……” 穆帆舸摸了摸口袋,戴上了3563号阿蒙的单片眼镜——不行!得在阿蒙把爱丽丝城变成阿蒙城之前阻止他们! 穆帆舸戴上单片眼镜之后,那些被阿蒙病毒感染的丧尸巫师果然不围着穆帆舸了,他们转而围着克丽斯蒂。 “阿蒙?阿蒙你出来!”穆帆舸把克丽斯蒂扛在肩膀上,一边突出重围一边大喊。 克丽斯蒂呆滞了:“阿蒙是谁?他们怎么了?我们要去哪?” …… 穆帆舸扛着克丽斯蒂夺门而逃。 但是穆帆舸很快发现街上所有人都戴着单片眼镜。 “戴单片眼镜是什么新时尚吗?为什么你们都戴着单片眼镜?”情况紧急,克丽斯蒂说话都不嗲了。 “事态严重,我长话短说!”穆帆舸咬牙往城主府跑。 “大概情况就是有一个叫阿蒙的人想要借助这个魔法信息终端来统治全世界,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阻止她!” “那我们要怎么阻止她?”克丽斯蒂的声音和面容十分割裂。 “她的目的是把魔法信息终端宣传到别的城市,所以她现在要么在城主府,要么在歌剧院,我们要找到她!”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从车站坐车离开爱丽丝城了?”克丽斯蒂试图以常理度之。 穆帆舸用力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了解阿蒙,她不会这么做的!”穆帆舸闷头往前跑。 周围的市民跟着穆帆舸一起跑,和穆帆舸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像镜子一样细声细气地学穆帆舸说话:“不可能,我了解阿蒙,她不会这么做的!” 然后那些戴着单片眼镜的市民嘻嘻笑着在马路上滚做一团。 穆帆舸快崩溃了:“啊啊啊8号阿蒙!8号时之虫!阿蒙你出来!” 几个报童装扮的孩子转着圈绕着穆帆舸跑,怪声怪气地喊:“阿蒙你出来!阿蒙你出来!” 末了,还像见到老鼠的贵妇人一样咿咿呀呀地尖叫起来。 …… 穆帆舸终于呼哧带喘,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前面的广场上,四面八方的市民都汇集到这里,仿佛在虔诚地等待着什么神明的祭典一样。 而在广场的中央,一些戴单片眼镜的工匠正在为堕落萌神建造雕像。 穆帆舸一拳打倒了守在城主府门口的侍卫,冲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里面原有的家具和装潢基本都拆掉了,还反常地出现了一群戴单片眼镜的装修工人,正在把“戴单片眼镜的城主主动捐献出来”的城主府装修成戴单片眼镜的堕落萌神教会的教堂。 …… 长着蓝色猫耳朵和猫尾巴的8号时之虫果然在这里监工。 “你给我过来!”穆帆舸歇斯里底地尖叫。 “怎么了喵?”8号时之虫不耐烦地回头。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变成阿蒙?”穆帆舸的嘴唇在抽搐,声音也在颤抖。 “啊?什么阿蒙?”8号时之虫表示疑问。 “他!他们!他们为什么都戴着单片眼镜?”穆帆舸气急败坏。 “哦,谁告诉你戴单片眼镜的就是阿蒙?”8号时之虫摊摊手,认为穆帆舸太激进了 “如果戴了单片眼镜的就是阿蒙,那阿蒙肯定早就统治全世界了喵!” 8号时之虫耐心地解释:“那只是浅层次的寄生和心理暗示,他们只是被阿蒙标记了,并没有完全转化成阿蒙。” 穆帆舸既不听,也不信:“那他们为什么围着我?而且还追着我跑!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们可能只是想让你试试我们优秀的新产品,魔法信息终端!”8号时之虫耸耸肩:“每个人都应该试试看!” “而且我觉得他们不是冲你来的,他们应该是想让你旁边的巫师小姐试试魔法信息终端。”8号时之虫的猫尾巴翘起来戳了戳克丽斯蒂。 “猫混种人!”克丽斯蒂显然对8号时之虫很感兴趣,也并没有被一路上那些疯狂的“丧尸巫师”吓到。 穆帆舸崩溃道:“他们不是冲我来的?可是只有我受到伤害了!” “而且他们那么疯,你确定你卖的是魔法信息终端而不是什么新型毒品吗?”穆帆舸抱着肩膀一阵后怕。 “你不要什么都赖在我身上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喵!”8号时之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且你的目标不就是要建立教会,然后把所有信徒都变成阿蒙吗?这些不都是迟早的事喵?” 穆帆舸失意体前屈跪坐在地上——他确实挑不出毛病来。 “等等,你说她们的疯狂不是你搞的鬼?”穆帆舸抓住了华点。 “首先,我只是一只阿蒙。”8号时之虫指了指自己:“你不要对我有过高的期待。” “如果阿蒙可以随意地操控非凡者的精神,那阿蒙早就成为诡秘之主了!” 穆帆舸没理8号时之虫,暗自琢磨着:“不是你,那是谁?这些异世界的居民和巫师显然不对劲。” “我只是寄生了几个工匠让他们建造雕像和教堂,安排了一些传教士宣传堕落萌神,另外寄生了几个商人和时尚界的名人,让他们去为魔法信息终端宣传造势,然后卖单片眼镜。”8号时之虫继续甩锅。 猫咪阿蒙怀疑道:“你不如想想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喵?” “我能干什么?我才走了多久啊?”穆帆舸翻白眼。 “距离咱俩上次见面不是已经过去一周了吗”8号时之虫眨巴眨巴眼睛。 “等会?啥玩意?一周?”穆帆舸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出城…一天都不到吧?时间错乱了?” 8号时之虫掰着手指数数:“开会,联系印刷社,联系吟游诗人,找投资商,找玻璃工坊……肯定过了一周了!” 穆帆舸呆愣愣地径直走到窗边,广场上聚集的巫师和战士越来越多了,被雇佣来发传单的孩子和负责讲演宣传的传教士也在忙碌。 而更多的是凑热闹的市民。 冷静下来,知道了没有完全转化成阿蒙这个前提,再来看这些异世界居民,就能很清楚地分辨出,哪些是眼神中藏着诡异和狡黠的恶作剧之神的化身,哪些只是跟风戴了一枚单片眼镜。 穆帆舸问自己:“我这几天干了什么?我这几天并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啊……” “而且和我同行的冒险家应该也没感到时间流逝,除了法师红桃吃了苹果派以外,其他人都没吃饭,所以不是没感觉到,而是时间真的没有流逝……” “你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8号时之虫歪着脑袋看穆帆舸。 “我去了一个森林里的矿洞,但那个矿洞确实有古神力量的影响。”穆帆舸回答。 “是这样的。”一直好奇地打量猫混种人的克丽斯蒂突然发话:“神秘之森、骷髅城、恶魔之岛、地下矿洞……这些限制冒险家进入的地方是这样的!” “这些地方因为有神明的力量影响,内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所以说进入这些地区对普通人负担很大,所以才会被冒险家公会管制。”克丽斯蒂解释道。 穆帆舸:“哦哦哦!” 8号时之虫:“喵喵喵!” 穆帆舸和8号时之虫恍然大悟。 反应太夸张了——穆帆舸害羞地咳了两声。 穆帆舸又看向窗外。 广场上,那些普通市民和巫师战士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冒险家们的神情激动,充斥着朝圣者特有的虔诚。 “又是只有冒险家?”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之前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我们的神明的形象太过于引人入胜了喵?”8号时之虫推理道。 “什么非凡特性?什么聚合定律?什么神明?”克丽斯蒂很好奇。 “对!我之前去矿洞的时候见到了森林与生命的神明:热兹涅芙·列索福。”穆帆舸一拍手:“如果说冒险家的力量都来源于这个古神,那么森林与生命之神的状态也自然会影响到冒险家们!” “你…你不会对古神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8号时之虫惊恐地后退。 “怎么可能?我的心和身体都是克莱恩的!”穆帆舸义正辞严地宣示主权。 (你这样说凌先生真的会哭的!) “克莱恩又是谁啊喵?”8号时之虫尖叫。 第九十章 成为着名的强大的可爱的迷倒众生的美少女冒险家吧! 不管怎么说,教堂也正在建造了,教会也宣传起来了,虽然阿蒙可能有点多,但至少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穆帆舸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什么叫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难道不应该是你来安排我接下来干什么喵?”8号时之虫感到非常奇怪。 “你不会又想把所有工作都安排给我吧?”8号时之虫警惕而谨慎地怀疑穆帆舸。 想来,穆帆舸是逃不过变成又唱又跳的偶像了。 “克丽斯蒂!你别走,你也一起来!”穆帆舸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工具人。 “啊?我?干什么啊?”克丽斯蒂还没反应过来。 穆帆舸大气地一挥手:“你等等,我去把游侠小哥找过来!咱们搞个伪娘男团原地出道吧!” …… “等雕像和教堂建造好后,我安排好的主教将会开始第一次布道喵。”8号时之虫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布道太普通了,虽然你提前几天进行了宣传和造势准备,但是在一个已经有完整信仰体系的世界是很难掀起足够大的风波的。”穆帆舸摇头:“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普通平常的教会运转模式,我们要建立的是新型教会!” “我们的信徒有自己的名字——粉丝!”穆帆舸宣布道。 “啥玩意?粉丝?”8号时之虫果然没有听过。 穆帆舸竖起手指:“而我们的教会也有新的名字:经纪公司!” “荆棘公丝?”克丽斯蒂眨眨眼睛。 穆帆舸并不在意异世界居民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而我们的主教会获得经纪人的名字!” “荆棘人?”克丽斯蒂捂住嘴:“那都是什么破名字啊!” 8号时之虫给穆帆舸挽尊:“可能是为了信仰而行于荆棘中的苦修士?” “嗯,除了登台唱唱跳跳的偶像,我们还需要幕后的工作人员,比如助理、造型师、化妆师、摄像师,还有负责服装,剪辑,导演,和制作背景音乐的团队,也许还需要制作周边的人?”穆帆舸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沉思道。 克丽斯蒂把穆帆舸那些语句摇晃出脑袋:“虽然我没有信仰过教会,但教会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吧?” 穆帆舸没理克丽斯蒂,他问8号时之虫“你有联系过剧团吗?我们接下来搞世界巡演!” 8号时之虫安排阿蒙分身用“魔法信息终端”给剧团的负责人“打电话”。 穆帆舸又去指挥被阿蒙病毒感染的建筑工人:“这边,把布道台改成舞台,建高一点,下面的椅子再多一点。” “二楼两边的隔断墙拆掉,打通改成栏杆,上面也加上椅子和包厢。” “这样建,侧面的观众会看不清吧?”建筑队长有些为难,他担心未来会有机会坐在这里,他不想看不清偶像唱歌跳舞。 “没事,到时候中间要安装几个大屏幕,给坐得偏的坐得远的观众实时转播!”穆帆舸选择使用高科技。 至于谁来负责研发高科技,怎么研发高科技……那并不在穆帆舸的考虑范围内。 他只负责提供思路,而其他人负责实现,是不是很合理? “舞台上面能不能加一些灯光?还有烟雾特效?”穆帆舸回忆着穿越前围观过的演唱会现场,但他看演唱会,注意力都在偶像身上,根本没关注过场馆是怎么装修的。 “彩虹魔法体系里有制造各色柔和光芒的魔法,而召唤烟雾魔法可以制造烟雾。”专业对口的假巫师克丽斯蒂回答穆帆舸。 “那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把黑魔法大会的其他巫师也叫过来捧场?”穆帆舸信任地拍了拍克丽斯蒂的肩膀,这给了后者极大的自尊心抚慰。 这位假女巫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 “我想要在跳舞的过程中,在舞台上,用烟雾和光线遮挡,然后瞬间换装变身的效果。”甲方穆帆舸向巫师乙方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可以在幕后为舞台上的…那个叫什么?偶像?我们可以为他提供把裙子变长的魔法和让布料变色的魔法,这样可以吗?”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戴着扁塌塌的贝雷帽,她回答道。 “有没有让头发变色的魔法,还有让发型变夸张的魔法?”穆帆舸问。 另一个有些高冷的,脸上有雀斑的女巫回答道:“可以做到。” “太感谢了,那么,合作愉快。”穆帆舸和巫师队伍里显然是领头的哥特风女巫握手。 穆帆舸又转过头去找8号时之虫:“乐队!我需要乐队!” “有没有扩音的魔法,还有让歌手的音色变美妙的魔法?”平时懒散的穆帆舸一进入感兴趣的工作状态就变得像个魔鬼痴汉一样。 “声音魔法里应该有让人声的音域增高的魔法,不过这里没有人会。”那个领头的哥特风女巫回答。 穆帆舸头痛道:“那有没有增加身体的灵活性的魔法?” “增加身体的力量和灵活性是战士的特长,能起到类似作用的,我至今只见过克丽斯蒂姐姐的重拳术。” 穆帆舸看了看克丽斯蒂,这个假女巫正因为夸奖而红着脸咳咳咳。 穆帆舸意识到,跳舞的都是小男娘,也就是战士,本来身体的灵魂柔韧性就很棒,所以这方面可能是唯一不需要魔法辅助的。 穆帆舸继续指挥:“那就算了,8号,你派人去联系乐队,流行乐队或者交响乐团都可以。” 哥特风女巫注意到8号时之虫,脚趾蹭着地板移过来:“猫混种人?真是少见,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穆帆舸甚至没有犹豫,就果断地卖掉了阿蒙:“摸,都可以摸,随便摸!” “真的可以摸吗?”哥特风女巫像苍蝇一样搓着手。 “当然可以,猫猫很乖的,不咬人。”早就把8号时之虫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猫的穆帆舸非常大方。 哥特风女巫红着脸伸出手,摸了摸穆帆舸的耳朵。 穆帆舸大惊失色:你在摸谁啊? 救命!有变态! 8号时之虫也崩溃了,她一边念叨着:“她这是在干什么啊?”,一边掏出手帕给穆帆舸的脸打磨抛光。 穆帆舸感觉耳朵要掉了。 “停!停停停!别擦了,要掉了!真要掉了,你别管我,你快去找乐队!”穆帆舸把8号时之虫一路推出城主府的大门。 …… 克丽斯蒂带着穆帆舸的任务回到木棉街38号,他要找一些擅长制作魔法器物的巫师工匠,比如说采集声音的设备,刻录唱片的设备,拍摄录制影片的设备,把舞台上的情景转播出去的设备,可以播放舞台画面的巨大屏幕…… 而穆帆舸则去拉人入伙——他需要更多的小男娘来组成男团。 游侠卡伦,假巫师克丽斯蒂,还有科瑞希的分身,现在团里只有三个人。 穆帆舸去冒险家公会先给自己注册了冒险家,然后去发布任务的公告板对游侠卡伦发布了指名委托。 按照工作人员的介绍,这个公告板和冒险家的徽章相连接,如果有指名任务和委托,对应冒险家的徽章就会发出提示,同时接下的任务和委托也会记录在徽章里,无论是完成和成功还是违约和失信都会保存。 即将受到迫害的游侠小哥很快出现了! 卡伦被工作人员带进了“贵宾等候室”。 一进门,卡伦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某位美丽的小姐。 穆帆舸清清嗓子问他:“卡伦,你会跳舞吗?” 卡伦其实不会贵族舞会上的那种交际舞,他只会围着篝火转圈圈的那种勾肩搭背的集体踢踏舞…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尤其不能在美丽的小姐面前说不行! 于是卡伦试探着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美丽的小姐显然变得高兴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仿佛闪着星星。 (什么受抚慰滤镜啊?) 穆帆舸用复杂的隐晦的话术邀请道:“那卡伦你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 而卡伦听到的是含情脉脉版的:卡伦,你就是我的英雄,你是我的守护骑士,我需要你,你愿意成为我的舞伴和我一起出席舞会吗? 游侠先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 “乐队已经联系好了,不过我们还得找作曲家吧?”8号时之虫发现了漏洞。 穆帆舸摇摇头:有罗塞尔大帝这个文抄公巨佬在前,歌曲这种事不是只要copy一下就能轻松搞定? 但关键问题是选哪一首歌?文化作品太多了也不好…… 8号时之虫提议选一些甜妹的歌,听了之后让人想谈恋爱的。 卡伦说无论布缇雅小姐唱什么歌,他都喜欢听。 克丽斯蒂则想要很酷的那种朋克风的重金属摇滚。 黑魔法大会的负责人,也就是那个领头的哥特风女巫,她想要悲伤的情歌。 建筑工人的队长,他想要蹦蹦跳跳的青春活跃的歌曲。 “这样的话……”穆帆舸下定了决心…“那么只有那首歌可以作为堕落萌神教会出道的主打歌了…” “是哪首歌喵?”8号时之虫问。 穆帆舸摇摇头:“保密!” 然后穆帆舸被猫踹了。 “说起来,你们这边有没有紧急联系的物品啊?就是那种可以收发消息的装置?”穆帆舸转头看向游侠卡伦。 “紧急联系?最近好像有人在卖魔法信息终端…”卡伦挠了挠头发。 穆帆舸限定了范围:“在魔法信息终端发明之前,你们相互联系要怎么联系?” “相互联系?我们有必须安装在房子里的管风琴联络仪,可以把要传达给别人的信息转化为无形声波,还可以把发给你的无形声波翻译回信息…但是只能在家里用…”卡伦回忆道:“然后冒险家的徽章有提示我们召回公会本部的功能。” 穆帆舸点点头:“那这个管风琴联络仪的简称是什么?” 冷不丁这么一问,把卡伦给问卡壳了,他斟酌道:“呃…我们一般叫它…风琴?” “那你们半夜会被风琴吵醒吗?”穆帆舸更进一步。 卡伦陷入沉思:“呃…正常人不会半夜用风琴联络别人吧?不过应该也会有这种紧急情况。” “好,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穆帆舸十分敷衍地感谢了卡伦,然后在卡伦热情的“能为美丽的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中去找乐队里有绝对音感擅长扒谱的乐团指挥,毕竟选定歌曲并不代表万事大吉,还得有人研究怎么把这些来自远古的歌曲的伴奏也一起copy出来。 …… 繁忙的准备工作大概消耗了一周时间,不过在阿蒙们的努力下,以“祈祷堕落萌神降临的祭典”为主题的演唱会将顺利在今晚开始。 随着夜幕逐渐染上一层深紫色,如同画笔勾勒出的莹白繁星出现在天空中,巫师们挥动魔杖,靓丽的彩虹激光束在天空中闪烁着炫目的纹路。 城主府前面的广场上,原本坐落于中央的旗杆已经被移到西北角了,正东方则安置着一座神圣的雕像。 广场四周铺设着原始的藤蔓火炬,其中燃烧着美丽的深红火光,广场的空地上则整齐地排列着样式粗犷的原木长椅。 城主府正面的墙被拆掉了,裸露出的大厅被装修成一座时尚与古典并存的舞台,深红的帷幕从房屋顶端垂下,隔绝开朝圣者和信徒们闪闪发亮的视线。 随着钟楼敲响了整点报时的钟声,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一位穿着红色亮片鱼尾裙的主持人乘着类似升降机的装置登上了舞台。 她脸上戴着一枚单片眼镜。 台下的观众们无一例外也带着单片眼镜,异世界的居民们已经默认单片眼镜是类似教会圣徽的“应援物品”了。 从舞台上空打下一束光,落在主持人身上。 在台下观众看不到的角落里,有三个牧师在给主持人套治疗光环,因为巫师们没能研发出对身体不产生伤害的光束特效,而普通的魔法灯发出的光芒是均匀的,不能制造出穆帆舸想要的效果。 (太敬业了!太敬业了!) 同样从舞台上空垂下一个话筒,被主持人小姐反手握住。 她用自信的微笑掩饰身上燃烧般的痛苦,她的声音和握住话筒的手不知是什么原因而激动地颤抖着。 “欢迎各位有着共同信仰的朝圣者来到这里,我们将在此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接下来!萌神荆棘教会将为您呈现,爱的歌舞演出!” “请用欢呼,呐喊,和最热烈的掌声,尽情地取悦神明吧!” 主持人小姐张开双臂宣布道。 台下的观众们也沸腾起来,他们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 幕布合上,灯光熄灭,隔绝了观众们的视线。 主持人小姐像弹力球一样跳回了后台,叽里咕噜地在地上打滚,工作人员赶紧冲过来,往她身上浇了一盆水。 看得穆帆舸完全不敢登台唱唱跳跳了! 但是穆帆舸的尊严告诉他,绝对不能在这方面比不过阿蒙! 于是穆帆舸还是登上了舞台。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攀比啊!) 负责制造特效的巫师相继放出了有毒的彩色烟雾,还有会灼伤皮肤的彩色光束,以及能砸死人的水晶雨,火雨,冰雨…… 站在雨中的穆帆舸很悲伤:虽然在彩排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不得不说,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接受良好吧! 8号时之虫偷走了所有靠近她的魔法攻击,直接无伤走过来,一脚把穆帆舸踹倒在地:“不准偷懒,快点干活!” 倒在地上的穆帆舸被迫挨了一记有麻痹效果的紫色烟雾弹,又被迫挨了一记有锁定目标效果的红色光束。 穆帆舸赶紧发挥科瑞希先生的灵活身手,就地翻滚躲开了下一道即将落在他身上的白光。 “喂!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我的治疗光环都不能锁定你了!”后台的一个牧师妹子批评穆帆舸。 穆帆舸头很大:这玩意跟3d东方一样,他哪记得住哪个是治疗哪个是攻击啊? 第九十一章 在开始世界巡演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对经纪人进行一次背调? …… 幕布徐徐拉开,没时间给穆帆舸适应了。 穿着裙子,戴着单片眼镜的游侠卡伦和假巫师克丽斯蒂一个后空翻跳上台,精准落在彩排时要求的站位上。 顺带一提,彩排时卡伦非常失落,他说:原来是这样的一起跳舞吗? 克丽斯蒂轻踮脚尖,深吸一口气,唱道:“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 卡伦紧跟着唱:“如果半夜被风琴吵醒,那一定是我关心!” 没错!最终被穆帆舸选为出道主打歌的是原唱王心凌的《爱你》。 穆帆舸穿越前就很喜欢这首甜妹代表作。 “常常想你说的话是不是别有用心~”穆帆舸夹着嗓子唱道:“明明很想相信,却又忍不住怀疑~” 虽然科瑞希先生的音色要比穆帆舸穿越前的音色好听多了,属于那种可以原地出道的水平。不过激情献唱的体验感觉不怎么样,要不是科瑞希先生的血够厚,穆帆舸都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演出结束。 反观另外两个人,卡伦和克丽斯蒂,他们居然在唱唱跳跳的同时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攻击——所有的冰雨火雨钻石雨特效…… 甚至连烟雾和光束都完美的躲开了! 穆帆舸大惊失色:好厉害!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男扮女装的冒险家们:基操勿六。 巫师们:不要乱甩锅,是你接的太准了! 当然啦,躲避法师队友的范围攻击,精准接住牧师队友的治疗,这是每一个战士的基本操作。 只可惜穆帆舸穿越前是玩1对1或1对多pvp的,并不擅长多人pve的团队合作。 ……… 开场舞结束了,接下来由另一队跳舞阿蒙为堕落母神献上《神的随波逐流》。 穆帆舸趁机招呼摄影师:“把刚才录下来的mv母带给我看看!” 8号时之虫也放下手里的活,凑过来一起看。 只见古典与时尚并存,华丽而不失庄重的舞台上亮起三束白光,舞台两侧发射出网状的红色和绿色激光,淡紫色和白色的烟雾在脚底弥漫,背景是闪亮而晶莹的流星雨,整个舞台上好像都弥漫着粉红泡泡。 光束摇晃着照出三个分别是金发,白发,黑发的人影,长发飘飘,戴着单片眼镜,穿着jk风格的白衬衫和格子短裙,领口还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们跳着活泼可爱的舞蹈。 但是在穆帆舸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穆帆舸看到的是阴森而诡异的戴单片眼镜的阿蒙,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嘴巴咧开一条缝直到耳根,恶魔低语道:“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阿蒙在想你” 穆帆舸仿佛听到了阿蒙那顽劣的嘻嘻笑声:“如果你半夜被祈祷声吵醒,那一定是阿蒙的关心……” 然后穆帆舸看到自己,也可以说是科瑞希,当然克莱恩也可以代入进来,那迷茫的眼神,错乱的神色晦暗不明,喉咙里发出仿佛被欺骗到即将失控的呓语:“常常想你说的话是不是别有用心,明明很想相信,却又忍不住怀疑……” 穆帆舸干呕了几下——他要吐了。 有脏东西啊啊啊! 这是谁准备的妆造和服装?舞美又是哪个大聪明编的! “单片眼镜太诡了!太恶心了!反差太大了!”穆帆舸感觉ptsd都犯了,感觉san值要掉光了! 8号时之虫无辜地眨眨眼睛:“怎么了?我感觉很不错啊?” 穆帆舸两眼无神:“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有一颗善心和一颗恶心,遇到阿蒙以后,我就只剩下一颗善心,因为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啊?只剩善心不是很好吗?”卡伦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过来。 穆帆舸从此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歌曲不是什么人都能唱的。 虽然接下来还有阿蒙弹琴,阿蒙跳宅舞,阿蒙说唱和阿蒙魔法少女变身等众多有趣的节目。 但是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控的穆帆舸明白自己不能继续看了。 否则自己会有幸成为第一个被阿蒙创死的穿越者。 你说什么?有不少穿越者也被阿蒙创死了?没关系那不重要! …… 被阿蒙们安排了贵宾席的穆帆舸裹着毯子,虚弱地蜷缩在沙发上。 阿蒙们愉悦且欢快地接着奏乐接着舞,比穆帆舸这个活动发起者兴奋了不知道多少倍。 穆帆舸觉得,除去《爱你》,最为致命的是他从李克勤那copy来的《护花使者》。 这首歌的舞美由8号时之虫亲自创作,灵感来源是1号时之虫对伦纳德先生的求爱之旅。 顺带一提,8号时之虫作为信息概念的阿蒙,是存在于现实中的阿蒙总体意识,所以其他阿蒙的黑历史和心路历程全都瞒不过伟大8号时之虫! 于是舞台上出现了十个戴橙色假发的假1号时之虫和一个绿色美瞳的假伦纳德先生……以及一大群跟着十分有节奏的音乐摇摆的的阿蒙伴舞。 一个阿蒙歌手站在旁白的位置低声唱道:“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他,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他归家!” 然后假伦纳德先生登场了,他敞着衬衫领口的扣子,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虽然化妆的产物并没有原版美丽,但确实抓住了灵魂。 随之登场的是假1号时之虫们,她们旋转跳跃闭着眼,围着假伦纳德先生转圈,有的牵起假伦纳德先生的手,有的挑起伦纳德先生的下巴,有的送上一朵玫瑰花,有的撩起伦纳德先生鬓角的碎发…… 假伦纳德先生假装没有看见1号时之虫,他闷头往自己家走。 而假1号时之虫们则排成一列,怔怔地跟在伦纳德先生身后,可怜的伦纳德先生,无论加速还是转弯,都甩不掉后面长长的阿蒙尾巴。 阿蒙歌手又唱:“深宵的冷风,不准吹去他,他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 唱这句的时候,假1号时之虫们嘟起嘴巴,排着队往假伦纳德先生耳朵上吹气。 假伦纳德先生反抗不了,就只能幽幽地看着假1号时之虫们。 穆帆舸笑抽了:夺冒犯啊! 阿蒙歌手继续唱:“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来吧,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后面的那些充当背景墙的伴舞阿蒙们迅速跑上前,抖开一块白布,然后躲在舞台两侧的巫师们立刻吹起风,让白布随风飘动,后台的巫师则让舞台飘起了花瓣雨。 假1号时之虫们则快速散开到两侧,挥舞着双手把假伦纳德簇拥在中间。 舞台中央的假伦纳德先生则一改之前的模样,从怂包变成了骚包,华丽转身,甩风衣,单手扶额,嘴里还不知何时叼了朵玫瑰花。 歌手阿蒙继续用他的低音炮唱道:“贪心的晚风,竟敢拥吻他,将他秀发温温柔柔每缕每缕放下” 唱到这句时,其中一个假1号时之虫,走上去拥抱了假伦纳德先生,并且在台上当众表演了一个不借位的因蒂斯式湿吻。 周围的假1号时之虫们就只能负责撩假伦纳德先生的头发。 穆帆舸吐槽1号时之虫居然内里是这样的闷骚,但台上又都是阿蒙假扮的,难道说这其实是阿蒙水仙? 此时已经唱到最后一句了:“卑污的晚风,不应抚慰他,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他” 假1号时之虫们是一些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的好像一堵墙似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好一个能让金丝雀依偎的宽大肩膀! 她们将身材娇小的假伦纳德先生团团围住,不漏一丝风,观众们一点也看不见。 幕布慢慢合上,观众们纷纷叫好,穆帆舸还没缓过劲来。 无他,实在是太炸裂了! 开玩笑!1号时之虫哪有这么高! …… 演唱会一直到午夜12点才结束。 正常的观众们领取了单片眼镜作为纪念品,各回各家了。 被阿蒙病毒感染的异世界居民则没有回家,他们偷偷聚在后台喝酒庆祝。 在后台忙碌的巫师特效组和演员们也聚在后台喝酒庆祝。 喝的是魔法变出的葡萄酒和香槟。 吃的是魔法变出的火腿和面包。 只有穆帆舸拒绝喝用魔法增加了年份的酒,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魔法只是把瓶子上的标签的数字变小的魔法。 “快喝!庆功宴怎么能不喝酒呢?”8号时之虫抓着酒瓶往穆帆舸嘴里灌。 “我死也不喝!除非你们说清楚酒是哪里来的!”穆帆舸一个劲地摇头,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法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魔法变出来的啊?这是变出葡萄酒的魔法,而这是变出香槟酒的魔法,还有让葡萄酒的年份变久远的魔法!”负责准备酒水的巫师用废话解释。 穆帆舸不理解:“什么原理?把空气变成了酒?还是把别的地方的酒移了过来?” (这个世界的酿酒工坊可真惨)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快喝!庆功宴怎么能不醉醺醺的?”8号时之虫继续试图往穆帆舸嘴里灌假酒。 “我不喝!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正常一点的魔法了吗?” 穆帆舸表示魔法岂是如此不便之物?俺寻思之力!启动! 阿瓦达啃大瓜! 仿佛有什么东西回应了穆帆舸的召唤! ……穆帆舸学会了让人不需要喝酒就能变成醉酒状态的魔法…… 这种魔法有什么用啊! 穆帆舸气急败坏地把杯子摔在地上。 一个圆脸上飘着两团红霞的女巫使用了把摔坏的杯子复原的魔法。 …… 虽然穆帆舸不是很合群,但是阿蒙和巫师们的庆功宴还在继续,说起来阿蒙也戴着尖顶巫师帽,巫师也戴着尖顶巫师帽,所以她们其实可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阿蒙的数量增加了! 突然冷不丁哐啷一声,城主府的后门被撞开了。 走进来一位穿厚重繁复的深绿色长裙的女士,门板已经倒下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敲了敲门框。 8号时之虫眨眨眼睛,下意识说:“请进。” 那位女士在满屋子人的目光下径直走进来,在距离穆帆舸三米的位置停下,虔诚地跪伏在地上:“您的演出令我折服,您的教义让我沉醉,请允许我,请接纳我,请让我侍奉我的主!” 对自己实力非常自信的8号时之虫丝毫没有怀疑:“好哎!送上门来的工具人!” 穆帆舸则觉得不对劲:这种被精彩绝伦的表演折服而主动找上来想成为站姐甚至经纪人的情况其实非常多,这种现象也很正常,但是显然太巧合了,尤其是今晚的演出其实非常掉san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能被折服。 (事实上只有穆帆舸觉得掉san)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穆帆舸得出了结论:她的性癖恐怖如斯! 8号时之虫扬了扬手,两个阿蒙分身从酒桌旁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女士。 “我们应该还差一个荆棘人,正好你来当荆棘人吧!”8号时之虫捏捏眼眶,把听起来很吓人所以一直没人选的工作安排给了这位女士。 “荆棘人?”那位女士发出疑问。 “就是为信仰而行于荆棘中的苦修士!”8号时之虫解释道:“接下这个工作,你就要永生永世侍奉主!” 那位女士抬手,似乎想要扶正什么,又十分违和地转了方向,按了按额头。 她将右手放在胸口行骑士礼,眼睛放出虔诚的光芒:“我…我愿意!我愿意永远侍奉主!” 8号时之虫掏出了一副墨镜,叠戴在单片眼镜上,这虔诚的光芒太晃眼睛了。 穆帆舸的直觉告诉他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而且穆帆舸觉得这个荆棘人有点眼熟。 “很好,那你被录用了!你叫什么名字?”8号时之虫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么简单!?”荆棘人女士表示惊讶。 然后她又反应过来,低垂眼帘:“叫我乐茨就好。” 穆帆舸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于是开始查户口:“你家住在哪?家里有几口人?你是什么职业,学历如何?今年多大岁数?” 乐茨又无意识地抬手按了按额头,她磕磕绊绊地念道:“我…我是…我是祭祀术士,家住在巴…巴克利神秘之森,家里只有,只有我,我是家族传承…没…没上过学……” 8号时之虫踹了穆帆舸一脚:“你吓到她了!”万一把免费的工具人吓跑了怎么办?谁来帮我干活? 穆帆舸还是觉得不对劲,虽然他没有脑子,但是他有直觉啊! 他扒开8号时之虫,接着查户口:“你是祭祀术士?那你之前信仰谁?为什么改信了?” “呃…呃呃…这个…我信仰…母呣没没有!对!我就是因为没有信仰所以才过来应聘的!”乐茨尴尬地哈哈笑了起来。 这下连8号时之虫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了,阿蒙们警觉地盯着乐茨。 第九十二章 请不要拍一些污染环境的偶像剧! 穆帆舸和8号时之虫很有默契地同时转头对了一下眼神,二人攻守易势,继续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8号时之虫仿佛被恶狠狠阿蒙附体了,她用“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眼神盯着乐茨:“你老实交代喵,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穆帆舸开始柔声为乐茨解围道:“没事,你放心说,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只是走个流程。” “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就只能把你当敌人看待了,我想你不会想知道我们的手段。”8号时之虫咔叭咔叭按着手指关节。 穆帆舸让科瑞希的脸露出符合大众期待的美丽微笑,用恶魔低语安抚道:“没什么的,你别听她瞎说,你加入我们,就是我们的同伴,我们都是主的信徒和侍奉者,未来是要在一起生活和工作的,我们未来是要朝着共同的方向努力的,所以你可以信任我们。” 8号时之虫竖起猫耳朵附和道:“没错!你信任我们,我们也会信任你喵!不过你要是敢撒谎,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主的怒火!” “我们肯定不能让不信仰我主的异信徒混进来,所以希望你能体谅一下。”穆帆舸假装温和地以退为进。 “你知道吗?”8号时之虫在胸口比划了一下:“上一个敢欺骗主的人,他坟头的草已经有这么高了喵!” 两个阿蒙合起伙来把乐茨聊晕了。 “我…我是…我其实是……” 乐茨有些慌乱。 “我其实是……” 乐茨抬手遮住了滴溜溜乱转的眼睛,脑子趁机快速运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说辞:“没错!我其实是森林与生命之神派来潜伏在你们中间的眼线!” 穆帆舸生锈了。 8号时之虫凝固了。 坐在酒桌旁的巫师们和被阿蒙病毒感染的异世界居民们都张大了嘴巴,该石化的石化,该卡带的卡带,该故障的故障……总之大家都停顿住了…… 什么叫“森林与生命之神派来潜伏在你们中间的眼线”? 那不就是卧底?内奸?间谍?特务? 这个小姑娘,这个祭祀术士……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不是很了解这些异世界秘辛的穆帆舸首先醒过来,穆帆舸回忆起之前自己似乎邀请过森林与生命之神热兹涅芙一起加入教会的管理,那么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热兹涅芙派来的。 穆帆舸觉得问题不大。 而8号时之虫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这个教会里只需要有阿蒙一个内鬼就够了,如果再多出一个内鬼,那就撞型号了,会很尴尬的! 8号时之虫虽然想要有个工具人来帮她工作,但是如果一个组织里的内鬼变多了,内鬼们为了恶性竞争和防止淘汰,就会开始内卷,然后8号时之虫的工作就会变多…… 8号时之虫明白,她必须得赶走乐茨! 8号时之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要穆帆舸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把乐茨打扁! 而旁边的一众巫师们还在持续僵直:森林与生命之神?居然还真有人会信这种传说中的邪恶古神! 异世界居民们大为震撼。 游侠卡伦看了看乐茨,又看了看穆帆舸,这种简单的站队问题并不需要动脑思考,卡伦拍了拍穆帆舸的肩膀,趴在他耳朵上悄悄解释道:“那个,虽然冒险家的力量来源于森林与生命之神这种事已经是常识了,但是人们现在已经不再信仰森林与生命之神也是常识……” “那现在人们都信仰什么?”穆帆舸问。 “巫师们信仰魔法之主。”假巫师克丽斯蒂及时上前一步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纯血巫师。 “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信仰,比如我们战士会信仰战斗之主,而不是冒险家的民众们会信仰财富之神耕耘之神吧啦吧啦之类的……然后这些信仰都汇集于教会,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神明圆桌,众神议会。”卡伦科普道。 “你…你是说,现在,现在已经没有人信仰…森林与生命之神了?” 乐茨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声音颤抖着低声重复:“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似乎有些悲伤,有些慌乱,又有些恐惧,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这间用于庆祝的房间明明像礼堂一样大,乐茨却一副没有容身之地的拘谨样子。 穆帆舸扒拉卡伦:“你说的这些神啊主啊,他们都是有原型的吗?” “什么原型?”卡伦不理解。 “就是他们是那种历史上存在过的很厉害的人物吗?”穆帆舸解释道。 卡伦的眼睛突然变得闪闪发亮起来:“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阁下就是以凡人之身进入众神议会的典范,传说中,伟大的圣骑士帕洛希尔率领军队平息了王室支脉掀起的异教徒的叛乱,他强大的力量和谨慎的战术无往不胜!” 穆帆舸叹了口气,默默无视了因为安利自推而变得话唠的卡伦。 “呃…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从那些巫师里走出一个看起来很博学的巫师,她戴着一副镜片像啤酒瓶底一样厚的夹鼻眼镜。 她走过来趴在穆帆舸耳朵旁边小声道:“毕竟奇美拉是古神的造物,冒险家又吸收奇美拉的力量为己用,虽然教会一直对外宣称冒险家是古神宠爱的孩子,但是如果冒险家还同时信仰古神的话,那也太奇怪了……” “哪奇怪了?”接受能力远高于异世界居民的新时代青年穆帆舸觉得这种孩子蚕食母亲的行为没什么问题。 “很奇怪啊!就是很奇怪啊!有种很没良心的感觉……”那个看起来就很博学的女巫放低了音量吐槽。 乐茨还站在原地垂着双手无助地站在那里,像是要碎掉了,不过并没有人在乎她。 “卡密撒嘛这种东西,不就是天气好不用拜,天气不好就把庙砸了的东西吗?”真的很没良心的穆帆舸小声嘀咕。 博学女巫没注意到穆帆舸倒反天罡的发言,她继续解释:“所以王室就和一些学者商量好,以历史上的一些名人为原型,编几个不存在的神出来信仰……” 穆帆舸捋着不存在的胡子点头沉思:原来如此,我学会了,我马上就拿这招去对付堕落母神! 博学女巫看穆帆舸点头,表示孺子可教地也跟着点点头:“对吧,这样一来,至少在明面上就说的过去了,不然编圣典的时候大家总觉得怪怪的,而且神之议会这种东西也很利于国王的统治……因为神是虚构的,所以国王和城主做什么事就不需要向神请示了……” 这是神权君授? “好家伙!历史课最有用的一集!” …… 乐茨非常纠结。 没错,这位新晋的荆棘人小姐就是伪装过后的来自远古的森林与生命的神明,热兹涅芙·列索福。 “怎么能这样?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 祂这样念叨着,双手无助地垂在空中。 虽然趴在穆帆舸耳边说话的博学女巫放低了音量,正常来讲站在门厅中央的乐茨听不见。 不过这个自称乐茨的祭祀术士是森林与生命之神伪装的,所以能听见这些吸收了祂力量的女巫们的窃窃私语。 乐茨为失去信徒而感到愤怒。 倒也不是这些信徒于祂而言真有什么用。 我作为这个世界本身,并不需要什么信仰,奇美拉和人类,无非都是血肉,都是我自己的血肉…… 是组成我的一部分…… (这就和让体内的红细胞信仰大脑来获取锚一样离谱) 无论是四条腿走路也好,还是两条腿走路也罢,这些有生命的血肉,和那些没有生命的血肉一样,都不过是将要献给母亲的食物。 主要是如果有这些信徒,我就能再为母亲献上一份信仰作为食物…… 母亲肯定会为此而愉快的…… 我是母亲圈养的食物! 我是所有食物里最优秀的! 没错!我要为母亲创造价值! 必须要肃清这些异信徒! 这位心思单纯的古神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但是很快祂又开始纠结。 因为如果人们信仰一个虚构的神,自己就拿不到这些信仰。 但是如果养的时间足够长,那这些虚构的神明也许会长出新的血肉。 这样就可以把这些新生的神作为食物献给母亲! 到底是信仰还是新生的神? 两个都想要,好纠结啊! (穆帆舸表示只要两个都没有,你就不需要纠结了!) …… 纠结的古神先生顾不上代入人类的思维给自己编一个足够合理的身份——当然就算想编,祂那空壳子一样的骨头头脑也编不出来像样的设定。 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乐茨是古神盟友派来的合作者,那就不能放着队友不管,所以还是得由神级队友穆帆舸来帮忙打扫现场。 伟大的算命先生穆帆舸掐指一算,就把古神先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穆帆舸走上前去,把耳朵凑到乐茨面前,隔一会儿点一下头,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 这个耳朵不知为何看起来很美味,不知为什么乐茨感觉这块血肉一定会很甘甜,即使她没品尝过……乐茨咬着牙苦苦坚持,按捺住内心沸腾不安的把这只耳朵咬下来献给母亲的欲望。 穆帆舸嗯嗯啊啊地点着头,如同受到了什么指点,然后回身和巫师们宣布:“这位乐茨小姐其实是众神议会派来的,为了视察我们的教会,以及评定是否要邀请我们的主加入众神议会。” 巫师们纷纷点头,露出“合理”的笑容,并且十分不合理地遗忘了之前乐茨“不合理”的发言。 只有听觉很灵敏的卡伦意识到不对劲:她刚才根本没说话! 不过显然老婆比真相重要的多,卡伦顺从内心选择了闭嘴。 …… 已经平复了心情的穆帆舸回到桌子上,捋着不存在的胡子分析局势:“我看看,mv也拍完了,唱片也出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拍几部偶像剧了?” “偶像剧?”克丽斯蒂并不能理解穆帆舸的新奇词汇。 “呃…就是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纯情军少宠上瘾之类的?” 其实穆帆舸也没怎么看过偶像剧,他并不追星,但是他沉迷acg。 (你家偶像剧是这个题材?) “哦,懂了,女孩子爱看的那种书。”因为总是女装所以非常了解女孩子的克丽斯蒂点点头。 乐茨默默分析:如果是给母亲的教会,那偶像剧的女主角应该也是母亲才对! 穆帆舸思考要给堕落母神搞点什么剧情,他穿越前倒是没少看堕落母神的本子。 8号时之虫也试图思考:“我也懂了,那不就是…霸道诡秘之主爱上堕落母神?纯情诡秘之主宠上瘾?天价娇妻堕落母神闪婚诡秘之主?” “等会!为什么是诡秘之主?”穆帆舸抓住了华点的同时也揪住了8号时之虫的衣领。 “应该只有诡秘之主能压住堕落母神吧?换其他人来那不就是…”8号时之虫小声嘀咕,最后妥协道:“那…改成原初上帝也行……” 穆帆舸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就蹦出了:《惹上原初上帝:堕落母神带球跑》、《错撩原初上帝:逃婚99天》和《先婚后爱:禁欲上帝宠妻成瘾》……先不说原初上帝同不同意,这种剧情一点也不适合堕落母神吧? “我觉得可以让诡秘之主和原初上帝来竞争一下,让祂们一起追求堕落母神……或者诡秘之主是堕落母神的白月光,诡秘之主死后,堕落母神又爱上了和诡秘之主相似的原初上帝……” 穆帆舸傻眼了:“啊?” “或者反过来,原初上帝是诡秘之主的初恋,原初上帝不愿意和诡秘之主在一起,诡秘之主就找堕落母神来代替原初上帝……” 好家伙,这是替身文学?接下来诡秘之主是不是要说什么“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之类的话了? “不是不是不是?”穆帆舸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你的成分是不是有点复杂啊?而且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吧?” 真是有够诡的!穆帆舸怀疑自己的记忆被阿蒙偷走了。 8号时之虫一挥手,骄傲道:“我可是能入侵群众的思维信息潮流的阿蒙,相信我,大家都想看这个!” 什么!阿蒙可以入侵群众的思维信息潮流?这不就是亚当和阿蒙的集合体!好家伙!阿蒙史诗级增强!版本答案!为什么阿蒙还没有统治全世界啊? (因为8号只有游客权限,和亚当不一样,她只能自己偷看,不能发给别的阿蒙看!) 穆帆舸默默原地坐下来,然后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被创死了。 卡伦赶紧上前关心:“你怎么了,躺在地上做什么?” 8号时之虫眨眨眼睛:“你要是不喜欢这些,那我们把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凑一对也行……” 姐妹骨科百合?这一点也不合适! 穆帆舸死的更安详了。 8号时之虫努力开动脑筋:“那…那……我看看还有什么……强制爱呢?体型差呢?糙汉强宠娇软小白花你喜不喜欢?” 穆帆舸把自己撑起来尖叫:“你先说清楚!糙汉是谁啊!” 8号时之虫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呃…都行……你觉得风暴之主怎么样?那永恒烈阳也行……唉等等,都可以商量,你别死啊!” 穆帆舸觉得永恒烈阳和风暴之主在堕落母神面前,可能更像那朵娇弱的小白花…… 穆帆舸死了,不开玩笑,他真的被活生生创死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阿蒙这种生物没有人性,靠近就会被迫害,我不知道猫猫阿蒙也没有人性…… 我明知道阿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却还是被猫猫阿蒙给迷惑了,我本以为她只是普通的猫猫阿蒙,但实际上阿蒙内部到处都是卧龙凤雏……天真,太天真了…… 8号时之虫摊摊手,没理在地上蠕动着扭成一团的穆帆舸,拉上乐茨就走:“来!我们去给母神大人拍偶像剧!相信我的专业能力,保证大家都想看这个!” 失意体前屈的穆帆舸伸出手挽留……别啊!你确定这种偶像剧还有拍出来的必要吗? 穆帆舸从此明白了一个很重要道理:如果自己在整活这件事上偷懒,把工作丢给别人,那么早晚会被别人整出的烂活创死! 明白了这个道理的穆帆舸弹射起飞:“等等我!我来当监制!” 第九十三章 我怀疑他在把我当狗训,但是我没有证据 虽然决定了要拍偶像剧,但是巡演也不能耽误,于是8号时之虫留下了几只阿蒙分身和巫师在爱丽丝城继续传教(唱歌跳舞)。而由剩下的剧团工作人员和巫师和阿蒙之类的生物组成的成分复杂的队伍则坐着魔法马车向另一个城市出发。 一路上,8号时之虫一直过于兴奋地缠着穆帆舸让他为偶像剧编写剧本,精力非常之旺盛。 穆帆舸费了好大劲,才骗8号时之虫自己来写剧本。 按照卡伦的说法,离爱丽丝城最近的城市是沙塔尔城,与主要承担农业集散贸易功能的爱丽丝城不同,沙塔尔城是魔法交通的枢纽,传说在城里有一只巨大的天角兽,她管理着所有负责给魔法马车提供动力的魔法马们。 不过克丽斯蒂偷偷告诉穆帆舸,管理魔法马的天角兽只是传说,虽然巫师们并不能解释魔法马车前面的这只魔法马的原理,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只天角兽。不过总有一些学者会虚构出一些无法观测的弯弯绕绕的东西来解释这种生活中的神奇现象。 这话显然不能让卡伦听见,不然就出事了,于是穆帆舸点点头:懂了,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不过在这个没有国家之分的世界上,大部分的道路确实都要经过沙塔尔城,如果从高空俯视,建筑大多采用淡蓝色屋顶的沙塔尔城会变成一滴挂在蜘蛛网中央的露珠。 魔法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他们进入了入城关口,接下来要接受检查和缴纳入城费。 “8号!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攻略谁?”穆帆舸摩拳擦掌。 “按照最初的计划,我们将在这座城市铺满海报和雕像,还要铺设最多的售卖‘周边’的店铺,还有主题剧场和餐厅,是这样吧?”8号时之虫掏出了一本由穆帆舸监督制作的计划书。 “如果我们要卖东西,是不是要找一些工匠来?”克丽斯蒂问——显然这个世界还没有开始工业革命,还保留着相当原始的农场、牧场、工坊的生产模式。 穆帆舸揉搓着自己的脸:“我觉得要不我们先推行工业革命呢?也许我们可以让堕落母神成为堕落的机械与蒸汽母神?” 被清澈和愚蠢的眼神包围的穆帆舸叹了口气:“我指望不上你们任何人是吗?唉…不用回答我……” …… 排成长龙的魔法马车一个跟着一个缓缓驶入城中,路两边分布着餐馆,旅馆,还有售卖补给的店铺,甚至还有卖酒的——魔法马车是自动驾驶的,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酒驾的说法。 魔法马车把一行人丢在旅馆门口,然后自己排成一列走向“停车场”。 穆帆舸不理解魔法马车的自动驾驶是怎么运行的,马车上现在甚至没有人! 巫师们叽叽喳喳地试图解释魔法马车的自动寻路和避让功能。 穆帆舸提出他的问题:如果我不知道路,魔法马车还能找到路吗?它是从哪里找到路的?书籍?地图?还是什么鸟瞰卫星?如果我喝醉了酒,想要在路上横冲直撞,马车会听我的吗?马车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如果我走到一半想要去别的地方,马车会怎么处理? 巫师们像青蛙一样呱呱叫着解释,随着穆帆舸的新问题像冒泡泡一样出现,她们越解释越着急:你想去哪魔法马车就会带你去哪,魔法马车绝对不会撞上魔法马车,你不能用魔法马车撞活物,因为车前面的魔法马没有可以触摸的身体,如果有活物一头撞进魔法马的身体,魔法马就会停下。 穆帆舸还是没能理解魔法马车是怎么找到路的。 卡伦得意地说:“看吧。就是我说的才对,有一个神奇的魔法天角兽管理着所有的魔法马!” 穆帆舸觉得如果魔法天角兽真的存在,那这位天角兽一定会非常累,而虐待动物会引来动物保护组织的! “有趣,有趣……乐于求知的孩子,这很好…答案其实很简单。”穆帆舸身后传来阿蒙的声音。 不对!这里只有8号时之虫,她站在我的左边,哪多出来的阿蒙? 穆帆舸后知后觉地猛回头:那不是阿蒙,而是一个戴着夸张的红蓝绿黄四色小丑帽的男性青年,脸上涂着油彩,穿着一半红一半黄的马甲和白色的袍式束脚裤。 “魔法马和巫师一样连接着世界,我们共享神的脑和思维。”那个小丑打扮的青年舔了舔嘴唇,俏皮地朝穆帆舸行了个礼。 穆帆舸慌乱地回礼,然后思考道:“魔法马也是古神的造物吗?巫师的思维会和古神相连?她们共享同一个集体潜意识,所以魔法马能知道巫师想去哪,怎么去?” “天才的想法!”小丑帽青年赞许地点点头,帽子上绣着绒球的触角随着他的脑袋一起跳跃。 集体潜意识,类似观众的力量,穆帆舸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比较合理。 “这些魔法是怎么实现的?” 不过穆帆舸依然感到疑惑,森林与生命之神到底是什么途径,是怎么做到实现这些魔法的?这些都不属于母巢的权柄吧?圈养的食物,是指把一些非凡特性像羊羔一样圈养起来? 小丑帽青年抬起手摸了摸穆帆舸的头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非常好,不错,非常不错……”他对冲着他怒目而视的卡伦扬起一个挑衅性的微笑……“我想你一定听说过魔法的四大分类法,按照不同的方法分类,颜色魔法,元素魔法,生命魔法,愿望魔法……” “颜色魔法?你是指把头发染色的魔法?”穆帆舸想起了那个很有异世界特色的黑魔法协会。 小丑帽青年摇头:“不止,比如红魔法,代指所有火焰,所有攻击性的,所有刺激性的,所有红色的,所有温热的魔法……我想你应该可以联想到其他的。” 穆帆舸点点头,举一反三嘛,他懂……“那绿魔法就是所有树叶和藤蔓,所以治愈性的,平和的,绿色的,有生命力的魔法?” 小丑帽青年一只手抬起来按了按帽子,另一只手伸进连体衣侧面的口袋里不知掏着什么,他的眼睛放着光,激动地看着穆帆舸:“没错,真厉害,很好,会思考的乖孩子,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 小丑帽青年舔了舔嘴唇,和穆帆舸勾肩搭背:“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路易斯·卡斯特罗,你直接叫我路易好了……你愿意成为我的学徒吗?” 穆帆舸莫名有种被阿蒙搂住的感觉,整个人像死了十天一样僵硬。 克丽斯蒂挠挠头,走上前来为穆帆舸解围:“你是战士,却对魔法这么了解,比巫师更了解。” 路易斯摇头,他把手指竖在嘴唇边:“我不是战士,也不是巫师,我是一名学者。”…然后他在穆帆舸盯着他的衣服时相当不赞同的目光中耸了耸肩,干咳一声:“当然,我现在兼任一个马戏团的团长。” 虽然这值得怀疑,但穆帆舸觉得路易斯说的话逻辑自洽,所以灵感没有成功,这很合理。 “跟我来吧,我想我应该还有时间和你喝一杯。”路易斯非常自然地牵起穆帆舸的手把他带走了,仿佛穆帆舸周围的一大群人都不存在一样。 “好极了!”一个戴贝雷帽的巫师阴阳怪气地叫道:“我们的工作还没开始,负责主持工作的人就被不知道从哪来的怪人带走了!” 8号时之虫眼神晦暗不明——穆帆舸走了,恰好说明她可以放飞自我,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就从给所有魔法小马都戴上单片眼镜开始怎么样? ……… 穆帆舸默默往自己嘴巴里倒柠檬茶,看起来像柠檬茶,喝起来像西瓜、鲟鱼、小樱桃和米酒的混合物。 穆帆舸没喝几口,san值就掉光了,他现在正在艰难地度过理智判定。 “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路易斯正在啃一块黄澄澄的多汁柠檬,本来是放在酒杯里做装饰的。 “除了颜色魔法,还有元素魔法,生命魔法和愿望魔法。”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推远了一点:“元素魔法就是金木水火土那些?” 路易斯扬起赞许的微笑:“很好,非常不错,试试看思考生命魔法是什么?” “控制血液和骨头的?”穆帆舸试探着问。 路易斯解释道:“事实上它的定义非常宽泛,所有作用于有生命的事物的魔法都处在这个分类内,当然,也有一些学者认为所有由有生命的个体施展的魔法都是生命魔法。” 穆帆舸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下:“照这个思路,这个分类就没有意义了吧?巫师的所有的魔法不都是生命魔法?” 路易斯伸出手,在穆帆舸头顶摩挲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饼干塞进穆帆舸嘴里:“非常聪明,你很好,太棒了,可惜总有学者意识不到这一点…给魔法下定义是没什么用处的,魔法分类终究是为了让巫师更好地使用魔法……” 穆帆舸嚼着造型奇怪的饼干,有肉和蛋黄的味道的饼干非常香。 穆帆舸点点头附和道:“实用主义。” “精彩!天纵奇才!知道吗?你的总结非常准确和精辟。”路易斯十分捧场,像个为孩子培养兴趣的婴幼儿保育员,他继续揉搓着穆帆舸的头发。 被奖励了第二块饼干穆帆舸感觉很尴尬——他发现自己和某位罗先生完全不一样,他根本没办法坦然地把这种无意识地说出来的常识性的很有哲理的话当成自己的作品,这太尴尬了,太丢人了,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会花式夸夸的专业捧哏…… “最后是愿望魔法,这一类的魔法是最复杂的。”路易斯吃光了杯子里的柠檬,他又招手要了一碟柠檬。 “比如说,我想要让面包变成酒,我想要这样,于是面包就可以变成酒,是我的愿望驱动魔法让面包变成了酒。”路易斯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小块干面包……拿面包夹着柠檬吃。 这让穆帆舸想到了奇迹师,有一种俺寻思之力的感觉。穆帆舸不理解,面包变成酒,是让组成面包的分子和原子重新组合变成了酒精和水,还是预支了时间,把未来的酒提前召唤出来,还是说只是把别人的酒变成了自己的酒…… 路易斯眨着眼睛:“我看到你在思考,但我感觉你试图用另一种事物来类比魔法,你叫什么名字?” “我?布缇雅。”穆帆舸回答。 “你看,你叫布缇雅,而我叫路易斯,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是吗?”路易斯轻声引导着:“魔法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你试图通过把魔法类比成其他的东西来理解魔法,那你就会被魔法所抛弃。” 穆帆舸点点头:就像不同学科的公式不能通用一样。 所以说这里到底是哪?按照古神的说法,这里是星空中的某个星球,受母巢的控制,那么按理说这里的非凡应该也来自原初,可这里的魔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路易斯用手指蘸着柠檬汁在桌子上画线:“这一条是刻博迪商道,这一条是中心长街,这一条是母亲大路,这一条是国王栈道……它们都连接沙塔尔城。” 路易斯浅灰色的眼睛停顿在穆帆舸身上:“有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名字,而很多条路都可能通向同一个结果,布缇雅。” 穆帆舸赞同地点头:很多途径的权柄都有重合,而如果仅仅为了制造一个非凡现象,那么几乎每个途径的高序列都可以用十分有个人特色的手段实现——比如那个非常经典的归乡三人组打扑克的故事。 路易斯低头喝酒,穆帆舸闻出那杯酒里似乎加了苹果汁、柠檬皮、烟草和肉桂。 路易斯继续说:“现在最主流的学派,他们认为战士是神明的骨,而巫师是神明的灵。” “魔法,本质上是神明,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偏爱。”路易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人知道魔法的秘密,毕竟,毕竟没人能透过历史的迷雾,窥见这世界的真实……” 最后这句话提醒了穆帆舸。 穆帆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热爱魔药内部蕴含的信息里,有一句就是过滤神性力量的影响,看见一切的真实。 之前穆帆舸在山洞里,面对发光鼬鼠组成的古神时使用过这个技能,但是古神先生一消失,这个技能就自动关闭了。而平时,来到这个世界后,穆帆舸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冒出过打开邪王真眼四处看看的想法。也许在别的世界可以解释为忘记了,但诡秘世界观下,这种情况大多数是遭了观众,或者说:灵性在保护自己。 穆帆舸突然十分好奇,尽管灵性预警一直在告诉他好奇心会害死猫,但他的心还是躁动着想要作死,他的san值已经足够不健康了,如果再低一些,会发生什么呢? 路易斯突然用复杂的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穆帆舸,他问:“我没有时间了……你有兴趣吗?我带你去我的马戏团看看怎么样?” 不知为何,穆帆舸莫名有种自己是被1号时之虫盯着的伦纳德的感觉。 但也许是因为灵感判定没有成功,穆帆舸没多想,欣然同意了路易斯的邀请。 …… 路易斯牵着穆帆舸上了马戏团的马车,一辆刷着色彩缤纷的颜料,有夸张的双层红白花篷布的马车。 上车之前,路易斯看着马车前面的魔法马思考,他总觉得这匹魔法小马怪怪的,而且似乎长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是肯定不会有人来偷魔法马车的魔法马,那根本偷不走。 路易斯只能上了马车,他不禁怀疑是自己的记忆或者眼睛出了问题。 穆帆舸趁机向路易斯推荐8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戴上的都说好! “嗯,很久以前,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有一枚单片眼镜,但现在没有了。”路易斯说道,然后他接过了单片眼镜,不过没有戴上。 右眼周围长着一圈白毛的魔法小马拉着魔法马车出发了,像以前一样欢快,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番外:马车上的剧本讨论 在马车上,兴奋的8号时之虫拉着穆帆舸讨论剧情,因为穆帆舸这次罕见地没有偷懒,所以工作进展意外地快!不到三小时,演员还没找到,剧本已经写完了! 以下是穆帆舸写的剧本。 m小姐[饰演堕落母神] g先生[饰演诡秘之主] y先生[饰演原初上帝] g先生(温柔,委屈地出现在门口):“你回来了…” m小姐(没有抬头,敷衍):“没错。” g先生(悲伤,隐忍地):“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g先生(阴阳怪气地从玄关往客厅走):“是想让我来找你吗?……那你成功了。” m小姐(转动轮椅,无视了g,默默往卧室移动) 读剧本的乐茨打断道:“你怎么还能把母亲写残废了呢?” 穆帆舸摊摊手:“因为我想把原初上帝写成白骑士。” 穆帆舸的成分显然很复杂。 g先生(悲痛且恼怒):“怎么了我的爱人?现在面对我已经没话说了吗?新鲜感过去得这么快?” g先生大步追上去。 g先生(红着眼,颤抖着声音):“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g先生(扯头发,抓狂):“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你,我的心脏只为你而跳动,我的目光向来只追随你!” g先生在m小姐厌烦的目光中抓住m的手按在g胸口。 g先生(狂乱,激动地):“感受到了吗?我想把你的一切都融进我的血肉里!” g先生(无奈苦笑):“厌恶我吗?厌恶我也没有用,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人!你是属于我的!” m小姐(两眼无神,绝望地):“那你给我个痛快吧…” g先生(醋意大发,癫狂地):“你还记着他?你还忘不了他是吧?” “快打住!尴尬死了!什么破玩意!”8号时之虫撕了剧本。 穆帆舸叹气:“不能怪我厨力不够,主要是这对cp我实在磕不起来……诡秘之主太诡了,堕落母神太颠了,原初上帝太原了!这三个放一块性缩力直接拉满!” 克丽斯蒂倒是觉得这个剧本确实有够青春疼痛,甚至弄得她牙疼,她问穆帆舸想写什么样的剧本。 穆帆舸回答说他想写那种挚爱白月光被害死,自己也被病娇切断双腿,被囚禁在地下室折磨惨死的女主角重生归来,拳打病娇,脚踢渣男,最后和宿敌成了相爱相杀的绯闻女友,开始没羞没臊的美女贴贴的故事…… 乐茨倒是对穆帆舸给祂母亲准备的剧情很满意,要是腿没瘸就更好了。 但是8号时之虫不同意:“太肤浅了!幼稚!无聊!你看我来写!” 以下是8号时之虫写出来的剧本。 “我,堕落母神,本是诡秘之主麾下首席旧日!” 乐茨打断道:“诡秘之主是谁,凭什么站在母亲头上?” 8号时之虫无视了乐茨,继续边写边念给穆帆舸听。 “在讨伐原初上帝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 “但却在上帝的神国爱上了原初上帝的信徒……” “碍于种族和身份乃至信仰……我无法长时间停留在上帝的神国,而她也不能在外界生存……我们只得被迫分开……爱而不得的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了于是炒了诡秘之主的鱿鱼!” 乐茨拍手叫好:“不愧是母亲!母亲大人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 “我离开诡秘之主的神国,坠入凡间成为了一名普通修女。” 乐茨又不开心:“怎么才普通修女啊?我觉得教皇不错!至少也得是大主教吧?” 8号时之虫翻了个白眼,在纸上涂涂画画:“我本想平平淡淡碌碌无为地结束我的一生……但是很不巧,一个大概可能也许脑瓜子有泡的……魔法女神的精灵?” “它选中了我……于是我变成了一个魔法少女!” 穆帆舸点点头:“可以,至少魔法少女的设定圆上了……” “真是不可思议!我刚刚脱离了诡秘之主的控制,就落入了魔法女神的魔爪…我是不是上辈子指挥过四皇之战?不然我的人生为何如此可悲?” “不过既来之且安之,虽然对一切失去了兴趣的我并不想成为魔法少女,但奇美拉融合怪兽都跑到我面前来了,我不打死他貌似也说不过去……” 穆帆舸摇头:“ooc了!堕落母神那么癫,哪有你写的那么心态平和?” 8号时之虫鄙视他:“那你来写?” 穆帆舸果断摇头,他摊摊手:“你继续~” “于是,于是啊,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堕落母神过上了祷告+翘班打怪兽的平淡修女生活!” 8号时之虫自己给自己当捧哏:“嘛~好像也没那么平淡是吧?” “因为很快我平淡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因为有个大概可能也许脑瓜子里也有泡的冒险家公会!它也找上了我!”8号时之虫大笔一挥。 “脑瓜子有泡的魔法精灵告诉我:这个脑瓜子也有泡的公会其实隶属于战斗女神,而战斗女神与魔法女神向来不对付,所以这些冒险家公会总是会抓一些女巫和魔法少女回去研究!” “我懒得追查这些脑瓜子有泡的研究所,于是选择从内部瓦解问题,于是当研究所的战士拿着各种武器来抓我时,我假意不敌,直接让他们把我打包抓走!公会地下的研究所里有针对魔法少女和女巫的抑魔装置,所以被抓来的魔法少女和女巫都失去能力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美少女和普通少妇……” “但这些和我无关!我堕落母神可是诡秘之主麾下最强的前旧日,我直接展开血色手臂大杀四方!”8号时之虫绘声绘色,手舞足蹈:“虽然说堕落母神炒了诡秘之主的鱿鱼,堂堂旧日级十二翼大天使现在只剩下三只胳膊,不过解决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杂鱼完全不成问题,我一路神挡杀佛佛挡杀神!” 穆帆舸打断:“不是,她为什么啊?” 8号时之虫翻白眼:“你又要她癫,又要她正常,搞不懂你们!” 8号时之虫用画笔在羊皮纸上勾勒堕落母神的行进路线图——堕落母神很快杀到了最后方的生命科学与基因实验室。 “实验室,实验室中央竖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用绿色的营养液泡着一只怪物,那怪物的身体由割裂感很强的两部分组成,一半是像我一样鲜红而白皙的手臂,另一半是树根一样的粉紫色妖冶触手,有些堕落又有点涩情,一上一下地缓慢翕动着,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8号时之虫一边写一边画还一边假扮说书先生,三线程工作,让穆帆舸直呼恐怖如斯! “我挥动路上抢来的战士巨剑,打算破开罐子,送这个怪物上路!” “但一个女研究员跳出来,拿自己的身体挡在玻璃罐子前。” 卡伦惊呼:“更癫的人出现了!” “没错!她为科学现身的精神令人动容,所以堕落母神没有直接整死她,而是用激光切割刀挑开了她的防毒面罩——面罩免费地飞走了,露出女研究员精致的容颜和柔顺的黑色发丝,她直勾勾的眼神弄得堕落母神心脏砰砰直跳!难道堕落母神的设定不是什么纯情天使?而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黑长直控女海王?虽然堕落母神并不想精神出轨,但女研究员直勾勾的眼神像是一座山压在她的心上!” 8号时之虫给大家来了一段很有阿蒙风格的rap,海王且屑。 “堕落母神再次举起巨剑,道:“闪开!不然连你一起切!” “但这个研究员油盐不进,依然张开双手挡在堕落母神面前。” 8号时之虫夹着嗓子学堕落母神说话:“堕落母神叹气:没办法,我总不能真的连她一起切……” 穆帆舸摇头:“堕落母神明明是这!样!说!话!的!” 8号时之虫继续激情创作:“于是伟大的前旧日堕落母神光翼展开!” 穆帆舸拍桌子:“你当堕落母神是新世纪福音战士啊!还光翼展开?” “堕落母神,准备先一个闪现躲开女研究员!再切开玻璃罐子!送怪物上路!”8号时之虫简短说明了打戏。 穆帆舸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我觉得堕落母神需要先过个敏捷……” “但堕落母神的计划落了空,无他,因为女研究员看见堕落母神的手臂,眼睛一亮,一个回头接转身,准确地抱住了闪现到她身后的堕落母神。” 穆帆舸觉得这个女研究员也需要过敏捷! “堕落母神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巨剑扔掉,怕不小心切到她。巨剑也免费地飞走喽!”8号时之虫越写越开心:“堕落母神被女研究员充满惊喜和期待的眼神看得全身僵硬,连手臂上流动着的鲜血都凝固住了。”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我……”8号时之虫拉锯一样念叨着。 穆帆舸尖叫:够了!别看了!有完没完? “别急啊,堕落母神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这个女研究员就是她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真的是太丢人了,堂堂前旧日堕落母神居然认不出来自己的老婆,她现在恨不得钻地三尺躲在洞里一辈子不出来!” “原来堕落母神的白月光其实不是什么受原初上帝庇护的信徒和羔羊,而是原初上帝麾下首席大旧日,欲望母树!她同样爱而不得,于是炒了原初上帝的鱿鱼,坠入凡间投靠了战斗女神,只为研究出堕落母神与欲望母树杂交配种的方法,或者说扦插授粉的方法?”8号时之虫露出不正常的奸笑。 “知道了这个前置条件再看罐子里的“怪物”,就眼熟了很多:怪物的手臂和堕落母神的手臂似乎如出一辙,好像是堕落母神当初留给白月光的定情信物——她其中一根手臂的手指。 而怪物的另外一半是树根一样的触手,和堕落母神当初遇到的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白月光一模一样……” 穆帆舸也入了戏:“这样一看……那这个小怪物……不会吧?” 8号时之虫卖关子:“它难道是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的女儿?” 穆帆舸傻眼了,这一通操作属实是惊掉了他的下巴:堕落母神是动物,而欲望母树是植物,他们居然能生出女儿来? 8号时之虫欢呼:“堕落母神非常高兴啊——我居然有女儿了!我当爸爸了!不对,我是妈妈?我是爸爸?不对啊?我到底是什么?” 乐茨已经不说话了,不认识的角色太多了,而且这发展真的非常离谱! 穆帆舸吐槽道:“不过这世事也太无常了!之前是诡秘之主原初上帝阵营对立,现在改成战斗女法女神阵营对立了是吧?” 8号时之虫点头:“没错,堕落母神确实心很累,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就算心再累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一手抱着老婆,一手提着装在玻璃罐子里的女儿,免费地飞走了。” 穆帆舸撇撇嘴:“怎么免费的东西这么多啊!你当是超市大甩卖吗?” 8号时之虫绘声绘色地为她的克苏鲁童话故事编写合理的结尾:“有了老婆,我重拾了生活的勇气和信心……我带着老婆再次炒了战斗女神和魔法女神的鱿鱼!毕竟我们连诡秘之主和原初上帝的鱿鱼都炒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乐茨又一次满意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母亲头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从此,我,堕落母神,和我的老婆,欲望母树,过上了平凡的修女+养女儿生活!”8号时之虫结束了她的战斗。 克丽斯蒂不知从哪冒出来,这明明是在马车上,她举手提出意见:“我们巫师并没有魔法精灵选中这种东西,每个女孩子从出生起都能成为巫师!” 8号时之虫誓死扞卫自己的设定:“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是男孩子,所以没见过只选女孩子的魔法精灵呢~” 8号时之虫对假巫师克丽斯蒂造成了暴击! 假巫师克丽斯蒂被击倒了! 穆帆舸咂咂嘴:这剧本实在有些…一言难尽,这个剧本感觉像是里番漫画,不像偶像剧,他确实既没吃过这种粮,也没见过这种本子……而且穆帆舸觉得8号时之虫显然和魔法精灵和冒险者公会一样脑子有泡,她可能被污染了,或许被拿开水冲了脑花,以至于她脑瓜子这么有泡,当然也许是被泡泡尤格污染的也说不定——毕竟玻璃罐子里的邪恶怪物有点太诡异了,还有什么血红的手臂,还有什么色欲的触手,太符合原着了,画风都不可爱了,但是我们或许可以把堕落母神塑造成金色头发有猫耳朵穿洛丽塔裙子的平胸十二光翼小天使,然后把欲望母树塑造成有绵羊角的红头发哥特风的巨乳小恶魔,这样就合理了! 不过这饭虽然难吃,不过听起来还不错,把诡秘之主和原初上帝这种诡知识改成正常一点的光明神和黑暗神,就可以拿去祸害异世界居民了! …… 第九十四章 有人在认干妈,有人在造谣,只有亚当是受害者 魔法马车停在一顶装饰十分豪华的大帐篷后面,一只和人差不多高的,头上长着羊角的大狗听到马蹄声,拖着两指宽的铁链子从一扇小门挤出来,跑到路易斯面前打滚。 一直都是猫派的穆帆舸对这种比自己还高的狗没什么接受能力,他后退半步,将路易斯护至身前。 “真乖!”路易斯甚至不需要蹲下,就可以在狗肚子上一顿搓搓。 路易斯拍了拍狗脑袋:“谁是乖狗狗?” 狗立刻四条腿扑腾着爬起来,端正地坐下,伸出舌头。 “哦,布鲁是乖狗狗!”路易斯愉悦地摸了摸狗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饼干喂给狗。 路易斯捡起了地上的狗链,一手牵着穆帆舸,一手牵着布鲁,往帐篷里走。 穆帆舸让自己尽量不去思考路易斯投喂自己的饼干和投喂布鲁的饼干是否有区别。 帐篷后的小门直通马戏团的后台。 “这位是人鱼小姐。”路易斯向穆帆舸介绍道。 人鱼小姐是一个有着粗糙的小麦色皮肤的年轻女人,头上顶着一团十分毛燥的褐色短发,她穿着黑色的连体紧身衣,肩膀上搭着一条蓝白条纹的大毛巾。 “叫我浦卢瑟卡就好。”人鱼小姐没有理会她的团长,默默抱起放在道具箱里的鱼尾皮套。 “美人鱼的尾巴是用白海豹的皮制作的,薄厚均匀,保暖,灵活,防水,还便于染色。”路易斯为穆帆舸讲解他的道具,从手抛球到火焰套圈,还有能承载二十四个人的独轮自行车。 穆帆舸眨眨眼睛:“我以为美人鱼会更多出现在水族馆。” “太局限了!”正在把鱼尾巴往自己腿上套的浦卢瑟卡鄙视道:“眼光要抬高,思路要打开!鲨鱼都能上天,为什么美人鱼不能在天上飞呢?” 穆帆舸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们的鲨鱼会飞吗?” 异世界的鲨鱼也许和鸟融合了,就像旁边这只和山羊融合的大狗一样。 路易斯为穆帆舸展示了关在笼子里的大型猫科动物和大型犬科动物,还有关在笼子里的鸽子和兔子。 穆帆舸问为什么没有关在笼子里的兔女郎或者猫女郎。 路易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根本没有猫女郎或者兔女郎,或许猫女郎和兔女郎没什么攻击力也不会逃跑,不需要被关到笼子里。 虽然没有猫女郎,但是路易斯为穆帆舸展示了他为员工们提供情绪价值的功底——他搓了马戏团所有的员工,无论是动物还是人。 穆帆舸黯然神伤:原来不是单单给我一个人的,而是每个妹妹都有。 然后路易斯为了哄好“伤心的布缇雅小姐”,请穆帆舸欣赏了马戏团的演出,还安排了贵宾席。 演出非常精彩,就是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戴着单片眼镜让穆帆舸感到头皮发麻,有种和蟑螂一起看电影的错觉。 ………… “哦,我们的大忙人舍得回来了?”8号时之虫坐在她的王位上,翘着二郎腿。 8号时之虫旁边的两个人则发出了“马戏好看吗?”和“约会顺利吗?”的提问——克丽斯蒂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蛋糕,卡伦正在拿叉子喂8号时之虫蛋糕,两个人显然在关心其他的事情,蛋糕都喂到8号时之虫眼睛里了。 穆帆舸眯起眼睛看8号时之虫屁股下的高大椅子,显然那不是什么普通的椅子,而是一个相当长的巨人,头上罩着麻袋,以失意体前屈的姿势趴在地上。 “你从哪找到三米高的人?”穆帆舸也在关注不重要的事情。 “这个人负责演…嗯……那个什么……我还在调教他呢。”8号时之虫的嘴不听使唤,差点咬到舌头。 “演原初还是糙汉?”穆帆舸捏了捏眼眶,单片眼镜太硌了,真不是一般人能戴的。 “原因就在这里,他两个都不愿意演。”8号时之虫挠挠头,而且也没人愿意演堕落母神。 “为什么?”穆帆舸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演堕落母神和原初上帝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8号时之虫用镶嵌铆钉的靴子踢了踢她的人肉椅子:“因为乐茨总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演员…好麻烦的!” “没什么问题,我回来的是为了告诉你,我找到可以负责诡秘之主的演员了。”穆帆舸不打算过问这位可怜的演员是从哪里抓来的苦力。 “那个路易斯?”8号时之虫翻白眼:“太矮了吧?而且为什么不让阿蒙来当诡秘之主?” 穆帆舸不说话,一个劲地摇头。 讨论没什么进展。 8号时之虫坚持认为应该由阿蒙来扮演诡秘之主。 穆帆舸觉得阿蒙扮演诡秘之主实在太诡了,又担心其他人来扮演诡秘之主会让天尊从某些人身上苏醒。 没有人愿意扮演原初上帝和堕落母神。 乐茨要求饰演母亲的人必须足够美丽,并且看不上8号时之虫,觉得阿蒙根本配不上母亲! 穆帆舸认为无论是诡秘之主还是堕落母神,这些名字的逼格都太高了,不够亲民,也不够符合梦幻的少女心。 卡伦问能不能向其他的剧团取取经,而且话里有话——他想往堕落母神的偶像剧里夹带一些私货。 穆帆舸随即意识到这间屋子里有相当多的磕学家……这样下去可不行,偶像剧迟早要变成黄片! 8号时之虫屁股底下的大个子突然发话:“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卡伦用尖头皮靴狠狠地踢他的屁股:“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你们的邪恶计划不会得逞的!”被麻袋套头的大个子似乎误会了什么,但这也不能怪他,8号时之虫实在罪孽深重。 穆帆舸则担心卡伦经此一役,会不会觉醒什么富含翻译腔的奇怪技能,比如露西婶婶的难吃苹果派和尖头皮靴狠狠踢屁股之类的。 “实在不行,咱们就用点普通的宣传方式算了,没必要非得拍偶像剧……”擅长打退堂鼓的穆帆舸试图在沉没成本不可挽回之前及时止损。 8号时之虫用“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吗?”的眼神藐视穆帆舸,她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跳舞的和唱歌的、演讲传教的都安排下去了,红裙街和银桦树街的剧场都是阿蒙的人。” 穆帆舸耸耸肩,鼓鼓掌,为优秀的劳动模范8号时之虫高举大旗。 “跳舞?唱歌?演讲传教?你们是哪个教会的文艺团?还是唱诗班?你们要做什么?”头上套麻袋的大个子姿势不是很雅观,但发言十分正派。 “说起来我还是很在意啊,这家伙是谁啊!”穆帆舸举手提问。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8号时之虫摇摇头,阿蒙抓人是不需要逻辑和理由的! 穆帆舸捂着胸口,血压升高:“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你就…就这么对待他…这样好吗?” “是他不肯说自己是谁,不是我没问。”8号时之虫甩锅甩的很理所当然。 穆帆舸走上前去扯掉了麻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相当英俊的硬汉面孔。 穆帆舸满意地点头:“确实有扮演原初上帝的水准。” 8号时之虫从大个子身上跳下来:“是吧,我的审美还是相当不错的。” 几乎是8号时之虫起身的一瞬间,那位“原初上帝的扮演者”也同时拱起身体,以一个相当违反物理常识的姿势弹起来,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卡伦,整个人横着冲向窗边——穆帆舸的视线跟过去,那里斜靠着一把巨剑。 他轻松地拿回了武器,克丽斯蒂等一众女巫孱弱的阻拦没有起什么作用,尽管这位大个子十分有绅士风度地没有对女性动手,巫师们还是被撞得东倒西歪,像是保龄球撞飞的木瓶。 穆帆舸只感觉一阵风刮过去,这个大个子有不符合体型的敏捷性,然后自己的腿就不听使唤,身体十分奇怪地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在地。 “你果然不是人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和她们完全不同……”那个几乎有三米高的英俊硬汉甩了甩手中两米长的巨剑,剑刃上没有血,倒是凝结了一些晶亮的水珠,“假扮成人类潜入进城镇,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在一阵惊呼声中,穆帆舸意识到自己被斩断了,物理意义上被横截成好几部分,身体的创口并没有血流出来,甚至横截面也光滑平整,没有肌肉和内脏,苍白的皮肤里只裹着半透明的凝胶状物,像是某种精美的甜品。 这具躯体在快速地融化,仿佛平衡被打破了一样,水珠从创口不断沁出来,快速地聚集成一大团,在身下汇聚成一面银白色的镜子。 又一次初见杀,超乎想象的快速,完全反抗不了,几秒钟,一切就结束了…几乎是剧情杀的水准……穆帆舸躺在地上皱了皱眉:打不过3号时之虫就算了,毕竟序列差距摆在那里,但为什么随便来个人都能把自己揉扁搓圆啊? 科瑞希身体的硬件条件非常不错,就算镜像分身有些脆皮,那也不至于这么菜吧?是因为网速问题吗?从感受器接收信息,再上传回本体,本体处理信息,然后再传递回来,光是这个过程都超过一秒钟…日常剧情是足够的,打起架来完全不够用,这一秒钟的延迟足够穆帆舸被打死十次了! 阿尔玛纳 巨剑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转向劈中了8号时之虫。 然而8号时之虫腹部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幻,深深浅浅的银蓝色数码方块浮动着组成了接触巨剑那部分——巨剑直接穿了过去,并没有成功打出物理伤害。 苟三家脆皮,但8号时之虫开了物免! 8号时之虫闪身消失,倒在地上的穆帆舸的眼睛跟不上她。 穆帆舸当机立断:这具分身动不了,先把意识撤回本体。 在穆帆舸的意识跑路之前,大个子硬汉三米高的强壮身体突然砸中了穆帆舸,脱手的巨剑扎在穆帆舸小腿上。 是8号时之虫动的手脚,她先后偷走了距离和加持在巨剑上的力量,倒转了大个子硬汉躯体关节的位置和方向,最后把偷走的力量和距离附加在一把椅子上,还了回去。 这位被椅子战胜的三米高英俊硬汉先生重新被倒悬着绑了起来。 命运木马打不知道序列几的战士,相当虐菜,就是已经跑路的穆帆舸不知道8号时之虫是否在借机公报私仇。 …… 穆帆舸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分身和本体在不同的两个城市,如何让本体或者新的分身赶过去成了目前最大的难题。 被召唤过来的8号时之虫表示她可以一边拍偶像剧一边等穆帆舸,但是穆帆舸很担心偶像剧的质量问题,8号时之虫表示你放心我很行,然后揪着穆帆舸大谈特谈她的剧本,剧本里新加入了“来自星星的你”、“父母爱情”、“豪宅恩怨”、“恶毒女配诡秘之主”……因为8号时之虫觉得如果不能由阿蒙带资进组扮演诡秘之主,那么诡秘之主就只能当反派了,恶毒女配喜欢男主角,但是男主角喜欢女主角,可是女主角喜欢女二号这种狗血四角恋就相当不错。 穆帆舸问8号时之虫为什么不再加入些嫡嫡道道?让嫡堕落母神发卖庶诡秘之主,这样大家就不用受天尊困扰了;再加入些克苏鲁调查员来调查祂们的爱情,然后可以搞一个恋爱规则怪谈,天才恋爱头脑战! 8号时之虫觉得堕落母神化身商业战神,白手起家在星空打下一片源质江山的女强文学也很有意思,然后她小声问穆帆舸:“你觉得让阿蒙当堕落母神的小白花怎么样?” 穆帆舸觉得8号时之虫太狭隘了,没有前途,当什么小白脸,直接喊妈!堕落母神不是很想要孩子吗?正好,几千个阿蒙都是堕落母神的孩子了,从此以后堕落母神直接改名妈妈阿蒙!然后还可以搞点堕落母神带球跑,然后阿蒙就是天才萌宝!刚出生就会偷东西,一岁掌握八国语言,两岁拿下最高学位,三岁成为神级黑客!太棒了! 8号时之虫没有告诉穆帆舸的是其实她刚才不只是在讨论剧本,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不然穆帆舸肯定得夸她一句大孝女。 穆帆舸说: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同一个角色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面貌,所以为了给堕落母神搞到足够多的信徒,就必须不断精炼打磨作品,扩大作品的受众,最好能做到男女老少通吃。 8号时之虫说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你有空精炼打磨作品,扩大作品受众,不如打磨打磨单片眼镜,扩大阿蒙病毒的感染范围。 只要阿蒙覆盖了男女老少,那就自然可以男女老少通吃了! 穆帆舸突然转头看向8号时之虫:“说起来,阿蒙的母亲是谁?我只知道阿蒙的父亲是远古太阳神。” 8号时之虫挠着头陷入沉思,她其实没思考过这种问题,她并不是最开始出生的那只阿蒙,她也不是最早分化出来的那一批阿蒙分身,事实上,一直到阿蒙们在图铎王朝假扮成阿蒙家族,8号时之虫才产生了自我意识,从阿蒙的总体意识中分化出来独立存在。 “我不是很了解,那段时间太古老了,阿蒙势力已经洗过好几轮牌了,本体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我不知道,那就意味着大部分阿蒙都不知道……或许本体知道,有空我帮你问问他?”8号时之虫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阿蒙好像是远古太阳神为了排出错误唯一性而生的孩子?” 穆帆舸也在思(zào)考(yáo):“错误唯一性是天尊的东西,或许阿蒙是远古太阳神和天尊生的孩子?所以远古太阳神是男妈妈?那阿蒙是天尊的遗腹子?” 8号时之虫一副吃了大瓜的样子,拉着穆帆舸要细嗦。 有神风评被害了,我不说是谁~ 第九十五章 为了男女老少通吃,让我们把巡演开到骷髅城吧? 穆帆舸不是很想向异世界的队友解释为什么身体内部好像是史莱姆做的、为什么被切开之后不会流血、为什么人都被切成块了还没死、假扮成人混入城镇有什么计划之类的怪问题。 就假装美丽的布缇雅小姐红颜薄命,已经死掉了好了。 于是穆帆舸决定和8号时之虫分头行动,他更想和没有被阿蒙污染的人一起去一个还没有被阿蒙污染的地方……那个挖掘出布缇雅的星探所属的剧团已经被阿蒙拉去负责传教了,之前的冒险小队也出发去别的城镇冒险了,巫师协会什么的已经被阿蒙一锅端了,穆帆舸很后悔,问就是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阿蒙喊过来,好用是好用,但掉san光环着实让人头痛……穆帆舸明白现在到处都是阿蒙,唯一的不和阿蒙同行的方法就是……只要没有队伍,就不担心队伍里长出阿蒙了!只要没有队友,就不用担心队友被阿蒙污染了!好极了!就这么做! 穆帆舸借助科瑞希先生的亲和力从租车行诱拐了一辆马车,这当然不是偷,阿蒙的事怎么能叫偷呢?穆帆舸只是招了招手,是魔法小马自己跟他走的! 这辆魔法马车前面的小马看起来也有些奇怪,其中一只眼圈长着白毛,穆帆舸只当是巧合,或者这匹小马是路易斯那匹小马的兄弟姐妹。 这是穆帆舸第一次驾驶魔法马车,魔法小马显然无法通过读穆帆舸的心来知道穆帆舸要去哪,可能是因为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并不是古神的一部分,还好穆帆舸穿越之前打游戏的时候学过如何驾驶普通的马车。 不过就算魔法小马能问穆帆舸想去哪里,穆帆舸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无所谓,随便往前走好了! …… 马车一路向北,路两旁的树木逐渐从白橡木变成高大的雪松,然后又变成姿态扭曲,颜色怪异的异世界魔幻风树种,树干上甚至长出了空洞的鬼脸。 远处漆黑的林地里忽地燃起一簇簇蓝色的鬼火,映照出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古老蓝色砖墙,隐约勾勒出一条边界线。 …… [检测到冒险家经过检查点1] [随机摇号:?] [roll3d6=15:失败!] [回避判定失败:没有轮空] [正在抽选对手方] [encounter(遭遇):冒险家7牧羊女] …… 就在穆帆舸瘫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招手拦路的姑娘。 穆帆舸立刻警觉起来:出现了!阿蒙! 不过出现的显然不是阿蒙,而是一个穿白裙子的牧羊女。 会有牧羊女穿白裙子吗?穆帆舸不想停车,但是牧羊女碰瓷一样倒在了马车前,魔法小马又不愿意从人身上压过去,于是只能停车。 牧羊女哭哭啼啼地发布了任务:“哦,我的羊丢了,冒险家,你能帮我找到我的羊吗?” 穆帆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找不到!告辞!” 牧羊女完全不理会穆帆舸说了什么,她利落地抹掉眼泪,自顾自地爬上马车:“我最后一次看到我的羊,是在幽暗草原的尽头,和仙子森林的交界处。” 穆帆舸在把牧羊女赶下去和自己下车逃跑两个选项之间选择了忍气吞声。 魔法小马倒是挺智能,自动读取了牧羊女的目的地:“草原和森林的交界处”。 这么玩是吧?穆帆舸学会了:“来吧伙计们!让我们一起帮粗心的牧羊女找到她的羊!” 牧羊女傻了:“你在和谁说话?” 穆帆舸继续对着空气发挥:“你有看到羊吗?如果你看到羊,就喊‘羊’!” 牧羊女害怕了,她蜷缩起身体,抱住了自己。 “仙子森林里会有仙子吗?”穆帆舸突然转移话题。 “不知道啊,应该会有吧?但我从来没见过…我倒是见到很多魂火……”牧羊女模棱两可地回答。 “那就是有,这个世界的仙子是长什么样子的?”穆帆舸很好奇。 …… [mission(任务):寻找牧羊女丢失的羊] [?侦查:r1d20=19:大失败] …… 一路走过来,穆帆舸没看到任何一只羊,毕竟打电子游戏不需要视力,在这种没有建模高亮的地方,穆帆舸什么也看不见! 找不到羊的穆帆舸紧张地咬着手指,他正在思考用变羊术把几个幸运异世界居民变成羊交给牧羊女能不能算数……但问题是穆帆舸不会变羊术…… 仙子森林外用魔法网设置着非常长的警戒线,马车要顺着警戒线一路走到冒险家公会设立的“入口”,才能进入仙子森林。 “你好!请出示你的冒险家徽章!”穿着制度的工作人员张开手心。 穆帆舸当然没有冒险家徽章可以出示,但是他有科瑞希的脸,也许以后穆帆舸可以成为魅魔阿蒙? …… [?魅惑:r2d6=3:成功!] …… 工作人员没什么原则地放穆帆舸进去了,穆帆舸本来还在为牧羊女进不来而激动,但是牧羊女反手掏出了一枚徽章…… “原来你是冒险家啊!”穆帆舸对冒险家向普通人发布任务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要为向强者求助而羞耻,懂吗?”言行一致的牧羊女为自己的求助行为自豪地扬着脖子。 穆帆舸翻白眼:“所以说冒险家是怎么做到连羊都看不住的?” “冒险家怎么了?巫师必须要当冒险家吗?冒险家就一定得看得住羊吗?冒险家那么厉害要羊做什么?你别穿羊毛衫,你穿冒险家好了!” 牧羊女语序混乱地强词夺理。 “而且我的徽章只是为了方便才办的,我根本没当过冒险家……” “那你的初始魔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做牧羊女?”穆帆舸其实并不想知道异世界巫师的爱恨情仇,他更喜欢阿瓦达啃大瓜。 “我的初始魔法是把不同颜色的羊毛变成白色的魔法。”牧羊女回答。 “那羊毛衫呢?这个魔法也能把它们变成白色吗?”穆帆舸问。 “不能,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不能吧?那不就是把羊毛织物变成白色的魔法了吗?”牧羊女拍着旁边的座位大喊大叫。 穆帆舸叹气:“异世界的魔法真的相当…种类丰富啊……” …… 地面铺满枯黄的干松针,车轮轧过去,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人不禁担心魂火是否会引起森林火灾。 牧羊女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地把头伸出窗外喊:“你听到了没有?我听到胡萝卜的叫声了!” 穆帆舸大惊失色:他什么也没听到,但是胡萝卜为什么会叫? 牧羊女后知后觉地解释:“哦,胡萝卜是我养的牧羊犬。” 穆帆舸没空和牧羊女掰扯给牧羊犬起胡萝卜这种名字对不对的问题,他还要忙着让魔法小马听他的话。 绕过一片高草丛,穆帆舸终于看到了牧羊女要找的一大群黄色的气态的幽灵绵羊,大概有三十只挤在一起,就像是染了朝霞的云朵。 羊群正在和几只骷髅狼对峙,确切地说,是羊群前面的牧羊犬在和狼对峙,那是条不到膝盖高的灰黑色小狗,耳朵上有血。 那些身体由骨架构成的狼头顶长着两排飘带一样的尖耳朵,整齐地纵向排列着延伸到脖颈,以及一条狐狸一样毛茸茸的大尾巴,就长在骨头上。 其中一只狼用爪子刨了刨地面,伏低身体,竖着尾巴冲向马车。 …… [冒险家7 spell(技能):狼毛发变白术] [体力值43,理智值72,魔法值70:等级差距<10级] [成功!] [冒险家7 mp-15] [骷髅狼试图闪避] [追踪魔法弹速15>敏捷值4] [失败!] [骷髅狼 hp-1] [骷髅狼的魅力值提高了!] …… 牧羊女尖叫着伸出手,魔法光点从她指尖飞出来,落在狼身上,狼的毛发都变白了! 穆帆舸一拍脑袋:“你能不能用点有杀伤力的魔法?” 牧羊女砰地一声把马车窗户关上:“都说了我不会啊!” …… [?魅惑:r1d100=1:大成功] …… 穆帆舸搓搓手,本以为将有一场恶战,但是全身的毛发都变白了的狼飞扑跳上马车,蹲坐在车板上冲着穆帆舸摇起了尾巴——这是一只非常识时务的俊杰狼。 其他的狼也围过来,乖乖地坐在马车周围,穆帆舸耸耸肩,别看他在打游戏的时候能把村民的房子拆掉,再把村民和牲畜都关进栅栏里二十四小时工作,但是他也是讲武德的年轻人……但是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狼…不过现在是穆帆舸的狗了,它们很饿,但是牧羊女从马车里钻出来,紧紧抱着她的羊,坚决地表示要吃我的羊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穆帆舸问牧羊女有没有带什么肉干或者干粮,牧羊女说我什么都没带,我以为有马车的冒险家会带干粮!谁知道你的马车那么空?穆帆舸没法回答她,因为穆帆舸的马车是白嫖来的…… 穆帆舸也不想为他的狗捕猎一些其他的动物,万一新遇到的猎物也想成为他的狗怎么办?要不还是把没什么用的异世界村民牧羊女喂给狗吧? 牧羊女试图用眼神威慑穆帆舸:“你那个背包里连面包都没有吗?” 穆帆舸摊摊手表示半神不需要每天都吃东西,不过这提醒了穆帆舸——他之前借助背包拿出了单片眼镜空间里的东西。 单片眼镜里有一片内部空间,每个阿蒙分身都可以用,个中原理大概是错误途径的唯一性可以用来储存那些位格低于自身的或者不具有敌意和攻击性的偷来的东西,不过这个存储的过程显然带有一定的抽象化和概念化,这片空间似乎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空间。 穆帆舸借助背包的遮挡在3563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空间里翻找:“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断掉的匕首,坏掉的法杖,非凡特性,之前偷来的黑色尖刺,从克莱恩那顺过来的水果刀,本体给的松香罐子,3563号用来刺杀科瑞希的短刀……还有之前被穆帆舸戳成酱的肉酱通心粉,狼应该不会爱吃……哦对,还有之前1号时之虫没能成功拼回去的肉块!” …… [使用item:受污染的难吃人造肉] [场上所有角色理智-10] [骷髅狼:饱腹buff+食欲下降debuff] [骷髅狼的敏捷值提高了!] …… 穆帆舸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些肉块应该也没什么大用,于是掏了一块放在手心递给狼:“你吃吗?” 狼歪着头闻了闻,小心地叼走了肉块。 牧羊女抱着她的羊吐槽:“到底是什么人会往背包里放血淋淋的肉块啊?” 每头狼都得到了投喂,说来也奇怪,科瑞希先生的肉似乎饱腹感很强,每头狼吃一块就不吃了,半神的肉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才是堕落母神爱吃苏卡普利亚家族成员的原因? 牧羊女抱着她的狗坐在马车里,马车后面跟着一大群羊,羊的后面远远地坠着狼。 穆帆舸咬牙切齿,你不是已经找到你的羊了吗?而且我没有同意你们加入吧?为什么队伍莫名其妙又变长了! …… [骷髅狼使用了恐吓] [等级判定:骷髅狼>鱼] [成功!] [玛瑙河流6号流域:钓到鱼的概率降低了!] [冒险家?使用item:蓝牙] [roll3d6+4=10:成功!] [捕获了:被污染的鲈鱼] …… 马车驶经一条河,穆帆舸决定在河里抓一些鱼来解决晚餐。 狼在河边排成一排,冲水里的鱼龇牙咧嘴试图让鱼感到恐惧——就算鱼真的感到恐惧了,然后呢,恐惧的鱼跳出了水面给你们吃吗? 穆帆舸叹了口气,召出蓝牙,这把由罗塞尔铸造的匕首有自动锁敌和自动握持吸附的附魔,虽然打阿蒙没有很好使,但是也许能在抓鱼上开辟新赛道。 果然一击即中! 被匕首穿透呃鱼飞回穆帆舸手上,那条鱼其中一只眼球上覆盖着一层材质奇异的薄膜,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一瞬间,世界仿佛都寂静了,只有树枝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渡鸦在呜哇呜哇地叫。 这个鱼不能吃!穆帆舸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驱使穆帆舸用尽全力把手里的鱼扔了出去,鱼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掉进一只狼张大的嘴巴里。 穆帆舸找了个纸袋深呼吸!太可怕了!怎么阿蒙无孔不入啊? …… 穆帆舸和鱼搏斗了很久,然后又用原始的方法生火,烤正常的鱼,吃过应该没有阿蒙的晚饭后。 穆帆舸开始纠结,是否要为误食了阿蒙鱼的骷髅狼判处死刑,尽管狼表示自我感觉良好,但是穆帆舸觉得被阿蒙病毒感染的狼已经没有抢救价值了,应该尽早签署遗体捐献声明。 牧羊女在河边洗她的狗,结果脚一滑摔进了河里,穆帆舸又得忙着把没什么用的同伴捞出来。 洗干净的小灰狗露出了它本来的黑白相间的颜色,眼睛炯炯有神。 “是边牧!” 穆帆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的,穆帆舸喜欢所有黑白配色的动物,比如虎鲸,熊猫,白老虎,斑马,边牧,企鹅…甚至包括斑点狗和奶牛猫…… “胡萝卜是我的!你不能抢!”湿淋淋的牧羊女警惕地从毯子里冒出头。 穆帆舸翻白眼:“我已经有猫了,要你的狗做什么?快点擦干,我送你们回去……”穆帆舸卡壳了,看向魔法小马:“那个,你知道该怎么回去吧?” 牧羊女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理所应当地抬起胳膊指挥,完全没有一点麻烦别人的愧疚和尴尬:“那你不用原路返回,直接送我回我家好了,东南方向直走。” 星光装饰的夜幕下,绿莹莹的萤火虫和蓝幽幽的魂火绕着树丛飞舞,马拉着车,车后面跟着幽灵羊,羊后面跟着骷髅狼,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仙子森林。 …… [检测到冒险家经过检查点4] [roll3d6=18:大失败!] [回避判定失败:没有轮空] [正在抽选对手方] [encounter(遭遇):boss3森林仙子] …… 阴森森的扭曲树木上缠绕着结满发光果实的藤蔓、会发光的菌类和萤火虫、幽幽的魂火和天上的星星。 这么多光点融合着汇聚在一起,以至于冒险家会很难发现藏在其中的一两只眼睛。 “咿哈哈哈哈!” 怪异的笑声随着呜呜的风声,树叶晃动的簌簌声一起从远处传来,可能是因为距离的原因显得有些失真。 “呀哈哈哈哈!” 一只人形的活物从树干后面走出来,四肢修长,头顶长着树杈一样的角和茂密的树叶头发,尖尖的脸上有一对会发光的橙色眼睛,还有满口锋利的鲨鱼牙。 “这是什么!”牧羊女尖叫起来。 “显而易见,我是一只森林仙子。” 她伸出螺旋形的舌头舔了舔鼻子:“我的狼捕猎一直没有回来!你们有头绪吗?” 穆帆舸没有头猪:你的狼确实在我这里没错,可是你的狼是自己跟我走的! “也许今晚的猎物是两个冒险家,一条狗和一群羊?” 森林仙子用牙齿撞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后背上的甲壳掀起,弹出几根半透明的淡金色翅膀,像苍蝇一样嗡嗡振动着飞了起来。 “真是好样的,让你好奇森林仙子长什么样子,现在完蛋了,我们都要被吃了!”牧羊女自暴自弃地抹着眼泪。 “不,等会儿,她和她的狼能吃掉这么大群的羊吗?”穆帆舸从节约粮食的角度思考问题。 牧羊女更崩溃了:“那她还不如直接吃了我,羊都被吃了,胡萝卜不就没羊可牧了?” 穆帆舸挠挠头:“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放弃抵抗,想想办法打败她!” 牧羊女念了几句咒语,又突然尖叫起来:“不行!” 穆帆舸头痛:“又怎么了?” “我没学过把森林仙子的毛发变白的魔法!”牧羊女捂住脸。 穆帆舸不禁吐槽:“把毛发变白到底有什么用啊!用来吸引白毛控吗?” …… [森林仙子使用了仙子风暴] [冒险家?使用item:蓝牙] …… 森林仙子没有给冒险家留下吵架的时间,她扇动翅膀,刮起无形的迷你飓风打头阵,狼群张着大嘴冲在后面。 穆帆舸抽出蓝牙——罗塞尔大帝给这把刀加上了居家旅行必备的御风飞行功能。 迷你飓风很快变大了,并且把羊和萤火虫都卷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气态的幽灵绵羊很轻。 穆帆舸一手拽着蓝牙飞,一手提着牧羊女。 “你有没有什么魔法能派得上用场?”穆帆舸大声问。 …… [冒险家7牧羊女使用了萤火虫闪光魔法:成功] …… 牧羊女思考片刻,朝萤火虫念出了咒语,顿时,萤火虫变得像白炽灯一样明亮!照的夜晚如同白昼一般。 穆帆舸捂住眼睛:要被闪瞎了!哪里来的闪光弹?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穆帆舸用两只手捂住眼睛,那他还有多余的手用来抓住蓝牙和牧羊女吗?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冒险家们没能战胜重力,纷纷摔在地上,失去控制的蓝牙在空中打了三个旋,差点扎中森林仙子。 蓝牙插在地上,形成一片冰面,击中后产生冰霜这种没什么节操的功能自然也是罗塞尔大帝添加的功能,目的也许是为了让对手滑倒…效果相当斐然,因为即使狼的毛发都变白了,它们也依旧是森林骷髅狼,而不会变成冰雪骷髅狼,所以它们不会滑冰。 狼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叽里咕噜地到处乱串。 …… [森林仙子使用了魂火喷发] …… 森林仙子飞在半空中,倒没有滑倒的风险,她愤怒地张大嘴巴,蓝幽幽的魂火和白炽灯一样的萤火虫在她嘴里汇聚,像是一发正在蓄力的元气弹。 穆帆舸下意识感觉不妙,拽着牧羊女爬起来:“我数三二一,跟我一起跳!” 牧羊女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跳?” 森林仙子马上告诉她为什么要跳——萤火虫构成的白色冷光束从她布满尖牙的嘴里发射出来,随着森林仙子摇摆的脑袋呈扇形扫射。 “我我我…我们要跳过那个东西吗?”牧羊女两腿发软,被穆帆舸拖着移动。 穆帆舸相当有信心:“没错,我数三二一,跟我一起跳!” 牧羊女声音都在打哆嗦:“我觉得这个已经不是能不能跳过去的问题了……” “没事,激光束跳大绳而已,比这更快的我都跳过!”穆帆舸试图展示自己精湛的东方技术。 牧羊女两眼一翻,只出气不进气:“不行,我要晕倒了。” 穆帆舸一边躲避,一边耐心地分析:“你别怕,她这个只是看起来吓人,但她的飓风,狼,萤火虫光束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说着就跳过了一头趴在冰面上高速旋转的骷髅狼。 穆帆舸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看,把骷髅狼当做像台球一样互相碰撞移动的地刺,虽然看起来很乱,但受力实际上是遵守物理常识的;飓风可以看做一个逆时针旋转的同时,中心不断往森林仙子左边移动、直到接触战场边缘再转向往反方向移动的柱子,萤火虫光束就当成定时做扇形扫射的激光,唯一需要技术的点就是当萤火虫光束和骷髅狼重合的时候,需要一个小跳不磕脑袋之术,最后只需要注意躲避偶尔出现的被飓风卷起来的石头、树枝和羊就没问题!” 牧羊女像八爪鱼一样挂在穆帆舸身上欲哭无泪:“我听不懂,这哪里没问题了?” 穆帆舸耸耸肩,把有自动锁敌功能的蓝牙当成回旋镖扔出去,还好躲弹幕的同时不需要瞄准,这种普通水准的弹幕密度,3d反而比2d更简单一些,走位空间还是挺充裕的,而且所见即所得,不需要判断碰撞箱,拎着一个人也不是不能跳,就算被打中了也没关系,反正科瑞希先生的身体足够健康…… …… 在蓝牙的不断骚扰下,化身为激光炮台的森林仙子总算进入了二阶段,飓风,冰面,萤火虫都消失了,羊群落到地上,狼也都站了起来。 …… [森林仙子使用了亡灵魔法:骷髅合体术] …… 穆帆舸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我总有精神即将受到重创的预感……” 森林仙子收起翅膀,落在了地上,张开双臂大笑道: “哈哈哈哈!恐惧吧!颤抖吧!这就是我们酣畅淋漓的组合技!” 骷髅狼的骨架纷纷散开,然后以森林仙子为脊椎,重新组成了一只骷髅狮子,张开镶着一圈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冲过来。 牧羊女晃了晃穆帆舸的胳膊:“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 穆帆舸还是那个套路:“躲啊,跳啊,跑啊,苟住啊,你还能直接拿头去撞她不成?” 急得团团转的牧羊女豁出去一般搂起她的牧羊犬,大吼道:“那就撞吧!可恶!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穆帆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等等!画风都不对劲了啊!” …… [冒险家7使用了item:绵羊哨子] …… 幽灵绵羊们蹦跳着凑过来,组成了一头巨大的幽灵野牛,横冲直撞着向骷髅狮子碾压去。 穆帆舸还在思考为什么狼群能组成狮子,以及羊群为什么能组成野牛。 在森林仙子惊恐和不甘的尖叫声中,骷髅狮子被撞散架了,比起因为魅魔科瑞希先生而心生嫌隙的狼群,羊群之间的羁绊显然更加强大。 ……… [冒险家?和7的队伍战胜了森林仙子!] [允许前进!] …… 在穆帆舸嫌恶的目光中,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又加入了一只森林仙子。 “怎么说都不对吧?先不提画风就不太对的组合技什么的,为什么被打败的boss会加入队伍啊?这又不是在打宝可梦!” “哪有?明明很合理!不然我去哪里?”森林仙子坐在马车的篷布上,啃着穆帆舸留作干粮的烤鱼。 穆帆舸捏着拳头气得牙痒痒:“你,带着你的狼,她,带着她的羊,爱去哪里去哪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再跟着我了!” 牧羊女也开始啃烤鱼:“你为什么不希望有人跟着你?” 穆帆舸叹气:“我这叫防患于未然,只要没有队友,队友就不会被坏人控制…这样对我们都好……” 森林仙子表示不赞同:“你这个想法不对,如果害怕受伤而不去捕猎,那不就饿死了?” 确实是在因噎废食的穆帆舸更不开心了:“这不是害怕的问题…这是阿蒙问题!” “阿蒙问题也应该有阿蒙办法吧?”完全不知阿蒙为何物的牧羊女非常乐观。 “你快走吧,我求你了……” 穆帆舸截然相反,他很悲观。 …… 姿态扭曲诡异的树木渐渐消失。 马车驶上了一座工艺复杂的黑色铁质斜拉桥,桥下是无尽的漆黑深渊。 桥的另一边被一堵厚重古拙的城墙拦住了,还有镶着巨大铆钉的木质城门、中世纪风格的木刺拒马和油布火把。 “前面就是骷髅城的内城,不需要进城,从右边绕过去就到玫瑰冒险山庄了,我就住在那里!”牧羊女从车窗探出头时,穆帆舸正在试图让魔法小马听他的话。 穆帆舸松开了缰绳,快乐地拍了拍手:“那太棒了!我就在骷髅城门口下车,之后你自己想去哪都行!” “不对吧?明明我才是搭车的那个,你下什么车?”牧羊女又被聊晕了。 “那些不重要!”穆帆舸完全不想送牧羊女回家然后被新的一群冒险家围住。 牧羊女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地面:“呃…可是我还没付你委托金?” 穆帆舸一挥手:“不用付了,你快走!再见!” 牧羊女挪了大概两厘米,体贴入微:“你的马车也不能开进主城,我就在门口帮你看着马车吧?” 穆帆舸赶紧摇头:“别!马车送你了,你们一块走!一个也别留下来!不用等我!” 牧羊女回过头继续拉扯:“一个人进骷髅城很危险的,人多点也能互相照料一下…要不然?” 穆帆舸赶紧打断她:“不用!不用!真不用!我谢谢你!”然后从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进牧羊女怀里,连车都没停就跳了下去。 森林仙子啪啪啪鼓掌:“真厉害,不仅没付委托金,还赚了钱和一辆马车。” 森林仙子显然忘了把自己也算进战利品的范畴里去。 牧羊女弹了弹钞票,眼睛眯成一条线,扬了扬下巴:“这钱可不一定是那么好挣的,你看,来了吧?” “别跑!偷车贼!” 桥的另一端驶来两辆魔法马车,一辆车坐着雇佣的冒险家,另一辆车坐着车行的老板。 “你说什么?是另外的人偷了马车,然后帮你找到了羊,又把车交给了你?那个人现在在哪?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车行老板好气又好笑地吹胡子瞪眼:“那个人把租车费给了你,然后自己进了骷髅城?你骗谁呢?” 牧羊女揉了揉眼眶:“天地良心,我这回可真的没有骗人耶!” 第九十六章 你猜我从来不玩解谜游戏是因为不喜欢吗 历尽沧桑,穆帆舸终于能自己一个人潜入骷髅城了——像是恶魔城的城堡前有宽敞的广场,长满幽暗植物的花坛,喷薄着萤黄色光点的喷泉,道路上铺着雕骷髅头的石砖,黄铜路灯上漂浮着蓝色的魂火,隐蔽的压力板和机关陷阱,还有在街上巡逻的装甲骷髅步兵,一座充满寂静和死亡的城市,只有骨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 潜行判定[r3d12=34]大失败! …… 穆帆舸本来计划从绿化带里潜行,不打枪悄悄地进村,但是花坛里的植物上大多数带刺,而且不知为何扎人特别疼,扎得穆帆舸嗷嗷叫,还引来了三队不同颜色的装甲骷髅对穆帆舸进行围追堵截。 战斗,还是战略性撤退,这是一个问题。 穆帆舸手腕轻抖,“蓝牙”飞了出去,穿透过骷髅步兵没被盔甲覆盖的腰椎,再自动飞回到手上。 被打掉了一节脊椎的骷髅兵除了变矮了一点以外没受到任何影响,继续按照固定的程序和轨道进行巡逻。 穆帆舸摊摊手:“打不了,跑吧…” …… 仇恨判定[r1d100=99]大失败! …… 阴冷潮湿的蕨类植物爬上灰绿色的墙砖,几乎一切家具都雕刻着骷髅头的花纹,墙壁上每隔十米嵌入一盏三角形的油灯,蓝绿色的火苗发出幽暗的光线,把地面上的压力板、毒镖发射孔、毒气管都遮掩进黑暗里。 城堡的走廊里正在上演一场真人版神庙逃亡。 穆帆舸向着自由的方向一路大步随风奔跑,完全不顾科瑞希先生的身体还穿着某位油头星探提供的蕾丝泡泡袖小裙子,还好在骷髅这种非常露骨的死物面前不需要注意走光问题,还是那句话,幸好这里没有人认识穆帆舸。 不知为何,穆帆舸后面追着的装甲骷髅步兵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像是整个骷髅城的骷髅兵都开了自动锁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像闻到源堡味的阿罗德斯,像闻到帕列斯味的阿蒙,像闻到前同事味的伦纳德,像闻到金镑味的愚者先生一样,纷纷聚了过来。 有些冒险家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一只骷髅都没碰上,有些冒险家身后跟着由骷髅士兵组成的长龙,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样跑下去不行!”今天第三次拐进死胡同的穆帆舸紧急刹车。 虽然科瑞希先生的身体有充足的体力值,但是骷髅越多,容错率越低,继续耐久跑万一翻车就丢人了……不过这些骷髅的仇恨为什么一直在我身上啊!是因为科瑞希先生香喷喷很讨骷髅喜欢吗? 穆帆舸看了看四周,踩着一根装饰柱借力蹬墙跳起来,抱着吊灯躲在天花板上。 穆帆舸屏住呼吸往下看:“他们应该不会抬头吧?” …… 隐蔽判定[r1d12=12]大失败! …… 话音刚落,骷髅兵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一样,纷纷抬起头来,黑暗空洞的眼眶里魂火熊熊燃烧,他们冲吊灯上的穆帆舸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抽出自己身上的骨头往天花板上砸去。 “为什么?他们刚刚明明没有发现我!” 穆帆舸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好消息是穆帆舸没掉下来。 坏消息是吊灯被砸下来了。 被密密麻麻的反重力骨头雨打下来的穆帆舸甚至没能碰到地面——挤满了走廊的骷髅把所有的机关都触发了,靠墙站着的骷髅的小腿上扎满了毒镖。地面上充斥着绿色的烟雾, 地面弹出的的尖刺机关倒没起到太大的作用,毕竟骷髅的脚上只有骨头。 穆帆舸扔掉吊灯,踩着骷髅的头骨往来时的方向健步如飞,还好骷髅城的拱顶足够高,不至于磕脑袋。 穆帆舸真的很好奇这些骷髅是怎么动起来的,并不像死神途径的力量,也许是母巢特有的非凡力量?而且它们明明没长耳朵,居然还能听见声音……不对,要这么说它们连脑子都没有! 穆帆舸不禁思考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进到骷髅城里。 答案是没有原因。 开玩笑!一个骷髅城哎!全是会动的骷髅的城堡!就摆在你面前,你难道不想进去看看? (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想进去看看) 反正穆帆舸忍不了,如果再碰到一个别的什么城他还是会进去看看……虽然穆帆舸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但是他向来记吃不记打,而且不打算改。 …… 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追在后面的骷髅兵慢慢被甩掉了,只剩零星几只骷髅,甚至穿着不同颜色的装甲,还不是一个小队的,前方又没有路了,骷髅城里到处都是死胡同,过道的尽头只有一座古朴的石盘。 石盘上古朴的花纹和简单的图形凹陷似乎标志着这是一个解密升降梯,周围的地面和墙壁上都没有什么信息,还有骷髅干扰……不过剩下这几只骷髅也不是不能打,但停下来说不定会被大部队追上。 穆帆舸站上石盘,一脚踹飞一只骷髅:“别吵,我在思考!” “其他骷髅都没有追上来,没道理就这么几只骷髅跑得快……我觉得天降骷髅必有用,它们身上肯定有密码!” 穆帆舸确信地点了点头,轻巧地走到骷髅兵身后,直接抢走了它的头骨……很显然,用于干扰的骷髅不难干掉,但是骷髅头上显然没有印着开启电梯的密码。 穆帆舸随手扔掉骷髅脑袋,啧了一声:“你猜我从来不玩推理解谜游戏,是因为不喜欢吗?” 摸不着头脑的骷髅在地上到处乱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头。 穆帆舸仰头看了看,石盘上方是空的,一片漆黑,似乎上面联通了一座塔楼,四周的墙壁上有凹槽和轨道,像是一个电梯井——既然解不开谜题,要暴力破解,最好的方案其实是蹬墙跳上去,希望不要有空气墙吧。 …… 检查到冒险者经过检查点 关卡选择[r3d6=8] 传送到8号关卡:监禁的西南塔楼 …… 奇怪的是,穆帆舸感觉自己没跳几次就跳到了电梯井的最上端,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很灵活,攀岩和蹬墙跳都不是什么难事,但穆帆舸莫名有种中间赶路的部分被剪辑掉了,或者说遇到了空间传送的异样感。 电梯井里漆黑一片,从电梯井出来,穆帆舸身后就落下一扇沉重的尖刺铁门,封死了后路。 塔楼的顶层也没有什么灯光,抬头是尖尖的穹顶,深蓝色的石砖上浸染着暗红的痕迹,墙壁四周垂下来的黑色的铁艺灯笼发散出昏黄的光线,墙上有一只损坏的猫头鹰挂钟,中央摆着个铺暗红桌布的小圆桌,阴森森的头骨烛台拿不起来,是镶在桌子上的。 头骨烛台的眼眶里插着一张卡片:可悲的负罪之人啊,你永远别想离开这座监牢。 “负罪之人,指的是我,还是指每一个闯入的冒险家?” 穆帆舸把卡片揣进口袋,电梯井被封住了,那就往对面走,对面是一条走廊,窗户上包裹着风化严重的木板和枪灰色的铁艺栅栏,无法拉开的暗红的纱帘挡住了墙壁。 纱帘后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人躲在纱帘后面,有时还露出一双没有脚的瘪鞋子。 穆帆舸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但回头看不见人,把纱帘撕开,纱帘后面也没有人,面向墙壁时,通过余光能看见身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鞋子,只不过一回头就消失了。 走廊尽头是向下的回旋楼梯,楼梯只能看见一层,更深的部分都淹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顺着楼梯往下走,随着那种空间传送的异样感,穆帆舸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之前的塔楼顶层,和之前的房间装潢基本相同,镶着头骨烛台的桌子上插着一张新的卡片:太自信了,你以为你能逃的掉吗? 走廊里传来低沉的咕咕声,那只损坏的猫头鹰挂钟开始缓慢地逆时针旋转,挂钟的机械结构发出水滴落在石砖上的嘀嗒声。 穆帆舸把头伸到桌子底下看了看,小圆桌的桌布下缝着一只布满蜘蛛网的布娃娃。 “密室逃脱?还是恐怖游戏啊?” 高频闪烁的灯有些让人心慌,不过穆帆舸其实不害怕一惊一乍的连环杀手和电锯杀人狂那种西式恐怖,对于僵尸骷髅红衣女鬼的中式恐怖也接受良好,穆帆舸其实比较害怕那种细思极恐型的诡故事,毕竟穆帆舸比较莽,脑子也没那么够用,打游戏时不会想那么多,但如果是晚上睡觉前复盘一下,意识到了某些以往没发现的不是很对劲的细节,那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穆帆舸上楼又下楼,收集了十几张内容为嘲讽越狱囚犯的卡片,扯走了每一层小桌子上铺的桌布,仔细比对了每一块墙砖上雕刻的骷髅头,为每块窗户玻璃上浮现的鬼脸都做了人脸识别,还在“这是非礼”的尖声控诉下强行夺走了幽灵身上披的床单。 (幽灵:夺冒犯啊) 穆帆舸感觉骷髅城并不算恐怖,这座看起来阴森森的城堡,除去那层若有若无的死气,只不过是把一些可怕的东西堆积在一起罢了,像是那种劣质的鬼屋,或者万圣节时变了装的城市。 穆帆舸只是好奇,这间塔楼里的东西是实物,还是用非凡能力创造出来的,房间是有固定的锚点,可以刷新恢复,还是有很多用来循环的房间……毕竟这应该是母巢冶下的一颗星球,而不是一个靠信息技术模拟出来的游戏。 所以穆帆舸现在用幽灵给的床单拖着一大包桌布艰难前行,桌布上缝着形态怪异的布娃娃,有些涂着青灰色的眼影,有些画着黑糊糊的眼线,有些咧着血红的大嘴,穆帆舸本来想把布娃娃单独剪下来带走的,可惜剪不下来,还好桌布能扯下来,不然穆帆舸就得拆桌子了。 穆帆舸在走廊绕了一圈,这一层很反常地并没有幽灵出现,当然也有可能是幽灵已经没有可以披在身上的床单了。 蓝色的砖墙上没有了风化的痕迹,纱帘也是崭新洁净的,穆帆舸仰头看了看,走上了升降梯:“感觉这层的穹顶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终于到新的区域了吗?” 升降梯的门轰隆一声关上,脚底的石盘晃悠了一下,缓慢地沿着轨道向下滑落。 中世纪风格的异世界居然有这种机械装置,速度很快,平稳度和电梯其实差不多了,比走楼梯要轻松的多,说起来我之前为什么要走楼梯来着? 看着四周不断向上的砖纹和逐渐吞噬一切的黑暗,穆帆舸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我一开始有启动过升降梯吗? 随着下降,脚底崭新的石盘上开始快速地显露出风化和损坏的痕迹,最后似乎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玻璃栈道特效一样的裂缝,从漆黑的裂缝里涌出无尽的黑暗,把穆帆舸从缝隙里拖进深渊。 …… 穆帆舸睁开眼睛,直入眼帘的是塔楼尖尖的穹顶,暗蓝色的砖块和从墙壁四周垂下来的铁艺灯笼,旁边是紧闭的电梯门和铺着暗红桌布的桌子,如果死掉了,就会传送回最开始的房间,是幻觉吗?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权柄,不知道是怎么实现传送的…床单和桌布不在手里,应该是死亡掉落了。 穆帆舸没有起身,依然躺在地上,直接屈腿推着自己把脑袋探进桌布底下,一只有纽扣眼睛,嘴巴钉成一条线的布娃娃被缝在桌布下面。 穆帆舸认识它,发现桌子底下藏着布娃娃后,穆帆舸还特意上楼把这只布娃娃连着桌布一起掏走了。 既然这样,就能确定这些布娃娃是现实中存在的实物,是遵守自然规律的,因为布娃娃上没有出现新的蜘蛛网,也许是蜘蛛不够勤奋,或者是这座塔楼没有把坏掉的蜘蛛网复原的能力。 …… 插在头颅烛台上的卡片不再是原来的内容了,顶楼的这张是:“死去的亡魂啊,请安睡吧,不要再试图回去” 如果在塔楼死掉,这张卡片就会透露出更深一层的信息? 穆帆舸回忆之前的卡片,大多数是在嘲讽之前被关押在塔楼里的一个囚犯,劝囚犯不要再试图越狱。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下一百层游戏?”穆帆舸这回尝试着从楼梯扶手直接翻下去,但是没能成功,身体的任意部分接触到黑暗之后就会触发传送。 幽灵又出现了,在走廊远远地盯着穆帆舸,看来它们重新拿回了自己的床单,穆帆舸仔细地观察这些幽灵,如果这些幽灵不会洗衣服的话,应该会有一只身上蹭了土的幽灵——穆帆舸拿它的床单拖地来着。 下一层的卡片上写着:你为什么一直想走?为骷髅王工作有什么不好?你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这些卡片应该是给某个人的留言,整合一下,就是说有个人被关在这座塔楼里,一直想要逃离,然后骷髅王要这个人完成一些工作,但是囚犯因为某些坚持所以不想工作,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再下楼看看吧,这次要记得不能坐电梯了。 …… 再下一层的灯笼都熄灭了,一片黑暗,不过借助头骨烛台的微弱光线也能看清卡片上的字:你那群朋友到底有什么好的?既不听话也不讨喜,没必要念念不忘吧? 穆帆舸收起卡片挠了挠头:“我总感觉怪怪的,再下楼看看呢?” 无视了黑暗中的哭声和墙壁上跳出来的鬼脸,下一层的卡片上写着:你不是想要你之前的朋友吗?我不是也把他们都弄过来了?他们能永远陪着你了,你到底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这卡片写的…有种完全不理解友情的非人感……只能说不愧是骷髅王吗?” 穆帆舸继续往下走:“卡伦之前好像和我讲过那个什么骑士和骷髅城的故事,但是我压根没听…就算听了我也记不住这些基础设定。” 下一层的卡片是:骷髅朋友到底哪里不好?他们听话又乖巧,还永远不会背叛你。 啊这?这是指骷髅王把囚犯的朋友都变成骷髅,然后抓到骷髅城来陪囚犯了?骷髅朋友虽然很酷而且不会背叛你,但抱起来多硌得慌啊…… (应该不止是硌得慌的问题吧?) 再下一层的卡片则提出了针对朋友是幽灵和骷髅这一问题的解决方法:你想要拥抱你的朋友,所以我给你的朋友换了一个布娃娃身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那些布娃娃也是朋友喽,骷髅王还挺人性化的。 接下来几个楼层没有任何收获,卡片的核心内容基本都是劝人好好工作,还有设身处地给人安利骷髅朋友和幽灵朋友的好处……看来骷髅城原本的骷髅和幽灵也都是骷髅王生前的亲朋好友变的?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要不找个地方睡一觉,我都忘了我已经多长时间没睡觉了,说不定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呢……这样想着,穆帆舸又一次扯走了幽灵身上披的床单。 幽灵在穆帆舸身上飘来飘去,冰冰凉凉,有种吹空调的感觉,毯子有点透风,穆帆舸翻了个身,把床单裹在身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幽灵都围着他,可能是因为他拿幽灵给他的床单铺了床?这根本没道理,难道是科瑞希先生的美色不止对活人有作用,也能迷倒万千幽灵少女? 理清一下思路好了,骷髅和幽灵是人工制造的,而且很大可能是被绑来的,骷髅王能把活人变成骷髅和幽灵,骷髅王想要这个“囚犯”帮他做事……这些卡片是主人写给囚犯的?看卡片和这座塔楼的陈旧程度,感觉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为什么会把这些卡片拿给我看呢?有人想要让我看到这些卡片,什么样的人会让我看到这些卡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这座塔楼里的幽灵和骷髅都是“囚犯”的亲朋好友,那他们应该是想要让我帮助这位“囚犯”,但他们自己不能说话和写字,就只能试图用这些古老的卡片来传话? 但如果这座塔楼里的幽灵和骷髅都是“骷髅王”的爪牙,那他们又是以什么目的把这些卡片摆出来呢?还是说这座塔楼是一个整体的机关,这些卡片是固定出现的?目的是给塔楼里的“囚犯”洗脑?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原来关在这的那个囚犯去哪了…… “搞不懂,要不我还是睡觉吧…说不定这些幽灵能入梦呢。” 一直在试图把冒险者拖入深渊的幽灵们围着穆帆舸不断转圈圈,房间角落损坏的留声机放起了沙哑又阴森的音乐,恐怖的房间装潢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狰狞,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穆帆舸。 …… 检测到冒险家试图在关卡中睡觉 行为判定[r3d12=35]大失败! 你不能睡觉!因为周围有幽灵在游荡! …… 巨大的骷髅头漂浮在空中,遮天蔽日,几乎和城堡一样大,像是巨人的头骨,让人有一种患上巨物恐惧症的感觉。 宽大的骨头上布满刀痕和裂缝,还有魔法造成的焦黑和霜花。 骷髅头的骨头碰撞,从颌骨中发出嗬嗬的沙哑笑声。 “杀了吾没有用!” “你还会回来的,你一定还会回来的!你属于这里!” “即使有光照亮了你,你也依旧只是影子!” “你肯定还会回来的哈哈哈!”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塔楼上跳下来,持剑劈砍在骷髅头顶最大的一条裂缝上,裂缝迅速蔓延,巨大的骷髅头终于不堪重负化作碎片…… …… “骷髅王?” “这应该不是过场动画吧?” 穆帆舸猛地坐起来,吓跑了一大堆围在他周围的幽灵。 “这玩意一看就是那种苦大仇深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的那种伦理故事。” 穆帆舸揉了揉眼眶,啧了一声:“别把这种工作交给我啊,我先声明我只负责打架啊,像什么嘴遁说服终极反派之类的不归我管……” 又一次传送,正下楼梯的穆帆舸再次出现在装潢一模一样的塔楼里。 穆帆舸突发奇想:“说起来,如果楼梯走的很慢,我能不能从窗户跳下去?” 说干就干,穆帆舸抽出匕首划开遮挡住窗户的纱帘,窗户上钉着老旧的木板,蓝绿色的光从缝隙洒进来,把蓝牙插进缝隙里,然后用灵性引爆匕首的二次爆炸攻击,把木屑横飞的风化木板撬起来——穆帆舸并不打算比较科瑞希先生和木板谁的硬度更高。 穆帆舸翻到窗外,站在凸起的窗台上,天空中漂浮着一轮巨大的蓝绿色天体,浮动着淡红色和浅黄色的光芒,应该是这个星球的卫星,等同于月亮的地位。从窗户往下看,只能看到灰绿的道路和黑色的屋顶,还有四处蔓延的青黑荆棘,如果窗外的景象不是幻影,把窗外的视野作为参照物,那么穆帆舸走了这么多层楼,实际上一直在原地踏步。 穆帆舸大致找了一下落点,之前迷宫一样的走廊在塔楼的北面,西边好像是骷髅城的中心,那里最高的厅式建筑比塔楼高,够不到,旁边倒是有两个环岛形的建筑,如果能用蓝牙滑翔一段距离,落在那边的房顶上,然后从阁楼的窗户或者通风口潜入进去。 (有些路痴是绝对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迷路了的) 确定了路线,穆帆舸就跳了下去,跟着一起跳下来的还有海水一样汹涌的,潮水一样的黑暗,就是之前一旦接触就会被传送的东西,随着高度不断下降距离不断增加,通过拓宽的视野大致能看出铺天盖地的黑暗形状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巨大右手。那只手张开呈爪状,要将逃犯抓捕回去。 穆帆舸并不意外,平静地控制蓝牙加速做急转弯,原本被关在这座塔楼的囚犯肯定也能想到跳窗逃跑,所以塔楼有反制手段很正常。 骷髅城里虽然阴风阵阵,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但并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大风,蓝牙的御风飞行不起作用,按目前滑翔的速度,很快就会被黑暗追上。这个世界没有空间的概念和权柄,不能借助灵界穿梭,空间刃也用不了…而手里能用得上的,只有3563号时之虫的单片眼镜和月亮碎片,能用得上的攻击方式还是太少了,回去应该研究研究怎么制作符咒,既然烟花能给鞘翅提供动力,那风暴符咒也应该能给蓝牙的御风飞行提供动力,再搞点远程攻击的非凡武器,要不整个可以发射蓝牙的弩或者弹弓? 穆帆舸发现自己飞行的时候脑子转的特别快,这可能是应了那句话——两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没出任何意外,黑暗巨手成功完成了追捕逃犯的任务,穆帆舸重新出现在塔楼顶楼。 “塔楼周围似乎有一个引力圈,进入过塔楼的人就会被标记,看来需要更快的速度,比黑暗巨手更快的速度来挣脱束缚,要不做个风暴符咒试试看?” 穆帆舸随即意识到即使自己大喊列奥德罗,风暴也没法突破星空和母巢的层层阻碍回应他,这里和地球的唯一联系就是以信息态存在的8号时之虫,但向阿蒙祈祷应该制作不出风暴符咒吧?新加入阿蒙队伍的风暴神降容器海燕倒是风暴途径的,那么借助单片眼镜、8号时之虫、阿蒙、海燕等基站层层转接,能不能向风暴老鸽祈祷制作风暴符咒?但这样一搞,留在地球上的阿蒙们会遭雷劈吧? 绕那么多圈子拿一个风暴符咒,不如直接用手头就有的单片眼镜,他手里这枚来自3563号的单片眼镜是错误唯一性受阿蒙影响在现实中的物质投射,正常来讲,阿蒙分身死了,单片眼镜就变成普通的单片眼镜或者消散成虚影了,也没办法沟通阿蒙本体手里的唯一性,原着里克莱恩从小太阳身上揪下来的阿蒙虫就没有反向定位唯一性的功能,当然就算能反向定位,以当时克莱恩的实力,他也不敢找阿蒙,所以说难道是3563号身份特殊?天赋异禀?还是说受到月亮碎片污染而崩溃的3563号其实没死透?不过既然他的非凡特性还在,单片眼镜内部空间也能使用,那么如果穆帆舸能摸索出控制单片眼镜的方法,就能通过唯一性借本体的位格进行概念级别的偷盗,像1号时之虫用过的偷走脏污、破碎、伤害和距离之类的。 穆帆舸学着1号时之虫的样子朝着空气勾了勾手指,微微扬起脖颈,眼神诱惑地向上轻挑,努力默念“偷走我和窗户之间的距离”。 距离没有减少,倒是有幽灵被成功魅惑了,几双瘪鞋子出现在穆帆舸周围。 穆帆舸大喊:“偷走我和窗户之间的距离!” 没人理他,穆帆舸放低了姿态,求爷爷告奶奶:“伟大的阿蒙之神啊,求求你帮帮忙,偷走我和窗户之间的距离吧!” 依然没有阿蒙神回应这位一点也不虔诚的信徒,穆帆舸变更了策略,恶狠狠地瞪着墙壁上的猫头鹰挂钟,试图先循序渐进偷点有实体的东西。 猫头鹰挂钟佁然不动,塔楼里的氛围相当尴尬。 穆帆舸叹气,完全不听自己指挥,3563号的单片眼镜太怠惰了! (人家都噶了,你是想让尸体发奋图强吗?) “命令和请求都没有回应,看来只能亲自去找3563号先生了……” 穆帆舸揉了揉眼眶打开灵视,他还是感觉有点硌得慌,频繁被认成女孩子的苏卡普利亚家族不是标准的鲁恩男性长相,面部线条比较柔和,鼻梁和颧骨不高,眼眶也没有阿蒙那么深,其实不适合戴传统制式的单片眼镜,加个鼻托和镜腿会好很多。 在灵视的加成下闭眼检查自身,可以看到科瑞希的以太体,颜色鲜艳,特别明亮,甚至晃眼睛——这具躯体非常健康和强壮,一股金色的气息从科瑞希的双眼引入全身,而身上的色块如同打印出来的色卡一样纯正整齐,只是有些地方带着不协调的暗伤,内里萦绕着死亡气息的黯淡蓝紫色星灵体则意味着这具躯体的主人已经回归死神怀抱了,3563号时之虫的尸体则潜伏在科瑞希的头部,一片纯净的灰金色中搅着透明的蓝色粒子。 穆帆舸尝试着操纵自己的灵接触3563号的尸体,那团纯净的灰金色有些抗拒,瑟缩着想要躲开,但那些透明的蓝色粒子却很积极地迎上来,直觉告诉穆帆舸,这些透明的蓝色粒子就是导致3563号崩溃的原因。 我在哪见过这种透明的蓝色物质吗? 第九十七章 我说什么来着?谁好人连摇这么多大失败啊? 在灵视的视野下,科瑞希脑部被一层纯净的灰金色块覆盖着,这部分色块代表着寄生的3563号时之虫。 仔细看来,灰金色中搅着透明的蓝色,两种颜色虽然搅在一起,但是泾渭分明地对立着,这种对立相当不稳定,直觉告诉穆帆舸,这些透明的蓝色物质就是导致3563号时之虫崩溃的原因。 穆帆舸想象自己有一只手,然后控制着想象出来的触肢戳了戳那团灰色。 一团更加浓郁的金色从灰色深处翻涌而起,像是泄露的毒气,从接触的位置爆炸开来。 一段来自阿蒙的意识流的信息瞬间传达进穆帆舸的思绪中。 我是阿蒙…… ……我是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我是拨弄时光的指针……我是遨游命运的影子…… 我是阿蒙…我是错误…我是唯一… 我即错误之神明…… 穆帆舸处理完这段层叠恢宏的呓语中蕴含的信息,重新睁开眼睛,那团金色很快沉寂下去,与蓝色的部分艰难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穆帆舸又控制着触肢戳了戳蓝色的部分,同样有一段信息传达过来。 我是阿蒙…… 我是阿蒙的神…… 我将成为本体…… 我将庇佑所有阿蒙……我将带领阿蒙成为错误…… 阿蒙将执行世间的一切错误……阿蒙将为世界带来欺诈与恶作剧…… 阿蒙即错误…… 被割裂成两部分的思考模式吗?人格分裂?所以3563号现在是什么状态?因为两个人格在打架所以沉睡?还是因为两个人格打架所以死了? 穆帆舸不禁思考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蓝色,蓝色的透明物质似乎在遵从聚合的本能,缓慢地流向穆帆舸模拟出的触肢,让穆帆舸想到被吸引的小狗,但穆帆舸只记得自己在星露谷里养过蓝色的鸡……聚合,说明这个蓝色物质和我有共通处…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吸引聚合?正常来讲,我想象出来的触肢不会携带非凡特性,如果是继承了科瑞希身体的门途径特性,相近途径的非凡特性应该不会让3563号失控崩溃。 如果说到崩溃…我记得3563号时之虫的记忆是截止在灵摆占卜,没错!3563号试图用科瑞希的水晶灵摆占卜月亮碎片。 月亮碎片! 穆帆舸赶紧把月亮碎片从单片眼镜空间里掏出来,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棱台,底部是一层带着些许弧面的苍白的粗糙岩石外壳,上半部分则是聚合在一起的蓝色透明晶体,中间嵌合着颜色各异的团块状物质。 穆帆舸之前遵从自己的灵性,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块月亮碎片,现在看来,在蓝色透明晶体聚合成的结构中间,如同伴生矿一样嵌合着一枚淡黄色半透明的正八面体,旁边有一个缺口,属于被自己咬掉的热爱非凡特性。 在透明的蓝色晶体内部,能隐约看到一团融在一起、一半黑一半白的圆球,还有一块由青绿色和深红色融合成的奇异几何体,晶体内部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奇妙光线,让人看着头晕眼花,抑制不住地怀疑自己是谁。穆帆舸之前一直把这玩意当成金手指和护身符,毕竟碰到的非凡者几乎都不敢直视月亮碎片,只有3563号时之虫莽得要死敢直接占卜。 穆帆舸暂时无视了直接传进思维的呓语,控制着触肢深入3563号时之虫的内部,越往里,金色的物质就越浓郁,外部是灰金色,核心位置已经完全是一团金色了。 穆帆舸再次试探着戳了戳那团浓雾一样的金色物质,浓雾翻腾着,隐约露出内部半条身上带着六个金色环节的黑色虫子,弯成一个半圆形,有很明显的断面。 时之虫应该有十二个环节,这是时之虫的残尸? 唯一性? 直觉告诉穆帆舸这是唯一性。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比如为什么3563号时之虫一个半神身上会有唯一性,以及为什么这条虫子只有半条,还有另外半条去了哪里?还在本体手里吗? 穆帆舸也很好奇,为什么到他这里就都是碎片?有月亮碎片,错误唯一性也是碎片,是因为他没氪金?dlc没买全?玩的不是正版?还是非酋血统深入灵魂? 不过能搞到唯一性碎片,看来3563号时之虫在阿蒙内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穆帆舸用力摇摇头,这些问题都可以延后处理,现在的紧要问题是,学会如何借助偷距离来快速移动,那么就要把唯一性掏出来。 随着触肢继续深入,阻力断崖式地增长,靠意念模拟的触肢居然也能感受到阻力。 这样一看科瑞希先生的脑容量还挺大的,能装下一个科瑞希,一个阿蒙,还能装下穆帆舸。 在深海水压一般的阻力下,极短的距离变得漫长,当触肢终于艰难地碰到了唯一性的刹那,周围的金雾像是应激的猫,像是鼓得要爆炸的河豚,像是弹出了尖刺的刺猬或海胆,发了疯地扑上来,用细小的金色牙齿吞噬着穆帆舸的触肢,响彻脑海的呓语变得尖锐刺耳,穆帆舸抬手扶着桌子稳住身形,眼前只有一片糊得严严实实的金色,脑子像装满苍耳一样刺痛。 如同激发了什么全自动防御对策工程一样,完全没有征兆,一道不知从哪来的鲜红刀光就砍在了金雾上,翻腾的汽态物立刻被划出一道深刻的沟壑。 金雾重新恢复了之前瑟缩的样子,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分出星点的金光修补被砍出来的沟壑。 穆帆舸眼前的金色慢慢褪去。 又是这个红色的刀光! 之前碰到这个世界的古神的时候,就出现过似乎源自于穆帆舸血液的红色刀光剑影,而按古神的说法,这股力量似乎来自灵魂更深的地方,但穆帆舸不能主动去控制它,仅有的两次都是自动触发……而且,能压制古神,现在又能压制阿蒙,这之间有一个共通之处,会是什么呢? 穆帆舸扯了扯痛到麻木的耳朵,重新用意念模拟出一个触肢,直接从被切开的创口插进去。 金雾再次发出尖锐的嚎叫,锋利的尖刺扎进意念构成的触肢,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脑壳里装了一份被汤匙搅过的三倍藤椒爆辣脑花。 几乎是同时,在被金雾攻击的下一瞬,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灵视视野里浮现出深深浅浅的红色刀刃虚影,有意识地飞舞萦绕在金雾周围,以极快的速度将金雾外围比较稀薄的部分切割下来,像之前切古神一样切削消磨着金雾,给穆帆舸一种雕木头的即视感。 被切成标准的球体的金雾,委屈地躲在纯灰色块中间瑟缩成小小一团,莫名还有些可怜,穆帆舸决定收回刚才对3563号时之虫的高水准评价。 除了疼痛,已经失控崩溃的3563号时之虫不能把他怎么样,穆帆舸不再试探,双方一顿互相伤害,获得了最终胜利的穆帆舸直接暴力地把唯一性掏了出来。 穆帆舸突然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什么雷达被激活了,检测到那半条黑色虫子刚离开融着金雾的灰色色块范围的同时,几乎是一瞬间,科瑞希的身体像是被某种预定程序激活的机器,构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重新充满活力,心脏恢复跳动,血液继续流淌,非凡力量在指尖充盈……灵视视野里的停滞静止的色块也像活人一样开始跃动。 科瑞希的身体“吞掉了”虫子,然后又一次“死掉了”。 非凡力量消失不见,心脏再次沉寂,血液停滞下来,这具身体变得无比安静,迅速地就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了,比龙卷风一样的爱情来的还快,穆帆舸还沉浸在如何控制和容纳唯一性的问题中,还在思考在手心划个小口把唯一性缝进去算不算容纳?直接吃掉会不会出问题?这里能不能梦境占卜容纳仪式?可不可以像原着格尔曼威胁骰子那样威胁唯一性……总之穆帆舸还没反应过来,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就自动完成了开机和关机一整套流程,还顺便吞掉了3563号时之虫的半块唯一性。 我那么大一个唯一性呢? 穆帆舸瞪着眼睛找了半天,才在右手的手心发现了一个x的标志,或者说是一个叉,应该是错误的标志,这很合理,毕竟左手已经有堕落母神给的纹印了。 如果阿蒙的偷盗者唯一性被科瑞希的身体吞掉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像控制科瑞希先生身体里的门途径非凡特性一样,控制偷盗者唯一性? 穆帆舸试图回忆之前是怎么在乌洛琉斯的指导下学会打开旅行者之门的…一开始,穆帆舸只能徒手凭空画出蓝色的线条,但随着感情加强,感知到身体内部的空间力量,再加上对目的地的渴望,穆帆舸画的门越来越真实,最后成功打开了一扇旅行者之门,唯一的问题就是落点居然随机定位到另一条水银之蛇身上……这发展太戏剧性了……这么一复盘,穆帆舸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安排他。 也就是说,三要素是强烈的意愿,明确的目标和对非凡特性的感知? 不过学会之后,再次施展好像就没有那么麻烦了,之前跟着1号时之虫一起欺负风暴之主的神降容器海燕的时候,借助灵界穿梭达成的传送也没有那么复杂,当时让1号帮忙在他进入灵界之后偷走旅行者之门,成功从灵界逃出来几次之后再施展就如云流水了,甚至能轻松在风暴中间连续穿行……这种感觉…更像是往机器里写入程序,然后再激活预定好的程序……但科瑞希先生是秘法师,秘法师有这种功能吗? 穆帆舸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偷盗者唯一性,应该有偷盗,错误,命运和时间的权柄,对应诡秘之主的时空之王和命运道标,但没有感应到时间的部分,可能是这个世界没有这方面的权柄,也有可能是时间的权柄在剩下的那部分唯一性里。偷盗者途径,随着序列升高,能偷盗的东西也会变化…偷盗其实和嫁接很像,隐蔽地偷盗、夺取,从而引发错误?所以需要放大占有欲和恶意?那就变成深渊途径,偷盗的核心是什么呢?更低的道德水平…不,应该是理所当然! 我理所当然地默认,一切都属于我,即使在他人手里的,我也可以随意拿走,因为那本就属于我,他们应该为此感到荣幸,所以我不告而取,除了我以外,一切的命运都无需在意,不被我关注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我本身就是错误,所以我的一切行为都是错误的,什么是错误?错误是与社会公认的道德伦理相悖的吗?是否定人的物权和所有权吗?是世界的暗面吗?是与白色相对的黑色吗? 不!与灾祸的魔女和猎人不同,与黑夜和死亡不同,与恶魔和囚犯不同……错误不是邪恶也不是毁灭,错误是熵增的过程,是混乱的原因,是好的变作坏的、有序变作无序!没错,偷盗就是在打乱一切——因为错误是一切的归宿…… 风声猎猎地刮着脸,发丝被吹得向上飞舞,裙摆翻起,泡泡袖里灌满了冷空气。 穆帆舸感觉自己在快速坠落,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换,昏暗的塔楼房间消失了,穆帆舸出现在半空中。 黑暗的巨手从塔楼伸展出来,正向自己拍去。 偷走…穆帆舸快速判断,首先偷走自己身上不断转化成动能的重力势能,然后偷走自己和对面那栋城楼之间的距离! 执行!现在! …… [错误!失去即时跟踪目标] [在关卡16内检测到冒险家] [错误!冒险家位置异常] [错误!冒险家位置异常] [进行补选] [roll3d6=18:大失败!] [回避判定失败:没有轮空] [正在抽选对手方] [encounter(遭遇):boss13死灵圣骑士装甲] …… 穆帆舸回过神,感觉胸腔和腹腔像装满了石头一样疼——他被卡在了建筑物的墙面里。 石头雕刻的砖和瓦在概念层次上与血肉重合,来自外部的挤压和来自内部的膨胀交错出两种不同的疼痛,打断了穆帆舸的思绪。 我是怎么卡进来的?没有明确要偷走的距离?所以恰好出现了坐标重合?我要怎么出去?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重新感知周围的环境,缩小范围,明确坐标,这回成功偷走了正确的距离,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出现在地面上,但砖瓦仍然与血肉重合,并融为一体,头顶的墙壁很合理地漏了一块,从室内就能看到有点发红的夜空和巨大的蓝绿色天体。 物质排斥的疼痛让穆帆舸爬不起来,这已经是科瑞希的身体削弱后的疼痛了,穆帆舸拿头撞了撞地面让自己清醒过来,拿右手按住胸口:“偷走…墙壁……”穆帆舸低声念道。 紧接着重复细化要求:“偷走,和科瑞希身体重合的…骷髅城的深蓝色砖墙和瓷砖瓦……” 唯一性的力量在掌心激活,砖块和瓦片很快出现在穆帆舸手里,然后噼里啪啦地爆炸开,溅射的到处都是碎石。 穆帆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天花板的漏洞能看到对面的塔楼上,黑暗的巨手在无能狂怒。 但穆帆舸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根据地下城定律:如果敌方不会全图追击,说明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守怪。所以,这个城楼里肯定也有boss镇守。 耳边传来尖锐的蜂鸣,空气被高速划破和挤压,发出恐怖的声音。 穆帆舸下意识向前扑倒,然后就地一滚拉开了距离,回过头一看:那是一具足足有三米高的沉重盔甲,填满了城楼的走廊,银白色的金属上镶着钯金的边,甲面雕刻着奇妙的符文镂空和童子军花的纹样,有种圣洁的气息,在充能的效果下发着浅蓝色的荧光。 从盔甲缝隙看,里面是空的,一片黑暗,也就是说没有活人在里面操纵,要么是幽灵,要么是某种炼金造物,可能是按照固定的程序行动,也可能是有人藏在暗地远程遥控。 巨大而沉重的盔甲冲向穆帆舸,金属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穆帆舸压根没打算起身,他抽出蓝牙扎在地面上,光滑的冰面迅速蔓延,蜷身屈腿,以匕首为支点用力一蹬,贴着地面滑到盔甲身后。 然而盔甲完全没有转身的意向,单手握着巨剑向后撩去,穆帆舸起身迎着巨剑跳过去——宽大的剑身刚好可以落脚。 借力连跳,同时召回蓝牙,匕首顺势刺入臂甲。 被刺中的符文黯淡下去,但是并没有影响整体。 穆帆舸看向走廊尽头暗粉色的花瓶装饰,驱动错误唯一性偷走了自己和花瓶之间的距离。 盔甲轰隆隆地大步追赶。 盔甲不需要转身,说明它的头只是个摆设,能观测环境的“眼睛”不止在正面,虽然是重甲,金属板非常厚,但关节非常灵活,速度很快,每个符文又相互独立。 体大弱门,如果我躲到它无法通过的狭窄空间呢?骷髅城既然允许冒险家进入,那这些关卡就不会是死局。 …… 开始执行:仇恨判定 [r3d20=59] [仇恨判定:大失败!] 警惕激活程度:高 …… 穆帆舸之前就注意到走廊的一侧是窗户,另一侧有几扇门,门口的石砖有磨损的痕迹。穆帆舸果断用蓝牙破坏了其中一扇的门锁,房间内部是暗绿的古典风格家具,宽敞的套间,生活气息很浓,仿佛真的有人在这住过一样。 盔甲似乎被设定了不允许破坏建筑,它停留在门外,伸长手臂将比穆帆舸还高的巨剑伸进房门水平扫动,像是在试图扫出掉进沙发底下的遥控器,但和略为宽敞的房间相比,巨剑显得相当短。 但不等穆帆舸放松,盔甲手中的巨剑突然开始融化、收缩、塑形……变成了一把短柄的锤子,像是一根短杆上焊了两个铁箱子。 盔甲像甩回旋镖一样将锤子砸进房间,化作虚影的锤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在穆帆舸身后,依次穿过了墙壁、衣柜、桌子和四柱大床……一人一锤秦王绕柱走了三圈,盔甲一直像个门神一样堵住出口。 穆帆舸两条腿倒腾得很快,内心反倒是很平静,虽然追踪加穿墙的攻击已经超模了,但是却符合防逃课的原理,如果判定冒险家试图躲起来逃课,盔甲就会转为远程模式,或者说进入狂暴状态。 看来只能近战攻击,但这个盔甲一直守在门外,这个追踪的锤子…又让冒险家无法靠近盔甲,应该同样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盔甲没有武器时趁机攻击…穆帆舸眯了眯眼睛,按照他以往的思路,如果把墙面爆破开,然后从破洞钻进另一个房间开门出去…… 或许可行,但是容错率太低了。 如果用偷走距离的方法穿墙,在不知道隔壁房间布局情况下很容易像之前那样卡进家具里,但是我既然能恰好偷走距离以至于卡进墙壁里,我应该也能直接偷走更多的距离来传送到敌人身后。 穆帆舸朝着盔甲的方向伸出手,同时转身向背后挥刀刺向空气。 距离被偷走,位置变换,蓝牙顺势穿透背甲上的一枚符文,相较于坚硬厚实的钢板部分,镂空的符文更加容易破坏。 不过盔甲并未因符文被破坏而被激怒,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和动作,不紧不慢地收回锤子,锤子融化伸长变成巨剑,然后以腰部为轴,上半身向后旋转,照着穆帆舸劈砍下去。 穆帆舸早已借力躲开巨剑,踩着墙壁上的烛台跳到了头顶的吊灯上。 盔甲高举巨剑,像拿鸡毛掸子扫蜘蛛网一样在吊灯上搅动。 穆帆舸偷走了连接吊灯的一截圆环,开着吊灯卡车一路犁过盔甲的脑袋,然而盔甲没能像穆帆舸预料的那样分头行动,头盔和身体连接处只是看起来很松散,盔甲的接缝处似乎有一层黑色的粘合剂,液态的黑色物质正因为受力而不断拉长。 那黑色和塔楼上的黑暗如出一辙,给穆帆舸相似的感觉。 穆帆舸从吊灯上跳起,手臂平伸,蓝牙穿透了被拉长的黑色粘合剂。 爆炸! 黑色的液体四处飞溅。 几条纤细的黑色粘合剂堪堪吊住头盔,盔甲脖子处的断面内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巨剑没有丝毫停顿,坚定而沉重地斩向穆帆舸。 偷窃! 之前在惯性影响下滑走的吊灯发挥了作用。 穆帆舸再次强行拉开距离,调整身形再次冲上去,蓝牙虽然手短,但是面对这种大体型的笨重boss时恰好合适。 短兵相接! 刀光剑影交错,穆帆舸落在地上。 紧跟着落地的还有一块变了形的银白甲胄,被蓝牙的爆炸刮出无数条划痕的一块废铁。 穆帆舸故意撬下来一块盔甲,来证明事实和他猜想的一样:缝隙处作为关节和韧带的黑色粘合剂可以被攻击,不像塔楼上的黑暗根本没有实体;盔甲内部确实没有骨头,不是骷髅士兵那样的死灵怪物,所以盔甲上的符文应该是用来控制行动的。 还差一个动力源,不在脖颈和头颅内部,电池有可能在腹部或者胸口,位于黑色粘合剂包裹的中心,也有可能是这栋城楼里游离的能量在通过符文为盔甲供能。 所以都要破坏。 窗外的夜幕低垂,空中悬挂的天体闪着奇异的光,古老的骷髅城堡内,损坏的吊灯瘫痪在地面,只有零星几根蜡烛还没熄灭,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盔甲上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关节处吸附着着黑暗的液体,它缓缓向前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穆帆舸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利用走廊的狭窄空间,灵活地穿梭在盔甲周围,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借机破坏那些镂空符文。 盔甲超乎寻常的防御力在蓝牙面前像是纸糊的一样,蓝牙刀身上鱼鳞一样炸开的棱片刀刃在盔甲上划出无数深深浅浅的痕迹。 但被破坏的符文丝毫没有影响盔甲的行动。 这样刮痧不行,必须改变策略,战线拉的太长了,要赶紧做出有效攻击! 做出决定的穆帆舸迅速后撤与盔甲拉开距离,退到走廊尽头的中厅,观察着对方的动作规律。 目标暂定为刚刚撬下来一块的缺口,穆帆舸抓住盔甲每次攻击后短暂的停顿的机会,再次飞身后撤。 …… 开始执行攻击判定 [r5d6=7]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3]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6]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30] [攻击判定:大失败!] …… 盔甲追着穆帆舸进入了较为宽敞的中厅,这里拱顶更高,空间也更大,盔甲攻击不再受到场地限制,会很占优势。 但相应的,穆帆舸的走位空间也会增大——穆帆舸一个滑步,从侧面闪入其攻击范围之外,然后猛地一跃,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刺盔甲。 先借助蓝牙的爆炸功能振刀弹开巨剑,然后从盔甲右下肋的缺口向盔甲内部核心处攻去。 突然,盔甲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则,在蓝牙命中的前一秒,像是被推开了一样,从半空中扭转身体,改变了行动方向。 致命空刀! 穆帆舸落在地上,感觉心脏都被吓得停跳了一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歪呢? 不,从这个角度,那个盔甲是怎么可能躲开的?既然现在能躲开为什么之前不躲,符文对它来说不重要,盔甲内部的核心才是关键? 穆帆舸自认刚才的试探已经摸清了盔甲的行动模式,但盔甲是炼金造物,关节是液态的,能做出完全不合理的姿势也可以理解,甚至有可能是刚才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来接管了盔甲。 穆帆舸警惕着盔甲的动向,扫腿矮身躲过巨剑,将蓝牙顺着盔甲战靴的缝隙插进地面,那只脚下的地面浮现一层坚冰,然后穆帆舸丢下匕首远远躲开,意念一动引发爆炸。 在爆炸的应力下,只有一条腿站在冰面上的盔甲失去了平衡。 穆帆舸朝着原来的目标再次展开攻势,腾空倒地的盔甲应该无法再凭空借力躲开了。 …… 开始执行攻击判定 [r5d6=2]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3]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错误!错误! 容差溢出!无法阻断! 攻击判定:成功 …… 蓝牙从盔甲的缺口扎进内部的黑色粘合剂,像石油一样的黑色液体立刻包裹住蓝牙,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沥青粘住了一样沉重。 爆炸! 液体又一次四处飞溅,穆帆舸把刀往回勾,又撬下来左下肋的一块金属板。 视野扩大了,在变得稀薄的液体中间,隐约能看到一块高速旋转的水晶矿石,被银白金属包裹着,那应该就是盔甲的供能核心。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起,匕首准确地击中了供能核心。然而并未能彻底摧毁它,只是让高速旋转的核心暂时失去了平衡,浅蓝色的光芒失控地四射,在黑色的液体中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能量波动。 盔甲似乎终于被激怒了,身上的符文镂空由浅蓝色转为红色,攻击更加频繁,移动速度也变得更快。 穆帆舸左右摇晃着躲开砸下来的巨剑,之前破坏的符文在此时终于体现了作用,本该连在一起构成完整阵图的符文大多数都被破坏,发光的线条一段一段地熄灭黯淡,本来完美无缺的精美艺术品摇摇欲坠,现在盔甲的攻击虽然更猛烈狂躁,但动作大开大合,破绽也变多了。 只要重复攻击几次估计就解决了,没想到还挺容易破坏的…但是之前躲开的那下,以它目前表现出来的行动规律,怎么说也不合理,如果说是触发了什么警戒限制,但后续这几次攻击却没能再次触发。 直觉告诉穆帆舸其中有诈,但现在盔甲的攻击越来越快,只有战胜盔甲和被盔甲砍死两个选项,没时间给他慢慢研究了。 穆帆舸默认有人在暗地里控制盔甲,故技重施应该不会有效果。 于是穆帆舸举起手偷走了自己和天花板之间的距离,仇恨被稳定拉走的盔甲高举着巨剑向天空挑刺,下腹位置完全不设防护地舒展开。 穆帆舸继续借助偷窃在天花板下短距离地闪转腾挪,中厅的拱顶很高,能保证自己不被砍中的同时最大程度吸引盔甲的注意力,然后顺着刀刃捋了捋蓝牙,将鱼鳞一样炸开的刀身重新抚平成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形,投掷出去! 蓝牙的铸造者罗塞尔为这把武器增加了相当多的瞄准精度增强和自动锁敌的功能。 盔甲没有机会回防! …… 开始执行攻击判定 [r5d6=7]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3]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错误!错误! 容差溢出!无法避开攻击! 正在接收新指令 开始执行敏捷判定 [r3d12=17]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3d12=12] 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34] [敏捷判定:大失败!] …… 掷出的蓝牙匕首又一次击中了核心,随即发动爆炸。 盔甲身上的金属纷纷发出警报似的刺耳悲鸣,镂空符文虚弱地闪烁着,悬浮在黑色液体中间的核心几乎停止了旋转,水晶歪斜地靠在破损的金属外壳上。 满地都是流淌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不再粘稠,像是撒了盐化成水的蛞蝓。 穆帆舸扭身躲开巨剑,将之前偷走的重力势能还回自己身上,借力快速坠落回到地面。 结束了吗? 盔甲将巨剑扎在地上,撑住高大残破的身躯,但它的程序依然在指挥它挣扎着挪动双腿攻击敌人。 最后一击解决掉好了。 尽管这位盔甲先生看起来好像很有故事,但穆帆舸并不打算怜香惜玉。 穆帆舸抬手召回蓝牙,余光却看到自己的大腿一片鲜红。 …… 穆帆舸呆立在原地,看向自己汨汨流淌着鲜血的大腿,一大片皮肉都被掀了起来,重剑劈砍造成了不少被砸烂的碎肉,甚至有一条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刚才没躲开?这根本没道理啊?怎么可能没躲开呢? 腿似乎因为失血而有些麻,并不是因为震动而发麻,绝对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冲击力,穆帆舸确信,刚才那把剑并没有砍中自己,那为什么会受伤出血?所以砍中了?误判?剑气? 那把巨剑还握在盔甲手里,上面并没有粘染血迹。 穆帆舸看着自己的手掌,瞳孔地震。 难道我…终于要得老年痴呆了吗? …… 当然不可能是穆帆舸得了老年痴呆,穆帆舸更相信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偷袭了自己,灵性直觉没有预警,那个别的东西肯定非常隐秘,或者是突然出现的。 穆帆舸伸手按住大腿上的伤口,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对疼痛并不敏感,这让穆帆舸更容易把伤口看作一个物体,然后从概念层次偷走它。 腿上的皮肤重新恢复光洁。 盔甲已经踉跄着冲了上来,巨剑横着从左侧斩向穆帆舸,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发出恐怖的蜂鸣声。 盔甲的行动非常容易预判,但穆帆舸故意没有躲避——他想被砍一下试试,从而判断刚才自己是怎么被砍中的,以及是被什么砍中的。 穆帆舸抬起左臂,屈肘接住了攻击,顿时就被一股可怕的巨力推出老远。 穆帆舸低头看了眼伤口,只有一条v形的伤口,但是并没有露出骨头,伤口上附着了一种圣洁的气息,似乎在压制这具身体,阻止愈合…锋利的剑刃很宽,和斧头差不多,不过血肉暴露的疼痛被神经阻断了,只能感觉到像是被钝器击中的闷痛,如果放任不管,应该很快就会肿起来。 果然刚才的伤势不是盔甲造成的,首先穆帆舸压根没感觉到相匹配的巨大力量,其次,刚才的伤口有种死亡的低沉压抑气息,和这一次的圣洁气息仿佛是两个极端。 穆帆舸再次偷走了伤口,有偷窃的能力在,穆帆舸都不担心受伤了,阿蒙的能力确实方便。 盔甲僵硬地执行着迈步、冲刺和劈砍的动作指令,穆帆舸感觉都不需要他攻击,这具盔甲再这么走两圈自己就能散架。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后退,劈空的巨剑砸在地上,石砖应声碎裂,跟着石砖一起碎掉的还有盔甲手臂上的金属,被震出了几道裂纹。 “看起来好像很惨的样子,要不然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穆帆舸感应了一下单片眼镜空间内部,除去被自己整理过的3563号时之虫的存货,空间中央新出现了五六个颜色大小不一的圆球。 之前从自己腿上偷来的伤势化作一个鲜红的圆球,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上下浮动着悬在半空,穆帆舸绕到盔甲身后,右手按在盔甲后背的一块甲胄上,将这个圆球归还给盔甲。 和将从自己身上偷来的重力势能还给自己不同,错误的力量首先修改了这段“伤势”概念的来源和所属,然后才将其归还。 这或许和嫁接的权柄有部分重合。 盔甲的背部忽地裂开了,就像是被无形的巨剑斩断了一样,露出整齐的横截面,黑色的死亡气息与盔甲上童子军花纹附着的圣洁气息相互对冲,又将这些金属撕扯成条絮状。 盔甲内部的黑色粘合剂被切开成两半,然后各自融化,黑水淌了满地。 镂空符文阵列被彻底破坏,能量无法再通过这些符文传导,盔甲身上的荧光从红色断断续续地变回浅蓝色,然后终于全部熄灭了。 盔甲伫立在原地,穆帆舸夺下盔甲的巨剑戳了戳盔甲,盔甲应声倒塌,已经变成一大块废铁。 …… 干掉了巨大的死灵骑士盔甲,穆帆舸继续探索——盔甲必然守卫着什么东西。 这座城楼似乎是骷髅们的公寓楼,每层都有一个环形中厅,连接着两侧的走廊,走廊上又分别安着三扇门,各自隔断出三间套间,两道弧形的楼梯绕在环形中厅两侧,通往其他楼层。 穆帆舸不太喜欢楼梯,主要是塔楼那个下不去的传送楼梯太折磨人了,让穆帆舸有点ptsd。 还好这座城楼的楼梯是正常的楼梯。 大概往下走了七层,没有继续向下的楼梯,窗外能看到街道和绿化植物,应该是走到最底层了,这一层与上面几层不同,几乎有三层多高,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从四周的墙壁上垂下精美的挂毯,大厅中央悬挂着远远看去繁复美丽的大水晶吊灯,但走近一看,吊灯是由无数装着动物骨架标本的玻璃灯笼和关着一缕蓝幽幽绿莹莹魂火的无数水晶锥瓶构成的,美丽和幽异在其中共生。 正对着吊灯的是一扇彩绘花窗的双开大门,应该是探索骷髅城的正常入口,吊灯后面是较小的烟紫色木制大门,由四片雕刻着骷髅头的门板拼成,门把手上绑着金色的链条和大锁。 穆帆舸把金色链条连着锁一块偷走,推开沉重的木门,木门里还是走廊,让穆帆舸不禁怀疑这座骷髅城是不是只有走廊,无穷无尽的走廊,数不清的走廊…… 地面铺着纹样精致华贵的暗红地毯,两侧的墙壁上雕镂出奢华的暗金色罗马柱,没有窗户,从墙上垂下来交织成网状的链式挂灯是唯一的光源,罗马柱中间的墙壁上则镶嵌着古典的画幅,用类似油画的画法描绘着各式各样的装甲骷髅。 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穆帆舸看到了他此行所见过的最高的一座拱顶殿堂,甚至可以与穆帆舸穿越前玩凌云江湖时魔神的宫殿较量一下。四只有十几层楼高的骷髅巨人托举着中间最大的六边形圆拱穹顶,穹顶四周又各自分出较小的穹顶,无数穹顶层叠着向下弯曲,从地面仰头看去,构成了充满分形美学的蜂巢花纹,深蓝色的绸带和布满蜘蛛网的水晶头骨灯漂浮在空中,深绿色带金色条纹的旗帜柔软地垂至地面,暗粉色的独眼花瓶中生长着青色的玫瑰和黑色的荆棘,花岗岩和大理石打磨拼合成棋盘格花纹的地板,每一块格子都能容纳三个平躺的穆帆舸。 每一块棋盘格地板上都伫立着一具盔甲,没有刚才的盔甲那么大,这些盔甲是常人体型的,部分铁质的盔甲锈迹斑斑,不知道是否还能动起来,有些仿佛是用熔岩锻造的,暗橙红色的盔甲上浮动着明黄的火星;另外一批暗绿色的盔甲体型更小些,身上缠着灰绿的藤蔓,像是阴冷的毒蛇;还有深蓝色的,幽幽的鬼火从头盔后喷薄而出,像是扎了个高马尾,盔甲的表面流淌着水一样的波纹。 穆帆舸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开玩笑!这么老多盔甲就算不同时苏醒过来,车轮战也足够把穆帆舸活生生耗死。 殿堂大体上分成两部分,靠近门的这半边像是点兵一样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盔甲,另外半边则是无数的台阶,台阶由雪白的大理石和森白的骨头堆砌而成,向穹顶延伸而去,如同要通往天国。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台阶,确定底下的盔甲都没有异动,才继续向上攀登。 越往上台阶越陡,空间也越小,最顶端的台阶上仅仅能容纳一把奢华的暗金色王座,尺寸一看就知道不是为人类设计的,只有巨人能做到坐在上面的同时脚能够到地面。 王座后面是一整面墙的巨幅壁画,笔触非常稚嫩,画法十分抽象,穆帆舸后退了几层台阶,仰着头眯起眼睛看,似乎画的是巨大的骷髅头和一具盔甲。 穆帆舸以他微薄的艺术细胞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理解壁画想要表达什么,但这并不妨碍穆帆舸利用他打游戏时找隐藏彩蛋房间的丰富经验来找到壁画后面的旋转门。 旋转的机关门吞噬了穆帆舸…… 伸手不见五指,激活后的热爱魔药提供的夜视在这里不起作用,说明这里的黑暗不仅仅是无光,似乎和塔楼上的黑暗是同源的,是一种液态或者气态的物质存在。穆帆舸往前走了几步,前伸探路的手碰到了墙壁,接触的瞬间,墙壁上雕刻的大量的符文同时发出惨绿的幽光,这些符文和盔甲身上的符文差不多,发出的淡淡荧光也仅仅能照亮古老的、布满风化的痕迹的石砖。 绿色符文沿着漫长的密道一路延伸进黑暗中,松开手,符文就再次归于黯淡。 穆帆舸一只手扶着墙壁往前走,倒不是穆帆舸想往前走,主要是进来的旋转门机关似乎是单向的,想后退也回不去了。 随着不断深入,方正的砖砌密道逐渐变成了圆筒形,砖块上出现了弧度,脚底下黏糊糊的,有浅浅的一层液体,仿佛走在水管里一样。 “这或许本身就不是密道,而是一个管道。”穆帆舸弯腰捞了点地上的液体,黑色的、沥青一样的、粘稠的液体,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和盔甲内部的黑色粘合剂是同一种,穆帆舸大胆猜想:这些黑色粘合剂从管道输送到各个房间,借此激活盔甲,而王座大厅的盔甲都不会动,就是因为没有黑色粘合剂注入进来。 穆帆舸没注意到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道下坡,脚底一滑摔在地上,黑色粘合剂的阻力只存在于其内部,外层像是滑溜溜的蛞蝓,穆帆舸就坐在地上被迫打起了滑梯,管道越来越狭窄,七扭八拐、上蹿下跳,简直是穆帆舸这辈子玩过最刺激的水滑梯。 最后穆帆舸感觉屁股底下突然失去了支撑,然后是失重的下坠感觉。 无助的穆帆舸默默闭上眼睛,双臂抱紧肩膀,双腿伸直——扑通! 裸露的皮肤碰触到了冰凉的液体,粘稠的液体立刻包裹上来,漫过口鼻、粘住眼睛,穆帆舸有种掉进了沼泽的感觉,双腿像被灌进了水泥桩一样沉重,甚至思维都变得滞涩…… 偷走…偷走……身体周围的…液体………… 思绪像是被阻断了一样,久久没有反应。 爆炸……蓝牙…爆炸!现在…爆炸! 蓝牙不知道在哪爆炸了,周围像沥青一样粘稠的液体“死去了”,融化成清汤一样的黑水。 偷盗终于起了作用,穆帆舸深吸一口气,奋力睁开眼睛,周围都是黑色的液体,能看到边缘,好像是个蓄水池。 周围的黑色液体又有融上来的架势,穆帆舸赶紧驱动唯一性偷走距离,让自己位移到空中,又位移到黑水池旁边。 把身上粘的黑色液体清理掉,穆帆舸转头开始观察这个新房间。 骷髅城的房间非常丰富,有种探索类银河恶魔城的快乐。 管道非常多,一些魔法泵连接着那些水管和蓄水池,无形的管道吸起黑色液体,龙吸水一样倒灌进对应的管道。 穆帆舸知道自己是从一个管道掉下来的,不过头顶密密麻麻有很多管道口,就算有办法飞上去,大概也无法原路返回了。 除了黑色的、暗绿色的、深蓝色的水管,周围还有水晶一样的半透明管道,连接着巨大的球形瓶和锥形瓶,橙黄色的光点和蓝绿色的魂火在透明的管道里快速穿梭。 或粗或细的各色管道弯曲旋转,像血管一样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网,穆帆舸翻山蹈水踩着顺着很有工业气息的井梯爬过一根又一根的管道,运输魂火、能量和黑色粘液的管道和储存魂火、能量和黑色粘液的容器围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只在高空留出一个不规则的狭窄通道,像是人工后期开凿的缺口。 从缺口出来,穆帆舸顺着一根不知道是谁绑在水管上的绳子落到地面,入目便是一团肿瘤一样的建筑,完全不符合整个骷髅城的建筑美学,倒像是城市中心的自建房钉子户,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深蓝砖块堆砌成一座庇护所一样的半球形地堡,恰恰安在这里,和旁边那座管道构成的尖灯泡一样的建筑搭在一起,显得泾渭分明,又不伦不类。 丑陋的自建房上安的门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拆下来的,甚至没有锁,一推就开。 一门之隔,内里如同两个世界,墙上贴着雾紫色和米白色的菱格纹墙纸,贴的很糟糕,高处满是褶皱和重新粘贴造成的撕痕,墙上还有风景画假扮的窗户,挂着浅蓝色和浅粉色的纱帘,显然是活人的装修风格。 地上铺着一张粗制的羊皮地毯,地毯上堆积着各种颜色的花纹枕头和抱枕,好像是把骷髅城所有房间的软装都掠夺来了,还有一层叠一层直堆到天花板的书架上塞着一些看起来就很邪恶的大部头魔法书,乱糟糟的草稿纸、羊皮卷和放在软垫上的水晶球,以及样式怪异的布制玩具和工艺摆件。 最大的这个房间兼顾了卧室和客厅的功能,两侧甚至还有盥洗室和衣帽间,而正中央是一扇古旧的木板钉成的小门,门上还有通风的小窗。 穆帆舸趴在门上往里看了一眼。 正对着门的墙壁是一只巨大的骷髅头,下颌脱臼一般大大张开,里面镶嵌一块幕布,周围飞着一些长翅膀的小骷髅头,在幕布上投影出像监控一样的小方块画面 幕布前是一张长桌,和一把刷了金漆的骨头拼合而成的高大椅子,大概是一个人,不像活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把门缝扩大了一点,那家伙似乎正对着长桌上一颗水晶球低声念着什么,一只细瘦的胳膊露出来,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戴着手套的手里还盘玩着几个骰子,水晶骰子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声音落下,穆帆舸看到一个灵魂一样的光球从那颗水晶球中脱离出来,浮向空中顺着一根烟囱一样的管道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投影在幕布上的缩略图里便出现了一颗光点,正沿着无数七扭八拐的黑线前进。 光球以另一种形式无缝衔接着出现在另一幅画面里,那里有着一队冒险者。 光球被拉成一条细长的光线,顺着逐渐纤细的管道灌进一盏壁挂灯的锥形瓶,锥形瓶内的魂火瞬间爆燃,光线折射化作了无形的能量。 嘭! 这道无形的能量像盾牌一样抵消掉了冒险者队伍中一个法师放出的火焰飞弹。 房间里的那位不知又念叨了什么,水晶骰子再次叮当地响了一下。 又一个光球从水晶球出发了,过程相当快,都不知有没有经过一秒,便可以从幕布上看到——锥形瓶里的魂火再次爆燃,仿佛又变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队伍中另一个战士的腿。 战士的身形顿了一下,尖刺弹球机关瞬间将那条可怜的腿打成了筛子……穆帆舸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在跟着一起幻痛。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那扇雕刻着骷髅头的大门。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搞暗箱操作!” 第九十八章 你还真别说,自己生的吃着就是放心! 门被一脚踢开。 椅子上那家伙惊恐地回过头。 “不好!被发现了!” 椅子上那家伙的身形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躯细瘦,像是给骷髅包了层皮囊,它脸上戴着夸张的鸟嘴面具,脑后铺着厚厚一层金色挑染黑色的卷发,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绒球和发夹,让人不禁思考如果要洗头,应该从哪里开始拆起比较合适。 发型有些非主流的鸟嘴怪从椅子上滑下来,连滚带爬地用四肢敲打着地板,郭德纲郭德纲地跑到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斜靠着一把法杖。 成人小臂粗的木质法杖,和它差不多高,缠绕着深蓝色的布条,镶嵌着银色的金属带,魔杖上部分装饰着黑紫的鸦羽,弯成一个c的钩子形状,挂着几枚小骷髅头,魔杖的底部则是一个圆球形状的配重。 它抓着法杖,长吁一口气,似乎重新有了安全感,然后挥了挥法杖,声音颤抖着对穆帆舸说:“不…不许动!后退!” 穆帆舸警惕地握紧拳头,一连串的问题糊在鸟嘴怪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骷髅城是怎么回事?那座无法逃离的塔楼是怎么回事?黑水是怎么回事?会动的盔甲又是怎么回事?” 鸟嘴怪垂下手,仿佛陷入了回忆,有些黯然神伤:“哦…你说那个啊……” 穆帆舸其实并没有准备和这家伙谈心,不讲武德的他正蹑手蹑脚地靠近鸟嘴怪,准备用地面技给它强人锁男一下。 鸟嘴怪干巴巴地自嘲道:“我?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拿我的一切换来了一份命运的馈赠而已……” 穆帆舸丝毫没有表露出同情心:“那骷髅城呢?” “骷髅城,不过是分隔生者与死者的一座港口城市……” 照它的意思,还有一个死者的世界,而入口就是骷髅城?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骷髅城里有一座塔楼,塔楼的楼梯是循环的,一旦进去就无法逃离,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吗?” 鸟嘴怪的声音变得更加虚无缥缈了:“哦……那只是个很久以前被囚禁在高塔的可怜人,后来那个可怜人被她的英雄拯救了,高塔也就空了下来……” 穆帆舸贴在它身后问:“所以你就是幕后黑手吗?” “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我只是个不想顺从命运的叛逆者罢了……我所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反抗,又能抵什么用呢?”鸟嘴怪深吸一口气:“就像每一个来到骷髅城的冒险者一样,你是来杀死我的,没错吧?” “但我可不会像这里的上一任主人那样顺从命运的安排……” 鸟嘴怪潇洒地一甩头发,挥了挥法杖:“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 “嗯?人呢?” 显然鸟嘴面具的视觉盲区非常大,鸟嘴怪压根没看到趁它发表青春疼痛演讲时绕到它身后的穆帆舸。 穆帆舸直接一个前扑把像骷髅一样瘦弱的鸟嘴怪按在地上,就地一个裸绞,像条美人蛇一样缠住鸟嘴怪。 鸟嘴怪被锁住的四肢无助地拍打着地面,喉咙也被压住了,只能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呜声。 “啊!啊!放开我!” 鸟嘴怪尖叫着抓着法杖往地面上砸,鸟嘴面具上的油彩花纹发出迷人的荧光,杖身缠绕的银色金属带亮起绿光,挂在法杖上的四个小骷髅头在魔法的作用下漂浮起来,骷髅头的眼眶中燃起不同颜色的魂火。 “亡灵啊!遵从我的意志,解开一切禁锢自由的锁吧!” 鸟嘴怪口中念念有词,穆帆舸发现自己的关节同样发出了绿光,并且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科瑞希先生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但只是像被按了暂停播放一样停了下来,仍然保持着断电时的姿势抓着鸟嘴怪,并没有卸力。 “这是什么魔法?”穆帆舸问。 “你放开我!”鸟嘴怪哇哇大叫。 穆帆舸尝试了一下,确实移动不了,现在的科瑞希先生就像一个裸绞雕像,能且只能对正在被自己裸绞的鸟嘴怪继续执行裸绞。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放开你?”穆帆舸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根本没有限制你的行动,我用的是开锁咒!”鸟嘴怪叽叽喳喳地拍打着地面。 穆帆舸表示无奈:“可是我动不了!你是用错咒语了,还是开错锁了?” “不会啊,你身上有很多锁吗?”鸟头怪困惑地用法杖挠头:“呃,不对啊,我的亡灵魔法只能控制尸体才对……” 鸟头怪脸上的鸟嘴面具上下分开,它后知后觉地,惊讶地张大嘴巴,和那些下巴脱臼的骷髅兵如出一辙。 “你的身体能被亡灵魔法控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穆帆舸试图耸肩:“意味着我已经死了?”毕竟科瑞希先生已经死了很久了 鸟头怪摇了摇法杖:“我的亡灵魔法可不能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我能控制你,只能说明你没有灵魂,操纵躯壳的只有一段意识。” “而你的这具躯壳,是血肉魔法的造物,不算高深,只是简单的血肉堆积,主要是耗材足够珍贵。”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咂咂嘴:信息量很大啊,血肉魔法制作的身体,简单的血肉堆积,耗材很珍贵……但这是科瑞希先生的身体,我记得之前塞恩奈特尔说过,科瑞希是培养皿里长出来的,父体和母体都是莫林维卡先生,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穆帆舸意识到了硬件困难:对于这种麻烦的问题,他的脑细胞显然不是很够用。 “咳咳…我要被勒死了……”鸟头怪又念了一段咒语,从地面钻出几只骷髅虚影,帮忙掰开穆帆舸的手。 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强度显然不是鸟头怪能想象的,骷髅们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战胜科瑞希的钢铁手腕。 “嘎啊!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个锁开错了?” 鸟头怪不动了,不知是被勒死了,还是正在感受什么。 穆帆舸感觉有一束冰凉的光自上而下扫射着自己,身上每一个关节相继冒出红光和绿光。 “嗯?” 鸟头怪发出困惑的声音。 “预留的?人造的?” “你不是人……” 鸟头怪的声音变得非常严肃。 “你和我的那些炼金造物没什么区别…要说,也就是制造方式不同…” “虽然我也没解剖过很多活人吧,但我肯定能确定,正常人身上不会有那种在制作时预留的…呃…”鸟头怪斟酌了一下用词:“为了方便检查和修理的开关……” “你是说,我身上有一个显然是人造的检修接口?一按我就动不了了?”穆帆舸瞪大眼睛,尝试着动了两下,科瑞希的身体仍然没有反应。 如果真有这个漏洞,那也太危险了,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居然能被亡灵法师硬控,这是什么牛头人本子技能啊,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会酿成大祸的! “我看看,怎么关闭……血肉魔法,符文阵列,这些文字我没有见过…”鸟头怪自言自语。 还是鸟头怪更要紧,穆帆舸赶紧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扔了出去:“要不你给我看看?你会凭空写字吗?” 鸟头怪迟疑了片刻,挥了挥法杖,空气中浮现了一些由发着绿光的魂火组成的符文。 穆帆舸眯了眯眼睛,这些符文看起来实在太眼熟了——似乎是汉字,而且是小篆! “泥丸总众神,神明形固安” 虽然穆帆舸是学商务英语的,但通识课也教过一点古代汉语,如果是单个字形态像汉字,穆帆舸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巧合,但是这一整句通顺的小篆文言文,甚至还是竖向的!穆帆舸再傻也没办法继续装傻了。 穆帆舸空咽了下,喉咙沙哑干痛,唾液腺都不工作了。 “你…能不能,把所有的符文,都具现出来给我看看?” 穆帆舸颤抖着问。 “别吵,我在思考,穷举肯定能穷举出来!” 鸟嘴怪不耐烦地拿法杖敲了敲地板,一个骷髅虚影走上来,捂住穆帆舸的嘴巴。 穆帆舸则失魂落魄,被捂住嘴也无所谓。 按照他之前的推测,用培养皿帮莫林维卡制造后代科瑞希这事,应该是塞恩奈特尔全权负责的,所以这个符文和接口什么的,塞恩奈特尔肯定知道……而这个符文是汉字,还是古文,塞恩奈特尔知道古文,这简直要把穆帆舸的cpu干冒烟了。 难道这中间还有罗塞尔大帝的指导?但罗塞尔大帝走的是蒸汽朋克文抄公路线,怎么也和这种东方玄幻不搭边啊!难道塞恩奈特尔也是穿越者?这倒也合理,就是这样一来,塞恩这个人似乎有点太装了,骗了黄涛涛一辈子…… 穆帆舸不知道自己迷茫了多久,突然听到鸟嘴怪嘎嘎地笑了起来: “好!解开了!我就说以我的聪明才智,就算穷举也肯定穷举得出来!” 鸟嘴怪像毛毛虫一样撑起身体,一拱一拱地爬了出来。 “你怎么不起来?我已经给你解开了。” 鸟嘴怪警惕地用脚尖踢了踢穆帆舸,把穆帆舸翻了过来。 “我应该没碰坏哪里吧,长得这么好看不会变成傻子了吧?” 穆帆舸呆滞地望着天空:“不,只是信息量太大了,让我缓一会……” 鸟头怪盯着穆帆舸,不知是被激发了母爱还是同情心,它突然在穆帆舸旁边坐了下来,以一副慈祥的过来人姿态安慰道:“嗨呀,没事,小伙子我告诉你,也许你今天突然发现了真相,发现自己的一切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发现自己不是人,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反抗和拒绝都做不到,也许你觉得这太可悲了,太残酷了,这一点都不公平,于是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然后鸟头怪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激昂澎湃地喊道:“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你必须好好地活着,更好地活着,才有意义,才是对命运安排的最好抗争!如果你悲伤地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鸟头怪一把拉起穆帆舸…没拉起来,自己反而还差点被拽倒…… 鸟头怪招呼着骷髅虚影们一把拉起穆帆舸,并把穆帆舸一路拖进了衣帽间:“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样活才叫热烈吧!” 鸟头怪和骷髅虚影把穆帆舸按在椅子上,罩着一层古典的深红绒布的椅子正对着白骨一样的梳妆台,梳妆台和镜框上都有骷髅头,不知道是从哪搬过来的。 鸟头怪像母鸡一样咯咯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真是相当漂亮啊,就算是炼金造物,我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穆帆舸努力往后仰,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放心,一点也不疼!” 鸟头怪发出了变态医生的笑声。 …… 很快,头发上多出了一大堆鸟头怪珍藏配饰的穆帆舸瞪着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活的热烈?” “不够热烈?”鸟头怪盯着穆帆舸看。 穆帆舸叹气:“太热烈了,原来是这种热烈啊……” “你就说热不热烈吧!”鸟头怪又翻出一个黑色蝴蝶结,给穆帆舸别上。 和鸟头怪头上的那一套不一样,穆帆舸头发上没有那么多彩虹毛球和糖果配色的发夹,更多的是哥特风的银色和枪灰色的金属饰品。 穆帆舸感觉自己头上至少增加了十公斤重的饰品! 鸟头怪又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再加上耳环,项链……” 穆帆舸才注意到科瑞希先生居然扎过耳洞! 然后又拉开衣柜:“好,搞定了,接下来挑裙子吧?你喜欢哪一条?” 穆帆舸小声嘀咕:“我哪条都不喜欢…我喜欢克莱恩穿恶魔翅膀小吊带……” 纯洁的异世界亡灵法师鸟头怪侧过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什么也没说……” 一直坚持人可以死,发型不能乱,无论什么游戏都要把脸捏帅的穆帆舸只能通过耷拉着脸来表达不满,毕竟自己还有求于这只鸟头怪……爆改个亚人而已,反正科瑞希先生的脸足够百搭,穿的也只是哥特小裙子,不是带恶魔翅膀的小吊带……还好这里也没有认识穆帆舸的人…… ……无所谓了…… …… “和现在的那些法师不同,我是最开始的法师,你懂吗?” 鸟头怪似乎把穆帆舸当成了同类,甚至邀请穆帆舸参加它和骷髅的茶话会。 穆帆舸,鸟头怪,还有两只骷髅,软塌塌地陷进抱枕堆里,每人…每只骷髅…每只鸟头怪……总之大家都各自端着茶杯,茶杯里装着恐怖的、幽暗的、黑绿色的粘稠液体…… (这气氛怎么莫名其妙就变得这么和谐了?) “我说能不能不喝……”穆帆舸对着茶杯发愁。 “没事,你是血肉魔法的造物,又不是活人,喝点没事!”鸟头怪摆了摆手:“那要不然我去问问有没有冒险者带了红茶?” 穆帆舸叹气:“不用了,你别祸害人家了,都不容易。” 穆帆舸小心翼翼抿了一口,这东西喝起来就像加了蒜的番茄汁。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穆帆舸顺其自然地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地板上,还悄悄推远了一点。 “我?我只是个被命运困在这里的,不愿前进的……” 穆帆舸拿抱枕敲鸟头怪:“不准谜语人,有什么说什么!” 鸟头怪叹气:“我是个亡灵法师,精通亡灵魔法和血肉魔法,以及炼金术……” “和现在那些巫师不一样,我一个人就代表着亡灵魔法这一类魔法本身,而不是单独的任何一个魔法。” “也就是死亡和死后的没有灵魂的尸体,神明对于这一部分的权柄,我拥有着它们。” “现在的法师,十几个人分一个魔法,你明白吗?单一个让物品变化颜色的魔法,能分成红橙黄绿青蓝紫?然后还能按物品来划分得更细?” “太搞笑了,是谁那么聪明,想到了这个好方法,修复杯子和修复地板也能分成两个魔法,修复木杯子和高脚杯又能分成不同的魔法,明明它们是一回事。” 鸟头怪像是终于找到了知己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和评论。 “明明最开始有着掌控世界本源的力量,现在每个人都有魔法了,却不得不沦落到为三餐而奔波,呵呵…我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人们都在忙着发展什么?让自己更弱?” 穆帆舸翻个了白眼,虽然你有着掌控本源的力量,但你也只是天天蹲在骷髅城里当游戏主持人玩,多有意思啊是不是…… 再说了,母巢培育这个世界的目的是让它成为食物,那这个世界当然是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松软适口,而不是培育出一些很厉害的强者来扎嘴……这又不是在种辣椒,说起来,星空里应该不会有人类那样喜欢追求刺激的抖m种族吧? 穆帆舸突然想到,有些蝴蝶会在受精卵的旁边产下一颗未受精的卵,给未来孵化出的幼虫做食物,或者说更加…类似于毛毛虫和蝴蝶,不断在体内积攒营养,化为蛹之后又把身体打碎成美味易消化的浆液,等待着一个新的生命从中生长而出…… 这个世界确实是储备粮的定位啊……也没办法,你说吃别人的世界不行,这倒是理所应当有情可原,但如果人家自己生一个来吃,这也要阻止,就有些……管的太宽,有些不给人留活路了。 不好做评价的穆帆舸呷了一口茶:“那你为什么会在骷髅城?你出生在这里,还是你建造了这里?” “我记得我死了,然后我睁开眼睛,我就在这里,永远无法离开。”鸟头怪闭上眼睛回忆道,面具上发着光的符文都变得苍白。 鸟头怪呷了口茶——它的尖嘴里似乎有吸管。 它发出嘲讽的笑声:“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代表着亡灵魔法,至于我是怎么获得亡灵魔法的,那我就不知道了,没人告诉我!” “我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似乎是死亡的聚集地,是生与死的交界处,很久很久以前,有传言说骷髅士兵会掠夺尸体带回骷髅城,但实际上是,失去生命和灵魂的人,会自己回到骷髅城,然后前往深渊之海,这片最大最黑暗的海域就在骷髅城后面。” 穆帆舸听懂了:“所以这里是代行了世界死后区域的功能……” 但穆帆舸小时候在哲学启蒙课上学过,按照世界规则理论来说,如果世界的死后区域与生前的世界相联通,没有屏障,可以随意进出,那就说明世界是不完整的,生与死的规则是扭曲的。 穆帆舸再次提问:“我记得之前有个老爷爷告诉我这里叫卡加大陆,除了卡加大陆以外还有别的大陆吗?”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亡灵法师小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穆帆舸。 穆帆舸张开双臂划了个圆圈:“那大陆的尽头是什么?” “什么尽头?” 穆帆舸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好理解:“就是,如果我一直向东走,一直走,我会走到哪?我能走回我出发的地方吗?” 亡灵法师小姐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一直往东边走,那不就撞墙上了?” “什么墙?世界屏障?”穆帆舸问。 亡灵法师努力用语言描述道:“呃,就是大陆的边缘有一堵由树叶组成的无限长无限高的森林之墙。” “呃,无限高?”穆帆舸下意识较真。 亡灵法师自豪地表示:“飞不过去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过不去。” 穆帆舸突发奇想:“那如果从地下能挖过去吗?” “啊?”亡灵法师小姐显然没反应过来。 穆帆舸挑了挑眉:“没人挖过?” “你的想法真新奇,我们没事闲着为什么要挖地呢?”亡灵法师饶有兴致地盯着穆帆舸,像是在看马戏团的小丑。 “你们不是有矿洞吗?你们不挖矿?…等等,你们不会只有天然形成的矿洞吧?我想也是这样……”穆帆舸为畸形的异世界叹了口气。 (森林与生命之神:你清高,你在自己身上挖洞不会疼是吧?) “那这个世界还是一个球吗?”穆帆舸暗自嘀咕。 “什么球?”亡灵法师问。 穆帆舸不是科学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是有些世界,是一个球……” 亡灵法师惊讶地瞪大眼睛:“世界怎么可能是一个球呢?如果是一个球,那大家不就都掉下去了!” “不,那个,那个是引力,呃…当然理论上也有其他形状的……”穆帆舸努力思考:“就是,星星,天体,就是天上那些发光的东西,它们有自己的轨迹,这个你知道吧?” 亡灵法师变得茫然起来:“不,我不知道,星体居然还会动。” “啊?不会动吗?”穆帆舸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性预警,穆帆舸来到这里之后居然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天空。 穆帆舸一拍手:“那,天上最大的那个,在白天提供热量和光照的,你们叫它什么?” “太阳。” 亡灵法师说出的单词并不属于鲁恩语、赫密斯语、巨人语等等穆帆舸听过的任何一种地球语言,但是传进穆帆舸耳朵里的内容是翻译过的,也就是说,即使她说了不同的单词,传进穆帆舸耳朵里也只会自动匹配到太阳这个翻译上。 “那…晚上,天上最亮最大的天体,你们叫它什么?” “月亮。” 亡灵法师完全没有思考,回答得非常果断。 穆帆舸叹气:“看来你也不知道啊……所以你是指这些天体都是静止的?不会移动?” “没错!”亡灵法师竖起大拇指。 “太阳不会落下也不会升起…那是怎么实现昼夜交替的?”穆帆舸陷入沉思。 亡灵法师大概理解了:“你是指夜晚是怎么来临的?” 穆帆舸点点头。 亡灵法师像背书一样回答道::“是这样的,太阳熄灭了,然后天就黑了,太阳被点燃了,然后天就亮了。” “熄灭,点燃?你们的太阳是一盏灯吗?那月亮呢,也有开关功能吗?”穆帆舸问。 鸟头怪专心喝茶:“没有啊,太阳亮了,月亮就看不出来了,所以不需要点燃月亮。” 穆帆舸略微思考了一会,最终决定实践得真知:“你这里有望远镜吗?就是用来看星星的,几个透镜一根管子的那种?” “我们不看星星,看星星做什么?”鸟头怪摊开手表示没有望远镜。 “你们…不会对星空好奇?没有占星学?施魔法也不需要星星?”穆帆舸意识到这确实是个被圈养的闭塞世界。 鸟头怪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它面具上圆形的玻璃眼睛就像等待屠宰的牲畜一样纯洁。 穆帆舸试图自己组装一个望远镜,鸟头怪虽然没有望远镜,但是它的炼金室里有不少透镜,就看一眼,依靠热爱途径的真视之眼,看一眼就能搞明白了,就看一眼应该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 应该没逝吧? …… “你还活着吗?” 耳边响起鸟头怪那既像是男人,又像女人,老人混少年,御姐混萝莉,还夹杂着骷髅嗬嗬嗬的奇怪声音。 穆帆舸揉揉眼睛,坐起来。 “我没逝。”只是被创晕了。 “你看到了什么?” 穆帆舸摇头,穆帆舸要保密,为了保护异世界居民脆弱的世界观,穆帆舸必须守口如瓶。 穆帆舸低下头看脚底:“这个法阵是什么?” “你不要什么都那么好奇!”鸟头怪也要保密。 穆帆舸敲了敲地板上的符文,过载溢出的能量震荡出一圈圈涟漪。 “普通的法阵需要积蓄这么强的力量吗?难道说你想毁灭世界?把整个世界都变成骷髅世界?” 鸟头怪用力摇头,让人担心它过大的鸟头面具会不会带着它的脑袋从它那纤细瘦弱的脖颈上掉下来。 “没有!我不喜欢骷髅!你不准瞎猜!” 穆帆舸摊开手:“那你又不告诉我?” “那我告诉你行了吧?”鸟头怪歇斯底里完,又叹了口气: “我打算复活一个人。” 穆帆舸眨眨眼睛,他也不了解异世界的魔法规则和伦理常识:“复活?这事合情合理吗?” 鸟头怪非常人性化地垂下眼帘,具体表现是它的玻璃眼睛变得暗淡:“违背常识,但我还是想要试试看” 穆帆舸思考了一下:“你喜欢这个人是吗?” “别…别乱说!”鸟头怪大喊大叫,面具上的符文发出害羞的红光。 “那是什么?”穆帆舸表示看破不说破。 鸟头怪理了理衣服,字正腔圆地声明道:“是仇人!我必须要复活他,来了结这一段恩怨的仇人!” 穆帆舸点点头:“哦,这样啊……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鸟头怪显而易见地慌张起来:“没有!当然没有了,我是一个死人,我的周围也只有幽灵和骷髅,靠近我的人都会回归死亡的怀抱……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鸟头怪用力摇晃它的头,就仿佛那个头是拿螺丝钉安上去的一样:“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你呢?” “什么你呢?”穆帆舸感到不对劲,怎么一下子就轮到他了? 鸟头怪很感兴趣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穆帆舸很困扰地挠了挠头:“我喜欢什么样的?那可真是个好问题……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长的好看的,我是个颜控来着。” “那除去长的好看呢?还有别的吗?”鸟头怪突然转职成了狗仔记者,十分八卦地、热切地盯着穆帆舸,还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纸和笔。 穆帆舸努力地在自己的词库里寻找更准确的形容词:“呃,我喜欢…胆子大一点的、乐观一点的,然后就是和我一样的那种……就是,想法新奇,点子很多的,最好有很强的行动力,然后我比较喜欢有主见一点的吧…最好能帮我拿主意……” “什么叫能帮你拿主意?你喜欢听伴侣的安排?”鸟头怪歪斜着脑袋。 穆帆舸“嘶”地长吸了一口气:“呃,怎么说呢?我应该是喜欢那种不听我话,最好能把我气死的那种。” “你可真……你的爱好真独特…”鸟头怪换了个话题:“你喜欢胖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 穆帆舸不需要思考就给出了答案:“胖一点吧,强壮一点的,太瘦了不健康…你问这个干嘛?” 鸟头怪尴尬地玩着自己的头发:“哦,我还想问你有没有看上的,我们这单身的骷髅姐妹特别多……” 穆帆舸赶紧摇头:“不,我并没有找一只骷髅当伴侣的计划……” 鸟头怪发出尴尬的笑:“哈…哈哈,那我们这儿单身的骷髅男士也挺多的……” 穆帆舸不知该怎么拒绝:“这不是性别的问题,我不在乎这个的…我喜欢的是人,又不是性别,不过男性骷髅和女性骷髅除了盆骨其实没区别吧?”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是骷髅。”鸟头怪十分不负责任地耸了耸肩。 旁边的两只骷髅跟着嗬嗬地笑。 气氛又一次归于沉寂,这两个人似乎都很擅长把天聊死。 第九十九章 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大杀四方的吗? 穆帆舸再一次看到8号时之虫,是在鸟嘴怪的骷髅监控里看到的。 当时穆帆舸正在死皮赖脸地求鸟嘴怪把他身上的符文具象化出来给他看,鸟嘴怪则忙着利用暗箱操作祸害闯进骷髅城的冒险者们,没空搭理穆帆舸。 鸟嘴怪表示你想都不要想:“那些符文我都不认识,一个个长得复杂又奇怪,用魂火勾勒出来很累的!再说你也没有炼金基础,给你看了,你也研究不出什么。” “那你拿笔写出来也行!” “呵呵,我才不要!” 穆帆舸一顿撒娇磨叽耍赖,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耐不过鸟嘴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然后穆帆舸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一长条队伍出现在监控里,排头的那个还戴着标志性的单片眼镜。 不好!有阿蒙! 穆帆舸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暗箱操作和公序良俗了,他夺过骰子,拍在桌子上——三个六点! 大片的火焰机关随即被激活,绿色的火焰在地面流淌,蓝色的火焰从墙上的枪口喷射,滚滚浓烟遮住了墙砖上监测画面的骷髅头。 “不是你…还能这么用啊……”鸟嘴怪看呆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穆帆舸指挥鸟嘴怪:“快!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们招呼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为什么?你们有仇?你欠她们钱?”鸟嘴怪又不知从哪拿出了那套狗仔记者装备。 毫无同僚爱的穆帆舸添油加醋:“她们已经被一个邪恶的坏蛋洗脑了,必须肃清这些害虫!” “那我把骷髅士兵和死灵盔甲派出去?”鸟嘴怪拿过水晶球。 “不行!骷髅士兵和死灵盔甲都会被污染的!要是碰到她们,你的骷髅士兵就变成她们的一员了!”穆帆舸强调着阿蒙的可怕。 鸟嘴怪依然油盐不进:“有这么可怕?放心,我很厉害的!” 穆帆舸叹气,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赶紧跑路。 ……… 长龙一样的队伍被骷髅大军冲散成了好几段,阿蒙们像空气中的病毒一样充满了整个骷髅城。 阿蒙含量太高了,穆帆舸焦虑不安地在房间里绕来绕去。 突然,鸟嘴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站了起来,它身上自暴自弃的气质变得冰冷残酷,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怎么了?”穆帆舸问。 投影着监控的幕布一片混乱,看不出什么。 鸟嘴怪非常平静地往外走:“去面对我的命运。” 穆帆舸小跑着追上去:“你先等一会儿!” 鸟嘴怪甩开穆帆舸的手“别拦着我,我早就知道……这是我的命运!” 穆帆舸倒退着跑,不忘初心地看着鸟嘴怪:“我不拦你,但你迎接你的命运之前能不能先把我身上的符文具现给我看看?” “都说了,命运是不可更改的,给你看了也没用,知道的更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鸟嘴怪没有停留,它闷头一路往前走,穿过了大大小小的管道,停在那宽阔的黑水池前。 鸟头怪挥了挥法杖,一只同样巨大的水晶骷髅头缓慢地从黑水中升起,粘稠的液体流淌延长出无数纤细的黑线。 水晶骷髅头眼眶中熊熊燃烧着幽绿的魂火,光线折射显得骷髅头熠熠生辉,黑水并没有让魂火熄灭,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让魂火更加旺盛了。 骷髅头张开嘴,鸟嘴怪抬脚走了进去。 穆帆舸赶紧跟上——在骷髅头飞向空中的管道之前。 “骷髅头电梯!”穆帆舸兴奋又好奇地踮起脚尖摸了摸骷髅头的颧骨。 骷髅头微微震动着,发出轰轰的笑声:“很痒!哈哈哈!” 穆帆舸发挥捧哏精神:“居然还会说话!” 穆帆舸的耍宝并没能缓和肃杀的气氛,鸟嘴怪依旧沉默着,满腔认命一样的哀怨和悲伤、尖尖的鸟嘴面具闪着阴森森的光,如同机器一样冰冷残忍。 水晶骷髅头似乎也被主人的心情感染了,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平稳的缓慢上升。 骷髅电梯顺着穆帆舸来时的管道原路返回,一直通到整个骷髅城最高的那座拱顶殿堂,隐藏在巨幅油画后的机关门自动打开,载着两人的水晶骷髅头像背景墙一样,示威般停顿在王座后面。 因为骷髅城来了不少冒险者,根据自动匹配的机制,死灵盔甲大部分被派出去了,本就空旷的王座大厅变得更加冷清。 一级一级堆砌起的台阶下只有一人,肌肉块块分明,被袍子轻薄的布料若隐若现地挡着,巨剑插在地上,相应地碎了几块地砖。 即使从高处看,也能看出战士超出平均水准的体型和身高。 穆帆舸认得他,是那位被8号时之虫俘虏的不愿透露姓名的还突然暴起干掉了自己分身的战士。 他是跟着阿蒙的队伍进来的,但这里只有他,像回到家一样驾轻路熟地甩下所有人出现在这里,其他队友应该是被骷髅、死灵盔甲和机关拦住了,也有可能是在迷宫一样复杂的骷髅城里迷了路。 “怎么?还戴着面具?不敢面对我吗?”战士仰脸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鸟嘴怪。 穆帆舸看到鸟嘴怪长出一口气,抬起手搭在脸上,有尖尖鸟嘴的面具咔哒一响,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违和的脸。 这是一张有明显的成熟女性特征的面孔,大概有三十岁,和她头顶泡沫一样轻盈、毛毯一样厚重、缀着无数彩色发饰的金色洋娃娃卷发完全不搭,也和她细瘦的、皮包骨头的、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身体格格不入。 穆帆舸瞪了瞪眼睛:“我还以为这面具是长在你脸上的……不对,你居然是人类……也不对……” 摘了面具的鸟嘴怪小姐没理他。 战士点了点头,视线的落点移到穆帆舸身上:“他是你派出去的?那就不奇怪了。” 鸟嘴怪小姐眯了眯眼睛:“我还以为他是给你打头阵的。” 话音刚落,两人默契地对了下眼神,鸟嘴怪退后半步,将穆帆舸护至身前,战士则拉开战斗步伐,提起巨剑准备战斗,好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配合无间。 战士后腿发力蹬地,整个人如同炮弹发射而出,巨剑划出一道银光,下一秒出现在穆帆舸耳侧。 穆帆舸还没意识到两人在眼神交错中达成了共识,潜意识自动控制着身体做出应对,直接通过偷盗的能力抽走了科瑞希身体的重心,整个人向后倒去躲开了攻击,然后一个滑步跳到台阶下,拉开距离。 高高跃起从天而降的战士落在穆帆舸面前,仰望天空自说自话:“你知道吗?我准备很久了,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在提防这一刻了,从我发现你们开始。” “我能剿杀你们第一次,自然也能杀你们第二次!我会守护我的家园……”这位有着常人不可及身强壮男人眼中蕴含着常人不可及的无私奉献和大爱无疆。 穆帆舸赶紧甩锅:“不对不对!你肯定搞错了什么!” 开玩笑,虽然穆帆舸确实是堕落母神派来的,也确实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阿蒙病毒……但穆帆舸很确定战士上一次遇到的东西跟自己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几乎有三米高的高大的战士眯了眯眼睛,用巨剑指着穆帆舸:“你,我不会看错,你,就是那个命运注定的外来者!” 他的肌肉一块块鼓起,锋利神圣的气息从他身上勃发出来,他宣布道:“我必须要阻止你,我一定会阻止你,我肯定能阻止你!不管你想对这个世界做什么!” 战士再次重重蹬地,弹射起步化作银色炮弹砸向穆帆舸。 王座大厅的走位空间非常大,穆帆舸借力迅速躲开:“等会,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天吗?” 战士显然不准备交流,或者他更想要和一具尸体交流。 穆帆舸一个急转身堪堪避开“银色炮弹”。 战士有着和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宽阔沉重的巨剑在战士手里像纸糊的道具一样轻盈,剑身萦绕着圣洁的气息,上面的童子军花纹发出神圣的金光。又转了个剑花变成反手握剑,向前踏出一步锋利和沉重兼具的巨剑,从刁钻的角度砸下来。 显然是策划好的连击,打磨的十分完善,这一剑无论往哪个方向躲,都会被后续的连串攻击截住。 穆帆舸停下脚步不再走位闪避,抽出蓝牙匕首试探着架住巨剑,恐怖的惯性震得穆帆舸手腕一阵阵发麻。 既然不能后退,那就径直迎上去,穆帆舸拼刀弹开战士的巨剑,暗自思忖:正反手切换自如,横劈竖砍的招式虽然简单,但胜在组合多变动作流畅,发现我能躲开就立刻换了策略,有这种像老师傅一样精炼老成的技艺,这位战士不会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年轻。 战士先生和鸟嘴怪小姐似乎认识,他们应该是同一个时代的老登,鸟嘴怪小姐是亡灵法师,那这位战士又有什么样的能力? 拥有漫长的寿命,同时有着能把巨剑挥得像玩具一样举重若轻的力量,再加上炮弹一样的速度和爆发力,在各个方面都几乎做到了战士的极致,很难对付。 这些能力从哪里来,基于这些能力,他下一步又会如何行动?他的弱点隐藏在哪? 穆帆舸不再躲避攻击,改为近距离缠斗,以仔细观察战士的动作:距离拉近,战士就不能利用炮弹的速度和惯性,这种超出常人的力量反倒变成了弱点,如果假设战士的大力飞砖和旱地拔葱并非特长,那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过于快、过于夸张了,像是没有适应超人力量的普通人,或者说像是长时间负重训练的武者移除了负重的那种身轻如燕。 而且和穆帆舸之前遇到的战士不同,他身上只穿了类似主教或者神官服饰的袍子,袍子下透出强壮肌肉的轮廓线条,没穿盔甲——合理推测一下,也许盔甲就是他的负重? 这个世界的盔甲种类很丰富,骑士的重甲、战士的板甲、刺客的皮甲、弓箭手的软甲……像中世纪风的rpg游戏,但并没有对穿戴规则做出限制,为了敏捷性,战士也可以穿轻薄的盔甲;如果想苟住保命,弓箭手也可以穿重甲一动不动当炮台。 他有什么能力? 这位战士既然不穿盔甲,是否说明他在防御上有过人之处? (战士: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的盔甲去哪了?) 那么他下一步将要如何行动? 他对自己的防御有自信吗?他会避开我的攻击,还是以伤换伤? 穆帆舸试探着出刀,蓝牙匕首刀身的棱刺根根竖起,上挑、然后爆炸! 战士用强壮的手臂护住身体,棱刺在战士的皮肤上划出道道伤痕,爆炸同样留下大片焦糊的擦伤。 战士就这样受伤了,并没有像穆帆舸想象的那样出现什么斗气化甲或者锻体神功。 防御并不高,但从他的动作看,他并不担心受伤。 他有快速回复的手段? 但他看起来是独行者,并没有团队或者后勤组。 他们因为某些秘辛分开了? 不,与其八卦这些狗血的可能性,不如假设,他失去了他的盔甲。 大抵是进入了擅长的领域,穆帆舸的脑子转得越来越快。 他原本的盔甲必然非常沉重,同时有着足够强大的防御,这让他习惯于采用无视敌方攻击的战斗方式,还有过于夸张的速度和攻击幅度,都符合一个失去盔甲的战士形象。 那么是什么样的战士会使用巨剑,披戴重甲,并且以横冲直撞的方式攻击呢? 骑士! 没错!只有拥有载具的骑士能不被厚重的甲胄影响行动,同时以冲撞的方式利用速度和惯性攻击。 再结合他身上神圣的气息,可以合理地推测,这位战士是一个圣骑士! ……等等,之前碰到的那具盔甲……不会是这位骑士先生的吧? 事已至此,穆帆舸默默抹去了心虚,专心对局。 如果说他是个圣骑士,那么他之前的自言自语就值得思量。 “提防外来者” “剿杀外来者” “守护家园” 他归属于哪个教会? 他的目的是什么?肃清?审讯?仅仅为了杀死外来者守护家园,除此之外是否想要获得别的什么? 来到这里之后,穆帆舸还是第一次和冒险者对战。对于穆帆舸来说,和冒险者对战其实更加轻松,比起pve,穆帆舸更喜欢也更擅长pvp的玩法。像是我预判到你的行动,你预判到我会预判到你的行动,我预判到你会预判到我预判到你的行动,你预判到我会预判到你预判到我预判到你的行动……穆帆舸喜欢这种博弈,对手是同类、是活物、会思考、懂变通,比那种提前设定好了程序的人造产物更有意思,每一次战斗都不同,不需要背板,不需要记住招式,时刻关注着对手,根据对手的动作推测出下一步、再下一步……然后判断应该如何应对。 不过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冒险者内斗的传统,至少穆帆舸没有听到过相关的消息,冒险者只会和奇美拉、怪物、骷髅、龙之类的人外生物战斗,并且汲取他们的力量。 是什么约束着基数如此之大的冒险者们?让他们不再战争、和平相处、一致对外? 穆帆舸一直相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危难当头,也会有人投机牟利,结党营私,人性的复杂总是会反复地上演……在美好的主旋律颂歌之下,在黑白之外,总是会出现灰色的混乱。 熵增的法则就是这样,有序会自然向无序转变,即使是个体的内部都会有癌细胞,每个人都有自我意志的人类社会怎么能做到和谐? 不合常理必有妖……母巢的力量,或者是哪个神明的力量推动了这一切? 战斗产生的肾上腺素让穆帆舸加快了呼吸节奏。 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吗? 穆帆舸莫名感觉自己胸膛里像是有另一颗心脏在跳动。 穆帆舸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呢?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或许要找出这个世界不合常理的原因? 要找到…………真理? 仿佛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仿佛他本就是穆帆舸的另一部分…… 答案是什么呢? 你是谁呢? 穆帆舸的眼睛失去了聚焦。 穆帆舸高高地跳起来,用握持长刀的姿势拿着蓝牙匕首。 “危险!” 摘了面具的鸟嘴怪小姐脸色骤变,像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别的好办法,于是把法杖像扔标枪一样砸了出去,非常准确地砸中了在跳起到半空的穆帆舸。 ………… “干嘛打我!” 被法杖撞飞的穆帆舸揉着腰爬起来,他感觉自己刚才肯定抓到什么了,差点就能把它拿出来,只是被法杖打断了。 “我不知道你想要拿出什么,我只是潜意识里感到,那一瞬间的你非常危险。”鸟嘴怪小姐脸色阴沉,又转向已经伤痕累累的战士:“而你,和圣骑士,帕洛希尔,是什么关系?” “我的事待会儿再说,先杀了他!”应该是一位圣骑士的战士的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鸟嘴怪小姐似乎考量了一会儿,勾勾手指召回法杖,杖身缠绕的银白金属带亮起绿光,挂在法杖上的小骷髅头眼眶中燃起不同颜色的魂火。 穆帆舸身上的关节同步发出绿光——他又被“冻住了”。 圣骑士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可能是错觉吧,穆帆舸莫名感觉他坚毅的表情似乎带着一点点委屈。 圣骑士提剑对着穆帆舸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穆帆舸感觉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等一下等一下! 进展太快了!转折太突然了! 谁教你这么反转的! 不要啊! 喂喂喂,鸟嘴怪你说句话啊!不是说好我是炼金造物吗? 穆帆舸瞪大眼睛,这回他连说话都说不了,只能看着锋利的巨剑离他越来越近。 希望科瑞希的身体足够坚强吧。 穆帆舸干脆摆烂地闭上了眼睛。 …… “刀下留人!” 变故又起,几人的视线投向大厅入口。 进来的人穿着色彩斑斓,脸上涂着油彩,脸上挂着一副“小样,这不迷死你”的魅惑微笑。 是那个喂他狗饼干的家伙!穆帆舸认得他,叫什么来着?路…好像叫路易十四?不过穆帆舸现在只有眼球能动,也没法跟他打招呼。 (明明是叫路易斯啊喂!) “我说你们两个,打狗,也要看主人吧?”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路易斯喉咙里挤出来。 “你又是哪位?为什么在这里?”明明是被狗打了的圣骑士不爽地眯了眯眼睛。 之前被圣骑士踹飞的游侠卡伦从路易斯身后冒了出来,骄傲又自豪地讲述自己是怎么偷偷跑去向马戏团团长路易斯告状,而路易斯听说自己新收的学(xiǎo)生(gou)被人砍了,一秒钟也忍不了,立刻决定来找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三米高硬汉要个说法,于是两个人就一路跟着阿蒙的队伍抵达了骷髅城。 鸟嘴怪则更加警惕,指了指穆帆舸:“你什么意思?这家伙是你派来的?” “不,他是我新收的学生。”路易斯微笑着回答。 圣骑士盯着路易斯轻蔑地笑:“呵,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看错的,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罢了,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邪恶计划,我都会阻止你们!” 路易斯抿起嘴,不知是真有什么邪恶计划被点中而恼羞成怒,还是一身正气被冤枉而愤愤不平,总之他阴沉着脸意味不明道:“我劝你不要胡言乱语给别人泼黑水。” 圣骑士不知是自信还是嘴硬,他甩了甩手腕,化作银色炮弹砸向路易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话不投机半句多,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 穆帆舸表示真是有够离谱。 路易十四你不是学者吗?为什么你们两个也能打的有来有回啊? (都说了他叫路易斯啊!) 最后还是鸟嘴怪小姐姐受不了了,召唤出骨蛇把两个幼稚的男人捆了起来。 “你绑我做什么?”圣骑士哀怨地看着她,穆帆舸确定自己之前没有看错,这位战士先生好像真的在委屈。 鸟嘴怪小姐歪着脑袋困惑道:“嗯?我没有绑你啊?” “是我绑的。” 大厅入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挑染着几条深蓝色和天蓝色的黑色卷发扎成两个蓬松的辫子,乱糟糟地垂着,头顶长着两只淡蓝色的全息猫耳朵。 是8号时之虫…… 以及跟在她身后的一大堆感染了阿蒙病毒的队友们…… 以及被鸟嘴怪小姐派出去的一大堆骷髅们…… 乌泱泱一大片挤在大厅入口。 咦?这不是凑齐了吗? 双方对视片刻,顿时泾渭分明地分成两大堆,气氛压抑,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鸟嘴怪小姐歪了歪头,骷髅城还是头一次进来这么多人,她的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你就是那个……邪恶的坏蛋?” “啥?我吗?”8号时之虫眨了眨眼,露出微笑:“谢谢夸奖!” 圣骑士警惕地盯着8号时之虫,如临大敌。 “你们果然认识……怪不得你会往这儿跑,骷髅城的悬赏单是你放的吧?”8号时之虫眯着眼睛,像是玩弄猎物的猫科动物,戏谑的目光在亡灵法师和圣骑士之间划动:“你以为用这种机关,或者会动的盔甲,就能拖住我,是吗?” “这位是?”鸟嘴怪小姐看向圣骑士先生。 “我怀疑……”圣骑士组织语言。 8号时之虫打断他:“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你们很快就都要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你说这话,是想表明你才是那个幕后黑手?”鸟嘴怪小姐捏紧了法杖。 “哦?什么幕后黑手?啊,没错!就是我!我厉害吧~”8号时之虫秉承了极光会的优良传统。 穆帆舸无声地瞪了瞪眼睛:不要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明白,就把锅揽到自己身上啊! “别和她打。”圣骑士低声提醒,他的意思是真打不过。 鸟嘴怪小姐完全不领情,也有可能是没能理解到位,总之她尖声破防道:“你现在开始担心别人受伤了吗?” 圣骑士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于是闭上了嘴。 这落在鸟嘴怪小姐眼中,就是无话可说的心虚! 8号时之虫指着战士问:“交换人质?” “呵,我才不要,要他有什么用吗?”鸟嘴怪小姐嘴硬地扬起脑袋。 穆帆舸很头疼——自鸟嘴怪小姐吃醋生气之后,圣骑士那泄愤杀人般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有着亡灵法师同款穿搭还和亡灵法师一起出现的邪恶外来者”身上。 你们两个吵架玩情趣别带上我行吗? 8号时之虫活动着关节:“那你是想打架喽?我不介意的。” 穆帆舸很悲伤:不是,没人关心我是吗? 鸟嘴怪小姐和8号时之虫显然想要一决雌雄,骷髅士兵和巫师们各自欢呼着为他们的老大助威,确实没人在乎场上被绑起来的几个可怜人。 “你可以叫我阿蒙,或者叫8号也行……我怎么称呼你?”8号时之虫 鸟嘴怪小姐垂着眼,神情冰冷:“我是个亡灵法师。” 8号时之虫拍了拍手:“好!亡灵法师!我给你一个加入我们的机会!”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别听她说话!”圣骑士在半空中一扭一扭。 亡灵法师小姐瞪了圣骑士一眼:“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然后她看向8号时之虫:“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加入你们?” “不行!”被绑在半空中的圣骑士破防大叫:“你已经加入我的队伍了!你不能再去找别人!” 8号时之虫又向圣骑士抛出橄榄枝:“你也可以加入我们呀,我们不禁止办公室恋爱的!” 这回两个人十分默契地一起破防尖叫:“什么恋爱!你不准造谣!” 8号时之虫旁观者清,她好死不死地放开了圣骑士:“嗯~看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你们两个理不明白,那就打一架好啦!” 路易斯也开始扭:“你们想怎么样都好,打架之前能不能先放开我!” 亡灵法师黑着脸挥了挥法杖,骨蛇一甩尾巴,嫌弃地把路易斯扔到一边。 路易斯揉着老腰爬起来,得寸进尺道:“把我的狗…呸,把我的学生也放了!” 亡灵法师摇头:“不行,他太危险了!” 穆帆舸生闷气:我这么人畜无害!哪里危险了!你对着科瑞希的脸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你敢吗? 圣骑士看了看8号时之虫,又看了看亡灵法师小姐,最终很听劝地把他的剑插进地面,试图和亡灵法师把话说清楚:“你应该知道那个通用的理论……如果所有冒险家都是神的一部分,那么总会有来自于神的同一部分的…也就是相同的冒险家多次出现吧?” 8号时之虫掏出巫师们赞助的留影水晶,拉着乐茨坐下看戏。 “开什么玩笑?有相同力量的人就是同一个人?继承了同一个魔法的也是同一个人?”亡灵法师紧紧捏着法杖,手指用力得泛白。 “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人,死去的人都去哪了,深渊之海真的只是片海吗,新生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你没考虑过吗?”圣骑士盯着亡灵法师一字一顿道。 “我不知道,不关心,也不在乎,我不是你…那种…圣人……”亡灵法师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目光冰冷无情:“如果你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或者我想听的……那就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了。” 不知是哪一句戳到了圣骑士,他忽然变得开心起来,他整理了衣服和头发,露出自认为帅气的笑容:“你还是可以叫我帕洛希尔,毕竟我们共享神的同一部分…当然,你也可以称呼神明分配给我的新名字…奇利鲁。” 卡伦从8号时之虫身后冒出来,大声地发出了:“啊?”、“什么”、“我的天!”、“怎么可能?”、“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一定是在做梦!”等感叹,并且不打算接受现实,决定躺在地上睡一觉。 “哦!我懂了!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最初的咒法师艾茨米娅·梅林!”假巫师克丽斯蒂一拍大腿。 “呵呵,你以为我会接受你?赞同你那无畏的观点?”完全没有对上电波的亡灵法师艾茨米娅拒绝交流,她用法杖划了一圈,平等地针对所有人。 “现实就摆在这里,不管你接不接受,到什么时候也都是这样…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奇利鲁进一步展示他的谜语人功底。 “你不觉得奇怪吗?永恒的循环,蓬勃的生长,无尽的分裂,从一到万?”奇利鲁做出一个张开手掌的动作:“巫师的魔法被分割的那么细,那么弱小,这就是每个人都有了魔法的代价!” 艾茨米娅瞪大眼睛:“哈?这是我的错是吗?所以你要杀死我,这样亡灵魔法就不会在我身上一家独大了?”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一个巫师死了之后,并不是另一个新生的巫师继承她的魔法,原本的一个魔法会分散,你懂吗?” 艾茨米娅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球被抓了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事实?这就是规律,世界就是遵照这个规律发展的,你想说什么?” “这是没有道理的!”奇利鲁发出不可思议的喊声:“冒险者吸收奇美拉的力量,奇美拉的力量转移分散到每个冒险家身上,而魔法也在越分越多,分散到每个巫师身上,你不觉得这个中的逻辑很怪异吗?” “我早就受够你们这些没有脑子的战士了,魔法就这么多,巫师越来越多,每个巫师分到的就是会变少!这还需要纠结吗?”艾茨米娅试图通过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奇利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是说,最初的巫师们,她们其实和奇美拉是一样的!事实摆在这里,别再假装自己看不见了!” 艾茨米娅眯了眯眼睛,语出惊人:“你想要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杀掉所有的巫师?让同一时间死掉的巫师比新生的巫师更多?你以为这样就能把魔法重新聚集起来?” 奇利鲁只是摇头:“不,我感觉不对劲,你就当是我的直觉吧,我感觉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你记不记得最开始的冒险家没有徽章,也不会从奇美拉身上收集力量?奇美拉的力量从哪来,最初的巫师的力量从哪来?这些力量最终会到哪里去?肯定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这一切的转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艾茨米娅用法杖锤了锤地面,层叠的魔法阵光圈环绕在她周围,王座大厅四周的墙壁轰隆隆地塌陷,缩回地面,露出了整齐排列着守候在大厅外的骷髅大军。 “所以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如果你想要展示自己的强大,或者为使用亡灵魔法亵渎尸体而判我有罪,还是说像过去一样请求我的帮助……那么你可以开始了。” “不过,如果没有把我就地斩杀的觉悟,那你就像这些骷髅一样,留下来陪我吧!” 艾茨米娅挥动法杖,整齐排列着的骷髅大军嘴里发出嗬嗬的响声,颜色各异的魂火从骷髅的眼眶中飞了出来,浮在空中聚集成一大团,骷髅的骨架也晃动着分散开,飞向空中,组合成一条更加巨大的,三层楼高的骨蛇。 骨蛇嘶嘶地游动着,阴森的三角脑袋高高抬起,居高临下地咬向圣骑士。 “停!”奇利鲁匆忙举剑架住骷髅巨蛇张开的血盆大口。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艾茨米娅又吸了口气,像个气鼓鼓的河豚。 奇利鲁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其实,我来到这里,是来完成过去没来得及完成的事。” 艾茨米娅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像讨伐骷髅王那样讨伐我?” 而帕洛希尔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向你求婚!” 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又是同样默契地陷入沉静。 “啊?” “什么?” “我的天!” “怎么可能?”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回轮到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相同的疑问。 这句话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亡灵法师小姐都忘了控制自己的亡灵魔法。 失去控制的巨大骨蛇稀里哗啦地散架了,大大小小的骨头掉在地上,其中还混着一个解开了禁锢的穆帆舸。 穆帆舸坐在地上,首先从史诗级别的冲击中清醒过来,并且注意到了不对劲的重点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准备举办婚礼?那么之前的复活祭坛就用不上了是吧?” 艾茨米娅尴尬地笑着,挥了挥法杖让穆帆舸自己捂住自己的嘴。 “复活祭坛?”奇利鲁用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的眼神盯着艾茨米娅。 艾茨米娅此时非常庆幸,因为穆帆舸之前干掉了她拿某位圣骑士的遗物制作的死灵盔甲。 黑历史被销毁了,真是太棒了呢! 第一百章 阿蒙在废物利用和糊弄神明这种事情上是专业的 骷髅城莫名其妙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充斥着喜庆的气息。 (在骷髅城里探索的冒险家们:不是,骷髅呢?骷髅都去哪了?这城里一个死人都没有了吗?) 终于获得了自由的穆帆舸在复活祭坛找到了一堆阿蒙。 阿蒙们的工作速度相当快,比隔壁的骷髅队超前一大截。 穆帆舸看着两队忙碌的非人生物,突然有种看我爱发明的感觉。 现在机器组已经完成了,让我们来看看人工组的表现。 穆帆舸脑洞大开:“说起来复活祭坛能不能复活远古太阳神?” “应该不行,你都说了这里受母巢控制,如果在这里复活,远古太阳神就是母巢的孩子,堕落母神就是阿蒙的祖母,这样我们就认不了干妈了。”8号时之虫摇头 穆帆舸眨眨眼睛:“你的关键点原来在于认干妈?” 不过8号时之虫说的确实有道理,且不说能不能复活,就算能复活,也不能随意信任外神的力量。 然后8号时之虫伸出手比划着:“我们打算,把这个复活祭坛,改成召唤神降的祭坛!” “神降?”穆帆舸挠挠头:“你打算召唤谁?” “堕落萌神啊?还能有谁?”8号时之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穆帆舸。 “召唤祂做什么?”穆帆舸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8号时之虫。 “呵呵,阿蒙有阿蒙计划,不告诉你!”8号时之虫招了招手,一大群感染了病毒的异世界居民跟着阿蒙离开了。 “喂!你不能这么对我!”穆帆舸试图假扮怨妇。 8号时之虫摆摆手:“分身的计划不是必须要汇报给本体的,高等级的分身都有自主行动权。” “可我现在又不是本体!”穆帆舸摊开手。 8号时之虫没理他:“你得提前习惯!” 8号时之虫掏出巫师们提供的录影魔法卷轴和留声水晶,推着穆帆舸找了个空屋子,让他欣赏自己新拍的偶像剧。 8号时之虫想到了新的剧情:堕落母神遇到原初上帝,原初上帝问堕落母神有没有源质,堕落母神说没有,上帝非常生气,家里这么多妹妹都没有源质,如今来了个这么美的妹妹也没有源质,可见源质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一怒之下把自己的源质摔成两半,分了一半给堕落母神。 穆帆舸没看多久就跑了,他说:“我才不要看蒙楼梦!” ……… 有人要搞神降仪式,有人要办婚礼,寂静了很久很久的骷髅城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只不过忙碌的人群中有一个插不上手的局外人,穆帆舸发现自己居然没起到什么具体作用,这一路上不是在被人当妹子泡,就是在打架,还要被异世界居民那迥异于常人的精神状态洗礼,给堕落母神搞信徒的工作也全权丢给阿蒙了,而阿蒙显然在试图憋一个大动作,而且还想瞒着穆帆舸…… 穆帆舸能怎么办呢? 穆帆舸想找圣骑士先生再打一架,看看能不能搞明白之前那种被亡灵法师打断的特殊感觉是什么。 可是圣骑士先生忙着试礼服,显然没空陪穆帆舸打架。 穆帆舸又去抓乐茨:“你其实就是古神本人吧?” “什么什么?”乐茨选择了装傻。 穆帆舸默认乐茨在装傻,于是自说自话道:“你记不记得,咱们刚碰到的那会儿,有个红色的乱线团一样的刀光,你记不记得那玩意是怎么弄出来的?” 乐茨翻白眼:“我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穆帆舸扒拉她“那你记不记得,当时你做了什么?” 乐茨恶狠狠地瞪着穆帆舸:“我能做什么?我就是不惜动用一切力量想整死你啊!” 穆帆舸控制着变量:之前,风暴教会的神降容器“燕”和3号时之虫都想整死我,但是都没有激发出这种红色刀光;而古神热兹涅芙和3563号时之虫却能激发出红色刀光,这两次都没有多高的伤害,也远远达不到濒死状态,共同点在哪里? “你是怎么打的,能不能再打一次?”穆帆舸问。 乐茨警惕且鄙视地看着穆帆舸:“很疼的好不好!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转化痛苦为快乐的功能!” 被误解成抖m的穆帆舸怒拍桌子:“我也没有这种功能啊喂!” “那要不你别打我,就只展示一下你当时是怎么动手的?”穆帆舸退求其次。 “不要。”乐茨果断摇头:“你以为我的力量是凭空长出来的吗?我的力量来自身体里积蓄的原料,很珍贵的,用一点少一点!” “原料?”穆帆舸感觉自己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你的原料是从哪来的?具体是什么?”穆帆舸问。 “我进食的一切,都在母亲赐予我的生命源泉的催化下,转变成生长的营养。”乐茨微闭眼睛,骄傲且享受地摇头晃脑,一副神棍模样。 “太谜语人了!具体是什么?”穆帆舸把沉浸于母爱的乐茨拔了出来。 乐茨回忆了片刻,试探道:“大概是,黑水、血肉、白骨、金子、水晶、钢铁、树枝和泥土?” 古神缓慢地描述着,穆帆舸听着她那遥远的、低沉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嘴里也充满了黑水、血肉、白骨、金子、水晶、钢铁、树枝和泥土的混合物——口感奇怪的物质像水泥一样填满了喉咙。 穆帆舸用力干咳,但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你就吃这种……”穆帆舸欲言又止。 “你以为谁都能吃的吗?这是最基础的原料,这是母亲的恩赐!”乐茨瞪眼睛,仿佛这些是不可侵犯的圣餐。 穆帆舸眨眨眼,抓住细节:“我们?你是说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存在?” 乐茨骄傲地眯起眼睛:“没错,而我会成为它们中间最棒的一个!” 这是合理的,母巢圈养食物,不会只圈养一个……但这样一来,世界…才是真正的圈养单位……食物是指世界,还是指这个世界的人类……这些世界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穆帆舸拍了拍乐茨的肩膀唤醒她:“那你的力量是这些原料的产物吗?你分解了这些原料,从中得到了这份力量?” “呃……也不是……”乐茨纠结着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份力量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从哪来。” 穆帆舸叹气:虽然古神先生看起来很厉害,但是祂们显然被母巢愚弄了,这倒也合理,不然看圣骑士和亡灵法师那副样子,万一哪天食物大暴动怎么办。 …… 穆帆舸孤独且迷茫地走在骷髅城,母神、母巢、古神、异世界……他还没消化完穿越进诡秘世界的可悲现实,缤纷复杂的新奇玩意就又灌满了穆帆舸的大脑。 周围的阿蒙实在太多了,本体阿蒙和亚当还没出手,穆帆舸就已经要被阿蒙分身们玩死了…… 还有3563号、科瑞希、苏卡普利亚家族、塞恩奈特尔……一大堆原着没出现的角色让一切都偏离了穆帆舸的剧情认知。 这里真的还是《诡秘之主》的世界吗? 当然,穆帆舸自己身上也谜团丛丛——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打游戏的,顺便直播一下混口饭吃,充其量pvp打的好一点……他的人生堪称一句“循规蹈矩,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离奇的经历,也没捡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为什么穿越能轮到他头上?他是因为什么穿越的?他这是穿越到哪里来了?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 黑糊糊的走廊,破损的墙壁里露出半透明的水晶管道,管道里流淌着细碎的魂火光点。 “在想什么?” 穆帆舸突然意识到旁边的黑暗中还有一个脸上涂着小丑油彩的学者。 他穿着色彩鲜艳的长袖马戏团演员服饰,戴着黑红橙三色格子围巾,闭着眼睛倚在破损墙壁上,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很久了。 “路易十四?你怎么在这里?” 路易斯并没有在意或计较他的狗叫错了主人的名字。 他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穆帆舸,脸上的油彩皱成一团。 “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穆帆舸看了看路易斯,继续往前走。 “还行,就是感觉信息量太大了,脑子不太够用。” “想不通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 穆帆舸想到全知全能的上帝,但如果上帝真的全知全能,上帝为什么没有活到现在,还要遵循合久必分的定律呢? 路易斯直起身体,跟在穆帆舸身后。 “没必要用探索和求知欲来折磨自己,可知性是生灵的宝物。” “我知道,就是…超出预料的部分太多了。”穆帆舸深呼吸,然后沉默着只顾闷头往前走。 路易斯笑眯眯地讲大道理:“世界不会按照个人的意愿去发展,我们要学会随机应变。” 路易斯看了看周围的黑暗,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我是搭顺风车过来的,不过一直没赶上离开的顺风车,所以我就暂时留在这里研究研究东西,当个学者。” 路易斯四处看了看,然后推开了一扇隐藏在黑暗中的门。 “这里能研究的东西不多,但我也确实研究出了成果。” “想坐下聊聊吗?” 路易斯向着房间内部做出一个夸张的邀请姿势。 穆帆舸沉默着走进去。 古老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沉闷的脚步声很快被黑暗和空旷吞没。 路易斯径直往屋里走,熟练地点燃桌子上的头骨油灯,然后坐在一张暗绿色的扶手椅上,身体后仰,双腿交叠翘起来,摆出来一副闲聊的架势。 穆帆舸带着不祥的预感坐在路易斯对面。 “你想找我聊什么?” 路易斯温柔地看着穆帆舸:“如果我的研究内容并不符合世俗的伦理,你会为正义杀了我吗?” 穆帆舸摇摇头,把自己在椅子上摊平,一路上经历过各种乱七八糟事物洗礼,他的cpu早就被干废了,就算路易斯说他是幕后黑手还要给母巢做子宫护理,穆帆舸的心都不会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再坏还能怎么样呢?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母亲这个概念,能代表着新生,生长,发展和丰收,在所有的非凡力量之中,母亲代表的力量是如此的特殊,她孕育一个事物,让它诞生,成长,发展壮大,她和其他神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穆帆舸嗯嗯地点头:没关系,只不过是超模信息多了点而已,就算路易斯现在说自己其实是母巢本巢,早就已经躺平的穆帆舸也不会感到意外。 再坏还能怎么样呢? “神明的力量大体分为两部分,分别对应阴阳,也就是事物的两面、发展的两种状态,就如同人的一生,前半段是起始、上升和鼎盛,然后在此转折走下坡路,后半段就是衰微和消亡。” 路易斯没有在意穆帆舸的反应,自顾自地平铺直叙。 “神明的权柄无论怎么神奇,最终都能归进来,分别对应着其中的一部分。” 说完这句,路易斯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眯着眼睛看穆帆舸。 穆帆舸说不出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无论是从哪里切入都不太对劲。 穆帆舸本想保持沉默,而路易斯一直在用鼓励的眼神盯着穆帆舸,那束目光像是什么冰封激光一样,照得穆帆舸心里一片哇凉哇凉的。 “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所以…母亲是起始,那么就会有对应消亡的神明,正向的神明对应上升,鼎盛,而负向的神明对应衰微。”穆帆舸颤抖着将路易斯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以为你能说出些更有建设性的发言。”路易斯惋惜地叹了口气。 穆帆舸翻白眼——路易斯的眼睛就像有吐真剂的魔力一样,他差点就把黑死战和灾祸合成第四支柱对应毁灭消亡的超模信息顺口说出来了。 路易斯继续笑眯眯地提问:“我刚才和你说,母亲的力量,是新生……你有没有考虑过,新生的事物是如何孕育的,它们的营养从何而来?” 母亲和孩子?无非是母体吸收外界的营养,然后母体将营养哺育给孩子。 如果这是诡秘世界,非凡特性定律告诉他非凡特性就那么多,不会增多也不会减少,不会产生新的,旧的也不会消亡,只会从一个事物转移给另一个。 如果上升到其他世界,那会是新事物和旧事物的此消彼长? 其他世界也会遵守什么能量或者质量守恒定律吗? 穆帆舸不知道,于是穆帆舸老实地顺着他的话题问:“从哪里来?” 路易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声音非常干净,像冬天深山里的泉水一样清冷,和他的小丑装扮完全挂不上钩。 “答案是,质和灵的此消彼长。” 穆帆舸眨眨眼睛,就差把我听不懂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质是物质,可以是土地,也可以是海水,是天空,而灵是有自我意识的生灵,一切的力量在质和灵之间流动,此消彼长,总量是一定的。”路易斯解释道。 穆帆舸点点头,作为一个有信息差的异世界学者,路易斯能想到这一层很了不起。 路易斯起身转了一圈,最终停下来,倚在阳台的围栏上,但骷髅城没有太阳,所以应该叫月台? 路易斯抬头望着天空,眼里带着忧郁的光:“我一直在思考,并且很好奇,母亲是怎么实现质和灵的转换的,我本以为这个过程会随着分裂所致的消亡而失传,直到今天,我跟着你们来到骷髅城,听到了艾茨米娅小姐的见解,我才明白……我不禁感叹,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穆帆舸莫名感觉路易斯像个历尽沧桑的老人,在用看孩子出息了的眼神遥远地望着这个世界。 穆帆舸既不敢也不想去思考路易斯话中的深意。 当然,即使穆帆舸真的决定思考,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些所谓的深意。 “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对于这些世界的命运和挣扎,已是司空见惯……你想知道这些世界的结局是什么吗?” 这些世界?路易斯口中的来到这里,并不是指这个世界? 这些世界之外还有圈养这些世界的世界? 穆帆舸看着他。 那用夸张油彩遮住的面容拉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狭长的眼睛像阅读题里的鱼一样,闪着诡异的光。 他在用小丑的装扮掩盖什么? 穆帆舸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路易斯平静地说出了谜底:“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等冒险家把所有奇美拉都杀死,母巢会将新的胚胎注入进来,他们会战胜冒险家,杀死冒险家,然后互相争斗……最后的胜利者将会破茧而出,这些孩子将成为母巢族群中的狩猎者和觅食者,为母巢搜寻更多的资源。” 穆帆舸想到了天使,母巢麾下的那些天使……所以古神最初吃的那些原料,是觅食采集来的资源,这些资源被古神消化,诞生了最初的巫师,和大量的奇美拉,冒险者将奇美拉的力量转化梳理为可利用的力量,然而这些成果,最终都会由母巢送进来的胚胎所接手,然后培养出一个受母巢控制的高序列非凡者。 这个世界的人们之所以能违背常理地维持表面的和谐,能齐心协力做同一件事,是因为他们做的事并不是好事,他们的行为,究其根本,其实是在破坏和分裂完整的事物。 这个世界就像一只结茧化蛹的毛虫,它的基因正驱使着它的崩解,它消化着幼虫时期吞吃下的一切物质,它消化着自己的器官,每一颗细胞都在努力地吸收营养,让自己变得更加无害、美味、易消化、有营养……但这些为繁衍准备的柔嫩浆液里无法生长出新的生命,不会有任何一只蝴蝶或者蛾子在里面孕育,然后破茧而出,它被终止在储备粮的这一阶段,它的未来就如同人工饲养的珠蚌,等待着人工置入的珠核,然后批量地生产珍珠:或者被杜鹃替换了鸟蛋的苇莺,穷尽精力和生命去哺育一只寄生种;哪怕有一个器官,有几个细胞意识到了这一切,那又能怎么样呢?它们能改变什么呢?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它是母巢圈养的牲畜,是母巢为自己的孩子豢养的储备粮。 穆帆舸又叹气:他再也不想吃蚕蛹了…… “你看起来很平静啊,真是出乎我的预料。”路易斯用赞许的眼神看着穆帆舸。 “那我应该怎么做?大喊大叫这不公平这不合理吗?” 穆帆舸的表情重归平静。 “我只负责打架,不负责拯救世界,也不负责嘴遁说服反派……” 穆帆舸依然在椅子上瘫成一团——这不能怪他,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冲击和反转太多了,他的精神现在完全紧绷不起来。 区区路易斯,不过是视角开的大了一点而已,不过是知道的稍微多了一点而已,还能给我整出什么活呢? 无所谓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还以为你是会反抗命运的那种类型。”路易斯眯着眼睛微笑,眼睛和嘴一共咧开三条美丽的弧线。 穆帆舸回忆了一下自己简短的人生:“我…应该不会…也做不到……反抗命运吧……” “不反抗命运好,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可以任由我安排摆弄。” 路易斯向穆帆舸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哦…对了!既然你是我的学生,我突然想起还没有给你拜师礼…” 穆帆舸麻木地起身跟过去,接过路易斯手心里的盒子。 再坏还能怎么样呢? 穆帆舸抱着这样的心态打开盒子。 …… 盒子里是一枚圆角长方的牌子,米白色的,羊脂玉的质感,用金丝打着络子,下面垂着流苏。 有种异常的违和感。 这里是什么世界来着? 穆帆舸拿起拇指大的玉牌,正对着他的那一面是空白的,只有鱼鳞一样的祥云纹,另一面四周包裹着繁复的回字纹路,中央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福…生…玄…黄……” 穆帆舸的牙齿咬破了舌头。 再坏还能怎么样呢? ……… 穆帆舸把匕首从路易斯胸口拔出来,甩掉刀刃上的血珠。 穆帆舸抬脚踩在路易斯身上,扳开他的下颚,将蓝牙匕首插进裸露出来的白皙脖颈里。 “并不需要思考,回过神来就已经结束了。” 装着玉佩的盒子和路易斯的头颅一起滚落到地上。 ……… 骷髅城里没有多少水,没有那种清澈透明的液体,毕竟这里是死者的渡口,不应该有生命之源。 骷髅城里也没有盥洗室,毕竟骷髅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排泄。 不过,自从冒险者们频繁地探索骷髅城,随着他们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他们就在骷髅城内部建起了一座座肿瘤一样的,不符合建筑美学的,丑陋的,不伦不类的庇护所。 这些庇护所里有盥洗室,还有正常的,属于活人的,温暖的火焰和清澈的水。 穆帆舸把路易斯的头颅放在水盆里,透明的清澈的液体洗掉了路易斯脸上的油彩,露出他很漂亮的,有着清冷气质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黄皮肤的,亚细亚人种的脸。 他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眯成一条像狐狸一样的吊凤眼。 ……… 路易斯无头的尸体站起来,踮起脚尖再一次取下了墙壁上的钟表。 指针被拨动了。 ……… 路易斯径直往屋里走,熟练地点燃桌子上的头骨油灯,然后坐在一张暗绿色的扶手椅上,身体后仰,双腿交叠翘起来,摆出来一副闲聊的架势。 穆帆舸带着不祥的预感坐在路易斯对面。 路易斯没有说话,笑眯眯地看着穆帆舸。 “你要找我聊什么?” 穆帆舸看着路易斯,往后缩了缩。 “你会杀死我吗?”路易斯问。 “应该不会吧?”穆帆舸回答。 “试想一下,是什么样的情况,你才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呢?”路易斯问。 “我想不到。”穆帆舸回答。 “如果我拜托你,帮我保管一个珍贵的东西,由你亲自保管,可以吗?”路易斯问。 “应该不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穆帆舸回答。 “你要离开这里吗?”路易斯问。 “是的。”穆帆舸回答。 “我喜欢你,你能带我一起离开吗?”路易斯问。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能。”穆帆舸回答。 穆帆舸拒绝了,这可能是因为路易斯的小丑扮相并不合穆帆舸的胃口。 “哈哈哈哈…像小狗一样,所以…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路易斯不再反复地尝试了,他停了下来,站了起来,朝穆帆舸伸出手。 “看来还不到命运安排的时间……走吧,回去看看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如何了。” 穆帆舸没有站起来,他错愕地看着路易斯。 “啊?我们不是刚坐下吗?” ……… 穆帆舸回到了已经被改造成神降仪式场地的复活祭坛。 还没进屋,离老远就听到8号时之虫在给堕落母神画大饼。 穆帆舸没敢进去,站在门口往里看,门半开着,8号时之虫的身影被挡住了,只能看到祭坛中央身形巨大的堕落母神。 堕落母神无数双洁白的胳膊搭在鼓起的小腹上,无数条大腿或并拢或张开,以一种随意的姿态半躺在祭坛上,洁白丰腴的胴体上披着几串树叶,和古神先生身上的树叶十分相似。 路易斯递给穆帆舸一把手持的梳妆镜——通过镜子反射,能看到8号时之虫虔诚地低垂着双眸,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行骑士礼。 “尊敬的吾主,伟大的母神,在您无尽的慈悲与光辉照耀之下,您忠实的仆人阿蒙,作为众多传教士的代表,谨以此心,卑微、虔诚地向您汇报。作为您的仆人和使者,我们深知自己的使命与责任。在这漫长的永恒岁月里,在主教阁下的英明领导下,我们一直致力于将您的福音传播给万千众生,让他们沐浴在您的慈爱之中。” 堕落母神的无数条手臂欢快地起舞,像水中柔软的海草,有节奏、整齐划一地舞动着。 “主教苏卡普利亚阁下顺应伟大母亲的神谕而来,他为世人带来母亲的爱,母亲的温柔,母亲的包容,母亲的福音。我们受主教阁下的指引而来,我们在苏卡普利亚的领导下,为了伟大的母亲而坚持不懈地探索世界,兢兢业业地改变世界,勇敢无畏地征服世界!” 穆帆舸越听越离谱:主教?谁?苏卡普利亚?我?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这明明都是阿蒙干的,怎么能安到他头上来? 8号时之虫继续虔诚地编着渎神的瞎话,仿佛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我们,您忠诚的孩子与信徒,在主教苏卡普里亚的教诲中,日复一日地沉浸于对您的虔诚祈祷与沉思之中,祈求您那神圣的慈爱沐光,照亮迷茫的孩子们前行的道路,引领我们正确地歌颂您的无疆大爱,传播您的福音,成为您在人间的使者,将您的爱与慈悲播撒至每一个渴望救赎的灵魂。” 堕落母神的无数条腿庆贺着起舞,像沉重有力的鼓槌,有节奏、整齐划一地拍打着地面。 “我们跟随主教阁下穿梭于乡野与城市之间,以您的名义,向那些迷失于黑暗与困惑中的人们伸出援手。我们编纂您的圣典,讲述您的伟大事迹,用您的教义引导众生走出迷茫,找寻到生命真正的价值与意义。尽管路途坎坷,质疑与挑战如影随形,但孩子们始终坚信,在伟大母亲的庇护与指引下,在英明的主教阁下的领导下,我们必能克服一切困难,将您的福音传递至任何一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8号时之虫假惺惺地挤出几滴感动的眼泪,一副感动全阿蒙的表情。 “赞美我们伟大的母亲,赞美我们英明的主教,苏卡普利亚阁下倾尽心力,关注社会福祉,兴建医院、救济贫困,兴办学校,组织各类宗教仪式与学习课程,教授文化知识,教徒的素质与修养得到培养,信众的生活和安全得到保障,在母神光辉下成长的孩子,都将致力于经典教义之研究与阐释,将母亲的爱洒满人间。凡是感受到神的关怀与救赎的,都是伟大母神的孩子,都沐浴在母亲的光明与希望下!无论风雨雷电,亦或是艰难困苦,都不能阻挡我们传播神恩之路,母神目光所指,便是孩子们长剑所至!” 说到这里,8号时之虫甚至起身亮了个像,手边要是有长剑,她甚至能抓着长剑跳个舞。 堕落母神满意地点点头,祂的无数只眼无数张嘴同时组合出不同形态的表情,那些笑容一个赛一个的怪异,像是想要为孩子奉献自我的母亲;像是为孩子取得成就而欢呼的母亲;像是为孩子成长而欣慰的母亲;像是为孩子的体贴而感动的母亲;像是为孩子超过自己预料而愤怒的母亲;像是发现孩子比自己优秀而嫉妒的母亲;像是为自己没能占到孩子便宜而不甘的母亲;像是想要将孩子的一切据为己有的贪婪母亲;又像是为没能早早利用孩子而后悔的母亲……苏卡普利亚居然这么好用,堕落母神突然有些后悔把之前的那些苏卡普利亚都吃掉了,要是让他们工作,肯定能创造不少价值……可是苏卡普利亚们确实很好吃……吃干抹净还是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堕落母神陷入了痛苦的纠结。 8号时之虫目光炯炯有神,神色跃跃欲试,显然还没说尽兴,穆帆舸赶紧一脚踹开半掩着的门闯了进去打断她。 “阿蒙!你别老造我谣!” “什么!是!造谣?”堕落母神看到穆帆舸进来,张开其中几张嘴巴,缓慢地尖叫着问。 8号时之虫没理穆帆舸,坚持不懈持之以恒有始有终地要先把剩下的内容叭叭完: “是您!伟大的母亲!是您赐予我的智慧与勇气,坚定与从容。护佑着您的孩子在前方漫长且充满未知的道路上探索,跨越一切障碍,让您的光辉照耀至每一个渴望光明的灵魂。您最卑微的仆人,以最诚挚之心,向伟大的母亲表达深深的敬意与感激之情。愿将一切荣耀与赞美都归于您,伟大的母神。感谢您的聆听与指引,愿您的慈悲与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以及我所做的一切工作!” 然后8号时之虫才摇头晃脑地给堕落母神解释:“所谓谣言,就是假的,被人捏造出来到处传播的,缺乏事实依据甚至与事实相悖的言论。” “而造谣呢,就是制造谣言!” 堕落母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干过你说的那些事?”穆帆舸斜眼瞪着8号时之虫,很小声地从牙根挤出一句话。 8号时之虫没说话,通过单片眼镜直接发来消息:“我是阿蒙,你也是阿蒙,我干的事不就是你干的?” 8号时之虫摊摊手,一副本体替我背锅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不是你的工作成果,你怎么能把它们算到我的头上来?你难道不应该把我的工作算在你的头上吗?”穆帆舸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有从受害者思维转变成阿蒙思维。 “你不是要当本体吗?我要这些工作成果也没有用啊,所以就给你了嘛,反正你是阿蒙,我也是阿蒙,都是阿蒙干的,谁来都一样,再说了,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找阿蒙算账,那也是找你!总之和我无关~” 8号时之虫闭上眼睛,一副反正我玩开心了的管杀不管埋态度。 原来阿蒙自己也知道阿蒙干的这种事容易挨打啊…… 穆帆舸耷拉着脸:“那我怎么办,万一真有人来找我算账怎么办?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8号时之虫踹了穆帆舸一脚,让他赶紧摆好姿势向堕落萌神效忠。 “没事,本体干没干不重要,我们分身干了就行,到时候有人找来就直接把本体推出去!” 阿蒙的本体……居然是干这个用的吗? 穆帆舸不懂,穆帆舸大为震撼。 这时8号时之虫冲了上去,对着堕落母神抱拳行礼:“母若不弃,蒙愿拜为义母!” “好哇!” 门途径的家族好用,错误途径的家族应该也好用!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引狼入室的堕落母神心花怒放,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免费的孩子和劳动力送上门来了! “叫声妈来听听!” 8号时之虫眼睛亮晶晶的,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地喊了声:“妈!” 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父可敌国的单亲小乌鸦阿蒙,终于有妈妈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穆帆舸还是一阵头痛:“你召唤堕落母神神降,就是为了认干妈?” “没错!” 穆帆舸感觉头特别大:“你认堕落母神当干妈这事,都跟谁说了?” “我在阿蒙内部进行了调查问卷,几乎所有的阿蒙都赞同了这个提议!”8号时之虫隐瞒了她其实不能向所有阿蒙发调查问卷的事实。 “不是,你没有脑子,所有的阿蒙都没有脑子吗?”穆帆舸瞪眼睛,他甚至不敢相信所有阿蒙的脑子都秀逗了。 8号时之虫眼睛里是野心勃勃的光芒:“所有阿蒙都认同阿蒙是虫子,而虫子就是需要母虫和巢穴,只有认堕落母神为干妈,把母巢作为我们的基地,阿蒙才是完整的,将来才能有机会入侵星空!” 这是哪门子的星际争霸啊!穆帆舸头更痛了:“这事你和本体说了吗?” 8号时之虫似乎有点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没有…阿蒙分身有自主权,阿蒙分身谋求发展是不需要事事报告本体的,而且报告本体,本体也不会同意……再说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他头一次感觉阿蒙本体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甚至突然开始同情本体阿蒙了……要为这么大一个能整事的群体的所有行为负责,本体也不容易啊…… …… 没关系,虽然有一批思想过于激进的阿蒙认了堕落母神当干妈,虽然堕落母神不是什么好神,但祂堕落的原因应该是她还不够完整,源质和权柄都被撕裂了,只剩下负面的一部分,如果阿蒙能把大地母神和欲望母树抓来,按照塞恩奈特尔复活远古太阳神的方法,把她们三个也拧成麻花种土里,应该就能长出原初之母,原初之母是从地球的土壤中长出来的,那原初之母就不是外神……这样阿蒙就有一个好妈妈了! (希望亚当不要对此反应过激…阿门……) 然后等克莱恩成为诡秘之主,再把母巢的源质补齐,阿蒙就可以化身虫族,开启星际争霸副本,驾驶红月母舰征服星辰大海! 啊!好合理!这么一看,阿蒙的未来还真是无比的光明啊! …… 8号时之虫的活整完了。 穆帆舸把堕落母神的新大儿赶了出去。 堕落母神的表彰大会还在继续,祂从身上的无数条手臂中撕下一条,抛给穆帆舸。 “干的不错!苏卡普里亚!这!是给你的奖励!” 居然还有奖励? 那是一根皮肤白皙柔软,骨节分明的清瘦手臂,皮肤上布满了浅绿色的藤蔓一样的繁复花纹,在花纹的节点处还有一颗一颗绿松石和磷叶石的结晶,就嵌在皮肤里,仿佛自然生长的一般,有一种奇异的美感,而手臂的断裂处,则放射状地分布着闪电一样的红色伤痕,像是被什么侵染了一样。 穆帆舸下意识接住,然后对着这根胳膊犯难。 真是一根好火腿啊,但是我该如何处理它呢?打架的时候挥着胳膊上去战斗?拿着这只手臂抽列奥德罗的大比兜?这就是传说中的助我一臂之力吗?如果我拿着这根手臂去找工匠,会不会把工匠给污染了? “这是苏卡普利亚家族丢失的力量!” 堕落母神似乎看出来了穆帆舸的纠结,贴心地解释道。 “呃…那我…那我要怎么使用它?”穆帆舸纠结着揉捏着那只手臂。 “吃掉就可以了!”堕落母神用其中一根手指指了指她其中一张嘴巴。 “吃…掉?”穆帆舸不自禁地手抖:“拿什么吃?” “用嘴吃!你连吃东西都不会?”堕落母神同时张开无数大嘴咔嚓咔嚓咬空气。 “这东西能吃?不会被污染吗?” 穆帆舸颤抖着举起那条手臂,尝试着把一根颀长白皙的手指塞进自己嘴里。 终于到了考验科瑞希牙口的时候了…居然还嘎嘣脆…… 皮肤的口感却像竹笋一样脆,可是内里的肌肉又像蘑菇一样软,咀嚼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有点淡淡的铁锈味,像黄樱桃一样多汁而香甜,还有血管、脂肪和软骨,各种各样的口感在口腔碰撞,像是在吃一碗配料丰富的鱼翅捞饭。 穆帆舸非常不想承认:苏卡普利亚家族的肉还真挺好吃的,怪不得堕落母神那么爱吃,把一个家族都吃绝种了。 手臂上的血肉很快被啃得干干净净,给穆帆舸一种在吃炖的很烂的肘子的错觉,轻轻咬一口就能叼下大片的酥烂的血肉。 小块的指骨很难剔出来,像手指饼干一样酥脆,跟着血肉就能一起咽下去,剩下的两条长的桡骨,则更类似扁法棍面包的口感,非常耐嚼。 而手臂上嵌的绿松石和磷叶石的口感则像冰糖块一样可以轻易咬碎,入口带着一点点海洋的腥咸气息和松茸特有的泥土芳香。 穆帆舸咂咂嘴。 “好吃!” 穆帆舸简单评价。 “这算什么?旅法师的滋味真不错啊!” 穆帆舸感觉自己被罗塞尔大帝污染了,而且还是模因污染,该死的黄涛! (我觉得你们两个说的滋味并不是同一个滋味) 穆帆舸其实没吃够,他宣布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肘子! “苏卡普利亚家族居然那么好吃,颜值和味道成正比,要不以后生几个孩子来吃吃看,自己生的吃着也放心……”穆帆舸一拍脑袋:“我记得之前有一些没成功拼回去的血肉碎块来着…” 穆帆舸在单片眼镜的空间里翻了翻,掏出一块血肉,塞进嘴里…… “呸呸呸!”穆帆舸没嚼几下就吐了:“真难吃!为什么这么难吃?明明都是苏卡普利亚,为什么就科瑞希这么难吃?是因为科瑞希先生已经死了吗?还是说因为其他的苏卡普利亚家族成员都是0,而科瑞希先生是1?” 经过一番折腾,穆帆舸终于放弃了尝尝自己的想法,不过他其实萌生了尝尝其他人的念头,但是尝尝其他人的味道这种事有点太奇怪了,所以穆帆舸默默把这些念头按下去,假装无事发生。 就是把趴在门缝偷看的8号时之虫吓坏了:“不是,本体不会要吃我吧!” (穆帆舸:你想多了,我绝对不会吃阿蒙这种有毒有害垃圾的!) 穆帆舸抬起左手,手臂上像生长的藤蔓一样浮现出浅绿色的花纹,和那根断臂如出一辙:“这个就是…苏卡普利亚家族丢失的力量?是什么?” 穆帆舸闭上眼尝试感受了一下。 一片黑暗的眼帘中,仿佛看见了一座层层叠叠的虚幻光门,然后从光门里传出混杂重合的呓语 穆帆舸左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根丝绸质感的卷轴,像古代的那种水墨画卷,上面有藤蔓一样的淡绿色花纹,和深深浅浅的红色放射状伤痕纠缠不清。 那些疯狂和绝望的呓语中,混杂着三个词语:“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穆帆舸睁开眼睛,他懂了:这是学徒途径序列六记录官的能力,之前穆帆舸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用不了这个能力,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他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硬件设施不匹配所以才用不了。 结果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能力被堕落母神给吃了……居然能吃这种概念性的能力……堕落母神恐怖如斯,此子断不可留! 嗯…或许应该是此母断不可留? “那!我!走了!你!继续加油!” 祭坛上,堕落母神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 “你等会儿!你别走!”穆帆舸赶紧挽留。 “又怎么了!”堕落母神的身影重新凝实。 “我…咳咳,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这里是很好,但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穆帆舸斟酌着词汇试探堕落母神。 “哈?你想回去就回去啊!我又没有拦着你!堕落母神表示真是离了大谱,身上的每一张嘴巴都张开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 “啥?你没有拦我?我还以为你要我把教会搞完才能放我回去!”穆帆舸捂住脑袋。 堕落母神更加不可思议了,祂身上每一颗眼珠都瞪得圆鼓鼓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全部掉下来像弹珠一样跳来跳去:“我!为什么!要!让你把教会搞完才放你回去?我有说过!你必须建立教会!才能回去的!话!吗?” 穆帆舸回忆了一下,“啪”地捂住脸懊悔道:“没有啊!” 堕落母神现学现用:“所以!这!算不算!是!你造我谣!” 堕落母神用无数只手叉着腰,用无数条腿跺着地板,如果忽略祂令人眼花的外形,祂此时的神态还真有些青春少女的的感觉。 也许阿蒙的改造计划非常成功。 ………… 第一百零一章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阿蒙溢出事件 穆帆舸一回来就想去死。 谁能告诉他?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有这么多阿蒙?哪里来的这么多阿蒙?这是科瑞希的房子没错吧?为什么还有五颜六色的红毯和t台?这个彩色灯光烟雾特效怎么这么眼熟?阿蒙以后是不是能成为愚者大人的维密天使? 穆帆舸看着满屋子狂炫三明治的阿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不会回到了错误的世界了吧? 厨房里还有一瓶穿着围裙的大号巧克力奶在忙碌着制造三明治。 穆帆舸从混乱的蒙群中准确地抓住了本体阿蒙,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又在搞什么!?” “我们?我们在比赛呢,现在是午餐时间,中场休息,你要不要也来参加?”本体阿蒙回过头,嘴巴里还叼着一块番茄肉酱卷饼。 “什么比赛?”穆帆舸问。 “不告诉你!”本体阿蒙回答。 穆帆舸被本体阿蒙安排在了最前面的观众席,旁边的阿蒙评委向他科普,这是本体阿蒙新想出来的阿蒙代表大会竞选方式。 穆帆舸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诅咒了我?为什么最近我一直被安排在vip座位? 很快穆帆舸就意识到最前面的座位不是一个好地方——随着主持人阿蒙登上台用恢宏层叠的声音宣布第一届抽象阿蒙大赏赛总决赛下半场现在开始,台上就出现了奇奇怪怪的阿蒙,比如由八只阿蒙组成的大象——穿着玩偶服的四只阿蒙抬着一块木板分别组成柱子一样的象腿和身体,再有两只阿蒙组成大象的脑袋,负责抓着扮演象鼻子的阿蒙…当象鼻子阿蒙一个倒挂金钩垂下来,把脑袋浸在水桶里的时候,穆帆舸就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象鼻子阿蒙用可怕的核心力量卷起腹部,高压水枪一样的水柱从阿蒙嘴里喷出来,浇了穆帆舸一身。 下一组出场的是下蛋母鸡阿蒙们,由两只阿蒙组成,一只阿蒙负责咯咯咯地叫和扇动翅膀,另一只阿蒙负责甩着风火轮把鸡蛋往台下扔。 穆帆舸被像暴风雨一样来的十分猛烈的鸡蛋们吓傻了,还好高尔基·阿蒙·海燕及时在台下接住了所有鸡蛋,并把阿蒙下的蛋拿到厨房做成了厚蛋烧。 下一组出场的是“亚当在工作”阿蒙们,他们上台就开始吃厚蛋烧,吃完纷纷躺在地上睡觉。 评委们感觉很奇怪:“你这是什么?” “阿蒙吃厚蛋烧和阿蒙睡觉。”台上的阿蒙回答。 “那亚当呢?”评委问。 台上的阿蒙摊摊手:“亚当在工作。”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一组出场的是阿蒙摇滚乐队,穿着打扮非常超前的阿蒙们抱着大提琴中提琴和小提琴,还有萨克斯管和圆号,上台演奏了一曲古典摇滚。 穆帆舸觉得这绝对是今天最棒的一组了!但是台下都是嘘声,还有扔鞋子的。 因为这是抽象阿蒙大赛,这个摇滚乐队太过于正常了! 下一组出场的是魔术师阿蒙,魔术师阿蒙问有没有观众愿意配合他完成一场人体切割魔术。 穆帆舸明白今天是逃不过了,他放弃了反抗,任由阿蒙们把自己举起来,一路托举送到了台上。 当穆帆舸躺在道具箱里,看着魔术师阿蒙抽出一把胳膊长的杀猪刀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时,穆帆舸脑子里突然意识到:这不会是本体阿蒙为了防止我刺杀祂想出的新对策吧?住手啊!魔术师阿蒙,他这是一虎杀两羊啊!这是两桃杀三士啊! 但穆帆舸反抗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术师阿蒙把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切成三段,还好科瑞希先生的身体足够坚强,阿蒙的邪恶计划没能得逞。 说起来,切成三段都没死,3563号时之虫当初到底是怎么干掉科瑞希先生的? …… 穆帆舸躺在沙发上,心态相当平和地看着台上相继出现的苍蝇阿蒙,吃苍蝇阿蒙的蜘蛛阿蒙、打蜘蛛阿蒙的阿蒙、吃打蜘蛛阿蒙的蜈蚣阿蒙、吃蜈蚣阿蒙的公鸡阿蒙、炖公鸡的厨师阿蒙、拿厨师阿蒙榨汁的汉尼拔阿蒙……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阿蒙里有这么多卧龙凤雏?”穆帆舸闭上眼睛按住太阳穴自言自语:“动动脑子!你不能输给这些阿蒙!快想出点更抽象的出来!” (请不要把胜负欲用在奇怪的地方) 穆帆舸闭上眼睛,他决定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遵从自己灵性的指引。 灵性想要让他做些什么呢? 穆帆舸扭过头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一只画着大花脸的妹妹阿蒙:“能不能把你的裙子借我?” 为了保护科瑞希先生那根本不存在的晚节,原来的那身哥特金属亚比装扮在回来之前就已经还给亡灵法师小姐了。 妹妹阿蒙两眼放光,甚至没有犹豫,拍了拍胸口就将裙子从自己身上偷了下来,露出了隐藏在正常的橙黄色蛋糕短裙下面的抽象的墨绿树蛙蒙体彩绘。 穆帆舸没有心思吐槽把自己画的像热带树蛙的妹妹阿蒙,他换上裙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弯腰低头,脖子和上半身弯成一个u形,一只手从背部反曲着抬起来,另一只手收在怀里。 穆帆舸弯着腰冲上台,冲散了台上正在表演的孔雀阿蒙们。 阿蒙问穆帆舸你这是什么装扮? 穆帆舸抖了抖肩膀说:“你看不出来吗?我是一只鸵鸟!” 阿蒙评委团眯着眼睛欣赏了半天,疑惑不解——恍然大悟——大惊失色——最后纷纷鼓起掌来。 穆帆舸又怪叫道“凭什么抽象阿蒙要被一点也不抽象的评委团评分!” “鸵鸟们,都站起来!没有人能随便定义我们!”穆帆舸手指像捏响板一样张张合合,扮演着鸵鸟。 台下的阿蒙观众纷纷兴奋地站起来,学着穆帆舸样子假扮成了鸵鸟,科瑞希先生的小屋里装满了鸵鸟! 穆帆舸号召道:“来吧!鸵鸟们!让我们一起推翻评委团吧!” 鸵鸟阿蒙们汇聚成规模宏大的队伍,撞飞了好几个评委,同时也有评委也假扮成了鸵鸟混入其中,很快又衍生出了鸵鸟骑士阿蒙,然后又出现了烤鸵鸟阿蒙,抱成一团的鸵鸟蛋阿蒙,还有鸵鸟毛掸子、越叠越高的鸵鸟糖葫芦、求偶踢踏舞鸵鸟和鸵鸟乐队…… 真是可喜可贺!穆帆舸获得了抽象阿蒙大赛的第一名。 …… 抽象阿蒙协会的新晋主席穆帆舸将科瑞希房子里的抽象阿蒙们统统扫地出门。 抽象阿蒙们围在院子里,对着科瑞希的房子默哀、吊唁、哭丧……他们说:“亚当你死的好惨啊!” 借助心理学隐身躲过了清理的亚当忍不下去了,他从空气里跳出来,推开窗户骂外面的阿蒙们:“我还没死!压根没死!” 虽然亚当成功辟谣,但他暴露了,亚当也被穆帆舸赶了出去。 ………… 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宁静,穆帆舸开始思考人生。 依然是常见的哲理问题,我要去哪? 今天是1349年2月1日,刚过零点,而他出发去找堕落母神那天是1月24日,也就是说刚好过了一周。 我去异世界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哦,我差点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3号时之虫干掉,然后不知道从哪来的克莱恩和伦纳德救了我,还向黑夜女神祈祷仪式魔法治疗了我,然后克莱恩对我打直球还邀请我回家见家长……然后我被突然闯进来的伦纳德吓跑了。 嗯……等一下!那我岂不是晾了克莱恩整整一周? 从克莱恩的视角,就是表白失败进展太快把人吓跑了吧? 完蛋了! 克莱恩会怎么想?他不会误会吧?那么多阿蒙肯定会趁虚而入,我的天哪,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没有未来了! 穆帆舸决定抛下其他所有的问题立刻去找克莱恩! 不,还是有一个问题是绝对不能搁置的……穆帆舸看了看自己身上来自某位没有透露姓名的妹妹阿蒙提供的橙黄色蛋糕裙。 穆帆舸开始纠结自己应该穿什么衣服去见克莱恩…… “我觉得你穿这件就挺好。”本体阿蒙出现在穆帆舸身后。 “妈耶!”穆帆舸被吓了一跳,怎么又漏了一个?阿蒙这东西怎么无孔不入? 他果断摇头:“不行,这是裙子!阿尔玛纳是男孩子,而且现在是冬天!” 背地里他怎么女装怎么抽象都可以,但在克莱恩面前必须要保持必要的体面! “长久的离别比新婚还美妙……”本体阿蒙幽幽地来了一句:“我觉得你这么穿,克莱恩看了,肯定就不会生气了。” 神tm久别胜新婚……穿裙子去见克莱恩,这已经不只是生不生气的问题了,克莱恩只会有更兴奋和被吓跑两种反应……这两种情况的后续发展…恰恰都不会是穆帆舸想要的…… 穆帆舸宁死不从:“您快别瞎指挥了!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最终,在本体阿蒙失望的目光中,装扮符合正常鲁恩绅士的阿尔玛纳先生离开了神弃之地。 ………… 本体阿蒙看着渐渐消散的旅行者之门,喃喃道:“我还以为他死了。” “是他做的?”亚当推门进来。 “应该是…只有他的行踪不明,且符合作案时间……”本体阿蒙捏了捏眼眶。 亚当毫不意外:“你查清楚他这段时间去哪了吗?” 本体阿蒙摇摇头,如释重负地躺在科瑞希的床上:“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他还知道回来。” ………… 事情要追溯到一周前,进入了母巢的穆帆舸身上所有的非凡联系都被源质的高位格阻断了,无论祈祷还是神谕,连本体都感知不到这个富有叛逆精神的分身。 不过天赋异禀的3563号时之虫一向行踪成谜,一开始并没有人在意穆帆舸去了哪里。 直到穆帆舸把8号时之虫拉了过去,然后8号时之虫就像钻进鸡圈的狐狸,钻进粮仓的老鼠,飞进蚊帐里的蚊子,闯进羊群的狼一样,阿蒙病毒降维打击,一传十十传百,直接光速感染了整个异世界。 然后连锁反应就找上门来了——阿蒙家族可从来没发生过这么可怕的大规模闪电战扩张行动,一周之内,阿蒙分身的网络上突然增加了数以千万计的访客和接口! 那一天,阿蒙分身们都在奇怪,为什么今天的网这么卡…… 那一天,阿蒙的本体在发疯:哪来的这么多分身啊! ………… 第一个发现本体蒙状况不对的是他的亲爹兼亲哥亚当。 原因无他,一个看起来像是被灌满了的、走路困难的、灵性大量外溢的、甚至时之虫都胀鼓鼓的阿蒙实在太显眼了! 如果穆帆舸在这里,他肯定能看出这只阿蒙被过度补魔,被灵气灌体,喝了三百瓶魔药…… 亚当觉得自己作为阿蒙的亲哥和亲爹,还是有必要提醒阿蒙一下的,于是亚当说:“那个…虽然但是,我希望你能节制一点,纵欲过度对人性不好。” 颤颤巍巍的本体蒙扶着墙,他感觉自己的头特别大,胃特别疼,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 “你是说,你从前天开始,就感觉你多出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分身?”亚当拿着一个白皮本子记录道。 “不是一些……是…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被亚当带到了白骨教堂里的本体蒙艰难地纠正道。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是多少?”亚当问。 “不知道,太多了……我数不清……”自从四皇之战结束后就一直执行休养生息政策的本体蒙完全没见过这么多阿蒙分身的空前盛况。 “太多了……我不行了……” 本体阿蒙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这么多分身给你带来了什么负面影响吗?”亚当担忧地看着“虚弱”的阿蒙。 本体蒙摇摇头:“不,应该不算负担……倒不如说是正面影响太多了……” “正面影响?”亚当皱着眉,每个词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这些新分身……和之前的那些分身不一样,之前,正常情况下,一直都是本体把非凡力量传输给分身,但这次每个新分身都在向我输送非凡力量……”说完这句很长的话,本体蒙大口地呼吸起来。 “那你把这些非凡力量转输给别的分身不就好了?”亚当不解地用羽毛笔戳了戳自己的脸。 “所有的分身……都装满了……” ………… 气氛沉重了片刻。 亚当看着可怜的、欲哭无泪的阿蒙,大脑飞速运转:“那你把这些非凡力量消耗掉呢?” 本体阿蒙连喘气都变得艰难了:“我……无法解密……这些力量……信息不够……有高位存在阻止……” 亚当也很着急,难道阿蒙就要这样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被自己溢出的灵性淹死的天使之王吗? 不行,英雄母亲亚当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生生淹死。 孤勇者亚当只身一人离开了神弃之地。 ………… 亚当先去找了黑夜女神,主要是因为亚当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南大陆某位想把自己种土里的执政官先生。 (黑夜女神:难道我就很好欺负吗?就因为我不想把你种土里?) 黑夜女神得知了亚当的来意,连夜查了自己所有的锚和信徒,然后表示黑夜教会没有出现信徒被阿蒙大批量感染的情况。 然后黑夜女神又给其他六神打电话,大家都别睡觉了,一起彻查教会玩!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查出来一大堆不同来源的卧底间谍……快说谢谢阿蒙! 最后正神们都发来回应:“他们的信徒和锚里也没有出现大量的阿蒙……” 亚当哭丧着脸——这意味着最差的可能性,事情出在了南大陆,那块被铁血手段封锁的,不允许任何教会存在的恐怖政权…… 黑夜女神临终告别地拍了拍亚当:“早死晚死都是死,去接受你的命运吧……” ………… “哟!稀客呀!”坐在办公桌后看账本的塞恩奈特尔眼睛亮晶晶的。 “你别说话,让我猜猜你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你终于同意我的复活远古太阳神计划了?” “真可惜要让你失望了。”亚当在塞恩奈特尔的示意下局促地坐在真皮会客沙发上。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塞恩屈指敲了敲桌子,暖橙色的红茶自动从工业制造的白瓷彩釉茶壶飘进了配套的茶杯里。 亚当抿了一口红茶:“阿蒙出事了。” 塞恩奈特尔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直到亚当的脸彻底变黑才停下。 “出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塞恩奈特尔不喜欢阿蒙,他甚至专门对南大陆境内的阿蒙进行了集中清剿,还发明了能抑制阿蒙分身之间联系的机器。 亚当黑着脸喝红茶:“阿蒙不知什么原因,多出了很多分身,这些新分身向本体传输了大量的非凡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亚当的脸变得更黑之前,塞恩赶紧捂住嘴巴装得很正经:“我不笑了你继续。” “总之这些不知道从哪来的分身对阿蒙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查查南大陆有没有新出现大量阿蒙的情况。”英雄母亲亚当诚恳地请求。 “这样啊……”塞恩奈特尔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了一本人口普查记录。 “嗯……阿蒙人员变动记录…在这里……”塞恩快速翻动书页:“记录显示,在科瑞希遇刺,3563号阿蒙离开南大陆之后,一共有两批阿蒙分身相继离开了南大陆,机器并没有监测到任何增长情况。” 亚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们一个个的都没看到阿蒙,那这么多阿蒙分身是哪来的?幽灵阿蒙溢出事件?太可怕了! “你这也没有…这不合理……你这是几年前的记录了,你重新查一下呢?” 塞恩奈特尔眼神轻蔑地眯着,又骄傲地抖了抖本子:“我这数据都是实时更新的” “真…真高级……” 亚当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要不你和我回神弃之地一趟?” “暂时不行,我还有个大项目没完成呢,最近不能离开南大陆。”塞恩奈特尔笑眯眯地拒绝了上门诊疗服务。 “啧…那你这里还有没有空地,我把教堂搬过来吧。”为了阿蒙,亚当不得不出此下策。 塞恩奈特尔又一次鼓起掌来:“不愧是长兄如父……您真是个好妈妈!” ………… 本体阿蒙虚弱地平躺在地上,塞恩奈特尔饶有兴致地蹲在阿蒙旁边,敲敲这里戳戳那里,亚当则担忧地抱着他的白皮本子站在塞恩奈特尔对面。 “你有什么感觉吗?”塞恩奈特尔望闻问切。 “我头疼,而且我想吐……”阿蒙虚弱地回答。 “怀孕了?难产了?你最近有接触过任何母神吗?”塞恩奈特尔问。 “没有……”本体阿蒙确实没有接触过任何母神。 “那你的分身呢?”塞恩奈特尔精确打出暴击。 阿蒙不说话,心虚地别过头去。 阿蒙最近确实丢了个分身。 还是个疑似被污染的身份特殊的分身。 “应该是吃撑了……”塞恩奈特尔起身和家属谈话。 “那怎么处理呢?”心理学大拿、神经科圣手、双料院士亚当完全没有治疗小孩子积食胀气的经验。 “嗯…这个嘛……” 塞恩奈特尔从亚当手心抽出那根羽毛笔,小心翼翼地在阿蒙鼻子上扫了扫。 “哈……哈……哈啊……阿嚏!” 阿蒙打了个大喷嚏,以此为契机,他身上那些无处安放的、满得溢出来的灵性全部都释放了出去。 “喏,暂时解决了……” 亚当吓了一跳,他试探着睁开眼睛:“好像没什么伤害?” 明明灵性的浓度已经具现成狂风暴雨了…… “我想,阿蒙肯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粉刷匠。”塞恩奈特尔感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亚当看向塞恩奈特尔,发现他的头发和衣服不知何时变得五颜六色了。 不对,我的头发和衣服也变得五颜六色了! 亚当顺着塞恩的目光看去,发现整个白骨教堂的内部都变得色彩斑斓,中央的穹顶和四周的墙壁都仿佛铺满了壁画,还多了几面神圣的花窗玻璃。 靠打喷嚏消耗了所有多余能量的阿蒙像个乖孩子一样睡着了。 亚当仰着头赞叹:“真是不得了……” 塞恩奈特尔没空陪英雄母亲欣赏孩子的杰作,拍拍屁股转身走了:“如果阿蒙愿意来应聘粉刷工人,我可以给他提供一个好岗位。” 第一百零二章 我之前有说过科瑞希先生是魅魔吗 穆帆舸又一次来到了霍伊大学的图书馆自习室,但是他忘了,现在刚过零点没多久,图书馆没人。 在图书馆干等七个小时,还是直接夜袭男生寝室……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穆帆舸第不知多少次陷入了沉思。 ………… 先把视角转到3号时之虫这边,只经过这短短的一周,这位幼体形态的小小阿蒙先生已经快要失控了。 无论怎么查,动用多少人脉和手段,即使是用上解密的非凡能力,3号时之虫都只能得出相同的结论——这位受到3563号青睐的克莱恩·莫雷蒂先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北大陆鲁恩王国阿霍瓦郡廷根市的普通市民,是霍伊大学历史系的学生……父母都去世了,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是黑夜的信徒,父亲曾经是皇家陆军上士,牺牲于南大陆的独立战争,哥哥在进出口公司当文员,妹妹是廷根技术学校蒸汽与机械系的学生……他的过去没有任何值得圈点的经历,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放在茫茫人海中甚至挑不出来的那种…… 他为什么会被3563号选中,3563号看上他哪一点了! 3号时之虫目眦欲裂: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投资的!我难道真的就比不上3563号?可恶啊! 3号时之虫发出了败犬的叫声……然后喊来了更多的阿蒙潜伏进霍伊大学保护克莱恩! 霍伊大学的阿蒙浓度提高了! ………… 穆帆舸经历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大半夜去敲克莱恩寝室的门。 但敲门会把克莱恩吵醒! 不过克莱恩的室友艾利欧身上有一只阿蒙,我能不能给他发消息把艾利欧叫醒来给我开门? 不行,艾利欧身上的阿蒙是3号时之虫的手下,跟我不是一个阵营的,肯定不会给我开门。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从窗户上爬上去吧! (你是不是对老老实实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 克莱恩住在霍伊大学的第三男生公寓,三楼六号寝室。 因为之前实在盛情难却,穆帆舸被迫(自愿)地在克莱恩的寝室留宿了几天。 所以穆帆舸很容易就在笼罩着红纱的一片黑暗中找到了属于306寝室的窗户。 对于一个学徒偷盗者双途径序列四的半神棒小伙来说,徒手爬个三楼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 漆黑的夜空,月明星稀。 绯红的月光薄雾一样笼罩在大地上,被满地晶莹的积雪反射,将墙壁映成暧昧的粉红色。 霍伊大学的经费并不算充裕,只是普通的公立大学。宿舍的门窗年久失修,已经有些老旧了,双层玻璃上冷凝的水珠顺着开裂的木质窗框流下来,顺着窗台滴落,浸湿了发霉受潮的墙角。 炭火熊熊燃烧的蒸汽锅炉将滚烫的热水顺着管道输送向每一个房间,比一家一户的壁炉更加节省燃料,从新拜朗传来的暖气系统拯救了不少冬夜里寒冷的人。 克莱恩站在窗前,随着他的呼吸,还覆盖着冰花的玻璃上渐渐蒙了一圈水雾,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窗框的木头热胀冷缩,总感觉有些漏风,装满热水的管道又不断释放着热量,不知是冻的还是烤得,克莱恩感觉脸颊在发烧。 克莱恩感觉自己睡不着觉,脑子里乱嚷嚷的,他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甘,他不敢细想,他试图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封闭起来。 青年人的感情来的总是那么急,那么快,那么突如其来,干柴烈火。 尤其是克莱恩这种完全没经历过恋爱的单纯学生。 克莱恩不明白自己大晚上不睡觉,站在窗前看月亮有什么用,他在等待什么?他在等待谁?等待早已知道的结果,等待白日梦一样的奇迹吗? 克莱恩没有睡觉,确切地说他睡不着,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晚上了。 他已经整整一周没见到阿尔玛纳了。 自从上次阿尔玛纳被他的过激言论吓跑之后,阿尔玛纳似乎一直在躲着他。 克莱恩站在窗前,望着悬挂在天鹅绒般黑色夜空中央的一弯红月,无声悼念他无疾而终的爱情。 “我说你到底看上他哪里好了?”躺在床上的艾利欧二十分不解地提问道。 这一对儿在阿蒙看来真是一等一的离谱,3563号一直都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阿蒙们早就习惯了,那克莱恩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明明是个保守的鲁恩人,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好学习不早恋的乖孩子,怎么就被3563号骗进火坑出不来了? “这个嘛……他长得好看……”克莱恩非常直白地回答。 艾利欧没法反驳,因为科瑞希先生确实好看,只靠着那张脸就轻轻松松迷倒了一众机械之心和阿蒙分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缓慢流逝,没有人说话,整个世界沉在如水的宁静深夜中,就像学校旁边的霍伊河一样,到了冬天就凝固结冰,没有了让人热血沸腾的赛艇,河水也不再不再喧哗着流淌 晶莹剔透的冰花沿着玻璃生长,被月光染成奇异的绯红花束,冷凝的水珠像音乐盒工艺品上的水晶球,倒影着他能看到的整个世界。 银白的短发,也罩上一层粉红,纤长的睫毛上挂了一串白霜,湖水一样恬静的深蓝色眼眸中游动着暗金的花纹。 精雕细琢的面容,苍白中带着些许红润,隔着两层玻璃,有些不真实,像是风一吹就能吹走的幻觉。 这是幻觉吗?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看到了阿尔玛纳? 克莱恩揉了揉眼睛,玻璃外那张让他朝思夜想的脸没有消失。 他摇摇头,抬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 窗外的幻影甚至在移动,刚才还只露出一张美丽的脸,现在以蹲坐的姿势出现了一整个人。 这幻觉真高级啊…… 不对! 克莱恩瞪大了眼睛。 这根本不是幻觉! “幻觉阿尔玛纳先生”有点尴尬地微笑着,一手扶着墙壁,一手屈指敲了敲玻璃。 这根本不是幻觉! 虽然消失了一周之后深夜突然出现在三楼窗外这种事情不是很合理,但阿尔玛纳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比如他三天一换的名字,能把他砍成重伤的孩子,传说中的祖父…… 这么一想,阿尔玛纳在深夜爬上三楼的窗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问题很大啊!多危险啊!还好他住在三楼,要是他住在更高的楼层怎么办,万一墙砖松动或者没抓牢摔下去怎么办! 克莱恩没多想,赶紧把冬天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扯开,然后把蹲在外面的阿尔玛纳拽进来。 嗯,抓住了,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个人大半夜和他一样不睡觉,还徒手爬上了三楼,蹲在他的窗外。 多危险啊!克莱恩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患上心脏病和高血压了。 克莱恩不敢想,万一哪块年久失修的砖块松动了,或者老旧的窗台不能承重,或者冰面太滑积雪太松软,万一阿尔玛纳的手冻僵了没有抓牢,摔了下去……嘶,光是想想都很可怕! 克莱恩忍不了了,砰一声关上窗户,拽着阿尔玛纳把他按在床上:“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 穆帆舸也很尴尬,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直接爬上三楼,用门途径的穿墙能力轻松穿过窗户。 但谁知道,克莱恩他大晚上不睡觉站在窗前看月亮! 天知道他爬上来,看到克莱恩没睡觉的时候有多惊悚,然后和克莱恩大眼瞪小眼有多尴尬,太社死了,感觉自己在克莱恩面前本来就没多少的人设都崩塌了! 穆帆舸坐在克莱恩的床铺上眼观鼻鼻观心,他刚才在图书馆,脑子一抽就决定跑过来找克莱恩,完全是心血来潮,根本没考虑过后续的行动……比如大半夜闯进克莱恩的寝室之后要干什么? 你说是不是,你大半夜闯进克莱恩的寝室是想干什么呢? “万一没抓牢,你从楼上摔下去了,如果摔断腿怎么办,如果摔到脑袋,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克莱恩还在试图让阿尔玛纳理解他的行为真的很危险。 “我不会抓不牢,也不会摔下去的”穆帆舸拍着胸口自信地保证道。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概率和可能性!你怎么就能确定……” 克莱恩要被气死了,他虽然是历史系的学生,但在喜欢机械的妹妹梅丽莎的耳濡目染下,他也知道一些数学和概率的知识……不!这根本就是常识性的东西! 科瑞希…阿尔玛纳也好,管他叫什么名字呢……他一周前差点被一个孩子砍死,他一点都不吸取教训!万一又有一个和科瑞希有仇的人趁机伤害他怎么办! 克莱恩借助重复张开手掌又握紧的动作来降低自己的血压。 “没事,就算我真的摔下去,也不会摔死的!”穆帆舸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凭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强度,别说三层楼,就算是从三十层摔下来,都仍然能活蹦乱跳。 听到这句话,克莱恩干脆快要背过气去——穆帆舸完全不重视自身生命安全的暴论成了压垮克莱恩精神防线的最后一座泰山。 克莱恩看着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想骂他又担心把人给骂哭了,想打他一拳又不舍得,克莱恩微微张开嘴,大口吸了点冷空气,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冰凉的空气麻木了他的大脑,新鲜的氧气又加剧了情绪的燃烧…… 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深邃,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阿尔玛纳看着克莱恩,像神邸一样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即使有人现在对着他的脑袋开枪,也许他都不会惊慌。 他为什么要深夜来找他?为什么要从窗户爬上来?他消失的那一周去了哪里? 他到底是谁,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有多少离奇的经历?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 问题太多了,堆在一起,无比沉重,压的克莱恩喘不过气。 呼吸愈加粗重,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 克莱恩终于失去了理智,擒住了科瑞希那清瘦白皙的手腕。 无所谓他叫什么名字了,名字只是个代号,并没有那么重要,反正克莱恩从来不后悔,从来没为当初鼓起勇气和这个神秘而美丽的青年搭话而后悔,也庆幸于自己有机会掺合进他扑朔迷离的故事…… 虽然克莱恩明白自己应该努力学习,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向学校申请留校当助教或者去其他学校的推荐信,尽快找到工作拿到薪水来补贴家用,为哥哥分担压力,给妹妹更好的生活的教育……克莱恩清楚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同两根相交的直线,相遇片刻,最终一定会渐行渐远,自己不顾一切地追上来,想靠近他,想要开始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那自己要就此打住吗?及时止损?克莱恩质问自己,是否要趁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赶紧把自己的生活拉回正轨? 也许克莱恩在未来会遇到他喜欢的姑娘,并非一个超乎凡俗的美人,并非一个没有多余的情感、像冰雪一样澄澈的剔透水晶,五官也不会精致得像工匠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她会是一个善良美丽的普通人,克莱恩会和她组建家庭,抚育后代,过着温馨平静的生活。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早早失去父母庇护的他渴望完整的温暖的家庭,渴望没有变故的平静生活……但他的内心又在躁动不安,他向往着故事里波澜起伏的壮阔人生,一颗年轻的心让他不甘于平凡,正值年轻气盛的他想要追求他喜欢的优秀美好的人、富足的生活、隐秘的知识和不平凡的冒险! 克莱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太天真了,太恶劣了……自己明知道抓着所有东西不放,早晚会弄伤自己,然后什么也得不到,还会失去现在已有的一切。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就是不想顺从安排!克莱恩看着面前这位过分漂亮到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也许美人点燃了他的欲望和野心也说不定,这一刻,他就是没由来也没依据,几乎是无理取闹地相信自己能成功、没错,他有这个自信,他相信一切肯定都会变好的,他们兄妹三人能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他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年幼失怙的挫折没有打倒他们,这些成功的经历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能平衡好他的学习、工作、亲人、爱人…… 于是克莱恩决定拥抱,拥抱这位他人生遇到的第一个重要抉择的成果,拥抱自己给自己选定的命运。 他的命运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僵硬了片刻,回应了他的拥抱。 第一百零三章 克莱恩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克莱恩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搂着阿尔玛纳的肩膀,一条腿跪坐在床上支撑着,另一条腿拖在地上,阿尔玛纳的手臂正好能环在克莱恩腰上。 阿尔玛纳真好摸啊……柔软纤细的腰,匀称的肌肉,光滑的皮肤有些冰凉,脑袋埋在自己胸口,头发毛茸茸的,克莱恩享受地微眯起眼睛。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吓得克莱恩直接弹了起来,还好阿尔玛纳捞了他一把,不然克莱恩肯定要摔在地上。 这真是太糟糕了!克莱恩看到阿尔玛纳出现在窗外时,一瞬间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宿舍里还有另一个室友…… 他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做出了如此荒唐的行为!太尴尬了,太丢脸了! 克莱恩感觉全身麻木、手脚冰凉、面部充血,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抠紧手心,脚趾蜷缩着抓牢鞋子,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 艾利欧狡黠搞怪地眨眨眼睛,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啊!睡醒了,睡的好香啊!发生了什么?” 克莱恩瞪大了眼睛——这演技实在太浮夸了! “哦!克莱恩,你身后是谁,有人来做客了?”艾利欧伸长脖子往克莱恩身后看。 虽然克莱恩明知道艾利欧可能根本没有睡着,屏息憋笑围观了这一出深夜闹剧,现在还在戏弄他……但克莱恩还是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挺直身体,张开肩膀,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艾利欧的视线,但这显然是无用功,克莱恩不是一只真正的猫,没有能炸起来威吓敌人的毛发。 “呀,这不是……克莱恩你那消失了一周的…呜呜呜!” 克莱恩在艾利欧说出最后两个词的时候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女神啊,这种和室友死党私下里的称谓可绝对不能让阿尔玛纳本人听见! 克莱恩小声地试图和艾利欧进行洽谈——这个家庭富裕、不务正业、不谙世事、常年混迹于玩乐场所、没正形还口无遮拦的、疑似因蒂斯混血的好室友并没有克莱恩那样细腻的内心。 但克莱恩不讨厌他,虽然艾利欧总拿在寝室聚会的借口准备过多的食物分给克莱恩,总花钱雇克莱恩帮他写作业以此接济克莱恩,但克莱恩能感觉出来艾利欧并没有因为家境差距而怜悯或者瞧不起自己过。 (艾利欧也许是粗线条,但阿蒙一定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 在艾利欧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对科瑞希说错话之后,克莱恩磨磨蹭蹭地转过身来,有些扭捏又害羞地坐在阿尔玛纳旁边,鲁恩人一向保守,更何况是在父母相继离世后承担起责任,封心锁爱、自律又努力地学习,还因为家境差距和落后的学习进度有点自卑的克莱恩。 刚才是热血上头,现在冷静下来,克莱恩已经快要尴尬死,后悔死了! 要是现在突然能晕倒就好了,或者赶紧跑掉,跑出去,就不用面对这些了……克莱恩的大脑习惯性地退缩,情绪快速被封闭起来,平常这种时候,克莱恩会赶紧去忙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复习已经学过的词汇、或者预习明天的课程……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纠结这些不属于他的事情了,一如他的过去,从父亲的死讯和抚恤金一起寄来的那一天开始,只是个少年的克莱恩每一次遇到相似的情况,他都借助这个办法来规避对未知的恐惧、安抚青春期复杂的情感、麻木自己的大脑,来保护他本就是强撑起来的脆弱内心。 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能跑出去,现在选择逃避才是真正的丢人,况且现在他也没地方去。 怎么办!怎么办!克莱恩根本没经历过这种事!喜欢的人失踪了一周之后突然在深夜从窗户爬上来找他什么的,这种难度的感情危机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处理的范畴了! 克莱恩看向艾利欧,希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艾利欧能给自己提供帮助。 艾利欧默默看向窗外的月亮,这月亮可真月亮啊! 没办法,喜欢的人失踪了一周之后突然在深夜从窗户爬上来找他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至于这间屋子里唯一有处理这种危机经验的阿蒙——他也在后悔为什么要打扰这对…情侣? 本来3563号一直沉浸在“吸到猫了”的喜悦中,注意力完全没有分给他们这群阿蒙们,现在怀里没有猫的3563号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位可怜的分身身上了! 不对?为什么我会理所当然地把克莱恩当成猫? 在3563号让人脊背发凉的恶狠狠的阴暗女鬼视线下,365号阿蒙充分地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没撑多久就悄悄跑掉了,大佬之间的战斗千万别波及到我,这种情况还是3号老大你亲自上吧! 留下迷茫的艾利欧看着对面一直在冲他使眼色的室友和室友那位虽然长的很好看但是看起来很生气的…男友?总之艾利欧不知所措。 ………… 其实刚吸过猫的穆帆舸对这群被3号时之虫带过来的阿蒙们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克莱恩这种东西太棒了,只是吸了几口就缓解了他的所有压力,净化了这次异世界之旅带来的全部精神污染,让他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延年益寿……以至于穆帆舸现在看什么都顺眼。 (你当这是什么唐僧肉吗?) 穆帆舸并不打算把这些阿蒙处理掉,自己在母神的异世界待了一周,阿蒙要是想对克莱恩干点什么可太容易了,不过既然克莱恩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那么自然可以推测3号时之虫一心只想杀掉3563号时之虫,对克莱恩一个普通大学生没什么兴趣。 那还是留下这些阿蒙吧,至少这些阿蒙是已经暴露,摆在了明面上的阿蒙,那就不要把这些赶走再换一批新的、隐藏的更好的阿蒙来替班了。 阿蒙是杀不完的,因为错误,永远存在! ………… 克莱恩不好意思说话,艾利欧答应了克莱恩不能乱说话之后不知道该说啥,气氛又一次凝固下来。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穆帆舸查找着自己的记忆,虽然他没真刀实枪地谈过恋爱,但他不仅玩过很多恋爱游戏,读过很多言情小说,看过很多校园漫画,还经常给同学当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这种小问题难不住穆帆舸,这种情况下,恋爱作品的主角应该会……应该会……膝枕! 一点也没错!这种时候,漫画里的女主角都会让男主角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先不提漫画到底合不合理,也不谈膝枕到底合不合适,为什么你那么自然地把自己代入了女主角的位置啊!) 那不然呢?穆帆舸总不能恶劣到把猫咪当枕头…… 穆帆舸先是捏了捏科瑞希先生的大腿——嘿!手感针不戳!和他想象的不同,作为文员和科研人员的科瑞希先生的大腿并没有大片的硬邦邦的肌肉,虽然不像女孩子的大腿那么丰满,但也柔软而有弹性,确实是个好枕头! 看来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强度并不和肌肉成正比,穆帆舸果断把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的“科瑞希是一位魁梧……”的画面甩了出去。 然后他干净利落地蹬掉鞋子跪坐在床上,把原本的枕头扒拉到一边,在艾利欧震惊且夹杂着一点羡慕的目光中,扳着克莱恩的脑袋,把惊慌失措的克莱恩按在自己大腿上。 齐活! 克莱恩起初还在挣扎,但没过多久就不挣扎了。 过于紧张的克莱恩僵硬地挺直腰杆和脊背,假装自己不愿意这么躺着,但是他没能坚持多久。 克莱恩侧躺着,正好能看到艾利欧,他的目光像个巨大的明亮灯泡,太过露骨,含义也太过复杂了,照得克莱恩感觉自己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阴暗老鼠……克莱恩没法面对自己,只好翻了个身,把滚烫的脸颊埋进科瑞希的腹部。 凉丝丝、软绵绵的……科瑞希先生就像一滩温柔的沼泽地,克莱恩陷入其中,像是失足的少年,被魅魔迷惑,浑身瘫软,再也逃不出来了…… ………… 没人搭理他、于是干脆躺在床上睡觉的艾利欧重新睁开眼睛,此时上号的已经是3号时之虫了。 他用怨恨和探究的眼神看着天花板,借艾利欧之口问道:“3563号,你接近克莱恩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误会了,我没有刻意接近他。”穆帆舸暗戳戳用灵性之墙捂住克莱恩的耳朵。 “我一开始只是来这边的图书馆查查资料,是克莱恩主动追求我。” 穆帆舸还在嘴硬,他坚持克莱恩被属于科瑞希先生的美貌迷花了眼,主动向他发起追求的说法,至于他当初是如何把自己打扮成一根花里胡哨的逗猫棒钓鱼执法的事实则完全闭口不谈。 “那你呢?艾利欧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他怎么了?”穆帆舸问。 “只是寄生而已,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少了几段记忆。”3号时之虫冷漠地回答,如果把魅魔科瑞希的干扰因素去掉,那他就是个标准的阿蒙,对不感兴趣的东西从来不付出任何多余情感。 “为什么选他?你们又为什么要靠近克莱恩?”穆帆舸问。 “我是跟着你来到北大陆的,因为你选了克莱恩,你为什么选中了克莱恩呢?” 3号时之虫没有看寄居在科瑞希身体里的3563号时之虫,他害怕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冲上去杀死3563号时之虫,但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在这位天赋异禀的阿蒙面前,他已经失去了先手和优势,必须要冷静,必须要等待,未知数太多了,至少要弄清楚3563号为什么来到这里,3563号时之虫从本体身上分裂出来,然后立刻被派往南大陆,在科瑞希身边潜伏谋划了五十多年,杀死科瑞希后又立刻来到北大陆,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旁边……你到底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你在谋划什么?告诉我吧,告诉我吧,为什么?你这个恶魔到底在图谋什么! “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因为克莱恩追我啊!”穆帆舸仍然在嘴硬,在阿蒙面前坚定着自己的人设。 3号时之虫不可置信:“啥?你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有一个学生追求你?” 穆帆舸歪着脑袋:“嗯……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3号时之虫一口气没续上来,也差点背过气去:“他追你,你就答应?你就让他追?还被一个普通学生追到手了?你可是阿蒙!你可是全世界最屑的阿蒙个体啊!你不是阿蒙神吗?你杀科瑞希时的果断呢?残忍呢?干净利落呢?” “怎么了?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追求呢……” 穆帆舸没有撒谎,母胎单身的他确实没谈过恋爱也没被人追求过,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大学生的直球钓成翘嘴,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这话凌老板要哭死了!) 这实在超出了3号时之虫的预料,这位幼崽形态的阿蒙怎么也没想到真实的历史会这么野这么狗血,难道3563号时之虫是那种高攻低防的恋爱脑?因为太屑了所以从来没有人真正爱过他追过他?他杀掉科瑞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说科瑞希那种不是他的菜?不是凭什么啊!科瑞希明明那么好!凭什么3563号不喜欢科瑞希!不可理喻!3563号你个没品的东西! 3号时之虫破防了,cpu也烧了,他躺在床上生闷气。 穆帆舸找回了被他丢到一旁的枕头,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克莱恩“送回原位”,然后挨着克莱恩躺下,穆帆舸才不管阿蒙怎么想,也不在意经他这么一操作,阿蒙的核心成员就全都是恋爱脑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阿蒙恐遭史上最大危机!本体快支楞起来!你可千万不能被周明瑞泡到手啊!) 第一百零四章 被猫咪杀死的概率虽然很小但绝对不是零! 穆帆舸梦到了一只巨大的,无边无际的,不可名状的生物,它全身漆黑,隐藏在夜色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是什么?穆帆舸看不太清楚,太巨大了,纯粹的漆黑,没有参照物,完全不符合常理,几乎要激发他的巨物恐惧症。 紧接着,那只不可名状的漆黑生物倒了下来,倾轧在穆帆舸身上,连地球都被压扁了——穆帆舸梦到天塌地陷的世界末日,梦到自己好像回到了穿越之前的学校,似乎发生了地震和海啸,他被废墟掩埋,被海水淹没,身体越来越沉重,甚至肺部也被压迫地喘不上来气…… 穆帆舸尝试着睁开眼睛,出乎他意料地,这次居然没有受到非凡因素的干扰,很容易就清醒了。 然后往下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鬼压床,而是一只黑猫蜷缩在他胸口。 哪来的猫? 哦,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只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的瘦弱猫咪会这么重? 原来是克莱恩……他像猫一样缩成一团,整个人都躺在自己胸口上。 嗯?为什么在热爱魔药的真视之眼下,克莱恩会是一只黑色的猫咪?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把克莱恩从自己身上搬下来放到床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坐在寝室中间拼在一块的课桌旁。 克莱恩似乎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一样,神色有些疲惫,睡的很沉,被搬下来也没被吵醒。 3号时之虫已经走了,还顺走了艾利欧的红色闹钟,以至于艾利欧也没起床,瘫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的很香,这是合理的,阿蒙为了“视奸”克莱恩应该没少折腾这位无辜又可怜的大学生。 经过充足的睡眠和可爱猫咪的治愈,理智值完全回满了,需要赶紧消耗掉,是时候思考人生了! 阿蒙淘气三千问再登场! 首先是经典问题,审视自身,我是谁? 穆帆舸,一个在红旗照耀下、在社会化抚养中长大的幸福又快乐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穆帆舸这个名字是穆帆舸的祖父起的,他的祖父是退役海军,祖母是骨外科医生,父亲是电磁轨道穿梭车修理技工,母亲是社区工作者。 祖父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舰娘,穆帆舸从小也一直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舰娘来报效祖国,但是很可惜,海军部队不要男舰娘。 于是穆帆舸决定好好学习英语,出国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业情(jian)报(die)专家来报效祖国,但是很可惜,就在穆帆舸大学三年级的那一年,有一个叫美丽卡的国家解体了,国际边境戒严了,一直到穆帆舸穿越这一年都没解除。 然后理想两次被现实击败的穆帆舸一蹶不振,选择了辍学去当职业游戏主播…… 然后,在一个改变穆帆舸一生的神圣夜晚,穆帆舸玩了一个新发售的虚拟现实游戏,戴上头盔,睁开眼,身边就全都是阿蒙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游戏! 无良厂商加的私货也太多了吧! 穆帆舸虽然内心无比愤怒,但是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清当初玩的是什么游戏了,甚至连开始玩那个游戏之前的一部分记忆也模糊了。 这个认知让穆帆舸连忙叫停了无能狂怒,又顺其自然地将多余的情绪转为对未来的担忧——完了完了!我不会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吧?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尽管每一次都说要完蛋了,但天无绝人之路,回不去也没关系,穆帆舸从小就向往那种刀尖舔血的冒险生活,并且对危险又刺激的工作接受良好,比如他中学的兴趣教育选的是水雷检修,劳动教育则选的是畜禽屠宰加工……毕竟在穆帆舸出生的年代,那种符合人们想象的需要冒险的工作并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 现在就是刚刚好,穿越之后有足够多的阿蒙、精神污染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帮助穆帆舸锻炼心脏的肌肉。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然后是更经典的问题:我在哪? 这里真的是《诡秘之主》的世界吗?现在真的是1349年吗?世界真的在按照你的记忆和认知中的剧情发展吗? 穆帆舸不禁庆幸自己并没有一个足够聪明的大脑来支撑他开启阴谋论。 克莱恩·莫雷蒂都在他旁边躺着呢,还能有什么问题? 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诡秘世界,至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科瑞希先生和苏卡普利亚家族根本不重要,如果穆帆舸没穿越过来,科瑞希被阿蒙整死了,肯定就不会出现在周明瑞的视野中,也就自然不会出现在《诡秘之主》的剧情中。 没错!这是合理的!这里肯定是诡秘世界! (你下意识忽略莫名其妙出现在神弃之地的亚当和不知道从哪来的新拜朗原来也是合理的吗?) 那些并不重要,下一个问题是初心不改的穆帆舸接下来要整什么活!也就是哲理三连问中的最后一问:我要去哪? 穆帆舸穿越来已经有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半月,他不是在被各种阿蒙折磨就是在被母神各种折磨,还有失败搁置的远古太阳神复活计划,这个世界恶意太大了,太沉重了,真的没有人在意穿越者的死活吗? 除了从母神手里拿回了苏卡普利亚家族丢失的“记录官”能力,拉到了“协助杀死阿蒙本体”的口头援助,唯一正常推进的居然只有“趁周明瑞没下来把克莱恩泡到手”计划。 而且从中获得了最大的好处的居然都是阿蒙……阿蒙分身的数量在指数级增长啊!穆帆舸集齐阿蒙全图鉴的任务还没进行到百分之一呢,阿蒙的总数就已经翻了十倍不止了!甚至打破了阿蒙分身越多,阿蒙本体越弱的定律,现在是阿蒙分身越多,阿蒙本体越强;阿蒙本体越强,阿蒙分身越多……这样下去伟大的阿蒙神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推翻本体暴政! 穆帆舸趴在桌子上无声地“抱头痛哭”。 “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克莱恩挣扎着从厚重的冬被里艰难地爬出来,看到穆帆舸回过头看他,又红着脸缩了回去。 艾利欧也被这一声叫醒了,他抬手在床头摸索无果,又抬头找了一圈,揉着眼睛迷茫道:“我的闹钟怎么没响?我的闹钟呢?” 穆帆舸也跟着找了一圈,发现那只可怜的红色闹钟被丢在墙角,还被罩了一层天使级别的灵性之墙。 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和旧日时代的大学不同,霍伊大学的食堂并不全天候供餐,尤其现在是假期,免费早餐供应在八点半就结束了。 两个大学生兵荒马乱地换衣服,穆帆舸被克莱恩赶了出去。 穆帆舸蹲在门口生闷气:凭什么给艾利欧看不给我看! ………… 虽然已经过了免费早餐供应的时间,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好脾气的胖乎乎厨师十分好客地给克莱恩端上了松软的白吐司片,像漫画一样色彩分明的培根煎蛋,浇满番茄肉酱的通心粉和烤的红通通亮晶晶的辣香肠,还有一碟覆盆子果酱和半块黄油。 克莱恩完全理解不了,不禁怀疑自己在霍伊大学度过的几年是不是假的,这前后变化也太明显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是胖厨师的双胞胎兄弟? 穆帆舸则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厨师阿蒙,防止厨师阿蒙偷偷给克莱恩下毒。 和吃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克莱恩不一样,艾利欧顶着厨师阿蒙不赞同的目光大吃特吃。 然后胖厨师扭过头,又对着克莱恩笑眯眯,让克莱恩多吃一点……小小一只厨师阿蒙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吃到一半,克莱恩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经验告诉克莱恩,这种事情必须要立刻执行,否则一旦出现意外事件,就又要被耽搁了。 克莱恩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毫无征兆地问:“你明天有时间来我家做客吗?” 厨师阿蒙看到这位3563号时之虫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像是加了琼脂的果冻,还会一颤一颤地抽搐。 (厨师阿蒙:阿蒙神真好玩!) 穆帆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用科瑞希先生的脸冲克莱恩露出了符合人们期待的完美微笑。 “可以啊,我最近没什么事。” 穆帆舸对于克莱恩邀请他见家长这种事情早有准备,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穆帆舸刚刚突然回想起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扮演科瑞希的父母。 不对,父母已经是上个版本的事件了,之前阿蒙们到底给阿尔玛纳安装了什么设定来着?农场?我要去哪搞农场?阿蒙家族内部有种植园吗?塞恩奈特尔愿意借给我一个农场吗? 本来科瑞希先生和苏卡普利亚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添加不存在的设定了啊! 穆帆舸开始后悔给自己添加了过于复杂又完整的人设,万一没能把周明瑞糊弄过去,反而先把自己绕晕了…… 果然还是外包给阿蒙们吧,或者外包给亚当?塞恩奈特尔愿意大包大揽吗?干脆一人分一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买科瑞希这张脸的账。 这就叫沉没成本,如果阿蒙和亚当花了大力气来糊弄克莱恩,等周明瑞下来,他们就舍不得对周明瑞动手了! 这是合理的! 穆帆舸盯着克莱恩确信地点头。 克莱恩被穆帆舸盯着看,干咳了几声,吃饭的仪态都变得斯文了。 厨师阿蒙因为克莱恩不再狼吞虎咽吃他做的饭,于是愤怒的厨子开始盯着罪魁祸首穆帆舸看。 只有艾利欧不在意场上另外三个的爱恨情仇,他吃完了一盘番茄肉酱通心粉,又拿吐司片、辣香肠和培根煎蛋夹了一个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 艾利欧真的很饿,这可能是因为阿蒙们控制他身体的时候总是忘记吃饭。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标准的鲁恩早餐对穆帆舸来说太油腻了,应该再配一个橙子或者一些苹果片,或者一大碗青菜沙拉!不然大早上吃这么不健康真的很容易秃顶的! 于是穆帆舸充分发挥了自己半神的特性——既然早餐不够健康,那就索性不吃了,反正半神不会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得胃病胃癌胃穿孔,也不会受心脏病阑尾炎胆囊炎的困扰。 但是克莱恩不能不吃饭啊,穆帆舸扭头回应一直在瞪他的厨师阿蒙,给他使眼色:“听到没有!快去切点餐后水果,再整点甘蓝黄瓜胡萝卜小番茄沙拉!” 厨师阿蒙果然接受到了信息,只不过不是靠读心或者读空气,而是在单片眼镜上收到了消息,厨师阿蒙虽然气得牙痒痒,但还是一跺脚回厨房去拌沙拉了。 为了更好地抚养克莱恩猫猫,也许我们需要培养一些营养师阿蒙! 穆帆舸没想到厨师阿蒙居然真的能搞出沙拉来,中美洲在神战中变成了狂暴海了,以诡秘世界的生产力,北大陆居然能在冬天搞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这里有塑胶大棚吗?是永恒烈阳在为作物提供阳光还是大地母神发挥了丰收的神力? 穆帆舸伸手扒拉厨师阿蒙,厨师阿蒙虽然耷拉着脸不情不愿,但还是耐心地给这位没出生多久、消息闭塞又不食人间烟火的阿蒙神科普:这个季节,北大陆的青菜和水果都是从南大陆经过农产品贸易链运过来的,大地母神的大部分信徒都跑去新拜朗了,这些“正常的”青菜和水果就是他们种出来的……新拜朗的本土作物还是让本土人民来享用吧,北大陆人民是无福消受的…… 厉害!厉害!真有意思,新拜朗也有意思,塞恩奈特尔也有意思,穆帆舸又一次对新拜朗这个剧情变动的产物充满了兴趣。 穆帆舸默默决定等明天见完克莱恩的家长,就去找新拜朗塞恩奈特尔“玩”,顺便问问他,科瑞希先生身上的“开关”和亡灵法师小姐说的“炼金造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塞恩奈特尔不能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穆帆舸就带着阿蒙成千上万的新成员给新拜朗增加一个阿蒙郡阿蒙市。 (塞恩奈特尔:你不要过来啊!) 第一百零五章 现在就快进到见家长了吗? 神弃之地 穆帆舸又双叒叕在衣柜前犯愁,他其实不擅长衣服搭配,过去打游戏要么哪件数值高就穿哪件,要么就穿美工搭配好的一整套,每当面对这种风格混杂不成套的衣柜时,他就会感叹衣服不够穿啊,然后去付费买一批内购的装备和皮肤。 穿哪一件好呢?今天要见克莱恩的家长的话,肯定要穿的正经一点,不能像平时那么打扮,普通的鲁恩年轻人的正装或者休闲装吧。 本体蒙从空气里冒出来,手里拎着一件白底上洒满淡蓝色和浅黄色碎花的冬季棉质连衣长裙:“我觉得你应该穿这件!” 本体阿蒙吸取了之前“衣服不合时宜”的教训,这次拿的裙子布料很厚,裙摆还缝了一圈洁白的羊羔绒。 穆帆舸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是布料厚薄的问题,这是一件裙子啊! 本体阿蒙的身后跟着一排阿蒙分身,每个阿蒙手里都提着一件搭配这条裙子的服饰:驼色的羊绒打底裤,棕色的大头低帮皮鞋,可以堆在脚踝的米色宽松长袜,带狐狸皮毛领子的卡其色短外套,甚至还有一顶格子花纹的贝雷帽。 “你们是什么暗影兵团吗?”穆帆舸吐槽这该死的既视感。 虽然这套衣服确实很好看,但是根本不适合在今天穿啊!万一梅丽莎和班森误会了怎么办? “你不是想要追人家吗?这是宣誓所有权的好机会啊!”本体阿蒙非常了解他的分身。 穆帆舸翻白眼:“别说追求了,如果我是女孩子,肯定会把克莱恩吓跑的!” 负责拿鞋子的阿蒙分身提议道:“但是这么打扮会让克莱恩的家人更好接受吧?哥哥带回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子……” 穆帆舸很纠结——阿蒙说的确实在理,但是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补丁,早晚会被识破的。 “你就这么顶着科瑞希先生的脸去,不怕人家的妹妹也看上你?”负责拿帽子的1号时之虫发出了绝杀。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一个家庭养出的哥哥和妹妹有着一样的喜好,这种事情是非常合理的!尤其是梅丽莎喜欢机械,有同人传言说她未来会进入机械之心,机械之心是什么,那可是被莫林维卡迷得颠鸢倒凤险些全军覆没的组织,梅丽莎被科瑞希的脸迷住,这种发展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穆帆舸动摇了,穆帆舸不敢赌…… 本体阿蒙抓住机会给分身打手势,阿蒙们一拥而上,快速给穆帆舸换上了符合阿蒙审美的衣服。 手里拎着外套的那只阿蒙分身双眼低垂,她在本体的浩然淫威下屈服了,她没敢说出来的那句话是:“万一那个妹妹因此觉醒了对漂亮姐姐的错误喜好怎么办”。 穆帆舸觉得肯定有哪里是不对劲的,穆帆舸试图思考,穆帆舸试图“可是”…… “不要想那么多!就这么穿!快去!” 但是本体阿蒙拍了拍穆帆舸的头,偷走了所有的想法。 穆帆舸就这样晕晕乎乎地穿着裙子出了门。 “啧啧啧,让我看看这家伙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本体阿蒙摆弄了下缠绕在指尖的思绪,这些被偷窃来的想法在错误唯一性的作用下具象化成一团蚯蚓一样扭曲缠绕交互错杂的暗红色毛线,并在解密的非凡力量下化作可以读取的信息: ……误解!失误!产生错误吧!…陷入混乱吧!失去秩序吧!…争斗!争斗!无休止地争斗啊!——分裂吧!破碎吧!切割…切割…粉碎啊!让一切都分离开吧! 本体阿蒙疑惑地眯起眼睛:“这都是什么破玩意?根本看不懂!” 亚当推门进来:“我就说他已经被污染了,你最好赶紧把他清理掉。” “阿蒙内部有森严的规则,不是想清理就能清理的。”本体阿蒙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我派他去刺杀科瑞希之前,就确定他是一个新产生的拥有纯粹神性的个体。” “所以你那次急着把我叫了过来?”亚当严肃地问。 “3563号身上携带着阿蒙神性的集合,神性的力量会推动着他尝试着挑战本体,如果他没能战胜本体,神性集合就会通过阿蒙的总体意识转移到其他阿蒙分身那里去。”本体阿蒙摘下了单片眼镜,用一片绒布仔细擦拭着。 “如果他真的被污染了,污染必然会随着神性的转移而传播。”本体阿蒙捏了捏眼眶,重新戴上单片眼镜:“作为本体,我必须对所有阿蒙负责,这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你拿他没办法?”亚当皱了皱眉。 本体阿蒙带着一队阿蒙往客厅走:“我不能亲手杀他。” “不过,如果他在阿蒙发展壮大的使命任务中被误伤、被牺牲、被消耗,那就另当别论了……” ………… “你……你今天怎么……你就穿这个!?” 克莱恩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惊讶的嘴半张着久久合不拢。 “怎么了?不好看吗?”穆帆舸故作单纯无辜的样子抖了抖裙摆。 克莱恩眼睛都看直了:“好…好看……但是……” 但是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啊!克莱恩简直欲哭无泪。 克莱恩邀请阿尔玛纳来家里做客,确实是抱着探探家人口风的私心,但是他真的还没准备好公开自己的感情啊!邀请长相好看的同性普通朋友来家里做客,和带漂亮的异性姑娘回家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克莱恩内心无声地呐喊,无声地流泪,但他能怎么办呢?阿尔玛纳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他总不能不解风情地辜负人家的感情,毕竟是他主动追求的阿尔玛纳,就算有错也是他的问题。 (完全被恋爱冲晕了头脑啊!) 既然产生误会已经是必然结果了,那继续纠结显然失去了意义。 穿什么衣服重要吗?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重要吗? 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克莱恩很明确,克莱恩非常了解自己,克莱恩完全不为此感到羞耻——他就是冲着阿尔玛纳那张脸才鼓起勇气追求他的,衣服和性别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阿尔玛纳今天也好漂亮啊,和平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这件裙子穿在他身上,一看就是个质朴而美丽的大学生好姑娘。 克莱恩牵着阿尔玛纳的手沿着霍伊河的河岸往前走,就像他平时甚至有些羡慕眼馋的那些小情侣一样,顺着大学区的步行街慢慢地走到了主干道,登上了停候在车站旁等待客人的公共马车。 阿尔玛纳的手好软,阿尔玛纳的头发好香……不,这样也太像痴汉了。 要矜持!要冷静!要绅士! 呸,这是我自己的恋人,有什么不行的! 克莱恩牵着阿尔玛纳的手攥得更紧了。 阿尔玛纳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挠了挠克莱恩的手心。 克莱恩突然感觉自己好幸福,这份幸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真正属于他的,他从此不需要再自卑地刻意避开两三结对的人,不需要再艳羡地窥探他人的幸福了。 (没救了,拖出去吧) ………… 双层公共马车一路敲打着铁轨,在铁十字街的站点停了下来。 克莱恩牵着已经被错综复杂的街道绕晕的穆帆舸下车,顺着铁十字街的主干路转进更小的街道,地面的雪被踩得黑乎乎的,和脏水、垃圾、烂菜叶混合在一起冻成坚硬的冰块,冬季的流动街贩比夏天少,街上的行人也更少了,寒风捂住了商贩们的嘴,如果不想喝一肚子风,最好就不要大声叫卖。 克莱恩熟练地带着穆帆舸在街头巷尾左拐右拐,穆帆舸眼尖,看到右手边的街角挂着一块写着“斯林面包房”的木牌。 穆帆舸摸了摸口袋,那里有一个贴心的阿蒙们塞的,符合他“女大学生”身份的帆布小钱包。 他果断地反客为主,拖着克莱恩冲进面包房里,不顾克莱恩的阻拦,给梅丽莎买了一大块柠檬蛋糕。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给妹妹买蛋糕是很正常的事! ………… “梅丽莎!我回来了!” 克莱恩站在门口,一边脱掉厚重的棉靴一边冲着屋子里大喊。 梅丽莎从正对房门的房间里探出头,朝哥哥挥了下手,又很快缩了回去,她的头发被护目镜压得有些乱,手上戴着焊工手套,手里还拿着螺丝刀。 “梅丽莎,有客人来了!” 克莱恩又高声提醒了一句,然后把身后的穆帆舸拽进屋里,又到鞋架里给他找拖鞋。 莫雷蒂兄妹三人住在一间简陋的二居室公寓里,妹妹梅丽莎住在内侧的小房间,哥哥班森和克莱恩住在相对较大的房间里,这个大房间除了兄弟俩的高低床,还兼顾了客厅、厨房、书房等功能——其实就是橱柜、书桌和一个小煤炭炉。 穆帆舸好奇地打量着房间,这可是诡秘之主开场时就出现的房间啊!甚至还能看到书中提到过的木质底座、有两道裂纹的穿衣镜。 克莱恩把穆帆舸安排在高低床的下铺坐下,自己则把书桌旁的那把椅子搬了过来。 梅丽莎听到有客人来,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克莱恩和穆帆舸解释:梅丽莎喜欢齿轮发条那种蒸汽机械,她大概是在房间里鼓捣一些机械结构的小玩意。 克莱恩又喊梅丽莎:“出来吃蛋糕!” 梅丽莎隔着门回应哥哥说:“一会儿就来!” 克莱恩坐在穆帆舸旁边,骄傲又自豪地向穆帆舸介绍他聪明的妹妹梅丽莎是怎么在去年七月份考上廷根技术学校的蒸汽与机械系的,反复夸赞妹妹聪慧又勤奋,尽管放了寒假,妹妹下午也会去教会办的夜校旁听一些文法课程,又介绍了妹妹想成为机械师的远大志向,还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谈起家人,克莱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还给穆帆舸展示梅丽莎制作的机械发条玩具。 “你猜猜这个是什么动物?”克莱恩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黄铜色泽的机械物件。 四只脚,两个耳朵,一个嘴巴……穆帆舸觉得这是一只发条老鼠。 “这个是青蛙!”克莱恩从它嘴巴里拉出一条红绳,松开手,机械物件就十分形象的跳了起来。 穆帆舸恍然:原来那不是耳朵而是凸起的眼睛。 “你再看看这个?”克莱恩又拿出一只扁纺锤形状的机械动物。 “这是鱼吗?”穆帆舸问。 “这是狐狸的尾巴。”克莱恩回答。 穆帆舸摇头,今天无论谁来,这个只会在地上拍拍的东西都得是一条鱼。 克莱恩又摆出两个由三根棍子连接在一起的胖乎乎罐子,一个罐子顶端还有一个球形的盖子。 穆帆舸猜不出来这是什么。 克莱恩把罐子竖着立在地上:“这是抱着蜂蜜罐的熊。” 原来那三只棍子是熊的四肢,还有一只熊爪在蜂蜜罐里。 穆帆舸拿起熊:“它的机械结构在哪?” 克莱恩展示熊底部的开关:“熊可以搅拌蜂蜜罐里的液体。” 原来是自动搅拌杯,理念还挺超前的。 从普通的齿轮小鸟发条老鼠,到让人无法理解的共振乌龟和弹簧青蛙……地板上很快摆满了奇奇怪怪的机械结构。 然后内侧的房门被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皮肤有点苍白,身材消瘦的少女,脸颊上没什么肉,显得少女比实际的年龄更加幼态。 梅丽莎完成了手头的工作,理顺了头发,收拾完工具和她的机械材料,推开门一出来,就看到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以及一地狼藉,哥哥还在向客人炫耀她做的手工。 她的脸立刻纠结着皱起来,因为害燥而变得通红,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尖锐:“克莱恩!你又把那些东西翻出来……”然后她看到回过头来的穆帆舸,又立刻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我的天哪!克莱恩你……” 梅丽莎不说话了,对着克莱恩挤眉弄眼,克莱恩则眯着眼睛很有默契地点点头肯定了梅丽莎的猜测,然后指了指放在窗台上的盒子示意道:“蛋糕,阿尔玛纳买给你的。” 梅丽莎有礼貌地先和穆帆舸打招呼,然后向穆帆舸道谢,又到煤炭小炉旁烧水沏茶,最后才抱着蛋糕盒坐在高低床的下铺开始享用这份美味。 斯林太太烘焙的蛋糕胚松软香甜,丰盈的气孔像蜂窝一样规则密集,搭配打发的蛋白霜和加入了柠檬皮屑的奶油,还有淋在蛋糕表面的薄薄一层柠檬酱糖浆,酸甜清爽,甜而不腻,是“斯林面包房”的招牌。 绝对不会有人能拒绝柠檬蛋糕的!绝对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所以阿尔玛纳小姐你到底图他什么呢? 因为妹妹的死亡瞪眼,克莱恩又不得不把妹妹的手工作品重新收起来。 穆帆舸不敢在梅丽莎面前造次,拍打掉膝盖上的灰尘,默默起身坐在梅丽莎旁边。 梅丽莎叼着叉子,偷偷打量穆帆舸。 穿着打扮有一点混搭风格的时髦,衣服虽然配色质朴,但裁剪都很精致,并不是便宜货,她的经济状况似乎很不错。 皮肤白皙细腻,像煮熟的蛋白一样吹弹可破,五官很精致,纤长的睫毛好像结了霜,掩着一双湖水一样宁静深邃的眸子……好漂亮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感觉灵魂要被吸走了……头发居然是白色的,真少见……她是外国人吗? 等等!克莱恩!你怎么能让来做客的女孩子穿班森的拖鞋!鞋架里明明有之前伊丽莎白来玩时穿过的拖鞋! 这太不符合待客之道了,梅丽莎深呼吸。 克莱恩把妹妹的作品在抽屉里整齐地一一摆好,也加入到“两个女孩子”的队伍中来。 克莱恩主动介绍道:“这是梅丽莎,我妹妹。” “这是阿尔玛纳,嗯……呃……那个……”克莱恩的牙齿和舌头打架。 穆帆舸赶紧给惨不忍睹的纯情大学生解围:“你好,梅丽莎。” 梅丽莎把叉子从嘴里拿下来,对着穆帆舸露出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可爱笑容。 失败的克莱恩红着脸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梅丽莎显然比他的哥哥更有出息,她落落大方地问:“阿尔玛纳,你也是大学生吗?” 穆帆舸在马车上紧急复习背诵了自己的人设,此时完全不需要犹豫,张嘴就来:“我已经毕业了,跟着导师来到廷根做研究。” 梅丽莎点点头,她在情侣男女年龄差距的问题上并没有传统的狭隘观念,也不担心哥哥被女人骗——莫雷蒂家也没什么值得骗的,只是有些担心还没工作的哥哥会不会因为各方因素的不平衡而在相处中产生心理压力。 梅丽莎又半带着好奇地试探着问:“阿尔玛纳…你觉得我哥哥克莱恩怎么样?” 克莱恩是超级可爱的小猫……穆帆舸肯定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那说点什么合适呢? “克莱恩……嗯……呃……那个……”穆帆舸的牙齿也和舌头打架,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现在屋子里有两只失败的,红着脸低着头弓起身体缩小存在感的,煮熟了的大虾。 屋子里弥漫的,不是煮大虾的味道,不是尴尬的味道,而是爱情的味道! 有戏!这俩人肯定有戏!梅丽莎的眼睛发出了充满八卦兴味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脸上露出了街头巷尾老阿姨一样的笑容。 窗外恰好传来教堂的钟声,悠长高远。 “这都几点了,该准备午饭了!”穆帆舸弹起来,自告奋勇去购置食材,抛下克莱恩飞快地离开了这充满了尴尬的“不祥之地”。 梅丽莎还没来得及阻拦,穆帆舸就已经以半神级别的速度穿上外套换好鞋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克莱恩,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不对!你怎么能让客人自己去买食材?”梅丽莎刚想吩咐克莱恩赶紧追出去,然后一扭头,就看到她没用的笨蛋哥哥不再扮演熟大虾了,而是仰着头摊在椅子上,正在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呼吸。 梅丽莎不禁开始担忧,以哥哥这副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阿尔玛纳小姐修成正果。 (没关系!穆帆舸会白给!穆帆舸会倒贴!) 穆帆舸已经决定好,要在梅丽莎面前扮演温柔体贴、细致入微、美丽冻人、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 所以是时候展示他的超绝厨艺了! 虽然穆帆舸只在劳动教育的课程中学习过烹饪,平时沉迷于游戏,并不经常自己做饭,常年靠点外卖和能量棒营养膏来维持生命体征,但他会在游戏里做饭! (你是指把一个火龙果和三根树枝塞进烹饪锅然后等它自己变成黑心火龙果派吗?) 穆帆舸对自己的厨艺迷之自信,穆帆舸开始买买买,胡萝卜来一根,白萝卜来一根,彩椒来一个,洋葱来两个,西红柿来四个,大蒜来五头……毕竟来一趟不容易,冬天又不需要为食材保存担心,可以把多余的食材放在窗外的天然冰柜中保鲜。 什么?你问冬天上哪买那么多新鲜食材? 答案很简单,穆帆舸直接开门去了南大陆新拜朗的菜市场——跳过经销商,产源地直供!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比门途径更强的贸易运输吗? (当然有!愚者先生甄选源堡邮政!从神弃之地到狂暴海一秒到达!) 特勒图第四农贸合作批发市场,一长串单词或全拼或简写地用红油漆直接刷在一堵白灰墙壁上,其中不乏各国语言的翻译版本,入场先是大片铺了灰砖的空地和整齐的散户商铺,但是从场馆示意图来看,这个市场由六座商贸楼和三个广场组成,如果算上周边的配套设施和产业园区,几乎有一座小型村庄那么大,还好穆帆舸只是想买点菜,并不准备真的利用门途径的能力搞批发和谈国际贸易合作,不需要在巨大的市场里跑断腿。 一开始穆帆舸其实没跑这么远,他只是去了新拜朗面向普通居民的食品原料集散批发市场,不过穆帆舸还是错算了一步——厨师阿蒙有讲过,新拜朗本地的民众,他们都吃新拜朗的特色食物,而那些特色食物,北大陆的民众根本无福消受。 大吃货帝国的穆帆舸年轻气盛,自认为没有自己吃不了的食材,所以根本没把厨师阿蒙的告诫放在心上。 直到穆帆舸为了检查食品安全而在集散批发市场看到了在水槽里游动的柑橘和柠檬、颜色和形状都很怪异的多倍体水果、像马林巴琴一样行走的羊排、没有内脏没有刺也没有鳞的鱼,身上百分之八十都是乳腺细胞的奶牛和完全是正方体的肉牛、因为腿和翅膀好吃所以全身长满了肢体没有其他器官的海胆小鸡…… 虽然这些牲畜的利用率确实最大化了……但是它们的肉也更加优质……尽管它们的产量很高,营养更丰富,更容易处理……可是它们确实更加美味……其实也没什么安全隐患……可是……可是…… 虽然新拜朗的农业技术真正意义上完成了不需要吐籽的西瓜和实心的蜜瓜……但是……但是…… 穆帆舸试图挑出一个毛病,找到一个借口,它们明明那么完美,人类能够按照自己的需求随心所欲地改造自然演化的造物…… 要不还是算了吧……穆帆舸认输了,他老实地前往了专门开给外国人的特勒图第四农贸合作批发市场,买了一瓶拿正常的柠檬和柳橙鲜榨的果汁、两瓶包装精美密封严实的姜啤、一块从正常的羊羔身上切下来的羊小排、一斤从正常的牛身上切下来的牛腩和半根牛棒骨,从有且只有两只鸡腿的正常小鸡身上分割下来的鸡腿,一条从正常的猪身上切下来的里脊,一颗普通的球甘蓝,一个不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彩椒,一棵单簇生长的莴苣,一根符合正常意义的白萝卜和胡萝卜,五头未发芽的干大蒜,两个没经历过嫁接和扦插的白洋葱球茎,四颗没有经历过人工催熟和煨红的番茄,三个尺寸正常淀粉含量合理的土培马铃薯…… (这些定语和声明都是有必要的,这绝对不是什么流水账!) ………… 镜头回到莫雷蒂家,因为客人跑出去了,差点被煮熟的克莱恩又暂时瘫痪了,梅丽莎开始三堂会审自己的哥哥。 “你交女朋友了?”两个心照不宣的母胎单身大学生可瞒不过机灵聪颖的梅丽莎。 “我没有……也不是……差不多……”克莱恩试图嘴硬,但是显然没什么说服力,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梅丽莎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哥哥一样,好奇又好笑地看着克莱恩:“谈了多久了?你瞒的可真严实,我和班森居然都不知道。” 克莱恩的脸变得更红了,他甚至不好意思告诉梅丽莎他们虽然进展飞快,但也就刚刚认识一个月。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梅丽莎虽然是莫雷蒂家最小的妹妹,但自从母亲离世后,梅丽莎一直在家中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你们怎么认识的?”哥哥交了女朋友,梅丽莎自然要做好考量……没错,绝对不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在图书馆,我在那里自习,阿尔玛纳去那里查资料。”克莱恩小声回答,虽然初次相遇的印象十分深刻,但克莱恩并不是很想给妹妹展示自己的回忆,那太羞耻了! “你知不知道阿尔玛纳小姐喜欢你?”梅丽莎针针见血。 其实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的克莱恩有点惊讶:“啊?阿尔玛纳喜欢我吗?” (这简直是书面级的凡尔赛案例!) 梅丽莎眼角抽搐:“那你有告诉过阿尔玛纳小姐你喜欢她吗?” 出乎梅丽莎的预料,克莱恩居然点了点头。 “你明确地说过你喜欢她?她同意了?那你们有去约会吗?” 克莱恩红着脸告诉梅丽莎自己有请客吃饭,每天在图书馆约会,还一起出去玩,而阿尔玛纳虽然没有明确地表达愿意和他交往,但至少没有明确地反对和拒绝。 梅丽莎不知道的是,克莱恩没好意思说自己请客指的是邀请阿尔玛纳一起去吃食堂免费供应的晚餐;约会指的是阿尔玛纳专心致志看书,克莱恩专心看阿尔玛纳,并且隐瞒和省略了把阿尔玛纳强行邀请回寝室同居的冒犯行为和在危险中拯救和保护了爱人的吊桥效应。 梅丽莎更好奇的是:“你们去哪里玩了?” 克莱恩答道:“之前艾利欧邀请我去温泉派对,我邀请阿尔玛纳了。” “温泉派对?有多少人?她答应了?”梅丽莎不可置信,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开放吗?温泉派对肯定要向不认识的人露出大片的皮肤吧?看发色,阿尔玛纳小姐好像是外国人,她是不是有因蒂斯血统?不不不……伊丽莎白和我讲过,当面对喜欢的人时,人们总是会不自觉地展示他们最满意的部分,所以阿尔玛纳小姐难道是想故意露出皮肤给克莱恩看?她果然有因蒂斯血统吧? “挺多人的……”克莱恩当时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阿尔玛纳身上,根本没数过温泉派对有多少水果和蔬菜。 梅丽莎捂着脑袋,这可太失礼了!哪有第一次邀请女性朋友就去温泉派对的?而且派对上都是陌生人,哥哥你没有考虑过社交礼仪的问题吗?还是说大学生其实有着自己的一套社交文化? 尽管梅丽莎一直为她的两个哥哥感到骄傲,但每当这种时候,梅丽莎不得不因为哥哥的行为举止不太合适,而感到莫名的心虚…… 而且更加不合常理的是阿尔玛纳小姐居然还接受了邀请……克莱恩那么呆,阿尔玛纳小姐到底图他什么? 这一刻,梅丽莎的思维和3号时之虫的思维突然神奇地同步了,他们都在纠结,阿尔玛纳小姐(3563号时之虫)到底为什么接近克莱恩呢? 第一百零七章 梅丽莎:阿尔玛纳小姐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人 为了防止在铁十字街周围那毫无市政规划的错综复杂的街道里迷路,穆帆舸直接把旅行者之门开在了莫雷蒂家租的公寓楼下。 穆帆舸敲门进屋时,梅丽莎正在试图给自己的哥哥科普正常的年轻人是如何谈恋爱的。 克莱恩困惑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难道正常的恋爱不是只要鼓起勇气邀请对方一起去食堂吃饭就可以开始的吗? (这全都要怪可恶的1号时之虫) 梅丽莎被拎着一大兜食材的穆帆舸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迎上去帮忙。 穆帆舸使用了半神级别的灵活能力轻松避开了梅丽莎伸过来的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鱼,穿过了两位莫雷蒂的围追堵截。 梅丽莎把手揣在身前,惴惴不安地跟在穆帆舸身后:“是不是买太多食材了?” “没有,只是种类多了点,还不到一周的份量,这个季节也不会坏……”穆帆舸充分展现了穿越前玩模拟餐饮类游戏时精确计算食物新鲜度和耗材数据的经验。 “你看这个,鸡腿、洋葱、彩椒、马铃薯…这些切好煎一煎就是一道菜。” 穆帆舸一边数着,一边从大布袋里各自拿出对应的食材放进一个牛皮纸袋里,然后整齐地码在窗户和围栏中间的窗台上。 “猪里脊直接切条,和大蒜一起大火煎炒到熟透,然后放莴苣,别炒老了,断生就能出锅。” 梅丽莎则有些受宠若惊地围在旁边,试图记住穆帆舸提供的菜谱,就是穆帆舸小嘴叭叭说的太快了,梅丽莎很快就因为菜谱太多太复杂而跟不上节奏,在热爱魔药的真视之眼影响下,她的眼睛甚至很形象地变成了一圈套一圈的蚊香眼。 “然后是牛棒骨和白萝卜,白萝卜切薄片,把骨头焯一下水然后炖汤就可以……球甘蓝和西红柿、牛腩也是炖汤,同样是牛腩先焯水,然后把西红柿煸炒出汁,球甘蓝直接用手撕成块,土豆切成条,放在一起炖……算了,我干脆明天也过来给你做饭吧!” 穆帆舸把还在长身体的梅丽莎接下来一周的营养饮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梅丽莎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震撼到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是第一天见到阿尔玛纳小姐没错吧?她对于阿尔玛纳小姐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没错吧?真的会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好吗? 简直像妈妈一样温柔——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梅丽莎脑子里。 不知是什么缘故,自己的视线突然无法聚焦了,视野也有些模糊,阿尔玛纳小姐的身形也虚化成了剪影,甚至让梅丽莎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自从妈妈病逝之后,梅丽莎不得不坚强起来,独立起来,懂事起来,为哥哥们分担压力,虽然哥哥们都很爱护自己,但是周围再也没有一个母亲一样温柔的角色能无条件地细致地照顾她关心她了…… 有些时候,苦难和挫折不会让坚强的人哭泣,反而是感同身受的关怀和担忧更能柔软人的心房。 不!这绝对不正常!阿尔玛纳小姐的爱护到底是因为对哥哥的爱屋及乌,还是因为她无论对谁都一样温柔? 梅丽莎的大脑快速运转,高强度头脑风暴,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穆帆舸是在哪里买到这么多新鲜食材的问题。 穆帆舸关上窗户,又从袋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马铃薯、一个番茄,一个白洋葱,两头大蒜,一根胡萝卜和羊小排。思考了片刻,又重新打开窗户,把球甘蓝也拿回来切了一半。 过于懂事的梅丽莎赶紧拽着哥哥上前,想要揽下洗菜的工作。 但是穆帆舸并不准备让他们沾手,他单手端着盆子,空出一只手的手背给梅丽莎擦掉了眼角堆积的泪水。 他还没切洋葱呢,梅丽莎眼睛怎么就红了? 穆帆舸又用身体把凑过来的克莱恩拱开,在穆帆舸看来,梅丽莎是小孩子,克莱恩是小猫,不需要干活,只要等着吃饭就够了。 穆帆舸端着装满食材的盆子去公共盥洗室打水洗菜了,屋子里留下了头顶冒出蒸汽,脸颊通红的两只因为和魅魔肢体接触而动弹不得的失败熟大虾。 (亚当:兄妹二人的喜好相同,这是合理的) ………… 穆帆舸正在用打游戏砍人积累的刀工经验来切菜:土豆洗干净,连着皮切成滚刀块,番茄去蒂,洋葱去皮,分别切十字刀分成四大块,大蒜连着皮横着剖成两半,胡萝卜切厚片,羊排顺着骨头的走向割开,去除筋膜。 虽然砍瓜切菜和砍人的手感不一样,但原理是一个原理。 梅丽莎蹲在穆帆舸旁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靠撒娇卖萌才成功拿到了手撕包菜的重任,现在梅丽莎和克莱恩两个人正在负责把那半个球甘蓝撕成块。 然后把羊排扔进锅里煎到定型变色,底部微焦,油脂融化,把提前切好的蔬菜在煤炭炉的火焰上炙烤片刻,一起扔进锅里,等蔬菜完全吸收了锅里的肉汁和油脂,土豆和甘蓝完全熟透……珍贵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忙碌的穆师傅又把烘烤的松软的大蒜捞出来去皮碾碎,拌入室温下软化的黄油,撒上黑胡椒和盐调味,这就是一道简易的烤羊排时蔬配大蒜白酱! (不是,你真会做饭啊?) 在穆帆舸忙着把完成的菜肴装盘时,梅丽莎就很有眼力地从高低床底下拖出了一条折叠桌子,在高低床旁边熟练地支起桌板,拿抹布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这条折叠餐桌跟着三兄妹搬了两次家,后来班森工作忙碌总是出差,克莱恩也考上了大学不常回家,梅丽莎一个人在书桌上就能解决三餐问题,这个年龄不比梅丽莎小多少的餐桌已经很久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穆帆舸背对着忙着擦桌子的克莱恩和梅丽莎,隐蔽地对着盘中的食物伸出了罪恶之手——很好,什么也没有偷到,说明这盘食物里不含任何对普通人有害的物质! 穆帆舸把心虚的情绪抛之脑后,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还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焦褐色的羊排上覆盖着薄薄一层金色透明的脂肪,两端露出一节被汤汁浸泡得油亮的骨头,和冒着热气的淡黄土豆、外皮皱巴巴的深红色番茄、乳白色半透明的洋葱、橘黄的胡萝卜片一起整齐地码放在撕成大块的甘蓝叶子上。 两个体型瘦弱,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的莫雷蒂局促不安地并排坐在高低床的下铺,乖乖地看着穆帆舸风卷残云地把他们面前的碗填满。 梅丽莎喝果汁,穆帆舸则和克莱恩一起分享一瓶姜啤。 烤熟的甘蓝自带着沁人心脾的甘甜,土豆粉糯,番茄内部饱含着酸甜滚烫的汁液,洋葱外层清甜油润,内里带着微微的辛辣……羊羔的肉质非常嫩,肥瘦相宜,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充盈的肉汁被高温锁在内部,羊油的膻味早就在煎烤中挥发干净,只留下小羊羔独有的醇厚奶香和肉香,轻咬一下,酥烂的羊肉就从骨头上完整地脱离下来。 穆帆舸准备了两种蘸料:黄油大蒜白酱和黑胡椒盐,分别用来搭配蔬菜和羊排,有肉有菜有蘸料,看!白人饭就是如此的简单! 穆帆舸笑眯眯地看着紧张含蓄的二人在小口品尝了羊排之后突然变得积极起来,左右开弓,专心致志的大口干饭。 莫名有种养小猪的感觉——不不不,这想法太渎神了,穆帆舸摇摇头,把错误的思绪从脑子里抛出去。 说起来,梅丽莎在热爱魔药的真视之眼效果下,居然是一只松鼠!而且还是那种有着蓬松的大尾巴的红松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穆帆舸本来以为,真视之眼的能力只是看到他人的非凡形态,不过现在克莱恩和梅丽莎都是普通人,却也能受真视之眼影响……之前在母巢圈养的食物世界里,真视之眼还能透过事物表象看到本质……热爱魔药,这个在原着里根本没出现过的魔药,到底是怎样一个体系?如果想要找到答案,寻求晋升可能是唯一的方向。 还有,克莱恩是黑猫,梅丽莎是红松鼠,那班森会是什么? 不懂就问,见梅丽莎和克莱恩吃饱喝足,盘子里的食物被一扫而空,穆帆舸趁机抛出问题:“我之前有听克莱恩说过,你们还有一个哥哥?” 克莱恩不禁疑惑起来:我说过吗? 完全和穆帆舸混熟了的梅丽莎点点头,叽叽喳喳地向穆帆舸介绍哥哥班森。 克莱恩回忆了一圈:应该是我忘记了吧…… “班森是我们的哥哥,他在进出口贸易公司工作,他们做一些面向南大陆的商业进出口贸易,像一些农产品和工业制品…比如各种罐头……”梅丽莎一拍脑袋想起来:“哦对,这个…集中蒸汽供暖装置,这个技术来自南大陆,就是班森把他们公司的业务介绍给房东的!” 穆帆舸笑眯眯地听着这些原着没有交代,或者因为蝴蝶效应而改变的信息,一边手上也没有闲着,快速地把吃空的碗盘和叉子收拾起来。 “还有那个书桌上的煤气灯。”克莱恩指着书桌的方向补充道。 经过提醒,梅丽莎兴奋地解释道:“对,那个煤气灯也是哥哥说服房东安装的,房东帮我们承担了大部分管道改造的费用,这盏新型煤气灯也是哥哥从公司以成本价买来的!” “哥哥工作很辛苦,他总是加班,总是出差,现在都很少回来住了…”梅丽莎有些失落,她虽然很懂事,也体谅兄长,但思念却也是实打实的。 克莱恩叹气:“这没办法,南大陆的贸易竞争太激烈了,那边政策很保守,北大陆的需求又多,虽然以南大陆原料的价格,成本空间和市场都非常大,但北大陆的商人太多了,分给每个公司之后反而赚不到多少……” 梅丽莎小声抱怨:“就算赚到钱,也不会算进文员的工资里。” 穆帆舸端着捡好盘子站起来:“克莱恩很快就要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梅丽莎澄澈的眼睛中又一次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然后梅丽莎的目光跟随着穆帆舸移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她又一次丧失了在洗碗方面的主动权! 穆帆舸:计划通! “拜托!求你了~阿尔玛纳小姐~让我来洗碗吧!”试图来硬的,动手抢夺盘子未果的梅丽莎双手合十央求着穆帆舸。 但是穆帆舸不为所动,看看梅丽莎的手,皮肤粗糙干裂,指尖有焊枪和小刀造成的伤疤,掌心有一层薄茧,手背上还有几个冻疮一样的红点,一看就经常干家务活,根本不像个小姑娘的手! 不行!绝对不行!冬天的水那么凉,让梅丽莎来洗碗?开玩笑!绝对不行! 穆帆舸没来,梅丽莎洗碗,穆帆舸来了,梅丽莎还洗碗,那穆帆舸不是白来了吗? “你最好了~阿尔玛纳~饭是你做的,碗总得我来洗吧?”梅丽莎试图故技重施。 但是手撕包菜和洗碗在穆帆舸眼里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工作,所以答案依旧是:不行! 梅丽莎拦在穆帆舸面前瞪着眼睛假装生气,但穆帆舸软硬不吃,不说话,也不发脾气,就那么怔怔地盯着梅丽莎看。 “不是……那个……但是……” “我!一直都是我负责做饭和洗碗…你不能抢我的工作……” “我们讲道理……想吃饭就得干活,不能吃白食对不对?” “克莱恩你!” “但是……但是……” 梅丽莎只是嘴硬了一小会儿,就在穆帆舸的注视下缴枪投降了。 于是,克莱恩在梅丽莎哀怨的目光下吹着口哨端起锅子,跟着穆帆舸前往公共盥洗室。 不知为何,今天的房东异常安静,即使三个年轻人在公共盥洗室里聊天、洗碗、刷锅……也没能吸引来那位总是会拿手杖敲打盥洗室门的矮小又瘦削的吝啬房东。 第一百零八章 真好看,真有趣,太好玩了,我想杀了他! 虽然好感度已经刷的差不多了,但穆帆舸没有唐突地选择留宿——主要是担心梅丽莎误以为阿尔玛纳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应该和克莱恩一起睡高低床,然后邀请他同床共枕…… 好感度适量就行,千万别刷太多! 这可是经验之谈! 让我看看,接下来该刷谁的好感度了? 哦哦~原来是可怜的塞恩奈特尔啊~ 告别了梅丽莎,把克莱恩送回寝室,穆帆舸直接开门直达塞恩奈特尔的办公室。 还是那间装修风格十分简约,隐隐透出一点现代感和工业风的办公室。 不同的是,房间里除了雷打不动坐在办公桌后翻账本的塞恩奈特尔,还有一条金色的巨龙。 这不是老熟人亚当吗?他怎么在这里? 看到穆帆舸,塞恩奈特尔脸上浮现出兴味的坏笑:“喏,多巧,正主来了,你可以亲自问他本人!” “啊?问什么?”穆帆舸呆呆地望向亚当。 那条金色巨龙磨了磨牙齿,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一个别扭又尴尬的复杂笑容。 纠结的亚当不肯开口,那就由好心的塞恩先生来帮他开口:“亚当想杀了你,因为你太难杀了,所以他来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杀了你……” 暗算别人被正主当场撞破、对阿蒙的不同分身厚此薄彼区别对待、被共同密谋的盟友毫不犹豫地背叛……金色巨龙的表情更加复杂了,祂锋利的爪子紧紧抠着地面,仿佛要给这间办公室再抠出一间复式出来。 穆帆舸则大惊失色:啊!亚当想杀我?为什么?不要啊! 然后果断化身奇行种,哇哇叫着抱住亚当的大腿,求亚当不要杀了自己。 亚当的精神更紧张了,内心不知为何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平日里的淡然处世胸有成竹都和他的节操一起掉在了地上摔成八瓣,他的嘴巴张张合合,但是说不出一句话……不行,实在是太尴尬了! 亚当实在是绷不住了! 于是亚当选择了逃避——他缓慢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空气中…… 失去支撑的穆帆舸啪嗒一下摔倒在地,又无缝衔接地爬到塞恩奈特尔身边,抱住塞恩的大腿:“哦~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亚当杀了我啊!求求你救救我!” “我问你啊……”塞恩奈特尔甩了甩藏在桌子底下的那只发光的手,悠悠开口。 “什么?”穆帆舸停止了没有一点感情全靠音量凑数的假哭,茫然地抬起头。 “亚当是序列几呀?”塞恩奈特尔用幼师那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 “呃…应该是序列一吧?你不知道吗?”穆帆舸眨了眨眼睛。 “那…一个序列一,要杀你一个序列四……你寻求我一个序列五的庇护?是指望我能帮你收尸吗?” 塞恩奈特尔滑稽地憋着笑,和穆帆舸大眼瞪小眼。 后知后觉的穆帆舸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回终于感情充沛地哭了起来。 ………… 穆帆舸很快就不哭了,主要是塞恩奈特尔不够戏精,一点都不配合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还端着个大盒子相机试图留存他的黑历史。 不小心听到巨大噩耗的冲击感渐渐过去,穆帆舸冷静下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啊!亚当想杀我,岂不是随便就杀了,干嘛要和你商量?” “难道说亚当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轻易杀我?亚当发现我身上的堕落母神印记了?亚当知道我要刺杀本体了?”穆帆舸低声念叨着分析。 “亚当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哪里得罪他了?我也没捅出过什么大篓子吧?”毫无自知之明的穆帆舸顺其自然地起身,坐到了塞恩奈特尔的位置上,屁股一扭,就把塞恩奈特尔拱了下去。 塞恩奈特尔也不生气,慢慢踱步到会客区域的沙发上坐下,简单解释道:“亚当觉得你被污染了,担心你伤害他儿子,所以想杀了你。” “啊?儿子?阿蒙?为啥?我不也是阿蒙吗?”穆帆舸困惑地挠着头——白造家的破事太乱了,他剪不断理还乱。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阿蒙。”塞恩奈特尔瘫倒在沙发上。 “你不知道?那亚当和你有什么好谈的?”穆帆舸思考着,然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们肯定在讨论科瑞希尸体的归属权问题!” 塞恩奈特尔抬眼看着穆帆舸:“这并不需要讨论,科瑞希这具身体无疑是属于我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拿尸体做那方面事情的癖好……”塞恩奈特尔莫名感觉穆帆舸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不对劲。 “嗯,我相信你。”穆帆舸其实完全不相信。 塞恩奈特尔“我说真的,我和你们阿蒙不一样,我没有……亲手杀死爱人之后操纵爱人的尸体去谈下一份恋爱的那种癖好!” 穆帆舸感同身受地摇头:普通的阿蒙也绝对不会有3563号时之虫那种特殊癖好的! “我和你说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和科瑞希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塞恩奈特尔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那你和科瑞希是什么关系?”穆帆舸眯着眼睛看他。 塞恩奈特尔龇牙咧嘴:“呃…志同道合!志同道合懂吗!罗塞尔大帝说的高山流水觅知音就是我们!” “分明是他被骗来稀里糊涂给你打白工吧?”穆帆舸表示怀疑。 “呸!你知道他一具身体有多贵吗?”塞恩奈特尔瞪穆帆舸。 “露馅了吧!科瑞希的身体果然是你制作的!”穆帆舸像柯南一样伸出食指指着塞恩奈特尔。 塞恩奈特尔深呼吸:“我根本没掩饰过这个,我早就告诉过你科瑞希是从培养皿里长大的!” “你的培养皿技术不是已经很成熟了吗?为什么会贵?”穆帆舸不解。 塞恩奈特尔似乎很生气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个问题你要不要问问你自己呢?” 穆帆舸难得心虚地摆摆手:打住,我先看看3563号时之虫这倒霉孩子都干过啥缺德事再说。 于是穆帆舸重操旧业,翻起了科瑞希和3563号时之虫因为污染而变得混乱的记忆。 ………… 在重力的作用下,细绳将纤细白皙的脖子勒断成两节,满是气泡状血沫的粉红色鲜血从动脉的端口喷涌而出,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分别掉落在地上。 …… 化工原料燃烧产生的毒气刺激着呼吸道,干渴!刺痒!麻痹!沙哑疼痛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肺部灌满有毒的烟气,胸腔胀痛,呼吸变得困难,眼睛被熏得红肿干涩,甚至被烤得流不出眼泪,颜色怪异的烟尘附在鼻孔和嘴唇周围,高温将墙壁上的软包材料都熔化成胶状的黑色薄膜,一同融化的还有鞋底的胶层。 一根钢筋横梁的连接处终于被烧断了,从高空坠落,砸得恰到好处。 …… 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那双皮鞋……穿透胸口的匕首,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冰冷的身体。 坚硬的地面,逐渐被鲜血染得湿红。 对于这种刺杀,科瑞希其实习以为常。 把一个科研人员兼文秘光明正大地推到政治的舞台上,塞恩奈特尔就是打的这个主意——那些藏身于暗处,善于渗透、爱下黑手的势力不敢对塞恩奈特尔出手,与其让他们暗中谋划、酿造仇恨、积蓄力量,不如推出一个权力够大,相对脆弱的副手来吸引注意力,他们都来刺杀科瑞希,新拜朗隐藏于群众中的真正的中坚研究力量才能得到保护。 这是双方都同意的交易内容,是科瑞希的工作之一。 再次睁开眼睛,四周已经是排干营养液的培养皿空舱。 科瑞希从培养皿中跨出,接过助手递来的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粘液,换上一件新的制服正装。 昨天被刺杀的科瑞希先生又在面向外界的政务新闻中出现了,毕竟是身兼新拜朗研究院和发改委两职的首席总理和执政官,不会轻易被刺杀成功。 新拜朗幕后的主人——塞恩奈特尔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这些人足够识时务,不在正式的公开场合惹出动乱,他一般会对这些政治暗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拜朗内部长期执行铁血手腕的强权统治,并不需要舆论和新闻来巩固统治,新拜朗内部纪律森严,对外消息层层封锁,这些被允许放出来的新闻都是给新拜朗以外的势力看的,算是新拜朗的脸面和态度,这份新拜朗的政治核心与南大陆未被清缴的区域和外部势力之间的妥协早就是整个南大陆不设名目但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今天,显然有愣头青不这么想。 就在一场面向位于狂暴海与南大陆接轨处的鲁恩属第七港口群的,主题为尝试扩大与外界的经济接触和工业化链式拓展的新闻发布会上,一梭子富含灵性的子弹穿过防弹玻璃,当着众多北大陆记者的面,把坐在主席台正中间那位的头颅打成了筛子。 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放射发散状喷涂了主席台后的一整面背景墙。 甚至没安装消音器、震耳欲聋的枪声,玻璃破碎时共振的悲鸣,混乱的人群和尖叫…… 子弹的来源是一杆改装过的老式蒸汽狙击步枪,当警卫人员赶到时,枪手埋伏的位置只剩下一具饮弹自尽的尸体,尸体的身份是港口群城市里非常常见的流浪汉。 这显然不是一个流浪汉的手笔,然而背后操纵这次刺杀的真凶早已逃之夭夭。 塞恩奈特尔没惯着他们,他也不管这个真凶到底属于哪个势力,刺杀是想谋划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出兵,肃清,整顿,控制……把鲁恩的军队和商人以及他们的追随者和家眷清理出去,把失业或者在职的码头工人重新整编,把未成年人打包送进学校,整顿地下的见不得光的职业,把她们再教育一番送进工厂,这一套操作并没花费多长时间……新拜朗一向擅长使用国家机器进行降维打击。 师出有名,合情合理,这同样是塞恩奈特尔的算盘之一,新拜朗在发展壮大,在养精蓄锐,虽然有征服全世界的底气,但新拜朗暂时还不想和全世界开战。 鲁恩丢了个殖民港口,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吃哑巴亏,至于鲁恩王室和军方会把这回事算在哪个过激的小势力头上,这不归塞恩奈特尔管。 ………… “真有意思!” 一只右眼周围长着一圈白毛的乌鸦从只开了个缝隙的气窗挤进屋里来,蹦跳着落在病床的栏杆上。 病床支起一半的靠背,半躺半坐、虚弱地倚靠在病床上的“病号”,好奇地打量着这只口吐人言的乌鸦。 “我还以为你是奇迹师,居然两次都没打死……” 乌鸦扑棱扑棱翅膀:“我当初可是确定你的灵性已经开始逸散了才离开的……” “你是谁派来杀我的呢?”躺在病床上的这位病号自然是前不久遇刺的科瑞希先生。 他面色苍白,精致的面容上布满可怖的白斑,头发剃短了,松垮地缠着染血的绷带——在新闻发布会上被当众枪杀了,对外总要有个交代。 “我是阿蒙,我的任务是杀死你,最好能取代你,然后渗透新拜朗。”乌鸦没做任何掩饰,直白地回答。 “原本只是本体安排给我的任务……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乌鸦从栏杆上跳到床头柜上:“我用不同的方式杀了你不止一次,你居然还活着,而且你居然只是个序列五,明明之前每次都没有非凡特性析出……这真是太神奇了!” 乌鸦的声音兴奋地发抖:“我想搞清楚你为什么能复活,然后再真正杀死你,让你不能复活,再偷走你的身份……你相信我,那肯定很好玩!” 在科瑞希平静的注视下,乌鸦变成了一个人,宽额头、高鼻梁、眼窝深邃,黑色眼睛,黑色卷发,右眼的眼眶间夹着一枚普通的标准制式的单片眼镜,穿着墨绿色的丝质长袍,戴着一顶黑色的尖顶软帽。 阿蒙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针管,抬手抚摸着科瑞希白皙的脖颈,扳起线条柔和的下颚,露出脆弱的颈动脉,一针剂量超标的高浓度药剂注射进颈动脉,随着血流快速泵向全身。 阿蒙看着病弱的美人在病床上痉挛、抽搐,脊椎痛苦地反曲,皮肤涨红、青筋暴起、血管突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破了床单。 阿蒙微笑着欣赏他的杰作,他无动于衷地看着科瑞希试图大口呼吸,但始终无法摄入一点氧气;看着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从自悲自弃的平静到露出无助的神色;看着他像湖水一样深邃的美丽双眼从平静无波变得波涛汹涌,最后瞳孔散开,归于永恒的寂静。 躺在床上的“病号”变成了一具狰狞的尸体,阿蒙占卜确定科瑞希是真的死去了,又守在他旁边等到灵性彻底消散后,才重新化作乌鸦,啄下科瑞希湖蓝色的,玻璃一样澄澈的的右眼球,飞走了。 没有了阿蒙的干涉,病床旁边监测状态的仪器不再失灵,紧急报起警来,但这具尸体显然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一百零九章 他好无情,好残忍,下手好狠,我好爱 “您叫我有事?”科瑞希敲门进来。 塞恩奈特尔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看向科瑞希,锐利深沉的目光中蕴含着上位者的漠然。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好,科瑞希如此判断。 “虽然我们的交易内容有替研究院的普通人员承担压力这一条,但你也不必主动去承担那些过分的、不合理的伤害。” 以长辈自处的塞恩宽容地给科瑞希解释道:“拜朗的军队不是摆着好看的,我允许你直面政治意义的暗杀,是为了借此谋划扩张和获利,不是说让你忍辱负重委屈求全,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站到咱们头上来。” 然后图穷匕见:“对于最近的事件,如果你不堪其扰,我可以为你解决他。” 科瑞希明白他指的是阿蒙最近对他孜孜不倦的连续刺杀,不过…… “感谢您的关心和垂爱,但是不必了。”科瑞希露出能安抚人心的笑容,他知道塞恩奈特尔会吃这一套。 “你想亲自解决他?”塞恩感到好奇,以科瑞希平时那副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性格居然会有如此斗志? “嗯,差不多吧……”科瑞希目光躲闪,匆匆告退,并没有明确回答。 ………… 科瑞希绝对不会告诉塞恩奈特尔的是,他喜欢痛苦和忙碌,喜欢肉体的疼痛和折磨,他主动站到明面上,站到塞恩奈特尔的身侧,而不是像其他的研究员一样躲在塞恩奈特尔的羽翼庇护下——科瑞希是自愿的。 至少在现实的毒打下,科瑞希能短暂地麻木他那无法自洽的灵魂。 外界带来的痛苦让科瑞希感觉自己还活着,假装自己还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他甘之若饴。 这份心思太恶心太扭曲了,科瑞希厌恶自己。 ………… 打字机的机械声音嚓嚓地响。 传真机吱吱地唱着。 新拜朗的傍晚灯火通明,并不能算安静,日间工作的人下班了,分散或集中在公园或者学校,食堂或者供销社。 而上夜班的工人,刚刚开始他们新的一天。 新拜朗是六小时工作制,四班倒,提前一小时调剂,每星期进行流转,保证整个国家无时无刻都处于生产和运转之中,就像一个完美的机器。 这可谓是天才的构想,但是太过于理想化了,科瑞希不知道这个国家能这样运转多久。 这是一个如果没有非凡,就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国。 越复杂的机械,它的寿命就越短,它产生的资源越多,维持它运转的代价就越大…这个地上神国的正常运转,需要神明般的力量来不断矫正。 科瑞希不太理解,耗费如此物力去建设一个国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塞恩奈特尔和他以往见过的国君和神明都不太一样,他的眼睛里总是闪耀着科瑞希读不懂的光芒。 塞恩奈特尔为新拜朗的所有人描绘了一张伟大的蓝图,科瑞希完全被这个美丽的构想征服了,尽管理解不了,但科瑞希仍然愿意追随塞恩奈特尔,留在新拜朗工作。 在遇到塞恩奈特尔之前,科瑞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 阿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塞恩奈特尔说,阿蒙自私冷酷不负责任欺骗操纵不择手段蔑视生命……他们是世界的蛀虫,是病菌是蟑螂,死有余辜! 过去的南大陆鱼龙混杂,新拜朗成立后组织过多次清洗,不止是为了清理阿蒙——在塞恩奈特尔眼里,几乎所有人都可能成为蛀虫。 但阿蒙不一样,把南大陆境内的阿蒙全杀掉可能会有冤假错案,但如果十只阿蒙留下一个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为了防止那些不够识大体的阿蒙分身渗透腐化新拜朗,也为了清理掉这些蛀虫,塞恩奈特尔发明了针对偷盗者途径的靶向遏制模块,可以把境内所有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和寄生体登录在案。 科瑞希并不知道这个不符合常理的,可以压制阿蒙的神奇机器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但新拜朗不合常理的东西太多了,塞恩奈特尔不告诉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科瑞希并不会多问。 除了那些以尸体和非凡特性形态出现在科瑞希面前的阿蒙,还有一只阿蒙一直跟在科瑞希身边,看起来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是他跟着农业项目组巡视粮田的时候捡到的,还顺便抓到了一帮邪教徒。 这个孩子让科瑞希很熟悉,他就像科瑞希一样别扭,内心纠结又挣扎,在科瑞希总是装得很乖,科瑞希看到他就想笑。 至于这个新来到南大陆的杀死了科瑞希好几次的阿蒙,科瑞希感觉他和其他的阿蒙都不一样,那是一种神秘学的灵感,或许应该用祂来称呼这只阿蒙。 阿蒙真的很有趣,科瑞希突然想申请立项,专门建一个项目组来研究阿蒙。 ………… 剑麻材质的工业吊绳,紧勒在科瑞希脖子上,颈动脉的供血被阻断,气道也不能正常流通。 阿蒙没有绑住科瑞希的双手,甚至还给了他一把削铅笔的小刀。 如果科瑞希在被勒死前能割断绳子,那通过绊线钩和滑轮相连的大捆钢筋就会从房梁上倾泻而下,把科瑞希变成一只豪猪。 缺氧和缺血让科瑞希眼前发黑,模糊的视野中央,阿蒙就坐在窗台上观赏这出只为他一人表演的精彩“逃生魔术”,时不时晃悠晃悠小腿,或是拍着手给科瑞希加油。 这枚锋利的小铁片显然不能轻易割断坚韧的绳子,随着时间推移,科瑞希双腿瘫软,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身体仍然被吊绳牵引着保持直立。 科瑞希看到阿蒙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自己面前。 “你的身体没有自愈和恢复的功能。”阿蒙判断道。 “灵性之墙没有建立灵性通道的反应…也没有检测到意识或者思维的逃逸行为……” 阿蒙抬手捏了捏科瑞希涨红的柔软脸颊:“你到底是怎么逃离死亡的?” 我是怎么逃离死亡的呢? 那是神明的恩赐! 也是邪恶的诅咒! 死亡不会眷顾我… 等待我的是永恒的新生…… ………… “你是说……你想和我交易?” 塞恩奈特尔好奇地看着这个“莫林维卡的儿子”。 长相和莫林维卡一模一样,眉眼更稚嫩了点,就像是青年版本的莫林维卡。 从他发明的培养皿里长大的,父体和母体都是莫林维卡本人,这个世界的非凡侧并没有克隆之类的伦理概念,所以四舍五入就是他和莫林维卡的孩子。 莫林维卡给他取名叫科瑞希。 “你想做什么交易?”塞恩问道。 “你知道苏卡普利亚家族有一个诅咒吗?”科瑞希盯着他:“我想要解决这个诅咒,需要你帮忙。” “我可以帮忙,是什么样的诅咒呢?” 科瑞希平静地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苏卡普利亚家族的祖先,一位被知识诅咒的旅法师,为了寻找真理而去往了星空,并把自己卖给了外神……” 一个和外神的交易与契约,一个来源于外神的可怕诅咒。 奠定了这个家族的多舛的命运,和世世代代相同的结局。 “在那之后,几乎是每一代的苏卡普利亚家族成员,都追逐着知识,寻找着真理,都必须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研究工作中。” “来自外神的赐福保证了苏卡普利亚寻找真理的旅程不会因为主流学派的干扰而夭折。” “而在契约的期限最后,他们会留下继承了知识和非凡特性的子嗣,备份好研究成果,然后从容地带着其他没有被选中为继承者的后代回到星空,把自己和孩子们的血肉献给外神,换取外神赐给下一代“庇护”,保证他们的研究能世代相传。” 塞恩奈特尔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塞恩奈特尔说:“我接受你的交易。” 苏卡普利亚的最新一代家主,和拜朗人民共和国的幕后掌权人签订了契约,就像过去的十六代家主和不同势力的主人签订契约一样,命运依旧在顺着原定的轨道前进,什么都没有改变。 嗯……就是不知为何,苏卡普利亚家族不平等的卖身契越来越多了。 ………… 那时,科瑞希并不明白塞恩奈特尔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莫林维卡吗? 莫林维卡…… 他名义上的…父亲吗? 事实上,除了莫林维卡出世满一百年,独自前往星空迎接他的命运,结束了他为罗塞尔的共和大业鞠躬尽瘁的一生……除了那次以外,科瑞希并没有和莫林维卡进行过明确的分割。 科瑞希还是莫林维卡都只是一个名字,名字只是代号,他们本质上都属于苏卡普利亚。 莫林维卡不喜欢科瑞希。 这个隐藏在他心里的怪物,这个绝对无法实现的理想,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提醒他,别忘了你真实的自我,还有那不可改变的命运。 莫林维卡不喜欢直视自己的内心。 它扭曲,空洞,丑陋,叛逆,可恶…… 它是莫林维卡掩藏在这副祖辈代代相传的美丽皮囊和卓绝天资下,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 莫林维卡厌恶自己,厌恶他的家族,厌恶他的命运,厌恶这个世界。 莫林维卡讨厌他这张脸,因为神明的“恩赐”,苏卡普利亚整个家族共用同一张脸,一副源于先祖艾泽因利亚的容貌,在诅咒的改造提纯下缓慢变成一份行走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莫林维卡讨厌一切,可惜他没得选,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逆来顺受,随波逐流,或是无能狂怒——但他又不甘心,他那颗肮脏的贪婪的心,永远不会满足,妄想追逐幸福,不可原谅。 莫林维卡改变不了什么,他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个不可理喻不负责任的家族,来自于这个夺走了一切的“交易”。 一个尚抱着幻想和理想主义的人痛恨这种妥协,痛恨这种无能为力。 莫林维卡毫无疑问是一个叛逆的继承者,并且善于伪装、欺骗和委曲求全。 还不到时候。 莫林维卡把那个叫做科瑞希的自己掩藏起来,把那个不符合祖训要求的、对知识不狂热的子嗣掩藏起来,他假装自己同样狂热地追逐知识,骗过了家族传承的检测和父辈的考验,拿到了家主的位置。 因为根据交易的内容,苏卡普利亚必须要世世代代追逐知识,而不合格的后代,没有存活的意义,必须要扼杀他们的人性和未来,带去星空作祭品…… ………… 莫林维卡不喜欢做研究,因为他认为这实在没什么意义。 这可能是来源于家族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他们对知识的疯狂,对真理的献身…让莫林维卡感到恶心,恐惧,无法理解……研究?知识?有什么意义呢?一个普通人穷其一生也追逐不到真理,这世界上却自有全知全能的神明,而在非凡带来的天灾人祸下,人类轻易就能丢失积累的一切成果。 为了祖训和家族世代都基业而绑架自己的人生? 趴在祖辈的积累和不合格的同辈身上吸血? 把一切都献祭给神明,把一切都寄托在一次不平等的交易上,赌一位向来邪恶的神明能善良仁慈网开一面,来谋求虚假的充实、奋斗、真理、成功? 莫林维卡显然是不负责任的,他拿了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好处,享受了外神恩赐带来的优待,却不准备承担这份命运,不打算履行他作为苏卡普利亚家主的责任和义务,还妄想破坏这个家族,结束苏卡普利亚家族与外神的漫长孽缘,斩断持续了两个纪元的诅咒和契约。 这阴暗的内心可不能告诉别人,莫林维卡要假装自己是个热爱知识的乖孩子。 可是同辈的兄弟姐妹早就跟着父亲和母亲前往星空坦然赴死了,莫林维卡如今孓然一身,他装给谁看呢?他又不想走父辈的老路。 或许他可以研究一下要如何斩断诅咒和契约…可是谁说寻找斩断诅咒和契约的方法就不是追寻真理了呢?他真的摆脱了知识的诅咒吗? ………… 莫林维卡并不打算培养继承者,或者孕育后代。 这些源于外神的知识会带来污染,没有传承的必要。他的孩子不应该被命运和诅咒裹挟着去追逐知识,苏卡普利亚家族这份被外神污染过的基因应该自毁,应该跟着他一起消逝在时间里。 哪怕是出于私心,莫林维卡也不想生出一大堆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怪物出来,那美丽的皮囊只会让他恶心! ………… 莫林维卡本来以为他的人生就这样了,他的余生就这样,什么也不需要干,等到契约规定的那一天,他前往星空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好,这样一来,苏卡普利亚家族的最新一任家主没有做研究也没有留下后代,就被外神吞噬了,没人能履行契约了,诅咒没有载体,自然就失效了。 可莫林维卡还是太天真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命运是无法更改的。 莫林维卡本来以为他的人生绝对不会再有什么波澜起伏了,要么被外神吃掉,要么意外死去没能活满一百年,无非就是怎么死的问题,无所谓,不管谁来杀他,他都不会反抗的。 莫林维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先辈的老路——研究事物,追逐真理,辅佐一位商政界人士,通过实践来验证自己所找到的“真理”…… 直到他看到了一份一份来自因蒂斯的报纸,在头版看到了一篇蒸汽机的报导。 直到他顺着报导找到了一个叫罗塞尔的年轻人。 几乎是一瞬间,也可以说是连续几天都彻夜畅谈,莫林维卡突然就理解了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先祖。 莫林维卡头一次觉得时间不够用,第一次为过去荒废的时光而后悔,他想看着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他想做点什么,他想推动社会的进步。 莫林维卡想让他在乎的人看着自己,想为他在乎的人做点什么,他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这种念头真恶心! 莫林维卡不知道,这样的认知转变是否出现在祖辈身上过。 这个诅咒真可怕。 他居然想看着他创造的东西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他居然想让自己的成果留下来,他真的很好奇这个世界最后会怎么样——在遇到罗塞尔和塞恩奈特尔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这可真是,罗塞尔大帝怎么说?回旋镖?真香? 对,是历史的周期律! 这是他无法改变也无法逃脱的命运。 这个诅咒真可怕! 还有,他突然不想死了。 ………… 阿蒙对科瑞希的刺杀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科瑞希能够复活就停止,在连续第三次刺杀失败之后,游戏的性质已经变了。 阿蒙很好奇,科瑞希是借助了什么手段才死而复生的。 除了好奇心,还有奇怪的胜负欲,无论如何,阿蒙要杀死科瑞希,也许这样能证明世界上没有阿蒙杀不死的人。 也许还有收集癖?或者施虐欲?阿蒙想在科瑞希身上尝试所有的手法,在科瑞希集齐他能想到的所有死因。 总而言之,游戏性质已经变了。 在阿蒙控制着着名为“铲车”的巨型动物,用骨质钩子穿透科瑞希的脚踝,拖着科瑞希在采石场上遛弯时,阿蒙就是这样想的。 这种骨质的,借助血肉魔法和德鲁伊魔法培养的坚硬钩子能吊起上千吨的货物,用来拽着科瑞希在采石场铺满尖锐碎砾石的地面上拖行,实在是大材小用。 阿蒙的心情并没有什么起伏,阿蒙驾驶着“铲车”在采石场上一圈一圈地绕行,骨质的履带压着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直到钩子上什么也不剩,直到科瑞希被均匀地涂抹在采石场的每一块石头上,阿蒙才停下车收工。 ………… 科瑞希并不讨厌阿蒙。 隔三岔五就能被阿蒙变着花样折磨、杀死…… 这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自从他针对诅咒的研究有了进展,搞明白了外神的这份赐福,其内核是对于母亲“新生”权柄的扭曲和滥用,自从科瑞希发现自己可以借助培养皿里无限培育的躯体空壳无限复活之后——死亡的快感已经很久没有眷顾他了。 而且,这是科瑞希遇到过的第一个对苏卡普利亚家族这副美丽皮囊不感兴趣的人,这也许同样激起了科瑞希的胜负欲? 阿蒙很有趣,阿蒙符合科瑞希内心深处最理想的向往。 随心所欲,自由放纵,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需要被命运裹挟着前进,那是对神性的崇拜,那是一种对本我的至高唯一性的崇拜! 科瑞希感觉自己有些热,有点喘不上来气,心跳加速,面部潮红, 兴奋感似乎加速了血液的流动,这是心动吗?这是爱情吗? 哦,这是氰化物。 ………… 塞恩奈特尔对着紧急拦截召回的这一批罐头发愁。 还是科瑞希和阿蒙的那点破烂事,阿蒙把科瑞希从工厂的操作台推了下去,下面正好是午餐肉罐头生产线的工业绞肉机的投料口。 阿蒙控制了当天巡逻的安全员,蒙蔽了周围岗上的工人,还好质检发现了问题,生产线被紧急叫停,这一批罐头没有被投放市场。 虽然苏卡不列家族的诅咒让会让他们的后代变得美味,这批混入了科瑞希碎片的午餐肉罐头肯定更好吃也很好卖……但是这不符合规矩,抛去伦理的问题,首先这食品安全不合格啊! 塞恩奈特尔表情复杂,食指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敲击桌面。 一个崭新出舱的九九新科瑞希看似低眉顺眼实际心藏反骨地站在塞恩对面。 “苏卡不列啊,你……和阿蒙玩……这我不管……但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 塞恩语重心长道:“至少,不能浪费粮食吧?工厂可以停工,机器可以清洗,但你说这批罐头怎么处理?咱不能当黑心厂商对不对?” 科瑞希看着那堆罐头,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天才的想法。 “我有办法!”科瑞希说。 …………… 很快,罐头顺着贸易船只远渡重洋…… 不久,罐头在阿蒙的地下市场神秘流通…… 一传十,十传百…… 阿蒙们纷纷购买,这确实是阿蒙走亲访友的送礼佳品! 很快,所有的阿蒙都收到了一盒午餐肉罐头。 阿蒙并不在意食品安全问题,罐头的问题顺利得到了解决! 三倍溢价的罐头让工厂赚的盆满钵满,即使因生产事故停工了三天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真是皆大欢喜,只有穆帆舸觉得这种制品实在是太超前了! 求求你们不要再做恨了! 太可怕了!这种爱情太可怕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号时之虫干的匪事为什么要我背锅啊 像是播放的幻灯片或者录像带,视野内的景色快速变换,随着穆帆舸的意愿从记忆调整到现实。 穆帆舸从科瑞希和3563号时之虫混杂着搅在一起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真是太可怕了,能喜欢阿蒙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他现在后背还在冒冷汗。 现实是一张笑眯眯的大脸,像一堵墙一样贴着他,像是动物园里趴在玻璃上看动物的游客一样。 那是塞恩奈特尔的脸,离得太近了,穆帆舸差点没一脚把他踹飞。 塞恩奈特尔这张脸不能说帅不帅,或者好不好看,只能说还算顺眼,比起面容,更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在不正经和没正形的玩世不恭表象中藏着一种上位者的淡然从容和不怒自威,让穆帆舸联想到穿越前那些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领导。 塞恩奈特尔好奇地问:“你在发什么呆?睹物思人?” 他声音低沉,语气夹杂着一点嘲弄:“人被杀,就会死,后悔也没有用哦。” 穆帆舸把塞恩奈特尔推开:“等会儿!我有点乱,让我先捋一下……” 苏卡普利亚家族的人际关系就和他们的名字一样生草,真的是好乱好离谱的人际关系啊,穆帆舸突然有一种逢年过节串门走亲戚不知道怎么称呼的错觉。 简单来说,就是苏卡普利亚家族的先祖,和堕落母神做了交易,获得了扭曲的新生权柄的赐福,所以苏卡普利亚每一代的家主都获得了在一百年的出世期间不会被杀死的能力,至于这个能力在其他家主身上到底是怎么实现的穆帆舸不得而知,只知道科瑞希是借助塞恩奈特尔提供的大量培养皿生产的复制体空壳来实现新生的。 然后科瑞希前往星空斩断了这个诅咒,回到地球之后,又被3563号时之虫像往常一样杀死了,但是科瑞希已经失去了新生的力量,所以这一次没有复活,阿蒙成功了! 然后阿蒙在收拾科瑞希遗物的时候被月亮碎片污染,于是跟着科瑞希一起死掉了,然后因缘巧合之下,穆帆舸也前后脚穿越过来了? 也不对,按照科瑞希的记忆,科瑞希的之前用的那些身体明明非常脆弱且美味,根本不是穆帆舸现在用的这具不仅一点也不好吃,而且被切成几段都不会死的身体!如果科瑞希当时用的是现在这具强度极高的身体,肯定不会因为3563号时之虫的拥抱背刺而死掉! 科瑞希的死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塞恩,我现在这具身体也是你做的吗?”穆帆舸问:“这具身体是科瑞希和你交易的内容之一吗?” “聪明!”塞恩奈特尔很给面子地鼓掌。 “这具身体是专门为了解决苏卡普利亚家族的诅咒而研制的。” 这样一来就合理了,怪不得亡灵法师小姐会说我是炼金造物,怪不得这具身体强度那么高,原来是用来打堕落母神的高达。 穆帆舸突发奇想:如果科瑞希是直系血亲的克隆体,父亲非常有野心,基因母体会为研究献身,被父亲同时看作儿子和母亲的替身,有很多复制体来延长生命,是先祖灵魂的容器,借助非常强大的躯体来与外星邪恶战斗,三无美人,总是受伤……所以科瑞希其实是绫波丽? 这个念头让穆帆舸哧哧地笑出了声音来,把旁边的塞恩奈特尔吓坏了:“这只阿蒙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咳咳……”塞恩奈特尔干咳了两声,将穆帆舸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这具身体造价很高,只是我借给科瑞希用的。”塞恩奈特尔在借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读音:“所以,我肯定会回收这具身体,你明白吗?” 塞恩奈特尔压低了声音缓缓问道:“所以,你是谁呢?你可要考虑好了……选错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我是谁? 穆帆舸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就如同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了你救谁一样暗藏玄机,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我是阿蒙,亚当也许会碍于情面,不会亲自动手杀掉我,但塞恩奈特尔肯定要为科瑞希先生报仇雪恨,这具身体虽然难杀,但之前亡灵法师小姐能用魔法定住我,内部应该预留了开发者调试模式,塞恩不一定拿我没办法。 如果我不是阿蒙,那亚当和阿蒙就不会因为我是阿蒙分身而手下留情,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这个可能被母神污染的不稳定要素,如果塞恩奈特尔执意要收回没有这具强度极高的身体,我在阿蒙和亚当手上根本活不了多久…… 坏了!这是两面包夹之势!这是死局啊! 塞恩奈特尔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借给”科瑞希的,这里为什么要加上重音?难道说,如果我仍然是科瑞希,塞恩奈特尔就不会把这具身体收回去? 塞恩在让我表明立场和自我认知?所以我现在应该站边? 事实证明,在生死攸关的危机下,哪怕是不那么灵光的大脑也能超载运行,穆帆舸果断滑跪,抱住塞恩奈特尔的大腿,试图给阿蒙增加野爹:“公若不弃!蒙愿拜为义父……” “我很嫌弃!”塞恩奈特尔似乎早有准备,一套拒绝行云流水:“我才不要阿蒙!” “那你缺不缺卧底?”穆帆舸拽着塞恩的裤子死不松手:“我可以当你在阿蒙内部的卧底!” “你不成为阿蒙在拜朗的卧底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塞恩用尽全力抓住自己的腰带,试图把穆帆舸甩开:“松手!我的裤子要被扯掉了!” 穆帆舸挂在塞恩身上被拖着走:“那我们来做交易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欢做交易吗?我们来签订契约吧,你想成为马猴烧酒吗?” 塞恩奈特尔耷拉着的脸上写满了:我不想!我不喜欢!我不做! 穆帆舸试图向本体阿蒙学习,撒娇术能对亚当管用,说不定也能对塞恩管用:“你真的忍心看我被亚当干掉吗?我还不想死,我不甘心!我死后会化作怨灵缠着你的!” 胡搅蛮缠果然管用,塞恩被烦的受不了,抛出了重磅炸弹:“亚当短时间内不会杀你的,他就是没信心无伤干掉你才来找我!” “真的假的?我这么厉害?”穆帆舸眼睛一亮,物理意义地顺杆往上爬。 似乎说到了塞恩奈特尔感兴趣的领域,塞恩神色自豪的介绍道:“这可是整个拜朗的集大成之作,科技结晶!尖端科技!懂不懂?我可在这具身体上留了不少后手,让堕落母神亲自来啃都能啃半小时。” 穆帆舸懂了:这不是普通的美味鲜食科瑞希,这是超级耐嚼的科瑞希压缩饼干! 塞恩奈特尔突然回过头,用探寻的目光盯着穆帆舸:“所以我真的很好奇……所有后手都失效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杀死科瑞希的?” “这位…阿蒙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挂在塞恩奈特尔身上的穆帆舸缩了缩肩膀,感觉这束阴暗恐怖的目光扫射得他脊背冰凉,如坠冰窖。 穆帆舸又往上爬了爬,坐在塞恩奈特尔肩膀上用力摇头:“我怎么知道,就那么杀的嘛~” 阿蒙是怎么杀的科瑞希?塞恩问穆帆舸,穆帆舸能去问谁?就那么杀的呗,浅层次寄生,僵直硬控,拥抱雕塑一样的科瑞希,背刺,匕首穿透心脏,等待灵性完全逸散,完全接管身体。根本没有多复杂。 后手?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后手出现显灵,3563号时之虫前脚背刺了科瑞希,接管了科瑞希的身体,收拾了科瑞希的遗物,后脚就因为头铁瞎占卜月亮碎片跟着科瑞希一起回归最初怀抱了。 难道说强行增加勇气降低智商头铁莽夫buff也算后手?还是说月亮碎片是后手?还是说穿越来的穆帆舸才是真正的后手?信息不足,穆帆舸实在想不明白,穆帆舸只感觉自己头很大。 比穆帆舸的头更大的是顶着一只阿蒙,头重脚轻的塞恩奈特尔,他已经抬不起头了,他踉跄着大叫:“颈椎!颈椎!要断了!” 穆帆舸抱住塞恩奈特尔的脑袋防止被甩下去:“那亚当为什么来找你?你不会在我身上留了什么后门吧?就是那种一按就直接关机的隐藏开关?” 塞恩奈特尔抬起发光的手掌在穆帆舸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然后把头上的阿蒙雕塑摘下来:“废话!我不留点后手,万一科瑞希像你一样被堕落母神控制着来砍我怎么办?” 动不了的穆帆舸呜呜的说话:“你相信我!我没有被堕落母神控制!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求求你了,只要你不把这个开关告诉亚当!我帮你做什么都行” 塞恩奈特尔挑了挑眉看着穆帆舸,他仿佛真的听懂了穆帆舸在呜呜什么,缓缓道:“如果你愿意帮我去把亚当抓过来的话,在任务完成之前,我可以不告诉亚当这个秘密。” “我抓亚当?真的假的?” “能赢吗?要上吗?” 抓住亚当和不被亚当杀死,到底哪个更难一点呢?不知为何,穆帆舸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钓鱼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抓亚当?” 塞恩奈特尔不知真假地回答:“我之前抓过,但让他跑了,亚当现在对我有防备之心,不好抓……你去抓的话,可以出其不意……” “好一个出其不意,可是亚当有凡有言必被知的功能吧?亚当肯定有准备!”穆帆舸并不抱希望。 塞恩奈特尔更自豪了:“这个更简单了,拜朗民众一日三餐都有餐前感恩祷告的习俗,我往里面加了一句指向亚当的祷告词……” “所以亚当每天都在被高强度骚扰吗?好可怜啊……但是神明一般都有负责转接祷告的自动答录机功能,这么骚扰真的管用吗?” 穆帆舸有些茫然。 “你指向亚当的那部分祷告词是什么啊?” 塞恩奈特尔憋着笑正经地念道:“感恩伟大的造物主之子亚当,祂是美食之神,我们愿祂降下让食物变得更美味的恩典!” “等会儿!美食之神是什么鬼?” 塞恩奈特尔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你不喜欢这个?还有别的,亚当,你是伟大的灯泡之神!你是伟大的打字机之神!你是伟大的豆角之神……你可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早晚诵念~” “太离谱了,你们新拜朗人天天什么都不干,光顾着给真神和天使造谣是吧?” 塞恩奈特尔摇头晃脑:“这怎么能叫造谣?这是信仰污染,这是意识形态入侵,这是思想腐化!接招吧,亿万群众的思潮核弹!” “不是…罗塞尔他到底都教了你什么破玩意啊!” 塞恩奈特尔反而正经了起来,他严肃地重申道:“这是复活远古太阳神的必要准备!如果祂的锚都认知祂是救世主,是上帝,那么原初上帝肯定会在他身上复活!” 穆帆舸尝试着极小幅度的撇嘴:“你还没放弃你的复活远古太阳神计划吗?” 塞恩奈特尔仰望天空:“我坚持不懈,永不言弃,从不半途而废!” “你坚持不懈地造谣倒是真的……” 穆帆舸真的很无语,主要是能吐槽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实在无从下口。 塞恩奈特尔拍了拍穆帆舸的头顶,解除了控制。然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穆帆舸的肩膀。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塞恩奈特尔的眼神里隐藏着庄家通吃的贪婪:“亚当还没开价,不过我给你和亚当竞价的机会——阿蒙先生,你愿意为你的生命付出什么呢?” 穆帆舸并不想死,首先他不知道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复活,或者死了之后会不会被遣返回原世界,或者死了就真的死了,没有然后了……关键是他穿越到诡秘世界,还没看到猫呢!还没迫害到愚者先生呢!他现在死了不就白穿越了吗? 把亚当抓过来,塞恩奈特尔会拿亚当来复活远古太阳神,如果远古太阳神复活了,地球这一边就多出来一个上帝,末日的危机就没有那么大了,克莱恩也不必那么着急晋升,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再说,如果远古太阳神复活,那廷根就不会出现真实造物主神降的事件,更赚了! 要不要赌一把呢? 穆帆舸一拍手——决定梭哈! 穆帆舸伸手要启动资金:“可以,我帮你抓亚当,但你得帮我把阿蒙本体干掉!” “你想要什么?”塞恩奈特尔笑眯眯地问。 “我要一座农场!”谋划已久的穆帆舸果断回答。 塞恩奈特尔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他茫然问:“农场和阿蒙本体有什么联系吗?” 穆帆舸张嘴就开始忽悠:“那联系可大了,首先这个农场是拿来糊弄下一位诡秘之主的,然后本体阿蒙被农场拖住了手脚就会……好吧其实什么联系也没有。” 塞恩奈特尔抬脚就踹,一路踢着穆帆舸把屋子里的阿蒙赶了出去。 “带着亚当来见我,抓活的!” 穆帆舸瞪眼睛:“还要活的?” 塞恩奈特尔瞪眼:“废话!我要死的亚当有什么用?” 穆帆舸举起手——他还有一套复活亚当的秘法: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敌的血…… 塞恩奈特尔砰地一声用力关上办公室门。 “等会儿等会儿!”穆帆舸灵活地挤进门里,差点被夹扁。 农场不给就不给,反正阿蒙家族自己也有农场,但是来都来了,肯定不能空手回去,总要薅一点羊毛。 “那你帮我做个装备吧!我要求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