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五年没新生？散财福宝来送子》 第1章 瑶光醒了! 瑶光一睁眼，当头就是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朝她攻击了过来：“你最好把这小杂种给我交出来！你看看我儿子的头叫她打成什么样了？” 小杂种？ 在骂谁？ 瑶光顺着声音瞧过去，见一个粗衣麻布的妇人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她唾沫横飞，一双眼睛高高吊起，像一只上下横飞的母鸡。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躲在她身后，额头肿了好大的一个包。 而她正被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死死的护在身后。 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单薄，面容憔悴，身上的青麻衣衫打了不少的补丁，面对对面嚣张的气焰，她微垂着头，一副怯弱讨好的姿态。 “嫂子，瑶瑶一向乖得很，怎么会打狗蛋呢？而且她才三岁半，脑子又一向不好，再说了，是狗蛋先骂她的……” 狗蛋娘尖声打断她：“你是说我儿子故意欺负这小杂种吗？” 孟氏声音不自觉的又低下去两分，“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瑶光眨了眨懵懂的大眼，小嘴鼓了起来，说谁小杂种呢！ 她可是观音座下善财龙女下凡历劫！ 就是转生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一个不知道从哪而来的小妖孽跟她一块投生到了京城永宁侯侯夫人肚子里，成了双生胎，又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窃了她一身福运，更不知后面那个老秃驴从哪疙瘩冒出来的，说她天生缺了一窍，痴傻愚呆，来日会为侯府招来灭顶之灾！ 于是侯府把她麻利打包，送到了乡下养父母家中。 事实上，瑶光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但因一身福运被窃，大脑断弦，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才会看起来木讷呆滞，状若痴傻。 那狗蛋生性顽劣，见她是个傻子总来欺辱，这日追她的时候却一脚绊倒，自己撞了个大包，这狗蛋娘也是个蔫坏的，竟然还好意思来找她算账？ ——真不知羞！ 小瑶光从孟氏身后钻出来，插着小腰冲狗蛋娘气鼓鼓的道： “瑶瑶才不是小杂种！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小瑶光骂人的词汇匮乏的很，却胜在气势充足，狗蛋娘见状，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这个小杂种，还敢骂我！” 气到头上突然反应过来，这傻子——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孟氏也是一愣，她蹲下身子，板过瑶光的小身板，犹疑着问： “瑶瑶……你刚才是不是……” 瑶瑶歪着脑袋，冲她甜甜一笑，“三婶。” 她大而黑的瞳仁清凌凌的，哪里还有往常那呆滞的影子？ 孟氏由衷一喜，瑶瑶如今长到三岁半，心智低下跟刚满周岁的婴儿无甚区别，除了会叫人什么话都不会说，大哥大嫂愁的跟什么一样，若是叫他们知道瑶瑶开了智，肯定会非常高兴。 狗蛋娘尖酸刻薄的声音却大煞风景的响了起来： “会说话又怎么样？一个小赔钱货，能叫你高兴成这样？” “一个抱养来的小杂种，她爹妈疼她就算了，你护着干什么？莫不是嫁到林家五年，肚子却一点不见鼓，就把这小杂种当成亲生的了？” “有时间在这护着小杂种，我劝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怀上孩子吧，一只不下蛋的母鸡，留在林家白吃闲饭，要我是林老三，早把你给赶回娘家去了！” 这话太刻薄，且说到了痛点上，孟氏原本的笑容一收，眼眶顿时红了，但她抿着嘴，竟没有反驳。 她本就是个懦弱的性子，父母重男轻女，家里人又多，当初为了一丁点的彩礼钱几乎是将她半卖半送的嫁给了林家三郎，因为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知挨了婆母多少打骂羞辱，她变得越发怯懦沉默，此刻叫人骑到头上，亦不敢争执。 但周围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群，有个小媳妇不乐意了： “李嫂子，你话说的未免也太恶毒了吧？这村里生不出孩子的又不是三嫂一个人，自从五年前一道打雷劈到河里面去，村子里就再也没有女人怀过孕。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咒，邪了什么门，早知道你们村里有问题，我怎么也不会嫁到你们这儿！” 一开始村民们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只以为是村里新娶的媳妇们不争气，生不出来，为此或打或骂，没少作践，直到后面每一个嫁进来的新妇肚子都没动静，才察觉到村里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那是你们肚子没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生了个大胖儿子出来？” 这话顿时引起了众怒，“你家狗蛋可八九岁了，怎么能一样？再说了，你婆子这些年又不是没催你再生一个，你生出来了吗？” 大小媳妇们皆冲着她怒目而视，狗蛋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众怒之下，竟不敢反驳，只叽里咕噜的不知嘟囔了什么。 瑶光之前就觉得村子里一直没有孩子出生，很是奇怪，毕竟生老病死，生乃头一等的大事，怎么会有一村之民多年皆无生育的情况发生？ 莫非是这村里人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叫上苍降下神罚？ 但当时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如何能得知缘由，此刻意识清醒，当即掐着圆乎乎的五指一算—— 竟是一条大妖五年前渡劫失败，掉在村子里饮用的大河之中，周身浊气污染了水源，村民饮用之后，身体受到损伤，所以五年来村里才没有孩子降生。 瑶光顿时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 这大妖当真可恶，渡劫失败竟不速速离去，还以此安居，坏百姓运道！ 观音大士向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救苦救难。她身为大士座下善财龙女，掌管生育本就是她分内之事，岂能视而不见？ 瑶光咕噜噜的眼睛一转，抬起小手放在了孟氏的肚子上，似乎有什么精纯的灵力沁了进去，瑶光抬起小脑袋，冲着狗蛋娘牙声牙语： “你才没用呢！额婶婶这个月一定会怀上宝宝的！” 小孩子胡言乱语，没人相信，村民们摇头叹息，怀孕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两年郎中来过，方士来过，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外村的人听说这儿生不出孩子，连女儿都不往这嫁了。 第2章 瑶光告状 狗蛋娘更是毫不客气的嘲讽大笑：“这小杂种！孟氏这肚子能怀上就不错了，还这个月就怀上，做梦都没这么快呢！” 又讥讽孟氏，“你要真能怀上孩子，我就亲自去给你伺候月子，哈哈哈！我就怕你这肚子是长不出粮食的盐碱地，别说这个月，这辈子都怀不上！” 孟氏眼泪差点流出来，勉强才忍住了，瑶光顿时怒了，牙牙怼了回去：“才不要你伺候呢！一看你就是个、是个倒霉鬼，跟你说话都会倒霉！” “小杂种，你敢骂我！” 狗蛋娘气冲冲上前要拉开孟氏教训瑶光，小瑶光探着一个小脑袋，小嘴一张，无声的吐出一个字： “摔。” 狗蛋娘脚一绊，跟狗蛋一样摔了个大马趴！ 她狼狈的爬起来，心头怒火更盛，还要上前，脚下又是一扭，再摔了个后背朝天！ 周围村民看见这情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有小孩子高兴的拍手唱歌： “走一步，跳三跳，啪啦塌，跌一跤……” 小瑶光也捂着嘴嘻嘻的笑： 真好！ 言出法随这个能力跟她一块下来了，虽然她现在是凡人之身，灵力不够，但给人一点小教训还是不成问题的！ 狗蛋娘要是再欺负她，她就再给她点教训！ 唯有孟氏怕人摔坏了惹上麻烦，想上前去扶，狗蛋娘自己爬了起来，张嘴就吐出了一颗带血的门牙，见周围人都在笑，不由得满面涨红，毫不客气的喷了回去，又一把甩开孟氏扶她的手： “要你假好心什么！” 看见瑶光又冲她做了个鬼脸，脸色扭曲，刚抬起脚，脚下又是一跌，好险才站稳了身子—— 娘唉！ 邪了门了！ 有村民大声笑： “这是有哪位神仙护着小瑶瑶，不让人动她呢！” “不会跟瑶瑶说的一样，狗蛋娘是个倒霉鬼吧，哈哈哈！” 狗蛋娘张口骂了他们几句，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但接连摔了几跤，心下确实生了怯，只骂骂咧咧的吐出来许多脏话，心不甘情不愿的拉着狗蛋走了。 村民们见热闹没了，也尽皆散去，瑶光冲狗蛋娘的背影挥了挥小拳头，抬头见孟氏脸色昏暗，不由着急，踮着脚儿抱住她的腰，奶声奶气的说： “婶婶，你一定会生下小弟弟的！” 孟氏勉强笑了笑，并不言语，哄着她去回家。 刚回到家，就撞见瑶光的母亲顾氏从西屋出来，看见她二人顿时和善笑道： “弟妹回来了。瑶瑶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的声音软，有一股江南的韵味。 她原本是南方人，是和家人逃难到北方，路上家人尽死，到林家村时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因为长得好，被不少人看上，她主意大，挑中了老实本分的林大郎，一分彩礼没要就嫁给了他，如今已有十年，她待人真诚，性子和善，与孟氏这个弟妹的关系向来不错。 孟氏勉强对她一笑，摇了摇头，顾氏见她心情不好，正想问些什么，就见孟氏将瑶光推给了她： “大嫂，我先去做饭了。” 顾氏只得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低头打眼一看，见瑶光浑身脏污，原先白净的小手上还擦破了一块皮，顿时意识到心肝宝贝被人欺负了，忙扬声喊道： “当家的！” 林大郎正在劈柴，听到喊声连忙过来，他长相憨厚，身材壮实，一向沉默寡言，老实本分，平日从不与人起争执，只要没有人欺负他的妻子女儿—— “瑶瑶！是不是又有人打你了？” 在墙角整理柴火的两个男孩耳朵尖的很，听见一个“打”字就将手里的柴火一扔，蹭蹭的跑了过来： “谁！谁打我妹妹了！” 正是林大郎夫妻的两个儿子，大的叫林天赐，今年九岁，小的叫林天佑，如今才七岁，这兄弟二人平时皮的很，但对瑶光这个妹妹却疼的跟心肝一样，一听妹妹被打，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瑶光脆生生、气鼓鼓的跟他们告状： “是狗蛋！他拿东西砸我！” 嫩嫩的手指点在自己额头上，只见白嫩的小脸上红了一块儿，“他还追着要打我，自己摔到了头……” 然后磕磕巴巴的把之后一系列事情都说了，林家父子听得义愤填膺，尤其是林天佑，气冲冲的要找狗蛋母子去算账，再听那狗蛋娘摔了好几下，连门牙都掉了，才勉强按捺住。 顾氏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和后知后觉的林大郎对视一眼。 “瑶瑶，你……” 居然还会告状了啊！ 顾氏当初生林天佑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但她心里却一直盼着能有个女儿，是以一见到瑶光，见其雪白可爱，顿时就喜欢上了。林大郎疼爱妻子，于是不顾林老太的反对执意收养了瑶光。 当时瑶光才两个月大，一开始他们夫妻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两岁上瑶光还不会开口叫爹妈，才发觉这孩子脑子有点迟钝，现在三岁半了，也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比如爹娘，哥哥婶婶之类的，超过三个字的话一概不会。 外面有口无遮拦的孩子，总是“傻子傻子”的叫她，三天两头的欺负她，瑶光挨了打也总是一声不吭，哪像刚才…… 先前孟氏被狗蛋娘辱骂的心神不宁，忘了将此事告知于她，此时一家人反应过来，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顾氏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林天赐和林天佑兄弟两个更是高兴的抱着瑶瑶兴奋转圈。 顾氏高兴之余，又心疼瑶光额上红肿，特意把大房这个月剩下的唯一一个鸡蛋拿过去请孟氏帮忙给煮了，剥给她吃。 鸡蛋白白嫩嫩的，瑶光吧唧了下嘴，叫顾氏喂着一口一口的吃了。 两个哥哥看的直咽口水，却都懂事的没有讨要。 恰好林老太在外面跟人闲话拉扯完了事，优哉游哉的回了家，听见西屋热闹的很，打眼一瞧，顿时大骂出声： “一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如今家里穷成了什么样子，鸡蛋这么金贵，就给她吃了，也不怕糟蹋了好东西！” 第3章 空间跟来了 大房一家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林老太从窗口探进来一颗脑袋，正口沫横飞的叫骂着，“自己亲生的儿子不疼，反倒疼一个抱来的小杂种，你们夫妻两个是失心疯了？” 林老太如今近五十岁，头发半白，身形也有点佝偻，本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偏偏她这个人，一向刻薄贪婪，自私自利，因为生林大郎的时候难产，遭了好大的罪，一向都不喜欢这个儿子，再加上娶的媳妇顾氏不合她心意，更是着恼。 当初收养瑶光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自己家是个什么光景，哪有闲心操心别家的孩子，何况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但瑶光虽然是抱养来的，林大郎夫妻却是将人当眼珠子来疼的，哪里容得下别人辱骂，这人是他们亲娘也不行！ 顾氏忍不住呛声： “瑶瑶就是我的女儿，鸡蛋再金贵，也比不上瑶瑶金贵。再说了，鸡蛋是大郎挣钱从镇上买的，给谁吃是我们自己的事，天佑天赐都没意见，娘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林老太听到这话顿时跳了脚： “什么叫管闲事！你爷们是老娘肚子里生出来的，老娘还管不得？” 婆媳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谁，林大郎一个头两个大，拉着妻子被摔了脸，劝和老娘又被吐了一口唾沫。 瑶光在这鸡飞狗跳里无奈的两眼放空，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 怪不得林老太不喜欢她。 天下大旱，已有三年，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林家原先在村里还算富裕，三年下来，米缸都快见了底，自家人都快吃不起饭了，哪里还会喜欢她这个抱养来的呢。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顾氏为了她和林老太吵的毫不相让，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阿娘对瑶瑶好，瑶瑶也要对阿娘好！ 瑶瑶一定要努力长大，挣好多的钱，买好多的粮食，盖好大的房子，让阿娘还有爹爹哥哥们都住进去！ 她这里暗搓搓的发誓，那厢顾氏和林老太已经吵到了尾声，毫不意外的以林老太的落败而告终，林老太一张褶子脸气的涨红，她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很明显被气坏了。 恰好孟氏做好了饭正出来叫她吃饭，林老太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儿，转头就冲着她骂道： “你这个懒货！没死相的，长一双眼睛是俩窟窿不成？连个灶台都看不住！” 她仍在气恼那一个鸡蛋的事儿，指桑骂槐的，见顾氏不理会她，心火窜的更高，全撒到了孟氏的身上： “做个饭怎么这么慢！想饿死我老婆子是不是！你说老三娶你有什么用，活干不来，肚子也不争气！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听人说你还在外面跟李家的吵架，行啊你，脾气大了，是不是也想跟那丧天良的一样，冲着我老婆子鼻子骂！” 孟氏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娘，我、我没有……” 林老太却蛮横不讲理，冲过去就是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用力之大，叫孟氏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你没有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是下作东西！” 她气冲冲的进了屋，用力把门一摔，木门颤巍巍的，差点撞到孟氏的鼻子： “滚出去！别叫老娘看见你——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一个赔钱的小杂种，早晚把你们都给赶出去！” 孟氏双眼泛红，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泪来。 因着她是林家三个媳妇里唯一没有生孩子的，没少受林老太的嗟磨，活干的比两个妯娌多，饭吃的比谁都少，偏偏她性子懦弱立不起来，娘家也靠不住，丈夫虽然也心疼她，却也不敢反抗老娘。 她只能蹲下来，只能日复一日的忍受。 顾氏在屋里瞧见，心下有点愧疚，她知道林老太是在自己这儿受了气才发作到这个弟妹身上，正想去安慰两句，就见小瑶光从她腿上一跃而下，跑到了孟氏面前。 “婶娘。” 瑶光伸着小短胳膊抱住她，奶声奶气的：“你一定会生下小宝宝的，到时候，你给瑶光添个弟弟好不好？” 孟氏还未有反应，就听得屋里的林老太咒骂出声：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就她那肚子，还想要怀上孩子？呸！老娘当初花大价钱把她娶回来，就是让她百吃干饭的不成？” 又张狂放言： “她要是能怀上孩子，老婆子给她当牛做马！怕只怕有些人命贱，这辈子都没这个运气！” 这话太诛心，孟氏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瑶光心疼的给她抹泪： “婶娘，你不要听奶奶的，你肯定会有小宝宝的。” 孟氏却觉得悲哀。 她何尝不想有个孩子呢。 她和丈夫刚开始那两年，还抱着些希望，也没少看过郎中，却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及至时日渐长，希望越来越渺茫，到如今她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她看着瑶光关怀的目光，还是强忍出一抹笑来： “婶娘听瑶瑶的，瑶瑶说有，就一定会有的。” 顾氏从窗户那看着，亦是觉得心酸，若是三弟妹有个孩子，就算林老太对她的态度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那她往后半生也算是有了些指望。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 顾氏叹了口气，怕瑶光童言无忌，再说些什么孩子之类的话徒惹三弟妹伤心，扬声要瑶光回来。 瑶光不听，一直抱着孟氏不放，稚气又坚定的安慰她。 而她白嫩的小手放在孟氏的背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以精纯的灵力修复着孟氏被污浊损害的身体，但她年纪还太小，又是凡身，不过一时片刻就力竭，打着哈欠在孟氏怀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她却没有陷入梦乡。 瑶光的身体轻盈的飘荡着，踩上了一片玉砌的砖石，入目之处，琼楼玉宇，美湖仙境，一片雾气缭绕。 瑶光眼睛一亮，这是……这是她的随身空间，竟然跟着她一块下来了？ 说是空间，其实是一个储物方戒，是南极仙翁为了哄瑶光开心专门送给她的礼物，瑶光专门起了一座庞大的琼楼，用来储存她收集来的一切宝贝。 信徒们给大士上贡顺便也会给她供上一份的瓜果食物，金银珠宝都放在第一层，经年不腐，再往上，就是她专门四处搜集而来的一切奇珍异宝，尤其是最上面一层，铺满了她从龙宫挖来的亮晶晶的宝石，瑶光一看见，就欢腾的扑了进去，翻涌打滚，乐不可言。 第4章 路遇小姑 乐完了，瑶光想到了自己的亲人，又有点沮丧。 宝贝这么多有什么用，又不能拿出去，不然叫人把她当成妖怪，烧死了怎么办？ 瑶光很是犯愁。 她坐在宝石王座上，小短腿蹬啊蹬的，突然一顿，整个人从上面跳下来，跑到了空间里一处仙湖旁边。 东西虽然拿不出去，但这湖水…… 这仙湖名唤灵雀，本来是空间里一处平常的湖泊，是她央求了观音大士，以净瓶中水洒落其中，经由点化，若是入凡人口中，可强身健体，医治百病。 更重要的是，若是叫孟氏饮用，就不用她那么费劲巴拉的消耗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了！ 瑶光很高兴。 瑶光摩拳擦掌，睁开了眼。 天光大亮，她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早。 大房四人各忙各的，见她醒了，顾氏笑着给她穿衣洗漱，瑶光蹦跶着小短腿跑到桌子前，萌萌哒的道：“阿爹，阿娘，瑶瑶倒水给你们喝！” 她趁人不注意，往水里撒了些灵泉水，然后勤快的端到了顾氏跟前。 “阿娘，喝水。” 望着女儿乖巧的小脸，和那两个甜甜的酒窝，顾氏的心都快化了，连忙接过来喝了，瑶光又一个个端到林大郎和两个哥哥面前，得了三声乖。 又看见孟氏在院子里扫地，端了碗水过去甜甜的叫了声： “婶娘，喝水。喝了生宝宝。” 孟氏闻言无奈一笑，她没想到瑶光对她生孩子的事情这般执拗，又觉得好笑，喝了这碗水就能生孩子，这是送子灵泉不成？ 但瑶光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她又正好口渴，接过来就往嘴里灌，林老太正坐在屋门口晒太阳，见状骂骂咧咧的： “一碗破水罢了，当什么灵泉妙药！你是送子娘娘吗？” 又去怒骂孟氏：“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活干完了吗就喝水！呸，没用的东西，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你有什么脸喝水？” 孟氏脸上的笑消失无踪，她将空碗递给瑶光，抹了把嘴上的水渍，又默不作声的继续扫地。 瑶光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林老太。 “瞪什么瞪！显你眼睛大吗？” 林老太刻薄的咒骂她，“一个两个的，都是赔钱的玩意儿。早晚有一点老娘要把你给卖了！” 刚骂完，就见大儿子从屋里出来，便气哼哼的住了口，掀开帘子进屋去了。 林大郎喝完泉水之后，只觉得浑身舒泰，神清气爽，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提着木质弓箭带着两个儿子就要上山，看看还有没有落单的猎物，也好给家里添餐。 瑶光一听，闹着也要去：“阿爹，我也要去！” “不行。” 林大郎将弓箭背在身上，“山上危险，我去打猎照顾不到你，再说你年纪还小，磕着绊着怎么办？” 瑶光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头一副萌萌哒的样子，眼珠子水灵灵的看着他。 林大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没控制住变了口风：“去也行。跟着你哥哥他们不要乱跑，知道吗？” 瑶光乖巧的应了声，然后跟着欢快的出了门。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走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那妇人看见瑶光脸上不自觉的就漏了笑： “瑶瑶，我今儿刚回来就听说你会说话了，是真的吗？” 瑶光认得她，她是村子里某个婶子的闺女，叫林五娘，五年前嫁到隔壁村子柳家去了，五年的功夫，已经生了三个儿子，看如今肚子的情况只怕是又怀了第四个。 林五娘出嫁之前和顾氏关系不错，每次回娘家也不忘记去看顾氏，待瑶光也很好。 待瑶瑶好的人，瑶瑶都喜欢。 瑶光笑眯眯的叫了一声林小姑，想往她怀里扑，被顾氏拦住：“你林小姑如今怀着身子，你可不能乱来。” 顾氏拉着瑶光，又笑着问林五娘，“几个月了？” “七个月。”林五娘摸了摸瑶光的小脑袋，笑着回答。 “都七个月了怎么还出门？”顾氏皱起眉头。 林五娘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我家嫂子肚子没动静，我娘想着让我回来住上几日，让我嫂子也沾沾喜气。” 瑶光回想了一下，终于扒拉出林五娘的嫂子是谁，她虽不是村子里的人，却正好是五年前嫁进村子里的，和林五娘前后脚，只不过林五娘是在大妖渡劫失败之前，而她正好是大妖渡劫失败之后，能怀上孩子才怪。 顾氏听到这话有些不赞成，但毕竟是人家家事，她也不好开口。 刚好林大郎带着两个儿子跟过来，顾氏连忙笑道，“那你先回去歇着，我们还要带着这淘气丫头上趟山呢。” “行。” 林五娘闻言，笑着刮了刮瑶光的鼻子，“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 父子四人上了山，如今大旱，猛兽皆往深山里去，他们也不敢深入，只在外围转动，转了一刻多钟，连根绿色的草都没看见。 林大郎也不气馁，这半年来每次上山都没有收获，今日不过是来碰碰运气罢了。 小瑶光踮着脚，一步一拐的跟在后面，心说： 幸亏瑶瑶跟来了，不然爹爹你就要空手而归了哟~ 她趁人不注意，意识偷偷进了空间： “小兔子乖乖~去——” 两只兔子从前方树后窜了出来，各自奔逃，林大郎眼疾手快，当即拉弓搭箭—— “咻——咻——” 两只兔子应声倒地。 林天赐兄弟俩眼睛一亮，跑过去一人捡了一只兔子，高高举起：“爹！这兔子好肥！” 林大郎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所收获，也高兴的很，瑶瑶晃着小脑袋，深藏功与名，趁那父子三人高兴的功夫，又一溜烟儿跑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 兄弟俩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林天佑兴奋道：“瑶瑶，晚上叫娘炖兔子肉吃！你看这兔子真肥！” 瑶光也从树后转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哥哥，大萝卜！” 林天赐*林天佑：“哎？” 林大郎走过来，看着瑶光手里的东西，满脸问号。 这是萝卜？ 不太像啊，看着跟个人样似的，长手长脚的。 第5章 阿娘，你哭了吗? “从哪儿挖的？” 瑶光短指一指树边的坑，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爹爹，换钱！大萝卜——换好多钱——” 父子三人更是满脸疑惑，他们刚才就从这里过去，怎么没有看见？ 但他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瑶光运气好，带着今日收获就高兴的下山回家。 顾氏看见他们带回来的兔子，就是眼睛一亮，林大郎将一只兔子递给她，“今晚吃兔肉，给孩子们好好补补身子。” 仔细算来，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沾过荤腥了。 至于另外一只，先存着，过几天再加餐。 顾氏高兴的进了厨屋，很快就做好了饭端进屋里，先给林老太送去了一碗兔肉，关起门来正准备开动时，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挤进来一个脏乱的小脸。 “大伯。” “小花？” 林大郎诧异的看着她，“有事吗？” 林小花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眼珠子咕噜噜的盯着桌子上的肉，像饿兽一般猛咽口水。 好香啊。 “大伯，大娘，我肚子饿，娘不让我吃饭，能……能给我点肉吃吗？” 林大郎听着她肚子咕咕的叫，正要招呼她进来吃饭，顾氏拦下了他，看着林小花问道： “你娘让你来的吧？” 什么肚子饿，只怕是她那位二弟妹李氏闻见了他们屋里的味儿，打发这丫头来讨要呢。 她不愿意给。 她和李氏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 林老太生了四个儿子，除了正在读书的四郎，其他三个都娶了媳妇，这李氏就是林二郎的老婆，性子泼辣，精于算计，惯会讨林老太的欢心，再加上林老太是个偏心眼的人，一向偏宠老二和老四，这两个一个嘴甜会说话，一个聪明能念书，老大和老三在她眼里就跟牛马一样，李氏没少仗着这偏宠欺负她和孟氏。 之前家里粮食不多，就是李氏撺掇着林老太分伙吃饭，每月各房粮食都有定数，吃完了就自己想办法，他们大房人多，粮食常常不够，都是当家的没日没夜干活挣粮，才勉强能填饱肚子。 当初她们家断了粮，找李氏借半斤糙米李氏都不肯，如今她竟这般没脸没皮，来找他们要肉吃？ 呸！ 想什么美事！ 顾氏不发话，没有人敢出声，林小花的眼泪啪嗒的就流了下来： “大娘，你就分给我一碗肉吧，我、我要是没带回去，娘会打死我的……” 她娘打人可疼可疼了！ “她不像您会心疼妹妹，她真的会把我打死的！” 她抽泣着，目光落到瑶光吃肉吃的鼓鼓的脸颊上，泪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大娘，你就看在我以前有好吃的也会给妹妹吃的份上，给我一碗肉吧……” 顾氏眉梢一动，显然也知道李氏重男轻女，没少嗟磨自己的女儿，林大郎也是心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他看着顾氏低声道：“孩子还小，一碗肉而已……” 顾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大郎心知她是同意了，拿了个小碗就往里面装肉，林天佑不满的嘟囔了句：“阿爹，你心疼大姐，把肉给她，她又吃不到嘴里一块儿。” 还不是全便宜了二婶娘的儿子林天恩那个小王八犊子！ 林大郎又何尝不知，但二弟妹那样的脾气，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挨打吧。 林小花看着递到跟前的兔子肉，猛地咽了咽口水，几乎想要全塞进嘴巴里去，但一想到她娘手中的棍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 “谢谢大伯。” 她伸手去接。 却在此时，就见瑶光从凳子上跳下，噔噔噔的跑了过来，小手一掀，猛地将肉打翻在地。 众人都惊呆了。 顾氏连忙站起来，“瑶瑶，你这是干什么？” 瑶光插着小腰，一脸不服的看着林小花。 装这么可怜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她的是瑶瑶的阿爹阿娘呢！ 这个人，良心可是大大的坏！ 居然还有脸说曾经把好吃的分给她？ 她的小脑袋可是记得很清楚，林小花是怎么在没人的时候欺负瑶瑶的，会骂她杂种，赔钱货，傻瓜，会拿一根小细棍往瑶瑶身上用力的打，会把吃的扔在地上，让瑶瑶向狗爬一样爬过去吃—— 瑶光歪着头，冲着林小花甜甜的笑： “姐姐，你想吃肉吗？趴在地上吃吧，一会儿就要凉啦，凉啦就不好吃啦！” 林小花满面不知所措，因着瑶光口齿利索眸中显出惊惧。 “瑶瑶！” 林大郎难得绷紧了脸，第一次面对宝贝女儿脸色严肃： “你这是在做什么？” 瑶光眨巴着萌萌的大眼，无辜的指着林小花道：“姐姐说，把吃的放在地上会变得更好吃哒。” “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她不解的看着林小花，片刻“哦”了一声，“是不是要像姐姐这样，才会变得更好吃啊？” 于是她在大房一家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装成记忆中林小花的样子，用脚踩了踩地上的肉，趾高气昂的： “小杂种，快爬过来吃啊，好吃的在这儿呢！快点，要不我就打死你，然后把你喂狗——” 她活灵活现的，生生把大房四人的脸演成了墨一般的黑。 林小花浑身发抖，结结巴巴的：“大伯，我、我没有……” 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确很嫉妒瑶光。 凭什么都是林家的孙女，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稍微慢了就要挨她娘一顿打，连饭都吃不饱，而这个傻子，却什么都不用干，被大伯一家人宠着哄着？ 这未免太不公平！ 但她不敢说，盯着大房四人的怒火，努力辩解：“我、我真的没有欺负妹妹……大伯，你信我……” 林天佑跑过来，一脚将地上的肉扫的远远的，“你欺负瑶瑶，还找我们来要肉吃？滚！我把肉喂狗都不给你！” 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顾氏将瑶光抱在怀里，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心肝宝贝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要不是瑶光突然开智，他们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瑶光仰着小脑袋看她：“阿娘，你哭了吗？” 第6章 人参救急 顾氏抹了把眼睛，强笑着说：“没有，瑶瑶饿了吗？阿娘喂你吃兔肉好不好？” 林大郎将一块兔肉放到她专用的小碗里，语重心长的跟她道： “瑶瑶，你记着，刚才那样是不对的，以后再有人这样对你，你绝对不能这样做知道吗？” 瑶光乖巧的点头。 “瑶瑶知道了。” 林天赐和林天佑兄弟俩也靠过来，抱着她道：“瑶瑶，你放心，以后哥哥保护你，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正温情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阿娘！不要打了——” 紧接着是棍子落在身上的声音，以及李氏尖酸刻薄的咒骂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碗肉都要不过来，我生下你还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扔到山上喂狼！赔钱玩意儿！” 又指桑骂魁的冲着他们大房来：“一碗肉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还当成宝贝了，当别人没见过好东西吗？可千万要小心点，别噎死了！” 顾氏听得气性上来，“啪”的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她骂谁呢？她哪儿来的脸！” 她一把甩开林大郎拦着她的手，气冲冲的打开了门，冲着二房的方向高声冷笑： “一碗肉的确不是什么宝贝，偏生有人眼馋的很！自己不敢要，打发一个小孩子过来，没脸没皮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李氏在房间里听着这指桑骂槐，气的脸色涨红，忍不住反骂回去： “谁眼馋了！当谁没吃过好东西吗？也就那眼皮子浅的，当成个宝贝！赶明儿我上镇上割块肉回来，不比那腌臜东西香的多！” 顾氏讥讽道：“大的嘴硬，小的嘴扯！有句话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真是什么样的老子娘，养出什么样的种！” 她声音越发的大，林大郎在旁边一个劲的劝她息事宁人，毕竟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顾氏却憋着一肚子的火，那林小花平日里看着畏畏缩缩，可可怜怜的，没想到背地里竟那般欺辱她的瑶瑶，叫她如何不生气？ 于是一把推开林大郎，直骂的李氏渐渐还不了嘴，偃旗息鼓，才被丈夫拉回屋吃饭。她骂的痛快了，身心舒坦，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只是那浑身的气焰未消，以至于谁都不敢招惹她，只默默吃饭，唯有瑶光，钻到她怀里面，撒着娇叫她喂.。 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躺，睡上一个饱觉，再跟着两个哥哥疯来疯去，在村里来回跑，她年纪小，正是好玩闹的时候。 如此几日过去，这天她正和二哥窝在墙角玩蚂蚁，就见一个眼熟的妇人满脸焦急的奔进门，拉着顾氏就走： “二叔家的闺女从外村回来，谁知道上了趟山，回来就发动了，比要生的日子早了差不多一个月，生的又艰难，婶子正找人帮忙呢。” 顾氏一听，连忙将手中的活计一扔，跟着人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瑶光小耳朵动了动，二婶家的闺女，那不就是林五娘嘛？听见林五娘要生孩子，瑶光顿时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撒开小短腿也跟了上去。 等顾氏和瑶光赶到的时候，林阿公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或年轻或年长的妇人正来回进出，端出来一盆盆的血水，林阿公和儿子坐在墙边，时不时的往屋口看上一眼，林阿婆和儿媳方氏正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而屋里，正传来一阵阵短促的痛苦叫声。 “婶子。” 顾氏忙过去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五娘她、她难产，刚刚找了大夫来，已经进去了。” 林阿婆满脸慌乱，语气焦急，她听着女儿痛苦的叫声，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哆嗦着说，“都、都怪我！是我不该叫她回来，这路上那么远，又颠的很，我、我……五娘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我怎么办呐。” 顾氏见她一个劲儿的自责，连忙和方氏扶着她坐到了凳子上，安慰了几句。 大夫正巧出来，几人迫切的望过去，只听大夫道： “产妇胎位不正，生下来怕是艰难。不过现在最怕的，是孕妇撑不过去，若是能有人参吊着口气，或许能化险为夷。” 人参？ 顾氏和林阿婆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茫然，人参她们倒是听说过，据说是很金贵的药材，不过…… 瑶光扒着顾氏的腰，把她们的心里话问了出来：“人参长什么样子啊？” 大夫用手比划了一下，又叹息道：“须得是成形的人参才有效果，可成了形的，只怕镇上也找不到，怕是县城才有。” 林阿婆闻言崩溃大哭。 虽说他们家在林家村时数一数二的富户，但也只是在这个村子里，更何况还经过三年灾荒，早就大不如前，哪里买得起人参？就算他们买得起，可往县城去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一来一回，她的女儿哪还等得起？ 顾氏和方氏也仿徨无措，林阿公父子也悲恸不已，没有人发现瑶光撒着小短腿蹭蹭蹭的跑了，片刻之后，在林阿婆哭的力竭之时，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把怀中抱着的东西往大夫跟前一举： “是这个吗？” 大夫瞬间就惊呆了： “这这这……” 瑶光怀里的东西几乎有孩童手臂大小，腿脚皆全，一看就是数百年往上走的，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顾氏也呆住了，连忙问她是从哪里来的，瑶光眨巴着大眼睛说：“我跟爹爹上山的时候挖到的。” 顾氏依稀彷佛记得瑶光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怀里是抱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当时她只以为是什么吃的，并没放在心上，却原来是这样的宝物吗？ 林阿婆向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了顾氏的手，哀求道： “大郎媳妇，你、你把这人参给我吧，婶子拿钱买……虽然我们也拿不出多少钱，但婶子求你看在我们都是一家的份上，救救你这妹子和她的孩子吧！” 第7章 厚脸皮的李氏 “婶子，你别这样说，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顾氏忙道，转头去看瑶光，瑶光已经将人参塞到了林阿婆手里，甜甜一笑：“阿婆，我们不要钱，等姑姑把小妹妹生下来，你给瑶瑶好吃的好不好？” 别说她是观音座下龙女，救苦救难乃是本分，就说林阿婆的闺女很是喜欢她，以前每次走亲都会专门给瑶瑶带好吃的，上一次回来还说要生一个跟瑶瑶一亮漂亮可爱的小闺女，瑶瑶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林阿婆一家人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们怎么能平白拿人这么大的人情，既然不要钱，林阿婆便提出拿粮食换，顾氏一再推辞，却因为林阿婆态度坚决，只好答应。 屋里的叫喊声突然停了，一个满手是血的妇人着急慌忙的跑出来，叫道：“阿月快昏过去了！” 大夫忙道：“快将人参切一片下来，叫她含在喉间，可千万不能叫孕妇昏迷。” 众人忙动作起来，顾氏也编起袖子跟着进去帮忙，林阿婆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瑶光安慰她说： “阿婆，姑姑一定会平安生下小妹妹的。” 这话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几乎是在落下的一瞬间，仿若有无形的风轻拂而过，云聚云散，阳光洒落在房顶上，近小半个时候时辰之后，一声响亮的啼哭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母女平安！” 林阿公一家人悬着的心顿时落到了肚子里，林阿婆激动的又是两行热泪，蹒跚着奔进去看望自己的女儿。 瑶光也跑进去想要看看小孩子长什么样子，看见了小脸就皱成一团： “好丑啊。” 皱皱巴巴的，哪里像她这么漂亮可爱了？ 骗人。 等到一切都忙完之后，天差不多也快黑了。 顾氏带着瑶光要回家，林阿婆早就将粮食拿了出来，交代儿子跟着送过去，又是感激又是歉然： “只是一些米面鸡蛋，还有些晒干的腊肉青菜。大郎媳妇，我知道这些不值钱，就是个心意，你别嫌少。” “婶子，你话不能这样说。这粮食在如今的年头，是比金子还珍贵的。” 顾氏不愿收，正待推辞时，就见林阿公提着一只扑通直跳的母鸡走过来，忙不迭的摆手道： “叔公，这我真不能收。” 这母鸡可比粮食珍贵多了，更何况养到现在不杀的鸡，一般都是会下蛋的。 “阿月刚生了孩子，动弹不得，少说也要在这过月子，您还是留着给她补补身体吧。” 林阿婆执意要给她，见顾氏一直拒绝，当即摆了脸，将母鸡往瑶光怀里一塞，“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瑶瑶的。瑶瑶可是我们家的小福星，这要是没有瑶光挖到的人参，阿月这孩子还不一定能生下来，相比起来，一只鸡算得了什么。” 瑶光嘴里正塞着林阿婆一早新炸的麻叶，手上还提着一篓子，猝不及防被塞了只鸡，鸡翅扑腾着，不住拍着她的脸。 瑶光眨了眨眼，和母鸡对上目光，就见母鸡渐渐的安静下来，安分的窝在她怀里。 “瞧，这母鸡跟瑶瑶多有缘分。”林阿婆当即笑道。 顾氏无奈，只得受了，领着瑶光回了家，家里父子三人看见这么多的粮食，都很高兴，送走林阿婆的儿子之后，林大郎见顾氏满脸疲惫，关怀道： “忙了一天累坏了吧，你歇歇，今天我做饭。” 他挽起袖子，见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那一小块腊肉和鸡蛋，笑道，“今天高兴，阿爹给你们做好吃的。” 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然后门外突然传来林老太的声音：“大郎，开门！” 欢呼没了，正半躺在床上休息的顾氏眼睛也睁开了，林大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似知道老娘是来做什么的一样，认命的去打开了屋门。 门外站着林老太和李氏，李氏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三人皆眼巴巴的往屋里面瞅。 “娘。” 林老太开口就骂：“有了好东西就藏起来，也不孝敬孝敬你老娘。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东西！” 李氏也斜着眼说：“是啊大伯，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有了吃的却藏起来，是防着我们吗？” 林大郎还没说话，就见顾氏将他往旁边一推，整个人都靠在门上，她今天本来挺高兴，此刻好心情全都没了，语气也不善起来： “大家是一家人没错，可当初分伙吃饭那不是弟妹你提的吗？那我们有多少粮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凑什么热闹！” 李氏脸皮厚的很，也不着恼：“是跟我没关系。可跟娘有关系啊。娘虽然这几天轮到跟我们这儿吃饭，可到底是大哥的亲娘，大哥一向孝顺，这当儿子的，总不能说有了好东西，连自己娘都想不起来吧。” 顾氏难得憋口：“你……” 儿子养老娘天经地义，她确实没法反驳。 可她不甘心，把粮食给林老太，和给李氏有什么区别？ 林大郎讪讪笑着，小心的觑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去拿些粮食给娘。” 他本来是打算等顾氏睡了偷偷给林老太送去一些的，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他老子娘，他怎么可能不孝顺？ 顾氏忍着气没吭声，林大郎心知她这是同意了，连忙转身进了屋。 屋里的光景全漏了出来，李氏的宝贝儿子林天恩抓着她的胳膊，指着屋里嚷嚷道：“阿娘，我要吃鸡蛋，要吃鸡肉，你看那小杂种在吃炸麻叶，我也要吃！你快给我抢过来！” 顾氏听见那“小杂种”三个字，牙根当即就咬了起来，狠狠的瞪向李氏。 李氏哼了一声，装作没瞧见她要吃人的目光。 而屋内瑶光正在和两个哥哥分吃麻叶，陡然间听到有人要抢，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她颐指气使的吩咐两个哥哥把林大郎倒出来的粮食再倒回去，气势汹汹的跑到屋门口： “就不给你们！就不让你们吃！你才是小杂种！馋死你！” 她凶狠的把麻叶往嘴里一塞，嘎吱嘎吱的嚼起来。 林天恩馋的直咽口水，撒泼的晃着他老娘。 林老太瞪着一双刻薄的眼睛骂道：“你这小丫头骗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当家！大郎！你还愣着干什么，想饿死你老娘不成？” 第8章 婶娘怀了! 林大郎无奈的看着瑶光，瑶光将头一扭，气哼哼道：“这些粮食都是我的！是我挖到的人参换来的，我说不给就不给！” 她凶狠的放完话，瞧见对面三房的门开着，孟氏正站在门口小心的瞧着这边的动静，当即返回屋里拿了两个大鸡蛋，撒着小短腿跑过去往孟氏手里一塞，脸上是面对林老太她们截然不同的甜甜的笑： “婶娘，给你鸡蛋吃，这都是瑶瑶换回来的哦，很好吃的。” 孟氏看着婆母的阴沉的脸色，哪里敢收，瑶光却强硬的将鸡蛋塞到她手里，还好心叮嘱：“婶娘，这是我给你吃的，你可千万不能叫别人拿走了知道吗？”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林老太当即炸了毛，跳脚大骂：“你这个小杂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没良心的赔钱货，我就应该把你扔进河里去淹死！” 李氏脸上也不好看，阴阳怪气的对林大郎道：“大伯，你这家里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啊，你一个大男人，一点一家之主的气势都没有，大嫂压着你也就算了，就连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你都管不住？” 林大郎原先还有点尴尬，但他听着老娘对瑶光一个劲儿的辱骂，脸色也坏下来，一言不发。 顾氏心头好笑，揶揄的看着李氏，“这话说的，这东西都是我们瑶瑶赚回来的，自然是瑶瑶说了算。娘，您放心，儿媳把好吃的都给您留着，等过几天轮到您跟我们这儿吃饭的时候都给您吃，肯定不会饿着您。” “至于别人，”她冷笑道，“想什么美事呢。” 她高声将瑶光叫了回来，然后把门一甩，将人都给堵在了外面。 林天恩的哭喊声和林老太的叫骂声同时传来，此起彼伏连绵不休，大房一家人权当听不见，直恨的林老太和李氏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回了自己屋子。 林大郎沉默的去做了饭，一家人围在一块吃饭，瑶光往嘴里扒着饭，眼珠子却咕噜噜的转着，一看就是有别的心思。 天下大旱，不过三年。如今三年已到，等下几场雨，大地回春，播种收获，百姓的日子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届时粮食不再紧缺，要想过上好日子，还得是钱。 她那空间里倒是有一堆金银财宝，可惜用不了，那就得想办法赚钱。 今天的事情给了瑶光灵感。 财宝不能用，不代表别的东西不能用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瑶光常常缠着林大郎上山，除了偶有几次的野味“收获”，瑶光像是被好运附身一般，总是能在这块那块挖出几株草药，不像人参那么稀罕，因为瑶光知道，物以稀为贵，更清楚去镇上卖的话，没有谁收的起。 但她挖到的草药也很难寻，一个多月下来，攒了满满一小筐，然后提着去镇上卖了钱。 林大郎还专门给三个孩子带了炸的香酥的小麻花回来吃，然后刚回到家，还没等喘匀气儿，林老太不知从哪儿得来了消息，上门要钱来了。 毕竟是自己老娘，养她是应该的，林大郎便匀了两成出来给她，林老太却不满意，气焰嚣张的让林大郎将钱全给她，那贪得无厌的样子当即惹恼了顾氏，冲着她放狠话： “娘既然不要，那就一文钱也别要了！” 谁知林老太竟一点脸皮都不要，打开院里的大门，往地上一坐，就哭嚎着儿子儿媳不孝顺，欺负自家老子娘，有粮食不给老娘吃，有钱也不孝敬，想要把她活活饿死，不少人都被她引了过来，聚在门口看热闹。 大房一家人脸色都不好看，顾氏更是被她没脸没皮的行径气的脑子发昏，李氏正窝在自己屋门口看好戏，孟氏看不下去，上前想劝林老太起来，却被当头啐了一口： “滚你娘的蛋！不下蛋的母鸡，要你来管老娘！” 孟氏双眼一红，却不敢回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听着林老太仍不罢休的辱骂，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恶心，没忍住转身就干呕起来。 林老太见状，差点跳起来要揍她：“你这个死货！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娘骂不得你是不是！” 她抄起地上的棍子就要动手，还是顾氏见孟氏一直干呕，觉得不对，拦下了林老太，扶着孟氏问道：“弟妹，你怎么了？” 孟氏却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瑶光噌噌的跑过来，摸着孟氏的肚子奶声奶气的说：“婶娘，你是不是怀小弟弟了？” 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怀孕？ 不能吧？ 一旁看戏的李氏出言嘲讽：“小孩子就会说胡话。村里多少年没人怀上了，就算有这好事，也落不到弟妹头上啊。” 她这话是所有人的心声，大家都觉得这怎么可能呢，顾氏却若有所思，让林大郎去找大夫来瞧瞧，林老太骂骂咧咧，“看大夫不得花钱吗？我看她就是装病想要偷懒不干活！” 顾氏没有理她，见孟氏难受的厉害，便扶着她到屋里坐下。 大夫很快就来了，把脉之后，当即道喜：“这是喜脉啊。这位娘子已经怀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身孕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后就炸开了锅，林老太更是惊讶的连手中的棍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可是村子里五年来的第一个孩子啊！ 孟氏不敢相信的看着大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眼泪如泉涌一般掉下来，哭的不能自己。 自从嫁到林家，为着没有孩子的事，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打骂，如今人生有了指望，她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顾氏也很高兴，对丈夫道：“你快去，去把镇上做工的三弟叫回来，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 林大郎喜气洋洋的去了，顾氏又让哄闹的人群散了，对孟氏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动，我给你做吃的补补身子，这可是件大喜事啊。” 瑶光想要帮忙，却遭到了顾氏的驱赶，“去去去，跟你哥哥出去玩去，别在这儿添乱。” 瑶光嘟了嘟嘴，觉得阿娘小瞧人，撸起袖子去帮忙打水，发现抬不动，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二哥出去玩了。 第9章 瑶光被推落水 林天佑跟几个要好的兄弟玩的有点疯，跑的有点远，瑶光蹲在河边，小手在水里搅啊搅，有深处的小鱼游上来，亲昵的点着她的手指。 小瑶光奶声奶气的，对鱼儿道：“小小鱼，快长大，长大了，好吃肉……” 身后一道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瑶光抬头往后一看，看见一道狰狞的面孔朝她压下来，干瘦如柴的手往她身上一推—— “大郎！不好啦！瑶瑶掉河里啦！” “我好好的女儿出去玩，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娘，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氏红着眼，紧盯着自己的婆母不放。 林老太吊着嗓子，尖酸刻薄的说：“我要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领着她出去的吗？” 林大郎忍着气：“有人看见是你推了她……” “放屁！” 林老太一口唾沫差点吐到他脸上去，吊梢眼往周围聚集的村民脸上一扫，高声骂道：“谁说的？给我老婆子站出来，污人清白，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没有人应声，只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林老太于是将目光收了回来，冲着林大郎夫妻俩就骂： “我就是看她在河边玩怕她出事，想把她抱回家，谁知道她自己没站稳掉进河里去了，难道还能怨我吗？” “你胡说——” 林天佑两只手不住的抹着泪，因着没照看好妹妹而伤心愧疚不已，哽咽着反驳道： “你才没那么好心！你一点都不喜欢瑶瑶，骂她赔钱货，总说要把她卖掉赶出去，一定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你这个小兔崽子！满嘴喷粪，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林老太顺手抄起墙角的木棍，就往他身上揍，林天佑害怕的直往后缩，躲到了林大郎身后，犹梗着脖子叫嚷： “就是你把瑶瑶害成这样的，就是你……” 院子里鸡飞狗跳，屋内昏迷的瑶光在这一片吵嚷之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中的迷茫褪去，那双大而萌的眸子渐渐变得清凉明澈起来，她转动脑袋，眼珠子咕噜噜的看向了一旁守着的林天赐。 “大哥……” 林天赐原本听着屋外的争吵，听见声音转过头来，顿时眼睛一亮：“瑶瑶，你醒啦！” 瑶光从床上爬起来，冲他张开手臂，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眉眼弯弯，“二哥，抱抱。” 五头身在床板上笨拙的蹦啊蹦的，林天赐生怕她摔下来，连忙过去抱住了她，转头冲门外喊道： “爹！娘！妹妹醒啦——” 话音刚落，林天佑就像一阵小旋风儿般冲进来，一把抱住了瑶光，脸上仍然挂着泪，高兴的叫了一声瑶瑶。 顾氏跟着跑进来，看见小女儿醒了，扑上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瑶瑶，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上看下看，生怕有什么问题，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就连林大郎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氏抹了一把泪，正想问问瑶光是怎么掉进河里的，林老太已经一脚跨进了门，那双细小的眼睛看见瑶光醒了，眸中失望之余，闪过一丝狠辣。 “这赔钱货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我看也没出什么事！也就是你们夫妻两个大惊小怪，落个水而已，还能淹死了吗？”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顾氏忍不住道，“瑶瑶才多大的年纪，掉河里怎么是小事？那河里又不是没有淹死过人，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 出事就出事呗，这小杂种死了才好呢！ 林老太心里恶毒的咒骂着，面上却突然哀叫起来： “你还敢跟我顶嘴？都来看看呐，这谁家的媳妇这么不孝，竟然说她老婆婆的不是！” 她猛地往大腿上一拍，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怜我老婆子没一点福气，儿媳妇不孝顺就算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也不向着我，非说是我把人推下去的，还不如叫我老婆子死了算了！” 她哭天抢地的，不住捶地，屋门口聚集的村民顿时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氏脸色一僵，眸中闪过一丝恼意。 这老婆子不要脸，她还要呢！ 林老太哭天抢地，戳胸顿足，林大郎看不过去要将她拉起来，被她一把甩开，“滚！老娘没你这不孝的儿子！” 瑶光突然将一张白嫩的小脸从顾氏怀中抬起来，小手一指，就指上了林老太，奶声奶气的冲着爹娘告状： “阿爹阿娘！奶奶好可怕，她把我推到了河里，水……水好凉，瑶瑶好害怕……” 林大郎夫妻一时呆住，待反应过来，皆冲着林老太怒目而视，“娘！瑶瑶说的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老太身上，林老太脸色涨红，高声骂道： “这小赔钱货胡说什么呢！谁把她推下去了！小小年纪就会扯谎，我打死你这个小王八羔子！” 她从墙角抄起一根木棍就要动手，顾氏连忙搂紧了小女儿，林大郎大手一扬将木棍扯到地上，挡在妻女面前怒视着她。 林老太气一短，略有几分心虚，很快却又理直气壮的昂着尖叫道： “就算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又怎么了？老天没长眼，怎么就没淹死她！” 谁让这小白眼狼养也养不熟，不孝敬她粮食银钱不说，竟然还跟她顶嘴！ 死了活该！ 林大郎夫妻俱是怒容，瑶光的两个哥哥更是气愤难当，若非对面的人是他们的奶奶，早就冲上去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林老太一点也不怕，冷哼道，“这是个什么年头，自己家人都吃不饱，还有闲心养一个外来的赔钱货！我可是为了家里好，少一个人可就多一份粮食，要是你们早点听我的把她卖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围观的村民叽叽喳喳的，有个骨瘦如柴的老汉点着头，颇有几分赞同： “这话说的没错，自家都快活不起了，这样一个奶娃娃养来做什么？” “不养也不能把人推进河里去啊！” 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不乐意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老天爷还在上头看着呢！人家爹妈都没说话，叫这老婆子管什么闲事！” 第10章 提出分家 “一个奶娃娃能吃多少粮食？要不愿意养，给我家养好了，再不济一个奶娃娃的粮食我家还能挤出来的！你看这瑶光好了之后，三嫂就有了身孕，说不定还是瑶瑶带来的福气呢。” 她嫁到这村子里三年了，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早就眼馋别人家的孩子了，而且这小瑶光，被林老三夫妻养的是白白嫩嫩，一看就叫人喜欢。 他们这边争执不下，那厢林大郎夫妻却差点被气昏了，虽然瑶瑶是收养的没错，却也是他们夫妻的心肝儿，是真真切切疼到骨子里的，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毫毛！ “既然你不同意养，那我们就分家好了！” 林大郎气上心头，“从此以后各过各的，我们一家就是饿死，也不用你们来管！” 分家两字一出来，围观村民就“哦嚯”了一声。 这林大郎一向老实本分，沉默寡言，平日里对林老太逆来顺受的，想不到也是个有气性的！ 顾氏心里清楚，不管林老太对自家丈夫有多差，林大郎总是念着这个亲娘的，此刻听到丈夫竟然说要分家，一时惊在当场，回过神后，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由不得她不激动，实在是林老太太过偏心可恶，为难她她不放在心上，可偏偏底下还有三个儿女—— 天赐天佑两兄弟眼睛亦是亮起来。 分家好，分家妙！ 别看林老太是他们的亲奶奶，可他们兄弟二人在她那受到的待遇，跟林天恩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们就是在林老太屋里喝口水，都能叫她拿着棍子追半天！ 更何况瑶瑶还差点被她害死！ 但林老太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暴跳如雷，像一个炮仗一般炸了起来： “你这个丧天良的畜生！你爹死了，你娘我还活的好好的呢！你要分家，你要分谁的家！” 林大郎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 “老天爷啊！我是做了什么孽啊！” 林老太瘫在地上，哭天抢地，“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养大，临了临了，儿子有了老婆就不要他老娘了啊！老天爷，你还不如把我收走，我活在这世上干什么呀……” 小瑶光：那你自己跳河去啊，推我干什么！ 林大郎面露不忍，想要去扶她起来，但看了看自己那刚刚死里逃生的女儿，到底是狠了心没有动作。 顾氏更是抱着瑶光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林老太坐在地上哭诉儿子不孝，自己命苦，有相熟的婆子去拉她，被她一手甩开。 更有人去劝说林大郎，毕竟林老太还活着，当儿子的要分家，说出去会叫人戳脊梁骨。 但林大郎不为所动，他犟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犟，说要分家，那就是下了这个心思的，于是在门外看了半天热闹的李氏顿时站不住了，费力的挤了进来： “大哥，分家这话可不能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 她冲自己的丈夫使了个眼色，林二郎跟着就挤进了屋，他抄着手，一双长眼泛着精光，“是啊大哥，便是娘做的有千般不好，到底把你养大了，你何必为了一个……” 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但这话说出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们夫妻俩可没什么孝悌之心，纯粹是因为一旦分家，林老太肯定是不跟着林大郎和林三郎的，到时候，伺候老娘的苦活可就落到他们夫妻俩头上了。 顾氏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当即冷笑一声，就连小瑶光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李氏心头着恼，眼尖的瞥见屋外偷看的林三郎和孟氏，忙高声道：“三弟，你也说句话啊，分家这可是大事。” 林三郎是听闻妻子怀了孕跟着大哥一块回来的，一回来就撞见了这档子事，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道： “分不分家的，我也做不了主，都听娘和大哥的。你们说怎么做，我都随你们。” 这含糊不清的话激的林老太破口大骂： “你这个畜生，你是不是跟你打个一样巴不得分出去，好离你老娘越远越好！丧天良的畜生！” 林三郎心道，能分出去自然是好的，谁愿意在这儿受气，更何况他老婆如今怀了孕，万一哪天林老太气性上来，像往常一样又打又骂—— 林老太哭嚎的更加厉害，突然有人高声道： “都让让！里正来了！” 却是有看热闹的村民，跑去请了里正过来。 里正如今五十有一，在这个年代几乎算是长寿了，他留着一缕花白的胡子，拄着拐杖，在林大郎搬来的凳子上缓缓坐下，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喟叹一声： “父母在，不分家，这是自古就传下的规矩。当今以孝治天下，就算父母有再多的不是，你当儿子的也不能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 早在里正进来时，林大郎就心知分家之事泡汤了，但听闻此言，依旧免不了气结于胸，偏偏又不知如何反驳。 顾氏气恼不过，忍不住呛声道： “您老人家这话说的倒是轻松，事情又没瘫在您头上！” 林老太不喜林大郎，连带也不喜欢她这个媳妇，她嫁进林家这么多年，自问手脚勤快，待她老人家也算得上孝顺，得到的却全是责骂和嗟磨，却因为矮了一辈，不得不压下满腹心酸，如今又发生了这样一档子事，更是又委屈又愤懑，眼眶当即一红。 “您老人家去打听打听，我们何曾对她不孝？” 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儿，看着瑶光天真无邪的模样，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若非她想要置瑶瑶于死地，我们怎么会想要分家？瑶瑶虽然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可我疼她跟疼我儿子是一样的，如果有人想杀死您的孩子，您也无动于衷吗？” 瑶光仰着头看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想要给她把眼泪擦干净，“阿娘，不要哭。” 顾氏的眼泪掉的更凶。 林大郎按住她的肩膀，沉默的站在妻子身边。 里正也知道这事儿是林老太不对，但这世道就是这样，父母大过天，分家之事是万不可能。 顾氏也知道结果，心已先凉了一半，“您不同意，我们能怎么办呢，不过是在这儿熬着。可我把难听话先放在这儿，这次的事只此一次，若是再发生，我们一家就是饿死在外面，也不跟这丧良心的同住一处！” 第11章 悻悻闭嘴 林老太横眉倒竖，张嘴就要骂，里正一眼扫过来，她悻悻闭嘴。 “听说你家三郎媳妇刚怀孕，这不仅是你家的喜事，也是村里的大喜事，你却偏偏闹成这样！我今日在这儿，你给你大儿媳落个实话，叫她放心。” 林老太满心不愿意，但里正积威已久，她心虚气短，再加上林二郎夫妻在旁边催促着她，于是不甘不愿的指着老天发了誓，末了觉得丢人，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咒骂着什么，抬脚就要离开。 埋首在林母怀里的瑶光小嘴微张，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砰！” 林老太一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大马趴！ 李氏和孟氏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起来，就见她张口喷出一嘴血，两个门不知飞到了哪里，留下两个黑乎乎的洞。 林老太痛的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狠狠的一脚踢上门槛，又哀嚎着，抱着脚骂骂咧咧的出了屋。 村民们渐渐散去，独留下林大郎一家人。 屋内气氛有些低迷，唯有瑶光亢奋着鼓舞他们：“阿娘，别伤心。等、等以后瑶瑶挣了大钱，我们都搬到一个大房子里，不、不带奶奶……” 顾氏看着瑶光清凌凌的眸子，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欣慰的同时更觉心酸，她强打起精神来，却突然发现瑶光的脸色比起之前更显苍白，不由担心询问： “瑶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有没有温病，林大郎父子三人也关心的凑过来。 瑶光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瑶瑶才没病呢。 瑶瑶就是方才咒坏奶奶摔倒的时候，透了些灵力，眼下这肉体凡胎受不住，有些虚而已。 顾氏却心道，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冷热病痛的，到底是不放心，将她放在床上柔声道：“瑶瑶先睡一会儿。阿娘熬些粥来给瑶瑶吃好不好。” 她将粮袋里所剩不多的糙米倒了些出来，熬的软烂稀糊喂给瑶光喝，粥喝到一半，就听到大院木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声： “大郎家的！你给我出来！” 院门被从外面推开，“砰”的一声砸在门板上，瑶光被吓得身子一颤，顾氏忙将人搂在了怀里，轻轻安慰。 门外，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拽着个七八岁的小子就往里走。 那小子有些跟不上妇人的脚步，走到门边左右脚一打滑，绊在门槛儿上，险些摔了个大马趴，又被妇人拽着胳臂，堪堪站住了。 在他身后，还跟了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也是一副怒容，跟着妇人进了院子。 “三嫂子，这是怎么了？”顾氏抱着瑶光站起身，疑惑问道。 瑶光小胳臂搂着阿娘的脖子，悄悄回头去看。 来人住在村头，男人在家中行三，林家村的人大多都沾亲带故的，林大郎便也称他一句林三哥，他媳妇儿叫一句三嫂子。 这林三哥家里还算有钱，但兄弟三人早早就分家了，林三哥靠着分的钱讨了个媳妇儿，生了个儿子，日子倒还算过得去，奈何这林三哥是个不上进的，靠着分来的祖业没两年就败光了，他媳妇儿每天骂他，也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林三嫂嫁进来，就是图的他家里的钱，本以为嫁进来能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嫁了这么一个，一日日的，脾气也愈发大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问问你家二小子做了什么好事儿吧！”妇人将身侧的小胖墩儿往外一推，“你看看你家二小子给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儿了！” 小胖子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肿成了一个猪头。 他本来就长得白，这么一青一紫就格外明显，瞧着还有些瘆人。 顾氏也被吓了一跳，但自家儿子她还是了解的，若不是对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断然不会平白无故打人。 “三嫂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天佑肯定是不会随便打人的。” 顾氏这一句话，林三嫂可是气坏了，眼睛一挑，“你什么意思！你儿子不会随便打人，我儿子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小年纪就这样狠毒心肠，将来还不定会怎么杀人放火，长大了也是个天不盖、地不载，杀千刀的横死贼！” 林三嫂一双三角小眼恶狠狠瞪着林天佑，林天佑原本躲在顾氏的身后，被这话气的红了眼。 顾氏听她这么骂自己儿子，也不开心了，阴沉了脸，“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说完，也不管林三嫂什么反应，将瑶光放在一旁，蹲下身子，视线与林天佑平齐，“天佑，告诉阿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林天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还未开口，林三嫂就像是抓住了小辫子，跳的更欢了。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都亲口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天杀的烂心肠，亏你们还在这边护着，就是个缺心烂肺的狗东西，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非饶不了你！” 林三嫂手指着林天佑，一边往前就要动手，林大郎赶紧挡在了林三嫂的面前，将自己的妻儿死死护在自己身后。 林大郎长相粗狂，饶是个老实的，看着也足够唬人了。 况且妻儿本就是他的逆鳞，谁也动不得，眼下冷下脸来，倒是叫林三嫂一时不敢上前。 “就算真是天佑动的手，也总要问个前因后果吧。况且只是小孩子打闹，嫂子这些话也未免说的太狠了些。” 林大郎冷眉相对，林天佑站在他的身后，喊道：“是他先骂瑶瑶杂种傻子，所以我才打人的！” 此言一出，林家的几人都冷下脸来。 瑶光是几人的命根子，从小宠着的，一个小毛孩子能懂什么，必然是大人言传身教，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会骂了。 林三嫂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又很快强硬起来。 “小孩子胡说两句罢了，就算说错话了，也不该动手打人啊，你看看我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这张脸被打残了，将来讨不到媳妇儿可怎么办？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林三嫂捏着小胖墩儿的下巴，将那张青紫的脸露出来。 “我没有打他！我只是推了他一下他，他还想打我，但没打过，就跑走了。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他的脸，他在撒谎骗人！”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和小胖打过架。 小胖嘴巴坏，知道林天佑最疼爱瑶光，就每每当着他的面儿骂瑶光，林天佑被惹急了动手就打，但小胖喂得胖，林天佑生的瘦弱，每每都打不过，平白落了一身的伤。 回家也不敢告诉阿爹阿娘，就这么生受着。 这次他本以为也要挨打，却没想到只是一推，对方就摔了个屁墩儿，之后也没打过，连他自己都惊了。 瑶光想着，大约是自己给二哥喝的灵泉水起了作用，那灵泉水本就能改善体质，这两日家里又多荤腥，身体自然就好了，连带着武力值也上升了不少。 那边小胖被拆穿了谎言，有些心虚。 林三嫂疑惑地看向小胖，事情闹到这份儿上，小胖哪里还敢说实话啊，死咬着就是林天佑打了自己，连带着自己骂瑶光的那两句也不承认。 “我没骂人，是他撒谎骗人！他根本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打我！” 到了最后，更是捂着一张脸，“娘啊娘啊”的叫个不停，装疼卖惨，一口一句“我疼”。 林三嫂立刻心疼了，想着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撒谎，转头瞪向林大郎一家，恶声恶气开口： “我家儿子最是乖巧听话，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撒谎精，打人就打人，还在这边信口雌黄编排人。” “我没有撒谎！” 林天佑不甘大喊，林大郎夫妇自然是信他的，林三嫂却是冷哼一声，“你说没有撒谎就没有撒谎了？” “不管怎么说，我儿子被你打成这样，总要讨个说法吧？” 林三嫂说着，又踢了一脚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林三哥，林三哥被一脚踹到小腿上，才反应过来似的，“啊，对对，是得要个说法！” 顾氏：“你想要什么说法？” 林三嫂听她这么问，还以为她松口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笑道：“都是一个村子的，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我也不讹你们，这样，就当我们吃点儿亏，你将村西头的那块儿地给我们，这事儿就过去了，如何？” 那块地是他们家最肥沃的一块儿地了，她想讨了去还好意思说自己吃亏，真有够不要脸的！ 第12章 撒谎遭雷劈 林大郎夫妇显然也没想到她这般信口开河，张口就是最肥沃的那块儿地。 看他们这样子，怕不是早就已经盯上了那块儿地，就想着找借口来讨呢。 “怎么，不乐意啊？”看几人没说话，林三嫂当下冷下脸来，“既然你们不乐意，那我就去找里正，让他来评评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可别怪我不顾念情分！” 林三嫂拽着小胖就要往外走，林三哥就在边上充好人。 毕竟他也不想事情闹大，他们的目的本就是地，要真闹到了里正面前，小孩子小打小闹，顶多劝上两句就了了。 他们之所以敢来林大郎面前讨地，也不过是欺负大郎老实罢了，哪儿能真闹到里正那儿去？ 这便故作好人，一边在自己媳妇儿面前说好话，一边劝林大郎家的。 “大郎啊，咱们说起来几百年前也是一家人，你好歹叫我一声三哥，何苦为了两个小孩儿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呢？那块儿地是好，但也不至于为了一块儿地就坏了两家的感情不是？你就将那块儿地拿出来，省的闹到了里正那儿不好看，平白被人看了笑话。” “你们要告里正，只管去告便是。” 谁也没想到林天赐会突然开口，林三哥愣了一下，紧接着拧紧眉头，“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没规矩的东西！” “大郎，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孩子。” 林三哥随口念叨了一句，林大郎夫妇却是不满了。 顾氏道：“我家孩子我们自个儿会照顾，就不劳三哥操心了。” “弟媳妇儿这话怎么说的，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好好一个小小子，总这么没规没矩的，今日顶撞我没事儿，这到了外面顶撞了哪位贵人，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抬手一指林天赐，又指了指林天佑，“一个没规没矩，一个撒谎成性，再不好好教，将来哪儿还有什么出息！怕是这人家都要给败完了！” 林大郎夫妇被气坏了，瑶光一边小大人儿似的哄着红了眼眶的二哥，一边扭头狠狠瞪林三哥林三嫂，小嘴气愤地嘟起，都能往上挂油瓶了。 倒是林天赐分外冷静。 “我们兄弟俩是什么样儿的人用不着你来说，我相信我弟弟没有说谎。你们想要去告里正，只管去告，你们也没有证人，说再多也不过是空话，便是里正来了，也不会睬你们，到时候让大家听听，为了小孩子打架讨要一块儿良田，到底是谁被笑话。” 林天赐挡在瑶光和林天佑面前，瑶光看着林天赐的背影，只觉得大哥说话，条理清晰，逻辑顺畅，完全不像是其他九岁的娃娃。 聪明又冷静，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才不会像他们说的没出息呢！ 顾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冷静了下来，“我们是老实人，也不怕人笑话，三哥三嫂要是非要去找里正，我们也拦不住，正好也叫里正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有理。” “你们！” 林三哥林三嫂知道今日怕是讨不了好了，气愤地跺了跺脚，指了指几人，哼了一声，只得拽着小胖灰溜溜往外走。 却还没走到门口，瑶光突然朗声喊了一句，“撒谎精，挨雷劈！” “我才不是撒谎精！我身上的伤就是被他打的！”小胖回头，不甘地反驳，却是话音刚落，天边忽然聚起一团乌云。 从远处黑压压压了过来，乌云密布之间，隐约可见几道闪电，在云层中流窜奔走。 小胖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身子都颤了颤，瑶光笑了。 “撒谎精要挨劈啦~” “我不是撒谎精！就是林天佑打的我，我才不是撒谎精！” 小胖子还梗着脖子不肯承认，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轰隆隆”的一声，凭空乍响，比那年节满村的鞭炮还要响上数倍，小胖子被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哇哇地哭出了声。 两条腿抖了抖，裤子渐渐洇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道尿骚味儿，竟是被吓尿了。 瑶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怕被人发现，赶紧捂住嘴巴，小小声地笑，一双眼睛都笑弯了。 林三嫂瞧着，只觉得丢人，手上毫不用力打在他的后背，边打边骂。 “哭什么哭！不就是打个雷，看给你吓成什么样儿了！个没用的东西，跟你爹一样，都是个窝囊的货色！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这两个窝囊废！真是要气死我！” 被他这么骂着，林三哥虽面有不甘，却也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小胖被打的，哭的愈发大声了。 “你还哭！” 林大郎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劝两句，“三嫂子，小孩子哭两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把人打坏了。” 反倒被林三嫂狠狠瞪了一眼，“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这边假好心！” “随她打骂去，别管她。”顾氏拉住了林大郎，不叫他多管闲事。 林大郎虽心有不忍，但想着那孩子说瑶光的话，也息了心思。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又没有撒谎你哭什么，就算真挨雷劈也得是那个林天佑，你在这儿嚎什么？！” 林三嫂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正巧落在了她的脚边，将黄土地劈出了一片焦黑，还在往上冒烟儿。 林三嫂吓得往边上一跳，见鬼似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她还想坚持自己儿子没撒谎，便又是一个雷落在她的脚边，这下，便是她再怎么不信也觉得邪门儿了。 到了此时，小胖才不得不说出了事情，原是今早和林天佑一言不合，离开之后正巧撞上了狗蛋儿，两人打了一架，脸上的伤也是被狗蛋打的。 回家之后，他知道躲不过去，那狗蛋娘又是有名的泼辣，他不敢说是狗蛋打的，就推到了林天佑的身上。 一方面也是气他推了自己，气不过，却不想正好自家阿娘阿爹盯着林大郎家的地，一拍即合，这便领着人来讨说法了。 真相水落石出，林三哥家的也不好多留，拎着自家儿子匆匆离开。 人刚一走，天就放晴了。 地里干农活儿的村民看着头先忽然乌云密布，都是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了农具就要往家赶，却将锄头往肩上一扛，天又一下子放晴了。 “咦，这天儿怎么了，怎么一下阴一下晴的，真是怪事儿了。” 第13章 将军夫人 送走了林三哥一家三口，林大郎一家心情都好得不行。 “瑶瑶真棒，一说打雷就打雷了，好厉害啊！” “哪儿有那么灵啊，估计就是巧合吧，不过瑶瑶确实是咱们家的小福星。”顾氏捂着嘴笑，自打瑶瑶会说话了，他们家的运气就好了不少。 大旱之后，村子吃食缩减，最近却常常能从后山寻摸到野兔野鸡之类的，林大郎出去狩猎，就没有空手的时候。 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就连孟氏也如她所言怀上了孩子，虽不至于觉得是瑶光做了什么，但说她是福星真是没说错。 林天佑更是直接抱着瑶光转圈圈，一口一个小福星的含着，逗得瑶光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顾氏怕林天佑年纪小，抱不住人，赶紧拦下他，“好了好了，再把自己转晕了，到时候要是摔了咱们家的小福星可怎么办？” 林天佑觉得自己最近身体倍儿好，才不会转晕了，但听到后半句还是乖乖将瑶光放在了地上。 摸了摸瑶光的脑袋，似是安抚一般。 今日太阳好，家里人也该出去干活儿了，瑶光也想跟着一道儿，但顾氏瞧着今日日头晒，又看瑶光脸色不好，就没让她出去。 瑶光上午才使了言灵，方才又用了一次，虽然只是灵力透支，身体无碍，但瞧着也是渗人的。 她也不想叫阿娘担心，只得乖乖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瑶光躺在床上休息了会儿，也睡不着，就静静等待灵力稍稍恢复了些，便躺不住了，迈着小短腿儿从床上翻下来。 院子的一角，林大郎用木头围了圈小栅栏，头先林阿公送来的母鸡舍不得吃，就养在这儿，每天早上顾氏来摸一圈，看看有没有鸡蛋落下，若是有，就能给家里加道菜。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足，一天也不一定能下一个蛋，有时候甚至两三天才能下一个蛋。 这对于一家五口而言，实在不够吃的。 这只母鸡脾气不小，但小瑶光蹲在栅栏边上，伸出一只手，那母鸡就乖巧地走到了小瑶光的面前，低着脑袋，由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背上的羽毛。 和前两天追着二哥跑的样子大相径庭。 “母鸡母鸡乖，要好好努力下蛋哦。阿爹阿娘很辛苦的，哥哥们也还在长身体，三婶婶刚刚怀了小宝宝，也需要补充营养，你要是能多下几个鸡蛋，三婶婶就能补充营养，到时候生下漂亮的小宝宝，就可以和瑶瑶一起陪你玩儿啦！” “你要乖乖的，努力多下几个鸡蛋，不然就只能把你吃掉啦！” 母鸡仿佛听懂了似的，浑身颤了颤，瑶光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背，“不怕不怕，你要是能多下几个蛋，瑶瑶就不让阿爹阿娘吃你，好不好？” 母鸡微微低下脑袋，像是点头似的。 瑶光笑了起来，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那我们就说好啦~不能反悔哦。”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一辆豪华的马车车队缓缓驶过，村子里的人瞧了，都不由有些艳羡。 “这是哪儿来的贵人，这马车，瞧着好生气派。” “可不是，那马车上还镶着金呢，随便切下一块儿来都够咱们家过一整年的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也不知道是要往哪儿去，怎么身后还跟着侍卫啊，看着怪吓人嘞。” 最大的那辆马车内，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躺在车厢内。 夫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却包养得当，肚子高高隆起，少说也有七八个月大了。 她眼下的情况不怎么好，秀眉蹙起，脸色惨白，满头的汗沾湿了两侧的发丝，散乱地粘在脸侧。 旁边一个丫鬟坐在旁边，担忧地看着自家夫人，“夫人，您怎么样？这儿离着净慈寺还有好远呢，您这都快临盆了，若是路上真出了些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贵夫人摇了摇头，“我没事儿，这一胎胎位不正，我心里总是不安。”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满含温情，又似隐隐带着伤怀。 “这孩子是夫君留给我的，夫君已经战死沙场，我一定要将他留给我最后的孩子抚养成人。此次前往净慈寺，求观音菩萨保佑这一胎生产顺遂，让夫君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便也无憾了。” 丫鬟心知自家夫人与将军恩爱情深，如今将军战死，夫人对这腹中遗孤更是看重，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忽然，贵夫人闷哼一声，眉头缩进。 丫鬟吓了一跳，“夫人，这是怎么了？” 车厢内，有经验的婆子瞧着，道：“应该是马车舟车劳顿，肚子不舒服了，让马车停一停，我去附近瞧瞧有没有人家，给夫人倒碗温水。” 马车慢悠悠停下，正停在瑶光家门口。 婆子从车上下来，四下张望，顺着门口往院子里望去，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同母鸡说话的小瑶光。 忙招手去喊，“诶，那小孩儿，你家大人在家吗？” 小瑶光抬起头，就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婆子，顺着婆子的身影往后瞧，则是一条车马长队，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这村子位子偏僻，哪儿曾见过这般阵仗，不由得心中警惕。 一边掐手算卦，这才知道来人是谁。 原是城中杜将军的夫人，这位杜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也算是个人物，只可惜年初的时候战死沙场，只留下了自己的夫人，和夫人怀中的遗腹子。 算算日子，倒是也快生产了，今日正是因着胎位不正，前往寺中烧香祈福，这才路过了家门口。 这杜将军夫妇，是城中有名的善人，再看那车厢，隐隐有金光闪烁，可见是个有功德的善人，便也放下心来。 既是善人，她倒是也愿意帮上一帮。 婆子听说家里没人，有些纠结，但想着自家夫人身子不适，只得道：“小孩儿，家中可有温水，我家夫人身子难受，你去取些温水来给我家夫人饮下。”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递到了瑶光的手中。 第14章 大萝卜，瑶瑶有! “瑶瑶不要钱的。” 只是一碗水罢了，倒也用不着给钱。瑶光将铜钱推了回去，正要转头去给对方倒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 “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已经快到日暮时分，林大郎一家人怕瑶光一个人在家害怕，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便回了家。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一行车队将他们家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车马后还跟着一队穿着甲胄的将士，腰间佩剑，很是骇人。 他们这小乡村哪儿见过这阵仗，想起家中还有瑶光独自在家，不由得有些担心。 忙绕过车队，往自家赶去，这一眼，就瞧见了屋内，一个陌生的婆子站在瑶光的跟前，微微弯着身子，活像是那些哄骗小孩儿的人贩子。 一家人看的心惊，林天佑更是快步蹿了出去，一下挡在了瑶光的身前，张开双臂，将瑶光死死护在了自己身后。 眼神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婆子，林大郎一家也紧跟着迈进了院子里。 婆子也被这突然蹿出来的小孩儿吓到了，瑶光拉住了二哥的胳臂，解释道：“二哥，她是来讨水喝的，大车车里面有婶婶要生宝宝了。” “我家夫人怀着身孕，路过此处觉得腹痛难忍，想着下来讨口水喝，惊扰了诸位实在不好意思。” 婆子赶忙解释，顾氏松了口气，看对方一个下人婆子也衣着华贵，想来也没必要骗他们，便唤了林天佑去给他们倒水。 家大人都在，林天佑也不怕出事儿，应了一声，便往屋子里走，刚跑了两步，就听见一个匆忙的声音传来，“不好了不好了，王婆子你快来看看啊，夫人突然特别难受。” 小丫鬟掀开马车帘子，满脸的急切，匆匆去唤婆子。 婆子一惊，快步跑到马车前，掀开帘子，车内夫人痛苦的呻吟声溢了出来。 车厢不大，贵夫人依靠在车壁上，眉头紧紧蹙起，一只手死死攥着丫鬟的手掌，手背青筋暴起。 她的下身，双腿微微敞开，水渍顺着下身浸湿了衣裙。 婆子掀开裙摆，看了眼，丫鬟赶紧问道：“怎么样了？” 婆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也有些难看，“羊水已经破了，夫人这怕是要生了。” “现在？！”出发前，他们也是找大夫瞧过的，按说还有一月才道生产的时候，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早知道，她是万万不会让夫人出来这一趟的。 夫人的胎位本就不正，生产艰难，又是在这乡村之中，虽然那婆子是有经验的接生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丫鬟婆子都急得不行，顾氏听闻人要生了，赶紧道：“快先将人扶到屋子里去，当家的，你去厨房给他们烧些热水来。” 这马车逼仄，怕是生产不开。 丫鬟忙道了声谢，林大郎领了两个小子去厨房准备烧水，顾氏则和丫鬟婆子一起将人小心地从车内扶了出来。 路过瑶光的时候，瑶光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从夫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那味道十分熟悉，带着点儿香火供奉之气。 想来是常供奉观音的，才叫她这观音座下的善财龙女觉得分外熟悉，再看那夫人，出了车厢，身上的金光更盛了，浅浅浮动在腹部，像是在护着府中的胎儿一般。 将夫人扶到了屋子里，虽说出行在外，但也防着突然生产，生产的东西马车上都备地齐全，但饶是如此，依旧凶险。 一盆盆的热水往里端，出来的时候都成了血水，放在铜盆中，倒在泥地里，生生将黄土地都浇成了红泥地。 管家站在院子里，双手合十，口中声声念着“菩萨保佑”。 屋内的呻吟声一阵阵传来，起先还算有力，后面却陡然间虚弱了下来，管家急得不行，接生婆从屋内出来，管家忙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样了？” 接生婆摇了摇脑袋，“夫人怀了双胞胎，位子很不好，都卡在产道出不来，最遭的是夫人舟车劳顿，突然生产，现在已经隐隐有大出血的迹象，夫人现在也没什么力气，我怕她撑不过去。” “那可怎么办啊，王婆子，你可得想办法救救我家夫人啊。” 管家一把攥住了接生婆的胳臂，险些就要给人跪下，接生婆也是没办法，叹了口气，“若是有人参吊命，说不定还能熬一熬，将两个孩子生下来。” “这荒山野岭的，我上哪儿去找人参啊。” 府上倒是备着有人参，可这次出来的匆忙，也没带着，现如今要叫他去哪儿找来啊？ 管家一把头发愁的又白了几分，瑶光却是眼睛一亮，人参还不好找？她的宝贝空间里面多的是人参。 原先那株在林五娘生产的时候用掉了，虽然没用完，但林五娘身子不好，又有些难产，剩下的便也送给了林五娘，叫她好好调养身子。 更何况林阿公之后又送了他们诸多的吃食，也不算亏。 之后瑶光隔三差五就会带着阿爹和哥哥上山“发现”一些珍奇草药，本是留着去城里卖了换钱的，这次倒是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大萝卜，瑶瑶有！” 婆子和管家听到了她的话，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小孩子分不出人参和萝卜，虽是好心，但却帮不了他二人的忙。 看他二人不信，瑶光撇了撇嘴，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柴火堆，掀开被布盖着的箩筐，从里面翻腾出一个人参，那人参个头不小，几乎有她一半儿长。 被小瑶抱在怀里，须子都拖到了地上。 小瑶光小心地不被须子绊倒，跑到犯愁的两人跟前，小胖手扯了扯婆子的衣摆，小胖手将怀中的萝卜举高了些。 “大萝卜，给婶婶补身体，身体好，生漂亮宝宝！” 婆子低头，看清楚她怀中的东西，眼睛一亮，这哪儿是大萝卜啊，分明就是一株几品人参，看那品相，少说也得是千年人参了。 没想到这小山村，竟还真有千年人参，这下自家夫人可是有救了。 婆子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连连道谢，管家也是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好白拿，便直言要花钱来买。 第15章 平安生产 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元宝，直接就要往瑶光手中塞，瑶光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瑶瑶不要金子，婶婶是好人，大萝卜给婶婶吃！” 管家还要再塞，顾氏正巧从屋内端了盆血水往外泼，瞧见这一幕还有些不解，上前，听了几人的解释，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人参太贵重了，更何况还救了我家夫人的命，这谢礼你们务必要收下。”管家将金元宝塞到顾氏的手中，“我知道这钱有些少了，这次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银钱，这金子你们先拿着，等我们回了府上，必定重谢。” 这可是千年人参，光是市场价就不是这区区两锭金子能够买下的，更逞论还是他家夫人的救命恩人。 若是没有这人参，他家夫人定然熬不过去，这般大恩大德，自然是要重谢的。 顾氏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这人参也是我们山上挖的，哪里值得了这么多的钱，快快拿回去吧。” 她只想着能救人便好，哪里需要这些金银做谢？ 赶忙推拒，管家却也执拗，非要将这金子塞过去不可，瑶光看了眼顾氏，又看了眼管家，踮起脚尖，艰难的拉住了管家的袖子。 “爷爷，瑶瑶不要钱，要吃饭饭！” 小瑶光高仰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望过去，配上这奶团子一般的小脸儿，煞是可爱。 管家被她这一声甜甜的“爷爷”直叫到了心坎儿里，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对。 如今天降大旱，比起金银，倒是吃食更值些。况且这穷乡僻壤的，若是他家陡然暴富，免不得遭小人惦记，到时候恐害了对方。 想明白之后，管家也不由地懊恼自己思虑不周，忙道：“好，那等我回去，便立刻差人送来粮食。” 见顾氏还要推却，管家道：“这孩子救了我家夫人的性命，莫说一点儿吃食，便是要划去我家大半家财也是值得，若是您再推却，岂不是要叫我家不做人了？” 说着又摸了摸瑶瑶的脑袋，“况且这孩子如此可爱，那点儿吃食便算作给瑶瑶的见面礼。”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顾氏也不好再推却了。 更何况如今大旱，她也舍不得饿着孩子，能得些吃食也是好事儿，便应了下来，拿了接生婆手中的人参，按照接生婆的吩咐，去厨房给夫人熬成人参汤。 厨房内，小瑶光搬了个小板凳儿，站在板凳上，才堪堪够到了灶台，双手搭在灶台上，滴溜溜一双圆眼睛瞧着锅里的水。 顾氏怕她被烫着，想叫林天佑领出厨房，瑶光却一下跳下了板凳，“我帮阿娘倒水！” 灶台边上就是个大水缸，水都是满的，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瑶光从随身空间的仙湖中舀了一勺水，倒入了大水缸。 水波微漾，很快就融合其中。 瑶光舀了一勺缸里的水，举着半个大葫芦，递到了顾氏的身边，顾氏将水倒入锅中，无人看见处，锅子里隐隐暗光闪过，很快消散无形。 一大锅水最后熬了浓浓的一小碗汤药，黑乎乎的一份，瑶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看着就苦。 顾氏小心地端了那碗人参汤进了产房，瑶光跟在她的身后趁机溜了进去。 刚进去，瑶光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顺着薄薄的被褥，鲜血浸湿了大半白色的床单。 夫人浑身已经被汗浸湿了，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仰面躺在床上，几乎是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只有一双眼睛微微睁着。 “夫人，您再坚持一下，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您再坚持一下。” “夫人，用力，用力啊，就快了。” 旁边的人给她加油鼓劲，但夫人的情况着实算不上好，丫鬟跪在床边，声音都带了点儿哭腔。 “人参汤来了，给夫人喝下吧。”顾氏将人参汤递给了床边的丫鬟，丫鬟道了声谢，小心的将汤药给夫人喂下。 夫人已经几乎没什么力气了，但念着自己腹中的胎儿，仍强撑着一口气，艰涩地吞咽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小瑶光跑到了床边，手轻轻摸在夫人的腹部。 “宝宝乖，乖乖出来吧，不要让你们阿娘再受苦了哦~” 丝丝缕缕的金光从瑶光的掌心逸出，没入夫人的肚子。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腹中的两个孩子微微动了动，原先两个孩子挤在产道口，出不来，这会儿却是在小小地用力往外爬。 接生婆一阵惊喜，时间太长了，她都担心那两个孩子憋死在里面，现在倒是见了点儿曙光，忙开口再催。 “夫人，再努努力，就快要生出来了！” 此时，夫人刚喝下人参汤，只觉得浑身都生出了一股子劲儿，忙随着接生婆的指令往外用力。 半个时辰后，两声清脆的啼哭在院子里响起，夫人总算是平安产下两个麟儿。 满院子的人都松了口气，瑶光瞧了眼那两个孩子，和林五娘的孩子一样，全身憋红了，脸也皱巴巴的不好看。 鼓了鼓腮帮子，颇有些不满，但还是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金光从指尖溢出钻入两个孩子的眉心。 “婶婶生你们很不容易的，你们要平平安安长大，以后好好孝顺你们阿娘哦~” 抱着孩子的丫鬟听着她这孩子气的发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分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像个小大人似的。 将军夫人一直到了次日午间才悠悠转醒，看了眼陌生的床铺，愣了会儿，才响起自己去净慈寺途中临盆，找了户好心的人家生产。 丫鬟进来，瞧见夫人已经醒了，刚走到床边，就被夫人拉住了胳臂，“小翠儿，孩子，我的孩子呢？” “夫人放心，两个小少爷都好得很，我现在就去将小少爷抱来给您瞧瞧。” 将军夫人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刚出生，还不怎么好看，她却总能从眉眼处瞧出自己夫君的影子，不由得眼泪洇湿眼眶。 一时又觉得庆幸。 此次生产着实凶险，若不是遇到一户好心的人家，又得了人参吊着性命，怕是不止自己，连这两个孩子也要随自己而去。 届时到了地底下，叫她如何有脸面对死去的丈夫？ 她这次，可真是要好好谢谢这户人家的。 第16章 忠勇将军 顾氏听说她醒了，特意端了碗米粥进来，将军夫人见她进来，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来，亲自谢过，顾氏吓了一跳。 忙将粥碗放到一边的凳子上，抬手就去扶，“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如今刚刚生产，身子还虚着呢，快回床上去。” 将军夫人在林大郎家暂住了两天，毕竟身子还羸弱，也不好舟车劳顿。 期间林老太来过，好一通骂。 “自家都快要养不活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善人，这么一大家子人不活了？！去养一个外来的。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家里捡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早先领了个小杂种也就算了，现在还供人坐月子，有这东西给外人吃，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自家老娘，是想活活饿死我这个老太婆你们好开心是不是？！” 坐月子最是要补充营养，那日瑶光对着家里的母鸡念叨了一通，第二天早上，林天佑去鸡窝里面摸鸡蛋的时候，竟一下子摸到了七八个鸡蛋。 个个儿圆润，满满当当挤在一个小篮子里，将全家都给惊着了。 顾氏拿着那满筐子的鸡蛋，险些说不出话来，“怎么一下子生了这么多鸡蛋？前几日不是还只有一两个吗，莫不是知道家中有人坐月子，特意多生两个？” 顾氏又惊又喜，林天佑道：“才不是呢，是瑶瑶每天跟母鸡说话，让母鸡多生两个鸡蛋。一定是母鸡听了瑶瑶的话，才这般争气的。” “瑶瑶是咱们家的小福星，连母鸡都听她的！”林天佑抱着小瑶光，笑呵呵道。 顾氏自是不信，可也从未听过谁家母鸡能一下子下七八个蛋，便是再怎么不信，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也觉得瑶瑶是他们家的小福星。 家里鸡蛋多，顾氏就每日给将军夫人煮上两个水煮蛋，补充营养，这事儿也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林老太的耳朵里面，这便忍不住找上门了。 她自己每日都没什么荤腥，结果自家儿子得了鸡蛋，不晓得孝敬她这个老娘也就算了，竟然还拿去给那不相干的外人，这叫她如何能忍？ 这便巴巴儿地找上门来了。 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对着屋内就破口大骂，活脱一个泼妇。 顾氏从屋子里走出来，也不怵她，“娘，您这话说的，好似我们短了您多少吃食似的。当初分饭吃是您自个儿说的，这鸡蛋是我们家母鸡自个儿下的，我们爱给谁吃就给谁吃，便是真有剩下来的，也给不到您那儿。” 她家大郎孝顺，这鸡蛋也每日都送去，不少她一口吃的，至于这多的给谁吃，哪儿轮得到她来管？ 从前他们饿肚子的时候，也没见她省下一口吃的给他们啊。 “好啊，你这个不孝的儿媳，竟然敢这么说话，我当初就不同意大郎娶了你，现在看果然是个丧良心的，家里有吃的都不晓得孝敬婆母，这么狠毒的心肠，就该叫我家大郎休了你！” 林老太作势就要上前来打，却还没碰到顾氏，就被人挡在了中间儿。 来人一身甲胄，银色铠甲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陈旧的铠甲上，不少的刀枪划痕，深嵌着血色，看着就格外骇人。 此人是护送将军夫人的护卫队将领，是跟着将军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虽然现在退下来了，但那一身的肃杀气，也不是这一个小老太太能承受得起的。 “这是我家夫人的救命恩人，你想做什么？” 手中的剑半出鞘，锐利的眼神扫过林老太，林老太咽了咽口水，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 顾氏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吓唬吓唬林老太，但还是故作为难道：“娘，您也看见了，那位夫人可是带着兵的，您要是再胡说八道，就是我也护不住您了。” 林老太狠狠瞪了顾氏一眼，但视线落在那柄长剑上，还是犯了怵，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匆匆离开了。 …… 将军夫人只留了两天就准备离开了。 顾氏担心她的身子，将军夫人道：“已经叨扰很久了，况且这次平安生产，也要多谢菩萨保佑，我准备去净慈寺给菩萨上香，多谢菩萨庇佑。” 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这次多亏了你们帮忙，这块儿玉佩你收好，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大可到城中忠勇将军府来寻我。” 林大郎一家这才知道，原来她竟是忠勇将军的夫人。 忠勇将军姓杜名朗，镇守边关多年，颇负盛名，林大郎家也有所耳闻。先前听闻杜将军战死沙场，还颇多惋惜，没想到这么巧，救下的正是杜将军的夫人。 想来想去，也是杜将军在天之灵，庇佑夫人，这才平安生下麟儿。 杜夫人照旧去了净慈寺，却派管家回了一趟府上，次日，亲自送来一车的谢礼，大米小米，鸡鸭鱼肉很是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车子。 彼时林大郎正要往外干活儿，就瞧见了这满满的一车子鲜货米肉，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 “怎么这么多吃食啊？这是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还不知道呢？好像是林大郎家前些日子救了城里来的将军夫人，这不，人家管家特意送了吃食来当谢礼嘛。” “就是前几日特别豪华的那一行车队吧？啧啧，这林大郎怎么就这么好福气啊，偏偏救了人家将军夫人，攀上这么个好关系，往后怕是不愁吃喝了。” “可不是，你说说，先前也没觉得林大郎家运气多好，怎么就这段时间，什么好事儿都落他们头上了。” 周围的媳妇小子嘴里酸溜溜的，眼睛都快黏在那些鸡鸭鱼肉身上了。 大旱之后，能有个肚饱就不错了，哪儿还见过这么多粮食，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林大郎只当做没看见，帮着管家将东西搬进了家里。 这才刚送走了管家，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林老太就领着李氏走了进来，两人一眼就瞧见了满院子的吃食，眼珠子都直了。 “哎哟，大哥这可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啊。”李氏眼睛都红了，抬手就要往其中一只被绑起来的鸭子身上摸，被顾氏一把拦了下来。 “二弟妹这是要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这就要抢吗？” 李氏被她说红了脸，“大嫂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叫抢啊，你们家这么多东西，难道不该那些来孝敬老娘吗，难道还要吃独食不成？” 她搬出了林老太，林老太也跟着搭腔。 “大郎，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得了这么多好吃的，就不管为娘了？” 第17章 坏人，不给吃! “娘，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何时说就不管你了？” 林大郎颇为无奈，林老太似乎就等着他这一句，“行，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就将这些东西都搬走了。” 林老太一指墙边的鸡鸭鱼肉，还划了两袋米去，管家刚刚送来的东西，眨眼之间，就被要走了大半。 看着李氏迫不及待就要去搬，顾氏很是不满，直接挡在了李氏的面前。 对着林老太道：“娘，您是长辈，我们自然应当孝敬，但我们家也有六口人要吃饭呢，您就这么将东西都搬走了，让我们一大家子人吃什么？” “那不是还给你们留了米吗，熬点儿粥怎么就吃不得了？”林老太，很是不悦，抬手一指，那便角落里面，只剩了一小袋的白米，连点儿荤腥都没有。 “就这么点儿哪儿够人吃的？况且这原本就是人家送来感谢我们的，当初人将军夫人住进来的时候，你可还想着往外赶呢，现在人家送了谢礼来了，您倒是想往回拿了，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啊？” 顾氏也不再客气，直言道：“您要是想要，我让大郎拿些给您送去，但您若是得寸进尺，今儿就一样都别想拿走！” 李氏闻言，哪里肯？ 她就盘算着从大房这边多拿些，才好分给自己，若是只抠抠搜搜拿了那么点儿回去，哪儿还有自己的份儿啊？ 当下便撺掇起老太太来，“娘，大嫂怎么这么说呢，您辛辛苦苦养育大哥这么多年，若不是您，咱们几个小辈哪儿能活到现在？别说就是拿几块儿肉了，就是全孝敬了您都是应该的。” 要不说李氏地老太太喜欢，这实在是一张惯会讨巧斗舌的嘴。 “大郎，你就说你今儿还要不要我这个老娘！” 林大郎颇有些左右为难，一时没有开口，林老太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当下就坐在了地上，嚎了起来。 “哎哟，大家都来瞧瞧啊，这是怎么狠心的儿媳啊，得了好东西也不愿意给我这个老太婆。连我这个儿子也是个不孝顺的，就听那个恶媳妇儿的话，这是要活活饿死他的老娘啊。我还活着干什么啊，我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门框上，也省的招人烦啊！” “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大郎赶紧去扶，手还没碰到林老太，就被林老太狠狠拍开。 “你别碰我！我没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儿子！你就去和你那个恶媳妇儿过去，还管我这个老娘的死活做什么！” 李氏也苦口婆心来劝。 “大哥，你这事儿做的实在是不地道，当初家里没钱，都吃不上一口饭，娘起早贪黑去山上摘野菜，做针线活儿才养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结果呢，你现在家里有吃的，就不管老娘了？” 边上围观的小媳妇儿们也纷纷劝慰。 “大郎家的，算了吧，怎么说都是亲娘，哪儿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可不是，况且你家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分些给爹娘兄弟也是应该的，总不能自家有了吃的，就不管其他人了，那岂不是狼心狗肺了？” “天大地大爹妈最大，就算你娘往日苛待了些，可到底是把你养了这么大，可不能不管啊。” 也不知是真心来劝，还是眼红他们家得了这么多吃食，故意来恶心人的。 顾氏心中嗤笑。 当初林老太上山摘野菜，养活了这一大家子人是没错，可她做针线活儿换来的银钱，买了肉，都进了二房四房的肚子里，分到他们这儿，有点儿肉汤也就不错了。 也好意思特意拿出来说。 只可惜林大郎到底是个有孝心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顾氏。 顾氏知道，他怕是又心软了，但毕竟是他亲娘，哪儿能真的不管？正要点头应下，瑶光却忽然从身后跑出来。 叉着腰，睁大了眼睛瞪着林老太，“你推瑶瑶，是坏人，瑶瑶不给你吃！” “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林老太从地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去揪瑶光的衣领子，被瑶光灵巧地躲了过去，一下躲到了顾氏的身后。 被顾氏挡了个严严实实，瑶光才觉得安心了些，两只手扒着顾氏的小腿，一边探出小脑袋，冲着林老太吐了吐舌头。 “坏人！家里的肉肉要给哥哥们吃，吃了长身体，不给你吃！” 说完，还颇有些神气地“哼”了一声，林老太愈发生气了，浑身都在发颤。 “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赔钱货！当初就不该把她抱回来，白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米饭！还不如直接掐死了事！” 顾氏一只手揽着瑶光，听林老太这般说，想起前些日子她将瑶瑶推下河的事儿，一张脸陡然间冷了下来，就连林大郎也不再言语。 偏生李氏是个看不懂眼色的，见林大郎好容易有些动摇，这会儿又停住了，只当是听了瑶光的话，不愿意给了。 心中也记恨上了瑶光，忍不住道：“大哥，你可是一家之主，难道就在这边听着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 又恶狠狠瞪了一眼瑶光，“就是个赔钱货，也值得你们这么当个宝。为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连亲娘都不管了？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瑶瑶是我们家的福星，才不是什么赔钱货呢！” 林天佑忍不住出声争辩，李氏嗤笑一声。 “就她？！还福星，我看就是个扫把星！不然怎么被自己亲爹亲妈扔了？也就是你们被泥巴糊了心，真当个宝贝似的护着，将来要是生了霉运，可被怪做婶子的没提醒你们。” “才不是呢，瑶瑶就是福星，要不是瑶瑶每天跟母鸡说话，母鸡怎么会剩下一窝鸡蛋，都是瑶瑶的功劳，瑶瑶就是我们家的大福星！”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再次议论开了。 “林大郎家的母鸡当真生了一窝鸡蛋？” “我前几天听他说起过，当时我还不相信，现在听着好像是真的。” “这也太神了吧，我家的母鸡，一天能下一个鸡蛋就不错了，哪儿有一天能下一窝的？你们说这瑶瑶不会真是小福星转世吧？”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孟氏好像也是被她说了一个月后肯定会怀孕，这不，前几日查出来真的怀孕了，算算日子，好像是差不多的时间。” 第18章 虐待继子 林家村五年了都没孩子出生，孟氏这一遭怀孕，可是不少人都艳羡。 怎么整个村子那么多大媳妇小媳妇儿的，就偏偏是孟氏怀孕了呢？ 这两日，也不是没人来找孟氏询问，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制的秘方，可孟氏自己都还糊涂着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儿大家伙儿这么一说，才警觉或许真是应了瑶光的话，才怀了孩子。 “你这说的也太神了，这么多年都没人生孩子，就被这么个小屁孩儿随口说两句，就能怀上？” 边上的人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信也没人逼你，反正我是不敢说了，万一惹恼了小福星，我往后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 那人便不敢说话了。 村子里的人本就迷信，再加上瑶光身边人接二连三的好运，便是不信也信了七八分了。 也不敢再造次，甚至还纷纷劝说林老太就此作罢。 “林老太太，这些东西本来也是人家感谢大郎的，你又没照顾人家将军夫人一天，怎么好意思来生抢啊。” “瞧瞧林大郎家的这几个孩子，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要好好补补，不然往后长大了那小病小灾的多闹人啊。” “可不是，你又不是没有吃的了，现在省下几口吃的给这几个男娃娃，往后他们肯定记着你的好，等长大了肯定会好好孝敬你的，何苦现在闹得这么难看，都是一家人嘛。” 李氏可不干了，他们说得好听，把东西都给了大房，自己儿子吃什么？ 还说什么瑶光是小福星，都是放屁，她要真是个福星，先前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就是不会说话的傻子，再这儿充什么能人，说两句话就能让人怀上孩子，她怎么不去做庙里的菩萨？投身到这么个傻子身上惹人笑。 李氏不以为意，倒是有人率先开口替她质问了。 “你们还真信了这小丫头片子能保佑人生孩子？就是个不知道哪儿捡来的野孩子，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话的是个妇人，生的还算标志，只是斜眼看人，说话间有人多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生不喜。 说起来，此人跟李氏还有些关系。 两人的娘家沾亲带故的，李氏算是她的小表姐，从前在娘家关系就不错，后来李氏嫁进了林家村，没两年，这小李氏也跟着嫁了进来。 她嫁进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五年大灾，肚子一直也没个动静。 好在她那丈夫是村子的外姓，姓张。是个好的，对此也不多埋怨，对她也始终不错，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她那丈夫已经有了个儿子，是第一任老婆留下来的，今年也才八九岁。 头先那媳妇儿生孩子难产过世了，张家小子难过了好一阵儿，过了三年才娶了小李氏。 因着和李氏沾亲带故的，嫁进来之后便时常来找李氏唠闲磕儿，对瑶光虽算不上打骂，但她是村子里有名的长舌妇，逢人就要说两句林大郎的痴傻闺女。 瑶光在村子的这些传言，大半都是从她嘴巴里面说出来的，瑶光可讨厌这个人了。 “那你说，要不是瑶光的功劳，怎么我们村子五年没人怀孕，偏偏就是孟氏怀了孩子？”身边的人看不上小李氏，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林家三郎常年不在家里，那孩子是不是林三郎的都不一定呢，说不准就是别的村子的野种，怎么就把瑶光那丫头说得那么神了。” 女儿家的最重清誉，若是孟氏在这儿，听她这般编排，怕是早哭出来了。 就连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道：“你这话也太毒了些，小心遭报应。” 小李氏不以为意，抬眼扫过小瑶光，“你们不是说她很厉害，能够保佑人生孩子吗，那你倒是来说说，我这肚子，多久能够生孩子？” 瑶光撇了眼她的肚子，又抬眼去看小李氏，“小婶婶，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哦。” “你说就是。” 小瑶光便露出一个灿烂天真的笑，“小婶婶，长舌妇，可能不太容易有孩子呢~” “你这死丫头，在这儿咒我是不是？！”抬头看向顾氏，“你就是这么教小孩子的？口无遮拦，我以后要是生不出小孩儿，就是你女儿咒的我！” 虽说她丈夫对她很好，也一直都说不在意她生不生孩子，但没个孩子傍身，她终究是心里不安。 更何况那张郎自己还有个孩子，自己说到底不是亲娘，往后等那孩子长大了，肯定不亲自己，她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说到底，还是得有个亲儿子才好。可嫁过来这么多年，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心里也着急啊，被小瑶光这么说了一句，她可就忍不住了。 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有些渗人。 小瑶光似乎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睁着，微微歪着脑袋，茫然又无辜，分外可爱。 “瑶瑶没有咒你哦，你太凶啦，小宝宝都不喜欢进你肚子的。而且你还虐待你的继子，这么恶毒的人，才不会有宝宝想当你的孩子呢！” 瑶光鼓起了嘴巴，气呼呼道，活像是一只塞满了过冬食物的小仓鼠。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虐待继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那也是张郎的孩子，唤我一声娘亲的，我疼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虐待他？！你少在这边挑拨离间，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脏，你爹娘都是怎么教你的，就教了你这么些肮脏心思？！” 小李氏又气又急，瑶光不解：“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 “就是，就算瑶瑶说错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啊。” “小孩子，胡说两句而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心虚吧？” “张家的娃子不是就在这儿嘛，是不是的，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人群中，被推出来一个瘦高的男孩儿，和林天赐差不多身高，却比林天赐瘦了许多。 林大郎家虽然也没什么吃的，但林大郎素来是不会苦着孩子的，怎么都会让孩子吃饱，林天赐虽然瘦，但瞧着还有些肉，可那男孩儿却是浑身上下都瘦成了竹竿儿。 衣服挂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来的手也只能看到骨骼明显。 只是瞧着都让人心疼。 第19章 隔壁媳妇求帮忙 张家的孩子，小命狗剩，性子沉闷，被陡然间推出来，还有些无措。 眼睛怯生生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小李氏，被小李氏狠狠瞪了一眼，“瞧我做什么？别人问你呢，你今儿就在这儿好好说清楚了，免得再叫旁人说闲话，说我虐待你！” 一个小媳妇儿看不惯她这副刻薄模样，放柔了声音，问狗剩：“你别怕，咱这儿这么多人呢，总能给你主持公道的。你只管说出真相，不用怕她！” 狗剩缩了缩脑袋，到底是没敢忤逆小李氏。 声如蚊蝇，小小声道：“没，没有，她没有虐待我……” “听到了吧？” 小李氏得意出声，心想着晾他也不敢说出事情，除非是晚上的饭菜不想吃了！ 那小媳妇儿如何看不懂这狗剩是被威胁的？看了小李氏一眼，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竟是直接掀开了狗剩的衣袖。 细瘦的胳臂没二两肉，被晒得黝黑的肌肤上，交错着几道红痕青紫，格外明显。 小李氏再想狡辩，已经没有用了，那小媳妇儿是个心软的，瞧见这红痕眼睛都红了，小心的拉着狗剩的胳臂，递到小李氏的面前。 “你看看！胳臂都伤成这样了，别的地方还用说吗？他才多大啊，你怎么忍心这么打他的？！”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些伤是哪儿来的。” “你这话说的都可笑，他是你儿子，每天跟在身边身上有伤你都不知道？你自己说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啧啧，这胳臂都伤成这样了，这打的也太狠了吧。” “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这么虐待啊，张家那小子平日对他也挺好的，谁知道她背地里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也真是作孽啊。” 话正说着，张家小子就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这么热闹，这是都在说什么呢？” 他原本看人都围在这儿，忍不住想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自己刚一开口，四周一下子惊了下来，再往里看去，就看见了人群中心的自家媳妇儿。 而在她的对面，被掀开衣袖的，正是自己的儿子。 胳臂上鲜艳明显的伤痕一下子刺入了他的眼睛，再结合刚才听到的大家伙儿说的话，他哪儿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张郎，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小李氏上前，伸手想要去拉他的胳臂，被张家小子一下子甩开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脚踩到一个小石子儿，当下就摔倒在地。 还没爬起来，就感觉头皮一疼。 张家小子攥住了她的头发，扯着头皮生疼，被用来盘头发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头发散下来，格外的狼狈。 一个巴掌狠狠砸在她的脸上，“臭娘们儿！老子花那么多钱把你娶进来，这么多年也没生个小子给老子，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虐待我儿子，你真当这个家是你做主了是不是？！” “贱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又一巴掌打过去，旁边的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伸手去拦。 但张家小子怎么说也是个壮汉，一膀子力气，哪儿是他们能拉住的？ 混乱之中，还往小李氏腰上肚子上踹了好几脚，小李氏捂着脑袋，慌忙躲避，口中一声声尖叫，含混着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最后，小李氏是被张家小子拽着头发拖回了家的。 其他人也不敢掺和，匆匆离开，就连林老太和李氏，也怕惹上事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林大郎一家五口大大松了口气，顾氏不由得好奇，“瑶瑶，你是怎么知道狗剩被小李氏虐待的？” “我猜的。” 自然不是，这都是她算出来的，不过怕说出来吓着了阿娘，所以才编了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罢了。 她可不知道，自己此时小福星的名号已经彻底打响了，便是直说是算出来的，怕是大家也不会太震惊了。 …… 林老太这次没能从林大郎处讨到吃食，心中很是不甘。 刚出了门，就被人拦下了，皱着眉看去，就发现拦着自己的竟然是隔壁家的媳妇儿。 隔壁人家姓王，王婶子跟她一样是个泼辣户，跟林老太也算是志趣相投，平日里最爱在一块儿串闲话，尤其是说起自家这大房三房，言语贬低。 王婶子也念叨自家这媳妇儿，是个不生蛋的母鸡，没用得很，白娶了她过门儿，这么多年了，也没生个孩子下来。 林老太瞧着眼前的王家小媳妇，也有些奇怪，尤其是看她还挎着一篮子的鸡蛋。 “林婶子，我听说你家瑶瑶能保佑人生孩子，您也知道，我家婆婆一直盼着我能生个孩子，但我这肚子始终不争气，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家瑶瑶帮我看看？” 王家媳妇自嫁进来，肚子一直没动静，在家少不了被婆婆嫌弃，时常虐待，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听了说瑶光小福星的名号，就来求她。 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林老太不爱听人说瑶光的好话，但看王家媳妇递上来的一篮子鸡蛋，还是忍不住收了下来。 并且满口应下，“不就是让你生个孩子嘛，这有什么难的，我是她奶奶，我说的话她肯定是要听的，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帮你。” 王家媳妇连声道谢，看着林老太进了西屋，彼时阳光正好，瑶光就坐在院子里，二哥给她搬了把小板凳，她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正是晒得舒服，忽然眼前一道阴影落下，挡住了阳光。 瑶光满不开心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眼前站着的林老太，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张脸藏不住心事，直接垮了下来，气的林老太恨不能直接打人，又想着自己还有事儿要办，硬生生忍下了脾气。 “瑶瑶啊，你不是能帮人生孩子吗，隔壁王婶家的媳妇儿也想求你帮帮忙，你就去看看好不好？” 瑶光看了眼门口站着的王家媳妇，她与王家媳妇不多相熟，但王家那老太婆可不是什么好人。 况且她这两日神力用的太多了，便是真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瑶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帮不了，林老太就急了。 “怎么就帮不了呢？你之前让孟氏生孩子不是挺容易的吗？这次你也跟那王家媳妇说一声，让她生孩子不就得了，这多简单的事儿啊。况且我这鸡蛋都收了，你说办不了就办不了？” 第20章 神力透支 “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帮她这个忙！我可是你奶奶，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瑶光才不听她的呢，反正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都对自己那么好，才不会因为她的两句话就将自己扔出去呢。 索性就当做没听见，转身跑进了屋子里。 林老太想要追上去，就被“砰”的一声关在了屋外，屋门在她眼前被合上，险些砸到她的鼻子上。 屋内，顾氏正在整理床铺，看见瑶光进来还问呢，“怎么不继续晒太阳了？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无聊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林老太愤怒的叫骂声。 “好你个讨贫吃的贱蹄子，没爹没娘没人要的玩意儿，我们林家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连这么一件小事儿都不愿意帮忙，我要你有什么用！只知道吃干饭的玩意儿。”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能冲我摇摇尾巴，我养了你能干什么！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把你扔后山上喂狼，看你还敢不敢冲我耍横！” 林老太叉着腰，指着房门怒骂。 “吱呀”一声，屋门被从里面打开，林老太还以为是瑶光知道错了，出来认错的，刚摆了长辈的架子，就看顾氏提着扫把从屋内冲了出来。 林老太直接被顾氏打出了门，一边往外撵还一边口舌不清骂自家这不孝儿媳。 林大郎正好出去干活儿了，可没人劝着，顾氏虽然没真的打到林老太的身上，但这架势也是骇人，三两下就将人撵出了院子。 站在院子里，“你没养瑶瑶分毫，凭什么要我瑶瑶听你的？你若是再敢对我家瑶瑶动手，我就叫大郎彻底跟你分家，到时候由着你去你那两个好儿子哪儿讨吃的，左右我们大房管不了你！” “哼”了一声，提着扫把转身回了屋子里，瑶光就扒在门框上，瞧着阿娘那气派的动作，满眼的崇拜。 被顾氏瞧见了，指尖戳了一下她软乎乎的小胖脸，“小鬼灵精的，看戏看的这么开心？” 瑶光便“嘻嘻”地笑了笑，甜甜唤了声“阿娘”，给顾氏倒了杯滴了灵泉水的热水，顾氏接过茶水，摸了摸瑶光的小脑袋。 只觉得自家这闺女实在贴心。 那边林老太被撵出了院子，可想而知是没能办成的。 王家媳妇只觉得惋惜，但人家不帮忙，她也不好说什么，想将鸡蛋要回来，林老太却是不愿意了。 正巧王家婶子也仔细盯着这边，那鸡蛋也是他们家省下来的，若不是想着瑶光能给他们家添个大胖小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拿出来的。 现如今事情没办好，竟然还要收下这一箩筐的鸡蛋，他们怎么愿意？ “这鸡蛋是叫你帮我们生孩子的，这事情没办法，还想诓我家鸡蛋不成？！” “谁诓你家鸡蛋了？我是说帮你们找瑶光说说，可她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林老太是无论如何也舍不下这一筐鸡蛋的，她可还惦记着拿着鸡蛋给二郎家的孙子添道菜呢。 眼珠子滴溜溜转，“要不这样，你跟我一块儿去劝劝大郎媳妇儿。她对我这个婆婆不孝顺，对你们这些外人总要些脸面的，只要她答应了，瑶光一个丫头片子，不铁定答应了吗？” 王婶子觉得也有道理，和王家媳妇一起，跟着林老太进了院子。 顾氏进屋之后，没关上门，几人一进了院子，顾氏就听到了动静，看见王家婆媳还有些不解。 她先前没听见林老太和瑶光的话，自然不知道前因后果。 听王婶子说完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她一向心疼瑶光，本来也不多相信孟氏能怀孕是瑶光的原因，又听瑶光已经拒绝了，理所应当也推却了。 却不想那王婶子起先还好声好气的，一听她拒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不过是让瑶光说两句话，怎么就不行了？她的嘴就这么金贵，一句话都说不得了？头先让孟氏怀孕不是很简单吗，现在就三推四阻的，是看不上我老婆子吗？！” “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前两年连话都说不出来，还真拿自己当盆菜了。你奶奶说的没错，果然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活该爹娘不要你！” 这后半句话是对着瑶光说的，恶声恶气的，实在讨嫌。 瑶光气鼓鼓的，本来不想用神力的，这下也忍不住了，看着她道：“你口没遮拦，还经常跟我奶奶混在一起讲人家坏话，要是再继续跟我奶奶待下去，你家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 林老太没想到这话还能说到自己头上，也气了，和王婶子一道，张嘴就骂。 顾氏发现瑶光说完那句话之后，脸色就一下子惨白惨白的，拉着自己衣摆的手格外用力，站都站不稳了，也有些心慌。 再看面前这不依不饶的两人，也每个好脸色，直言道：“我不管你们到底说好了什么，反正这事儿，我家瑶瑶做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便直接一甩屋门，将两个老太太直接关在了门外，任他们如何叫骂，也不管不顾。 将瑶光抱到了床上，瑶光扭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瑶光直接睡了一天一夜，一家人都吓了一跳，期间还特意请了郎中来看，确定只是累着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直到次日下午，瑶光睁开眼睛，这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瑶光醒来，就发现自己随身空间中的灵气愈发浓郁了，就连自己的神力也似乎恢复了些，这会儿只觉得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一家人瞧她睡了一觉，也不像是有事儿，反倒是脸色红润了不少，也不由得喜笑颜开。 …… 这日，赶上顾氏要去镇子上买些生活用品，三个孩子鲜少能有几回去镇上，便都吵着要去，顾氏自然答应。 租了车子里的牛车，拉着一家四口往镇子上赶。 镇子不比村上，热闹繁华，大街小巷上挤满了人，两边是整齐的店铺，门前隔三差五便支了几个小摊贩，张着嘴吆喝叫卖。 摊贩前未满了人，七嘴八舌讨价。 有些地方围了满满当当一大圈儿，人挤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有一簇火焰从人群中央蹿上来，紧接着人群中爆出一声声喝彩鼓掌。 小瑶光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牵着，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好奇张望。 第21章 好看小哥哥 三个孩子都长得好看，凑在一块儿更是奶团子一样，一路走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围观。 顾氏牵着三个孩子往前走，刚走了没两步就撞见了一个熟人，是一个俏丽的妇人，衣着不算华丽，但也算是整洁干净。 是顾氏出嫁前的好姐妹，也是多年不见，此时一见，也不由得惊喜，这一来二去的，便打开了话匣子。 三个孩子都是耐不住性子的，尤其是两个男娃子。 不远处就是杂耍的摊子，一堆人围在一块儿，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俩兄弟早就被吸引了注意，顾氏看他们满脸的期待，便也松了手。 “想去就去吧，不过不能走太远，就在这附近，知道吗？” 大哥二哥乖乖点了点头，就拉着小瑶光往杂耍的人群中挤去。 “哇，好厉害啊，瑶瑶你看，那人嘴巴里面能够喷火诶！” “居然还有胸口碎大石，我就只从阿爹说的故事里面听到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呢，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瑶瑶，你说那枪抵在喉咙，他真的不怕被刺穿喉咙吗？” 二哥是个闲不住的，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跟小瑶光“探讨”，大哥瞧着倒是冷静许多，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死死粘着杂耍的人。 小瑶光撑着小脑袋，时不时应上两声。 她从前还未成为观音座下善财龙女的时候，也曾贪玩儿来过人间，那时瞧着这些东西也觉得新鲜，可这千百年来，还是那老一套，她早就看腻了。 才看了没一会儿便打了哈欠，有些无聊了。 心想着还不如阿娘和姨姨闲说的家常八卦好听呢。 正百无聊赖之际，瑶光眼尖地瞧见不远处闪过一道黑影，很快就没入了小巷子里。 小眼睛悄悄看了眼两个看杂耍正看得热闹的哥哥，小小地缩了缩脖子，小短腿往后退了一步，没人发现。 再退一步。 还是没人发现。 她胆子大了起来，靠着人小，很快就钻出了人群。 跑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那巷子是个死胡同，两边又靠得近，窄窄的，阳光都不怎么投得进来，小瑶光扶着墙壁往里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躺在稻草对上的一个小哥哥。 小哥哥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华贵的浅金华服，好几处被利器破开了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衫，几乎都要成了个血人。 再看那张脸，粉雕玉琢，一看就是精雕细养出来的贵族公子，只可惜眼下着实狼狈。 他一只手捂着腹部几乎横亘了腰间的长口子，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双漆黑锐利的眸子扫过来，满含警惕。 仿佛一匹受伤的孤狼，正呲着牙等待着未知的危险，等待着适合的时机，一下扑上来，撕咬开对方的脖子，一击毙命。 瑶光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缩了缩脖子。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瑶光下意识将自己躲进了小巷子里，探出个小脑袋，机灵的小眼珠子瞧见巷子不远处，对面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穿着粗布衣裳，一个的脸上还带着刀疤，看着就凶巴巴的不像是好人。 他们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反应还挺快，不过他一个小孩子，身上还有伤，肯定跑不远，我们在这附近再找找，肯定能找到。” 小孩子？受伤？ 他们在找的不会就是她身后这个小哥哥吧？ 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朝着小巷子的方向而来，瑶光赶紧退回了巷子里，在小哥哥警惕的眼神中，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顺便拿起一大摞稻草，将两个人的身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哥哥在她靠近的刹那，身子僵硬，像是蓄势待发，但或许是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恶意，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瑶光一边捂着小哥哥的嘴巴，一边透过稻草小小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看见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在巷子口往里扫了眼，又重新往南方追去。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似乎不会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将压在身上的稻草推开，还不可避免地吃了两根稻草。 不怎么开心地“呸呸”两声，吐掉了嘴巴里面的稻草，这才看向身下的小哥哥。 刚才那一阵折腾，小哥哥看上去似乎更加不好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气息也十分虚弱。 瑶光吓了一跳，她本是菩萨座下善财龙女，自然是要积德行善的，如何能放任他不管呢？更何况这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 想明白这一点，瑶光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了一小瓶灵泉水，小心的喂给了小哥哥。 虽然大半都撒在了他的衣服上，但好歹是喝下去了些。 随着灵泉水被喂下，小男孩儿只觉得原本紊乱的气息似乎渐渐平复了下来，就连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小瑶光看他脸色似乎好了些许，不由得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就感觉到一阵拉力，拽着她往后一拉。 她脚下不稳，又是胖手胖脚的控制不好身体，就这么直接摔了个屁墩儿。 眼眶一下子红了，还不等她哭出来，就听见“仓啷啷”利刃出鞘，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一道剑光险些就要劈到她身上。 “住手！咳咳咳……”草垛上的小男孩儿厉喝一声，那利刃便生生停在了瑶光的眼前。 瑶光这才发现，巷子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侍卫，此时正举着一把剑，眸光锐利地看着自己。 他方才进来，就瞧见瑶光在给自家少主喂些不知名的东西，虽然只是个奶娃娃，但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小男孩儿严肃了声音，再次道：“我说，住手，她没有恶意，方才还救了我。” 侍卫这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收回了手中的剑，转身扶起了草垛上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走到瑶光的面前，“抱歉，我家侍卫不小心误会了你。” 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往后你可凭着这块玉佩来寻我，我必定会报答姑娘。” 冰凉的玉佩落入瑶光的手中，触手温润，好似还带着小男孩儿身上的体温。 第22章 阿爹摔断腿 小男孩儿将玉佩递给了瑶光之后，就被侍卫抱着，足尖清点，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瑶光本来没想收下这玉佩，毕竟她帮他不过是受了观音菩萨的指点，理应普度众生，帮助世人罢了，没想得到什么报答。 可对方走的太快了，瑶光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便是想还都没机会。 “瑶瑶？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巷子口，传来大哥的喊叫声，瑶光将玉佩随手收到怀中，大哥已经从巷子口走了进来。 他方才正跟二弟看杂耍看得入迷，没成想一回头瑶光就不见了，可将他给吓坏了，赶紧和二弟出来寻人。 没想到她竟是在这小巷子里，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瑶光摇了摇头，没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只说自己太无聊了，所以随便出来走走。 “往后若是觉得无聊，跟大哥说，可不能再一声不吭地自己跑出来了，知道吗？瑶瑶这么可爱，要是被拐走了可怎么办？大哥和二哥会担心的。” 瑶光重重点了点头，认真道：“瑶瑶知道了，瑶瑶是看大哥二哥看杂耍看的太入迷了，不忍心打扰大哥二哥，下次不会啦~” 看瑶光这般乖巧，林天赐也不忍心说她。 瑶光笑了笑，开心地晃了晃大哥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大哥是不是很喜欢看杂耍啊？大哥看杂耍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看的可入神了。” 林天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瑶光给发现了。 “倒也算不上喜欢，只是听那孩子出口成诗，有些羡慕。”他微垂眼睫，隐没去瞳中的歆羡，倒露出几分落寞来。 杂耍的是一对儿夫子，父亲负责杂耍卖艺，儿子便在边上递些小玩意儿，还时不时念两句小诗做引。 那孩子和林天赐也差不多年岁，已经能出口即诗，可他因着家里穷，始终没能去念书，倒不是怪，只是偶尔想起来，到底是有些难过的。 “大哥别难过，瑶瑶肯定会赚好多好多钱，让大哥去上学的！”瑶光语气坚定。 她觉得，自家大哥冷静自持，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的。 林天赐只当她是小儿胡话，说来安慰人的，也没多想，只宽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顺着道：“那大哥就等着了。” “你们去哪儿了，让我好找。”林天佑从远处匆匆跑过来，跑了满头的汗，瞧见瑶光，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鼓足了气，教育道：“谁让你乱跑的？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小心被他们卖到赌坊里面，砍了手脚，你想跑都跑不出来！” 瑶光心里“哼”了一声，觉得这话是骗小孩子吗，她才不信呢！ 哦，忘记了，她现在就是小孩子。 好嘛~ “二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别生气嘛~”瑶光讨好的攥住林天佑的胳臂，轻轻晃了晃，葡萄似得大眼睛看着林天佑，便是林天佑有再多的气都气不起来了。 “我不生气，你就看阿娘待会儿怎么教训你吧！” 毕竟是危险，便是再怎么不舍，该教育的还是教育的。 当然了，被教育的也不止瑶光一人，两个哥哥光顾着看杂耍，都没照顾好妹妹，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顾氏狠狠教训了一通。 三个小萝卜头低着脑袋，自知做错了事儿，顾氏每说一句，就应一声，乖得不像话。 回去的时候，顾氏给三人一人买了跟糖葫芦，三个孩子便又欢欢喜喜的了。 一行四人乘了牛车回了村子，刚到了村子口儿，东西还没来得及往下搬，就有一老婶子急匆匆从村子里跑了过来。 “大郎家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回去看看吧，你们家出大事儿了，大郎上山才要，把退给摔断了。” 四人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车上的东西，便赶紧往家的方向赶。 院子里，满满当当围了不少人，见着几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儿。 屋内，林大郎靠在床上，一条腿上的布料都被勾破了，露出里面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的。 好心的村民给喊了大夫，帮着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刚擦了擦额头的汗，林老太就迫不及待问道：“大夫，我家大郎这腿怎么样了？往后还能不能干活儿了？” 林老太被李氏扶着，站在床边。 “腿摔断了，之后要好好修养，如果修养得当，勉强还能站起来走动走动，至于要干活儿……轻便点的也能干，就是不能太劳累了。” “那怎么行！大夫，你可得好好给我家大郎悄悄，他要是干不了活了，不就成了个废人了吗，往后还有什么用？” 林老太催着大夫再给瞧瞧，大夫被她闹得不耐烦了，再者她那句话也实在刻薄，当下便冷下脸。 “我又不是神仙，你说让他干活就能干活了？！” 大夫翻了个白眼，走出院子，林老太被大夫堵了这么一句，也有些气闷，转眼就瞧见门口往里走的四人，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大郎都伤成这样了，你死哪儿去了？！要不是你没好好看着大郎，大郎能摔成这样吗，娶你回来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只知道害人！” 林老太指着顾氏狠狠骂了一通，又将目光挪到了瑶光的身上。 “还有你个扫把星，自打把你带回来，咱们家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现在我家大郎摔断了腿，往后都干不了活了，肯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克的。” “我早就说了，这丫头克父克母，就不该捡回来，现在我家大郎已经成这样了，要是再留下去，怕不是连我这个老婆子也要被她给害死。这种倒霉鬼，杀千刀的，趁早丢了了事！” 说着便要伸手去拽瑶光，还没碰到人，两个哥哥就赶紧将瑶光死死护在了身后。 “嘶，你们这两个瘪犊子，反了天了！给我把人交出来！” 两个哥哥自然不允，死死护着瑶光，林天佑更是从角落里面翻出那把熟悉的扫帚，冲着林老太就打了过去。 三两下就将林老太赶出了院子，李氏还想再劝，就被挥着扫帚的林天佑一块儿扔了出去。 门咚的一声关上，气的林老太和李氏在院子里骂了半天街。 第23章 鬼鬼祟祟林小花 屋内，顾氏坐在床沿，看着林大郎腿上的伤势抹眼泪儿。 自打顾氏进了门，林大郎一向疼惜顾氏，哪里舍得叫她掉眼泪，此刻看她哭的这样伤心，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虚着身子轻声安慰，两个哥哥也有些慌了，纷纷安抚。 瑶光垫着脚，举着肉乎乎的小胖手，本是想替阿娘擦擦眼泪的，奈何身量不足，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娘别担心，阿爹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氏只当是瑶光想要安慰她，抹了眼泪，揉了揉瑶光的脑袋，没说话，但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眼泪刚刚被擦干，很快又落了下来。 一方面，是伤心大郎的腿伤，另一方面，也有些犯愁往后家里该怎么办。 林老太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有些道理，现如今家里都是靠着林大郎在外做活勉强过活，就算家里还剩了点儿鱼肉米粮，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况且他们家人多，就算有再多的东西，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等到时候东西吃完了，他们这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啊？ 顾氏愁的半夜还点着灯，同林大郎对面坐着，连叹了好几口气，几个兄弟在门外听了个真切，面面相觑，都想着要替家里分担。 次日，孟氏听闻林大郎伤了腿，便从家里拿了几个鸡蛋过来。 这几个鸡蛋还是她最近怀孕，林三郎特意给她买来补身子的，孟氏舍不得吃太多，省下来的，听闻大郎腿伤着了，就全都拿了过来。 “你现在怀着孩子呢，最是缺营养的时候，这些鸡蛋你赶紧拿回去好好补身子。”顾氏将鸡蛋推了回去，“大郎的腿大夫瞧过了，好好养着就成，你眼下身子重，可别费那些心思了。” 孟氏还怀着身孕，顾氏只往轻了说，省的叫她劳心费神的，万一伤着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孟氏说不过她，最后只得将鸡蛋收了回来，视线扫了眼静悄悄的院子，奇道：“瑶瑶他们不在吗？” 顾氏也觉得奇怪，今早吃过早饭，她就没瞧见几个孩子的人影儿。 她当时忙着照顾林大郎，也没注意，要不是孟氏提了这么一嘴，她现在还没发现呢。 但也没多想，“估计又是去哪儿玩儿了吧，过会儿也就回来了。” 此时，她口中的三个孩子已经上了后山。两个哥哥时常跟着林大郎来后山打猎，虽然两人现在年纪小，打猎怕是困难了些，但好歹能采些草药，到时去镇子上卖了换钱。 他们这次运气好，上山没多久就寻到一株有用的草药。 “这好像是种药草。”林天赐在一株平平无奇的药草前停下，林天佑跟着蹲在那株草药边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丑丑的草有什么不同。 他识得的药草不多，只勉强识得一些药材铺老板说起过的，到山上照着采就是，旁的他也不多关注，猛然间瞧见这陌生的药草，实在茫然。 “大哥，你怎么看出来这是药草的？我瞧着就是一株很普通的杂草啊。” 瑶光正在悄悄往无人处撒从随身空间里面薅出来的珍贵草药，听见林天赐的这一声，也凑了过来。 往地上一瞧，发现那竟是一株何首乌，若是卖出去，能值不少钱呢。 不由得眼睛一亮，同时也有些好奇，大哥是怎么认出来的？ “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草药吗？” 林天赐摇了摇头，但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书封都已经破了，书页泛黄，很是陈旧，就连书的名字都已经磨损了，但翻开书本，能够看到里面的内容。 几乎每一页都是一种草药的图画，边上写着两三列的字，介绍了草药的名称、习性和疗效一类。 林天赐没上过学，看不懂那些字的意思，一次偶然从路上捡来的，瞧见里面的一些草药和药材铺老板所描述的正巧对得上，这才勉强猜出来这是一本医书。 他将书翻到何首乌的那一页，树上的图画和地上那株一模一样。 “还真是草药啊，那我们赶紧挖吧。”林天佑不知道这草药值不值钱，但既然是草药，总能换上两个钱的。 瑶光想的要多些，看了眼那本书，虽然书本陈旧，但看得出被林天赐好好保存的，可见他是当真爱书。 心中愈发坚定了要让大哥上学的信念。 原先瑶光虽然也从随身空间拿草药出来，但怕阿爹他们认不出来，都拿的是一些寻常的草药，就算卖也卖不出多少钱。 现在有了这本书，倒是可以拿出些珍贵的草药，也不用怕认不出来了。 这一趟出来，可谓是满载而归，林天赐和林天佑后背背着的药篓子都填了个满满当当，不仅如此，来前挖的陷阱坑里，还捉到了两只兔子。 这陷阱还是瑶光建议挖的，原本他们也没指望能捉住，毕竟这两年大旱，山上的野味早就没多少了，前几日运气好能捉到，那也是阿爹射中的。 他们只是草草挖了个坑，连面而上的草铺的都有些潦草，哪能这般好运？ 却没想到还真撞上两只笨兔子，林天佑拎着兔子耳朵从坑里拿出来的时候，嘴咧得都快到天上去了。 兄弟三人这一趟外出，可谓是满载而归。 快到院子的时候，正撞见林小花从瑶光的屋子里出来，鬼鬼祟祟的。 “你做什么呢？”瑶光喊道，将林小花吓了一跳，回头就瞧见了身后站着的三兄妹，各个神情不善地盯着她。 “你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林天佑眯着眼睛质问道，林小花立刻反驳，“我，我才没有！况且你们家有什么值得偷的？” 这话倒是没错，他们家一穷二白，哪儿有什么值得偷的？ 可林小花这反应着实奇怪。 “那你进瑶瑶的屋子干什么？” “我，我就是好奇，进去看看。”林小花说着，眼神四下瞟着，似是有些心虚，挪开视线，不敢与这兄妹三人对视，道：“我，我阿娘叫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瑶光打开屋子，屋子里干干净净，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 而且她的宝贝都好好放在随身空间，林小花便是想偷也偷不着啊。 这般想着，便也很快将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 第24章 药材卖钱，给大哥读书 林小花回到家里，关上门，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上好的白玉，没有丝毫的杂质，莹润漂亮，和林小花有些黑漆漆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小花满意地笑了笑，没想到瑶光手上还有这么好的一块儿玉，一定能买个好价钱，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心阿娘向着弟弟，不给自己东西吃了。 她正盘算着，门忽然被大力地扣响，李氏嘈杂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贱蹄子，在屋子里面干嘛呢，青天白日关什么门啊，还不快给我开门！” 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像是支撑不住李氏的力道识得晃了晃，掉下几片碎木渣，饶是隔了一道门，仍是将林小花吓了一跳。 缩了缩脑袋，将玉佩藏在了怀里，确保看不出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口。 门才刚打开一条缝儿，就被李氏一把推开，林小花躲闪不急，险些被门拍到脑门，匆匆向后退了两步。 李氏已经从屋外走了进来，斜斜瞪了一眼低着脑袋的林小花，“贱皮子，在屋内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喊你开门听不见啊！这么半天都不知道开门呢，是耳朵聋了吗，故意把我关在外面让我难堪是不是？！” “没，没有……” 林小花小小声的开口，李氏“哼”了一声，转头坐在桌子边上。 再看站在门边的林小花，怎么看怎么来气，狠狠一拍桌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倒杯水，没看见我渴成什么样子了？连大房捡来的瑶光都不如，人家还知道给爹妈倒水呢，你会点儿什么？没用的东西，白养你这么大了，我街上随便捡块儿木头都比你这个讨吃的贱皮子好。” 林小花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给她倒了杯水，道：“阿娘，我刚才看见瑶光他们又打了两只兔子回家，今天晚上可能又要吃兔肉了。” 李氏的水都端到唇边了，听了这话，嗤笑一声。 “他家当家的腿都摔断了，还能猎到兔子？怕是没两天就要饿死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来问我们要吃的呢，怎么可能还有肉吃？” 李氏满脸的不信，但转念一想，还是不放心。 将水杯往桌子上一放，迈步就往大房的院子里走。 林小花一直在屋子里瞧着，看她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一个隐蔽处，搬开一块儿松了的砖块儿，将那玉佩里三层外三层包好了之后，放到了里面，又将砖块原模原样放了回去。 这玉佩可万万不能被阿娘瞧见了，否则换了钱，都是阿弟的，自己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便，顾氏瞧见三个孩子出去一趟，回来满满当当，还提了两只兔子，心下惊喜，催着几个孩子回去休息，自己去处理兔子，想着中午做兔子肉。 原本她是打算等吃了饭再给林大郎换药的，瑶光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顾氏也没有多推拒，那些药其实也不过是温养，实质性用处没有太大。 瑶光既然有心，她也不好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趁着给林大郎换药的时候，瑶光悄悄往伤口注入了灵力，重新绑好了伤口，瑶光拍了拍阿爹，“阿爹别难过，你肯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好，阿爹肯定很快好起来，陪瑶瑶玩儿。”林大郎笑着道，眼中却透了点儿沧桑。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氏扶着林大郎坐到了桌子旁，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色，林大郎不由得有些惊讶。 顾氏捂着嘴，笑着道：“这些啊，都是天赐他们上午出去猎到的，还带回来一箩筐的药材呢，等到了集市上，应该能卖不少钱。” 许是看几个孩子懂事，家里原本因为林大郎伤了腿而萌生出的阴翳消散了些，颇有些欣慰地看着几个孩子。 “药材卖钱，给大哥读书！” 一家人热闹的氛围中，瑶瑶忽然开口，叫几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林天赐，他自然是想要上学的，可顾念着家里，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倒是叫瑶瑶先开口说了出来。 林大郎夫妇微微一愣，对视一眼，顾氏道：“说起来，天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也确实该去上学了，等过段时间将药材卖了钱，阿娘就给你找个私塾问问。” 一般孩子八岁就该去上学了，林天赐是有些晚了，但他乖巧，也没说过。 此时听闻自己能去上学，林天赐那惯常冷静自持的脸上，露出个清浅的笑来，瑶光瞧着，也不由得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倒是林天佑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解去上学那么枯燥的事情，怎么大哥怎么开心。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趁着无人注意，给自己夹了块儿兔子肉，想了想，又挑了块儿大个儿的，悄悄夹到了瑶光的碗里。 对上瑶光疑惑望过来的视线，只小小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逗得瑶光忍不住发笑，心里甜滋滋的。 只觉得碗里这块儿，比旁的都要好吃一些。 李氏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说要花钱给林天赐上学，这一下就眼红了。 家里都快没钱吃饭了，还想着让孩子读书呢，真是吃饱了撑的。 一把推开门，李氏迈步走了进来，“大哥大嫂，不是我说你们，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料子不知道啊，跟个木头似的，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就这还想让他去上学？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眼睛挑剔地上下扫了眼林天赐，继续道：“你们要真有那个闲钱，还不给大哥治病呢，花着没用的钱做什么。” “再不然，就将这钱拿出来，给我家天恩上学，天恩打小就聪明，上了学，说不定将来还能供出个状元来，到时候说不定我家天恩记着你们的好，还能帮你们一把不是？” 她想得倒是美，顾氏瞥了她一眼，“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滚出去！” 对自己这个妯娌，顾氏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氏被落了面子，脸色难看，“大哥，你看看大嫂这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出主意，她怎么还这么说我啊？跟她那个捡来的小丫头片子一样，只知道吃独食，这些兔子肉不知道分些给兄弟，有了钱也只会自己败完！” “我媳妇儿说的对，这跟你没关系。”林大郎一向和善待人，但听她这话，也心生，当下冷下脸来。 还不等李氏再次开口，林天佑已经动作迅速地去赶人了。 瑶光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地晃脚脚，冲着李氏吐了吐舌头，气的李氏更是火冒三丈。 余光却瞧见大哥低垂着脑袋，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第25章 压价 吃过了饭，林天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林天佑领着小瑶光在树下数蚂蚁。 瑶光回头，就瞧见林天赐略显落寞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迈着小短腿靠近了林天赐。 “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林天赐看向瑶光，眼神有些茫然，抿了抿唇，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口。 “……瑶瑶，你说我真的要去上学吗？” “为什么不去啊，大哥不是很想读书写字吗？” 小瑶光不明白，林天赐微垂眼睫，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不安，“我可能不适合读书。” 他是向往读书的，但李氏的话还是深深刺入了他的心，或许，他并不适合读书，就算去了私塾，也不过是让家里白白浪费钱罢了。 与其花这些钱，倒不如将钱省下来，给阿爹看病。 现在阿爹的腿这样了，往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这钱能省就省吧。 瑶光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大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这么聪明，将来肯定能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瑶瑶相信大哥，大哥也要相信自己！” 她对林天赐实在是有着极大的信任，或许是这份信任也感染了林天赐，让林天赐有些迟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况且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呢？” 是啊，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呢？ 林天赐忽然想开了，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瑶瑶说的对，是大哥愚了。” 次日清晨，林天赐便带着两箩筐的草药准备去镇子上的药材铺卖药材，彼时林天佑还睡着，瑶光主动要求和林天赐一块儿去。 林天赐只当是她喜欢去镇子上，毕竟镇子上比村子里热闹多了，也没拒绝，只叮嘱她到了地方跟紧自己，不要走远了。 瑶光乖乖应下。 跟着林天赐到了常去的药材铺，药材铺的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干瘦的老头儿，因为林天赐经常来，也认识他了。 “将药材拿出来吧，我看看能不能用。”掌柜的从柜台后绕出来，神情高傲。 待林天赐将箩筐里面的药材倒出来，掌柜的却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在里面瞧见了不少珍奇药材，便是他也少见。 而且看那成色，还相当不错。 掌柜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光来，但看着对面这两个小孩子，想来也是个不识货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收敛了脸上的神情。 蹲在那筐草药前，挑挑拣拣，眼神嫌弃，“你这些药材都是很普通的草药，不值多少钱，我也是看你们是熟人，又是两个孩子。这样吧，我也不亏待你们，这个数，如何？” 掌柜的比了个数字，比起先前那些草药是贵上一些，但这里面这么多珍稀药材，便是那何首乌拿出来也超过这个数了。 林天赐虽然不太清楚这些药材的价格，但掌柜的一向抠门，往日就经常挑三拣四地压价，哪儿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 更不必说方才他看见这些药材，分明是惊喜的，想也知道恐怕不止这点儿钱。 刚摇了头，掌柜的就冷下脸了。 “你这孩子，我这是看你们可怜才给你们的这个价钱，你出去打听打听，就你这些药材，干干瘪瘪的，谁愿意收？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没人管你们！” 将药材往箩筐里一扔，这镇子不大，自己这药材铺是镇子上唯一的一家药材铺，他是打定了主意，他们不卖自己，就卖不出去了。 林天赐被起红了脸，却也清楚，他只能卖给他。 纵是再有不甘，也只能作罢，“好……” 他正打算开口，瑶光却直接抱着那箩筐比自己还高的药材，哼哧哼哧往药材铺门口一摆，朗声便吆喝了起来，“卖药材啦！特别特别好的药材，大家都来看看啊！” 掌柜的和林天赐都被她这举动给惊到了，更没想到瑶光这一嗓子，还真有好奇的围上来瞧。 毕竟瑶光生的粉嫩，这两日家里紧着好吃的给她，又多添了几两肉，看着更是圆滚滚奶团子似的可爱，任谁路过都要忍不住凑上来瞧瞧的。 没多久，就围了不少人在门口，“小姑娘，你要卖药材，怎么不去药材铺？” 有人好奇出声，毕竟这后面就是家药材店，哪儿需要在这儿吆喝？ 瑶光：“瑶瑶的药材好，他们要倒闭了买不起！”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们要倒闭了？”掌柜的气恼开口，瑶光却撇了撇嘴，“不是倒闭了，我们药材这么好，你怎么就出那么点钱？掌柜的你不用不好意思的，瑶瑶知道的，不会告诉别人的！” 掌柜的：这儿这么多人，你还说不会说出去？！ 不对，他铺子就没有要倒闭！ “咦，你这何首乌不错，比我先前买的那株还要好，多少钱，我买了！”人群中，还真有识货的，一眼就瞧中了其中一株何首乌。 那何首乌是大哥山上摘来的，长势不错，又被瑶光滴了两滴灵泉水，更是饱满漂亮，一看就是上品。 那人是个不差钱的，当即出了高价买走了何首乌，又去翻腾其他的药材。 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倒成色都不错，也有些惊喜，又接连买走了两株珍奇药材，掌柜的在旁边瞧着，心里都在滴血。 眼看着瑶光还要再卖，赶紧拉住了林天赐的手，讨好道：“这事儿是我做错了，你快让她别卖了，都是老朋友了，这样，我按照方才的价格再往上番两番儿，这总成了吧？” 林天赐没出声，只转头看向瑶光，显然是瑶光做主。 掌柜的便也巴巴儿地望过去。 瑶光思索了一下，镇子上只有这么一家药材铺，往后的药材还要往里送呢，总不能真闹得太难看，点了点头，答应了。 掌柜的松了口，怕她反悔，赶紧拉着人清算了草药，付了钱。 将两人送出去的时候，还不忘道：“往后有了这样的好药材，别忘了再送过来，我一定出高价买！” 两人从药铺出来，怀中富裕了不少，林天赐正打算回去，瑶光拉住了他，“大哥，等一下。” 林天赐只当做她还惦记着上次吃过一次的糖葫芦，却不想瑶光拉着他，径直去了私塾。 第26章 私塾 私塾建在镇子的尾端，由镇子上的大族修建的，选了个清幽娴静之所，又请来几个老儒生坐镇。 原本只教族里的孩子，后来来求学的人多了，便也放开了。 瑶光拉着林天赐到了门口，私塾一分为二，后面是经馆，专攻举业，前面则是蒙馆，以启蒙为要，学生也多是些九、十岁，十岁出头的娃娃，手拿着一卷书册，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读。 也没个定性，时不时四下张望，其中一个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小瑶光。 “先生先生，那里有个小奶娃娃！” “哪儿有什么奶娃娃，怕又是你不想读书胡乱说了来唬我的吧？”先生是个老童生，早些年还想着科举，但一直没考上秀才，便也作罢了，索性回了镇子上做了个私塾先生。 留了长白山羊胡，穿着宽袍长袖，瞧着倒带了几分仙气，捋了把胡子，与孩子逗闹了一句，顺着他看的方向瞧过来，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身量瘦长，虽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倒是个内敛沉稳的，他手上还牵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精致的可爱。 两人往门口一站，确实惹眼。 老先生瞧着，不像是私塾里的学生，招了招手喊两人进来，“你们两个小娃娃，来这儿做什么？是不是同家人走散了？” 瑶光拉着林天赐的手，感觉到林天赐身子一僵，似是有些紧张，“我……” 林天赐张了口，却是喉头干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瑶光直接拉着林天赐进了私塾，走到老先生面前，仰着脑袋甜甜开口：“先生，我大哥要来读书的话，要看什么书啊？” “若是要准备读书，可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书入手，往后再读《论语》一类。若是要准备科举，还是应当熟读四书五经。” 本朝科举，凡文举，仍是四书五经为主。 老先生瞧着小瑶光乖巧可爱，一颗心都快化了，忍不住多念叨了两句，瑶光连连点头，林天赐也细细讲他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等到说的差不多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若是真想读书，可以让你爹娘将你送来，若是要启蒙，还是得有个正经老师去教才好。”否则容易步入歧途。 瑶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先生，上学要多少钱啊？” 老先生报了个数字，几乎是他们卖出草药的三分之一。这个数字像是一记重压，将林天赐方才还热血彭拜的心一下子重新压入湖底，不见天日。 一直到瑶光拽着自己出了私塾，拉进了书摊，他才反应过来，“瑶瑶……” 瑶光没能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进了书摊，就拉住了书摊老板，将方才先生说的书名都报了个遍。 都是些寻常的入门教材，书摊老板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了，熟门熟路地拿了几册书出来，还顺带着搭了两本卖的好的入门教材。 瑶光爽快地付了钱，林天赐想拦都没能拦住。 怀中搂着一摞书，兜里方才还满满当当的银钱，这便去了不少，若是再算上往后读书的钱，怕是又没剩下多少了。 可若是要叫他将这些书还回去，他又舍不得，只抱紧了怀中的书，一只手都攥出了青筋，另一只手拉着瑶光的手，“待会儿回去，若是阿娘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想买的，知道吗？” 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他们却花了这么多钱，他生怕阿娘怪罪起来。 况且，这些书本也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合该自己挨这顿骂。 不过他到底是多虑了，顾氏和林大郎不是不讲理的，孩子想读书，两人哪里会怪罪？ 顾氏摸了摸林天赐的脑袋，“我家天赐喜欢读书，是个有出息的，阿娘开心还来不及呢，怪你做什么？” 林天赐从来无波无澜的脸上，难得露出个清浅的笑来。 顾氏也开心，她没想到那些药材能卖这么多钱，先前就答应过要让林天赐上学的，也该提上日程了。 想着他还没有书包，又从箱子底儿翻了快旧布出来，准备给他改个书包出来。 院子里，顾氏架了张桌子，拿了剪刀就开始裁剪，林大郎被扶着坐在了柴火堆旁，腿架在地上，一边拿斧子劈柴。 瑶光和林天佑就围在顾氏的旁边，好奇地看着顾氏手脚麻溜的针线活儿，倒是林天赐端了张小板凳，翻开书开始看。 不同于先前那本医书，这里面都是字儿，他也看不懂，但哪怕只是照着笔画在地上划拉两笔，也是开心的。 心中已经期盼起上学的事儿了。 就在此时，林老太走了进来。 林老太是听了李氏挑唆，知道林大郎家要花钱给林天赐上学，特意过来瞧瞧的，刚一进院子里，就瞧见了林天赐面前摆着的一摞儿书，顾氏手下的书包也快成型了。 当下便横了眉眼，脚下生风，快步走了进来，“大郎，你家是不是得了钱了？” 林老太一进来就直奔林大郎面前，林大郎蹙了蹙眉，艰难从凳子上站起来，顾氏赶紧扶住了她，看向林老太。 “我家有没有钱，跟您有什么关系？” 林老太瞪圆了眼睛，“怎么跟我没关系？大郎是我儿子，他得了钱自然得孝敬他老娘我。” 转头看向林大郎，“既然你得了钱，正好，四郎读书正缺钱呢，你将得来的钱拿出来，给你弟弟交学费。” “我家的钱，那是几个孩子去山上采药材换来的钱，凭什么给四弟上学？他既然要读书，就自己挣钱交学费去，凭什么要我家出？” “就凭他们几个小崽子，能挣什么钱？还不是我大郎挣来的？”林老太并不相信几个小毛孩子，能挣那么一大笔钱。 “再者说了，几个孩子知道怎么花钱？这钱既然挣来了，那就是大郎的！”林老太望着林大郎，“大郎，你和四郎可是亲兄弟，难道真要看着四郎念不起书也不管？！” 林老太偏疼小儿子，前头几个儿子都没能念上书，唯独这个小儿子，铁了心要将人供出来，就觉得他是个有出息的。 往日她就没少借此问几个兄弟要钱。 第27章 再提分家 “娘，天赐也到了要上学的年纪，我们的钱还要留着给天赐读书呢，实在没钱供给四弟了。” 不是他不想给，只是四弟花钱大手大脚的，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讨钱，一会儿说笔不好，一会儿说书太差。 他哪儿有那么多银钱供四弟？ “怎么没钱了？你们不是卖药材换了不少钱吗？给你弟弟一点儿怎么了？那可是你亲弟弟，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不过是不给书钱，怎么就说上“见死不救”了。 未免夸张了些。 见大房无动于衷，林老太愈发恼火了，迈步走到林天赐跟前，“大字儿不识一个，算什么读书念字的材料，有这个闲钱供他上学，还不如省下来给四郎呢，否则，就是给了他也是白白浪费！” 拿起桌上崭新的书，随意翻看了两页，便直接扔在了地上，“赔钱货，浪费钱的玩意儿，只知道张口讨吃也不知道给家里省点儿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有空在这儿看书，不多去山上找点草药，还能多卖点儿钱。” “看什么书，费钱费时间，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混账玩意儿，真以为看了两本书就能考上状元了？扔泥地里都长不出一根草的玩意儿，装什么大才子呢！” “哼”了一声，一本书砸在地上，染上了大片的尘土。 林老太还要再砸，林天赐眼疾手快赶紧将桌上的书死死护住，“不准砸我的书！” 瑶光也挡在了林天赐的跟前，张开双手，跟小鸡护崽似的。 “不许你这么说大哥！大哥可聪明了，四叔才没出息呢！” “你个死丫头，赔钱货！再我们家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在这边咒我家四郎，找死呢是不是！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林老太一把攥住了瑶光的衣领子，抬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打。 还没碰到呢，林天佑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一下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林老太吃痛得松了手，一边想要甩开林天佑，却不想被林天佑扒住了她的胳臂，死死咬住腕骨的肉，怎么都不松口。 骨瘦如柴的胳臂上没二两肉，险些要将那层皮都给咬下来，林老太一边痛呼，一边往林天佑的身上打。 “你个小畜生，反了天了还敢咬我，给我松口，松口！” 林天佑也是个犟脾气，不仅不松，还咬地更紧了，林老太疼的厉害，眼睛四下寻摸，瞧见地上的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一手抄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砸下来了，林天佑赶紧松了嘴，灵巧地躲开了这一遭。 林老太的手腕上落下一个明显的牙印，险些就要出血了，即便已经松了口，还在阵阵抽疼。 心中愈发恼火，一下不成，又要再打。 一把抓过林天佑的胳臂，就要往他背上砸，“小兔崽子，你躲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跑哪儿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顾氏一阵心惊，瑶光和林天赐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够了！”林大郎大喝一声，整个院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林老太稍一愣神儿，林天佑趁机挣开了她的掣肘，跑到了顾氏的怀中，被顾氏死死抱在怀里，护住了。 林大郎一瘸一拐走到林老太的面前，“四弟是您的儿子，您的心头肉，天赐也是我的心头肉，现在天赐要读书，您这个当奶奶的不拿出钱来支持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阻拦呢？我看您根本没将天赐当成您的孙子！” 这么多年，林老太一直偏心自己的几个兄弟，林大郎都忍了，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娘亲，总不能不管。 可天赐天佑都是她的孙子啊，这么小的孩子，她竟然也忍心动辄打骂。 林大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就被欺负了这许多年，难不成还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一块儿挨欺负吗？ 从瑶光被林老太推下河的时候，他就生了要分家的心，现在这份心便愈发坚定了。 “既然您没将天赐他们当成您的孙子，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分家！从今往后，您要把钱给谁都随你，我们一家人过我们自己的日子，跟你再不相干！” “好你个没良心的！我不就是要你点儿钱吗，你现在连亲娘都不要了是不是？！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条狗呢！” 林老太破口大骂，“是不是你听了谁的挑唆，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 “是你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当初就不该让你过门儿，现在都盘算着要分家了，是不是非得把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你才能安心？！” 视线扫了一圈儿，矛头直指顾氏，“你个黑心的鬼！杀千刀的贼！自打你进了我们家门，就没有过过安生日子，现在为了你那个混账小子，连累了我儿子都要跟我分家了，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专门克我们家的！” 她往前迈步，林大郎赶紧挡在了顾氏的身前，被林老太扑了个正着。 伤着的腿一下没站稳，向后退了两步，顾氏紧张地赶紧将人扶住，“大郎，没事儿吧？腿是不是又伤着了？” 林大郎摇了摇头，却是眉头紧蹙，一脸痛色。 倒是林老太，完全不在乎林大郎伤势如何，一把推开顾氏，“少碰我儿子，你个狐狸精！” 没了顾氏支撑，林大郎只能靠着受伤的腿勉强站立，额头上的汗愈发的明显，看了眼顾氏的方向，确定她没事儿，才微微放下心来。 再看向林老太，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跟她没有关系，是我受不了了。你骂我没良心也好，不孝顺也罢，我不想我的孩子再跟着我一起受苦了，打今儿起，我们一家就跟你划清界限了！” “你……你瞎说八道什么呢，我可是你亲娘，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你这样，你对得起我养你这么多年吗？！啊？！” 林老太拍了拍胸脯，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林大郎，林大郎却扭过头不去看她，只满脸的冷漠。 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第28章 林老头儿 林老太看林大郎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分家，也有些慌了。 她可还惦记着大郎家里的那些银钱吃食呢，要是真分了家，往后自己上哪儿讨吃的去？尤其是自家四郎，上学可还急着要钱呢。 当下便坐在门口，猛地嚎了起来： “哎哟，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家大郎要跟我分家了！我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从小没缺过他吃没缺过他穿，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他就因为他家这个小兔崽子就不要我这个亲娘了，这事儿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这话？家里的东西哪回不是被你拿去给了二房和四房？我们大房要不是靠着大郎出去打工挣钱，连饭都吃不饱，难得有些吃食也要被你抢了去给二房四房，现在我们自己挣了钱，想给天赐念书也要被你阻挠，四房是你儿子，我们大房就不是了吗？” 顾氏也恼，这么多年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非要桩桩件件跟她说清楚不可。 “挣钱了怎么了？挣钱了就不管老娘了？这种丧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林老太狠狠瞪了眼顾氏，对着聚上来的村民，又是哭得真情实意，“大家伙儿评评理，我这个当娘的怎么为难他们家了，这么多年，要没有我，大郎能活到现在吗？” “人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翅膀硬了，就不要我这个老娘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伸手一拍大腿，“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不孝子，娶了个媳妇儿也专门来气我，现在小的还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倒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 村民们赶紧劝，几个婆子拉着林老太，“老婶子，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大郎是个心眼儿好的，刚才指不定就是气话，怎么能真不管你了呢？” “可不是，大郎是咱们村儿有名的孝顺，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咱们这么多人在呢，坐下来把话说开了也就好了，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丧气啊。” 其中一个抬手一招林大郎。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娘扶进门？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做什么？” “你这孩子一向最听话了，别再闹脾气了。你娘就是偏心了点儿，不也还是把你拉扯这么大了？这么多年的，你娘也不容易，你可不能真不管你娘了。” “好歹也是你亲娘，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隔夜仇啊？你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不能这么不孝顺啊。” 众人围观的、看热闹的，七嘴八舌说了许多，也不见林大郎动一下。 站在院子里，将自己的妻儿护在身后，像是一座大山，任凭那些人如何言语，也不愿意退步半分。 这么多年，他的妻儿跟着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上次是瑶光，这次是天赐，下次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他自认为自己对爹娘已经足够孝顺了，可再孝顺的人，也经不起她这一天天这逼迫啊。 “我已经说过了，这么多年，娘你再怎么偏心我都认了，你想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你继续耽误我孩子。这话我就撂这儿了，以后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你这孩子，这是再咒我死吗？！大家伙儿都来听听啊，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就这你们还说他孝顺，这孝顺都孝顺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老太一边哭一边嚎，隔壁院儿时林老太夫妻俩住的地方，林老头儿是个不管事儿的，平日里就往院子里面一坐，一呆呆一天。 家里大事儿小情都是林老太做主，林老头儿没什么存在感。 这会儿许是外面闹大了，自家大儿子都要跟自己断绝关系了，他可算是坐不住了，一只手拿着老烟袋，一把扯过了林老太。 “行了，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吗？！跟我回去！败家娘们儿，丢人现眼的东西！” 林老头儿扯着林老太就往隔壁院子走，林老太还不怎么乐意。 “你松开！别拉着我！看看你儿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现在都要闹着分家了，我这个当娘的还不兴我说两句了？！你们爷俩儿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个丧良心的玩意儿！” “啪”的一声，老爷子一巴掌搭在了林老太的脸上，“说说说，说够了没有！给我回去！” 老爷子难得发火，林老太虽然难以置信，但终究还是怵了，被林老头拉着就回了自己家。 关上门，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也纷纷缩了脑袋，缓缓散去。 院子里，地上的书掉了七七八八，好些东西都扔在了地上，乱糟糟的难看，顾氏方才还强撑着倔强，这会儿瘫坐在凳子上，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也实在是委屈狠了，又被林老太那么说了一通，心里还难受着。 又想着往后的日子，更觉得憋得慌。 林大郎瘸着腿小心走到顾氏的身边，拍了拍顾氏的肩膀，“你被担心了，我虽然腿瘸了，但肯定会想办法养活咱这一家子人，供孩子们上学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顾氏埋在林大郎的腰间，轻轻“嗯”了一声。 瑶光站在一旁，跟着林天佑将地上的东西重新捡起来，扭头看了眼拥在一起的两人，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是真的喜欢这一家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是真将自己当做一家人看待的，哪怕是自己痴傻的时候，被全村和兄弟爹娘嚼舌头根子，也没想过抛弃自己。 便是这一世的亲生爹娘尚且会因为算命的一句话抛弃了她，他们却能如此护着自己，他们的心肠是真的好。 她一定会报答他们，让他们走上更好的人生。 另一旁，林天赐从地上捡起那几本被扔在地上的书籍，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宝贝似的抱在怀中，眼神微动，也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第29章 偷秧苗啦! “这是水稻种子？你哪儿来的？”破旧的小木头桌子上，瑶光抓着一个普通的布袋子，往桌子上倒。 鼓囊囊的布袋子里，掉下来一大把的水稻种子，各个饱满圆润。 林大郎拈起其中的一颗，大旱以来，粮食紧缺，最初的一年还有人卖水稻种子，但收成不怎么好，后来种的人就少了。 更别说还是这么饱满的种子，便是大旱前也是少见啊。 “上次跟大哥去镇子上的时候，我瞧见有人卖，就买了回来。” 这话自然是假的，这种子是她从随身空间里面摸来的。 某年收成好，农神欣喜，正撞上还是善财龙女的瑶光，便随手抓了一把谷子递到了她的手里，为此，瑶光还听他絮叨了半天，要珍惜粮食一类。 瑶光当时年幼，也才刚跟了观音菩萨，正是莽撞的性子，也不爱听他念叨这些，随手将谷子放入了随身空间里。 前两日林老太闹了一通之后，瑶光势要改变一家人的生活，当天晚上便从随身空间翻翻捡捡，才从压箱底儿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一袋种子。 幸好她没有丢东西的习惯，以往不觉得，眼下天下大旱，才惊觉这一袋种子弥足珍贵。 “老板说，这个能种吃的，有了这个种子，以后就不用担心饿肚子啦！” “瑶瑶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居然能找到水稻种子！”林大郎笑着，等几个孩子走了，却是又露出了愁容。 看着这满桌子的种子，“这种子倒是好，可眼下干旱了这么多年，地里也没多少水，若是种不出来，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种子吗？” “先试试吧，试试总没有坏处。”顾氏安慰他。 林大郎点了点头，次日，便拎了出头，缓慢地出了门。 这两日，给林大郎上药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瑶光，每次瑶光都偷偷往药加入灵泉水，到现在，虽然走路仍然不利索，但比起之前的已经好了很多。 昨儿请了大夫来瞧，大夫都惊讶于他恢复的速度。 顾氏跟私塾的先生打了招呼，交了学费，林天赐已经去上学了，林天佑也不知道去哪儿野了，只有瑶光跟着林大郎天天往地里跑。 林大郎专门开垦了一小块儿比较肥沃的土地，将土翻匀实了，将种子撒下去，又挨个儿浇上了水。 这块地是紧挨着河的，边上开了个小沟渠，能够将水引过来，瑶光就在水里放了灵泉水，水一下子从混沌清澈不少。 浇灌在地里，种子很快就破了壳，只是埋在土里，面儿上瞧不出异样。 到了第二天，种子已经发了小芽儿，到了第三天，就已经长成一簇簇浓郁的秧苗了。 一般种子发芽怎么也要五到七天，没想到这种子长得这快，远远超出了林大郎的预料，只是这瞧着，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和一般的水稻苗长得不太一样。 “大郎，你这种的是什么啊？水稻？我瞧着怎么不太像啊。” 那秧苗瞧着，像是水稻，但又似乎比水稻秧的叶片要大上一些。 “你这秧苗我瞧着不太好啊。不是说这种子是你家瑶光买的吗，别不是人家老板看着你家瑶光一个小娃子，故意诓她的。说不定就是随便一个野秧子，高价卖你们的呢。” 林大郎瞧着这长相奇怪的水稻秧子，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瑶光。 笑了笑，没说话，自顾将长起来的秧苗移栽到了一旁大些的地里，等长得再高些，第二次移植，之后就可以等候收成了。 这日正是十五，私塾放假。 林天赐背着书包回了家，满脸的喜意，还非要拉着林天佑和瑶光，教他们识字。 这些字对瑶光而言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此时却也只能装作懵懂的样子，顾念着大哥一字一句念下去。 相比起来，林天佑就觉得折磨多了，读了两个字就有些烦了，“啊——学不会学不会！我不要识字了！” 从小板凳上跳下来，林天赐瞥了嘴，“识字了才能读书，读书可以开拓眼界，你不想读书，那你想做什么？” “我要学武功！就跟上次镇子上瞧见的杂耍一样，金枪锁喉，胸口碎大石！” 林天佑站在院子里，双手握拳，学着杂耍的人扎了个不伦不类的马步，左打一拳，右踢一脚，还真有点儿那个样子。 顾氏端着菜从屋子里出来，瞧见这一幕，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行了，别练你那三脚猫了，去厨房把菜端出来，准备吃饭了。” “知道啦！” 林天赐也将书本收了起来，一家子人坐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吃着饭。 没一会儿，从屋外跑进来一个人，顾氏抬眼一瞧，忙站起身往外走去，“弟妹，你这身子重，别跑那么急，要是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孟氏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了，她本就生的瘦弱，这肚子一大起来，就格外的明显。 “大嫂，大哥，你们快去地里看看吧，娘带了二哥他们一家子，正准备拔你家的秧苗呢，说你们家的秧苗长得好，非说要拔了种到二哥家里去。” 瑶光这种子一种下去，很快就抽了芽，最初的时候瞧着怎么看怎么怪，不像是稻草，倒像是哪儿来的野草。 村子里的人不怎么看好，没想到大郎这一移植，这秧苗蹭蹭地就往上长，这才小半个月，就已经长了一掌来高了，正适合第二次移植了。 林大郎原本打算这两天就移到地里，林老太带着林二郎一家来了。 她也是瞧着这水稻栽种的好，便起了心思，林大郎一家赶到的时候，地里的水稻已经被移了一小块儿了。 光秃秃的，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格外明显。 “都给我住手，这是我家的地，你们这是要生抢吗？！”顾氏上前想要阻拦，林老太一下推开了她。 “什么你家的地，这分明是我林家的地，干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儿？” 李氏也上前拦着顾氏，“大嫂，你这是干嘛啊，不就是几根秧苗嘛，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抢不抢的啊。” “再者说了，你这秧苗这么多，大哥又刚刚摔断了腿，也没法儿干活儿，我们也是看你们一家辛苦，想着帮你们分担分担不是？” 顾氏气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30章 好人才能种活 “我家大郎不能干活儿，自然有我帮着，你们不知会一声随便动我家的秧苗，就是偷！” 李氏“啧”了一声，“大嫂，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怎么就是偷呢？哪儿有这么严重啊。再说了，这么好的秧苗，落到你们一家老弱残废手里，不是浪费吗？！” 后半句说的轻，顾氏却也说的真切，愈发恼火了。 “不管你们怎么说，这都是我家的地，我家地上的东西，不许你们乱动！”顾氏上前想要拦着，奈何对面李氏和林老太拦着。 林大郎腿还伤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三个孩子倒是想帮忙，又被林小花和林天恩拦着，能力有限。 只能眼睁睁瞧着秧苗被一点点挪走。 瑶光抿了抿唇，冲着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喊道：“叔叔婶婶们，我这儿还有水稻种子，只要你们不让奶奶他们动我家的秧苗，我就每人送水稻种子！” 村民们都有些意动。 林大郎家的水稻长得好，他们都瞧在眼里的，心里也有些羡慕，现在瑶光说可以送种子，他们多少也起了点儿心思。 最开始也抹不开面儿，只是嘴上劝劝。 “这地说到底也是大郎家的，种子也是人家买的，你们就这么生抢确实不太好吧。” “二郎啊，算了吧，你要是真想要，找你哥要点儿种子呗，你们都是兄弟，他肯定愿意给你的。” “林老太，你也太偏心了，大郎也是你儿子啊，不能为了二郎连大郎家的秧子都要抢吧？” “干你们什么事儿？！吃饱了撑的，闲出屁来了？！还管别人家的死活呢？！”林老太指着一众村民骂了过去，又回头看向瑶光。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们林家供你吃工你穿，有这么好的种子不知道拿出来孝敬你奶奶，孝敬二伯他们，平白给这群外人！你脑子被驴替了？！” “二郎，别管他们，继续挖，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敢上来拦着！” 林老太话音刚落，还真有好事儿冲上来拦着。 这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瑶光的种子，另一方面，也是被林老太方才的话给气到了。 一边拦着，一边还有人同瑶光道：“瑶光，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种子啊！” “婶婶放心吧！” “瑶光，你还有种子吗？”林天赐趁着无人，小心扯了扯瑶光的袖子，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 虽然瑶光说这种子是镇子上买的，但那日他也没瞧见瑶光去买什么种子啊，怕她到时候拿不出来，这些村民可不好惹。 瑶光眨了眨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下，看每人看他们，才小小声道：“大哥，其实那些种子，是我晚上做梦，天上的神仙送我的！被我放在柴房啦，大哥不要说出去哦。” 这话其实也不算错，农神怎么不算神呢？ 善财龙女，也是小神仙啦~ 林天赐：…… 他并不是很相信，可似乎也由不得他不信，否则，这种子是从何而来呢？ 村民们人数众多，便是林老太和林二郎一家再怎么蛮横，到底是不占优势的，最后只得灰溜溜回了家，连带着被拔走的秧子也尽数归还。 “瑶光啊，我们可是把你奶奶和二叔他们赶走了，这种子，你总该给我们了吧？” 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老太，伸手就问瑶光要种子，瑶光也干脆，点了点头，“种子在我家柴房呢，你们跟瑶瑶回去吧。” 小瑶光在前面蹦蹦跳跳走着，很快就到了他家的院子里。 走到柴房门前，瑶光踮起脚尖，艰难拉住了门环儿，将门往里一推，木质的香味从屋内飘散出来。 柴房里，两侧的墙上堆了高高的一摞柴火，旁边放着一个麻袋，但只有四分之一的样子，上面都是空的。 瑶光拎着袋子往院子里走。 那袋子几乎有她一个人那么大，她最开始险些没有拖动，还是林天赐和林天佑两兄弟帮忙抬出来的。 放在院子里，光线睁开，打开麻袋，里面赫然就是饱满的水稻种子。 “不过瑶瑶的种子不多，只有这么点儿，你们只能一家拿一点儿，先回去种种看。” 村民们自然答应。 水稻种子也不是全都能种活的，但瞧着她这种子成色好，少说也能成功七八成，哪怕只是一捧，也能种出不少来。 顾氏让大家伙儿排了队，自己取了个盛水的水瓢，每家给上小半瓢，饶是给的少，也很快就要见底了。 “大伯母，可以给我一点儿吗？”林小花从院子外面跑进来，扯了扯顾氏的衣摆，养着脑袋，可怜兮兮道。 顾氏看着林小花，哪里不知道是李氏让她来的？ 方才抢秧苗不成，现在又来讨种子了。 怕自己不给，还专门找了个小孩子来。 对二房的人，顾氏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林小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是要落下泪来。 “大伯母，求你给我一点儿吧，不然我娘一定会打死我的！” 顾氏到底是个心软的人，还是给了她一些，不多，堪堪够她一捧。 林小花笑了，“谢谢大伯母。” 转身往外跑去，她刚才是被李氏拽过来的，现在李氏还等在外面，探头瞧着里面的情况，看林小花要到了种子，心下满意，可等种子递到了自己眼吧前儿，她又不满了。 “就这么一点儿种子能做什么啊？去要也不知道多要点儿，你怎么这么蠢呢？！” 李氏气愤地揪住了林小花的耳朵，“再去给我要，给我要多点儿，听到没有！要是做不好这件事儿，你就别想着吃饭！” 林小花耳朵一疼，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二婶，你要了也没用，只有好人才能种出来，二婶这样的人，给再多也种不出来的。”瑶光站在门口，歪着脑袋“好心”提醒。 “你说谁不是好人呢？！”李氏往里，对着顾氏遥声喊道：“大嫂，你管管你家瑶光，小小年纪就知道编排人，长大了还不一定成什么样儿呢？！这以后，谁还愿意娶她？！” “我女儿再怎么样，也知道自立更生，不向别人讨吃的，更何况有些人，讨饭的还嫌饭馊。” 第31章 三哥 顾氏拉着瑶光进了院儿里，大门一关，将李氏关在了门外。 李氏生气，就将气都撒在了林小花的身上。 狠狠一拧林小花的胳臂，“看什么看！你娘我都被骂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吱一声儿，哑巴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拽着林小花回了东边的院子里，将院门狠狠合上，发出“啪”的一声重响。 村民们拿着水稻种子，当天就种到了地里，林二郎自然也不例外。 几天后，地里的水稻种子都发芽了，唯独林二郎家的种子，怎么都不发芽，愁的林二郎眉头都拧紧了。 李氏更是一口咬定了就是大房搞的鬼，否则怎么大房家的水稻长得这么好，偏偏就自家的不发苗呢？ “是不是你们在我家的水稻种子上做了手脚？！”李氏一进来就是一句责问，顾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嗤笑一声。 “你家的水稻长不出苗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那种子是你给我的，我家的水稻长不出来，肯定是你从中作梗，说不定是你专门把死的种子给了我呢！” “我当时就是随便抓的一把种子，怎么做手脚？你要污蔑也讲讲证据吧。” 莫说她没动手脚了，便是动了，这本就是她家的种子，她白讨了去，也不花一分钱，她动了手脚又如何？ “是啊，我当时就在后面看着，大郎家的就是随手抓了一把递过去的，绝对没动手脚，我瞧得真真儿的。” 说话的人当时就排在后面，林小花突然插队，顾氏随手掏了一把种子，可都落在他的眼里。 “之前瑶光不是说了吗，说这种子啊，只有心善的人才能种出来，指不定这李氏怎么丧尽天良了，连稻谷都不生了。” 看热闹的其中一个小媳妇道，她也受过李氏的委屈，最是看不惯李氏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边瞎说八道，显你能耐了是吧？！”李氏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媳妇。 这小媳妇倒是也不怕她，反倒越说越起劲了。 “我就爱说，你管得着吗？嘴长我身上，你还能管我拉屎放屁，管我说闲话啊？” “要说啊，还是大郎家的心善，瞧瞧人家这水稻长得，那叫一个好，这要不说善有善报呢，你从前做了多少恶，人老天爷可都记着呢。叫你逃也逃不掉！” 不仅那小媳妇，村子上的人都得了瑶光的种子，心中都记着瑶光的好。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氏讨不着好，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 林大郎一共三个儿子，三儿子叫林天许，今年五岁。 林天许出生的时候，家里困难，顾氏营养没跟上，又是早产，虽然艰难生下来，但终究是伤了母体。 顾氏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下也没机会了，是以后来捡着了瑶光，她才如此疼爱。 至于林天许，更是自从生下来就身体孱弱，刚出生那两日，连母乳也是喝两口就吐，小脸儿眼看着日渐消瘦，夫妻俩愁的不行。 正巧一个游方术士路过，拿着“十卦九灵”的牌子，捋着小山羊胡，看了眼林天许，说着孩子命里带煞，家里降不住，所以才气若游虚。 想要让他平安活下来，必须将孩子送到寺庙里面，到了五岁才能带回来，不然便是孩子养不活，家里的人也要被克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老太更觉得顾氏不详，看她更不顺眼了。 算算日子，这天正好到了林天许五岁生辰，可以将这孩子接回来了。 一大早，一家人就收拾妥帖，往后山上去了。 村子的后面，是两座山脉的交界处，中间一条长长的石板路往后铺去，在两山之间，森林深处，有一座破落庙宇。 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两个小沙弥，几人到的时候，林天许正在跟两个小沙弥在门口斗蛐蛐儿呢。 “天许。”顾氏喊了一声，眼泪就往下掉了。 这五年，他们只有每月初一能过来瞧瞧孩子，对孩子不算陌生，但也多日不见，想念得紧。 林天许听到这一声儿，抬起头来，快步冲着一家人跑了过去，“阿爹阿娘！” 小炮弹一样砸进了顾氏的怀里，被顾氏搂了个满怀，开心地蹭了蹭。 两岁之前，林天许都还瘦小的厉害，病秧子一个，老和尚都怕他死在自己这庙里，亵渎神灵，没想到后来日渐康健了。 算起来，还是在捡到瑶光之前。 看来瑶光最开始，就是他们一家的小福星。 林大郎和顾氏去庙里，跟老和尚辞行，留下三个孩子站在门口，林天许直接略过了两个哥哥，拉着瑶光就往院门口走。 “瑶瑶，三哥带你斗蛐蛐儿！看看三哥的蛐蛐儿，又大又壮，肯定能赢！” 林天许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软乎乎的小妹妹，头先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带着她漫山遍野的跑，瑶光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跟着林天许傻呵呵的笑。 后来瑶光会说话了，林天许初见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后来高兴地将她抱起来转圈圈，险些没将自己转晕了。 现在又致力于教她玩儿些有的没的。 林天赐嫌弃他将妹妹教成个混小子，但林天许病的时候他已经记事儿了，到底是不忍心说他，倒是林天佑，和林天许一下子就玩儿到了一起。 从庙里出来，顾氏拉起林天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天许，咱们回家了，往后就在家里住着了。” “真的吗？我以后可以经常和妹妹玩儿了吗？”林天许眼睛一亮。 顾氏笑了起来，“可以，不过可不许乱教。” 林天许重重点了点头，走到瑶光身边，一只手牵起了妹妹的手，一只手牵住了顾氏的手，兴奋道：“回家喽！” 山林间，鸟蝶轻飞，空谷幽灵之间，一家人欢快的说话声缓缓回荡起来。 “三哥，瑶瑶自己能走，不用牵手手！” “那不一样，以前是没有三哥，现在我们瑶瑶是有三哥的人了，当然要三哥牵着走路！” “谁说只能三哥牵手了？二哥也要牵手！大哥，你牵不牵？不过瑶瑶没手了，你只能牵我的。” “无聊。” “好了，你们几个，别闹了，注意点儿脚下的路，别摔着了。” “……” 第32章 复刻桃花酥 “大哥，你怎么还在家里啊，今天不用上学吗？”瑶光早上醒来，被顾氏抱着洗漱干净，刚出了院子，就瞧见还站在院子里的林天赐，不由得有些疑惑。 私塾上午巳时才开始上课，但镇子离着村子里远，林天赐往往早早儿的就起了，顾氏给村子里赶早集的阿叔递了些银钱，让每日将他带过去。 瑶光起来的时候，林天赐早就已经去上学了，也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放假，才能在家里看见他。 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今日也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么大哥没去上学呢？ “大哥今天跟先生请了假，在家里陪你。” 林天赐摸了摸瑶光的小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不仅大哥，今天家里的人好像都有些怪怪的，神神秘秘的，就连阿娘，也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瑶光缠着想跟她一块儿出去，也被阿娘拒绝了。 “瑶瑶乖，今天和几个哥哥一块儿玩儿，阿娘中午就回来了。” 到最后也没说是出去做什么，问起几个哥哥，也都神神秘秘的不愿意告诉她，林天许和林天佑拉着她满村子疯玩儿，瑶光便也暂时忘记了那些怪异。 只是一向严肃的大哥，竟也没有阻止，反倒跟在一边，看着他们玩儿的开心。 到了中午，几个孩子才往家的方向走，林大郎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刚走到院子口，那香味就勾得人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顾氏站在桌子边，将饭菜摆好，瞧见三人，招了招手。 “瑶瑶，快来瞧瞧，阿娘给你买什么来了。” 凳子上摆着个竹篮子，被用蓝底印花布盖着，掀开布匹，里面是用油纸包地四四方方的一块儿，上面系着细绳子。 打开油纸包，里面端端正正摆着四块儿桃花酥，香浓甜腻的气息萦绕在整个院子里。 瑶光眼睛一亮，她喜欢甜食，但林家生活艰辛，也没那个条件给她买，以往不吃也不觉得，此时见了，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顾氏笑着将她抱到了凳子上，给她递了块儿桃花酥，“尝尝，这是阿娘特意去镇子上买的，尝尝看好不好吃。” “唔，好次……”小小的手掌抱着那块儿桃花酥，几乎有两个掌心大，啊呜一口，撑得两个腮帮子都鼓囊囊的。 活像是塞了过冬食物的松鼠。 就这么会儿功夫，三个哥哥回了趟屋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个个儿手上都拿着东西。 林天赐拿了本启蒙的书，很有他的个人特色，扉页上被用端端正正的字体写了祝福语： 祈愿：平安顺遂，幸福安康——林天赐。 林天佑自己用木头棍子削了把剑，不过一尺多长，拿在瑶光的手中倒是正好。尾巴上还特意刻了瑶光的名字，素来不爱识字的林天佑找了林天赐一笔一划教的。 林天许趁着夜间，捉了不少的萤火虫，塞在一个小小的半镂空竹篓里，恰好能不让萤火虫跑出来，又能瞧见里面透出的亮光。 那竹篓，是林大郎到后院儿的竹林里面砍的，一点点儿削薄了，编出来的。 “瑶瑶，今日是你四岁生辰，阿娘不求你日后如何风光，只愿你平安快乐，阿娘也就满足了。” 顾氏搂着怀中的瑶光，声音轻柔，予她此刻最美好的祝愿。 瑶光手上还捧着只剩下一半的桃花酥，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她的生辰。 其实按照出生的日子，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但林家是这日将她捡回来的，便算作是她的生日了，瑶光先前痴着，这次也没想起来。 此刻又是茫然又是欣喜。 几个哥哥将生辰礼送到她的面前，林天许：“瑶瑶，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 一双眼睛弯起来，像是一轮漂亮的月牙儿。 她是真的开心，不仅今天，在林大郎家的每一天，都叫她新生欢喜。虽然他们之间并无血脉亲情，但这份感情，却胜过所谓的血脉传承。 最后那几块儿桃花酥是几个兄妹们分了吃的，顾氏特意每人买了一块儿，但几个兄弟瞧着瑶光爱吃，都切了一半儿给瑶光。 瑶光推脱不成，倒是塞了一人一半到阿爹阿娘的手中。 顾氏和林大郎吃在口中，甜在心头。 这桃花酥做工考究，市面上价格不小，顾氏买的时候没舍得多买，只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个，此时瞧着瑶光和几个孩子都喜欢桃花酥，便起了自己做的心思，想着自己试着做一做。 家门口一左一右种了两棵桃树，正是三春时节，门前的桃花开得正好。 下午的时候，顾氏就拿了个竹筐，到门前采了大片大片的桃花。 瑶光午睡醒来，就闻到院子里一阵桃花的清甜香气。 院子里的桌子上，铺了砧板，顾氏拿着擀面杖将粉嫩和白色的面团擀成合适的图案，瑶光垫着脚凑过去，可惜她个子太矮了，根本看不见。 三哥给她搬了把椅子，帮着小瑶光爬到了椅子上，小小的脑袋正好够到桌子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桌子上已经成型的桃花模样的糕点。 软软糯糯，瞧着就觉得可爱，不由得伸手戳了戳。 “阿娘这是在做桃花酥吗，好香啊。” 林天许也亮闪着眼睛，“哇，阿娘好厉害啊！” “我就随便做了试试看，不一定好吃的。” 顾氏红了脸，被林天许和瑶光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第一批桃花酥总算是成功做了出来，闻起来味香甜美，瞧着也和外面买来的一般无二。 林天许和瑶光一人拿了一个，刚做出来，还有些烫手，尝到嘴里，桃花清香更加明显，比外面买来的还要好吃。 “好好吃啊，比外面买来的还要好吃！” “嗯嗯，好次！”瑶光重重点头，瞧着这桃花酥，也起了心思，“阿娘阿娘，我们可以把桃花酥拿去镇子上卖，阿娘的桃花酥这么好吃，肯定有很多人来买的！” “只不过是随便做做，哪里会有人来买？” 顾氏只当是孩子们夸大，孩子们爱吃她就很满意了，哪里还指望能卖出去啊？ 她连连摆手，林天许却觉得瑶光的话有道理，也跟着瑶光一块儿劝说。 到最后顾氏也有些犹豫了，“可是……我白日里还要去做工，哪儿有时间去卖桃花酥？” 第33章 林家老四 顾氏在村子里找了份活儿干，是长期工，今日还是因着瑶光生辰才请了一天假，哪儿能天天有空？ 摆了摆手，正要作罢，瑶光却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阿娘放心，我可以和三哥他们出去卖，阿娘只要在晚上把桃花酥做好就好。” 瑶光兴致勃勃就拉着林天许去门口摘桃花，顾氏虽然没什么信心能卖出去，但看两个孩子这般兴致盎然，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大不了卖不出去，就自己家里吃，也不算浪费。 晚上，瑶光将这事儿说给了全家听，家里人也都赞同，一家人忙活了半晌，做出了不少的桃花酥。 不过到底是担心卖不出去，也没有做太多，只做了一部分，整整齐齐摆放在篮子里，等着第二天卖出去。 次日清晨，三个哥哥和瑶光早早就起来了，盛着村子上的牛车去了镇子上。 出发的时候天还蒙蒙亮，到的时候已经完全亮了起来，瑶光找了个热闹的街道，送他们来的阿叔帮着他们支起了一个摊子，就在他的摊位边上，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林天赐还要去上学，帮着瑶光他们将东西摆好了，就被瑶光催着去上课了。 日上三竿，街道上人渐渐多了，林家的几个孩子生的都好看，往那儿一站就足够惹眼，林天佑在家里闹腾地厉害，到了外面倒成了闷葫芦一个，站在一旁充当保镖。 但瑶光和林天许都是嘴甜的，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直叫人甜到了心里。 便是原本没想买的，也忍不住驻足问上两句。 他们家的桃花酥价格低廉，两个孩子又是个巧嘴儿的，再被两个孩子忽悠的，三言两语就忍不住掏了银子。 这才刚开张没多久，就已经将桃花酥都卖尽了，有些意犹未尽的，还觉得可惜。 “这就卖完了？没有了？你们这桃花酥也太少了些，都不够卖的。”一个姑娘忍不住惋惜道。 她和朋友一块儿出来的，她是向来不吃这些街边小摊贩的东西的，可朋友瞧着两个孩子可爱，忍不住买了，她在旁边瞧着嘴馋，也尝了一口。 这一口，便觉得味道好，比之自己从前吃的桃花酥，少了些甜腻的味道，多了些桃花的清甜，正合了她的口味。 正要去卖，却晚了一步，正巧被前面一人买完了最后三块儿，不免觉得可惜。 “姐姐，我们明天还来卖的，姐姐要是喜欢吃，明天可以再来！瑶瑶专门给你留几块儿。” 说到后面，瑶光还特意捂了嘴巴，小小声说。 她这鬼灵精怪的模样，着实逗笑了对方，怎么会有这般可爱的小孩子。 姑娘笑了起来，“好，那姐姐明日可就等着了，瑶瑶可一定要记着给我留啊。” 瑶光重重点了点头，和那姑娘勾了手，做了个孩子气的约定，那姑娘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隔壁阿叔的东西还没卖完，瑶光他们本也是要等大哥下了学一块儿回去的，趁着这段时间，正巧去买些做桃花酥要用的材料。 从杂货铺子里出来，三个孩子怀里都捧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虽然两个哥哥都不忍心瑶光拿太多，只分了最轻的给她，奈何她人小，便是小小的一样儿，瞧着也像是要将她压垮了似的，分外可爱。 “滚滚滚！没钱还想来赌？！滚出去！” 林老四被一个壮汉推出了赌坊，林老四还想上前，“大哥，你通融通融吧，一把，就让我再玩儿一把，就这一把我肯定翻盘，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壮汉可不吃他这一套，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滚出去！要是再敢进来，小心我剁了你的胳臂！” 说完，转身进了赌坊，林老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冲着赌坊大门狠狠啐了一口。 “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子翻了盘，把你们整个赌坊盘下来！”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也没看清楚身后的人，一下就撞到了瑶光兄妹几人。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这一下就将瑶光撞得倒在了地上，林天佑和林天许赶紧伸手去扶，林老四也不满了。 扭头就骂，“妈的谁啊，不长眼睛啊！没看见前面有人吗……” 这一扭头，就叫他看清了地上的几个奶娃娃，不正是自己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吗？ 看清他们手上拿着的大包小包，眼睛一亮，“天佑啊，还记得四叔吗，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林老四摸了摸林天佑的脑袋，被林天佑躲了过去。 这林老四常年在外读书，和几个孩子相处不多，但每次来都是来要钱的，有时候要到了脾气还好些，若是要不到，闹腾起来，不管不顾的，几个孩子也要遭罪。 打骂都是常事儿，林天佑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感。 更何况他方才还撞了瑶光，连句道歉都没有。 “嘶，你个混小子，跟谁呢！没礼貌！”他本来还想着套套近乎，眼下也懒了，直接伸手就讨，“身上有没有钱，都拿给我。” 林天许赶紧捂住了自己兜里的钱，“不给！这是我们自己挣的钱，凭什么给你！” “小孩子家家的，钱藏身上多不安全？我也不是想要，就是帮你们保管而已。” 看几个小孩子不信，林老四的脸都拉了下来，“我是你们四叔，我还能私吞了你们的钱不成？给我！否则信不信我告到你阿爹阿娘那儿？！” 小孩子都怕告家长，偏偏他们是不怕的。 林老四眼看着说话无用，便要上手硬抢，三哥最是在意自己的银钱，捂紧了口袋，险些要被气哭了。 瑶光赶紧挡在了他的面前，朗声就喊，“救命啊，有人抢钱啦！” “你喊什么！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抢？！”林老四最重面子，赶紧伸手就要去捂瑶光的嘴巴，被瑶光灵巧躲开了。 “瑶瑶没有说错，你就是来抢我家的钱，瑶瑶三岁就会自己挣钱了，四叔还要和大哥要钱，羞羞！” 往脸上划拉两下，林老四气红了眼。 “谁说我不挣钱？我那是忙着念书，我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到时候自然能挣大钱！这么点儿小钱，我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还是上学的时间呢，大哥都在学堂里面，四叔不在学堂，在街上乱晃什么？不会是被学堂赶出来了吧？！” 第34章 双倍桃花酥 瑶光捂住嘴巴，做出一副惊异的模样。 林老四又气又急，想要反驳，瑶光已经眼疾手快，拉着两个哥哥跑远了。 快到午时，街上多的是来吃饭的人，几个孩子人又小，很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他便是想追都追不到。 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心想着几个孩子他要不到钱，他就找大哥要去！ 晚上，接了大哥放学，隔壁的阿叔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刚到了家，林天许就兴冲冲往家里跑。 “阿娘，我们今天卖了好多好多钱。” 林天许算账很快，白日里就是多亏了他在旁边算账，此刻说起账目来，也是侃侃而谈，包括一天卖了多少桃花酥，赚了多少银子，之后买材料花了多少，余下多少。 顾氏仔细听着，听到将桃花酥都卖掉，也有些惊讶。 本来只是想要随便做做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愿意买，行情竟然还不错。 “阿娘，咱们再多做一些吧，明日好再卖出去，今天好几个没买到都说明天要再来买呢。” 好有好些吃了觉得好吃的，也都盼着明日能多买些。 顾氏将家里一下来的桃花拿出来，打算再多做些，现如今桃花应季，若是能多卖些也好，等过段时间桃花落了，再想做桃花酥就难了。 不过可以试试看做些别的。 或许是有了目标，顾氏这是越做越开心，再加上有几个孩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更觉得热闹非凡，仿佛不知道累似的。 “阿爹！我们今天的桃花酥都卖出去了！” 林大郎刚一进了门，就瞧见满院子的温馨，瑶光跑到近前，林大郎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瑶光还惦记着他的腿伤，也不敢直说出来，让阿爹难过，就悄悄吸了口气，想要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 “瑶瑶真棒，今天辛苦了。”林大郎捏了捏瑶光的脸蛋儿，瑶光嘿嘿一笑，刚才憋的气就全部跑了出来。 瑶光赶紧惊慌地去看林大郎的神情，就看见他满面的愁容。 “阿爹，是不是瑶瑶太重了？” “大郎，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顾氏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过去接过瑶光抱在了自己怀里，担忧地看着他。 林大郎原本是不想说的，但妻女都这么问了，他也只得深深叹了口气。 “刚才老四又来找我了。” “他又来找你要钱了？”顾氏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林老四，每次来不是借钱就是借钱，也没见他还过一个字儿，早些年乡试考过一次，没得到名次，她以为他就放弃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要坚持。 可自打那之后，也不见他多用心读书，倒是往家里要钱要得更加勤快了。 林大郎点了点头，“他说自己在外面欠了赌债，来问我要钱，说不给钱，赌场就要打断他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给了？” “没给，既然已经分了家，也没必要给他了，让娘去管吧。”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他到底是个心软的，又是自己亲兄弟，看着终究还是难受的。 顾氏：“赌博哪里是好沾上的东西？他若是戒不掉，往后一家子都会被他连累，你不给也算是帮了他，别多想了。” 顾氏劝了他两声，林大郎应下了。 次日，林家三兄妹又去了镇子上卖桃花酥，还在原来的地方，这次的数量是上次的两倍，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还有些放不下，留在了篮子里。 他们昨日来过，这摊子才刚支起来，就吸引来了不少的客人。 大部分都是昨日的回头客，还有一些是被昨天那些客人拉来的，一传十十传百，桃花酥很快就见底儿了。 只剩下最后的一块儿，想着也卖不出个儿了，本来打算收摊不卖了，却不想林老四正巧路过。 他昨儿从林大郎处没拿到钱，转头就去找了林老太，林老太疼儿子，把自己难得省下来的钱都给了他，这不，今日就又进了赌坊。 进去的时候大摇大摆，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没一刻钟就又输了个干净。 这次赌坊的人都没跟他多说什么，直接架着人就往外扔。 林老四站起身，哼哼了两声，没走两步，就闻到了一股子桃花酥的香味，正好临近午间，他此刻也饿的不行了，闻到这味道更是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顺着香味儿找去，找到了一个摊子，往里一瞧，发现摆摊儿的竟然是自己的几个小侄子。 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就要去拿最后剩的那块儿糕点，被瑶光眼尖地瞧见了，“四叔，你在干嘛呢？” “怎么了，我是你四叔，吃你个桃花酥还不行了？” “可这桃花酥是我们拿来卖的，要是被四叔吃掉了，就少一份钱了，阿娘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林老四嫌烦，“不就是一个桃花酥嘛，还真当个金饽饽，这样，我买，我买还不行嘛。” 他伸手又要去够，瑶光先他一步将桃花酥油纸盖在了上面，“先付钱！” 白嫩嫩的手伸到林老四的面前，林老四恶狠狠瞪了眼瑶光，“怎么，你还担心我贪你的桃花酥不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还当个宝了。” 林老四显然是准备赖账的，瑶光也不惯着他，直接将最后一块儿桃花酥塞到了二哥的嘴巴里面，一边对林老四甜甜道： “四叔，我们卖完啦，要回家啦！四叔要是想吃，记得明天拿钱来买哦。” 林老四在家被林老太宠坏了，却接二连三栽在这小丫头手里，再加上今天也没吃饭，这会儿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臭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家把你从外面捡回来，不知道感恩，居然还敢耍老子，你她娘的是不是不想活了！娘说的真没错，你就是个赔钱货！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当初大哥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摔死你的！现在一块儿饼都不让吃，个没良心的玩意儿，白养你这么大了！” 他的声音不小，这一下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众人只见一个穿着长衫的，仿佛破落书生，却是满脸狰狞的男人，指着一个瘦弱的奶娃子破口大骂。 旁边两个男孩儿狼崽子似的将女孩儿护在身后，冲着男人龇牙咧嘴。 被骂的女孩儿此刻已经红了眼眶，格外的可怜。 第35章 险些流产 “你什么人啊，怎么还骂人家小孩儿呢？” “看着像是个读书人，怎么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听着好像还是那几个孩子的叔叔呢，每个长辈的样子，还跟小孩子要东西，要不要脸啊。” “这么可爱的孩子，换做是我，得宠上天了，怎么还有人忍心这么骂他们，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林天佑他们长得好看，瑶光又是通红了眼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路过的人忍不住为他们打抱不平。 林老四站在人群中间，被说得脸红。 他也就只能在几个孩子面前耍横，人多了就有点儿心虚了，没一会儿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心里也压着火儿，不像叫他们好过，一回去就找到了林老太，将今天在外面的事儿添油加醋说给了她听。 “娘，我不过是吃他们一个饼子，他们就联合外人针对我，那大街上这么多人呢，您知道我当时有多丢人吗？” “几个混小子，敢这么对你！反了天了！”林老太心疼林老四，一拍桌子，满脸的怒容，林老头躺在不远处的床上，听地烦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继续睡去了。 “肯定是那个顾氏教的！我从前就看她不顺眼，教不好儿子也就算了，撺掇着大郎也跟我闹，不像话！” 家里闹腾也不是一两天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会有人来跟他说，就连分家的事儿，也是昨天跟大哥要钱不成，大哥说出来的。 他可不能让大哥真的跟家里分家。 “娘，咱们可不能让大哥分家，我这两天看了，他们家那几个小子卖桃花酥，每天好多人去买呢，肯定挣了不少钱，我读书正缺钱呢，要是真分了家，我这钱跟谁要去？” 林家二郎虽然机灵，但都是些小聪明，有时候靠着巧嘴能挣两个钱儿，但更多时候也是靠的老娘接济。 况且他们一家都贼精的，想从他们家里挖钱是不可能的。 三郎挣得钱不多，现在孟氏怀了孩子，钱都紧着孟氏用，也就是大郎老实又心软，最好要钱了。 “几个孩子能挣多少钱？”林老太不信。 “挣得可多了，我瞧着好多小姐少爷都去他们那儿买饼子吃，钱袋子都鼓囊囊的，肯定挣了不少。” “这个大郎，家里挣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老娘，走，咱跟他要去！” …… 瑶光他们今天回来的早，到家里，洗了手就准备吃饭了。 孟氏身子大了，也不好出门，只在家里随处走走，方才想要自己尝试着做饭，结果反倒是险些将碗筷给摔了。 顾氏听见动静，过去的时候她正大着肚子，艰难地捡地上的碗筷，吓得顾氏赶紧将她扶起来，“快别动，小心伤着胎气，我来就好。” “谢谢嫂子。”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都红了，“我本来想自己做点儿饭的，反而弄巧成拙了。” 自从怀孕之后，每到饭点，林三郎都专门回来帮她做顿热乎的，今天中午的时候说晚上可能来得晚些，她这才想着帮忙做顿饭，却没想到险些摔碎了碗筷。 “你如今身子重，自己做饭不太方便，往后就来我们院子里吃。” “这太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虽然他们跟林家分了家，但顾氏对孟氏却仍诸多照顾，硬拽着人回了院子里。 这才刚进门，林老太就带着林老四也跟着进来了。 一来也不多说，直接就是讨钱。 对着林大郎：“你弟弟上学正是缺钱的时候，既然你们家挣钱了，就该把钱拿出来供你弟弟上学。” 林大郎蹙了蹙眉，冷下了脸，站起身，直视着林老太，“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们挣钱是我们的事儿，四弟要是缺钱花，就自己想法子，或者找二弟要去，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就算是分了家，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 “这么多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好你个不孝的混小子！我，我……”林老太指着林大郎，胸口上下起伏，险些喘不上来气。 “娘，您没事儿吧？”孟氏担心，上前想要扶着林老太，却反倒被林老太一把甩开，“我跟我儿子说话呢，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 孟氏被她这么一甩，倒在了地上。 肚子一阵坠痛，眉头都拧紧了，喉间逸出轻哼。 林老太还在那边埋怨，“装什么装，不就是稍微推了你一下吗，装成这副样子来给谁看！真以为仗着肚子里有了我们林家的种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这才几天啊，就准备爬到我头上来了？！” “还不快给我站起来！窝囊玩意儿！”林老太抬脚就往孟氏身上踹去，顾氏赶紧挡在了孟氏的面前。 林大郎更是动手将林老太和孟氏隔开。 “弟妹，弟妹你没事儿吧？是不是肚子难受了？”顾氏紧张地去看孟氏的情况，孟氏已经满头是汗了，轻轻摇了摇头。 顾氏赶紧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指挥着林大郎赶紧去请大夫。 又扭头瞪向林老太，“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就是杀人凶手！” “哪，哪儿有这么严重……” 林老太和林老四这会儿才慌了起来，生怕真的出了事儿，趁着无人关注他们二人，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顾氏也没空管他们，小心关注着孟氏的情况。 瑶光跑到孟氏旁边，小手搭在孟氏的肚子上，一下一下轻轻地安抚，指尖的神力缓缓输入孟氏的肚子。 “三婶别怕，宝宝很乖，不会有事的。” 孟氏原本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在瑶光的安抚下，倒是觉得好了不少。 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缓了下来。 林大郎领着大夫急匆匆进了门，老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给孟氏把脉。 “她忧思过重，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太稳，这一次险些就要滑胎了，但好在最后稳定了下来。我给开几副安神的药，给她服下，但还是要小心着些，若是再有下次，恐怕这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孟氏虽然怀了孩子，但林老太依旧看她不顺眼。再加上林老三时常在外面打工，家里也每个人护着，时不时的就要被林老太揪着磋磨。 这不忧思过重才怪呢。 第36章 大丰收啦! 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儿，顾氏也不好多管。 林老三和她家大郎是一个性子的，都是心软孝顺的，若不是真被欺负狠了，是断然不会和林老太断绝关系的。 孟氏怕是还得再林老太手底下受苦。 但她到底心疼顾氏，还是决定尽自己所能帮帮她。 “我们这段时间试着在家做糕点，你现在怀着孩子，反正在家也没事儿做，不如和我一块儿做做糕点，多挣点儿钱，让三郎也不用勤苦出去做工，也能多在家里陪陪你。” 孟氏哪里不知道顾氏这是在帮自己，她现在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也不方便下地干活儿了，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了林老三一个人的身上。 她也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现在顾氏愿意帮忙，她也心中感激，很快就红了眼眶，“谢谢嫂子。” “快别哭了，大夫可说了，你现在不能忧思过重。” 瑶光也爬到一旁的凳子上，伸着小手给她抹眼泪儿，“三婶别哭了，等婶婶将来生了个乖宝宝，给婶婶做靠山，就不用怕奶奶那个坏人欺负啦！” 一边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宝宝要好好长大哦，将来好保护阿娘！” 孟氏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顾自己几个月的身子，将瑶光抱在了怀里。 “宝宝听瑶瑶姐姐的话，将来长大了肯定又乖又听话，跟瑶瑶一样。” 瑶光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孟氏是个手巧的，有她帮忙，做糕点的速度快了不少，做出的也又精致又漂亮。 五月份，桃花落了，两人又摘了些槐花，尝试做了槐花糕，几个孩子尝了，都赞不绝口，卖到市面上也销售一空。 之后他们又尝试做了一些应季的糕点，瑶光他们的小摊子也打出了名声，每天来卖的人络绎不绝。 林老三还在外面做工，但自从那日听大嫂说孟氏被阿娘推了，也有些后怕，在家的时间便多了些。 林老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倒是没怎么再来找事儿了。 等到九月金桂盛开，桂花香溢满院儿的时候，孟氏和顾氏做的第一批桂花糕出锅了，秋收的季节，地里的水稻也丰收了。 金灿灿的一大片，沉甸甸的金穗儿压得枝头都弯下了腰，比大旱前水稻长得还要好。 不仅是林大郎的水稻，村子里每户人家的水稻都长得好，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稻田里，唯一的一块儿光秃秃的土壤格外明显。 正是林二郎家的。 满村子的人都在庆贺丰收的时候，唯有林二郎家满面愁容，面容狰狞，烦躁起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简直不像人过的日子。 瞧着西院儿的林大郎家，格外的憎恨，尤其是这两日，几乎每天都有人抱着大批的瓜果蔬菜往林大郎家送。 他们之所以能丰收，可都多亏了瑶光给的水稻种子了。 “哼，不就是个水稻种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瞎显摆什么啊，一村子眼瞎的，还真把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宝贝了！” “啧啧，真是好大的酸味儿啊，嫌弃人家的水稻种子，当初就别巴巴儿地去要啊。”一个小媳妇儿正巧路过，正听见李氏这一声，忍不住怼了起来。 她是跟自家男人一块儿过来的，怀中也抱着瓜果蔬菜，显然是也要往林大郎家走。 这要是只有她一个，李氏断然不会就此作罢，可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李氏就有些怕了，“哼”了一声，转头进了屋子。 大门“砰”的一声，关的响。 小媳妇儿对着她家的门“呸”了声，拽着自家男人去了林大郎院子里。 “今年这水稻能长这么好，可多亏了瑶瑶找到了这些水稻种子，才让咱们村子解了困，只是今年是过去了，明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男人说的时候，一边看向瑶光。 当初这水稻种子，瑶光说是从镇子上买来的，但后面村子里的人也去找过，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种子，长出来也跟以往的水稻不太一样。 有些人心里犯嘀咕，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这种子是神仙给的，又联想到林二郎家的水稻怎么都长不出来，也都觉得这种子神奇。 说不定真是从神仙那里得来的。 也愈发觉得瑶光是他们村子的小福神，这才想着来问问。 瑶光也不与他们为难，说明年会帮村子里祈福，祈求神明再给些种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喜笑颜开，从怀里讨了两块儿糕点递到瑶光的手里，“咱们瑶瑶真是个有福气的。” “大郎家的，你们得了瑶瑶这孩子，可真是得了个宝了。” 这两天来林大郎探望的人不少，就连小李氏和隔壁王婶也来了一趟，还正巧挤在了一块儿。 说起那小李氏，这大半年的，日子过得可不怎么好。 张家小子知道她针对自己儿子，对她颇多不满，在家里也经常给她甩脸子看，有几次她忍不住了，闹将起来，还说要休了她。 小李氏这才怕了，只想着能生下个儿子，或许她家那位能对她好些。 这段时间听多了瑶光是小福星的话，小李氏这便生了心思，从家里拿了不少好吃的好用的，这便上了门，刚到门口，就瞧见了从隔壁过来的王婶子。 王婶子也是一样的，为着自家那怀不上孩子的媳妇儿，想着来求求瑶光。 两人从前多么跋扈，这回见着瑶光，倒是格外的殷切，好吃的好用的都忘瑶光怀里塞，瑶光小小一个人儿，都快被那些东西给填没了。 还是顾氏将她解救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前，隔开了那两人。 “你们找我家瑶光做什么呢？” 顾氏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两人也不闹，堆着个笑脸。 “大郎家的，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咱也没想干什么，只是不都说你家瑶光是福星吗，孟氏那孩子要不是她也怀不上，我就想着，我这肚子，能不能也让瑶光说说？” 顾氏瞧了小李氏的肚子一眼，“你当时不是说不信吗？” “我那都是胡说八道的，都是我那表姐撺掇的我，才让我误会了瑶光。”小李氏微微弯了身子，看向她身后的瑶光，“瑶瑶，婶子错了，婶子给你道歉，你帮帮婶子吧？” 第37章 大哥被欺负了! “我也是，都怪我从前听信了林老太的谗言，说你家瑶瑶是害人精，现在我可是认清了，那林老太才不是个好东西呢，我往后啊再不跟她一块儿了，瑶瑶啊，你别怪奶奶。” 王婶子：“你王奶奶就那么一个儿子，娶了个媳妇儿一直也没生下个孩子，这往后这人家可怎么办啊，瑶瑶啊，你可千万要帮帮王奶奶啊。” 瑶光站在顾氏身后，看着面前的两人眼中的期盼，一时没有说话。 顾氏还以为她怕了，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别怕，若是不想帮就算了。” 对面的小李氏和王婶子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多言，只是眼睛死盯着瑶光。 瑶光受观音菩萨教诲，普度众生，到底是没有过分为难他们，道：“只要你们诚心诚意做好事，不要再干坏事儿，明年开春，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小李氏和王婶子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 这天，林天赐回来的很晚，顾氏和瑶光站在门口，往村子口张望，眼见着天都快黑了，才瞧见遥远的田塍上，走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瑶光眼睛一亮，拖着小短腿往林天赐的方向跑去，一把抱住了林天赐的腰，“大哥！” 手才刚搂紧了，就听见林天赐“嘶”了一声，瑶光忙松开了手，疑惑地看过去。 顾氏跟在身后，听见这一声，忙拉起他的衣服。 白皙的肚子上，青紫的痕迹格外明显，又掀开衣袖，胳臂上也都是青紫，尤其是胳臂肘的地方，有摩擦的痕迹，都已经在往外渗血了。 他皮肤白，这些伤痕瞧着就格外渗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哥，是不是学堂有人欺负你了？”瑶光眼中露出心疼和气愤，林天赐赶紧将衣服衣袖放下，遮挡了胳臂和肚子上的伤痕。 “没有，我和朋友闹着玩儿，不下心擦破的，瑶瑶别担心。” 伤成这样儿，可不像只是闹着玩儿的样子，但既然林天赐不想说，顾氏也不想强迫他，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这事儿揭了过去。 却被瑶光记在了心里。 次日，摊子刚支起来，瑶光让林天许在摊子前看着，自己则拉着二哥悄悄跟着大哥去了学堂。 学堂在一处僻静之所，只是靠近，里面的吵闹声就格外的明显。 瑶光对林天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个人做贼似的悄悄靠近了学堂大门，探着脑外往里瞧。 空旷的院子里，几个孩子围在一块儿，将林天赐团团围在了中央，为首的一个孩子岔开双腿，让林天赐从自己的胯下爬过去。 “林天赐，你不是很能耐吗，先生这么喜欢你，还说你以后会有大出息，那你不如也学学淮阴侯韩信，受受这胯下之辱，说不定将来，你也能成他那样的大人物呢！” 旁边的小孩儿嘻嘻哈哈笑着，林天赐站在人群中，双手攥拳，低垂着脑袋，沉默着隐忍不发。 瑶光认得那孩子，是县令的儿子，叫张和义，家里宠的没边儿了，在学校就跟个小霸王似的。 前几次来学堂接大哥的时候，时不时就能撞见他，每次都要言语侮辱两声，气得两个哥哥险些动手，还是被大哥拦下的。 人家毕竟是县令的儿子，说两句也不会少块儿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没想到，他在学校欺负林天赐欺负得更狠。 张和义看林天赐不动，上手就去推他，“本少爷说话你听不见啊！装聋子啊！让你爬不会吗？！” 林天佑看得忍不住了，就要冲进去，瑶光赶紧拦住了他。 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黑色的布料蒙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长相，这才让他进去，“二哥加油，打倒他们！” 林天佑一进去，就直接拎起其中一个小孩儿的后领子，一下就将对方摔在了地上。 这一动静，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众人纷纷转头，别看林天佑只有七岁，长得却是又高又壮，跟那几个瘦弱的小少爷相比，实在是明显。 “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打人？！” “我是这里的霸王，我绝不允许有人比我更霸道，你们破了我的规矩，我今天就要你们好看！” 瑶光捂脸，虽然二哥还有些脑子，知道不能将这事儿和大哥牵扯，免得他们日后报复，但这台词未免太羞耻了吧。 也不知道又是从哪个说书摊子上听来的。 林天佑说罢，就往人群里打，对方虽然看他长得人高马大，但到底人多势众，也不多害怕。 张和义扫了他一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毛贼，也敢自称霸王，给我上！让他知道知道，这学堂里，谁才是真的霸王！” 他手一挥，那几个孩子听惯了他的只会，纷纷迎了上去，对着林天佑就开始动手。 他们想着，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这一个不成？ 可他们却不知道，林天佑还有个小帮手呢。 瑶光躲在门边，略施神力，便叫他们腿下一软，使不出力气来。 都不需要林天佑多费力气，就轻松将几个人打趴下，林天佑并不知道瑶光在帮他，只觉得越打越痛快。 看他们倒在地上，还坐在其中一人的屁股上，对着人的脑袋拍了好几巴掌，直将人人打得哭出了声，才起身去打另一个。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哀嚎遍野，尤其是那张和义，被瑶光的法术一用，自己就软倒在了地上，此刻更是嚎得大声。 等到几个孩子回过神来，发现林天赐也不见了，那个蒙面“大汉”也不见了。 林天赐被林天佑拽着出了学堂，到了隔壁的一个小巷子里，林天佑还演呢。 双手抱拳，“不必谢了，咱们就此别过！兄弟保重！” 好一个义薄云天的正义之士！ 只是他的手还没收回去呢，就被林天赐直接喊出了名字，“林天佑。” 林天佑身子一僵，别看自家大哥年级小，比他也就大了两岁，但他从小就沉稳，阿爹阿娘没什么时间管教，他算是从小被林天赐管起来的。 此刻听他这么严肃的喊自己的名字，唤起了他某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身子一颤，略有些心虚。 巷子口，瑶光见大哥已经认出来了，索性也不躲了，钻进了小巷子里，甜甜喊了一声：“大哥！” 第38章 大年夜 瞧见瑶光，林天赐便是有再多的气，也一下子都泄了。 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奈。 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二弟和妹妹也是担心自己，心里到底还是暖的，只是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拧起了眉头，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还没开口，林天佑就赶紧将瑶光的耳朵捂住了，省的听他念叨。 瑶光：？？？ 林天赐：“……刚才那个人是县令的儿子，若是让他知道了是谁动的手，恐怕阿爹阿娘那边麻烦，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下次要先跟我说清楚，不然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大哥上学之后，感觉更唠叨了，瑶瑶你别听他念叨，感觉都要老几岁了。”林天佑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在瑶光的耳朵边上道。 瑶光：二哥，你还记得你把我耳朵捂上了吗？ 瑶瑶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哎哟，大哥，大哥你轻点儿，耳朵都要掉了！”林天佑正跟瑶光说小话说的热闹，就感觉耳朵上一疼，扭头一看，正是自家大哥。 “让你不听我说话！好好跟你说不听，非得等闹出事情来才知道怕是不是？！” 林天赐脸色一沉，林天佑便不敢说话了。 瑶光扯了扯林天赐的袖子，“大哥放心，他们往后肯定不敢再欺负大哥了！” 刚才她给那几个人施了咒法，他们不仅不会再欺负大哥了，还会非常崇拜大哥。 林天赐只当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忍心责备，只让林天佑将人领回去。 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他还要回去上课呢。 林天佑早就不想在这儿听林天赐念叨，想着那几个小屁孩儿被自己教训了一顿，大哥回去了应该暂时也不会受欺负，便乖巧地应下，拉着瑶光回了摊位上。 回去的时候，摊位上的点心已经卖掉大半了，瑶光先前就发现了，林天许脑子灵活，尤其是对金钱数字一类的，格外敏感。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将金钱数额记得清清楚楚，收钱找钱很是迅速，有条不紊。 等回去的时候，三人去书院接了林天赐。 早上林天赐教训了林天佑和瑶光，回学堂的时候还有些胆战心惊，怕张和义怀恨在心报复，他爹是县令，若是要动什么手脚，他们一家怕是就难了。 就这么胆战心惊过了一上午，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张和义反倒是主动过来求和了。 不仅道了歉，还满脸崇拜地夸他上午回答的问题答得好，连先生都夸他，说他脑子聪明。 林天赐还以为他实在反讽，从前先生也经常夸他，也正是因此，才让张和义格外讨厌他，觉得他是故意在先生面前装乖。 可越听，越觉得对方似乎是真心地。 时不时地过来跟他聊天，就连他身边的几个跟班都跟变了性似的，整个学堂的氛围竟是格外的和谐。 等到下午下了学，几人还有些意犹未尽，若不是被家里人接走了，险些就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家去了。 林天赐不明所以，莫名想起了早上瑶光说的那话。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是被瑶光说中了。 这莫不是就是所谓的“言出法随”？果然，他家瑶光是家里的福星。 林天佑还问他呢，怎么那几个人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林天赐摇了摇头，林天佑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反倒是急匆匆拉着林天赐上了牛车。 “大哥，咱快点回去，今天晚上吃烧鸡！” “哪儿来的烧鸡？” “三弟买的，比市面上便宜一大半呢！” 他们今天挣得多，就想着买只烧鸡回去庆贺庆贺，当时林天佑都快掏钱了，林天许跟那老板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硬生生将价格砍下来大半。 当时老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只想着赶紧将人赶走，结果林天许说了几句话，那老板有一下子眉开眼笑的，还送了两碟酱菜。 林天佑听着跟天书似的，但能吃到烧鸡和酱菜，他还是很开心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节，这大半年的时间，家里卖糕点，时不时上山采些药材，都是从瑶光的随身空间拿的。 虽然数量比以往少，但都是珍惜的药材，就是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到，药材铺老板每次瞧他们来都恨不能将他们当座上宾供着。 大半年下来，家里攒了不少钱，几个孩子都添置了新衣裳，又采购了不少的年货，满满当当塞了一屋子。 除夕夜，林大郎家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虽然比不上山珍海味，却也是有鱼有肉，色香俱全。 顾氏将饭菜都端了上来，让瑶光去叫老三一家。 这段时间，孟氏一直帮着顾氏做糕点，得了钱，顾氏也是亲兄弟明算账，分给老三一家，现如今老三家也有些存款了，用不着老三一直出去做工，便尽可能多抽些时间陪着孟氏。 尤其是现在孟氏身子重了，又是快到年底，老三索性不出去了。 就在家中陪着照顾孟氏，有时候孟氏和顾氏做糕点，老三还要在旁边小心护着，恨不能将她揣在兜里。 孟氏脸皮薄，通红了一张脸，想叫他走远些，林老三还梗着脖子，“这都是大哥大嫂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你现在身子重，最要小心的时候，我得时时看着才行。” 两家人走得近，有时候时间晚了，两家人家经常一块儿吃饭，这过年的年夜饭，便也叫着一块儿了。 人多瞧着也热闹。 孟氏被林老三搀着进了屋子，她底子不错，只是以前家里穷，一张脸蜡黄的，这段时间养着，倒是透出些红润来了。 瞧着气色好，更是个美人胚子。 宽大的衣服罩着圆润的肚子，领口有些绒毛，将一张小脸儿藏在里面，娇小秀气。 一家子人落了座，热闹声传出了屋子，林老太和李氏站在院子里，脸色难看。 自打她摔了孟氏，三儿子跟自己也不亲了，虽然林老太原本也看不上自己这老大老三，但看着他们日子越过越好，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此刻再听他们欢声笑语，更是嫉妒。 对着屋子狠狠啐了一声，“倒霉催的烂肚肠的黑心货！老娘白白养大了你们这两个黑心肝的！大年夜里吃独食，仔细噎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到时候草席一裹，不叫你们入土，被野狗吃个干净！” 第39章 赌坊讨债 林老太和李氏骂得阴损，屋内的气氛都跟着一静。 “要不我出去跟娘说一声吧，叫她别在外面了。”孟氏站起身，她性子懦弱，便是被林老太这么骂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过。 想着今年大年夜的，不想叫她影响了心情，打算自己出去将林老太和李氏劝走。 确实刚站起身，就被林老三拉住了手腕，“别搭理她，我们吃自己的饭，让她在外面说去！” “外面这么冷，她说一会儿也就走了，别管她，”顾氏给孟氏夹了一筷子肉，朗声对外面道：“咱吃咱自己的，别人饿死了也跟咱们没关系！” 林老太正听见这么一句，骂得更欢了。 但在她骂出口之前，瑶光就已经施了法术，将整个屋子隔音，任凭她在外面如何吵嚷，也传不进来丁点儿。 这半年时间，瑶光的神力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但平时的一些小事儿还是够用了。 至少不会一个言灵就要了她半条命去。 后半晌没再听见林老太和李氏的骂声，屋子里的人心情好了不少，没一会儿也就忘记了，等林老三和孟氏出去的时候林老太和李氏早就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天气正好，村头好几个老头儿老太太聚在一块儿，坐在大榕树下面磕磕瓜子儿，闲谈这一年的趣事儿。 大媳妇小姑娘的也聚在一块儿，绣绣花儿，逗逗孩子，聊得热闹。 林老太也坐在其中，昨天在林大郎家院子里受了气，一大清早的就聚在人堆里，本来是想唠唠闲磕的，却听他们个个都说大郎一家好。 就连自己一直看不上的那个捡来的丫头片子，也被说成是什么福星。 这可将她气坏了。 “他们能是什么好人，一家子丧良心的东西，连亲娘都不要了，你们还在这儿夸。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粪糊了眼睛，耳聋眼瞎！” “林家娘，你这话怎么说的？那大郎跟你分家不还是因为你太偏心了吗，你要是不那么偏心，大郎那么好心眼儿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啊。” “可是说呢。以前大郎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也没见你接济，恨不得饿死他家的才好，现如今人家挣钱了想着要人家孝敬你这个老娘了，合着面子里子都给你赚了是吧？想什么美事儿呢？” 村民们是好事儿的，但因着水稻种子的事儿，得了林大郎家的恩惠，也觉得瑶光神，谁也不干说人家的坏话。 就连那小李氏和王婶子，这两个村子里有名的爱串闲话，今儿竟然也向着林大郎家了。 林老太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偏心了？他是我儿子，家里的东西我想给谁给谁，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我把他阳了这么大，他就该来孝敬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理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就是因为那水稻种子才向着他们家的吗，还说那死丫头是什么福星，她要真是福星，怎么会被亲爹亲娘赶出来？是个祸害还差不多！” “也亏得你们敢用她给的东西，小心也沾染了霉气！” “那水稻种出来的时候就不一样，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你们要是真吃了那米，到时候吃出问题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众人都被她这不要脸的样子惊着了。 “你自己没得了好处就来咒我们？我要是真吃出了问题，铁定第一个就怀疑是你下的毒！自己心脏，就看什么都是脏的。” “我们就是喜欢瑶光，就是感激瑶光，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找神仙要个水稻种子去？哦，我忘记了，你家二郎家的黑了心了，可种不活那些水稻，神仙可不愿意搭理你们！”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林家老四。 “还有你家那老四，说什么读书人，多大的人了，也没见他考出个名堂来，人家聪明的，十几岁就成了秀才，哪儿像你家老四，这么多年，都没个结果，白白浪费钱。” “他家四郎就是个没用的，还不如大郎家的大小子，我听说在学堂里，可是被先生连连夸赞，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至于那林家老四，还是趁早回家种田吧。” “你们这群见利忘义的东西！”林老太气得都坐不住，站起身，直指众人。 “拿了大郎家一点儿东西就都向着他了，你们且等着，等我家四郎考上功名的，到时候成了村子里第一个拿了功名的学子，我看你们怎么来求我！” “到时候，我非得让四郎差人将你们的嘴巴都给缝上，看你们还敢不敢多嘴多舌！乱嚼舌头根子！” 村民们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只当她是在放屁。 睬也不睬她一下。 正在此时，村子外走进来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手上都拿着长棍，痞里痞气的。 村子口坐着的都是老弱妇孺，哪儿见过这阵仗，都吓得赶紧站起身，缩在了一团，几个孩子胆子小，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其中一个壮汉狠狠瞪了一眼过去，那孩子便缩了缩脖子，连哭也不敢了，被阿娘搂在怀里，低低抽泣。 “姓林的呢！姓林的在哪儿？！”为首的拿着木棍子，往村头的榕树上种种一敲，敲下两片叶子俩。 “你，你们是要找谁？”其中一个胆儿大的，小声开口。 他们这村子是林家村，村子里大半都是姓林的。 为首的壮汉似乎才想起来，一拍脑门儿，正要开口，却眼尖地瞧见了林老太，端着木棍子直指林老太。 “诶诶诶，就你！你儿子欠了钱了，赶紧把他交出来，要么还钱！你自己选！” “我，我儿子？”林老太愣了神，下意识就想到林大郎。 “你说的肯定是我家大郎吧？我就知道他也就是面上看着老实，这才刚有了钱就去外面赌钱了！” “你家大郎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会去赌钱？” 林老太瞪了一眼那小媳妇，“怎么不可能？！人家赌坊的都找上门了！” “你们要找他们家，我这就带你们去！”林老太这会儿也不害怕了，甚至比任何人都积极。 看的旁边的村民都目瞪口呆，心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娘亲。 第40章 欠钱的是林老四 林老太可不管他们怎么像的，只想着让他们好好教训教训大郎一家子。 她倒是热切，拉着为首那人的胳臂就往村子里走，那壮汉却拦住了她，“什么大郎的我不知道，欠我们钱的叫林贵，是你儿子吧？” 林老太的身子一僵，方才那小媳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还颇有些幸灾乐祸。 “没错没错，就是他家宝贝儿子。” 只不过不是大郎，而是林家老四。 “不可能！”林老太一把甩开那人的手，“我家四郎最乖了，怎么可能会去赌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是有人诬陷！” 那壮汉嗤了一声，“林贵非富非贵的，谁来诬陷他？要不是他亲口指认，我怎么可能认得你呢？” 当时林老太想念儿子，难得来镇子上给林老四送吃的，林老四刚被从赌坊赶出来，正巧瞧见了林老太，装作路上巧遇，见着老娘也很是敷衍。 拿了东西，就催着老娘回去了。 回身要再进赌坊，赌坊的人自然拦着不让他进，林老四就拉着门口的打手，指着林老太远去的背影。 “这是我娘，我今儿要是再输了，你只管去找她，她肯定不会不管我的。我家都告诉你了，你害怕我赖账不成？” 赌坊这才肯让他进去。 “你今儿最好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壮汉拎着手中的木棍示意两下，抬眼，一眼就对上了悠哉悠哉嘚瑟地往村口走的林老四。 林老四一见了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扭头就跑，壮汉赶紧指挥人去追。 “就是他，给我追！” 刚要迈步，就感觉腿上一沉，林老太一倒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让他追上去，一边冲着林老四大喊，叫他快些跑。 林老四也是真听话，都没回头瞧一眼自家老娘。 可惜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哪里比得上训练有素的赌坊打手？都还没跑两步，就当着林老太的面儿，眼睁睁被追上了。 一把摁在了地上，脑袋摁在泥地里，啃了一嘴的泥。 “跑啊，我让你再跑！”几个壮汉三下五除二就将林老四轻松捉住，林老太还揪着为首那壮汉的大腿，被壮汉不耐烦地一脚踹开了。 “赶紧还钱，否则我就不敢保证你儿子还回来的时候还是不是完整的了！” 壮汉说完就走了，有人想要将林老太扶起来，还没碰到，林老太直接自己就爬了起来，快步就往村子里跑。 “大郎啊，快救救你弟弟吧，你弟弟就快要没命了！” 一路跑进了林大郎家的院子里，林大郎正在院子里劈柴呢。 “这是怎么了？”见林老太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斧子，伸手去扶，疑问道。 有好事儿的追着林老太跟过来，听见林大郎的问题，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还能怎么了，你们家老四在外面赌钱，刚才在村子口当着我们大家伙儿的面儿被抓起来了。” “亏他娘还说他在外用心读书，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我还当他真上进了呢，没想到就是在外面赌钱啊。” “不是说三岁看老嘛，那孩子我从小瞧着就是个没志气的，就知道耍点儿小聪明，考功名？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刚才人来讨钱，还说是大郎在外面惹祸呢，结果是四郎，现在缺了钱，还眼巴巴来找大郎要钱，也不怕羞，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 林老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甩手，“滚滚滚！这是我家的事儿，用你们这群长舌妇在这边乱说话！都给我滚！” 回头，对着林大郎又是一阵哭嚎：“大郎啊，老四赌钱被赌坊的人抓走了，他们说要是还不上钱，就要了他的命！” 这变脸变的，比翻书都快。村民们翻了个白眼，懒得看她。 “他还去赌？！我之前就让他不要去赌了，他怎么……”林大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老太也不管这些，催促道：“别管这些了，你赶紧将钱拿出来，送到赌坊去，他们说了要是没把钱送到，他们就要了老四的命！你快些去赎他回来啊！” 林大郎确实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半晌，松开了林老太的手，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我早就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去赌了，听自己不听，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办法。况且我跟他已经分家了，没道理再让我去给他还赌债。” 一只手拿起地上的斧子，将木墩上的柴火立好，一斧子砍下去，一分为二。 林老太看他这不动如山的样子，气得直接上手。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可是他亲哥哥，现在你弟弟就快要没命了，你竟然还见死不救！你这个挨千刀的，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你真的就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送死不成？！” 一掌掌狠狠砸在林大郎的身上，力气不算大，但心里到底还是煎熬。 他到底是个心软的，哪怕嘴上说着要和他们一家断绝关系，可真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软。 到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进了屋子里，和顾氏商量了一下。 顾氏也知道他心软，又重感情，从家里的继续拿出一部分，亲自递到了林老太的手中。 林老太眼睛都亮了，赶紧伸手去接，顾氏却忽然收了回去。 “钱可以给你，毕竟你们是他家人，也养了大郎这么多年，就算是偿还因果了，但从此之后，你我两家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林老太神情不太愿意，想要说什么，顾氏直接道：“你只要答应了，这钱我立马给你，否则，你自己想办法筹钱吧。” 林老四的赌债欠的多，赌坊利滚利，哪里是她一个小老太太能够还得起的？ 若是林大郎家不愿意给这个钱，林老四怕是凶多吉少了。 便是再不愿意，林老太也只能答应。 顾氏这才将钱给了她。 拿了钱，林大郎陪着林老太去了赌坊，壮汉掂量了一下钱袋子的分量，满意地将林老四交给了他们。 不过这半天的功夫，林老四已经饱受折磨，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凌乱，露出来的胳臂上满是青紫。 左手捂着右手，正滴答滴答往下流血，仔细一看，竟是已经被砍掉了一个手指头。 第41章 征兵 那壮汉还说呢，“这是算你运气好，下次要是再敢欠债不还，少的就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个你手指头了！” 林大郎出钱，到医馆里给林老四的手包扎了一下，扶着人回了村子。 林老头早早就候在了院子口，林老四刚一现身，就脱了鞋子往人身上砸，林老太赶紧拦着，“你干嘛啊，孩子这才刚回来呢，他在外面受了多少罪，你还打他干嘛？！” “你别管！都是你给惯的！说出去读书，结果呢，竟然是出去赌钱！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是不是？这么多年给你的钱是不是都拿去赌了？！” “没出息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叫你在外面赌钱！不学好！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 林老四满院子逃窜，林老太拦都拦不住，最后被老爷子揪着耳朵拽到了屋子里，关上门，还能听见林老四的哀嚎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林老四丢了大脸，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出来，村子里的人听说这事儿，都当热闹听，还赞叹大郎心眼儿好。 被林老太这般编排，最后到底还是心软了。 大过年的，几个孩子想去镇子上玩儿，正好年前攒了一些药材还没卖，顺道一块儿卖出去。 “掌柜叔叔！我们来卖药材啦！”刚进了药材铺，瑶光就大声喊了起来。 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后面算账呢，赶忙迎了出来，笑么呵的，“瑶光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深了一层，跟原先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半年，靠着瑶光他们采的草药，掌柜的可是赚了不少，面对瑶光他们，自然热切了不少。 差了手底下的人去给他们算药材的钱，又额外从兜里掏了几个红包，一人一个递给了兄妹四人。 林天许最是爱财，瞧见那红包眼睛都亮了，掌柜的直接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算完了钱，掌柜的还想留他们下来用午膳，“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留下来多玩儿会，待会儿我叫你们婶婶多做点儿好吃的，跟我们一块儿吃了吧。” “不啦，我们还要给大哥买书，还要买糖，买……” 瑶光摇了摇头，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一个个数过去，神情格外认真。 掌柜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也不强求，“行，那你们去吧。” 将要买的东西买齐了，路过官府门口的时候，瞧见一堆人围在告示栏前面，神情凝肃。 “这大过年的，又要抓壮丁，还让不让人好好过年了啊。” “这仗都打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赢了。” “不管打不打得赢，到最后受苦的不还是咱们老百姓嘛，我家可有两个儿子啊，要都被抓去了，叫我这个老婆子可怎么办啊。” “咱们都是穷苦老百姓，也没受过训练，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只盼着这抓壮丁可千万别抓到我家头上啊。” 林天佑是个好热闹的，没一会儿就蹿到了人群里面，林天赐赶紧拉着瑶光和林天许追上去。 “林天佑，你能不能别乱跑！” 林天赐蹙着眉训斥，刚开了口，就被林天佑拽着到了告示栏前面，“大哥，你帮我看看，这告示上面写的什么啊？” 上学以来，几个弟弟妹妹就被林天赐逼着一块儿识字。 林天佑素来是个坐不住的，但他到底聪明，林天赐教的东西多说几遍也就记住了，但这布告栏上不少的生僻字，他不能全认识。 只能勉强读了个大概。 林天赐被他缠地没办法，扫了眼告示栏上的内容，“上面说，南方打仗，情势危急，现如今朝廷缺兵，准备广招兵，若是一直找不到足够的人数，大概就要强制抓壮丁了。” “不过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林天赐道。 本朝征兵年级要求算是低的，但最小也要十四周岁，家里最大的林天赐，过了年也不过十岁，远不到征兵的年岁呢。 拽着林天佑就往外走。 他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但走了没两步就发现林天佑若有所思，心中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你不会是想去吧？” “我……” “不准去！”林天赐只看了眼林天佑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赶紧拒绝，“战场不是过家家，那是真刀真枪拼杀的，万一你真的战死在了沙场上怎么办？你叫阿爹阿娘怎么办?” 林天佑抿了抿唇，显然还有些犯轴，林天赐已经做了决定，“这件事以后不准再说了。” “林天赐！”不远处，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打算了兄弟俩的谈话。 紧接着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少年从官府衙门跑了出来，在兄妹几人面前站定。 来人正是张和义。 林天佑先前打过他，此时见着略有些心虚，往后挪了一步，林天赐也担心被认出来，挡在了林天佑的身前，“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张和义倒是没发现林天佑，因为从出门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林天赐的身上。 眼神惊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若不是看林天赐神情冷淡，不是个爱与人挨得近的，怕是手都要打在他的胳臂上了。 可饶是林天赐如此冷淡，对面的人也依旧热情。 “你怎么过来了，是专门来找我玩儿的吗？这几个是你的弟弟妹妹吧，你们好啊。林天赐，你弟弟妹妹长得真好看，跟你长得好像啊，你爹娘一定也很好看吧……” 瑶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话痨呢？ 连珠炮似的，根本没给人插嘴的机会。 不过看见他这般热情，瑶光倒是放心不少，她虽然施了咒法，让他崇拜大哥，但也只能维持半个月的时间，现在早过了。 林天赐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样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由着张和义自说自话一阵儿，便要邀请几人吃饭。 “我最近听说茶馆儿刚来了个新的说书先生，说的书可有意思了，正好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请你们吃饭吧，顺便听听说书，多有意思啊。” 说着，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拽着林天赐就往茶馆儿的方向走，剩下几人无奈，也只得跟着。 第42章 身怀紫气 镇子上最繁华的十字街头，写着“茶”字的小旗挂在二楼，迎风飘摇。 茶馆内，共分上下两楼，一楼都是散座儿，正中央是一个偌大的院子，搭了个不大不小的台子，一张方桌上，摆着一块儿白色的帕子，折扇和醒木整齐地压在帕子上。 桌子的右上角，放了一本儿厚厚的书，封皮都去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只看书页已经泛黄了。 说书先生说到一半儿，还时不时翻上两页儿。 说书先生是个瘦小的小老头儿，留着一把山羊胡，头戴儒巾，花白的头发从儒巾两边冒出。 醒木一拍，定场诗一响，热闹的茶馆缓缓静下音来。 “咱们书接上文，话说敌寇来犯，直将景旭帝吓得魂飞魄散，在朝堂上便询问朝臣，‘有哪员大将愿为国争光，敢与敌寇宵小战个痛快！’整个金銮殿是鸦雀无声，恰又一人站了出来……” 二楼雅间内，瑶光几人落座。 张和义是这里的常客，招呼了小二，都不用看菜单，就报出七八样，又问了几人有没有要添的，确定没有了，就叫小二下去准备了。 扭头，瞧见瑶光趴在窗边，听楼下说书先生说地眉飞色舞，听得津津有味。 “小妹妹能听懂吗？” 他倒不是故意讽刺，只是单纯的询问。 瑶光心想，我自然能听懂，不仅听得懂，那说书老儿口中的景旭帝，她还见过呢。 景旭帝并非本朝之人，乃是几百年前的一位帝王，距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朝代，当时瑶光还是观音菩萨座下善财龙女，偶然见过罢了。 与那说书先生说的，多少有些出入，但他既说“野史”，真假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况且他本意，恐怕也不是为了讲前朝往事，编这些故事，也不过是以前朝事，暗涵如今朝堂吧。 瑶光想的清楚，但她现在不过三岁儿童，便摇了摇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这倒是让张和义起了兴致，拉着瑶光，一边听说书先生说书，一边给她解释。 这会儿说书先生已经说到了战场，说有个姓赵的将军，是朝中大将，敌国来犯，他自请领兵数万，却兵败如山倒。 到最后更是直接投降，连输十五座城池，听书的人一片唏嘘，张和义也跟着骂。 瑶光歪着脑袋听，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先前自己救下的那个男孩儿。 当时救下的时候，她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紫气，将来必定非富即贵，再看他衣着华贵，还有暗卫守护，身份怕是也不简单。 不过这年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今世就是个村子里的野丫头，虽然血脉上是京中永宁侯的嫡女，但既然已经将她扔了，她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她只盼着与阿爹阿娘，哥哥们好好生活，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不去沾染那些朝堂局势，风云诡谲，与那个男孩儿大约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回去的路上，瑶光一手牵着林天佑，一手牵着林天许，快快乐乐蹦跳着往家里走，嘴巴鼓囊囊的，是张和义离开之前塞给她的麦芽糖。 要不是家里人来找，张和义怕是还舍不得离开。 一路上，林天佑都格外的安静。 他吵闹惯了，这突然安静下来，还让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瑶光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林天赐自然也注意到了。 知道他怕是还想着征兵的事儿。 “我知道你想去当兵，但你现在才七八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去了军队，难道对方就会收你吗？你若是真想去，就从现在好好习武，等你到了征兵的年纪，我自然不会拦你。”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缓兵之计罢了。 林天佑没什么定性，如今想去征兵，或许只是一时好奇，中午又听了说书的说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难免脑子一热。 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 等到他到了征兵的年纪，他大约也就不想了。 林天佑没说话，始终安静着，瑶光看着他，心里很清楚，二哥迟早会去参军的。 以身报国、奋勇杀敌，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他的志向，对于旁的，或许他没什么定性，但若是这件事儿，瑶光相信，他或许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小小的手攥紧了林天佑的手，掌心暖洋洋的温度从瑶光的手上过渡到林天佑的掌心，温暖了不知何时已经冰冷的手。 林天佑似是有所感觉似的，低下头，对着瑶光笑了笑，瑶光也弯了眉眼，回以一个笑。 相比起林天佑和林天赐的争端，林天许简直像是个没心没肺的金钱鼠，整个儿掉进了钱眼儿里似的。 从镇子上回来，他就一直心情很好。 一回了家，林天许就提出想要去镇子上开店。 “阿爹阿娘，咱们的糕点已经步入正轨了，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摆摊儿吧。况且咱们现在也有钱了，完全可以去盘家铺子，将生意做大，到时候钱生钱，绝对一本万利。” 其实这想法，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今日去镇子上，不仅仅是为了买东西，他还将镇子上红火的生意都转了一圈，打算寻找合适的商机。 想法已经十分成熟了，算算家里的存款，去除需要日常开销的，剩下的也足够他开家铺子了。 他也是想清楚了之后，才提出来的。 瑶光倒是觉得不错，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三哥肯定能赚好多好多钱的，到时候咱们就能住大房子啦！” 林天许嘿嘿笑了笑，摸了把瑶光的脑袋，“到时候三哥挣了钱，带瑶瑶住大房子，还要给瑶瑶买好多好吃的！” 瑶光重重点了点头，两人又看向林大郎和顾氏。 “这……你才多大的年纪，就准备去镇子上开店？这万一遇上点儿什么事儿……” 林大郎夫妇面面相觑，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都是老实人，从没想过做生意，要不是瑶光提出来卖糕点，或许现在还在替人做工呢，哪儿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但只是这样，他们也已经很满足了，也没想过大富大贵，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况且，虽然他们之前就发现了，他家小儿子在算账上是有天分的，可毕竟孩子年纪还小，摆个小摊也就罢了，真要开家大商铺，他真的能管得过来吗？ 第43章 员外夫人 林大郎夫妇做点儿小买卖还行，但真要叫他们去开一家多大的铺子，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 最后这事儿只得不了了之了。 开了春，眼看着就要播种了，村子里不少人都来问水稻种子的事儿，还拿了粮食来换，瑶光从随身空间拿了些交给顾氏，让顾氏一个个分下去。 不久，村子上又发生了两件大事儿，小李氏和隔壁王婶儿家的二媳妇儿，都怀了孩子。 这在他们村子上可是大事儿，不少好事儿的都纷纷往两家赶，尤其是那些个结了婚却没能怀上孩子的，心中都着急。 就想着问问他们，是不是得了怎么药方，才怀上了孩子。 去了两家，却都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是来了林大郎家。 赶到林大郎家的时候，张家小子和王婶子正站在院子里，手上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将院子里的桌子都给填满了。 那桌子是去年挣了钱，新换的，比原先的可大了不少呢。 “真是要多谢瑶瑶了，要不是瑶瑶说的那些话，我家的恐怕到现在还怀不上孩子呢，瑶瑶真是我们村子的福星啊，等将来这孩子生下来，一定还要再来谢谢你们。” 两家人家都恨不得将瑶瑶供起来，尤其是张家小子和王婶子的儿子。 这两人都是实诚的，平时也不怎么爱听小李氏和王婶子在他们耳边念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一个是自己亲娶的媳妇儿，一个是自己亲娘，就是再怎么不喜欢也没办法。 但在听了瑶光的话之后，她们收敛了许多，家里的氛围一下子平和了不少，现在又怀上了孩子，这都是瑶光的功劳。 他们对瑶光自然感激不尽。 这一幕，也落在村子里其他人的眼里，之前孟氏怀了孩子，大家伙儿虽然都猜可能是瑶光的原因，但毕竟这事儿太玄乎了。 整整五年没人怀孕，结果瑶光说几句话就成了真，大家总归是有些半信半疑的，现如今又有两个怀上了孩子，瑶光这福星的名号可算是坐实了。 村子里的小媳妇儿们，都纷纷找到瑶光，想要求她赐下个孩子来。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没多久甚至传到了镇子上。 传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将瑶光传得格外玄乎，这小福星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镇子里有个姓朱的人家儿，是镇子上的大户。 朱员外今年四十出头，因着家里有钱，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又纳了不少小妾，按说后院儿殷实，却不知为何，一个孩子都没有。 愁得朱员外大把大把掉头发，可恨他这偌大的家业，竟无后人可继承。 这天，朱夫人正巧就听见了瑶光的事迹，赶紧派人来请。 她诚意备得足，不仅准备了不少金银细软，还有补品一类，满满当当备了一车子，还专门让府里管事儿的亲自上门，务必要将人请过来。 顾氏见几个陌生人上门，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你们是来找谁的？” “我们听说这村子上有个小福星，能够帮人孕子，我家夫人便托我来请，不知道她在吗？” 这两天还求生孩子的人不少，顾氏进了里屋，将瑶光领了出来。 “您就是他们说的小福星吧？果然生的娇俏可爱，不似凡人。”管事儿的将瑶光都快夸出花来了，看瑶光神情冷淡，心想着不亏是小福星下凡，这气度就不是常人能有的。 索性也不套近乎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是镇子上的朱员外，富甲一方，奈何一直没有子嗣，我家夫人听说您能送子，特意求上门来，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他一指身后的一车子东西，“只要您能让我家老爷得个儿子，这一车的东西就都是您的了，之后我们还会备上别的厚礼。” 瑶光看都没看一眼那一车东西，直言拒绝。 顾氏也有些惊讶，村子上的人，来的她基本上能帮的都帮了，就连那小李氏和隔壁小媳妇儿都帮了，为何不帮他？ 她不知道，在看见来人的时候，瑶光就掐指一算。 算出那朱员外之所以没有孩子，是因为朱夫人心肠歹毒，善妒心尤其重，家里的小妾不是没怀过孩子，但都被她暗中害死了。 不是尚在腹中就被下了药，化作一滩血水散了干净，就是自打入门便往熏香里面掺了麝香，毁了对方的根基，叫她们再也生不出孩子来。 甚至其中有一个，是府中的下人，一次偶然和朱员外有了露水情缘，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怀孕将近四个月了，再打掉已经来不及了，便直接差人将她推入湖中，装作意外身亡，一尸两命。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正是因为沾染了这诸多因果，才叫她霉运缠身，莫说生孩子了，怕是自己的命也快走到尽头了。 “你家夫人坏事做尽，手上不知道杀了多少生灵，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你回去吧，我帮不了。” 管事儿的恼了，就算对方是小福星，瞧着也不过是个奶娃娃，竟然就这么拒绝了他，甚至还恶意诋毁他家夫人，着实可恨。 当下就冷下脸来，“我劝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跟他一块儿来的，还有几个家丁，他一挥手，那些家丁就要往上扑，顾氏赶紧将瑶光挡在了身后。 家丁们还没碰到顾氏和瑶光，就感觉脚下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膝盖，又有路过的村民及时解救，这才没让瑶光被他绑了去， 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这件事儿之后，瑶光其实就忘记她了，这日，她和林天许、林天佑上山采了药材，林天佑拿着自制的弓箭还准备猎些野兔一类，瑶光就和林天许两人上了集市。 准备将药材卖掉。 跟药材铺老板算完了账，钱包就又鼓囊囊的了，林天许笑得开心，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等着，三哥给你买好吃的去。” 瑶光重重点头，林天佑扭头看了眼四周，盘算着买些什么好，“瑶瑶，你想吃什么？……” 就这么一扭头的功夫，瑶光就不见了踪影。 第44章 被绑架了 瑶光是被蒙在袋子里被带走的，对方靠近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本想施法应对，却余光一瞥，瞧见了其中一个腰间佩戴的腰牌。 上次那个朱员外家的管家来的时候，她在对方的身上也瞧见过这腰牌，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本以为自己拒绝之后，他们就不会过多纠缠，现在看来暂时是不会罢休的。 与其放任下去，倒不如跟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早点解决，也免得给家里人带来麻烦，是以对方动手的时候，她没有挣扎，由着他们将自己绑了。 蒙着脑袋，看不见路，只感觉自己被七拐八拐走了许久的路，才听见一阵开门声。 “吱呀”的一声轻响，估计是后门。 又往里绕了好一阵儿，她才被放在了地上，脑袋上的袋子被掀开，陡然的光亮让瑶光猛然间闭了闭眼，好半晌才睁开。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院落里面，院落布局清雅，翠竹掩映，相映成趣。 但让瑶光关注的，却并非这些，而是这院子上方，厚厚的一层怨气，黑色的怨气几乎要化作实质，在院子上方盘旋回绕。 带动大片的翠竹发出“簌簌”的声响，细细听去，像是女子尖着嗓子的呻吟，又好似婴儿的啼哭。 站在瑶光正前方的妇人拢了拢衣襟，似是有些冷了。 跟着的丫鬟忙递上一件狐裘，披在身上之后才觉得好了些，打眼一瞧院子里呆坐在地上，傻愣愣看着这院子的瑶光。 没见过世面似的，贵妇人的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就这样子，还说是什么神仙，怕不是随便寻了个人来哄她的吧？ “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就能让我生孩子？你莫不是故意诓我的吧？！” 贵妇人面容精致，只是那面相多少带了些刻薄，此刻冷下脸来，眼尾上挑，更显得尖酸凌厉。 管家被吓了一跳，忙道：“小的不敢，我专门去村子上打听的，就是她，绝对不会有错的。” 在管家的接连保证下，贵妇人勉强算是信了，一扬下巴。 “他们说你能帮我怀上孩子？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将你放了，还会给你金银珠宝，够你一家生活一辈子的了，但你若是做不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瑶光看那贵妇人，额头发黑，早就已经霉运缠身了。 “你作恶多端，恐怕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我帮不了你！” “你说谁作恶多端呢！” 贵妇人一下子就恼了，他旁边站着的便是朱员外，也是满脸恼火，直指瑶光，“你这野丫头，信口胡言，竟然还敢污蔑我夫人！” “管家，你这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死丫头，还说什么小福星呢，我看就是个骗子，哄骗了那些乡下人也就罢了，竟然还骗到家里来了。” 他全然忘记了，分明是他们亲自上门求的，如今也是他们强硬将人绑了过来的。 一挥手，便指挥家丁们动手。 “给我打！打残了扔出去，看她还敢不敢再在外面以福星的身份骗人！” 家丁们手上拿着棒子，闻声就往瑶光的身上打去，其中一个棒子正要落下，瑶光迅速闪身，躲了过去。 小小的身子溜边儿跑开，其他家丁赶紧去追，朱员外和朱夫人还在边上指挥。 “蠢货，连个小孩子都捉不住！” “那那那儿，她到角落里面了，快捉住她！” “跑了，又被她给跑了，在身后！水缸那边！快过去啊！一群废物！” 瑶光动作迅速，往往他们刚要碰到，瑶光就已经躲闪开了，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家丁们不仅没捉到，反倒是一个没注意，几个人撞在一块儿。 摔倒在地上，哀嚎出声。 瑶光就站在他们前面不远，叉着腰，那小表情很是得意。 她没注意到，身后一个家丁缓缓靠近，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胳臂，压着两条小胳臂就往后拧，瑶光被彻底困住了。 “放开我！”扭动着想要挣开对方的桎梏，管家已经狰笑着走到了近前。 他方才也摔了，而且他运气不怎么好，一下子磕到了水缸，门牙磕掉了一颗，现在嘴里还在流血呢，看着瑶光就愈发狠了。 “管家，给我打！”朱员外一声令下，管家高高举起手掌，就要往瑶光的脸上砸去，却忽然感觉手腕一疼。 “啊——”管家突然惊叫一声，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手。 旁人还不明所以，再看管家，瞧着瑶光，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似的，一张脸都没了血色。 颤着另一只手指向瑶光，“妖，妖妖妖，妖女！她是妖女！” 其他人被吓得往边上瑟缩，就连桎梏着瑶光的家丁也吓得松了手，瑶光稳稳在地上站定，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镇定。 瞧着不像是一个奶娃娃。 或许是管家那惊恐的神色让他们产生了心理畏惧，再看瑶光，便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反倒是朱夫人，强自镇定，“鬼叫什么，不就是个小丫头吗，能是什么妖女？她要真是妖女，还能被你们给抓回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给我捆起来！” 家丁们一时有些犹豫，瑶光的视线扫向屋内的一众人，最后落在朱员外和朱夫人的身上，“你们被邪灵缠身，今晚午夜，便有冤魂前来索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戳中了两人的痛点，叫两人愈发的恼羞成怒了。 朱员外加大了声音，“还愣着做什么！夫人的话听不见吗？！再不动手，我就差人将你们的手脚都剁下来喂狗！” 有朱员外这句话在，他们便是再害怕，却也只得颤颤巍巍地上前。 好在这次，瑶光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捆起来。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只是手底下的人，主要还是听朱员外和员外夫人的，另一方面则是这府上的怨气过深，若是不管不顾，恐怕会祸及他人。 朱夫人看她不挣扎了，还以为她是怕了，心中又是一阵洋洋得意。 她就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大本事，估计就是随口胡说罢了。 “把她给我关到柴房里面，不给吃喝，我看她能撑多久！” 第45章 夜半凶灵 瑶光被关进了柴房，房门被从外面锁住。 叮铃当啷的尽数碰撞声，紧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柴房很小，里面铺满了柴火和稻草，看着就愈发的窄小了，除了门以外，一扇窗户开在了柴火堆上，有两个瑶光高。 瑶光够不到，这窗户偏偏又是背光的，白天还勉强能见了亮儿，到了晚上，怕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时不时还能瞧见一个黑影窜过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若是换做寻常的三岁孩童，怕是怕也要怕死了，幸好瑶光已经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倒不觉得有多骇人。 从前在龙宫的时候，父皇将她关禁闭，沉在海底深渊之中，只有几根高耸的柱子，和一道微弱的光柱从上而下。 没有声音，也没有其他生物经过，结果她化作原型，盘在柱子上睡了七天七夜。 还不如出去之后被父皇打的两下屁股让她难受。 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太一样，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担心阿爹阿娘和几个哥哥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恐怕会担心。 尤其是阿娘，生了三个之后身子一直不好，若是再因着自己受了惊可怎么办。 要不直接施法逃出去，同家里报个信儿再出去？ 瑶光心里犹豫，正在这个时候，她听见窗外似乎有细微的响动，听声音，好像是三哥的？ 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越听越觉得真，方才还坐在地上，赶紧站起身，垫着脚想要往外看，却碍于身高，什么都瞧不见。 眼睛落在柴火堆上。 小胳臂小腿艰难地靠着在柴火堆上攀爬，仿佛一个糯米团子在柴堆儿上翻滚。 幸好那柴火堆地掩饰，但每一次下脚还是试探好几次，确定了再下脚。 好容易爬到窗户边上，瑶光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探出脑袋往外面看，就瞧见正趴在墙头，努力想要往里爬的林天许。 林天许发现瑶光不见了，赶紧四下去找，最后从附近的摆摊的一个婆婆哪儿打听到她看见瑶光被抓走了。 但他想要细问对方认不认识的时候，婆婆却赶紧摆了摆手，怎么都不肯说了。 虽然没能从婆婆哪儿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他仔细想了想，他们一家唯一得罪的，就只有之前来求过的朱员外家了。 朱员外是大户人家，寻常人自然进不去，林天许只能选择爬墙，正巧柴房边上的墙是最矮的。 可惜他出生起身子就弱，好容易借着外面的力爬上了墙，看着两米多高的墙，愣是没敢往下跳。 心中后悔，早知道该将林天佑叫来的，他适合这活儿。 正想着呢，结果一扭头，就瞧见了柴房里面露出一双大眼睛，险些将他吓得从墙上摔下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的人是瑶光。 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喊人，瑶光快速给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三哥，你小点儿声，被发现就完蛋了！” 林天许了然地捂住了嘴巴，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瑶瑶你等着，三哥马上就救你出去！” 一鼓作气就要从墙头跳下来，瑶光拦住了他。 “三哥，你别担心我，他们暂时不会对我做什么，但我留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做。” “这里太危险了，你有什么事儿啊？” 林天许斌不赞同，瑶光道：“这个等我出去再跟你解释，你先回去跟阿爹阿娘报个信儿，就说我要在外面住一天，明天就回去了。” 林天许虽然仍是担心瑶光，但瑶光人小鬼大，是个有主意的，他还是愿意相信她的。 终是点了点头，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就从墙头上跳了出去。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学堂。 三哥兄弟中，林天赐是最沉稳的，跟林天赐说了这事儿，林天赐也觉得瑶光或许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到底是不放心瑶光的。 和林天许回了家，跟林大郎夫妇撒了个谎，说张和义邀请几个孩子去他家住一晚。 张和义是县令的儿子，林大郎夫妇也知道大儿子有这么个朋友，到底还是相信了他们，林大郎本来想送他们过去的，被林天赐和林天许好说歹说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上，林天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兄弟匆忙往朱员外家赶。 镇子离着村子有段距离，这一来一回的，等再到朱员外家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 此时，柴房里面静悄悄的。 已经将近午夜，瑶光透过窗户看见外面院子里，怨气愈发浓郁，神情肃穆，也不再等待。站起身，略施咒法，门就被打开了。 铜锁掉在地上，被瑶光一脚跨了过去。 朱员外富甲一方，整个院子也大得厉害，即便是熟悉的人怕是都要迷路，更何况来的时候瑶光是被蒙着眼睛的，后面一路被带到了柴房，对这府上的布局也不甚熟悉。 好在有那些怨灵引路。 跟着怨气最重的地方，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朱员外和朱夫人的房间。 站在院子里，看见屋子上方黑气冲天，无数的怨灵多得看不清，混在一团浓雾之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屋子里，朱员外和朱夫人对此一无所知。 两人躺在床上，腊月寒冬，屋子里燃着地龙，却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不似寒冬的严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森冷。 饶是如此，朱夫人的额头上，竟还渗出了汗来。 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耳畔仿佛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间，格外明显。 一声一声，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吓得朱夫人猛然间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就正对上一张血淋淋的小脸，一个小婴儿正趴在她的床前，浑身上下还浴着血水，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一张嘴，一滴鲜血顺着滴在她的眼下，吓得朱夫人惊叫出声。 抬手慌忙将那婴灵推开，向后退去。 朱员外被她吵醒了，不耐烦地坐起身，“大半夜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眼，登时怔在了原地，一张脸霎然间惨白一片，不见丝毫的血色。 第46章 作恶多端 “啊——”一声更凄惨的呐喊从屋内传出。 紧接着两个还穿着寝衣的人从屋内跑了出来，屋门打开，露出满屋子的婴灵，遍布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有的趴在衡量上，有的坐在桌椅上，有的还没成型，只有巴掌大小，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瘫在茶碗里，探出个类似脑袋的东西，往两人的方向看。 他们恐怕今后都不敢再用茶碗了。 两人一跑出来，那些婴灵就立刻转过脑袋，看向两人的方向，动作迅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不，不要过来！不是我们害的你们啊，你们快走开！走开！” 明明这院子就这么大，但似乎无论他们怎么跑都跑不出去，朱夫人只能挥动双手，想要将那些婴灵赶走，一边大声嘶喊，险些要哭出来似的。 朱员外也差不多，甚至还将责任往朱夫人的身上推。 “我也没害过你们啊，都是她！是她自己嫉妒，弄死了你们，你们要找就去找她，千万别来找我啊！求求你们了……” 他双手合十，朱夫人睁大了眼睛，“朱大福！你这个挨千刀的，没良心的，我陪着你这么多年，结果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我当初怎么瞎了眼，就看上了你呢！” “我怎么了？我本来就没说错，要不是你自己嫉妒，我这么多孩子，怎么会一个都没生下来？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作恶多端，凭什么让我跟着你一起死？！” “是吗，那我的死，也跟你没关系吗？” 朱员外感觉到耳畔吹过一阵阴风，紧接着一道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而自己的夫人距离自己尚且还有一米多远。 他浑身一僵，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一下子凝固了，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向后看去，就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吓得他赶紧向后倒退了两步，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摔倒在了地上。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早年间，他看上了镇子上的一个小妇人，漂亮的跟天仙似的，却偏偏嫁给了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屠户。 这般美人，就这么被糟蹋了，实在可惜，于是一天，他趁着屠户不在家中，将人强上了，正巧屠户回家，看见了这一幕，将他打了出去。 朱员外没尽兴，看着那屠户实在碍眼，又想报他打自己的仇，就买通了几个打手，将人拉到无人处，悄悄打死了。 之后更是正大光明占了那小妇人，却没想到那小妇人是个列性子，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 他没得手，反倒被脏了厢房，之后就叫人拆了那间厢房，改了池子，那小妇人的尸首就直接沉到了池子底儿。 左右这小妇人也没别的家人，也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今天再次见到了。 不仅是他，这些年来，他强抢民女，不知道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其中刚烈的就自杀了，有些苟活着，也不过成了这宅院中哀怨的妾室。 此刻这些惨死的怨灵就站在院子里，一步一步逼近朱员外。 朱员外被吓惨了，一步步向后退去，后背已经挨着墙了，哪儿还有退路。 就在此时，他眼睛一尖，发现这院子里，有一块儿地方，那些怨灵始终没有靠近，甚至似乎还有意避开，仔细一看，发现那中心站着的，竟然是白日里见过的瑶光！ 她不是被关进柴房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但眼下也没心情管这些，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拼着最后的力气跑到瑶光的身边。 看那些像是怨灵确实不敢靠近，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一惊。 这瑶光果然是神人，自己竟然将她绑了过来，还关进了柴房，她若是记仇，自己和夫人怕是真要命丧于此了。 “小神仙，小神仙，我错了，白天都是我有眼无珠，求求你救救我吧。” “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千万不要与我们计较，我们真的知错了，从今往后肯定吃斋念佛，绝不害人，求您救救我们吧。” 夫妻俩跪在地上，纷纷磕头求饶，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哪儿还有白日里的猖狂模样。 在他们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怨灵们。 瑶光看了眼院子里的怨灵们，再次看向地上的二人，“你们当真知道错了？” 两人连连点头，“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不该冒犯您，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你们造的孽不在我身上，而在这些被你们害死的人身上。”瑶光陡然间沉下声音，似乎潜藏怒气，“我看你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也帮不了你们。” 转身就要离开，夫妻俩赶紧拦住她，“不不不，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害人了，我们一定潜心向善，求求小神仙救救我们吧。” 瑶光停下脚步，“我要救你们可以，但你们要出钱供奉这些婴灵，让他们能够超度凡尘。” “没问题，没问题。” 朱夫人连连点头，朱员外也是满口应下，“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虽然他们都不是我害死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都是我的骨肉，就算是死了，也应该由我出钱供奉。” 话音刚落，就对上瑶光的目光。 小孩子的眼睛，眼白少，圆溜溜的漆黑瞳孔，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照干净对面人肮脏的心肠。 朱员外不由得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瑶光嗤笑一声。 “你强抢民女，害死了多少女子，是要我将她们指出来，跟你一一对峙吗？” 他和朱夫人，一个害的无辜女子，一个害的未出世的婴孩，都是罪孽深重，谁也不干净。 “不不不，不用不用。”朱员外连连摆手。 他可不敢再看那些怨灵，只是想着都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子阴气从背后直冲脑门儿，赶紧出声保证。 “我，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从前作恶多端，那些无辜去世的姑娘，我也会好好安顿他们家里，绝对不会叫她们的家人受委屈。” 第47章 信任 “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摔下来了。” “我马上就要够到了，你再稍微坚持一下。” “林天许，你怎么这么沉啊，我都快撑不住你了，你少吃点儿吧！” “你们两个，动作快点儿，别喊那么大声，要是被人发现了，小心瑶瑶没救出来，我们还搭进去了。” 林天许在林天佑和林天赐的帮助下，艰难地从墙上翻进了院子里，一进去，就是柴房所在。 “就是这里，我之前就看见瑶瑶被关在里面了。” 三人绕到柴房正面儿，却发现柴房的门是开着的，铜锁掉在地上，里面空荡荡一片，没有瑶光的身影。 “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就在这里的吗，人呢？” 林天佑揪过林天许，林天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白天来的时候，瑶瑶分明就被他们给关在这儿了啊，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别瞎想，咱们先四处看看，说不定是瑶光自己逃出来了。”林天赐虽然心里也担心，但面上却仍是稳重的，连带着林天佑俩兄弟也冷静了下来。 幸好午夜时分，府上的下人几乎都睡下了，他们走动倒是方便。 只是这府里实在太大了，又不像瑶光能分辨怨气，只能没头苍蝇乱打乱撞，忽然，他们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 仔细听还有些胡言乱语。 三兄弟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一进去就看见两个穿着寝衣的男女满院子乱窜，疯子一样，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而在院子的正中央，站着的，正是瑶光。 小奶娃娃一个，站在院子中央，却莫名有种仙人之姿，林天赐看着瑶光，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天佑和林天许正准备趁着朱员外夫妇撒癔症的时候，将瑶光带走，瑶光也注意到了他们，眼睛睁地溜圆，伸出一根小胖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林天赐便拦下了两兄弟。 三兄弟看着朱员外夫妇向瑶光跪地求饶，在答应了瑶光转达的怨灵们的要求之后，瑶光将院子里的怨灵们进行超度。 他们看不见，瑶光身上淡淡逸出的金光，仿佛一道道柔和的绸带，飘过每一个怨灵的身边，像是一直柔和的手，轻轻抚平它们的躁动。 在这一声声的往生咒中，怨灵们逐渐变得清明，心中的怨气渐渐消散。 身形越来越浅，最后化作一道尘烟，消散在空中。 他们虽然看不见那些金光和怨灵，却见过村子里死了人，请和尚来超度的时候，动作与她一般无二。 尤其是林天许，在寺庙待得久了，耳濡目染也懂了一些，知道她是在念往生咒，不免惊愕。 “瑶瑶怎么会这些东西？” 林天佑也睁大了眼睛，便是林天赐，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眼睛却是微微睁大了。 他们虽然也感觉到了瑶光身上的一些特殊，但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到。 三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惊讶，紧接着眸光沉下去。 在一片沉寂中，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 朱员外和朱夫人都小心看着周边的怨灵，看他们都消失了，猛地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一张纸递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上面是你们害过的婴灵的名字，你们将他们的名字刻下牌位，供奉在祠堂之中。你还要每日在祠堂内，诚心念经供奉。” 至于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子，她们都不想进入朱家祠堂，超度之后，便自行散去了。 但朱员外还是要为自己的罪孽恕罪的。 还有那些活着的，被他抢来的女子。 “你后院的那些妾室，凡是被你强抢来的，不愿留下的，通通放她们离开，好好安置。此外也要行善积德，布善乐施，若是再有不义之举，今日之祸，将会百倍偿还，明白了吗？” 两人点头，下一瞬，就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瑶光收回施术的手，感觉到自己得了不少的功德，就连体内的神力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心情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出去的时候，三兄弟早就等在了后门处，见到瑶光出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问都不问一声。 倒是瑶光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开口，“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不问问我吗？” 他们自然也是好奇的。 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朱员外和员外夫人做的那些事情。 好奇她为何会超度。 好奇这些东西她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但…… “你想说，我们就听着，若是不想说便算了。”林天赐揉了揉她的脑袋。 林天许和林天佑也重重点头，“你想说就说，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们的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就算你真是神仙，也是三哥的妹妹，三哥还是会好好保护瑶瑶的！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咱家瑶瑶！” 瑶光心中感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知道自家哥哥相信自己，但她没法儿说出前世的事情。 “其实是我之前做梦，梦见了观音菩萨，受到了观音菩萨的指点。” 这话也不算全错，这些事情，确实是从前观音菩萨教导的。 一行人回了家，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屋子里却仍旧亮着灯。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顾氏和林大郎身上披了件外衫，拎着油灯走出来，瞧见几个孩子回来了，才松了口气，却是道：“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住一晚吗？” 林天许和林天赐两人回来，没带瑶光的时候，他们就有些怀疑了。 之后更是不让他们送，两人的怀疑就更重了，但几个孩子都是有主意的，他们也不好多管，显得不信任他们，只一颗心惴惴，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点了一盏灯直到天亮，听到院子里几个孩子回来了，这颗心才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此时也没逼他们，“都早上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了吧，回去再睡会儿吧。” 第48章 孟氏产子 这一天，一家三口都起晚了，一直到临近午饭，一家子人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 瑶光睁开惺忪的睡眼，昨天晚上刚得了功德，精神奕奕，还以为回来会睡不着，没想到沾床就睡。 本来以为是这孩子的身体经不住折腾，醒来照常去自己的随身空间溜了一圈，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竟然扩升了。 这随身空间内，仿若一座世外桃源，四面环山，将这一大片区域围成一个私人空间。正中央是一座奢华的琼楼玉宇，玉石做底，金银铺瓦，雕栏玉砌，无尽奢靡。 琼楼之外，是一大片广袤的草原，向远处连接青山。 一汪清泉从山顶蜿蜒而下，流经琼楼，流入灵雀仙湖，清可见底，映照出湖下铺的玉石鹅卵。 这个储物方戒早已认主，里面的一切都与瑶光的神力息息相关。 先前瑶光痴傻，神力不足，初进来时里面的草地虽有仙湖孕育，不至于枯竭，但里面的植物种类不多，药材也是拔一株少一株。 若不是她从前为了布施，栽种不少，恐怕没两天就拔没了。 但现如今，空间内竟又多长出了好几株，长势也比原先快了不少。 最直观的感受是空间内的灵力比原先更加充沛了。 等将空间里的植物再养养，说不定就能在里面养动物了。 瑶光心生欢喜，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顾氏来喊她去吃午饭的时候，还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打趣道：“这是昨晚上做什么美梦了，这么高兴？” 瑶光嘻嘻笑了笑，自然不能说真话。 “我梦见大哥今天考试得了第一，回来给我买糖葫芦吃！” 今日私塾里面考试，上午不上课，正好也免得林天赐上午请假了。 “贪吃鬼，小心将你的牙蛀坏了，到时候你可就吃不得甜的了。” 瑶光刚想说不会，这种逗小孩子的话，她才不相信呢，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是人类了，是真有可能蛀了牙的。 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被顾氏牵出来的时候，还耷拉着眼皮，一副受了天大打击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林大郎和三个哥哥紧张地问道，听顾氏说了今早发生的事情，纷纷笑开了。 瑶光气鼓鼓地看着他们，决定单方面跟他们绝交一分钟。 瑶光噬甜，餐桌上大半都是甜的，平时到了饭点都可开心了，今天却只可着一道水焯青菜咬。 嘴巴里还说着今后要戒糖。 若不是她那眼珠子都快黏在那糖醋排骨上了，他们还真就要信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饭，就忘记了不开心，只是送林天赐出门的时候，还是很没出息地悄悄让他记得给自己带糖葫芦。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被旁人听见似的。 就算要被嘲笑，至少只有嘲笑自己的人只有一个。 林天赐唇角轻轻上翘，被她逗笑了，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应下了。 林天赐离开之后，林天佑和林天许上山打猎，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下了一场雨，三年干旱总算是过去了，后山的猎物也多了起来，哪怕不用瑶光跟着，也偶尔能打到几只野鸡野兔。 林大郎和顾氏也出门干活儿了，家里只剩下了瑶光一个。 瑶光蹲在鸡舍前面，里面还是那只大母鸡，这大半年的时间，大母鸡每天生了不少鸡蛋，俨然成了家里的大功臣。 每天喂它不少饲料，现在已经肥得不行，走路更是雄赳赳气昂昂，谁来都猖狂得挺起胸脯，唯独在瑶光面前，一如既往的乖巧。 瑶光正跟大母鸡说话呢，就听见隔壁传来动静。 听声音，似乎是三叔三婶儿家传来的。 三叔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大夫说这两天差不多就要生了，但一直没动静，又拖了三天，家里人都急得不行，今天突然听见声音，瑶光担心是要生了。 赶紧放下鸡饲料就往三叔家里赶，到的时候，就瞧见屋门开着，三婶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眉头紧蹙。 下身，羊水已经破了，顺着膝盖往下流。 果然是要生了。 “三婶！”瑶光快步往屋子里跑，“三婶别怕，没事的，我先扶你到床上。” 瑶光扶着孟氏站起身，几乎都是孟氏自己用力，还怕压着瑶光，好在床就在边上，很快就将人搀到了床上躺下。 瑶光一只手搭在孟氏的肚子上，一边安抚孟氏。 “三婶别担心，你肯定不会有事儿的，瑶瑶现在就去找人，三婶你等着我。” 一缕缕金光往孟氏的肚子里涌，护着她的肚子，这才蹦下床，往地里跑去。 瞧见个阿婆，就赶紧抓住对方的手腕，“阿婆，我三婶要生了，你帮忙去看看吧，她就在自己的屋子里。” “好好好，瑶瑶你先别着急，阿婆这就过去看。”阿婆又叫了几个女人一块儿去帮忙，顺便找两个腿脚利索的，一个去喊产婆，一个去喊林老三。 林老三到的时候，产婆已经进去了，几个女人围在屋子里，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来，直看得人心慌。 屋子里尖细的呻吟声传来，紧张地林老三攥紧了双手，直将双手都勒地苍白，没了血色，眼睛还紧张的盯着屋子里。 不放过一瞬。 他从前也不是没见过村子里的小媳妇儿生孩子，但真落到了自己头上，这份煎熬是完全不一样的。 “三叔，别担心，三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瑶光拍了拍林老三的手腕，安慰道。 旁边的男人也拍了拍林老三的肩膀，“瑶瑶可是咱们村子的小福星啊，她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事儿的，你啊就别太担心了。” 屋内，“哇”的一声婴儿啼哭，林老三的一颗心可算是落在了地上。 脸上露出笑来，抱着瑶光就是狠狠一口亲在她的脸上，举着人往天上抛，“瑶瑶，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三叔真是太感谢你了！” 整个人激动不已，抱着瑶瑶就往产房走。 一下坐在了床头，看见虚弱的孟氏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瑶瑶垫着脚去看产婆手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经常说的缘故，这孩子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漂亮。 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格外喜人。 第49章 一晃三年 春去秋来，一晃时间过去三年。 孟氏的孩子也已经三岁了，是个男孩儿，从小就精致乖巧，长得也是粉嫩嫩的可爱，孟氏给取了个名字叫做团团。 林团团打小就跟在林大郎家的几个孩子屁股后头，几个孩子玩儿得很熟。 瑶光从家里最小，一下子得了个小弟弟，还生得如此好看，对这个弟弟更是多加照顾，林团团也最爱粘着她。 年纪再小些的时候，一离了瑶光就要哭，晚上甚至要抱着瑶光姐姐睡，最后还是被林天许和林天佑吓唬了一顿，才算是戒了这个毛病。 但白日里还是喜欢粘着瑶光，也因着这个事儿，好长一段时间不爱跟林天许林天佑俩兄弟玩儿。 林天许说他记仇，自己从前那么多糖葫芦好吃的，都白给他吃了。 林团团就哼唧哼唧地脑袋埋在瑶光怀里，装作没听见，引得一群大人笑开了怀。 这三年，林家也发生了不少的事儿，尤其是林天赐，仅仅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学完了蒙馆的内容，今年正准备参加科举。 科举共分三场，院试、乡试、会试，院试又称童子试，三年两次，今年春天就举办了一场，林天赐去年刚考中童生，获得资格可以参加今年的院试。 院试在府州进行，乘坐马车也要行上三天，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林天赐提前七天就准备出发了。 去之前，他特意回家了一趟，一来是收拾些东西，二来是这几个月都在准备考试，宿在私塾，有些想家了。 顾氏和林大郎念着他要参加院试，这两天都急得睡不着觉，非让他回家一趟，叫瑶光给他祝个福，起码心里安心些。 林天赐拗不过，也有些想家了，便特意回来了一趟。 瑶光很乖地给了林天赐祝愿，但她知道，以大哥的聪明才智，哪怕自己不祝愿，他也定能高中，只不过兄妹俩都想着让阿爹阿娘安心罢了。 次日一大早，一家人将林天赐送出了门，正依依惜别之际，林老四家的门也开了，林老太跟着他从屋子里走出来。 一边拿着几个馒头往他的包裹里面塞，一边细细叮嘱。 “四郎啊，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紧张，娘相信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过的。这些馒头你留着路上吃，千万别苦了自己。” 林老四也是去参加科举的，和林天赐一样，考的院试。 只不过林天赐这还是头一遭，林老四却不知道考了多少回了，回回落榜，人人瞧着都觉得林老四是没这个本事的，可每回有人这么说，林老太都跟被踩了脚似的。 跟人家对掐，非说林老四是个有出息的，将来肯定能高中状元，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 久而久之的，别人也懒得跟她争竞，她倒还觉得他们是被自己说服了，洋洋得意呢。 林老四看了眼那几个白馒头，眼露嫌弃，心想着要给也不知道多给点儿钱，就给几个馒头，谁能吃得惯？ 不耐烦地抢过馒头往包袱里面放，不耐烦道：“哎呀我知道了，烦不烦啊。” 林老太跟在他身后，声声叮嘱，林老四都当没听见，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刚推开院门，就正对上林天赐一行人。 脸色陡然间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也没多搭理。 倒是林老太瞧见了林天赐，很是不满。 她可是听说了林天赐也要去科考，嘲弄地笑出声，“这才上了几天学啊，就准备去靠科举，别是出去让人家笑话的吧，到时候落榜了，可千万别说是我的孙子，我都嫌丢人！” 林天赐冷冷一眼扫过去，他已经十二岁了，这两年家里吃的好，个头儿一下子就蹿了上去，穿着一身长袍，如同清隽青松，自有一番气韵。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性子愈发沉稳，此刻视线沉沉望过去，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童，却叫林老太心里咯噔一声。 莫名的有些怕了。 瑶光不满自家大哥被林老太这般说，忍不住出声讽刺。 “大哥认真学习，怎么考不上了？难道四叔在赌场里读书，反倒能考上了？” 她知道林老太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儿子，当初赌场砍了根手指头，林老四也没安分多久，被林老头打了一顿，在家歇了两天，就又投了林老头抽烟的钱，去了赌坊。 气得林老头险些要跟他脱离关系，最后还是林老太从中劝和，和林老头吵了一架，这事儿才算是作罢。 这些年林老四依旧时不时去一趟赌坊，恐怕没多少时间再读书上。 若他真能考上，才真是贻笑大方。 林老太被瑶光这么一噎，一张脸涨了通红。 甩下一句：“你等着，等我家老四考中了秀才，看你还怎么在这里笑！” 重重一关院门，进了院子里。 很快就到了院试的当天，院试只有一天，从早到晚。 考场上，林天赐正巧跟林老四挨得不远，拿到卷子，林天赐看了眼上面的题目，很快便有了头绪，落笔的时候更是深思清明，下笔如有神助。 从头到尾，思绪毫无凝滞，比平时发挥的还要好。 反观林老四，抓耳挠腮，看着卷子上的题目，如阅天书，眉头拧地死紧。 考试结束，林天赐交了试卷，只觉得神清气爽，林老四却是满脸郁郁。 有跟林老四相熟的考生搭上了他的肩膀，“唉，林贵，难得考完了，咱去青楼玩玩儿吧，放松放松。” 林老四闻言，那点儿郁郁立刻被抛之脑后，只想着秦楼楚馆，温柔乡中的小意柔情，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 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那还不快走。” 余光瞥见不远处起身的林天赐，走上前，拉住了林天赐。 “天赐，考完了？觉得怎样？” 林天赐跟这位四叔关系一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淡淡道：“还不错。” 林老四也不是很在意他考得如何，跟他娘一样，都觉得林天赐不过读了几年的书，怎么可能考中，只不过寒暄一二罢了。 寒暄过后，林老四才算是步入了正题，“我朋友请我出去玩儿，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四叔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第50章 高中秀才 林老四眉梢一挑，眼神猥琐。 林天赐和林老四的位子隔的不远，刚才就听见了林老四跟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对话，知道他们要去青楼，直言拒绝。 “我不去了，四叔自己去玩儿吧。” 收拾了东西，就往考场外面走，林老四撇了撇嘴，很是看不起他这副自作清高的模样。 嗤笑一声，“装什么装，不爱去算了，谁稀罕带你似的。” 林天赐来的时候是坐的张和义的马车，张和义这次没参加科举，但听说林天赐要来科举，便主动提出送他过来。 张和义的家人也觉得让张和义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往后总要尝试科举的，提前熟悉熟悉也不错。 另一方面也是想和林天赐搞好关系。 从张和义口中得知林天赐被私塾先生多加赞誉，短短三年就能考上童生参加院试，可见不凡，自家儿子又喜欢，与他结交，总没有坏处。 县令的马车一路送到了镇子上，将自家少爷送到县衙门，就准备将林天赐送回村子上，却正巧撞见了来镇子上玩儿的林天许和瑶光。 两人便分道扬镳，三人在镇子上买了些菜，回去之后，顾氏大露一手，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色丰盛，堪比过年了。 餐桌上，顾氏询问林天赐考得如何，林天赐：“应该没问题。” 话没说满，但他神态自若，内敛且自信。 这次考试，他感觉自己发挥的很好，比往日在私塾里面发挥的还要好，想来得中秀才不是什么难事儿。 饭后，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林天赐照旧带着弟弟妹妹们识字，三年时间，虽然没上过学，但一些常见的字多少都能识得了。 顾氏在厨房里面洗碗，厨房就在院子，一个草棚搭起来的，灶台的方向正对着院子，一抬眼就能瞧见院子里的光景。 “孩儿他爹，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天许和瑶瑶上学的事儿了？” 男娃子到了八岁，就能去上学了，林天许今年正好八岁。 先前家里条件不好，才让林天赐晚了一年，现如今家里条件好了，林天许读书的事儿也该抓紧了。 至于女娃子，本朝民风开放。想当初开国的国君早亡，膝下只有一个幼子，幼子即位，太后垂帘听政，倡导学者，不分男女。 自此之后，便是女子也能入学堂了，只是不似男子学堂正规，便是五六岁也能去上学。 若是现在送去，倒正好能给两个孩子一同办理入学。 “他们也确实到了入学的年纪了，等过段时间我去镇子上问问，给两个孩子办理入学。”林大郎就坐在灶台边上，拾了柴火往灶里扔，一边回她。 “到时候几个孩子都在镇子上上学了，咱们正好在镇子上寻个住处，省的孩子们来回走。” 这些年，他们手上也攒了不少银两，在镇子上买个小院子，一家子住，应该是够的。 说起这个，不免想到林天佑。 前两年，林天佑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本来想着送他去上学，林天佑却不愿意，反倒是每天往山上跑，拿着自己做的弓箭打猎。 之后又跟武馆的混熟了，每天就去武馆里跟他们一块儿练武，倒是也学了些把式，还险些被武馆招纳。 顾氏和林大郎觉得太危险了，没应。 顾氏深深叹了口气，林大郎安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操心了。说不定过两年他就想开了呢。” “但愿吧。” 次日，林大郎就去镇子上，给林天许和瑶光办理了入学，也询问了林天佑。 “你真不想上学，要是想，阿爹就给你一块儿办了，到时候跟天许一块儿去学校，互相也有个照应。” 林天佑仍是坚定摇头。 这两天是院试，学院放假，林天许和瑶光暂时没去上学。 林天赐也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教弟弟妹妹读书识字。 放榜那天，十里八村的都去了，榜单贴在衙门口，瑶光拉着林天赐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惴惴。 反倒是大哥神情淡淡，一点儿也不像是担心的样子。 刚到了衙门口，张和义就兴奋地冲着两个人招手，“林天赐，瑶光，快来！” “这就是林天赐啊，榜单上第一个就是他，看着也才十几岁，居然就中了秀才。” “他爹娘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教出这么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又这样的成就，将来不得了啊。” “我听说他才学了不到四年，就考中了秀才，比前些年那个马秀才还厉害，真是不得了啊。” 人群议论纷纷，又是歆羡又是嫉妒，见人过来，纷纷让开一条道儿，两人站到榜单前面，一眼就瞧见了林天赐的名字。 瑶光兴奋地险些要跳起来，“大哥，你考上秀才了！大哥好厉害！” “林天赐，我就说你能中的！”张和义也为他开心，“这下你可成了咱们学院的名人了，咱们先生以前就经常夸你，这下怕是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张和义做了个十分夸张的表情。 林天赐忍不住抿了抿唇，嘴角浅浅上扬，勾出些矜骄的笑意来。 他从小就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倒是难得带了些少年气。 拉着瑶光回了家，刚到了家门口，就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又有人来闹事儿，两人赶紧加快了步伐，到了家门口一看，却是两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小小的院落里面，挤满了人，各个都是衣着华贵，手中还都捧着精致的礼盒，顾氏和林大郎被围在正中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他们都是十里八乡的员外贵人，今日特意上门，都是为了一个林天赐。 “你家天赐是个有出息的，是咱们十里八村最年轻的秀才，将来前途无量啊，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这吃穿用度，可都不能马虎。我看他跟我有缘，打算出钱资助，一直供他将来进京赶考。” “去去去，什么你就有缘，空口无凭，我可是专门去庙里求大师算过的，我和他属性相合，是最适合的人选。” “有缘怎么了？供人读书不得看钱吗，我是青山县最大的富商，家里资产无数，我保证肯定给林天赐最好的资源。” “一股子穷酸气，人家是读书的，我家可是书香世家，家里更是多的古书典藏，谁能比我合适？” 第51章 林老四留扣青楼 十几个员外围在小小的院子里，这个说“我有缘”，那个说“我有钱”，喊着“我合适”“我更合适”，一声盖过一声。 到最后，就只拼嗓门儿了。 也不知道是谁，眼尖地看见了门外的林天赐，立刻调转了方向就往林天赐的方向而来。 林天赐眼疾手快的将瑶光护在了身后，瑶光两只手抓着林天赐的胳臂，一边探出脑袋，看那群人饿虎扑食一般冲了上来，人挤人地跟林天赐介绍自己。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反观林天赐，神情淡然，立于人群之中，自带一股子气场，未发一眼，却颇具威严，沉静安然，更让人觉得此子不同凡响。 愈发坚定了他们要将人抢回家的想法。 员外管家们纷纷抛出橄榄枝，将自家夸的天花乱坠，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已经被这天下掉馅饼的事儿给冲昏了头脑，林天赐却十分冷静。 没有立刻应下，直说需要一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叫他们留下了名帖，若是选好了，必定登门告知。 员外们也不敢逼的太紧，只能先留下名帖。 只是他们个个儿精明的很，心里都带了些小心思，留名帖的时候，这个闲说两句，那个递上礼物，务必要给林家留下个好印象。 等到将这些员外们送走，已经快要后半夜了，也难为这些员外们愿意等这么久。 送走了最后一位员外，林大郎关上了门，顾氏已经瘫坐在凳子上，瞧着林天赐不骄不躁地收拾桌子上的名帖，心中很是宽慰。 林老四过去考了那么多次院试，没一次考中的，这次也落了榜，她虽然对自家儿子有信心，但也觉得院试难，哪里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考过了。 一下子成为了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秀才，还得了这么多员外的青睐，这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她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林大郎进来的时候，她还在问呢，“大郎，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我一个梦啊。” “阿娘，是真的，大哥可厉害了，先生都夸呢，这次只是考了秀才，以后还要当状元呢！”瑶光趴在顾氏的膝盖上，眼睛亮闪闪地说着未来。 顾氏像是也被她给感染了，是啊，天赐一向是聪明的，将来肯定也有出息。 唇角抿出个笑来，叮嘱林天赐道：“天赐啊，你一向是有主意的，这些名帖你拿回去好好看看，选个不错的人家，让你爹陪你去说。” 自古以来，就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言论，读书人的地位不论何时何地都是高的。 许多富商大族都愿意出资资助读书人，林天赐这样的天才，更是趋之若鹜。 若是将来真能得中举人，甚至高中状元，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可传成一段佳话，于那些员外而言也是好事。 况且将来乡试、会试，多的是用钱的地方，仅靠他们家未必能供得起，有人愿意出资，也是好事儿。 只是这人品名声，还需细细思量。 顾氏也是相信林天赐，才让林天赐自己选择。 林天赐应了下来，很快便选定了一户姓鲁的员外。 鲁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几个有名的举人，也当过县令，后来告老回乡，做了点儿小本生意，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成了一方富户。 但也没忘了诗书礼仪，常常施粥济民，是县城有名的善人。 除此之外，因着祖上是书香世家，家中藏书不少，尤其是一些孤本，外面便是想找都找不着。 林天赐之所以选了这家，一方面是看中了其名声人品，另一方面则是看中了他家的藏书。 定下之后，鲁家也很是高兴，听说林大郎家准备搬到县城里，还直接腾了个宅子给他们，去县衙里办理了过户，当天就可以入住。 一家人对此感激不尽。 这时候回过神来，才想起该办个喜宴，好好给林天赐庆贺庆贺。 家门外，林老太看着这一家子兴高采烈的，心情格外不爽，沉着脸，却也没心思去管他们，视线直直落在村子口。 林天赐回家都十多天了，放榜都许久了，可林老四却始终没有回来。 以往林老四也时常不回家，但他花销大，没几天就要回来要一次钱，这次却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林老太有些担心，今早儿就差二郎去打听了，这会儿正等信儿呢。 没多久，林二郎就回来了，林老太一把攥住了二朗的手腕，“二郎，怎么样了，你弟弟怎么还不回来？” “娘，您先别担心，听我慢慢说。”林二郎扶着老娘在椅子上坐下，这才缓缓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我去镇子上打听，才知道老四去州府考试，一直没回来，我又打听了跟他同去的几个朋友，才知道他们一行人考完试就去了青楼，在青楼里面吃喝玩乐了好几天，走的时候没钱付账，被扣下来了。” 林老太听闻这消息，险些晕厥过去，李氏赶紧扶着她，“娘，您可坚持住啊，您要是倒下了，谁去将老四赎出来啊？” 此话一出，林老太更家心梗了，那青楼是销金窟，这几天就花了几十两银子，他们家哪儿有钱还啊？ 李氏嘴巴一撇隔壁，“娘，这不是有大哥嘛，他们家的天赐刚得了秀才，这两天进门出门都是员外管家，肯定收了不少钱，几十两银子，他们还拿不出来吗？” 她就是嫉妒林大郎家日子过得好，非要给他们添点儿堵。 林老太一听，眼睛一亮，正要过去讨钱，李氏赶紧拦下了她，在她耳畔说了两句，林老太有些狐疑，但最后还是应下了。 晚上就是喜宴了，农村的流水席，从院子里往外摆了好几桌，村子里的人都来了，还有好些是镇子上的员外。 虽然没接收他们的资助，但礼数还是要有的，员外们也想和林天赐家交好，也愿意前来。 没来的也送了礼。 这一场喜宴，唯独没邀请的就是林老太和林二郎家的，但林老太和李氏走了进来，坐下就吃，顾氏瞧见了眉头紧蹙，林大郎拉住了她。 “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就两个位子，大喜的日子，别跟她们置气了。” 顾氏这才作罢，却没想到这酒肉正酣，林老太忽然掀了桌子，闹了起来。 第52章 大闹酒宴 林老太猛然发难，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那一桌子坐的都是村子里的人，又个老婶子被溅了一身的菜汤，气愤开骂。 “林老太，你干嘛呢，今天可是天赐的好日子，你就算是要发疯也用不着挑今天吧！看看我这身衣服被你糟践的，这可是我特意新买的衣服，你得给我赔！” 林老太理都没理她，往地上一坐久开始嚎啕。 她掀了桌子，瞧着倒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家小儿子都这样儿了，这天杀的丧良心的还有空在这儿摆喜宴庆贺！这是要逼死自己亲弟弟，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我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掏心掏肺是我身上的一块儿肉啊。养了个这么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帮一把，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今后可怎么办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大郎一家正在院子里招待客人，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瞧见地上坐着的林老太和李氏，这火气也上来了。 她从前不与他们计较也就算了，今日是天赐得中秀才，特意摆的酒宴，她们竟然还要来闹，是真当他们没有脾气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以前你闹腾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多人，你就算是再不喜欢我家孩子，也不用再天赐的大日子里闹腾吧？！” 顾氏冷下脸来，有些员外隔的远，不知道他这一家子的情况，瞧着也多少明白了。 怕是这老太太和林大郎家关系不怎么好。 他们本就是为了结交林天赐来的，就算真是林老太有理，他们肯定也是向着林大郎一家的，况且这老太太一来就掀桌子，显然是她蛮不讲理。 众人瞧着林老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林老太却没瞧见，自顾哭嚎着，李氏扶着林老太，“劝和”道：“大嫂，娘又不是不知道娘多在意四弟，就算咱们已经分家了，可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视线落在林天赐的身上，“我知道，你家天赐有出息，考中了秀才，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的，可你就算是像是装装样子，现在四弟出了事儿，你们也不好真的见死不救吧。”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叫顾氏听着很是不舒服。 却也一时反驳不上来，倒是林天赐往前站了一步，“奶奶，你有事儿不如直说，突然闯进来就掀桌子，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这么先把帽子扣上了。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帮忙呢。” “是啊，你这突然掀桌子，这谁受得了啊。” “本来今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突然就闯进来，要不是看你是人家的奶奶，恐怕早就把你们扔出去了。” “这说了半天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倒是阴阳怪气听了半天，你到底是有事儿没事儿啊？” 村子里好事儿的都知道林大郎和林老太之间的事儿，对林老太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那些员外们多是经商的，精明的很，李氏和林老太的这点儿小心思，还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众人纷纷向着林大郎一家，李氏脸上有点儿没脸，林老太却满心都是林天赐说的会帮忙的话。 明明人家说的是“说不定”，她却已经当他答应了。 心下一喜，赶紧将事情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嘲笑的声音愈发大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林老四去青楼被扣下来了，我记得他前些日子不是和天赐一块儿去赶考了吗，怎么一个中了秀才，一个却去了青楼呢。” “你这话说的，要不人家中不了呢，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儿子能考上状元的，结果秀才都考不上，现在还要人家去捞他。” “这都是一家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这林老四也真是好笑，早些年被赌坊追上门，砍了一根手指头，现在又因为没钱被扣在了青楼里面，还真是不务正业到了极点，这样的人要是都能够考中秀才，隔壁村那个傻子也能考上了。” 林老四就是林老太的逆鳞，听自家老四被这么说，林老太可就不高兴了。 只是眼睛还盯着林天赐，心想着等拿了钱，将老四接回来，她绝对不会放过这群长舌妇，活该烂舌头！ 林天赐还没开口，倒是有人主动说可以帮忙将林老四接回来。 说话的是镇子上开染坊的老板，他倒也不是想要帮林老四，主要还是想结交林天赐。 虽然双方关系不好，但林老太和李氏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倒不如由他出面摆平了，也算是让林天赐记自己一个好。 况且他生意做的大，几十两银子，他也没放在眼里。 林老太眼露欣喜，见林天赐不说话，赶紧眼神催促，叫他答应。林天赐倒是也没有拒绝，跟染坊老板道了声谢，“这钱就算是借的，到时候会还给你的。” 他说会还，却没说由谁来还。 染坊的老板是个聪明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接话道：“一点儿小钱，也不算什么事儿。” 转头看向林老太，林老太知道这位爷愿意帮自己儿子还钱，对他很有好感。 又见他将自己扶起来，和善地喊了声“老太太”，更觉得他是好人一个。 点了点头，“您说。” 染坊老板：“不知道你那个小儿子需不需要工作，我这儿正好缺人手，他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来我这儿工作，我一定会帮着好好照顾照顾他的。” 正好用他的薪资来抵那些欠下的钱。 至于“照顾”，既然是答应了林天赐的，他自然也是会好好磨砺对方的。 林老太没听懂这“照顾”二字，还以为对方是真心想要帮自己儿子，不胜欢喜，连忙应下，“那就多谢您了，等老四回来，我就让他去您那儿工作。” “您可真是有眼光，我那小儿子，那是打小就聪明，肯定会好好给您干的，到时候您只管好好调教就是。” 最好干上几年，当了管事儿，下半辈子可就不愁吃穿了。 林老太一个劲儿说林老四的好话，却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将林老四往火坑里面推。 第53章 二哥的选择 酒宴过后，林大朗一家就搬到了镇子上。 宅院是鲁家的私院，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附近风景秀丽，虽处于闹事，却是闹中取静，更难得的是离着私塾近，走动也方便。 林大郎一家先前去瞧过，都对这院子很是满意，还特意做了糕点前往感谢。 鲁家夫人娘家也是书香世家，为人恬静温雅，原本还担心人家看不上这些糕点，又特意买了些别的礼品，没想到鲁夫人不仅没嫌弃，还询问这糕点是如何做的。 一来二往的，倒是和顾氏成了不错的好友。 况且顾氏家在南方，虽不算富裕，但也衣食无忧，顾氏打小也是个爱看书的，和鲁家夫人也是相谈甚欢，不多时便以姐妹相称了。 入住宅院之后，顾氏又开始卖起了糕点，林大郎在瑶光三年来坚持不懈的灵泉水浇灌下，腿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走路的时候稍稍有些不太利索，不仔细看倒是也看不出来。 家里人担心他，也不叫他出去做工，瑶光就出了个主意，说他可以卖竹篓。 林大郎的手巧，林天佑的那把弓箭就是林大郎亲手做的，之前家里穷，家里的竹篓竹笾也都是林大郎砍了竹子，一点一点儿做的。 村子里的人常常夸他，有时候还会求他帮忙补竹篓，这活儿他倒是做的熟练。 瑶光提出来的时候，林大郎也觉得有理。 现在他们一家子搬到了镇子上，他也没法儿去山上打猎了，与其整日里闲着，倒不如试着卖卖竹篓，若是能卖出去自然好，卖不出去也能空下来帮帮顾氏。 做好了打算，一家子出去买材料，林天许眼尖地瞧见了一家书肆，便和林天赐二人进了书肆。 瑶光牵着林天佑的手，也开心地跟着就要往里走，却瞧见林天佑似乎兴致不太高。 “二哥……”话刚开了个头，林天许就开始喊她。 “瑶瑶，快来，三哥给你买文房四宝，你过来瞧瞧，喜欢哪种的？” 过两天私塾就要开学了，林天许前些日子就说要给瑶光买文房四宝的。 瑶光只得暂时将林天佑的事儿抛在脑后，拉着林天佑进了书肆。 她和林天许各挑了两套文房四宝，林天赐买了几本没见过的书，付钱出来，顾氏和林大郎也买完了东西，一家子一块儿回了家。 晚饭的时候，林天佑也难得的沉默，饭后更是早早就回屋子里休息了。 顾氏还担心是不是他身体不舒服。 瑶光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天佑回了屋子，小小的背影看着竟有些落寞，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敲开林天佑房间的门，林天佑看是她，还有些惊讶，“瑶瑶，找二哥有什么事儿吗？” “二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瑶光关上门，拉住林天佑的手，仰着脑袋看他，悄悄压低了声音，“你悄悄告诉瑶瑶，瑶瑶不告诉阿爹阿娘。” 林天佑敛下眸子，视线和瑶光的视线对上。 半晌，沉沉叹了口气，“我……也没有不开心，就是……” 林天佑抿了抿唇，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三个哥哥当中，属林天佑最没心眼儿，单纯天真，以前瑶光痴傻，家里穷，大哥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多亏了林天佑从中宽慰，是个最能苦中作乐的性子。 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叫他不开心的，此刻难得看他如此神情复杂，倒是让瑶光一愣。 印象中，唯一的一次还是那时候朝廷征兵，林天佑想应征上战场，被林天赐狠批了一顿，之后就没再提及了。 但瑶光知道，这个念头一直存在在他的心里，从未消失过。 心里有了想法，林天佑像是下定了决心，问她：“瑶瑶，你会不会觉得，二哥很没用？” “二哥怎么会这么想？” 瑶光睁圆了眼睛，林天佑已经垂下眼睫，不叫她看清自己眼底的色彩。 “大哥中了秀才，将来肯定是能当大官儿的，天许算账厉害，家里的生意多是他在照看，只有我，什么都不会，还不爱读书……” “二哥只是不爱读书而已。” “可我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叫阿爹阿娘担心，我……” 他知道，阿爹阿娘一直为自己操心，从自己拒绝进入私塾开始，他不想叫爹娘为自己担心，但心里却始终别扭的让自己无法做出这个选择。 “那二哥想去上学吗？” 林天佑攥了攥拳头，为了阿爹阿娘，他应该点头，但脑袋像是僵住了似的，这个头，怎么也点不下去。 最后只得自暴自弃地瘫坐在床边，沉沉叹了口气。 “我……我还是想上战场，建功立业。” 村子里有个老兵，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断了一条腿，家里的人也都没了，就自己一个人艰难度日。 他没子嗣，却很喜欢孩子，挣了点儿钱就买些糖果分给孩子们，想叫他们陪自己多说说话，但大人们都觉得他这人怪怪的，怕他拐带孩子，不许孩子们跟他走得近。 倒是林天佑是个胆子大的，经常去他那儿。 最初只是为了几颗糖果，到后面则是为了听故事。 老兵也不会讲别的故事，就只能将战场上发生的事儿编成故事说给他听，林天佑听着听着就入了迷，只觉得战场上的将士们都是英雄。 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样的英雄，哪怕最后只是和那老兵一样断胳膊断腿，甚至战死沙场，他也觉得是值的。 但他也知道，阿爹阿娘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莫说爹娘，就是大哥也不会答应。 瑶光并不惊讶于他的选择，从随身空间里掏出几张护身符，和一些保命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是以早早备下，以备不时之需。 将东西递到林天佑手中，“二哥，这些你拿着，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但二哥你也要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林天佑看着手中的东西，沉默良久。 次日清晨，顾氏起床，给一家子准备好了早饭，就挨个儿喊人起床。 喊到林天佑屋子的时候，始终没听见回声儿，奇怪地推开门，“天佑？起床了吗，要吃早饭了……” 屋内，空无一人。 第54章 新朋友 “大郎！不好了，天佑不见了！” 宁静的清晨，被顾氏急促的喊叫声打破。 瑶光披着一头没来得及梳的黑发，打着哈欠刚走到屋子门口，就听见了这么一声，莫名的有些心虚。 一只手扒着门，探头往外面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对上隔壁走出来的林天赐。 “大哥。” 林天赐眼瞳微动，看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就猜到她是又做了什么好事儿，“你又做什么了？” 瑶光无辜摇头。 那边，顾氏手上拿着一封信从屋子里走出来，林大郎正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就被顾氏扯住了胳臂，将已经拆开的信纸递到他跟前。 “我早上去天佑屋子里，里面没人，就留下这封信，信上还说他要去参军，你快去将他追回来啊！” 顾氏满脸焦急，声音都带了哭腔。 林大郎赶紧拿过信，林家穷，没钱给他念书，小时候就趁着空的时候，跟着林贵去私塾悄悄听两堂课，后来挨了先生打，就没敢再去了。 但多少也能看得懂一些。 念完信上的内容，林大郎也是满脸愁容，顾氏还拉着他的胳臂，“大郎，你快想办法将人追回来啊，战场上那么危险，他才十岁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啊。” 林大郎也是无奈。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是往哪儿走的，他就是想追，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追啊。 他以前就知道这孩子脾气犟，但没想到竟然会做出离家出走的事儿，倒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阿娘，你别难过了，二哥既然已经决定了，咱们就尊重他的想法吧。”瑶光跑到顾氏身边，出声宽慰。 可顾氏只要一想到林天佑在外面不知道要受什么苦，上了战场更是生死未卜，这颗心就悬着，怎么都放不下来。 最后还是林大郎叹了口气，让林天赐送瑶光去上学。 至于别的，林天佑是追不回来了，只盼着时间久了，孩儿他娘想开了，也就好了。 林天赐给瑶光扎了辫子，他是家里最大的，林大郎和顾氏没时间的时候就让他帮忙，起初还有些手生，这些年倒是越来越习惯了。 给瑶光扎了个漂漂亮亮的辫子，便牵着瑶光的手出了门。 今天是瑶光第一天上学，走在路上，林天赐突然开口：“瑶瑶，你二哥突然离家出走，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瑶光还想装傻，扭头就对上林天赐锐利的视线，“我昨天瞧见你进你二哥房间了。” 完蛋，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瑶光只得无辜地看向林天赐，“大哥，当兵不好吗，我听说书的，都说大将军可威武啦，在战场上一拳打到一个！” 小胳臂小腿的还对着虚空打了两拳，倒是真将林天赐唬了过去。 还以为她是真的不知道战场的凶险，况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瑶光，若是林天佑不想，也不会离家出走。 说到底，这念头一直存在在他的心里，便是没有瑶光，恐怕也会这样选择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林天佑想要当兵的心这么坚定。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下次你再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先跟我，或者阿爹阿娘说，知道了吗？” 瑶光赶忙点头。 很快就到了学堂，林天赐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进了学堂，就听见一阵吵闹的声响，和它一道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是吵闹的时候。 几个相熟的混在一起，有的假小子似的，已经到院子里爬树了。 瑶光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但今日刚刚闯了个大祸，决定还是乖些。 坐在位子上，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刚翻了没两页，就看见一只白嫩的小手，递了一块儿枣泥糕过来。 瑶光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穿着粉色裙钗，看她望过来，也扯出个灿烂的笑来，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带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看她没动静，将手上的枣泥糕往她跟前又递了递，“给你吃枣泥糕，可好吃了！” 瑶光歪了歪脑袋，似有些不解。 “为什么给我？” 小姑娘脸颊微红，有些不敢看她似的，道：“因，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 瑶光不知道，自打她进来开始，就有不少人悄悄看她。 难得的生面孔，还是长得如此粉嫩可爱，任谁看了都不由得新生欢喜，不过他们只敢悄悄看着，唯有这小姑娘直接上前。 瑶光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耳朵也有些红。 接过枣泥糕，小姑娘的眼睛里像是有光芒闪烁，微微凑近了些，“你吃了我的枣泥糕，我们现在是不是朋友了啊？” 怕她不同意似的，又从包里拿了不少的蜜饯糖糕出来，“这些都给你吃，你跟我做朋友好不好？” 瑶光也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点头应下。 小姑娘开心的直接扑了上来，和瑶光贴贴。 小姑娘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没两句话瑶光就知道了她叫苏乔，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不知是何原因，被送到了乡下来养活。 苏乔是真喜欢瑶光，一整天就和瑶光贴在一块儿，到了放学的时候，也颇有些依依不舍。 正好家里的下人还没到，苏乔就陪着瑶光在附近等林天赐。 两个小姑娘一人拿着一串儿糖葫芦，苏乔这才知道瑶光的哥哥是林天赐，脸上露出惊讶，“我听家里的说起过林天赐，他特别特别聪明，十几岁就考上了秀才呢！瑶瑶，你好厉害啊！” 虽然是林天赐考中的，和瑶光厉不厉害没啥关系，但听人夸赞自己哥哥，瑶光还是开心的。 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却没想到这话落到了旁人的耳朵里，反倒是引起了祸端。 几个混混正巧走过，其中一个家里有点儿小钱，想着让他学习读点儿书，前些日子林天赐中了秀才，就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听得他烦也要烦死了。 心想着等哪日自己撞见了林天赐，定要他好看。 没想到林天赐没撞见，倒是先撞见了林天赐的妹妹。 “你就是林天赐的妹妹？”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瑶光，瑶光赶紧将苏乔拦在了身后。 混混嗤笑一声，“看着也不怎么聪明吗，你哥哥肯定也一般吧。小姑娘，我说，你那哥哥不会是作弊得的秀才吧？看你这么漂亮，你那哥哥应该也长得不错，不会是和考官有什么勾结吧？” 第55章 逃学 身后的混混猥琐地笑了起来，瑶光脸色一暗，正准备动手，苏乔却忽然喊了起来。 “你们这群坏人，凭什么胡乱编排人？！” 苏乔满脸的不忿，气呼呼瞪着对面几个人，那群混混稍一怔愣，紧接着笑了起来，方才出声的更是直言嘲笑。 “小丫头，我可没编排人，我这是合理猜测，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才学了四年不到，就考上秀才，这里面要是没点儿猫腻，我可不信。” “我可听说他跟县令的儿子关系不错，考试都是一起去的，谁知道他是怎么攀上的人家，县令儿子都能攀上，再攀上考官，有什么奇怪的？” “你少拿自己的龌龊想法想别人，我大哥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瑶光双手攥拳，瞳孔幽深。 对面的人却很是不以为意，反倒是笑得更开了。 “不客气？就凭你？行啊，你倒是不客气一个给我瞧瞧啊，看是谁给谁颜色看！”为首的混混说着就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瑶光指尖光芒微动，眼看着对方已经到了近前，苏乔却一下子冲了出去。 一下咬在了那混混的胳臂上，瑶光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下意识一甩手，苏乔倒在了地上，磕破了脑袋。 这一下磕地狠了，苏乔当场晕了过去，脑袋更是破了皮，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来，顷刻间就流了半张脸。 那些混混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也没想弄出人命来，这一下子见了这么多血，也有些怕了，赶紧跑远了。 瑶光此时也顾不上他们，扑到苏乔的身边，先用神力，勉强止住血，扶起苏乔就要往医馆的方向去，林天赐正好到了。 刚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心脏吓得险些停跳，进来一看更是吓到了。 “大哥，我朋友受伤了，你快送她去医馆！” 林天赐背起了苏乔，幸好医馆不远，将苏乔送到了医馆，老大夫检查了一下，确定对方没有大碍，两人才松了口气。 老大夫给苏乔包扎，林天赐则问起瑶光发生了什么事儿。 知道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才让妹妹和它朋友置身于危险之中，心中又是内疚又是一阵后怕。 “对不起，都是大哥不好，大哥该早些过来接你的。” 今日下学的时候，他在书中发现一个问题，便拦下先生询问，这才来得迟了，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险些让瑶光置身于危险之中。 若不是那小姑娘，瑶光还不知道要经受什么呢。 他心中后怕，回去之后就和林天许说了，让林天许每天陪同瑶光上下学。 还有那些混混，他也绝对不会放过，“瑶瑶放心，这件事情大哥会处理好的。” 林天赐不说，瑶光也不会放过那些混混，但既然大哥这么说了，这件事情就交给大哥处理。 “瑶瑶……”苏乔醒了过来，睁眼就开始喊瑶光。 瑶光赶紧跑到床边，刚一靠近，苏乔就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瑶光，“呜呜呜……瑶瑶，我，我刚才好害怕……” 瑶光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颤抖。 也是，毕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遇见那些凶神恶煞的混混，怎么可能不怕呢？ 可她明明害怕，却还是为了保护瑶光，冲了上去，这份感情，才弥足珍贵。 瑶光轻轻拍了拍苏乔的后背，柔声安抚，一边在心中将她视作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将来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这件事之后，苏乔家里也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每日派人护送她上下学，瑶光则是由三哥陪同。 林天赐倒是也想，但他如今忙着要准备乡试，怕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赶不及，就将这事儿交给了林天许。 左右他们上学的地方挨着，也方便。 瑶光这段时间发现了一个秘密，自家三哥每每上学到一半就逃学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儿，直到下学的时候才回来，准时接瑶光回家。 若不是有几次发现林天许不是从学堂出来，她都未必能发现。 为了弄清楚三哥到底去做了什么，瑶光决定…… 也逃课！ 可惜，逃课未遂。 被好姐妹苏乔发现。 在一番解释之下，苏乔决定和瑶光一起逃课！ 遥遥跟着林天许在街上走，瑶光看着跟在自己身边乖巧的苏乔，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她原来……是这么开朗的吗？但转念一想也是，毕竟这可是敢直接冲出去咬混混老大的人，那胆子，阶段性突飞猛进。 跟着林天许许久，最后发现林天许停在了一家酒楼的跟前，迈步走了进去。 瑶瑶抬头看了眼酒楼的名字，醉仙楼，整个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在这儿吃顿饭，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更不必说贵的了。 三哥来这儿做什么？ 总不至于是上课突然嘴馋了吧？ 靠近了才知道，原来他是来学做生意的。 林天许跟在掌柜的身后，掌柜的也不敢他，就叫他帮忙做些小事儿，时不时提点两句，都是多年来的生意经，林天许听得津津有味。 他打小就对钱财敏感，喜欢做生意也并不奇怪。 瑶光看他不是出来做坏事儿的，便也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和二哥一样要出去征战沙场就行。 阿娘最近刚被全家哄着心情好了些，再来一遭，便是有她的灵泉在，也怕她遭不住啊。 确认林天许没干什么坏事儿，瑶光便和苏乔回了学堂。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三哥逃学这么多次都没被抓住过一次，她们就这么逃了一次，就偏巧被抓了个正着。 刚踏进学堂，瑶光给苏乔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苏乔捂住嘴巴，乖乖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发出动静。 两个人踮手踮脚往里走，她们的位子在后门处，先生又是个年纪大的，老眼昏花，只要她们的动静足够小，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眼看着就快靠近后门了，两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你们去哪儿了？” 第56章 误识青楼 瑶光和苏乔身子一激灵，对视一眼，僵硬着身子缓慢地转过头。 仿佛只要她们转地够慢，就能够当这件事儿不存在一样。 院子里，两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青年，一身浅蓝长袍，负手而立。 青年身上是浑然天成的书生气，站在院子里，如一棵青松挺拔，平时性子温和，此刻沉下脸来，倒是添了几分威压，叫两个孩子纷纷低下脑袋，不敢看他。 青年名叫柳浮生，今年不过三十来岁，却已经成了书院的院长。 据书院的先生说，柳浮生当初也是个有才华的，二十出头便中了举人，只可惜后来家里出了事儿，不能参加科举了，否则怕是要成为他们县出的第一个状元。 书院出资的员外是个爱才的，不忍看他没落，就将他请到了书院里面，做一个教书先生。 前些年书院的院长退了下来，举荐了他，他便成了书院最年轻的院长。 “现在还是上课十分，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 他语调平缓，却莫名叫人生畏。 瑶光心知躲不过，便主动认了错，但也没供出林天佑，只说是自己嘴馋，没忍住，这才拉着苏乔去外面想买些吃的。 “院长，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逃课了。” 念在两人是初犯，柳浮生没有重罚，只教育了一顿之后便叫她二人回了学堂，但院子里的这一幕还是被先生发现了。 先生是个老学究，不像柳浮生那么好说话。 若是没被捉住也就罢了，被捉住了，免不了一顿责罚。 叫二人拿了书，站在廊下罚站，一边罚站，还得一边念书，需得声音嘹亮，叫屋子里的先生才行。 瑶光和苏乔在廊下站了一个多时辰，回去的时候腰酸背痛，站都快站不住了，林天佑从酒楼来接的时候，瑶光已经摊在台阶上，双手轮替着给自己捏腿。 一张可爱的脸蛋儿皱起，别提多委屈了。 问起才知道，她是跟着自己去了酒楼，回来被先生捉住，罚了站。 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便主动弯下身子，“瑶瑶，上来，三哥背你回去。” 瑶光倒是好哄，一下就开心了，跳到三哥的背上，三哥还给她买了一包麦芽糖，很快就笑眯了眼睛。 回到家里，顾氏看瑶光是被背着回来的，吓了一跳，赶紧将瑶光抱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背着回来的，是不是伤着哪儿了？” 上下将瑶光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林天佑心里一紧，悄悄往瑶光的方向望去，似是接收到了三哥的信息，瑶光没将三哥供出来。 直说自己上课犯困，叫先生发现了，罚自己站了一个多时辰，站酸了腿，才让三哥将自己背回来的。 顾氏真是好气又好笑，“平日里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上了课就犯困了？怕不是昨晚上睡得迟了，今日睡得早些，明日课上就不困了。” 顾氏往里走，没发现瑶光的谎话。 瑶光和林天佑互相看了眼，捂嘴轻轻笑了起来。 “谢谢瑶瑶帮我保密，今天晚上我带瑶瑶出去玩儿。” “玩儿什么？”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几个孩子也经常大晚上出门，村子里玩儿的东西多，去山上抓两个蝈蝈也能玩儿一宿。 可这镇子上，能玩儿的东西就少了，况且明日还要去上学呢。 要是今晚上睡得晚了，怕是自己说的借口就要成真了。 她可不想再站一个多时辰。 “我听人说的，就在南城，里面有最繁华的酒楼，晚上都不歇业，热闹非凡，咱们今晚上就去瞧瞧？” 本朝不实行宵禁政策，即便是夜间也灯火通明，瑶光也没多想。 再一个，她也是个爱玩闹的性子，前段时间还能装个乖孩子，听林天佑这么一撺掇，也起了兴致，点头应下了。 晚上，趁着所有人都歇下了，林天佑和瑶光二人做贼似的溜出了门。 虽然没有宵禁，但夜间开的铺子到底不多，但越是靠近城南，远远儿的便能瞧见哪里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从中传出。 其中最大的酒楼更是显眼，足足五层高，从顶端垂落丝绦，随风轻扬。层楼叠影，女子斜倚栏杆，将手中的丝帕挥出影子。 正门大开，糜音乐曲声声传出，进去的客人多是男子，刚走到门口就有美艳女子迎了上来，各个衣着清凉，直直就往客人身上扑。 严丝合缝儿。 酒楼后面正沿着河堤，停着画舫三两，其上更是灯红酒绿，映照着湖面都五光十色的艳丽。 男男女女欢声笑语遥遥传来，林天佑的脸都红了。 瑶光总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好去处是哪里了。 这哪儿是什么酒楼啊，这分明是青楼才是！ “三哥！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你才十岁啊，要洁身自好懂不懂啊！”瑶光俏红了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林天佑也有些尴尬。 他是听店里的客人说的，他们知道自己在学酒楼经营，便说起有一种酒楼格外与众不同，那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林天佑便生了好奇心，想着出来瞧瞧，谁能想到竟然是青楼。 现在想想，那两个客人说的时候，确实言语揶揄。 也怪他没想周全，反倒被瑶光教育了一通。 “对不起瑶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林天佑一阵语塞，拽着瑶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咱们赶紧回去吧，这事儿是三哥不对，等明日，三哥给你买好吃的。” 林天佑拽着瑶光就要走，却被门口一姑娘盯上了。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客官啊，成年了吗，怎么就想到这儿来玩儿了？” 瑶光年岁尚小，对方也没想过会有女孩儿来青楼，只当是个男生女相的男娃娃。 “可需要姐姐带你们进去好好玩玩儿，等你们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同姐姐再续前缘呢~”那姑娘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看他二人站在门口站了许久，不免起了玩闹的心思。 却叫林天佑和瑶光更加通红了一张脸，离开的步伐愈发快了。 走出老远，好似还能听见她的笑声。 第57章 报恩 两人一路无言，沉默着回了家。 悄么声儿地进了院子，今夜无月，整个院子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两人刚阖上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咳。 将两人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就隐约看见身后有个人影。 一时没认出是谁，只看个头，猜想是林天赐。 “大哥，你还没睡啊？”林天佑憨笑一声，妄图装傻，林天赐直接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也没去哪儿，就是去街上逛了逛。” 给林天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他是带着瑶光去了青楼啊。 可惜，林天赐可不是好糊弄的，“是吗，去街上买什么了？” “没买什么，就随便逛逛，买了点吃的。”还自作聪明的补了一句：“不过都在路上吃完了。” “买吃的，身上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 林天赐猛然间沉下脸来，“到底去哪儿了？！” “去……去青楼了。” 林天佑哭丧着脸，到底还是承认了，林天赐脸都黑了，“你带着瑶瑶去青楼了？！你们猜多大，就去那种地方，是也想和四叔一样吗？！” 不久前林贵才刚从青楼被接回来，青楼那种地方，跟地方权贵都有些勾连，她们的手段可不比赌坊差。 林贵从青楼回来的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还瘸了一条腿，险些看不出人样儿来。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嘲他嘲成什么样儿呢。 更何况秦楼楚馆，都是花钱取乐的地方，他们两个孩子，去那种地方，若是被带坏了怎么办？ 他这段日子经常能感觉到家附近似乎有人在暗中观察，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但他到底敏锐，还是有所察觉。 只是从没捉住过。 之前他还怀疑过是上次那个混混找的人，但对方武功高强，不像是他们这种小地方能请来的高手。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又是冲着什么来的，若真是冲着林天佑和瑶光去的，青楼里面鱼龙混杂，不是正好下手吗？ 发现他二人不在家中，林天赐吓得半死，看他们平安回来，才稍稍平复了些。 但终究是气恼，“给我跪下，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林天赐真冷下脸来，便是林大郎和顾氏也有些怕的，更何况两人本就心虚。 林天佑自知做了错事儿，也不敢反驳，跪在地上，瑶光也跟着跪下。 “瑶瑶，你跪下做什么？是我带你去的，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睡觉吧，明早三哥送你上学。” 瑶光摇了摇头，“我也做错了事儿，跟三哥出去玩儿应该提前跟大哥说一声的，让大哥担心了，对不起。” 林天赐原本还有些心软，但看她这般实诚，又想着让她长点儿记性也好，便也狠了狠心，由着她去了。 两个人跪了一整晚，一直到临近天亮的时候才被林天赐叫起来。 彼时顾氏和林大郎还没起床，两人怕这一瘸一拐的被阿爹阿娘看出端倪，便趁着两人还没起床，悄悄溜出了门。 之后几日，许是看林天佑不靠谱，多是林天赐送瑶光上下学。 这一天，林天赐如常接瑶光回家，一边询问这一天在学校的经历，无非是学了什么，与同窗相处如何。 瑶光都一一作答，乖得不像样。 快到家里的时候，忽然跃出一个人，挡在了两人面前。 他们甚至没看出来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林天赐下意识挡在了瑶光身前，锐利的眸子仿佛一柄尖刺，直直望向对面的人。 那人一身黑袍，暗金绣线，隐约可见云纹。其人身子挺拔，腰间佩剑，一看就是个练武的。 这几日他感觉到的在暗中盯着他们的，应该就是眼前的人。 男人视线落在林天赐身后，林天赐微微侧身，将瑶光死死挡住，不叫他看见分毫。 察觉到这小少年身上的警惕，男人才收回视线。 双手抱拳，“在下凌风，承蒙姑娘救我家主子一命，特奉命前来报答，公子不必害怕。” 林天赐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反倒是将瑶光挡地愈发严实了，说话倒是客气，“助人为乐乃是人之常情，换做他人也会做的。叫你家主子不必放在心上，我相信我妹妹救人也并非为了索求报答。” 眼前人应当只是个侍卫，衣服布料却是上佳，又有如此武功，怕他背后之人更是来头不小。 他不欲让瑶光与他们多加牵扯，便索性拒了。 瑶光也没意见，正如林天赐所言，她救人本就不是为了要人家报恩。 男人看林天赐坚持，也不好再劝，拱手告辞。 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 城外长亭内，青石圆桌旁，坐着一朗逸少年，身着紫色长袍，端的是矜贵俊秀。五官精致，面容英朗，好看的不似凡人。 可唯独那双眼，仿佛黑曜石一般，幽深沉寂，深不见底。 叫他整个人染上了沉郁。 若是瑶光在这儿，定能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小巷子里救下的那位小哥哥。 风声萧肃，黑衣男人出现在长亭内，恭顺地单膝跪地，“主子。” “如何？” 凌风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完抬头悄悄看了眼少年，又很快垂下脑袋。 似是想说些什么。 少年：“你要说什么？” “主子，我看那林天赐是个不错，您如今刚被立为太子，羽翼未丰，正需要身世清白的人辅佐，不如……” 找瑶光之前，他已经盯了他们一家许久，对林天赐也多有了解。 还特意去调查了，知道林天赐刚刚中了秀才，如此年纪，着实不易。 而且方才与之交谈，面对自己武功权势都高于自己的人，不卑不亢，既不谄媚，也不畏缩，是个不错的苗子。 将来恐怕成就不小。 凌风说完，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扫过，“凌风，做好你自己的事。” 凌风心里咯噔一声，险些忘记了，自家主子最不爱的就是自作主张，哪怕他是自小跟在主子身边保护的，也不该逾越。 少年冷冷扫了眼凌风，看了半晌，才收回了视线。 凌风感觉到脑袋上的威压小了点，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少年：“你叫人继续盯着他们一家，尤其保护好她。” 哪怕不说，凌风也知道他说的是救他那姑娘。 第58章 院长的弟弟 凌风回去之后如何交代瑶光不知道，那日凌风走了之后，瑶光的日子就又恢复了平静安逸。 这两天，瑶光发现院子后面有一块儿空地，大约原本就是用来养花种草的，但这院子自买来，鲁家的人就不常过来，渐渐的也就闲置了。 瑶光也是最近才发现的，闲来没事儿就自己拎了把小锄头将杂草去除，又用灵泉水浇灌。 这灵泉水好处颇丰，既能让人起死回生，灌在地里，能叫土壤肥沃，种出来的动也更有营养价值。 她尝试种了些蔬菜，长势都很好。 比市场上卖的还要大，味道也更加清甜爽口，顾氏摘了几颗白菜炒了道菜，一家子赞不绝口。 顾氏之前看这块地，土壤干燥，觉得种不出菜来，只是看瑶光兴致好，林大郎菜给她做了把锄头，由着她过家家似的玩儿，没想到结果实在大出所料。 她干惯了农活儿，即便家里不愁吃穿，完全可以去菜场买菜，却还是愿意自己种点儿。 看这块地可行，便又去市场上多买了些种子，精心打理起这块儿地来了。 瑶光年纪小，之前也只种了一小点儿，有顾氏帮忙，很快就将整块地都给种满了，还专门划分了区域，远远看去，十分整齐。 有灵泉灌溉，这些菜长得都快，丰收那日，瑶光特意摘了满满一篮子，准备送到院长家里。 之前逃学，被院长抓住，幸好他没上门告诉阿爹阿娘，否则自己和三哥都得被揪出来，这些菜就算是感谢。 满满一篮子菜，挎在瑶光小肉胳臂上，勒出了深深的一道红痕。 瑶光也不嫌累，这只胳臂拎一会儿，又换另一只胳臂，就这么顽强地走了许久，总算是到了院长家里头。 这还是她同苏乔打听到的住处。 站在门口，门是打开的，瑶光却还是很有礼貌地叩了叩门，“有人吗？” 敲了两下，没听见动静，又探头往院子里瞧，鬼机灵似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院子里上下左右的打量。 这院子很大，却莫名透出一股子萧条来。 院子很是空旷，除了青石地板，什么都看不见。 地上甚至连片叶子都瞧不见，仔细一看才发现，院子里左右两边的两棵树，都已经成了枯树，只有干瘪的枝干，落在地上，行程崎岖扭曲的线条。 树下，摆了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个小男孩儿，和瑶光差不多年纪，五六岁的样子，却仿佛垂暮之人，远远瞧着，都好似能从他身上看出凄哀来。 他就仰着头，静静看着那棵干巴巴的树。 “你在看什么啊？” 瑶光走到他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探头，却什么都看不见，不由得好奇。 男孩儿似乎是被吓到了，身子瑟缩了一下，回头发现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才稍稍冷静下来。 “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都险些听不见，幸好瑶光是神仙，听力好。 “我是云泽书院的学生，来找柳院长的，这里是柳院长家吗？” 原来是来找哥哥的，男孩儿点了点头，“哥哥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吧，我，我可以帮你转达。” “原来你是柳院长的弟弟啊！” 瑶光凑近了些，两个人脸对脸，近的几乎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柳云黎吓得向后一退。 可他背后就是椅背了，根本退无可退。 只有一张脸陡然间红了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他似是有些恼，配上那涨红的脸，和依旧不怎么响的声音，反倒是羞赧更多。 瑶光不仅没有退后，反倒是眼睛更亮了，“你是害羞了吗？你脸好红啊。” 她前世是龙女，最喜欢亮晶晶漂亮的东西了，不然也不会专门在随身空间专门腾了一层放自己的宝石，现在成了人，这性格也没变。 对一些漂亮的东西格外没有抵抗力。 柳云黎又是个软软的性子，被瑶光说两句就涨红了一张脸。 他自从双腿残疾，就很少与人沟通，平时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柳浮生，柳浮生性子温和，又顾念柳云黎的心情，处处小心翼翼，哪里见过瑶光这般开朗的孩子。 喜爱那一时也不知如何拒绝。 只能哄着一张脸听瑶光絮叨。 “你好可爱啊，长得也好看，跟柳院长好像哦。院长真是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有个这么漂亮的弟弟啊，肯定是怕被学院里的人知道了，会忍不住来他家偷弟弟。” “院长好小气哦。”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瑶光，今年才刚去学堂念书，小弟弟你什么时候去学堂啊？你要是去学堂，可以来找我玩儿啊，我还有个朋友叫苏乔，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哦，到时候我介绍给你认识。” 瑶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柳云黎，视线落在他的腿上的时候，柳云黎心里一惊。 双手无意识拢住了袖子，轻咬下唇。 他以前跟哥哥去过学堂，里面的孩子看见他的腿，都会嘲笑他，也不愿意跟他做朋友。 她会不会……也不想跟自己做朋友了？ 心情忐忑。 瑶光扫了眼柳云黎，最后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一样吗？ 柳云黎眼中露出失落的神情，低下头，生怕叫她看见了自己眼中的泪。 哥哥说，他是个男子汉，不能随便哭的。 “不过你太瘦啦！要好好吃饭啊，这是瑶瑶自己做种的菜，可好吃啦，你一定要尝尝，多吃饭才能长高高，变得特别特别厉害！” 瑶光拿出篮子里的菜，给他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柳云黎猛然间抬头，似是不敢置信。 “你……你不嫌弃我吗？” 瑶光歪着脑袋：“为什么要嫌弃你啊？” “因为……我的腿……” “你的腿怎么了？瑶瑶是跟你做朋友，不管你的腿怎么样，我都想跟你做朋友的。阿娘说，瑶瑶再吃糖可能就要蛀牙啦，到时候瑶瑶得了蛀牙，难道你就不想跟瑶瑶做朋友了吗？” 瑶光眼神委屈地看着他，好像他只要点头，她就能立马哭出来。 在她眼里，双腿残疾竟和蛀牙并列。 柳云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角不自觉溢出泪，心情却是难得的舒畅。 “不会的，就算你牙齿全都掉光了，我也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第59章 云黎弟弟 柳浮生一进家门，就听见屋内轻快的笑声，脚步一顿，有些恍惚。 自从云黎的腿受了伤，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难得笑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强颜欢笑罢了，已经多久没听到过他这样畅快的笑了？ 望进院子里，发现除了云黎，瑶光也在。 “院长，你回来啦！” 瑶光率先发现了柳浮生，柳云黎顺着转过头去，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柳浮生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两人身边。 揉了把柳云黎的脑袋，对着瑶光道：“瑶瑶怎么来了？” “瑶瑶家里种了点蔬菜，送给院长和云黎弟弟尝尝，谢谢院长没有跟阿娘告状。”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和柳云黎哪个年纪大，只是她一向是家里最小的，前世在龙宫的时候，上头就全是哥哥，转世到了林家，还是哥哥一大堆。 虽然哥哥们对自己都很好，但她还是更希望能有个弟弟。 之前林团团出生的时候，她就开心的不行，现在看柳云黎软软糯糯的，说两句话就要脸红，便自觉担起了姐姐的身份。 柳浮生的视线落在她脚边满满当当的一篮子蔬菜，才想起她说的是之前逃学的事儿。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不过下次，不能再逃学了，知道了吗？” 瑶光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若不是知道她是个怎样古灵精怪的性子，他怕是也要被骗过去的。 瑶光在柳浮生家里又待了一会儿，和柳云黎闲聊打趣。 这小半天，柳云黎笑的次数怕是比这几年加起来都多。 若不是柳浮生怕他累着，都不想打扰。 眼看着天色暗了，柳浮生本想留瑶光在家里吃饭，但家里阿娘他们还等着自己呢，便拒绝了。 进了家门，还没开饭，家里人倒是齐全，围坐在一块儿，林天许站在小板凳上，突兀地高出一截儿，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收购酒楼的计划。 他向来聪明，在酒楼这段时间更是听多了各色人的市侩话，侃侃而谈，直将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林大郎和顾氏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林天许看夫妻俩犹豫，便转而寻求林天赐的支持，扭头，满眼期待地看着林天赐，可他脸上表情变都没变。 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也瞧不出他的想法。 正巧瑶光回来了，林天许便赶紧拽过瑶光，“瑶瑶，你觉得三哥的想法怎么样？” 一时间，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瑶光的身上。 尤其是林天许，目光期许，实在很难叫人拒绝。 瑶光终是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的啊，我相信三哥，肯定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的，到时候酒楼开起来一定红红火火！” 她没说，三哥逃学跟酒楼的掌柜的学了好几个月，经验是足足的。 “天赐，你说呢？”顾氏还是有些犹豫。 林天赐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弟弟妹妹，重新看向顾氏，“娘，既然天许有这个想法，就让他试试吧，反正家里的积蓄也足够开一家酒楼的。” 家里的积蓄不少，自己读书也有鲁家支持，家里花钱的地方不多，天许既然想试，也没必要阻拦。 小时候起，他就对算账一类很有天分，若是真的能成，阿爹阿娘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些。 三个孩子都这么说了，顾氏和林大郎也都同意了。 他二人还是比较开明的父母，对孩子的想法还是纵着的。 除了担心林天佑的安危，不许他参军，旁的倒是不会打消他们的积极性，要不林大郎也不会知道林天佑喜欢练武，特意给他做了一把弓箭了。 这件事儿算是定下了，不过在瑶光的建议下，酒楼明面儿上还是由林大郎出面，但背地里却是林天许负责。 毕竟林天许如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恐怕引起争议。 这段时间，林天许跑酒楼跑得愈发勤快了，也不去上学了，天天的就往各家酒楼里面跑，尤其是一些经营不善的，准备以最低廉的价格，盘下最优质的铺面。 林大郎夫妇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不在上学，也没强迫，由着他去了。 一时间，认真读书的只剩下了林天赐和瑶光。 课堂上，瑶光百无聊赖翻看着桌上的《三字经》，还未转世的时候，这书她都不知道读过多少遍了，再加上先生平静无波的嗓音，更叫人昏昏欲睡。 瑶光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忽然鼻头微动，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 是烧饼的味道！ “咕噜噜……” 瑶光赶紧捂住了肚子，苏乔凑到了她的身边，两个人的桌子是挨着的，又是在最靠后的位子，先生不仔细看看不见。 “瑶瑶，你闻到烧饼的味道了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借着书本，抬眼悄悄望了眼先生，先生还沉浸在书中，底下的学生跟着他一起摇头晃脑，完全没有关注门边的这两人。 确定没被发现，两人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学院。 刚开始还慢吞吞的，生怕被发现了，到了院子里就像是撒了欢儿似的快步往书院外面跑。 书院地处偏僻，但因着人来人往的，也有不少小摊贩往这儿摆摊，今日书院正门旁边就摆了个烧饼摊。 刚烧出来的煎饼，上面还洒着芝麻，香的人的鼻子都要掉了。 两人一人买了一个，师傅先将一个包好递给苏乔，再递给瑶光的时候，苏乔就抱着她脸盘大的烧饼咬了一口，满脸的满足。 余光正好瞧见对过儿坐着的一个小男孩。 用胳臂碰了碰瑶光的胳臂，“瑶瑶，你看，那边有个好漂亮的男孩儿啊，比班级里所有的男孩儿都要漂亮。” 瑶光刚接过烧饼，还没来得及吃，就被碰了胳臂。 顺着视线望过去，看清对面的人，眼睛一亮，“云黎弟弟！” 拽着苏乔往对过儿走，柳云黎也看见了她，只是不太好意思，听见她喊自己，也只是轻轻抿嘴笑了笑。 瑶光给柳云黎介绍了苏乔，柳云黎还有些紧张，看她没对自己的腿表现出异样的神情，这才稍稍放松了身子。 红着脸小声跟苏乔打了声招呼，瑶光问他：“云黎弟弟，你怎么在这里啊？是来找我玩儿的吗？” 第60章 柳云黎上学啦 “不，不是，我是来上学的。” 虽说男子都是8岁上学，但也有早的，像是瑶光他们班就有不少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 只是他们中多是父母忙，没时间带，就扔到了学院里，也算陶冶情操。 认真读书的反而没几个。 柳浮生之前一直想让柳云黎来上学，他是院长，平日都在书院忙活，有时候下了学他还得在书院忙碌。 留柳云黎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再者，学校里多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怕他一个人在家里待出病来，也想叫他出来多活动活动，交个朋友。 只是先前他被书院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嘲笑了几句腿上的伤势，本就不爱出门，这下更是成天闷在家里。 柳浮生心疼弟弟，也不敢强迫，没想到昨日突然说起要来上学，柳浮生激动不已，今日便将他带来了。 “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啊？院长呢？” 今日柳云黎入学，有不少手续要办，柳浮生又一向疼爱自己弟弟，不可能让他自己来。 瑶光四下望了望，确实没看见柳浮生的身影。 “哥哥临时有点事，让我在这里等他一下，他待会儿带我去班级。” “那你入学办了吗？是在哪个班级啊？” 柳云黎报了班级名称，瑶光惊喜地发现竟然和自己是一个班的，眼睛一下子像是有星辰闪烁，亮盈盈的。 “你跟我们一个班诶！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儿啦！”瑶光兴奋极了，柳云黎也开心地抿起了唇。 他性子内向，即便心里十分开心，笑起来却也是很轻很浅。 瑶光和苏乔却不在意，推着柳云黎就直接将他送去了教室，反正都在学院，柳浮生肯定能找到。 她完全没有偷人家弟弟的自觉，全身心投入到多了个玩伴的开心之中。 柳云黎竟也没拦她。 苏乔更不必说，屁颠屁颠儿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走到班级门口，瑶光给柳云黎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和苏乔两人做贼似的悄悄往里进，才刚探了个脑袋，就被先生抓包了。 “你们两个，又去哪儿了？！” 先生从前面走下来，手上还拿着戒尺，足足有瑶光三个办手掌长，苏乔害怕地咽了口唾沫。 瑶光倒是不怕被打，但或许是面对先生的下意识的害怕，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先生，我们没出去。我们是看见门口有个新同学，所以出去问了一下。” 先生这才注意到门口坐着的柳云黎。 面对柳云黎，先生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他和柳浮生也算共事，对柳浮生家里的情况多少也了解一些，当初柳云黎来学院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任教了，对这孩子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云黎，你是个乖孩子，告诉我，方才可有看她们出去？” “我……” 瑶光站在先生的身后，给柳云黎使眼色，先生像是看见了一样，扭头狠狠瞪了瑶光一眼，瑶光就赶紧低下脑袋，装作好学生的样子。 先生“哼”了一声，再次看向柳云黎，“云黎，你说！” 上次她们就偷溜出去，这次竟敢再犯，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们不可！ “我……我，我不……” 柳云黎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先生盯着，心里压力更重，一张脸都红透了，竟也没将瑶光和苏乔供出来。 瑶光看着好笑，还是选择主动站了出来，“先生，是我肚子饿了，拉着苏乔出去买了烧饼，您罚我吧。” 柳云黎惊讶地抬眸，心中隐隐有些愧疚。 瑶光却不慎在意，给他悄悄眨了个眼睛，又将怀里还没来得及吃的烧饼塞到了他手里，悄悄压低了声音，“藏好，别让先生看见了。” 先生：…… 你这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但想着柳云黎难得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不过瑶光的这顿罚站还是得罚的，有瑶光揽责，苏乔倒是幸免于难了。 她原本也想站出来的，但被瑶光悄悄捏了捏手，没叫她出来。 瑶光一罚就是一节课，到下课的时候一双腿都没什么知觉了，还是苏乔扶着人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柳浮生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麻烦，本以为只是稍微出去一下，却没想到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学，急匆匆赶来。 正是下学的时候，柳浮生第一眼没瞧见廊下的柳云黎，就直直往门外走去。 打眼一瞧，没看见对面本该坐着的柳云黎，吓得三魂险些少了七魄。 就要往外去找，瑶光远远儿地就瞧见了柳浮生。 “院长，你在找云黎弟弟吗？”柳浮生回头，这才看见廊下的柳云黎，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这会儿才总算是坠了下来。 听了才知道是瑶光将柳云黎带了进来。 倒是也不生气，反倒有些感激。 说起来也是自己没算好时间，让他在外面等了这许久，若不是瑶光和苏乔贪吃出去买烧饼，怕不知道柳云黎还要等多久呢。 是以林天赐来接的时候，柳浮生再次替她瞒下了逃学的事儿。 等瑶光和苏乔都走了，柳浮生才推着柳云黎回了自家，一路上询问今日在学堂感觉如何。 “挺好的。” 柳云黎低着脑袋，声音也低低的，倒是耳朵红了一只。 柳浮生瞧见他怀里似乎拿着什么，仔细一看发现竟是一个烧饼，“这烧饼是瑶光给的？” “嗯。” 柳云黎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烧饼，一个多时辰，这烧饼早就凉了，可他却怎么都舍不得吃，一直到了现在。 说起瑶光，柳云黎的话倒是多了些，以往柳浮生说两句，他有时候也不怎么爱搭理，但说到瑶光，虽然话也不多，但至少句句有回应。 柳浮生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他没问过，但多少也猜到了，那日瑶光走后没多久，柳云黎就跟自己提了要上学的事儿，多半是跟瑶光有关。 他对瑶光自然是感激的，但也很清楚，柳云黎现在虽然迈出了这一步，但心思到底还是敏感的，想要回到从前，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只盼着在瑶光的帮助下，他能够解开心结，重新回到过去开朗的样子。 第61章 又被大哥抓包了 柳云黎已经正式入学了，先生特意将他安排在了瑶光的身边，与苏乔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瑶光两侧。 五六岁的孩子，往好听了说，是天真无邪，往坏了说，却也带着点儿无辜的残忍。 刚入学的时候，就有学生询问柳云黎为何要坐着轮椅上学，有的甚至直言嘲笑他是个残废。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柳云黎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掌心，贝齿咬住下唇，一张脸霎时没了血色。 瑶光就叉着腰站在柳云黎的身边，“他只是生病了，你难道从来没有生病过吗？！你之前感冒了还哭鼻子呢，云黎弟弟比你勇敢多了，而你还在这边嘲笑别人，羞羞！” 瑶光刮了两下脸蛋儿，气鼓鼓着一张脸。 孩子都是需要教导的，被瑶光直言不讳指出他们的错处，几个孩子本是随口玩闹，此时却也涨红了一张脸。 被瑶光压着给柳云黎道了歉，又训导似的教育他们，“随便嘲笑别人是不对的，以后不可以再犯了，知道了吗？” 板起一张脸的样子，倒还真像是一个小老师。 “知道了。”孩子们认了错。 他们本身也不是多恨柳云黎，只是觉得好玩罢了，被瑶光教训一顿，也知道错了。 还有不少小孩儿看柳云黎生的好看，主动和柳云黎说话，倒是让柳云黎有些受宠若惊。 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和瑶光在一块儿。 这一天，柳浮生有急事儿，白天要回一趟老家，回来可能要傍晚了，来不及接柳云黎下学。 柳云黎情况特殊，没人看着他着实担心，就拜托瑶光，请他放学的时候帮忙将弟弟送回家。 瑶光欣然应下。 摆手送柳浮生出书院，还在保证：“院长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云黎弟弟的！” 之前凌风走了之后，林天赐没再感觉到周围有人，当然，之前凌风是故意让他发现的，其实暗中还有侍卫，只是这次藏的比较深，没叫他发现。 反正那之后，接送瑶光的活儿依旧落到了林天许的头上。 这两日林天许忙着酒楼的生意，有两天没顾得上瑶光，今天也是自己回家的。 下了学，就送柳云黎回去。 一路上，都是瑶光叽叽喳喳说话，一会儿说先生啰嗦，说话跟催眠似的，催着人昏昏欲睡；一会儿又说起昨晚阿娘做的饭菜好吃，下次该请他也一起来家里，叫阿娘做给他尝。 柳云黎都是安静听着，偶尔应两声，大多时候都是瑶光在说。 她倒是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许久。 说着说着又问起柳云黎的日常生活，她并不避讳柳云黎的腿，语气如常，仿佛在说的不过是吃饭睡觉这样寻常的事情。 柳云黎只觉得和瑶光说话很舒服，时不时回应两声，没两句就红了耳朵。 柳浮生回来的比想象中的要晚。 瑶光原本是想等柳浮生回来就离开的，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也没见柳浮生回来。 之前聊天，得知他们家都是柳浮生做饭，等他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便索性帮着将晚饭做了。 柳云黎有些担心，瑶光一拍胸脯，“放心吧，我的厨艺可是跟着阿娘特意学出来的，大餐做不出来，但一些家常菜还是可以的，你就等着吃吧！” 她虽然这么说，但柳云黎还是全程坐在厨房里面，眼神紧张地看着瑶光的一举一动。 瑶光虽然短手短脚，但胜在灵活。 全程没出什么岔子，没多时就做了两菜一汤，足够两个小孩儿吃了。 柳云黎很给面子地夸了一句“好吃”，瑶光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等吃完了饭，天已经完全暗了，瑶光这才告辞。 摸着已然有些撑的小肚子，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刚走到院子口，就正遇上了满脸兴奋的林天许。 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莫名的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眼熟。 瑶光：…… 林天许：…… 瑶光：“大哥不会在等着我们吧？” 她提前跟林天赐打过招呼的，但确实没想到会这么晚，她原本也没心虚，可一看见林天许，就想起上次被他坑着去青楼。 这心虚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林天许也咽了口唾沫，说话都结巴了，“应，应该，不会吧……” “要不，你去开门？” 林天许想推着瑶光开门，瑶光脑袋摇得都快成拨浪鼓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不了不了，还是三哥你去开门吧。” 两个人在门口推诿半晌，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齐齐抬头，正对上门口站着的林天赐，“你们在门口干嘛呢？都到家门口了不知道进来？” 要不说，人就不能念叨，往往一念叨什么，就容易遇见什么。 林天赐沉着一张脸，他的眸子比寻常人更浅一些，此刻愈发显得冷郁，叫人不寒而栗。 视线扫过眼前的两人，瑶光注意到，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根戒尺。 和学堂里面先生手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瑶光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觉得大哥以后若是去当教书先生，都不用戒尺，怕不是站在那里，就能吓倒一片了。 “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大晚上的，若是遇上人贩子怎么办？便是遇到小偷小摸的，万一人家趁着月黑风高准备杀人灭口，你们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能耐了，能抵得过那些歹徒了是吗？” 之前他们就趁着天黑，偷溜出去，这次还不学乖！ 戒尺狠狠搭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说说吧，今天这么晚回来，都去哪儿了？” 瑶光悄悄和林天许对了个眼神。 晚了，大哥这次真的很生气。 林天许觉得，自己是哥哥，还是该有个哥哥的样子的。 率先走了出来，嘿嘿笑了笑，“大哥，我这次真不是出去鬼混的，我是去办正事儿的。” 这大半个月，林天许都忙着酒楼的事儿，家里的积蓄虽然有些，但也不能随意挥霍，既然决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他这段时间忙着挑酒楼，解决酒菜供货商的问题，但对方看他一个小孩子，都想着压价，林天许便只能耐着性子与人家磨。 这磨了快半个多月了，今日总算是有了些进展，这才来的晚了些。 本来想一回来就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没想到被林天赐抓了包，一下子就泄了气。 第62章 家里的白菜要被拱了! 听到是正事儿，林天赐的脸色好看了些。 只是叮嘱了他一句不准喝酒，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那些老板掌柜的都是人精，但林天许也是个鬼灵精的，他倒是不怕他吃亏，早在林天许第一次出去谈生意的时候，就将林天赐的名号拿了出去。 他刚刚得了秀才，是整个十里八村最年轻的秀才，多少人想与他交好，知道林天许是他的弟弟，就算不说十拿九稳，对方也不敢坑得太过。 况且酒楼明面上是林大郎说了算，他性子老实，但干惯了粗活儿，长得五大三粗的，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儿唬人。 有些人见了，还真不敢小瞧。 林天赐又将目光挪到瑶光的身上，“你又是为何回来的这么晚？就算是送同学回家也不用到现在吧？我记得那个柳院长家不是挺近的吗？” “院长回来的太晚了，云黎弟弟的腿也不好，我就帮忙给他做了点饭，吃完了回来的。” “云黎弟弟就是那个柳院长的弟弟？他跟你关系很好？” 瑶光点了点头，没有意识到林天赐沉下来的脸，自顾说起了柳云黎。 越听，林天赐的脸色就越是阴沉，和林天许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眉头紧锁，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林天许：“瑶瑶，这个柳云黎长得怎么样啊？” “云黎弟弟长得可好看啦！又白又漂亮，比团团还要好看！但肯定比不上大哥和三哥。” 两人没管她后半句拍马屁的话，林天赐又问她：“他在学校，除了你还有别的相熟的朋友吗？你们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是啊。”瑶瑶想了想，“也有别的学生想跟他做朋友的，但他性子比较腼腆，不太喜欢和人说话，跟我说话比较多，所以我们关系最好啦！还有苏乔！”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好像云黎弟弟和苏乔说话也不太多，不过他本身说话就不多，多一句少一句也不太明显。 她也就没有多想。 抬头，看见两个哥哥脸色严肃，“瑶瑶，你跟他才认识没几天，就跟他关系这么好了吗？”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瑶光歪了歪脑袋，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他们不会是觉得自己喜欢柳云黎吧？ “大哥！三哥！你们想什么呢，我和云黎弟弟就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我拿他就当普通的弟弟，跟团团一样，你们能不能不要瞎猜啊！” 瑶光双手叉腰，气鼓鼓的。 林天许和林天赐心想，我们不是怕你喜欢他，而是怕他对你有所图谋。 两个哥哥从小就将瑶光当成眼珠子，现在有外人觊觎他们家的白菜，他们怎么能接受？！ 但面对瑶光，还是哄着。 “瑶瑶你想多了，我们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知道你只是拿他当弟弟的。” 林天赐也点了点头，瑶光却不信。 她跟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哪儿能看不出他们的想法，这话分明是拿来哄自己的，“哼”了一声，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 “反正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们不管怎么猜都没用！不仅如此，明天我还要送他！” 说完，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她没看见，自己身后，林天赐和林天许陡然间暗沉下来的脸色。 想要拱他们家的白菜，也得看他们同不同意！ …… “瑶瑶，你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生气啊？”苏乔凑到瑶光的跟前，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一大早的，怎么瑶瑶就气鼓鼓的呢？ 柳云黎就在两人身后，也悄悄看着瑶光，没说话，就先红了耳朵。 一只手放在口袋里，轻轻攥紧。 瑶光当然生气，今天早上是大哥送自己来上学的，这哪里是为了送自己啊，分明是想盯着柳云黎！ 明明她都说了，自己跟柳云黎只是普通的朋友。 况且他们才六岁啊，能懂什么啊，大哥和三哥就是瞎操心！ 但她又不想说自己是跟哥哥们吵架了，便摇了摇头，只说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苏乔很轻易就信了，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糕点。 “别生气啦，吃点甜的就开心了。” 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从兜里掏出吃的来，瑶光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拿着一块儿糕点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等苏乔走后，柳云黎攥了攥手，像是鼓足勇气似的，喊了一声“瑶光”。 瑶光嘴巴里还咬着半块儿糕点，听见动静转头望过来，“怎么啦？” “我……我……” 柳云黎咽了咽唾沫，耳朵愈发的红了，像是煮熟了似的。 瑶光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他开口，好不容易看他要说出来了，上课铃打响了，瑶光赶紧将嘴巴里面的半块儿糕点咽了下去，做贼似的一边觑着走进来的先生。 到最后，柳云黎这句话也没能成功说出来。 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根木头簪子，他的腿伤着，很多事情做不了，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自己雕些东西，久而久之的，倒成了门手艺。 这木簪子是他花了十多天刻的，刻的是一树桃花，从仿佛真的从木头上长出的一样，娇艳欲滴。 他雕刻了数十支，每次都觉得雕的不够好，到最后才刻出了这么一支叫他满意的，却始终没有勇气送出去。 心中懊恼不已。 这一天，他也没找到机会。 瑶光的身边总是围了很多人，而自己连说句话都不敢，只想着等下了学，他送自己回家的时候单独送给她。 但天不遂人愿，两人刚走出书院，就看见门口斜靠着一个俊挺少年，青色长衫衬得他整个人愈发高挺。 手中执着一卷书本，给人一种温润的书卷气，但抬眼望过来，却叫人不寒而栗。 视线扫过柳云黎，柳云黎立刻紧张地绷紧了身子，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天赐扫了眼柳云黎，便将视线重新落在瑶光的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霎时间仿若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瑶瑶，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还像是才看见似的，看向柳云黎道：“这就是柳院长的弟弟吧？你好，我是瑶瑶的大哥，林天赐。” “你，你好。”柳云黎低低打了声招呼。 林天赐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当初他考上秀才，哥哥在家里夸了许久，语气赞叹，却也落寞。 曾几何时，他也是人人口中赞叹的天之骄子啊，却因为一场变故，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书院院长。 除此之外，柳云黎也知道他是瑶光的哥哥，经常能听瑶光夸赞，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压迫感。 一双眼睛更是锐利，像是能看穿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第63章 苏乔生病了 看见林天赐的时候，瑶光心中一阵无语。 就知道自家大哥还不放心。 看大哥审视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扫过柳云黎，直看地柳云黎不敢抬头，从侧边看，他一张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 赶紧拉住了林天赐，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大哥，你别吓唬他了！他胆子小，不禁吓的。” 林天赐：妹妹长大了，居然为了个外人警告大哥了。 他……更讨厌柳云黎了。 但面上还是一贯的温和，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宠溺道：“好，我不吓唬他。” 才怪。 瑶光不知道林天赐心里的想法，看他答应了，松了口气，又道：“我都答应了要送他回家的，不能说话不算话的。” 林天赐脸上含笑，心里少不得将柳云黎骂成什么样子了。 刚才扫了一眼，他就知道柳云黎对瑶光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但防患于未然，而且这才说明这柳云黎心思深沉，年纪轻轻就想着要拐走自家妹妹了。 他必须得紧紧看着才行。 有林天赐陪同，饶是瑶光也乖了不少，她安静下来，柳云黎的话就更少了。 更何况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更是不敢说话。 原本还想着路上将那簪子送给瑶光的，结果一路上也没找到机会。 眼看着都到家门口了，还不等他将人留下来喝杯水，林天赐便已经率先告辞了，“你也到家了，我们就先走了。” 瑶光冲着柳云黎摆了摆手，柳云黎的手紧紧攥着簪子，指腹正好戳到尖锐处，也不觉得疼，在瑶光转身的刹那，终于鼓起勇气喊住了人。 “这，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这两天送我回家。”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低着脑袋，掌心都冒了汗。 尤其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将木簪送出去的时候，林天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像是一把刀，要将他活剐了似的。 一时间更加紧张了，担心林天赐阻挠，也担心瑶光不愿意接受。 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煎熬，有些后悔，不该送簪子的。 只是一个木簪子，太草率了些，他明明应该准备更好的。 而且，万一她不喜欢桃花怎么办？万一她觉得自己刻的不好看怎么办？万一她不喜欢簪子怎么办？ 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飞速闪过，越想越觉得后悔。 忽然，手上一轻，软软的小手拿过了他掌心的簪子，柳云黎抬头，就看见了瑶光灿烂的笑，“谢谢，我很喜欢！” 柳云黎笑了，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渐渐虚化，连林天赐凶狠的眼神也顾不上了，眼里只能看见她的笑。 一颗心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 林天赐拉着瑶光回了家，看她脑袋上那根木簪子怎么看怎么来气，心里盘算着去集市上多买两个，更好看的，更漂亮的，让她忘记了这木簪子才好。 一回到家，林天许就将林天赐拉到了角落里面，问起了柳云黎的事儿。 “怎么样怎么样？你看见那个柳云黎了吗？他人怎么样？” 林天赐就将今天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我觉得，他对瑶光肯定不单纯，你明天开始和瑶瑶一起去上学，给我看着点儿瑶瑶，别让她被人给骗了。” 为了能让林天许更好地看着瑶光，林天赐还特意找了院长，将两人换成了一个班。 院长问起来，就说瑶光贪玩儿，有林天许看着也能放心些。 这里有还算正当，如果忽略林天许先前逃课的次数比瑶光还多数十倍这回事儿的话。 但林天赐是学院重点培养的人才，可以说十里八村都指着他争光，这么点儿小事儿，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柳浮生也没拒绝，当下就同意了。 他哪里知道，人是冲着盯着他弟弟去的。 林天许原本的班级和瑶光的班级都是蒙馆，虽说里面的学生年纪不同，但学的内容却是一样的，不仅如此，还有好几个先生就是原本的先生。 他们还记着林天许先前逃课又休学了一段时间的事儿，这次他好容易回来上学了，都逮着他一个人霍霍。 一整天下来，几乎每个进来的先生都要问一遍林天许的功课。 瑶光就在后排看着，书本挡着脸，捂着嘴偷笑。 等到下学的时候，林天许已经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了，要不是还想着那个妄图拱自家小白菜的臭小子，他早就逃学了！ 瑶光不知道林天许的目的，只觉得大哥有本事，竟能拉着林天许回来上课。 正安慰他呢，柳浮生从后门处走了进来。 今天柳浮生老家没事儿，来接柳云黎回家。 本来想顺道将瑶光送回去的，看见林天许在，也就没多管闲事。 跟兄妹俩打了声招呼就要走，瑶光喊住了他，“院长，你知道苏乔今天为什么没来上学吗？” 柳浮生回忆了一下苏乔，应该是先前在和瑶光一块玩儿的那个女孩儿，道：“她好像是说生病了，家里人给她请了假。”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 瑶光有点儿担心，便拉着林天许去探望苏乔。 林天许听林天赐说起过，这个叫苏乔的女孩儿曾经保护过瑶光，对她感官很好，也就答应了。 苏家在当地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了，高门大院倒是好找。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护院儿，看见他还算恭敬，但在得知是来找苏乔之后，脸都变了，“去去去，什么人也敢进我苏家的大门，赶紧走，要是再敢往里闯，小心我不客气了！” 两人被赶出了苏家的大门，原本只是想来探望探望苏乔，此时倒是真有点儿担心起苏乔的处境来了。 最后两人熟练地从院墙上翻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天许翻地顺利多了。 只是进了院子，两人却懵了，这院子这么大，他们又不知道苏乔在哪儿，这要怎么找啊？ 正想着呢，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丫鬟手里端着餐盘往这边走来，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那人越走越近，瑶光听见她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 “啧，真是麻烦，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穷亲戚，要不是老爷夫人吩咐了不能死，谁愿意照顾她。还要浪费我的时间给她送饭，饿死她算了！” 第64章 少女怀春 虽然不能确定，但瑶光是知道苏乔是苏家远亲的孩子的，这丫鬟说的多半就是她了。 和林天许对了个眼神，林天许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跟在了那丫鬟身后，小心着不叫人发现，但府上来来往往人不少，难免会有不注意的时候，瑶光便悄悄在两人身上覆了一层隐形术法。 便是他们正大光明站在人前，人也瞧不见他们。 他们跳下来的地方是花园的一脚，跟着那丫鬟越走越显得僻静，地上的杂草都无人打理，蹿地有小腿高，落叶更是铺了满地。 风一吹，便卷着旋儿飘起来。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小姐的住处。 越往里走，瑶光的眉头拧地越紧，最后，丫鬟在一座柴房前停下，也没敲门，直接一脚将门踹开了，餐盘随意地王地上一扔，像是喂狗似的。 站在门口，眼神嫌弃，居高临下地看着屋内，“饭已经放这儿了，自己过来吃！”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恶心似的。 屋内传来一声声轻咳，瑶光和林天许赶紧从树后面走出来，进了柴房，果然看见苏乔躺在里面。 小小的柴房内，没有床，没有桌椅，苏乔就躺在稻草堆上。 一张脸烧得通红，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强撑着想要爬过去，将餐盘端过来。 却忽然看见了瑶光。 眯了眯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一直到瑶光着急地跑上前，将人搂在了怀里，冰凉的温度让她察觉到了真实。 “瑶瑶？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她很清楚自己在苏家的地位，瑶光是她的同学，那些下人肯定不会将她放进来的。 “我和三哥爬墙进来的。” 苏乔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了个人，林天许将门口的餐盘端了进来，里面是一碗清粥，连个菜都没有，粥也多是汤，米只有底下薄薄的一层，还洒出了大半。 “乔乔，你怎么会被关在柴房里面？苏家人对你不好吗？” 瑶光担忧地看着她，苏乔摇了摇头，“没，没有，伯父伯母对我挺好的，只是堂姐不太喜欢我。” 苏乔的堂姐叫苏雨，从小千宠万宠着长大的，可苏乔回来之后，她自觉苏乔要抢走自己的父母，对苏乔就处处欺负。 他爹妈宠着女儿，虽然知道女儿对苏乔做的事情，但每次都只是小惩大诫，还让苏乔多多体谅。 说到底，苏乔不过是个借住的罢了。 昨天，苏雨又抓住了机会，将苏乔狠狠教训了一顿，苏乔身子弱，当天晚上就染了风寒。 正巧昨天苏家老爷夫人都不在家，下人想去找大夫，被苏雨瞧见了，直接让人将苏乔关进了柴房里面。 “哪儿就那么娇气了？不过是风寒而已，又死不了人，不用去看大夫了，直接将人扔到柴房里面吧，免得传染给本小姐。” 苏乔被关在柴房里一整天，一天没滴水未进，到了傍晚才想起来给她送饭，却也只是这么一碗清粥。 美其名曰，病人就该吃点儿清淡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瑶光气得不行，就算是借住，也不能这样吧，连狗都不如。 他们还是亲戚呢！ 苏乔低着脑袋，靠在瑶光的肩膀上，其实她现在已经听不太清楚瑶光说了什么了。 一天一夜未进食，又在柴房睡了一整晚，风寒加重，已经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仿佛飘在云上，踩不到实底儿。 瑶光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握着她的手给她输送神力。 源源不断的神力进入她的体内，苏乔才感觉稍微好些，瑶光又将粥碗递到她的面前，“先吃点儿东西。” 拿着勺子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她。 苏乔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自己现在是在没什么力气，也饿得很了，只能由着她喂。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比瑶光稍大点儿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女孩儿长得倒是不错，粉嫩嫩的可爱，此时睁大了眼睛，怨毒地看着瑶光。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门口的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堂姐，她是我的朋友，来探望我的。”苏乔护在瑶光身前，解释道。 来人正是苏乔那个恶毒的堂姐，苏雨。 听苏乔解释，苏雨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愈加放肆了，“我说呢，怪不得和你一样，看着就是一副穷酸晦气的模样，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跟她做朋友了。” “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毒啊！我妹妹千好万好，比你这个欺负堂妹的恶毒女人好多了！” 林天许方才就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实在是没忍住，挡在了苏乔和瑶光的身前。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苏雨看见林天许的脸，竟然一下子红了脸。 甚至有些含羞带怯地低下头，悄悄抬头看了眼林天许，又怯生生低下了头，哪儿还有方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分明是女儿家思春。 林天许搓了搓胳臂，只觉得汗毛倒立。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我刚才都是胡说的。而且苏乔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欺负她？都是下人误会了我意思，才将人安排在了这里。” 回头跟丫鬟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堂小姐送回房间好好休息？再去请个大夫来，务必要好好照看。” 丫鬟们也被苏雨这变脸的速度给吓到了，被她这么一瞪，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顺着苏雨的话道：“堂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都怪下人误会了，才让您受了这么多的苦。您也知道的，我家小姐是最疼您的，怎么可能真让您住柴房呢？” 赶紧进了柴房，将苏乔扶了起来，“我送您回房间歇息吧，要是您病情加重了，小姐肯定又要心疼了。” 瑶光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没有表现在面上。 跟丫鬟一块儿将苏乔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房间虽然简陋但已经很不错了。 又跟丫鬟重新要了些食物，丫鬟这次没敢耍心眼儿，送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食物，瑶光挑了些清淡的给她用下。 等出去的时候，林天许已经被苏雨烦地不行了，看见瑶光出来，赶紧拉着瑶光就跑出了苏家的大门。 那速度，活像是跟着豺狼虎豹。 第65章 出巡 一直到跑出去老远，林天许才慢下脚步，深深喘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三哥，你至于吓成这样吗？我看那个苏雨，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 一看见他，都不骂人了，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不过三哥长得好看，几个哥哥长得都好看，但大哥性子冷，就算长得好看，也颇有些距离感，叫人不敢亲近。 二哥长相硬朗，皮肤有些黑，相比起来，三哥更随了顾氏，长相更加白净秀气，又没有大哥的距离感，嘴巴也甜，更加讨人喜欢。 也难怪苏雨一眼就沦陷了。 林天许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蹙起了眉头，“我才不喜欢她那样的呢！” “她为人恶毒，我以后要是娶媳妇儿，肯定不会娶她这样儿的，一定要娶一个心地善良的！” 瑶光看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现在才八岁，这未免也想得太远了吧。 不过那个苏雨她也不喜欢，小小年纪就学会欺负堂妹，可见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三哥不喜欢她也好。 …… 京城，太子东宫。 太子萧景迁单手执卷，斜依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眸色沉沉。 凌风从屋外进入，腰中佩剑发出清脆响动，萧景迁抬眼瞧了他一眼，随后懒散地重新落在了书本之上，道：“说吧。” 虽然他人已经不在青山县，但手底下的人扔紧盯着瑶光一家，隔个十来天，便会递来消息。 算算日子，今日正是汇报的日子。 凌风将暗卫汇报上来的消息原原本本报告给了萧景迁，前面都是些家长里短，萧景迁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在听到瑶光逃课的时候，忍不住唇角轻弯。 打趣似的道了句“顽劣”，后面说到柳云黎，确实陡然间敛了笑意。 “这柳云黎是何人？” 短短数十日的消息，柳云黎就占了小半。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太舒服，还没明白这股不舒服从何而来，已率先开口问了起来。 “是云泽书院的院长柳浮生的弟弟。柳浮生从前中过举人，但似乎家里出了事儿，没再继续往上考，柳云黎也因此残废了双腿。” “原不过是个残废。” 萧景迁自认不是好人，但也鲜少如此直白地拿人的身体缺陷嘲讽人，凌风都有些吃惊。 “继续叫人盯着，莫要出什么乱子。尤其是那个柳云黎，给我盯紧了。” 凌风领命，却没退下。 萧景迁拿着书，却莫名觉得心中燥郁，半天也看不下去一行，最后索性将书往桌子上一甩，“父皇前些日子似乎说要派李大学士巡抚河间？” 凌风被他突然的话题转地一愣，反应过来才点头，“确实。陛下对此次巡抚很是关注，后天李大学士就要出发了。” “我记得青山县好似也在河间府吧？” 凌风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目的，赶紧阻拦，“殿下，您如今刚刚登基，不少人都在暗中盯着。先前您又在青山县遭遇刺杀，若是再去，恐怕会有危险，还请殿下三思。” “怕什么，若是遇到刺杀，正好一并解决了，也省的那些蛇虫鼠蚁背地里恶心人。” 萧景迁下定了决定，是谁也改不了的。 站起身，掸了掸蟒袍上的褶皱，迈步走出了东宫，心情好了不少。 他一路走到皇后所住的长乐宫，皇后正坐在宫内品茶，瞧见他来，面上一喜，忙招手将人喊过来。 “皇儿怎么来了？正巧母后这里刚得了你父皇赏赐的极品毛尖，你刚巧赶上。” 叫大宫女沁玉给她沏了杯茶，萧景迁还在毕恭毕敬地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皇后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规矩太多，跟你母后还这么多礼。” 萧景迁脸上挂着浅笑，直言：“此番来找母后，是有事相求，还请母后应允。” “我就知道，你若是没事儿，也不会来寻我，说罢，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皇后将手中茶盏放在桌子上，问道。 “儿臣听闻父皇派了李大学士前往巡视河间府，儿臣既为人臣，也想为父皇多多分担，想和李大学士同去，也好学些本事。” “这是好事儿啊。李大学士是你父皇的左膀右臂，最得你父皇宠爱，朝中也颇有威名，你跟在他身边也能叫他多教教你。” 皇后欣然应允，脸上笑容愈发真切，“难得你上进，母后定会告知你父皇，相信你父皇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那便多谢母后了，儿臣告退。” 萧景迁说完就走，一点儿不带耽搁的。 倒是皇后还差人装了些点心，给他带回东宫。 一直到人离开，桌上的茶水都没动分毫，沁玉道：“娘娘，茶凉了。” “那就倒了吧。”皇后淡淡摆了摆手，哪儿还有方才面对萧景迁时的热络，“再差人顿碗鸡汤，待会儿我要给陛下送去。” 老母鸡用小火温煮了将近两个时辰，佐以枸杞、香菇等料，直到将鸡肉煮地软烂，掀开盖子，便是一锅浓浓的鸡汤，香气扑鼻。 皇后端着鸡汤，去了御书房，御书房内还点着灯，门口守着的海公公给皇后行了一礼，掀开门口的帘子，让她进去。 “皇后怎么来了？” “陛下处理政务繁忙，臣妾特意命人炖了一碗鸡汤，给陛下补补身子。” 鸡汤递到皇帝面前，皇帝伸手接过，“皇后有心了。” 舀了一勺鸡汤，味香浓郁，皇帝赞不绝口，皇后抿嘴笑了起来，“陛下喜欢就好。” 说着，又悄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心情不错，这才提起太子的事儿。 皇帝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碗中鸡汤尽数干下，皇后赶紧接过了碗。 皇帝：“太子有心，那就叫李达带着吧。” 皇后心下一喜，忙跪下谢恩，又抬头羞怯看了眼皇帝，“陛下，今日夜深了，陛下不如去长乐宫歇下，妾身也好……” “不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待会儿去含元殿，皇后不必等着朕了，早歇息吧。” 皇后垂下的眸子闪过怨毒，但很快又收敛下去，最后只失落地出了御书房。 萧景迁随李大学士巡视河间府的消息就这么定了下来，与此同时，青山县的林天赐收到了一封从京城寄来的信。 第66章 又来一头拱白菜的猪 “林天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好像是京城来的。”说话的是林天赐的同窗，比他大了七岁，考了几年也没考上秀才。 京城来的？ 林天赐眸中暗光闪烁，对他道了声谢，接过信纸，正要打开，那同窗便凑了过来，“天赐，这是谁啊？怎么也没写名字？莫不是你的哪个小青梅，害羞才不写名字的？” “朋友罢了。”林天赐淡淡道。 他已经十二岁了，正是发育的年纪。他的同窗大多比他岁数大，之前这些暧昧打趣之语都逼着他，现在也偶尔会同他打打黄腔了。 只不过林天赐始终淡淡，久而久之的，众人也就没了兴致。 这人也是，随意打趣了一句，看林天赐反应平平，也觉得无聊，没两句就走开了。 林天赐打开了信纸，信纸内容简单，不过是说他不日就要来青山县，届时还望能与他见上一面，下面署名一个“玺”。 这是萧景迁在外的化名。 玺者，帝王印也。可见其野心。 先前凌风提了一嘴，萧景迁虽然不喜属下多嘴，但也记下了林天赐其人，主动接触之后也觉得对方文采斐然。 更难得的是对朝堂上的政事也颇有见解，许多想法也与自己相近。 只聊了一次，两人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萧景迁更是直言自己的身份，请他帮自己。 林天赐本就想入朝为官，对萧景迁这个太子也很满意，甘愿辅佐，这便答应了下来，这次知道萧景迁要来，林天赐也很是开心。 瑶光不知道萧景迁要来，只是听说圣上派了钦差大臣来了河间府巡视。 知县忙着礼待贵宾，这两日更是派了不少府兵巡视，不许街上有乞丐，捉到偷鸡摸狗的，更是严惩不贷。 全县的人都知道要来大官儿了，就连学院里都在讨论。 “我听我阿爹说，这次来的是个大学士，正一品的大官儿，特别特别厉害。” “这么厉害啊，那跟我们知县比呢？” “你好笨哦，知县怎么能跟大学士比啊，人家是大~学士！知县肯定比不过啦！” “大学士这么厉害吗，那我以后也要当大学士！这样我就可以管着我阿爹阿娘，让他们再克扣我的零食！” “那我也要当大学士，这样我阿爹阿娘就不敢骂我了！”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的，瑶光撑着下巴听着，险些要被这些小萝卜头的发言笑死。 不过正一品的大官儿，确实厉害，是自己见过最大的官儿了。 哦，还有上次救下的那个小哥哥。他身上的祥瑞之气都快要溢出来了，就算现在籍籍无名，将来也肯定是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 说起那小哥哥，她忽然想起当时他还给了自己一块儿玉佩，说到时候自己可以靠着这块儿玉佩去找他来着。 她本身也没想去找他挟恩图报，也就将那玉佩抛之脑后了。 现在想起来，才想起来找。 时间过去了许久，她也记不清放哪儿了，大概是随意扔在了随身空间吧。可他在随身空间找了半天，竟然也没有找到玉佩的影子。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她只当做是随身空间里的东西太多，也没太在意，既然找不到，也懒得再找了。 很快，她就将这件事儿抛之脑后了。 …… 经过一个多月，李达一行人总算是到了青山县，县令张齐山早早就侯在了衙门口。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再府衙门口停下，李达刚下了马车，张齐山就赶紧迎了上去，面带谄媚，“李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下官已经等候多时，府内也已经备好了酒菜，请大人入府再叙。” 李达神色浅淡地点了点头，却没进去，反倒是回头看向马车内。 张齐山心中疑惑。 不是说这次李达担任钦差大臣吗，按说是这行人里面最大的，怎么看他这架势，车内的人比他派头还大呢？ 不免好奇，凝神望去，就见车内，下来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着紫袍，瞧着倒是锦衣玉带，风度翩翩。 只是不知是何身份，怎么还要李大人如此恭敬？ 甚至隐隐有上位之风。 他也不敢多想，也没敢多问，只恭敬含笑着将二位请进了衙门。 傍晚时分，林天赐得了消息，直到萧景迁到了，便随着来传话的下人进了县衙。 他与县令的儿子张和义是同窗好友，县衙的下人都认识他，自不会拦着他，更不必说领着他进来的还是今日来的大人的随从。 林天赐一路进了后院，在一处典雅豪奢的院子内，见着了萧景迁。 这院子原本是张齐山准备给李达住的，却不想被李达让给了萧景迁，更觉得这孩子身份不同凡响，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天赐。”萧景迁起身去迎，脸上笑意灿烂。 虽然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但经常在信上交谈，也算是神交已久，如今再见，只觉得亲切。 更何况还有瑶光这层关系在，萧景迁对他更没什么架子。 引他坐下，又亲自倒了杯茶水给他，林天赐忙连声说“使不得”。 萧景迁笑了，“你我乃是知己，将来便是我为帝，你也是我手下的肱股之臣，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何使不得的？” 随口就敢将“称帝”挂在嘴边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了。 林天赐道：“礼不可废。” 萧景迁无奈耸了耸肩，“也罢，就随天赐吧。” 若是旁人，萧景迁少不得还觉得对方迂腐，但他了解林天赐，别看他处处循规蹈矩，却狡猾地很，所谓的循规蹈矩，不过是不想叫人捉住错处罢了。 该是十足的谨慎才是。 他对林天赐的欣赏更上一层。 两人对面而坐，少不得要聊些江山社稷，尤其是自他被立为储君以来，陛下为了历练他，给了他不少政务，其中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随口一提，倒是不谋而合。 这下，两人更觉相逢恨晚。 一直聊到口干舌燥，萧景迁差人送了茶水进来，陡然间转了话题。 “你妹妹近来如何？” 林天赐手刚搭在茶盏上，确实陡然间一顿，抬眼望过去，方才还惺惺相惜，互相欣赏，这会儿眼神却露出了警惕。 “小丫头片子，你问她做什么？” 第67章 新学生 他眼神中的警惕过分明显，完全没有隐藏，直白地展露在萧景迁眼底，甚至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萧景迁轻笑了声，“天赐这般紧张做什么？她是我救命恩人，我难不成还不能关心一下她了？” 林天赐没说话，有柳云黎在前，他现在看谁都像是要拱自家白菜。 就算对面的人是太子，那也不过是只金猪，自家的可是颗好白菜！ 见他没说话，萧景迁挑了挑眉。 “这次来青山县，恐怕要待一阵子，我的身份特殊，先前又遭了歹人袭击，恐再生事端，所以我准备这次低调行事，隐藏身份。” 说起正事儿，林天赐的表情好看了些。 “确实应该如此。” 萧景迁像是就等着他说这句似的，脸上陡然露出个笑来，“所以我准备，装作世家子弟，去云泽书院读书。” 你不告诉我又如何？我还不能自己去看吗？ 林天赐：…… 看着萧景迁那满是笑意的脸，若不是对方是太子，他恨不能直接一拳打过去。 他这是为了伪装吗？！ 他这是想去上学吗？！ 他分明是冲着自家白菜去的！ 林天赐有意阻止，可他话都说破了天，也没能改变萧景迁的想法，最终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衙门。 院子内，传来萧景迁的笑声，林天赐的脸更黑了。 随行的仆人是自小跟在萧景迁身边的小太监小安子，端了糕点进来，瞧见萧景迁难得笑得开怀，也跟着笑了起来，“主子，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啊？” “没什么。”萧景迁摆了摆手，“你去给我挑件最好看的衣裳，明日我上学要穿。” 小安子心想，您在国子监上课也没见您这般积极啊，怎么换了个地方倒爱起读书来了？ 但这话他没说，只奉承道：“您穿什么都好看，保管您明日一去书院，叫旁人都黯然失色。” 萧景迁听着舒心，随手赏了他几个散碎银子，小安子夸得愈加真心实意了。 只可惜到了后面，萧景迁就听腻了，摆了摆手叫人退下了。 要不说，太子殿下的心思，一会儿一变，不是他能揣度的明白的。 次日，萧景迁特意换上了一身浅金华服，与初次相见时差不多的款式，只是此时玉冠束发，不似初次相遇的狼狈，更显得风度翩翩。 小安子帮着将一块儿玉佩束在了他的腰间，越看越觉得自家主子瞧着像是前些年踏过进宫来的珍奇异兽，孔雀开屏。 在萧景迁可以的悉心打扮下，本就俊逸的他愈发的光彩夺目，一进了书院，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女孩儿们趴在窗沿上，红着脸颊，小声议论。 “那是新来的学生吗，长得好好看啊，比林天许还要好看！” “我觉得林天许也很好看，是不一样的好看。” “要是他能进我们班就好了，要是每天都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人，我肯定不会讨厌上学的。” “切，不就是长得好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花架子一个，说不定就是个草包呢！” 有看不下去的男孩儿一开口就冒酸气，被几个女孩子直接轰走了。 萧景迁早习惯了这种注视，并不在意，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书院角落中，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女孩儿。 唇角不由得溢出个笑来。 瑶光昨日睡得晚，这会儿还没睡醒，趁着先生没来，准备补个觉。 刚趴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阵的惊呼，仿若巨浪，掀起一番又一番儿，听得瑶光蹙起了眉头。 她前面的女孩儿也激动地探着脑袋往外看，只可惜前面挤满了人，她挤不过去，便推了推后座的瑶光，分享自己的激动。 “瑶光瑶光，你快看，外面有个好好看的小哥哥啊，你说他会不会进我们班啊？” 瑶光被彻底晃醒了，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艰难地睁开一双睡眼。 顺着女孩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巧萧景迁扭过了头，她没瞧见对方的脸，只觉得他身上逸散的紫气，莫名的有些熟悉。 应该没那么巧吧？ 事实证明，就是有那么巧。 没一会儿，先生就领着萧景迁进了班级，台下学子都激动不已。 “静一下，这是新来的同学，叫顾玺，会在我们班级待一段时间，大家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顾玺，你就坐……”先生的视线扫过整个班级，同学们纷纷举手。 “先生，让他坐这里吧，这里有太阳，看的清楚。” “这里这里，这里离先生近，听得清楚。” 七嘴八舌中，唯有瑶光呆愣愣看着。 先前还不确定，此刻看着这张脸，她一下就认出对方就是当初自己救下的小哥哥。 当然，就他这满身的紫气，也确实少见就是了。 虽然说再次看见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瑶光还是蛮开心的，但此人身负祥瑞，自古以来，福祸相依，与他牵扯过多容易惹上因果。 自己不过平头小老百姓，先前不过是不忍看他命丧黄泉才出手相助，现在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瑶光低下脑袋，只盼着先生不要看见自己。 也不知道先生是不是与自己有仇，正好就指到了她身后的位子。 萧景迁看见瑶光脸上明显的失落，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走到瑶光身后坐下，还刻意戳了戳她的后背，瑶光下意识挺起了后背，回头怒视着他，萧景迁笑着同她打了声招呼，“你好。” 瑶光：…… 谁这么打招呼啊！ 但还是礼貌地说了声“你好”，就不愿意多说了。 转过头，疯狂给自己洗脑，自己是个大冰块儿！不搭理他，不搭理他。 就算做在自己身后又怎样？只要自己装作高冷，不跟他搭话，就不会惹上因果！ 她不知道，萧景迁撑着脑袋，意味兴然地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更深。 忽然，视线一挪，正撞上扭头看瑶光的柳云黎，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仿若一只虎豹，死死护着自己的珍宝，不许旁人沾染半分。 而柳云黎，就是那个旁人。 柳云黎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视线。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他听兄长说起过，今日来的这个顾玺身份不简单，不能轻易招惹。 只是，他好像对瑶光不太一般？他们认识吗？ 第68章 血光之灾 这一整天，瑶光都没跟萧景迁说话，为了不显得突兀，其他人来找她，她也只都爱答不理的，苏乔觉得奇怪，问她：“瑶瑶，你今天怎么了，都不怎么说话。” 瑶光竖起一根手指头，做了个嘘声的样子，“我要做一个孤傲的人。” “孤傲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做一个孤傲的人？” “孤傲就是……”瑶光皱着一张脸，想了想，该如何跟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解释呢？ 闹中灵光一现，“孤傲就是不爱跟人说话，特别特别冷漠的那种，这样比较有神秘感！” 苏乔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就是像林大哥那样！” 瑶光：…… 回想了一下自家大哥在外面的样子，好像……也没说错。 林天赐风评莫名被害。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是萧景迁自小习武，五感灵敏，她们自以为说的隐秘，实则都落在了萧景迁的耳中。 萧景迁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前面凑在一块儿的两个小脑袋瓜，眼中不自觉地溢出笑意。 瑶光一直能感觉到身后人望过来的视线，叫她一整天都不敢松懈，下午放了学，就匆匆收拾了书包，拽着林天许回家了。 林天许只堪堪来得及将桌上的书本拿在手里，就被瑶光拽了出去。 “瑶瑶，你慢点儿，跑这么快做什么？” 瑶光自然不能说是自己发现萧景迁并非常人，恐招惹事端，只说自己肚子饿了，想到街上买烤饼吃。 林天许一下就信了。 等两人跑出了老远，萧景迁才慢悠悠地出了书院，凌风驾着马车等在门口，小安子候在马车边上，瞧见萧景迁出来，扶着人上了车。 “主子今日可见着了瑶光小姐？觉得如何？” 小安子自小跟在萧景迁身边，对萧景迁的事情很是了解，也知道瑶光此人。 昨日看自家主子对上学这般上心还觉得奇怪，后来知道瑶光小姐也在这书院里面，心思一转，便知道自家主子为何而来了。 这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萧景迁一贯是不爱旁人对自己的事情过多关注的，但或许是今日心情好，倒也没有责备。 斜倚在马车内，回想起在瑶光和苏乔的那段对话，只觉得有趣，唇角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开口却是淡淡的一句：“很特别。” 这在矜骄的太子殿下口中，已是个极高的评价了。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驶过，四周热闹的叫嚷声透过车帘传了进来，萧景迁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一手掀开帘子，果见不远处的烤饼毯子上，立着瑶光和她三哥林天许。 手下递上来的资料里面，也有林天许的资料，知道林大郎家琢磨着要开酒楼，林天许正是幕后之人。 小小年纪，倒是个胆儿大的。 只是他视线一移，落在了瑶光另一侧，柳云黎坐在轮椅上，正与瑶光相谈甚欢。 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泛起一层薄红，轻轻抿起的嘴角，遮掩不住的好心情，瑶光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盯着老板烤饼的动作。 时不时转头看向柳云黎，笑意灿烂。 萧景迁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只觉得胸口憋闷地厉害。 一双漂亮勾人的丹凤眼，沉下来的时候少了温柔勾人，只剩下凌厉。 上挑的眼尾像是一柄利刃，死死盯着柳云黎和瑶光二人。 “叫人去仔细查查柳云黎，事无巨细。” “是，主子。”车外，凌风应了一声。 小安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的变脸，就听见这句，想起那柳云黎，眼中露出了然。 马车缓缓驶过烤饼摊子，瑶光似有所感似的回头望了一眼，却只瞧见落下的车帘，正巧老板喊了她一声，“小姑娘，你的烤饼做好了，快拿着吧。” “哦，好，谢谢大叔！” 瑶光接过烤饼，将方才被注视的感觉全然抛之脑后。 他们和柳云黎是正好撞见的，柳浮生就在不远处，瑶光和柳云黎告了别，就牵着林天许的手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只有林大郎和顾氏，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瞧见林天赐的身影。 “阿娘，大哥又不回来吃饭吗？” 昨天他就没回来。 虽然之前也有过为了向先生请教问题，回来的晚了，但晚饭还是会回来的，这两日是怎么了？ 顾氏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家里就属林天赐最让人放心，也不担心。 “他跟我说了今天会晚些回来，估计又去问先生问题了吧，不用管他，咱们先吃吧。” 一直到一家子都准备歇下了，林天赐也没回来。 瑶光心里有些担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院子里“吱呀”一声，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瑶光赶紧跳下了床，披了件外衫，随意套了双鞋，就走了出去。 果然是林天赐回来了。 不仅如此，瑶光还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沾染到的紫气，身怀瑞气之人，是会影响到身边的人的，想来大哥这两日就是去见顾玺了。 更让瑶光担忧的，是他身上还有明显的血光之灾的味道，怕是也与顾玺有关。 林天赐正关院门呢，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瞧，正瞧见瑶光。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他的与其依旧温和，揉了揉瑶光的小脑袋，“都这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呢，快去睡吧。” 瑶光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又状似好奇地问他，“大哥，你这两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是不是出去玩儿不告诉我啊？大哥之前还不准我和三哥晚上外出呢，结果自己就夜不归宿。” 被林天赐轻轻敲了脑壳，很是无语道：“什么叫夜不归宿，这个词儿哪儿是这么用的？大哥出去是有正事儿，你要是想玩儿，等哪日书院不上课，大哥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听他讲话题岔开，瑶光不是很开心。 鼓囊着嘴巴，眼珠子一转，又一次试探道：“大哥，我们班最近新来了个同学，长得可好看了，大哥你知道这事儿吗？” 林天赐身形微顿，虽然脸上依旧笑着，但那笑容莫名的给人感觉有点儿危险。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呢。瑶瑶觉得他好看？” 第69章 遭遇不测 瑶光敏锐感觉到背后一凉，直觉告诉她不能应下。 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好奇，他好像不是镇子上的，不知道怎么突然转过来了，有点好奇，想知道大哥知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林天赐不欲让瑶光和萧景迁扯上关系，只说自己不知道。 “既然不是镇子上的，应该过两日就走了，你也不必太过关心。”林天赐再次揉了揉瑶光的脑袋。 瑶光看出他不想多言，只得作罢，只是悄悄在林天赐的身上留了个法术印记。 如此，林天赐只要遇到了危险，自己就能立刻预知。 萧景迁来书院的时间不多，只是偶尔去一两次，有时候甚至只去半天，下午就匆匆离开了，偏偏无人敢管。 就连他们那最严苛的严老头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瑶光倒是乐得自在，他在的时候，安静的不像是她，人一走，她就撒了欢儿了，苏乔就没见过这么能变脸的。 还偷偷问过她，是不是不喜欢顾玺。 倒也算不上不喜欢，瑶光是个实打实的颜控，若不是那一身紫光，瑶光早就黏上去，小哥哥小哥哥的喊了。 就像当时和柳云黎认识的时候。 可对方显然是个不简单的，她不想牵扯太多，此番下凡历劫，是命中定数，她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度过就好，别的好是少招惹吧。 这天，萧景迁又没来上课，瑶光心中欢喜，就连严老头儿的课都难得听了两句，只是还没听多少，就忽然感觉一阵心悸。 先前留在林天赐身上的印记被动了。 瑶光脸色一变，众目睽睽之下，也来不及解释，直接从后门冲了出去。 严老头儿将书往桌子上一甩，吹胡子瞪眼在后面叫她：“瑶光！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瑶光在心里跟严老头儿道了声歉，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了。 一手掐诀，感知着林天赐的方位，正在郊外水库。 三年大旱之后，河间府下了一场大雨，百姓喜不自胜，却没想到这雨一直下不停，直将好几座水库冲塌了，好在无人伤亡，但这水库也用不得了。 河间府的知府上奏，申请了一笔不小的修缮费用，之后又修修改改，申请了好几次，一直到去年才修好。 因着数目不小，引起了上头的注意，朝中有人提及，皇帝便派李大学士巡视河间府。 之前几个县的水库都查出了问题，这次李达为了锻炼萧景迁，便将这青山县的情况探查交给了他。 这几天，林天赐就跟着萧景迁探查水库。 “天赐可看出什么了？”萧景迁负手而立，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林天赐从地上站起来，神色沉郁，“这水库偷工减料，若是不幸遇到暴雨，恐怕撑不下去。” “你早知道？” 看萧景迁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 萧景迁笑了笑，“天赐，你可知道我这一路走来，经过河间府多少县？又见了多少水库？” “莫不是这些水库全部都偷工减料？”林天赐的脸色愈发阴沉了，眉头紧锁，似有恨意，“他们怎么敢！” 若是真下了暴雨，这般水库定然抵挡不住，到时候要死多少人，他们想过吗？！ 林天赐气的手头，萧景迁却仍是那副笑模样，眼神露出嘲弄。 “他们有和不敢？便是暴雨冲塌了水库，也是天灾。况且要真是冲塌了，他们不是又有机会向朝廷要钱了？有什么不好的？” 林天赐沉默了下来。 萧景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朝中多的是贪官污吏，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忽然，他神色一沉，眼睛一瞥远处，那里丛林密布，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他却是眼神露出狠厉，“不过在那之前，你我得有命活到那时候才行。” “什么……” 林天赐还没反应过来，萧景迁一把推开了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落在他方才所站的地方。 林天赐脸色一白，暗处护着的凌风已经一跃而出，与对方厮杀了起来。 凌风的武功自然是在他们之上的，奈何对方人数众多，还是由几个冲着萧景迁而来，萧景迁感激拉着林天赐往前跑。 心中沉沉。 他早预料到，此次出行危险，且不说暗处有多少人盯着他，便是这次巡视地方，便是与当地的土皇帝作对，为了不让他们将事情真相上报，肯定会动手。 只是他这次出巡，低调行事，按说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倒是难为他们看得起自己这个小孩子，还派了这么多人围剿。 若只是他一人，强撑着说不定还能活下去，可林天赐是个文弱书生，怕是难了。 他怕护不住林天赐，只能带着他一路往前跑。 凌风已经发了信号弹，相信援兵很快就能到，就怕他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噗嗤”一声，一支羽箭从西南方向射来，萧景迁没注意到那里还藏着人，倒是林天赐快他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羽箭刺入他的肩胛骨，萧景迁脸色一变，“天赐！” “我……没事，你别管我，赶紧先跑！”他已经在心中认定萧景迁为储君，是自己要辅佐的人，自然是拼尽全力护住他。 更何况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手无寸铁，跟在他身边只是累赘罢了。 萧景迁咬了咬牙，竟是真的将林天赐放下了，却是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在这儿等着，很快援兵就会到。” 林天赐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赶紧要拉他，却正好牵扯到了手上的胳臂。 只这片刻的停顿，萧景迁已经引着那群刺客离开了。 林天赐心中着急，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瑶光正好赶到，“大哥！” 瑶光凭借着印记找到了林天赐，却一眼瞧见了他肩膀上的羽箭，鲜血顺着浸透了整个肩膀，看着格外骇人。 “大哥你没事儿吧！”瑶光担忧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天赐，一边拼命往他体内输送神力。 林天赐拉住了瑶光，“别，别管我，你去找人，一定要救下顾玺！” 第70章 坠入悬崖 瑶光这才意识到，大哥是和顾玺一起遇刺的。 “他去哪儿了？” 林天赐指了指萧景迁跑远的方向，瑶光点头，“好，我知道了，大哥，你现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救他！” 林天赐的伤势被她暂时保住了，又在他周围设下了阵法，叫人无法触动，这便要去救萧景迁。 “瑶瑶，你别去！你救不了他，赶紧去叫人……” 林天赐话没说完，就感觉脑袋一沉，昏昏睡了过去。 瑶光收回施术的手，便赶紧去追萧景迁了。 虽然她并不想和萧景迁染上因果，但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况且他一看就是为了保护林天赐，只身引开那群贼人，这份恩情，她总是要报答的。 在森林到尽头，是一片悬崖，瑶光没来过，但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远离这里。 瑶光只盼着顾玺运气好些，不会这么巧跑到悬崖边。 可惜就这么不巧，萧景迁还真就跑到了悬崖边，只是他此时尚有余力，想着这儿距离林天赐应该足够远了，这些贼人向来不会返回去找林天赐。 这才放开拳脚，与对方打了起来。 对方少说也有七八个人，都是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手中还拿着武器，萧景迁赤手空拳，难免不敌。 眉头紧锁，想着自己的手下怎么还没来。 正是一个分神之际，便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一个匪贼直接一刀砍了过来，萧景迁弯腰躲过，反倒上前一步，攥住了对方的手腕，正要回击，却不想身后的匪贼竟然狠心地一脚踹上了被攥住手腕的匪贼的腰。 那人脚下不稳，竟是连带着萧景迁一齐被踹下了悬崖。 瑶光到的时候，正瞧见这一幕，心下一惊，来不及多想，身体比脑子更快行动，冲破围堵的匪贼，顺着萧景迁坠下的地方一跃而下。 萧景迁被带下去的时候其实看见了瑶光，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跟着自己跳下来。 腰间被一双小手堪堪抱住，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生死之际，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一只手搂住瑶光，心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瑶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全神贯注将身上全部的神力凝聚出来，像是一个保护罩，死死护在两人的身侧。 悬崖之上，几个匪贼看着万丈深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把他踹下去做什么？主子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这下怎么办？”其中一人埋怨地看了眼踹人那位。 那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肯定死了。况且我要是不踹他，段时间内我们能解决了他吗，到时候他的帮手到了，我们就更解决不了了。” 另一人觉得有理，也息了想去悬崖底下确定一下的心思，“行了，回去汇报主子，就说人死了就得了。”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萧景迁，现在认为萧景迁死了，也懒得去管林天赐，很快，萧景迁的援兵到了，救下了林天赐。 凌风将人叫醒了，“林公子，我家主子呢？” 林天赐刚被喊醒，还有些茫然，听他这么一问，才响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脸色一白，“他将那些匪贼引走了，往那个方向去了，你们快去救他，还有我妹妹也去了！” 林天赐说完就在此晕了过去，凌风命两人将他送回镇子上一直，自己领着人往悬崖的方向搜查萧景迁和瑶光的下落。 悬崖下，有一条小溪，瑶光躺在岸边，下半身还泡在溪水中，饶是用神力护住了身子，也不过堪堪护住了两人的性命，身上难免还是落了不少伤痕。 微微一动，就感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的。 强撑着坐起来，一张小脸儿已经脏兮兮的，脸颊一侧破了皮，她也无心去管。 四下张望，在看见不远处的萧景迁的时候，松了口气。 许是摔下来的冲击太大了，他还没醒，而在他的附近，则是那个匪贼的尸体，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萧景迁才轻轻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碧蓝的天，无尽悬崖陡峭地耸立，耳畔是潺潺的溪水，如果不是身上明显的刺痛，这一切美好的仿佛是在游玩。 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他竟然没死？ 萧景迁怔怔地坐起身，鼻头微动，闻到了一股子香味。 不远处，瑶光燃起了篝火，正在烤野果子吃。这果子是她从悬崖上摘下来的。 她现在神力耗尽，暂时打不开随身空间，拿不了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大哥他们何时能够找到他们，总不能饿肚子，幸好在悬崖边上发现了这些果子。 之前在后山，她曾经见过，二哥还给她尝过，能吃。 好容易烤好了一个，瑶光正要往肚子里咽，就看见萧景迁醒了。 她都已经张大嘴巴，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势，萧景迁的伤比她重地多，不仅有摔伤，还有和人缠斗时候被利器划开的口子。 身上的锦衣被划破了，鲜血将他周边的一片溪水都给浸成了红色，脸上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砸吧了下嘴巴，觉得还是该先给伤患。 “喏，给你。” 将野果子递给萧景迁，她自己肚子还饿着，但自觉自己是个大方的孩子，理应先给别人吃的。 萧景迁仰头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跳下来？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为什么我们没死？” 瑶光眼睛一动，心想着这我能告诉你吗？ 双手叉腰，道：“你这人好没礼貌，我救了你两次，你难道不应该先说谢谢吗？” 萧景迁抿了抿唇，他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只是觉得道谢的话过分肉麻，相比起来他更愿意直接报恩。 可瑶光这么直白地说了，他有觉得不道谢很没礼貌。 “……谢，谢谢。” 说完，就撇开视线，不敢再看她，一双耳朵陡然间红了个彻底。 瑶光却没注意，只是狡黠一笑，“你道了谢，我就是你的恩人了，那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不许再问了哦，否则你就是恩将仇报啦！” 小姑娘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 萧景迁总是会被她的奇怪发言给惊到，噗嗤一声，竟是笑了出来。 第71章 梦呓 瑶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个人一直奇奇怪怪的，也没多想。 将果子又往前递了递，“你要不要吃啊？大哥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找到我们呢，要先吃饱肚子才能想办法出去。” 比起出去，就他们两个小孩儿，等待救援应该更靠谱些。 萧景迁心想，却也没戳穿。 吃了些烤果子，在悬崖下一只等到了天黑，也没见救援的人到，倒是偶尔能够传来一两声狼叫。 两人也不敢再继续在原地等下去，瑶光之前找果子的时候，在悬崖边瞧见了一个山洞，跟萧景迁说了一声，两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山洞里面过一晚。 山洞就在那颗果子树下，枝头只有指节粗细，却挂了厚厚的一串果子，沉甸甸压下来，遮挡了半个洞口。 洞口下方又有承认小腿高的杂草，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地方。 瑶光一边扶着萧景迁，一边拨开厚重的杂草，将人扶了进去。 洞内湿冷，担心萧景迁的发烧，恶化伤口，瑶光特意将刚才捡来的柴火拿进来，燃起了篝火，但饶是如此，后半夜萧景迁还是迷迷糊糊发起了烧。 瑶光睡得正熟，隐约听见耳畔传来细微的呻吟，扭头望去，就看见萧景迁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眉头紧蹙。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巴一张一合说着梦话。 瑶光小心挪到了他身侧，发现他竟然哭了。 眼角溢出泪痕，仔细听还能听见他正声声唤着“母后”。 “母后……母后……为什么不喜欢景儿……母后……” 瑶光多少猜到顾玺是他的化名，但也确实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子，当下也没时间多想，轻轻推了推他，想要将他推醒。 “喂，你醒醒。” 萧景迁的身上满是伤痕，先前浸泡在溪水里，有些发炎了，他没当回事儿，现在一下子烧了起来，睡得昏沉，任凭瑶光如何喊他，他也醒不过来。 反倒是瑶光被他本能地抓住了手腕，“母后……别走……” 瑶光本来想挣开，听着他压低了声音，略带哭腔地哀求，到底是心软了。 叹了口气，“算了，谁让我是善财龙女呢！这次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了！” 也不再挣扎，小大人似的揽着他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稚嫩的嗓音哄道：“我不走，乖不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好睡一觉，我一直都在……” 起初还声声有回应，也怕他烧坏了脑子，没一会儿就要探探他的体温，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后面实在是困得很了，渐渐的也就睡得沉了。 天光大亮之际，凌风总算是带着一众侍卫找到了悬崖底下。 林天赐昨天就被送回了镇子上，中途醒来，惦记着瑶光的安危，也不管侍卫们如何阻拦，便径直追了过来。 “林公子，您不用过来的，您的伤势还未痊愈，应该好好休息，若是我们找到了主子和瑶光小姐，我自然会派人告知您的。” 林天赐脸色还有些苍白，略开的衣衫下，隐约还能看见白色的纱布。 他的伤势不轻，但运气很好，大夫都惊讶，说他的胳臂按说是保不住的，却不知为何还能动弹，简直神迹。 他摇了摇头，“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安全才能放心。” 他们已经在山上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两人，大概率是摔下悬崖了，这般陡峭的悬崖，摔下来能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他很清楚这一点，但只要人还没找到，就还有机会。 凌风他们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老大，我们在溪水边上找到了一具尸体。”一个侍卫上前禀报，凌风和林天赐陡然变了脸色，侍卫道：“是匪贼的，已经摔死了，主子他们若是摔下来，恐怕也……” 那匪贼从高处摔下都死得透顶，更逞论两个孩子。 侍卫言下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林天赐却是先冷静了下来，“既然匪贼摔在附近，按说瑶光和顾玺也在附近，但没看见他们，很有可能他们还活着，所以离开了。” 凌风松了攥紧的掌心，不管这话是否是宽慰，总是稍稍松了口气。 吩咐人继续搜寻，就听见一个侍卫惊喜喊道：“这里有个山洞……找到了！” 凌风和林天赐快步进入山洞，阳光洒进山洞内，落在两个紧紧抱着的孩子身上，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林天赐抱起了瑶光，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险些落下泪来。 一整夜的担惊受怕，此时这颗心才总算是定了下来。 “既然瑶光已经找到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告辞。” 凌风也担心着萧景迁的情况，着急将人领回去，便也没多管林天赐和瑶光，由着林天赐将瑶光带了回去。 瑶光没受什么伤，只是睡着了，这边动静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就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这一天累坏了吧？大哥带你回家，你再睡会儿吧。” 林天赐轻声哄着，瑶光也觉得疲累，不知不觉就再次睡了过去。 只是在睡过去之前，隐约看见了一抹红光，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就已经陷入了梦境。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天赐在屋内守着，见她醒了，凑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瑶光睡下的时候，他已经叫大夫来看过了，掀开衣服，大片大片的青紫，好在都是些皮外伤，但到底心疼。 “我没事儿，大哥别担心。” 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体内的神力已经恢复了些，身上的伤口本就是皮外伤，再有神力辅佐，伤口要不了多久就能全好了。 相比起那个，她更担心另一件事儿。 “大哥，阿娘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她一整晚都没回来，阿娘不知道要多担心呢。 林天赐张嘴要说，顾氏正好推门进来了，手上端着汤药，瞧见瑶光醒了，赶紧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快步走到桌边，一把抱住了瑶光。 “我的女儿啊，这一天一夜受了多少苦啊，吓死阿娘了！” 瑶光心虚，埋在顾氏胸口，闷闷开口，“对不起阿娘，瑶瑶错了，之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知道错啊！我都告诉你那山里去不得，这次还撞上了土匪，要不是衙门派人把你找回来，你的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那些土匪都是亡命之徒，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要阿娘怎么办？你非得吓死阿娘才行是不是！” 第72章 姻缘红线 顾氏红了一双眼，边骂边哭。 瑶光又是心虚，又是疑惑。 土匪？ 余光悄悄望向一旁站着的林天赐，林天赐上前扶住了顾氏，“阿娘，瑶瑶在山上受了惊吓，这才刚回来，您就别凶她了。” “您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儿我会好好跟她说的，您就别操心了。”推着顾氏往外走。 顾氏也是气急，这会儿才想起来瑶光也受了惊吓，自己还那么说她，要是瑶光心里难受，再出个好歹了，那可怎么办？ 也有些懊恼。 林天赐这会儿提出同瑶光说，顾氏便答应了。 想着两个孩子自小关系就好，天赐又是个稳重的，让他去说，也能放心些。 屋内，瑶光看着大哥将阿娘哄了出去，小手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猜想土匪之语是个幌子，一来林天赐是与顾玺一同遇刺，若是叫人知道了二人的关系，难免惹上麻烦。 二来，瑶光突然冲出书院，直往郊外水库，真要细究下来，她无法证明自己是如何得知林天赐的下落，又是如何算到林天赐有危险的。 再者，瑶光和顾玺从悬崖坠下，真要叫顾氏听了，怕是更加心惊。 而且那万丈悬崖摔下去，竟只得了些皮外伤，这换做谁听了都得起疑，倒不如编造个后山游玩，偶遇土匪的谎话来，还靠谱些。 萧景迁那边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有衙门装模作样作证，也无人怀疑。 唯有那日刺杀的匪贼，也不会蠢到主动站出来。 只是虽然撒了谎，但遇到土匪听着也凶险，阿娘怕是也要担心一阵儿的。 深深叹了口气，眼睛却忽然瞧见一抹红色。 抬手细看，就见她的手腕上，竟然绑着一根姻缘红绳，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绕了两圈，另一端向外延伸，不知去往何处。 转瞬又消失不见，但瑶光知道，那红绳仍旧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脸色瞬间惨白，回忆这一日，唯一有可能与自己绑上姻缘红绳的，便只有萧景迁。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躲万躲，竟还是没能躲过。 更没想到，这惹上的因果，偏偏是姻缘！ 她一个善财龙女，跟在观音菩萨身边以来，苦学佛法，早就断绝情爱，便是转世投胎，落入这七情六欲尚未断绝的身体之中，也从未想过与人结成姻缘。 原以为这辈子就守着林家人，孤独一生地活下去，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不行！她一定要解了这姻缘红绳。 好在她当初在天上乱晃，听月老提过一嘴，倒是不难，只是要另一人也在场。 瑶光跳下床铺，就要往外面跑，林天赐刚巧推门进来，眯了眯眼睛，“这才刚醒，你又要去哪儿？” “大哥，我要去找顾玺！” 别的她也不便多说，便只能拉住林天赐的衣袖，“大哥，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林天赐只当是他们共度一夜，生出了些挚友情谊，但因着他本就不想让两人多加牵扯，自然不会带她去。 况且…… “他身份特殊，这次遇刺，暗处的人蠢蠢欲动，青山县呆不得了，昨日便已经回京城了。” “！” 瑶光像是霜打了茄子似的，低着脑袋，浑身上下都逸散着悲伤。 林天赐心中吃味，不就是一起摔下悬崖，在山洞里过了一夜吗，用得着这般心心念念的，也不见她醒了关心自己一句！ 自己可是也受伤了。 瑶光倒不是不关心他，只是当时自己用神力护住他心脉，知道他不会有事儿，便也没有多问。 却不知道自家大哥因此吃了多大的醋。 将瑶光放到床上，“再难过也无用，人都已经走了大半天了，你便是现在去追，也追不上了，赶紧将药喝了吧。” 药碗递到瑶光的面前。 她刚刚经历了精神层面的打击，又被这碗药苦出了人生新高度，只觉得自己此刻流泪都是苦的。 趴在床上，独自神伤。 …… 萧景迁立于一片白芒之中，四下无人，只有一片混沌，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只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白茫茫的浓雾中，走出一个人影，似乎有些熟悉，竟是瑶光长大之后的样子，却又略有不同。 来人五官张开了，更显得精致。眉眼细长，不似幼年时候的圆眼，天真可爱，倒是透出些森寒冷意，无波无澜，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看着他的样子，仿佛是看着山间的一颗野草，又似乎隐隐带着敌意。 更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见到来人的刹那，他心中竟也带上了怨愤，好似来人是他的仇敌一般。 眉头微蹙，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对方却是抬手一挥，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利刃，像是青蓝色的长剑像是映着山水的冰，刹那间便迎着自己而来。 他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身体僵硬，竟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赤红色喷溅在青蓝长剑上，让他想起母亲宫中的那只鹦鹉。 梦醒的刹那，他好似瞧见了梦中瑶光抬起头望过来的眼神，满是恨意。 眼底微动，又似乎含着别的情绪。 只可惜时间太短，他没看清。 待睁眼，头顶是熟悉的四爪金蟒翻涌戏珠图，浅金幔帐微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东宫。 那日摔下悬崖，凌风找到他的时候，他还陷在昏迷之中，待醒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命令是李达下的，怕再出事端。 萧景迁初时还有些惋惜，没能同林天赐辞行，也没能告知瑶光一声，但他伤的实在太重，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沉睡。 之后的半个多月，萧景迁都昏昏沉沉的，沉坠梦中。 每每做梦，都是长大后的瑶光，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这是什么，是预兆吗？ 萧景迁眸光沉沉，有些想不明白。 “主子，您醒了？药刚熬好，您起来喝了吧。”小安子端着药走过来，萧景迁这才从纷杂的思绪中抽身。 “嗯”了一声，坐了起来。 他上半身赤裸着，纱布几乎将他整个身子都包了起来，只隐约能看见一些肉色的，更多的是氤出纱布的血色。 足可见这次他伤得多重，险些丧了性命。 萧景迁却没事儿人一样，端过药碗喝了下去，像是察觉不到苦似的。 将空药碗递回给小安子，第一句话便是：“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母后可有来探望？” 第73章 北斗神宗 他回宫也有半月了，期间醒过几次，每每醒来都要问上这么一句，答案也都是那一个。 小安子于心不忍，有些不敢回答，萧景迁却是笑了一声。 便是不答，答案也已经昭然若揭了。 垂下眼睫，绵密的长睫在脸上映下大片阴影，遮了眼，却遮不住他失望的心。 仰躺回床上，一只胳臂搭在眼睛上，另一只胳臂挥了挥，“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安子在心中叹了口气，道了声“是”，退下了。走到门口，将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赶走了，“你们先下去吧，殿下要一个人静一下。” 等人走了，回头看了眼殿内，又无声叹了口气。 良久，空旷的殿内，传来轻得只剩下气音的笑，仔细听来却像是哭。 …… 瑶光从睡梦中惊醒，一颗心还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 “怎么满头大汗的，又做噩梦了？”顾氏从屋子里出来，瞧见躺椅上，瑶光呆愣愣坐着，额头都是汗，两颊的发丝都黏糊糊粘在了脸上。 自从土匪窝里被揪出来之后，她就时常做噩梦，顾氏以为她是在土匪窝里被吓坏了，便愈发的心疼了起来。 近一个月以来，晚上都是陪着她一块儿睡的，却每每半夜总要惊醒。 今儿让她在院子里休息一下，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没想到又做噩梦了。 顾氏满脸担忧，瑶光还笑着安慰她，“阿娘，我没事儿，你别担心，只是我……” 瑶光有些犹豫。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自从被牵了姻缘红线之后，就一只心神不宁的，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心下惴惴，晚上便总是做噩梦。 早上醒来却忘了梦里梦见了什么，反倒是更加心慌了。 昨天，她忍不住给自己算了一算，算出要去北方北斗神宗寻找答案。 北斗神宗乃是武学和玄学并行的学派，在整个大陆颇负盛名，只是北斗神宗距此路途遥远，怕阿娘不赞同。 却没想到瑶光说出的时候，顾氏先是沉默，沉默之后竟也应允了。 “阿娘，你不拦我吗？” 顾氏摇了摇头，“阿娘知道，你与凡人不同，我们总有分别的一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阿娘也不拦你。只是你要记得，无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儿都是你的家。” 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的眼底满是不舍。 瑶光也红了眼眶，一下扑到了顾氏的怀中。 “阿娘，你和阿爹、哥哥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小的瑶光扑在娘亲的怀中，稚嫩的声音坚毅承诺。 顾氏笑了，“嗯，阿娘等着你回来。” 瑶光离开的那日，全家都来送她，顾氏埋在林大郎的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就连林大郎这么个糙汉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却还扭过脸，不叫女儿发现自己的丑态。 林天赐多少也意识到瑶光的不同，对于她要离开，也接受良好，心中纵然不舍，但也知道浅池留不住蛟龙，她总有自己的天地去闯。 倒是林天许，将瑶光搂在怀里，哭了个彻底，最后还要瑶光轻声安慰。 又从兜里掏出了不少护身符，分给了每个人。 这是她连夜做的，还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不少的空间种子和灵泉水，将家里里里外外布置妥当，这才勉强放心。 “阿爹阿娘，大哥三哥，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瑶光踏上了前往北斗神宗的路。 …… “倩云师姐，咱们这次出行收获颇丰，师姐将事情处理的这么完美，扶摇师叔知道了，肯定会大大夸奖你的！” 齐云山脚，一行七人穿着统一的玄青色长袍，长发被用一根祥云玉簪高高竖起，腰间统一佩戴一块儿印有“北斗”二字的白玉玉佩。 一种玄青色长袍中，唯有被称为倩云师姐的女子一身红衣，格外亮眼。 女子容貌昳丽，长相大气，一双眼睛微微挑起，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端的是一副傲人姿态。 听闻身后师弟夸赞，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提起自家师尊，忍不住唇角微勾，脚下的步伐也迈得更快了些。 只盼着能尽快回到宗门，向师尊禀报自己此行的收获。 若是能的师尊夸奖…… 方才还淡然的脸上，隐隐显出红晕来。 身后的师弟们并未注意，还在喋喋不休地夸着。 “那是自然，倩云师姐可是三长老的女儿，天生剑骨，整个宗门上下，在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了。” “我上次瞧师姐使的一叶知秋，看的我眼花缭乱，就一招，就将来找茬儿的人给打趴下了。” “我也见了，当时师姐就拿着剑来回挥了两下，对面的人还没看清楚她用剑呢，就已经被砍断了一条胳臂。” 那师弟眉飞色舞地形容，兴正浓时，还伸手笔画了两下，格外专注。 听的人起先还在认真听，忽然变了脸色，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臂，“喂喂喂，你说的一叶知秋是不是就是这个！” 只见不远处，原本还随意走着的倩云，忽然神色一凝，视线落在躺在道路正中央的一个小丫头身上。 她并不认识此人，又因着前些日子刚有人来挑衅，便更觉得此人是别人派来打探的。 神色一凛，“仓啷”一声，腰中佩剑拔出，顷刻间便要出招。 她动作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那小丫头面前，赤红长剑中心是空的，挥在空中发出铮鸣，转瞬便到了小丫头面前。 她倒是没打算下死手，但这一剑下去，不死也得少了半条命。 可剑才刚到了近前，不过尺寸就要刺入那丫头的胸膛，却见那丫头猛地翻了个身，堪堪躲过了那剑刃。 倩云心下一惊，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若非武功高强之人，方才那一剑绝对躲不过，可偏偏眼前之人躲了过去。 还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 这更让她坚定了此人不简单，眸中杀意顿露，下手愈发的不留情面。 却不想对面的人完全不安套路出牌，不仅不躲，反倒是迎面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姐姐姐姐，你别杀我，我不是坏人！” 第74章 神宗 这小丫头正是瑶光。 瑶光是一个月前出发的，走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总算是打了齐云山脚下，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到后面几乎是靠着灵泉水才勉强续命的。 到齐云山脚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便直接躺在了山路正中央。 整个齐云山都是北斗神宗的地界儿，山门处设了禁制，非本门之人无法进去。 瑶光便想着歇歇脚，若是运气好，遇见山门内的人，还能碰个瓷儿，好歹先进了山门再说。 只是她没想到，碰倒是碰见了，却是撞见个凶狠的人物，一上来就刀剑相向。 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啊！ 用得着这么警惕吗？！ 若不是她反应迅速躲了过去，就直接命丧当场了。 这会儿紧紧抱着女人的大腿，说什么都不愿意松手。 “松手！”倩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般无赖，一时不知如何动作，甩了甩大腿，却不想这孩子粘的紧，竟是怎么都没甩掉。 心中愈发气恼，一双秀眉蹙得死紧。 手中长剑举起，恨不能一剑赐下去。 旁边的师弟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了她，“师姐师姐，你冷静点儿，我看这就是个寻常的孩子，说不定只是恰巧倒在这儿了，不如咱们先问问清楚？” “是啊，师姐。您这一剑若是刺下去，这孩子就真的活不了了，这要真是无辜的，扶摇师叔肯定会不高兴的。” 好说歹说才劝着倩云放下了手中的剑，只一双锐利的眸子仍然死死盯着瑶光。 旁边一个师弟松了口气，问瑶光：“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 瑶光看了眼眼神凶狠的倩云，咽了咽唾沫。 抽了抽鼻子，水汪汪的眼中一下子浸润了泪水，可怜兮兮地开口： “我，我爹娘死了。村长家的儿子看上了我姐姐，强娶姐姐，爹娘不愿意，被村长雇来的打手打死了，姐姐不从，也一头撞死了。” “他们本来还想把我领回去，给他家的小儿子当童养媳，被我偷偷跑出来了。我听说北斗神宗是最厉害的武学宗门，所以想来这里拜师，好回去报仇！” 小姑娘一抽一抽的，一双眼睛都哭红了，最后攥紧了拳头，眼神坚毅，配上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更让人心疼。 她这一路风尘仆仆，临到的时候更是饿了许久，脸上也脏兮兮的，瞧着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吧，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师姐，你看着孩子这么可怜，来这儿也只是为了拜师，没什么坏心思的，就算了吧。” 倩云低头，正对上瑶光泪意朦胧的眼。 瑶光无辜回望，那眼神要多可怜又多可怜，看的几个师弟心都化了，却偏偏倩云依旧寒着眸子。 瑶光心里一阵打鼓。 她都将身世编的这么可怜了，怎么这人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不会还想对自己动手吧？ 现在她的神力还没完全恢复，对上普通人还好，可若是对上她，怕是没什么胜算。 方才她使的剑招，动作老练，出剑自如，绝对是个高手。 怎么她一碰瓷就碰上个硬茬儿啊，果然这种缺德的事儿不能干。 她此时心中后悔不已，好在倩云最后还是收了剑，瑶光刚松了口气，就感觉脖子一紧，脚下一空，竟是被人拽着后脖领子直接拎了起来。 小胳臂小腿儿在空中晃了两下，被倩云冷冷的一声“别动”，就吓得不敢动作了。 委委屈屈地赌气了嘴巴，看的身后的小师弟捂嘴轻笑。 瑶光成为善财龙女之后，那是天地间有名的混子，叫众仙家一阵头疼，之后到了观音座下，也是万人供奉，何曾这般丢脸过？ 幸好当初那些仙僚们没瞧见，否则她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北斗神宗位于齐云山之巅，步入山门，往上还要走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才能瞧见北斗神宗的大门。 倩云拎着瑶光一路登顶，连口气儿都没喘。 刚到了门口，就见一翩翩公子从门内出来。男子身着月白缠枝莲纹锦袍，腰间弟子玉牌外，又坠了两三个香囊，纹样形制各不相同。 手指冰白玉扇，眉下是一双细长勾人的狐狸眼，体型高挑秀雅，一举一动尽显风雅。 瞧见倩云，熟稔开口，“小云儿回来啦，多日未见愈发的好看了。” 身后几个师弟见了人，拱手唤了一声“大师兄”。 男人点了点头，眉眼含笑，走近了才看清倩云手上拎着的小姑娘，略一挑眉，“这怎么还带了个小丫头回来？” “山下捡的。”倩云嫌弃似的直接将瑶光扔到了他怀里，男人吓了一跳，匆忙收了扇子，才避免了叫瑶光摔了个狗吃屎的惨剧。 “给我做什么？我最讨厌小孩子了。”男人蹙紧了眉头，很是嫌弃地看了眼瑶光，正要将像是瑶光扔下，瑶光像是预料到了一般，脑袋一歪，直接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当然，是装的。 这下，倒是让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了，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又看了眼对面的几个师兄弟们，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咬牙切齿地喊了声：“倩云！” 倩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如常。 摆了摆手，“这孩子说是来拜师的，你将她送到宗主那儿吧。” 说着迈步就往里走，一边问道：“对了，师尊呢？” 男人不情不愿地接下了这活儿，应道：“在自己屋子里休息呢，你先换了衣服再过去吧。” 倩云“嗯”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几个师弟们也回去休息了。 等人都走了，男人立刻冷了脸，“别装了，人都走了。” 瑶光眼睫微动，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又睁开了一只眼，对上男人看穿一切的眼神，讨好地笑了笑。 男人“哼”了一声，将她放下，“我带你去见宗主，但我们北斗神宗一向规矩森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牵着瑶光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宗主的殿门而去。 宗门内，别有一番天地，云烟缭绕中，几座金顶宫殿熠熠生辉，偶有仙鹤自云间飞过，真好似仙境一般。 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虽比不上真正的仙界，却也算是人间难得的盛景。 第75章 拜师扶摇 宗主宫殿取名琼芜，是历来宗主的居所。 位于群峰之间，正中央的位子，从外看去，恢弘大气，进了里面，却发现另有一番天地。 正中央地上画着八卦两仪，其上对应着一块儿偌大的天然玉石，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 左侧小殿大门紧闭，右侧则是布置成一座茶室的模样。 竹帘半挂，里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紫金长袍系得一丝不苟，浅色长发垂直落下，修长玉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身侧的窗户打开，露出云雾缭绕的山间之景。 “宗主。” 宗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着门口的人温和笑道：“阿雪啊，找我何事？” 时鸿雪牵着瑶光走了进去，“这孩子是倩云在山下遇见的，说是来拜师求学，特来请宗主定夺。” 说着，将瑶光往前推了推， 瑶光倒是也不怕，仰着脑袋看着这个被称为宗主的男人，还以为会是个白胡子老头儿，没想到看着倒是年轻。 不过北斗神宗修炼玄术，算是半步跨入仙境之人，随着实力的增长，寿命也会延长。 他虽然看着年轻，实际年龄却未必。 宗主看向瑶光，本是随意一扫，却感觉到她体内灵气浓郁，心下一惊，旋即赞赏地点了点头，“倒是个好苗子。” “正好这孩子是你和倩云发现的，说起来也算缘分，你带回去，叫扶摇收下吧。” 时鸿雪蹙眉，似是不愿，开口就要替自家师尊拒绝，宗主已经看向了瑶光，意味不明道：“说不定你与扶摇还有一段缘分呢。” 看他已经决定了，时鸿雪自知劝说不动，也不敢在宗主面前闹。 等出了琼芜殿，却是将不满明晃晃地展露在了脸上。 脚下步伐加快，全然不顾身后短胳臂短腿的瑶光。 “师兄，你走慢点儿！我走不动啦！”瑶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前面的人却像是没听见，步履盛丰，恨不能将她这个累赘甩得远远儿的。 还幸灾乐祸似的开口：“若是连这都跟不上，你还怎么习武练术？倒不如早早下山去，省的到时候受了苦哭鼻子，可没人管你。” “跟个小孩子闹脾气，好不要脸！” 瑶光快跑两步，一下拽住了时鸿雪的衣袖，瞪圆了一双眼睛，怒气冲冲地瞧着他。 时鸿雪被个小萝卜头吐槽了一番，心下不满，“你……” 话才刚开了个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阿雪。” 声音清冷，如冬日寒冰，冷冽好听，瑶光看见时鸿雪身子一僵，整个人局促了起来，转头，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唤了一声“师尊”。 竟是比面对宗主的时候更加拘谨。 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探出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摄步走来的美艳女子。 身着一件款式简单的冰湖蓝软缎云袍，黑色坠银丝腰封束腰，尽显干练。头发被六支蓝色玉钗束起，左右各三，形似扇形。 整个人立着，便如一朵雪山清莲，寒意逼人。细长柳眉下，一双眼眸是极浅的蓝色，像是凝了的冰，更显得神情淡然，不近人情。 像是注意到瑶光，浅淡的眸子望过来，“这就是要我收下的那个孩子？” 方才宗主已经千里传音，告诉了她今日会有个新徒弟要来，想来便是这个孩子了。 资质倒是不错，也难怪宗主会答应。 “师尊好，我叫瑶光！” 时鸿雪迈了一步挡在瑶光的跟前，还想拦上一拦，瑶光却直接绕过了他，走到扶摇的跟前，眉眼弯弯，甜甜笑着回她。 扶摇愣了一下，她性子冷淡，便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弟子，相处中也不免有些疏离，更不必说宗门内其他弟子。 见到她面上恭敬，心中多少是有些怕的。 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个胆儿大的，她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时鸿雪倒是先急了，“师尊，这孩子是倩云在山脚下捡的，来历不明，弟子以为还是应当调查过后再行决定。” 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自己坏话，跟小孩子过不去，真过分！ 瑶光心里骂人，一只手扯住了扶摇的衣摆，“师尊，我不是来历不明的小孩儿！” 她将先前同倩云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瑶光在此间已经没有亲人了，若不是想为亲人报仇，当时瑶光便要随着姐姐一起去了。现今苟延残喘，不过是希望能够报仇雪恨，求求师尊不要赶我下山。” “只要师尊愿意收我，瑶光愿日日侍奉师尊左右，端茶递水绝无怨言，求师尊成全弟子。” “砰砰”两个响头磕在地上，再要磕时，就感觉脑袋一重，怎么都磕不下去。 紧接着像是有一双虚空的手将她扶了起来，瑶光懵懂地抬起头，正看见扶摇收回了施术的手。 “既然宗主已经收下，本尊自然不会赶你下山，今后你就是我扶摇的弟子，我不需你端茶递水，你只需勤学练功便是。” 瑶光心下一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下一刻又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 “多谢师尊！” 扶摇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微微挪开了视线。 再挪回来时，看向时鸿雪，“阿雪，瑶光暂且由你带着。” “你暂且先跟着阿雪，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去问他，若他也解决不了，再来问本尊。” “好~” 时鸿雪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听了瑶光的身世凄惨，稍一愣神的功夫，这丫头便已经一口一个师尊叫得欢快了。 不仅如此，师尊竟然还让自己带着小丫头片子！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他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自打瑶光进入了扶摇门下，便时不时地来找他，若是只问功法也就算了，可这丫头总问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为何山上有仙鹤，为何门口种的是槐树而非桂花，为何云是白的天是蓝的…… 如此这些，不胜枚举。 终于，在一次瑶光问他为什么仙鹤脑袋上有一片红色的时候，时鸿雪忍不住爆发了。 “瑶光！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76章 天机长老 瑶光歪着脑袋，似是不解，“阿雪师兄，什么故意的？瑶瑶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眼神茫然，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可被瑶光折磨了数日，已经快要疯了时鸿雪完全不会被她这无辜的表情给骗了。 别看她面上无辜，实际上就是个小恶魔！ 还有，“不要叫我阿雪师兄，你要叫我大师兄！大师兄！” “哦，知道了，阿雪师兄。”瑶光认真地点了点头，认真地气时鸿雪。 时鸿雪牙龈都快咬碎了，却也实在拿她没办法，拿手指着瑶光，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眼神狠狠瞪着她，“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问这些蠢问题，否则……否则我就把你扔下山！” 刚放完狠话，就见瑶光又红了眼眶。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爹娘都是乡下人，家里穷，没钱上学，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太懂，烦到你了，对不起……” “你少来这套，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每次她一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就不忍心了，这次她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要不是师尊收了你，我早把你赶下山了，你既然留下了，就给我安分点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诶哟。” 时鸿雪刚说完，就感觉脑袋一疼，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捂着脑袋扭头，“谁啊……” 看清楚身后的人，他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一下子没了声音。 嘴巴嗫嚅着，低低喊了一声：“师尊……” “我让你照看小师妹，你就是这么照看的？”凤眸锐利地扫过来，像是一柄冰刃刺过来。 “对不起，师尊，我错了。” 扶摇像是失望一般，摇了摇头，“我没有教过你恃强凌弱，欺负人，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去溪边挑水，挑满十缸水为止。” 时鸿雪心有不甘，但竟然也没拒绝，“是，师尊。” “师尊，不是的，是我故意装委屈逗他的，他就是放两句狠话，他没有欺负我，师尊要罚就罚我吧，别罚大师兄了好不好？” 瑶光拉着扶摇的胳臂，急急开口解释。 想起方才时鸿雪走的时候的背影，整个人脆弱的像是要碎掉了一半，心里的内疚更甚了。 扶摇垂眸，对上瑶光急切的目光，眼底划过一抹暖色，面上却仍是冷若冰霜。 “既然如此，你便去和他一起挑水吧。” …… 齐云山半山腰有一处泉眼，形成一处天然的圆池，一侧有个小缝儿，泉水顺着细缝涓涓留下，到了山脚就成了溪水。 山上的水都是从这处圆池挑的，通常是新入门的弟子，若不是瑶光年纪尚小，又被收入扶摇门下，成了内门弟子，原本她也是要来挑的。 至于时鸿雪，上次挑水是早八百年前的了，今日倒是梦回当年。 不过他修炼多年，身子骨强健不少，挑水算不上惩罚，更让他难受的是师尊说的那些话，是以瑶光过来的时候，他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若不是她使坏，师尊怎么可能罚自己？！ 都是她的错！ 一桶一桶往水缸里倒水，每一下都带了气。 瑶光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师尊会突然出现。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哼！” “阿雪师兄，你别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师尊那边我也已经解释了，师尊还让我帮你一起挑水呢，可见师尊还是疼你的。” 最后一句是瑶光加的，算是善意的谎言，师兄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我都说了，不许叫我‘阿雪师兄’！” 时鸿雪气呼呼开口，说完又扭捏道：“师，师尊真的让你来帮我？” “当然啦，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瑶光眼神诚恳，时鸿雪脸上这才带了些笑模样，“既然是师尊说的，你就跟我一起挑水吧。” 许是心情好了，时鸿雪还记得给瑶光准备两个小木桶，装水的时候也每个只装一半。 他可不是心疼她，只是看她这短胳臂短腿的，怕压坏了，到时候师尊又要责罚自己了。 瑶光却是捂嘴偷笑。 阿雪师兄就是嘴硬心软~ 两个人挑了一下午的水，眼看着日落西山，才总算是将十缸谁都给填满了，此时瑶光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胳臂腿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时鸿雪也没多好，毕竟是许久不曾挑水了，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过经过这一下午的挑水，两个人的关系倒是亲密了不少。 暗处，扶摇瞧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下来。 唇角轻勾，但很快又收敛了笑意。 身形一晃，像是从未出现过，只带动两片叶片缓缓落入泥土，仿若微风拂过。 之后将近半个月，瑶光都处于上午被大师兄从床上拎起来练基本功，下午吃过饭又去挑水的日子中。 每天倒头就睡，早上起来又循环往复。 就这么的过了半个月，扶摇才总算是解了两人的罚。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苦日子总算熬到头儿的兴奋。 但很快，瑶光就意识到这苦日子是自己一个人的，虽然不必挑水了，却将练功的时间从半日延长到了一日。 或许是先前挑水，强化了她的体质，再练起基本功来，有如神助，动作都轻快不少。 就这么的又过了一段日子，瑶光才悄咪咪地拉住时鸿雪，“大师兄，你知道天机长老在哪儿吗？” 瑶光练功的时候，时鸿雪就在一旁，是不是指点一下，更多的时候是拿着剑一起练。 此时瑶光练功正好休息，时鸿雪也刚耍完一套剑招，在瑶光旁边的石块儿上坐下，就听见瑶光的问题。 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天机长老是半步成仙，是整个北斗神宗最厉害的人了，但我进来这么久，好像都没见到过他，有点儿好奇嘛。” 天机长老是北斗神宗的大长老，据说是最接近成仙的人，更有传言说他能测算天机，因此才得名天机长老。 北斗神宗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有天机长老坐镇。 瑶光此次来北斗神宗，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天机长老，可她都来了一个月了，也没见过这位天机长老，这才忍不住拉着时鸿雪询问。 第77章 白毛小孩儿 时鸿雪只当她是好奇，也没多想。 往年来拜师求学的，不少也是冲着天机长老的名声来的，她好奇也是寻常。 “大长老常年在后山，不见人，我来这儿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见过他，你要是真想见他，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瑶光暗自记下了“后山”二字，趁着夜间无人发现，悄悄溜到了后山。 后山比前山稍矮些，密密麻麻的种满了植被，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围拢着，藤蔓顺着树干往上攀岩，足足有婴儿胳臂粗细，叶片也有瑶光整个人大小。 风一吹，摇曳着的叶片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低声恶语，商量着如何将瑶光吞吃入腹一般。 也难怪这地方没人来呢。 只是不知道大长老是怎么在这鬼地方生活下去的，等她寻到的时候，不会找到个野人吧？ 瑶光拨开一片偌大的叶片，抹去额头的汗，口中喘着粗气。 她已经在这片林子里绕了许久，到处都是差不多的植物，绕得她头晕，也不知道是不是迷了路又走回来了。 “好累啊，不是说在后山嘛，莫不是师兄故意诓我的吧？” 瑶光累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独自咕噜噜叫了起来。 揉了揉空瘪的小肚子，余光瞥见一只野鸡，浅绿色羽毛布满浅褐色斑点，尾羽拖拽至地，浅蓝色脖子扭头望过来，像是发现了危险似的，挥动翅膀跑开了。 瑶光赶紧追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簇矮木丛旁捉住了正往里钻的野鸡。 “哼哼，看你还往哪儿跑！” 野鸡挣扎着挥动被禁锢的翅膀，喉间发出“咯咯咯”的哀嚎，被瑶光直接用灵力堵住了嘴巴。 寻了个宽敞些的地方，熟练地将野鸡拔了毛，去处掉里面的内脏之类的，又摘了旁边树上的大片叶子，将野鸡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 将包好的野鸡放在挖好的泥坑里，又用灵力在上面燃起火堆，炽热的火焰灼烧叶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隐约能闻到烤鸡的香味儿了，瑶光熄了火，取出烤鸡的时候险些被烫到了后，又重新摘了叶片裹上，才勉强能入手。 将包裹好的树叶层层拨开，香味儿一下子蔓延开来。 瑶光感觉肚子更饿了，却还记得从随身空间里面拿出灵泉灵果。 正心满意足准备享用美味，从旁边伸出一只小手，瑶光吓了一跳，反应迅速地一把抱起叶片裹着烤鸡，目光警惕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玉雪般可爱，落了满头白发，更显得奇异漂亮，抬眼无辜地望过来，只叫人的心都软了。 “你是谁？” 这后山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个孩子？ 况且她如今觉醒了一部分神力，五感敏锐，寻常人十米开外她就能察觉，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不像是寻常小孩儿。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你是北斗神宗的弟子吗？” 小男孩儿再次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记得了。” 瑶光看他眼神茫然，似乎是真的不记得了的样子，“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这后山的吗？” “不知道，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这山上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那你怎么没出去啊。” 说起这事儿，小男孩儿就瘪了瘪嘴，莫名有些委屈，“我出不去！我在山上转了很久很久，但就是这么都出不去。” 瑶光想起齐云山是有禁制的，只有带有宗门弟子的玉牌才能出入，许是这后山也有禁制吧。 只是不知道这小孩儿是如何进来的。 正想着呢，小男孩儿突然开口，打算了她的思绪。 “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啊？好香啊。”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瑶光手上的烤鸡，眼神期待，嘴巴微张，险些要流出口水来了。 “这是烤鸡，你没吃过吗？”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又不确定似的点了点头，“我不记得了。” “你给我吃一点儿好不好？说不定我吃了，就想起来了呢。”怕她不答应，还特意拿小拇指比划了一个指甲盖儿大小，“就一点点儿，很小很小的一点点儿。好不好？” “想吃啊？” 瑶光晃了晃手中的烤鸡，小男孩儿便跟着动了动脑袋，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儿。 闻言还重重点了点头。 还是只贪食的猫儿。 “给你吃也行，你给我撒个娇，我就给你，如何？” 小男孩儿嘟起了嘴巴，似乎是觉得瑶光的条件过分为难人了，但最后还是被那烤鸡香味勾得，小小地拽住了她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你给我吃一点吧~” 被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扯着袖子撒娇，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过来，饶是圣人也没法儿拒绝吧。 瑶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射中了一箭，她本就是个颜控，这下哪儿还能想起这孩子有多么奇怪，十分大方就将烤鸡分享了出来。 男孩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是盛满了星辰。 两个孩子坐在石块儿上，分食一只烤鸡，一边吃一边闲聊，没一会儿就熟悉了起来。 瑶光问起大长老，“你在这山上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别人啊？” “没有。这山上只有我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瑶光有些失落，但想着也是，毕竟是半步成仙的人，哪儿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这后山这么大，今晚怕是找不到了，只能等之后再找机会了。 左右她现在已经进了北斗神宗，想来后山也容易，也不急于这一时。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瑶光同小男孩儿告了别就准备离开后山。 走了没两步，就感觉身后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待她疑惑地向后看去的时候，身后又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可等她回身再走，那脚步声又出现了。 瑶光猛然间快步朝前跑去，却是悄悄躲在了一颗树后面，屏气凝神，果然瞧见原地，那小男孩儿从一棵树后面跑了出来。 跟着快跑两步，却没看见瑶光的身影，正疑惑之际，瑶光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双手环胸，诘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第78章 出不去出不去 小男孩儿显然被吓了一跳，猛然间转头，略有些局促地对上瑶光的视线。 “我，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这儿了，所以……” “你想让我带你出去？” 小男孩儿点了点头。 瑶光觉得此人身份可疑，但一来是他一个孩子，在这后山一个人待着她也于心不忍，二来便是自己不带着他，他一路跟着自己，也能找到出去的路。 思忖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小男孩儿开心地快要蹦起来了，瑶光道：“我答应带你出去，但你要先跟我去见师尊。” 她不知道此人是何身份，恐怕会酿成大错，还是谨慎的好。 小男孩儿应的倒是快，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 两人走到后山口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后山口有一块儿巨大的石头，足有一丈来高，巨石上隐约可见雕刻的痕迹，像是刻了几个字，年代久远，已经磨损，看不真切了。 倒是整块儿石头愈发的圆润，触手温润。 来的时候，瑶光伸手摸过，隐约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巨大灵力，但对她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分出几缕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仿佛怜爱似的。 她没想到的事，当男孩儿靠近的时候，巨石会突然发难。 方才还温和的灵力像是一下子暴虐了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后山笼罩起来，只唯独将男孩儿囚禁在了其中。 瑶光尝试去打开那禁制，却险些被反噬。 “算了瑶光，我出不去的。”男孩儿像是早有预料，但也掩不住面上的伤心。 他在后山多年，从未见过人进入，本以为瑶光是特殊的那个，说不定能将自己带出去，却终究还是不行。 瑶光看他这样，心里也难受，只得答应他，等下次自己来的时候，再给他带好吃的。 男孩儿倒是好哄，只这一句，便又开怀了起来。 “那就约定好了哦。” “嗯！” 两个人隔空拉了勾，瑶光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匆匆离开了后山。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后山耽搁了一整晚，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往常大师兄来喊自己做早课的时候了。 步履匆匆往自己的院子里跑，刚走到院子门口，蹑手蹑脚地推开院门，就被人拎住了后脖颈子。 “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时鸿雪的手冰凉，也不知是在院子口等了她多久。 瑶光缩了缩脖子，满脸堆笑地回头，带着讨好意味开口，“师兄，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早吗，不早了，比不得某人大晚上出去。” 时鸿雪眉眼弯弯，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的，“说说吧，昨儿去哪儿了？” “我，我没去哪儿啊，我就是晚上睡不着，随便出去走走。” 时鸿雪一挑眉，“看来你是不愿意同我说了，那我只能禀报师尊了。” 他作势就往外走，瑶光赶紧拉住了他的袖子，“别别别，大师兄，你别告诉师尊，我错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嘛！” 时鸿雪停下脚步，双手抱胸，等着她开口。 瑶光被逼无奈，只能说了出来，“我昨天晚上去后山了……” 话音刚落，时鸿雪就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你这丫头，活得不耐烦了！那后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宗门金地，里面关着凶兽，你还敢进去，你不要命了！” 别看他语气凶，却是一阵后怕。 也怪他昨日没说清楚，只以为瑶光问起天机长老只是好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大胆，当天晚上就敢私闯后山。 “得亏你运气好，在后山待了一晚上竟然还活着出来了，否则你要是真的死在里面了，师兄连给你收尸都收不了！” “不行，这事儿我必须告诉师尊，叫师尊好好罚你，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了！” 方才是吓唬，这次却是认真的。 瑶光刚才只是怕被师尊骂她去后山打扰天机长老，现在知道后山竟然是禁地，她就更不能让大师兄告诉师尊了。 本来她就好不容易才留下的，若是真告诉了师尊，将她赶出山门可怎么办？ 她还指着那天机长老帮自己解开姻缘红绳呢！ “师兄，师兄，好师兄，你别告诉师尊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进的宗门，万一你告诉了师尊，师尊将我赶下山可怎么办？” “师兄，我善解人意，英俊潇洒的好师兄，你怎么忍心叫我一个小丫头再孤苦伶仃地在山下过活？到时候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在街头冻饿而死，我还不如直接在后山被凶兽咬死呢！” 时鸿雪到底是心软，听她越说越可怜，终是不忍心。 咬牙切齿地重重戳了下她的额头，“我真是该你的！要我不告诉师尊也成，往后你不许再去后山，再被我捉住，我立马告诉师尊！” 瑶光心想，不去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不被你发现就是了。 面上却是乖巧地点头。 “另外，还得给我做烤鸡吃。” 瑶光的烤鸡是跟二哥学的，手艺自不必说，自上次在自己院子里烤了一次被时鸿雪逮住了，他便惦记上了。 可惜瑶光懒得做，他只尝了那么一次就没机会了，这次好不容易揪着机会，可不能放过。 瑶光：…… 人在屋檐下，不就是一只烤鸡嘛，她做就是了！ …… 北斗神宗是有专门的大课的，都是些基础的课程，包括武学和术法两类。 拜了师的内门弟子，师门各有侧重和不同，所以多由师门教导，师尊没空，也有师兄师姐看顾，若是没有师门的，就会上这些大课。 虽然教导的内容大差不差，尤其是基础内容，但弟子人数众多，能不能成都看天赋。 有的学的好的，得了长老师父们亲眼，收入门下做了内门弟子的，就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瑶光虽拜了师，却只由大师兄教导武学，术法一类却是和其他弟子一起上的大课。 除了她，其他弟子都是没有拜师的，对她多是羡慕嫉妒，暗地里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那个是不是扶摇真人的弟子啊，怎么还来这儿上大课啊？” “你不知道吧，虽然她拜了扶摇真人，但其实是宗主硬塞过去的，扶摇真人恐怕根本就不想教他。” “不会吧，扶摇真人的性子，若是不想收怎么可能让她拜师啊。” “毕竟是宗主开口，即便是扶摇真人不是也要给点儿面子嘛，我可听说了，自从她拜师之后，扶摇真人根本没管过她，都是大师兄教的。” 第79章 通讯咒法 “扶摇真人真这么讨厌她啊？” “那可不，时师兄和倩云师姐都是一顶一的天才，突然塞进来一个废物，你能开心？不把她赶出去就不错了。你等着吧，待会儿术法课，看她怎么丢脸！” 瑶光只当做没听见，她可是善财龙女转世，才不跟这群小屁孩儿争执呢。 一屁股坐在全班唯一的空位上，正巧是第一排正中央的位子。 术法课的老师是一位看着四十出头的男人，玉冠束发，身着浅蓝色道法长袍，瞧着便是仙风道骨。 一进屋子，一眼就瞧见了第一排坐着的瑶光，却也只是轻飘飘扫了一眼，就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也没带课本，玄妙的术法奥义信口拈来，但对堂上的弟子来说到底是有些拗口了。 便是有些想要认真听讲的，没一会儿也昏昏欲睡了起来，倒是瑶光坐得端正，听得津津有味。 “你看她，装模作样，我敢保证，她肯定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估计就是想在老师面前装装样子，博个好感罢了，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心机竟然这么深。” “她恐怕还不知道吧，术法课可是要实操的，到时候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娄忻长老肯定骂她。某人第一天上课，恐怕就要哭鼻子喽~” “咳咳。”娄忻长老轻咳一声，打断了堂下的吵嚷，“理念已经讲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将通讯纸人如何绘制。” 娄忻长老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剪下一对儿一模一样的小纸人，将其中一个交到了第一排的一个女孩儿手中。 在心中默念，女孩儿手中的纸人便传出了老师的声音。 弟子们都惊奇不已，女孩儿两旁的人更是好奇地凑过去，捏着纸人，只觉新奇。 娄忻长老看着他们玩了会儿，才收回了纸人，“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将灵力输入纸人，就能实现通讯，但要控制好灵力的输送，两张纸人上的灵力要保持一致且平稳，稍有波动便可能导致失败。” “现在，大家自己尝试一下吧。” 回头示意身后的弟子，弟子便将纸张一个个分发下去。 不一会儿，室内便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都是从纸人身上发出来的，但断断续续的，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往往只说了两三个字就失败了。 唯有第一排那个女孩儿做了出来。 “娄忻长老，是这样吗？”女孩儿扬了扬手中的纸人，娄忻长老便走了过去，叫她示范给自己看。 这女孩儿叫陶竹，是整个班里资质最好的，娄忻长老对她也寄予了厚望。 看她在纸人中输入灵力，在一个纸人面前开口，另一个纸人便果真开口重复。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术法，但能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做到这样，确实不易，娄忻长老的眼中露出欣赏。 其余的弟子也纷纷夸赞了起来。 “哇，陶竹，你好厉害啊！” “那是，陶竹可是咱们班里最厉害的了，有天分还刻苦，可不像是某些走后门的，明明没什么本事，还没有自知之明。” 他这话说的明显，娄忻长老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对于瑶光的事儿，他多少有些耳闻，虽然不知道宗主为何对她另眼相待，但既然进了宗门，大家便是同门，应该互帮互助，怎么能这般欺负同门呢？ 正要开口阻止，就听见其中一人噗嗤笑了出来。 “瑶光，你这是什么啊，我们学的是术法，你当时小孩子的裁纸课吗，剪这么多小人儿做什么，不会就是不会，别在这儿浪费纸好不好？” 那人指着瑶光桌子上的纸人，笑得猖狂。 旁人的桌子上都只有一个纸人，只是有些作废的揉成了一个个纸团子，唯有瑶光的桌子上，明晃晃摆着六个纸人。 六个纸人个头不一，其中两个高些，像是家里大人，剩下四个个头从高到低，分明是不同年纪的孩子。 她剪的正是自己和阿爹阿娘，还有三个哥哥们。 瑶光不解地望过去，“老师没有说只能剪一个吧？” “是没说只能剪一个，但你又不是来这儿学剪纸的，剪这么多有什么用？” “可我这些纸人都能用啊，为什么不可以？” 那人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你是想说，你六个纸人都能通讯？可别逗了，就连陶竹都只能成功做一个，你哪儿来的脸说自己能一下子做六个啊？” 回头，对着娄忻长老拱手道：“长老，瑶光不学无术，还撒谎成性，分明没想着好好学习，如此不务正业，在学堂里只会影响我们上课，还请长老将她逐出课堂！” 娄忻其实也不相信瑶光能一下子做六个，但对此人咄咄逼人的做法也不太满意。 拧眉就要训斥，便见一小纸人被贴到了那人的脑门上，稚嫩的嗓音从小纸人身上传出，“你才不学无术呢！” 声音叠着响起，众人仔细看去，才发现不仅是贴在他脑门的那个小纸人在喊，剩下的几个小纸人站成了一个圈儿，围着他齐声喊。 掐着腰，最小的那个还颇有灵性地踢了一脚他的鞋子，泄愤似的。 众人都惊了，便是娄忻长老都有些怔愣。 瑶光不仅能同时操控六个小纸人，甚至可以操纵它们行动，这简直是天赋异禀。 心中打定主意，这般天才，他定要收入门下。 只是眼下还在课堂，便是他再怎么急切，还是矜持地轻咳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的溢赞快要溢出来了。 “你做的很好，收起来吧。” 等瑶光将小纸人收了起来，娄忻才看向屋内的其他人，尤其落在那个建议将瑶光逐出课堂的人。 “北斗神宗最重同门情谊，不许手足相残，宗门训诫，你们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今日将宗门训诫抄上五百遍，抄不完，便不必来上我的课了。” 所有人脸色一白，他们都没拜师，想学术法，便只有这一个法子，若是不许来上课，便再没机会接触术法了。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等下了课，所有人便赶紧回去抄写去了，瑶光也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出去，却被娄忻长老喊住了。 第80章 一线生机 回头，就见娄忻长老满脸堆笑，不算年轻的脸上堆起褶子，瞧着特别像是街头见着的那些拐卖孩童的人贩子。 瑶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莫名觉得有些渗人。 娄忻长老竟是也不恼，反倒笑得愈发“和善”了。 “瑶光，我方才瞧你很有术法天分，跟着扶摇学那些剑术实在可惜，不如拜在我的门下，我教你玄法，可好？” 瑶光的师父扶摇，在整个宗门都颇负盛名，尤其是她那一柄扶摇剑名动天下，是她的本命剑。 她的剑术，自然高超，整个宗门除去天机长老，若单论剑法，便是宗主怕是都不及她，按说拜她为师并不算亏，可偏偏瑶光在术法方面太有天分了。 若是就这么跟着扶摇学剑，实在可惜。 娄忻长老是个惜才的人，不愿看这么个玄法天才就此陨落，纵是她已经拜入扶摇门下，到底还是舔着脸问了出来。 “可是我已经有师尊了啊。” 虽然她入了宗门以来，与扶摇相处不多，但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美人师尊的，并不想换个老师。 娄忻长老却觉得惋惜，又觉得这孩子如今年仅六岁，怕是还不清楚其中利害。 想起瑶光拜入扶摇门下，乃是宗主发话，说不定扶摇也不想收她，只是碍于宗主的面子罢了。 若是有宗主从中撮合，瑶光定会成为自己的弟子。 这边拉着瑶光往宗主的琼芜殿而去。 瑶光不明所以，一路被拽着来到了琼芜殿。 殿内，宗主正坐在正对着正门的软榻上，手执玉简，正看得入神，便剑娄忻长老风尘仆仆闯了进来，手中还拉着懵懂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瑶光。 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瑶光闯了什么祸事？ 不如将扶摇叫来，怎么都是她的弟子，便是闯了祸事，也该由她来摆平。 正要将这烂摊子扔出去，便听娄忻神情激动地将方才在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宗主，瑶光在玄法上的天赋异禀，若是能在我手下学玄法，将来说不定能超过天机长老，请宗主允她拜入我门下。” 宗主虽然知道她体内灵气浓郁，但也没想到竟如此卓越。 心中感叹幸好将这么个好苗子留下的同时，却也叹了口气，“娄忻，你也知道，瑶光已经拜了扶摇为师，如何能再拜你呢？” 娄忻急了，“可瑶光这般天赋，不学玄法也太可惜了。还请宗主允了我，至于扶摇那边，我自会亲自去登门谢罪。” 话到了这份儿上，本以为宗主就会答应，却不想这次，宗主格外的坚定。 严肃了神情，眼神中似有些惋惜。 “娄忻，你应当也知道，扶摇的玄法天赋，并不比她的剑术差。” “可……” 宗主抬手，止住了娄忻的话，“玄法是扶摇的解脱之路，只可惜她性子太执拗，我有时候也怕她何时就会陨落，幸好遇见了这孩子。” “这孩子，便是她的一线生机。” 大手抚上瑶光的脑袋，看向娄忻，“这是命数，你就随她去吧。” 瑶光听不懂，看了看宗主，又看了看娄忻。 方才还坚定的娄忻，这回倒是哑口了，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之后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只是每每在术法课上，看瑶光展露出的玄法天分，还是忍不住有些可惜。 瑶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一次练功的时候，悄悄问起了这事儿。 “阿雪师兄，师尊也会玄法吗？” 扶摇从未教过她玄法，就连大师兄也只让她自己去大课上听，好似在扶摇门下，“玄法”二字已经成了禁忌。 之前她也不觉得什么，左右她前世修炼，对术法再了解不过。 原先还以为扶摇在玄法上没有天分，所以才不教的，听了宗主和娄忻长老的对话，却觉得并非如此，不由得也好奇了起来。 时鸿雪已经习惯了瑶光叫自己“阿雪师兄”，也懒得纠正，听她问询，神情一顿。 紧接着道：“这话你同我说便算了，万不能在师尊面前提及，明白吗？” “为什么啊？” 时鸿雪不明白她为何总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咱们师尊不喜欢玄法，只喜欢练剑，但也不会阻止弟子们练，只是你莫要在她面前多提就是。” “哦。”瑶光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夜里，瑶光忽然想起后山的白毛小孩儿，自上次去了后山之后，瑶光安分了一阵儿。 主要是怕再被时鸿雪逮着了，便装了一阵子的乖巧，这两日时鸿雪总算不揪着她不放了，瑶光的心思便又野了起来。 趁着天黑，悄悄避开了守夜的弟子，拎着白日里烤好的半只烧鸡，悄悄溜进了后山。 就这半只烧鸡，还是她从大师兄的口中夺下来的。 后山口的巨石依旧静悄悄立着，像是一块儿再寻常不过的时候，但瑶光能感觉到在自己进入后山的时候，那巨石内的灵力波动了一瞬。 但并没有阻拦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拦着山里那白毛小孩儿。 上次离开之后，瑶光也悄悄跟宗门里的弟子们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但他们都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个白毛小孩儿。 她也不敢多说，怕被人知道自己进了后山禁地，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小孩儿是什么来历。 但左右对方没有伤害自己，也出不去这后山，她倒是也不怕。 迈入后山，没走两步，便是一棵巨大的老槐树，那槐树足足有数十米高，树干粗壮需要五六个成年男人合抱。 其下的根系更是粗硕，有几根一半翻涌在土壤之外，也有半米来高，不知道地下还藏着多深。 那白毛小孩儿就坐在其中一根树根上，正对着瑶光的方向，像是等了她许久。 瑶光不由得生出些心虚来，赶紧解释起来，“对不起，这两天我师兄看得严，我没找到机会，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又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那半只烤鸡，“这就算是我的赔礼，你别跟我生气。” 男孩儿本就没有生气，只是稍稍有些失落，但看见那只烤鸡，便连那点儿失落都没有了。 第81章 被师尊发现了 欢快地接过了那烤鸡，其实他知道，这后山是山中禁地。 他早做好了瑶光一去就不再回来的准备，只是不知为何，仍是日日等在这最靠近后山门口，也最显眼的一棵槐树下。 没想到瑶光真的来了，还给他带了好吃的烧鸡，心中的那点儿火气一下子便消散了。 只是仍傲娇地仰起脑袋，“既然你给我准备了赔礼，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烤鸡在随身空间放着，到现在竟也没有凉，还冒着热气儿，白毛小孩儿两只手拿着，吃得满嘴都是油。 瑶光就坐在旁边看他吃。 半只烤鸡入了他的腹，小孩儿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做的烤鸡真好吃，以后你再给我做吧，我可以让我徒弟报答你！” 瑶光心想，你这么个小屁孩儿，竟还有徒弟呢？ 怕不是也是个三五岁的小屁孩儿吧。 而且你徒弟要是知道自家师父为了几只烤鸡就将自己给卖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 瑶光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倒是关心起另一件事儿来了。 “你想起来了？” 瑶光欣喜，白毛小孩儿却是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秃噜出这么一句，仔细想想，却还是脑袋空空。 也不知怎么就下意识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想顺着再想，脑袋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得厉害。 看他神色痛苦，瑶光赶紧按住了他，“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呢，你别太着急。” 安抚了一阵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怕回去的晚就要被师兄抓包，瑶光这次学乖了，早早就跟小男孩儿告了别。 之后连着半个月，瑶光几乎每天晚上都悄悄来到后山，给小孩儿投喂些吃的。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瑶光如常去见了白毛小孩儿。 从后山回来的时候，天上繁星点点，还有一个时辰天才放亮，瑶光也不着急，蹦跳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刚走到院子口，就瞧见一个曼妙身影半倚在门口，周身的森寒之气，便是十米开外也能察觉到。 瑶光轻轻颤了颤身子，“师，师尊……” 扶摇怀中抱剑，正是她的本命剑扶摇。 扶摇剑通身碧蓝，剑身没有丝毫花纹，如同一块儿天然的冰块儿，呈半透明的状态，剑柄则是银色流光，其上镶嵌三颗拇指大小的湛蓝色宝石，格外衬她的眸子。 扶摇转眸望过来，浅淡的眸子仿佛凝了寒霜，瑶光一下子便哑了声音。 她也没听她解释，直接拎着她的后脖领子推开了屋门。 进入北斗神宗以来，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拎衣领了，瑶光半悬在空中，深觉已经习惯了。 “师尊，我……” 她正要开口解释，扶摇直接给她施了禁言咒。 瑶光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堵着东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扶摇从哪儿弄来了一根绳子，将瑶光像是粽子一样捆地死死地吊挂在房梁上，也不管她，转头就离开了屋子。 一直到早上天光大亮，时鸿雪来叫她吃饭，才发现。 吓得赶紧将人从房梁上解了下来，“你这是被谁绑了？是不是宗门里的弟子欺负你？胆子大了，在背地里说说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动手！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 一拍瑶光的肩膀，“跟我说，到底是谁做的，师兄一定替你做主！” “还是算了吧，师兄你恐怕做不了主。”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时鸿雪这就不乐意了，“我的实力在宗门同一辈里可以排前三，还有我做不了主的？你只管说！” 瑶光目光幽幽看过去，“是师尊绑的。” 时鸿雪：…… 时鸿雪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尴尬，“哦……是，是师尊绑的啊……” 心虚地挪开视线，小声嘀咕：“怪不得师尊今天特意吩咐我晚点喊你吃早饭呢，我还以为是怕你辛苦，原来……” “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时鸿雪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没说什么。” 轻咳一声，道：“瑶瑶，你怎么惹师尊了？让师尊罚你吊在房梁上？我可好久没见师尊这么生气了。” 他们家师尊面冷心热，虽然瞧着没什么人情味儿，但对他们这些弟子一向很好，护短又宽容，若不是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儿，一般是不会罚弟子的。 瑶光哪里敢说是因为擅自去了后山，只说是惹师尊不开心了。 时鸿雪也没逼她，只是劝她：“师尊就是看着冷了点儿，但心里还是念着你的，待会儿你去师尊那儿给师尊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瑶光乖乖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瑶光接了给师尊送早饭的活儿，在时鸿雪的指导下，选了几样师尊爱吃的菜，便端着去了扶摇殿。 这地方扶摇也是第一次来，说是“殿”，但只是个简单的木屋子，还没有琼芜殿一半大小，看着格外简陋。 据说这原本就是个弟子房，后来宗门扩建之后，就将这处闲置了，扶摇觉得这儿僻静，便讨了这地方安了家。 宗主本来想拨一笔钱，将这地方重新修缮一番，被扶摇拒绝了，就这么住了许久。 宗门里的人为了听着好听些，就私下里取了个“扶摇殿”的名号。 扶摇殿的门前是一大片空地，瑶光刚走进，就听见利刃划破长空的声音，是扶摇在门口空地上练剑。 扶摇剑握在手中，仿佛与她融为一体，一招一式有如游龙，瑶光不自觉便看痴了。 等到扶摇收了剑望过来，才恍然回神。 扶摇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瑶光小心翼翼走过去，将早饭放在桌子上，讨好般地笑了笑，“师尊，吃早饭了。” 扶摇没动。 瑶光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认错，狠了狠心，垂下脑袋，乖巧道歉，“对不起师尊，我不该违反宵禁，晚上外出，您罚我吧。” “你去哪儿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想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瑶光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隐瞒了自己想见天机长老的真正原因。 在说起后山见到个白毛小孩儿的时候，瑶光眸光微动，“你说，你在后山看到了个白头发的孩子？” 第82章 长老 瑶光点了点头，“是。” “他可有说过他的身份？” 瑶光又摇了摇头，“没有。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问他他也什么都回答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怕扶摇将他当成坏人，瑶光又忍不住为他辩解了两句。 “但他一直都没有伤害我，看上去不像是对宗门不利的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出不去后山。” 扶摇冷嗤一声，对她口中“不像是对宗门不利”的发言嗤之以鼻。 “今晚过去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 夜晚很快到来，瑶光出门的时候，扶摇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走罢。” 两人趁着夜色，下了山，期间遇到了几个巡夜的弟子，有扶摇在旁边，弟子们只当做是扶摇带着瑶光外出有事儿，也没过多询问，同扶摇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后山。 瑶光如常走进了后山，扶摇跟在她身后，注意到了旁边立着的那块儿巨石，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跟着瑶光就要往里面走，却不想那巨石突然发难。 自巨石上猛然间迸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扶摇赶紧拿出扶摇剑挡在身前，却还是被那力量逼得向后连退两步。 一道熟悉的巨网自巨石上冒出，笼罩在了整个后山。 瑶光被这动静惊动，回头正看见师尊被震得退后的一幕，慌乱喊道：“师尊！” 迈步上前就要去扶瑶光，还没碰到那巨网，扶摇神色一凛，拦住了她，“别动！” 瑶光不敢动了。 紧接着，扶摇便看见在瑶光的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凝聚出一层白雾，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陌生的长相，但那一头白发十分明显。 扶摇心下一惊，怕她会对瑶光不利，一边冲着瑶光大声喊道：“小心后面！” 一边举起手中的扶摇剑，剑身猛然迸发出蓝色的荧光，一下一下砸在结界上，她的动作迅猛，同时挥出无数剑气都精准的砸在了同一个地方。 险些要将结界的那一处砍破。 对着结界逐渐变得薄弱，白毛小孩儿闷哼一声，捂着心口跪坐在了地上，神情痛苦。 瑶光在扶摇喊完那一声才发现白毛小孩儿出现，又看他此时疼痛难忍的样子，也急了起来。 “你，你怎么样了？师尊，别砍了！他好像很难受！” 扶摇却不管这些，动作愈发的迅速，结界受损，连带着整座山峰都开始抖动。 扶摇手下公式不减，眼看着就要将那结界打破，结界终于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自结界内，猛然间伸出无数只无形的触手，张牙舞爪着冲着扶摇飞扑而来。 原本只是防护一般的结界忽然疯了一样开始攻击扶摇，扶摇脸色一变，闪身快速躲开了其中一只触手的攻击。 触手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扶摇刚刚跃开，就又有一只触手攻了过来，扶摇赶紧拿着扶摇剑抵挡，趁着触手被挡住，再次躲开。 她身法灵活地在触手之间游走，竟还有余力趁着触手没注意的时候，往结界上再次砍去，每砍一下，结界就愈发脆弱，其上的金色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与此同时，那几只出手更加狂躁，白猫小孩儿的脸色也愈发惨白。 瑶光怀中抱着白毛小孩儿，心中急切，又是担心师尊，又是担心白毛小孩儿。 有心想上前帮忙，可偏偏她现今神力不足，贸然动手怕反而会帮倒忙。 正着急之时，宗主忽然出现，一挥手，便有一道白光正落在扶摇和触手之间，打断了双方的战斗。 扶摇被白芒闪地闭了闭眼，自保似的退后两步，站稳了步伐，而那些触手，在接触到白光之后，也猛然间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白光融入结界之中，触手收回，结界也重新恢复了平和。 仿若水光潋滟的湖面，轻轻晃动两下，又安稳地归于平静，像是方才的暴虐不曾出现一般。 只是对扶摇，隐约还带着不少的敌意。 “扶摇，你……”宗主正要训斥两声，余光却瞥见结界内熟悉的身影。 “大长老？！” 宗主惊呼出声，不信邪似的又仔细看了眼扶摇怀中的白毛小孩儿。 不会错了，虽然对方不知为何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但那长相，还有体内灵力的气息，必然是大长老。 只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扶摇蹙了蹙眉，瑶光也愣住了，“宗主，您说他就是大长老？” 瑶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男孩儿，方才结界受损，不知为何似乎也牵动了他体内的灵力波动，虽然后面被宗主拦下，但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 不知何时，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脸色惨白地倒在她的怀里。 她虽然知道，这孩子能在这后山待这许久，恐怕身份不简单，她甚至都怀疑对方许是大师兄提及过的后山凶兽化形，却也没想过这可能会是大长老。 传闻中的天机长老，怎会是小孩模样？ 他又为何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还有……他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帮自己测算天机吗？ 瑶光觉得有些头疼，宗主已经挥手解开了后山的结界，迈步走进了后山。 抬手，一抹柔和的白光顺着宗主的指尖进入了白毛小孩儿，现在应该称呼天机长老了，的眉心，白色柔光仔细探查了一番天机长老的眉心，确定没有损坏灵根，才松了口气。 后山的结界是天机长老设下的，就是为了防止凶兽逃出，与天机长老的心神息息相关。 方才扶摇对结界的那几下，虽然没有损伤到他的心神，但毕竟还是有所影响。 宗主握着他的手给他输入了一部分的灵力，一直到宗主额头都冒出了汗，看着天机长老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开，这才收回了手。 扭头看了眼扶摇，满脸的不赞同。 “扶摇，你这次太冲动了，幸好没酿成什么大祸，否则……” 扶摇低着头，神情依旧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后面那些训斥的话便说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罢了，这事儿暂且作罢，先将天机长老带回去吧。” 第83章 商议 宗主将天机长老抱在怀，扶摇和瑶光跟在身后。 瑶光轻轻拍了拍胸脯，幸好宗主没有怪罪自己偷偷进去后山的事儿，但她也实在没想到，自己找了许久的人，竟然就是这个孩子。 扶摇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倒还知道怕。” 瑶光便缩了缩脑袋，悄悄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但也从扶摇的语气中听出了些细微的担心来。 心里暖洋洋的，抬手拉住了扶摇的手。 扶摇微微一愣，低头，正对上瑶光笑着的脸，像是阳光，耀眼刺目。 她挪开了视线，竟是有些不敢再看。 瑶光却还轻轻晃了晃手，像是从前同阿爹阿娘撒娇时候一样，感觉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笑得更加开心了。 “怎么走得这么慢？还不快跟上。” 宗主看两人磨磨蹭蹭，忍不住催了一声，瑶光应了一声，拉着扶摇快步追了上来。 宗主瞧着扶摇眼神不耐，却也没有阻挠瑶光的动作，只一双秀眉略有些不满地蹙起。瞧着她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嘴角也稍带了些笑意。 …… 仲伟是北斗神宗的外门弟子，睡前喝多了水，大半夜的有些尿急。 外门弟子的屋子都是大通铺，他胆子小，本想拽着同屋玩儿得好的一块儿出去，那人睡得正香，耐受不耐烦地挥了挥，扭头又谁死了过去。 仲伟没办法，只得快步走了出去，想着速战速决，但往往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要将他吓个半死。 好容易从茅厕出来，正往回走，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将他吓了一跳。 赶紧躲到了树后头。 别看他胆子小，好奇心还挺重，探着脑袋往外面看去，就瞧见宗主抱着一个小孩儿往山上走，小孩儿埋在他怀里，看不清长相，只有那一头白发格外的明显。 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宗主怎么带着个小孩儿上山？不会是宗主在山下的私生子吧？！ 至于身后跟着的瑶光和扶摇，都被他主动忽略了，惊疑不已。 慌乱跑回宿舍，一把叫起了同屋的好友，好友不耐烦极了，接连被吵醒两次，换谁都得烦躁。 险些就要动手去打，仲伟赶紧拉住了他，悄悄将方才所见告诉了他。 扶摇这边，仲伟出现的时候，扶摇就注意到了，陡然间停下了脚步，朝着仲伟离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扶摇，怎么了？” 宗主回头询问，他刚刚使用了打量灵力，注意力又全都在天机长老的身上，竟一时没有注意到仲伟。 扶摇摇了摇头，“没事。” 宗主也不做多想，一行人进了宗主的琼芜殿，大晚上的便将宗门内的几位长老都喊了起来。 大晚上的，几位长老除了管教手下的弟子，也都有相应的职务，晚上都累得不行了，这才没睡了多久就被喊醒了。 来的时候多少还带了些起床气，娄忻长老是个老小孩儿似的，一进来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表达不满，一瞧见屋内床上躺着的白发小孩儿，心下一惊。 顺嘴便秃噜了一句：“宗主，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被宗主狠狠一拳打在了脑袋上，“胡说什么！你看清楚这是谁！” 娄忻长老心想，你的儿子我哪里能认得出来？ 却还是听话地上前两步，凑得近了些，待看清楚床上的人，娄忻长老陡然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 “大长老不是去后山看守凶兽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其余的长老们零零散散的都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娄忻长老的大嗓门儿，一听是与大长老有关，个个儿脸上都变了神色。 步履匆匆往里迈步，待看清楚床上的人的时候，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 其中一个望向宗主，“宗主，这到底是……” 宗主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我去后山的时候，就发现大长老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他似乎还失忆了，恐怕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来的路上，瑶光到底是没躲过，被宗主问出了她们来后山的原因。 不过宗主倒是没有怪罪她，只是让她将这段时间和大长老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到了此时他才知道，大长老竟然还失忆了。 这事情一下子便更加麻烦了起来。 “宗主，大长老有弟子吗？” 就在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时候，瑶光忽然开口。 “倒是有一个，只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瑶光道：“之前我跟他闲聊的时候，他说起过自己有个徒弟，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宗主沉了沉眸子。 “年前大长老确实算出自己有个命定的徒弟，匆匆下山了一趟，我记得好像是凡间的一个皇子，具体叫什么……” 一提“皇子”二字，扶摇便嗤了一声。 在这寂静的殿内，这一声尤其明显。 几位长老顺着望过去，发现是扶摇，又摸着鼻子挪开了视线，谁都知道，扶摇最不喜皇室之人，也不知是为何。 宗主听她这一声，心中叹息，不再深入说下去，道：“算起来，好像也确实从大长老回来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了。” “莫非这之间真有什么联系？或许那凡间的皇……”一位长老脱口而出，话到一半，看了眼旁边的扶摇，对上其森寒的眸子，赶紧改口：“大长老的弟子会知道些线索。” 宗主点了点头，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不论如何，这都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正在此时，床上人闷哼一声，众人扭头望去，就见床上玉人儿似的小孩儿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长老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还未开口，天机长老就仿佛被吓到似的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将在场的长老们都吓了一跳。 宗主出声想要宽慰，天机长老直接越过了他，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床边不远处的瑶光身上。 快步走到瑶光的身后，将瑶光挡在了自己身前。 一直到自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这才仿佛安下心来似的，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这满屋子的人。 眼神满是不信任的警惕。 “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不怎么相信他们，又扯了扯瑶光的袖子，低低的声音似乎有些害怕，“瑶光，他们是谁啊？” 第84章 瑶光的亲戚 天机长老的修为最高，虽然同为长老，但品阶到底是不同。 便是宗主面对他的时候也得客客气气的，整个宗门里，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其实不多，这些长老跟他从前也算不上多熟悉。 但看着昔日同僚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倒是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极为信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最后还是宗主出面开口： “你别怕，我们是你之前的同僚。” 宗主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包括天机长老的身份，“您还记得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天机长老摇了摇头，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宗主也只得沉沉叹了口气。 罢了，此事也不能着急。 “瑶光，你先带着他回去，对外就说……是你的亲戚，暂住在宗门内。其他事情，等我与几位长老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天机长老很相信瑶光，或者该说，在场的人里面，他唯一相信的就是瑶光了。 瑶光将他带走，他便乖乖跟着瑶光走了。 两人走后，屋内陷入了一阵愁苦。 不知道是谁率先开了口，“依我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先弄清楚大长老身上发生了什么，既然大长老失忆之后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位弟子，还是应当从那位弟子身上着手。” 不少人表示赞同，但也有人不同意的。 “此事事关重大，大长老乃是宗门内的最强者，外界不少想针对宗门的，都是看在大长老的威压才不干轻举妄动，若是我们动作太大，此事不甚传了出去，宗门恐怕就危险了。” “北斗神宗百年基业，若是仅仅因为大长老的事儿就毁于一旦，我们这些人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应当从长计议，况且大长老的弟子是皇室中人，我们对他也不算熟悉，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若是对方真有二心怎么办？” “那是大长老命定的徒弟，便是不相信那人，也该相信大长老。” “可大长老现在这样……” 眼看着几人七嘴八舌就要争执起来，宗主发话了，“好了，我觉得邱长老说的有理，如今解决大长老身上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后山结界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犹豫了。” “扶摇，现如今大长老只相信瑶光，阿雪和倩云也是门派杰出的弟子，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室，就由你门下三位弟子带着大长老下山寻找大长老的弟子，可有问题？” 扶摇讨厌皇室，但也知道轻重。 况且宗主没有派自己前往，已经算是照顾自己，她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待会儿我会通知下去，诸位长老也会去休息吧。” …… 瑶光将天机长老带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想将自己的床挪出来给他住，却不想他一个纵身，一跃到了院子里的老榕树上。 这棵榕树枝叶茂密，天机长老一钻进去，瑶光险些寻他不到。 “你跑到树上做什么？快下来，我带你回房间睡觉。” 树叶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儿，才从里面传来闷闷的声响。 “我就睡在这儿，你明日莫要忘记给我送吃的来便是。” “那怎么行？这树上说不定有虫子什么的，而且晚上这么冷，你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快下来吧。” 他不回话了。 瑶光在树下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现身，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先回了屋子。 想着他在后山那地方待了许久，或许已经习惯了吧。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等日后再慢慢管教便是。 早膳是瑶光给他送来的，昨晚还装听不见，闻到味道倒是翻身下来了，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便皱了一张脸。 “不是你做的，不好吃！” 早膳是瑶光从食堂拿的，没想到这人还挺挑。 天机长老甩下筷子就要重新回到树上去，被瑶光攥住了胳臂，“不行，不能浪费粮食！” “我不要吃！这不好吃！” 鼓起嘴巴，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瑶光险些被气笑了，却也不惯着他这臭毛病，也学着扶摇的样子板起了一张脸，“你要是不吃完，我就再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下巴轻扬，像是在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机长老跟她较了一阵子劲，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一边还是乖乖地拿着筷子吃起了食堂里只能说勉强入口的早膳。 瑶光非常满意，又觉得失忆了的天极长老真是孩子气。 等人吃完了，瑶光便将餐碗收了起来，叮嘱他不要乱跑后，便将餐碗拿到了食堂里。 她才刚出门，就有几个好奇的弟子悄悄来到了瑶光的院子。 昨儿仲伟瞧见宗主一行人之后，今儿几乎整个宗门都传遍了，说是宗主昨夜带回来了一个小孩儿，白头发的，还有推测说是宗主的孩子。 毕竟宗主一向面热心冷，冷心冷清惯了，昨夜却是亲自将那孩子抱着回的宗门，甚至身后还有扶摇护着，可见这小孩儿的身份不一般。 这消息越传越真，却在早上的时候放出消息来，说他只是瑶光的亲戚。 来山中暂住的。 原先还兴致勃勃的人，听到此便失了兴趣，但也有好奇的，这便趁着还未上早课，悄悄溜了过来。 想悄悄这个叫宗主亲自抱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儿。 瑶光不在院子里，只有一个白头发小孩儿坐在树下，侧着一张脸对着他们。 瑶光洒落在他脸上，能够清楚看见他脸上的容貌，像是被晨光镀了一层金光，长长的羽睫微颤，整个人美好的仿佛不是人间之人。 几个弟子都被这小孩儿惊艳到了，忍不住与他答话。 “喂，你就是昨天晚上被宗主抱进来的那个小孩儿吗？” 他们走到天机长老跟前，兴致勃勃地开口。 “你长可真好看啊，你们家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瑶光也好漂亮。”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儿啊？是天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头发的小孩儿呢。” “他们说你是瑶光的亲戚？宗主对瑶光可真好，连亲戚都能住进宗门，我想见我家里人都只能一年见一次呢。” “唉，我们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啊？不会是哑巴吧？” 其中一人抬手就要去碰他。 第85章 前往邺城 天机长老本就被这几个人吵得厌烦，竟然还有人想要碰自己。 眼中的不耐愈发明显，“滚开！” 猛地一挥手，便一道劲风从他的袖口挥出，那弟子手都没碰到他分毫，便感觉巨大的力道迎面而来，整个人飞出去两三米远。 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哀嚎不停。 那弟子隐隐是其他几个弟子的领头人物，被这么摔了自觉丢脸，又气又恼，一只手揉着自己疼得不行的屁股，另一只手愤恨的砸在地上。 狠狠瞪了一眼几个呆愣在旁的弟子，“还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我摔了吗！还不快过来扶我！” 剩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去扶。 钱杰被扶着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火。 他资质不算上乘，但家里有钱，靠着银钱堆砌才勉强进了北斗神宗，做了个外门弟子，平时为人大方，多的是人巴结，倒成了个小团体。 后来被发现有画符的天分，拜了师，从外门一跃成了内门弟子，便愈发猖狂了。 这还是他进入北斗神宗以来，第一次被人这般欺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自己难看，他如何能忍？ 口不择言，指着天机长老便开始痛骂。 “该死的东西！不过是瑶光的亲戚，也敢在北斗神宗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随手指了身后的小弟，“你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几个弟子有些犹豫，方才天机长老那一下，叫他们慌了神，一时也没敢上前。 这么多人，竟没一个看出他使的是什么招数，难免心中犯怵。 “要不算了吧，他的术法好像在我们之上……” 钱杰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个小屁孩儿嘛，就算会术法能会些什么？我看刚才那个根本就是些障眼法，唬人的。咱们学了这么久的术法，难不成还怕他一个小孩子不成？” 在场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早的六七岁就上山了，晚的也十一二岁，学术法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即便是没成为内门弟子，但对方甚至都不是北斗神宗的弟子。 这么一想，也放松了下来。 还真有胆子大的，冲上前的，也不知道天机长老做何动作，转瞬间便将那几人打趴下了。 起初他们还只是为了帮钱杰报仇，后面则是真的恼火了，甚至有人拔出了腰间佩剑，就要迎上来。 天机长老眼中闪过狠厉，“找死！” 手中凝聚出冰霜，缓缓化做细小的冰刃，只是还没完全成型，瑶光匆匆干拉过来。 一下挡在了天机长老的面前，像是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臂，“你们在做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要不要脸！”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最好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 钱杰本也没见瑶光放在眼里，甚至对她是嫉恨的。 谁都知道，整个北斗神宗，除去将要成仙的大长老，便是扶摇实力最强，可惜扶摇喜静，这么多年也只收了时鸿雪和倩云两个弟子。 私下里也不少人抱怨，可时鸿雪和倩云的实力摆在那儿，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抱怨几句自己实力不足。 可瑶光，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就因为宗主的一句话就叫扶摇收了，暗地里不少人不服气，只不过顾忌着宗主不敢言明罢了。 钱杰也不满，他虽入了内门，但师父却是个不出彩的，同为内门弟子，看看时鸿雪和倩云，就连新入门的瑶光也风光无两。 他比不上时鸿雪和倩云，难不成还比不过这小丫头吗？ 往日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今日她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正要亲自动手，就感觉双手像是被禁锢了一半，动弹不得，钱杰还当是瑶光使了什么妖法，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你要收拾谁？” 宗主是跟着瑶光一块儿进来的，本来是想跟天机长老汇报一声商讨的结果，没想到倒是看见了这一幕。 脸色不好，“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宗门还有这般欺凌同门之人。” 钱杰赶紧告状：“宗主，是他平白无故动手，我们才动手的，而且他根本就不是北斗神宗的人，凭什么进宗门居住？这不合规矩！” 其余弟子都不敢同宗主叫嚣，纷纷低下脑袋，唯有钱杰在这儿大喊大叫。 “他伤你了？” 钱杰赶紧点头，宗主又问：“他伤你哪里了？又是如何伤得你？” 钱杰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天机长老那一下看似严重，但并未伤他筋骨，只是在地上摔了一下，现在也不疼了，恐怕连个青紫都没有。 宗主冷哼一声，哪里看不透他的想法？ “他纵是伤你，也并未下狠手，你们却多人围殴，甚至对他拔剑相向，这分明是要杀了他，现在还敢来我面前告状？！” “我记得你是曲长老门下的弟子，我门内不收心性不专之人，明日你便下山去，其余人助纣为虐，回去罚抄宗门戒条五百遍，打扫宗门一个月，以儆效尤。” 有钱杰的惩戒在前，其余弟子松了口气，很快就应下了。 至于钱杰，还想再闹，但被宗主叫了人来，直接将他带回去，整理了东西，扔下了山，任凭他如何喊叫都无用。 也是他运气不好，若是惹了旁人，宗主或许也会重罚，但不至于直接赶出宗门，偏偏他对付的是天机长老。 只是将他赶出宗门，都算是轻的了。 不过宗主倒是欣喜，天机长老的灵力尚存，只是不到巅峰时期，恐怕还得将他的身体恢复，才能将灵力恢复如初了。 但既然实力尚存，此番下山，他倒是也不用过分担心了。 “大长老，瑶光，昨夜我与几位长老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你二人和阿雪、倩云一同下山，寻找大长老的弟子。” 他一翻手，掌心便出现了一只灵巧的千纸鹤，“活灵活现的。 瑶光好奇地睁大眼睛瞧着，宗主笑了笑，叫她伸出手，瑶光懵懂地双手摊开掌心，那纸鹤就扇动了翅膀，飞到了瑶光的掌心。 讨好似的用脑袋蹭了蹭瑶光的指节，仿佛真的一般。 “你们跟着这千纸鹤，这千纸鹤回指引你们前往东陵皇城邺城，寻找大长老的弟子。” 第86章 天枢阁 “师尊，我不想离开您。” 宗门门口，时鸿雪拉着扶摇的袖子，满脸委屈。 一想到要离开师尊，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便觉得格外难受，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浸了水一般，眼尾都往下压了压。 若是有狐狸尾巴，此刻必定已经伤心地拖到地上了。 美人伤怀，总是格外惹人生怜的，偏偏扶摇是个狠心的，扯回了自己的袖子，“既然是宗主的命令，早去早回吧。” 说罢，又叮嘱了他一句，“瑶光年岁尚小，剑术也才初学，届时在外面，你与倩云多看顾着些。” 瑶光没想到师尊还会特意提醒，险些都要感动了，便听她继续道：“即便在外，也不能松懈。” 瑶光：…… 终究是错付了！ 扶摇又叮嘱了两声，任凭时鸿雪如何言说，叫他下山已是板上钉钉了。 临行前，瑶光抱了抱扶摇的腿，“师尊，我会想您的！” 时鸿雪在心里骂了瑶光不知多少回，别看她年纪小小，但心机可不小，是惯会在师尊面前装乖讨巧的。 一边心中抱怨，一边瞧瞧往师尊的方向挪，也想在出去之前抱她一回，被受不住他磨蹭的倩云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师尊，我们就先走了。” 扶摇点了点头，倩云便拽着时鸿雪下了山。 “倩云！你放开我！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师兄，有你这样对你师兄的吗？等我们回了山上，看我怎么回禀师尊，叫她罚你！” 倩云都当做没听见，到了半山腰就松开了他。 时鸿雪最是在意自己的形象，整了整衣服，口中还在不断絮絮叨叨。 “宗主也真是的，不过就是去找个人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多人一起去，有倩云你一个就够了，我就该在山上陪着师尊。” “现如今扶摇殿只剩下师尊一人，也每个人陪她说说话，万一她渴了饿了怎么办？没人陪她说话无聊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回去！” 扭头就想往山上走，倩云跟在他身后，手中长剑出鞘，白色的剑光映在他的脸上，时鸿雪顿下脚步。 撇了撇嘴，愤恨地回头。 继续往前走，一张嘴也不带停的，张口闭口都是对倩云的不满。 一会儿会说她“不尊师兄”，一会儿说她“暴虐”。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的，整天打打杀杀的，哪儿还有个姑娘家家的样子？” 明明扶摇也是这样，他却从不说扶摇半句不好。 倩云早习惯了自家师兄这欢脱的性子，只当做没听见，可天机长老却听得厌烦，仿佛夏日的蚊虫，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他实在没忍住，直接一个禁言咒落下，时鸿雪便连开口都不能了。 瞪大了眼睛想要找到罪魁祸首，瞧见是天机长老，整个人蔫哒哒的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安静了一段时间，他又忍不住了，扯了扯瑶光的衣袖，眼神哀求，想叫她帮自己说说话。 毕竟现今天机长老唯一听的就是瑶光的话了。 瑶光看他可怜，同天机长老说了一声，又欠了两只烤鸡的债，这才解了时鸿雪的禁言咒，只是禁言咒刚解开，天机长老就瞥着他，“再多嘴，还封你。” 时鸿雪捂住了嘴巴，忙摇了摇头。 从齐云山往邺城的方向走，正好路过青山县。 算起来瑶光离家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从未离家这么久，先前再齐云山同师兄弟们吵吵闹闹的不觉得，离着青山县近了，倒是有些想念了起来。 征得师兄师姐的同意，准备回家瞧瞧。 小半年的时间，三哥的酒楼已经开了起来，取名“天枢阁”。 天枢与瑶光同为北斗七星之一，一首一尾，遥相呼应，正如瑶光与家人分散，却又冥冥之中牵连彼此，灌注了对瑶光的思念。 瑶光只是看了眼这名字，便知其中含义。 心中也愈发想念地紧，拉着师兄几人快步进了酒楼。 半年前，这酒楼才刚有个雏形，如今已经成了整个镇子上最繁华的酒楼了，还未到吃饭时间，楼内已经人满为患。 小二给几人寻了个一楼偏僻些的位子，几人点了菜，小二记下菜色下去，时鸿雪这才转头端详起这酒楼来。 “你三哥倒是个有头脑的，短短半年就能将这生意做的如此红火，着实不易。” 时鸿雪世代经商，也是富硕之家，他虽从小于经商没甚兴趣，但到底耳濡目染，一眼便能看出这酒楼内，处处透着细节。 听闻她三哥如今不过总角之年，倒是比一些经商数年的眼光老练。 若是自家老爷子见了，怕不是要引为往年知己。 摇头浅笑，忽闻隔壁桌谈论起这家的老板，时鸿雪多听了一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青山县还有这么好的酒楼呢，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里面装修可是不错啊。” “不过一个酒楼，也用得着你这么夸赞，就这样的酒楼，我若是想开，能开十几家。” 旁边那人赶紧哄道：“这是自然，谁不知道咱们周大少爷家财万贯，自然看不上这种小破酒楼的。” “诶，我可听说了，这酒楼的老板是个侏儒，哪里比得上咱们的周大少爷英俊潇洒，县里多少姑娘都对咱们周大少爷芳心暗许呢。” “酒楼开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求着咱们周少爷家合作？说起来，咱们周少爷才是这酒楼的大老板呢。” 周俊才这才满意，却听旁边桌有人嗤笑一声，“瑶瑶，听到了吗，隔壁桌在说笑话呢。” “哪儿来的狗东西，敢来咱们周大少爷面前撒野，不想活了是不是！” 时鸿雪抬眼扫过来，“狗东西？你这话是在说你们自己吗。狗腿子。” 这一句话可是踩着了几人的痛脚，撸袖子就要动手，时鸿雪几人也不怕，动都没动，眼神轻蔑，仿佛看笑话似的看着几人。 倩云更是站起身，“砰”的一声，直接将自己的佩剑扣在了桌子上，冷眼扫过去，眼神中的杀意明晃晃地刺过来。 几人被吓了一跳，周俊才却是注意到了倩云。 方才没注意，此时她站起身来，他才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一袭红衣冷艳高贵，银色勾线与头上的银色浮云发簪相得益彰，金属光泽更显清冷。 五官精致，端庄大气的长相，没有丝毫的表情，冷眼扫过来的时候像是在看什么垃圾，直看得人头皮发麻。却莫名更让人生出一种征服的欲望。 第87章 教训纨绔 周俊才直觉胸口像是有一只小鹿乱撞。 他是县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强抢民女，游逛青楼都是常态。他自诩阅女无数，却还是在看见倩云的刹那觉得惊艳。 相比起来，曾经见过的那些女子都不过庸脂俗粉。 见他的眼中流露出猥琐的神情，一脚踹开还想动手的跟班儿，“干什么呢！别吓着了美人儿。” 自认为潇洒地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倩云。 “美人儿，他们不会说话，美人儿别生气。这样，今天这顿就算是我请的了，只要美人儿过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几个跟班最是清楚周俊才是个什么样的德行，看他这副样子，哪儿还能不明白？ 看对方冷着脸，没有动作，道：“还愣着做什么，咱们周少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在这儿甩脸子，还不快过来陪着！” “咱们周少爷可是县里的大户，只要你跟了他，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有的是福让你享。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周俊才也拦着，由着他们上前去拽倩云。 时鸿雪十分有先见之明地率先捂住了瑶光的眼睛，一边给了几人一个惋惜的眼神。 只见倩云出手飞快，剑未出鞘，只隔着剑鞘狠狠地打在其中一人的腹部，那人疼地弯下身子，紧接着又被倩云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人飞出了好几米，砸碎了一个巨大的花瓶。 她身形一转，红衣翩跹，快的几乎成了一道红色的光影，转瞬之间来到了另一人的身前，一个手刀劈在对方的脖颈，顺势拔出长剑，冰冷的剑刃贴在了周俊才的脖子上。 森寒着眼睛，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几个跟班吓坏了，站在旁边不敢动作，周俊才更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杀意，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这边动静闹得大，林天许听见动作，戴上了面具走了出来。 他之所以戴上面具，也是怕旁人看他一个孩子被人看轻，便带了面具，刻意修改了声线，制造点神秘感。 他本意也是想将自己的年纪做高些，却没想到竟有人传言说他是侏儒。 但他只在意钱财，旁的倒是也不怎么在意，便由着他们去了。 林天许一出来，就瞧见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许久未见，他一时不敢相认，还是瑶光跑到了他的面前，抱着他的腰，甜甜喊了一声“三哥”。 林天许这才确认。 还不等这边兄妹相认，周俊才就已经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姓林的，你没看见我被人拿剑指着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听他这语气，倒像是在同自家下人说话。 瑶光眼神中闪过暗芒，倩云更是直接将剑刃往他脖颈处抵了抵。这柄剑是她用惯了的，不知道喝了多少血，锋利得很。 只是轻轻贴近，便立刻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剑锋流淌而下，红色长剑仿佛饮了血一般，格外红艳。 周俊才登时不敢动作了。 林天许是认识周俊才的，酒楼和周家有生意，若是往常，他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周俊才的，但对方招惹了自家妹妹，他便也懒得与对方虚与委蛇。 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青山县做生意的都知道，“天枢阁”的林老板，是只笑面狐狸，别看他面上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心里不一定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呢。 与他打交道，是要格外小心的。 往往他这般笑的时候，便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林天许浅色的眸子扫过楼内，最后落在周俊才的身上，“周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砸了我一个花瓶，这花瓶可是我费了许多力气弄来的，看到你父亲的份儿上，便只要你赔一百两银子吧，如何？” 那花瓶就是他集市上二十文买来的，不过看着好看才放在显眼的位子。 但周俊才看不出来啊。 不过他看不看得出来，都没打算赔钱。 “你眼瞎啊，没看见本少爷被这群莽夫拿剑指着吗？！” 不来帮忙就算了，竟然还问自己要钱，他来他们酒楼吃饭，那都是给他面子，凭什么还要自己花钱！ 林天许眨了眨眼，“这我可没看见，我只看见周公子欲猥亵不成，恼凶成怒，如此算来，该是周公子给人姑娘赔钱才是。” 周俊才就是再傻也听出来对方是要想着这几个刁民了。 咬了咬牙，眼神阴狠地威胁道：“姓林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酒楼可还要靠我爹做生意呢，惹了我，我要你们生意没得做！” 林天许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展颜一笑，便是遮了半张脸，也叫人觉得如沐春风，端的一副好颜色。 “那周公子自去跟你父亲说便是。” “来人，将周公子和地上那几位请出去。”林天许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架着人往外扔，林天许还不忘提醒，“别忘了叫周公子付钱。” 周家虽与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却是周家求他合作。 当初酒楼刚开，周家对他这酒楼看不上眼，处处刁难，林天许求了许久也反得了一番凌辱，便转而寻了其他的合作对象。 后来酒楼生意开得好，周家又巴巴儿地凑了上来，林天许本是不远与他合作的，但对方价格压得低，林天许又不是个跟钱过不去的性子，便应下了。 也不知怎的，落在周俊才的耳中，倒是自己要求着他周家，当真好笑。 原本周老爷最近还想着和酒楼达成深度合作，不知道他知道周俊才闯的祸，心中会作何感想。 林天许将人扔了出去，就不再管了，拉着瑶光嘘寒问暖，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瑶光都乖乖答了，又跟他介绍了自己的师兄师姐。 提及天机长老的时候，想着他身份特殊，便没说出真实身份，只说是自己在北斗神宗遇到的好友。 林天许年纪小，但为人倒是老练，像模像样地向两位师兄师姐道了谢。 “多谢两位照顾我家瑶瑶，今日这顿便算我请的。”又叫来小二，多送了几个好菜上来。 几人吃过饭，饭间林天许与倩云、时鸿雪闲聊，多是他与时鸿雪在说，其他人便安安静静吃着饭。 说话得体，明明相差好几岁，倒叫时鸿雪总下意识忘记对方的年纪。 饭后，林天许给几人在楼上安排了住所，便拉着瑶光回了家。 只剩下两人，林天许那份老练才算是彻底消散无踪，牵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的，好似对她身上发生的任何事儿都好奇不已。 第88章 辞别 早在几人吃饭的时候，林天许就差了人将瑶光回来的消息递回了家。 连林天赐都匆匆从书院赶了回来，和林大郎夫妇站在门口，遥望远方。 明明自己也望眼欲穿，却还劝着林大郎夫妇莫要再门口等着了，“人马上就回来了，还能跑了不成？回院子里去等吧。” 顾氏摇了摇头，“天赐，你说这半年不见，瑶瑶该是长高了吧，会不会变了特别多？我要是到时候认不出来可怎么办？” 林天赐很是无奈。 “阿娘，瑶瑶才出去半年，哪儿那么夸张？” “你不懂，小孩子长得可快了，当初我才刚把瑶瑶抱回来，没多久她就能下地了，我做饭的时候，就乖乖地跟在我身后瞧着，眼珠子圆溜溜的，看得我的心都要化了……” 这话林天赐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瑶光走之后，顾氏时常念叨着，将她这六年的人生来来回回絮叨了好几遍，林天赐早都习惯了。 “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忽地一亮，“阿娘，瑶瑶回来了。” 拐角处，林天许拉着瑶光，瞧见家门口的人，瑶光快步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顾氏的怀中，被顾氏抱了个满怀。 一家子人抱在一块儿，没一会儿就哭成了个泪人，就连林大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最后还是林天赐抹了眼泪儿，叫几人先进院子里。 “对对，瞧我，瑶瑶走了这一路也累了，阿娘给你做了糕点，咱们坐到院子里，边吃边聊。” 瑶光刚在酒楼里面吃过了，并不怎么饿，但看阿娘这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了她的性。 况且她也确实想念阿娘的手艺了。 坐在椅子上，小脚慢哟哟地晃着，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给几人讲述这半年自己在宗门内的生活。 “这次出来，是有事情要去一趟皇城，正巧路过，就过来瞧瞧。” 嘴巴咬着糕点，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纸人，正是上次在课堂上做的那几个。 一人一个递到每个人的手中，“这是我自己做的，是可以通讯的，上面有我的灵力，只要你们对着纸人说话，我这边就能听见了。” 几人将纸人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林天许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瑶瑶真棒！” 顾氏也笑，“咱们瑶瑶真是长大了。” 笑着笑着眼尾又溢出泪来。 不知怎的，话题说到了二哥。 前些日子南边传来消息，停了许久的仗又打了起来，比以往还要凶险，如今瑶光回来，便愈发担心起还在外面的林天佑来了。 “也不知道天佑怎么样了。” 她也不敢去打听，现如今，没有消息恐怕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瑶光先前给了二哥许多护身符，如今护身符还好好的，性命应当无虞，但战场上危机四伏，若是伤了残了，心中也是忧心。 “阿娘放心，若是有机会，我回去南边找二哥的，到时候再用纸人给你们报平安。” 知道瑶光如今学的都是仙法，顾氏对她稍稍放心，但还是叮嘱道：“无论如何，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平时在外与人为善，少于旁人起争执。” 顾氏絮絮叨叨念叨了许久，大哥和林大郎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就在旁边陪着，似乎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没多一会儿天就黑了，顾氏仍觉得不够，当天晚上是和瑶光一块儿睡的。 次日，瑶光就要启程了，一家子将她送到门口，林天赐叮嘱了两句，顾氏给她包了一大包自家做的点心，目送瑶光离开了。 时鸿雪他们等在不远处，看瑶光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不是见不着了，至于这么舍不得吗？” 他并非东陵国人，见着瑶光这样子，心中多少也有些想念家人。 只面上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闲散样子，还有心思逗她。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见了家人就舍不得了，不若师兄将你留在这儿？等我们从皇城寻了大长老的弟子回来，再将你捎带回去？” 瑶光瞪了他一眼，气他在这边说风凉话，“你再多嘴，我就……” “就怎样？” 时鸿雪挑眉，“你这小胳臂小腿的，还想打我不成？” 瑶光其实并不清楚时鸿雪的实力，只偶尔看过他练剑，也没动真格儿，但看那架势，也知道不比常人。 况且他是扶摇门下大弟子，宗门里实力也排前三，若真与他对上，恐怕没有什么胜算。 打自然是打不得的，不过…… 瑶光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将糕点往身后挪了挪，“不给你吃了！” 时鸿雪登时变了脸色，“别啊，我可是老远就闻着味儿了，就让我尝一块儿吧？就一块儿……” 他早先就时常听瑶光提及，自己娘亲做的糕点如何好吃，每每都嘴馋不已，这回遇上了，哪儿能不吃啊？ 瑶光“哼哼”了两声，步履飞快，时鸿雪连忙跟上，求了半路，瑶光才“勉为其难”地给他递了一块儿。 时鸿雪尝了一块儿，味道实在好，再要，她却说什么都不肯给了。 正巧云在镇子上雇了辆马车。 倩云和时鸿雪都是扶摇门下的，虽说扶摇不限制弟子学习玄法，但她门下弟子还是以剑术为主，灵力实在稀薄。是以在外行路，还是多以马车为主。 瑶光就要往马车上爬，时鸿雪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子，一屁股坐在了她想坐的靠窗的位子。 瑶光瞪大了眼睛，这人好不要脸！ 怎么还跟小孩子抢位子呢？！ “你再给我两块儿糕点，我就将位子，让给你，如何？” 瑶光还再纠结，一道白光自瑶光身后飞出，时鸿雪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挪开了屁股，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想要寻到罪魁祸首。 眼见着天机长老慢悠悠收回手，竟是装都不装一下的。 “瑶光别怕，我帮你把位子抢回来了，你的糕点还给我吃吧。” 瑶光：……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合着都看中了我的糕点是吧。 最后这糕点还是四个人分了，倩云本来不想要的，但在瑶光的盛情邀约之下，还是尝了一块儿，眼睛亮了亮，确实故作矜持地轻轻点了点头。 “还不错。” 时鸿雪“啧啧”了一声，“小云儿，瞧你傲娇的，好吃就是好吃，别害羞啊。” 想捏倩云的脸，险些被倩云砍了手，他才堪堪收回了手，扭头又哭唧唧地找瑶光多要了一块儿糕点，说是弥补心灵的创伤。 这变脸速度，瑶光看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第89章 再见将军夫人 从青山县一路北上，途中见到不少难民。 大都皮肤黝黑，穿着粗布衣裳，双眼无神地缓步向前走着。 他们身形瘦弱，像是许久没吃过东西，有人休息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硬得发慌的馒头，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就被旁边的几人一哄而上。 鬣狗抢食似的将那黑了的馒头掰成了好几份儿，躲在旁边囫囵咽下去。 倩云掀开帘子看了眼，心中不忍，从怀中掏出几块儿干粮银钱准备分散下去，被时鸿雪制止了。 “你做什么？” 倩云拧了眉，似是不解，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怪罪。 她在山上，自小受的教导都是锄强扶弱，遇见这些难民，便心生怜悯，可时鸿雪是见惯了人心的，虽有道义，却比她想得通透些。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瑶光会帮自己说话。 “师姐，财不外露，虽然这些难民瞧着可怜，但若是我们真分了钱财下去，恐会引起哄抢，反招惹祸端。” “怎么会……”倩云下意识否定，但仔细想来，也确实有理。 不由得有些难过。 时鸿雪笑了笑，“小云儿，你在山上这么多年，还不如瑶光一个孩子看得透彻。” 倩云抿了抿唇，将东西重新收了回来。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瑶光发现这些难民似乎是从南方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方战事，再看他们前行的方向，竟也是朝着皇城而去的。 又忍不住担心起二哥来了，不知道他去参军如何了。 马车行得慢，到皇城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邺城城门紧闭，无数的难民堆聚在城门口。 两个守城的将士手拿着长枪，严守城门，任凭难民们如何哀嚎，也自岿然不动，有难民想要硬闯，被将士一枪捅进了腹部，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车内几人见状，心下一沉。 倩云和时鸿雪对视一眼，时鸿雪做了个安抚的神情，“你们在车里别动，我出去问问。” 掀帘下车，时鸿雪道：“两位官爷，这大白天的，邺城城门怎么不开啊？” 守卫见他们一行不似难民，脸色稍缓。 “现在难民太多，除非上头给特批文书，否则一律不许进入。” 上下扫了他一眼，“你们是进城干嘛的？” “我们是来找亲戚的，我们家在江南那一带，过来一趟走了好几个月呢，这好不容易到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官爷，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可都是良民啊。” 时鸿雪解下腰间的钱囊，鼓囊囊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抵得上好几个月的俸禄呢。 却不想那两个守卫非但没收，反倒提枪警告。 “少来这套，没有特批文书，谁都不准进去！你要是再敢行贿，小心大狱伺候！” 两人神情严肃，竟是管得这般严。 时鸿雪赶紧收回了钱袋子，又与对方磨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松口，反倒是枪尖对准了他们。 “没有公文就别在这儿捣乱，赶紧走！” 暴躁地动手要赶，大长老心下恼火。 掌心凝聚出白色的雾气，森寒的眸子压在半开的车帘内，被阴影遮挡，更显出些阴鸷来。 险些就要动手，好在瑶光眼尖，拦下了他。 正僵持之际，远处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来，正停在瑶光他们马车旁边。 一丫鬟模样的女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掏出一块儿令牌递给两个守卫，守卫们接过令牌，仔细瞧了眼，脸上便堆出个卑微的笑来。 “原来是忠勇将军府的人，您收好。” 将令牌毕恭毕敬还了回去，朝后一挥手，朗声喊道：“放行！” 城门上是有守卫看管的。 他这儿一招手，上头的守卫就对城内的守卫们发送信号，沉重的城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有难民寻着机会想要靠近，被守卫们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丫鬟收回了令牌，正要往车内进去，余光下意识瞧了眼隔壁马车，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顿住了脚步。 眯着眼睛又往车内仔细瞧了瞧，正对上瑶光疑惑望过来的眼神。 眼睛一亮，忙跳下马车，激动地走到马车前，“是瑶光小姐吧？！” 三年过去了，瑶光也长开了些，小翠险些不敢认。 “瑶光，你认识？” 时鸿雪问道，瑶光歪了歪脑袋，想了半天，才从记忆的深处翻出熟悉的影响，“小翠姐姐！” 三年前，县城内的将军夫人难产，亏了瑶光拿出人参救命，这小翠便是当时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的。 后来听说杜将军被追封，将军夫人也跟着去了京城，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没想到今日倒是凑巧碰上了。 小翠也觉得凑巧，将军夫人见小翠半天没回来，掀开帘子喊了声“小翠”，还没来得及询问，小翠便牵着瑶光走到了马车前。 “夫人您瞧，这是谁？！” 将军夫人瞧着瑶光晃了晃神，才又惊又喜唤道：“瑶光？！” “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瑶光也笑着仰着脑袋，“夫人也越来越漂亮了，我方才都险些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姐姐呢。”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听好听的，将军夫人也是如此。 掩唇笑了笑，“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 瑶光嘿嘿笑了笑，将军夫人又问：“你怎么来京城了？是跟着你阿爹阿娘来京城玩儿的？” 扭头望向隔壁马车，却只见几个陌生男女。 神情一顿，瑶光主动介绍道：“这几位是我师兄师姐，我们来京城是有点儿事情要办，但没想到京城戒严了，我们进不去。” 瑶光可怜兮兮，悄悄抬眼看了眼将军夫人，眼神狡黠，却透着股机灵劲儿，倒不叫人生厌。 将军夫人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嗔笑道：“鬼灵精。” 看向两个守卫，敛了笑意，“这几位是我旧友，让他们进去吧。” 两个守卫没想到瑶光他们竟然能认识忠勇将军的遗孀，心中也是惊骇，但还是有些犹豫。 “可他们没有公文，若是出了什么事儿……”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自有我担着，你们只管放行便是。” 有将军夫人这句话，两个守卫便也放心了。 送几人进城的时候，更是一改方才的猖狂，点头哈腰，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 第90章 纸鹤动 “没想到瑶光还认识忠勇将军夫人呢，这次真是多亏了瑶光，否则咱们都不一定能进城。”更不必说找人了。 时鸿雪拿着依旧满满当当的钱囊重新挂回了腰间，坐在车厢内不由得感慨。 瑶光被将军夫人邀着与自己同乘一车，车内，拉着瑶光的手，一边给她递了车内备下的点心，问起这些年她的境况如何。 将军夫人本命姓秦，母家也是世家大族，和杜将军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二人婚后也是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京中人人称羡。 早些年杜将军因着某些事被降了职，远调河间府，杜将军便在青山县买了宅子，带着夫人住了进去。 虽远离京都繁华之地，却也怡然自得。 没想到后来突逢战争，朝中无人，陛下又想起了杜将军，升值下诏叫他上战场，更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没能回来。 后来消息传回朝廷，陛下垂怜，追封他忠勇将军，赐豪宅一座，金银无数。 秦夫人本该立即回京领旨，奈何查出怀有身孕，又是双生子，胎位不正，舟车劳顿恐怕挨不到京城，便暂且在青山县养胎。 一直到生下孩子，又养了一段时间的身体，这才回了京城长住。 她素来信佛，回了京城也仍是月月往郊外的天宝寺烧香拜佛。 今日正赶上她烧香回来，这才撞见了瑶光等人。 说起来也是缘分。 与瑶光一路说笑着进了城，原本想着让瑶光等人就在府中住下，“这将军府如今就我住着，瞧着也空洞，你们住进来也能热闹些。” 时鸿雪却拒绝了。 “多谢将军夫人美意，只是我等前来是有正事要做，况且我乃外男，入住将军府恐惹闲言碎语，污了夫人名誉。” 秦夫人一愣，“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如今将军战死，她一个寡妇，纵然身家清白，还是要多注意着些的。 便差人给他们寻了个酒楼住下。 将人安置好了，又领着瑶光回了趟将军府，“子恒子琪生下来你还没好好瞧过呢，你这恩人可得去看看。” 子恒子琪便是秦夫人当年生下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如今也已经三岁有余。 正是闹腾的时候。 进了院子，就见两个粉嫩可爱的孩子追着管家满院子跑，管家累得满头大汗，口中求饶，两个孩子笑意不断。 见秦夫人进来，俩孩子又迈着小短腿朝秦夫人的方向跑过来。 管家又赶紧护在两人身侧，虚虚扶着，怕他们摔倒。 一直到两人扑到了秦夫人的怀中，管家才摸了把额头上的汗，也瞧见了秦夫人身边跟着的瑶光，心下一喜。 他还惦记着当初瑶光给的那支人参，救了他家夫人的命呢。 许久不见，恨不能将瑶光奉做座上宾。 赶紧吩咐下去做些小孩子爱吃的糕点点心，秦夫人无奈，却也由着他去。 晃了晃两个孩子的小手，叫他们看身边的人，“快瞧瞧，是谁来了？” 男孩儿叫子恒，性格内向害羞，被秦夫人搂在怀里就安安静静的不说话，看了眼瑶光，便立刻红了一张脸，害羞地躲在秦夫人的怀里。 只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瑶光。 倒是子琪胆子大些，挣扎着从秦夫人的怀里跳出来，一下子扑进了瑶光的怀里。 仰着脑袋，黑漆漆的眼睛却亮地吓人。 清亮的嗓音喊她：“漂亮姐姐！” 埋首在瑶光的怀里，红扑扑的笑脸儿蹭了蹭瑶光的脖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平日里他们都闹腾得很，今日见了你倒是乖巧，怕是也知道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秦夫人捂着嘴浅笑。 瑶光也笑，“我也很喜欢他们。他们都是有福之人，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秦夫人多少也知道瑶光“小福星”的称号，便是不知，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是高兴的，“我也不盼着他们多有出息，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会的。” 瑶光和两个孩子玩闹许久，后面熟了，杜子恒也会小小地牵着她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不怎么说话，但明显也是喜欢的。 一直到两个孩子都玩儿累了，叫管家带回去休息了，瑶光才同秦夫人告辞。 秦夫人还叮嘱她：“若是在京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到将军府来寻我，府中的下人我都打过招呼了，你进来，不会拦你。” …… 既进了邺城，便该想法子去寻大长老的弟子了，可自打进了邺城，一路上欢腾不已的千纸鹤却一下子没了动静。 在邺城住了也有五六日了，仍旧没个头绪。 几人也是烦心，倒是时鸿雪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 早先在山上待腻了，这次进了邺城，真可谓是如鱼得水，没两日便将整个邺城都逛了个遍。 若叫他来带路，怕是比邺城当地的人还熟练不少。 倩云看不惯他这闲散样儿。 每每说他两句，就被他的歪理气得不行。 说到最后，反倒是被他嘻嘻哈哈闹了两句，照旧出去闲逛，久而久之，倩云便也懒得管了。 却没想到他竟胆大包天地拉着大长老一块儿出了门。 大长老如今当真小孩子心性，这两日在酒楼里，都快将他憋死了，听时鸿雪说能带他出去玩儿，便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 东陵国自有其独到之处，街上的铺子与自己国家相差甚远。 时鸿雪看着新奇，拉着大长老走走逛逛，也是满脸喜色。 走到一处首饰摊子，时鸿雪瞧见摊子上一对儿琉璃冰耳坠格外漂亮，仿佛凝了冰的海水，格外衬自家师尊。 只一眼，他便挪不开眼。 也不还价，豪爽地拿下了那耳坠儿，摊主瞧他像个冤大头，愈发热情地推荐了起来。 时鸿雪都兴致缺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怀中千纸鹤忽地飞了出来，扑棱着翅膀就往西飞去。 许久没有动静的千纸鹤总算有了反应，时鸿雪赶紧拽过一旁小吃摊上馋地直流口水的大长老便紧跟了上去。 大长老还有些生气，看见千纸鹤动了，才安分了下来。 两个人追着千纸鹤一路往西，就见那千纸鹤飞过高墙，跃入了一户繁华宅院，不见了踪影。 怕跟丢了那纸鹤，几乎没有犹豫，两人就准备翻墙而入。 大长老身负灵力，时鸿雪更是武学高手，这点高墙，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却不想此处戒备森严，两人这才刚刚落地，就被守卫发现，长枪短剑纷纷指向了二人。 第91章 小神仙 一直到日暮西山，繁星点点若隐若现，酒楼的小二正收拾了桌椅准备闭门谢客，也不见时鸿雪和大长老回来。 “这时鸿雪，又跑哪儿玩儿去了！” 自己跑出去玩儿也就罢了，这次竟还带上了大长老。 倩云在一楼来回走动，时不时望向门外。 方才还热闹的街道，随着夜色暗沉，渐渐的也没几个人影，也不见时鸿雪和大长老的身影。 倩云眉头紧蹙，迈步上了二楼，敲开瑶光的屋门。 “时鸿雪和大长老到现在还没回来。” 往日就算时鸿雪再怎么玩闹，晚上也总该回来的，现在不仅没回来，连个消息都没有，恐怕是出了什么事儿。 两人出了酒楼，顺着街道一路打听。 此时街上没什么人，好在还有几个摊贩还没收摊儿，时鸿雪和大长老又是一眼难忘的长相，还真有不少人有些印象。 在一个馄饨店老板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宅门口。 左右各置偌大石狮子，五间三启的朱红大门上，金笔题字的匾额上写着“宣平侯府”四个大字。 倩云手提赤霄剑，迈步上前就要硬闯，瑶光赶紧拦下了她。 “师姐师姐，你冷静点儿，这是侯府，不能乱闯。” “那你说，该当如何？” 倩云神情不耐，只觉得硬闯是最省力的法子。 瑶光好说歹说才叫她暂且放下赤霄剑，迈着小短腿走到门前。 门环太高，她碰不到，便只能抬手叩了叩门扉，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儿从里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小姑娘。 不远处还站了个冷艳女子，看长相都是格外出挑，尤其是那女子，怀中抱剑，自带一股子侠气。 只是这二人瞧着眼生。 “二位来侯府是有什么事儿吗？” 瑶光双手作揖，行施一礼，憨态可爱，说话倒是逻辑清晰。 “我二人乃是仙门弟子，路过侯府发现府内有妖邪作祟，我与师姐受祖训教诲，不敢坐视不理，故上前叨扰，不知可否方便叫我二人进入，勘探一番？” 管家面露惊诧，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 此话不久前他刚听了一遍，现如今那两人还在府内蹭吃蹭喝呢，现如今又来两个，倒叫他不敢信了。 上下扫了一眼二人。 “二位说是仙门弟子，如何作证？” 瑶光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自怀里掏出一个千纸鹤，这纸鹤自然不是宗主给的那个，而是路上闲来无事，大长老教她的。 当时她拿着宗主的千纸鹤闲玩儿，大长老便嗤了一声，说自己也会。 从她这儿又坑了一个烤鸡，便“大方”地交给了她。 瑶光觉得，烤鸡都快成她这儿的通用货币了。 只见瑶光将灵力注入纸鹤，原本还平平无奇的纸鹤忽然便扇动了翅膀，绕着管家飞了一圈，最后又落回了瑶光的掌心。 “这样，你可信了？” 管家却仍是有些怀疑，“你这戏法，不久前我刚见了一次，我如何就能相信你一定是仙门弟子？” “同他废什么话，直接闯进去便是！” 倩云没了耐心，赤霄剑出鞘，发出一声铮鸣，管家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便有守卫自他身后而上，眼神警惕地看着二人。 瑶光吓了一跳，赶紧拦下了倩云。 正想着该如何进入，便听见马蹄哒哒自身后响起。 向后看了眼，一匹高头大马从远处而来，缓缓停在了门口石狮旁。 马上坐着一锦衣少年，暗紫色缠枝牡丹纹织金锦袍，腰系着同色系云纹腰带，墨色长发高高束起，端的是少年意气，英姿勃发。 脚踩马镫，行云流水自马上一跃而下，缠在掌心的缰绳随手一甩，跟在其后的跑来的小童快跑两步，正接住那缰绳，扯着马往王府后门而去。 少年走到门前，管家恭敬唤了一句“世子爷”，小世子齐引“嗯”了一声，抬眸望过来。 走得近了，才看清此人面容俊逸，五官俊朗。 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朗目，好奇似的扫了眼门前的两人，问管家道：“这两位是何人？” 管家正要回禀，瑶光怕他一句话就将他们打成了变戏法骗吃骗喝的恶贼，抢先开口： “我与师姐是仙门弟子，看你们府上妖邪作祟，特来帮你们的。” 齐引挑了挑眉。 这丫头小小年纪，倒是个胆子大的。 颇觉有趣，逗弄似的开口问她：“哦，你倒说说，我府上有何妖邪？若你说得准了，我便带你进去。” 管家似是想拦，齐引抬了抬手，管家便不做声了。 瑶光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我只看府内黑气弥漫，至于多的，我得进去了才能知道。” 齐引“哈哈”笑了起来，“既如此，那便请小神仙和你师姐进来吧。” 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竟是以礼相待。 瑶光悄悄和倩云眨了眨眼睛，牵着倩云的手，昂首挺胸迈步进了宣平侯府。 “世子爷，您怎么能让他们进去呢？看他们的说辞，说不定和白日里捉住的那两个是一伙儿的。” 齐引不以为意，“那不正好，叫他们认认，也好瞧瞧他们来我侯府所为何事。” 下午的时候，府内捉了两个人，说辞与瑶光所言一般无二。 他们虽不怎么相信，但看他二人气质非凡，恐真是仙人下凡，到底还是没有动粗，甚至好酒好菜招待。 可他们只管吃喝，闭口不谈邪祟一事，管家才想着或许是骗吃骗喝的。 正想着将人吃完打发出去便是，却不想又来两个。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世子爷怎么还将人请进来了。 “那位还在府上呢，若他们几个冲撞了那位，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府中有贵人做客，不想惊扰了贵客，此时也不会如此善了，定是要好好打上一顿，再扔到狱里吃点苦头的。 “无碍，阿玺不会在意这些。” 齐引摆了摆手，管家劝说不得，只在心中焦急。 下人因着倩云进了侯府，瑶光四下张望，做出一副探看风水的模样，实际却在暗中寻找师兄和大长老的下落。 “小神仙可是在探看风水？” 齐引追上前，与她并排，笑着问道。 瑶光轻咳了一声，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齐引被她这小孩儿装大人的模样逗笑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急，风水之事容后再看，我府上还有两位仙家，要引荐给小神仙呢。” 瑶光身子一僵。 心中莫名有种预感，那两位仙家，就是自家师兄和大长老。 第92章 真正目的 悄悄瞥了眼身旁的齐引，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身子更是浑身一个机灵。 总觉得自己这点儿小把戏，似乎早早就被对方给看透了。 心下惴惴，面上却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只要她不怕，就没人能戳穿自己！ 况且她本也是神仙转世，又不算说谎，不慌不慌。 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边小小地安抚自己，身子却很诚实地往倩云师姐的方向挪了挪步子。 跨过前厅，绕过长廊，一行人来到一处厅堂，迈步进去，就见满桌的珍馐美味，时鸿雪和大长老正坐在桌前胡吃海塞。 时鸿雪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吃饭的速度倒是不减。 他们在外面着急寻他们，他们倒是在这儿吃得畅快，瑶光鼓了两颊，倩云更是直接快步迈了进去。 时鸿雪正吃着饭呢，便感觉身后一阵恶寒。 一抬头，就对上倩云险些要杀了他的眼神。 赶忙起身，躲过了倩云的一脚。 刚躲过一劫，脸上的笑意却不削减分毫，仿佛看不见她的怒火似的，还有心与她打趣，“小云儿，这般生气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负心汉呢，你可别污我名声。” 倩云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身上动作愈发迅猛。 时鸿雪每次都堪堪躲过，但最后还是被她捉住了手腕，向后一折，压在了柱子上，口中咿咿呀呀求饶。 “正事不做，你在这儿做什么？！” 时鸿雪面露委屈。 “小云儿，你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来这儿就是做正事儿的。” 拿出另一只没有被桎梏住的手，掌心一翻，宗主给的那只千纸鹤便跃然掌心之间。 不同于先前的萎靡姿态，此时纸鹤扑腾着翅膀，身上紫光更盛。 “这是……” 倩云蹙了眉，手下力道松了些。 时鸿雪趁机赶紧躲开了。 揉了揉被压着的那只胳臂，道：“我和……师弟在街上闲逛，这纸鹤忽地飞走了，我与师弟追了许久，一路追到了侯府。” 大长老如今鹤发童颜，再称呼“大长老”怕会惹人生疑，便以师弟相称。 瑶光微微一愣。 她记得，大长老的弟子似乎是个半大少年…… 目光挪向一旁的齐引，上下打量。 莫不是他？ 齐引自进了屋子，便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一手撑着脑袋，满眼好奇地瞧着这满屋子的闹腾，感觉到瑶光的目光，扭头望过来。 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略一挑眉，更添了几分流光溢彩。 “几位看来是旧识啊，不知可否同我解释解释几位的来历，今日来我侯府又是所为何事？” 言下之意，他并不相信邪祟一说。 看他这模样，时鸿雪猜测大约就是侯府的小世子。 拱手施礼，正色道：“我们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此番前来是为寻人的，误入侯府，还请世子见谅。” “寻人？” 齐引疑惑出声，“不知几位要寻的是何人？” “是我宗门长老的弟子，按照纸鹤引导，如今此人就在侯府内。不知世子可听说过北斗神宗？” 他和瑶光一样，都怀疑面前之人就是大长老的弟子。 悄悄看了眼大长老，这边闹腾了半天，他倒依旧吃得畅快，完全不在意似的。 也不知是失忆导致没有印象，还是此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北斗神宗？” 齐引目露迷惘，思索半天，终是摇了摇头，“我隐约听过一嘴，多的便不知了。” 北斗神宗乃武学大宗，听闻还教玄法，玄秘莫测，齐引多少也听过，却并不十分了解。 “你们既是寻人，除了这纸鹤，可还有别的线索？” “实不相瞒，宗门长老行迹成迷，便是我们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对方是个和世子爷差不多年岁的少年。” 和自己差不多年岁？ 莫不是那位？ 齐引心中思量万千，却也没贸然开口，只道：“府中人多，我也想不起来。既然诸位认为此人就在我府中，那便暂且住下，我差管家替几位寻寻便是。” 看他这模样，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但瑶光他们也撬不开对方的嘴。 左右纸鹤指引，对方就在侯府，倒不如暂且住下，其他的再做打算。 “那就劳烦世子了。” 齐引唤来管家，给几位收拾了个院子出来，院子大，算上偏房也有四个房间，足够四人住下。 待几人吃过晚膳，由下人领着回了院子，齐引起身出门，拐过一条长廊，步入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内栽种绿竹，院落也取了“翠琅玕”之名。 碧竹掩映之下，萧景迁静立树下，他一贯喜欢深色衣服，窄袖干练，今日倒是换了一身浅绿长袍，宽袍挡袖，文人风姿。 “太子殿下。” 齐引走到他身后轻唤了一声，未曾行礼，这恭敬的称呼听起来倒像是带了揶揄之色。 萧景迁也不恼他，也不应他，依旧看着眼前翠竹。 看一片枯叶随风飘摇落下，神色浅淡不明。 齐引便站在了他身侧，顺着看去，什么都没看见，索性也不多思，起了话头，说起府内新来的那几个怪人。 “他们说是来寻北斗神宗的长老弟子，我思来想去，府内与我年岁相仿的，便只有太子殿下，不知阿玺可认得他们？” 别看他只在院内，但满京城多的是他的眼线。 那几人进来之时，他怕是便已知晓了。 “其余人我不认得，唯有方才进来那女孩儿，我曾见过。” 女孩儿？ 他记得，那孩子是叫……瑶光？ “你是说瑶光？”想起那孩子古灵精怪的模样，确实讨喜，不过都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怎么他就偏偏认得瑶光了？ “你怎么认识她的？莫不是当真与北斗神宗有何联系？” “她是林天赐的妹妹。” 当初萧景迁流落在青山县他是知道的，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听说他在那儿遇到了个知己好友。 时至今日还书信相连。 前些日子他更是专门去了一趟青山县，他觉得就是去寻那林天赐的，回来的时候身负重伤，和林天赐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没想到这般凑巧，这瑶光竟是林天赐的妹妹。 心下惊讶，又问起那北斗神宗。 “可你真不知道那北斗神宗？总不能是他们故意拿了个假的纸鹤诓骗我的吧？” 第93章 大长老弟子 自己怎么说都是侯府世子爷，这宣平侯府更是王府重地，戒备森严。 便是仙山上下来的，也没理由胡乱闯进来。 就为了诓他一顿吃的？！ 萧景迁不知道什么北斗神宗，问得烦了，神情有些不悦，但听他再三询问，又觉得这名字耳熟。 思虑良久，才想起一件久远的往事。 差不多年前的时候，他托城内银匠打造了一副真金头面，想着过年送给母后。 宫内多的是能工巧匠，母后贵为国母，又深得父皇喜爱，金银珠宝自是不缺，但这头面是他一笔一划亲自设计的，倾注了不少心血在里面。 为防止宫人说出，损了这份惊喜，他特意寻了城中的银匠制作。 那日正赶上制作完成。 萧景迁得了父皇恩准出了宫门，刚拿了头面，就要回宫只是，就不知从哪儿突然闯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开口便要收他为徒。 萧景迁看他疯疯癫癫，并不信他。 绕过他就要离开，又被他挡在身前。 萧景迁心中烦躁，但当时人多，可他身为一国太子，人前总要做出一副像是谦逊有礼的态度来，便叫小安子给他塞了几两银子。 不想拿白胡子老头拿了银子，反笑了起来。 自顾自话说这是徒弟孝敬给师父的，像是认了他这弟子。 不过萧景迁当时急着将头面送与母后，懒得与他多言，便也随他去了。 自那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对方了。 现在想来，从他疯癫的话语中，似乎确实隐约说起过自己是北斗神宗的大长老，还说什么他是他命定的弟子。 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么看来，他们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齐引笑了笑，“如今知道对方确实是北斗神宗的长老，太子殿下可要见见？毕竟那北斗神宗可说是仙家之所，与他们交好总没坏处。” 萧景迁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既是仙家，凡尘俗事想必是管不了的，等他们找不到人，自然就回去了，不必理会。” 他身为太子，凡尘俗物必定逃脱不得，况且他本也没想去北斗神宗。 齐引倒是觉得有些惋惜，又说起瑶光。 “你不见北斗神宗的几人，可要见见瑶光？” 萧景迁身形微顿，抿了抿唇，“罢了，不必见了。” 他是想见的。 但每每想起，脑海中总会浮现梦里的那一幕，想起她寒着眼神将利刃刺入自己的心房，哪怕只是梦境，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口泛疼。 压了压心口的位子，想了想还是作罢。 …… 瑶光等人暂且在侯府住下，晚上一行人在正房商议。 瑶光仍觉得那小世子就是他们要寻的人，时鸿雪却觉得未必，“我看他当时那样子，对我们所说的事情全然陌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许是当时没说清楚呢，况且提及北斗神宗的时候，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嘛。” 许是当时没说清楚呢。 她觉得，以大长老那不靠谱的性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倩云站了出来，“是与不是，明日用纸鹤一试便知。” 本也是要试的，只是当时乱糟糟的，她没想起来，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儿。 话虽如此，瑶光越想越觉得就是齐引。 在床上躺了半晌，到底是睡不着，猛地起身，也挨不到明日，准备今夜就去试试那小世子。 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往外走，刚拉开了门。 侯府的门不似家里，只薄薄的一扇。 这门沉甸甸的，推开的时候便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瑶光惊得缩了缩脖子，耳侧传来一声轻响。 猛地向后一退，幸好身后就是门板，才堪堪抵住了她的身子，不叫她摔倒。 “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敢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儿？光是我，都捉着你几回了？嗯？” 借着月色朦胧洒下，瑶光才看清了门旁站着的人。 月光给高挑的少年渡上一层银光，手中玉扇轻抬，入了秋的时节，夜间更是风凉，他却还甩着扇子，也不嫌冷。 狐狸眼含笑着望过来，满是揶揄。 瑶光吐了吐舌头，“师兄……” 时鸿雪嗤笑一声。 “这次倒是不叫我‘阿雪师兄’了？” 也就犯了错的时候才会乖乖唤自己师兄，没两句又黏腻腻地凑上来喊“阿雪师兄”，讨好又可怜兮兮地，叫人不忍心罚她。 瑶光不觉自己犯了错，听他语气也不像要罚自己的样子，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阿雪师兄，我这不是也想早些弄清楚那小世子是不是大长老的弟子嘛？若真是，咱们也好早些回去，早些交差不是？” 目光狡黠地看了眼时鸿雪，“阿雪师兄难道不想早些回去见师尊吗？” 她这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缝儿里。 觑了她一眼，“就你机灵！” 瑶光还得意地笑了笑。 时鸿雪道：“你去可以，但我得跟着你一起。就你一个，我不放心。” 瑶光自然不介意，时鸿雪武学高超，有他陪着，自己也安心。 再者，若是叫师姐发现了，还能拉着阿雪师兄一起，师姐就不会骂自己啦~ 时鸿雪不知道瑶光心里已经想着叫他背锅了，他抱着瑶光，翻过高墙瓦院，最后落在一处最繁华的院落内。 这便是齐引的院子了。 两人落在屋顶上，琉璃瓦脆弱地承载着两人的重量。 瑶光悄悄问他：“阿雪师兄，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齐引的院子？” 她之前还头疼要如何在这偌大王府，寻找到齐引的所在，没想到时鸿雪倒是轻车熟路，活像是来踩过点儿似的。 时鸿雪掀开脚下一块儿琉璃瓦，一边回她：“白日我在他身上放了点儿东西。” 瑶光：……！！！ 没想到你这么浓眉大眼的，早就有所预谋！ 忽然觉得不是自己拉他背锅，分明是自己被他拉着做了垫背的！ 愤恨的小眼神哀怨地瞧着时鸿雪，时鸿雪看地好笑。 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别这么瞧着我，分明是你自己也想来的，我可没诱导你。”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自己亏了是怎么回事儿？ “行了，别想那些了，先干正事儿吧。”时鸿雪指了指屋内的人，寂静的屋内，夜色暗沉，看不清情况。 只能隐约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两人正准备动作，时鸿雪却陡然感觉到一阵杀意。 紧接着瑶光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人搂在了怀里，向下一翻，从屋顶上滚了几圈，摔进了院子里。 第94章 拐走小世子 她整个人被护在时鸿雪的怀中，没受什么伤，但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被时鸿雪拉到身后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夜空的星星光芒闪烁，怎么还在眼前转呢？ 脚下还没怎么站稳，又被时鸿雪拉着向后连退两步。 兵刃相接的声音近在咫尺，忽地几道破空之声，瑶光被拽着向右一躲，便感觉一道凉意擦着自己的脸颊飞了过去。 “笃”的一声，一把飞刀正砸在她身侧不远处的树干上。 若是方才她没被躲，怕是就要正种脑门了。 瑶光一阵后怕，刀光剑影之中，房门开了。 “十七，停手。” 齐引站在门口，身上穿着里衣，外面简单披了一件外袍。 被叫做十七的人侍卫模样，一身黑衣，完美隐藏在黑夜之中。 听闻世家大族都会蓄养暗卫，王府更甚，想来此人便是宣平侯府中蓄养的暗卫，方才正式此人察觉了时鸿雪和瑶光，陡然出手。 也幸好时鸿雪身手敏捷，两人这才幸免于难。 十七停了手，时鸿雪也收起了攻势，玉扇一收，打斗一番，身上没有丝毫的狼狈，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街上随意走过。 “这深更半夜的，时公子和小神仙不去休息，来我这儿做什么？” 他语气含笑，尤其是面对瑶光的时候，总是“小神仙”地称呼她。 逗趣似的。 听他语气，不像是怪罪，大约也猜到了些，瑶光更觉得他就是大长老的弟子。 分明是什么都知道，才有这种闲情逸致逗弄自己。 越想越觉得有理。 虽还未试探，便已有八九分认定。 想着对方若是大长老的弟子，便算是自己的师兄弟了。 既是同门，合该好好培养感情，届时和他们一块儿回去北斗神宗，说不定还要自己照顾呢。 便自来熟似的凑上前。 “我睡不着，来找你玩儿！” 时鸿雪一个没注意，瑶光便已经凑到了齐引的面前。得亏现在瑶光只是个六岁的娃娃，若是再年长几岁，怕是就有故意勾引的嫌疑了！ 诚然，时鸿雪现在也怀疑，瑶光对齐引的好态度，都是因为齐引生了一副好皮囊。 相处这么久，他已经看透了她颜控的本性了。 “瑶光，回来！” 时鸿雪蹙着眉喊她，瑶光只当做没听见，谁让他方才还坑了自己一次，她才不要听他的呢！ 哼！ 齐引也似是觉得有趣，挑了挑眉，暗自给满脸警惕，就要上前的十七使了个眼色，又好气地问她：“你想玩儿什么？” 瑶光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该如何将他拐回北斗神宗去。 否则若是他觉得这人世间有趣，不愿随他们一道去该怎么办？ “嗯……我可以带你去看漂亮的景致。” “景致我见过许多，没什么好新奇的。”齐引摇了摇头，不怎么感兴趣道。 “那不一样。” 瑶光急急拉住了他的胳臂，“我给你看的景色，保证和你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比你以前看过的还要漂亮百倍千倍！” “你难道不心动吗？不想去看看吗？” 眨巴着眼睛，眼神满怀期待。 齐引心中发笑，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 “当真？” 瑶光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也没看清瑶光如何动作，便见空旷的院子里忽地出现一只仙鹤，比一般的仙鹤要大上不少，足够他们两个孩子坐上去。 这仙鹤是太乙真人送她的，送她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只，被她取了个名字叫“小小”，现在已经成了肥肥的一只。 好在飞起来的速度不减。 当初还在菩萨身侧的时候，虽也会飞，但偶尔也会嫌累，就叫小小驮着自己，也算是半个坐骑了。 她没想到这次投胎，小小竟躲在随身空间里，被她一道带了下来。 拉着目瞪口呆的齐引坐上了仙鹤。 十七赶紧上前阻挠，“世子，不可！” 抬手就要将两人从仙鹤上拽下来，便是不能，也要将世子拉下来，瑶光却已经摸了摸小小的小脑袋，“小小，我们走吧。” 羽白的双翅挥动，转眼就平稳地飞上了天。 “世子！”十七大声喊道，足尖轻点，一跃飞上树梢，接力踩上屋檐，却仍是比不过仙鹤的速度。 站在屋檐上，低头愤恨望向院子里站着的时鸿雪。 时鸿雪：…… 时鸿雪对上十七怨恨的仿若看着个人贩子的眼神也觉无奈，他灵力不足，便是御剑飞行都做不到，更不必说追上小小了。 能做的，也不过院子里干着急罢了。 心中将瑶光这死丫头千千万万骂了个遍。 齐引坐在仙鹤上，还有些害怕，手死死攥紧了瑶光的手，瑶光便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有我保护你呢！” 小小的速度不比一般仙鹤，转瞬之间便飞出了邺城。 跨过大江大河，越过青山之巅。 前一刻还是万家灯火，辉煌灿烂，下一刻便是深谷幽幽，绿荫从中，萤火飞舞。 往上，漫天繁星好似触手可得。 往下，烛萤之火自指尖划过。 正如瑶光所言，此间景致，比以往见过的人间盛景更美上千倍万倍。 “怎么样，漂亮吧？” 瑶光得意得仰着脑袋，齐引现在已经不怕了，满心的惊喜兴奋，双手搭在仙鹤后背，俯瞰人间万景。 “漂亮！” 太漂亮了，分明是早就看腻了的景色，从不同的角度看原来是这般惊艳。 “我告诉你哦，我们宗门比这还要漂亮，就像是入了仙京，所有的宫殿都建在云层里，还有仙鹤飞来飞去的……” 为了让他跟自己回宗门，瑶光使劲浑身解数，直将齐云山夸得天花乱坠。 堪比人间皇宫。 齐引听得津津有味，眼神也不由得流露出向往之色。 “那北斗神宗当真这么好吗？” “这是自然！里面不仅景色漂亮，还有很多很好的师叔，师兄师姐们。” 瑶光从宗主说到长老，从师兄师姐说到外门弟子，还夹了点儿小心思，好好夸了夸自家师尊。 毕竟在她眼中，师尊就是最漂亮的，武功又高。 虽然看着凶巴巴的，但其实心肠可软啦。 简直就是神仙师尊。 齐引又拉着她问了许多北斗神宗的事儿，瑶光都事无巨细细细说来，着实勾起了齐引的好奇。 两人飞了一路，瑶光便说了一句。 看齐引的眼睛越来越亮，心中愈发觉得这事儿稳了。 一直到天快亮了，才操纵着仙鹤飞回了宣平侯府。 仙鹤还没停稳，时鸿雪就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将人拎下了仙鹤，咬牙切齿道：“瑶光！你可真是出息了！都敢私自带着人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了！” 第95章 认错了! 瑶光被揪着耳朵拽下了仙鹤，小小急得伸长了脖子就要去啄他，被时鸿雪狠狠瞪了一眼，这吃软怕硬的便缩了缩脑袋。 身形化作一道白烟，回到随身空间里去了。 时鸿雪也不觉得奇怪。 他知道瑶光有玄法天赋，先前险些被擅长玄法的娄忻长老要去做了弟子，虽然没成，但每每见着，还是止不住地惋惜。 这仙鹤也只当是她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仙缘，也不多问。 看它这般“识趣”，还觉得不错。 瑶光咬了咬牙，在心中痛骂小小这个没良心的，自己那么多灵果，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对着时鸿雪，讨好地笑了笑。 “阿雪师兄，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又小小声地凑到时鸿雪耳边，“当着外人的面儿，你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吗？！” 时鸿雪淡淡撇了一眼过来，瑶光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不敢说话了。 那头，仙鹤停下后，十七就将齐引扶了下来，耳提面命地劝说齐引，“世子，这两人的身份成谜，您怎么能擅自跟他们走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跟侯爷交代？” 这暗卫是宣平侯拨来照顾齐引的，他向来是不怎么爱听的。 方才又在外面转了一圈，正是兴奋的时候，被他这般规训，心下更是不满。 当即冷下脸来。 “我心中有数，你只管你自己的事便是，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十七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世子，师妹顽劣，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世子休息了，告辞。”时鸿雪连上挂着得体的小，一只手却提溜着瑶光的后脖颈子。 瑶光满脸不忿，但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抬眼的时候，正对上齐引的视线。 齐引笑了笑，看向时鸿雪，“可要我差下人带二位回去？” “不必，我们识得路，多谢世子。” 时鸿雪拉着瑶光离开了齐引的院落，这才松开了拉着瑶光的手，瑶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气鼓鼓地瞪了眼时鸿雪。 “阿雪！你过分了嗷！” “嗯？”时鸿雪眯着眼睛望过来。 瑶光赶紧向后退开了一步，“我是说，阿雪师兄，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次不可以了哦~” “好歹我都六岁了，也不知道给我留点儿面子！万一他以后进了宗门，成了我小师弟，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时鸿雪不明白一个六岁的奶娃娃，怎么就这么好面子。 “就算他真是大长老的弟子，也比你先入宗门，该是你师兄才对。” 宗门的师兄辈分，除去外门弟子叫内门弟子都是师兄师姐称呼，其他向来是按照入门的时间。 算起来，大长老的弟子比瑶光提前了大半年的时间。 即便还未入宗门弟子册，也是瑶光的师兄才是。 瑶光才不管那些，就认定了自己是师姐。 “哼”了一声，就听时鸿雪继续道：“况且，那齐小世子也不是大长老的弟子。” 瑶光猛地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过来。 “怎么可能不是？师兄你怎么确定的？” 如果不是，那她不是白带他出去玩儿了？ 那一刹那，瑶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石化了，时鸿雪看得好笑，心中莫名觉得解气。 叫她突然将人拐走，将自己一个人留在那儿！ “先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已经悄悄用纸鹤试过了，纸鹤对他没有反应，他肯定不是大长老的弟子，先前或许是出错了。” 瑶光崩溃不已，次日清晨，时鸿雪来喊她离开的时候，麻溜儿地就收拾了东西。 生怕出发的晚了，再撞上齐引。 太尴尬了。 时鸿雪已经将自己试探的结果告诉了倩云，早上的时候他又用纸鹤探查了一遍，纸鹤也没什么反应。 要不就是先前纸鹤出错了，要不就是人已经离开了侯府。 他们也没有继续住下去的必要了。 连早饭都没吃，同前来的管家辞了别，就离开了侯府。 人刚走没多久，齐引就来寻瑶光了，却没见着人，只见着年迈的管家收拾桌上没动过分毫的食物。 “瑶光他们呢？” “小世子，那几位刚刚已经离开了。” 管家就见一向稳重的世子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行色匆匆往府外跑去，他都没来得及喊他。 瑶光一只手牵着时鸿雪，一只手牵着大长老，还低头耷脑的，心情不豫。 “她这是怎么了？” 倩云只知道时鸿雪和瑶光昨夜试探了齐引，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看她神情低落，疑惑不已。 这丫头不是一向乐天嘛，今日倒是难得的“安静”。 时鸿雪憋笑，“她啊……” 忍不住笑出了声，瑶光愤愤地拿脚踹他，被时鸿雪快速躲了过去。 嘴角含笑，“你这丫头，分明是你自己识错了人，怎么还拿我撒气，好不讲理。” 瑶光：我才六岁！要什么讲理！ 两人正打趣间，就见时鸿雪胸口的衣服动了动，紧接着那灵纸鹤便从他怀里飞了出来，闪着紫光，朝着不远处飞去。 瑶光硬生生从那纸鹤的身上看出了欢快来。 宣平侯府门口，正听着一辆奢华内敛的马车，纸鹤便顺着深蓝色的车帘溜了进去。 几人心下一喜。 还以为这次来宣平侯府是无功而返，却不想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瑶光更是快速蹿了出去，小巧的身子灵活地越过车夫扑进了马车内，一把抓住车内的人的手腕，惊喜道：“抓住你了！” 抬眼，却是陡然间愣在了原地。 车内，萧景迁一身黑色华服，暗色蟒纹若隐若现。 他皮肤白皙，黑色的长发散落双肩，衬得那张脸格外肤白胜雪，唯有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冷冰冰望过来。 看清眼前人，眼中闪过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沉寂如一滩死水。 不见波澜。 他的指尖，还停着一只纸鹤，紫色荧光衬得他格外不似凡人，倒好像是仙者转世。 车外的车夫还在急急喊她，“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胡乱就往里闯呢，还不赶紧下来！” 伸手想要将瑶光拉出来，就听见瑶光意味不明地道：“是你！” 圆溜溜的眼睛睁地大大的，看起来倒像是比萧景迁更吃惊。 眸中一闪而过的怨愤，更叫萧景迁觉得奇怪。 分明是她胡乱闯入了自己的马车，怎么反倒是一副气恼的样子？ 第96章 真正的弟子 瑶光如何能不生气？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胡乱被绑了姻缘红线，害得自己不得不与家人分散，千里迢迢前往北斗神宗拜师求学。 虽然宗门里的人都很好，宗主很温柔，师尊也很漂亮，师兄师姐也很照顾自己，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手上的姻缘红线，便气不打一出来。 此时见了萧景迁，不生气才怪呢！ “你你你……”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车夫拽着小腿拉了出来。 萧景迁紧张地掀开帘子望过去，瑶光已经落入了正巧赶上来的时鸿雪的怀里，眼神茫然又气恼。 萧景迁松了口气。 看她被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抱在怀里，心里又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她的师兄，仍觉得不怎么开心。 眼中的紧张神色退去，抿了抿唇，眸间又蒙了层冰雾似的，森寒的眸子盯着瑶光，黝黑的眸子辨不出神色。 至少瑶光看不出来。 齐引慌忙追着瑶光等人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眨巴了下眼睛，一时有些琢磨不透这是发生了什么。 疑惑出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时鸿雪将瑶光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问她：“没事儿吧？” 瑶光摇了摇头，扒着他的大腿躲在了时鸿雪的身后。 这里，一个被自己误以为是大长老的弟子，各种甜言蜜语哄了一晚上想将他拐回宗门却发现是一场乌龙。 一个大概率真的是大长老的弟子，却和自己绑了姻缘红绳。 她看谁都尴尬，索性将自己躲起来。 师兄是要来做什么的？不就是关键时候拿来挡刀的吗？ 瑶光卖起师兄来毫不犹豫。 不多时，瑶光等人重新回到了宣平侯府。 只是这次还多了个萧景迁。 萧景迁神色冷淡地坐着，灵纸鹤就停在他的手边，紫光大盛，不必多言，也知道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时鸿雪等人坐在对面。 齐引坐在当间儿，左右瞧了瞧，不见人说话，便率先出声，向两边介绍了一下。 来之前，时鸿雪听宗主提过，大长老的弟子是皇室中人。 只是皇室关系错综复杂，算起来宣平侯与皇室也沾亲带故，他也只当是皇亲国戚，却没想竟是一国太子。 心觉此事恐怕难办。 出声问他当初是否有北斗神宗的长老想收他为徒的事儿，心中却有些盼着是自己寻错了人。 事已至此，萧景迁也不瞒着。 “当初确实有个白胡子老者要收我为徒，不过……” 这一句“不过”刚开了个头，天机长老便猛地一拍桌子。 “我既收了你为徒，你为何不来寻我？！” 他虽然是失忆了，但又不是傻的，既然已经收了对方为弟子，自然应当随自己回宗门里去。 一张精巧的小脸儿猛然间沉了下来，倒还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来，齐引就坐在他旁边，被他这突然的一吓惊得险些从桌子上跳了起来。 定了定心神，再听他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 不是说是个长老收的阿玺吗，这小孩儿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萧景迁也拧紧了眉头，“你是当初那位老者？” 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当时他急着回宫，也没怎么仔细看对方的脸，他现在又变了那么多，他哪里能认得出来？ “没错，就是我！” 萧景迁还有些难以置信。 常人谁会相信什么返老还童的事儿啊？不仅没信他，反倒是有些怀疑起这几位是骗子来了。 余光撇了眼瑶光，莫不是这孩子叫人诓骗了？ 瑶光突然对上他的视线，无声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 萧景迁觉得有些头疼。 时鸿雪看出他的怀疑，解释道：“这位确实是是我北斗神宗的大长老，只是他不知为何失忆了，关于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暂时我们也无从得知。” “不过大长老失忆之前曾说过要去寻找命定的弟子，也就是你，我们这才上门叨扰。若是可以，还请殿下随我们回北斗神宗。”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们寻我也无用。” 萧景迁直言拒绝，“况且，我本也没有答应要做他的徒弟。” “你怎么没有答应？！我当初分明给过你一块儿玉佩的！那是我亲传弟子才会给的玉佩，你既然收下了，就是我的弟子了！” 大长老的记忆时有时无，也不知这会儿怎么的又想起玉佩的事儿了。 瑶光等人也不觉得奇怪。 宗门内长老的亲传弟子都有特制的玉佩，面上看和宗门内寻常的弟子玉牌无异，但若是注入灵力，便能发现其独到之处。 比如扶摇的弟子玉牌，注入灵力便会显露出一柄缩小版的扶摇剑。 娄忻长老的弟子玉牌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纸人。 天机长老门下唯有萧景迁一个弟子，以前也不多在意，后来算出有个命定弟子，下山前特意寻宗主定制的。 普天之下怕是就这么一块儿。 也不知上面是什么形制，瑶光还真有些好奇。 只是这玉佩于萧景迁而言，实在没什么用，他本也不想要，是他强硬塞给自己的，他推脱不得，这才收下的。 正想着哪日物归原主。 从怀中掏出那块儿玉佩，放到桌上，推到大长老的面前，“这玉佩是你强塞给我的，我没想要，如今见了你，也正好物归原主。” “你！” 大长老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猩红。 时鸿雪赶紧拦下。 大长老玄法超然，半步成仙，若他真的恼了，到时候打斗起来，怕是自己拦他不住。 若是宗门内也就罢了，这儿毕竟是皇城脚下，又是王府之中，真闹起来，可就麻烦了。 一边小心劝他，一边于萧景迁好声好气商量。 “太子殿下也不必如此坚决，大长老脾气执拗，当初许是没说清楚。说起来北斗神宗收人想来讲求缘分，殿下既是大长老算出的命定的弟子，想来是与我宗门有缘的。” “况且北斗神宗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去处，也不会拘着殿下，又是个实打实的护犊子。殿下将来若遇到什么麻烦，有北斗神宗帮忙，也能免去些麻烦。” 这话说的委婉，但萧景迁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身为太子，能有什么麻烦？ 无非是皇子夺嫡罢了。 第97章 重阳佳节 时鸿雪到底是商人之后，惯会拿捏人的心思，只可惜萧景迁不是个能被拿捏的主儿。 北斗神宗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就看时鸿雪，举止衣着，就不似东陵国的人，他的话，萧景迁自是不信的。 任他许诺无数，说破了嘴皮，萧景迁也不动如山。 眼皮都没动一下。 大长老本就压着火儿，不想萧景迁这么不愿意做自己的弟子，更是怒从心起，猛地站起身。 时鸿雪没压住他。 一个恍神之间，大长老猛地一挥手，一道无形的力量直入院内，就听“咔嚓”一声，院内种着的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拦腰截断。 地都跟着晃了两下。 下人们惊慌赶来，齐引随口敷衍两声，将人打发走了。 视线落在老槐树裂开的树干上，心中惊疑不定。 紧接着涌上来的却是一股子兴奋。 昨夜瑶光带他领略了不同的风景，本就对北斗神宗心向往之，如今更是亲眼见证了北斗神宗的实力，更是激动不已。 凑到大长老面前，嬉笑着问他：“大长老，阿玺不想去，不如您瞧瞧我？” 眼巴巴瞧着，仿佛只要他答应，自己立刻就能跪下。 当场拜师。 大长老没应他，但胸脯却是挺高了。 斜觑着萧景迁，似是在说：“你看到没有，你不想拜师，多的是人想拜师！” 萧景迁微垂着眸子，不说话。 大长老恨得牙痒痒，没人管旁边站着的齐引。 时鸿雪从中说和，“齐世子虽也是天人之姿，但拜师一事讲求一个缘分，世子与我宗怕是有缘无分，还是莫要强求了。” 齐引觉得这是借口。 “缘分一说虚无缥缈，你说我与北斗神宗无缘，又如何证明阿玺与你们有缘？” “此乃上天注定，早有定数，并非我一两句话就能定的。齐世子虽与我宗门无缘，但将来必定人中龙凤，也不必强求。” 齐引撇了撇嘴。 萧景迁安静听着，听他们说起缘分，说起上天注定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忽地又想起自己的那个梦来了。 “我……” 萧景迁一开口，在场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目光灼灼。 萧景迁身形微顿，目光落在瑶光的身上，终究是没将梦中的内容说出来，只隐晦开口： “我自前段时间身负重伤以来，便时常会做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噩梦，那些……也是命中定数吗？” “噩梦？不知殿下梦见了什么？” 萧景迁便抿了抿唇，不愿多言。 时鸿雪也不强求，说起来这些玄法一类，自己也不甚了解。 大长老倒是此中大能，但如今失忆，恐怕也不知道了。 但总算有个能诓他回宗门的机会，时鸿雪自然不会放过。 故作高深地思索了一番，道：“所谓梦境，多是一些预示，或是前尘往事。正好宗门内有块儿三生石碎片，说不定能替你解惑。” “三生石……”萧景迁敛着眸子，细细念过着三个字。 那梦境总叫他不安，若是能早日解决，也是好事。 他有些心动，只是要前往北斗神宗，却不是他想就能去的。 思虑再三，终究是应下了。 “好，我随你们去北斗神宗。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告知父皇母后。” 时鸿雪心中舒了口气，展颜，“这是自然。” 告知了他们暂住的酒楼住址，萧景迁便出了门。 坐上马车，一路朝着皇城的方向驶去。 解了一桩心事，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正赶上这两日重阳佳节，也不知是时鸿雪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城内要举办灯会，重阳这日，拉着瑶光等人兴冲冲便出去了。 倩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时鸿雪拽上了大长老，怕又跟上次似的不见人影，思来想去还是跟了上来。 只是没想到齐引也来了。 那日之后，齐引便常常来大长老面前献殷勤。 央着他将自己收下。 今日得知他们要去参加灯会，便跟着一块儿来了，路上还同他们介绍。 以往重阳节是没有灯会的，大家多是去郊外的翠鞍山登高远眺，顺便去山上的天宝寺上香祈福。 只是今年因着难民的事儿，城门紧闭。 百姓出不去，便只能寻城内的高处。 城内最高处是一座酒楼，名字倒是颇有几分雅致，名叫坠玉楼。 “从来几许如君貌，不肯如君坠玉楼。” 也不知取这名字，是为了叹惋绿珠独坠高楼，还是单纯的附庸风雅。 不过这坠玉楼的老板倒是十足的会做生意。 趁着重阳节，他特意准备了一场灯会，届时城中百姓登高祈福，又能玩乐肆意，倒是个好去处。 齐引是坠玉楼的常客，店内小二一见了人，忙热情招待，连带着时鸿雪几人也享受了一把皇族待遇。 由小二引着去了顶楼风景最好的包厢。 窗外就是护城河流入城内，波光潋滟的湖面映照着坠玉楼上色彩缤纷的繁灯，水面浮动间似星辰闪烁。 小二下去，不多时又进了屋子。 端着了一碟重阳糕，和一壶清酒上来。 “这是我们自家酿的菊花酒，去年就备下了，就等着今年重阳佳节拿出来。酿的不多，知道齐小世子和朋友过来，掌柜的特叫我送上来的。” 这话真假不论，听着是十足的舒心。 齐引满意地“嗯”了一声，小二便懂事地退下了。 端起酒壶，亲自给大长老倒了一杯，“坠玉楼的酒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您给尝尝，味道如何？” 大长老虽然小孩姿态，但年岁少说上百。 看他眼神闪亮，时鸿雪也不去拦着，只在瑶光好奇地想要抿一口尝尝的时候，伸手拦了下来。 指节一敲她的脑门，严肃了神情。 “多大的孩子，就想着喝酒！” 将桌上的重阳糕往她面前递了递，“晚饭都没吃，多吃些糕点。” 顺手，又将那菊花酒往桌子正中央推了推，若不是站到椅子上，凭她的小胳臂小腿是一定够不着的。 瑶光鼓起了嘴巴，气呼呼地狠狠咬了一口桌上的重阳糕。 心想着当谁稀罕！ 她从前在天上，喝的都是灵酒，这凡间的酒，她才不稀罕呢！ 若不是那一双眼睛死死黏在酒壶上，就险些要将她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第98章 早该如此 重阳佳节，整个邺城热闹非凡，只是这欢声笑语却被高高的宫墙拦着，没能传进宫闱半点儿。 萧景迁立在御书房外。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海公公差人给他拿了件外袍披上，自己进了御书房，向陛下禀报了一声。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放下朱批红笔。 “叫他进来吧。” 端过桌上放着的桂圆银耳莲子羹，放得久了，已经凉了，汤里的味道也缺失了些，但毕竟是皇后拿来的，喝在嘴里到底还是觉得甜。 不多时，萧景迁便走了进来。 皇帝抬眼看他，自己这个皇儿长相随了他的母亲，面容阴柔，却不似女子柔媚，五官英朗，那双薄唇倒是随了自己。 专挑着自己与他母妃好看处长，见着他，就像是见着了他的母亲，是以对他，他总是过多的耐心。 “皇儿今日御书房找朕，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同宣平侯府的小世子关系不错，这两日在是宣平侯府住着，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既已成了太子，与朝臣处好关系是应当的。 况且宣平侯虽只是个闲职，但多年积威，手下自是有些暗处的权势的，只要不舞到明面上来，不威胁皇位，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太子能与齐小世子交好，将那些权势为自己所用，他反倒要夸他一句能耐。 只是萧景迁今日来寻他，却不是为的齐引的事儿。 “我在宣平侯府见了几人，是玄学大宗来的，正好儿臣今日有些困惑不解，想随他们去宗门住段日子，也好解了儿臣的困顿。” 皇帝蹙了蹙眉，“你要说的便是这些？” “你如今贵为太子，身上担子不小，这种虚无缥缈的话，你应该能辨别是非。” 他只当萧景迁是上当受骗，神色不怎么好看。 萧景迁对他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也不过多解释，只说了宗门的名字，“他们说他们是自北斗神宗而来的。” 皇帝顿了顿。 整片大陆上，北斗神宗神秘却也声名远扬，皇帝自然有所耳闻。 默了默，叹了口气。 “也罢，既是北斗神宗来的，也是你的命数，我也不拦你。” 早该如此的。 年前的时候，宫里来了个白胡子老者，也说是北斗神宗而来，皇帝虽有疑惑，但还是叫人进来了。 想悄悄对方是确有其人，还是冒充北斗神宗的名号来宫中行骗。 见了来人，正是失忆前的大长老，一身白衣长衫，须发皆白，行动间衣袂翩跹，飘飘然仙人之姿。 几乎是瞬间，他便认定了对方的身份。 忙询问对方前来所谓何事，大长老便说起了收徒之事。 那时皇帝刚立了萧景迁为太子，如何能叫他拐走一国皇储？ 当下便拒绝了。 大长老知道他心中所想，道：“太子与老朽有缘，此番收徒也是命中注定，你纵是不愿，也拦不住的。” 不过到底是顾念对方的身份，只和皇帝约定了十七岁时，就许萧景迁下山。 皇帝这才应下。 况且北斗神宗地位如何，皇帝自是清楚，既然决定了将他立做太子，也该为他铺路。 北斗神宗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原本想着等萧景迁主动提出，便顺水推舟许他去了，却没想到之后不知为何没了动静，他也旁敲侧击的问过，萧景迁都是一副淡然模样。 仿佛此事从未发生。 皇帝心中疑惑，但也没多问，只当不知便是。 没想到时隔一年，又被提及。 萧景迁虽然知道北斗神宗的分量，但毕竟自己已被册封为太子，身上担子担着，总没那么容易的。 不想父皇竟这般轻易便答应了，不由得一阵恍惚。 皇帝却没多说，只道：“此番前往北斗神宗，就要去一阵子了，你去跟你母后告个别，别叫她担忧。” 萧景迁眸色暗了暗，应下了。 长乐宫一贯的冷清，明明是一国国母所住之所，里面却没几个伺候的人。 唯一的一点儿热闹，怕只有那只长尾鹦鹉。 最近天冷，这鹦鹉也被搬到了殿内，显得空落落的院落愈发的冷清了起来。 洒扫的小太监看见萧景迁进来，拿着扫把走上前，萧景迁看了他一眼，“母后在殿内吗？” 这话问得多余。 楚皇后不喜欢深宫内苑，却画地为牢，将自己囚在这小小的一方宫殿，整日与那只长尾鹦鹉作伴，多半是在的。 却未必愿意见他。 果然，小太监道：“在的，只是娘娘如今恐怕歇下了，不如殿下明日再过来？” 问都没问一句，分明是打发人的话。 小太监刚调过来，说这谎话还有些不习惯，额头都冒了汗，萧景迁却也不怪他，只是有些难过。 沁玉听见动静，走到院子里，解救了小太监。 “殿下，如今秋深，娘娘白日里容易困乏，如今已经歇下了，殿下若是有事，等娘娘醒了，奴婢再替您转达。” 到底是沁玉跟随楚皇后多年，这信口胡诌的谎话听着都顺耳不少。 萧景迁轻笑一声，哀道：“我马上就要出远门，或许许多年都见不着母后了，即便如此，母后也不愿见我吗？” “殿下要去何处？” 沁玉急道，被萧景迁撇了一眼，才自知多嘴。 “殿下稍候，容奴婢回过娘娘。” 福了福身子，进了殿内，再出来时，倒是许他进去了，“殿下请随我来。” 跟着沁玉进了殿内，他才恍惚想起自己似乎许久没进过母后宫里了。 也不知是不是许久不通风了，屋内闷得厉害，偌大的香炉内燃着香，说是安神助眠的，便时时燃着，夏冬不停。 萧景迁看了眼那炉内升起的白烟，很快又挪开了视线。 楚皇后被莞玉扶着走了出来，淡淡瞧了他一眼。 无波无澜的一眼，仿佛堂下站着的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不是自己怀胎十月产下的稚子。 “听沁玉说，你要出远门？是又得了什么差事？” 萧景迁瞧着是个温和好相与的，却是随了当今圣上，多的是野心，这次说要出远门，楚皇后也只当是与上次去河间府一般，谋了什么差事罢了。 “儿臣最近噩梦连连，正巧在城内遇见了北斗神宗的弟子，听闻能解儿臣困乏，便应了随他们去山上待段时日，待儿臣十七岁便下山回宫，侍奉母后膝下……” 他话还没说完，便迎面砸来一个杯子。 第99章 不许去! “什么北斗神宗！那都是些骗人的东西，谁准你信那些的！” 桌上的茶盏砸到萧景迁的脑袋上，滚烫的茶水混杂着粘稠的鲜血，顺着他的额角划过半张脸。 沁玉吓了一跳，赶紧掏出一块儿帕子捂到他破皮的额角。 “殿下，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我给您唤个太医过来？” 萧景迁只是淡淡摇了摇头，轻轻抬手挥开了她拿着帕子的手，伤口没了阻挡，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莞玉拉着皇后，却没能拉住。 一把推开了莞玉，三两步迈到萧景迁的面前。 与萧景迁如出一辙的漂亮凤眸大大睁着，眼球像是要突出来似的，宛如夜叉恶鬼。 面容狰狞，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肩膀。 细长的指甲隔着锦袍，直直嵌进他的皮肤之中。 尖锐的刺痛自胳臂处传来，却不及心上半分。 他抬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二人虽是母子，但鲜少有这般离得近的时候，近到他能够看见她眼里的癫狂。 “你不许去，听到了没有！那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在骗你！” 楚皇后急切地想要说服他，看他没有反应，心中愈发着急了起来。 “景儿，母后求你了，别去好不好？” 萧景迁瞳孔微颤。 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她唤自己“景儿”，从前日日期盼的称呼，难得的温声软语，此时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刺耳。 她不在意自己为何噩梦连连。 也不在意此去经年，分隔数载，十七岁才能再见。 入耳的，只有“北斗神宗”四个字。 多么可笑啊。他不由得想着，其他的母亲也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孩子的吗？ 萧景迁敛下眸子，没有说话，楚皇后恼了。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她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将他的脑袋打得偏了过去，半只耳朵都聋了似的只能听见嗡鸣。 “……你们果然是亲父子！都是一样的让人恶心！！” 待耳畔的嗡鸣渐渐弱了些，便听见这么一句，煞是白了脸色。 他其实知道，母后为何如此抵触北斗神宗。 当初楚皇后入宫，便是因着国师的一纸卦象。 她原本有个年少情深的青梅竹马，两人险些私定终生，就因为那卦象，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囿于深宫后院。 纵然成了一国之母，仍免不了怨愤。 对这些毁了自己大半人生的术士更是深恶痛绝。 迁怒之言如锥刺耳，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萧景迁也不敢还手，只得生生挨着，眸色黯淡，被垂下的浓密长睫严严实实挡着。 “音儿！” 又一拳落到他的身上，皇帝从外面进来，紧紧搂住了楚皇后。 楚皇后仿佛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为什么要让他去北斗神宗！为什么！” “对不起音儿，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冷静些，我慢慢跟你解释。” 皇帝双臂仿若铜墙铁壁一般，紧搂着楚皇后不放，余光瞧了眼萧景迁，“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早日启程，别叫人久等了。” “是。” 萧景迁拱手，迈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沁玉和莞玉也紧跟其后出了殿内，帮着将殿门合上了。 殿门合上之前，最后一幕是皇后又痴又狂地一口咬在了皇帝的脖颈处，皇帝闷哼一声，神情似有痛苦，却并未怪罪。 反倒是鼓励一般地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 微垂下脑袋，在她头顶落下一个轻吻，眼中是浓郁地化不开的柔情。 “皇后对咱们娘娘可真好啊。” 长乐宫的宫女躲在一旁，捂着嘴在莞玉耳边感慨。 也就是他们娘娘敢在陛下面前放肆，若是换了旁人，莫说咬了，指甲长点儿划破了陛下的皮恐怕就要挨一顿板子了。 要说还是他们娘娘有福气。 萧景迁在院子里听着，忍不住轻嗤出声，转头出了长乐宫。 宫女顺着声音望了眼他离去的方向，有些不确定方才那声嗤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殿内。 楚皇后的那一口咬地极深，仿佛咬在了他的脉搏，他能清晰感觉到血液流淌的感觉，胸口的心脏扑通扑通热烈的跳动。 想到这一切都是怀中人赐予的，奔腾的血液反倒兴奋了起来。 搂着怀中人的胳臂更紧了紧。 直到，温热的泪水划过他的脖颈，他这才恍然回神。 宽厚的大掌将她的脸颊捧起，果不其然瞧见了她满脸的泪痕，只觉得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微微俯身，舔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了？” 舌头舔过脸颊，直直往上舔舐过她的眼皮，像是要将她的眼珠子都给咽下去似的。 楚皇后嫌恶般地挪开了脸，皇帝突兀地扑了个空。 不怒反笑了起来。 对他而言，她现在就像是发脾气的小狗，不叫人生气，只觉得十足可爱。 两人挨得近，胸腔的震颤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给楚皇后。 楚皇后抬眼，愤恨地瞧着他。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日夜相伴的丈夫，倒像是在看一个丑恶的贼人，“为什么要让他去北斗神宗？” “音儿，我许久没见过你这般生动的模样了。” 皇帝不答，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她如今已年过三十，皮肤还是细嫩地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这些年来，除了最开始怨自己恼自己，后面许是被迫接受了现实，看向他的时候，多是敷衍，比陌生人还不如。 是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生动的样子了？ 皇帝的眸中不由得露出痴迷之色，却看见楚皇后的眼神愈发嫌恶起来。 皇帝忽地笑了，吻了吻她的红唇。 楚皇后想躲，被皇帝掐住了脸颊，动弹不得，被动地承受着对方炽热的呼吸。 唇齿相贴之间，皇帝轻缓开口： “让他去不好吗，他一走，今后宫中就只有你我了。朕的，皇后。” 黏腻的嗓音将细微的呜咽声吞入喉间，“啧啧”水声缓缓从殿内传出，直听得几个宫女太监红了脸。 叫莞玉和沁玉打发了出去。 另一头，萧景迁刚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安子就瞧见了他红肿的侧脸，心疼地赶紧从柜子里拿了药膏就要给他抹上。 萧景迁看了眼那药膏，却没动。 反而吩咐小安子道：“去一趟香满楼，将瑶光叫来。” 第100章 亮晶晶! “殿下，现在去叫？” 小安子拿着药膏的手顿了顿，觉得自己今日是干活儿干多了，出现幻听了。 他家太子殿下最是注重仪容，脸上破了点儿皮都得跟国子监请假，躲在东宫里不愿意见人，现如今脸上肿起一大块儿，竟还要特意将人请到宫里来？ 太子殿下莫不是和外头书摊上的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叫人夺舍了？ 小安子狐疑地多看了两眼。 萧景迁一个冷眼扫过来，小安子便缩了缩脖子。 确认了，还是自家殿下。 旁人没他这么吓人。 “还不快去？” “哦哦，是，奴才这就去。” 小安子回过神来，拿了太子的令牌出了宫门。 去了香满楼，得知瑶光一行人去了坠玉楼，又紧赶着追到了坠玉楼，在楼下寻了一圈儿没找到，问过才知道原是齐小世子带着一块儿来的。 小二敲开了齐小世子常年包下的包厢，齐小世子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 本以为对方是来找齐小世子的，却不了是来请瑶光的。 还偏只请了她一个。 饶是对方将要成为自己的师弟，时鸿雪还是下意识警惕了起来：“叫瑶光去宫里做什么？” “主子的事儿奴才也不清楚，不过瑶光小姐同殿下是故交，公子不必担心。” 趁着时鸿雪开门之际，瑶光本想悄悄偷口酒喝，听见小安子的话，赶紧跳下了凳子，“我跟你去！” 她还惦记着自己同萧景迁的姻缘红绳。 之前被他是大长老弟子的事儿惊着了，之后又没寻到机会，这次入宫，正好可以趁机剪了两人的姻缘红绳。 瑶光兴致勃勃，却还记得宽慰时鸿雪两句。 “阿雪师兄别担心，我可是比他多学了半年的，他打不过我的！” 小安子微笑着没有反驳，心想着若只拼武功，怕是再来十个也打不过他家太子殿下。 不过他家殿下对瑶光小姐一向独特，恐怕也不舍得就是了。 不多时，瑶光便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有小安子带着，又有太子令牌，进去倒是容易。 瑶光虽去过龙宫，历过仙境，但还真是第一次来人间皇宫，瞧着这红墙琉璃瓦，金殿玉楼，止不住的好奇。 一路左看右看，终于来到了东宫。 空荡荡的院落内，摆了好几个托盘，珠宝首饰，珍珠玛瑙，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叫人都看不过眼。 瑶光眼睛都亮了。 她一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族中长辈、仙界万仙宠她，时不时就找些美玉金银送她，她那随身空间里就堆了满满当当的一层，可见真爱。 如今见了这些珠玉珍奇，更是藏不住的喜欢。 萧景迁瞧她喜欢，心下一松。 唇角不自觉勾起，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喜欢吗？” 瑶光虽然喜欢，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只扒着托盘瞧着，听见声音，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人，吓得瞪大了眼睛望过去。 萧景迁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走到她身边，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琉璃珠。 “若是喜欢，这些便都给你了。” 瑶光看着他，觉得这个人还挺好的嘛。 再看那些珠玉，有些心动，但还是坚定摇了摇头。 “不行，大哥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虽然林天赐这么说的原因，是怕他家妹妹太好骗，又长得粉嫩可爱，若是被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萧景迁挑了挑眉，将琉璃珠塞到了她的手里，“我与你大哥是知己好友，怎么能算别人？” 瑶光：……你好像真的在拿我当小孩子骗。 她可是个几百岁的大人了，怎么可能被这么容易骗走！ 起码要比容易，不容易那么一点点…… “况且，你与我有两次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大过天，不过一些钱财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的。” 瑶光觉得有理。 况且她做神仙做惯了，若是银钱还有些概念，可这些珠玉珍宝，她只觉得好看，也不知道具体多少钱。 又想着他反正是太子，应该也不缺这些东西。 正好她的玉楼还有一点点空，有个角落没来得及填满，可以用这些再铺一铺。 瑶光心里想得好，但又不想叫他看出自己喜欢这些东西。 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一声。 “好吧，既然你诚心要给，那我只要收下了。” 一副我一点儿也不想要，是你非要给我，我没办法才收下的模样，萧景迁右手握拳，抵在唇角，还是掩不住眼底溢出的笑意。 瑶光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收了东西，又爬到石桌上，比萧景迁略高了些。 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你这么上道，往后你跟我们回了北斗神宗，我会罩着你的！” “好，那就多谢小神仙了。” 齐引总这般喊他，他觉得有趣，便也忍不住这么喊了。 喊完又觉得烦闷，总觉得这称呼不够独特，却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称呼，不由有些懊恼。 “你这脸上怎么了？” 方才她注意力都在珠宝上，他走过来之后又是侧脸对着自己，瑶光便没注意，这会儿倒是瞧见了。 他皮肤白嫩，红了一大块儿就格外明显。 仔细看去，额头还有一道拇指长的口子，虽然抹了药，但伤口太大，还在往外渗血。 瑶光心疼极了。 她本就极爱美色，之前不想同萧景迁过多牵扯的时候都止不住赞叹他这张脸过分美艳，如今已不可避免成了同门，就更心疼起这张脸来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落了疤可怎么办啊？ 她的心疼都要满溢出来了。 萧景迁微弯了弯眼。 她好似总能让自己开心，明明先前还伤心于母亲的态度，见了她便觉得满心都只剩下了欢喜。 就像是个小太阳，能抹去一切伤痛阴翳。 怎么能有个人叫自己这般欢喜呢？ 欢喜到，哪怕梦中她一次次刺伤了自己，还是在重逢的时候，忍不住靠近。 许是皇宫太苦，难得捉住一点阳光，便忍不住贪婪地想要更多。 瑶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 玉瓶里面装着的是随身空间里的灵泉水，她特意装了几瓶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师尊给我的灵泉水，可以解毒治病，你抹点在伤口处，很快就能好的了。” 就当是他给了自己这么多好看的珠子的谢礼吧。 之前她用随身空间里的东西都小心翼翼的，现在有了师门，就可以大大方方借着师门的名义，将东西拿出来用了。 第101章 后日出发 玉瓶被塞到萧景迁的手里，他却没有动作。 瑶光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直接拿过玉瓶，打了开来，涓涓的灵泉水倒在了他的脸上，萧景迁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缓解了不少。 外人看来昂贵的灵泉水被她不要钱似的脸上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却叫她用掉了大半瓶。 甚至还有些不放心地想要再往上抹些。 对他这张脸，比对自己的脸都在意。 两人没聊太久，似乎萧景迁叫她来只是为了送这些谢礼。 之后又定下了离开的时间，就在后天。 瑶光跟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将珠宝装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同他辞行，由小安子带着离开了东宫。 马车行驶到入住的香满楼，瑶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刚得了不少亮晶晶的珠宝，此刻心情不错。 只是唯独那根红绳的事儿依旧没有解决。 她方才也趁着萧景迁没注意的时候，尝试解过，但不知道是自己如今灵力不足，还是月老当初给的法子出了什么纰漏，竟是怎么都解不开。 反倒是那红绳又粗了些，耀武扬威似的，叫瑶光一阵气恼。 既然解不开，她便也不废这个力气了。 反正萧景迁之后要在北斗神宗待上好几年，等她再修炼一段时间，不信还解不开这根破绳子了！ 进了香满楼，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隐约还能听见阿雪师兄和倩云师姐焦急的声音。 迈大了步子，顺着声音进了大长老的房间。 许是太着急了，房间门都没来得及关紧，她随手一推就推开了。 屋内，时鸿雪和倩云围在床前，神情急切。 “现在怎么办？大长老怎么会忽然头疼？”倩云拉着时鸿雪的袖子，“你快想想办法啊。” 时鸿雪也是一脸愁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目光落在床上。 床上，大长老捂着脑袋，疼得来回翻滚，额头浸出了汗，甚至开始拿头往床柱上撞去，好在时鸿雪眼疾手快挡了挡，却还是被撞到掌心，“嘶”了一声。 倩云怕他在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来，正准备出去找小二要跟绳子将他捆起来。 转头就瞧见了瑶光。 只是此时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管瑶光。 不想瑶光直接越过了他走到了床前，不知从哪儿拿出来几个人参片，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 玉瓶里的灵泉水还剩下一半，瑶光将人参片含在了大长老的口中，灌了一半的灵泉水尤觉得不够，又将另一瓶灵泉水拿了出来。 一股脑都给他灌了下去。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但灵泉水能解百毒，又有千年人参做辅，应当能有些用处。 忐忑地看着大长老，见似乎有效。 大长老翻滚的动作渐渐小了些，手也不再捂着脑袋了。 只是方才那一番实在是累着了，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眉心还蹙着。 时鸿雪给他盖上了被子，收拾好了才和倩云、瑶光出了屋子。 “阿雪师兄，大长老这是怎么了？” 时鸿雪摇了摇头，“我们从坠玉楼回来没多久，他就突然说头疼，我们原本还以为是在外吃坏了东西，或者有人下毒，但找了大夫来也查不出什么。” 想来不是寻常的疾病。 “或许只有回了宗门，问宗主才能知道了。” 时鸿雪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问瑶光道：“怼了，你方才拿出来的人参和那水是哪儿来的？” 他自小生长在富裕之家，那人参一眼就瞧出品相上佳，恐怕得有千年了。 至于那水，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倒出来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想来也是仙品。 不知道她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也不怕被偷了。 “临行前，师尊怕我在外面遇到危险，送给我保命的。” 瑶光拿出了骗萧景迁的那套说辞，时鸿雪倒是没怀疑，却比怀疑更难受。 整个人像是一下子灰败了下来。 熠熠生辉的眸子瞬间失了光亮，美玉化作原石，瞧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师尊为什么不给我呢……” 同样都是弟子，他入门比瑶光早了不知道多少，怎么师尊眼里就只剩下这个小丫头了呢！ 别说人参灵泉了，连句“路上小心”的关心的话都是只给瑶光的。 这样想着，更觉得自己可怜了。 瑶光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抖了抖，下意识往倩云师姐的身边挪了挪位子，“师姐，阿雪师兄怎么了？” 倩云早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别管他。” “对了，我们后天就要出发了，你跟萧景迁说了吗？” 倩云是向来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只以姓名相称。 瑶光点头，倩云松了口气，“那就好。” “师姐，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倩云抿了抿唇，“这两天我查到了一些事情。” 自从知道大长老的弟子是太子之后，她便特意打探了一番，因此也知道了一些皇室的秘辛。 据说三年前，东陵国有位国师，这位国师能力不俗，按照百姓对他的形容，堪比仙人，怕也是半步入仙的道行。 可倩云在北斗神宗多年，自认对修仙之人算是了解。 据她多知，能被称作半步入仙的，只有他们宗门的大长老。 但那位国师三年前就下落不明了。 而三年前，大长老还在山上，未曾下山，定不可能是那位国师。 虽说百姓夸大，以讹传讹也不是不可能，但倩云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东陵国的皇室怕是有不少秘密，咱们修行之人，还是离这些事远一些的好。” “况且此次下山，我们本就是为了找人的，如今人已经找到了，也没必要再在山下逗留，还是早些回宗门吧。” 后天就要出发了，次日，瑶光便在城内好好玩儿了一场。 还买了不少东西。 想着等回去之后，给师尊和宗门里相熟的弟子们分一分。 反正她有随身空间，也不怕拿不下。 只是东西太多，收拾起来有些麻烦。 晚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铺了一床，瑶光正收拾呢，齐小世子又来了。 自那日夜行，齐小世子就彻底对宗门玄法生了兴趣，又见大长老玄法超然，时不时就往大长老身前凑。 虽然大长老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嫌他聒噪，却不想这位小世子倒是个锲而不舍的。 明日他们就要启程了，今晚便又紧赶着粘了上来。 第102章 三车行李 “我是真心想要拜入北斗神宗门下，请长老收下我吧。若我入了宗门，必定尽心侍奉师尊，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绝无怨言！” 瑶光扒在门上，听着这一句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嗯……当初她求师尊收下自己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当时说的时候没感觉，此刻听起来，倒觉得有些谄媚。 没关系，她还是个孩子呢，谁家孩子小时候没点儿黑历史？ 她丝毫不慌！ 大长老显然不似扶摇心软，又没有宗主在上面压着，便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问得烦了，更是直接一挥手。 齐引只觉得一阵风吹过，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门外。 “砰”的一声，门板在他面前被合上。 颇有些沮丧地垂下眸子，像是一只落败的小狗，瞧着实在是有些可怜。 瑶光又忍不住心软了。 说起来，也怪自己，若不是自己认错了人，也不会叫他生了这般念想，可大长老不愿意收他，她也没有办法。 小小的人儿垫着脚，拍了拍齐引的肩膀。 此时无声。 时鸿雪瞧不惯两人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至于这般哭丧着脸嘛，大不了将来我出师了，我来收你就是了。” 瑶光瞧了他一眼，硬生生将那句“你不要师尊了”咽了回去。 怕到时候他和齐引一块儿哭，自己拦不住。 不过好歹这句话还有些效果，也不知齐引是信了还是作罢了。 …… 到了约定的时间，时鸿雪雇了马车停在郊外的林子里。 出城可比入城容易多了。 出城的时候，瞧见城门口的难民比来时多了不少，依靠在墙角，顺着城门望去，几乎望不见尽头。 眼看着快到了约定的时间，萧景迁踩着时间到了。 三四辆马车缓缓驶来，行礼多得堆不下。 马车在瑶光等人面前停下，萧景迁从最前面一辆马车中下来，众人才意识到那几辆马车都是他的行礼。 小安子随侍在侧，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侍从。 “你……” 时鸿雪惊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么多东西，你都要带去？” 当初他离家前往北斗神宗，也是觉得这也想带着，那也舍不下，零零总总也是载了满满一马车，他竟是比自己还要夸张。 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哪儿那么多东西要带的。 萧景迁点了点头，就是这些他都还嫌弃带得少了。 时鸿雪扶额。 和倩云对视一眼，倩云便走远了些，请示宗主去了。 时鸿雪则是看着这三车的行李，颇觉头疼。 “这些东西太多了，此去路途遥远，你带了这么多东西，路上也不方便，还是少带些的好。” “时公子，车上这些都是必要的东西，况且有我们自己驾驶马车，也不必您几位多忧心，便是带着也无妨的。” 太子殿下自小皇城里长大，纵然不得皇后喜爱也是娇生惯养的。 便是在外，吃穿用度也是马虎不得的。 “罢了，那便精简些吧。” 萧景迁做了决定，小安子不是很乐意。 但在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叫人车上的行李搬下来。 一箱箱仔细查过去。 瑶光往里看了眼，光是衣服就背了好几大箱子，各个时节，颜色不一。 更不必说鞋子腰带，甚至喝茶用的茶盏都备了好几套，怕摔了，还特意仔仔细细包起来，这行李能不多才怪呢。 到最后，只带上了一小部分衣物。 毕竟宗门有练武服。 况且这次去回来不知何时了，衣服早穿不下了。 但饶是如此，还是装了满满当当一箱子。 此外诸物也都缩减到了一个箱子。 小安子一边将要用的东西收到箱子里，一边喋喋不休着不满，还时不时地悄悄往里多塞几件。 “外面的东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殿下金枝玉叶的哪里能随便用，万一着了道可如何是好？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放心些，还有这杯子，是当年……” 正巧倩云问完走过来。 “宗主说了，行礼可以带着，但不能带仆人。” “凭什么不能带仆人！” 小安子猛地站起身，红了一双眼，“殿下，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 他从小就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跟殿下情谊深厚，东西不让带也就算了，怎么连仆人都不许带？ 这万一他家殿下在外磕了碰了，该怎么办？ “我此次出去乃是历练的，不带便不带吧。” 小安子眼眶更红了，萧景迁无奈，“好了，我又不是缺手缺脚的，人家都能一个人好好的，我如何就不行了？” 见他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萧景迁只得使了大招。 冷下脸来，“若是你再婆婆妈妈，等我回来，就将你调去别的宫里伺候。” 小安子便扁了扁嘴，不敢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却在转身的时候，抬袖子狠狠抹了把眼泪。 “那殿下您自己在外面，没有小安子伺候，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小安子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瑶光觉得，竟是比当初与阿娘辞别的时候还要啰嗦。 萧景迁直到他不放心，心中一暖，也耐心听着。 只是时间不早，若再不上路，恐怕赶不上在天黑之前到下一座城池，这才不得不与小安子辞别。 萧景迁的行李已经被精简到了两个箱子，绑在马车后面，也算勉强。 只是时鸿雪还是盘算着去了下一城池，换个大些的马车，否则车内五个人坐在一处，也确实有些拥挤。 时鸿雪和萧景迁坐在一处，瑶光则坐在对面，正对着时鸿雪，隔壁挨着倩云。 大长老单独坐在正对着的门的位子。 时鸿雪是个耐不住性子的，难得见了萧景迁这个传说了许久的大长老的命定弟子，更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了起来。 萧景迁对这个师兄不怎么熟悉，也只是轻笑着敷衍，难得“嗯”两声。 多数时候还是时鸿雪在说。 说得久了，萧景迁也有些不耐了起来，想着怎么有人能这么多话，忍不住含笑着问她：“师兄，你不累吗？” 他语调温和，漂亮的含情凤眸微微勾起， 若不是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耐，时鸿雪都没意识到他这句话有多么的阴阳怪气。 小小年纪，怎么心眼子这么多。 闭了闭嘴。 萧景迁看他不说话，满意地靠在了车上，闭眼假寐。 时鸿雪心口憋了口气，终究是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子，和瑶光说起了小话。 第103章 路遇山匪 山间的树林里，寂静无声，“哒哒”的马蹄踩过满地的枯黄秋叶。 车厢内，时鸿雪和瑶光凑到一块儿。 两个人挤眉弄眼，说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密语。 别看时鸿雪平时一派风流，沾情惹火的一双桃花眼，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内里却也是个小孩子性子，与瑶光也算志趣相投了。 倩云懒得听他们说话，双手宝剑，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大长老就坐在正中央的位子，难得的没有说话。 前两日他莫名头疼，虽然有瑶光的千年人参和灵泉水压着暂缓了下来，但终究还是难受。 一路上也安安静静的，倒是有点儿世外高人的意味了。 他所在的位子紧挨着萧景迁，视线不聚焦时落在萧景迁的身上，萧景迁不明所以地望过去，正对上他的视线。 对于这个白得的师尊，他没什么感觉。 若不是为噩梦所困，他也没想认他做师尊。 只是既然已经认下了，往后还要在齐云山待上几年，他想着也该同对方处好关系，在又一次大长老视线无意识撇过来的时候，勾起一个温和的笑。 他若是想，自能装出一副谦卑好学的姿态来。 “我对北斗神宗不甚熟悉，也不知此去是要学些什么？师尊又能教我些什么？” 他自问这话问得谦逊，大长老却好似被吵到了，拧紧了眉头。 沉声道了句“闭嘴”，便直接闭起了眼睛。 看也不看他一眼。 萧景迁白得了一个白眼，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他，脸色沉了沉，就听到耳侧的交谈声顿了顿，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转头望过去。 时鸿雪和瑶光的声音不算响，特意压低了声音。 只是偶尔悄悄转头望过来打量他几眼，便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也总是同自己有关。 尤其是两人那鬼鬼祟祟的模样，恐怕还不是什么好话。 心中觉得好笑，正对上瑶光悄悄转过来的视线，萧景迁勾了勾唇。 “瑶瑶在同师兄说我什么呢？” 他笑意温和，一直勾到了眼底，瑶光却觉得仿佛被什么毒蛇给盯上了。 缩了缩脖子，赶紧摇了摇头。 都是阿雪师兄说的，跟自己没有关系！ 悄悄往阿雪师兄身后躲了躲，时鸿雪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她大半身子挡在了自己身后，“不过师兄妹之间闲聊罢了，小师弟莫不是这也要听吧？” 脸上挂着惯常的假笑，言语之间带着些不满。 萧景迁没想到他还挺记仇，也不生气，道：“先前是我说错话了，师兄莫怪。” 还十分大方地表示这一路的费用都由他来出。 时鸿雪的脸色稍好了些，不过他既然是宗门师兄，也不好真的花小师弟的钱。况且，他又不是没钱。 此番下山，乃是公差，一干费用自有宗门报销。 不过宗门只会负责一些日常的最低花销，若是这一路好过些，多余的则要从自己的账上走。 修行之人不怎么在意这等外物，但时鸿雪是娇生惯养惯了的，家里又有钱，每每出行都绝不委屈了自己。 是以宗门里的人都很爱跟他一起出任务。 “我家的钱庄不少，不过这一路的花销，我还付得起。” 他这话已经算是谦虚了，何止是不少啊，他家生意做得大，横跨诸国，便是在东陵境内，不说每个县城，也是遍布各州。 若是有繁华之所，一州就有五六家。 不仅如此，怕自家小少爷在宗门内过得不好，还特意在齐云山脚开了一家钱庄，不可谓不豪横。 金吁时家，名不虚传。 中午时分，马车行至一处酒家，开在荒山野岭，专供行人路过讨碗水喝的，里面有酒有水，若是想要，还能炒几盘小菜，点点肚子。 距离他们歇脚的城池还有许久，几人便想着暂停下来歇歇脚。 也好叫马儿吃点草，省的中途尥蹶子。 开店的是一对儿夫妻，都是憨厚长相。 店内还有不少粗壮硬汉，三三两两座了三四桌，桌上摆满了酒肉花生，见几人进来，眼睛往他们身上瞟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老板，劳烦做几道小菜，端上来，再帮着给我们的马儿备些草料。” “诶好。” 老板回头跟老板娘说了几声，便去屋子后面拿了些草料过来，后屋大约是夫妻俩住的地方，草料柴火都堆在院子里。 马夫跟着一块儿拿了草料回来，趁着马夫喂草料的当间儿，老板的视线匆匆扫了眼马车。 在瞧见马车后那几大箱子的行李之后，眼睛亮了亮。 回头走到厨房，凑到老板娘身边。 “是头肥羊，蒙汗药还有吗？” “放心吧，管够，你去跟大家伙儿说一声，别把人放跑了。” 老板拿着一碟小菜从厨房里出来，走到桌子前跟其中一个大汉使了个颜色，大汉点了点头，老板就又恢复了憨厚的模样。 将小菜放到了瑶光等人的面前，“菜还在炒，马上就来了。” 在腰间的围兜上擦了擦了掌心的油烟，问道：“几位客官这一路辛苦了，要喝点儿酒吗？” “不用了，茶水就好。”时鸿雪温和道。 老板应了两声，转头出去道茶水，时鸿雪回头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儿。 几人互相使了个颜色，心照不宣。 只倩云是个沉不住气的，手已经不自觉按在了赤霄剑上。 老板背着身，在茶水里面放了点儿蒙汗药，稍微晃了晃茶壶，掀开盖子看了眼，确定里面的蒙汗药都已经溶了，这才递了上来。 “刚沏的茶，客官慢用。” 老板笑么呵儿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时鸿雪喊住了他。 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杀意，莫不是被发现了？ “客官，怎么了？” “老板，你在这儿开了多少年了啊？”时鸿雪信口闲聊，老板松了口气，答道：“好多年了。” “一直在这儿啊？这荒山野岭的，平时也没什么人路过吧，能赚得到钱吗？” “嗐，什么钱不钱的，这儿离着京城和黎平县都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着赶路的嗯也不容易，我们夫妻俩也没别的事儿，就是给路人行个方便，也不想什么钱不钱的。” 时鸿雪“哦”了一声。 “老板可真是心善啊。” 老板脸上的刚堆了一半儿，就听时鸿雪继续道：“不过我们前段时间也从这儿路过，好像没见过您这摊儿啊？” 第104章 解决山匪 扭头望过来，眼神疑惑。 老板悄悄攥了攥拳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身后桌子上坐着的壮汉们闻言，纷纷按住了腰间的大刀，沉着脸满脸警惕地看着这一行人。 将要动手之际，时鸿雪又笑了。 “许是来的时候我们走的另一条路，才没瞧见的。”又催了一下让菜赶紧上来。 老板的脸都僵了，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我，我马上就去催。” 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将几人看得更紧了。 明显的视线落在几分的身上，几人只当做没看见。 时鸿雪给每人倒了一杯茶，众人眼睁睁瞧着他们喝了，没一会儿就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几个壮汉走到几人身侧，挨个儿推了推，老板从厨房走了出来。 “老大，人都晕了。” 老板点了点头，不笑的时候，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退去了憨厚，三角小眼里反倒射出凶狠杀意。 “还想吓我，真他妈以为老子好欺负？！” 推了把时鸿雪，吩咐道：“去把车上的那几个箱子给我搬下来，这几个人身上的好东西扒下来，推到后山，直接埋了！” 他们不仅劫财，竟然还要杀人！ 壮汉们闻言，就往几个人身边凑过去。 几人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尤其是时鸿雪和萧景迁，玉冠腰带，具是镶金戴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再看倩云，虽然不爱打扮，但那柄剑也是玄铁铸就，剑鞘上海镶嵌着三块儿红色宝石。 “啧啧，这还是个练家子呢，这柄剑看着可不便宜。” “一柄破剑，再贵能有多贵？不过这女人长得倒是不错，比咱以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漂亮多了，要是能春宵一度，嘿嘿……” “你别说，这几个长得都细皮嫩肉的，就算没钱，咱哥儿几个好好爽一把也不错啊。” “你可真行，男的都不放过。” “男的又怎么了？长得比勾栏院里的女人还好看，爽一把也不亏啊。” 黏腻的猥琐目光落在时鸿雪和倩云的身上，老板看他们这急色的样子也不拦着，只嘱咐道：“你们要玩儿就拖到后面去，别在前面，被人发现就完了。” “大哥你放心吧，咱心里有数。” 那人嘿笑一声，就要去摸倩云的脸。 手还没碰到，就感觉一道剑光闪过，紧接着胳臂一轻，等到鲜血落了满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和身体分离了。 “啊——” 捂着断了的胳臂，鲜血顺着指节往下流淌。 倩云手中执剑，不等他再嚎第二声，便一剑划过，碗口大的疤瘌露出腔肠，脑袋落到地上，人才慢悠悠地倒下。 再看桌上几人，哪儿还有半点被迷晕的样子，个个儿神色清明。 倩云和时鸿雪更是黑了一张脸。 饶是闭着眼睛，那等污秽之语，黏腻恶心的目光还是叫他们险些呕吐出来。 老板率先发应了过来。 “他们没中药，给我上！不能叫他们活着离开！” 几个壮汉这才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大刀，纷纷迎了上来。 时鸿雪将三个孩子拉到身后，叫他们别动，这才提剑加入了战局，与对方占座了一团。 这是瑶光第一次看见时鸿雪的剑，一柄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素剑，就是宗门内人手一把的训练用的佩剑。 但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佩剑，落入他的手中，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含着剑芒，对上对方的大刀。 本以为只是区区几个小毛贼，应付起来不难，却没想到里面还真有几个有本事的，再加上对方人数众多，紧紧两人应付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见这边应付得过来，那些壮汉甚至还分出了几个来对付瑶光他们。 “瑶光，小心！” 时鸿雪只来得及大喊，脸上焦急明显。 萧景迁看着冲过来的几个壮汉，眼神阴鸷，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感觉一股力道传来，紧接着自己被向后拽了两步。 瑶光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别怕，我保护你。” 萧景迁：？？？ 在瑶光看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萧景迁就身负重伤。 后来在水坝边，也被几个刺客逼得跳下了山崖。 想着他定然是武功极差的。 她可是神仙，虽然现在神力没有完全恢复，但合该保护他这个脆弱的凡人！ 指尖泛起莹莹蓝光，还不等她出手，就感觉到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那几个近到眼前的壮汉瞬间便失了力道，整个儿倒在了地上。 瑶光身侧，大长老收回了手，侧眼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从那道视线里看出了嫌弃。 瑶光：……！！！ 时鸿雪和倩云也解决了剩下的壮汉，匆忙跑过来，时鸿雪紧张地拉住瑶光，上下看了眼，又扫了眼萧景迁，确定他们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这才想起来去看地上的几个匪贼。 倩云刚瞧完，确定人还活着，松了口气，“没死。” 时鸿雪也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也该交给官府才是。 他还担心大长老如今突然变成小孩子，性子阴晴不定，没忍住将他们都杀了，好在还存有理智，没有那么冲动。 时鸿雪和倩云从后院里寻了几根绳子，将人都绑了起来，决定到了黎平县匿名告知官府，叫他们来拿人。 瑶光在旁边看着，“哼”了一声。 “他们一看就是惯犯，在这边流窜了那么久，也不见官府来捉人。” 言语之中都是对官府的不满。 萧景迁抿唇在旁安静听着，眸色沉沉望着那几个匪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夫方才去喂马了，打斗的时候就赶紧躲了起来，看事情平息了些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咱，咱现在出发吗？” 刚见证了几人的本事，这会儿说话愈发小心了。 尤其是视线扫过人群中那个白发小孩儿。 方才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对方一下子就晕倒了，显然不简单。 瑶光：“等一下！” 绕到车后，瑶光掏出一个储物袋，口中念了一段咒语，那几个箱子就都收入了储物袋内。 车夫已经见怪不怪了。 瑶光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这才满意地道：“我好了，咱们走吧！” 第105章 共行长阶 出门在外，财不外漏。 一来是几人的衣服确实看着金贵，二来便是那一大车的行李，实在很难不让人眼馋，瑶光便索性将那几个箱子装了起来。 虽然不能完全避免，但好歹能减少些麻烦。 一行人重回了车上，车夫坐在车前辕，车内五人都安安静静，连平时最闲不下来的时鸿雪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耷拉着脑袋，像是缺了水分浇灌的花朵，一下子枯萎了似的。 事情还要从不久前，瑶光用储物袋将箱子收起来说起。 时鸿雪只是随意问了一句：“这储物袋你哪儿来的？” “师尊给的。” 这次是真的。 毕竟是年级最小的弟子，让她下山扶摇也不放心，况且按照宗门规矩，瑶光也远没到下山出任务的年纪和能力。 若不是大长老情况特殊，需要个熟悉些的人照料，扶摇是不愿她下山的。 因此下山之前，对她颇多叮嘱，也给了不少法器。 这储物袋就是其中一个。 储物法器说起来也算是稀有灵器了，不过比不上瑶光的随身空间，里面能放的东西也不多。 平时瑶光还是更多的放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这次因着在人前使用，才拿了师尊给的储物袋。 放下几个箱子，便已经不剩多少空间了。 她这次没撒谎，说起来便掷地有声，格外的有底气，却不想这句话再次刺激到了时鸿雪。 瞧他好似霜打的茄子，整个人灰败了下来，瑶光这才想起先前随口说了句人参和灵泉水是师尊给的，他也是这个样子。 这才惊觉说错了话。 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劝他，一路上便安安静静的。 小心翼翼打量着阿雪师兄的表情，越看越觉得他像是要碎了一般，格外脆弱。 心中愈发不安。 北斗神宗位于东陵偏西南的位子，一路走去，能瞧见不少行色匆匆的难民。 越靠近南方，难民越多。 他们的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但走不到京城，便不剩下什么了。 有的难民身子不好，寒夜熬不下去，还没断气儿呢，边上的人就已经盯上了他的包裹，蜂拥而上，专挑吃的保暖的。 到最后生生熬死了的。 国家战乱，受难的永远都是百姓。 萧景迁只是掀开帘子看了会儿，便放下了，闭上眼，耳畔还能听见难民们哀怨的叹息，声声入耳。 走了大半个月，他们才到了齐云山脚。 在山脚的镇子上给车夫结了钱，有瑶光的储物袋在，也不用费心搬行李，倒是方便。 这是瑶光第二次瞧见这接近万阶的长阶。 从山脚往上望去，几乎看不见尽头。 时鸿雪像是总算逮着了机会，“小师妹，要不要师兄抱你上去啊？你这小胳臂小腿的，怕是走到一半儿就走不动了吧？” 瑶光深刻觉得，他就是在报储物袋的仇。 鼓囊着腮帮子，“我走得动！大不了我给师尊传音，自然有师尊带我上去。” 时鸿雪恨得牙痒痒。 “切”了一声，“师尊才没那个闲工夫管你呢。” 瑶光知道不可能，但嘴上不能输。 “师尊未必会来管我，但肯定不会管师兄你。”吐了吐舌头，在时鸿雪发脾气之前，便拽着萧景迁迈步上了石阶。 倩云和时鸿雪都是走惯了这九千长阶的。 大长老虽然如今只是个孩子，但身负灵力，这点儿石阶自然不在话下。 退一万步说，便是当真走不动了，他也还会御剑飞行，实在用不着自己操心，倒是萧景迁，虽然比自己年长几岁，但她有神力啊。 萧景迁看着就瘦弱，肯定不如自己。 她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他的。 当然，另一个原因则是她不想自己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弱的那个，又萧景迁垫底，她心里还好受些。 萧景迁由着她牵着，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 唇角含笑。 齐云山的风景很美，便是还没到仙门，翠林成荫，美不胜收。 萧景迁只是随意撇了眼，便觉得心胸开阔。 觉得若是在此处住上几年，倒也还算不错。 快到五千阶的时候，瑶光只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软倒双腿，恨不能直接倒在石阶上，睡上三天三夜。 只是顾忌着脸面，不想在萧景迁面前丢脸，这才步步坚持着。 余光撇了眼身侧没事儿人一样的萧景迁，心中有些疑惑。 想她天神转世，又身负神力，入宗门之后也勤加修炼，尤其是当初随着阿雪师兄挑水，自认体质有所提升，怎么倒还比不过他一个凡人？ 难不成他天赋异禀？ 又走了两千多阶，瑶光心中的那口气也散了。 觉得丢脸算什么，这破石阶谁愿意走谁去走，她是彻底走不动了！ 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就感觉身侧的人拉了她一把。 瑶光扭头望过去，正对上萧景迁含笑的眸子，“走罢。” 矢口不提他帮自己那一下。 之后一路，也都是萧景迁拉着她走上来的。 走完最后一阶，瑶光已经彻底废了，萧景迁却只是额头带了薄汗，呼吸略有急促，不仔细听也觉不出来。 给瑶光递了快帕子，叫她擦擦额头的汗，时鸿雪挑了挑眉。 “不错嘛，竟然当真自己走上来了。” 想他八岁第一次上山，走三千阶就受不了了，被当时还不是她师尊的扶摇撇了眼，眼神中的嫌弃，时至今日还记忆深刻。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发愤图强，锻炼体质，一年之后，总算完整走过九千长阶。 方才在途中，他也一直注意着瑶光。 想着等她受不住了就将她抱上来，没想到还真叫她坚持了下来。 瑶光得意地扬起了脖子。 时鸿雪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毫不吝啬地夸了她一句，瑶光便开心地弯了眼睛，全然忘记了方才在山脚是如何与时鸿雪斗嘴的。 真好骗。 时鸿雪和萧景迁同时在心中想着。 “我想着你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宗主自门内走了出来，含笑着开口，又对大长老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晚辈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双手背在身后，高冷地“嗯”了一声。 “你们路上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宗主对时鸿雪等人道，目光落在萧景迁的身上，神色微顿。 “你就是大长老的弟子吧？可是叫萧景迁？” 第106章 他不适合 “宗主。” 萧景迁不知宗门的礼节，便毕恭毕敬行了个宫礼。 宗主点了点头，提点了他一句：“我知道你是东陵国太子，只是如今既入了我宗门，俗世凡务便要暂抛脑后了。在宗门内，也没有什么太子皇亲，只有宗门弟子。” “景迁明白。” 看他举止谦恭，没有半点儿太子架势，宗主颇为满意。 “你先暂住在我峰上，明日叫瑶光带你去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宗主多少知道瑶光同萧景迁是故交，又都是孩子，叫瑶光带着也能说得上话。 “好。” 宗主领着萧景迁和大长老去了主峰。 大长老住惯了瑶光那儿，本想和瑶光一块儿回去的，但宗主说寻到了法子可以帮他恢复记忆，这才跟着宗主一块儿回了主峰。 宗主不似扶摇喜静，又是一宗之主，门下弟子不少，主峰内出去琼芜殿，也有不少屋子。 得知萧景迁要来，便早早地叫人收拾了一间出来。 也不是没想过叫他离着阿雪瑶光等人近些，毕竟一路同行，总该熟悉些，但想着扶摇最是讨厌皇家子弟，将萧景迁安置在扶摇处，那日她忍不住提剑砍人，自己可不能保证拦得住她。 思来想去，还是放在自己身边的好。 将萧景迁安置在了屋子里，宗主便领着大长老回了自己的琼芜殿。 屋子是木屋，虽比不得东宫豪奢，却也雅致。 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树叶枯黄，露出其下粗壮的枝干，茂密地延展开来，若是等到来年开春，满树桃花，灼灼其华，定是灿如红霞、 旁边则是一簇凤尾竹，秋季仍翠绿漂亮，只是小小的一簇，和他差不多高，大约是刚种下不久。 迈步进入屋内，屋子实在算不上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正对着的是窗户，窗户洞开，阳光洒落在书桌上，备有笔墨纸砚。 旁边是一座书架，摆了几卷竹简书卷。 他随手翻了翻，都是些入门的功法玄法。 旁边是一张木床，被褥摆放整齐，上面还叠放了几件宗门内日常的练功服，瞧着倒是干净。 将衣服收进了衣柜，萧景迁重新走回书架上，拿了本玄法入门，坐在软榻上，细细看了起来。 相比起萧景迁的闲散，瑶光回去到头就睡了。 走了九千多阶，她实在是累得不行，这一觉，就到了半下午，门内弟子来喊她，说是师尊叫她。 扶摇喜静，但毕竟一峰之主，峰内事务众多，还是遣了几个外门弟子帮忙。 这是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之前唯一能够接触到门内的机会，若是运气好，还能被师兄师姐们赏些天材地宝，他们自是不会拒绝的。 甚至争破了头想干这活儿呢。 瑶光收拾了一番，便去了扶摇院里。 去的时候，扶摇正在练剑，冰蓝长剑划破长空，激起碎叶飘舞。 落叶飞花，落在她的裙上，其中一片停在她的剑尖，随着手腕一提，剑锋凌厉，直将那花瓣一分为二，飘飘然坠入尘埃。 她身形纤弱，拿着扶摇剑的时候，却仿佛连自己也变成了长剑的一部分。 说书先生口中的“人剑合一”，在此刻仿佛具象化了。 最后一剑刺出，正对着瑶光的方向。 瑶光睁着眼睛，感觉到一阵剑气迎面而来，带动脸侧秀发迎风飞舞。 若不是她收了力道，只这剑气，怕是就能将她振飞。 生死之间，她却不觉得害怕，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只觉得师尊练剑的时候格外帅气。 若是自己也能学剑，是不是也能跟师尊一样帅？ “师尊的剑术又精进不少。” 瑶光这才注意到，院中除了自己，时鸿雪也在旁边。 他满眼的惊艳，眼睛几乎要粘到扶摇身上了，撕都撕不开。 扶摇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吹嘘，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落在瑶光的身上，瑶光一怔，紧接着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扶摇的衣摆。 “师尊好厉害！我也可以跟师尊一样厉害吗？” “你想学剑？”扶摇问她。 瑶光入她门下，算起来也有半年时间了，这半年她都只叫她练些基础的，如今也该正式教她些东西了。 只是想着前些日子听说她在玄法上有天分，虽然自己不喜玄法，但也不想害了她。 故而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儿。 今日叫她过来也是为的这件事。 若是她当真不喜剑术，想修习玄法，她也不会拦着。 宗主和娄忻那边她自会去说明，叫她去娄忻底下便是，但心底到底是存了些心思，特意在她来的时候练剑。 如今想想，也有些不义。 瑶光重重点了点头，眼睛里还闪着亮光， “我想学！” “师尊，你就教我吧，我保证会好好学的，定不会叫师尊丢脸！” 她自小在蜜罐儿里长起来的，不管前世今生，撒起娇来更是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就叫扶摇软了心肠。 更何况，她原本也是想教她的。 “好，那我就教你这一套剑法。” “谢谢师尊！” 瑶光开心地笑了起来，时鸿雪也跟着凑上来，“师尊，我也想学，师尊不如连我一同教了吧？” 他嬉笑着开口，惯常的讨巧手段，却只换来扶摇的一张冷脸。 蹙了蹙眉，认真地摇了摇头。 “阿雪，你不适合。” “为何我不适合？她都能学，我为何不行？” 时鸿雪急了，扶摇却仍是摇头，似是不愿多说。 时鸿雪抿了抿唇，眼眶微红，似是委屈，眼神中又好似多了些更复杂的情绪。 看了扶摇半晌，到底是对她说不出重话来，只转了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师兄！” “师尊……” 瑶光看了眼时鸿雪离开的方向，又看向扶摇。 扶摇秀眉紧蹙，却没追上去，“不用管他，他……会想明白的。” 垂下的眼睫，遮挡了其中的大部分情绪，却依旧掩不住的落寞。 她面上冷漠，但素来是个心软的。瑶光知道，她嘴上说着不用管，但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 “师尊，我有点担心阿雪师兄，想跟过去看看。” 瑶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眨巴着眼睛。 扶摇心里其实也担心着时鸿雪，瑶光既然提了，扶摇便也应下了，点了头，“你去看看他也好。” 第107章 时鸿雪的往事 瑶光追着时鸿雪一路来到了半山腰，那儿种了一大片的月季。 弟子们闲聊的时候，说是当初时鸿雪上山之后嫌弃扶摇峰上没什么颜色，看着空洞，特意种下的。 除了月季，还种了桃花、海棠、昙花等数十种花。 日日精心照料着，也不嫌麻烦。 若是能叫扶摇偶尔侧目，展颜露出个不浅不淡的笑，就算他没有白费了心思。 可如今，他视作命根子的娇嫩月季在剑锋之下，化作残花败柳，残碎地跌落在地，碾在泥泞的泥土之间，再不复艳色。 时鸿雪发泄似的胡乱砍了一阵儿，忽然卸力似的坐在了地上。 他最重体面，这会儿浅色衣摆沾了泥泞也浑然不觉，埋首在膝间，身子微微颤动。 “师兄……” 瑶光走到时鸿雪身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抿了抿唇，只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算作安抚。 瑶光看了眼满地狼狈的花瓣，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换个东西学？” 时鸿雪没想到瑶光会跟过来，他好面子，不想叫她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便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想着等瑶光走了再好好地痛哭一场。 不想她却直接坐在了自己身边，还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 红彤彤的一双眼微微肿起，狐狸似的向上勾起的眼角因着这副伤心的模样，仿佛也微微垂落，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瞧着格外可怜。 瑶光直视着他的视线。 “师兄，你其实也意识到了吧，你不适合练剑。” 时鸿雪攥了攥指尖，撇开眼，“你胡说。” “我如何不适合练剑了？我可是宗门前三的高手，师尊教我的剑法，我只看过几遍就能学会，分明该是天赋异禀才对！” “可是师兄你只学了个形，却没能生成自己的剑意。所以你与倩云师姐打架，才会每次都输。” 在山上半年，对自己这位师兄瑶光也有了些了解。 时鸿雪确实在宗门内能排前几，但也有术法做辅，若单论剑法，怕是在宗门里前一百都未必能排得上他。 再加上他聪慧，能将术法与战术相结合，寻常人还真容易被他唬了过去。 上一次参加宗门大比的时候，还是三年前。 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对战的也都是差不多年岁，许多弟子或许只入了门，他却学得飞快。 众多因素叠加，这才拿了宗门前三。 但与倩云这样真正的剑术天才还是比不得的。 “你学东西学得快，当初对战自然有优势，但这些年你的剑术并没有太大的精进，架子好看，却难上一层楼，继续练下去恐怕也是浪费时间。” 一般而言，练剑之人，一生能感悟到剑意已属不易。 有的可能一辈子都感悟不到。 像是倩云这般，十四岁便感悟到了剑意的，可谓天赋异禀。 其实若是别人，悟不到剑意也就罢了，但扶摇知道时鸿雪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本该有更好的成就，而不是一直跟着自己学剑，浪费天分。 想当初时鸿雪刚上宗门，一眼就看上了人群中最漂亮的扶摇，自此拼了命也要拜入扶摇的门下。 当时宗门入不敷出，时鸿雪的父亲砸了不少银钱下来，生生将他砸进了内门，宗主简直将他当做金饽饽供着。 时家只当哄他玩儿，也没想着叫他出人头地，他既然想入扶摇门下。 宗主便从中说和，扶摇看他也心诚，便也答应了。 第一次练剑，时鸿雪只看了三遍就将一套完整的落叶飞花复刻了下来，那时他才八岁，能做到这种地步，便是扶摇都大为吃惊。 还以为他真有天分，时间久了才发现他只是学了个形似。 有心提点，他却以为自己要丢了他，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扶摇哪儿见过这阵仗？也不敢再说了。 “师兄，你何必这么死心眼儿呢，就算你不学剑术，你也还是师尊的弟子啊。况且你本来就没天分，学到最后也学不出什么。” 时鸿雪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说你师兄的吗？” 也不知道委婉一点。 瑶光却不觉得有什么，“本来就是嘛。师兄你这么聪明，何必死磕剑术啊，还不如学点儿别的呢。” “我听菱儿说，你第一次上玄法课就画出一张完整的符咒，符咒课的老师都直夸你呢！” 菱儿是扶摇峰上洒扫弟子之一。 他最爱八卦，宗门内的消息大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瑶光闲来无事，就爱听他说些有的没的。 时鸿雪眸光微动，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儿。 那是他第一次上宗门的大课，知道师尊不喜玄法，本来对这些玄法课也没什么兴趣，只想着赶紧下了课回院子里多练会儿剑，等师尊查起课业来，说不定还能夸他两句。 只是那时候，他到底是小孩子，玄法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又格外吸引人。 没一会儿便听了进去。 符咒课的长老叫他们一人画一张灵符，时鸿雪只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瞧旁边的人难地抓耳挠腮的心里还疑惑，这不是很简单嘛。 长老知道时鸿雪就是个来混日子的，却不想一次就能画成一张灵符，觉得这孩子颇有灵气，不忍此子埋没，就想禀告宗主将他讨了过来。 时鸿雪吓坏了，他好容易去了扶摇门下，可不想去别的地方。 长老叫他再画一张，时鸿雪就故意画错两笔。 如此几次之后，长老以为先前只是意外，心中惋惜，也没再提过要将他讨过来的话了。 那之后，时鸿雪就不敢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玄法天分，只悄悄地在自己的院子里，趁着没人的时候对着书册偷偷地学。 偶尔展露，也只是用些最基础的术法，显得平平无奇。 “师兄在玄法上有天分，就要好好发挥自己的天分。师尊只是不喜欢玄法，又不是不喜欢你。” “况且，将来师兄若是在玄法上有了成就，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师尊啊。” 瑶光知道，阿雪师兄最在意的便是师尊了。 师尊多给了自己一个储物袋就能伤心难过许久，拿师尊去哄他，一拿一个准儿。 时鸿雪看了瑶光半晌，忽地轻笑出声。 “我自诩聪明绝顶，竟然还没你一个小丫头想得透彻。” 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嘴角的笑意依旧带着点儿苦涩。 他自是明白，只是自己若真学了玄法，怕是就做不得扶摇的弟子了，叫他如何能舍下这十年的坚持呢？ 第108章 熟悉宗门 时鸿雪回了扶摇的院子，扶摇难得没有练剑。 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她微微低下的脑袋，修长白皙的脖颈。 注意到有人进来了，转头望过来。 看见是时鸿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尊，先前是我着急了，对不起。”站在扶摇面前，垂下脑袋。 当初那个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儿现如今比自己还要高了一些，扶摇莫名有些感慨，张嘴说了个“你”，又闭上了嘴巴。 时鸿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笑着挪开了话题，“快要用晚膳了，我帮师尊拿些过来吧。” 扶摇心中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的同时，却又觉得有些懊恼。 该说清楚的。 他不适合练剑，再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但时鸿雪已经快步走出了院子。 像是猜到她要说些什么，匆匆离去。 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瑶光就在屋外等着，看时鸿雪出来，拉住了时鸿雪的手，“你道歉了吗？” “嗯。” 戳了戳瑶光的脑袋，“小小年纪，你倒是管起我来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这么乖，才不会让师尊烦心呢！” 瑶光“哼哼”了两声，时鸿雪瞥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勾了唇，那笑意莫名叫瑶光觉得有点儿森寒。 缩了缩脖子，“干，干嘛……” “我忽然想起来，你先前入宗门的时候，说自己父母双亡，家里唯一的姐姐也自杀了吧？那我们先前下山的时候遇见的那一家子人，是谁啊？” 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来，也忘记问了，这会儿才忽地想了起来。 瑶光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时鸿雪却不放过她。 逼着她将事情说出来。 瑶光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着姻缘红绳才来的，便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虽然头先是苦了些，但阿爹阿娘，还有三个哥哥都待自己很好，她觉得能被林家捡到，自己实在是很幸福。 时鸿雪却听得红了眼眶。 上次看她家的酒楼开的那么大，还以为这孩子家境也不错，却没想到小时候过得这般苦。 尤其是听到她是领养的，被亲生父母抛弃，更觉得心疼。 抱住了瑶光，语气坚定道：“都过去了，往后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 瑶光：…… 师兄好像误会了什么。 时鸿雪要去食堂给师尊带饭，本想带着瑶光一块儿，狠狠投喂一顿的，瑶光却摇了摇头。 “不了，我要去找萧景迁，他刚到宗门，可能还不知道食堂在哪儿。” 她可不是关心他，不过宗主既然说了让自己待着他熟悉熟悉环境，她觉得领他去食堂也算是自己的任务。 去了主峰，问过几个洒扫弟子，轻而易举便找到了萧景迁的房间。 扒在门上，往里探脑袋，正看见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得入神的萧景迁。 他该不会看了一下午的书吧？ 好学的人真可怕。 瑶光抖了抖身子，迈步就要进屋子里，脚还没迈进去，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规规矩矩地敲了敲门。 萧景迁从书本里抬起头，看见瑶光并不意外。 她过来的时候，他就听见脚步声了。 虽然没抬头，却能从脚步声辨别出来人的身份，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与瑶光也没见过几面，却对她的脚步这般记忆深刻。 “要吃晚饭了，你认识食堂吗？我带你过去吧。” “好。” 萧景迁从屋内走出来，十分自然地牵住了瑶光的手。 “嗯？”瑶光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了眼两人紧握的双手，眨巴了下眼睛，似是不解。 “这宗门好大，我怕走散了，不认识路。” 萧景迁真切又可怜兮兮地看着瑶光，瑶光立刻挺直了腰背，“没事，你牵着我的手，就不会走丢啦~” 萧景迁腼腆地笑了笑，“好。” 在她没看见的时候，笑意扩散。 怎么这么好骗呢~ 到食堂的时候，正赶上饭点，虽然内外门弟子是分开的，但内门弟子也有不少，瑶光和萧景迁排了许久的队才总算轮到他们。 食堂里的饭菜，都是大锅饭，属实算不上好吃。 瑶光年纪小，又讨巧，半年时间就跟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混熟了，谁下山都乐意给她带些吃的，食堂来的不多。 难得吃一次，觉得还不错。 倒是萧景迁，吃惯了宫里的精致珍馐，看着这下大锅菜属实没什么胃口。 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稍微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过了饭，天色还早，便带着萧景迁在宗门里转了转。 除去长老的侧峰，其他地方几乎都堆在了一块儿，食堂往南走没多远就是炼丹房，再往南走就是上大课的学堂。 有勤奋的师兄师姐们还在学堂里学习。 “瑶瑶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没课吗？” 坐在门口的师姐抬眼就瞧见了瑶光，展颜一笑，又瞧见了旁边的小孩儿，十二三岁的年级，已经初见帅气。 “这是哪家的弟子，我怎么从没见过？长得可真好看。” “莫不是扶摇师叔又去哪儿收了的弟子？满宗门好看的都堆一块儿了。”师姐揶揄了一声，萧景迁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我初入宗门，见宗门内人杰地灵，师兄师姐们俱是气质卓越，景迁不敢居伟。” 他生的好看，师姐们本也喜欢，又被他这么夸了一通，更是心生喜欢。 “哎哟，哪儿来这么会说话的师弟啊。得亏你如今年岁还小，若是再长几岁，师姐定是要追你的。” 几人说笑几声，瑶光才领着萧景迁离开了学堂。 以往师姐们也爱逗她，但没有这般热情，仿佛要吃了他似的，瑶光想起来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好可怕。 悄悄看了眼萧景迁，觉得不愧是当太子的，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不过她倒是真没想到，他还挺会说话的。 还以为他是一国太子，会端着些架子呢，不过细想想，自己见了他几次，他似乎确实没啥太子的架子。 “瞧什么呢？喊你都听不见。” 萧景迁含笑着望过来，瑶光才恍若回神。 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走回了萧景迁的屋舍，摇了摇头，“没，没想什么。” “哦，对了，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儿呢。” 第109章 大长老的魂魄 拿出储物袋，将里面的两大行李箱都拿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 萧景迁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瑶光看了眼那两大箱子，心想着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帮你收拾啊？”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在旁边看着吧。” 萧景迁虽说从小锦衣玉食着长大，但最基本的自理能力还有，况且他有些洁癖，非得理得整整齐齐才行。 瑶光不怎么相信，但看他确实动作熟练，便也放心下来。 差不多收拾完一个箱子，萧景迁往旁边看了眼，原本坐着瑶光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又抬头朝院子里搜寻了一遍，都不见瑶光的身影。 或许是回去了吧，毕竟天也晚了。 萧景迁想着，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被他给压了下来。 将两个箱子都收拾完，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萧景迁擦了擦额头的汗，便听见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没瞧见人，倒是先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 瑶光拿叶子裹了一大只烤鸡走了进来，烤鸡颜色正好，香浓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子。 他今晚本就没吃多少，被这香味儿一勾，肚子便忍不住叫了起来。 有些尴尬地捂了捂肚子，瑶光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给你！” 萧景迁怔愣，“给我的？” 瑶光点了点头，“我看你晚上都没吃多少，这是我自己烤的，大长老和师兄都说好吃的，你尝尝看。” 将烤鸡又往前递了递，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饿肚子不好之类的话。 活似个小大人。 鲜嫩的鸡肉落入肚子里，从胃一下子暖到了心田。 竟是比宫中的珍馐美味都要好吃上几分。 宗主来的时候，烤鸡的味道还没散干净，瑶光倒是已经回去了，只剩下萧景迁拿着本书坐在檐下。 看了许久，却连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自觉自己的效率有些低，略有些烦躁地放下了书册，揉了揉鼻梁，就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宗门。 赶紧站起身，“宗主。” 宗主摆了摆手，温和地笑了笑，“在看书？” “嗯，闲来无事，随意翻看翻看，也看不懂什么。” 宗主瞧了眼封侧，是本玄法的书，此类书简都是天人自然，玄而又玄的东西，需要参悟，看不懂也是正常。 “你是大长老门下弟子，往后修行自有大长老教你，不必如此心急。” 萧景迁安静着没说话。 宗主：“此次过来，是为了大长老之事。” 萧景迁才想起来先前宗主和大长老离开，说是有法子帮大长老恢复记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宗主点头。 “先前大长老收你为徒的时候，可是送了你一块儿信物玉佩？那玉佩是大长老吩咐我用特殊玉石铸就，里面封印了大长老的魂魄，用于压制你身上的命格。” “我的命格？” 萧景迁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命格或许不同寻常，但宗主却不愿多言。 “你命格特殊，至于具体的，若有缘，你自会知晓。” “我最近时常做的噩梦，跟这命格有关吗？” 宗主听说过他做噩梦的事儿，但具体的并不知晓。 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萧景迁知道从他这儿暂且得不到答案，或许还是要那三生石碎片才有用，便也不再多问了，重新说会了玉佩之事。 玉佩他原先是不带在身上，但既然要上山，就还是贴身放着了。 从怀里掏出玉佩，“要将大长老的魂魄拿出来吗？” “不必。” “大长老的魂魄是为了压你命格的，若是拿出来，于你不利。不过你既然在山上，与大长老相隔不远，魂魄便能与肉身进行感应。只需连接魂魄与肉身，只要玉牌离得不远，大长老就能暂时恢复记忆。” 片刻之后，琼芜殿内，玉床之上，大长老平躺在上。 在他的身体上方，悬着一块儿圆形玉牌。 玉牌瞧着与寻常弟子令牌无异，随着宗主注入灵力，萧景迁便隐约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显现。 那身影，分明就是当初自己遇见的那白胡子老者。 只见宗主双手翻飞，结成个十分复杂的手印，随着紫色的灵力不输入玉牌，直将玉牌都映成了紫色。 不过片刻，灵力的颜色变成了浅紫，宗主额头渗出薄汗。 床上的男孩儿猛然间睁开眼，便又一道无形的力量迎面而来，宗主赶忙收回了灵力，将灵力化作一道屏障护住了自己与萧景迁，却还是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萧景迁赶紧扶住了他，那边，床上的男孩儿睁开了眼。 明明还是一样的长相，却透出不一样的气场。 转眸望过来，只是视线淡淡撇过萧景迁，他便感觉被一道巨大的威慑压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波澜无惊的眸子又落在宗主身上，“辛苦了。” “大长老如今可是想起来了？”宗主小心询问。 大长老点了点头，这才重新看向了萧景迁，“我说过，你我们乃是命定的师徒，你终究会走上北斗神宗的。” 萧景迁抿了抿唇，当时他确实说过。 只是当时他不愿离开母后，也觉得他不过个江湖骗子，并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一年之后，倒真让他给说中了。 大长老从床上走了下来，点了点萧景迁，“你，跟我过来。” 萧景迁愣了愣，还是跟了上去。 大长老领着萧景迁出了琼芜殿，两人刚出了殿门，宗主便听到一阵密音自脑内想起，“让瑶光看好萧景迁，若他有事，天下危矣。” 宗主心中大骇，当即严肃了神情，“我知晓了。” …… “大长老，你带我去哪儿？” 萧景迁跟在大长老身后，大长老脚步未停，却是微微蹙了蹙眉，“你该唤我师尊。” “……师尊。” 大长老这才回他：“你不必管，跟上来便是。” 这回了跟没回也没什么两样。 萧景迁不说话了，沉默地跟在大长老的身后，视线却是四下望了望，越往前走，眉头拧地越深。 “师尊，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第110章 后山修炼 只见大长老领着萧景迁出了宗门，向后转去，最后竟是来到了后山。 后山距离前山远，一般不会误入，但瑶光擅闯进去过一次，介绍的时候变特意同萧景迁提了一句，萧景迁也知道后山是门内禁地。 据说是关押凶兽的地方，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萧景迁心下讶异，大长老并未答他。 来到后山门口，门口巨石察觉他的到来，猛然间迸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直直冲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还没到近前，大长老随意挥了挥手，那强悍的力道便瞬间化作一阵清风，消散无踪。 “跟上。” 对萧景迁说了一句，迈步便往里走。 后山很大，里面枝繁叶茂，即便是白日进来也觉得阴恻恻的骇人，更不必说晚上。 风一吹，窸窸窣窣的声响挑逗着人的神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进了后山，便感觉暗处有好几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像是猛兽凶狠的目光，透着浓重的杀意，却不知为何，没敢靠近。 转头望去，四周也只有浓密的绿色叶片。 都已经入了秋，按说大部分的叶子都枯黄了，唯独这后山，整片整片的绿色，透出一种奇怪的新鲜翠绿。 再望远处看，便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知道这后山养着什么吗？” 大长老突然开口，萧景迁一时没回神，顿了顿才点了点头。 又意识到自己跟在他身后，看不见自己的动作，道：“知道，瑶光同我说过，这里关押着不少凶兽。” “怕吗？” 萧景迁摇头，“不怕。” 或许是没见过那所谓的凶兽，他并不觉得害怕，甚至隐隐有些兴奋，血液仿佛都在沸腾滚烫。 他还挺想见见着北斗神宗内的凶兽，长什么模样。 “不怕就好，往后你要在这山上修炼，若是连这都怕，还不如直接下山去。” 萧景迁：…… 他本也没想过上山。 大约是知道宗门内有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如今他不会下山，大长老才会拿这件事儿威胁。 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是…… “在这儿修炼？” 虽说他不怕，但他才刚入宗门，什么都没学过，就这么放心让他在后山待着？也不怕他被凶兽吃了。 他这命定的弟子，听着似乎不怎么值钱啊。 “到了。”大长老停下脚步，在他前面，是一个山洞。 萧景迁向里望了望，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一张石床，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往后你除去学堂上大课，便来这边修炼。山间凶兽众多，但你身上存有天子气，可以暂时压制，不必担心伤及性命。” 直说不会伤及性命，别的却不敢保证。 萧景迁：…… “我要如何修炼？” “这就要你自己参悟了。” 萧景迁有种想要将他一棍子再打失忆的冲动，这想起来了和没想起来有什么用？ 不过碍于自己打不过对方，萧景迁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大长老：“这后山的凶兽每一只都凶猛无比，先前有人用邪术偷走了几只，不知何时会被利用为祸苍生。你要好好修炼，才能保天下太平。” 萧景迁并未多想，听闻这话正了正神色。 如今南方战乱，他已经目见了多少灾民流离失所，若再有凶兽现世，为祸苍生，他必不能坐视不理。 他既为一国储君，这也是他应尽的责任。 此时再答，已多了几分恭敬肃谨。 “弟子知晓。” …… 次日清晨，瑶光打着哈欠进了学堂。 早上是娄忻长老的课程，虽然娄忻长老问宗主索要瑶光不成，却也隐隐将她视作自己的不记名弟子。 既然不能入自己门下，就再学堂上多传授她些东西。 是以每每上课，都对瑶光“颇多关照”。 可怜瑶光想逃学都不能，只能日日早起上早课。 昨儿睡得晚，早上实在困乏，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进了学堂就幽魂似的在自己惯坐的位子上坐下，趴桌子上就睡下了。 耳侧传来一阵轻笑，瑶光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秀气的眉头轻轻蹙了蹙。 脑子缓慢地转了转，猛然间抬起头。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来，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阿雪师兄！你怎么也来上课了？！” 娄忻长老的课教地基础，时鸿雪早学过了，以往都不来上课的。 今儿突然过来，也难怪瑶光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看来他是将自己昨日跟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了，下意识想要怼他两句，又怕自己说多了，万一他又想不开了怎么办，默了默还是没说话。 只拍开了他揉自己脑袋的手，“别摸我脑袋，长不高怎么办！” 时鸿雪笑了，“你还信这个呢？放心，你若是长不高，我就求炼丹的师姐专门给你炼一颗长高的仙丹。” “我才不要呢！” 瑶光懒得搭理他，但心里还是有点点意动。 真的有能让人长高的丹药吗？ 要真有，拿出去卖，肯定能赚很多很多钱吧。 思维逐渐发散，她是被师姐们的惊呼声吓回神的，抬眼一瞧，正看见萧景迁往里走。 自打昨日带着萧景迁逛了一圈，萧景迁便凭借着杰出的外表和能说会道的一张巧嘴在整个宗门出了名，尤其是那些师姐们，纷纷喊着等他长大了，定要追求他。 尤其还听说他是大长老的弟子。 要知道大长老从不收弟子，他能得了大长老的青眼，必定有过人之处。 将来也定是人中龙凤，宗门里上上下下都盯着呢，他可是彻底出了名了。 时鸿雪撇了撇嘴，悄悄凑到瑶光的耳边，“我明明也长得好看，怎么没瞧见她们这般激动呢？” 瑶光想着，他明明也很有名啊，就是不怎么靠谱，每句话说出来都不似真心。 有个师姐挨得近，正巧听见了这一句，“噗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怎么，我们阿雪这是吃醋了？” “跟小师弟吃味，也怕被人笑话。况且你整日里眼里只有扶摇师叔，咱们这些庸脂俗粉，怕是入不了咱们阿雪的眼~” 时鸿雪一下子红了脸，又羞又恼，“师姐！” 那师姐便笑得更开心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拒绝了其他师姐们要他坐旁边的邀请，萧景迁一屁股坐在了瑶光另一侧的空位上。 第111章 被罚扎马步 玄法课后，紧接着就是剑术课。 北斗神宗有个专门的练武场，几乎占了大半个山头，分了好几个区域供弟子交流切磋，又专门划了个个区域出来用于教学。 离着学堂有一段距离，娄忻长老刚走，弟子们就匆匆往练武场赶。 瑶光和时鸿雪是从来不上剑术课的，收拾了桌上的课本就要离开，萧景迁路过两人，顺着人群往练武场走，两人都不由得心生疑惑。 “你是要去上剑术课吗？” 萧景迁点头，两人愈发疑惑了。 瑶光问道：“大长老也不教你剑术吗？” 玄法是上的公共大课，剑术也是吗？虽说宗门内的大课一向比较随性，只要想，谁都可以来听，也有有了师门还去蹭课的，但也只是偶尔。 萧景迁这才刚入宗门，大长老都不管他吗？ 想瑶光刚拜入扶摇门下的时候，虽然扶摇没空管她，却也叫了时鸿雪带她修习。 萧景迁没有隐瞒，“嗯”了一声，“师尊让我自学。” “还能这样吗？” 这大长老也未免太会偷懒了吧。 “我看啊，分明是大长老看他没有天分，懒得带他。我可从没听说过有哪个长老收了弟子，让弟子自学的，不会是你悟性太差，大长老看不上你吧？” 旁边一个男弟子嗤笑一声。 萧景迁一来就名声大噪，得了不少青眼。 走在路上，都能听见师姐们的夸赞声，从长相到身世地位，又是大长老门下唯一的弟子，随便哪个拿出来都能叫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偏偏都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有人青睐，便自然有的是人嫉妒。 陆观就是其中一个。 “陆观，你作为师兄，说这些话未免太过分了！”时鸿雪一向爱笑，陡然冷下脸来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陆观愣了一下，没放在心上。 “师兄，我可没说错，整个师门里哪儿有拜了师还让弟子自学的？他以前不是皇子吗，说不定就是以权谋私，强压着大长老收他的。” 陆观比时鸿雪还年长几岁，但入门晚，倒还要唤时鸿雪一声师兄。 只不过他拜入宗门之前，就会些剑术，听说了天机长老的大名，想拜入天机长老门下，这才上山求学，奈何天机长老从不收徒。 陆观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若单论剑术，扶摇该是排第二的，但他看不上一个女子，觉得外人吹嘘得厉害，其实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没选扶摇。 甚至还对扶摇的弟子也诸多看不上。 前些年的宗门大比，时鸿雪狠狠教训了他一通，他心里免不得有些不服气，只是当着时鸿雪不敢表现出来。 昨儿听说大长老收了弟子，他就憋着火。 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一个师姐也对他颇多赞叹。 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凭什么能得大长老和他心上人的青眼？他心中不服气，如今听他说大长老收了他却只叫他自学，便愈发看不上了。 觉得大长老根本没将这个弟子放在心上。 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阴险手段，逼得大长老收了他。 他打不过时鸿雪，难不成还教训不了这个新来的师弟吗？ 今日，他定要叫他好看！ “这儿不是山下，就算他是皇子，我可不怕他。”陆观仰起脑袋，“萧景迁，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如跟我比一场，要是我赢了，你就主动离开北斗神宗，如何？” “陆观！你也太过分了吧！景迁才刚进师门，还没学剑呢，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不就是看不惯大长老收了他没收你嘛，有本事你去找大长老说去啊，欺负新来的小师弟有什么意思？” “我们宗门怎么出了这么个恃强凌弱的人啊，真恶心。” 陆观脖间青筋暴起，恼怒地抽出佩剑。 也不等萧景迁回答，便直接提剑迎了上来，时鸿雪一手一个拉着萧景迁和瑶光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抽出佩剑对上对方的长剑。 迎着打了没两下，剑术课的长老到了。 “给我住手！” 一道剑光闪过，打断了交手的二人。 从旁围观的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拱手，“沈长老。” 教剑术的长老名叫沈慈，别看他叫这个名字，性子却一点儿也不慈祥，年逾百岁，头发花白，一张脸常年沉着，最是严肃。 更是掌管的戒律规训的。 白眉之下，严肃的眸子扫过陆观等人，“宗门内严禁打架斗殴，同门相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陆观抿了抿唇，低下脑袋，有些害怕地不敢说话。 时鸿雪站了出来，“弟子知错，甘愿领罚。” 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沈慈的神色稍缓，却也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随手点了几个围观的，问起事情始末。 说话的正巧也是个对萧景迁颇有微词的，言语间便多少向着陆观，有女弟子不服气，出声驳斥。 沈长老听了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于弟子间的小心思，他并不怎么在意，但既然犯了错，就必少不了责罚。 当事人，连同萧景迁和瑶光，都被罚了扎马步。 瑶光：…… 她只是在旁边凑热闹的，凭什么她也要被罚扎马步？！ 瑶光委屈，但她不说。 虽然不说，但那一张脸耷拉下来，满脸的委屈，也实在是明显。 倩云和几个师兄弟正巧路过，余光撇了一眼，就瞧见了她那满脸的委屈，有些不解，还是旁边一个师弟解释了才知道的。 或许是涉及了萧景迁和时鸿雪这两个宗门风云人物，这八卦传得格外快。 倩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只觉得时鸿雪没用，要是自己，一招之内就将那个陆什么的打趴下，哪儿像他，打了半天，对方身上两道口子都没有。 没用。 不过这件事里，瑶光倒是无辜，看瑶光那副委屈兮兮的模样，倩云觉得好笑。 “沈长老，师尊命令了瑶光今日要练剑，我就将瑶光带走了。” “叮”的一声，瑶光的脑袋上亮起一个小星星。 看向倩云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救世主。 倩云是门内武学天才，长老们都挺喜欢她的，又是三长老的女儿，沈长老还是愿意给她个面子。 摆了摆手，“既如此，你就将她带走吧。” “多谢沈长老。” “多谢沈长老！”瑶光开心的同沈长老告了别，拉着倩云的手就往外走。 第112章 离他远点 时鸿雪满眼羡慕地看着倩云带走了瑶光，内心郁郁。 倩云这死丫头，就记着瑶光了，也不知道救救她师兄！莫不是在公报私仇？ 气闷不已，忽地又想起方才倩云用的借口，脑海中灵光乍现。 既然倩云用了这借口，他也完全可以说师尊下令，要自己练剑啊！ 刚这么想着，正要开口，一抬头，就对上了沈长老沉郁的眼神，锐利的眸子像是将他心中的弯弯绕都给看透了似的。 脑海中刚刚成型的借口一下子就消散了。 下意识咽了咽唾沫，登时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发一言。 这节课上了两个时辰，结束的时候时鸿雪觉得双腿酸疼不已，瘫坐在一旁的台子上，心中愈发的埋怨起倩云来了。 没良心的死丫头。 不过相比起来，他比陆观还是好了很多的。 沈长老一走，陆观就受不住地倒在了地上，一双腿还在微微发颤，软得根本都走不动道儿了，连最后走都是被几个相熟的师兄弟扶着离开的。 更没力气跟萧景迁逗了。 只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时鸿雪一只手锤了锤泛酸的双腿，瞧了眼连气儿都没怎么喘的萧景迁，“你基本功还挺扎实。” “以前在宫里，也学过一些。” 身为皇子，多的是人想要对他下手，萧景迁自有记忆以来便一直习武，第一次在青山县遇袭之后，更加强了武学锻炼。 不过是两个时辰的扎马步，对他来说倒是还好。 时鸿雪觉得他这“学过一些”大约是谦虚，但还是非常明智地没有自取其辱。 …… 瑶光跟着倩云师姐在外面玩儿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山下买的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到练武场。 其他人已经都回去了，就剩下时鸿雪还坐在台子上。 “小没良心的，你倒是自己出去玩儿的开心，还记得你这儿有个师兄呢？” 时鸿雪嗔怪地瞥了瑶光一眼。 瑶光嘿笑一声，将一串儿没吃过的糖葫芦递给他，还忍不住嘟囔，“本来我也是无辜的嘛。” 眼睛四下望了望，“萧景迁呢？” “他回去修炼了。”时鸿雪结果糖葫芦，咬了一口。 大长老对他还挺严苛，这才刚下课，就又要修炼。 瑶光咬着糖葫芦，漫无目的地想着。 “对了，师尊叫我们呢，我们快走吧。”瑶光拉起时鸿雪。 倩云武学天赋卓绝，一向用不着扶摇操心，只是有时候倩云会来找扶摇切磋。扶摇更多的还是操心瑶光和时鸿雪两人。 听到是师尊唤他们，时鸿雪十分积极。 拉着瑶光就往扶摇殿而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砰”的一声，院子里的石桌碎了一地，紧接着一个人被推出了屋子。 扶摇手执扶摇剑，森寒着一张脸望着院子里的人。 “此事不必再说，我不会同意的！”语气决绝，即便面对着宗门宗主也依旧不给情面。 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宗主。 此时他身上的紫色玄衣有些狼狈，好几处被划了口子，倒是不见血色，唯独衣摆处，隐约还能看见上面一个黑漆漆的脚印。 分外明显。 他被打出了屋子，在院内踉跄了两下，堪堪站稳，还不依不饶地劝她。 “扶摇，我知道你担心瑶光，但这件事事关重大。况且瑶光也是我宗门弟子，我自然也会护着的。若她真有什么危险，北斗神宗绝不会坐视不理。你再好好想想。” “不必想了。”扶摇直言打断，“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瑶光是我的弟子，我绝不会让瑶光置身危险之中。” 宗主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扶摇抬起握着扶摇剑的手，“你若是执意如此，就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那态度，便是大长老来了，也绝无和缓的可能。 宗主脸色白了白。 “师尊，宗主，是什么事儿啊？是跟我有关系吗？” 瑶光站在门口听着，本来只是不想进门打扰两人，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不由得好奇出声。 院内的两人这才注意到院门口的两人。 宗主看见瑶光，露出一个笑来，冲着她招了招手，道：“是瑶光啊，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同你说。来瑶光，我们回你院子里说。” 他想单独同瑶光说这件事儿。 伸手想要去拉瑶光，扶摇冷声开口： “瑶光！” 语调有些急切，瑶光不解地望过去，扶摇继续道：“过来！” 瑶光看了眼满怀期待的宗主，又看了眼冷着脸的扶摇，还是迈步朝着扶摇走去。 站在扶摇身侧，扶摇看向宗主，“瑶光是我弟子，你若是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是，不必找她。” 宗主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看向扶摇，深深叹了口气。 “扶摇，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我还会再来的。” 又看了眼扶摇身后的瑶光，再次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瑶光看着他渐渐走远的神鹰，扯了扯师尊的衣摆。 “师尊，宗主是来做什么的啊？” 正想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就叫她生了这么大的气，扶摇便寒着脸看向她，冷冷开口：“跪下！” 瑶光一愣，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跪下了。 神情疑惑地看向扶摇。 “师尊，瑶光和我才刚来，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您做什么要她跪着？赶紧让她起来吧。” 时鸿雪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小声提议，眼神心疼地看着瑶光。 被扶摇一个冷眼望过来，又一下子哑了声音。 张了张嘴，瑶光扯了扯他的衣袖，在时鸿雪低头望过来的时候，悄悄地摇了摇头。 她相信师尊不会害自己。就算是让自己跪下，也一定是为了自己好的。 扶摇视线从时鸿雪身上挪开，落在瑶光的身上。 “我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叫萧景迁的走得很近？” 这跟萧景迁有什么关系？虽然不清楚，但还是点了点头，“宗主说他刚来，对宗门不太熟悉，所以让我带着他熟悉一下宗门……” 扶摇甚至都没听她说完，便径直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你们从前如何，今后，给我离他远点！” 第113章 公主扶摇 = “为何？”瑶光不解。 瑶光隐约知道，师尊因着某些原因，对皇室众人没什么好感，但她不是那种黑白不分之人，也不会干涉弟子交友。 就像她不喜玄法，却不会阻止弟子修习玄法。 先前瑶光下山去找大长老的弟子，她不也没说什么吗，怎么忽然就不许自己与萧景迁交往了？ 宗主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瑶光满心的好奇，扶摇却不愿多言。 只冷声道：“你不必知道知道原由，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就是。” 说罢便径直回了屋子里。 也不叫瑶光起来，留下一句：“继续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砰”的一声，门被从里面合上了，时鸿雪看了眼明显在气头上的扶摇，又同地上跪着的瑶光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阵儿。 “师尊许是在气头上，你别急，我去帮你劝劝师尊。” 瑶光觉得就算去劝大概也没什么用。 果然，时鸿雪敲门进去，不知道和扶摇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一脸灰败地走了出来，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说服师尊的样子。 晚饭是时鸿雪去食堂给她拿来的，还开口安慰。 瑶光倒是心大，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的。 只是等时鸿雪走了之后就有点儿无聊了，眼看着繁星点点，月挂枝头，瑶光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屋子里已经黑了灯，师尊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腿跪得有些麻了，瑶光便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反正师尊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偷偷坐了会儿，瑶光完全不慌。 “你师尊不是罚你跪着吗，怎么就坐下了？不怕扶摇再罚你？” 瑶光一个机灵，脑袋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捂着脑袋，瞪圆了眼睛往后瞧，就见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新换了一身紫色长袍，长发被玉白发冠一丝不苟地束了起来，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洁白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好一个风清气朗，丰神俊秀。 一点儿看不出白日里被瑶光打出去的狼狈模样。 “宗主，你还敢来啊。” 瑶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天真道。 宗主的动作顿了顿，抬手掩唇轻咳，嗔怪地撇了眼瑶光，“就你会说话。” 瑶光“嘿嘿”笑了一声。 小心翼翼看了眼黑了灯的屋内，悄悄给宗主比了个手势。 宗主剑眉微挑，还是顺从地弯下了身子，瑶光就凑到了他耳边，小声问他：“你白天跟师尊说了什么啊？师尊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啊？” 顿了顿，又道：“还不许我跟萧景迁离得太近。” 虽然她先前也没想跟萧景迁有什么牵扯，但他们既然已成了同门，还是该有些同门之谊的。 总不能路上见了，也当陌生人吧？ 那也太尴尬了吧。 “你师尊是怕你卷入皇家内斗。” 宗主叹了口气，拉着瑶光起身。 院子里的石桌白日被瑶光的剑气震碎了，时鸿雪找了几个洒扫弟子将院子里收拾了一下，只剩了几个石墩子在那里。 宗主带着瑶光坐在石凳上，这才缓缓开口。 “萧景迁命格特殊，将来定不简单。如今大长老的魂魄压着命格，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到，他总是要回归自己的命途的。” “古来英豪都是厮杀出来的，他又是皇室众人，如今还在山上便也罢了，只怕将来你与他走得近，会被卷入其中。” “扶摇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想让你离他太近。” 宗主看向瑶光，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瑶光一时看不透。 宗主笑了笑，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不论如何，这件事还是看你，不管我还是扶摇，都无法替你做决定。” 他赠瑶光“随心”二字，也没逼着她非要做出个抉择来。 瑶光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既然他说了“随心”，那便随心便是。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佛曰：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她也并不强求，倒是问起了另一桩事。 “宗主，师尊为何那么讨厌皇室中人？” 宗主默了默，幽幽叹息一声，“你可知道，你家师尊曾是金兰国的公主？” 扶摇本家姓郑，是金兰国的国姓。 瑶光曾在书上见过金兰国，是个偏远地区的小国，如今已灭国多年，而扶摇便是金兰国最后一任国君最小的妹妹。 皇室子嗣众多，扶摇作为其中年纪最小的，自小便深得父皇母后的喜爱，哥哥姐姐们也对她颇多疼爱。 说是蜜罐儿里长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父皇去世的那一年，一跃天堂，一跃地狱。 皇位悬空，皇子皇女们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扶摇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疼爱自己的兄姐们一夕之间变了模样，最后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扶摇的五哥待她最好，也从来无心皇位，父皇死后，五哥便时常来探望她，若不是有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那段最难捱的时光。 后来三哥独揽大权，不日就要登基，专门来寻扶摇，言辞恳切，说是想同五弟重归于好，将来自己登基，还要他辅佐自己。 扶摇信以为真，也幻想着还能回到当初大家亲密无间的时候，接过了那早就被下了毒的饭菜。 五哥在她眼前咽了气，口中含着黑血，还记得捂住她的眼睛。 空虚的声音在她耳侧宽慰：“别怕……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扶摇哭了许久，三哥狰狞嘲笑着进来的时候，一口咬在了三哥的手上，被三哥狠狠一甩手，身子便轻飘飘坠在了不远处。 之后她大病了一场，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麻木，不知今夕何夕。 就这么的浑浑噩噩又过了段日子，三哥登基，但国家内忧外患，死去的，没死的兄弟姐妹的势力盘踞在国家深处，自他登基以来，便内斗不断。 新帝又是个耽于享乐的，骄奢淫逸，不久国家就被掏空了。 隔壁国家的强兵打到城门口，新帝才恍然知道怕似的，收拾了东西逃了，却在半路被敌军发现，万箭穿心而死。 死状倒是比五哥还难看。 无人裹尸，有路过逃难的城中百姓见了，还要踢上两脚，啐上两口泄愤。 第114章 一步缘深，一步缘浅 “楚山人，也就是上一任的宗主，就是那时候将你师尊捡回了北斗神宗。” 兵临城下，百姓惊慌失措，偌大的皇宫内更到处都是匆忙逃走的宫女太监，背着大包小包，随着走动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相声。 鼓鼓囊囊的，都装满了从宫里偷出去的宝贝。 但如今已经无人再去管了。 扶摇父兄姊妹都命丧黄泉，如今国之将亡，她也不想苟活。 抽出父皇宫中的锋利宝剑，本想以身殉国，却正巧被前来视察的楚山人发现，将她带回了北斗神宗。 一方面是看她颇有慧根，又心疼这无辜孤儿，便将她收做了徒弟。 “扶摇的母后是被一个巫师用符咒害死的，因着这个缘故，扶摇不喜玄法，进了宗门之后也只日日练剑。楚山人一直都很担心她。” 原来是这样。 哪怕只是从他人口中转述的只言片语，都能感觉到深深的压抑，更不必说亲历这些事情的扶摇了。 瑶光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自幼深受宠爱，后来跟随观音大士普度众生，见多了人间疾苦，每每想起，都止不住的叹惋。 没想到师尊看着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却深藏着这般浓重的伤痕。 寂静的空气在此间流转。 两人未曾注意到一个人影仰躺在屋顶。 扶摇轻抚着扶摇剑冰冷的剑身，仰头，明月盈辉便落入她的眼中，刺得她红了眼眶，落了泪。 转瞬又消失在风中。 次日，瑶光依旧没能见着师尊。 但早上时鸿雪来喊她去上大课的时候，扶摇也没拦着。 算是解了她的跪罚。 昨夜同宗主聊了许久，瑶光知道如今大长老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毕竟魂魄不在身上，仍是小孩模样。 想着他既然已经恢复记忆，正好帮自己解了同萧景迁的姻缘红线。 白天没有机会，便打算晚上去找他。 从邺城回来，大长老就重回后山看守凶兽了。 去之前，瑶光特意烤了一只烤鸡。三哥说了，求人办事儿，礼数得周全。 后山的结界是大长老设下的，瑶光一进入后山，大长老就注意到了，瑶光一只手拎着烤鸡，茫然地转圈圈寻找大长老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你来做什么？” 瑶光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眼前人陌生又熟悉。 还是那一张漂亮的不行的脸，体态气质却截然不同，自带一股子高深莫测的意味。 若是别人进来，大长老定是直接将人打出去，但念在自己失忆的时候，她对自己还算不错，大长老便打算提点几句，将人赶出去便是了。 不想他还没开口，倒是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气。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身后。 瑶光将手上的烤鸡拿了出来。 “送给您的，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大长老高冷地“哼”了一声，矜骄道：“既然是你特意送来的，我便勉为其难地手下吧。” 若不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上的烤鸡。 瑶光就真信了。 好笑地将烤鸡递到了大长老的手中，觉得即便恢复了记忆，他也还是蛮好哄的嘛。 大长老席地坐在一旁的树干上。 等他吃完了，一抹嘴巴，这才撇了眼旁边坐着的瑶光。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世上没有白吃的烤鸡。 瑶光伸出手，大长老原本还没在意，随意看了眼，却是陡然间严肃了神情。 抬手一挥，瑶光纤细的手腕上，一条红线格外显眼，皎洁的月光下，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的白嫩。 比起早先瑶光看的时候，这红线已经深了不少。 像是浸透了鲜血，又仿佛下一刻就要凝成实质一般。 “这连着的，是你和景迁？” 瑶光点了点头，“大长老，您有办法帮我解了这红线吗？” “姻缘乃是天定，一步则缘深，一步则缘浅。” “大长老，您就别跟我念天书了，直接告诉我能不能解就是了。” 瑶光忍不住嘟囔，大长老被这一声噎到了，斜觑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与他缘分已成，若想解，想来倒是有个机会，但如何抉择，就只由你自己选择，旁人帮不了你。” 瑶光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能解就行。 等到时候，她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瑶光对此十分有自信。 大长老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既已得了答案，就出去吧。后山是宗门禁地，凶兽众多，往后不要进来了。” 瑶光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本就是为了解决姻缘红线之事才来的，如今得了答案，自然不会过多纠缠。 转身就准备下山了。 只是这后山太大，上次来走得不远，没两步就出去了，这次为了找大长老，转悠了半天，现在也不知道转到哪儿了。 抬头，浓密的树叶遮挡了广阔的天空，不见天日。 她就是想借着星星寻个方向都不能，只能没头苍蝇似的乱走。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耳边听见一道水声，格外响亮。 她记得，后山南侧有一道瀑布，顺着瀑布蜿蜒而下的小溪，就能走出后山了。 听着声音往瀑布的方向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抬手拨开半个人大的浓密叶片，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漫天星辰悬挂在漆黑的夜空，月色皎皎映入泉水。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从悬崖上激荡而下的水花重重地砸在水池中，翻腾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浪花。 而在那瀑布之下，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这不是在后山吗，按说只由大长老一个人啊，怎么还有别人啊？ 谁会在后山修炼啊？莫不是山中的凶兽成精了？ 瑶光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些，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萧景迁。 不仅如此，他赤裸着上身，水花狠狠砸在他的身上，洗刷过他精干的身躯。 别看他平时看起来纤瘦，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如今赤裸上身，露出结实却不过分夸张的肌肉，漂亮的腹肌线条流畅。 瑶光一下子红了脸，下意识举起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脸。 整张脸像是在发烫一般。 “谁！” 瀑布的水声太大，萧景迁一时没能察觉，恰巧抬眼望过来，才发现岸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对方的手上，竟然还拿着自己的衣服！ 当即拧眉，厉喝一声，将捂着脸的瑶光吓得忍不住浑身一颤。 第115章 误会 瑶光一路狂奔，推开自己小院子的院门，整个人往床上一扑，厚重绵软的被子陷下去一个人型大坑。 脑袋埋在枕头里，露出红透了的耳朵尖。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烧糊涂了。 “瑶光，你干嘛呢，大晚上的屋门也不关。”时鸿雪从山下回来，从来滴酒不沾的师尊忽然说想喝酒，时鸿雪问不出原由，只得替她买了不怎么烈的清酒。 顺带着给瑶光买了些零嘴儿，路过想带给瑶光，就见瑶光的院门屋门开着，屋内也没开灯。 还以为她睡觉忘了关门，正要替她合上，就听见轻微的“呜咽”声。 走到桌前，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开口道。 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瑶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阿雪师兄，你怎么进来了？” 看她神情紧张，时鸿雪觉得有些奇怪。 “你自己屋门没关，我就进来瞧瞧，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不会是昨晚跪了一晚上，染了风寒吧？ 虽说修行之人，身体素质强于常人，但她毕竟才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抬手就要去探她额头的热度，瑶光往后退了点儿。 “我没发烧，你别担心。” “当真没事儿？”时鸿雪狐疑地问道，瑶光点了点头。 看她除了满脸通红，好像确实没有别的毛病，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起身的时候眼尖地瞧见了她身下的一件黑衣。 眯起了眼睛，“这衣服是你的？” 她怎么不记得瑶光有黑色的衣服啊？ 而且那衣服上还带着藏金暗纹，不似瑶光会穿的衣服，而且他总觉得这衣服有点儿眼熟。 瑶光顺着他的视线往身下望去，登时睁大了眼睛。 她她她，她竟然把萧景迁的衣服给带回来了！ 完了完了…… 瑶光整个人顿在原地，仿佛陡然间失了色彩。 时鸿雪不明所以，只觉得那衣服眼熟，抬手就要去拿，想瞧得仔细些，瑶光一下子回过神来，动作迅速地将衣服往身后的被子里面一塞。 “师兄！你怎么能随便动女孩子家的衣服呢！” 时鸿雪后知后觉觉出不好意思，虽说瑶光才六岁，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自己方才的动作确实有失体统。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收回了手，“我我我，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瑶光轻轻舒了口气，没将萧景迁的衣服往杯子里又塞了塞，问时鸿雪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时鸿雪这才想起来，将手上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我从山下回来，给你带了糕点。”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带着通红的耳朵尖，逃也似的出了她的小院子，瑶光松了口气。 整个人一松，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露出一只眼睛在被子外面，将那件黑色玄衣拿出来。 脸上好容易消散下去的热度再次涌了上来，心下懊恼之际，就听见一道脚步声，时鸿雪从外面又走了回来。 “你屋门没关，我帮你将屋门关上了。”又提醒了她晚上少吃点儿甜的，免得牙疼，这才出去了。 瑶光：…… 被他这两次三番的搅扰，瑶光那点儿懊恼羞赧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仰面躺在床上，想着：随他呢，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明日还给他便是。 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全然不知另一边，被她拿走了衣服的人此刻如何震怒。 次日清早上的是剑术课。 瑶光将萧景迁的衣服规规矩矩叠好，难得起了个大早特意去上剑术课。 到了练武场，四下望了眼，没瞧见萧景迁，便顺手拉了位师姐，问过才知道，萧景迁今天根本没来上课。 不会是自己拿了他的衣服，感冒了吧？ 满怀愧疚地到了萧景迁的院子里，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屋门被从里面打开，屋内没有开窗，不见光亮，暗沉沉的压在他的身上，显得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可怖， 微微垂眸看向瑶光，像是阴暗的蟒蛇，正冲着她吐信子。 瑶光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这才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件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她甚至还特意使了个清洁术将衣服仔仔细细清洁了一遍。 “对不起，我昨天太紧张了，不小心把你的衣服拿走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低着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萧景迁视线落在衣服上，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两颊咬紧，自喉咙里压抑着吐出一声“哼”，说不出的寒意。 时鸿雪拎着空了的酒壶往主峰走，他就打了一小坛清酒，没想到师尊的酒量这么差，才喝了一杯酒醉了，被她抢着将剩下的一整坛子都给灌了下去。 他不想叫她多喝，想抢回来，反被扶摇武力压制。 到后面彻底醉倒了，这才放过他。 现如今他胳臂还酸疼地厉害。 来找宗主，也是想给师尊告个假，这一整坛子喝下去，还不知道要醉多久呢。 没成想他还没见着宗主，倒是先听到了瑶光同萧景迁的对话。 纵然隔得远，但他还是眼尖地看清了瑶光手中拿着的那件黑衣，不正是昨夜自己在瑶光房里瞧见的那件！ 他就说，瑶光从来不穿黑衣，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件。 原来是萧景迁的！ 可萧景迁的衣服怎么会在瑶光那儿？ 还说什么“太紧张了”“不小心拿走了”，这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将对方的衣服拿走了？ 脑中思虑纷繁，一团浆糊似的捉摸不透。 迷迷糊糊往山下走，也不记得上山来是为的什么事儿了。 “时鸿雪！”一声怒音将时鸿雪的思维拉了回来，茫然抬头，就瞧见站在他面前的倩云，蹙着一双秀眉望过来。 “我都喊了你几声了，你想什么呢，跟丢了魂儿似的。” 他如今脑子本就乱着，听见倩云问起，便下意识将方才在萧景迁院子里听见的秃噜了出来。 倩云的眼中陡然燃起怒火，“仓啷”一声，利剑出鞘。 “可恶的萧景迁！他到底对瑶光做了什么！我非得砍了他不可！” 倩云是三长老的爱女，又遗传了她母亲的好颜色，三长老宠她宠得不行，生怕她哪日叫外面的野男人骗了去。 尤其她爱剑成痴，在别的方面就跟短根弦儿似的，岂不是被人一骗就走？ 三长老忧心成疾，自小便跟她灌输了远离渣男的思想，使得倩云如今二十好几了，还情志未开。 一听时鸿雪的说法，便认定了萧景迁是个渣男。 提剑就气势汹汹往萧景迁的住处方向而去。 第116章 拳打渣男 时鸿雪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 “你冷静一点儿，别冲动！” 他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嘴快，明知道倩云是个急性子，赶紧抬手拦她。 “你拉我做什么，萧景迁欺负瑶光，你这个当师兄的也不知道替瑶光报仇，现在还来拉我！” 瞧他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眼神，险些将他一块儿打成“渣男”了。 时鸿雪自觉无辜。 “你别那么冲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还不清楚呢，万一这就是个误会呢？好歹问过瑶光再做决定不是？” 他想着萧景迁也不像是那种人。 不过眼下倩云正在气头上，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倩云想了想，被时鸿雪拉着将剑收了回去，“好，我们就去问问瑶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他真敢对瑶光做些什么，就算他是大长老的弟子，我也绝不饶他！” 两人往主峰的方向走。 这边瑶光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产生了这么重大的影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萧景迁，目光无辜又略带讨好。 她这次将萧景迁气得狠了，任她如何讨好，他自岿然不动。 一张脸黑得锅底似的，一把扯过瑶光手中的衣服，狠狠瞪了她一眼。 瑶光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 想着他不喜山上的食堂，将昨日阿雪师兄送来的糕点都贡献了出来，眼见着他脸色稍缓，心下微松，又忍不住问他昨日是怎么回去的。 萧景迁的手刚碰到糕点，听到这一句，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更差。 糕点也不吃了，转身“砰”的一声将门合上。 “诶……”瑶光紧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两块儿门板险些撞到了她的鼻子。 后怕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生气起来的男人心思也叫人琢磨不透。 瞧了眼手中的糕点，鼓了鼓腮帮子。 “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算他没有口福，正好都落入了她的肚子。 也不错。 毫无心理负担地拈起一块儿糕点，甜丝丝的直沁入心田，瑶光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转身就要往院子外走，就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啊——” 吓得她心脏骤停，霎时惊叫出声。 屋内萧景迁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紧张地快走两步就要往屋外走，没走两步，就听见了倩云的声音。 停下脚步，转身在书桌旁坐下，拿出书册，再不管外面的情况。 瑶光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的时鸿雪和倩云，还觉得心脏跳得飞快，眼泪都险些被吓出来了。 欲哭不哭的，格外可怜。 “师兄！师姐！你们做什么呢！吓死我了！”瑶光语带埋怨道。 时鸿雪扬着笑，声音轻柔和缓，诱惑般地开口：“瑶光，这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做什么啊？” 瑶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说书先生说的那些人贩子，就是他这个语气。 “没干什么啊，就是随便逛逛。” “我忽然想起昨夜我在你房间里瞧见的那件黑色衣服，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萧景迁的啊。你是不是来还衣裳的？” “没有啊，那就是我的衣裳。”她语气坚定，但飘忽的眼神还是漏了端倪。 时鸿雪眯着眼睛笑了笑。 “是吗？既然你不说，那我去问萧景迁好了。” 视线落在屋门上，抬手就要去敲门，瑶光赶紧拦住了他，“别别别，我错了，你别问他。” 时鸿雪双手抱胸，“那你说吧，那衣服怎么回事儿？” 瑶光搓了搓双手，低垂着脑袋。 “就……就是他的嘛。” 这种乌龙的事儿也太丢脸了吧，瑶光实在不想说。 便是在时鸿雪和倩云的再三逼问下，也只是含混着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配上她这欲说不说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这其中有鬼。 倩云更觉得就是萧景迁欺负了她师妹，说不定还使了什么法子逼迫，让她都不敢告状。 在心中给萧景迁安了数十条罪名，越想，心中的怒火燃地越旺。 一个冲动，直接一脚踹开了萧景迁屋子的门，萧景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被揪着衣领子拽出了院落。 便是时鸿雪也只来得及将瑶光拉到了一侧。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又一并赤红长剑猛然逼至近前，萧景迁忙闪身躲过，剑气擦过他的身侧，落在其后的桃树上，茂盛的桃树片刻间只剩了一半。 另一半轰然倒落，发出一阵响动。 之后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杀意。 萧景迁不明所以，只得拔出腰间佩剑，匆忙迎上。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本事，居然能在倩云的手底下过了三招。”时鸿雪满脸好奇地瞧着，瑶光都快急死了。 “师兄，你怎么还有心情看戏啊！还不快去拦着，要是倩云师姐真将人打死了怎么办？！” “放心吧，倩云心里有数的。” 倩云只是一时怒极，下手狠了些，但到底是同门，她不会真不顾及同门之谊。 她可是剑术天才，若她真下死手，就凭萧景迁这才学了没几天的半吊子功夫，能过上一招就不错了。 但即便如此，他能撑这么久，也确实是自己没想到的。 不过应该也快撑不住了。 倩云一剑袭来，萧景迁没了躲闪的余地，只得挥剑挡住，一剑相接，他感觉半边手臂都被震麻了。 将全身力道灌注在剑刃，猛地挥剑，将倩云逼得向后退了两步。 “当”的一声，萧景迁手中的剑自中间断为两截。 萧景迁一时怔愣，倩云红唇轻勾，趁机再次迎了上来。 “看来胜负已分……” 时鸿雪本以为萧景迁定是挨不过这一下的，却不想他竟是避了过去，之后几招，他像是忽然参悟了什么似的，手执断刃，剑术却反倒精进了一些。 他看得瞠目结舌。 一改方才看好戏的闲散，正了正身子，心念微动。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嘛，明明已经被逼入绝境，却能瞬间参悟，虽还没完全形成自己的剑意，行招也与先前的乱打一通有了本质区别。 他自诩天才，便是往日见过倩云练剑也没有过此刻的震撼。 倩云一脚踹在萧景迁的腹部，他的身子便飞出老远，撞在树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但这份震撼仍长久地停留在时鸿雪的心中，久久无法回神。 第117章 混元心法 倩云一只手掐着萧景迁的脖颈，显然还未消气，眼中凶意未散。 若不是念着同门之谊，怕是早就掐死了他了。 瑶光赶紧跑了上来，艰难地踮起脚尖，掰着倩云的胳臂，“师姐，你快松手！你再不松手，人就真的要被你给弄死了！” “你别管！” 倩云是认定了萧景迁是个渣的，瑶光越是替他说清，便越是觉得她被萧景迁的甜言蜜语引诱得，都失了理智了。 若不是宗主及时赶到，萧景迁便是不死，怕是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将萧景迁安置在床上，宗主用灵力探了探他的身体情况，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 瑶光偷偷给萧景迁用了灵泉水，宗主又注入了大量的灵力，这才渐渐恢复了起来。 收回灵力，严肃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三人，威压更甚。 宗主瞧着是个没脾气的，陡然冷下脸来却格外的骇人。 想也知道，要他真是个好性儿的，整个宗门那么多人，早就闹了起来。 “倩云，你又在闹什么，景迁这才进宗门多久，你就开始对同门动手了？是不是要我告诉你父亲，叫他来评评理？！” 三长老虽说宠女儿，也不是无脑宠。 从小到大，礼数德行俱是不缺，她惹了祸，也是打骂过来的，只是事后又会抱着倩云哄就是了。 倩云最怕父亲，若只是打骂也就罢了，每每打骂过后，就开始哭嚎。 一边喊着她娘的乳名，一边说自己没教育好女儿。 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疼，转念一想又觉得委屈。 今日之事，分明不是自己的过错，“宗主，是他欺负瑶光，我不过是替瑶光教训教训他罢了。” 倩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也不懂撒谎。 看她神情激动，不似说谎，宗主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但也觉得萧景迁不会做出欺负同门的事儿，目光落在瑶光的身上。 “瑶光？” 瑶光低着脑袋，事已至此，便是不想说也只得说了。 更何况她还因此害得萧景迁重伤，虽说倩云手下留情了，但也不是一两天能恢复的，心中内疚，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清楚。 倩云和时鸿雪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宗主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倩云，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这莽撞的性子何时能改改？” 又看向瑶光，“还有你，话也不说清楚，闯了这么大的祸！” 连带着时鸿雪都跟着挨了一顿批。 他自己胡思乱想也就算了，还告诉了倩云，这才将事情闹大了，三个人都有责任。 萧景迁一醒，三人就被宗主压着向萧景迁道了歉。 萧景迁迷迷糊糊醒过来，还没回神儿呢，就瞧见一大屋子的人，经过宗主的解释，想起自己昏迷前倩云忽然发难，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起自己昨夜被瑶光看光了身子，又盗走了衣裳，害他只能羞愤难当又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院子的事儿已经被几人知晓了，只觉得胸闷气短。 比倩云刺自己的那几剑还要叫他难过。 几人向他道歉的时候，也只是躺在床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宗主当他还没消气，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就要他们继续道歉，萧景迁赶紧摆了摆手。 只想将这事儿快些揭过。 “那好，你好好休息，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只管来找我。” 宗主温声嘱咐了一句，回头看向瑶光等人，厉声道：“都给我出来！” 萧景迁虽没有怪罪，况且他因着和倩云的对战，迷迷糊糊参悟了一些剑意，也算是因祸得福，但宗主还是好好罚了三人。 倩云和时鸿雪被打发着下山去做任务了，说是要叫他们好好磨练磨练性子，尤其是倩云。 至于瑶光，年岁尚轻，又初学不久，便只罚着抄写经书。 也算修身养性。 北斗神宗有专门的藏书阁，据说是整个大陆最完整的藏书阁，里面的藏书浩如烟海，自天地初开、宇宙洪荒到如今海平晏晏，包罗万象。 有专门的一个书架放的是经书典藏，更多的还是武学玄法一类。 一些闲书多是放在一层，经书自然也在一楼。 瑶光来到经书一列，随手抽了一本《妙法莲华经》，刚拿出来，就听见“啪嗒”一声，一本薄薄的册子从架子的最里面倒了下来。 “这本书藏得也太好了吧。” 好奇地取出那册子，上面写着《混元心法》四个大字。 她从未听说过这本心法。 随意翻看了两页，发现里面记载着许多失传的阵法和符咒。 瑶光不由看得痴了，也顾不上抄写经书，席地坐了下来，拿着那一本薄薄的册子来来回回翻了数遍，眼睛越看越亮。 一直到日落西山，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才恍然间回神。 看了眼已经燃起烛灯的藏书阁，她竟是看了一整日。 还有些意犹未尽，舍不得放下。 合上《混元心法》，坐得久了，起身的时候腿都麻了，撑了一把旁边的书架，堪堪站稳了身形。 视线落在地上的《妙法莲华经》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起拿了出去。 藏书阁门口处摆了一张桌子。 一个老者坐在其后，正闭目养神呢，瑶光敲了敲桌子，“长老，我想借这两本书。” 晃了晃手上的书，老者连眼睛都没睁，随手一指桌上。 “自己填。” 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摞纸，上面写着何人于何年何月，所借何书，若归还书籍，便抹去其记录。 瑶光拿了旁边的毛笔，规规矩矩登记好了。 拿着两本书离开了藏书阁。 之后的几日，瑶光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抄写经书，练习剑术的基本功法，若有闲暇，便埋头将那本《混元心法》看了又看。 就这么着过了半个月，瑶光将经书交到了宗主手中。 她的剑术基本功也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扶摇来到她的院子里，“从今日开始，我会亲自教你剑招，你要仔仔细细学着，若是偷懒耍滑，我就不再教你了。” “弟子明白！” 第118章 御剑飞行 北斗神宗以武学为主，便是修习符箓炼丹的弟子，也多配备统一长剑。 当然，若是有机缘，或者自己打造一柄独属于自己的本命剑，也是可以的。 只是机缘难寻，便是自己打造，本命剑也不比其他，所需天材地宝，皆是可遇不可求，多数弟子还是用的宗门佩剑。 便是时鸿雪富甲一方，也只用的宗门佩剑。 瑶光年纪小，怕四肢不调，伤了自己，是以先前训练用的都是木剑，如今才换上宗门佩剑。 剑身轻盈，剑柄素雅，是最普通的佩剑。 瑶光却仍觉得新奇，拿着佩剑兴致勃勃看了许久，被扶摇轻咳一声，才回过神来。 忙挺直了身板儿，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 扶摇也不拆穿，瞥了她一眼。 竟也不责备，只是道：“剑是冰刃，也是骨血，将剑融入自己的身体，将它视作自己的一部分，是学好剑术的第一要义。你对剑好奇，才能学好剑。” “我今日教你的第一课，便是御剑飞行。” 她虽不喜玄法，但只是不喜符箓丹药一类，对灵力使用并不抵触。 应该说，瑶光对灵力的使用炉火纯青，结合她精妙的剑法，更是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所以宗主才说，扶摇在玄法方面颇有天分。 只可惜过往俗世到底是缚住了她。 否则以扶摇的天分，说不定又是一个全才，能超越如今的大长老也未可知。 瑶光有前世记忆在，对灵力的操控也是驾轻就熟，扶摇只是示范了一次，瑶光便能催动灵力御剑飞行了。 长剑载着她一路向上，霎时飞出老远。 “快看快看，那上面的是不是瑶光啊？” “瑶光？你说的事扶摇师叔门下刚入门不久的那个新弟子？怎么可能啊，她才入门多久啊，怎么可能就会御剑飞行啊，你肯定是将别的师兄师姐认错了。” “不是啊，你自己看，那分明就是瑶光啊。” “怎么可能……我去！居然真的是瑶光！她怎么可能会御剑飞行啊？！” “她不是才入门没多久吗，我当初学御剑飞行可学了两年多呢！时鸿雪不也是入门一年多才学的御剑飞行吗？” “人家可是扶摇师叔的弟子，跟咱们能一样吗？” 瑶光前身乃是龙女，腾云驾雾自出生起便不在话下，莫说这离地不过数丈，便是更高也是有的。 只是这是她从前都是自己飞，这还是第一次御剑飞行，难免新奇。 又是转世以来再上云端，更是恣意。 不由便飞得远了些，连何时飞入了后山禁地都没察觉。 也是这后山结界对她全无约束，不知不觉就飞了进去，一直到撞上了石头，瑶光到底是第一次操纵御剑飞行，便是天赋异禀还是生疏。 躲闪不及，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灵力一滞，长剑便泄了立。 连人带剑整个儿摔了下去。 好在下面是泉水，还算深，瑶光落在了水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水面上咕咚一声冒出了两个大泡泡，瑶光从水里探出了脑袋。 呛得咳了两声，脑袋被撞得晕乎乎的，再加上旁边瀑布的巨大声响，吵得她脑子愈发疼了起来。 碰了碰额头鼓起来的大包，“嘶”了一声。 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瀑布……？？？ 瀑布！！！ 猛然间抬头，正对上面前半身浸在水里，依靠在岸边，森寒着一张脸看着他的萧景迁，唇角还轻轻勾着，似笑非笑。 明明是在笑着，瑶光却觉得周身冷得厉害。 尴尬地笑了笑，心想着幸好他这次穿着衣服，不然多尴尬啊。 自上次在他院子里闹了一通之后，瑶光就没再见过他了，连往日的大课都不来上了。 听其他师兄师姐们说，他都在后山修炼，谁都不见。 “看什么呢？” 萧景迁略带寒意的声音传来，瑶光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看着他的锁骨，她落水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抓了一把身边的人，正抓在他的衣服上。 这会儿将他的衣服扯得有些松，领口处可见大片雪白的肌肤，两片锁骨深邃，格外的漂亮。 瑶光赶紧挪开了视线，手却还攥着他的衣摆。 萧景迁扯了扯衣服，沉声道：“还不松手？” 瑶光松了手，又紧跟着向后退了一步。 心想着自己现在跟他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会相信吗？ 悄悄看了眼萧景迁的方向，萧景迁已经从泉水中站了起来，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泉水。 等到人彻底看不见身影了，瑶光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后山简直克她，她以后还是离这边远一点的好。 从泉水中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佩剑，气鼓鼓地敲了敲剑身，“让你乱带路！害我又尴尬了一次！” 奶呼呼地训斥了一番佩剑，这才抱着佩剑回了宗门。 她怕再被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要是再撞上萧景迁就不好了，也不敢御剑飞行了，直接走回去的。 刚走到宗门口，就被几个师兄师姐们团团围了起来。 “瑶光，方才那御剑飞行的人是你吗？” 看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饿虎扑食，活似要吃了自己一样，瑶光吓得向后缩了缩，搂紧了怀中的佩剑，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点头“嗯”了一声，心想着自己应该只是飞了一下，没有不小心损坏什么东西吧？ 嗯……萧景迁除外。 看她点头，几人眼睛都亮了，看着她的眼神又是激动又是崇拜。 “瑶光，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才学了多久啊，竟然就会御剑飞行了，我当初可学了好就呢！” “我学御剑飞行的时候，半天都飞不起来，后面勉强飞了起来，真是母鸡飞的都比我高，结果还撞树上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说多了都是泪啊。” “瑶光啊，我现在可算是知道扶摇师叔为何收你了，就你这天分，扶摇师叔要是不收你，其他长老肯定也争着抢着要你的。” “那可不。你还不知道吧，教玄法课的娄忻长老，第一堂课教了制作通讯纸人，瑶光一下就学会了，还制作一家子，现在娄忻长老还后悔没早点把她抢到自己门下呢。” “是不是灵力熟练的人，练起御剑飞行比较容易啊。” “果然这就是天才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区别吗，忽然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瑶光：……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要是叫他们知道，自己这才是第一次学御剑飞行，怕是优惠掀起一番狂潮。 第119章 抽签 艰难地从过分热情的师兄师姐们那儿逃脱出来，瑶光大大舒了口气。 回到院子的时候，扶摇还在等着。 她也没想到瑶光竟然有如此天分。 即便是倩云当初，第一次尝试遇见飞行的时候也不过离地二三米，飞了没多远就从剑上摔了下来，已经算是很有天分了，不想瑶光比之倩云天赋更高。 眼露惊喜，却不动声色。 同瑶光讲解了她方才的不足之处，便叫她再练。 不过这次她也御剑陪在身侧，及时纠正她的错漏之处，又摔了数十次，天近黄昏之时，瑶光已经勉强能自己御剑了。 十天时间，瑶光已经能熟练掌握御剑飞行的技巧了。 扶摇开始教给她一套简单的剑招。 就是上次像是练给她看的那一套长虹贯日，只是长虹贯日威力巨大，她便只挑了其中一招，根据瑶光的情况进行修改。 更适合入门，也更适合瑶光。 瑶光的进步神速，不仅剑术，连对灵力的控制也精进不少。 各课老师都对她大加赞赏，连一向严肃的沈长老在看过她练剑之后，也颇为赞赏地捋了捋胡子，说了句“孺子可教”。 没多久，就赶上了宗门内的小考练习赛。 虽不比宗门大比盛大，但也是全弟子参与的盛事，将整个练武场都征集使用，举办了大小数十个比赛场地，还办了整整七日才能比完。 既是练习赛，更多的还是校验成果，不分名次，只按照抽签一比一竞技。 比试前，就有不少弟子求仙问佛盼着能够对上一个弱一点儿的对手，也有临时抱佛脚，抓紧练习。 更有甚者求到了瑶光面前。 彼时瑶光正在屋内通宵背诵符咒。 虽说这段时间她进步神速，却也不敢轻敌，日夜练习，不敢松懈。 刚熬过一个大夜，肚子已经饿扁了，正要去食堂吃饭，忽闻到一股子浓郁饭香，比之食堂香上数倍，馋地她几乎要口水直流。 几乎是飘着出去的。 推开门，就瞧见院子里站了三男两女，都是些刚入门的弟子。 瑶光瞧着有些眼熟，倒是其中一个十分熟悉。 那女孩儿名叫江兰，上玄法课的时候就坐在瑶光的后面，是个有点儿胖胖的小姑娘，她想来嘴馋，身上便总是能掏出些零嘴儿，每每都分给瑶光一些。 瑶光瞧着她，总能想起苏乔，对她也颇多照顾。 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江兰是见识过瑶光在课堂上的厉害之处的，她自己天赋一般，这次宗门小考能者无数，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便想着来求瑶光指点一二。 “瑶光，马上就要宗门小考了，我们心里实在是没底，你有没有什么考试秘笈可以帮帮我们啊？” 说着，打开了手中的食盒。 那食盒不同于食堂的食盒，是山下玲珑斋特制的食盒，掀开盖子，里面的也都是玲珑斋的特色饭菜，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瑶光饿了一整晚，嘴馋不已，可她确实没有什么秘笈。 毕竟这次小考她也是第一次经历，明儿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试了，便是临时抱佛脚怕是也来不及了。 便也不好意思收下食盒，只鼓励了他们一番。 几人虽然失落，但也不怪瑶光，还是将食盒送给了她。 “你们别担心，虽然我没有什么考试秘笈，但这只是一次小考，说不定你们就赢了呢，别这么紧张嘛。” 他们只当瑶光是在宽慰他们，也没多在意。 虽然比试明日才开始，但今日就要开始进行符咒比试的抽签了，瑶光正好和他们一道前往练武场。 如今还是早上，抽签的人不算多，但也零零散散站满了场地，拿着签条，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 瑶光感觉江兰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转头发现她正看着签筒，因为紧张，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 瑶光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 江兰等人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咸鱼心态，眼睛一闭，随手从签筒里搅了搅，抽了根签子，瑶光也紧跟着拿了一根。 江兰双手拿着签子，口中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大约是神佛庇佑一类。 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大拇指缓慢地往下滑，露出其上的刻字。 待看清楚上面的名字，江兰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哇，是钟曲！” 钟曲，剑术还算中上，但符咒却是一塌糊涂，江兰对上他，只要没有意外，九成九是赢的。 除了江兰，剩下四人也都抽中的“上上签”。 对战的不是极差，就是不擅长符咒的。 几人还当自己运气好，可若只是一个运气好也就罢了，五个人一齐运气好，难免叫人忍不住多想。 想起先前瑶光对他们的鼓励之语，一个个欣喜地望向瑶光。 “瑶光，你不会是锦鲤转世吧，你就说了一句我们就抽中了这么好的签，你也太厉害了吧！” “呜呜呜，今早来找你是我今生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大佬，求抱大腿啊！” 瑶光无奈，其中一个好奇地探过脑袋，“对了，瑶光你抽中的是谁啊？” “你运气这么好，肯定抽的很好……” 看清楚签子上的字，口中的未尽之语噎了噎，陡然换了话风，“咱们瑶光这么厉害，凭的都是实力，才不看运气呢！” “什么啊……” 其他几人被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弄的摸不着头脑，也好奇的去看瑶光的签，就看见那签子上赫然写着“楚岁”二字。 不由得顿了顿身子。 楚岁，娄忻长老的弟子，在符咒方面颇有天分。 虽然才入门七年，已经初露端倪。 若说在符咒这一门课上，最不想对上的人排前十，楚岁定是榜上有名。 怎么瑶光偏偏就对上了她呢。 不远处，楚岁也刚刚得知了自己的对手是谁，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师弟瞧见了那名字。 嗤了一声，“瑶光？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恐怕是新入门的弟子吧。” 看向楚岁，又带了讨好，“看来师姐这次又是轻而易举就能获胜了，等师姐赢了，我在山下的玲珑斋给师姐好好摆一桌，庆祝师姐获胜。” 第120章 宗法堂 抽签场地不远处，立着一个清冷女子，浅紫无袖长裙，细腰曼妙系着粉紫色腰带，上挂了个银丝线绣莲花荷包，应该是个储物袋。 上臂戴一银色臂钏，一指粗细，镂空雕刻咒文，荧光流溢，显然是一件法器。 头发简单绾起，耳上挂着填丝冰种耳钉，凝脂纤长的手上拿着签子，神情冷肃，面对身侧人的嘲弄之语，只当做没听见。 倒是察觉到了瑶光的视线，扭头望了过来。 对上瑶光的视线，瑶光微微一愣，楚岁冲着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身后的男子冲着瑶光不屑地“哼”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师姐，师姐你等等我啊……” 江兰几人还在安慰瑶光，竟是比瑶光还要担忧。 次日，到了正式比试的日子，江兰等人的顺序都在瑶光之前。 他们签抽的好，最后的结果也无意外，三两下便赢了比赛，脸上却无半点儿欣喜之色。 长老还没来得及宣布结果，他们便已急匆匆跳下了比试台，急匆匆就往瑶光所在的场地赶。 瑶光已经和楚岁站在了比试台上。 “怎么办，瑶光能不能打得过楚师姐啊，我好担心啊。”江兰拉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满脸紧张地看着台上。 那女孩儿也是满脸担忧，但还是柔声宽慰。 “瑶光那么厉害，娄忻长老都夸她有天分，肯定没问题的，你就别操心了，可能没事儿的。” 况且才入门一年不到，就算输给楚师姐，也不算难看嘛。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身侧一声明显的嗤笑。 “就凭她？” 说话的是昨儿站在楚岁身边的男人。 “娄忻长老夸她又如何，一个无名小辈。楚师姐可是娄忻长老最看好的弟子，区区一个刚入门的小丫头，也想打赢楚师姐？真是痴人说梦！” 周胜看着她们，“我劝你们还是提早准备好创伤膏药，比试无眼，要是那个什么瑶光伤了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江兰等人气愤不已。 若不是对方是师兄，他们可能打不过，怕是早就冲上去教他做人了。 但如今也只能咬着牙，心中默默祈祷瑶光一定要赢。 看他还敢多嘴！ 台上两人没注意台下的风波，面对面抱拳行礼，长老一声“开始”，两人便动作迅速地抽出早准备好的符咒。 口中念咒，灵力注入符咒之中，寻常的纸张陡然迸发出异光。 一张爆破符甩了过来，瑶光立刻催动护身符抵挡，紧接着扔出一张定身符，被对方灵巧地躲了过去。 台下围观的人并不算多。 只看对战双方的名字，便认定了此战楚岁必赢，甚至过不了一招。 没想到这个新入门的弟子有些本事，两人有来有回战了好几个回合，台下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周胜咬了咬牙，紧张地盯紧了台上的两人。 忽然，楚岁一记猛攻而来，先前她顾念对方是新入门的，没用全力，对战之中发现对方实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上一些。 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楚岁到底在符咒方面天赋卓绝，瑶光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这一记猛攻下来，怕她抵挡不住，情急之下，脑海中浮现一个咒印，也顾不上多想，咬破指尖，虚空画了几笔。 待一笔落成，楚岁已攻至身前，却猛地见眼前人消失在了眼前。 “这是怎么了？人呢？” “刚才她不是还在这儿吗，怎么突然不见了？” “快看，在后面！” 随着一声惊呼，瑶光忽然出现在楚岁的身后，楚岁猛然间睁大了眼睛，瞳孔皱缩，却还是晚了一步。 下意识抬手去挡，一张爆破符还是将她震出了场地内。 堪堪在场下站稳身形，周胜已经拨开人群走到了她的近前，扶着她的胳臂满脸紧张的上下打量。 “师姐，你没事儿吧？” 楚岁摇了摇头，周胜又扭头去瞪瑶光，“你方才到底使了什么妖术，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分明就是作弊了！我要禀告宗主，取消你的比试资格！” 方才瑶光所使用的咒术，自己从未见过，肯定是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歪门邪道。 竟然还用到了比试之中，还伤了他师姐，着实可恨！ 其余弟子也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不会真的作弊了吧？刚才她用的符咒我从没见过。” “你又不是所有符咒都会用，没见过有什么稀罕的？” “我好歹也比她入门久吧，而且连楚岁师姐都没想到她会用这个符咒，说明楚岁师姐都不认得，她一个刚入门的，怎么可能会啊。” “你们说，她不会是学了什么邪术吧？”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长老们可都看着呢，怎么就算是作弊？！你别不是不愿意认输，所以故意污蔑我们瑶光吧？”江兰掐腰护在瑶光的身前。 其余四人也都替瑶光说话。 周胜气急，他们污蔑自己不要紧，但不能污蔑楚师姐。 开口就要同几人争论，楚岁拉住了他的胳臂。 “师姐……” 楚岁看都没看他一眼，往前站了一步，对瑶光道：“是我技不如人，楚岁甘愿认输。” 瑶光微微松了口气，一面心中又有些疑惑。 方才的符咒是自己从《混元心法》中看来的，这本书就在藏书阁中藏着，难道没有一个弟子看过吗？ 怎么他们都说没见过那符咒？ 下一场比试即将开始，瑶光也不在台上多待，下了台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就被一个陌生的师兄拦住了。 “你是瑶光吧？宗主有请。” 瑶光不疑有他，跟江兰几人说了一声，便跟着那位师兄离开了练武场。 越走，越觉得四下陌生，不像是往主峰的方向走。 瑶光蹙了蹙眉，心中疑惑，脚步也跟着慢了些，“师兄，不是宗主找我吗，我们这好像不是去琼芜殿的路。” “宗主不在琼芜殿，你跟我来就是。” 瑶光虽心有疑惑，却还是跟了上去，只是落后两步，眼神戒备，一只手摸出为早先为比试准备的符咒，准备随时动手。 随着师兄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处宏伟宫殿。 殿门上赫然标着“宗法堂”三个大字。 第121章 禁书 这两日比试众多，门内几乎所有的长老都出动维持秩序了，就连藏书阁的余田长老都被揪了过来。 神情不耐地在场地内巡走，忽然就瞧见瑶光与楚岁的对战。 那一道传送符画出来的时候，余田长老的脸色骤变，这传送符乃是失传已久的符咒，如今只在《混元心法》中有收录。 而《混元心法》乃是禁书，当初已经全部销毁了，她是如何会的这个符咒？ 赶紧给宗主传信，将此事禀报。 宗主对此事也十分关注，赶紧派弟子将人带到了宗法堂。 不过顾念着瑶光与扶摇又牵扯，又是大长老特意叮嘱的人，在事情未曾明了之前，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只叫人私下去叫。 瑶光跟着师兄进了宗法堂，看见堂上正中央坐着的宗主，心下稍缓。 宗法堂内，除去大长老，和一些还在外执行任务的，几乎所有的长老都到了，整齐地列坐两旁。 当初大长老之事，这些长老瑶光便是没有全见，也见了大半。 不同于当时的和善，如今个个儿神情严肃。 瑶光不由得正了正神色，不明所以。 沈慈乃是宗法堂的执刑长老，坐在宗主身侧，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老者，从其余几人的说辞中，瑶光才知道那是藏书阁的长老，名唤余田。 “瑶光，我来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沈慈沉声开口。 近些时日瑶光剑术大涨，他先前对他颇多赞赏，课上也偶有夸赞之语。 先前他以为是扶摇教得好，她自己又确实天赋异禀，如今知道《混元心法》一事，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学了此中禁术才剑术突飞猛进。 原先的好脸色消失无踪。 瑶光可算是知道那些师兄师姐们为何这般怕他了。 当下也肃了肃神情，听他问道：“你今日比试所用的符咒，是从何学来的？” 瑶光如实回答。 “是我在藏书阁偶然翻到的一本书，书上记载的。” “可是《混元心法》？” 瑶光点头，余田却激动起身，“怎么可能！当时所有的禁书都已销毁，焚烧之时是我亲自盯的，绝无错漏可能！” 这竟然是本禁书！ 瑶光心下骇然，又觉得奇怪。 书中咒法她都看过，也尝试练过，并不会损人心志，身体也无任何异样，为何被划为禁书？ “余田长老稍安勿躁。”宗主出声。 转头看向瑶光，“瑶光，那书可还在你身上？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为了拿取方面，瑶光一直将书放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面，此时借了储物袋遮挡，装作是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 《混元心法》刚落入手中，瞬间变火化消失，连烟尘都没留下。 瑶光一惊，向后退了两步，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几个长老也是一愣，有的甚至占了起来，互相对视，又一齐看向宗主，等待他定夺。 这本书情况不明，或许是被人故意放在藏书阁的，但看瑶光确实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想来跟此事也并无关系。 况且，若她当真知道这是禁书，怎么敢这般正大光明用出来？ 想来真如她所说，只是偶然在藏书阁见了罢了。 宗主开口：“瑶光，此时暂时与你无关，但是这本书乃是禁书，这上面的咒法今后不要再用了。” 瑶光不解，便也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为何不能用？我试了一下，上面的符咒似乎并无不妥。” “叫你不要用就不要用，问这么多做什么！”有长老不耐烦，宗主摆了摆手，叫他冷静下来。 转头对瑶光解释。 “这上面的法术乃是从前叛逃我宗门的一位弟子补全的。虽然上面的咒法并无不妥，但所要耗费的灵气众多。如今灵气稀薄，并不足以支撑这些咒法的使用，若强行使用，则会损耗自身元阳。因此被列入禁书一类。” 原来是这样。 如今下界确实灵气稀薄，但瑶光的随身空间内灵气充裕，俨然一个小仙境，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 不过财不外漏，她也没说出随身空间的事儿，只乖巧地点头应下。 保证自己不再使用。 宗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叫她退下，又转而对余田长老叮嘱道：“还烦请余长老将整个藏书阁仔细搜寻一遍，此次事情我不想再发生。” 虽说这本书为何出现在藏书阁暂且不知，但藏书阁既是余田长老管辖之地，当初焚毁禁书也是余田长老住持，再怎么样他也脱不了干系。 余田自知此事是自己疏忽，干脆认错。 “待我回去，定将藏书阁仔细搜查，绝不会错漏一本。” …… 瑶光从宗法堂出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她再次来到了练武场。 宗门小考只分玄法和剑术，玄法只包括符咒和制丹，但因着人数不多，宗门内还是以剑术为主，是以七天的小考，玄法只占了两天。 后面五天都是剑术比试。 今日是剑术比试抽签的日子，瑶光本想趁着玄法比试还未开始，早点儿过来，抽了签就走，没想到刚进了练武场，就迎面撞上一群师兄师姐。 瞧着她的眼神闪亮，有如饿虎扑食。 这一幕何其熟悉。 瑶光下意识便要跑，却还是叫人捉住了胳臂，对着她是又搓又揉。 不远处有人看了眼，觉得奇怪，拉着旁边的伙伴，指了指人群，“他们在做什么呢？发生什么事儿了？” “里面的好像是瑶光。” “就昨天打赢楚岁师姐的那个？就算赢了楚师姐，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狂热吧。” “你不知道啊，昨天跟她一块儿的那五个师弟师妹，就因为被她说了一嘴，就抽中了特别好的签，比武场上轻轻松松就赢了。现在大家伙儿都把她当做锦鲤，想分享一下好运呢。” “切，这种东西居然也有人相信……我也去摸一把！” 一直到比试开始，瑶光才艰难地从人群中逃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居然尝到了自由的美味。 本想早些来抽签的，结果还是耽搁了时间，走到签筒前，心想着自己这般好运，不如也保佑保佑自己，抽个好些的签吧。 可莫要再跟昨日一样了。 签子被拿出来，看见上面的名字，她有种立刻将签子重新放回去的冲动。 竹签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刻着： 萧景迁。 第122章 荼霜剑 扶摇峰上有一处悬崖峭壁，因着上方是大片的平坦空地，是个练功的好去处。 悬崖边，有一块儿巨石，一人来高，常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将整块儿石头磨得光滑玉润，坐在其上，便能遥望整个齐云山脉的广袤仙景。 待得落日余辉斜斜洒下，将山间云层铺上一层金芒，格外漂亮。 瑶光坐在巨石上，双手撑着下巴。 小小的人儿满脸哀容，眉头紧蹙，时不时叹息两声，也不知她哪儿来这许多愁怨。 在她旁边，放着一柄素白长剑，银色的剑鞘十分素净，不见丝毫花纹，剑柄处银红交织，一道红丝顺着剑柄处的圆形镂空，直入剑身。 剑身是两片剑刃交织缠绕，一道红丝随之纠缠，直到剑尾。 是除了白色以外唯一的色彩。 剑旁是一支竹签，扶摇抬手拿起签子，看见上面的名字，算是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哀愁从何而来了。 “怕输？” 扶摇在瑶光身侧坐下。 萧景迁入门已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这半年他除了上大课，便是在后山修炼，哪怕没有大长老教导，剑术也突飞猛进。 他生的好看，门内多的是弟子看不上他，觉得他不过一个花架子。 初来的两个月，仗着大长老在后山，不管他，便常常去他面前挑衅，萧景迁也挨过几顿打，后面便愈挫愈勇。 不知何时，剑术已经超过了大半新入门的弟子。 来挑衅的人多是负伤而归，渐渐的，便也没人敢去他面前逞能了。 半个月前，瑶光见他在练武场与人切磋，与一擅长剑术的师兄打得不可开交，虽最后身受重伤，却还是堪堪赢了。 半年时间，萧景迁进步实在不小。 瑶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倒是不怕输，习武之人，胜负乃是常态，便是扶摇这般剑术比肩巅峰之人，教她练剑，第一天便告诉她无论输赢都要泰然处之。 瑶光一直铭记在心，只是到底有些紧张就是了。 上午抽了签，本是想来此处练剑的，到了此处又没了心思，坐在石头上，发了半天的呆。 “你可知，门内有宗门大比，却为何还要设置小考？” 瑶光转头望过来，扶摇道： “此次小考，比起输赢，更重要的是要在对战中发现自己的不足，提升自己的实力。胜不骄败不馁，从对手身上学习长处，摒弃缺陷，才是此次小考的真实目的。” 将石头上的剑递到瑶光的手上，“与其在这儿郁郁寡欢，不如与你的剑多交流交流，若你与剑配合默契，也未必赢不了。” “交流？” 扶摇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剑身上，目光不由得柔了柔，甚至带了些欣赏。 “你这柄剑，很好。” 一直到扶摇离开，瑶光仍有些不明所以，拿着荼霜剑瞧了又瞧。 这柄剑并非宗门内统一发下的佩剑，是一个月前瑶光去山下兵器铺淘来的。 自打四个月前，倩云和时鸿雪被宗主罚着下山做任务，这四个月以来便很少回宗门，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去做任务的路上。 一个月前，他们刚做完一个任务，难得回来，时鸿雪便领着瑶光下山去玩儿。 美其名曰：放松。 瑶光练了许久的剑，也有些累了，便满口应下。 时鸿雪对自己的剑要求很高，寻常的宝剑他看不上眼，挑来拣去，入宗门八年多，用的还是宗门统一配的。 他不死心，见着了兵器铺总要进去瞧上两眼。 尤其是这齐云山脚的兵器铺，来得勤了，老板都认识他了。 若不是他每次虽然遇不上合适的兵刃，却也会凑活着买些别的，老板简直将他当财神爷供着。 两人一进去，老板就赶忙迎了上来。 时鸿雪介绍店内来的新货，时鸿雪一边听着，一边摆手叫瑶光自己也去挑挑。 好歹是要学剑的，总不能一直用宗门佩剑。 大手一挥，“你只管去挑，若是瞧见合适的，师兄付钱。” 瑶光手里还拿着一串儿糖葫芦，点头应下，却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本命剑哪儿是这般好找的？ 随意地在铺子里走走停停，偶尔停下瞧上两眼，也很快挪开了视线，不想被角落中的一柄霜白长剑吸引了视线。 那柄剑实在过分素净，最重要的剑身却是两刃缠绕，显得花里胡哨的。 剑锋又内敛，店内的客人不少，路过却只匆匆一眼，就嫌弃地挪开了视线。 也难怪会放在最角落了。 瑶光却是一眼就瞧上了，拿了剑就去找老板付钱。 老板知道她是时鸿雪的师妹，想着时鸿雪是店内的大主顾，还特意提醒了她这剑不好，不如换一把，瑶光却很是坚持。 时鸿雪倒是答应的爽快，“那就这把吧。” 他知道，选剑也看眼缘，既然瑶光同这把剑有缘，拿了便是。 况且她年岁尚轻，若是将来真觉得这把剑不好，大可以换一把，或者得了天材地宝，重新锻造便是。 对于富可敌国的时少爷而言，这实在不算什么事儿。 至此，瑶光得了这柄剑，也从老板那儿得知了这柄剑的名字：荼蘼剑。 “开到荼蘼花事了”。 瑶光嫌弃这名字太绝望，便留了荼白，添了霜白的霜，倒也衬这素净长剑。 她之所以选这柄剑，便真如阿雪师兄所言，只是合了眼缘罢了，之后练剑，也觉得颇为趁手，其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 猛地一听师尊这话，她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师尊说与这剑多交流，那她就多和这把剑说说话吧。 她也不知道一把剑喜欢听什么，便天南海北同它闲聊，后来进了随身空间，还将荼霜剑一并带了进去。 随身空间里灵气充足，瑶光便时常来这里修炼，确实事半功倍。 她这次也如常进入了随身空间，谁想这才刚进去，就听见一道不耐的女声：“你说够了没有啊！闭嘴！真啰嗦。” 那声音虽然略带不耐，却不怎么响，仔细去听，竟还有些虚弱。 瑶光被吓了一跳，圆溜溜的眼睛四下张望。 警惕开口道：“谁？！谁在这里？！” 又想着这是自己的随身空间，按说除了自己，旁人都进不来才对啊。便是南极仙翁，将这随身空间送与自己，认了主之后，也进不来了。 这里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才对，可她又明明白白听到那道声音。 难道是幻觉？ 正这么想着，便听见那声音又道：“我在这儿。” 第123章 认输 在她眼前，一白衣女子缓缓浮现。 女子身着素白长裙，手腕处带了一个银色的镯子，比她的手腕粗了不少，更显得她的手骨纤细。 朱唇玉面，皓齿青蛾，生了一副好样貌。只是脸色惨白，像是病重之人，说话的语气也十分虚弱，好似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一般。 一双眼倒是凌厉，斜斜望过来，带着骄纵傲慢，细细打量过眼前的小娃娃，颇觉嫌弃。 “就是你买下了荼蘼剑？” 瑶光不答反问，“你是谁？” 女子便扬了扬脑袋，“我名唤荼蘼，是荼蘼剑中的剑灵。” 瑶光有些惊讶，器灵少有，只有上乘的兵器才会拥有器灵，她不过是随便从店铺的角落中买的，居然也有剑灵？ 若是叫那兵器铺的老板知道了，会不会后悔那么便宜卖她。 也难怪师尊方才说那些话了。 细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拿着荼霜剑回师门的时候，扶摇便多看了荼霜剑两眼，当时她还担心师尊责备自己剑术不精，倒是先挑起兵刃来了。 本末倒置。 但她只是随意撇了眼荼霜剑，并未多言。 如今想来，怕是当时师尊就已经发现这剑中生了剑灵。 紧接着又想，这剑是否是因着她名叫荼蘼，才取名荼蘼的？那自己改了剑名，岂不是对不住她？ 不过女子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剑名如何，听她解释了也只随意点头。 比起剑名，她更在意自己的小主人。 嗯……长得倒是不错，将来长大了应该挺漂亮的，可惜是个女子，若是俊俏美男该有多好？ 鼓了鼓腮帮子，深觉不满。 不过她如今身子虚弱，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娃娃，但这处随身空间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她原先化形都不能，只进来片刻便已经能现身了。 若是在此多修炼一段时日，便能在外多维持一段时间了。 如此想着，便觉得自己这个小主人还算不错。 “算了，我就勉强认你做主人吧。”傲娇地扬了扬头。 瑶光不知自己在她心中被细致地评判地三四番儿，听她这话抽了抽嘴角，听她继而道：“不过你要真想让我认可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瑶光正了正色，还以为她是要考验自己。 她见过的那些话本子里，得道高人、厉害的器灵都会考验主角儿的。 她已经准备好了！ 却不想荼蘼道：“首先，我虽是剑灵，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要给我买漂亮的衣裳首饰，不能亏待了我……” 从穿着吃食，到对手不能是美男，她下不去手。 唯一还算正常一点儿的一条，是她如今灵体虚弱，需要泡灵泉恢复灵力。 瑶光将剑身和荼蘼一起放入了灵泉中，满心无语。 心想着，别的剑灵也这般接地气吗？这到底是剑灵还是人类啊，怎么还要吃饭，要衣服首饰呢？ 不过想着明日小考，瑶光终究是忍了下来。 “你的要求我可都照办了，你明天要乖乖听话，可别在小考上使坏哦。” 她已经不盼着她明日能帮自己了，只要不捣乱就好。 荼蘼闭着眼靠在灵泉边，懒散道：“再看吧。” 瑶光：…… 要不是它是自己挑选的剑，她就直接掐死她了！ 一整晚，瑶光都在随身空间内修炼，荼蘼则在灵泉中泡着，一人一剑一灵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荼蘼泡了一整晚，灵泉内的灵气比随身空间更加充足，效果也很明显。 早上的时候已经能在随身空间以外短暂现身了。 瑶光今日的比试在下午，上午练了会儿剑，和荼蘼勉强培养了一下默契——如果有的话，才去了练武场。 瑶光和萧景迁都是宗门内的风云人物。 一个是大长老的弟子，入门半年就越级打败了一个剑术颇有天分的师兄；一个则是剑术能者扶摇的弟子，剑术玄法都颇有天分，前几日符咒比试中更是赢了楚岁师姐。 这两人随便一个都引人注目，更何况还正好抽中了同一场。 当天，只要是没有比赛的，几乎都聚在了两人的台子外，便是有不知情的，冲着这阵仗，也颇为好奇地挤了过来。 若不是有长老维持秩序，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来呢。 倒是台上二人，并没受到多少影响，只是不知萧景迁是不是还记着先前衣服的事儿，脸色依旧难看。 真是记仇。 瑶光心里忍不住吐槽，拿着剑柄行了个抱拳礼，“请赐教。” 长老刚说完“开始”，萧景迁身上的气势便陡然变了，眼神凌厉，执剑破空而来，瑶光赶紧向边上撤了一步，萧景迁又一剑刺了过来。 他动作很快，瑶光躲闪不急，只来记得执剑挡在身前。 堪堪挡住那一道剑光，身形一闪，再次躲了过去。 只是一招，便开始喘粗气了。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萧景迁虽然如今才十二三岁，但也确实是个美男，荼蘼不会对着他也犯花痴吧！ 正这么想着，荼蘼忽地从剑身上现身，直直往萧景迁的方向而去。 瑶光颇有些不忍直视。 抬手捂脸，就听见荼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愣愣抬起头，发现萧景迁不知何时被剑风困住，眉头微蹙，手下已经开始破剑。 荼蘼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瑶光定了定心神，忙提剑迎了上去，萧景迁一愣，在她到达的前一刻，破了剑风，提剑对上荼霜剑。 瑶光并不恋战，自知正面对上自己没有优势，向后退了两步，趁着荼蘼从左侧动手，从右侧挥剑而来。 她与荼蘼配合，虽算不上十分默契，但也与萧景迁来回对战了好几个回合。 萧景迁实力确实不俗，虽然之前就知道，但真正对上才明白差距在哪里。 若没有荼蘼相助，恐怕她撑不了太久。 但既然已经坚持了这许久，说不定她真的能赢。 萧景迁本来不想让她输得太惨，没想到她真能在自己手中过这么多招，便也认真了起来，两相对战，竟有些难舍难分。 又一剑刺来，对上荼霜剑，瑶光耳畔传来荼蘼虚弱的声音，“我快撑不住了，要被砍出口子了！” 瑶光心下一惊，咬了咬牙关，挥剑将萧景迁震远。 在他再次攻上来之前，收了所有攻势，举手朗声道：“长老！我认输了！” 第124章 渔村任务 “怎么回事？怎么认输了啊？” “刚才不是打得挺好的嘛，我还想押瑶光赢来着呢，怎么就认输了啊。” “不会是不敢打了吧，没看刚才她已经落了下风了吗，再继续打下去，说不定就要受伤了，到底是女孩子，就是矫情。”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女孩子怎么你了？！女孩子不怕受伤的也有啊，又不是每个人都跟瑶光一样。” 台下嘘声不断，便是萧景迁也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当真认输了？” “嗯，我认输了。”瑶光点头应道。 她也听见了台下人对自己的评价，不过她并不怎么在意。 嘴仗他们身上，任他们去说便是，她自己倒是不怕受伤，但荼蘼本就灵体虚弱，若是继续打下去，伤着了荼蘼，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好的。 长老看了眼瑶光，大约也觉得她是怕受伤。 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宣布了结果，“乙组第三场，萧景迁对战瑶光，萧景迁胜。” “下一场——” 瑶光从台子上跳了下来，也不去看身后众人如何说，也不在意旁人的冷眼，自顾离了练武场。 一边同荼蘼用意念交流。 “荼蘼，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去灵泉里面待会儿？” 荼蘼也不跟她客气，答了声“好”就钻进了随身空间里。 出了练武场，今日小考，瑶光给她放了假，不必训练，瑶光便准备去山下逛逛，如今她会御剑飞行了，再也不用走九千长阶了，上下山方便了许多。 哼着小曲儿一路出了山门。 齐云山是有像是结界的，外人进不来，山门处无人看守，这两日宗门小考，山门外便更是冷清，看不见一个人影儿。 瑶光迈步出了山门，就要唤出荼霜剑御剑飞行，就猛地见一片艳红色。 仔细看去，那竟是一个人！ 小心翼翼凑近，待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瑶光快走两步上前，“倩云师姐！” 地上躺着的，赫然就是倩云，只是她此时身受重伤，鲜血凝结在红色的衣服上，一眼看不出伤处，只有空气中隐约可以闻见的血腥气证明她伤得严重。 瑶光赶紧给她喂了些灵泉水，又折了灵鹤传音给师尊。 没一会儿，扶摇便赶了过来，结合她一起来的还有宗主。 两人带着倩云回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门内擅长医治的邱长老检查了倩云全身，虽然伤势惨重，但好在没有伤到命脉。 用灵药护住了她的心脉，又输入灵力暂且保全性命。 邱长老检查之际，宗主询问瑶光，“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小考完，正打算下山就看见山门处倩云师姐晕倒在门口。” “那阿雪呢？” 阿雪是和倩云一起接的任务，他记得那好像是个渔村的任务，任务难度不过是中等，以阿雪和倩云的能力，该是绰绰有余才是。 是以两人此次出行虽然花的时间久了些，他也只当做是阿雪又起了兴致，拉着倩云玩闹去了，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再次回来，倩云身受重伤，阿雪更是不见踪影。 瑶光也是脸色惨白，担心阿雪师兄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我只看见倩云师姐一人，没瞧见阿雪师兄。” 宗主攥了攥掌心，如今看来，只能等倩云醒过来，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邱长老从屋内出来，宗主赶紧问道：“怎么样了？” “性命暂且保住了，不过倩云伤势太重，我也不过堪堪保住她的性命罢了，后面还需好好将养。” 宗主的心松了一半，瑶光可是三长老的宝贝女儿，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整个宗门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也是三长老如今在外出任务，否则早就闹过来了。 “她现在可醒了？” 得了肯定的答复，宗主和扶摇、瑶光才进了屋子。 倩云才刚醒，看见熟悉的屋子，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宗门。 扭头对上宗主几人，急忙起身，正要开口，反压了伤口，猛地磕了起来。 扶摇快走两步走到床前，扶住了倩云，一只手给她输送灵力，一边宽慰道：“别着急，你现在伤势很重，不能太激动。” 倩云摇了摇头，反手拉住了扶摇的手腕，“师尊，快去救阿雪。” 一个月前，倩云和时鸿雪回了宗门，休息了没两天，就有事务堂的弟子来寻他们，说是有个新任务请他们帮忙。 一个中级任务，不算难，原本是求不到他们这儿的，但最近宗门内忙着准备小考，长老们也忙着监考，这任务就空了下来。 但那边催得紧，怕去得迟了酿成大祸，这才找到了两人。 任务的地点在一个小渔村，因为是中级任务，他们最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那些村民竟然和鬼怪邪祟勾结，欺骗了他们。 若不是时鸿雪设计，倩云怕是还逃不出来。 “现在阿雪还在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师尊，宗主，你们快去救就他！”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阿雪救出来的。” 倩云伤得太重，说完没一会儿就再次陷入昏迷了，扶摇扶着她躺在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跟着宗主走了出去。 “宗主，阿雪是我弟子，请宗主允许，让我去将他救回来。” 一个中级任务，哪怕是被村民欺骗，以阿雪和倩云的实力，也不该陷入如此险境，恐怕这村子不简单。 况且时鸿雪是她门下弟子，她身为师尊，理应亲自前往。 宗主没有拦着她，而是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身为宗主，不该贸然离开宗门，但扶摇一心惦记着时鸿雪，况且她本身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便也没有阻拦。 再者，如今宗门内有大长老坐镇，想来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攻上来。 宗主给其余几位长老传讯叮嘱了一番，又告知了大长老，这便准备和扶摇出发。 “宗主，师尊，我也要去！” 瑶光扯住了宗主的衣摆，宗主拧了眉。 “瑶光，此行危险，你在宗门内待着便是。” 瑶光却是不依，目光灼灼看向他，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坚毅，“阿雪师兄是我的师兄，他帮了我那么多，我怎能见死不救？” 宗主仍是觉得危险，倩云和阿雪尚且被困，瑶光不过刚入宗门，实力不济，此次前往，怕是要拖后腿。 瑶光看出他所想，道：“师尊和宗主突然前往渔村，村民说不定会察觉不对，但我是小孩子，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 第125章 上渔村 怕他仍是不许，瑶光又道：“况且我有保命的法子，若是遇到危险，一定躲得远远儿的，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不行！” 扶摇语气坚决，如今倩云重伤在身，阿雪也是生死不明，若是瑶光再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宗主却盯了她半晌，“好。” “柳子濯！” 说起来宗主算是扶摇的师兄，早年刚入门的时候，扶摇一心寻死，什么宗门师尊并不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喊他师兄。 时间久了，便也习惯姓名相称了。 直到后来，他成了宗主，扶摇才按着规矩喊他“宗主”，如今约莫是气狠了，竟是直接喊了本名。 柳子濯怔了怔，对上扶摇满含怒意的眸子，到底是没改变自己的想法。 瑶光情况特殊，带着她说不定真能帮上什么忙。 况且有自己和扶摇在，总能护住她的。 他既已做了决定，扶摇再劝也无用，只是路上拉着瑶光，再三叮嘱到了地方，千万要跟紧了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三人御剑飞行，不过一天一夜便到了。 担心打草惊蛇，他们没直接进入小渔村，而是化成寻常百姓的样子，柔和了过分精致的眉眼五官，换上寻常的衣裳，走在人群中，泯然众人矣。 “几位是要去上渔村啊，那你们这可是赶上好时候了。” 柳子濯一手牵着瑶光，路过街边的一个馄饨摊，一人买了一碗馄饨，同摊主闲聊问起隔壁的小渔村。 “哦，怎么赶上好时候了？” 摊主道：“最近渔村喜气洋洋的，要办喜事儿呢，你们这会儿过去，说不定还能一块儿沾沾喜气。” 柳子濯眼中闪过疑惑。 如今中元节将近，便是有喜事儿也不该挑这段日子啊。 面上确实笑着道：“那倒确实是巧。” “诶对了，你们去上渔村是有什么事儿吗？” 柳子濯：“我们是行商的商人，家里是做酒楼生意的，最擅做鱼鲜。不过鱼鲜你也知道，放不久，我们正准备在附近开一家分店，听说这儿有个渔村，就想着去考察考察。若是里面的鱼好，可以长期合作。” 摊主看三人虽然容貌普通，但衣着都是上等的料子，像是做大生意的。 不由得感慨那小渔村运气好。 若真得了这大生意，往后整个村子都得富起来了。 “那确实是得好好考察考察的。”摊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柳子濯又问：“老板，你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对那上渔村应该也有些了解吗，他们村子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啊？” 做生意的都讲究一点儿运势，摊主也能理解。 仔细思索了一番，“他们那村子也闭塞，不怎么跟人来往，我在这儿这么久了，确实是没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他们在镇子上走了许多家，得到的结果都是上渔村没什么问题。 但越是如此，反而越奇怪。 看摊主确实不知道，柳子濯也不强求。 “那摊主可知道这上渔村怎么走？” “哦，就出了镇子，一直往东，然后……” 顺着摊主的路线，走了三四公里，便闻到了一股子咸湿的海味，小渔村就坐落在海边。 整个村子不大，房屋错落有致，木质的小屋门外挂着各色的渔具。 村口那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妇人，手上拿着渔网正要往院子里晒，刚整了整渔网，就瞧见村口处站了三个人。 “请问……” 柳子濯刚开了头，那妇人就满脸警惕地看了几人一眼，回身对着屋内，朗声喊道：“家里的，快出来，又有外人来了！” 一个老头儿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走，“怎么又有外人来？！人在哪儿呢？！” 看见村口的两人，语气愈发的不耐。 “你们谁啊，来我们村子干什么的？！” 他们似乎十分不欢迎外人，柳子濯不清楚原由，只将早就想好的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还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银子。 寻常渔民，一个月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银子。 可那老头儿却看都不多看一眼，“做什么生意！我们不跟外人做生意！滚滚滚！别在我们村子碍事儿！” 一边摆手往外赶几人。 柳子濯没想到他们连银子都不要，有些犯了难。 正想着该如何说服他让他们留下来，老头儿和那妇人已经从院子里走出来了，却在看见瑶光的时候，动作一顿。 他们的院子是有个围墙的，正好挡住了瑶光。 在院子里看不清，出来才发现竟然还有个小的，登时变了神情。 “哎哟，这怎么还有个小娃娃啊。” 两人忽地变了神色，热情了不少，妇人更是想要直接抬手去拉瑶光，瑶光赶紧躲在了柳子濯和扶摇的身后，扶摇侧身一步，挡在了瑶光的身前。 目露凶意地看着来人。 妇人被她这一眼吓到了，缩了缩手。 老头儿瞪了她一眼，回头，又是满脸堆笑，“我刚才真是睡糊涂了，也没听清你们说了什么，您这做大生意的，别见怪啊。” “您二位方才说是要跟我们买鱼是吧，这感情好啊，我们村啊，别的不多，就是鱼多，个头又大，味道又鲜，保管您吃了一次想第二次……” 老头儿介绍起自家村子的鱼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和方才那不耐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这样，我给你们找个地方，你们先住着，了解了解情况，是吧？” 热情地拉起柳子濯就往村子里走。 身侧的妇人视线还落在瑶光的身上，被扶摇拉过了瑶光，径直越过了那妇人，却好似还能感觉到她黏上来的恶心的视线。 通过对话，瑶光他们知道了这老头儿是村子的村长。 几人往村子里走，路过几户村户，见着外人脸色都是难看。 张口就要说出赶人的话来，被村长瞪了一眼，“没看见这儿有小孩儿呢吗？！别吓着人家孩子了！” 待看清了扶摇身侧的小孩儿，村民们都变了态度，那叫一个热切。 好容易到了地方，是村里空下来的一间木屋，不知道是不是靠近海边的缘故，屋子里十分潮湿，空气中还带着浓郁的腥咸海湿气。 只是闻着就黏腻腻的难受。 第126章 全鱼宴 村长安排几人住下，柳子濯故作着急，询问何时才能去看村子里的鱼，村长的神情微顿。 “这个不急，你们这才刚来，就安心在村子上多住两天。正好今天晚上村子里准备了全鱼宴，都是我们出海打来的鱼，新鲜的很，到时候我来喊你们尝尝味道。” 村长走后，柳子濯关上了门。 扶摇抬手，掌心出现一只纸灵鹤，这只灵鹤与时鸿雪相连，刚一现身，就扑棱着翅膀，十分激动的样子。 “阿雪就在附近。” 两指微动，那灵鹤便扑棱着翅膀朝外飞去。 越过窗户上的破洞，扶摇赶紧打开了窗户，隐了身形跟了上去，柳子濯和瑶光也紧跟其后。 随着灵鹤东拐西拐，看它身上的灵光愈发明显，却在拐过一条巷子之后，化作细碎灵光，陡然消失了。 “怎会……” 扶摇不死心地又唤出一只灵鹤，但结果还是一样。 飞了没多久就消失了。 甚至与前一只灵鹤飞的方向截然相反。 “看来这村子里有什么干扰的东西。”又或者阿雪所在的地方被设了阵法一类的，用灵力探查不到。 “我们先回去吧，之后再想别的法子。” 柳子濯拉着扶摇回了屋子，晚上的时候，村长就来喊人了。 “鱼都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村长家的院子里，摆了满满的几大桌子，来的都是村子里的青壮年，少见有几个妇人，倒是没瞧见小孩儿。 村长媳妇儿就坐在正中央的桌子上，旁边正好空了四个位子。 “你们可算是来了，大家伙儿就等着你们呢。”抬手招呼几人坐下，趁着扶摇没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瑶光的手。 “哎哟，这孩子我瞧着就开心，跟奶奶做一块儿好不好？” 半蹲着身子，瞧着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你……” 扶摇拧眉就要去拦，瑶光看着村长媳妇，嘴巴一撇，忽地哭出了声。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柳子濯很快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瑶光，轻声哄她，一边歉意地冲着村长媳妇儿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家孩子被我宠惯了，见着生人害怕，还是跟着我和她娘吧。” 村长媳妇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注意到瑶光只是干打雷不下雨。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也正常。” 只是那双眼睛还死死盯着瑶光。 瑶光更往柳子濯的怀里缩了缩，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恶狠狠瞪过去。 饭桌上，村长媳妇儿还在一个劲儿地夸她，一会儿说她生的可爱，一会儿又说她精致漂亮，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只是那眼神赤裸，总让瑶光觉得像是盯着什么食物。 “真不愧是城里来的，长得就是好看，这皮肤看着就嫩生生的。来来来，多吃点儿鱼，对皮肤好，也更讨人喜欢。” 拿着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儿鱼肉递到瑶光的嘴边。 瑶光对鱼肉没多么喜欢，更何况还是用的别人的筷子。 可这鱼肉闻着实在是香，方才还没什么胃口，如今闻到这味儿，便不由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村长媳妇见状笑得更开了，将筷子更往前递了递。 柳子濯意识到了不对劲，悄悄掐了一把瑶光。 瑶光陡然清醒，嫌弃似的一把挥开了她的筷子，“她自己的筷子夹过，好脏！我不要吃！” 筷子连着鱼肉掉在了地上，妇人脸色变了变，仿佛下一瞬就要暴动起来，还是村长按住了她。 “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跟奶奶道歉。” 柳子濯冷下脸来，严父似的拉过瑶光，教育道。 瑶光撇了撇嘴，冲着村长媳妇儿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村长媳妇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 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说是自己的错。 “怪我，你们城里来的爱干净，我不给你夹了，你自己夹。” 又热情地推销他们村子里的鱼好吃，村长也在旁边帮腔，“你们不是要来买鱼吗，这都是新鲜刚捕上来的，得尝过才知道好不好。” “这是自然。” 柳子濯笑道，暗自给扶摇和瑶光使了个眼色。 顺着村民们的意思吃了些，不过吃的不多，又忽然问起村子里的喜事儿。 “我们从前面那个镇子上来，听说你们村最近要办喜事儿，是谁家的小子要去媳妇儿了还是哪家的姑娘要嫁人了？” 宴席间忽地静了静，无声的寂静在此间流转。 柳子濯似是不解地望向村长，村长笑了笑，道：“没有，这不是马上中元节了嘛，和去世的亲人联系的日子，大家伙儿自然高兴。” 柳子濯意味不明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到时候村长也能和自己的亲人见面了。” 下午的时候，瑶光三人在外面逛了一圈，想打听一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怪事儿，虽然关于小渔村内的邪祟依旧没什么头绪，倒是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比如村长家里有三哥儿子，两个大儿子都在出海的时候，死在了海上，家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儿子。 不过今日好像也没有见着。 “是啊。”村长笑着道。 村长夫妇两人严重，都流露出真切的期待。 吃过全鱼宴，瑶光等人告别村民们，刚离开村长家，脸色就都沉了下来。 快步回了落脚的屋子，便催动体内的灵力，将刚刚吃下的鱼肉都吐了出来。 柳子濯在餐桌上就发现那些鱼肉有问题，幸好他们吃的不多，否则怕是方才就要当场晕倒在桌子上了。 之后村民们也在拼命劝三人吃鱼。 柳子濯和扶摇装作不爱吃鱼的样子，加上两人的气场有些强大，他们也不干多劝。 至于瑶光，更是好办。 小孩子想哭想闹都是毫无根据的，只要有人投喂，她就立刻做出一副要闹不闹的样子，村民们便有些不敢强迫了。 但那么多人盯着，他们多少还是吃了些的。 柳子濯漱了漱口，还觉得嘴巴里都是鱼肉的腥味儿。 明明头先吃的时候，只觉得美味。 蹙着眉头，瞧着地上吐出来的鱼肉，无奈叹息，“看来今天晚上是不能安生了。” 第127章 献祭海神 月亮高高悬挂在天边，临近十五的月亮，看着就像是个光洁如玉的圆盘子，一道风吹过，大片的乌云遮挡了月光，暗了夜色。 腥咸的海风吹过院子里破旧的渔网，“吱呀”一声，老旧的木板门被推开。 五道长长的人影，在地上扭曲地不见人型。 走在最前面的村长蹑手蹑脚进了院子，回头催促了一声，“快点，他们吃的少，趁着人没醒，赶紧动手！” “村长，你就放心吧，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 跟在后面的，是四个彪形大汉，干活儿的身体，肌肉魁梧，身量高达，便是最矮的瞧着也有八尺来高。 而对面不过一个小白脸儿，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奶娃娃，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别废话了，赶紧把事情办了就得了。” 几人不说话了，跟着村长推门进了屋子。 这院子里一共有两间房，但瑶光他们本也不是真为了休息的，为了以防万一，便直接睡在了一个屋子里。 反正是大炕席，莫说三人，便是再来两个也睡得下。 村长给几人使了个眼色，一人上前，踢了三人的腿，确定都昏睡着，对村长点了点头。 村长放下心来，也不再压着声音说话。 站在床前，盯着瑶光看了半晌，忍不住“啧啧”，“这城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皮肤就是嫩，海神大人肯定很满意。你去将她扔到牢房里去，到时候献给海神。” 随手指了其中一个壮汉。 壮汉上前就去拉瑶光，扶摇感觉着身畔窸窸窣窣的动静，暗自咬了咬牙，强压着动手的冲动。 “村长，那这两个怎么办？” 其中一个壮汉问道，村长眼神嫌弃地看了眼柳子濯和扶摇两人，“都是大人，也没什么用，把他们剁碎了扔海里喂鱼吧。” 瑶光被壮汉扛在肩上，随着走动一颠一颠的。 肚子撞在对方健硕的肩膀上，险些要把胃给顶破了。 她觉得，自己就算没有把那些鱼肉吐出来，被他这么一路颠簸着，估计也要吐出来了！ 好容易挨到了地方，瑶光刚了口气，就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门被合上，还能隐约听见铁链上锁的声音。 别说，还挺谨慎的。 对自己这么一个小孩子，还用得着铁链和上锁了，这是多怕自己跑了啊！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身边一声惊呼，“瑶光？” 瑶光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果然见屋内被绑着时鸿雪。 所谓的牢房，其实就是村子里的一个废弃的茅草屋，已经被荒废了许久，头顶的砖瓦都有好几处漏了。 海风吹散乌云，露出皎洁的月光，顺着破开的瓦片倾泻而下，瑶光总算是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大半的屋子填满了茅草，时鸿雪就靠在其中一摞茅草上。 一向爱干净的衣服沾满了鲜血和泥土，衣服破开了好几道口子，隐约露出里面的肌肤，被用布料简单包扎了一下，但隐约还能看到有鲜血渗出来。 他瞧着有些虚弱，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但好在神情还算清明。 “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一个人应付不了，赶紧回去！”蹙着眉头，很是不赞同。 瑶光：…… “师兄，我都跟你一样被绑到这儿了，怎么回去嘛。” 双手一摊，“而且，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宗主和师尊和我一块儿来的。” “师尊也来了？”时鸿雪眼睛陡然间亮了。 瑶光：我记得我刚才明明还说了宗主。 时鸿雪可不管那么多，满心都想着师尊，“师尊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才特意过来救我的？” 自打知道扶摇也来了，时鸿雪嘴角的笑就没放下来过。 好好一个翩翩玉公子，这会儿硬生生笑成了铁憨憨。 瞧这不值钱的样子！ 瑶光表示没眼看。 摇了摇头，懒得回答这个花痴，自顾上前帮他解了绳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瑶光只是个孩子，又或许是真以为她是个普通人，不是修仙之人，所以对她放松了警惕，并没有绑着她。 给时鸿雪解了绑，时鸿雪还想再问关于扶摇的事儿，瑶光直接从随身空间里拿了一瓶灵泉水出来。 一下怼进了他的嘴巴里面。 时鸿雪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咳咳……瑶，咳咳瑶光，你要弄死我啊……咳咳可……” 瑶光略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手劲一时没收住，大了点儿。” 时鸿雪表示自己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刚才她那力道，分明是冲着堵他嘴来的！ 哼，她就是嫉妒师尊来救自己，对自己好！ 瑶光的灵泉水很有用，时鸿雪只喝了一口，便感觉一直堵在喉咙处的淤血消散了不少，体内的灵力运转也顺畅了许多。 身上伤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好了的，但也减少了疼痛。 想起这灵泉水是师尊给他的，心里默默难受了一阵儿。 瑶光可不知道他心思百转千回，看他身体好了些，便问起了这村子的情况。 “师兄，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刚才被抓来的时候，听见村长说要把我捉去献祭给海神。你知道那个什么海神是什么吗？” 瑶光的父亲乃是东海龙王，无论大江小河，便是井水也只有龙王，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海神。 突然冒出这么个玩意儿，她倒是觉得新鲜。 想来这就是为祸村庄的邪祟了，只是不止这邪祟到底是何底细。 时鸿雪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村子里的人会把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当做祭品献给海神。” 难怪今日餐桌上，没怎么见过十八岁以下的稚童呢。 怕不是都献祭给海神了吧。 “据说把祭品献给海神之后，海神会随机让他们死去的亲人活过来。” 瑶光睁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惊还是该笑。 生老病死乃是常态，便是阎王也只能按照生死簿办事儿，哪儿能说活就活？ “这等鬼话，居然也会有人相信？！” 时鸿雪耸了耸肩，事实证明，就是有人信了，不仅信了，还是整个村子的人都信了，甚至为此害人无数。 他的眼中闪过凶狠，却也无可奈何。 世人多愚昧。 第128章 起死回生的周壮 两个人对了信息，瑶光从随身空间里面拿了些吃的，又抬手召出随身纸灵鹤。 是睡前柳子濯特意留给她的。 在纸灵鹤耳畔耳语两句，那纸灵鹤便仿佛活了一般，扇了扇翅膀，紧接着腾飞而起，顺着头顶的破洞飞了出去。 夜色寂静，村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一只小小的纸鹤隐匿在黑暗中，一路迎着海风，飞到了海边。 海水拍打在岸边的石头上，掀起白色的浪花，两个熟悉的壮汉肩上各扛着一个人影，走上了码头。 所谓的码头，不过是从岸边延伸出来的一道木板路。 一丈来宽，两侧小腿粗的木头桩子深深楔进泥土，上面绑着绳子，连接着两侧密密麻麻的渔船。 “这两人可真够沉的，妈的累死老子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抱怨道。 将那两个人往地上一摔，发出“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听着就觉得疼，那两人竟也没有醒过来。 当然，就算是醒过来也没什么用，两人此时被绳子捆成了个粽子，就是挣扎也不能。 地上的两人赫然就是柳子濯和扶摇。 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地上两人，“妈的真跟个死猪似的。” 另一人蹲下身子，在两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大包银子，“啧啧”了两声，“怪不得这么沉呢，带了这么多银子呢。” 那人也被这些银子闪了眼睛，“这些做生意的就是有钱，不过再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便宜了咱哥俩？” 两人嘿嘿一笑，将两人身上值钱的物件儿搜刮了干净，踹在兜里，沉甸甸的。 满意地拍了拍胸口的银子，一阵海风吹来，那壮汉冷得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睛看了眼不远处的渔村，“柱子和二蛋怎么还没过来啊，让拿个斧头这么慢！” “我过去瞧瞧。” 叮嘱身侧的人看好地上两人，刚往回走了两步，柱子和二蛋就回来了。 “快点儿啊，拿个斧子都磨蹭半天，再磨蹭天都要亮了，我可还想回去睡一会儿呢。” “行了行了，催魂呢这么着急。”叫柱子也是语气不耐。 和二蛋一人手上拿着两把斧头，递过去一把。 四人一人一把，颠了颠手上的分量，冲着地上两人就砍了过去。 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温热的液体溅在几人的脸上身上，他们却是神情麻木，像是早就做习惯了一般，动作熟练地将两人分尸，又剁成了细碎的肉糜一股脑儿全扔进了海里。 霎时，肉糜软烂成一片片细碎的肉沫，大片的血水顷刻间污染了海面。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四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儿，还有说有笑地离开了码头，看那样子，不像是刚剁了人，仿佛只是随意地出去散了散步。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林子里，刚刚被他们剁碎了的柳子濯和扶摇正好好地立在暗处。 方才他们剁碎的，不过是他们用纸人幻化出的两人的样子罢了。 就连他们口袋中的金银珠宝，也只是一些纸屑。 柳子濯和扶摇脸色都说不上的难看。 扶摇更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畜生！” 看他们动作熟练，分明不是第一次了。 柳子濯抿了抿唇，忽地一只纸灵鹤飞了过来，柳子濯认出来正是他给瑶光的那一只。 纸灵鹤停在柳子濯的掌心，瑶光的声音从中传来，确认瑶光平安，还找到时鸿雪，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跟着纸灵鹤的指引，前去寻找扶摇二人。 …… 虽然是盛夏时节，但夜里还是冷的，又靠近海边，海风顺着破旧的木屋缝隙吹了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一个女人的呜咽。 瑶光缩了缩脖子，纵使有随身空间里的东西，这一整晚也睡得不怎么好。 白日醒来，还是忍不住打哈欠，有些犯困。 临近正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门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并非柳子濯和扶摇，而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看着温柔娴静，手上端着一盘吃食。 这应该就是阿雪师兄口中的周雨了。 他们是祭品，村民也不想他们还没活到献祭就先饿死了，所以每天中午，周雨都会给他们送吃的。 关于海神的事儿，也是时鸿雪从她口中得知的。 就连时鸿雪身上的伤口，也是周雨给包扎的。 周雨进来，看见瑶光，既是意外，又不怎么意外。 昨日村子里来了几个城里人，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她毫不意外他们会对瑶光下手。 只是看她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觉得可惜。 “你们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吧。” 将饭菜端到两人面前，又看了眼时鸿雪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 “姐姐，你可以放我们出去吗？”瑶光可怜兮兮的拉住了周雨，抽噎了一声，漂亮的杏眼中闪着莹莹泪光。 因为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雨也跟着心里一阵难受，却还是抿着唇，低下脑袋，不敢跟她对视。 “对不起，我，我没办法放了你。” “周雨，你难道真的相信这世上会有起死回生这种事儿吗？”时鸿雪开口问道。 他看得出来，周雨是个善心的，只是被蒙蔽了。 先前他也不是没想过说服她，让她放了自己，但她总是很固执。 便是到了如今，周雨也坚定的相信死人复生这种荒诞的想法。 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事儿在你们看来很不可思议，我之前也很怀疑，但我是亲眼看见的，我哥哥就是海神复活的，海神是真的能够让死人复生！” 周雨的哥哥周壮，也是死于海难。 哥哥死后，家里就只剩下了周雨和一个年迈的母亲，周壮是家里的顶梁柱，那一段时间，他们时常被村子里的人欺负，后来海神突然出现。 去年的时候，海神复活了周壮，周雨他们家才渐渐好起来。 因为她亲眼目睹了哥哥死而复生，对海神的能力是坚信不疑。 若不是如此，就周雨这心软的性子，村长也不敢叫她来给祭品送饭。 “这世上因果轮回，万事万物皆有定数，生死更是不可更改。你说你亲眼看见你哥哥复活了，你确定复活的真的是你哥哥吗？你难道就没觉得他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第129章 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周雨顿了顿。 若真要说不同，自然是有的。 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哥哥，和从前的哥哥变得大不相同了。 虽然哥哥他以前也不怎么爱说话，但平时处世也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时鸿雪看她不说话了，觉得有门儿，周雨却仍是坚决地摇头拒绝，“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放了你们。” 就算哥哥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但至少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周雨跑出了茅草屋，还记着将屋子严严实实锁了起来，站在门外，冲着屋内喊道：“你们先吃点东西吧，晚上我来拿碗筷。” 便跑远了。 有了昨晚的经验，瑶光不怎么敢吃周雨送来的东西。 从随身空间拿了吃的递给时鸿雪，时鸿雪看着手中精致的糕点，挑了挑眉。 “你随身空间里都放了什么啊，不会都是些吃的吧？” 师尊给的储物袋就是寻常的款式，能放下的东西不多，虽说几盘点心吃食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她也不能都放的点心啊。 就没别的要放的了吗？ 符箓佩剑，杂七杂八加起来，哪儿来的地方放这些东西？ 瑶光心想，要是让你知道我有个能放下一座楼和一个灵泉，甚至还四面环山的随身空间，怕你被我的富有吓到。 “这是最后一盘啦，你不要吃算了！” 反正灵鹤已经放出去了，下午师尊他们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了，也自然不需要她从随身空间拿吃的了。 抬手就去抢时鸿雪手中的糕点，被时鸿雪动作迅速地收了回去。 “师妹孝敬师兄的，怎么还要要回去？” 尝了一口，享受地“嗯”了一声，“好吃~” 瑶光吐了吐舌头，“浮夸！” 正如瑶光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扶摇和柳子濯就找到了他们。 “师尊！” 瞧见扶摇的第一眼，时鸿雪就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快走两步一把将扶摇搂进了怀中。 时鸿雪今年十七，身高却已经超过了扶摇。 将她揽在怀中，脑袋一低，下巴正好搭在了扶摇的肩膀上，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嵌在了自己的怀里似的。 在扶摇看来，就是突然扑上来的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 当然，这里的可怜，一部分是因为他浑身脏兮兮的，沾着泥泞稻草。 扶摇多少是有些洁癖的。 尤其是进入门派以来，高岭之花的模样看着就高不可攀，给她挡住了不少冲上来的烂桃花，门内弟子也迫于威压不敢靠近。 时间久了，她也不怎么习惯旁人的接触。 下意识想要推他。 但这段时间她本就为了时鸿雪紧张担心，如今看他没事，一颗心落了下来。又眼尖地瞧见他衣服内的绷带，还渗着血。 心下一软，终究是没有动手推开他。 时鸿雪在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不想师尊不仅没有打自己，反倒顺从地任由自己抱着，忍不住更加得寸进尺了一些。 脑袋在扶摇的颈窝处蹭了蹭。 “师尊，我好想您啊，我还以为我见不到您了。” 毛茸茸的脑袋蹭地扶摇痒痒的，下意识动了动脖子。 时鸿雪本只是扮扮委屈，好叫师尊心疼心疼，说着说着却忍不住真落了泪。 若是他真见不着她了怎么办？ 心尖泛疼，手上抱着扶摇的动作更紧了些。 若不是柳子濯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他怕是能抱到天荒地老去，“行了别腻歪了，想抱等回了宗门你俩慢慢抱去，现在还是正事儿要紧。” 将时鸿雪扒拉开，他的眼里还带着泪意。 柳子濯一愣，扶摇也微微闪烁了眸光。 难怪她刚才感觉脖子处有湿意。 “我们先出去吧。”柳子濯道。 这茅草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没什么意见，柳子濯捏了两个纸人放在屋内，纸人落地的刹那，就变成了时鸿雪和瑶光的模样。 将门口的锁恢复原样。 柳子濯他们都已经漏了相了，便索性给几人使了个隐身咒，隐去了身形。 茅草屋地处偏僻，几乎位于渔村的村尾，平时没什么人过来，村子里的热闹也传不进来，等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村子比起前一天，热闹了不少。 柳子濯道：“后天就是中元节了，他们今天早上就起来布置了。” 为了庆祝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宰了牛羊牲口，还有不少的鱼，弄得到处都是腥味。 瑶光险些就要吐出来了。 捂着鼻子走过村子，只见村民们脸上都带着怪异的兴奋。 看的人毛骨悚然的。 他们在离村子稍远的地方停下，坐在石头上，瑶光问道：“师尊，你们怎么到了现在才来啊？那群村民很难对付吗？” 昨晚村民们说要将两人剁碎了喂鱼，瑶光也是听着的。 但对方不过普通村民，瑶光并不担心两人的安危。 只是纸灵鹤是昨晚就递出去的，本以为今天早上就能来救他们了，没想到一直等到了午后。 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们用两个纸人换下了我们，那些村民没有发现。不过找你们费了点时间。” 柳子濯给的灵鹤上沾了瑶光的指尖血，能够更加精准找到瑶光，却飞到茅草屋附近的时候，仍是被什么挡住了一半。 只能确定个大概的方位。 正在他们寻找的时候，正撞上给两人送菜的周雨 跟着周雨找到了茅草房，却发现茅草房前面还有一道屏障。 两个人合力，才将那屏障破除，救出了两人。 “阿雪，你来得早，对这村子的情况了解多少？”柳子濯问时鸿雪道。 时鸿雪知道的并不到，宗门内的任务是渔村内部的人发出来求救，是以时鸿雪和倩云对那些村民没有防备，当天晚上就被村民捉住了。 他拼着用剑割开了自己的血肉，勉强维持清醒，和倩云跑出了村庄，就撞上了海里的怪物。 那怪物铜墙铁骨，两人又吃了鱼肉，意识不清醒，到底是落了下风。 最后他只得拼死将倩云送了出去。 那怪物原本是想吃了他的，但正好来抓他们的村民赶到，那怪物就像是害怕似的缩回了海里。 村民们看他还有气儿，就将他绑到了茅草屋，准备拿他献祭海神。 第130章 鱼妖 “我猜测，我遇到的那个怪物就是他们口中的海神，之所以逃了，可能也是怕被村民们发现自己的真身害怕，不相信它是海神，不给它供奉了。” 想起那怪物，他就感觉身上的伤口又在隐隐犯痛。 “你还记得那怪物长什么样子吗？” 当时天黑，时鸿雪又神志不清，看的不是很清楚，只隐约觉得像是一条巨大的鱼，身上的鳞片像是厚重的石头，怎么砍都砍不断。 牙齿稀疏却十分尖锐，足足有胳臂长短，张嘴的时候有股难闻的鱼腥味。 “对了，它背上还有很长的一条鱼鳍，特别硬，我当时想拿剑砍来着，结果反而把我的剑给砍折了。” 柳子濯思索片刻，越听越觉得熟悉。 “听起来，有点儿像是后山那只鱼妖。” 后山困了不少凶兽，这只鱼妖就是其中之一。当初镇压的时候，力量受损，就只有一人大小，养在后山的一处深潭之中。 那鱼妖喜食人肉，在后山却只能吃些小鱼小虾，偶尔有凶兽落入池中打不过，反可能被咬。 没有食物来源，这么多年也没长大多少，算是后山里没什么攻击性的凶兽了。 前些年后山凶兽逃了不少，这只鱼妖便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它逃出来后竟然躲在了这处海域，许是在这渔村吃多了人肉，竟然都长得那么大了。 如今再想要应付，怕是麻烦了。 时鸿雪问道：“宗主，你知道那鱼妖？” 柳子濯点了点头，“那鱼妖原是后山的凶兽，不知怎的跑了出来。” “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就好办了。” 柳子濯却是摇了摇头，神情严肃，似带愁容。 “没那么简单，这鱼妖最能迷人心智，它的鱼子还能幻化成其他物种的傀儡，当做他的躯壳之一，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的意思是，如今村中的那些死而复生的人，都是它的鱼子幻化出来的？” 果然，这世上哪儿有什么死而复生啊。 如今这村中，怕是一半都成了鱼妖的傀儡了。 扶摇：“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按照她的习惯，自然是直接提剑打过去，不过对方既能迷人心智，到底麻烦，还有无数傀儡潜藏在村民之中。 现如今敌我不明，真要打起来，不能保全自身不说，或许还会误伤村民。 便是扶摇，也只得压下脾气，耐心询问法子。 柳子濯默了默，看向时鸿雪。 “你先前说那周雨的哥哥是起死回生来的？” 时鸿雪点头，柳子濯起身。 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周壮，探探情况，再想别的法子。” 周家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一家，也正是因此，当初周壮死后，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隔壁的几户村民都悄悄盯上了她家的财产。 如今周壮“起死回生”，旁人才不敢觊觎。 反倒是瞧着周壮眼含羡慕。 攀关系套近乎，就想着能蹭蹭喜气，好叫下次随即复活能轮到自家。 她家倒是也好找，院子最大的那一户便是了。 院子外围了高高的外墙，在外面看不真切，又不敢随意进去打草惊蛇，柳子濯便将瑶光和时鸿雪化作小纸人，悄悄顺着门缝儿溜了进去。 自己则与扶摇隐身候在院外，等待接应。 两张小纸人进了院子，贴着墙悄悄溜到了一个架子后面，探出两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看着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里，周雨正在晒鱼干儿。 周母年纪大了，周雨又孝顺，心疼她干活儿劳累，便叫她在躺椅上休息。 瑶光和时鸿雪在院子里瞧了瞧，没能瞧见周壮的身影。 难道不在院子里？ 正准备往里屋去找，就听见周母喊周壮，“大壮，你妹妹晒了半天鱼干也累了，你帮着抬一下。” 院子里摆了一个大缸，半个人高，灌满了水。 瑶光和时鸿雪还以为里面养的是鱼呢。 周母话音刚落，便听见水声“哗啦”，一个高壮的男人从水缸里站起了身，带出大片的咸湿水汽。 那缸里的，竟是海水。 更没想到周壮竟然一直坐在水缸里面！ 周壮迈步出了水缸，动作僵硬，周家母女却好似看不见他这怪异的动作似的，周雨还关心地道：“没事儿，我不累，哥你再去泡会儿水吧，我自己来就成。” 周壮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就要往水缸那儿走。 动作还是僵硬，只是比起方才，似乎多了些急切。 周母拦下了他，“马上就要吃饭了，吃完再坐进去吧。” 将周壮拉着做到了椅子上，亲自去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又招呼了周雨，“吃完再弄吧。” 周雨应了一声，随意再衣服上擦了擦手，坐到了餐桌旁。 就是寻常的饭菜，做了几盘子小炒，但更多的还是鱼，清蒸的红烧的，还专门炖了碗咸鱼，瞧着倒是丰盛。 但瑶光和时鸿雪还是敏锐地发现，周壮全程没有吃过一筷子鱼。 两人对视一眼。 时鸿雪道：“看来他确实已经被鱼子代替了，所以才不吃同类。” 渔村长大的，哪儿又不吃鱼的。 况且他从和周雨的对话中，也知道周壮是爱吃鱼的，现在却一筷子都不碰，显然不正常。 更不用说整日泡在海水缸里了。 他甚至怀疑，那鱼妖已经蛊惑了周雨和周母的心智，不然周壮这般明显的不对劲，她们怎么会察觉不到？ 还沉浸在哥哥儿子回来的兴奋之中。 瑶光也是这么想的。 “大壮，怎么了？” 周母忽然关心的一句，吸引了瑶光和时鸿雪的注意。 转头望过去，就正对上了周壮转头望过来的视线，漆黑的眸子，麻木不仁，望过来的时候，却好像里面有暗芒轻轻闪过。 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瑶光不由得头皮发麻。 虽然下一瞬对方就恢复了正常，转头看向周母，笑意温和。 “没事儿，就是看见了一只耗子，已经跑过去了。没什么事儿，娘您别担心。” 周母并未放在心上，周壮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周母便开心地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张口闭口都是自家儿子乖巧懂事，还孝顺。 虽然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但瑶光和时鸿雪仍是心脏狂跳。 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 不敢在院子里过多停留，趁着几人不注意，赶紧溜出了院子，到院外，与柳子濯和扶摇会和了。 第131章 周壮 瑶光和时鸿雪化作的纸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悄溜出院子后，饭桌上，周壮忽地顿住了。 嘴角猛地勾起，像是被用两根线扯着嘴角，诡异又惊悚。 压低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来，带着强烈的厌恶，又似乎含着隐秘的兴奋：“又是修道之人的味道，嗬嗬……” 麻木的眼睛里闪烁出微光。 明明是白日，却莫名让人生出一股阴森。 偏偏坐在他对面的周家母女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周母还为自家儿子的“好心情”感到开心，热情地给他夹了一块儿鱼肉。 “多吃点儿，看你瘦的。” 周壮笑着应下，但一直到一顿饭吃完，那块儿鱼肉也仍好好地放在碗底。 院子外，瑶光和时鸿雪将方才在院子里看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柳子濯眉头拧紧。 “看来他的身体果然已经被鱼妖给占了。” 其实一靠近周家大院儿，他就闻到了里面的一股子浓郁的鱼腥味儿，只是马上到中元节，村子里到处都是宰鱼杀羊的腥膻味儿，将那味道给盖了过去。 若说之前只是猜测，现在便已经完全确认对方就是后山的那只鱼妖了。 “只有我们几个，怕是对付不了那只鱼妖，我给魏长老发消息，让人来支援，希望还能来得及。” 要是到了中元节，献祭海妖，又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遭殃。 海妖的能力也会随之大涨。 魏长老是藏书阁的长老魏修，虽不比大长老天赋卓绝，但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如今大长老在后山看管凶兽，柳子濯又外出，宗门内便由魏长老主持。 那海妖虽说在后山不算凶狠，但也是因着饿了许久的缘故。 如今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生灵，再想要解决，仅凭他们几个是绝不可能的，只盼着魏长老能知道对方的弱点，还有获胜的可能。 柳子濯双手结印，正要千里传音，扶摇忽地睁大了眼睛。 大喊一声：“小心！” 抬手拉过柳子濯，柳子濯只感觉背后一道凉风，先前跨了两步回头去看，就见原本自己立着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壮的人影。 穿着周壮的粗布衣衫，却比方才见时更高了几分。 显出一种不合人体比例的高来。 脖子向前，一双眼睛更是向前凸出，大片的眼白只有豆豆大的黑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对面的四人。 嘴角大大咧着，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因着兴奋，声音都有些变调，“修道人……杀了……你们！” 他，或者说它，猛地抬手，没有袖子的汗衫，露出大片黝黑的肌肤，只是此刻，那胳臂上覆了一层深黑色的鳞片。 随着不同角度，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一路蔓延到手背，将整只手都覆上了一层独特的铠甲。 一掌挥下，柳子濯赶紧提剑去挡，趁着双方交锋之际，扶摇赶紧一剑砍在对方的胳臂上。 扶摇剑，吹毛立断，可砍世间最坚硬之物，却愣是没在对方的鳞片上砍出一道划痕，心下微讶，“周壮”似乎被她惹恼了，猛地挥开扶摇剑，朝着扶摇攻了过去。 “师尊！” 时鸿雪看地紧张，但他如今还是纸人的模样，还没上前，瑶光直接一把拉住了他。 “师兄，你现在这样过去，不是找死吗？！” 他们如今化作纸人，若是纸人受伤，他们也会有影响的。 就这么冲过去，完全就是拖后腿的。 时鸿雪不管不顾，但好在两人都是纸人，力量相差不大，瑶光还是勉强将人拦了下来。 一边回头关注着那边的打斗。 鱼妖大概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将自己附身在了周壮的傀儡鱼子身上，也连带着拥有了鱼妖的部分能力。 饶是柳子濯和扶摇两人，竟也只能和对方勉强抗衡。 甚至隐隐有些落后。 毕竟两人不过血肉之躯，可他们的攻击，却无法给那鱼妖造成丝毫伤害。 长此下去，落败是必然的。 柳子濯和扶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强上，得想想别的法子。” 归根到底，是鱼妖身上的鳞片麻烦、 但这具身体并不是鱼妖的本体，和不能将鳞片完全覆盖在身上。 先前还只有胳臂上，但转瞬间鳞片就已经覆盖了全身。就连整张脸，除去眼睛，也都被鳞片裹了个严严实实。 柳子濯仔细观察对方身上的鳞片，在对方张开嘴巴想要咬过来的时候，灵光一现。 手中长剑猛地刺入他的口腔，瞬间便刺穿了对方的头颅。 “啊——” “周壮”浑身抽搐了两下，紧接着痛苦地喊叫起来。 霎时间浑身冒出黑烟，自口腔，自眼鼻耳窍，包括身上的每一块儿鳞片都化成黑烟，转瞬间，整个人就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干瘪了下去。 “阿雨，外面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你哥哥在喊是不是？你出去看看。” 周母关切的声音自屋内传来，扶摇和柳子濯心下已经，柳子濯拎起地上的两个纸人，快速离开了村子。 周雨打开门，先是四下望了望，什么都没看见。 “奇怪，我明明听见声音的啊……” 忽然，余光瞥见地上的一摞衣服，正是自家哥哥方才穿着的，还带着水缸里的湿气，却不见人影。 “怎么把衣服脱这儿了，人呢？” 又看了眼四周，仍是没瞧见“周壮”的身影。 …… 这边柳子濯和扶摇出了村子，却没离得太远，在一片林子处停下。 柳子濯将两个纸人放在地上，施了咒术，将两人变回了人形，紧接着便准备给魏长老千里传音。 手中结印，刚千里传音将这边的消息传过去，柳子濯只觉得胸中一道郁气。 紧接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宗主！” 三人齐声喊道，快步上前扶住了柳子濯。 柳子濯一只手搭在时鸿雪的胳臂上，一只手抹了把嘴角的鲜血。 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只是方才对战那海妖，又耗费了灵力千里传音，损耗了太多灵力。” 瑶光从随身空间拿出灵果递了过去，“宗主，这个给你，可以补充体力的。” 柳子濯看了眼那灵果，微微一顿。 没接过去，反倒是抬眼，神情复杂地看着瑶光，看的瑶光一阵心虚。 都已经想好该怎么撒谎瞒过去了，柳子濯却并未多言，结果灵果，揉了把瑶光的脑袋，微笑着道：“谢谢瑶光。” 第132章 鱼妖的弱点 看他吃下了灵果，瑶光这颗心才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几人准备在原地修整一段时间，尤其是柳子濯和扶摇，刚刚损耗了太多灵力，需要恢复，鱼妖恐怕也已经注意到他们了，之后再进入村庄，也需要更加小心。 夜间，扶摇坐在旁边打坐，时鸿雪就在旁边护着。 柳子濯刚刚吃了灵果，感觉体内的灵力霎时间充盈了起来，心下骇然，却没急着打坐，疏通脉络和体内的灵力，而是拉过了瑶光。 瑶光茫然地仰头，对上柳子濯的视线。 “瑶光，往后莫要轻易暴露你的这些东西，这世上的人不是个个都是好人，你的善心很可能会害了你自己。” 北斗神宗开山立祖以来，一向讲究行侠仗义，但他也很清楚，这世道并不都是好人。 瑶光只是个孩子，容易被骗，他不得不多为她想想。 虽然明白宗主的一番好意，但瑶光心想，她才没有那么笨呢。 从前她做龙女的时候，可是个混世魔王，别人怕她都来不及，只有她诓别人的，哪儿有别人能骗得了她的？ 只是后来入了佛门，跟随观音身后，这才修身养性。 但要说到人性险恶，瑶光可是见多了。 自然是不会被骗的。 方才，她也是相信宗主和扶摇等人，这才愿意将灵果拿出来的。 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柳子濯露出个欣慰的笑。 …… 齐云山，北斗神宗。 议事堂坐落于齐云山主峰，与琼芜殿只隔了一片莲花池。 如今盛夏，莲花池开得正好，池内几只仙鹤驻足停留，立在浅池中，修长的脖颈向后，用沾了水的嘴巴慢条斯理地疏离着身上的羽毛。 魏修御剑飞过，惊起池中几只仙鹤。 议事堂是大理石制成的巨大宫殿，里面只有两排的白玉高椅，魏修从剑上下来，随着迈步的动作，长剑乖顺地自动缩小，收入他的宽袍长袖之中。 他脚下生风，进了殿内。 殿内，已经坐了慢慢一堆人，皆是门内长老，唯有本该属于大长老的位子空着，旁边站着十二三岁的稚童。 正是萧景迁。 在座的都是门内长老，他立于人群中，却丝毫不见怯场。 神情冷淡，不卑不亢。 魏修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便迈步走到了台上，坐在代理宗主的位子上，冷肃开口，“诸位应该也知道我叫诸位来是为的什么吧？” “没想到后山的鱼妖潜逃，竟然藏在了一个小渔村里面，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若是继续放任下去，恐酿成大祸啊。” 萧景迁在旁边听着。 大长老喊他来参会，却并未告知自己具体是什么事情，听邱长老开口，才知道原是后山的鱼妖逃了出去，为祸苍生。 虽听大长老说过，后山逃了不少凶兽出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 安长老闻言，嗤了一声，“邱长老，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嘛，谁都知道要解决，可问题是怎么解决，当初那鱼妖可是楚山人收服的，现如今大长老离不了后山，宗主和扶摇都束手无策，我们倒是想解决，怎么解决？” 邱长老脸色难看。 沈慈长老不参与他们的论战，只问魏长老道：“魏长老可有什么应对鱼妖的法子？” 此言一出，殿内的人都静了下来，目光灼灼看向魏修。 魏修道：“收到宗主的千里传音后，这几日我翻阅了无数古籍，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和那鱼妖有关的记载。” “这只鱼妖全身的鳞片十分坚硬，唯一的弱点在它体内，若想制住对方，只能从它的体内尝试，但它的体内有强腐蚀性的胃酸，若是进去，还没等动手，怕是就已经化作酸水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几位长老也都眉头紧锁。 “我有一法。” 众人闻声，发现说话的竟是大长老的弟子，萧景迁。 安长老蹙了蹙眉，“我们在这儿商量对策呢，有你什么事儿？” 他对大长老竟然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十分不满，这岂不是让他跟他们平起平坐？ 先前看在大长老的面子上，不说什么，如今所有的长老都想不出法子，他却夸大说自己有法子，他便忍不住了。 开口就是嘲弄。 “安安分分在边上待着，少在这儿打扰我们。” “安长老。”魏修沉了沉声音，看向萧景迁，“你有什么法子？” 他常年待在藏书阁，对萧景迁算不上了解，只隐约听门下弟子提起过，说是大长老收了个弟子，是东陵国的太子。 他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上次宗门小考，见识了这孩子的剑术天分。 虽觉得不错，但也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法子，只是想着他背后像是乃是大长老，大长老既称天机长老，能测算天机，说不定对如今的情形早有预料。 给他准备了东西也说不定。 果然，萧景迁道：“师尊曾送过我一件防身法器，应当可以抵挡。” 抬手一翻，一个八卦盘出现在他眼前。 只有掌心大小，长老们却无一不惊讶。 这八卦盘乃是极品防身法器，天上地下仅此一件，可护着肉身一炷香内不受任何侵害，是十分珍惜的一件法器。 若有此物，那胃酸还真奈何不得他。 魏修心下一喜，紧接着又严肃了神情，“你虽有八卦护身镜，但那鱼妖修复能力极强，若不能短时间内解决，说不定就真要命丧鱼嘴。你可想好了。” 那八卦盘已然护住，此次任务，怕是只有他能完成了。 萧景迁倒是神色泰然。 “弟子愿去，请魏长老成全。” 无人知道他体内如何兴奋，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腾一般。 他的父皇强制了母亲，他或许也遗传了父亲的疯狂，虽算不上嗜血，却也喜欢挑战自我，至于生死，反倒不被他放在眼里。 “好，既如此，我们便出发吧。” 魏修乃是门内少有的阵修，双手飞速在空中略过，不多时便有一个偌大的阵法悬在空中，笼罩住魏修和萧景迁两人。 萧景迁好奇地看着，魏修提醒道：“拉紧了。” 阵法上迸发出一道浅蓝色光芒，转瞬之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阵法也瞬间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133章 中元祭祀 很快就到了中元节，大早上开始，上渔村便开始敲锣打鼓，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户人家娶媳妇儿呢。 祭祀的时间在傍晚，村民们从早上开始就异常兴奋，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魏长老那边却仍是没有消息。 瑶光等人担心来不及。 那边村民们已经开始准备祭祀用品了，他们顾不上多等，只得行动。 瑶光和时鸿雪仍幻化成小纸人的模样溜了进去。 柳子濯和扶摇则易容成了普通的村民，混在人群之中。 上渔村只是个小村庄，里面的村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但或许是村民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祭祀上，虽偶有觉得陌生的，竟也没有多想拆穿二人。 明月高挂。 随着村长的一声令下，几个壮汉涌入了村长家的后院儿。 那儿停着一艘崭新的船只，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清晰的木质香气，混杂在腥咸的海风中。 那木船比一般的渔船大上不少，少说可容纳十几个人。 这便是今日祭祀的主场。 八个壮汉一边四个，推着木船往海边而去。 木船在沙地上划出长长的两道划痕，蜿蜒至码头，“噗通”一声，木船被推入了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去将祭品带来。”村长指了几个壮汉，又叫了几个人将其他的祭祀用品端上来。 船上放了一个偌大的桌子，稳稳镶嵌在船上。 村民们往上摆满了祭品，正中央是一条硕大的鱼，开肠破肚，占了大半张桌子，尾巴还露在桌子外面。 后面是各色水果，一左一右摆着一大盘儿牛羊蹄。 桌子的两边还放了一根竹竿儿，竹竿上晾着两大扇牛羊肉，血淋淋的还在往下滴血。 作为祭品的几个孩子瞧见这一幕，吓得当下哭喊了起来。 “啧，赶紧把人的嘴巴给堵上，要是惹了海神大人不快，你们就都别想见着亲人了！”老村长一敲手上的拐杖，立刻有人拿了布料子就要上前。 几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瞧见几个壮汉上前，一下子吓得没了声音。 瑟缩着挤在一处。 壮汉满意地“哼”了一声，却仍是凶狠着瞪着他们，“算你们识相！要是再敢哭，老子他妈把你们的脑袋给拧下来，看你们还敢哭！” 他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海神大人要的可是活的。 说这话也不过是吓吓他们罢了。 几个孩子被吓得狠了，但也确确实实不敢再哭了，捂着嘴巴，身子抖得厉害。 壮汉这才满意地走开，跟村民们一块儿，准备起祭祀的事宜。 柳子濯冷着脸看着船上的几个孩子，竟是有三对儿童男童女，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他用纸人幻化出来的瑶光和时鸿雪。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被鱼妖发现了端倪。 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余光又瞥见了周家人，周雨扶着周母，旁边跟着的，赫然就是“周壮”。 他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知道现在的“周壮”大概率只是一个普通的鱼子，是鱼妖新捏出来的傀儡，但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抿了抿唇，神情冷肃。 那边祭祀已经开始了。 村长站在最前面，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海风吹过，那烛香燃地更快了，火星子飞快闪烁着，没一会儿就已经燃了一半了。 瑶光和时鸿雪被这海风吹得睁不开眼。 纸人的身子轻飘飘的，两人赶忙扒紧了一旁的柱子，才不叫他们被这海风吹走。 天空的乌云遮挡了月光，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 厚重的阴气从海面上升腾而起，快速地拢了上来。 柳子濯和扶摇被冷得搓了搓胳臂。 他们是修真之人尚且觉得寒冷，那些村民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 海风将身上单薄的衣服吹鼓囊囊的，咧咧作响，他们却还面容兴奋，朴实的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与其说是期待，不如说是癫狂。 “我等今日献上童男女三对，祈求海神大人庇佑，求海神大人大发慈悲，叫我等能与死去的亲人再见。” 村长虔诚地祈求。 其他村民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求海神大人庇佑，让我们能与死去的亲人再见……” 风云陡然变换，海面上狂风骤起，将海面掀起更大的浪花。 一下一下拍打着船只，村民们已经从木船上下来了，只剩下两个壮汉还站在上面，角落里还绑着献祭用的童男女。 海浪掀动船只疯狂摇晃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翻入海底一般。 几个孩子被吓得，什么都顾不上，张了嘴一个劲儿地嚎啕。 撕心裂肺。 “海神在催了，赶紧把祭品扔下去！” 风浪太大，村长只能大声去喊，两个壮汉领命，一人一个小孩儿就要往海里扔。 才刚松手，就感觉一个巨大的力道传来，两人瞬间便被从船上踹到了木桥上，捂着胸口望过去，就见两个村民模样的人，一手搂着一个孩子。 柳子濯将孩子放到船上，又给其他孩子松了绑，扶摇则挡在他的面前。 手执扶摇剑，目光森寒看着那些村民。 若不是师门训诫，不能杀害同类，她早提剑冲上去，将他们通通斩杀了干净。 如此残害稚童，简直不配为人。 明明瞧着只是个普通村民，那周身的气场却叫人不容小觑。 村民们却不怕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斧头镐子，层层叠叠将扶摇和柳子濯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破坏祭祀，真是好大的胆子，大家伙儿给我上！绝对不能放了这两个贼人！” 瞧着跃跃欲试的村民们，扶摇冷哼一声。 “你们只管上便是！” 一只手将扶摇剑攥紧，不过一群普通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虽然不能杀害同类，又没说不能打人。 她本就压着一肚子的火儿，如今可算是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提剑就要动手，却被人攥住了手腕。 “你拦我做什么！” 扶摇回头，怒视拉住自己的柳子濯。 眼中又是愤怒，又是不解。 柳子濯还没来得及解释，那群村民已经拿着斧头镐子涌了上来。 第134章 奇怪触角 漆黑的海面，像是潜藏着一只深海巨兽，月光透过浓密的乌云洒在海面，却只能照见一片黑暗。 翻滚的浪潮吹动着码头的船只撞击着木桥，脚下的木桥仿佛承载了太多的压力，已经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 好似下一瞬就要坍塌一般。 崭新的木船上，祭祀的瓜果已经摔在了地上，唯有两侧系得紧紧的两扇牛羊肉随风摆动，鲜血顺着风滴入海里。 躺着的大鱼翻着白眼，看着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几个孩子，其中一个的眼下沾了吹来的鲜血，其上是一双惊恐的眸子。 明明那鱼没有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像是被盯上了一样。 孩子们哭得愈发厉害了，偌大的木船在浪尖上左右摇晃。 他们只能尽力拉着船上的木板。 随着其余渔船渐渐翻倒在海面上，柳子濯担心这艘船也撑不了多久。 别看这船比寻常渔船起码大上一辈，但本就是用来祭祀的，又是短期内做起来的，做工算不上好，脚底板已经隐隐开始松动了。 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是不翻，海水也要灌进来了。 他想先和扶摇将这几个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但突然涌上来的村民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手中抱了一个孩子，一个转身刚躲开壮汉的一击，迎面又是一斧子砍下来。 柳子濯一脚踹了过去，将那人踹在了沙地上，一边动作迅速地将孩子放在了岸边，又回头去接应船上的其他孩子。 村民们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拿走祭品，纷纷用了上来。 凶狠的眼神好似他是杀了人家全家的大恶人。 柳子濯被缠地紧，虽然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对方人多，自己又不能杀人，处处受制，半天也没能前进一步。 一转头，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周壮”，挂着熟悉的诡异笑容，“这次……你们……逃不掉了……” 柳子濯一惊，快速提剑赢了上去。 扶摇此时也明白过来他的想法，抱了一个孩子在怀中，但和柳子濯相同的顾虑也让她寸步难移。 烦躁地蹙起眉头，余光瞥见木船晃地愈发厉害。 尤其是脚底的那片木板，钉子已经开始松动，海水已经开始往里灌了。 正着急之际，有两个小纸片儿极快地越过人群，走到木船旁边的时候一跃化作人形，挨个儿拉起了木船中的小孩儿们。 纸人化形是昨晚柳子濯特意教他们的，让他们自己也能随意操控，免得再同昨日对战“周壮”的时候只能在旁边瞧着。 “快走！” 拉着孩子们站到木桥上，时鸿雪喊道。 他们是活祭品，村民们不敢伤害他们，便只能活捉。 没想到那几个孩子动作还挺灵巧，倒是村民们挤在一处，反倒是弄巧成拙，连连撞头，“哎哟”声此起彼伏。 村长急了，大喊道：“快，快把祭品捉回来！不能让他们跑了！” 可那些孩子泥鳅似的，怎么都捉不住。 扶摇和柳子濯看孩子们勉强安全了，动作也不着急了。 村民们暂且动他们不得，村长恨恨地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 那罐子是竹制镂空的，透过细小的空洞能够隐约看见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在张狂蠕动，像是触手一类的。 村长掀开罐子，随手抽出一跟触手。 触手从罐子里一出来，瞬间便胀大了开来，村民们见状惊骇不已，纷纷往岸边跑，而那些触手却似是有目的一般，越过村民，直直冲着扶摇几人而去。 竟是只针对修道之人！ 柳子濯暗道一声“不好”，喊了一声：“快闪开！” 抬手挥出一剑，触手一分为二，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又迅速长出崭新的触手，再次张狂地挥舞着甩了过来。 其中一根更是直直朝着几人中实力最弱的瑶光而去。 “瑶光！小心！” 荼霜剑落在掌心，挡住了触手的动作。 却不想那触手竟然一份为二，躲开剑刃攻向瑶光，瑶光赶紧抬手砍断其中一根，与此同时，荼蘼自剑中飞出，挡住了另一根触手。 时鸿雪松了口气，快速解决了自己面前的触手，赶到了瑶光身侧。 “村长，这到底是……” 有村民颤声询问，村长“哼”了一声，“海神大人早就知道看穿了他们，知道他们会来捣乱，特意将这法宝给了我。” 听闻是海神给的，那村民也不觉得害怕了。 村长看几人被触手制住，赶紧指挥着村民们将几个祭品重新捉了回来。 他们到底只是个小孩子，方才混战中还能逃得过去，如今村民们齐心协力，没一会儿就被捉住了。 “给我把这几个祭品扔到海里去，别让海神大人久等了！” 村长抬手一挥，几个壮汉拎着挣扎不停的孩子就准备往海里扔，柳子濯他们刚配合默契得将那些触手绕成一团，打了个死结，见状就要赶过去。 但他们离得有些远，一时竟然赶不到。 眼看着那几个孩子被抛入空中，就要触到海平面，天空中猛然出现一道法阵，魏修刚一现身，就瞧见这一幕。 忙催动佩剑御剑飞行，一手揽住了那孩子，停到岸边，又一脚踹翻了还要往海里扔孩子的几个村民。 萧景迁紧随其后自阵法中现身，却没御剑，径自跃入了海中。 在他的身下，漆黑的海水间，忽地冒出一张巨大的鱼嘴，霎那间便将萧景迁整个儿吞入腹中。 柳子濯见着魏长老来助，心下一松，紧接着便见萧景迁跃入海中。 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动手去拦，魏修叫住了他，“别管他，先控制住这些村民拖延时间。” 柳子濯手下一顿，意识到他跳下去是为了解决鱼妖。 虽仍是担心对方不过十二岁的稚童，但此刻也只能相信他了，和扶摇对了个眼色，便冲着村民们而去。 魏修则是徒手在空中画着什么，似是一个阵法。 村长急切大喊：“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破坏祭祀仪式！” 接二连三的变故，村民们早就成了一团散沙。 几个祭品已经趁机跑远了，村民想要去追，却被扶摇等人死死拦着，硬生生围在了一个圈内，动弹不得。 胶着急切，眼中恨意愈发明显。 仿佛视死如归一般，抬手又拿出了那熟悉的罐子。 罐子被掀开，里面的触手剧烈挣扎着从细小的罐子中蔓延出来，顷刻间就暴涨了几十公分，蜿蜒向外。 第135章 被吞鱼腹 = 罐子中少说也有十几条触手，拥挤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 骤然见了空隙，便都挣扎着想要往外挤，小小的罐子像是装不住它们似得剧烈颤抖了起来。 村长被这动静吓到了。 有些害怕，另一只手拿着盖子想要合上，便有一只手先他一步，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盖子。 盖子盖在罐子上，原本张牙舞爪的触手像是受到了什么禁锢，被压回小小的罐子里，忽地安分了下来。 虽也疯狂挥动触手，却怎么都挣不出这平平无奇的竹制小笼子。 本也害怕的村长见触手被控住，反倒是不满了起来。 就要再次掀开盖子，脖颈处传来一片冰凉的触感，平平无奇的白色剑鞘抵在他的脖颈处，只是剑鞘，也让他感到了其上浓重的威压。 “村长，可别搞小动作啊。” 时鸿雪一只手反手拿着剑鞘，另一只手夺过他手中的罐子，随手一扔，瑶光赶紧接了过来，为求保险，还特意在上面画了一张符箓。 确保里面的触手出不来。 村长顿了顿，时鸿雪还以为他被控住了，稍稍放松了警惕，却见一道白光闪过。 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扭头就往时鸿雪的方向划了过来。 时鸿雪睁大了眼睛，快速向旁边一躲。 村长落了个空，又不死心地再次扑了过来，满脸的狰狞，手上的小刀高举半空，却忽地顿住，动弹不得。 地上，村民们所站之处，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奇怪的梵文布落在八个角落，内外两个圆圈缓慢地转动着，散发出莹莹流光。 魏修站在阵外，浅绿色的灵力自他指尖源源不断地往阵法内输送。 狠狠瞪了眼时鸿雪，“还不快出来！丢人现眼！” 时鸿雪已经习惯了魏长老这阴晴不定的老顽童性子，也不生气，拉着瑶光出了法阵。 混乱的村民暂且被控制住，另一头，萧景迁也顺利进入了鱼妖的体内。 刚被吞进去，萧景迁就迅速催动了八卦护身镜。 周身上下瞬间被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 地上是冒着泡泡的深绿色粘液，便是玄铁怕是也能顷刻间化为脓水，但萧景迁站在其上，却未被损伤分毫。 只是这胃的味道着实让人恶心，萧景迁险些要被恶心地呕出来。 八卦护身镜好是好，若是能再封闭嗅觉就好了。 鱼妖的内里是一层薄薄的软肉，鲜红色的，看着确实不同于外面坚硬的鳞片，但萧景迁尝试用剑去划，虽然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划痕，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看来，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弱点。 而鱼妖已经因为他这尝试性的划动暴虐起来，整个胃部都开始剧烈晃动，萧景迁只能尽量稳住身形，一边目光在四下游移，寻找它体内的弱点。 鱼妖因为剧烈疼痛在海底翻腾的时候，柳子濯已经将海神的骗局揭穿给村民们听。 只可惜村民们显然并不相信。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海神帮我们找回家人，你们这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知道什么？！” “海神慈悲仁善，哪里是你们这种阴暗小人可以诋毁的！” 时鸿雪忍不住耻笑，“‘慈悲仁善’？他让你们献上童男童女，这就是慈悲仁善？你们害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有脸说这个词？” “至于他们回来的家人，也根本不是你们的家人，就只是鱼妖的傀儡容器罢了！” 村民们还不相信，时鸿雪就直接扯过人群中的“周壮”。 不为别的，这是整个村子里，他唯一确定的是傀儡的“人”。 “你要做什么！” 周雨和周母大喊，却因为被定住动弹不得，时鸿雪已经一剑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没有鱼妖附身的傀儡，脆弱地不堪一击，更何况还被魏修长老定在了原地，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利剑刺入，从“周壮”的体内流出的却并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鱼卵。 大片大片地顺着剑尖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恶臭。 随着鱼卵的流出，“周壮”的身体也瞬间瘫软下去，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一件衣服，和衣服下流淌的漆黑鱼卵。 村民们被这一幕恶心的不行，又惊骇不已。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骗局？ 下意识看向村长，村长却只是随意看了眼那鱼卵，望向时鸿雪等人。 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海神帮我们见到家人，就是你们来了才闹出这么多事情，要说谁是妖怪，我看你们才是不怀好意的妖怪！” 时鸿雪被气到了，胸口上下起伏。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海面忽然掀起巨浪，巨大的怪物从海底挣扎着跃出来，比时鸿雪描述的更加骇人恶心。 巨大的身躯少说也有十数丈那么大，那艘木船在他面前都显得渺小无比。 周身漆黑，覆盖着漆黑的鳞片，脑袋很大，铜铃似的眼睛全是眼白，下面是一张巨大的嘴巴，张开的时候露出尖锐的獠牙。 嘴巴两侧是两条须子。 瑶光敏锐的察觉到，那须子就是先前村长罐子里面装着的触角。 怪物丑陋的面目直愣愣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村民们被吓坏了。 面对这样庞大恶心的怪物，任谁也说不出这是海神的话语，真相似乎近在眼前，却没人敢说出来。 害怕胜过了被欺骗的愤怒。 因为体内的刺痛，鱼妖恼怒地扭动身躯，掀起一片又一片巨大的海浪。 庞大的身躯越来越靠近海面。 柳子濯和扶摇赶紧双手持剑，挡在了人前，时鸿雪也去帮忙。 瑶光本也想去帮忙的，瑶光却瞥见维持阵法的魏长老额头渗出汗水，手中的灵力也比先前虚弱不少。 看一眼阵内，或许是因为鱼妖现身，原本安静的鱼子们忽然躁动了起来。 挣扎着想要从阵法中挣脱出来。 魏修维持这偌大的阵法本就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如今更是有些不支，只咬紧牙关强撑着。 瑶光想了想，还是跑到了魏修的身旁，从怀中掏出灵果递了过去。 只不过她还记着宗主的嘱托。 也不清楚魏修的为人，没敢说这灵果是自己的，只说是宗主给的。 反正这种甩锅之语，她已经说的很熟练了，只是魏修挑眉望过来的眼神，还是让瑶光心里咯噔一声。 第136章 阵法天赋 没想到魏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了两声。 “扶摇的弟子倒是比她可爱多了。” 将灵果吞入腹中，便感觉一道灵力快速游走全身，魏修想要尽快补充灵力，便叫瑶光暂且支撑住法阵。 这法阵内还残留着自己的灵力，他也在宗门小考中见过瑶光的实力，只是支撑一会儿没什么问题。 将法阵暂且交给瑶光，魏修便席地而坐，开始吸收体内的灵力。 瑶光无奈，她对法阵没有什么研究，只是照着魏修方才的样子将灵力注入法阵。 法阵上绿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就维持了稳定。 只是瑶光到底灵力不足，随着鱼子们挣扎的愈发厉害，瑶光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眼看着阵法上的绿光微弱了下来，魏长老却还没有反应。 瑶光有些急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腾出一只手，在空中照着先前魏修的手法，落了个一模一样的定身法阵。 魏修好容易吸收净体内的灵力，一睁眼就瞧见这一幕。 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是你画的？” 定身法阵算不上麻烦，可以说是入门的法阵，只是因着这次范围太大，数量又庞大，这才显得有些不支。 但饶是如此，仅仅看过一遍就能画出来，也属实叫他没想到。 “你，你从前学过法阵？” 瑶光摇了摇头，“长老，您别在旁边说风凉话了，我快撑不住了！” 一下子维持两个阵法，损耗的灵力自不必说。 魏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瑶光拉到了身后，自己顶了上去，只是一心两用，视线仍不由自主看向瑶光。 “小丫头，想不想跟着我学阵法啊？” 瑶光瘫坐在地上，损耗了太多灵力，如今浑身酸疼的厉害。 从随身空间拿了个灵果，捧着灵果一口一口吃着，听见魏修这句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抬头，“嗯？” 魏修不由得笑了，只觉得这小丫头有趣得紧，又合自己的胃口。 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还就《混元心法》的事儿险些罚了人家。 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又怕她不答应，吹嘘了自己几句：“我告诉你，我的阵法可是很厉害的，多少人都没这个机会呢，你可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啊。” 瑶光却不怎么感兴趣，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师尊了！” 魏修浑不在意，“那有什么的？我……” 话音未落，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鱼妖庞大的身躯撞在了木桥上，木桥瞬间便成了无数碎木，飘荡在海面上。 柳子濯正站在木桥上，飞身一闪，这才没叫鱼妖砸入海底。 足尖在空中轻点，整个人飞速朝着鱼妖而去，长剑从手中脱出，想效仿上次对战“周壮”时的法子，直直飞入鱼妖的口腔。 “铿锵”一声，剑甚至没能划开上颚半分。 若不是柳子濯及时将佩剑收了回来，怕是就要被鱼妖吞吃入腹了。 鱼妖恼了，与柳子濯缠斗起来，扶摇趁着鱼妖没注意，将所有的灵力都灌注在剑身，剑身立刻迸发出蓝色的极光。 随着一剑挥出，极盛的蓝光猛然砍向鱼妖，在鱼妖的脊背上砍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只是还不等她欣喜，那伤痕就以极快的速度痊愈。 等到第二剑砍下的时候，那伤口已经回复如初，完好无损一般。 而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她再来这么一剑了。 捂着胸口坠在岸边，艰难地看着鱼妖。 她这一剑，极大地惹怒了鱼妖，也不管柳子濯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的动作，径自朝着扶摇的方向游动而来。 巨大的嘴巴大张着，就要将扶摇连同地上的沙地一块儿吞没。 时鸿雪快步上前，挡在了扶摇的身前，双手执剑，坚毅地看着对面的鱼妖。 虽然自己的势力大不如师尊和宗主，却也仍旧一步不退。 鱼妖的巨嘴已经张到了近前，他甚至可以闻到里面传来的腥臭恶味。 眉头轻蹙。 正在此时，就见鱼妖猛地疯狂蹿动起来，时鸿雪微微一愣，赶紧趁机将扶摇拦腰抱起，一跃到了旁边安全处。 柳子濯也远离了那鱼妖。 “噗嗤”一声，一柄长剑自鱼妖体内破空而出，顺着鱼鳍将整只鱼妖剖腹。 萧景迁紧随其后飞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已经被腐蚀了大半，幸好自己有八卦护身镜护着，没什么大碍，只是浑身的恶臭叫他忍不住心里烦躁。 鱼妖已不成气候，阵法中方才还剧烈挣扎的鱼子们顷刻间便化作了鱼卵，软倒在地。 村民们惊叫出声，魏修收起了阵法，他们便双腿一软。 快速向后移动起来。 整张脸惨白地毫无血色，到了此时，他们哪儿还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亲人都是假的。 魏修刚收起阵法，就瞧见瑶光亮晶晶的眼神瞧着鱼妖，不由得挑眉，“看上什么了？师尊帮你去拿。” 瑶光心想着，我可没想认你。 但还是乖巧笑了笑，扯了他的衣摆。 “长老，那个鱼妖肚子里的粘液好厉害啊，我想要那个腐蚀液，还有鱼妖身上的治愈体液。” 魏修笑了起来。 “你倒是识货。” 鱼妖的胃酸腐蚀性极强，是很好的攻击道具，但很少有人知道，鱼妖身上更为值钱的，乃是那治愈体液。 是鳞片底下分泌出来的薄薄一层。 它之所以能有如此强大的治愈能力，就是因为这层治愈体液。 不过这体液无时无刻都在分泌，想要去除十分困难，也因此即便知道，也无法解决。 魏修是存了非要收下瑶光做弟子的心思的，虽然她现在还不乐意，但这不正好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嘛。 殷切地上前帮瑶光收集体液。 若是叫宗门内的其他弟子见了，怕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一向眼高于顶，平时不拿正眼看人的藏经阁魏长老，竟然也有这么殷切的一日。 要知道，早先宗主想过让魏长老给门内弟子上课，魏长老觉得麻烦，但碍于宗主的面子，还是去了。 却仅仅半天，就叫上课的弟子哀嚎连连。 便是最出色的弟子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自我怀疑之中。 所有弟子集体反抗，总算将这位主儿请离了课堂。 但饶是如此，当初上过他课的弟子如今见了他，还觉得两股战战，胆战心惊的。 好在魏修常年戴在藏经阁，不怎么爱出门，否则宗门上下不晓得要多多少伤心人呢。 第137章 真相 巨大的鱼妖倒在岸边，腥臭的胃酸顺着破开的腑脏流淌出来，腐蚀了大片的沙地。 因为受了重伤，但强悍的治愈能力仍旧无法将它完全杀死，喘息着倒在原地，愤恨的鱼眼死死盯着萧景迁，甚至还在缓慢地复原伤口。 萧景迁眉头紧锁，却不是为着它凶狠的眼神，而是身上的恶臭，让他实在生不出什么好脸来。 扶摇和柳子濯控制住鱼妖，魏修拿了几个瓶子装了它身上的治愈粘液和胃酸，又拿出一个法器。 正是鱼妖给村长的那个小竹篓。 这竹篓原本就是宗门内的秘宝，不想叫这鱼妖偷了去，如今也算自食恶果了。 打开竹篓，里面的触手早就因为鱼妖的元气大伤，瘫软在一处，没了丝毫生机。 魏修口中念咒，鱼妖便瞬间缩小，消失在原处。 小小的竹篓里，多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肥鱼，怕它死了，还特意在竹篓里面装了水。也是奇怪，明明这竹篓无数孔眼，却无一滴水漏出。 魏修将竹篓收入自己的随身空间，便拎着那几个装满了粘液的瓶子走到了瑶光的身侧。 将瓶子递给了瑶光。 瑶光开心地收下了瓶子，甜甜道了声谢，直听得魏长老心肝儿乱颤。 愈发地想将他收入门下了。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不是海神吗，怎么会突然变成鱼妖？” 眼看着鱼妖被收走，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愿意相信。 有的上前，一个妇人上前，拉住了柳子濯的胳臂，她刚刚见证了自己丈夫化成鱼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又是惊疑，又是痛苦。 一双混沌的泪眼泛了红，拉着柳子濯的手都在用力地颤抖。 柳子濯有些心软，但还是道：“你们被骗了，那并非海神，而是凶兽，你们那些死而复生的亲人也不过是那鱼妖的傀儡罢了。” 这话他先前也说过，只是当时村民们都被海神之说洗脑了，无论他如何解释他们都不愿意相信。 如今亲眼见了，便是再不相信，也只能接受了。 哭嚎着痛哭起来，周雨也红了眼眶，扶着母亲无声落泪。 在这满目哀戚中，扶摇忽地感觉到一道人影跑了过来，时鸿雪就站在她身侧，注意到那人，立刻变了脸色。 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拉她，扶摇倒是反应迅速地躲了过去。 那人倒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 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攥着匕首，深深潜入沙地中。 时鸿雪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悄悄收了回来，回头怒视着地上的人，“你做什么！疯了吗？！” 地上的不是旁人，正是村长。 此时回过头来，望着几人的眼神还带着浓浓的恨意，“都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要不是你们，我儿子肯定能回来！” 时鸿雪很是无语，眼看着村长还要起身动手，几个村民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了。 纷纷劝道：“村长！你这是做什么啊，这几位道长可是刚刚帮了我们啊，咱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你刚才也看见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海神，就是个鱼妖，也根本没法儿把我们的家人带回来。” 就连周雨也上前扶住他。 “村长，虽然我也希望哥哥能回来，但那只是鱼妖的傀儡而已，根本就不是哥哥，您的儿子也回不来的。咱们还是向前看吧，我相信阿力和阿义哥哥在天有灵，肯定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她从前也不知怎的，铁了心就相信自己的哥哥还活着。 明明对方又那么多的不同奇怪之处，却像是睁眼瞎似的。 那几个道长说，那鱼妖能蛊惑人心，自己大约就是被蛊惑了吧，现在鱼妖元气大伤，村民们也总算是清明了起来。 周雨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还觉得庆幸。 虽然她想见到自己的哥哥，但那可是妖怪，现在还装作家人的样子，万一哪天发狂将自己和母亲给吃了呢。 她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她本以为村长只是不愿意相信海神是假的，村民们也是这么想的，却不想村长忽地挥开了他们。 “鱼妖又怎样！只要它能让我再见到我儿子，我不管它是鱼妖还是海神！” 猩红的眼，看着格外骇人。 村民们愣了一下，有人忽地开口，难以置信地问道：“村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海神是鱼妖假扮的？” 村长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村民们忽然间沉默了起来，再看向村长，只觉得陌生。 “你疯了！”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起来，紧接着七嘴八舌的责难脱口而出。 “那可是妖怪！你把妖怪引进我们村子里，就不怕我们村子的人都被那妖怪害死吗？！” “李大富！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我们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这么来害我们！啊？！” 他们推搡起村长，怨恨心起，再不复从前的敬重，只恨不得将他也打成妖怪一类。 村长到底年迈，被推搡着跌倒在地，竟也没回手，确实眼眶一红，流下泪来。 周雨看着，忍不住问道：“村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实在不解。 村长哽咽道：“我只是想再见一面我的儿子……” 此言一出，村民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村长的两个儿子都是船难死的，死在了海上，连尸首都捞不回来。 他虽然知道鱼妖是假的，也知道回来的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但他总想着，哪怕是假的，能够再见自己儿子一面也是好的。 村长低着脑袋，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老头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村长媳妇拨开人群，跌坐在他身侧，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伤恸。 村民们心中虽然有怨，见状也不好责备。 况且，他们虽说是被鱼妖蛊惑，被村长欺瞒，但是不是也有的和村长一个心思，便不好说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 柳子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清楚，又劝诫村民莫要再动杀念，这才带着扶摇等人离开了上渔村。 第138章 无声威胁 离开上渔村后，他们没有立刻回到宗门。 刚刚和鱼妖对战，几人都损耗了大量的灵力，便决定现在就近的镇子上修整一番，歇歇脚。 一路上，萧景迁都黑着一张脸，走在最前面。 步履生风，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追在身后似的，但其实不过是受不聊这浑身的臭味儿。 其实没什么臭味儿，有八卦护身镜在身，那些胃酸粘液并未沾染在他身上。 便是有些恶臭，方才在海面，被海风吹了许久也早就已经散了。 只是他一向喜好干净，总觉得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一呼一吸之间仿佛还能闻到那熟悉的恶臭味，喉咙口似乎堵了东西，要吐出来似的，着实叫人难受。 只希望快些到镇子上，寻个住处好好洗刷干净身上的异味儿。 柳子濯刚从魏修长老处得知了来龙去脉，也知晓原来那鱼妖的弱点竟是在腑脏深处。 虽萧景迁带着八卦护身镜，但毕竟年仅十二岁。 要孤身一人深入鱼腹，寻找鱼妖的弱点，属实难得，不愧是大长老命定的弟子，柳子濯对他颇为满意。 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声夸赞。 萧景迁却始终波澜不惊。 柳子濯还以为他宠辱不惊、处事泰然，却不知他只是急着去镇子上洗澡。 萧景迁和柳子濯在前面走得快，时鸿雪跟在两人身后，正期期艾艾同扶摇诉说前段日子被囚的苦楚。 前几日解决鱼妖，如今鱼妖已被收服，他便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扶摇早已习惯了。 也不需要她回答，时鸿雪一个人就能乐呵呵说上半天。 偶尔看她不专心，时鸿雪故作伤心地抱怨两声，没一会儿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后两人。 魏修将粘液给了瑶光之后，便一个劲儿在她耳边劝说认自己做师尊的好处，“……你若是认了我做师尊，往后这藏经阁的书你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 藏经阁是共分十三层，第一层都是些杂书，其上三层乃是初阶功法，五到七层是中阶功法，八到十层是高阶功法。 新入门的弟子，只能看一到四层，再往上便要有足够的积分才能兑换资格。 而藏经阁的最顶上三层则是一些秘法，便是有几分都未必能见着。 魏修这句话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瑶光却是歪着脑袋，眼中明晃晃的质疑，严肃道：“魏长老，你这是以权谋私！小心我告诉宗主！” 魏修吹了吹胡子，却并不害怕。 他当长老的时候，柳子濯还没入宗门呢，算起来他还要唤自己一声师伯。 他才不怕这么一个混小子呢。 只是嫌麻烦而已！ 一只手虚虚握拳，无比自然地越过了这个话题。 “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认了我做师尊，好处多得是。况且你又有阵法天赋，何苦跟着扶摇学什么剑法，又累又辛苦的。” “还是跟着我，我教你阵法，还能教你药理，这多有意思啊？到时候咱爷俩边玩儿边学，可比跟着扶摇舒服多了。” 瑶光心想，难道练阵法，学药理就不累、不辛苦了吗？ 这话，自己三岁的时候就不相信了，现在她都七岁了！才不会上当受骗呢！ “魏长老这是对我有意见？”扶摇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望过去。 她脸上一贯没啥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唯有微微出鞘的扶摇剑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魏修瞪圆了眼睛。 “怎么了！你这个晚辈，还要对我这个老人动手不成？！” 一边说着，脚确实诚实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两人虽然都灵力匮乏，但扶摇剑术超绝，自己却是失了灵力，施展不了阵法，若真对上，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魏长老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择日再战。 吹胡子瞪眼“哼”了一声，快走两步走到了柳子濯的身侧。 在柳子濯疑惑的目光中，轻咳一声，“我有些饿了，咱们赶紧赶路，去镇子上好好吃一顿。” 柳子濯不疑有他。 身后，扶摇也没追着他不放，而是视线落在瑶光的身上。 瑶光表示很无辜。 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扶摇被这笑晃了眼，微微一愣，扭开了视线。 瑶光吐了吐舌头，时鸿雪笑着揉了把她的脑袋，“小瑶光，你很抢手啊，上次是娄忻长老，这次是魏修长老。” “唉，谁让我多才多艺，才华斐然呢~” 瑶光故作烦恼地叹息一声，又忍不住刺了时鸿雪一句。 “阿雪师兄肯定是无法理解我这种烦恼的~” 时鸿雪“嘶”了一声，伸出一指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骂了一句“臭丫头”。 瑶光捂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森冷视线，她浑身抖了抖，抬眼望过去，正对上扶摇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快走两步跟上了扶摇，一把抓住了扶摇的袖子，讨好似的晃了晃。 “瑶瑶最喜欢师尊了，不管谁来，瑶瑶肯定都不会离开师尊的~”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可信，还例数了扶摇的诸多优点来。 一张嘴都快磨破了皮，也不见扶摇有多少脸色的变化。 时鸿雪在旁边看的幸灾乐祸，被扶摇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多嘴了。 进了镇子上，几人这次没有易容，镇子上的镇民看着他们眼生，又瞧他们这通身的仙气，想着是哪家的道长仙者，十分热情。 他们在镇子上最大的酒楼住下，只剩下了三间，瑶光和扶摇一间，萧景迁和魏修一间，时鸿雪和柳子濯一间。 回房的时候，时鸿雪还依依不舍，恨不能和师尊黏在一块儿。 最后是被柳子濯拎着耳朵带走的。 阖上门，还能听见走廊里的吱哇乱叫。 瑶光捂着嘴笑了笑，余光瞥见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扶摇，哒哒哒跑了过去。 做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疑惑地问道：“师尊，你说那个村长为何明知道那鱼妖是假的，还要帮它呢？甚至不惜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第139章 不过执念 虽然村长解释了，是想要再见自己儿子一面，但她仍是不解。 就算见了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甚至回来的也并非他儿子真正的身体，只是幻化出来的一副虚假身躯罢了。 便是平日装得再像，内里也不过大片的鱼卵。 再者，若是没有鱼妖，而他儿子真正的身体也回来了，可人已经死了，合该入土为安。 哪怕见了最后一面，不还是要入葬吗，就算见了又如何呢？ 说不定他儿子如今已经进入轮回，早早投胎去了。 还不如早早想开，守着他的小儿子好好过活。 如今助纣为虐，早下杀孽，便是将来死了，也得在地狱受苦，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儿子了。 瑶光不解，扶摇便更是无法理解。 她的家人若是能活过来，怕是她会直接提剑将人看似，又如何会宁愿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也要见对方一面呢？ 摇了摇头，只作不知道。 瑶光从她这儿没得到结果，心中却是一直想着。 想起阿雪师兄似乎同自己说起过，藏经阁的魏长老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说不定他能替自己解惑。 她是想到就要去做的性子，同扶摇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找到魏修的房间，敲了敲门：“魏长老，你在吗？” “叩叩”又敲了两下，门被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却不是魏修，而是萧景迁。 他刚洗完澡，如今身上只简单穿了件白色里衣，外面搭了一件黑色外袍，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发丝贴着两颊，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划过脖颈和分明的锁骨，没入衣领。 “进来吧。”萧景迁侧了侧身子。 瑶光恍然回神，赶紧走了进去，路过的时候，露出微红的耳尖。 魏修正坐在桌子边上，捣鼓着桌子上放着的几瓶治愈粘液，正是从鱼妖身上收集的那几瓶。 瑶光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试试这些粘液的作用。”魏修答道。 虽然从古籍上知晓鱼妖的粘液有治愈的作用，但到底是无人试过，具体功效如何，魏修也不能完全确认。 是以他先前而言之给了瑶光胃酸，治愈粘液却没有立刻给出去。 瑶光正好奇要如何试验，就见魏修冲着萧景迁招了招手，萧景迁便乖顺地坐到了床头，褪去上衣，露出劲瘦，线条流畅的背肌。 萧景迁趴在了床上，魏修则拿着其中一瓶，直接往他后背涂去。 粘液接触到肌肤的刹那，萧景迁便难受地蹙了蹙眉。 却不发一言。 瑶光有些紧张地问道：“直接涂上去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损伤吗？” 他看上去很难受啊。 魏修却是心大地摆了摆手，“没事儿，他体质好。” 语气散漫，仿佛躺床上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一只白鼠。 魏修心中也是有数的，别看他动作豪放，语气散漫，却是时刻注意着萧景迁的情况。 至于敢这般光明正大涂上去，也是查过不少资料。 不过这话他懒得解释，倒是问起瑶光道：“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想通了，想要跟着我学阵法了？” 眼睛善良，眼尾含笑，嘴角更是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他就知道，自己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人选择拒绝自己呢！ 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瑶光摇了摇头。 “不是哦。” 魏修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气鼓鼓道：“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短短半天的时间，瑶光已经摸透了他这个傲娇的性子，嬉笑着上前，“我这不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嘛。” “我听阿雪师兄说，魏长老是整个宗门最厉害，最博览群书的人，天底下的所有事儿都难不倒您老人家，所以我这才来虚心求教的。魏长老这么善良又热心肠，肯定会愿意替我答疑解惑的。” 眨巴着眼睛，着实很难叫人拒绝。 魏修被她夸得舒心，傲娇地“哼”了一声。 “行了，说罢，想问我什么？” 要变笑了笑，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他明明都知道是假的了，就算能见着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意义呢？它又不是自己的儿子。” 魏修还没开口，萧景迁倒是嗤了一声。 “愚蠢。” 魏修和瑶光同时转头去看他，萧景迁也迎着目光望了过来。 “若是我，发现对方是假的，我会第一时间杀了对方。” 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深渊沉潭，深不见底，瞧不见丝毫光亮，压着嗓音沉沉开口，更叫人觉得那双眸子黑沉沉的压抑。 瑶光不由觉得骇然，愣在原地，一时动弹不得。 魏修却是无奈轻笑一生。 瑶光这才思绪渐渐回笼，望见魏修颇觉好笑的脸，却也不知如何同他们解释，只道：“不过是执念罢了。” 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瑶光仍是不解，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的家人出了意外，自己应该也会很伤心吧。 虽然不会像村长那样，为了自己的家人置他人性命于罔顾，但到底还是稍稍理解了一点。 半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魏修又要说些叫她认自己做师尊的话，瑶光忙向外跑去。 一边朗声道：“师尊还在等我，魏长老，我就先走啦！” 冲着他摆了摆手，跑得飞快。 “臭丫头，跑这么快！” 魏修无奈低骂一声，这才转回注意力，重新和萧景迁试验起那治愈粘液来。 他并未注意的是，趴在床上的萧景迁眼神晦暗，对于他方才所说的“执念”一语，很是嗤之以鼻。 闭了闭眸子，分外安静。 几人只在镇子上修整了一夜，次日便准备启程回宗门了。 时鸿雪前段时间几乎是连着赶任务，难道的空闲还想再镇子上多玩儿几日，但毕竟柳子濯是宗主，门内事务众多，不能在这边白白浪费时间。 倒是解了时鸿雪和倩云的惩处，时鸿雪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几人回了宗门。 御剑飞行不过一日，他们就到了宗门， 倩云早早得了消息，许是瑶光的灵泉水有效，虽然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但已经能下地了。 这便等在宗门门口迎接几人。 第140章 十五团圆 回到宗门之后，日子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时鸿雪和瑶光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次日却还是免不了早起上早课。 瑶光打着哈欠迈步进了课堂，就见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弟子，撑着一张脸瞧着隔壁的时鸿雪，眼睛里的星星都要冒出来了。 时鸿雪的四周更是围了不少，多是女弟子，偶有男弟子也是一脸的敬佩。 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是阿雪师兄在同他们讲说上渔村的任务。 瑶光没怎么在意，却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师兄你太英勇了，要不是你，倩云师姐恐怕就要折在那个小渔村里面了。” “我之前看倩云师姐，身上的伤势可严重了，浑身的血，我都担心她挺不过去呢。” “何止啊，要不是师兄故意被那些村民们抓住，怎么能从他们口中探听到关于鱼妖的消息，又怎么能解决那只鱼妖呢。” “师兄，那鱼妖当真那么可怕吗，它这么可怕，你们后来是如何将它制服的啊？” 时鸿雪道：“这还得多亏了魏长老查到了那鱼妖的弱点，我与师尊、宗主在外钳制住鱼妖，萧师弟进入鱼身，寻到鱼妖的弱点这才一举攻破。” 这话倒是不假，但有了前面的铺垫，便反衬得时鸿雪在此次作战中用处颇大。 瑶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拨开人群。 “阿雪师兄，你出去一趟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任凭时鸿雪如何给她使眼色，瑶光也当没看见，自顾说道：“你哪里是故意被捉住的啊，分明就是没打过那鱼妖，要不是我和师尊他们去救你，你现在都已经进入鱼肚子啦。” “瑶光！” 时鸿雪恼羞成怒，一把拉过瑶光的胳臂，瑶光脚下没站稳，整个人跌落在他怀里。 脖颈处被一只精壮的胳臂揽着。 虽没用力，却也叫她挣扎不得，瑶光连连求饶，“师兄，师兄我错啦！快放开我！”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指节弯曲，抵着她的太阳穴往里拧，“臭丫头，我白给你买那么多吃食，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就知道说我坏话！” “啊，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阿雪师兄英明神武，勇斗鱼妖，瑶光亲眼所见，十分钦佩！快放开我啦！” 时鸿雪“哼哼”了两声，却仍是没有放开她。 旁边瞧着的女弟子不由得捂唇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师兄妹两个关系真好。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安长老来了！” 众人纷纷坐回自己位子上，时鸿雪也赶紧放开了瑶光，却仍是慢了一步，叫安长老瞧见了。 一双细小的眼睛暗藏锋利，扫过两人。 手上抱着一本半掌厚的册子，往桌子上狠狠一砸，阳光下，惊起一道尘埃。 “大清早的，胡闹什么！不想上课就别上了！” 目光落在时鸿雪和瑶光身上，“你们两个！我在外面就听见你们在吵，这里是学堂，不是给你们吵闹的地方！” “给我在外面站着去！” 抬手一指门外，完全不给两人辩解的机会。 这安长老一向阴晴不定的，整个课堂安安静静，谁也不敢替他们说话，时鸿雪和瑶光只得乖乖站到了屋外。 这还不算完。 安长老又喊了个学生，给两人一人各拿了基本册子，叫他们顶在脑袋上。 一直到下课，不准册子掉下来。 “师兄……都怪你。” 瑶光苦兮兮地接过了册子，顶在了脑袋上，时鸿雪瞥了她一眼。 “分明是你先拆穿的我，现在还倒打一耙，小没良心的。”抬手恨恨戳了戳她的脸蛋儿，又觉得她的脸蛋儿软乎乎的，触感还挺好。 忍不住又戳了一下，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在他即将戳第三下的时候，瑶光幽幽地转头望了过来，时鸿雪不由得心虚地收回了手。 “哼。” 瑶光轻哼一声，时鸿雪揉了揉她脑袋……上的书。 “好了，别气了，待会儿师兄带你下山吃好吃的去，如何？” 时鸿雪一向大方，每每下山都要给瑶光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吃食更是不缺，不过这次的却并非买的。 “我家里人每月十五都会来山下看我，准备不少好东西，前日中元节我没在门内，不过管家还在山下等着，到时候我带你一块儿去，看中什么喜欢的就拿什么。不必跟师兄客气。” 难怪每到十五，阿雪师兄总能拿出不少好东西来。 左右她闲来无事，瑶光便应下了。 两人在廊下闲聊了好一会儿，萧景迁这才姗姗来迟。 他素来独来独往，又是大长老的弟子，起初还时常来上课，后面来得便少了许多，许是大长老够他布置了旁的任务。 再者他各课成绩都很不错，教习的长老们瞧着都欢喜，也不怎么管他。 甚至还会在下课的时候贴心询问可有什么不懂的。 时鸿雪从前很酸他这一点，想他在宗门近十年，待遇还没他这个刚入门的弟子好，搁谁谁能不酸？ 因着这个缘故，往日见着总有些难受，今日倒是难得笑意灿烂。 还主动挥手同他打招呼。 只是那笑落在瑶光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时鸿雪只是想到在上渔村的时候，他沾了鱼腥味儿，回镇子上的酒楼疯狂洗澡的事儿，黑着一张脸，狼狈又好笑。 从前只觉得他臭屁，故作一副高冷的模样，平日里也爱答不理的。 经此一事倒是觉得他不过是傲娇了些，对他的那些偏见也通通消了去。 再见自然也笑意和善。 只是萧景迁看着，只觉得他是在故意嘲笑自己在上渔村的糗事，一张脸耷拉地愈发厉害了。 也懒得多看他一眼，快步走过了两人。 进了课堂，便听见课堂外，传来一道张狂的笑。 紧接着便是安长老的一声暴怒从屋内传出来，“时鸿雪！你在外面做什么呢！罚站都不安生，小心我告诉你师尊，让她好好罚你！” 一本册子顺着窗户砸了出来，好在时鸿雪反应迅速，躲了过去。 头上厚厚的一摞册子竟是只晃了晃，很快又稳了下来。 将册子捡起来顺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同安长老道了歉，还真乖乖不动了。 果然还是师尊的名号有用啊。 第141章 下山 下了课，已经是大下午了，时鸿雪拉着瑶光下了山。 一路上，都在同瑶光介绍自己的家里人，时鸿雪并非家中独自，上头还有个哥哥，最是沉着稳重，年纪轻轻便已经开始操持家中生意。 他不爱经商，幼年时起便偏爱舞刀弄枪，听说书的讲那些江湖侠客，便不由得心生向往，立志要成为同他们一样的潇洒游侠。 父母疼他，家中又有钱，便是出资无数，特意求到了北斗神宗，将他收下。 但若不是上面有个哥哥，能替他撑起这偌大的家业，他想要追求自己的理想，怕是还没那么简单。 他小时候就觉得哥哥格外厉害，后又因着自己的任性，将家中一应事务都扔给了哥哥，对这个哥哥是既钦佩又感激的。 当时年幼还不懂，如今长大些了，更能体会到亲人的重要。 每月十五，便是他最欣喜也最珍惜的日子。 便是前段时间在外出任务，每月十五还紧赶着回齐云山下和家里人见上一面呢。 尤其是他的哥哥。 俩兄弟自小便关系好，每月十五若能赶来，便是一定要亲自过来的，便是不能，也定会叫管家送上诸多东西。 满满当当给他塞上一储物袋才行。 时鸿雪在瑶光的印象中，一直是风流恣肆，像是什么不入眼的闲散性子，说起自己的家人，倒是滔滔不绝。 这才让人恍然间想起，这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兴奋地同瑶光夸了这个夸那个，等瑶光反应过来下山要报备的时候，两人已经快到山脚了。 宗门门规森严，不是不能出去，只是若要出山门，需要提前报备。 两人临时起意，又是一下课就跑出来了，便是一个都没能想起这茬儿。 时鸿雪顿了顿，随即摆了摆手。 “算了，咱都到这儿了，再回去也太麻烦了，反正山下也没什么危险，我们就吃顿饭就回去，大不了悄悄进去，不被人发现就成。” 这种事儿他干多了，丝毫不慌。 瑶光看他神态自若，便也跟着安下心来。 齐云山脚不远处便是北斗镇。 说是镇子，却实在不大，细算起来恐怕只有几百号人，多是商户，卖的也都是些修行之人所需的物什。 武器，药草一类的。 便是这名字，也是根据北斗神宗的名字取的。 不过这在时鸿雪上山之后，就有了巨大的变化。 为了方便自家小少爷在山上生活，时家特意在镇子上开了钱庄、布庄、客栈一类。 以前这北斗镇只偶尔有人路过，多的还是山上的弟子下山采买，如今倒是多了些过往游客。 定居的人口虽仍没有增长，却也带动着镇子上的生意好了不少。 时家在山脚有自己单独的房产。 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坐落在偏僻清幽处。 若与时家别的产业相比，这宅子实在算不上大，但若是同镇子上的民居相比，这宅子真可谓豪奢。 敲开时宅的大门，一个胖胖的小老头儿从里面扑了出来。 一把抱住了时鸿雪。 “少爷，您可算是来了。” 推开一些，上下细细打量过去，心疼地红了眼眶。 “您瞧瞧您，这才一个月没见，都瘦了，是不是山上的伙食不好啊？我早跟您说了让客栈每日给您送上去，您如今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这不吃好可怎么行啊？” 其实时鸿雪实在算不上瘦。 身材颀长，身形匀称，不过分瘦削又不过分壮实，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 是正正好好的身材。 可管家是打小儿瞧着他长起来的，跟自己亲儿子没什么两样，便是怎么瞧都觉得憔悴。 脑海中脑补出自家小少爷在山上吃糠咽菜的场景。 哽咽一声，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时鸿雪很是无奈，“丁管家，山上的伙食没你想的那么不好。” “再者说了，你们每月都给我送那么多东西，我给师兄弟分了大半一个月都没能吃完，哪儿会挨饿啊。” 小老头却是执意不信。 拉着时鸿雪就要往里走，“那都是些零嘴儿，怎么比得上新鲜的饭菜？我已经叫后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快进来吃些，别饿瘦了。” 时鸿雪哭笑不得，赶紧拉住了他。 揽过脚边的瑶光，同丁管家介绍。 “这是新入门的小师妹，前几次同你说起过的。” 丁管家听自家少爷说起过自己多了个小师妹，虽有夸有贬，偶尔还会打趣两句，但嘴角都勾着笑意，显然是极喜欢这个小师妹的。 况且她又生的粉雕玉琢的可爱，丁管家瞧着也是欢喜。 更是直接让她喊自己“丁爷爷”。 “你就是瑶瑶吧，长得真好看，爷爷看着就喜欢。待会儿爷爷给你装些零食，回去慢慢吃，要是闲不够，下次再来，爷爷都给你备着。” 这么会儿，就已经忘记一旁站着的时鸿雪。 拉着瑶光往院子里走了。 时鸿雪好笑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别看着院子不大，里面却是内有乾坤。 脚下的地是大理石的，扶手栏杆是玉石雕砌的，院子里种的花草，都是说不出来名字的珍奇物件儿。 房顶铺着一层琉璃瓦，屋脊立着一排护宅小兽，都是纯金打造。 随便拿出一个，都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大半辈子的。 饭厅内，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山珍海味，鱼翅凤爪，每一道菜都精细地仿佛宫里传出来的。 随便一道汤都是佛跳墙。 两旁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又端茶递水的，有布菜的。 还站了几个厨子，川淮鲁粤各备一个厨子，候在一旁，时不时地介绍桌上的饭菜。 瑶光被这阵仗惊到了。 心想着不愧是首富，到底是有钱，光着吃饭的排场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丁管家抱着瑶光在桌子上坐下，时鸿雪招呼他一块儿坐下吃，丁管家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了。 但到底是抵不过时鸿雪的热情相邀，才不得不坐下。 却也没吃上几口，拿着公筷给两人夹菜，直将两人的碗都堆得满满当当，瑶光的一张小脸儿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还意犹未尽。 第142章 锦鲤 “丁爷爷，瑶瑶要吃不下啦！” 在丁管家再一次准备夹菜递过来的时候，瑶光赶紧拦下。 此时丁管家已经差人多拿了一个碗上来，将一块儿上好的鲍鱼夹了进去，便又堆了满满的一碗。 瑶光瞧着自己碗里的还没吃完，又来这么一碗。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很是烦恼。 美味当前，恨自己没多生了一个胃。 时鸿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拦住了丁管家还要继续夹下去的手，“好了丁管家，瑶光才七岁呢，吃不下这么多的，要是吃撑了，晚上怕是要肚子疼了。” 丁管家这才有些懊恼的地收回了筷子。 “瞧我，是我思虑不周了。待会儿我叫下人给你煮点儿大麦茶，消食的。” 瑶光坐在一旁乖巧地吃饭。 丁管家开始跟时鸿雪汇报里家里的情况。 “老爷夫人身子一切都要，如今大少也长大了，家中的事务多是他在操持，老爷夫人渐渐地也就退下来了，如今在家中逗鸟侍弄花草，悠闲地很。” “大少多是在外经商，回来的日子也短了，不过还是惦记您的，这次他本也想过来的，但实在是生意上离不开，这才叫我过来了。” “生意上出什么事儿了吗？”时鸿雪担忧问道。 丁管家忙笑着摆手，“没事儿。” “不仅没事儿，家中的生意比之您离开的时候，还又翻了一番儿呢，这不，家里的生意好，大少才更忙了嘛。” 时鸿雪放下心来。 听丁管家说家里简直是得了财神庇佑，生意蒸蒸日上，时鸿雪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这等神鬼之说，他是一向不信的。 瑶光却是放在了心上。 时鸿雪少不得是有点儿幸运在身上的，尤其是关于钱的方面。 光是山脚下这几家店，按说开在这穷山僻壤之地，除了山上的弟子无人下山，下山也多是买些药材、武器之类，吃食一类，修行之人并不看重。 更不必说住宿了。 宗门有门禁，本也不可能在山下居住。 就连时鸿雪自己都说，当初之所以开这些铺子，只是为了他方便，本也是冲着亏钱去的。 却没想到没多久，宗门内的一个师兄下山接了个任务，任务的对象只是个破些书的，甚至都交不起请他的费用，也是那个师兄心善，没要钱。 师兄走后，那人感谢师兄，特意写了一本书，对那师兄大家夸赞。 那人的书一向卖不出去，这本却意外火了。 连带着那位师兄和北斗神宗的名号。 虽然北斗神宗一向出名，却很是神秘。 大家多只是听说过，甚至还有不少人怀疑那只是个传说，其实并不存在。 这一本书，让大家知道了北斗神宗，虽有禁制，无法上山，却也多的是人来齐云山脚的北斗镇旅游。 若是能遇见宗门弟子，也想结交一番。 久而久之，北斗镇愈发热闹了，连带着时家的这几家店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 之后还有不少人效仿开客栈，大把银钱砸下去，都及不上时家客栈的半分热闹。 要说巧，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时家怕是真有个金锦鲤坐镇，才叫他们家的生意做得如此好。 两人吃完已经夜深了，桌上的饭菜吃了不少，却还跟没动过似的，实在是做的太多了，好在府中下人也多，到时候分下去，也不算浪费。 明日还有早课，他们也没在宅子里过夜，收拾了东西就回了宗门。 丁管家依依不舍地将两人送到门口，给两人带了不少吃穿用度。 给瑶光的多是些吃食，毕竟初见，也来不及做衣裳。 时鸿雪的东西就多了，衣服被褥，系带玉冠，零食更不必说，还差人抬了整整一箱的金子，打开的时候直晃人眼。 夜色正浓，却恍如白昼。 东西都是时家大哥备下的，时鸿雪也不推脱。 左右放在储物袋里，也不算占地方。 况且他从前在家中，锦衣玉食，和这夸张程度也不逞多让，相比起瑶光的惊讶到麻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将东西都好好收在储物袋中，便拉着瑶光回了宗门。 九千长阶，两人也不御剑。 晚间吃的多了，正好散步消消食。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瑶光已经能够比较轻松地走完九千长阶了，况且身侧还跟着时鸿雪。 她要实在走不动，就拽着时鸿雪。 月光洒落在石阶上，耳畔听着时鸿雪聊起家里人。 明明下山的时候也听过，或许是夜色更容易勾起人心中的寂寥，瑶光听着他口中的想念，竟也有些想念起阿爹阿娘和哥哥们了。 不知道他们这一年多过得如何。 仰头，十七的月亮依旧圆润，合该是团圆的日子。 回去之后，就给阿爹阿娘通个话吧。 前些日子一直忙着练剑小考，她都快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打定了主意，瑶光脸上的哀愁才消了些，淡淡地露出些笑来。 俩人走到了山门口，忽地放缓了动作。 到了宵禁时间，山门口是有人搜查的，不知道今日的是谁。 他们没准备从正门进入，打算从旁边翻墙进去。 还没等他们动作呢，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你们从哪儿来啊？不知道已经过了宵禁了吗？” 两人以一种十分统一的姿势向身侧望去，就见墙边站着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 不是倩云又是谁呢？ 时鸿雪尴尬一笑，“倩云，你身体好些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啊？这要是师尊知道了，又要担心了。” 他担心是真，另一方面也实在是不想撞上倩云。 倩云从小跟过一段日子沈慈沈长老，因着练剑天赋，被沈长老大家夸赞。 当时大家伙儿都以为倩云会入沈长老门下，没想到凭空出现一个扶摇，倩云被扶摇的剑术折服，立刻转投扶摇门下。 但与沈长老关系也是不错。 或许是从小跟着沈长老的缘故，好好一个小姑娘，也学了那循规蹈矩的一套，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若是今日遇上的是旁的师兄弟，依照时鸿雪的好人缘儿，说不定就将两人放进去了。 可惜遇上的是倩云，几乎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时鸿雪有些头疼。 第143章 执法堂管事 “师兄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瑶光这次下山，没有报备吧？” 提前报备的弟子会登记在册，交予当日值班的弟子。 不过看这两人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用看册子也知道，定是偷摸出去的，“未曾报备便私出山门，违反宗门第二百七十三条戒律，自去执法堂领责。” 执法堂位于宗法堂之下，管领宗门训诫，一般弟子犯错，都由执法堂管事进行惩处。 除非十分严重，才会交由宗法堂处理。 由宗法堂长老进行问责定罪，再有无法处理的，便要唤来宗门诸位长老共同商议。 “倩云，咱俩都这么熟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我这次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月十五都要下山的，这次不过是忘记报备罢了，也没离开多久，这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嘛。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回知道呢？” 又从怀中掏出丁管家给他塞的零嘴银钱。 “那执法堂的管事与我有私仇，若是我落到他手上，定没有好果子吃，你就当帮师兄一个忙，往后你让我王东，我绝不往西！” 说着就要将零嘴银钱往她手中塞。 瑶光也扒着她的大腿，仰着脑袋，露出可怜兮兮的眼。 “倩云师姐，我和师兄都知道错了，你就别罚我们了，好不好？” 拿出丁管家给的零嘴儿就要一并滴上去。 倩云没答她，也没多看一眼那些零嘴儿，反倒是瞪向了时鸿雪，“你看看你，自己学坏也就罢了，连带着瑶光都被你带坏了！” 时鸿雪委屈，自己哪里教她了。 “私下山门，还意欲贿赂，罪加一等！” 倩云冷声道，也不给他们多说的机会，抬手喊来了不远处的一同值班的执法堂弟子，“他二人私下山门，你将他们带去执法堂领罚吧。” 执法堂弟子走到近前才发现时鸿雪和瑶光二人。 那弟子时鸿雪倒是认识，因着家中排行小五，大家都小五小五地喊他。 去执法堂的路上，时鸿雪还想着同他套近乎，小五无奈，“时师兄，你就别为难我了” “倩云师姐可是眼睁睁瞧着我把你俩领走的，要是我没把你们送到执法堂，失责的可就是我了。” 要是没被倩云师姐瞧见，说不定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鸿雪哀叹一声。 又问：“那你悄悄告诉我，吕管事今天在吗？” 执法堂事务繁忙，仅是管事便有七八个，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位吕丹吕管事，自入了执法堂，便对时鸿雪各种不满。 若是撞到他手上，挨一顿数落都是好的，责罚都比旁人要挨得重些。 时鸿雪想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应当不在吧……” 小五也不确定。 执法堂就位于宗法堂隔壁，瞧着很是朴素，入了殿门，豁然开朗，已经夜深了，殿内却依旧忙碌。 他们今日运气不好，刚进门就迎面撞上了吕丹。 吕丹刚准备回去休息，迈步往外走，就瞧见了时鸿雪和瑶光二人。 还未询问何事，便已经先骂了起来。 “时鸿雪，又是你！你自己算算看着是你第几次来执法堂了？宗门规矩你是都看不见吗，别以为你上头有扶摇撑着就能耐了，不过是靠着家里有些银钱走后门进来的。” “你既进了我宗门，就该恪守宗门规矩。亏你家里还是富贾之家，竟这般没规没矩，不知道你家里人是如何教你的！” 这话刺耳，瑶光都忍不住蹙了眉。 时鸿雪更是恼火。 说他，他不在意，但若是说到自己家里，他便忍不得了。 “我家里人如何教我，用不着你一个外人置喙。我家里有钱，能将我送入宗门，这是我家里的本事，你没这个本事自然羡慕不来。” 执法堂的管事名头响亮，但其实连内门弟子也算不上。 不过是从洒扫弟子升上来，处理门内杂物的。 唤一声“管事”，名头好听些罢了。 平时弟子们尊敬些，便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虽也有内门弟子往各堂历练，但吕丹显然不是。 他这般厌恶时鸿雪，处处给他穿小鞋，也说不准是嫉妒是时鸿雪身家的缘故在。 吕丹涨红了脸，眼中冒了红光，又被他生生压了下来，“哼”了一声，“你少在这边伶牙俐齿，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又犯了哪条戒律！” 不管是哪条戒律，他都不会轻饶了他。 从小五手上夺过记载的册子，瞧见“贿赂”二字，嘲弄更甚。 “果然是小商小贩，尽使些腌臜手段！如此品行不端，今日我定要替你师门好好责罚你，看你还敢罔顾法纪，再行贿赂之事！” 抬手，“小五，去给我拿戒鞭来！” 小五一惊。 “吕管事，他们不过是私下山门，小惩大诫便是，用不着戒鞭吧？” 这戒鞭可不似寻常戒鞭，其上蕴藏雷电，抽在身上，是要牵动着体内经络一块儿疼起来的。 私下山门，最严重也不过洒扫宗门三月，哪用得上戒鞭啊。 “我说去拿就去拿！” 吕管事一声怒喝，小五不敢拒绝，赶紧出去了。 却是趁着拿戒鞭的时候，悄悄给倩云师姐传了消息。 吕管事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小五才拿着戒鞭走了进来，满意地颠了颠手中的戒鞭，轻微的灵力注入，戒鞭上，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时鸿雪将瑶光护在了身后，直直望向吕丹。 “时鸿雪，我看你这次怎么跑！给我跪下！” 戒鞭一甩，在空中破空一响。 时鸿雪仍旧站着，吕丹没了耐心，招手让两个弟子压着时鸿雪就要跪下。 吕丹在执法堂多年，积威已深，那两个弟子不敢反抗，压低声音道了声“得罪”，便要上手。 还没等碰到时鸿雪，就感觉手腕一把。 “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向后退了两步，不敢再上前。 “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动我徒弟！”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门外，扶摇寒着脸，迈步往里走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倩云。 第144章 师尊护犊子 看见扶摇，吕丹心中暗骂一声，随即谄媚一笑。 恭敬的双手交叠，行施一礼，“扶摇尊者，您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过来瞧瞧，我徒弟是犯了什么大罪，竟要用上戒鞭了。”扶摇瞥了一眼吕丹，神色不虞。 “这罪是不大，但时鸿雪乃是门内大弟子，众多师兄弟的表率，不仅私下山门，竟还贿赂值班弟子，若不好好惩戒一番，叫其他弟子也学了这等歪风邪气，那罪过可就大了。” 瑶光听着生气，“我和师兄私下山门确实犯了门规，但你乱改惩戒，难道就不算违反规矩了吗？” “一个小丫头片子，轮得到你在这边说话吗？！” 吕丹看不上时鸿雪，也看不上瑶光。 谁不知道，这瑶光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若不是宗主点名要扶摇手下她，她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罢了。 也不知她是走了什么好运，得了宗主青睐，一飞升天了，自己这在外面辛苦多年的，却仍是外门弟子。 他心里不平衡，对瑶光也没什么好脸色。 扶摇上前一步，挡在瑶光的面前，冷肃的眸子扫过，吕丹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不敢开口了。 “他们我要带走。” 不容置喙，也没给吕丹反驳的余地。 甚至不是在同他商量，只是告知他一声。 说罢，便转身离开，时鸿雪和瑶光赶紧跟上。 吕丹没想到她这般猖狂，快走两步挡在她的面前，“你不能带他走！” 他在执法堂多年，任凭门内如何位高权重的弟子，到了自己面前便只有跪下领罚的份儿，有些眼力见儿的还要向他供奉，好叫自己少受些皮肉之苦。 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如今气在头上，也顾不上对面是门内长老，扶摇尊者，语气也冲。 “他二人犯了门规，今日若是不一人抽上四十戒鞭，谁都不能将他们带走！” “四十戒鞭！他疯了吧！”旁边响起阵阵惊呼。 戒鞭威力不小，抽上二十就能去上半条命了。 不过私下山门，竟就要抽上四十戒鞭，这是冲着要人命去的啊。 瑶光不知道戒鞭的威力，但听着也知道这惩处不轻。 时鸿雪和倩云神色骇然，扶摇更是脸色冷了下来，望着吕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敢！” 手上扶摇剑出鞘，一下抵到了吕丹的脖颈上。 吕丹呼吸一滞，紧接着又冷静下来。 他就不信，扶摇胆子这么大，敢在执法堂动手！ 扶摇眼中肃杀闪过，剑柄微动，便又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流淌，若不是时鸿雪及时拦下，怕是吕丹的脑袋此刻已经同脖子分离了。 直到脖颈处的些微刺痛传来，吕丹才睁大了眼睛，惊恐喊叫出声。 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愤恨指着扶摇。 “扶摇，你竟然意图杀害同门！我要上报宗主，让他把你赶出宗门！” 扶摇自是不会听他威胁的，“好啊，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提剑再要上前，时鸿雪赶紧抱住了她。 双臂紧紧束住她的胳臂。 “时鸿雪！给我放开！”扶摇狠声道，时鸿雪没答她。 回头看向吕丹。 一向含笑的桃花眼此时染了寒霜一般。 道：“你想告就去告吧，正好让宗主看看你的惩处是否合理。到时候师尊下了山，仍是人人敬畏的尊者，你若是失了这管事的位子，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要你。” 扶摇便是不在北斗神宗，凭着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招，也是人人称颂的。 吕丹则不然。 家境普通，又只是个外门弟子，没有什么实力。 便是会些溜须拍马的本事，可若下了山，便到处都是时家的铺子，任谁都要给时家三份薄面。 保管这吕丹在山下活不过一月。 更不必说宗主一向疼呵扶摇。 扶摇性子暴躁，直来直往，往往行事不周，都是宗主在后边收拾烂摊子。 若这事儿真告到了宗主那儿，说不定宗主根本不会惩治扶摇，顶多埋怨两句，小惩大诫罢了，吕丹可就惨了。 吕丹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越来越白。 极至于时鸿雪等人离了执法堂，才回过神来。 苍白着脸狠狠瞪了眼旁边看好戏的弟子们，“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儿！” …… 时鸿雪等人刚出了执法堂，扶摇就一脚踹上了时鸿雪的小腿。 不疼，但还是送开了抱着她的手。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要是能多抱会儿就好了。 “你们俩私下山门，还意图行贿，给我去练功房跪着，没我允许，不准起来！” 不用说也知道，这定是倩云告的状。 时鸿雪不甘心地看了眼倩云，还想冲师尊撒娇，瑶光已经乖巧应下，“弟子知罪，这就去练功房跪着！” 看她这般乖巧，扶摇满意了些。 点了点头，就叫倩云领着两人去练功房了。 时鸿雪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把瑶光的脑袋，“你怎么就应下了呢！师尊心软，说不定就饶了我们呢。” “阿雪师兄，你没瞧见师尊在气头上吗，还好我刚才应下了，不然师尊生起气来，可就不只是罚跪了。” 反正今晚吃饱了，只是罚跪而已，小问题啦~ 时鸿雪不甘心。 说完瑶光又去数落倩云，“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方才你要是装作没瞧见我，不就没这一遭了？” “现在还惹得师尊生气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消气。” 叹了口气，又忽地开心了起来，“不过师尊知道我受罚，立马就来找我了，看来师尊还是很在意我的，先前上渔村的时候也立刻赶着来救我……” 他全然忘了，跟他一块儿受罚的还有瑶光，就觉得师尊是为了自己来的。 好好一个翩翩美少年，硬生生笑成了个傻子。 倩云根本没眼看，挪开视线，步履飞快。 到了练功房，推开门，直接一把将时鸿雪推了进去。 时鸿雪没注意脚下的门槛儿，被绊了一跤，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瑶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倩云抬手就要去推她，瑶光立刻乖巧地主动走了进去，“不用麻烦师姐啦，我自己进去就好。” 进入练功房，还冲着倩云摆了摆手，“师姐晚安。” 阖上门，时鸿雪已经从角落里面翻出了两个蒲团，自己跪在了其中一个上面，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谄媚。” 瑶光冲他吐了吐舌头，在另一个蒲团上面跪下了。 从怀中掏出熟悉的小纸人儿，往里注入灵力，时鸿雪瞧了过来。 凑近挪了挪身子。 “你这是要给谁通讯啊？” 还不等瑶光回答，小纸人内便传来一道极为响亮的“啊——” 第145章 联系家人 少年稚嫩且尖锐的嗓音透过纸人传了过来，时鸿雪和瑶光都挨得近，平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耳朵都险些被喊聋了。 瑶光无奈，“三哥，是我……” 林天许生意做得好，给家中重新置办了房产，鲁家也说过他们可以继续住下去，但林家人到底是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们。 搬进了新家之后，归置归置东西。 虽然瑶光不住在家里，但还是给她留了一间屋子。 晚间，林天许刚从天枢阁回来，查了一晚上的账目，回家的时候已经月没参横，洗漱一番正准备上床，便忽地见床头放着的小纸人儿悬空而起。 吓得林天许惊叫一声，一张脸瞬间惨白。 “怎么了！天许，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天赐就住在他隔壁，最先跑过来，林父林母紧随其后。 因为担心，只披了一见外袍就过来了。 刚推开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自纸人里传来，“三哥，是我……” “瑶瑶！” 先前瑶光将这纸人给他们的时候，说明了这是通讯所用，但他们不知道怎么用，便只放在床头，如今听见她的声音，心下惊喜。 几个猛地扑到了床前，硬生生将林天许挤在了角落里面。 林天许：…… 有了瑶瑶就忘记我了是吧！ 我也要跟瑶瑶说话！ 手脚并用，趴在了坐着的林大郎背上，探着脑袋去与瑶光说话。 林母已经同瑶光聊了起来。 瑶光摸了摸鼻子，本来是担心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下了，想着三哥要忙着酒楼的事儿，说不定没这么早歇下，这才给三哥发了消息。 却没想到还是将爹娘和大哥吵醒了。 “瑶瑶，你在宗门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吃饭，睡得好不好？” 顾氏絮絮叨叨问了许多。 有的问题，先前回家的时候已经问过一遍了，此刻又不厌其烦地问了起来。 瑶光也耐心地一一作答，又问起家里的近况。 “家里都好，你三哥的生意开得红火，大哥也马上就要去参加乡试了。学堂里的朱先生这两天经常来家里，说你大哥成绩好，乡试肯定没问题。” “还有你二哥，前些日子也传书信回来了。” 自林天佑去边境参军，已经近两年时间了，顾氏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终归是惦记的。 每每夜深人静，也总是想着。 只是怕家里人担心，才没表露出来。 现如今天佑传了书信回来，得知他平安，顾氏心中那块儿石头也总算是放下了。 不仅如此，信上还说他立了战功，还有了喜欢的姑娘，小小年纪的，行事倒是老成，哪儿就能明白什么喜欢不喜欢啊。 顾氏忍不住打趣，话语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瑶光听着也开心。 双方一说一下，说些家里的近况，瑶光则跟他们说些门内的趣事，不知不觉便说了许久，眼看着天快要亮了，瑶光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 和父母约定了一月联系一次，就在每月十五。 才催着一家子人赶紧回去休息。 时鸿雪已经困得睡着了，七倒八歪躺在地上，唯有膝盖还跪在蒲团上。 等到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扶摇消了气，又不痛不痒训斥了两人一句，便叫他们回去了。 时鸿雪回自己屋子补觉去了。 瑶光经过上渔村一事，自觉自己实力太弱，想尽快提升实力，便去了一趟藏书阁。 藏书阁内的数多如牛毛，可她翻寻半天，也没找到合适自己的功法，莫不是要去更上面几层？ 想来想去，又想起了那本《混元心法》。 真要说起来，这《混元心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里面的功法都是失传已久的高阶功法，至于灵力不足，对他人确实是个难题，于她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眉头都皱起来了，小小年纪的，哪儿那么多哀愁？” 魏修从楼上下来，就瞧见坐在楼梯上的瑶光。 瑶光有心想再问问关于《混元心法》的事儿，魏修却是闻之色变，“你问这做什么？” 眉头皱得死紧，生怕她想不开。 “早同你说了，这是禁书，别看你现在身体无恙，那不过是你才初练，若是深入，灵力不足，便只能耗费元神，届时你便是想抽身都不可能了。” 瑶光不敢问了。 魏修不想让她继续想着这事儿，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几本初级阵法书册予她。 “有空去向那本禁书，还不如多练练阵法，这可比那禁书有意思多了。” 聊着料子，便又止不住地叹息。 “你资质上佳，最适合练习阵法，跟着扶摇那个剑呆子，说不定哪日把你也带成了个呆子，你当真不考虑考虑做我的弟子？” 这话听着耳熟，当初娄忻长老哄自己去当他弟子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瑶光想着，就知道这小老头儿还没放弃。 果断摇头，将书册递还给他，坚定拒绝，“我喜欢师尊，绝对不会抛弃师尊的！” 魏修气恼。 也不知那扶摇是个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分明就是个冷冰块儿，怎么那多人都想当她弟子呢。 罢了罢了，不愿就不愿吧。 “不愿就算了，这书你先拿着，回去多看看，长点儿本事，往后也少叫人欺负。” 执法堂的事儿他也听说了。 本来他也没兴趣的，只是门内弟子闲聊的时候听到了瑶光的名字，便多听了一嘴。 区区一个执法堂的管事，也能欺负她，真是没用。 至于这事件的另一个主角，他完全没在意。 瑶光见他放弃收自己做弟子，赶紧将册子收进了怀里。 她不想离开师尊是一回事儿，但对阵法也确实是有些感兴趣的，左右闲来无事，练练也好。 技多不压身嘛~ 瑶光乐呵呵地将书册好好收下，离开藏书阁的时候，撞上了往里走的萧景迁。 他手上抱了一大摞的书。 这倒是不奇怪，他入门以来，大长老几乎不怎么管他，都叫他自学。 除去听大课长老讲习，便是来从藏书阁借书来看。 只是这么一大摞，还是惊着了瑶光，暗自庆幸，幸好不是自己拜入大长老门下，否则这谁受得了啊。 萧景迁抱着书，没瞧见她，瑶光便也没跟他打招呼，迈步往外走，却是耳尖地听到了萧景迁同魏修长老的对话。 第146章 事务堂 萧景迁将那摞书放在了桌子上，藏书阁的弟子确认无误后将书籍收入库中。 魏修就站在旁边。 “你如今年岁尚小，不必如此急切，宗门里的弟子便是快的也得七八年才能单独下山历练，如今你不过入门一年不到，何须如此着急？” 瑶光站在门外，没听见萧景迁的回答。 但也总算知道，原来他之所以看那么多的书，不是大长老催得紧，而是在为了下山单独历练做准备啊。 她知道门内有事务堂，门内弟子可在内领取任务，但她刚入门不久，也不敢妄动，可萧景迁不过入门一年，竟敢单独做任务了？ 事务堂竟也答应吗，就不怕他折在了这任务里，大长老找他们拼命？ 瑶光不由得有些好奇，莫不是人人都能领取单人任务？ 怀着这份好奇，瑶光找到了倩云师姐。 自己认识的人中，她只知道倩云曾经下山单独历练过。 瑶光实在倩云自己的院子里找到她的。 她正在院子里练功，她为鱼妖所受的伤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邱长老和扶摇都叫她再多休息两日，可她是个练剑成痴的。 这才刚觉得好些，就忍不住重新捡起了剑。 扶摇管不住她，便也由着她去了，只叫时鸿雪和瑶光每日过来瞧瞧，省的她练剑太过，伤得更重了。 听见瑶光的问话，倩云手中的剑险些脱手。 手上没收住力，“砰”的一声，一棵老槐木被拦腰斩断。 瑶光吓得缩了缩脖子，倩云已经走到了近前。 神情严肃，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如今才入门一年多，就想单独下山历练了？” 话到最后，还给了句“心思浮躁”的评语。 瑶光这才意识到她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 “不是，我刚才去藏书阁借书，听到萧景迁在为单独下山历练做准备，我一时好奇，才想来问问。单独下山历练，不需要什么条件吗？” 心思浮躁的是萧景迁，可不是她！ 倩云这才稍缓心绪，道：“单独下山历练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有足够的积分才行。” 宗门建立之初，便本着以人为本、行侠仗义、助人为乐的准则，因此时常有山下之人上门委托。 这些委托汇聚在事务堂内，发放出来，由门内弟子选择任务。 任务有难有易，难的多是降妖除魔，简单的可能只是帮忙种植灵草一类。 当然，若有余钱，门内弟子也可发布任务，有的是为组队，有的便是些日常小事。 每完成一样任务，都可得到相应的积分。 一般单人任务的积分会多些，而团队任务，所得积分会平分给队内人，或根据贡献进行划分。 不过为了保证弟子安全，若想进行单人任务，需得攒够一定的积分才行。 而若能完成单人历练，便也表示他能力足够，可以出师了。 倩云前些年就尝试过单人历练，至今还没能出师，是因为那次任务失败了。 至于具体原因，倩云不愿提及。 只是看瑶光满脸的兴致勃勃，便道：“你若真想接任务，我可以带着你一块儿出任务，也算见见世面。” 以倩云的实力，是足够出单人任务的。 便是再带上一个瑶光，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只是因着上一个任务，至今仍旧心有余悸，便在带上瑶光的同时，准备再多叫个相熟的师兄弟。 瑶光闻言，眼睛都亮了，赶紧拉着倩云就去了事务堂。 算起来，这是瑶光入宗门以来第三次进入事务堂。 第一次是刚入宗门时，时鸿雪给她介绍的，第二次则是她领着萧景迁介绍。 前两次都只是匆匆走过，连门都没进去，这回才算是真正走了进去。 走进事务堂，最显眼的就是正中央的一块儿光屏，所有的任务都列在了上面，只写了个大概，后跟着事务堂弟子评下的难易程度。 后面则是任务状态。 共分两种：待领取和已领取。 至于已完成的任务，在登记完后便会消失在上面。 另外，在光屏的左右两侧，还分别有两个两列榜单，分别是积分最高者的榜单，和十个最难的任务，包括完成的和未完成的。 光屏前面，围聚了不少门内弟子。 大多和瑶光他们一样，是来挑选合适的任务的。 瑶光往光屏上看去，自己积分不足，很多任务都做不了，但有倩云在，榜单上的任务就几乎没什么限制了。 偌大的光屏上，任务成百上千。 瑶光看的眼睛都酸了，忽地眼睛一亮，瞧见一个驱鬼的任务。 这任务瞧着平平无奇，难度也算不上高。 她之所以选择了这任务，是因为这任务地点，竟是金陵城。 金陵城属于四不辖之地，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城内事务具由城主管理。 据说这位城主十分神秘，鲜少露面，外界传说却是不少。能在诸国之间安居一隅而不被吞并，仅这一点便足够让人惊叹了。 瑶光对这金陵城实在好奇，也想去见见这四不辖之地是个怎样的风光。 倩云不过陪同，看那任务应当不难，便也没有拒绝。 领着瑶光到了登记处。 木质柜台后，站着一个俊美男子，身上穿着粉色打底，绣着红色花瓣，金丝滚边的窄袖长袍，黄绿色玉带束腰。 在柜台后一众穿着寻常弟子服的弟子中，格外显眼。 他姿容俊逸，眉眼狭长，一双含情眸总是笑着，眼底却不见多少笑意。许是笑得多了，眼尾带着淡淡的笑纹。 其他柜台前只零星站了几个，唯独他面前格外热闹。 多是些女弟子，含羞带怯，又热情火辣。 也难为他能够应付。 倩云领着瑶光就要绕过去，男子却是喊住了她，“师姐！” 她一身红衣显眼，配着这张清冷的脸，便是十里开外，也能叫人一眼望见。 倩云停下脚步，礼貌喊了一声，“楚师弟。” 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男子名唤楚上饶，乃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哪里轮得到来这事务堂做登记之类的杂物？ 楚上饶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不是最近手头紧，来这儿做些杂活儿，好赚些银两嘛。” 门内弟子每月都有专门的份例的，像是楚上饶这般的亲传弟子，份例更是除了长老宗主以外最高的。 用足一个月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常年在外历练，完成任务也有相应奖励，不该这么穷才是。 第147章 接任务 不过倩云性子冷淡，也不愿多掺和旁人的事情，并未多问，倒是楚上饶饶有兴致与她闲聊起来。 “师姐这是要下山历练？” “嗯。”倩云点头，“我带瑶光下山见见世面。” 楚上饶这才注意到倩云身侧跟着的瑶光。 不怪他眼瞎，实在是这人山人海的，瑶光的身高没有什么优势，越过柜台，这才堪堪见着了一个小萝卜头。 生的倒是嫩生生的可爱俏丽。 “早听闻扶摇师叔新收了个小弟子，便是这位吧。” 他常年在外，鲜少回宗门，只听人说起过扶摇师叔新收了个弟子，这一年多竟也没能见过。 时至今日，这才算是第一次碰面。 “你就是瑶光吧，我是宗主的弟子，姓楚，你唤我楚师兄便是。” “楚师兄。” 瑶光看了眼倩云，见倩云点头，这才乖巧叫了声。 “不知师姐和瑶光准备接哪个任务？我帮师姐登记吧。”从架子上拿出登记册子，又拿出纸笔，询问道。 “你这儿看上去挺忙的，我叫别的弟子登记便是。” 转身欲走，楚上饶赶紧喊住了她。 一边同面前的几位女弟子解释一番，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些女弟子便纷纷失落地离去了。 瑶光这才看明白。 合着那些女弟子都不是来找他登记的啊。 “现在好了，师姐说罢，我给师姐登记。”楚上饶含笑道。 倩云：…… 既如此，她也不矫情，报了想要前往的任务名称，楚上饶一一记下。 在听到“金陵城”三字时，笔尖微顿。 眸间明光闪过，舌尖舔过上颚，“金陵城啊……” “这地方可不简单，师姐可还缺人陪同？”勾唇浅笑，明眸漾起笑意，煞是勾人。 倩云：“你也要去？你不是还要再事务堂打工吗？” “事务堂哪儿有师姐的事儿重要啊？” 语带轻佻，倩云直接忽略了。 敛眸轻思，左右她也是要寻个相熟的师兄弟陪同前往的，楚上饶的实力不弱，带着他也不错。 便也答应了。 楚上饶就等着她答应，立刻在登记册子上，瑶光和倩云的名字后，将自己的名字一并加上了。 瞬间，光屏上这个任务后面的“待领取”便改成了“已领取”。 “明日清晨出发，到时间我来喊你。”倩云道。 楚上饶：“好。” 瑶光和倩云回去准备，前脚刚走，便有一弟子从屋外走了进来，一只手还捂着肚子，脸色说不上好。 走到楚上饶跟前，双手合十。 “太谢谢楚师兄了，幸亏你帮我稍代一下班。” “无事，肚子可好些了。” “还行，但问题不大，后面就不麻烦师兄了。” “那就好，既然你没事儿了，我就回去准备了。” “师兄才刚历练回来，又接新任务了？”那弟子疑惑问道，不是方才还说这一年多都在历练累得很，这次回来要好好休息吗。 怎么自己这才出去，一回来就变卦了？ 楚上饶轻笑一声，“难得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任务，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迈步出了事务堂。 …… 除去上次上渔村不算，这是瑶光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 虽然有倩云陪同，但按规矩是要先禀告扶摇一声的。 扶摇想着有倩云在，那任务难度听着也不算高，也没拦着，只顺嘴问了一句：“任务地点在哪里？” “金陵城。” 扶摇脸色骤变，眉头轻蹙，“你们要去金陵城？” 得了肯定的答复，扶摇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几样逃命的法器分给二人。 “那金陵城并不简单，你们此次前往千万要谨慎为上。若是任务完成不了也无碍，重要的是千万保护好自己，听明白了吗？” 扶摇天不怕地不怕，便是上次遇见鱼妖都想的是提剑就上。 当初他们前往东陵皇都寻找萧景迁的时候，皇城脚下，她也没多提醒一句。 这还是瑶光第一次听她如此紧张。 可要细问，扶摇却不多说，只再三叮嘱要他们小心为上。 “师尊放心，我会照顾好瑶光的。” 出了扶摇的院子，瑶光特意去藏书阁寻了魏修长老。 有关阵法的书籍还放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上午一出来就去找了倩云师姐，她也没来得及去看。 但明日就要下山了，她准备先学学传输阵法。 传输阵法，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将一个人直接传输到另一个地方。 上次上渔村，魏修长老就是用的传输阵法，将自己和萧景迁传输到了上渔村的。 “你要学传输阵法？” 瑶光点头，魏修便寻了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传输阵法一页，指给瑶光看，“你先瞧瞧，记下这个图案。” 那图案比定身阵法稍稍复杂一些，根据前往地点不同，还有相应的变化。 瑶光仔细将那图案记下，魏修又给她示范了一遍。 “我只示范一遍，你看清楚了。” 指尖灵光闪现，很快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较小的传输阵法落在两人足下，不过转瞬，二人便从藏书阁一层来到了三层。 瑶光眼睛一亮，自己尝试了一遍。 没成功。 画到一半，便因为没控制好灵力稳定，断在了当间儿。 这一个阵法自然也就失败了。 魏修也不奇怪，上次她虽然成功了，但少不得有些运气在的，真要入门阵法，还需要耐心教导才行。 不过她悟性也确实不错，又多练了两遍，就能将完整的传输阵法画下来了。 只不过还有些不太熟练。 魏修长老帮着指点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到第五遍的时候，阵法的效用已经比较稳固了。 “嗯，不错不错，才第五遍就能达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魏修捋着胡子，满脸的欣慰。 “我早说了，你很适合做阵修，可惜，太可惜了……” 深深叹了口气，睁着一只眼悄悄打量瑶光，瑶光只当做没听见，只继续熟练阵法去了。 魏修：……合着我白说这么多了！ 练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瑶光自觉对阵法已经较为熟悉了，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直接用阵法将他们传送到金陵城。 魏修：“怎么，你还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这才刚学呢。 藏书阁场地有限，便是训练传输的地点也相隔不远，若是想要直接传送到金陵城，还是太过于困难了。 “虽说你天赋异禀，但以你目前的情况，传输的位子不能太远，而且载的人不能太多，撑死了也就三个人。” 第148章 初到金陵城 瑶光被浇了一盆冷水，有些可惜。 她还想着若可以，就直接用传输阵法前往金陵城呢，现在看来只能和上次一样，坐马车了。 可是马车好颠簸啊，瑶光不喜欢。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她连马车都没有了。 倩云他们打算直接骑马前往。 山脚下，倩云已经和楚上饶一起去镇子上雇了三匹快马。 瑶光不会骑马，只能和倩云共骑一骑。 至于多出来的那一匹，则是给时鸿雪准备的。 瑶光从山下下来，看见倩云身侧牵着马，正冲着自己招手打招呼的时鸿雪的时候，呆滞了一瞬。 “阿雪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什么啊，看到我至于这么惊讶嘛，我也接了这个任务啊。” 真相是，时鸿雪得知倩云和楚上饶他们要去金陵城完成任务之后，死气白咧执意要在同行的名单上加上自己。 “他老家是金陵城的，对金陵城比我们熟悉，正好能让他给我们带路。”倩云解释道。 瑶光这才恍然。 想起前些日子下山的时候，时鸿雪絮絮叨叨跟自己说起家人。 想来他也是思念的吧。 虽然每月十五都能和家里团聚，但家里生意做得好，人人都忙着，算起来也有许久没见着爹娘了。 这次好容易有了机会，时鸿雪自然不能放过。 缠着倩云许久，又自荐给几人带路，倩云禁不住他烦人，最后还是答应了。 一行四人上了路。 瑶光和倩云共骑一骑，瑶光第一次骑马，哪怕有倩云扶着她的腰肢，仍紧张地攥紧了面前的缰绳。 浑身僵硬不已。 楚上饶瞧着好笑，开口揶揄两句，瑶光都只专注在身下的马上，回答也不多专心。 “你想知道你倩云师姐当初那次任务为何失败吗？”楚上饶眼珠子一转，忽地道。 瑶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好奇地望过来，想知道，又怕倩云生气。 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倩云，那头楚上饶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倩云瞧着也不似生气的模样，瑶光才放下心来，耐心去听故事。 “其说起来，那次任何和这次一样，都是驱鬼的。那个鬼也不是什么恨恨能耐的大鬼，只是仗着对地形熟悉，多废了一番周折，但最后还是被倩云师姐给降伏了。” “既然降伏了，为何还失败了呢？”瑶光不解。 楚上饶轻笑一声，“因为人心难测啊。” 那鬼被降伏之后，那家人感念倩云，特意摆了一大桌子饭菜说是庆贺。 倩云耐不住他们的盛情相邀，答应了，却不想饭桌上，他们在她的酒杯里下来药，叫她浑身瘫软，浑身无力。 到了这时，倩云才得知原来那鬼生前是被那一家子给害死的。 死后怨气深重，这才一直不肯离去，势要报复那一家子人。没想到他们贼喊捉贼，竟要主动上山请了北斗神宗的弟子下山驱鬼。 先前同倩云所说的也都是在说谎骗她。 他们将她绑在了一块儿巨大的石板上，在她四肢都钉入了木楔，等到鲜血流尽，便能永世不得超生。 那只惨死的厉鬼也是一样的死法，如今又原模原样照搬在了倩云的身上。 到最后是宗门内的人发现她的魂灯将要熄灭，赶来救下了她。 但也因此，倩云的历练没能通过。 “所以说，人心难测，小师妹可别跟你师姐犯一样的错误哦~” 瑶光还沉浸在故事之中，暗恨那家人的可恶，忽地听楚上饶如此提醒，恍然回神。 抬眼，就对上楚上饶仍旧含笑的眸子。 只那双眸子里，似多了几分认真。 她这才明白，他突然提及此时，意在提醒。 也怪不得倩云虽不想多言当年的事儿，却也没有拦着楚上饶。 只是在他说完后，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楚上饶讨好地笑了笑。 “师姐勿怪。” 几人走了半个月，才终于到达了金陵城。 城门上，金色牌匾上，偌大的金字刻着“金陵城”，大门洞开，喧嚷的叫卖声自内而外传了出来。 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越是临近金陵城，时鸿雪脸上的笑意愈盛。 及至城门，已经迫不及待自马上下来，快步往城内走去。 着急想见家人，心情急切，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又在城门处缓下了脚步。 多年不曾回过家里，想赶紧差人告诉家里一声，又觉得改瞒上一瞒，好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心脏又酸又胀，半是惊喜，半是难得的迟疑。 他曾念过一首诗：“近乡情更怯， 不敢问来人。” 读时不懂，如今倒是明白了。 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倩云先泼了一盆冷水上来，“想回家可以，但要先等完成了任务。” 一句话，将时鸿雪满心的酸胀浇地冷凝。 不过他们这次本就是为了任务来的，先做正事儿也合理。 时鸿雪只得暂且压着这份思念， 但毕竟是他生活多年的地方，瞧见熟悉的地方，心里也是雀跃的。 近十年的时间，金陵城变了许多，却仍是印象中的繁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小小一座城，汇聚了五湖四海的客商，口中念着不同的家乡话，摊上摆着各地珍奇的稀罕物件儿。 瑶光四下张望着，满目好奇，更多的是惊叹。 原以为皇城邺城便已极尽奢华，到了此处才惊觉小题大做。 一物一景，叫人目不暇接。 时鸿雪看着好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若是喜欢，等任务完成，师兄领着你四下转转，定叫你看个够本儿。” “当真？！” “自是真的，你师兄我何时骗过你？” 瑶光想了想，“还是有很多的，上次你踩坏了邱长老的药草，推到我头上，说要给我买糖葫芦，结果没买；之前你说自己会说书，结果就是拿了本话本子照着给我念，还有……” 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细数过来，时鸿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一把搂起瑶光，物理打断。 “师姐他们去客栈了，咱们也赶紧进去吧，别跟丢了！” 柜台前，楚上饶同掌柜的定了四间房，正要付款的时候才发现这金陵城的货价比外面贵了一倍不止。 自己带出来的这些银两，光是住宿就得花去大半。 他也不差钱，但想着能省则省。 毕竟这一个客栈就这么贵，这任务也不知道要多久，后面还不一定怎么花钱呢。 便与那掌柜的来回砍价。 他巧舌如簧，那掌柜的被忽悠地还真给打了折扣。 正心满意足想要付款的时候，时鸿雪直接扔了一袋子银钱到柜台上，竟是直接原价付了款！ 第149章 痴傻之症 “这些银子可够了？” “够了够了。”掌柜的赶紧收下了那一大袋子银钱，刚还不怎么开心的脸上瞬间堆起一个谄媚的笑。 “阿成，赶紧带这几位贵客到楼上歇息。” 抬手招来一楼忙活的店小二，店小二微微颔着身子，“几位请跟我来。” 时鸿雪给的钱多，掌柜的给他们开了四间上房，就在三楼。 上去的时候，时鸿雪顺嘴问起金陵的江家。 江家是金陵城的世家大族，时家不过富贾之家，真要与江家这种名门望族，还是比不得的。 他们此行任务的对象就是江家的一个旁支。 “几位不会也是为着江家的那位少主来的吧？他家那少主都失踪五年了，说不定早死外头了，哪儿还能找得着啊。”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 金陵城迎来送往，商贾侠客、隐士游子，见得多了也不奇怪。 尤其是他，每天眼前经过数百号人，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这几位是山上来的修术之人，下山降妖除魔的。 时鸿雪本想问问江家可有发生什么怪事儿，没想到倒是牵扯出另一件事儿来。 也起了好奇心。 “江家少主失踪了？怎么回事儿？” 对江家的少主，他有所耳闻，却没怎么见过面。 没想到竟然失踪了。 店小二了解不多，摇了摇头。 道：“五年前就失踪了，多的咱也不知道，反正这么多年，江家也没停过找人。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到最后不还是啥都没找到。” “就前两天，我还瞧见有人上门找人呢，就一个小孩儿，也不知道江家从哪儿找来的，我估计啊，这次也悬了。” 他对那人很不看好。 “你们要真是冲着江家少主来的，我劝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别白费功夫了。” 看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时鸿雪也没继续问下去。 “我们不是为着江家少主来的，江风，你可认识？” “哦，你说他啊，认识认识。” 店小二“啧啧”两声，“他家最近可热闹了。” 这江风算是江家旁支里发展的比较好的，与其夫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了弱冠之年，两人便成了亲。 婚后是如胶似漆，恩爱和鸣，说起来也算是一桩美谈。 可偏偏这江夫人自小便体弱多病，嫁过去十多年，竟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求药问医，求神告佛，想怀上一个孩子。终于在五年前，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位道长，那道长也是个真有本事的，给了个方子，没多久还真怀上了。 江家夫妻高兴坏了，尤其生下来还是个小子。 那真是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心尖儿上仔细疼着的。 “江老爷老来得子，最是心疼这儿子。这不，最近这孩子好似是生了病，遍寻名医，江家放出话来，只要能治好他家儿子，愿赠万金。只可惜，也不知那孩子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去的大夫没一个看好的。” 末了，又叹了句“可怜”。 那孩子如今才五岁，就得了这么一场重病，将来还不知怎样呢。 江家这偌大的家产，也不知道该给谁。 “房间到了，几位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 将几人带到了房间门口，时鸿雪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四个人聚在一个房间，说起这次的任务。 楚上饶道：“听小二说的，和任务上说的差不多。” 只不过店小二不知那孩子的具体病症，任务上倒是写的明白。 也说不上什么大病，只是痴症。 许是这痴症发得突然，这才想起了来北斗神宗求助。 他们对江家不了解，在外打探了一圈，在客栈吃饱喝足，次日才去了江家。 江家的门口还贴着重金求医的告示，贴了好几张，诊金从最初的纹银千两，一路涨到了万两黄金。 瑶光忍不住赞叹，“他家好有钱啊。” 只是一个江家旁支也如此有钱，这本家得多厉害啊。 倩云上前，叩了门环。 “哒哒”两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一条缝儿。 门后是个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屋外几位，目光落在几人腰间的玉牌。 “几位是北斗神宗来的道长吧，快请进，我家老爷夫人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了。”将门打开，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倩云神情不变，淡淡点头道了句“打扰了”。 跟在老管家的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左右各种了两棵槐树，浓密的树荫下，摆着一个小木马，院子里随处可见小陀螺，毽子、拨浪鼓等孩子的玩具，零落散了满地。 一中年男人含笑着将陀螺等物从地上捡起来。 神情略带犯愁，又显然带着宠溺。 “老爷，北斗神宗的道长们来了。”老管家上前唤了一声。 男人顺手将东西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转头望过来。 男人如今已经近不惑之年，束起的长发杂了些白色。一身青灰长袍，瞧着倒是儒雅内敛，但若仔细去瞧就会发现，他衣着布料，俱是上佳。 此人正是江风。 “几位总算是来了，在下有失远迎。” 拱手施礼，一边对管家道：“管家，去将小少爷请出来。” 管家走后，江风将几人引到大厅坐下，楚上饶问起具体事情，江风沉沉叹了口气。 “想来几位也知道，我老来得子，好容易得了个宝贝儿子，前些年都好好的，到了五岁，却忽然痴傻了。遍寻名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求到北斗神宗，请诸位可一定要帮帮我啊。只要几位能治好我儿的痴症，我定重金答谢。” “江老爷客气，我们既然接了任务，自是会尽力相助的。” 楚上饶道，“在此之前，我们还想再多询问一些有关的事情，也方便我们之后的查探。” “这是自然。” “阿云，阿云，你慢些，别跑那么快，小心别摔了。” 自门外，传来一妇人急切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脆的铃声。 一五岁稚童手拿着风车，面带憨笑，跑了进来，手中的风车随着跑动转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 再看那孩子，一身红衣锦缎，脖间配一赤金麒麟璎珞璎珞圈，衣襟处露出小半个银烧珐琅长命锁。 可见对其疼爱。 脚腕处是一银色带铃铛脚镯，走动间“叮当”作响。 第150章 诡异的笑 江风见着那孩子，笑得愈开。 拍了拍手，张开双臂，“阿云，来阿爹这儿。” 被唤作阿云的小孩儿步履蹒跚着走向江风，还没走到近前，江风便已经将人抱了起来。 屋外，一华贵妇人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双小儿鞋。 “你这孩子，怎么走得这般快，连鞋也不穿了。”虽话语埋怨，却不多责备，反多的是关心。 怕它硌了脚，亲自将鞋子给孩子穿上。 小孩儿闹腾不愿意传，一双小脚摆了摆去，正踢在妇人的脸上，还咯咯笑了起来。妇人也不多生气，反嗔怪的瞧了他一眼。 “顽皮！” 废了好些力气才将鞋子给孩子穿上，从江风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 孩子到了妇人的怀中，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低着脑袋拨弄着手中的风车，似是不爱答话。 倩云等人看不见他的表情，瑶光仰着脑袋，却是一眼就瞧见了那孩子嘴角勾起的诡异笑意。 肌肉奇诡地颤动、扭曲，漆黑的眸子闪烁着邪恶的光。 下一瞬，又忽然恢复了正常，又是一副小儿痴态。 让瑶光不由地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只后背人不住的发汗。 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扯住了近旁人的衣摆。 身侧人正是楚上饶，不同于倩云和时鸿雪以剑术为主，他是自小便学的灵术，对邪祟一类格外敏感。 虽未与那孩子正式打过照面，也察觉出了那孩子不太对劲。 正想仔细查探时，便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住了。 低头，对上瑶光略带惨白的脸，似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 眉头微蹙，那头江风开口了。 “几位见笑了。” 江风对倩云等人歉意地笑了笑，向妇人介绍道：“夫人，这几位便是北斗神宗来的道长，来给我们的儿子瞧病的。” “道长们好，我家阿云的病，还要请诸位多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楚上饶忽然出声，笑着道：“这便是任务中说的孩子吧，可否让我们仔细瞧瞧？” 伸手想抱，江夫人却迟疑了。 “这……” 看了眼江风，抱着孩子的手却紧了紧。 “夫人，给几位道长瞧瞧吧。” 江夫人这才微微卸了力，却仍不愿将孩子递过去，只抱着孩子侧了侧身子，叫几人能看得清楚。 “抱歉，我家夫人比较紧张孩子。” 楚上饶：“无碍。” 仔细看了看那孩子，孩子这会儿又恢复如常，疑惑得抬头望过来，黝黑的眸子黑葡萄一般黑亮。 对上楚上饶的视线，似是害羞，没一会儿便埋首进了江夫人的肩颈处。 不再看人了。 时鸿雪询问地看了楚上饶一眼。 楚上饶耸了耸肩。 明明方才还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不正常的灵力波动，这么一会儿，又散了个干净。 此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江风也清楚这一点，便差了老管家给几人准备了厢房，叫他们暂且住下。 “你方才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阖上门，倩云问楚上饶。 “是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事，这绝不是简单的病重，定是妖邪作祟。” 楚上饶说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狐狸似的眼眸漾出兴味。 透着那么一股子狡黠。 “看来这几日不会无聊了。” 倩云看不上他这笑面狐狸的模样，径直道：“既是妖邪作祟，我们便四下打探打探，看看府上有没有未散的冤魂，或是府上有何敌家对头一类。” 先要知道那鬼怪来历，若是能将鬼怪直接引出来，自然最好。 但目前来看，怕是难了。 他们几人都没能瞧出来那孩子身上的不对劲之处，这鬼怪的修为怕是不低。 还是先暗中打探的好。 几人兵分三路，瑶光和时鸿雪一道。 瑶光年纪小，长得讨喜，又和府中少爷年岁相仿，府中下人对她没什么防备心，问什么便都答了出来。 只是问了半天，得到的回答都是，府中并无人离奇死亡或失踪。 至于对头。 江家本就是大家，明里暗里嫉妒恼恨之人数不胜数，若真要从这条线上去查，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去。 倩云和楚上饶那边探听来的消息也大同小异。 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天已经渐渐黑了，只能等明日再去外面探听消息。 …… 深夜，瑶光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眼睛一闭，就是那个叫阿云的孩子诡异的笑。 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门突然被从外面叩响，瑶光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抱着被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也没敢答话，就顺着床幔向外看去。 清冷的月光洒在门口，映照出门外瘦高的身影。 看个头，不像是白天那个小孩儿，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靠近门边，手上汇聚灵力，警惕地来到了门边，“谁？”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瑶光大大松了口气，踮起脚摸到门闩。 门一打开，瞧见门外站着的时鸿雪，瞪圆了一双眼睛就开始骂：“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我干嘛！不知道很吓人嘛！” 时鸿雪挑了挑眉，“你何时胆子这般小了？” 弯下身，揶揄笑着。 “你刚才被吓到了？” 自然是被吓到了！ 但听他这般语气，又不好意思承认，鼓着两颊，气呼呼的。 时鸿雪笑开了，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莫要生气了，是师兄错了，师兄给我们瑶瑶道歉好不好？” 任他哄了几声，瑶光这才不情不愿勉强原谅了他。 “我来找你，是要带你去完成任务的，你去是不去？” “你知道那邪祟是怎么回事儿了？”瑶光疑惑。 她明明白日是和他一起去问的线索，得到的消息也该是一样的才对，怎么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了？ 难道是自己小孩子当久了，变笨了？ 瑶光眼露惊恐，觉得这可比那孩子诡异的笑容恐怖多了。 哪知时鸿雪摆了摆手，“不知道啊。”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理直气壮。 瑶光：…… 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没有变笨感到开心。 “哦。”转头径直往屋子里走，理都不想理他一句，时鸿雪赶紧拦住了她，“诶诶诶，别急啊，我虽然现在不知道，但说不定待会儿就发现什么关键线索了呢。” “你现在不和我去，到时候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可别怪我没喊你啊。” 第151章 江家少主 瑶光：……呵呵。 “你分明就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好早点回家探望家人！” 自进了金陵城，时鸿雪的心思就全在回家上，要不是有倩云压着，怕是早就奔赶着回家了。 时鸿雪被拆穿了心思，也不尴尬，直白应了。 “我都十年没回家了，想家不是正常的嘛。” 好有道理，她被说服了。 “况且，我虽然想回家，但也想尽快将这任务完成的。你想想，人若是真做了亏心事儿，哪轮得到我们正大光明去问啊，肯定藏得好好的。就是要这夜黑风高，悄悄地去探，才能探得有用的消息。” “那你怎么不去找倩云师姐和楚师兄啊？” 她虽身负神力，时鸿雪可不知道。 而且她如今神力并未恢复完全，真要动起手来，肯定不如倩云师姐和楚师兄。 他分明就是怕挨骂。 但细想想，他这说辞也没错。 到最后，瑶光还是答应陪同一块儿前往，时鸿雪开心地抱起了瑶光，“还是小师妹最贴心！等我回了家，让府里的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瑶光低头看了眼自己隐隐有些发胖的肚子，莫名有些哀愁。 总觉得自己在阿雪师兄的眼中，就是个小肥猪。 唉！ 但是上次丁管家准备的零食真的好好吃啊…… 临近午夜，府中的下人早就收拾收拾睡下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偶尔传来几只夏虫的鸣叫。 一阵风吹来，瑶光拢了拢衣服，“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已经打探过了，他们家很重视祖宗牌位，正房被改成了祠堂，一家子都在东厢房住，包括那个孩子，我们先去东厢房。” 一般像是这样的大户人家，正房都住的主人家夫妻俩，顶层供奉祖宗牌位。 也有单独寻一处风水宝地，将祠堂建在其中的，像是他家这般，直接将整个正房都让出来的，倒是少见。 要去东厢房，是要路过正房的。 穿过长廊，越过两道拱门，便到了正房，焚香自屋内飘摇而出，瑶光下意识往屋内看了一眼，便陡然驻足。 “怎么了？” 时鸿雪见拉她不动，疑惑低头。 瑶光压低声音，一根手指立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小地指了指屋内，“师兄，你看里面。” 祠堂内，屋门洞开，正对着门的是江家的祖宗牌位。 立在架子上，层层往上摞，牌位前，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摆着瓜果蔬菜，本该放在上面的小鼎被拿了下来，放在地上。 两侧摆着两排白烛，随风晃动，带动鼎内的沉香闪烁星点，在地上落下扭曲的影。 在那小鼎前面，还摆了一个铜盆。 若仔细去看，便能瞧见那地上，摆了个阵法。 冒着黑气，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详。 瑶光才刚学阵法不久，也看不出那阵法到底是什么，不由懊恼书到用时方恨少。 忽然，嘴上捂上了一双手，时鸿雪带着瑶光向一侧躲了躲，与此同时，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祠堂内，两人看不见之处，走出来一瘦削妇人。 正是白日见过的江夫人。 只是如今瞧着，倒似愈发憔悴了。 就连走路也轻飘飘的，弱柳扶风，像是下一瞬就要倒下似的。 她手上还拿着一个篮子，隐约露出里面黄色的铜钱纸。 取了一张，借着白烛的烛火点燃，火势瞬间大了起来，江夫人将燃着的铜铜钱纸放到铜盆里，跪在地上，一边往里放铜钱纸，一边期期艾艾哭了起来。 女子凄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间显得格外渗人。 时鸿雪忍不住搓了搓胳臂，“她这是在给谁烧纸呢？” 不是说最近府内没有死人吗，也已经过了中元节，平白无故的，这是要烧给谁啊？ 还哭得凄惨。 瑶光摇了摇头，但也觉出了不对劲。 等到江夫人烧完了纸，离开了祠堂，两人便悄声溜了进去。 那阵法看着邪性，两人站在阵法前，不敢靠近，好在那江夫人烧完了纸，便将铜盆拿了出来，就放在牌位的架子边上。 里面零星的火苗在轻灰上蔓延，好似给那灰上了一层金边。 直到燃尽了，便化作细碎的灰尘，飘扬在空中。 瑶光挥手散去了些灰烬，抬手拈出一张还未燃尽的铜钱纸。 只见黄色的铜钱纸上，被用红色朱砂笔写着名字，眯着眼睛仔细辨认，才堪堪认出上面的字。 “江……逾……清？这谁啊？” 江家那孩子不是叫“阿云”吗？ 倒是也姓江来着。 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江逾清？！”时鸿雪惊呼一声，猛地夺过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看他神色骇然，瑶光不由问道：“阿雪师兄，你认识啊？” “江逾清，就是江家本家失踪的那位少主。” 眉头蹙得死紧，又敛眸看向纸上的字迹，低喃道：“江夫人为何要写江家少主的名字？” 还是写在给死人烧的铜钱纸上。 况且那江家少主不是说是失踪了吗，本家还在找，这江夫人就这么确定人已经死了？ 先前未曾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如今想来，也是凑巧。 正好江家少主五年前失踪了，与此同时，久生不了孩子的江夫人怀上了孩子。 这难免不让人多想。 当晚，瑶光便和时鸿雪敲开了倩云和楚上饶的门。 “师兄，你可知道如今什么时辰了？你不用睡我和倩云师姐还要休息呢！” 明明嘴角勾着笑，眯起的眼睛却格外的危险。 瑶光心想，幸好自己喊的是倩云师姐。 因为阿雪师兄说怕自己去叫，倩云会直接打过来。 四个人聚在一块儿，时鸿雪将两人方才发现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说到他们半夜出去的时候，楚上饶轻嗤一声，正想怼上两句，听到后面却是正了正神色。 眉梢一挑，兴味上涌，也不计较他们大半夜将自己吵醒了。 “所以，江夫人生下的那孩子，很可能与江家失踪的少主有关？” 时鸿雪点头，“不仅如此，怕是他们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将那江家少主的命换到了那孩子的身上。江家少主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轻叹一声，楚上饶却是露出恍然的神色。 “怪不得我瞧不出那孩子身上有什么邪祟，原来它自身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啊。这次这孩子突然痴傻，恐怕就是那邪术出了问题。” 第152章 质问 “到底是邪术来的，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微弯的眸子，语气清浅含笑，说出口的话却是语带嘲弄。 既然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几人心里也有了数，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邪术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楚上饶一手撑着脑袋，眉目流转。 忽地想到一件事儿，“师姐，你还记得那店小二曾提及，当初江夫人之所以能怀上孩子，是得了一位道长指点吗。” 若这孩子本身就来得怪异，那当初那位老道，恐怕也有问题。 只是这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了。 倩云拢了拢眉峰，“明日先问过江家夫妇，再行打算吧。” 离着天亮还有许久，几人便先回房休息，等明日天亮再行打算。 只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次日一大早，倩云等人便从屋子里出来了，自知晓了祠堂之事，回去便怎么都睡不着了，想着今日有正事儿要办，就直接起来了。 江风年纪大了，晚上缺觉，醒得也早，在饭厅见着几人还有些意外。 顿了顿步子，随即笑着迈步进了饭厅。 “几位道长怎么起得这么早，可是府中哪里伺候不周？” 时鸿雪回道：“并无哪里照顾不周，只是惦记着令郎的事儿，夜间睡不着，便起得早了些。” “原来如此，我家阿云的事儿，还劳烦诸位多烦心了。” 江风在主座上坐下，有小厮端了盆水上来，水中飘着花瓣，叫他净过手，又递上来一副碗筷。 江家大户人家，便是早膳也比一般人家要丰盛许多。 粥是红枣梗米粥，又有胡饼、包子一类，七八样不同的早点聚在一张桌子上，摆在金丝镶嵌青瓷碟中，精致漂亮。 瑶光是见识过时鸿雪家的膳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拿着筷子夹了几个小笼包吃。 一张嘴吃的鼓鼓囊囊，眼睛好吃得都眯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厨子不同，这小笼包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不少。 江风笑呵呵看了她一会儿，热情地差下人特意将小笼包放到她的跟前，开口询问时鸿雪等人道：“不知几位道长昨日在府中探查，可有线索了？” 果然，他们昨日的探查都在江风的眼底。 倩云不擅口舌，若是自己单独出任务，不得不交谈，现在有时鸿雪和楚上饶在，便安静了下来。 帮瑶光用公筷夹了几筷子较远的膳食，目光却是暗自注意着江风。 “线索嘛……”楚上饶拖了长音，瞧着江风，勾唇一笑，“倒还真是被我们寻到了一些。” “哦，几位道长可是知道我儿的痴症的原由了？不知能否医治？” 他急切问道，神情倒不见慌张，似是真的只担心自己孩儿的病症。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相信当年之事不会被发现了。 “这个嘛，等我们问过江夫人和孩子，自然有分晓。” 江风微怔，心里咯噔一声，不解问道：“这……为何要问我家夫人？” “这就要问江老爷自己了，你家夫人当初是如何怀上的这个孩子，江老爷难道当真不知？” 江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的孩子，自然是我与妻子共同孕育而来。我敬你们是北斗神宗的道长，这才对你们诸多礼遇，但若是你们再说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站起身，冲着外面朗声喊道。 还不等人进来，楚上饶道：“江老爷，我又没说什么，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眯着的眼睛微睁，清明的双眸瞧着江风，唇角的笑意不减。 “还是说，您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江风脸色愈发难看，江夫人正好抱着阿云从屋外走了进来，正听见这一句怒吼，被吓了一跳。 一只手捂住了阿云的耳朵，问道： “老爷，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吵得这般凶？”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几位是好容易从北斗神宗请来的道长，阿云的病还指着他们医治呢。 若是将人赶走了，上哪儿再找能人医治阿云？ 还想上前劝上一劝，楚上饶却是眼睛一亮。 “江夫人来了，来得正好，关于令郎，有些事情还要询问江夫人呢。” “你问便是。”江夫人倒是好说话。 江风直接挡在了江夫人的面前，狠狠瞪着几人，“没什么好问的，你们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抬手一指屋外，竟是直接赶人了。 倩云攥住了手中的赤霄剑，目光凌厉望过去。 瑶光则是瞧了眼江夫人怀中的孩子，正低着头玩儿自己的手指，好似对堂上发生的这一切全部在意。 悄悄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下了椅子，正巧叫时鸿雪瞧见了。 视线一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也没戳穿，反倒侧了侧身子，将她的动作挡下。 江夫人不解，轻轻拉住了江风的手，“老爷？” 楚上饶可不管江风如何说话，径自开口询问，“我听闻江夫人先前是怀不上孩子的，后来是怎么突然怀上了？” 江夫人可算是知道为何自家老爷反应这么大了，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五年前，府中来了位老者，瞧我可怜，便给了我一个土方子。说只要我夜夜在祠堂给祖宗烧纸祈福，便能产下麟儿。” “我照着那老者的法子试了没多久，果然怀上了孩子。只是前段时间，我回了趟娘家，忘了烧纸，孩子就忽然变得痴傻了……” 哀哀的泣声低低传来，江风将江夫人抱在了怀中。 心疼地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一边瞪向几人。 “你们已经知晓了真相，够了吧？因着烧纸的事儿，我家夫人已经够内疚的了，我不想再提当初的事儿了。” 瞧着倒真像是个爱妻情深的模样。 楚上饶忍不住鼓掌叫好。 “江夫人和江老爷还真是情深义厚啊，倒显得在下鲁莽了，还望见谅。” 起身双手作揖，江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楚上饶又直起身子，疑惑出声：“不过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还望江老爷和江夫人为在下解惑。” “若只是单纯的祭拜祖先，为何烧的纸上，要写江家少主的名字呢？” 第153章 江家管家 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铜钱纸，下半部分已经被烧没了，剩下的上半部分，边缘也留了一圈焦黑烧痕。 而在那剩下的纸上，明晃晃红色的朱砂字写着：江逾清。 正是江家少主的名讳。 这纸是昨日瑶光从未燃尽的火盆里面拿出来的，江夫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字迹，脸唰的一下白了。 还不等他夫妇二人辩解，怀中的孩子便已惊觉不对，挣扎着从江夫人的怀中跳了下来。 困倦天真的神情陡然散去，稚嫩的脸上露出狰狞姿态。 江夫人被吓了一跳，只觉得陌生。 江风赶紧搂住了江夫人。 “捉住他！”倩云厉喝一声，那孩子已经动作迅速地跑到了饭厅门口。 他们本就离着门不远，反倒是倩云一行在餐桌的另一边，一时过不去。 眼看着那孩子就要跑出饭厅了，手刚碰到门口，便感觉到一阵灵力阻挡，“阿云”眼中露出骇意，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连退两步。 恨恨地咬了牙，龇牙咧嘴得抬手。 胖嘟嘟的掌心瞬间笼罩了一层浓郁的黑雾，猛地往那门口攻去，却始终没能破开分毫，倒是自他脚底，生出一道阵法。 将他整个人生生笼罩在阵法之中，随着他的挣扎，将他更紧紧束缚其中。 翠绿色的阵法在他脚下缓缓流淌，是昨夜瑶光特意千里传音，同魏长老学的能控制邪祟的阵法。 名唤锁灵阵。 方才江夫人抱着“阿云”一进来，瑶光便开始布下这个阵法了。 失误了两次，才总算将这阵法布置完成。 好在他们的方才的注意力都在楚上饶和江家夫妇身上，又有阿雪师兄挡着她，才没叫那邪祟率先发现。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的阿云！” 江夫人方才还被那孩子狰狞的面目给吓到了，如今又好似忘记了一般，挣开江风的手就往孩子的方向而去。 却刚到近前，就被锁灵阵挡在了外面。 他哭锤无用，便嘶吼着要瑶光将阵法解开。 瑶光自然是不会解开的，江夫人心疼孩子，早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就要冲上来，时鸿雪赶紧将瑶光护在了身后，倩云更是直接拔出了赤霄剑。 江夫人还要冲上来，江风赶紧拉住了她，狠狠瞪着倩云等人。 “你们别欺人太甚，这里是江家！你们这样对我江家的小少爷，信不信我让你们走不出金陵城的城门？！” 抬手就要唤来家丁，对几人动手，就听门外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 “你要让谁走不出金陵城？”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队穿着金陵江家银灰统一服饰，绣着独有的紫金木槿绣纹的家丁小跑着进了院子。 家丁们分列两行，一老者从中缓缓走了进来。 那老者瞧着六十多的样子，穿着一身暗金色衣袍，腰间系着江家本家特有的牌子。一头银灰色白发，少见的几根黑丝夹杂其间，身子有些佝偻，却是精神灼烁。 漆黑的眸子扫过来，带着清明锐利。 略过从旁站着的江夫人和江风，像是将两人看透了一般，直看的江风头皮一紧。 忙恭迎上前，“钱管家，您怎么来了？” 来者名叫江钱，是江家本家的老管家，在江家多年，颇得家主信任，特意赐了主人家的“江”姓。 这可是一大殊荣啊。 在江家，江钱的地位可是不低，便是从前的少主江逾清也多他几分敬仰，像更不必说江风这区区一个旁支了。 虽心有不甘，面上却仍是一副恭顺的模样。 江钱没理他，径直越过了他，迈步走到倩云等人面前。 拱手失礼，“在下江家管家，我家少主的事情多谢几位道长相助了，等回了本家，我定禀明家主，好好谢过几位道长。” 说起自家少主，眼中泛起细微的泪光。 扭头看向阵法内，仍龇牙咧嘴，愤恨挣扎小儿，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若不是还惦记着从它口中得知自家少主的下落，真是恨不能直接将这占了自家少主命势的孤魂野鬼打死了事。 他眼中的杀意凝聚明显，江风赶紧挡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钱管家，您听我解释，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这是我家孩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抱着去本家瞧过的，怎么可能会和少主有什么关系呢？” 事到临头，他还不承认。 “我知道，少主失踪数年，我们也很担心，但也不能碰巧我家阿云五年前出生，就这般往我家泼脏水啊。” “少主我也是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也是当亲生孩子疼的，我就是再怎么不是人，也不能对孩子动手吧？您可不能听信了几个外人的只言片语，就无端怀疑我们啊。” 江钱冷眼扫了他一眼。 拿过楚上饶手中的半张纸钱，将上面“江逾清”三个字抵到他的面前。 “既然你说少主的失踪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烧纸钱，为什么要在上面写少主的名字？” 江风被怼了个正着，一时有些慌乱，也没相处个合适的借口。 江钱已经看透了他的真面目。 冷哼一声，“既然你说跟你无关，那这孩子我就带走了，事情到底如何，等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江家是有一套自己的调查手段的，若是真叫他们将孩子带回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 江家夫妇自然是不愿意的。 江夫人更是直接拉住了江钱的手，膝盖一弯就往下跪。 “不要，钱管家，算我求您了，阿云还这么小，他受不住这些的，求求您不要将阿云带走，求求您了……” 江夫人哭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江钱也只是冷眼瞧着。 眼神动都没动，“江夫人还是起来吧，我不过一个下人，可受不住您这样的大礼。” 猛地一甩手，将江夫人甩到一边。 又挥手，便有家丁上前，将那孩子带走了。 瑶光已经撤了阵法，家丁一把抓住了那孩子，拉着就往外走。 孩子连忙哭喊起来，又是喊“母亲”又是喊“父亲”，凄厉叫着“救我”。 江家夫妇想要追上去，却被本家的家丁拦着，不叫他们上前分毫。 江钱离开前，还留下了几个家丁，让他们好好盯着夫妇二人，其实就是变相将他们软禁在了江府。 第154章 稚口老人语 那邪祟虽然被江钱带走调查了，但毕竟是邪祟，放在一介凡夫俗子手中到底是不放心，正好江钱盛情相邀，瑶光等人便跟着一道去了江府。 路上，瑶光好奇地问时鸿雪：“阿雪师兄，江家本家是怎么知道的啊？” 他们也是昨日才发现的，江家本家不该知道才对啊。 否则早上门了，哪儿还等得到现在？ 问过才知道，原来一大早，时鸿雪就出府，寻了个跑腿儿的给江家本家传了消息过去，这才正好赶上了。 瑶光恍然，不得不感慨时鸿雪思虑周全。 很快，几人便到了江府，瞧着那偌大的门庭，瑶光才惊觉江家的豪奢。 本以为江风的府邸便足够豪奢了，对比本家，只看一个大门，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愧是金陵城这富硕之地的世家大族啊。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阿雪师兄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江钱领着几人进了府邸，府中早早得了消息，已经有人在院子里等着了，只是见着了人，瑶光不免有些震惊。 竟是萧景迁。 怎么会这么巧？ 上次那店小二说的上门的小孩儿，不会就是他吧？ 想起上次见面，他确实是和魏修长老说要下山单独历练来着，没想到就是来江家寻找江家少主啊。 “居然是小师弟啊~”时鸿雪也瞧见了萧景迁，略一挑眉，也觉得凑巧。 不由得同瑶光打趣出声。 瑶光重重点了点头。 心想着或许是因着姻缘红线的缘故，才叫二人平白多了这诸多牵扯。 若不是大长老说目前暂时解不掉，她早就解了！ 萧景迁显然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认识的，视线在瑶光的身上转了一圈，又旁若无人地收了回来。 时鸿雪已经上前对起了双方调查的进度。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萧景迁确实是来调查江家少主失踪的事情的。 江逾清失踪的突然，失踪前也并无什么异样。 当时江家就派了大量人手外出搜寻，几乎将整个金陵城和附近的山头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丝毫线索。 只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府内的一处花园。 萧景迁也去过那花园瞧过几次，但毕竟时间间隔的有些远了，江逾清留下的气息早就已经消散了。 便是他也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倒是偶然听府中下人说起江家这些年运势不好，先是少主失踪，如今江家的一个旁支的孩子又忽地得了痴症。 又是惋惜又是无奈，甚至猜测是小人作祟。 后面的话他没再听下去，倒是记住了那孩子的年岁。 竟正好五岁，如此算来，那孩子怀上的时间，约莫就在江家少主失踪前后。 虽可能只是凑巧，但萧景迁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本想着今日去探查一番的，不想倒是先收到了时鸿雪的消息。 听时鸿雪仔细说明了情况，对这次的事件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 江家有一处专门的牢房，就设在府内。 建造之初，是用于管教府内犯事儿的下人，时间久了，便沿用做了牢房，又添了些刑具进去，倒自创了一套折磨人的手段。 江钱便是其中翘楚。 刚回来，他就指挥人将那邪祟关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寄居在人类体内，它似乎逃脱不得这副身体。 一路上虽然挣扎，却也逃脱不得。 事关自家少主，江钱亲自动手，他下手狠辣，又想到对方可能是害了自家少主的，动起手来更是不留情面。 哪管它是不是孩童模样，照打不误。 只是对方到底是邪祟，虽也打的皮开肉绽，浑身血淋淋的泛着恶心，那邪祟竟还能笑得出来。 气得江钱狠狠一把甩下手中的鞭子，在地上抽出一片血迹。 时鸿雪等人进了地牢，便瞧见气呼呼的钱管家。 恶狠狠瞪着对面的邪祟，气愤地想要上前动手，萧景迁拦下了他。 “钱管家，让我来吧。” 萧景迁如今不过十二三岁，他父皇却是自小教给他人性险恶，六岁时就将他扔进死囚的监牢，眼睁睁见着狱卒如何行刑，被逼着学了诸多刑讯工具。 夜间做梦，都是死囚们的哀嚎和痛苦呻吟，血肉模糊的场面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他做了许久的噩梦，吓得高烧了许多日。 迷迷糊糊间总想着母亲能来看看自己。 听宫女太监们说，夜间做了噩梦，当娘的都是心疼的护在身侧的，他便也起了心思，叫小安子去喊皇后。 他不该跟上去的，也因此听了母后冷冰冰的一声： “不过是做个噩梦罢了，哪里就这么矫情了？” 不过是噩梦罢了。 不过是刑讯罢了。 托了父皇的福，他对那些行刑手段最是了解不过。 最清楚什么样的人，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叫他们痛彻心扉，叫他们害怕生惧。 江钱识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这位小少年不简单，不仅仅是因着北斗神宗。因此从一开始便对他十分恭敬。 如今听他说要动手，便退开一步。 退一万步来说，对方本就是该死的人，只要在撬出少主下落之前不弄死，随便萧景迁如何动作，他都不会拦着。 那邪祟见换了人，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很是不以为然。 嗤笑一声，鲜血顺着它的额头往下流淌，浸过双眼，压着他的眼皮只能微张。 看着萧景迁，满是不屑。 萧景迁手上什么都没拿，走到近前，看着它。 它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都被鲜血浸透，身上红色的袍子也浸了鲜血，变成深红色。 脖颈处的长命锁露在外面，被江钱鞭打间，已经断了一截儿，掉在地上。 只剩下另一半欲掉不掉地堪堪坠在绳子上。 “你……” 邪祟开口，挑衅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猛然间睁大了眼睛。 只见萧景迁站在他的身前，手拉着它的手，一道凌厉的力量自他的指尖瞬间侵入他的体内。 灵力以雷霆万钧之势涌入小小的身躯，痛彻骨髓一般。 身体撑不住这股力量似的，青筋暴起，从肌肤中缓缓渗透出鲜血来，鼓胀的肌肤好似下一瞬就要爆裂开来。 江钱心中一紧，怕真将人弄死了，下意识上前一步就要阻拦。 却听那邪祟猛地抬头，愤恨的眼瞧着萧景迁。 再张口，却已经是一老者的声音，“你……为何，非要与……我作对！” 第155章 尸首 “小友，这是我与江家的恩怨，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沧桑砂砾的嗓音，犹如在钉上滚过一般艰涩难听。 黑葡萄般幼嫩的眼眸中，是不符合年纪的怨毒。 对他的话语，萧景迁没有任何反应，神情浅淡。 问道：“你为何要陷害江家少主？” 它嗤笑一声，将“陷害”二字在喉头轻轻滚过，眼中忽地迸发出明显的怨毒，“这是他们家的报应！他们害我至此，我岂会让他们好过！” 瑶光等人不解，萧景迁的视线落在江钱的身上。 听上去，这人与江家积怨已久，身为江家的老管家，应该认得才对。 从听到它声音的那一刻，江钱便已经认出了他，眸子染上恼愤，几乎是咬着牙喊出的他的名字。 “赵云昌！” 江家府内门客众多，这赵云昌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江家家主看他有才华，起了惜才之心，便将人留在了府内，却没想到此人手段残忍，行事阴毒。 江家家主对起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便将人赶出了江府。 没想到他竟怀恨在心，还对少主动手。 “当初你在江府，家主对你颇多照顾，就算将你赶出江府也给了你不少银钱，我们自认没有亏待于你，你究竟为何怀恨在心，还毒害少主？！” 江钱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了赵云昌的衣领。 它浑身是血，江钱沾了满手的湿黏，将赵云昌拎着离地数寸。 “呵，对我颇多照顾？也亏得你能说出这种话！” 赵云昌在江钱和萧景迁的折磨之下，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被他拎着衣领，双手耷拉下来。 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瞧着江钱。 “他要是真的照顾我，怎么会把我赶出去！他分明就是看我老了，不能再帮他做事了，所以才不想养我了，枉费我替江家做了这么多事情，他竟然这样对我。”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他不是最疼爱江逾清吗，我就偏偏要让他死于非命，用他的命做祭品，来让我活下去，哈哈哈哈……” 赵云昌癫狂笑了起来，他离开江家的时候，年岁已高，本就没几年活头了，本想着在江家还能安度晚年，却不料被赶了出来。 心中恼怒，便起了心思，用秘法献祭了江逾清，换得自己存货。 “你这个畜生！” 江钱猩红了一双眼，死死掐住了赵云昌的脖子。 赵云昌涨红了一张脸，终于笑不出声了，嘴角却仍旧高高扬起。 看着江钱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愈发爽利。 时鸿雪怕他真将赵云昌弄死了，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拉着人退后了两步，这才问赵云昌道：“所以，你当年哄骗了江夫人让她祈福生下了孩子，作为你的肉身，再以江逾清的性命做祭，好让你能在这孩子的身躯中重新活过来？” 可怜那江夫人，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却不过是他人得以利用的躯壳。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时鸿雪并不惋惜江夫人。 再者，江家夫妇未必就真的全然不知情。 否则为何要在纸钱上歇上“江逾清”的姓名呢？分明是知晓这腹中孩儿是用的江逾清的性命换来的。 赵云昌没有说话，但看那神情姿态，显然已经是默认了。 事到如今，也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只是还有一事，要问清楚。 “江逾清现在在哪儿？” …… 江家本家宅子占地六十二亩，内有一偌大的池塘，亭台楼阁围池而建，湖心有一长亭，夏赏荷花，冬赏雪。 宅内到处可见珍奇花卉，光是请人打点这些绿植花卉，一年便要花上千百金。 还专门开辟了一处花园，花开四季，美不胜收。 花园僻静处，有一口枯井，荒废了许久，怕人误入，特意上面盖了块儿石头，如今已杂草成堆。 若不仔细去瞧，怕是还真注意不到这其中有一口老井。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零星小雨，打在伞上，溅起细丝。 江钱撑着油纸伞，指挥下人刚将井上的石头搬开，便有一股子恶臭再也抑制不住地从井底翻涌上来。 熏得家丁睁不开眼，向后退了两步，江钱却迎步上前，扑到了井边。 黑沉沉的天，透不出光亮，也看不清井底。 时鸿雪和楚上饶扶起江钱。 一个家丁腰上系了绳子，由其他几人拉着绳子的一段，缓缓将人放入井底，刚落到一半，便听井底传来一阵呼声。 约莫半个时辰后，井底的东西才被搬了上来。 十数具尸首，久远的已经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搬上来的时候掉了两截儿，只剩下了两截腿骨。 有的只有小臂长短，瞧着不过婴孩大小，身上还裹着襁褓。 都是府中内斗惨死的，不知怎的都扔进了这处老井。 家丁从井中又捞出来一具，尸身已经完全腐烂了，好几处已经露出了骨骸。身上的金丝锦袍也已经发霉破损，稍一触碰，便扯下一道口子。 “少主！”江钱哭着扑了上去。 也不管那尸首如何脏乱，径自揽在了怀中。 油纸伞被扔在了地上，任凭雨点打湿身上的衣襟。 江家令人闻风丧胆的钱管家，如今只是一位痛苦的老者。 哭声凄厉，叫人于心不忍。 江家突逢变故，气氛一时低迷，瑶光等人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萧景迁又去寻了赵云昌一次。 这秘术阴毒，竟能逆天改命，让将死之人换壳重生。 如此阴邪之术，也不知赵云昌是从何处得来的，若传扬出去，怕是麻烦，特去询问，赵云昌缄口不语。 无论他如何审讯磋磨，赵云昌都咬了牙不愿多言。 萧景迁不放心，准备在江家多留两日。 一面给宗门传信，询问关于秘术的相关事宜。 倩云等人算是他师兄师姐，哪能让他独自留下。 况且赵云昌之事，也算他们的任务之一，便也跟着一块儿留下，等着宗门内的结果。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只是此事向后牵扯处诸多，如雨后春笋，似泄洪之水，等回过神时，已止不住了。 第156章 父子争执 江家少主离世，成了金陵城这两日的谈资。 茶前饭后，酒余饭饱之际，闲说话语都是此事，瑶光等人回客栈的时候，店里叫阿成的小二同他们止不住地惋惜。 “没想到那江家少主年纪轻轻，当真丧了命，真是时也命也。你说江少主那么好的人，老家主也是个心善的，怎么就没好报呢。” 他虽总说五年找不回，人怕是早死了，但心中总还是希望人能找回来的。 只可惜天妒英才，也只能同几个外人念叨两句了。 几人忙活半天也累了，差小二送了些洗澡水上来，又端了些饭菜，酒足饭饱之后，上床好好歇过一夜，这才恢复了些精气神儿。 次日晨起，时鸿雪便按捺不住想回家瞧瞧了。 早上用膳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提这话茬儿，舀了碗里的馄饨，悄悄抬眼去瞧倩云。 时鸿雪入门早，但倩云生养在北斗神宗，真要算起来，入宗门的时日倒是比时鸿雪早，只是拜入扶摇门下迟了些，才成了时鸿雪的师妹。 但真要算起来，也算时鸿雪半个前辈了。 再加上她一向铁面无私，时鸿雪对上她总隐隐有些头疼，下山之后便也多是听她的。 这次要回家探望，也下意识先问过倩云。 得了她的允许才敢回去。 赵云昌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不过江风夫妇在挖出尸体的当天就被钱管家领着人带回了江家处置，后续也不过等待宗门的结果。 查明白秘术的来由。 都是要等，让他回去探望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倩云便答应了。 时鸿雪展颜一笑，三两下吃过了早饭，便回了时家。 还顺带着带上了瑶光。 他先前可是答应过的，进了金陵城，定是要好好陪着她四处玩闹，再回家中，叫家中的厨子给她做上各色甜点，定不叫她白来这一趟。 正好今日有机会，便带着瑶光一道了。 出了门，时鸿雪便也不着急了，同瑶光各商铺的逛。 这几条街大半的铺面都是时家的，怕被人认出来，便在脸上带上了人皮面具，他可是还想着到时候给家里一个惊喜呢。 街头就是时家的宅子，闹中取静的去处，比不得江家的占地广，却是带着精致内敛。 瞧着普通的物件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少不得要上千金。 走到时家宅子门口，瑶光已经拿了满手的零嘴玩具。 都是金陵城特有的稀罕物件儿。 时鸿雪为人大方，今日又高兴，瑶光只多看一眼的东西，下一刻便已经付了款，塞到了瑶光的手上。 导致到了后面，瑶光都不敢多瞧。 好在随身空间大，否则拿在手上实在麻烦。 将东西通通塞进了随身空间，两人也到了时家大宅的门口。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门护卫，看见两人，忙拦在了两人身前，“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我们是游方术士，素闻时家富贾之家，特前来应征门客。” 时家也是金陵城的大家，府内门客自是不少，待遇也好。 若有年老迟暮的，便在府内供养至死，死后更备上棺椁寿衣、陪葬之物，一应身后事尽数料理妥当。 便是有自请离去的，也赠予盘缠足数，定不亏待了对方。 时鸿雪的父母长兄又是爱才之人，便是府门门客充盈之时，若有上门应征，也会请入门内，好吃好喝款待，说清原由，再赠上纹银百两。 他如此开口，按说门口的守卫就该将两人请进去。 再差人通知父母，到时候前厅见面，他摘下人皮面具。 他都已经想好到时候母亲该是如何的泪流满脸，伤心欲绝了，就感觉到肩胛骨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整个人向后退去。 下面就是台阶，一步没踩住，颇有些狼狈地摔下了台阶，看看在道上站稳。 “师兄，你没事儿吧？” 瑶光赶紧下了台阶，扶着时鸿雪。 台阶上，两个守卫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我们府上已经不招门客了，赶紧走，否则我就赶人了！” 语气不善，凶神恶煞。 时鸿雪怔愣间，两人已经回了门口，不多分一个眼神给二人。 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叫二人进入的。 “师兄，要不你把人皮头套摘下吧？” 瑶光不了解他家中的情况，时鸿雪却敏锐察觉出了异样。 摇了摇头，牵着瑶光离开了时府大门，却没走远，顺着巷子往里一拐，就到了一处外墙。 只看一眼，瑶光便知晓他的目的。 二人翻墙进了时府。 好在这两年在山上的锻炼，瑶光的体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哪怕仍是短胳臂短腿，翻起墙来倒是利索了不少。 当然，或许还有先前多次翻墙的经验积累，想不熟练也难。 跟着时鸿雪绕过两扇拱门，行过泉上木桥，走过石板路，便是一片竹林，竹林掩映间，便是时鸿雪父亲的书房。 刚走到书房院外，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怒吼。 时鸿雪心下一惊，弯着身子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里面的声音若有似无传了出来。 书房内，时父猛地一拍桌子。 “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儿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视线隔着一张桌子，落在自己曾经最器重的长子身上。 忍不住轻叹一声，放柔了语气。 “昱儿，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能只看中眼前的利益啊。如是你当真如此一意孤行，到最后迟早会害了我们一家啊。” 时瑞昱和他的视线对上，眼神坚定。 “父亲，这件事我心中有数。” 抿了抿唇，“您如今年岁也已经高了，府中的生意我自然会照顾到的，您只管和母亲安享晚年便是，其余的，便不用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时父被气得狠了，怒目瞧着时瑞昱。 口中恼怒骂语不绝于耳，一字一句，越发的不堪入耳。 时瑞昱都只安静地听着，并不争论，直到他骂得累了，才道了一句：“此事已成趋势，仅凭你我之力无可更改，父亲还是趁早想开的好。” “哐当”一声，时父随手抓起桌上的纸笔甩了过去。 时瑞昱躲开，神色淡淡，“父亲如今在气头上，等父亲冷静些，儿子再同您说。” 说罢，也不等时父回答，便径自出了书房。 留下屋内时父胸口上下起伏，险些背过气去。 第157章 参与其中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时鸿雪和瑶光早就躲在了旁边，瞧着时瑞昱神色冷漠，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冰一般，时鸿雪只觉陌生。 正巧有一丫鬟端了鸡汁羹送到书房去，时瑞昱立刻敛了身上的冷凝之色。 再瞧过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模样。 “大少爷。”丫鬟福了福身子，时瑞昱点了点头。 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鸡汁羹，“父亲刚刚累了，歇下了，晚些再送吧。” 丫鬟对时瑞昱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端着鸡汁羹便退下了。 等时瑞昱和丫鬟出了书房，时鸿雪和瑶光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了眼紧闭的书房大门，想着回家之后的诸多怪异之处，时鸿雪的心中总是不安，还不知道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没贸然敲门。 转而带着瑶光去寻了自己的母亲。 刚进院门，就瞧见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屋内退出身子。 阖上门，忧愁地叹了口气，刚一转身，就瞧见了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好在看清了其中一人的模样。 早些年夫人身子还好的时候，她也跟着夫人一块儿去齐云山见过二少爷。 虽然比起那时候，他又高了些，瞧着也更俊了些，但与大少爷又七八分相似的眉眼，更像夫人精致秀气的容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二少。 “二少！”惊喜喊出声，时鸿雪点了点头。 视线落在屋内，被门扉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母亲在屋内吗？” “在的，不过……” 丫鬟话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道：“二少还是自个儿进去瞧吧。” 推开门，屋内的低低的泣声传了出来。 时鸿雪心下一紧，脚下带着急切，快步进了屋内。 屋内和儿时所见大不相同，尤其是床铺，不知为何换了紧挨着窗户一处，又正对梳妆台，瞧着诡异，给人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不过眼下他也无心去想这些，注意力全放在母亲的身上。 时母正坐在桌边暗自垂泪，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只当做是下人进来。 她心情不好，刚赶了下人出去好落个清净，又听人进来，心下不快，正要出声去赶，却瞧见进来的竟是自己多年未见的二儿子。 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时鸿雪跪在她身前，趴伏在她腿上，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肢以达多年思念之苦，时母才恍然回神。 却犹不敢相信似的，颤声道：“鸿儿……” “母亲，是我，我回来看您了。” 时母这才确信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而非自己的错觉。 母子俩抱头痛哭，多年的思念一朝奔涌，滔滔不绝。 等到两人稍稍平复了些心情，时鸿雪抹了把眼泪，说起自己方才所见所闻，“母亲，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明明在山下见着丁管家的时候，家中似乎一切都好。 怎么回来一看，却好似并非如此？ 他们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 时母眼角还挂着泪痕，闻言便又要落下泪来。 却不答他，只牵着时鸿雪站起身，推着人就往外走，“家里没什么事儿，你如今在宗门求学，想来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既回家见过母亲了，母亲便也安心了，还是早早会宗门吧。” “家里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父亲和大哥自会解决好的。” 她神情急切，好像迟了一步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时鸿雪愈发不解困顿，“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今天若是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是不会离开的。”时鸿雪拂开时母的手，径自坐在了椅子上。 时母瞧着着急，瑶光也劝。 “伯母，你就告诉师兄吧，不然师兄肯定不会安心离开的。” 时鸿雪悄悄看着母亲略显犹豫的模样，同瑶光眨了眨眼。 紧接着又故作坚定。 时母看实在是劝不动时鸿雪，也只能说了出来。 “家里要出事儿了，你要是继续留下来肯定会有危险的，你就听母亲的，赶紧离开吧，你现在离开，江家不会追究你的。” “江家？这跟江家有什么关系？” 时母敛下眸子，语气沉痛：“你江家少主的事儿，你大哥也参与其中了。” 江家和时家向来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她也没有想到，为了商业上的竞争，昱儿竟然会害江家少主。 先前她就担心江家会发现，这五年来一直战战兢兢。 又是不安，又盼着江家能不再查下去。 没想到整整五年，江家都没放弃寻找江逾清。 现如今江逾清的尸首被发现，江家迟早会查到昱儿的头上来。 昱儿害了江家少主，江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怕是整个时家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好在时鸿雪自小便被送去宗门，想来江家再怎么样，也不会牵连到他的头上。 “你快些走吧，要是叫江家知道你在城里，定饶不了你，你就听娘亲的话，快些离开吧。” “就算为娘的求你了，好不好？” 时母抓着时鸿雪的袖子，指尖微颤，苦苦哀求。 时鸿雪却满心只想着时瑞昱的事儿。 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印象中那个温柔宽厚的兄长，竟然会为了区区银钱残害一条无辜的性命。 “我不相信。” 摇着头向后退去，说不准是真的不信还是想说服自己。 “我要去找大哥问个清楚！” 猛地转身，朝着屋外而去，时母慢了一步，人已经跑出了屋子。 时母赶紧上前去追，却脚下被绊，摔在了地上。 瑶光赶紧上前去扶，“伯母，您小心些？” 时母一把抓住了瑶光的手。 “小道长，伯母求你了，你去拦着他，赶紧将他带离金陵城，远离这是非之地。” 她掌心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肌肤。 瑶光理解她的担忧，将她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您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师兄，不会让他出事儿的。” 叫时母不要担心，便转身出了院子，追上了时鸿雪。 第158章 最大铜铁矿 时鸿雪出了院子，便径自去了自家大哥的院子里，没找着人，出来就瞧见了丁管家。 “小少爷，您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北斗神宗吗？ 丁管家怔愣之际，时鸿雪一把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臂，急切质问：“丁管家，我大哥呢？他去哪儿了？” 丁管家还没恍过神来，听他问起，便下意识回答。 “大少爷应该在铺子里吧，您找他是……诶诶，小少爷，您去哪儿啊？” 时鸿雪听到大哥的下落，便匆匆向外走去。 丁管家跟了两步没跟上，正疑惑呢，瑶光便追了上来。 “管家伯伯，你看见阿雪师兄了吗？” 说着，还四下张望，寻找时鸿雪的身影。 恨自己这小短腿跑得慢，就完了那么一会儿，出来就找不到人了。 管家给指了时鸿雪离去的方向，还想细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瑶光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瑶光追着时鸿雪出了时府大门。 门口的守卫瞧见两人出来，虽然前面那人瞧着陌生，后面那小孩儿倒是眼熟，不正是他们方才拦下的孩子吗。 他们怎么会从里面出来？ 还以为是自己没看住人，怕他们入府偷东西，就要追上去，就眼睁睁瞧着二人忽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另一个守卫正依在门上打盹儿，猛地惊醒，瞧见他站在路中央，活似见了鬼似的。 三两步上前，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在这儿干什么呢！偷懒呢？！” “不是，刚才这里有两人从府内跑出来，然后转眼就不见了……真的，就在这儿！”声音提高，指了指两人消失的地方。 另一人看着他指着的地方，又看了看来往街道。 时家大门前，虽是繁华街道，但没有摊贩，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 此时左右街道俱是空荡荡的。 哪儿有什么人影儿啊。 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凶狠道：“哪儿有什么人啊，大白天的你撞鬼了啊！赶紧回去守着，要是让大少知道你没守好门，你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另一头，使了传输阵法将自己和师兄传送回客栈的瑶光并不知道在他们走了之后，两个守卫的对话。 “瑶光！你做什么！” 时鸿雪怒视着瑶光。 他方才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转眼就换了地方，不用想，肯定是瑶光动的手脚。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也不费时与瑶光多言。 拨开瑶光就要往外走，“你让开，我要去找我大哥！” 瑶光赶紧抬手去拉，可惜力道不及对方，反被拽着往前走了两步，只得松了手，小跑两步绕过时鸿雪，张开双手挡在时鸿雪的跟前。 “不行，你不能去！” 她能理解时鸿雪的心情。 但如今时家情况不明，他又不怎么理智，这么贸然放他前往，容易打草惊蛇。 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惜如今时鸿雪满心急切，根本听不进瑶光的话。 无法，瑶光只能在脑中与荼蘼递了消息，很快，荼蘼便操纵着荼霜剑悄悄来到了时鸿雪的身后。 等时鸿雪察觉到的时候，剑柄一下砸在了他的脑后。 时鸿雪整个人向前倒去，正赶上楚上饶推门进来，脑袋磕在门上，整个儿倒在了地上。 楚上饶开门的手一顿，看了眼地上突然倒下的人。 瑶光的手还维持着要抬手去接的动作，扭头，对上了楚上饶含笑的视线。 略一挑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摸着下巴，瞧了瞧瑶光，又瞧了瞧地上的时鸿雪。 “嗯……你这是终于看不惯阿雪，准备谋杀亲师兄了？” 按辈分，楚上饶是该喊时鸿雪师兄的，但若真算年纪，却是差不多，甚至楚上饶还要年长时鸿雪几月。 便是在时鸿雪面前，也是“阿雪”“师兄”混着喊的，现在他昏迷着，楚上饶喊起来更是无所顾忌了。 一刻钟后，楚上饶将时鸿雪搭到了床上，才从瑶光处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楚师兄，你帮忙看着点儿阿雪师兄，我要出去一趟。” 瑶光说得口干舌燥。 先前就觉得口渴，想着进了时家能讨口水喝，结果一路行来，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到现在才喝上一口水。 解了口干，从椅子上跳下。 欲往外走，就感觉后脖颈子被人拽住了。 行了两步没走动，仰着脑袋向后瞧，楚上饶笑着看她。 “上哪儿去？” 瑶光是要去调查时家的事情。 时家是阿雪师兄的家里，她也不能放心，自然是要帮着探听清楚的。 不消她解释，楚上饶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虽说那时家不过寻常人家，瑶光在北斗神宗求学也有两年时间了，按说不会有事儿。 但他到底是不放心。 起身，推着她一块儿向外走，“我随你一道去。” 怎么说他也算是她的师兄，合该照顾她的。 出了客栈，瑶光准备先去找时家大哥。 记得丁管家说过，人应该是在铺子里，好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时鸿雪给她介绍过哪几家铺子是时家的。 她记性不错，和楚上饶二人隐去身形，一间间铺子查过去。 寻到一处金器铺子，才在店内瞧见了时瑞昱。 立于人群中，仍是那副惯常的谦和模样，没有生意人的市侩气息，反倒像是一块未经雕琢，触手温润的美玉。 若不是亲耳听见他与时父的激烈争吵，瑶光也不会怀疑他。 此事正过午时，铺子里客人依旧不少。 多是些富户的丫鬟小厮，或来取早就定下的金饰，或递上图纸，差店里加工。 迎来送往，便是面对那些丫鬟小厮，时瑞昱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不耐，依旧笑意盈盈。 瑶光忍不住想，怪不得他能将时家的产业翻上一倍呢。 简直是天生做这行的料。 两人在门口瞧了许久，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倒是楚上饶忽地出声问她：“你知道金陵城为何独立各国之外，不受管辖，还能如此繁华吗？” 瑶光顺势望过去。 楚上饶道：“因为金陵城有整个大陆最大的铜铁矿。” 第159章 地牢巨兽 金陵城地处特殊，位于多国交界之处，此地又颇为富饶。 在早些年，诸国混战的年代，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后来却渐渐独立出来，甚至多国虎视眈眈，又不敢真的发兵。 这其中，自然有城主治理有方，护卫一方平安。 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其下所属的铜台山，乃是整个大陆最大的铜铁矿山。 自古以来，铜都是十分重要的资源。 战时用以建造兵器，可以说是拥有了一座铜矿，便掌握了兵器的重要来源，征兵作战，都是一个重要的底牌。 早些年凭借铜台山的矿产资源，金陵城培养了大批精兵强将。 虽然如今冶炼发展，铁器多用于战场，但铜器也未被全部替代。 是以他国虽眼红，真要动起手来却也要仔细掂量掂量。 再者，铜也是制造铜钱的重要的来源。 掌握了一座铜矿，不仅仅掌握了军事优势，更掌握了经济命脉。 更别说铜台山矿物资源丰富，其二产出的便是铁，还有附加金、银之类，不说取之不尽，却也可保金陵城千百年荣华富贵。 相比起在外各国虎视眈眈，城内的世家大族内斗不断，才更加麻烦。 若不是有城主在上，用矿产威压利诱、从中制衡，否则怕是都不用他国动手，金陵城自己便会土崩瓦解。 时家这铺子里的金石，便是从铜台山上挖出来的。 “楚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既然要来金陵城，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的。” 尤其是金陵城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哪儿能没头苍蝇一般往里乱撞？ 楚上饶瞧傻子似的瞧了她一眼。 瑶光：……感觉自己被无声地骂了。 “那楚师兄这么聪明，可有看出时瑞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他倒是没瞧出来，不过…… “就这么看自然看不出什么，重要的线索往往都在账本上。” 账本就在柜台上，但他家中也是经商的，知道一般柜台上的账本都是拿出来给外人瞧的，真正的账本往往藏在隐蔽处。 视线四下扫了眼，给瑶光使了个眼色。 两人偷摸地溜进了铺子后院儿，找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小屋子，还特意拿锁严严实实地锁了起来。 明显内有玄机。 那锁很是精巧，却挡不住二人。 楚上饶用了灵力，三两下便打开了那锁，瑶光看的目瞪口呆，很怀疑他是不是有些什么别的副业。 “果然在这儿。” 楚上饶已经摸进了屋子里，里面是几排书架。 在被好几本书压着的一个木箱子里，瞧见了被藏起来的账本。 楚上饶拿出账本，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抬眼瞧见瑶光还呆愣在院子里。 赶紧将人喊了进来，“还呆愣在哪里做什么？账本找到了，快进来。” 瑶光进了屋子，照旧将木门好好合上。 从外面看起来，一点儿不像是有人进入过的样子。 打开账本，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近半年来的账目，不仅仅是这一家铺子的，还有时家全部的开销，都在这里了。 瑶光看不懂那些数字和缩略简写的字义，看了两眼就觉得眼前一黑。 整个人晕乎乎的。 由着楚上饶快速翻页，还尤自沉浸在天花乱坠的数字之中。 忽见楚上饶停下了翻页的手，眉头紧皱。 瑶光知道他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赶忙俯身上前，看着他手指的地方，问道：“发现什么了？” 楚上饶眯着眼睛，沉声道：“时家这半年来，几乎每十天就会有一大笔支出，用于购买生肉。” 那么多生肉，光是买肉的前就要花上一家金铺半个月的花销。 便是时家再怎么府内人口众多，也能吃上好几年。 这数字显然不怎么正常。 瑶光也注意到了，心中疑惑，不知怎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测。 “你说……这些肉会不会不是给人吃的？” 楚上饶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 “时家或许在家中圈养巨兽，否则这些肉买来做什么？”最后又去了何处？ 这么多肉，要么数量众多，要么体型巨大。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而时瑞昱作为时家如今的当家人，定然是知情的，楚上饶决定跟在时瑞昱身后，瞧瞧他到底要做什么。 至于瑶光，则是隐去身形，再次进了时家。 时家有个小池塘，就在书房后面不远，池塘里不见丝毫的绿植鲜花，倒是玉石雕刻一条腾飞的青龙，掩映假山石中，仿若盘踞在山头，威武霸气。 瑶光路过池塘，却没心思去看这漂亮的景致，目光全被岸边二人吸引了去。 瞧着像是个小厮的模样，手中抬着一偌大的木桶。 那木桶足足有两人半身高，比两人的腰身还粗，两人合抬还有些抬不动。 卷起的胳臂上满是青筋。 行走间，木桶内还在往下渗血水，蜿蜒向前。 瑶光想起那账本上，最近一次购买生肉就在昨日，恐怕就是这木桶里面的东西了，忙起身跟上。 二人顺着池塘来到了岸边的一处假山后。 也不知在那假山上如何操作，便听见“轰隆”一声。 假山上出现一道暗门，两人来宽，瑶光惊讶之际，二人已经进了暗门内。 约莫过了一刻钟，二人才出来，出来时，手上的木桶已经空了。 趁着暗门还未关上，瑶光赶紧溜了进去。 甫一进入，便闻到一股子恶臭。 夹杂着血腥味儿，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瑶光险些被熏得直接吐了出来。 捂着鼻子往里走，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行过一小段狭窄的通道，便是一处巨大的地牢，湿冷空旷的地牢内，四根足有成年男子腰粗的铁链深深扎进四周的墙壁内，另一头则捆缚在巨兽的四肢。 那是一只巨兽，趴伏在地上，几乎将整个地牢都占全了。 她头似狮子，身子像是一头壮硕的猪，爪牙却十分尖利，后面接着一条蛇似的尾巴，浑身金灿灿的，仿佛覆了一层金子做的铠甲。 巨兽闭着一双眼睛，嘴巴一张一合，隐约可见口中还未咀嚼干净的生肉。 血淋淋的沾湿了嘴角的发须。 虽然它被困着，但以瑶光目前的修为，也不干保证对上能全身而退。 小心翼翼向后退去，决定将此事告知倩云师姐他们，再做打算。 她才抬起一只脚，那巨兽就忽地睁开了眼睛。 第160章 貔貅? 吓得瑶光赶紧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巨兽懒散地整了眼，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准确捕捉到了瑶光的方向。 瑶光心里咯噔一声，她明明已经隐身了，为何对方还能瞧见自己？！ 说不定是凑巧？ 她一边宽慰自己，一边仰着身子向后挪了挪，那巨兽便开了口，“小孩儿，谁让你进来的？” 它果然能看见自己！ 瑶光惊讶，但看它的样子，似乎还能交流，也稍稍放下心来。 索性直接解了隐身，将自己显现在它面前。 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它。 “你是什么东西？谁将你关在这儿的？” 巨兽瞧她竟是不怕自己，也稍稍起了兴致，叹息一声，呼吸间，喷出大片的热气，混杂着血腥气。 瑶光：…… 巨兽似无所觉，“我乃上古神兽，貔貅。” “貔貅？！” 传说中，貔貅龙首虎身，虽瞧着有些相似，但貔貅可是有翅膀的，她怎么瞧着也不像是貔貅啊。 不过瑶光也没亲眼见过貔貅，倒也不好妄下结论。 又怕惹恼了它，便顺着它的话往下说。 巨兽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貔貅，他们想要利用我获取钱财，我不同意，他们就将我关起来，只要你能救了我，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 看她迟疑，巨兽又点了点头。 语带诱惑道：“没错，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无论是金钱财富还是权势，我动动手指就能办到。” “可是我没什么想要的。”瑶光歪了歪脑袋。 这话倒是真的，她只想要大家都能够过得好就行，至于金钱权势，不过过眼云烟。 她早就不在乎了。 况且她从小到大，就从未缺过金银，光是自己随身空间里就有好几层的珍宝珠玉，哪里还会想要钱财呢？ 巨兽听了都觉得无语。 它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不要钱财的。 人都是贪婪的生物，有钱的想要更有钱，有权的想要更有权。 便是已经登上了九五之尊之位，也想要招兵买马，扩展国土；或求神问卜，妄图长生不老。 还是第一次瞧见不想要的，最重要的是，看她神情自若，竟不似作伪。 气得它险些一口将人吞了。 又想着让她将自己救出去，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装作可怜的样子，“你瞧着是个修真之人，你们修真的不是最讲究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你今日将我救出去，我来日必会报答你的。” “那我要怎么帮你？” 瑶光又看了眼那几根铁链。 这巨兽体型巨大，不过区区几根，按说困不住它才是啊。 应是有些什么别的东西，才会求到自己一个小孩儿头上。 随着巨兽的指引，瑶光才发现，在巨兽身下，竟藏着一个偌大的阵法，将它困在期间，无法脱身。 难怪对方发现自己是修真之人，便说什么也要求自己救下它了。 瑶光又仔细看了眼那阵法，总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在魏长老给自己的书册中见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况且她本也没想着真将这巨兽放出去。 它若是貔貅倒还好，只怕是借了貔貅的名，若真放了出去，为祸苍生，她可担不起这个责。 瞧了会儿，便故作为难。 道：“对不起啊，我没学过阵法，我也不知道这阵法怎么打开。” 巨兽的眼中陡然闪过凶光，瑶光继续道：“不过我师伯是很厉害的阵修，他肯定知道，你等我回去找我师伯，让我师伯来救你！” 说完便快速朝门口跑去。 边跑还边对着凶兽喊着“等我”。 毕竟做戏做全套嘛~ 跑出了暗门，靠在假山上刚舒了口气，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厉喝，“你是谁？！” 时瑞昱刚走到假山旁，就瞧见一个陌生的小孩儿从暗门跑出来。 赶紧喊来人抓她。 瑶光方才在凶兽处就解了隐身，出来的时候忘记了，就这么走了出来。 被时瑞昱怒喝一声，才反应过来。 撒丫子就往外跑，府内的下人已经冲了上来。 好在瑶光人小，又有术法在身，躲在一棵树后面隐去身形，待人走远了便赶紧溜出了时府的大门。 门口的守卫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并没在意。 瑶光一路跑回了客栈，才放下心来。 进了自己的屋子，倒上水，歇了会儿，楚上饶才回了客栈。 惯常笑着的脸上难得敛了笑意，略带着沉思，又好似带了些挫败。 上来第一句话便是：“跟丢了。” 瑶光也料想到了。 若是他没跟丢，时瑞昱回府的时候，他就该提前给自己传音提醒自己的。 只是没想到那时瑞昱竟这般厉害，楚上饶可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连倩云师姐都忍不住夸上几句的，其天赋可想而知。 时瑞昱竟能甩开他。 楚上饶也没想到，“他很厉害，且身法……我看不出来。” 至少不是北斗神宗的身法，也并不常见。 他也是一时轻敌，才叫对方甩开了。 “你那边如何了？” 瑶光便将自己瞧见的东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起那巨兽的时候，形容的格外细致，生怕对方分辨不出是什么。 楚上饶也不知那是什么，当即传音给自己的师尊。 将瑶光方才所说之语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对面是一阵静默。 半晌才开口道：“宗门在金陵城有分部，我会传信给分部，叫分部长老来协助你们，你们下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末了，又道：“另外，叫时鸿雪即刻返回宗门。” 入了北斗神宗，便算是半只脚夸入了修仙之途。 门内弟子，若是天赋卓绝，修炼到后来，寿命可以增长到两百余岁，与红尘家人到底是命途两分。 宗门不会强制与家人断绝联系，但若有与家人相关的任务，还是会尽量回避的。 更何况那巨兽听着就不简单，又是发生在金陵城。 能避则避一避吧。 这自然是为了师兄好的，只是依照时鸿雪的性子，恐怕不会答应。 瑶光怕他挣扎闹腾起来，特意喊来了倩云师姐，这才喊醒阿雪师兄。 若他执意不配合，便直接将倩云师姐将人绑了回去。 可她没想到的是，时鸿雪自醒来便十分冷静，瑶光说让他暂且回去宗门，时鸿雪也并无异议。 平静的简直不像是他。 第161章 送走师兄 “师兄，你……没事儿吧？” 瑶光小心翼翼开口，楚上饶和倩云也疑惑地瞧着他。 怀疑之色溢于言表。 时鸿雪无奈，“你们这是什么反应啊？都说了我没事儿。” “此事关系我家里，我呆在这里难免冲动，况且你们是我师兄弟，我相信你们肯定不会对我家置之不理的，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神色轻快，从面上看，确实瞧不出半点儿问题。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 好在人下午就回去了，北斗神宗在金陵城分部的清如长老特意派了门内弟子，将人护送回去的。 清如长老是个和善的女子，生的温婉模样，绾了一头青丝，笑起来如春风和煦，配一身黄绿配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个浅蓝色香囊，款式与外面卖的不甚相同。 瑶光猜测是她自己做的。 听楚师兄说，清如长老已嫁了人，膝下育有一子。她听是还觉得惊讶。 岁月似乎格外宽待了她，从她脸上丝毫瞧不出时间的痕迹。 几人坐在瑶光的屋子里。 恐隔墙有耳，清如长老特意布下结界，隔绝了与外面的声音，这才出声交谈。 “具体的情况宗主已经告诉我了，关于时家的这位新家主，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竟然敢在府上豢养凶兽。” 清如长老说起金陵城的情况。 “你们应该也知道，金陵城内世家林立……” 自金陵城靠着铜台山独立以来，经过多年发展，经济发达的同时，也养出了诸多世家大族。 这些世家野心勃勃，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 好在城中最重要的矿产资源还握在城主手中，借着铜台山的丰富矿产资源，平衡各个世家的权势。 每隔三年，城主会主持一场年会，根据势力重新划分矿产拥有，世家们则在此基础上进行发展其他副业。 三年前拔得头筹的就是江家。 “当时时家还是老家主当家，老家主为人和善，在整个金陵城的名声都是极好的，后来换了如今的家主。” 如今的家主就是时瑞昱。 时鸿雪说起他时，总是谦逊有礼，待人温和，对他也是极好的。 恨不能将他夸上天，说这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但在清如长老的口中，却实在是个阴狠角色。 “这位新家主野心勃勃，表里不一。面上一副谦和模样，私下确实个极阴毒的。你说他会在府上豢养凶兽，我倒是不觉得奇怪。” 瑶光不知该如何评价时瑞昱。 只是想着时鸿雪说起他时明亮的眼睛，私心里是希望他是个好的。 否则他该有多难过啊。 “清如长老，您可否知道那凶兽到底是什么东西？”倩云问道。 “我没亲眼见过，但听瑶光的叙述，倒有些像是后山一只名唤吞金的凶兽。” 这吞金兽能寻金探宝，说起来和貔貅也有些相似，都是招财的怪兽，只是貔貅祥瑞，这吞金兽却是个十足的害兽。 它极善诱惑，又贪食逞凶，若放任在外，总是一桩祸事。 当年祖师爷将其困于后山，十年前偷跑了出来，当时也派人去寻过，可惜没个结果，没想到竟是被困在这金陵城。 也好过让其在外祸害苍生。 但一直放在金陵城也不是办法。 现在看着似乎无害，也被控制住了，但凶兽到底是凶兽，保不准那日就会闯出祸来。 还是要赶紧带回宗门的好。 时瑞昱豢养吞金兽目的暂且不明，瑶光等人也不想打草惊蛇，便由瑶光和倩云假装外地客商，先去探探时瑞昱的口风。 其实原本是想让楚上饶去的。 毕竟倩云不善言辞，瑶光又是个孩子，但楚上饶非要与倩云扮做夫妻。 “一男一女领着个孩子，瞧着不像一家三口吗？” 被倩云言辞拒绝，甚至险些刀刃相向之后，楚上饶只得退而求其次，扮做了管家。 瑶光已经在时瑞昱面前漏了相了，再加上几人先前出入江家，也不做伪装，怕被发现，还是易了容。 他们装作金石采购商，一进了铺子便直言要寻管事儿的。 时瑞昱领着几人进了里屋。 差人送上茶水，视线盯着楚上饶多看了两眼。 楚上饶察觉到视线，扭头看过去，目露疑惑，倩云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一声轻响，打断了时瑞昱的打量。 “怎么？” 时瑞昱自觉不礼貌，摆手笑道：“没什么，只是瞧着这位管家有些眼熟，便多看了两眼。” 楚上饶也不紧张，道：“许是您在哪儿见过长得相似的。” 好在时瑞昱也只是觉得眼熟，并没将眼前这长相平平之人与先前跟踪自己的人联系起来，点了点头，便与倩云说起了正事儿。 “您先前说是要来采购金石？” 倩云点头，“我自帕南国来，开的是金玉生意，我瞧着你店中金器成色上佳，想多采购些，若是可以，最好能达成长期合作，至于价格不是问题。” 帕南国没有金矿，偏偏喜爱用金子做货币，国人也多爱金饰。 大路上不少的金石都销往帕南国，倩云如此说，时瑞昱倒是不觉得奇怪。 “不知需要多少？” 倩云报了个数目，远超铜台山分给时家的部分。 给的价钱却比一般金石价格高出不少。 若时家确实借着吞金兽寻到了金矿，这价格绝对是他无法拒绝的。 此意在试探，时瑞昱却没立刻答应，反倒是面露难色，直言府内库存没有那么多，想往下压一压这数量。 瑶光暗地里和楚上饶对上视线。 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可若不是，他为何要养着那么大一只吞金兽？ 光是每月生肉就回不了本。 倩云和时瑞昱并未谈拢，但也不算谈崩，只双方留了余地，等着下次再谈。 时瑞昱起身将三人送至门口，便见一小厮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正与时瑞昱撞上，时瑞昱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 蹙了眉，轻喝一声，“慌什么？！” 那小厮语气急切，“大少，不好了，矿地那边……” “好了！”时瑞昱急急打断了对方，小厮被吓得住了嘴，时瑞昱道：“没瞧见这里有客人吗？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下去！” 对方这才瞧见瑶光等人，赶紧住了嘴，挪步到他身后，再不开口了。 第162章 城主的态度 “店里下人管教不周，几位见笑了。” 时瑞昱又勾起了温和笑意，拱手施礼，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店里还有事儿，我就不送几位了，采购的事儿之后咱们再详谈。” 这便是不想叫他们知道了。 倩云轻飘飘瞧了眼那小厮，点了点头，领着瑶光和楚上饶出了店门。 却是刚拐过一个小巷，便给瑶光使了个眼色。 瑶光立刻隐了身形，回身跟了上去。 去的时候，时瑞昱已经和小厮说了一半，瑶光没敢太靠近。 上次楚上饶跟丢了时瑞昱，瑶光怕靠得近了被发现，就站在屋外听着，隐约听了几句，什么“矿地”“工人”什么的。 好像是时家的矿地出了什么事儿。 紧接着时瑞昱便行色匆匆地和小厮出了铺子。 瑶光一路远远坠着，看两人前往的方向，似乎并不是铜台山，觉得有些奇怪。 走了没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崭新的矿场，在铜台山的南方，似乎是新挖的，还没往深处挖，但架势却是不小。 完全不加掩饰似的。 城中的矿地向来是城主的掌控的，时家新开了矿产不说，竟还如此大张旗鼓，实在叫人震惊。 瑶光只遥遥瞧了几眼，便回了客栈。 将此事告知给清如长老等人，清如长老皱着眉头。 道：“此事还是应该上报城主。” 私开矿产乃是城中私事，虽与吞金兽有关，他们也不好管的太多。 况且又是在金陵城的地界儿上，还是叫城主做主的好。 清如长老带着瑶光等人来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在金陵城正中央的地方，喧哗的车马行道上，十字街口相交处，特意空出一座豪华府邸。 五层楼高，白色大理石铺就。 层叠依次往上，绿植水流掩映暴露在外的楼梯，远处瞧去，真像是被翠绿撑起的空中楼阁。 有守卫护卫期间，手执长枪，挡在几人身前。 “来者何人？” 清如长老地上北斗神宗的玉牌，“我等乃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有事求见城主，烦请通传一声。” 守卫接过玉牌看了眼，又细细看了眼几人。 其中一人进去通秉，不一会儿走了出来，跟着的还有一侍女。 守卫归还玉牌，侍女领着几人进了城主府。 三层有一宴会厅，侍女领着几人进了厅内，“城主公务繁忙，几位在此稍候，城主稍后就到。” 也不知那城主是不是给几人下马威，他们等了许久，腿都站麻了，城主才姗姗来迟。 “城内事务繁忙，几位道长久等了。” 爽朗的男声自外传来，在空旷的殿内盘旋环绕。 瑶光转头望去，就见一身量高挑健硕的男子自外走了进来。 身上穿着白色长袍，健硕的胸肌撑起衣袍，衣摆袖口绣着金线，宽袖下隐约露出金色束袖，张开的掌心隐约可见厚厚的一层茧子，似是个练武之人。 来人戴着银色面具，浅金色勾边，露出硬朗的下半张脸。 一双锐利的眸子透过面具望了过来。 说话间微微含笑，唇角上扬，眼尾也微微上挑，从那双眸子中却不见多少笑意。 “城主。” 清如长老打了个招呼，城主也跟着招呼了两句，“清如长老，久闻其名，早就想上门拜访，没想到倒是长老先找上门来了。。” 视线扫过其余几人，问道： “不知几位今日特意前来，所谓何事？” “实不相瞒，我们今日刚得了关于时家的一些事情，想着该告知城主一声。” 城主挑了挑眉，“哦，不知是何事？” 清如长老将前因后果说了仔细，只是省去了时鸿雪与时家的关系。 前往时家的原由也由一句“偶然”略过。 幸而城主并未在意这一点细节，听她说完，薄唇抿起，瞧着似是暴怒的模样，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 “好个时家，竟然私开矿场！来人，吩咐下去，召集几大世家，我要与他们好好商议此事！” 管家进来，领了命下去。 “请长老放心，此事我定会彻查清楚。” 城主又看向清如长老，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此事毕竟是我城内私事，北斗神宗既是隐世大宗门，恐怕也不好牵扯过多，等事情了结，我自然会给诸位一个回复。” 话里话外都是不向让宗门插手。 清如长老蹙了蹙眉，倩云也颇为不满。 还是楚上饶站出来，与城主随口攀谈两句，将话题扯开。 没聊几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也没再说起时家的事儿，仿佛当真不管了似的。 瑶光在旁边看得清楚。 方才殿内的守卫已经盯上了他们，若是他们执意要查，怕是今日未必能走出城主府。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城主不愿他们插手。 是当真因为此事乃是城中私事，怕外人插手挑战了他的权威，还是……此事本身就与他有关？ 若是前者，他们探查过程中，对方少不得要使些绊子。 若是后者…… 怕是就要冲着他们的小命来了。 几人回了客栈，准备再好好商量此事，却怎么商量都觉得难办。 金陵城是四不辖之地，城主的权势最大，如今城主摆明了不想让他们调查，他们若是执意要查，必定困难重重。 沉闷的氛围在几人之间悄然蔓延。 瑶光忍不住叹了口气，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疑惑地起身凑到窗前，楚上饶也走了过来，推开窗户，吵嚷声便更加明显得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啊！” “怎么突然就着火了啊，里面的人跑出来了没有啊？” 街道上，人群蜂拥，有的拿了锅碗瓢盆，装了水就往火灾现场跑去，有的则往反方向避难。 瑶光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阵发慌。 垫着脚，顺着着火的方向望去，只见街道的尽头，大片的黑色烟雾像是一只巨兽，聚拢着蔓延着，夹杂着火星子，直冲云霄。 火光弥漫，明明隔了一整条街那么远，仍似乎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那方向，正是时府的方向！ 偌大的时家府宅，如今已经笼罩在了大片的火海之中。 红木大门轰然倒下，张扬的火舌舔舐着珍木奇草，亭台楼阁，四周的百姓慌乱地往上泼水，也不过杯水车薪。 转瞬就被火舌吞噬，好似不曾来过。 第163章 替死鬼 瑶光等人赶到的时候，豪奢的府宅已经被烧了一半。 “噼里啪啦”的木柴碎裂声炸响在耳边，混杂在街道人群的吵嚷声中，与之相对的，是府宅内令人心慌的寂静。 静，听不到一丁点人声。 求救，亦或痛苦的呻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道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急促、慌乱。 瑶光似有所感似的回头去瞧，就对上一身狼狈的时鸿雪。 他是在半路逃回来的，和瑶光他们想的一样，他根本不可能放心家里，只是也知道他们不会让自己留下来。 便做了一场戏，故作不慎在意的样子，叫他们放松警惕。 随行的师兄弟不怎么了解他，还以为他真不在意，没多久就松懈了下来。 时鸿雪便趁机逃了回来。 逃出来的时候还不甚跌了一跤，摔了不少泥泞在身上，他也不在意了。 得意地御剑飞行回了金陵城。 正想着回家瞧瞧。 先前没能与大哥说上话，这次定要好好问问清楚。 他想得很好，甚至在入城门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些什么误会，只要解开了误会就好。 可入了城，就瞧见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偶尔还能从几句交谈中听到“火灾”之类的话语。 一颗心砰砰直跳，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快步跑去，心脏都仿佛要跳出胸膛似的，越是靠近，越是心慌得厉害。 “阿雪师兄……” “阿雪……” 瑶光等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小心瞧着他。 时鸿雪像是没瞧见他们似的，视线死死落在几人身后，已经几乎快要被火焰烧没的时府上。 双足像是灌了铅似的，似有千斤重。 一步一步，走得极缓，心脏也好似在那一刻停跳了。 忽然，他疯了似的快步跑了起来，直直往火海中而去。 瑶光等人吓了一跳，楚上饶赶紧上前拽住了他，倩云也赶忙拦在他的身前，“你要做什么？！要进去送死吗？！” 时鸿雪什么都听不进去。 “放开我！让我进去！我爹娘还在里面！放开我！” 奋力挣扎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时府。 猩红的眼坠下泪来，倩云瞧着也心疼，清如长老叹了口气，“罢了，让他进去吧。” 他们原本也是要进去的，里面或许还有人还活着，总要去搜一圈的，只是不放心时鸿雪的状态。 但看他如今的模样，怕是也拦不住。 便叫瑶光跟着时鸿雪，其余几人也用术法护着，进了时府。 瑶光用灵气阵法护着自己与时鸿雪，跟着时鸿雪一路前往正房。 正房是时父和时母的屋子，时父退下之后，家中的事务便多由时瑞昱掌管，时父时母空了下来，多是在自己院子休息。 此时多半也在正房。 进了正房，这里比别出烧得厉害。 瑶光心里没底，时鸿雪已经冲进了火海之中。 虽然有阵法护着，不至于烧到他二人，但火焰的热度还是烫的人难受。 时鸿雪却好似感觉不到似的，抬手拨开燃着熊熊火焰的门框，便听见屋内传来像是一道低微的咳嗽声。 他心下一喜，快速在屋内搜寻起来。 “爹，娘，你们在哪儿？！” “爹！” 屋内的一角，一个巨大的焦黑横梁砸了下来，其下压着的，正是时父。 时鸿雪快步上前，瑶光帮着将那横梁搬开，露出时父已经被灼烧的后背，俨然没有了气息。 而在他身下，是被护着的时母。 虽还没丧命，也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时鸿雪心里难受，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巨石，此时也只能强压下难受，将母亲背到背上，背出了时府。 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时父，终是咬了咬牙，没敢再回头瞧一眼。 时鸿雪将时母搬到了空旷处，寻了个人看着，便又进了火场。 瑶光紧随其后。 府内随处可见焦尸，每每瞧见他都要上前探查一番，确定不是时瑞昱又转头找了起来，寻到最后，也没能找到时瑞昱。 倩云他们已经出来了，他还坚持不懈地在里面翻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倩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将他打晕带回了客栈。 至于时瑞昱和吞金兽，仍没找到。 除此之外，府中的下人几乎没有躲过的。 唯一剩下的活口似乎只剩了时母。 清如长老会些医术，探了探时母的脉搏，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她恐怕事先就服了毒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便是没有服毒，在火场待了那么久。 浓烟进入肺腑，再加上她本就身子孱弱，本也活不了多久的。 瑶光不愿相信。 悄悄给时母服用了大量的灵泉水，却也只是叫她短暂地恢复了清明，勉强挨到时鸿雪醒来罢了。 “娘……” 时鸿雪跪在床前，双手抓着时母沧桑的手。 只颤抖着嗓音喊了一个字，便已经泪流了满面，哽咽着再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瑶光等人守在了外面，屋内只剩下了时鸿雪和时母。 时母躺在床上，另一只没被攥着的手很轻很缓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紧紧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仿佛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阿雪……别怪你哥，你哥没变，变的是这世道……是这座城……” 时家火灾，不过是几大世家和城主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他们不过想保全自己，却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你大哥早知道有今日这一遭，早早便将家里的大半钱财都囤积到了各处钱庄，和齐云山脚的那些产业，你拿着家里的印章，可随意取用。” 当初在齐云山脚创下产业，不过是为了让时鸿雪在山上行走方便。 没想到家中逢此变故，反倒成了可以安心使用的资产。 时母颤抖着手将时家印章塞入了时鸿雪的手中，时鸿雪摇着头，眼泪滴滴落在时母的掌心。 “娘，您别说了，您会好好的，咱们都会好好的，你别说了……” 看他这样，时母也是心疼。 她从小最是疼他，又常年不养在身边，对他总是放心不下。 如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更想着多叮嘱两句。 又觉得庆幸。 好在当初，没有因为舍不得不许他去北斗神宗，现在也算是一处靠山，反倒是命途最后，一向成熟稳重的长子，让她放心不下。 第164章 离 毒至深处，时母已经十分虚弱了，呼出的气息颤颤巍巍。 沧桑的手搭在时鸿雪的手背上，她生在江南，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过来之后时父待她也格外疼惜。 一双柔夷不经风雨，好似仍在闺中。 如今却被火灼烧了手背，像是揉皱的纸团，丑陋、恶心。 颤抖着似雨打花瓣，将将凋零。 眼眶眨落一滴清泪，不厌其烦地叮嘱着一句：“不要怪你哥。” “他只是被人利用，他也是不得已的，你不要怪他……找到，他，让他不要再做傻事……” “我知道，我会找到大哥的，我会照顾好大哥的。” 时鸿雪连连点头，焦声应着，“娘，您别说了，我给您请大夫，您会没事儿的，别再说了……” 别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时母又如何忍心？ 轻轻摇了摇头，絮絮叨叨像是要将从前十年，和往后数年的关切，一股脑儿尽数说出来似的。 “还有你，往后没有家里人护着，要收敛些脾气……今日之后，便回宗门去，躲过这一阵儿再回来，不要逞强，你斗不过他们的……” 时母的声音越来越轻。 到最后，时鸿雪只得挨得进了，才能勉强听清楚几道气音。 再然后，便是伸着耳朵探到了唇边，也再听不见一丁点儿声响了。 “娘……” 时鸿雪趴在时母的身上，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不敢抬头，不敢抬手去探她的鼻息，好像只要他不去看，不去做，就还能欺骗自己，母亲还活着。 他还不曾孑然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瑶光缓步走到他的身后。 床上，时母已经闭上了双眼。 清如长老说，她服用的毒是顶烈的毒，毒发时五脏六腑都好似被灼烧腐烂一般，彻骨的疼。 可时母却闭眼的很安详，像是怕小儿子难受，生生忍下了这苦楚。 唯有一张脸铁青，七窍缓缓流出黑色的血迹， 瑶光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视线落在时鸿雪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似有不忍，但还是轻声道：“师兄，伯母已经……你振作些，别让伯母九泉之下，不放心。” 一句话，她断断续续说了许久，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把钝刀割在时鸿雪的心口。 房间内静悄悄的。 倩云素来不善言辞，楚上饶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静静陪着。 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萧景迁神色匆匆从外走了进来，又反身赶紧将门关上，神情严肃，道：“城里几个世家要将时家灭门，赶紧带着时鸿雪离开！” 倩云看了眼时鸿雪，叮嘱楚上饶在这儿看着。 拉着瑶光和萧景迁出了屋子，问他，“怎么回事儿？” 萧景迁这段时间住在江家也并不安生。 自五年前江逾清失踪，少主的位子就被盯上了。 老家主不愿意相信江逾清死了，还痴痴等着，几个孩子已经斗了起来，只是还是畏惧老家主的权威，只在暗地里逗逗狠。 前些日子，江逾清的尸首被翻出来，他们也不藏着掖着了。 直接斗到了明面儿上来。 萧景迁自小长在宫中，对这些把戏自是再熟悉不过的，只要不影响到他，他也不多管，只是心中有些奇怪。 按说他们闹得这样厉害，江家家主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到江家以来，就没见过江家家主。 问起钱管家，也只是深深叹气。 说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病着。 江家内斗严重，接连死了几个孩子，钱管家料理了后事，却仍是不见江家的家主。 萧景迁心中怪异尤甚，便悄悄去了后院。 他这一去，没找到江家家主，倒是听到了江易与人的对话。 这江易乃是江家庶子，在江家没什么存在感，几个弟兄内斗没一个将他放在眼里的，便是萧景迁起初也将他忽略了过去。 另一人，自话语间，萧景迁知道了那人是城主府的管家。 没想到这江易瞧着不争不抢，暗中竟早与城主勾连。 “这东西你给他们吃下去，保证没人查到你头上。”管家递了一包油纸包着的一小包，萧景迁都没看仔细，江易便已经塞到了袖子里。 “劳烦管家替我谢过城主了，等我当上了江家家主，必定为城主鞠躬尽瘁。” 江易拱手，管家赶紧笑着拦下。 “江小公子是个聪明人，可比你那几个哥哥聪明多了。将来必定前程无量，城主可是很看好你的。” 说着，又面露愁容。 “不过眼下，还真有一件事儿，城主正烦心呢。” “您说。” “最近城内来了几个外人，查到了吞金兽的事儿，此事原本是几大家族心照不宣的事儿，若是被他们捅出来了，可就麻烦了。” “那城主的意思是？” 管家压低了声音，“现在这吞金兽在时家手里，只要时家没了，再将吞金兽转移，此事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江易的眼中闪过金光，但还有些犹豫。 “我也有心想替城主办事儿，但我现在还未掌权，仅凭我如今的势力，怕是动不得时家吧？” 时家再怎样，也是天下第一大富商。 只是不爱参与争权夺利之事，其底蕴却不容小觑。 他不过一个江府不起眼的庶子，便是有城主撑腰，一时也动不得对方。 管家道：“这你放心，其他世家也会帮忙。” “不过既然要动手了，就务必要将时家踩得死死的，不能让他们再有起来的机会。”管家比了个手势，狠厉厉道：“斩草，除根！” 萧景迁听了两人的对话，便赶紧往时家想去传消息，却还是晚了一步。 到的时候，时家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他又赶紧赶到了客栈。 倩云和瑶光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吞金兽，不过是城主想要权衡几大世家的棋子。 先默许世家争斗，再将这能寻得金矿的吞金兽轮流豢养。 贪婪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已牢牢捆缚在这一张名为权利的巨网之中，一旦公之于众，便会迎来世俗的谩骂。 毕竟那吞金兽可是凶兽，若是一个不慎，便会害人害己。 届时城内百姓必定集体抵制。 时瑞昱是这场浪潮中身不由己之人，他想置身事外，城主和其他世家却不会允许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安然处之。 若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便是要踩死的敌人。 他拼命想要保全自己与家人，到最后，仍是抵不过替罪羔羊的穷途末路。 第165章 困阵 “畜生！”倩云攥紧了手中的赤霄剑，因为愤怒，手都在微微颤抖。 眼底更是盛满怒火。 瑶光也抿唇不语，胸口似有火在烧。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时家已经没了，接下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必须赶紧离开金陵城，再完了就来不及了。” 尤其是时鸿雪。 时家是他们推出的替罪羔羊，如今时家已死，事情本该到此为止，偏偏时鸿雪此时回来了。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他们不会放过时鸿雪的。 若没有时鸿雪，便是瑶光等人觉得凑巧。 怎么前脚刚从城主府出来，后脚时家就出了事儿，但毕竟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可时鸿雪是时家人。 亲眼目睹家人惨死，冲动之下，便不好说了。 往后要是再叫他翻出些什么证据来，多年的谋划可就彻底废了。 城主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你去收拾东西，我去叫上时鸿雪。” 倩云对瑶光叮嘱一句，推门进了客房，正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目，时鸿雪正提着剑站在门后。 倩云动作微顿。 显然方才几人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楚上饶还站在他的身后，还伸着手，似是想拦。 倩云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剑上，蹙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杀了他们！” “你疯了！对方那么多人，仅凭你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况且你没有证据证明此时就是他们所为，如此莽撞冲上去，不过给人诟病罢了。” “我知道。” 时鸿雪道，又很轻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紧了紧手中的剑，抬头对上倩云的眸。 “他害死了我父母，我没办法不管，你们先走吧，后面的事情，只是我一人所为，与宗门无关。” 迈步就要往外走。 倩云险些没被他给气死。 这哪里是宗门的事儿，这分明就是他要去送死！ 也跟他说不听，索性一剑柄直接将人打晕了。 如今城中大约就在找他，时鸿雪不好露面儿，瑶光便直接将他变作了小纸人，这术法还是上次宗主教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瑶光已经和萧景迁收拾好了东西。 给了小二一锭金子，叫他将时母好生安葬。 小二原本是不愿意的，客栈里死了人，怎么想都觉得晦气，但几人实在是出手大方，小二便也不计较了。 乐呵呵地收了钱，特意在城外寻了块儿风水宝地。 将人好生安葬之后，还余下不少银两。 他认出对方是时家的老夫人，早些年也得了时老爷不少恩惠，看她死时死状惨烈，于心不忍，又多花了十几个铜板买了些元宝纸钱，一并烧给了她。 这都是后话了，且说这日，瑶光等人刚出了门，便遇上了城都卫。 城都卫是金陵城的守卫，直属于城主。 大队人马将整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少人远远瞧着，时不时接头交耳两句。 为首的都尉是个年轻的男子。 身高体壮，黑色的甲胄挡不住蓬勃的肌肉。 不苟一笑的姿态，显然来着不善。 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腰背却挺得笔直，神态也看不出一丝恭敬，“诸位，城主有请，还请诸位随我走一趟吧。” 倩云执剑的手微动，清如长老拉住了她。 迈步上前，挡在几人身前。 温和询问道：“我等正要回师门复命，不知城主寻我们可是有何要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行事，道长还是不要为难我们的好。” 清如长老也知道这些守卫是听命行事。 她也不想为难他们，只是今日若真跟他们去了，怕是凶多吉少，便还想周旋一二，“师门确有急事，城主若是没什么大事儿，我们还要赶路呢。” “况且门内弟子一向不多问俗事，城主便是有事，我等恐怕也无能为力，还是就此别过吧。” 这话，便是在隐晦说明他们不插手此事，希望对方能放过他们。 可惜这都尉是个犟种。 也不管她如何劝说，视线冷冷扫过众人，又重复了一遍，“城主有请，诸位最好还是乖乖随我们前往，免得兵刃相见，不好看。” 眼看对方就要拔刀，清如长老也不愿当真兵刃相接。 最终只得跟上。 好在他们还算配合，一路上也没受什么苦。 城都卫带着他们去了城主府内的一座空旷屋子，留下一句“城主马上就到”，便出去了。 沉重的巨石大门缓缓合上，“叮当”的锁链碰撞声响起。 他们被彻底所在了这屋内。 萧景迁站在门边，数着人离去的脚步声，判断门外至少还留了两人看守。 若仅仅如此，倒也困不住他们。 怎么说他们也是修真之人，不说平山移地，区区一扇大门并不在话下。 可这殿内被设了阵法，压制他们体内的灵气。 没有灵气，便是倩云剑术超群，却也砍不断这厚重的石门，只在其上留下一道半寸深的口子。 几人被困之时，外面早已闹翻了天。 江家家主病重，家主易位，新家主是从前并不起眼的庶子江易。 几位妾室子嗣不愿相信家主传位与他，觉得其中定有猫腻，执意要见家主索要说法，被江易借了城主的兵，强行镇压。 就连钱管家也被折了双臂，关在了江家地牢。 其手段残忍，凡事忤逆之人，皆见骨见血，极刑处之。 有的还活着，就被生生剥了皮，皮剥到一半，人还活着，到最后也不知是血尽而死，还是活活吓死的。 经此一遭，府内人人自危，不敢再与之作对。 不过短短三日，江易便彻底将江家上上下下彻底掌控。 城主满意他的做法，特将人唤到了自己府上，赏了他不少金银玉器，还划了铜台山最大的一处矿地的开采权给他。 拍着他的肩膀，止不住的笑意。 “好，很好！我早就看不惯江家老家主性子怯懦，没想到倒是培育出了你这么个雄心大致，果断刚毅之辈，也是你们江家命不该绝。” 他早就看不惯江家那老东西了，和时家那几个一样，都是蠢货。 不过好在那老东西孩子不少，这个江易，可比他好操控多了。 “承蒙城主关照。” 江易勾唇一笑，城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如今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第166章 破阵 “城主只管说便是。” “北斗神宗的那几个人我已经控制住了，到时候我会制造出他们是被吞金兽杀死的假象，倒是不用担心，最要紧的还是吞金兽。” 他视吞金兽为祥瑞，能替他寻金探宝，外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凶兽。 要是被发现了，他的名声可就完了。 “吞金兽再放在城内已经不安全了，你尽快将吞金兽转移。” “我明白。”江易领命应下。 …… 瑶光等人已经被困三天了。 这三日，殿门始终未曾开过，连个给他们送吃的人都没有，若不是靠着储物袋中的食物，还撑不到如今呢。 倒是有个丫鬟隔着殿门，说要放他们出去。 倩云和楚上饶尝试破门多次未果，险些放弃，听闻此言，几人都起了些心思，兴致勃勃询问如何出去，那丫鬟却说她没办法。 但可以帮忙传信给师门中人，让他们来救他。 几人都是人精，便是一向笨拙的倩云也听出了不对劲。 北斗神宗据此路途遥远，若无灵力，不知道多久才能来救他们。 她说的传信，怕是想套出时鸿雪的下落。 城主之所以还留着他们的性命，无非是想以他们做人质，勾时鸿雪自投罗网，只是他没有想到时鸿雪这般“能忍”，竟当真没有现身。 许是等得急了，这才换了个法子。 楚上饶故作不知情的样子，叹息连连，还“好心”地提醒门外的丫鬟。 “你还是快走吧，若是被城主发现你就死定了，至于我们，大约命该如此，我们也认命了，只希望不要牵连了你。” 情真意切，情深义厚。 若不是瑶光就在旁边瞧着，险些都要相信了。 给楚上饶竖了个大拇哥，一边将怀中的时鸿雪小纸人往里塞了塞。 时鸿雪已经醒了。 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了下来，没再冲动地要去找城主算账，也跟着想起出去的法子，便是他们这几日的食物，也多是他与瑶光贡献的。 也不知是不是那丫鬟自知目的败露，此后没再来过。 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先前丁管家塞给他们的食物已经不剩多少了，其余几人都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粮食也不多。 再加上想不出法子出去，到了第三日，气氛格外的低迷。 其实瑶光随身空间中食物不少，还能撑上许久。 但相比起食物的短缺，更让她担心的是城主。 他固然需要用他们来引出时鸿雪，可时间一久，恐怕也没多少耐心了，到时候真要对他们动手，他们又没有灵力，简直瓮中捉鳖。 倩云连连叹气，楚上饶嘴角也勾不起笑了。 清如长老从储物袋中拿了纸笔。 他家儿子也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这文房四宝本是她买了想送给儿子的，没想到第一次用，却是自己写给儿子的遗书。 手抖得不成样子，刚写上一个字，眼泪便洇湿了纸张，只得换了重写。 却怎么都写不好。 正在这气氛惨淡之际，瑶光忽然惊呼一声，“我找到了！” “你找到什么了？” 楚上饶凑近了，他心态倒是不错，至少比起清如长老和倩云要好些。 “我找到破阵之法了！” 楚上饶一顿。 他其实已经有些认命了，虽还有些惋惜，自己大好年华命丧于此，但说服自己倒是容易。 方才上前凑热闹，也不过好奇，对能出去一事，并不抱多大希望。 更何况还是个小娃娃说出来的。 听瑶光如此说，还有些不可置信，瑶光已经开始破阵了。 一般而言，破阵需要寻到阵眼，再以灵力破坏，便能破阵。 可偏偏这阵法压制了几人体内的灵力，使不出灵力，便是找到了阵眼，也难以用破坏。 先前瑶光便是为此所困。 整整三日都在寻找法子，没想到还真被她想了出来。 虽然她无法破阵，却能想办法将这阵法稍加修改，变成别的阵法。 但这也不能乱改，瑶光这三日翻了无数阵法书籍，寻找最佳修改方案，最后还真被找到一个。 掩灵阵。 修真之人，若到一定程度，识人便不再是依靠长相，而是依靠人身上的灵气运行之法，而掩灵阵便是专门用于掩盖人身上的灵气的。 说起来和殿内的阵法有点像，不过一个是掩藏，一个是彻底压制。 不过也正是因为相似，绘制手法也多有相似之处。 若改成掩灵阵，没准可行。 她也是第一次修改阵法，还是事关几人的生死，不免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始了动作。 借了清如长老的笔，又拿出几个灵石修改了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 约莫过了一刻钟，瑶光擦了擦额头的汗。 “完成了！” 地上的阵法闪烁了两下，紧接着，几人便感觉原本堵塞的灵力再次充盈全身。 “行啊你，瑶光你怎么做到的？” 倩云也是惊讶，“你会阵法？” 倒是听说过上次上渔村之后，魏修长老执意要收她为徒，但也只当做才入门，况且她已经拒了魏修长老，怎么竟然还真会破阵？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现在有灵力了，想出去不难，但若从正门出去，肯定会打草惊蛇。 “这个容易，我可以用传输阵法将我们传送出去。” 虽然魏修长老说她顶多只能带三个人，如今有五个，还有个小纸人师兄，她其实也不确定可不可以。 但只要传送的距离不太远，应该就没关系吧…… 瑶光怕出意外，只传送到了门外。 虽然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但到底还是有些勉强，好在最后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他们事先引了身形，门口的守卫没发现他们。 出了城主府，几人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惦记着正事儿，不论如何，那吞金兽都不能继续留在金陵城。 萧景迁猜测那吞金兽应该在江家，他们便准备前往江家。 瑶光落在最后，脚步一顿，捂着胸口，呼吸都跟着重了些。 还是太勉强了…… 从随身空间拿了灵泉水一饮而下，感觉体内的刺痛好了不少，这才长舒一口气，迈步跟上了师兄师姐他们。 他们已经走得远了些，瑶光正要小跑跟上，就见不远处站着的萧景迁。 瞧着她，似是在等她。 瑶光脚步微顿，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方才难受的一幕。 第167章 江老家主 萧景迁幽深晦暗的目光森森望过来，瞧得瑶光心慌。 莫名的有些心虚。 勾起唇想要随口哈拉两句，将此事揭过，萧景迁已经转了身，说了一句“跟上”，便迈步超前走去。 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瑶光撇了撇嘴，一时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只觉得阿雪师兄对他的评价真是没错，阴晴不定的。 猜不透啊，猜不透。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江家。 时隔多日再次来到江家，早已物是人非，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人，神情肃穆，双目麻痹，瞧着不像是个活人。 夏日的暖风吹过江家内庭，带来一阵寒凉。 卷起的落叶上仿佛还染着几滴鲜血，在空中转了个弯儿，轻飘飘搭在一半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之上。 江风携着夫人从院子里走出来，满面笑容。 怀中搂抱着熟悉的孩子，在江夫人轻声安慰下安稳睡去。 萧景迁说，赵云昌被抓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靠着献祭江逾清和江夫人的供奉才活了下来，江逾清尸首被发现后，钱管家将他好生安葬，又看着江夫人不许她再供奉，没多久便撑不下去了。 如今那孩子仍是那具躯壳，里面的魂灵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 瑶光等人隐去身形，进了江家。 他们不知吞金兽所在，却知道钱管家被囚在地牢中。 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线索。 地牢和先前来时大有不同，外围仍是铁栅栏围起的监牢，再往里却是一道新砌砖墙，将整个地牢大半都围城一个巨大的牢笼。 半人高处，开了一扇铁门，被粗硕的铁链锁着，看不见其中景象。 清如长老好奇上前查探，便听“砰”的一声。 身侧的监牢内，从阴暗处猛地扑上来一个人。 双手攥着牢门，手背粗糙的像是枯老的树皮，擦着黑灰，皱巴巴、脏兮兮的。 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尘埃泥泞，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胡乱披散着，遮挡了面容，只露出一双闪着兴味的眼。 干裂的嘴唇裂开，瞧着几人痴痴笑着，像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 还妄图伸手去碰。 清如长老被吓了一跳，楚上饶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清如长老的身前。 目露警惕地瞧着对方。 对方发现自己碰不着看，恼恨地拍了下铁制栏杆，又再次努力伸手，想要将自己整个儿从牢笼中挤出来似的。 “老爷！” 一妇人上前急切地拉住了那人，那人被拽了一下，似有些不高兴，扭头瞧见来人，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隔着栏杆指着几人，仿佛稚童分享什么新奇之物。 那妇人一边帮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嗯嗯啊啊”顺着应答。 没一会儿，那人便寻到了别的有趣之物，蹲角落里逗弄老鼠去了。 妇人叹了口气，听人喊她：“兰夫人。” 兰夫人是江家老家主纳的妾室，是新纳进来不久的，膝下无子，又没什么背景，才在此次内斗中，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 萧景迁只见过她一次，也是他记性好，才记住了。 视线又落在角落的人影上。 如此说来，那人便是江家的老家主了。 没想到竟已疯癫成这样了。 “萧少侠。”兰夫人微微一笑，她本是江南人，生得一副小意柔情模样，又遭逢江家变故，整个人更染上了哀愁。 仿佛春风西柳，轻轻一刮，便要将枝干折断。 江家的事情闹得大，江易是个疯子，城里人不敢议论，但私底下都是门儿清。 兰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问起他们怎么来此。 “江易时不时就会过来，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我听说他之前就在找你们，若是叫他瞧见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还格外提了一嘴时鸿雪，叫他躲得远远儿的，千万别回来。 别看现在江家和时家闹得凶，两家老家主却是至交。 江家老家主时常在兰夫人耳边念叨，说起时瑞昱，说起时鸿雪，她听得多了，便是没见过，对这两个孩子也到底是多了几分爱护的。 时鸿雪躲在瑶光怀中，不敢露头。 闻言也感念她的好心。 萧景迁问起围墙内，兰夫人的脸色刷的就白了，“那里面关着的事一只凶兽，你们还是离远点儿的好。” 江家易主之后，他们就被江易关进了地牢中。 没多久，他便差人修了这围墙。 那巨兽被押进来的时候，她是亲眼瞧见的。 被好几根粗链子锁着，虽然昏迷着，也还是骇人，她拉着老家主缩在角落中，都不敢多看一眼。 尤其后来，那凶兽醒了之后，又嚎又撞墙的，实在渗人。 瑶光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向兰夫人道了谢，几人便往砖墙处而去。 兰夫人还想拦着，里面的吞金兽似是感觉到生人靠近，忽地嘶吼一声，她便吓得缩了脖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发声了。 一双眼紧张地瞧着瑶光等人轻易打开了墙上的铁门。 生肉的腥味儿弥散开来，瑶光瞧见了其中被捆着的吞金兽。 吞金兽眯着一双浅金色竖瞳，它极善诱惑人心，进去之前清如长老特意提醒过的，几人打起了十二万分注意。 由倩云等人牵制，清如长老拿着专门用来抓它的百宝袋候着。 瑶光则进了监牢，专心解阵。 吞金兽瞧出她是要解阵，便没有动她，心想着等将阵法解开，定要第一个将她吞了。 且不说她先前骗了自己，它能感受到她体内强悍的灵力。 若是将她吞了，自己的修为定能更上一层。 这头瑶光刚将阵法解开，那吞金兽便立刻行动起来。 萧景迁他们早防备着此番变故，立刻执剑上前，清如长老立刻用百宝袋贱人收了起来。 事情进展顺利的不可思议，清如长老和瑶光担心其中会不会有诈，与之交战的萧景迁等人却敏锐察觉到那吞金兽此事十分虚弱。 似乎刚被人伤过。 不过城主既有法子将其困住，想来伤它的也是他。 只是若是如此，那城主的实力怕是不容小觑。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赶紧先离开这里吧。”清如长老将百宝袋收好，几人点头，出了地牢。 顺带着还帮忙解了囚着兰夫人和老家主的锁链。 第168章 围杀 城主府。 城主站在空旷的殿外，脸色阴沉。 锁链落在地上，一左一右两个守卫跪在地上，仔细看去，能发现两人的身子在细细地颤抖。 “废物！连人什么时候跑了都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 猛地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他这一脚用了大力，那人被踹得向后倒去，正撞在身后的石门上，整个后背疼得厉害，他也不敢吱一声。 咬着牙又重新跪了回去。 “给我去找！把城门锁紧了，不许任何人出金陵城！” 城都卫首领有些犹豫。 金陵城的规矩，来此做生意的，不问来历，只谈生意，少去那些勾心斗角，国仇家恨，也多的是人愿意来此交换些信息。 也因此，城中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可不是寻常百姓，也不知哪个是位高权重的。 若是就此封城，闹将起来，怕是仅凭几个小小的城都卫，拦不住。 城主等了许久没听见应答，锐利的眸子扫过去。 城都卫首领想起了这位阴损的手段，颤了颤身子，赶紧领命。 正要退下，便听城主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城主！”首领上前一步，江易也抬手去扶他。 江易刚将吞金兽转移到了江家，准备来问问如何处置，就撞见北斗神宗的人出逃的事儿，便一直跟着，打算等这边事情结束了再提的。 抬手扶他，城主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吞金兽在哪儿？” 城主冷声质问，江易微微一愣，“在江家地牢，怎么了？” “有人动了吞金兽，恐怕就是北斗神宗那几个人，你带着城都卫，把他们和吞金兽都抓回来。” 片刻，又补了一句，“生死不论！” 江易立刻应下，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意味。 带着城都卫往外走，神情似还隐隐带着兴奋。 …… 瑶光在解阵法的时候，就注意到那阵法有个保护机制。 一旦有不是布阵之人解开阵法，便会立刻叫布阵之人察觉，如今阵法已破，城主必定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必须尽快离开金陵城。 悄无声息出了江家，便匆匆往城外赶。 刚出了城门，江易便带着城都卫追了上来。 他们坐于高头大马上，很快就到了近前，瑶光等人祭出长剑，便要御剑飞行，脱出困境，却不想刚飞出一丈，便似有什么东西扯着。 自江易的指尖，冒出根根分明的黑线，捆着几人的剑柄，用力一扯，他们便摔下了剑身。 “是邪术！你怎么会这些邪术！” 清如长老一眼就认了出来，冷声质问。 江易自是不答，从马上下来，抬手一挥，城都卫已经将几人团团围住。 还有几个仍在马上，手拿弓箭，箭尖直指几人。 对方人数众多，一边防备着近攻几人，一边还要小心躲过飞来的箭矢，还有那江易。 也不知他是修了什么邪术，手段极其阴狠。 身法诡谲，游走于人群之间，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楚上饶刚用剑拨开射来的箭羽，便有一人近前攻来。 城都卫用的是专门的大刀，铜台山上采的矿，多加冶炼之后，比一般的刀更重些，对战起来威力自然也更强。 但到底是不如长剑轻盈，楚上饶弯腰躲过一击，剑鞘抵上对方腰腹部的穴位。 对面那人便觉得身子一软，手上的大刀险些拿不住。 眼尖其落败，又有另一城都卫补了上来，楚上饶只得再次提剑迎上去，却感觉后腰处被人清点一下，一股刺痛随之而上。 不同于自身的灵力凶猛地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楚上饶闷哼一声，城都卫抓住机会，大刀砍下，在他胸口落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脚下不稳，向后退了两步。 城都卫自然不会给他机会逃跑，更何况他身后就是江易。 腹背受敌之际，萧景迁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飞身靠近，从背后袭击江易。 江易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躲了过去，但也被萧景迁引开了注意，和萧景迁战在一处，楚上饶稍稍得了空，勉强挡住了城都卫的进攻。 又有时鸿雪现身相助，还能支撑一会儿。 江易瞧见时鸿雪，眼中杀意顿现。 没想到寻了这么久的时鸿雪，竟就在眼皮子地下，就要动手去杀，偏偏萧景迁追得紧，竟是寻不到机会靠近。 咬了咬牙，眼中露出凶狠之色，下手也愈发的狠厉了起来。 萧景迁心道不好，虽稍有防备，但还是落了下风，肩头被刺了一剑，咬着牙将那剑拔了出来，忍着剧痛仍死死咬着对方。 不叫他有机会靠近时鸿雪。 清如长老和倩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瑶光被两人护着，在空中画出传输阵法。 阵法连接着宗门，只要回了宗门，江易便无法追上去了。 额头冒出了大量的汗水，嘴角渗出鲜血，被她快速抹去。 一边关注着战局，画阵的动作愈发迅速。 眼看着几人都有些撑不住了，江易也总算撇开了萧景迁，往时鸿雪的方向而去，瑶光一抹额头的汗，“成了！” 灵力疯狂涌入阵法，空中亮起绿色的法阵。 蓬勃的生机叫几人心头一松。 江易却是变了脸色，大吼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战场中，原本还在拼杀的几人忽地消失在了原地，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宗门。 正是藏书阁的位子。 不同的降落地点，阵法的变化不同，瑶光先前学的时候，学的最多的便是藏书阁外。 这次本就是超出能力的使用，为了加大阵法的成功率，便选了最熟悉的地方。 好在最后是成功了。 瑶光微微勾起唇角，下一瞬便是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随后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倩云等人都是吓了一跳。 “瑶光！” 匆忙上前查看，看她七窍流血，身上好几处经脉都有渗血的痕迹，呼吸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一时都慌了。 在城主府的时候，瑶光尝试过将几人传输到外面。 当时看她十分轻松，本以为传回宗门也影响不大，没想到竟会这样严重。 有弟子来藏书阁借书，偶然回头瞧了眼，就见好几个“血人”，地上还躺着一个，生死不明。 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青天白日的，从地里蹦出尸体了呢。 第169章 昏迷 好在倩云等人在宗门十分有名，那两位弟子认出了几人。 看他们情况不对，忙到藏书阁叫了魏修长老出来。 魏修长老刚午睡醒来，被几个人吵醒还有些不耐，蹙着眉一边走一边道：“大白天的，慌什么，要是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吵醒了我，看我不……”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顺着弟子们手指的方向瞧见了几人，也是一惊。 倩云等人倒是还好，虽瞧着渗人，但都是皮外伤，倒是瑶光，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样子。 “快快快，把人搭到藏书阁里去。” 催促着那几名弟子将瑶光搭到藏书阁内自己小憩的榻上，又赶紧传音给宗主。 他看倩云几人伤势也不轻，催着他们回去养伤，可几人担心瑶光的情况，坚持不肯离去，他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一人喂了一粒从邱老头儿那儿顺来的复伤丹，便去查看瑶光的情况去了。 此事，他倒是狠起自己是阵修，对疗伤一事并不熟悉。 看她情况严重，也不敢乱动，好在很快宗主便到了，身后还跟着扶摇。 柳子濯用灵力探了探瑶光的情况，几人紧张地瞧着，半晌，柳子濯收回灵力，轻舒了口气，“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好好修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话虽如此，眉头却仍旧锁紧。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扶摇急切询问。 柳子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勉强使用了过多的灵力，身体一时承受不住，稍加休息就能醒来，可我方才观她，意识昏沉，似乎没法儿醒来……” 他听楚上饶说，那江易会些邪术。 原本以为是那江易动了什么手脚，但他仔细探查了她的身体，却没发觉邪术的踪迹。 不免觉得怪异。 又探查了好几遍，也没能搜寻到原因，只能归咎于灵力耗尽，太累了。 知道瑶光没事儿，本就强撑的倩云等人再也撑不住，纷纷晕了过去，柳子濯吩咐将人送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扶摇则将瑶光带了回去。 柳子濯回了琼芜殿，门内其余长老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们刚得了消息，知道倩云等人受了重伤，便急急赶了过来，询问具体情况。 这几人都是门内年轻一辈的翘楚，还有清如长老护在身侧，结果出去一趟，回来都近乎半残，门内长老都很重视这事儿。 再加上先前传信回来，说是吞金兽现身，还以为是被吞金兽所伤。 听柳子濯解释完才知来因去果，都是愤愤不平。 沈长老是个暴躁的性子，气得破口就骂。 “不过是一城城主，仗着在自己的地盘儿，豢养凶兽，杀人灭口，还敢对我门内弟子下死手，可真是好样儿的，当我北斗神宗是吃素的吗？！” 其余长老也颇多不满。 柳子濯静静听着，等他们骂够了，才出声道： “沈长老，烦请你下山一趟，将金陵城的事情妥善解决。” 此事原本是金陵城的私事，但城主和江易要对北斗神宗的弟子动手，便算是双方的私仇，北斗神宗要插手也说得过去。 况且，那凶兽是从北斗神宗逃出来的，北斗神宗又一贯以护卫苍生为理念，定不能容忍金陵城的城主与江易继续祸害百姓。 事到如今，也该有个了解了。 …… 时鸿雪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虽是醒了，但身上伤势过重，暂时动弹不得，只能待在床上。 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一会儿是江家，一会儿是时家的大火。 父兄争执的时候，他还以为不过是些小事，只要劝上两句，便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却不曾想那竟是自己最后一次听见父亲的声音。 而兄长，时至今日都没有消息。 下山前，他还是时家受宠的小少爷，转眼变成了孤家寡人。 嘴角不由得轻扯出一个笑，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安安静静，唯有沾湿了的枕巾知晓他曾大哭过一场。 半个月后，他总算是能下床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了瑶光。 这两日，倩云、楚上饶和萧景迁陆续都能下地了，也都来看过瑶光，清如长老是伤得最轻的，恢复的也快，瞧了瑶光一眼就追着沈长老去了金陵城。 她到底在金陵城多年，对金陵城比沈长老要熟悉些。 此事她也是亲历者，有她帮衬着，可省了不少麻烦。 时鸿雪伤得不算很重，只是因着家里的事儿，心情郁郁，好得也慢，一直到半个月后才稍稍收了些情绪，去瑶光处探望了她， 去的时候萧景迁刚从里面出来。 听人说，他伤好之后又接了个任务，也不知是在急什么。 这次过来，应该是辞行的。 别过萧景迁，时鸿雪进了屋内。 这屋子不大，入眼就是床上静静躺着的瑶光。 她一向古灵精怪的，扶摇峰一向冷清，自她来了，便多了些欢声笑语，好似整个山头都随着她一人的到来热闹了起来。 可如今她静静躺着，这山头便又冷了下来。 便是这小小的屋子，也热闹不起来了。 时鸿雪轻叹一声，缓步进了屋子，扯过桌边一张木凳，坐在了床边。 宗主也查不出瑶光为何昏睡，起初大家还担心，后来看她脉搏稳定，稍稍安下心来。 盼着她能醒来，这两日瑶光处日日热闹，都是来寻她说话的。 便是不能回答，听得多了，说不定哪日就起来应上两句了。 大家都是这般期盼的。 时鸿雪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说说爹娘，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到最后想起来时听金陵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便缓缓说了起来。 “沈长老去了金陵城，将江易诛杀了，城主的阴谋败露了，可惜人跑了，也不知道后面该选谁当城主，现如今金陵城可是一团乱。” “……我家也平反了，以前好多人都说哥哥不好，如今倒是没什么人说了，不过时家都不在了，估计没多久，也没什么人提了吧。” 轻叹一声，又道：“当初跟着城主一块儿诛杀我家的世家如今也都改头换面了，老家主落败，新家主换位，又是多事之秋，不知道多久才能平静下来了。” “当初还说要好好请你尝尝金陵城的美食，结果到最后也没机会……” “你快些醒来吧，等你醒了，师兄再带你去山下玩儿，这次可是要好好履行承诺了。”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也没什么重点，只是这里说说，那里说说。 仿佛只是为了说上两句，好不叫自己一个人，总觉得苦闷。 第170章 祖师爷 瑶光感觉自己深陷于一片苍茫中，入眼只有无尽的白。 忽远忽近的声音，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边，细细听去，吵吵嚷嚷，有宗主、师尊、倩云师姐、楚师兄、萧景迁，还有阿雪师兄。 她想仔细去看，去寻，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抬手一挥，只挥走一片流云。 再睁眼，仍是满眼的白。 此处应当是她的识海，那些白雾对她也没有什么危害。 瑶光走走停停，也没能找到出去的法子，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索性也不去挣扎。 往地上一坐，自顾打起坐来。 “呵……”虚空之中，响起一道笑意。 瑶光猛然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便见浓雾之中，隐约现出隐约黑影，却看不真切。 站起身，想仔细看个真切，眼前的白雾好似有生命似的，缓缓散开。 离她不足五步远的地方，摆了一张石桌。 桌上摆着一套紫砂壶茶具，一左一右摆了两个玉白杯子。 一沧桑老者盘腿坐在石桌旁，一身月白长袍，腰系一宝蓝色丝绦，闲散随性，花白胡子留了老长，眼含笑意，颇具仙人之姿。 抬手轻挥，桌上的紫砂壶便腾飞而起，温白茶汤落入杯盏之中。 徐徐雾气蒸腾而起，溢了满室茶香。 说不上具体是什么茶，闻之便觉神清气爽。 “小友，过来坐。” 老者眉目慈善，对瑶光摆了摆手，唤她过来。 瑶光在他面前坐下，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 “你是谁？” 这里是她的识海，为何会有一个不认识的老者出现在这里？ 老者和善一笑，长眉微动，“我知道，你是北斗神宗新入门弟子，名唤瑶光，师承扶摇，可对？” 见瑶光眼中警惕之意更甚，老者也不再逗她。 “我乃北斗神宗开山始祖，算起来，你该称我一句祖师爷的。” 瑶光挑眉，眼神怀疑。 “你不信？” “不信。” 瑶光坚定摇头。 平白冒出一个老头子，说是自己的祖师爷，这换了谁能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才不会轻易被人哄骗了去呢。 “你若不信，那我证明给你看。” 还不等瑶光询问如何证明，眼前便被白雾遮了眼。 等白雾再次散去，瑶光正立于白云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眨眼的瞬间，脚下一空，整个人从云端猛地跌落下去。 “啊——”瑶光睁大了眼睛，惊叫出声。 四周的景物翻转腾飞，她看见高山流水，密林巨石。 眼见着自己距离满是石子儿的地面越来越近，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约莫距离地面还有一丈来高的时候，脚上传来一道力道。 紧接着整个人被弹跳往上。 往脚底下一看，才发现自己脚踝处不知何时被绑了一根绳子，从云端垂直落下。 瑶光刚舒了口气，便听见“蹦”的一声，瞧着十分坚韧的麻绳忽地从中间断开，瑶光再次不受控地摇坠而下。 一句脏口险些骂了出来，又被水没了过去。 本该是石子儿路的，此刻却变做了深潭。 咕噜噜的水泡从口中溢出，瑶光赶紧抬手捂住，嘴巴，一边费力地往上游。 好容易浮出了水面，深吸一口气，才稍稍缓过那阵窒息的感觉。 跪在岸边，咳了好几声，一道风吹过，冷得她直打哆嗦。 刚抖了没两下，又感觉浑身一暖，是自内而外的暖意，瞬间流转全身，微颔着的腰身舒展开来，眼前再次被递了一杯热茶。 怔愣地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石桌前。 苍茫白雾中，祖师爷递上一杯清茶。 “如何，现在可信了？” 瑶光接过茶盏，双手捧着小小喝了一口。 热茶顺着食道进入肠胃，她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听见这话，点了点头。 心想着，她敢不相信吗？ 若是不信，说不定又要来这么一遭，她这小身板儿可是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没想到这人瞧着仙风道骨，两袖清风的，心眼儿这么小。 心里嘀咕两声，面上却做讨好，将茶盏放在桌上，问他：“祖师爷，你怎么会在我的识海里啊？” “自是你我有缘。” 瑶光：……好嘛，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您知道我该怎么才能醒过来吗？” “时机到了，自然就醒了。” 瑶光：…… 瑶光不问了，撇过身子，端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也不睬人。 老者笑了，俯身上前，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不重，瑶光却故作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捂着脑袋瞪他。 “你这孩子，倒是记仇。你如今能活，可是全靠了我。” 瑶光睁了一双圆溜溜的眼，小心地瞧他。 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因为过度使用阵法，五脏六腑都好似断裂了一般，当时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呢。 但后面隐约听宗主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灵力耗尽，需要休养，她也就没当回事儿。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 原来是因为他吗？ 漂亮的眼睛狐狸似的透出黠光。 祖师爷挑了挑眉，瑶光又嬉笑着凑了过去，“原来是祖师爷救了弟子，弟子感念不尽，等我醒了，必定一日三炷香，好生供奉您老人家。” 这是还想着醒过来呢。 祖师爷觑了她一眼，一只手捋着胡子，老神在在道：“既来之，则安置，你既已到了此处，便在此潜心修炼。” “此处灵气充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带你学成之日，便也能醒来了。” “学成……” 瑶光一张脸都皱了起来，“那得多久啊。” 祖师爷掐指算了算，笑了起来。 “还好，也不算久，差不多十年也就足够了。” “十年！”瑶光惊呼一声。 她如今八岁了，十年过去，就到二九之年了，她不久前才刚跟爹娘兄长说每月十五同家里传信，这十年不传信回去，他们怕是要着急了。 还有师兄弟和师尊，肯定会很担心自己的。 “祖师爷，就没有更短一点的吗？” 抬手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祖师爷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她正要细问，祖师爷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连同面前的石桌茶盏一起，变作了高高的书架，做六角形状，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瑶光立于书架之间，瞧着浩渺书海，只觉得自己如小小蚍蜉，微若尘埃。 第171章 冰火两重天 “等你将这些书看完，便能出去了。” 头顶是天光映入，祖师爷的声音如空谷回响，幽幽传来，却不见人影。 瑶光沉沉叹了一口气，看他执意坚持，便也认命了。 走到书架前，粗粗看去，怕是比门内藏书阁中的书还要多。 随手拿出一本，是一本阵法入门，却不是魏修长老给自己的其中任何一本，瑶光觉得奇怪，难不成是魏修长老给自己的时候少给了一本？ 翻开，书内内容简洁通俗易懂，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入门书籍。 怎么魏修长老偏偏落了这一本呢？ 再往后翻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后面有一阵法，她曾在《混元心法》中见过。 她又去翻了翻其他书籍，从剑术，到阵法、符箓、丹药，好些都在《混元心法》中记载过的，还有不少是她从未见过，却需要大量灵力的。 按宗主的说辞，这些也应当是禁书才对。 瑶光将自己心头所想问了出来，祖师爷告诉她，这些都是开山立祖之时留下的书籍，不少已经佚失。 如今藏书阁中的书籍，多是从这些基础上删减而来。 “可宗主说这些都是禁书。” 祖师爷摇了摇头，“与旁人或许是禁书，与你却不是。” 眼眸清明地望过来，像是将她整个人都给看透了似的。 瑶光心里咯噔一声，祖师爷却不在多说下去，只吩咐她专心修习，“若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他虽这么说，但多还是瑶光自己学习。 祖师爷偶有指点，也都是点到为止，多的还是要靠她自己领悟。 起初，她还有些不满，次数多了，也发现自己领悟出来的，领悟更加深刻，练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识海之中，终日白茫茫一片，唯有诸多书籍与她作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阵法已看至高阶书籍，基础剑法也已熟通之时，她听到了萧景迁的声音。 她虽昏迷着，但外界的声音还是能听见的。 祖师爷大多数时候不会现身，她日夜与书为伴，闲来无事时，便听听师兄弟们的闲话家常。 她昏睡的时日久了，起初大家来找她，都是盼着与她多说说话，说不定哪日她便醒了，时间久了，她这处便成了倾诉站。 什么有趣的无聊的，都爱来与她说上两句。 萧景迁是极少来的，他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去做任务的路上。 来他这儿，也多是来辞行的。 有时做任务回来，也会同她说说山下的所见所闻，每两日就又外出做任务去了。 本以为他这次来，也是说些山下趣闻。 她不能醒来，回回都听得格外认真，却不想这次，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林天赐联系不上了。 上次给家里递消息，说他去了京城，怎么会联系不上？ 瑶光急得从地上站起来，恨不能立刻爬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子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呢？ 可事实是，她仍是安安静静躺着。 一无所知似的。 萧景迁立于床前，明明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却好似能感觉到她的急切似的，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我会派人留意着的，若是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可瑶光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的消息。 反倒是等来了萧景迁要下山的消息。 那时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瑶光的剑术已小有所成，却好似遇到了瓶颈，怎么都突破不了，拿着书册去寻了祖师爷，祖师爷正闭目养息，倚靠在桃花树下。 经年流转，识海内也变了模样。 原本闭合的书架开了一侧，书架外，祖师爷自己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翠绿的草坪仿若孤岛一般，上面只种了一棵桃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枝叶茂盛地开了一个小伞，常年开花。 花瓣缓缓飘落，落在祖师爷的肩头、发尾，月牙白的衣摆。 和腿上盘着的一只小狐狸。 是他用灵力幻化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原型，总之脾气大得很。 瑶光先前想摸，反被抓了一道口子，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堪堪让她靠近，仍不愿她摸。 也就是在祖师爷面前才稍显乖巧。 瑶光眼馋地瞧了眼那通体雪白的白狐狸，试探性地伸手靠近，凑到近前，那狐狸便懒散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暗芒闪过，瑶光只觉得自己被抓的地方又隐隐泛疼。 “去玩儿吧。” 祖师爷已经醒了，瞧这一人一狐颇觉好笑。 怕他们又闹起来，随手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便一跃从他腿上下来，转瞬消失在雾茫之中。 瑶光觉得惋惜，待祖师爷问起她寻自己所为何事，才回过神来。 “祖师爷，这处剑诀心法，我总不解，还请祖师爷指点。” 祖师爷瞧都没瞧一眼那心法，只道：“剑术最是呆板也最是灵巧，剑诀剑招，从古至今也脱不开那几样，可要说灵巧，每个人的剑意不同，用出来的剑招便也有千万变换。” “你如今剑术上陷入瓶颈，是因为你剑意尚有欠缺。我虽能指点你剑招，却也只在形不在根。” “那我该如何凝出自己的剑意？” 她自学剑以来，便一日不敢懈怠，便是进入识海，学习阵法、符箓之余，也还记着练剑，可这许久也不曾凝出剑意。 或许她并无根骨，练不出剑意？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凝出自己的剑意的。 “那就要你自己参悟了。”祖师爷留下这一句，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再多言。 瑶光仍是不解，却在再次练剑之时，四周场景变换，她手执木剑，正立于冰天雪地之中。 按说识海之中，五感迟钝。 但她先前被狐狸抓了，能感觉到刺痛，如今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也能感觉到寒风刺骨，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挥剑。” 祖师爷的声音传来，瑶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挥剑。 手脚已经几乎冻僵了，挥剑的动作都有些迟钝，像是老旧的机械，每动一下就发出“嘎吱”的响动。 她却仍不放弃挥剑的动作。 时鸿雪和倩云来看她，就见床上的人冷得浑身都在颤抖，嘴唇发紫，呼出的气都好似含着冰块儿。 第172章 辞行 看了眼外面，阳光明媚，屋内也是温度适宜。 便是前些年冬日里，也不见她冷成这样儿啊，怕她身体出什么问题，倩云寻了个弟子去将宗主请来，自己则拉过瑶光的手，往里渡入灵力。 灵力似火焰涌入体内，瑶光只觉得身体又冷又热。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并不好受，眼尾已经逼出了泪水，还维持着机械的挥剑动作。 时鸿雪给她盖上了厚厚的被子，看她仍是难受，止不住的心疼，扯过她的另一条胳臂，也开始输送灵力。 扶摇峰离着主峰不远，宗主得了消息便赶紧赶了过来。 探过她的脉搏，“人没事儿，至于突然发冷，或许是梦中有什么机缘，你们不必担心，只要时机到了，她就会醒的。” 修行之人，最是讲究机缘。 况且她昏迷之后，他便去找过大长老测算。 知道她这是命里机缘，到时就会醒来，便也放下心来。 这些年，只要不是危及生命之时，便也由着她去。 况且她就在宗门内，又有扶摇和诸多师兄弟看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此事之后大约又过了半年，瑶光一人一剑，在识海中游历了诸多地界儿：冰天雪地，火山焰海，寒潭深渊…… 久而久之，倒是真被她悟出了些许剑意来。 这日，是很平常的日子。 时鸿雪如往常般来与她闲话家常，说起昨日是萧景迁的生辰，好几个师兄弟给他准备了生辰礼，堆在他的院子里。 “这小子，一直就是那副样子，自己生辰也不见多笑笑。幸好当初师尊收的是你，这若是他做了我师弟，想想就觉得无趣。” 他似是忘记了，起初瑶光入门的时候，他也不多喜欢。 只能说缘之一字，着实玄妙。 时鸿雪眼中漾了笑意，恰在此时，门被敲响。 转头望去，瞧见门口站着的萧景迁。 饶是他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尴尬。 毕竟前不久他还在说人家的坏话，站起身，摸了摸鼻子，“小师弟啊，来找瑶光说话的？” 他本打算出去给他二人腾位子，也顺便解了自己的尴尬。 萧景迁淡淡“嗯”了一声，道：“我今日就要下山了，来跟瑶光道个别。” “你又要下山做任务了？不是我说，你如今也才十七岁，何必这么着急呢？慢慢来，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他有时瞧着都嫌累得慌。 萧景迁摇了摇头，“我要回邺城了，往后大约，不会回来了。” 时鸿雪一愣，这才想起当初确实听了一嘴，说他十七岁就要下山来着。 花开花落，四季流转，竟是已过了这许多年了。 “啊……你都十七了啊……” 想来，接他上山的场景，好似还在昨日。 “也罢，你与她关系向来好，道个别也是应当的。”时鸿雪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出去了。” 萧景迁却拦住了他。 “不用。” 也没什么需要避着人的。 立于床前，十四之后，他身量便抽条似的长了起来，五官也张开了，比之从前愈发的俊逸。 他是随了母亲的，楚皇后年轻时便生的好看，他遗传了楚皇后的优点，也实在是美人儿一个。 早些年下山做任务，这副皮囊为他惹了不少麻烦，后来他剑意飞涨，行事凌厉，为人也多带了些肃杀之气，旁人瞧他只觉得骇然，倒是甚少关注这副臭皮囊了。 只是到了瑶光面前，总收敛了几分萧肃，精致的眉眼便格外明显。 微垂着脑袋，额边一缕秀发垂下，遮挡了眼底几分神情。 这些年在山上，他愈发的沉默了。 与瑶光初见时，他性子还跳脱些，后来许是离了家，又随着大长老独自在后山修炼，久而久之，便静了下来。 如今要下山了，望着瑶光，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次张了嘴，又合上了。 瑶光都以为他走了，才察觉他很轻很缓地拉了拉她的手，开口道：“我要下山了。” “以后你若是醒了，可以来山下找我。” 说完和时鸿雪点了点头，算作告别，迈步出了屋子。 “不是，这就走了？！”瑶光着急地在识海里上蹿下跳。 想问问大哥的情况，想让他帮自己多照看照看家里，可偏偏自己说不出来话，心里急得不行，挣扎间，还真让她指节动了动。 时鸿雪刚送了萧景迁出去，回来正巧见这一幕，还以为她要醒了。 欣喜地快走两步上前，“瑶光？” 抬手推了推，瑶光仍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 短暂的欣喜退去，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时鸿雪叹息着摇了摇头，帮她把被子掖掖好，道：“我还以为你要醒了呢，不就是小师弟要下山了嘛，瞧你激动的。” 忽地挑了挑眉，神情揶揄地看了眼瑶光。 瑶光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多年的默契，让她从这短暂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一丝丝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时鸿雪打趣开口。 “瑶光啊，你不会是喜欢萧景迁吧？” “放屁！”瑶光气得半死，在识海中拼命反驳。 可时鸿雪听不见，坐在床沿，还煞有介事地从从前的蛛丝马迹中找出些证明来，执意要证明自己的猜测。 “当初他上山就是你接他上来的，还特意带他四处转悠。” 那是宗主的命令，又不是她主动的！ “你还偷拿过他的衣服，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那是你和倩云师姐误会了，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好嘛！ “对了，我记得你们好像在上山之前就认识吧，这算不算再续前缘，青梅竹马？” 那是孽缘！孽缘！ 就因为这，她平白无故被牵了一条姻缘线呢！ 对啊，他下山了，她这手上的姻缘线可怎么办？ 看时鸿雪还要继续说下去，瑶光实在嫌烦，索性屏蔽了自己的听觉，自顾溜到书海中，认真钻研去了。 既然没法儿让萧景迁帮自己照看家里，她只能尽快学完醒过来。 书架上的书，不少都是阵法，还都是藏书阁中没见过的，瑶光瞧着新奇，倒是爱学，祖师爷也总催着她多学些。 瑶光不解，问起原由，祖师爷便长叹一声。 站在桃树下眺望远方，雾霭沉沉，浓稠白雾似被狂风席卷，翻涌诡谲。 “上位者失德，这天下，迟早要乱的。” 第173章 陛下 陉山峰峦叠嶂、巍峨耸立，擎天捧日立于天地之间。 山高直冲云霄，云雾缠绕间，略过一青白剑光，破开层峦云雾，划过岩石峭壁，顷刻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陉山从中截断。 高峰巨石滑落在九州大地之上，惊起飞禽走兽，烟尘弥散。 转瞬间又消散一无，空旷白芒中，立着一俏丽女子。 十六岁的年纪，已是仙姿佚貌，亭亭玉立。靡颜腻理，唇红齿白，身着素色长裙，不着粉黛，却是掩不住的浓桃艳色。 手腕翻转间，收回攻势，仔细去看，她手上握着的，竟是一把木剑。 宰只鸡都费劲，却能剑破山河。 “不错，不错。” 祖师爷一手撵着胡子，眉眼弯弯，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原以为你练成起码要十年，没想到你天赋比我想象的要好，仅仅八年就学成了。” 他身后还跟着那只小狐狸。 识海中吃喝都是幻化而来，它却不知怎的，比之当初胖了许多，瞧着倒是一样圆滚滚的可爱。 瑶光抱起那小狐狸，这么多年，它对她也熟悉了。 稍稍挣动两下，便自在地在她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散着不愿动了。 “全仰仗祖师爷多年的栽培。” 祖师爷：“你既已学成，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回去吧。” 摆了摆手，瑶光只觉一片白雾遮挡了眼前，如同来时一般，四下茫然，手中一空，木剑与狐狸都成了虚无。 好似从未出现过。 …… “姑娘，好心的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 袖子被拉住，瑶光顺着那力道望过去，瞧见一佝偻妇人，衣服打着补丁，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漆黑的手死死攥着她的衣服，在她衣服上留下一个漆黑的掌印。 “姑娘，给些吃的吧，我丈夫参军断了腿，没法儿做工了，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求求姑娘您发发善心，给些吃的吧。” 在她身后不远处，路边大树下，倚着一个男子。 露出的手腕上打着绷带，往下看去，一截裤腿儿空荡荡的，剩下的那条腿也瘦得不成样子了。 她又往远处看去，这一路上，多的是和他一样的难民。 女子还好些，男的多是伤胳膊断腿，勉强靠着身侧妇人往前行走。 袖口又被人扯住，瑶光才恍然回神，从随身空间取了些吃食递给她，妇人连声道谢，笑着回去，将吃食递到树下男子的嘴边。 旁边的人瞧见了，看瑶光的眼神泛着光。 不过片刻，便蜂拥而上，瑶光每人都分了些吃的，才勉强从人群中挣扎开来。 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 她怎么会在这里？ 哦，是了，她刚从从识海中学成醒来，惦记着家里的情况，便同师门打了招呼，独自下山想回家看看。 不想山下正在打仗，到处都是难民。 有的是避难而来，有的则是在战场上伤了根本，被军队踢出来的。 瑶光下山不久，就被难民盯上了，给难民们分了吃的，心里还想着家里，步履匆匆就往家中赶。 一路上，到处都在打仗。 烽烟四起，随处可见的断臂残骸，森森白骨，将整个人世间都衬成了无间炼狱，瑶光瞧着，越瞧越觉得心慌。 不敢耽搁，在城中买了匹马，快马加鞭直奔家中。 斗转星移，不知几个日升日落，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了。 瑶光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总算到了家中，顾不上将马停好，随手甩开缰绳，一把推开了家门。 “爹，娘！我回来……了……” 印象中总是热闹的家里，静悄悄的，四下无人，一阵风吹过，吹落满院的萧条，像是许久不曾住人似的。 心中的不安愈发猖狂。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只是换地方住了呢。 三哥的生意做得那么好，许是买了新宅子没告诉自己。 她不断宽慰自己，一边推开一扇扇房门，看见里面的蛛网灰尘，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 终于，在推开正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清浅的咳嗽声。 瑶光心下一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木板床上，顾氏侧躺着，随着咳嗽吐出一大口黑血。 砸在地板上，冒出几道血沫。 “阿娘！”心里一紧，快步上前扶住了顾氏的胳臂，心慌意乱，眼睛死死盯着顾氏，不敢往地上看一眼。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家里只有您，大哥他们呢？阿爹呢？” 顾氏神情哀戚。 看见瑶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被一片死气笼罩。 深深叹了口气，“国家打仗，你父兄都被抓去打仗了，昨儿刚来了消息，说他们都战死了……” “留下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也没什么活头，想着随他们去就是了。” 顾氏抽噎了一声，带着血的手攥着她的手腕。 “往后没有爹娘护着，你……” 她似乎想再叮嘱两句，可一张嘴，只吐出大片的血沫，溅在瑶光的脸上，后面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眼睛一闭，呼吸凝滞，脑袋往前一倒，直直倒在了瑶光的怀中。 “……阿娘。” 瑶光颤抖着嗓音低低唤她，攥着顾氏的手都在颤抖。 感受着怀中人渐渐凉下来的身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仿佛犹在梦中，脑子浑浑噩噩，转不过弯儿来，眼泪倒是先她一步过神来，重重得砸在了顾氏半白的发间。 “瑶光。” 瑶光眼睫微动，门边，站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 比印象中更高，更壮了些，脸也张开了，褪去了稚嫩，更显得成熟稳重，穿着一身黑金长袍，浅绣龙纹。 五官愈发硬朗，凌厉的眼眸黑沉沉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晦暗、森冷。 “萧景迁……” 她神情还带着茫然，似是不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刚开口出声，便听一道厉喝。 他身后跟着的侍卫模样的人，冷声呵斥，“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第174章 醒来 “陛……下？” 瑶光不解。 萧景迁已经迈步朝她走来，干净的黑色靴子，在地上擦了些灰尘，他也不在意，只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瑶光的身前。 瑶光仰头看他，靠得近了，才发现对方长高了不少。 萧景迁微微弯下身子，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发丝拢在耳后，姿态亲昵，仿若一对鸳鸯眷侣。 可他的眼，却是冷冰冰的，不见丝毫的情谊。 “噗嗤”一声，胸口突然的刺痛让她睁大了眼睛。 低头，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柄匕首，直直扎入她的心脏。 伤口处一阵抽疼，头晕目眩之间，她感觉身前人温柔地将自己揽在了怀中，耳畔传来他冷酷无情的声音，似隐隐带着哀切。 “瑶光，你不该下山的。” …… 齐云山四季如春，仙鹤飞过云间，停在琼芜殿外。 殿内，柳子濯与扶摇对面而坐。 柳子濯刚给扶摇倒上一杯清茶，便瞧见停在身侧的仙鹤。 小小的脑袋蹭了蹭柳子濯的手背，柳子濯随手抓了一把种子递了过去，仙鹤便探头去吃，翅膀扑扇两下，似是欢喜。 轻笑着摸了摸它的圆脑袋，看向对面的扶摇。 “尝尝我这儿新到的雨前龙井，上饶下山历练的时候特意给我带的。” 他在山上闲不住，便总爱接些任务，下山玩闹一场，再给自己带些好吃好玩的，省得自己念叨他。 先前因着金陵城的事儿，许是发觉了自己的不足，倒是难得沉下心来修习。 也是前两年才又开始出任务。 扶摇接过那杯龙井，囫囵一口吞了下去。 柳子濯看着直皱眉，连声骂她粗鲁，毁了自己的好茶。 扶摇只当没听见，回回都是这么两句，说着下次再不请自己喝茶了，可每回得了新茶，总要叫上自己品一品，炫耀似的。 她懒得去听，瞧着外面的好时景，正是练剑的好时候。 偏偏被他拘着，误了好时候，心下不快，又走不得，索性放空自己，只瞧着虚空一点。 脑袋空空。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惊呼，扶摇回过神来，便察觉到一道灵力波动。 瑶光昏迷之后，她与宗主在她身侧合力设了结界。 只要她醒了，他们便能感觉到。 八年时间没有动静，如今忽地动了，心中惊喜。 柳子濯还没来得及与她诉说欣喜，眨眼之间，扶摇已经出了琼芜殿。 殿内只剩下柳子濯与仙鹤面面相觑。 无奈叹息一声，也紧跟着来到了扶摇峰。 瑶光的屋子仍是当初那间小小的木屋，师兄弟们时常来探望，又有洒扫弟子每隔一段时间上门打扫，倒是整洁。 扶摇急吼吼地推门，正对上瑶光茫然望过来的视线。 八年时间，她已长成了娉婷之姿，一双眸子似秋瞳剪水，眸色潋滟，带着初醒的茫然无措，仔细看去，还有未消散的惊慌。 手抚在胸口，虽然已经意识到那只是个梦，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匕首刺破心脏的痛楚。 以至于醒来多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后怕似的声音，穿过八年时光，终究落入了她的耳中。 瑶光怔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莹润水眸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师尊，我醒过来啦~” “这么多年，让师尊担心了。” “你还知道啊！以后再不能逞强了！”扶摇狠狠瞪了瑶光一眼。 天知道当她看见她满身鲜血的样子，有多心慌。 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步步离自己远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直到柳子濯说她只是昏迷，并无大碍，揪紧的心脏好似才开始重新跳动。 瑶光缩了缩脖子。 怎么自己刚醒来，就要挨骂呢。 委屈。 柳子濯笑了起来，拉来了两人，“好了，她才刚醒，睡了这么久估计身子骨都松了，叫她自己缓缓吧。” 安抚了扶摇，又去看瑶光。 探了探她的脉搏，确定她并无大碍，这才道： “你好好休息，这两日你怕是有得忙了。” 她才刚醒，能有什么忙的？ 总不至于要自己将这八年的课业全部补上吧？ 宗主应当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吧？ 对上对方意味不明，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笑，瑶光有些不确定了。 很快，瑶光就知道自己为何忙了。 她从前在宗门的时候，就凭着可爱讨巧的模样得了不少师兄师姐的喜爱，虽也有嫉恨的，但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年过去，也就渐渐消散了。 如此大病一场，从前的好人缘儿便显现出来了。 宗主和师尊走后，来探望他的人便络绎不绝。 率先到的是倩云和时鸿雪，他二人正在扶摇峰，近水楼台，自是最先知道的。 甫一迈步进来，时鸿雪便含了泪。 上前就要抱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手在空中转了个个儿，揉了揉她的脑袋，“唉，这么多年，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师兄都不好抱你了。” 熟悉的打趣逗弄消散了八年未见的陌生，瑶光笑了起来。 顺嘴逗他，“师兄也长得愈发帅气了，若我抱了，怕是门内女弟子们都要来吃我的醋了，我可得罪不起那么多师姐。” 时鸿雪到底是脸皮厚，煞有介事的承下。 “不仅有师姐，还有师妹了。” 瑶光昏睡了这许久，门内弟子也换了许多，有些弟子出师下山去了，新来的弟子只在旁人的口中听过山上曾有过个可爱的师妹。 山还是那座山，但也变了许多。 楚上饶是后来的，他去师尊出请安，得知瑶光醒了，便匆匆赶来了。 来的时候，时鸿雪和倩云还没走，正与她说这些年山门中的变化。 瑶光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两句，等时鸿雪说累了，才插嘴道：“师兄，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我虽然昏迷着，但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 时鸿雪：…… 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便是倩云也瞳孔微动。 楚上饶走到门口，正巧听见这么一句，哈哈笑开了。 “师兄这些年在你床前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还以为你不知道，原来都记着呢。” 不止如此，师兄弟们闲来没事儿，就爱与她说话，以为她听不见，便什么都往外说，现如今要说谁知道的八卦最多，反倒要数她这个昏迷了八年的人。 一个杯子从屋内砸出来，楚上饶闪躲了开来。 怡然自得的进了屋子，与瑶光寒暄了两句。 第175章 辅佐，或者杀了 熟悉的师兄师姐，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还有先前宗门小考帮过的江兰等人，陆续都来瞧她。 从日出东山到日落西斜，最后还是时鸿雪以她刚醒，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为由，打发了人回去。 “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事儿，只管叫我，或者你倩云师姐。” 站在门口，时鸿雪叮嘱道。 虽然已是二八芳华，在时鸿雪眼中，仍好似还是那个新入门，上山门都还要人抱着的小娃娃。 瑶光无奈，却也乖巧，“知道了，阿雪师兄。” 记得最初，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长辈唤自己“阿雪”也就罢了，瑶光这小丫头怎么也跟着这么喊，没大没小的。 可这八年没听见，再听的时候，倒觉得想念了。 轻笑着摇了摇头，帮着将门合上，手上提着一盏灯笼，行在山间小路上，缓缓隐没在夜色茫茫中。 好容易人都走散了，瑶光躺在床上，尝试着去喊祖师爷。 她想问问那个梦，想问问为何萧景迁要杀了自己。 梦将醒之时，她隐约听见祖师爷说了一句：“这是我最后教你的，好生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记什么。 也不明白他让自己梦见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问个清楚，可他仍是与从前一样，不爱回答时，便只装作听不见。 瑶光喊了半天，也没听见人回音，便也放弃了，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躺在床上，本以为应酬半天该是累了，但或许是这八年睡得多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末了，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趁着夜色，瑶光悄悄溜到了后山。 她想试试这些年自己在识海中的修炼如何了。 站在后山空旷处，瑶光抬手唤出荼霜剑，剑刚入手，荼蘼便从剑中钻了出来。 瑶光昏睡着，但她与荼蘼结了契约，自己的随身空间自然也对荼蘼开放，她时不时去泡灵泉水，八年过去，剑灵也凝实了不少。 最明显的便是，她那一掌拍在脑袋上，是真的疼。 “臭丫头！自己没本事逞什么能啊！你想死，好歹把我的主仆契解了啊，就这么不管不顾一睡就是八年，还拖累了我不能去找新的主人！”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你了！” 荼蘼抬手去打她的胳臂，打了没两下，又捂着脸自己哭了起来。 “不是，你别哭啊……” 明明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个，怎么哭的反倒是她啊。 好容易将荼蘼哄好了，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虽然这样保证之后，被荼蘼狠狠瞪了一眼，“我可不是在意你，我是怕你死了，连累了我！” 瑶光便“是是是”地应声。 等将人哄好了，瑶光才开始练剑。 虽是本命剑，但八年没碰，这八年都是用的祖师爷从桃木上折下来的一枝幻化出的木剑，本以为换了荼霜剑会不适应。 却没想到入手便好似福至心灵，手中剑式灵巧使出。 不仅不觉得陌生，反倒有荼霜剑加成，动作间更是凌厉。 此事她才发现，识海中那柄木剑，竟是与荼霜剑重量一致的。 动作干脆利落，动作间得心应手，一剑一式，游刃有余，本只打算试试挤出剑式，不知不觉便耍开了。 抬手一挥，竟是冲着劈山移海而去。 好在关键时候停了下来，收了大半剑势，但还是砍去了大半个山头的绿松。 “轰隆隆”林木倒地，瀑布处的悬崖被砍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几乎入了半个山头深，若不是她收了力，怕是那山头就要倒下了。 后山凶兽众多，被这一剑扰了夜间好梦，却无一敢探头。 深深藏着。 她这动静实在是大，便是前山的弟子们都被惊动了。 夜间忽地从床上惊醒，还以为是地震了，纷纷披了衣服就往外跑，隔着好几个山头，就见原本该是清脆的后山，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惊骇不已，还以为后山又出来了哪个凶猛异常的凶兽。 一时间人心惶惶。 很快，这事儿就闹到了宗主处，柳子濯留下楚上饶联系其他长老，安抚好门下弟子，便御剑飞行，直往后山而去。 后山空地上，大长老正吹胡子瞪眼，指着瑶光，手气得直发抖。 瑶光缩着脑袋，悄悄将荼霜剑往身后藏了藏。 荼蘼早就躲到了剑里去了，只留下瑶光一个人挨训。 心中将荼蘼骂了个狗血喷头，事实是自己被大长老骂了个狗血喷头，两刻钟过去了，愣是没一个字儿重复的。 若不是有宗主从中说和，瑶光怕自己都挨不过今日。 从大长老处脱了身，瑶光大大松了口气，“多谢宗主救命之恩。” 柳子濯冷哼一声，觑着她，“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随我回琼芜殿！” 留下这一句话，便不再管她，御剑飞行回了琼芜殿。 瑶光自是不敢偷跑的，也御剑飞行跟了上去。 琼芜殿内，柳子濯坐在椅子上，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瞧着眼前低着脑袋不敢说话的瑶光，深吸了两口气。 “我原本想着你才刚醒，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的，没想到这才多久，就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啦，你啊！” 她小时候分明挺乖巧可爱的，怎么如今这般闹腾。 可转念又想起了那本《混元心法》。 好吧，她从小就闹腾。 瑶光还以为自己又会挨一顿骂，柳子濯却并没有揪着不放。 “我看你你现在也学有所成，正好有一事要你去办。” 原本还想让她多休息两日的，但看她似乎用不着，便直接叫她去做就是。 “先前祖师爷曾托梦给我，说有奸人作祟，要搅乱天下，说你灵气充裕，且已出师，要你即刻下山，寻到萧景迁，辅佐他完成大一统。” “我？” 瑶光惊讶，“可我也不会辅佐啊。” 她从前跟在观音座下，修的是不以物移的避世之道，便是转世重生，也不过一稚童，上北斗神宗多年，只学了术法剑术，哪懂得辅君之道。 况且，她不久前刚见了自己被萧景迁捅了一刀，再去辅佐他，她心也太大了。 柳子濯：“这也好办，若你不想辅佐，一剑杀了他便是，只要气运平衡，便也无碍。” 瑶光：…… 这么云淡风轻说出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好吗？ 第176章 我和你一起下山 可她观他神情，不似玩笑。 竟是认真说的这话。 怎么说呢，好像更可怕了。 虽然梦中的场景让她有些后怕，但也不想因为一个梦就直接将人判了死刑，还是决定先辅佐对方，若是不成，再另寻他法。 柳子濯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从怀中掏出三个锦囊。 “这锦囊你拿着，切记关键时刻才能打开。” 瑶光险些拆了其中一个，闻听此言又赶紧将绳子抽紧，“弟子谨记。” 从琼芜殿出来，瑶光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内亮着灯，她还以为是自己出去的时候忘记熄灯了，推门却见屋内坐着时鸿雪，视线上下打量过瑶光，确定她没事儿才松了口气。 “方才后山闹了不小的动静，我怕有凶兽逃出来了，到你这儿瞧瞧，没事就好。” 瑶光有些心虚，也不敢说后山那动静是自己闹出来的。 “我没什么事儿，阿雪师兄别担心了。” 迈步进了屋子，打开柜门，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要下山。 顺便同时鸿雪辞行。 “你要下山？师尊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是宗主的命令，等明日我再与师尊辞行。” 身后忽地静了下来，瑶光也没多想，收拾了一些东西，她从前的衣服都太小了，已经穿不上了，身上的是倩云师姐去宗门领的弟子服。 一共两件，身上一件，柜子里一件，勉强够替换。 又颠了颠钱袋子，宗门内每个弟子都有月例，瑶光这样的亲传弟子，月例自是不少，这么多年虽然昏迷着，月例却还是每月拿来。 大小不一的钱袋子塞了满满一柜子，被瑶光一股脑儿都扔到了储物袋里。 想着等下了山，给自己置办两件衣裳。 总不能行走在外还穿的宗门弟子服。 还有上次金陵城的任务，也得了些积分，之后下山，再回来的机会怕是不多，那积分留着也没什么用，正好明日一并换成了银钱草药。 “我和你一起下山。” 瑶光正盘算着，便听时鸿雪这一声。 茫然地回头看他，时鸿雪便又重复了一遍。 这些年时鸿雪始终没停止过寻找自己大哥，但师尊总不许他下山，他也只能在师兄弟们下山的时候，托人多留意着些。 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又被困在山上，难免焦急，便想着趁此机会，和瑶光一同下山。 瑶光是奉了宗主之命下山的，想来师尊不会拦着。 瑶光知道他还没寻到时瑞昱，此番下山定是为了寻人的。 她也知道师尊不许他下山，是怕他因寻找家人失了分寸，在山下遇到危险，按说她是不该答应的。 但她想起自己大哥，对时鸿雪此刻的心境也有些了解，那一句拒绝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得应下。 时鸿雪笑了起来，似春风拂面，万花陡然绽放，明媚灿烂。 “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日来寻你。” 次日清晨，瑶光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洗漱之后，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一只手拿着荼霜剑，推开门准备去找时鸿雪。 她昨晚睡得，许是后山练了会儿剑，后面倒是累了。 这一觉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洒落院内，正落在石桌上，一手撑着下颌，昏昏欲睡的时鸿雪身上。 “阿雪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面前还放着行囊，外出出任务都要带上两大箱子行李，这次却只有一个干瘪的行囊，和一把佩剑。 他在剑术上仍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却也一根筋不愿放弃。 扶摇见劝他不动，便也由着他去了，还专门替他寻了一把宝剑。 通体黑色，上印有金色繁复的花纹，瞧着像是什么古语，瑶光识不得，只觉得那剑通身透着古质，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因着全身黑色，他便只取了一个“墨”字。 时鸿雪被瑶光惊醒，还有些困倦，却还是强撑着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瑶光，你醒了，我们去向师尊辞行吧！” “师兄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啊，要不再歇歇吧，我去跟师尊说就行，到时说完再来找你。” 时鸿雪却猛然摇头，“不不不，我随你一起去。” 拉着她的手腕就往扶摇殿的方向而去，像是怕她跑了似的，口中还一个劲儿的说“不困，不困”。 扶摇是早的了消息，知道瑶光要下山，早早便在殿内等着了。 只是她没想到时鸿雪也会跟着。 仔细想来也觉得正常，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了。 深深叹了口气，“你当真要去？” 时鸿雪跪在地上，身板儿挺得笔直，重重点了点头。 “弟子心意已决，还请师尊成全！” 脑袋在地上重重一磕，扶摇瞧着他，心知自己拦不住他，却还是忍不住想再劝两句，“山下危险，金陵城的前任城主还在外潜逃，若是叫他捉住了你，定不会饶了你的。” 他们如今尚且不知那前任城主的实力如何，但能在沈长老和诸多精锐围困之下还逃之夭夭，想来是不简单的。 时鸿雪在山上，还有宗门护着，可若是下了山，她便是相救，恐怕也救不及了。 可时鸿雪是铁了心要下山的，再三恳求下，扶摇也只得答应。 “也罢，你就随瑶光一道下山吧。虽下了山，也是门内弟子，出门在外切记互相扶持，莫要一意孤行。” “可听明白了？”视线扫过时鸿雪，最后落在瑶光的身上。 时鸿雪是大师兄，本该是他照料瑶光，但她实在担心，便叫瑶光在山下多照料着时鸿雪一些。 “师尊放心，弟子与师兄定会互相扶持的。” “罢了，你们下山吧。” 扶摇摆了摆手，有些疲倦似的闭上了眼睛，不愿多看。 拜别了扶摇，出门前，时鸿雪深深看了眼扶摇，终是毅然转身，离了扶摇峰。 扶摇又与时鸿雪去事务堂将积分兑换了银两道具一类，便下了山。 在山下客栈吃了顿饭。 客栈仍是时家的产业，小二还是当初的那个小二，瞧见时鸿雪热情地唤他“二少”，将人迎了进去。 好似一切悲剧从未发生，他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第177章 老板娘 吃过饭，瑶光给自己置办了几身衣裳。 她自己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倒是时鸿雪对此兴致高涨。 他十几个风流的性子，又惯会说话讨巧的，小小年纪就会替自己母亲挑选首饰，堂妹来家里也多是他领着人出去逛街，买些衣裳配饰。 对于这些东西，他自是熟悉。 瑶光初来时，他就嫌弃她那身衣服质朴，但她不是在乎外物的性子，就穿着弟子服来回跑。 如今既是要买，自然要买最好的。 领着人去了山脚最大的布庄，也是时家名下的，旁边连着的就是收拾铺，中间打通了，这边买了衣服，那边顺便还能瞧瞧首饰。 若是有来改尺寸的，等又太久，改日又麻烦，便正好去隔壁铺子瞧瞧，往往便买上几件首饰。 铺子里的流水一下子就多了不少。 时鸿雪一进了布庄，一眼就瞧见了那边摆着的一件红色纱裙，明媚亮眼。 瑶光本就是明艳的长相，只是一直穿着宗门内的衣服，虽然也好看，但未免有些过于素净了，倒是掩去了她的几分艳丽。 这件衣服倒是正好。 正想推着瑶光去试，瑶光已选了几件浅色衣裙，同掌柜的结账了。 时鸿雪的计划刚开始，就落了空，不免失落，离开的路上还喋喋不休着这事儿，怎么都觉得那衣服衬她。 瑶光无奈，赶紧扯开了话题。 “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天快黑了，这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暂住。” 她下山是为辅佐萧景迁的，但萧景迁毕竟是太子，虽有同门之谊，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经年不见，还是要妥当思量。 再者她既要辅佐，便要知晓天下布局。 自己与时鸿雪都在山上多年，对山下情况不熟悉，便想着先去趟金陵城。 金陵城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最是适合打探情况，更何况她昏迷前就在的金陵城，对金陵城如今的情况也有些在意。 她与时鸿雪说了自己的想法，时鸿雪满口答应。 大哥失踪多年，人海茫茫如何去寻？但金陵城是他故乡，说不定他会回来。 他们便一路往金陵城的方向而去。 两人在山脚租了两匹快马，瑶光如今已经会骑马了，一人一骑，几日的功夫已走出老远。 走的仍是多年前的那条小路，但毕竟时间久了，本就记不太清了，路也变了许多，若不是凭借着时鸿雪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一路问路，怕是都走不到这里。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一处林间，眼看着天就要暗下去了，却还没瞧见下个城镇的影子。 “我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瑶光四下望了望，有些担心，时鸿雪倒是怡然自得。 随性坦然，让人觉得便是当真走错了，他也能泰然处之。 目光一动，便见不远处的林家，像有一店家。 建造于林间空旷处，前后两进的院子，三层楼高，瞧着倒是繁华，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似很是热闹。 “那儿不是有个店家嘛。” 木质门店上，摇摇欲坠地挂着一个牌子，写着“醉梦楼”，醉生梦死，转首成埃，在这荒郊野外，倒是别有一番意味。 殿内，三三两两摆着几张桌子，坐着服饰不一的客人，目光大胆地落在人群中穿梭的一美艳女子身上。 穿着格外清凉的抹胸纱裙，细链似的腰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裙摆开叉到大腿，走动间露出白皙的皮肉。 外罩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薄纱外衫。 她容貌艳丽，眉目含情，轻轻一瞥就好似能勾去人半条魂似的。 路过一壮汉的时候，被人抹了一把屁股，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看得人又酥又麻。 视线一扫，瞧见门口站着的两人，略过瑶光，看见时鸿雪的脸，眼睛一亮，拍开身侧人的手，将手中一碟花生放在桌子上，便扭着腰肢朝两人走了过来。 准确来说，是冲着时鸿雪来的。 “两位客官，这是打尖儿开始住店？” 柔弱无骨似的倚在时鸿雪的胳臂上，眉眼含情。 有人打趣，“老板娘这是又瞧中新猎物了？” 被老板娘撇了一眼，拽着时鸿雪往里进，“别搭理他们，一群糙汉子，什么都不懂。” 路过那人的时候，还气恼似的扬了扬手上的帕子，点了点那人。 安排两人坐下，点餐之间，尽是妩媚，瑶光不敢多看，挪过了头，视线落在角落里，人群热闹中，有一桌格外的安静。 那是一男一女两人，穿着异域服饰，青蓝配色，绣着花鸟一类，手上皆带着银色手镯，只是女子的手镯更为繁复。 上身穿着短衫，下身穿着百褶长裙，身上多配以银饰，脖颈处带着银色项圈，走动间叮当作响。 男子十分壮硕，露出的胳臂肌肉虬结，身量高大，皮肤黝黑。 他不怎么爱说话，多是那女子在说。 瑶光只是随便撇了眼，很快便挪开了，这边时鸿雪已经和老板娘聊开了。 三两句便逗得老板娘抿唇轻笑，全程笑盈盈的。 却愣是没碰到时鸿雪半点儿。 点过餐，时鸿雪问起金陵城，此处离着金陵城不算远，这店内南来北往各色人物都有，想来老板娘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怎么，你们想去金陵城？那可不是个好去处。” 老板娘说，前几年不知为何，金陵城元气大伤，各国都想趁机吞并，也不敢真的发兵，倒是派了不少人进去打探。 那一段时间，金陵城可真是混乱的很，除了好几次乱子。 当时她都以为金陵城铁定是要被吞并了，不想混乱了几年之后，又拥护了一个新的城主，大刀阔斧一阵改革，又将城内有异心之人赶了出去。 发展了几年，这些年倒是恢复了不少，只是比之以前，要闭塞许多。 “那金陵城有什么好去的，倒不如你留下来，与我结成亲缘，做一对儿恩爱夫妻，不比去那金陵城好？” 支着身子，就要往时鸿雪的腰上依靠，时鸿雪轻巧地避了过去。 “老板娘这般天香国色，我怕是高攀不上的。” 第178章 同行 “哈哈哈，老板娘，人家可看不上你呢。”不知谁发笑出声，恼了老板娘，冷下脸来，寻时鸿雪索要说法。 “你这是看不上我？” 语气中暗含危险，也就是时鸿雪这张巧嘴，四两拨千斤。 解了困境不说，又叫老板娘开了两间上房。 两人上了楼，瑶光去时鸿雪房间商讨之后的事儿，聊完才回了自己房间，刚推开门，便感觉到屋内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脚步稍缓，不动声色四下打量了一番，没瞧见什么异样。 反身关了门，冲着屋内道：“出来吧。” 屋内静悄悄的，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瑶光一把抽出手中荼霜剑，冷冽剑光流转在屋内，肃杀杀意迸现，瑶光：“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来请你？” “你的警觉性不错。”声音来自她的身后。 瑶光猛然回头，荼霜剑直指对方，两人只有一剑的距离，剑尖恰好抵在对面人的鼻梁处，只一寸便要刺入目中。 来人却是不躲不避，勾唇浅笑着，看着她。 看清来人，瑶光有一瞬的惊讶。 竟是自己方才在楼下大堂见过的那个异族女子。 “你找我什么事？” 女子挪开身子，躲过剑锋，缓步走到瑶光身后的桌子上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名唤耶律寻如，自南疆来。” 耶律寻如？ 没听过。 瑶光也觉得自己并非什么特别出名的人，她定然也不认识自己，所以此番特意与自己相识，到底所为何事？ 瑶光不解，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我不管你是谁，平白无故进别人房间，可是很没礼貌的。” 耶律寻如没应这句“没礼貌”，径自道：“我要去金陵城，在楼下听到你们也是，准备与你们同行。” “为何选我们？我们只是平平无奇的两人罢了。” 耶律寻如笑了。 “你太自谦了，我能看得出来，你和与你同行那位，很不简单。”说着，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荼霜剑，“事实证明，我也确实没看错人。” 她足够警惕，方才对自己出剑，她也能感觉得出对方的实力不俗。 “而且，你们对金陵城当年的事情，似乎有些了解。” 瑶光挑眉，“何以见得？” “若是常人，听闻当年金陵城元气大伤，总要多问两句的，但瞧你们的模样，似乎并不好奇，或许是……知道内情？” “我知道金陵城危机重重，想着多知道些总是好的，所以想与你们同行，算作庇护，也能共享一些消息。” 瑶光看她，“听上去，对我没什么好处啊。” 白给信息，还要告知对方消息。 虽说共享，但她却不说自己知道什么消息，怎么看都是一个亏本买卖。 “自然不会让你亏本的。” 似是看出瑶光心中所想，耶律寻如道。 抬手拍了拍掌心，门被从外面推开，方才见过的异族壮汉就站在门外，手上还捧着一小盒黄金。 赤条条，金灿灿。 “你想通过钱收买我？” 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且不说自己那随身空间有多少，身边可还跟着一个时鸿雪呢。 虽然时家覆灭了，但时家的产业还在。 作为如今时家明面上唯一的幸存者，那些产业自然都是时鸿雪的。 缺钱？那是必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的消息不止值这么一点，但出门在外，何必与人交恶呢，我愿意支付路上所有的费用，再赠以黄金千两，若遇到危机情况，我们也会帮你们的，你们不过多一个同行之人罢了，并不吃亏不是吗？” 瑶光思虑再三，终是答应了。 虽然与他们同行，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好处，但若是与他们为敌，也着实不划算。 倒不如当个同行之人。 起码他们手中有他们想要的消息，应该不会对他们动手。 便是会，她也自信不会输。 况且，她也确实有些好奇，他们要去金陵城做什么，再加上南疆的身份。 或许真能从他们身上“共享”到有用的线索呢。 次日，时鸿雪从楼上下来，虽然是上房，但质量实在算不上好，床榻硬邦邦的不说，被褥也带着一股子霉味儿。 一晚上没睡好，下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软靴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快走到一楼大堂的时候，时鸿雪四下扫了眼，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瞧见了瑶光。 只是瑶光的身侧，还坐着两个人。 其中女子眉眼漂亮、精致，仔细看去，眼神灵动又透着黠光，另一个男人却是粗壮蛮横，又很沉默。 多是女子在与瑶光说话，男人就静静坐在旁边，将一颗水煮蛋仔细剥了皮，放在了女子的碟子里。 女子很是熟稔地吃了，也不与他答话。 好似静默中，冥冥有一股默契。 时鸿雪的视线流转在二人之间，落在他们特殊的服饰上。 早些年，瑶光还没上山的时候，他外出出任务，曾见过这样的服饰，他记得是南疆特有的服饰。 瑶光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 眸光微动，再抬眸，嘴角挂上了惯常的随散笑意。 一屁股坐在瑶光身侧，目光却是落在耶律寻如的身上。 “瑶光，这姑娘是谁啊，好生漂亮，你认识这般漂亮的女子，怎么也不介绍给师兄认识？” 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勾人，瞧着人的时候，眼波流转，处处含情。 落在耶律大器的眼中，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轻浮！ 哦，耶律大器就是耶律寻如身边跟着的那个大汉。 时鸿雪话音刚落，耶律大器就猛地站了起来，抬手就去揪他的衣领子，怒目圆睁，狠狠瞪着他，“再敢乱说话，撕烂你的嘴！” 明明被人揪着衣领，也仍是一派轻松。 嘴角笑意不减，“别这么粗鲁，冷静点。” 一边扭头去看瑶光，“瑶光，这两人是谁啊，你怎么认识的？” 耶律大器“哼”了一声，撇开了他的衣襟，坐在凳子上，嫌弃似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瑶光同时鸿雪介绍了两人。 “他们也是要去金陵城的，正好与我们同行。” 第179章 这石头多少钱 瑶光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毕竟接下来是要同行的，还是要友好一些的。 只是很显然，她的师兄有些友好过头了。 “耶律寻如，好奇特的名字，你姓耶律？这个姓氏可不常见，是关外来的吧，你们要去金陵城做什么？如果有需要，我很乐意为你带路。” 显然，这个“你”并不包含大个子耶律大器。 耶律大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险些就要动手打人，时鸿雪却已经站起身，拍了拍瑶光的肩膀，“我去退房，你们快点吃完，我们就要出发了。” 话题转地迅速，都没给耶律大器反应的时间。 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更觉得烦闷。 耶律寻如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安抚，他这才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只是看着时鸿雪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好。 “你去吗？要不我陪着你吧。”瑶光有些担心地跟着站了起来。 她可还记得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盯上了自家师兄，要留他下来当混吃等死的小白脸呢，自己要是不看着，她是真担心自己师兄的清白。 “放心吧，我有数，大不了就是被留下来好吃好喝供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耸了耸肩，着实不像是个正经人。 “轻浮！” 耶律大器冷哼一声，再看向瑶光的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像是在说，你怎么找了这种师兄！ 瑶光沉默，时鸿雪已经往柜台去了。 也不知他同老板娘说了些什么，离去的还算顺利，只是老板娘依依不舍将人送到门口，叮嘱他从金陵城回来，还可以来这里寻她。 时鸿雪面上应下，走出不远却拍着胸脯，说着“可怕”。 “我可没瞧出你有半点儿害怕。”瑶光幽幽道。 分明与那老板娘聊得兴起。 “你懂什么，你师兄我的清白之身可是要给我家未来娘子留着的，怎么能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占了去，还是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仅是想想，便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不说这个了，你跟我说说，怎么想到要和他们一路了？” 眼睛撇了眼身后并驾齐驱的耶律寻如两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耶律大器不放心时鸿雪，一上路就拽着耶律寻如远远坠着两人，眼神更是防备地死死盯着时鸿雪，怎么敲也不像是同行之人。 瑶光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是同行而已，还白得了不少黄金，也不算亏。” “黄金而已，你师兄我最不差的便是黄金了。” 瑶光笑道：“与美人儿同行，阿雪师兄不该很开心吗？” 时鸿雪“切”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又落在瑶光的身上，“若真要说美人儿，你不就是？只可惜这衣服太过素净，若换上一身红衣，定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了。” 眼珠子上下打量，目露可惜。 瑶光就知道他还在惦记那身红衣，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了。 时鸿雪哈哈笑了两声，紧跟在她身后。 不远处，耶律大器行在耶律寻如的身侧，看那时鸿雪怎么看怎么嫌弃。 “主子，我也能保护你，何必非要和他们同行？那瑶光还算不错，可那时鸿雪，分明就是个小白脸，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有。” 耶律寻如轻笑一声。 “北斗神宗的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 金陵城依旧的热闹，恢弘的城门洞开，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城都卫。 换了新装，改了从前甲胄。 瑶光等人就要进去，却被挡在了城门口。 “站住，有通行令牌吗？” 他们这才知道，如今这金陵城，需要有通行令牌才能进入，他们自是没有的，好在有好心肠的姑娘给他们指了条道。 “那边有个集市，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你们可以去那边瞧瞧。” 金陵城外，是大片荒郊，不远处却支起了好几个摊子，有的就撤了快布，将东西随便铺在地上，稍好点儿的就架了个棚子，东西也放在木桌上。 原本这儿是没这些的，但自从金陵城封禁以来，许多经商之人没通行令牌进不去，又觉得白来此处走一遭，实在可惜。 便索性在城门口支了个摊位。 时间久了，摊位多了起来，倒是也成了一条小型商业街。 有的游历至此，进不去，又不想白来，便在此处稍买些东西，也算作纪念，不知不觉，这生意还真叫他们做了起来。 自然，也有贩卖通行令牌的。 街道不长，东西却是琳琅满目，千奇百怪。 他们正想着如何去寻那通行令牌，便听一道争执之声。 商业街的角落中，坐着一老者，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面前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瞧着像是个做生意的，可他桌子上只摆了两样东西。 一块儿金陵城的通行令牌，旁边摆着一块儿普通的石头。 要说普通，也不普通。 很特别。 特别的丑。 巴掌大小，青灰色，不圆不方，不成形状，还有不少气孔，是拿着都嫌硌手的程度，当真是没有半点儿用处。 来人都想买通行令牌，无人想要那块儿丑石。 对面争论的男人也是如此。 听他争论，瑶光才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是那男人想买一块儿通行令牌，可那令牌着实昂贵，竟要花去他三十金，要知道旁边那专卖令牌的都只要白银，他却足足贵出几十倍。 若不是那摊位上卖完了，他是断不会来此的。 本想着稍贵点儿就贵点儿吧，可这也太贵了。 他登时便恼了，当下便质问为何这般贵，岂不是哄抬物价。 老者还煞有介事说，这令牌不贵，贵的是那块儿宝石。男子便说自己不要石头，只要令牌，老头就摆了摆手，非说这两样是一块儿卖的。 他花三十金得了令牌，还白送了一块儿宝石，是只赚不亏的。 男子觉得他就是在故意戏耍自己，“你这老头儿，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我都说了我不要石头，不要石头！我管你那块儿破石头贵不贵，我只要令牌！” 可老头仍是那句：“令牌啊，三十金，附赠宝石一块。” “嘶，你这老头故意的是不是！” 男子气不过，动手就要去打，幸好旁边看战的拦住了他，“别打别打，人那么大岁数了，万一你一拳下去打死了怎么办，犯不上。” “老爷爷，你这石头多少钱能卖啊？” 第180章 风水相师 趁着几人看戏的时候，时鸿雪已经去打听了一圈，知道这是这集市上最后的一块儿通行令牌了。 正准备直接付钱。 虽说三十金着实有些冤大头，但他不差钱，也无所谓。 耶律寻如也准备付钱，却还未动作，瑶光已经出了声。 不知瑶光何时站到了摊位前，正蹲着身子，一只手拿起那块儿丑石，对着光左瞧右瞧，神色满意。 老者也来了兴致，“小友，你要买我这宝石？” “姑娘，你可别被骗了，什么宝石，那一看就是块儿破石头，路边随便一捡一大把，不比这个好看？” “就是啊姑娘，他就是在这儿骗人的，你可得擦亮了眼睛。” 还有更直接的，说瑶光瞎了眼，这明摆着一块儿废石，还装模作样瞧半天。 他们哪里知道，这石头上面分明蕴藏着极大的能量。 虽然她如今还看不透这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这东西必定不简单。 遂问：“老爷子，我看上您这块儿宝石了，您也开个价儿。”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品位，不过我这宝石可贵的很，怕你买不起。”老爷子“哈哈”笑了一声，道。 “没事儿，您瞧那位了嘛？” 瑶光手执着耶律寻如，“我虽然没钱，但她有钱，正好她还欠我一个人情，买得起。” 耶律寻如：我看着像是个傻子嘛？！ 但细想想，负责开销这话也确实是她说的，也只能认下。 老爷子笑得愈发开怀了。 “你这小友倒是有意思，这样吧，我瞧你也颇有缘分，这宝石我便打折卖你了，只收你白银，如何？” “那就多谢老爷子了。” 生怕他拒绝，瑶光赶紧付了钱。 拿了石头站起身，视线又落在那令牌上，“您瞧我都买了您一块儿宝石了，不如这令牌也顺道送我了吧？” “正好如今天也快黑了，早点儿卖完您也好早些收工不是？” “你倒是会做生意。”老爷子觑了她一眼。 “也罢，左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就是了。” 捡起令牌随手一甩，瑶光赶紧接住。 “多谢老爷子。” 拽着时鸿雪等人就跑，留下头先那男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有了通行令牌，守卫没再拦着几人。 总算是顺利地进了城，城内一如从前热闹，只是街道上，原先最繁华的几家属于时家的店面，已换了新户。 时鸿雪抬眼瞧过，眼中不由得染上落寞。 转瞬又被好好收起，好似不曾出现一般。 进了金陵城，耶律寻如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与瑶光二人辞别。 瑶光也不拦着。 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若真要同行，反倒是畏手畏脚的麻烦。 辞别了耶律寻如，两人准备先寻个地方落塌。 巧的是，当初落塌的那间客栈还开着，店里的小二也还是当初那位，一眼就认出了时鸿雪。 他这长相，着实叫人一眼难忘。 倒是瑶光变了许多，他一时没认出来。 “哎哟，两位客官又来了？还是住店？” 说话间又多瞧了一眼时鸿雪。 当年的事儿他还记得，也知道这是时家的二少爷，当初的事情闹得大，都以为时家是豢养凶兽的恶徒，没多久又平反了。 好好一个时家，成了虚无，如今想起来还觉得惋惜。 不过他也不是个多嘴的性子，见着他也只当做是个熟悉点儿的客人罢了。 时鸿雪知道自己母亲是他落葬的，对他很是和善，叫人开了客房，还多给了些几两赏钱，小二笑着手下，嘴咧得跟什么似的。 热切引着人上了楼，瑶光听见一楼有人在说什么“宝贝”，不由得有些好奇。 问起小二，小二道：“他们说的应当是三日后的拍卖会吧，届时拍卖会上会拍卖不少好东西，这两日城里热闹，也都是冲着这场拍卖会来的。” 说着，又忽地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这场拍卖会上会有了不得的异宝呢。” 不过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具体那异宝是什么，却是不知道的。 瑶光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 突然出现的异宝，总觉得这金陵城是在憋个大的。 就是不知道这异宝到底是什么，于这天下，到底是好是坏。 叫厨房做了些吃的，瑶光便陪着时鸿雪觑了一趟时家。 时家的老宅已经烧掉了，老旧废墟上建起了新的府邸，崭新的别院，比不得当初时家的恢弘，却也是精致大气。 短短八年间，此处已成了别人的居所，从前的踪迹消散一空。 好似不曾出现过一样。 门口守着的府卫见两人在门口徘徊，觉得奇怪，上前来问。 “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瑶光正要答他，时鸿雪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笑道：“我们是修道之人，路过你家，见你家这房子坐东北朝西南，大吉之象。左青龙右白虎，院里日照高升，树林茂盛，风水极佳，想来你家主人必定是个大福之人。” 这话不论真假，总是爱听的。 府卫也笑么呵儿的，“这是自然，我家主人当初可是请了大师特意算过的，整个金陵城就这处风水最好。” 要不这从前死过人的地方，他家主子才不会买下呢。 正巧府上的管家路过，瞧见府卫在门外与人闲聊，欲责备两句，府卫赶紧解释。 管家再瞧瑶光二人，登时变了模样。 “原是二位先生，蒙两位先生探看风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从兜里掏出五十两银子，塞到了时鸿雪的手中。 竟是将二人当做了江湖术士。 时鸿雪也不解释。 拿了银两，又送了两句吉利话，便领着瑶光走了。 他也并非空口胡说，当初他家选择这处闹市安家，也是请了大师卜过的，许是请了同一人，与当初他们家的布局也大同小异。 不过是将当时大师的话，再原模原样送给他们罢了。 “师兄，你还好吧？” 瑶光有些担忧，时鸿雪却是满脸的释然，抬手抛起手中钱袋子，“白得了这许多银两，怎会不好？” 瑶光：“……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时鸿雪看向她。 静默一会儿，随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你家师兄还没有这般脆弱。况且那等风水宝地，总是一片废墟瞧着也可怜，如今安了新宅，也不错。” “只希望他们家，能比我家幸运一些。” 许是他家实在小人作祟，再好的风水也压不住，只盼着新来这家不会重蹈他家的覆辙。 第181章 小偷 两人在客栈内歇下一晚，次日便上街打探消息去了。 如今这金陵城与从前是大不相同了，虽照样热闹，但从前城内世家大族林立，便是城主也不过牵制，可自打这新城主上任，这城内便成了那新城主的一言堂。 这自然是有好有坏。 好歹少了些勾心斗角，许多决策实行起来也方便。 若是以往，一个决策下去，诸多世家闹就先要闹上半天，等到落实，少不得要几个月，说不定扯皮上几年的都有。 现在倒是好，城主一言九鼎，谁敢不服。 只怕那城主有异心，不过如今听起来，城里人对他倒是颇有赞誉。 与此同时，瑶光也打听到了另一件事。 是关于三日后的拍卖会的。 哦，现在只剩下两日了。 事情关于拍卖会上会出现的至宝，那至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自传出起就颇为神秘，城内人对此诸多猜测，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越传越玄乎了，更有甚者，说是有开天辟地只能。 若得此物，便能与城主一较高下。 瑶光听时，只觉得可笑，却不想真有人信的，便是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 八年前那一战，时家覆灭，江家也没落了，新家主死了，老家主虽然被救出来了，也已经疯癫的不成样子。 本家的子嗣都被江易杀死了，剩下的也不成气候，江易一死，旁支便起了心思，最后不知被哪个旁支夺了去。 可惜也不过寻常资质，江家在他手中，是越来越差了。 到如今，也不过是靠着从前江家的祖宗基业勉强撑着罢了，不过看这衰败的样子，恐怕也撑不过多久了。 顺嘴插一句，江风也死了，就在他将那孩子重新领回家之后不久。 当初江易为了尽快坐稳江家主的位子，与江风内外勾结，也不知他从哪儿抓来的鬼魂，胡乱塞进了那孩子的体内。 那鬼死了多年，早没了灵智。 正值当时城内混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发现的时候，江风和她夫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府内上上下下几百具尸体横在地上，都被啃得七零八落了。 那孩子坐在尸山血海中，怎么看都不似人模样。 它本就凶，又吃了这诸多人肉，更是凶狠，好在当时北斗神宗的沈长老还未离去，一剑解决了那孩子。 否则留下来，怕是整个金陵城都要被害死。 可惜江风虽然在孩子的事儿上走了岔路，但人是个精明的，算是江家旁支里面难得的聪明人，若是他承袭了江家，说不定江家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真是命该如此，于人，于家族，皆是如此。 江家没落了，其他世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初他们虽没有出头，但前城主出逃之后，其他世家盯着城主的位子，斗得不可开交，这一斗，便元气大损。 若非如此，新城主继任怕是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只是当初他们没抓住机会，等新城主坐稳了城主之位，拼命打压世家，就更加没机会反抗了。 这些年，在新城主手下，面上都是一团和气，但心里早就不满许久。 坐久了城中高位，忽地来个人压着，任谁也不能福气。 是以这异宝之事一出，便是不信也都打着注意要将东西抢到手，也因此，这拍卖会的门票被炒出了天价。 一张就要卖到五十两黄金。 金陵城的物价真是不同寻常，随随便便就是黄金计价。 瑶光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但对那所谓异宝也着实好奇。 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花了一百金买下了两张门票。 却不想时鸿雪也买了两张。 “五百两！”瑶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中那两张门票，真是恨不得将自家师兄剥了皮吃了。 脑袋抽疼，还抱着点儿些微的期待问道：“白银？” “黄金。” 瑶光：……埋了吧，这师兄要不得了。 深吸两口气，指着门外，“你去，将你这两张票退了去。” 他们本就用不着四张票，正好将他的票退了。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的，竟然敢卖五百金两张票，也就是遇上了他家师兄，这换了谁买得起啊。 当然，旁人也没自家师兄这么败家。 就算他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瑶光心痛，推着时鸿雪就出了门，时鸿雪还想反驳两句，门“砰”地一声被合上，得亏他躲得及，这要是不小心，自己这张脸可就要被撞着了。 瑶光坐在屋子里，还有些不顺，晚上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正想着去时鸿雪房中瞧瞧，看他有没有将票退了，便察觉到屋内不对劲。 吱呀一声，窗户被从外面推开，月光洒进屋内。 瑶光只见窗边一个黑影，她反应迅速地提剑迎上，不想来人身手敏捷，交手了两个回合，竟也没能落了下风。 瑶光眼中杀意顿现。 不管来人是谁，半夜三更总不是什么好人。 动作间愈发凌厉了起来，但对方的目标却并非是她。 身形一闪，躲过了瑶光的攻势，在空中翻了个身，灵巧地来到了床边，拿了那两张门票便跑。 “站住！”瑶光忙追上去，却刚到窗口，那人便已经行出去老远。 追是追不上了。 对方甚至还挑衅似的立于远处的房顶上，回神冲她做了个飞吻，在瑶光发火之前，几个弹跳，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气得瑶光狠狠一拍窗棱。 时鸿雪听到声音跑了过来，敲开门，就见瑶光沉着脸。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生气，不免有些新奇。 小时候倒是常见，他也爱逗她，但小时候她生的可爱，便是生起气来也是圆滚滚的可爱，如今张开了，陡然沉下脸来，还真是有点儿渗人。 不过时鸿雪不这么觉得就是了。 “我方才好像听到了动静，有人进来了？” 探头往屋子里瞧，洞开的窗户，冷风嗖嗖往里吹，实在是明显。 瑶光郁闷地“嗯”了一声，“刚才进来一个小偷，将门票偷走了。” 那可是足足一百金啊！ 时鸿雪长长地“哦”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儿，师兄这儿还有两张票呢。” 第182章 游商陆醒 瑶光幽幽道：“阿雪师兄，你还没将这两张票退回去？！” 时鸿雪也不心虚。 他本也没想退的，时家小少爷，自小锦衣玉食，汤匙都用玉的，买多了买错了从来都是直接扔了的，哪儿有退回去的道理？ 岂不是显得他格外小气，斤斤计较？ 不过这话却不能对瑶光说。 “你师兄我能掐会算，早料到你我有此一遭，特意没去还，瞧，如今这不就用上了？” 瞧他摇头晃脑，那架势，与昨日装风水相师糊弄人一模一样。 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呢。 不过事发突然，如今她倒是还真有点儿感谢他没将那门票还回去了。 虽然贵了些，但因着异宝的缘故，这门票本就一票难求，她先前去买的时候便只剩了这两张，明日再买，且不说贵与不贵，能不能买到都是个问题。 好歹门票在手，就不用担心进不去了。 很快就来到了拍卖会当日。 拍卖会在灵宝阁举办，建在原本时家的一处旧产之上，是近两年新开的专司拍卖的铺子，幕后老板不知其人，大约是个有本事的。 建成当日，凭借一颗“木难”使得灵宝阁声名鹊起。 所谓“木难”，乃是传闻中金翅鸟口中凝成的宝珠，通体碧绿，当真珍奇，也不知那阁主从何得来，只知那日“木难”被拍出了高价。 自此后，灵宝阁便在城内站稳了脚跟。 凡事灵宝阁出品，自是非比寻常的珍贵之物。 当天，灵宝阁门前来了不少人。 有两人一左一右立于门口，接过客人的门票查验，客人们则自发地排成长队，长龙般直通街尾。 好在他们来得早。 瑶光不由庆幸，往前迈了一步，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就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一下。 一瘦削男子挤到了她前面。 这也就罢了，竟还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态鄙薄，配上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好不叫人痛快。 瑶光自是不忍。 扯过他的胳臂，“这么长的队伍瞧不见吗，去后面排队去！” 她自认为自己言辞不算犀利，那刻薄男子却神情不屑，仿佛看垃圾一般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样对我说话？！” 瑶光还真不认识他。 “你谁？不管是谁，都该排队吧？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要不是师门有云，不可妄生事端，她真恨不得一剑刺过去。 那人似是惊讶她居然不认识自己，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手执着自己，“你不认识我？” 说着又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小门小户，居然连本少爷都不知道，听好了，本少爷姓魏，城南魏家。” “金陵城的世家魏家。”时鸿雪凑到瑶光耳边解释道。 当初众世家围剿，但除了江家，其余皆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后头，他若不说，自己还不认识。 魏少爷看他认识自己，愈发趾高气昂了起来。 “知道就好，赶紧滚开，别碍着本少爷的眼！” 他看对面两人衣着素净，虽然料子不错，但身上没有丝毫配饰，怕是为着今日拍卖会特意买了这身衣服，其实根本就是个穷货。 又看着眼生，欺负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然而瑶光却没动，时鸿雪站在旁边，眼睛轻飘飘扫过他，带着嘲弄般，轻飘飘接上了方才的话。 “魏家以前不过是个小世家，世家最末等支流，如今倒是长出了嚣张气焰，也不知是不是成了金陵城世家一等，才有如此张狂之气？” 言辞间很是瞧不上对方。 想当初，时家在世家中不说一等，却也是数一数二的。 区区魏家，他实在瞧不上的。 更何况魏家原先手脚就不干净，陡然暴富也是不义之财，只是原先的城主不管事儿，大家便也只当不知，心中却多是看不上的。 尤其时家，虽是商贾之家，祖上却是书香门第，更是看不惯魏家。 从前魏家也不是没有上门联络，都被他家不咸不淡打发了。 许是念着这份“仇”，八年前时家那场劫难，属他家跳的最欢。 不过当时人人都能踩上一脚时家，时鸿雪也只恨城主，旁的倒是懒得去管，若不是此人当面冲撞了，便是这两句尖酸刻薄的话也不会说出口。 魏少爷显然是不认识时鸿雪的。 听他嘲弄，怒从心头起。 指着时鸿雪便要破口大骂，“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催促声，“哎呀，磨蹭什么呢，要轮到你们了，快点儿验票啊，都等着呢！” 时鸿雪只觉得后背被人推了一把，只来得匆忙护住瑶光，莫叫人冲撞了他。 等到反应过来，瑶光已经被推到了验票人的眼前。 倒是那魏少爷，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去。 “票呢？” 门口的伙计并未在意方才的争端，一本正经询问门票。 瑶光赶紧将自己与时鸿雪的票递了上去，等伙计验了票，便拽着时鸿雪进了灵宝阁。 走了两步回头瞧了眼身后。 魏少爷刚回过神来，正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瑶光没管他，视线一转，落在他们身后，正在验票的人身上。 那人长得平平无奇，是丢到人堆里就能被淹没的人，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望过来，还热切地冲着他们扬起手挥了挥。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连带着眼里都含了笑意。 将那双眼登时衬得眸光潋滟，煞是好看。 偏落在了这样一张寻常的脸上，叫人惋惜。 “好了。” 伙计验过门票，男子跑了过来，十分熟稔地便聊了起来，“你们也是来看异宝的吧？我也是，正好咱们可以同行。” 不等瑶光二人回应，他已经探着头四下张望了起来。 忽然眼睛一亮，拉起两人在一张空桌上坐下。 灵宝阁分三层，一层大厅，与二层都是散座，唯有三层设了好几间包厢，不见人影，颇为神秘。 大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好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子落座，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自我介绍起来。 “差点忘记了，我叫陆醒，是个游商，你们叫我名字就好。” “咱们相遇即是有缘，就当交个朋友，不知道二位叫什么名字？” 第183章 雅间 “我叫林鸿，这是我妹妹，林瑶。”时鸿雪随口胡诌了两个名姓，自己的姓氏特殊，记得瑶光本家姓林，便借了“林”姓。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好奇过，为何是林家人，瑶光却不冠以“林”姓。 不过这涉及家中私事，他也不方便多问。 “我们是出来游玩的，听闻金陵城有异宝现世，这不，特意出来见见世面。” 说着，又问起了那件异宝。 “陆大哥方才说也是为了那件异宝来的？我听说那宝物可了不得，陆大哥走南闯北，不知道知不知道一点儿内幕消息？” “这我还真不知道。”陆醒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过这种宝物肯定是最后压场的，你们若是想要，可别把钱浪费在前面了，这种东西，成交价低不了。” “我们就是随便看看，哪儿有钱买下那异宝啊……” 与人交谈是时鸿雪的强项，瑶光便心安理得将这项任务交给了他。 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他与陆醒侃大山，一边暗自打量楼内布置，最后视线落在三层的几个包厢上。 包厢被用纱帘隔着，只隐约能瞧见身后的人，却看不清人影。 也听不清对方说话。 可这样也看不清外面的东西才是，瑶光有些好奇，包厢内的人该如何拍东西？ “包厢里有拍卖会的册子，标着整个拍卖会所有的货物，若是觉得看不清，那帘子也能掀起来。瞧见窗外的铃铛了吗？” 瑶光顺着陆醒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每个包厢外面，都挂着一个铃铛，铃铛的另一头则连着细线，连在屋内。 “屋里的人只要扯铃铛，铃铛一响，就证明对方加价。” 瑶光了然，台上已经开始拍卖了。 一楼的大厅内，摆了一张高台，红毯铺地，上面摆着一张桌子，正到人腰间，上面还摆了个纯金的小锤子。 自后台走上来一个曼妙女子，穿着一身艳色长裙，收束的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容貌更是昳丽美艳。 红唇好似染了血，更显妖异，唇角轻勾。 眼尾扫过在场众人，似一只艳情的狐狸，不消开口，便引得场内众人激动高呼，“灵珑！灵珑！” 显然是那女子的名字。 好的拍卖师，能将一件藏品卖出更高的价格。 来这灵宝阁的人，一面是冲着珍宝来的，却也有不少是冲着这灵珑来的。 瑶光身后这桌便是，桌上坐着几个大汉，自灵珑出来，便格外激动，其中一个更是脚踩着凳子，朗盛高呼。 原本这和瑶光没什么关系，顶多觉得吵闹，叫嚣地她耳朵疼。 却不想那壮汉脚下一个不稳，直直冲着瑶光便撞了过来。 时鸿雪正对着瑶光，赶紧抬手去拉，反倒是陆醒快了一步瑶光拉至身侧。 看看躲过了这一场灾难。 还不等他们出声质问，对面倒是率先发了难，“妈的躲什么躲，当自己多金贵吗，还是嫌弃老子？！” 这便是故意找茬儿了。 “你自己撞了人还反过来责备我吗，好没道理。” 瑶光直视对方。 她生的瘦弱，对方也没将她当回事儿，“这大堂就这么乱，撞了就撞了，那么多人都撞得，偏就你撞不得？” “我还就撞了你怎么了？有本事，你别做大堂，去雅间儿啊！” 说着，抬手就去戳她。 瑶光眼神一凶，还不等她的手指碰到自己，就被瑶光拽住了指节，分离向后一掰，男人便立刻龇牙咧嘴，疼的泪花儿都流出来了。 瑶光却是目光冷漠，像只是看着一只蝼蚁。 时鸿雪摇头，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想拦着。 谁让他命不好，招惹了瑶光呢。 要知道瑶光可是得了祖师爷指点的，便是自己都未必打得过，整个齐云山，怕是就她最不好惹了。 撑着下巴正等着看好戏呢，台上的灵珑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眼神示意楼里的伙计去解决，自己则自顾开始了第一件藏品的拍卖。 “二位客官，有话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伙计挤过人群，上前劝说。 瑶光瞥了他一眼，想着这灵宝阁的阁主神秘莫测，还是莫要招惹事端的好，便松了手，本想放过了对方，却不想那大汉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抓着自己的手指，还在叫嚣。 “你丫的逞什么能，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有本事你就去做雅间儿，否则，你只要在大堂，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 “好啊。” 瑶光轻笑一声，“我倒要瞧瞧你准备怎么弄死我？” 伙计赶紧拦着，好声好气说和着。 脑袋一阵抽疼。 心想自己出门是没看黄历吗，怎么惹了这么两个活阎王。 正闹腾间，有侍者从楼上下来。 楼内一二层只有几个伙计忙里忙外端茶递水，三层雅间儿却是有单独的侍者的，俱是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靓丽女子。 穿着楼内统一的宝蓝色长裙，唇角含笑，如沐春风。 “这位姑娘，公子，三楼的客人请两位上去。” 侍者看了眼瑶光，又看了眼时鸿雪。 瑶光和时鸿雪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警惕。 如今这金陵城，认识两人的人不多，若是别人倒是好说，只怕是从前的世家大族认出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戴上人皮面具了。 男主不知道两人所想，只是自己方才放了狠话，如今两人就被请上了雅间，实在是对着自己的脸打。 登时脸色不怎么好看，叫嚣的嘴也总算是闭上了。 两人没动静，陆醒却是出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看来你们有贵人在楼内，那我们就此别过了，若是日后再遇，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小弟。” 能在灵宝阁坐上雅间儿，地位自是不凡。 陆醒这般低姿态，倒也说得过去。 瑶光和时鸿雪虽不知包厢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也不怕。 别过陆醒，便跟着侍者上了三楼。 一层重归宁静，只是瑶光二人并未看见，他们刚走，那叫嚣的壮汉就直接坐在了陆醒的周围。 第184章 东海鲛人 侍者领着来到了八号厢房，推开门，冲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瑶光看向屋内，神色一松。 屋内摆了两把椅子，面朝着拍卖台的方向，其中一把椅子空着，另一把椅子上坐着耶律寻如，耶律大器则站在身侧。 看见两人进来，耶律大器冷着脸冲二人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迈步进了屋内，瑶光并未坐在空着的椅子上，反倒是在旁边放着的一排椅子上随便挑了把坐下。 时鸿雪紧跟着坐在她的身侧。 台上，已经到第五件拍品了。 “能来这儿，自然是为了拍东西的。”耶律寻如的手中拿着一本册子，薄薄的一本，封面是红色的，金字写着“珍宝册”三个大字。 面上洒着金箔，翻开书册，每一页纸张都呈现淡淡的粉色，仔细去看，里面嵌着花瓣。 若是凑近了去闻，还能闻到淡淡花香。 几张纸都如此金贵，这灵宝阁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瑶光只瞧了眼那册子，隐约可见上面画着的东西，辅以字释。 应当就是陆醒说的记载牌品的册子了吧。 耶律寻如将册子放在桌子上，“你先前告诉了我金陵城的消息，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吧。” 瑶光挑眉，视线落在那册子上。 似乎隐隐猜到了她要交换的消息是什么。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今日拍卖，会出现一件异宝，可知道那是什么？” “愿闻其详。” 耶律寻如未答，只抬手将那册子递到了瑶光的面前。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耶律大器接过册子递了过去。 翻开册子，冰蚕丝、夜明珠、金缕玉衣……直直翻到最后，东海鲛人。 册子上画着一貌美男子，怎么说呢，美得惊人，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恍然不似人间之物。 湛蓝色的长发垂落腰际，那双眼睛好似盛了碧蓝色的海水，晶莹剔透，脆弱又迷人。 从腰间，本该是双腿的地方被一条鱼尾取代，瞧着有两米多长，泛着蓝光，配上那张绝美的面容，妖异又美艳。 是一眼就能直戳心灵的美。 瑶光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 东海鲛人，能纺鲛绡，入水不湿；双眼泣珠，圆润皎洁；其血能起死人，肉白骨；其油，可做长灯，万年不息。 更有甚至，传说食其肉，可长生不死。 可想而知，若是鲛人当真现实，要惹来多大的乱子。 曾经这些传说，曾险些害得鲛人灭族。 如今的鲛人，都生活在远离人类的极深海底，几不可见，便是她，也不过从一本书中看到过零星记载，并未见过真的。 也不知这灵宝阁中的鲛人是真是假，又是如何被人抓到了此处的。 “我也不瞒你说，我此行，就是为了这东海鲛人而来。”瑶光怔怔抬头，瞧见的便是耶律寻如眼底明晃晃的坚毅。 眨眼间，又转为落寞心伤，“我要拿了它，去和救人。” 再抬眼，眼底又带了些威胁。 “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与我争。” 她之所以将鲛人的存在提前告知，其实也是存了试探的意思。 此次东海鲛人，她势必要得到，在此之前，她自然要尽可能铲除所有的潜在对手。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瑶光也不想与她为敌，虽然惋惜那东海鲛人，但她看得出耶律寻如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若只取血救人，在她手中，或许还好过些。 况且他们此行，本也不是为着东海鲛人来的。 没必要为此惹上一个麻烦。 耸了耸肩，“放心，我们与你利益并不冲突。” 得了她的保证，耶律寻如这才松了口气，嘴角的笑意也更真切了几分。 这一场拍卖会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在场的，并不都是冲着东海鲛人来的，毕竟世家大族都盯着，暗处还有不少双眼睛，有的自知拼不过，便买了些别的珍奇异宝，悠哉悠哉等着看最后的大戏。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样，场内的人都翘首以盼，等着这样异宝现身。 灵珑抿唇一笑。 “看来诸位都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就赶紧将最后的异宝请上来吧。” 掌心轻拍，便有两个带着面具，一身黑衣的男子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上来，外面罩了一块儿黑布，完全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笼子稳稳停在了台子中央，下面的人探着脖子，纷纷催促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啊，这么大一个笼子，不会是什么凶兽吧？” “别胡说，说不定是瑞兽呢。” “灵珑姑娘，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宝贝啊，快让我们瞧瞧吧。” “是啊，快打开让我们看看吧。” “既然大家都迫不及待了，那我就让大家瞧瞧吧。”灵珑走到笼子旁边，扯起笼子的一角，猛地用力。 偌大的黑布顺着力道滑落，露出笼子内的情景。 登时，场内传来吸气声。 只见偌大的笼子内，坐着一美貌男子，他实在过分貌美，仿若仙人。 只是如今仙人坠落凡尘，染上累累伤痕，白皙的肌肤上染上鲜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带着一种易碎感。 或者说，他已经碎了。 而他的下半身，则是一条长长的尾巴。 本该是蓝色的鳞片，在灯光掩映下，却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最漂亮的琉璃都及不上其半点光辉。 瑶光站在帘子后面瞧着，只觉惊艳。 看册子时便已觉惊为天人，此时见到了实物，才觉得那画册，绘不出他的十分之一。 如此，便衬得他身上的血痕愈发的碍眼。 “是鲛人！”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贪婪的目光直白地望向笼子里的鲛人。 那可是鲛人，起死人肉白骨的鲛人，吃上一口便能长生不老，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不少人纷纷开始后悔。 早知最后压场的异宝是鲛人，便是砸锅卖铁，也要买回家的。 只是他们忘记了，怀璧其罪。 “东海鲛人，起拍价，一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一百两黄金，现在出价开始，那位要出价？” 灵珑话音甫落，便有人开始举手。 价格以极快的速度飙升，落在五千两黄金之后，一二楼的人就不再加价了。 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而关于这东海鲛人的较量，如今才真正开始。 “叮铃”一声铃响，南面包厢传来一道女声。 “九号包厢，出价一万两黄金。” 第185章 东陵摄政王 说话的是包厢内的侍者。 雅间的客人，有的格外在意隐私，不自己出声，便会让侍者帮着报价，耶律寻如也已经将侍者喊了进来，此时就站在屋内摇铃处。 价格陡然加了一倍，却还在往上涨。 此起彼伏的铃铛声，不过片刻，便已经加到了十万两黄金，此时已经没多少人继续往上加价了。 十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从前世家鼎盛时期，倒还拿得出来，但也要肉疼许久，更何况如今。 只是有些到底是舍不下那东海鲛人，打定主意要弄到手。 “十一万！” “十一号包厢出价十一万两黄金，各位还有要加价的吗？”灵珑已经不看一二层了，视线扫过三层，柔声询问道。 耶律寻如在侍者耳边报了个数字，八号包厢的铃铛第一次响起。 “十五万两黄金。”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十一号包厢的客人险些没被气死。 十一万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高价格了，本以为可以拿下的，没想到这八号包厢先前没动静，一出手就是十五万。 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到现在才出价，怕是这十五万两还尚有余力。 “八号包厢出价十五万两黄金，十一号还要再加吗？” 灵珑出声询问。 十一号的客人哪里还能再往上加？ 咬了咬牙，眼神不舍地看了眼那笼子里的东海鲛人，虽有不舍，但也只得放弃了。 “那其他客人呢？” 八号包厢内，耶律寻如攥了攥掌心，紧张地盯着灵珑手中的锤子，只要一锤落下，便尘埃落定了。 就在此时，一直毫无存在感的一号包厢报了价。 “二十万。” 说话的是个男子的声音，听着不算年轻，不怒自威，懒洋洋地开口，显然游刃有余。 耶律寻如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眼睛死死盯着一号包厢，像是想要透过层层纱帘，将对方看穿似的。 “再加，三十万。” 这是她此次出行拿的全部金银，势必要将这东海鲛人拿到手。 “一次加了十万两，这八号包厢是疯了吧？！” “那可是东海鲛人，别说三十万两了，再翻个倍也值了啊。” “也不知道这八号包厢里的到底是哪位客人，竟然能一下子出手三十万两黄金，肯定不简单。” “看来这次这东海鲛人，肯定就是八号包厢的了。” “那可不一定。” “刷拉”一声，一号包厢的帘子被掀开，露出包厢内的情形。 一中年男子立于窗边，一身玄黑色长袍，织金绣银，隐约可见龙纹，腰佩红色血玉，像是浸透了鲜血，格外的血润饱满，被攥在掌心，慢慢地盘着。 男子面容硬朗，五官硬挺，略有些黝黑的皮肤瞧着倒是个周正的长相，只是眼尾狭长，透出些狡诈来。 细细的鱼尾纹布在眼尾，已染上岁月的痕迹。 精神倒是不错。 嘴角上勾，倒像是个和善的老者。 堂下，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由惊呼。 “摄政王！是东陵国的摄政王！” 摄政王？ 瑶光心中一惊。 东陵不是萧景迁的国家吗？ 八年前他父亲尚且在位，便是退位了，萧景迁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为何他没有登基，反倒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摄政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想到连东陵国的摄政王都来了，这回灵宝阁的面子可是大了。” “那可是东海鲛人，谁不想分一杯羹，怕是不仅是东陵国，别国也派了人来吧。” 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一片热闹声中，摄政王笑么呵儿地启唇开口。 “五十万两黄金。” 一时又是一片哗然。 说着，那摄政王又扭头望向八号包厢。 隔着帘子，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身影，含笑着道：“八号包厢中的朋友，可还要继续加价？” 耶律寻如的掌心都攥出了血痕，一双眼睛都充斥着血丝。 紧咬着牙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陵国是整片大陆最强大的国家，无论军事还是经济。 三十万两黄金便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可对于东陵国而言，便是五十万两黄金，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 她断然是敌不过的。 苦笑一声，摆了摆手。 灵珑轻笑一声，“看来八号包厢是忍痛割爱了，那这珍宝鲛人，便由一号包厢以五十万两黄金成功拿下。” 小金锤子敲下，大局已定。 “恭喜东陵国的摄政王殿下了~” 灵珑冲着一号包厢抛了个眉眼，丝毫不在意地指明了对方的身份。 他既然掀开帘子，便是不再藏着自己的身份了。 摄政王离开了包厢，差人去取了东海鲛人，期间格外平静。 在他暴露自己身份之前，不少人都做好了杀人夺宝的准备，正所谓怀璧其罪，能买下这东海鲛人，也要有本事护着才是。 可在看见得主是谁之后，不少人都息了心思。 那可是东陵国的摄政王，权倾朝野。 身边自然高手如云，别说他们能不能成功取走东海鲛人，便是取走了，难道便能承受东陵国的怒火吗？ 耶律寻如本也存着要夺宝的心思，可如今，却得细细思量了。 瘫坐在椅子上，目露沉思。 “拍卖既已结束，我与师兄也要告辞了，后会有期。” 瑶光刚看了这一出好戏，便准备带着时鸿雪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拉着时鸿雪站起身，却见时鸿雪目光呆滞，像是瞧见了什么令人惊异的东西。 便是这片刻的停滞，就叫耶律寻如喊住了。 “两位，我有一事相求。” “若是要帮你夺宝，便不必说了。” 虽然因着萧景迁的缘故，东陵国的这趟浑水，自己迟早都是要趟的，但如今尚且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少惹些麻烦的好。 “我明白，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我也不想叫你们为难，那东海鲛人我自会去取，只是若是我不幸命丧于此……想拜托你们将东西带回南疆。” “你……” 瑶光想问，她要救之人当真这般重要吗？ 可对上她坚定的视线，又觉得，这话似乎不用问，答案一直都如此明显。 叹息一声。 到底是相识一场，不过是送送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终是点头应下了。 耶律寻如郑重行了一礼，“多谢” 连带着耶律大器也深施一礼，他们很清楚，他们这要求，其实是有些过分的，虽说只是送送东西，但若是那摄政王当真要计较，到底还是将瑶光拉入了这场纷争之中的。 瑶光能答应，也是担了不小的风险的。 尤其还是为了两个同行不久的陌路人，这份大恩，必当铭记于心。 第186章 宴会 分别之时，瑶光又问了关于那摄政王的事儿。 “东陵国不是有储君吗，为何立了摄政王？” 一般只有没有储君，或者储君年岁尚小的时候才会设立摄政王，再者便是皇权没落，大权旁揽。 可东陵国的储君年岁正好。 至于后者…… 瑶光虽然对东陵国的形式不怎么了解，但在萧景迁口中，他的父亲是个强权的人。 这样的人，怎会容忍大权旁落？ 若非这两种情况，又哪里来的摄政王？ 听耶律寻如解释了，瑶光才知道，如今的摄政王，乃是皇室宗亲，先帝即位时册封亲王，赐封号“恭”，寓意恭顺。 大约当时便瞧出来他心思不纯了。 前几年，天子驾崩，恰巧太子失踪，朝臣群龙无首，最后便推了恭亲王出来。 储君虽然失踪，但生死未卜，恭亲王无法继位，便只摄政。 “如今他在东陵可谓权倾朝野，并且暗中与躲过势力都有所牵扯。”耶律寻如又补充了一句。 意在昭示其狼子野心。 瑶光反倒是关注起另一件事情来。 萧景迁失踪了？ 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他自己暂避锋芒？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担心的，毕竟自己此番下山就是为了他而来。 不过她手上的姻缘红线依旧完好，想来他没什么事儿。 至少性命无虞，便也稍稍安下心来。 原本对于这位东陵摄政王，瑶光是想暂避，如今倒是起了些念头，想要会会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和时鸿雪走在街上，瑶光买了两串儿糖葫芦，递了一串给时鸿雪。 随口问道：“阿雪师兄，你方才看见什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时鸿雪敛着眸子，默了默。 “瑶光，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大哥了。” 风，静静吹过，四下的行走的人好似一下子定了下来。 又好像隔着许久，热闹声很慢很慢地传来。 婴儿啼哭，妇人轻哄，打趣的年轻男女，约莫是刚成婚的小夫妻，还有起了矛盾的客人和摊主，或看戏或劝说的旁观者…… 杂乱地聚在耳中，瑶光看见时鸿雪转头看过来，申请严肃地开口，“就跟在那东陵摄政王身后。” 瑶光轻缓地眨了下眼，半晌才开口： “你，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她记得，一号包厢里确实还有个人，就站在东陵摄政王身后，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袍，负着双手。 只是他脸上戴着面具，病看不清长相，瑶光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经他提醒才想起来。 蹙着眉，想将他与记忆中的身形比对。 可到底过去多年了，她哪里还能记得清楚。 脑子乱糟糟的，一时想了许多。 譬如他为何会跟在东陵摄政王的身后？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再往深一层想，那恭亲王能够顺利登基，是否与他有关？ 甚至萧景迁的失踪，是否与他有关？ 若只是摄政王，瑶光相信自己能够保持冷静中立，可若是其中再牵扯了时瑞昱呢？ 便是自己能保持冷静，但时鸿雪呢？ 时鸿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毕竟那么多年了，只是觉得眼熟罢了。” 可他们是亲兄弟啊，便是多年未见，真的就认不出吗？ “瞧你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就算他真是我大哥，那也只关系我，你该做什么照旧去做便是。” 语气轻松地将手中的糖葫芦往她嘴里一塞，堵住了她的嘴。 瑶光咬了一口山楂。 裹着糖衣的山楂，甜丝丝地泛着酸，吃到最后，不知是不是坏了，倒被她吃出了些苦味儿来。 不由得皱着一张小脸儿，怨愤地看着那串糖葫芦。 “这老板真黑心，坏了的山楂还拿出来卖……” 引来时鸿雪一阵轻快的笑。 …… 耶律寻如想要东海鲛人，却也知道东陵摄政王的实力，不到必要关头，并不想真的与之对上。 是以拍卖会的次日，便领着耶律大器去了东陵摄政王如今下榻的地方。 租了靠近城主府的一处大宅子，到的时候，门口围了不少人，正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拜访是假，都和耶律寻如一样，冲着东海鲛人来的。 “诸位稍安勿躁。” 门口站着一管家，只是瞧那姿态，像是个公公。 当然，也无人关注这无伤大雅的小事儿，无论是公共还是管家，对他的态度都很是恭敬，“这位管家，早闻摄政王殿下大名，仰慕已久，不知可否见上一见？” 其中一人出声询问。 至于这话中真假，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在那管家也并不在意这话真假，依旧眉眼含笑。 “大家别急，我家主子知晓各位来意。他昨儿恰巧得了异宝，准备明日在府上举办一场宴会，邀城中豪杰一共赏宝。” “自然，我家主子也非小气之人，宴会上，将会分下鲛人血肉，与诸君同庆。” 此言一出，来人更是激动。 纷纷想讨了邀请函，管家却笑眯眯摆手。 “邀请函还在制作，过会儿自会派人送上门，诸位不如先回府等候，免得错失良机。” 方才还热闹的人群，顷刻间便散了去。 耶律寻如和耶律大器本也想离去，却被管家喊住了。 “二位请留步。” 管家提着衣摆，“噔噔噔”下了台阶，三两步来到两人面前，从怀中掏出几张邀请函，“明日宴会，还望两位莅临。” 耶律寻如自然收下。 或者说，若是自己没收到邀请函，她也是要想法子弄两张来的。 如今人家给了，自然最好。 只是她摸了摸那邀请函，发现不止两张。 数了数，整整四张。 秀眉微蹙，不解其意，“这是何意？” 管家笑道：“两位似乎与北斗神宗的二位关系不错，这余下的两张，还望二位代为转交。” 耶律寻如眸光微颤。 没想到他们竟然知道瑶光和时鸿雪的身份。 “好，我会转交的。” “所以你就拿来给我了？”坐在客栈的房间内，与耶律寻如对面而坐，瑶光接过那两张邀请函。 这邀请函做得的倒是雅致。 就这精细的模样，怕是比之那灵宝阁的《珍宝册》也不相上下了。 第187章 南疆皇室 “是啊，反正你们也是要去的，正好这册子拿来了，你们就不用费心思想法子进去了。” 耶律寻如随手拿了桌上的水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瑶光：“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耶律寻如便笑了笑。 “咱们可是即将过命的交情，哪里需要计较这点儿小事儿？” 眨了眨眼，眸光狡黠灵动，似冬夜里的雪狐。 耶律寻如和耶律大器走后，瑶光一只手拿着邀请函，一只手撑着下巴。 “你说，这东陵的摄政王到底是起的什么心思？” 好容易花大价钱得了这东海鲛人，难道不该藏起来好好享用吗？ 为何大肆操办宴会，还广邀宾客，这若是请的多了，那一只东海鲛人，怕是都不够分的吧。 他到底是何居心？ “说不定人就是比较大方呢？” 时鸿雪耸了耸肩，再看瑶光，显然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这一理论。 “不管他是存的什么心思，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瑶光点头，“也是。” 左右便是他不来请他们，他们也是要去的。 一为东陵摄政王，二为他身边那可能是时瑞昱的男子。况且，萧景迁失踪一事，她也怀疑可能和这东陵摄政王有关。 不论如何，于公于私，这一场宴会，似乎都是躲不掉的。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吧。 很快，便到了宴会这日。 府内上下早早便开始准备了起来，彩灯高挂、花卉层叠，偌大的院子内，摆了十好几张桌子，鲜花装点，红绸铺地，瞧着便是一副喜庆模样。 谁能想到，这满目红装，是一条东海鲛人的死亡祭典呢。 红日西垂，将天边霞光染成鲜艳的红，灯笼已燃起烛光，等候夜晚狂欢的降临。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接待的小厮。 旁边则列着一横纵队，俱是铁甲银胄，冷肃铁剑挂在腰间，落日余晖也照不暖的森森寒意。 一股子肃杀之气迎面而来，与热闹的迎宾形成鲜明对比。 自管家说会举办宴会，城内的人都盼着能拿到邀请函，但邀请函的数量有限，有些没拿到的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便想了些别的法子。 温和些的，便送东西熟通各路，不过显然收效甚微。 粗暴些的，便想硬闯。 不过看这架势，便是有人硬闯，怕是也讨不了好。 瑶光瞧了眼那黑漆漆的甲胄，小厮提醒她拿出邀请函，这才回神。 将邀请函递了过去，对方仔细瞧了瞧，确认无误之后才放行。 进了门便是宴会场，管家长在旁边，只要有人进来，便操着那尖利的嗓音，爆出来人的身份。 瑶光和时鸿雪刚一进门，管家便高喊道： “北斗神宗弟子到——” 登时不少人望了过来。 北斗神宗的名号，在哪儿都是响亮的。 能入北斗神宗的，俱是了不得的人物，好些名门世家，皇亲国戚，纷纷往里塞自家子孙，哪怕只是在外门做个洒扫弟子，在外也能说是宗门弟子。 在外也要叫人多看两分的。 不过北斗神宗几乎不收权贵之子，毕竟北斗神宗算是中立，若牵扯朝政，难免引起争端。 就是扶摇，也是灭国之后才被楚山人收入内门的。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萧景迁算是破例。 也因此，权贵之家安插不进人手，便更愿意与门内弟子交好。 北斗神宗的弟子在外，还是十分吃香的。 是以北斗神宗的名号一出，席上的众人看二人的眼神便炽热了不少。 好几个热络地迎上前来，一口一个“小神仙”的喊着，直将人捧得高高的，瑶光和时鸿雪却只是浅淡笑着。 自称普通人。 “两位小神仙自谦呢，北斗神宗方外之地，修仙练武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进入的，称呼二位一句小神仙可一点儿都不夸张。” “我们不过普通弟子，哪里会什么修仙之术？顶多学点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实在不足一提。” 时鸿雪笑着与众人寒暄，四两拨千斤打发了来打探的人。 好容易寻到位子坐下，余光瞥见门口熟悉的二人。 正是耶律寻如和耶律大器。 “南疆皇室到——” 瑶光挑眉，略有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二人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姓氏，那是南疆皇室的姓氏，况且能拿出三十万两黄金去买东海鲛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财力。 应该说，知道他们是南疆皇室，瑶光反倒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耶律寻如也瞧见了他二人。 冲着两人略一点头，便随着侍者坐到了另一桌上。 席上是有专门的位子的，瑶光与耶律寻如的位子相隔甚远。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会到。”熟悉的热络声音自身后响起，瑶光扭头，就对上一张灿然笑脸。 陆醒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侧的空位上。 “我方才就瞧见你们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我险些都没敢认。” 瑶光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瞧见陆醒。 被邀请来此的，南疆皇室，金陵城世家大族，在这些人里面，一个平平无奇的游商，似乎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你怎么也在这儿？” 瑶光好奇询问，对方像是没听出她这话里的深意似的，答道：“我收到了邀请函，就过来了。” 又笑道：“要不是今天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俩居然是北斗神宗的弟子呢，怪不得我之前看你们就觉得气度不凡。” “没想到到金陵城走一遭，居然能和北斗神宗的人成为好友，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了。这往后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呢。” 瑶光心想，他们不过第二次见面，怎么就算是“好友”了？ 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便只浅笑不语。 不想这陆醒实在是“能说会道”，便是没人接茬儿也能自顾自说个痛快。 从好奇北斗神宗的生活琐事，到天南海北多年的游历。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今日这场宴会，和那东海鲛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东海鲛人呢，也不知道这灵宝阁从哪儿弄来的，书上说鲛人的血肉可起死人肉白骨，你们说是不是真的？” 第188章 神秘城主 瑶光不知真假，却知道场内的人都是信的。 “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东海鲛人，据说喝上一口血就能包治百病，吃上一块儿肉就能长生不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待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这鲛人的肉要怎么吃，直接拿刀割吗？” “要我说还是直接烤，生吃也太血腥了，烤起来多香啊。” “那得浪费多少血啊，那可是难得的灵药，还是割了的好，还能多留点儿血。” “这还不简单，先把血放干了，再烤不就得了？” “我说也是，把那鲛人放缸里，等血流干再吃。那鲛人看着已经成年了，那么大一条，光是血说不定就能流一缸呢。” “那么多血，一杯杯卖都能卖多少钱，这么算起来，五十万两黄金都少了。” “少？说的你能拿得出来五十万两黄金似的，除了东陵国，谁拿得出来？咱们有这个口福能尝上一口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东陵摄政王还挺大方，要是我，我可舍不得把这宝贝拿出来。” 席上坐着人，心里埋着鬼。 高谈阔论着如何割肉放血，仿佛那不过猪羊牲畜。 瑶光听着，眼神晦暗。 连陆醒说了些什么都没仔细去听，陆醒瞧她心不在焉，便也安静了下来。 很快，宴会就开始了。 摄政王前呼后拥着从后面走出来，身后半步跟着的，仍是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面具遮挡了他的面容，瑶光认不出来，却见时鸿雪攥紧了掌心。 一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有人认出了他，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城主”。 男人也只淡淡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城主？ 瑶光回头看了眼时鸿雪，时鸿雪也是满脸惊骇。 再往过去，那被称为城主的男人只安安静静跟在摄政王的身边，随着摄政王站到了院子最前方，视线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略过时鸿雪的时候，神色平淡。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让瑶光不由得有些怀疑。 难道是认错了？ 思虑间，摄政王已经站到了前面。 随着他轻轻摆了摆手，原本喧闹的场地一下子静了下来。 “承蒙诸位看得起，来参加萧某的宴会，萧某不胜荣幸。”摄政王笑起来瞧着格外亲和，没什么架子的样子。 知道来的人都不是挺他废话的，只随便寒暄了两句，便开始步入正题了。 冲着一旁候着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领命下去。 没多久，管家重新上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甲胄的守卫，推着带轮子的铁笼子往上走。 最后停在了摄政王身后。 漆黑的铁笼子里，漂亮的鲛人脆弱地躺在其中。 两米多长的尾巴微微蜷起，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青紫的伤痕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纤细的手微微支起身子。 湛蓝色的眸子，可怜又脆弱地扫过在场的众人。 触及他们满是欲望的眼神时，又惊恐的瑟缩了一下。 静悄悄的场地内，传来一道吞咽声，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笼子里的美人儿，猥琐又下流，一边又有些惋惜。 这样漂亮的美人儿，即便不是鲛人，也是值得一掷千金的。 可惜了，偏偏是人鱼。 相比起一时贪欢，自然还是长生不老更让人期待。 鲛人被那些视线看得，整个人蜷缩在了角落里。 仓皇的眸子险些要落下泪来似的。 隔着人群，视线与瑶光的视线相接，不知怎的，瑶光从那双泪意盈盈的眸中，看出了凄凄哀求之意。 像是在说：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来之前，瑶光无数次提醒自己，要以大局为重。 这鲛人牵涉甚广，尤其这场宴会之后，若是自己当真要救他，便是得罪了宴会厅内的所有人。 不说别的，就是那东陵摄政王就不是自己如今能动的。 可她跟在观音菩萨身边多年。 纵使菩萨总说自己红尘未了，六根不净，她也自认做不到菩萨那般佛子佛心，可那么多年，到底也还是生了几分慈悲心肠。 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但她也不想平白惹了麻烦。 最好是能无声无息将对方转移走。 台上，摄政王主动提出可以上去近距离瞧瞧，确认鲛人有没有掉包。 宾客其实心中也有意动，毕竟这鲛人如此神奇的物什，换了谁都是要好好藏着的，偏他大张旗鼓拿出来，怎么都瞧着像是有诈。 说不准那鲛人就被掉包了。 如今他主动提出，便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摄政王敢将鲛人拿出来，我们又岂会不相信您？” “是啊是啊，我们当然是相信您的。” 话虽这样说，但该确认还是要确认的。 只是没人想做这个出头鸟，便索性推了瑶光和时鸿雪出来，“咱们都是些粗人，哪里懂得看这些？正好北斗神宗的两位小神仙在这儿，让他们去看吧。” “对对对，北斗神宗的小神仙可在这儿呢。北斗神宗的名声咱们是信得过的。” 这活儿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鲛人是传说中的东西，其血肉是否真有奇效谁也不知道。 若这鲛人当真有用，自然最好，若是无用，大家也只会觉得是掉包了。 届时亲口认证没有掉包的他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别看现在一口一个“小神仙”喊着，真到了那时候，便是有辱师门、其心可诛了。 时鸿雪自然不想答应，正要开口，瑶光却按住了他的手。 “既如此，在下便替诸位瞧瞧了。” “瑶光！” 时鸿雪不赞同地低喝了一声，瑶光安抚地看了他一眼。 对旁人，这或许是个麻烦，但她既要救下那鲛人，这便是自己唯一能够靠近的机会。 由他们主动提出，反倒是减了些自己的嫌疑。 瑶光走到台前，摄政王打量了她一眼，爽朗笑道：“不亏是北斗神宗的弟子，颇有胆识，请。” 向后退去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瑶光道了声“打扰”，便绕着笼子走了一圈，煞有介事地细细打量那鲛人，暗地里却在笼子的周围布下了转移阵法。 第189章 黑衣人 笼内的鲛人睁着漂亮的眼睛，似是好奇般盯着瑶光的动作。 许是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恶意，眼中的惊恐也褪去了不少，只歪着脑袋瞧着，随着她的走动，还小小地动了动脑袋。 客人们也都死死盯着瑶光的一举一动。 等瑶光绕过一圈，摄政王便开口问道：“如何？” 瑶光似是松了口气，浅笑起来，“殿下轻才好施、豁达宏放，得此至宝愿与我等共享，如此胸襟，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大家总算放心了些。 瑶光坐回了座位上，时鸿雪担忧地看过来，还不待他说话，瑶光便率先压下了声音。 “师兄，待会儿情况不对，你就想法子逃出去。” 时鸿雪立刻反应了过来，蹙着眉问道：“你做了什么？” “自然是救人啦。”瑶光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时鸿雪颇觉头疼。 虽没有明说，但想也知道她救的是谁。 他也觉得那鲛人可怜，可如今的情况，救他反而麻烦。 不过他也不是那等狠心之人，既然瑶光决定要救，自己也不会多说什么，或者说，这样的炽烈明亮的心灵，才称得上是北斗神宗的弟子吧。 而瑶光，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轻松。 视线暗地里打量场内。 东陵国的摄政王殿下亲临金陵城，虽不至于将全部兵力带来，但随身护卫和暗处的暗卫定是不少。 更何况还有金陵城的城主在侧。 若触动城都卫，他们想要想出去就更难了。 便是逃出去了，怕是也要脱去一层皮。 而且她用的是阵法，在场的会用阵法的一猜便是他们，到时候一查痕迹，在场的人必定蜂拥而上。 她必须在那之前想好逃跑的最佳路线。 只要离了金陵城，一切就都好办了。 就算知道自己是北斗神宗的人又如何？他们总不能追到北斗神宗去。 北斗神宗是方外之地，外有障眼法，无缘之人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便是进去了，北斗神宗自来最是护短儿。 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本王来此金陵城，瞧着此处人杰地灵，也是想与诸位交个朋友，既得了此等稀世珍宝，也不好一人私藏，索性拿出来与大家同享。” “传闻这东海鲛人，血肉皆可入药。诸位若是有意，只需五百两黄金，便能地一小杯鲛人鲜血，一千两黄金，即可得一两鲛人肉。” 这价格实在算不上贵。 东海鲛人，传说中的存在，算是无价之宝。 况且来此的都是各地商旅，豪门世家，虽不能和东陵摄政王一样，一出手便是五十万两黄金，一两千两黄金还是拿得出手的。 摄政王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便已经蠢蠢欲动了。 嘴上夸赞其大方，眼睛却是贪婪地盯着笼子里的东海鲛人。 眼神像是锐利的刀片，正盘算着从何处开始下手，吓得像是鲛人更紧地抱紧了自己，泪汪汪的眼总算是承载不住，泪珠儿落下。 砸在地上，瞬间变凝聚成了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珠子。 一时间，众人愈发兴奋了。 “竟然真的可以哭出珍珠来，我还以为都是书上随便说说的。” “这么说起来，它的血肉是真的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了？” 眼里迸射出精光，时不时吞咽着口水，摩拳擦掌着恨不能将那鲛人生吞了似的。 “艹！” 饶是时鸿雪这般对谁都含笑处之的人，此时也忍不住低骂出声。 瑶光也是眼神晦暗。 手中掐诀念咒，已做足了将人转移走的准备。 人群中，一个胖子已经蠢蠢欲动了，摄政王话音刚落，便带着自己那一身的肥肉，挤过拥堵的人群，来到了摄政王的面前。 因为紧张，还险些跌了一跤。 管家赶忙伸手去扶，胖子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憨笑着向管家道了谢，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木头匣子。 打开木匣子，里面满满当当摆了十多根金砖，算起来也有千两黄金了。 “摄政王殿下，现在我是否可以……？” 管家清点了木匣中的金砖数量，确认无误后向摄政王点了点头。 摄政王道：“自然。” 胖子便迫不及待朝着笼子而去，他腰间佩着匕首，显然是专为了此而来，匕首抽出，白色的冷芒闪过鲛人眼底。 眼看着那匕首渐渐靠近自己，鲛人慌忙朝着笼子的另一边躲去。 瑶光眸色一冷，就要发动阵法，却不知从何处，跑出来无数的蒙面黑衣人，四下陷入慌乱。 一声声的惊呼响起，本要去割鲛人肉的胖子猛地收回了手，慌张地朝着一旁躲去。 场内的守卫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摄政王的身前。 还有不少与那群黑衣人战做了一团。 怎么回事？ 瑶光和时鸿雪也被这突然的出现的黑衣人惊到了，慌乱间收回了启动阵法的手，闪身匆忙躲过了一个黑衣人攻来的动作。 时鸿雪已经执剑迎上前，瑶光也唤出了荼霜剑。 一边想着要趁乱尽快将鲛人转移走。 只是还不等她动手，便感觉到自己设下的阵法被人启动了。 瑶光匆忙朝着笼子的方向望去，便只见淡淡荧光之后，原本立于其间的漆黑铁笼，瞬间消失在原地。 是谁做的？ 心中惊疑不定，已有一黑衣人攻了上来。 瑶光来不及多想，只得提剑迎了上去，一边在心中思量。 若是那笼子是自己转移的，那她定是要趁乱溜走的，可那笼子不是她转移的，若是此时溜了，岂不是反倒让人以为自己做贼心虚？ 她反倒是逃不得了。 心中郁闷，对此事的罪魁祸首——那些黑衣人便愈发的不手下留情。 招招都往对方的死穴上逼，反倒是对方，下手留有余地。 不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只进来闹了一通，便又迅速离开了，和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摄政王的手下赶紧追了上去，但瑶光觉得，对方行动有速，显然是有备而来。 定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叫他们追上的。 第190章 偷宝之人 刚经历了一场混战，原本歌台舞榭、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便知剩下了杯盘狼藉。 来时盛装素裹、油头粉面，如今是衣服也划了口子，鲜血汩汩地往下流淌，仔细瞧去，倒是难得没有死尸。 只是除了时鸿雪和瑶光外，人人身上都带了些伤。 不久前还高谈阔论，要如何对那东海鲛人刀剑相向，割肉放血，结果反倒是自己成了那群黑衣人的盘中餐，碗中彘。 着实讽刺。 在摄政王的府邸发生这种事儿，说起来也算主人家没准备好。 尤其接受邀请的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真要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哪怕是东陵国的摄政王也挡不住众怒。 好在只是受伤，无人死亡。 派人去城里请了大夫，将人简单包扎了之后，众人这才发现东海鲛人不知何时失踪了。 连带着那笼子也消失在了原地。 “定是那些黑衣人趁乱带走了鲛人！” 有人恼恨出声，瞧那气愤的模样，仿佛被偷的是他。 相比起来，反倒是真正的失主显得冷静许多，只眸色沉沉地望着那空荡荡的，本该放着东海鲛人的笼子的地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群中，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那东海鲛人那么大，还有那么大的笼子，就凭那些黑衣人，怎么可能带得走那么大的笼子？” “要说只是东海鲛人我还信，但连笼子一块儿不见了，我觉得那些人怕是做不到吧。” “要真是他们带走的，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发现？这其中怕是还有别的隐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真要说有隐情，便是在场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大家今日聚到一起，是为的什么心知肚明，能做出偷鲛人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话一出来，便是怀疑在场的人了。 这自然有人不满，七嘴八舌争论了起来。 “我又没说是你们做的。” “你这话不就是说小偷在我们在场的人里面？” “确实，但我说的不是你们。”说话的人尖嘴猴腮，形容尖酸，瑶光十分熟悉，不正是那日在灵宝阁外见过的魏家少爷？ 只见那魏家少爷直直望向瑶光二人，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望过来，看见瑶光和时鸿雪，忽地声音低了下去。 可那议论纷纷，终究是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北斗神宗的人？不可能吧？北斗神宗一向光明磊落，门下弟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可不一定，北斗神宗那么大，也不是人人都能管得住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有异心的也正常。” “他们要真对那东海鲛人没兴趣，今日就不会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了歹心，要将那鲛人偷了去呢？” “北斗神宗不是修仙嘛，或许就是得了什么法子，要用那鲛人的血肉修炼什么邪门的法术也不一定。” “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女弟子不是到笼子边上绕过一圈吗，咱们这些人里面，就她曾经接触过那笼子，说不定就是当时做了什么手脚呢。” “喂！你说话要讲证据，当时分明是你们让她上去的，又不是她自己主动上去的，怎么就是她做的了？” 耶律寻如立于人群之间，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忍不住出声道。 说话的人被吓了一跳，也有人被她这么一激，反倒是豪横了起来。 连带着嗓门儿都大了起来，“那可说不定，我们是让她上去没错，但或许她自己也想上去呢，又或者就是上去的时候起了歹心呢？否则这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怎么她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我看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耶律寻如险些没被气死。 他们还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先前甩给瑶光倒是痛快，如今出了事儿，又怪她应了这茬儿，好没道理！ 气愤地就要再次理论，那人又矛头直指耶律寻如。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北斗神宗的弟子是朋友吧？你现在这么着急替她开脱，莫不是这其中也有你的份儿？说不定就是你们两个联手，偷了鲛人！” 倒是真有人信了他这鬼话，推搡着上前就要叫他们交出鲛人。 耶律寻如被推得东倒西歪。 耶律大器赶紧将她护在了身后，他长得人高马大的，看着就不好惹，尤其冷下脸来，更是叫人生畏。 今日来的都是有邀请函的，护卫都被拦在外面，真正会武的人不多，要不方才面对那些黑衣人的时候，也不会只能任由宰割。 如今看他这凶狠的模样，也不敢上前。 视线一转，又盯上了瑶光二人。 “快将鲛人交出来！” “北斗神宗的弟子，岂能做这般偷鸡摸狗之事？但只要你们将鲛人交出来，我们可以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 “没错！交出鲛人！” 瑶光蹙眉，“不是我们做的。” 虽然那阵法确实是她设下的，但动手之人确实不是她，所以她也不算撒谎。 可这些人已经咬死了就觉得是她做的，便是她再怎么解释也只当是辩解。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那么大的笼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在场的人里面，只有你们两个能够做到，肯定是你们做的！” “没想到北斗神宗的弟子，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学了北斗神宗的术法本事，就是拿来偷东西的吗？！” “我真替北斗神宗有你们这样的弟子感到可耻！” 这还真是无可辩驳。 毕竟那阵法确实是她设的，便是她说不是自己做的，也找不到证据证明。 “诸位。” 摄政王的声音悠悠响起，众人这才想起主人家和失窃者还没说话呢，略有羞赧，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摄政王这才继续道：“今日本是想邀众位赏宝的，不想遭小人惦记，失了雅兴，今日就先到这儿吧。” 又看向瑶光和时鸿雪，“二位暂且留步。” 众人自是不想就这么离去的，可这宝贝是人家的，今日大方拿出来赏宝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谁知道中途出了这样的事情。 就算他们揪心谁偷了鲛人，寻回来之后又能否再给他们分一杯羹，但到底不好直说。 况且又是在人家的府邸，人家都已经赶客了，他们也不好继续在此僵持着。 “既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耶律寻如率先出声。 看都没多看一眼场内众人，便领着耶律大器离开了府邸。 其余宾客也不好多留，纷纷请辞离开了。 很快，院内便只剩下了瑶光、时鸿雪、摄政王，以及摄政王身后，那酷似时瑞昱的金陵城神秘城主。 第191章 相信 瑶光和时鸿雪被带到了客厅。 摄政王还需要在院子里收拾残局。 离开的时候，瑶光瞧见追着黑衣人出去的守卫回来了。 不过两手空空，显然并没有追上。 这宅子是不知道何时建造的旧宅。不算大，布局也很是简单，如今却塞了不少精巧物件儿。 衬得整个宅子的身价儿都往上翻了好几番儿。 便说角落中的那个瓷瓶，官窑烧出来的正宗白瓷，镂空雕花儿，依稀可见的错叠交织的根茎，都被衬成了艺术品。 她曾在时家见过一个类似的，比这更小些，也没有镂空，便已造价千两。 这瓷瓶只怕价格更贵。 到底是东陵富硕之地出来的，这宅子里随便拿出去一个，都够普通人一家老小过上一辈子的了。 瑶光与时鸿雪坐在客座，下人小厮端了茶水上来。 茶是好茶，都匀毛尖，色泽翠绿，香气清雅，观之清翠漂亮，闻之沁人心脾。 只是这般好茶，却给两个偷宝的嫌疑人，未免有些奇怪。 茶递到了两人的跟前，对视一眼，只接过茶盏，却并未品尝，问那小厮道：“不知摄政王何时过来？” 他们在这儿也等了有一会儿了，却不见人过来。 莫不是刻意晾着他们？ 小厮并不知晓，只得道：“两位贵客稍候，主子稍候便到。” 瑶光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有人来了。 却不是摄政王，而是金陵城的城主。 时鸿雪眸光一颤，身子猛然坐直了，搭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眼睛随着来人的动作缓缓移动。 瑶光也在看着城主。 看他进了客厅，目不斜视，直到坐到了二人的对面，这才抬眸看向两人。 只是神情泰然，视线扫过时鸿雪，也只是如常。 好似只是个寻常的陌路人，并无什么特殊。 难道是他们认错了？ 瑶光出声试探，“来时便听闻金陵城来了个神秘城主，平定城内混战，才识过人，英武不凡，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不过外人夸大罢了，不值一提。” 城主哑声开口。 声音嘶哑暗沉，已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瑶光一时也辨认不出，便听城主继续开口道： “今日之事，两位无端被牵连，摄政王也很是过意不去，不过摄政王也并非不讲理之人，若当真不是两位所为，自不会平白冤枉了你们。” “如此便好。” 瑶光似是松了口气，笑着道。 放下心来，又与城主攀谈起来，“城主的声音似是受过什么伤？” 城主眸色一暗，倒也坦然。 “是，从前遇过火灾，烟熏了嗓子，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见好，索性也不影响日常说话，便也由着它去了。” 他声音虽然沙哑，却仍能叫人感觉到温润亲和，如沐春风。 只听他说话便叫人觉得舒服。 瑶光不禁想，无论他是不是时瑞昱，原先的声音应当也是十分好听的，就这么被烟熏坏了嗓子，着实可惜了。 “那你这面具，也是因为那场火灾？” 当初时家也有一场火灾，当真会这么巧吗？ 城主点了点头，却也不愿多言。 时鸿雪急不可耐想要再问个仔细，城主已经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双方聊了好一会儿，摄政王才姗姗来迟。 还没见着人，倒是先听见其爽朗的笑声自门外传来，边往里走，便语带歉意道：“府内事务繁忙，叫二位久等了，实在是失礼。” 瑶光等人忙站起身，摄政王赶紧摆了摆手。 “坐坐坐，此处不是东陵国，两位不必如此多礼。” 瑶光只得重新坐回位子上。 看摄政王坐到了上首的椅子上，这才说起了正事儿。 叹息一声，“方才宴会上事发突然，也不知是哪个贼人如此大胆，搅扰了我的宴会，还害得北斗神宗的两位道长名声受累。” “不过你们放心，北斗神宗的品格我是相信的，这次的事情我相信肯定不是你们做的。” 瑶光听着略有些心虚。 不过既然相信不是他们做的，又为何单独请他们两个留下来呢？ “只是我虽然相信你们，但现场确实留有阵法的痕迹，我听闻北斗神宗乃是修术之人，二位想来也是实力非凡，不知可否请二位帮忙瞧瞧，看看那贼人将鲛人掳去了何处。” 这事儿本就是瑶光心虚，他如此言辞恳切，她反倒是不好拒绝了。 况且…… 瑶光看了眼院内穿着铁甲的守卫。 好似也容不得她拒绝。 跟随摄政王出了客厅，便到了院子里。 府上的下人动作很快，院子里的杯盘狼藉早已收拾妥当，桌椅都被收起，红绸彩灯撤下，与先前的热闹繁华相比，此时反倒透出些苍凉来。 本该是笼子的地方，碎了两块儿灵石。 那是被她用来做阵眼的。 如今阵法已经启用，灵石内存储的灵气瞬间被阵法吸收，成了两块儿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石头，碎裂在地上。 若是不了解的人，怕是都不会在意这两块儿石头。 “请两位道长一探究竟。” 摄政王让开了步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瑶光和时鸿雪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碾过那灵石，装模作样看了一番。 转移阵法，是可以通过阵法上的走势判断出目的地为何的。 当然也有一些目的地随即，多是初学者，灵力不稳才会出现这般情况。 瑶光自然不会。 她设置的目的地在东边的城外。 不过她虽然知道目的地所在，却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按正常来说，自己不该看见阵法，更无法通过两块儿灵石判断出阵法的形状。 便只能以血为媒，在地上绘了个八卦图案。 将两块儿灵石分别放在“太极”和“阴阳”的位子，闭目测算一番。 半晌睁开眼睛。 “震，属木，应当位于东方，林子深处。”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这结果上动动手脚，胡乱说个相反的方向，可她不敢。 这恭亲王能当上摄政王，想来身边能人异士不少，瑶光并不相信他真的需要自己来测算引路。 说不准这就是他的刻意试探。 自己若是胡说八道，要不就是让人误以为自己学艺不精，给师门丢脸。 但更可能会引火上身。 将好容易从自己身上摘去的嫌疑又重新引回自己身上。 实在是得不偿失。 倒不如半真半假告知，再赶在他们之前，悄悄将那鲛人救下。 第192章 城主的身份 说起来，此时与瑶光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一条鲛人，她先前设阵救他便已是仁至义尽，如今既然已经有人来救他了，后续事情便与自己无关了。 她本就冲动行事，险些在这摄政王面前漏了端倪，及时止损才是正道。 可一想到那鲛人看自己的眼神，她便怎么都做不到置身事外。 “东边的林子里……” 摄政王得了确切的方位，面露喜色。 同瑶光道过谢，还十分大方地送了她一迦南香木镶金手镯，说是感激，“你们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这些礼物你们是万万要收下的。” 瑶光虽然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 若真是要感谢，等找到了再谢不迟，可他还没找呢，就仿佛已经确定了一定能找回来似的，着实怪异。 可她仔细探查了一下那手镯，确实没什么问题。 在摄政王的再三盛邀之下，到底还是收下了。 告别了摄政王，城主也顺势告辞。 毕竟天色已晚，摄政王便没有强求，只略有些惋惜。 “本想请城主一同观瞧至宝，没想到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也没能一尽地主之谊，改日定当登门道歉。” 城主仍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微微颔首，“在金陵城发生这样的事儿，也是我的失职，真要说也该是我同阁下道歉才是。” 双方客套了两句，便散开了。 出去的时候，天上下了蒙蒙细雨，瑶光和时鸿雪是先出来的，站在门口，仰头瞧着月亮被大片的乌云遮挡，只道今日运气着实算不上好。 “二位没有带伞？” 城主从屋内出来，见两人还在门口站着，主动出声。 “没想到今日竟会下雨，出门的时候便没有想着带伞。”时鸿雪开口，说话间，视线一直落在城主的身上。 他小时候总是丢三落四的，出去一趟总能丢些东西。 贵重的如玉佩玉簪，便宜的也是苏绣帕子，好似没什么是他不丢的，家里为他操碎了心，后来便买了个小童给他，东西都由那小童收着，倒是没怎么再丢东西了。 只有一点，他出门总不爱带伞。 说是带着伞累赘，便是阴雨蒙蒙的天，宁愿快跑两步也不愿带着伞。 时瑞昱没少为这事儿说他，每当赶上下雨出门，便是塞也要将伞塞到他手里，再老头儿似的叮嘱好几次。 后来上了北斗神宗，倒是改了这毛病。 毕竟是没有亲人在身边，什么事儿都得看自己，渐渐地便也改了过来。 可每当时瑞昱去山脚下看他，大约是见了家里人，便仍是忘记，为此，没少挨自家大哥数落。 如今又是阴雨天，又是不带伞。 他盼着对面人能念叨两句，哪怕是责备也好。 可他却只是神色淡然，唤了管家拿把伞来，又或许是嫌弃他找的慢，便拿了自己的伞递给瑶光。 手触碰到伞柄，瑶光动作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二位道长若是急，便先用我的吧。” “多谢城主。”瑶光道过谢，便撑开伞，扯过时鸿雪迈步进了阴雨绵绵之间。 时鸿雪还想回头去看，丝丝细雨像是雨幕一般，隔开了二人，府宅前挂着的两盏红灯笼在雨中飘摇。 他的面容被掩映在半明半暗之间，终究是看不真切了。 回了客栈，时鸿雪便失了魂儿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瑶光也顾不上他，步履匆匆回了房，关上门，从袖子里扯出一封信。 那信是方才城主递伞过来的时候，一并递过来的。 打开信纸，只见信纸上，娟秀漂亮的字迹在一开始便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果然是时瑞昱！ 如瑶光所想，当初那场毁了他嗓子的火灾，正是时家灭门的那场大火。 他说他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神秘人的帮助才能改头换面，成为了金陵城新的城主，至于这神秘人是谁，信上并未多言。 也不知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方便说。 时鸿雪说自家大哥温文尔雅，担得上是谦谦君子，可便是再怎么谦谦君子，面对灭门之仇，也做不到温良如玉。 支撑他活下去的，是时鸿雪，更是家仇。 他本想杀回金陵城，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却之听说前任城主下落不明的消息。 至于城内，当初参与围剿的世家大族也被北斗神宗整顿一番，大都不如从前，尤其是领头的江家，只剩下了几个旁支苦苦撑着。 他想要寻到前任城主，却苦于找不到对方的下落，便继续坐着城主的位子。 想着或许那人还会再回来。 至于他为何和摄政王混在一起，他也不曾解释。 只说其中十分复杂，尚且不是和时鸿雪相认的时机，便请瑶光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劝时鸿雪不要在继续追查下去。 这些仇怨，只要自己背负就好。 他的弟弟，他只盼着他平安顺遂，他本就该是开朗洒脱的鸟儿，该是向往自由天地的，何苦被仇恨的网罗缚住。 瑶光看后心情复杂，将信妥帖收好，放到了随身空间里。 特意寻了一金丝楠木的盒子，放了进去。 这里面，是兄长的拳拳爱护之意，沉重无声，比自己那一屋子的金银玉器更为珍贵。 次日一大清早，瑶光便敲响了时鸿雪的门。 “……谁啊？” 含混着不清不楚，带着浓重的睡意。 拖沓着鞋子，时鸿雪打开了门，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衫，上面有些皱了，这在他身上，实在少见。 “瑶光啊，大清早的怎么来找我了？” 他昨夜纠结那城主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兄长，若从长相举止，他觉得定是无疑。 可若当真是他，又为何不愿与自己相认呢？ 他们如今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有什么是自己不能知晓的呢？ 这般纠结许久，最后是直接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到再醒来，便是瑶光来敲门了。 他睡得晚，如今神思还不怎么清晰。 欲回床上再睡上一两时辰，就被瑶光拽着出了客栈。 “师兄，快别睡了，正事儿要紧，等救了人回来，你想怎么睡这么睡，我绝不拦你！” 第193章 灵渊 时鸿雪用他那不甚清明的脑子想了想，这才想起还有一条可怜的鲛人要救呢。 猛地清醒过来，怕了拍脸。 又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裳，矫情劲儿犯了，“好瑶光，你看师兄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给我点儿时间，让师兄换身衣服。” 瑶光昨天给摄政王的方向随略有偏颇，但也挡不住多久。 他们需得赶紧救了人，哪儿有时间让他换衣服，随手掐了个清身诀，好歹是洗去了身上的污秽。 瑶光阵法的传送地点确实是东边的树林没错，但昨日测算出来，却是在东边偏北一些，而且除了木以外，还有水。 她推测或许是有溪流小河一类的地方。 金陵城虽设有门禁，却无宵禁，便是早上鸡鸣之时，城门也是大开的。 瑶光与时鸿雪轻松出了城门，正准备往东北方向而去，便在城门口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搬了个小马扎儿，手上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根棍子。 坐在小马扎儿上，手倚着棍子，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瑶光从他身边经过，他又忽地抬起头来。 枯瘦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瑶光方才没仔细瞧，此时低头看去，才发现那马扎儿上坐着的，竟是当日卖了她一块儿“宝石”和通行令牌的老者。 “是您？” 老者笑了笑，“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我们要去救人，就先不同您说了。” 虽然这老者看着就不简单，若是换了别的时候遇上了，瑶光少不得要与之攀谈两句的，但今日救人心切，匆匆便要离开。 却不想老者不松手。 反问道：“别急，小丫头，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东西？” 瑶光第一反应是时瑞昱给自己的那封信，但看他的反应又不像。 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映了过来。 从兜里掏出一只香木镶金手镯，“您说的是这个？” 当时那摄政王将这镯子给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如今被这老者提醒，便想起来了。 只是她左瞧右瞧，也没瞧出这镯子有何不对劲之处。 除了格外金贵些以外。 老者笑呵呵道：“这上面的是灵渊的术法，与你所学的仙术不同源，你察觉不到也属寻常。” “灵渊？” 瑶光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便是时鸿雪，也是一脸茫然。 老者解释道：“灵渊是近些年新起的一股势力，他们鼓吹将术法普及到普通人之中，好让普通人也能运用术法。” 说着，“哼”了一声，“过犹不及。” 术法修炼，所依靠的是天地间的灵气，将自然界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储存在体内，施展时使用出来。 但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每个人对于灵气的感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能感受到灵气，便能更好地转化为自身所用，有的人则可能一辈子都感觉不到灵气。 这些感觉不到灵气的，自然也就无法修炼术法。 可这灵渊竟能让普通人修炼术法，倒是让她好奇了起来。 老者看出了她眼中的好奇，问道：“怎么，想学？” 言语之间，竟然还隐隐带着期盼。 “你若是想学，老头子我就勉强收你为徒，如何？”老者仰着脑袋，很是一副傲娇的模样。 站起身，已经做好了她跪地磕头拜师的准备了。 却不想瑶光摇了摇头。 “我已经有师尊了，恐怕不能拜您为师了。” 虽然她的术法多是祖师爷教导，但在瑶光的心中，自己的师尊仍旧只有扶摇一个。 至于祖师爷……便勉强算半个师尊吧。 不过如此一来，似乎就乱了辈分了。 老者闻言，脸色陡然间耷拉了下来，嘴里嘟嘟囔囔着：“你才多大啊，这么早就拜师了。” 练武都是要自小学起的，若真是到她这岁数还没拜师，才是奇怪呢。 “罢了罢了，看你我有缘，我也不纠结这师徒名分了。” 主要他实在是喜欢这丫头，就这么放过实在心有不甘。 左思右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这是灵渊的术法，就算老头子不当你师父了这本书你也要好好看，听到没有？” 瑶光对灵渊的术法还是挺感兴趣的。 当即欢快地接过了书册，“多谢老先生。” 翻开书看了眼，书册很新，上面的字迹倒是琼劲有力，只是明显不是印刷本。 倒像是新写出来的。 问过才知道，这是老者自己写的。 他口中对灵渊的做派多有不满，倒是对灵渊的术法很有研究。 所谓知己知彼，况且术法无错，有错的是使用术法的人，瑶光对灵渊的术法倒是兴趣多过其他。 随意翻看了两页，总算是明白这灵渊的术法是如何运转的了。 不同于仙法吸收的天地灵气，灵渊的术法吸收的却是人类的情绪，普通人体内难以存储灵气，便用灵石作为媒介存储情绪力量。 待要用时，借住灵石运用术法便可。 若是用此法子，倒是确实连普通人也能运用术法。 只是如此一来，便要执行全新的律法规则，否则很容易酿成大祸。 瑶光合上书，又问起自己手上的镯子。 “您方才说这镯子上面有灵渊术法，不知具体是哪一种？” 老者接过镯子细细看了眼，道：“一个寻常的追踪术法罢了，只要你一直将这镯子戴在身上，对方就能实时监视你的位子。” 原来如此。 她就说那摄政王怎么轻易便相信了自己。 “您可知如何解除这上面的术法？” “解除不难，只是若是解除了，对方立刻就能察觉。” 这也正是瑶光头疼的地方，老者继而又道：“不过我可以将其封闭，这样不会惊动对方，只会让对方误以为你们没动罢了。” “如此，就麻烦您了。” 也不知老者如何操作，之间他接过手镯随意动作两下，又还了回来。 “好了。” 接过手镯，瑶光随手就扔在了储物袋里面，跟老者道别之后，便紧赶着去追寻鲛人的踪迹去了。 既然那摄政王在自己身上放了这追踪的东西，说明对方并不相信自己。 便是自己指了方向，对方可能也会以为自己是胡诌的，反倒等着自己行动，好跟在自己身后好截胡。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对方先自己一步找到鲛人。 怕只怕那掳走鲛人的黑衣人，不知目的为何。 怕他们对鲛人不利，脚下加紧了步伐。 第194章 被绑架 金陵城的东边，矿场林立，其中最高峰所在，便是铜台山。 说是山，其实是一整座山脉，绵延万里，山头树林密布，入眼便是一片翠绿，延伸至望不见的远方。 一条悠长小径顺着金陵城城门，蜿蜒进入山间。 走到山脚，瑶光与时鸿雪再次测算了那鲛人的位子。已经一夜过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变化。 先前老者给的那本册子，瑶光翻过两页，在上面看见了测算之法。 瑶光尝试了一下，但或许是自己情绪不够。 虽勉强能够测算，地点却十分宽泛，最后只得使用门内仙法，总算是算出了一个确切的方位，与时鸿雪测算出来的方位一致。 昨日刚下了雨，山间并不好走。 那处又在密林深处，山高林密之处，也不好御剑，便只能攀着两侧的树枝，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倒是忽地开阔了起来。 丛林掩映之间，竟坐落着一处宫殿，潦草又庞大。 好几根长长的巨石挺立着，仔细数一数，有二十八根，错落有致地布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其上是一块儿巨大的扁平石头，遮挡了这一处的阴翳。 时间有些久远，上面已经盘结了枯藤青苔。 倒是地上，本该草木茂盛之处，被踩扁了大片，看那方向，是往宫殿之中而去的。 顺着巨石的间隙往里望去，便见里面一个巨大的池子。 乳白色的泉水，氤氲往上泛着热气。 这竟是一座温泉宫！ 而在那温泉之中，赫然便是像是那只虚弱的鲛人，蓝色的长发铺散在温泉池中，像是浮起的海草。 光滑白皙的肌肤在泉水的蒸腾之下，隐隐泛着红色，脸颊染了红晕，低垂着脑袋，几缕发丝遮挡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蓝色的巨尾卧在泉中，隐约可见几分蓝色。 它安静地倚靠在温泉边上，泉水浸没了他大半的身躯，只露出胸口以上的部分，裸露的肌肤上，青紫的痕迹仍旧明显。 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添新伤。 那群黑衣人将他掳走，却将他放在温泉中，到底是要做什么？ 瑶光不解，却也不干轻举妄动。 四下打量了一下，寂静的林间，只有偶尔发出声响的鸟儿扑棱两下翅膀，发出不知名的嚎叫。 林间的风吹动过膝的杂草，不见丝毫的人影。 瑶光细细看过，时鸿雪也用灵力感知了一下，没察觉到生人的气息。 “应该没人。”时鸿雪道。 瑶光点头，两人稍放下心来，却仍是攥紧手中佩剑。 小心翼翼往里走，刚走入温泉宫，鲛人便察觉到了什么，鱼鳍般修长漂亮的半透明蓝绿色的耳朵微动，莹莹蓝光闪烁其上。 他缓缓抬起头，睁开湛蓝色漂亮的眸子。 眼中先是茫然，紧接着便瞧见了瑶光二人，眸光震颤。 猛地睁大了眼睛，剧烈挣动了起来，可他被绑着手，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喊道：“不要过来！快离开这里！” 瑶光脚步一顿，这擦后知后觉察出不对劲。 一把拉住了时鸿雪，脸色严肃沉郁。 “怎么了？” 在二人的脚下，一个巨大的阵法，以温泉宫为中心蔓延开来，一直往外散出十数丈。 可以说，从二人看见这温泉宫开始，便已经落入这阵法之中了。 她才刚意识到这一点，便感觉脑袋一阵昏沉，紧接着便陷入了昏迷，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一阵晃荡。 直摇得她头脑昏沉。 蹙着眉，带着浓重的起床气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木头的浅褐色，黑色的布帘微微晃动，露出外面的天光。 移动的树木，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内。 却不知马车前往何方。 有些头疼地想抬手揉一揉脑袋，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着。 挣了挣，看着纤细的绳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挣脱不开，反倒让自己挣出了一身的汗。 细细喘着粗气，耳畔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用试了，这绳子是专门针对修术之人的，你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的，还不如省点儿力气。” 她这才发现，这偌大的车厢内，除了自己，还坐着一个男子。 一身玄色黑衣，没有丝毫花纹点缀，身上也无其他装饰，唯有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罩住了整张脸。 素白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眸光暗沉，不见丝毫亮光，目光冷冽的望过来，不像在看着一件活物。 瑶光被这眼神看得不舒服，眉梢微蹙。 “你就是那个掳走了鲛人的人？” 面具男似乎觉得这是一句废话，并未答她，反倒是轻笑一声，透过封的死死的面具，沉闷地传过来。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留下的阵法，否则我怕是还没那么简单将人带走。” 东陵摄政王，手底下的人不少。 就算他的人趁乱进入，但真要悄无声息将那么大的笼子运走，还是要废些力气。 虽然他原本就是要布置阵法转移的。 但布置阵法也要时间，若是期间叫东陵摄政王和金陵城城主反应了过来，围攻上来，就算能顺利转移走鲛人，他也要折损不少人。 去的时候，她已经布好了阵法，倒省了他们不少时间。 也少了不少麻烦。 瑶光郁闷。 她本是想救下那可怜的鲛人，却不想为虎作伥，阴差阳错，倒是帮了他一把。 心情郁郁，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撇过头不想理人。 这么一会儿，她也回过味儿来。 对方掳走了鲛人，却没有立刻逃走，而是设下阵法将自己和时鸿雪引来，想来自己和阿雪师兄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他抓了自己，却没有杀她，而是将她绑起来，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既然对方不想杀自己，那她便也不着急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逃出去。 她现在双手被捆，也不知道外面是哪里，想要逃出去，貌似有些困难。最要紧的是，她不知道阿雪师兄和那鲛人去了哪里。 但应该不远。 她不想说话，面具男可不会让她躲过去，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有些本事，现在我有一事请你帮忙，事成之后，我自会放了你和你师兄。” 第195章 凤姣澜 瑶光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阿雪师兄的身份，还是在看见自己设下的阵法之后，才突发奇想，找她帮忙。 若是前者她便自认倒霉。 若是后者，怕是牙都要要碎了，格外不快。 为着自己的心情着想，瑶光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我师兄在何处？” “放心，你师兄好得很，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会保证他毫发无伤，但若是你敢耍什么小心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瑶光：“……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找到东海鲛人一族。” 简单？ 你在开玩笑吗？！！！ 若真是简单，哪里还需要她？ 从前东海是有许多鲛人的，鲛人与人类也和谐共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人类与鲛人爆发了一次巨大的冲突。 那场冲突中，鲛人与人类都损失惨重。 从此之后，鲛人便不再上岸。 再加上人类中不知何时传出鲛人的血肉可起死人肉白骨的传说，有一阵儿，人类大肆捕杀鲛人。 鲛人不敢上岸，便隐藏在东海深处，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传说之地。 若不是这次金陵城，亲眼见了这么一只，瑶光也只会一味鲛人是传说中的存在。 “所以你抓了那只鲛人，是想……” “让他带路。”面具男人直言不讳。 眸色一暗，渐渐显出杀意，“只可惜他不识趣，不愿意带路，我只能让他稍微受点儿苦头了。” 瑶光不知道他所谓的“稍微”是什么。 但当时她在温泉宫看见的鲛人，是陷入昏迷的，好像还被绑着。 虽然没有多余的皮外伤，但想来也不好受。 神情一凛，面具男反而笑了出来。 毕竟瑶光从醒来开始，神态都太淡然了，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被绑架的样子，如今才总算有点儿被绑架的样子。 愤怒，不安。 “鲛人的自愈能力很强，不过一点儿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但你和你师兄就不一定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有别的心思。” 瑶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得答应下来。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要保障那只鲛人和我师兄的安全，他们若是有一点儿磕了碰了……虽然我们人还在你手中，不能做什么，但让你白做些无用功还是可以的。” “可以。”男人答应的很爽快。 瑶光又要求见见鲛人和自己师兄。 “鲛人就在后面的马车里，你自己去看就是。” “我师兄呢？” “他？”面具男眼中带着邪肆的笑意，明明在笑着，却给人感觉很不舒服。 “他自有我手底下的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不用担心。” 这话便是不愿意让自己和他见面了。 瑶光虽然不甘，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低头。 好歹能先见见那鲛人。 虽说鲛人的自愈能力很强，面具男也只说是轻伤，而且他还要靠着他寻到鲛人的藏身之处，想来也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但没有亲眼看见，瑶光总是不安心。 马车在路上暂停，瑶光下了车。 车外，站着不少黑衣人，衣着和车内男子的很像，蒙着面，看见了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木头一般，只呆愣愣杵在原地。 这一行，少说也有十多辆马车。 后面的马应当车是给那些黑衣人用的，满满当当将道路都塞满了。 好在这处已经到了旷野，周围没什么人，倒也不影响什么。 原本她还打算寻寻阿雪师兄，如今看来倒是难了。 “带他去见那个鲛人。” 面具男掀开帘子，冲着离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道。 黑衣人这才有了反应。 恭敬地一颔首，便领着瑶光往后走去。 那些黑衣人长得都一模一样，瑶光赶紧跟上，生怕跟得晚了，就鱼入汪洋，寻不到了。 他们所在的马车是车队的第一辆，往后一直走到第五辆的时候，黑衣人停了下来，敲了敲车门。 车门被从里面掀开，里面也坐了个黑衣人。 应当是看守的人。 透过掀起的车帘，隐约能看到一抹蓝色，多的便看不见了。 车内的黑衣人警惕地看了眼瑶光。 问询的视线落在领他过来的黑衣人身上，“主子发话了，让她进去。” 黑衣人下了车。 瑶光上了车，帘子落下，就一脸紧张地看向鲛人。 “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担忧的视线上下扫过鲛人，当时在温泉宫没看仔细，这会儿才细细打量过去。 又搭上他的脉搏，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进入他的身体，在他体内流转，仔仔细细探查过他的身体。 也不知那面具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体内有不少隐伤。 但或许真是鲛人的自愈能力强悍，那些伤都在缓慢地恢复。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没事儿了。 瑶光总算是放下心来，正要开口，就听见鲛人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求求你，帮帮我。” 两人如今挨得极近，不到尺寸的距离。 离得近了，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更加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像是碧蓝色的海水，又像是澄澈的天空，仿若一块儿澄澈透明的蓝色宝石，漂亮的惊人，微微仰着脑袋望过来，眼中凄凄艾艾蕴着祈求。 让瑶光震惊的是，他分明没动嘴皮。 那自己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儿？ 惊讶之际，鲛人动听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姐姐别惊讶，我是在你脑海中与你交谈。外面的人还在看守，我不想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对话。” 鲛人的声音魅惑，便是如此虚弱的时候，听着也是好听的。 如清泉在石，林籁泉韵。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瑶光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回他。 “我是鲛人一族的王子，名叫风姣澜。” 瑶光惊骇。 本以为只是一只寻常的鲛人，没想到竟然是鲛人一族的王子！ “你们鲛人一族不是一向避世吗，你来陆上做什么？” 虽然她也是人类，但她很清楚，人类最是贪婪，鲛人本就珍奇，若是到了陆地上，少不得要引来居心叵测之人。 他如今的遭遇，不是正合了此言？ 更何况他还不是普通的鲛人，乃是鲛人一族的王子，他就这么出来，族内鲛人就没有人管着吗？ 风姣澜轻叹一声。 “鲛人一族出现天灾，我是被派出来找人帮忙的，却不想遭此祸端……” 第196章 主仆契 “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不要让那些坏人找我的族群？” 风姣澜一把抓住了瑶光的手，情词恳切，湛蓝色的眼眸莹润了丝丝泪意，泪意盈盈地望着她。 被这样一双眼瞧着，便是铁石心肠，怕是都硬不起来了。 瑶光只是略一晃神，风姣澜还以为她要拒绝。 心下慌乱，急急道：“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只要你答应帮我，我愿意与你结成主仆契，从此甘愿做你的仆人，任你差遣！” 他知道这事儿麻烦。 先前她就是为了帮自己，才被那群坏人绑架，惹上了这般祸事。 可他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他也是看出瑶光心善，觉得她可能会答应，这才出生祈求。 “不，这怎么能行……”瑶光连连摆手，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结成主仆契什么的也太过了。 人家是鲛人一族的王子，如何能做自己的仆从？ 况且她若是帮他，必是不求回报的。 可风姣澜似乎误会了，以为她是不愿意帮他。 咬了咬牙，指甲在指尖划了一道，很快便凝出一滴鲜血来。 十指连心，指尖血又称心头血，最是宝贵。 “你做什么？！”瑶光下意识惊呼出声，外面的黑衣人都险些被惊动了，好在面具男嘱咐过，倒是没人进来。 但也着实吓了瑶光一跳。 赶紧从随身空间寻药要给他包扎止血，风姣澜却倾身上前。 之间在她额头轻点，那滴心头血便顺着她的眉心顷刻间没入了她的体内，只余下清浅的一抹艳红色落在她的额间。 像是一抹花钿，装点了这一身朴素，倾城绝艳好颜色，骤然显现。 “主仆契已成，此后生杀予夺，皆由主人。” 心头血顺着经脉留驻在丹田，化作一根红线盘缠期间。 通过那抹血丝，她能够隐隐感觉到一道由自己主宰的联系，无形中盘旋在二人之间。 同时，瑶光也看到了和他有关的一部分记忆。 记忆是以风姣澜为第一视角展开的。 目之所及，是五彩缤纷的鲛人，有的艳红如同一抹火光，划过深海幽空，明媚灿烂；有的是如水草般的蓝绿色，好似碧绿溪水汇入了汪洋。 他们如人类一般，在海底嬉戏。 在镂空的礁石内捉迷藏； 猫逗狗似的抓住一只螃蟹的钳子，被夹了就恼火地龇牙咧嘴，说今晚要将它吃了； 躲藏在珊瑚中的不知名小鱼露出一条尾巴，被抓住一揪，却揪出一只肥嘟嘟的鲛人小崽子。 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想要看看是谁揪自己的尾巴。 一回头瞧见是风姣澜，眼睛一亮，抱住了他的脖子。 “姣澜哥哥！” 瑶光能感觉到风姣澜的开心，抱着小鲛人，抬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肉。 不远处，是年迈的老妇人，坐在一块儿巨石上。 两边或趴或坐着七八只鲛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好奇地瞧着老妇人，听她讲着过去的故事。 或喜或悲，欢喜时目露向往，悲伤时抽噎着鼻子，说太难过了，下次再也不来听故事了。 可到了下回，来听故事的人里还有他。 风姣澜抱着小鲛人游过去，刚一靠近，那些听故事的鲛人就不见了。 怀里一松，也没有什么胖乎乎的小鲛人。 老妇人坐在石头上，唉唉叹息。 “姣澜，最近族里心生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在这么下去，咱们族群怕是就要断在这一代了，你是族内王子，肩负着族内重担，此次你去陆地，务必要寻到繁衍的法子。” “您放心，我一定会寻到法子，回来解救族群的。” 老妇人点了点头，面上却无喜色。 “岸上的人人心丑恶，尤其我们族群特殊，多的是人眼红。我们族群也是因此避世栖息，若不是如今……我是真不想你上岸。” “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老妇人摇头，只道：“你去了岸上，一些小心，尤其要小心人类。” 在之后，风姣澜上了岸。 鲛人有两种形态，在岸上可幻化双腿，做人的模样。 起初，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只将他当做一个比较好看的人罢了。 又看他出手阔绰，瞧着又是个不谙世事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倒是也不敢多加得罪，只盘算着他的银两罢了。 直到他鲛人的身份被发现。 对方是个术士，将他打得重伤，连恢复鲛人的形态都做不到，又将它卖到了拍卖会上，被展览，被觊觎，被用贪婪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盘算着从何处开始割肉放血。 初上岸时，他以为人类中也会有好人。 在被发现鲛人身份之前，他也确实遇到过那么几个好人，但在知道自己鲛人之后，那些善意的目光转变为贪婪。 如果没有遇到瑶光，或许他会一直对人类失望下去。 那天宴会上。 众多贪婪的目光中，唯有她的目光，不夹欲望，只有淡淡的悲悯。 于是隔着人海，他向她投以哀求的目光，求她能够拯救自己。 她也确实拯救了自己。 虽然最后阴差阳错，但他仍然感谢她为自己做的。 从冗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正对上风姣澜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神。 和记忆中一样，略带着哀求的眼神。 又似是隐隐含着期盼。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终是点头答应了，“我会帮你的。” 却不是作为主人，而是将他视作朋友。 风姣澜欣喜，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仿佛三月春风，似春日里的阳光，只一展颜，便好似天光失色，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亮色。 明媚灿烂，让人恨不得让他一直这般笑着，不叫烦愁染他半分。 只是他动作有些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蹙了眉，“嘶”了一声。 乐极生悲，大抵就是他这个样子吧。 瑶光颇有些无奈，扶额轻笑。 从随身空间中取了灵泉水，一只手扯过他的胳臂，“你别乱动，我给你上点儿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哄孩子的语气。 风姣澜撇了撇嘴，想反驳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但看她眸色认真，一时又说不出话来了。 第197章 方向标 灵泉水轻柔地涂抹在肌肤上，冰凉凉的触感，像是温柔的海水，轻柔地包裹他的心脏，绵软酸涩。 瑶光垂下眼睫，神色认真。 浓密的长睫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瑶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挨得近了，能够看清上面细小的绒毛，晕着浅淡的暖光。 凤姣澜忍不住看得痴了，一直到温润的肌肤触感自指尖散去，才恍然回过神来。 脸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好在他处在阴影处，瑶光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只当是害羞。 虽然不知道他年岁几何，但他生得稚嫩，眸色天真纯洁，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瑶光便忍不住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虽然她自己也才堪堪十六岁的年级。 但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心理年龄少说也得有几百岁了。 “这些灵泉水和果子都蕴含灵气，可以帮助你更快地恢复身体。” 从随身空间取了一玉瓶的灵泉水，有另外摘了几个果子递给他，凤姣澜接过了东西，低低道了一声，“谢谢主人。” “咳……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瑶光。” 叫主人总觉得……怪怪的。 “好的，主人。” 凤姣澜抬起眼，嘴角扬起灿烂的笑。 眉眼轻弯，湛蓝色的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漂亮的仿佛时间最纯净的宝石。 瑶光：…… “罢了，你开心就好。” 两人没说两句话，门外的黑衣人便开始催了，瑶光只得下了车，凤姣澜似乎有些担心，下意识抬手握住了她的胳臂。 瑶光动作微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安抚的眼神望了眼凤姣澜，在脑海中对他道：“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别磨蹭，赶紧下车！” 黑衣人直接拽着瑶光下了车，动作粗鲁，毫不留情。 瑶光被拽得胳臂一疼，幸好习武之人体质不错，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伤着，倒是凤姣澜恶狠狠地瞪了眼那黑衣人。 龇牙咧嘴，像是下一瞬就要咬上去似的。 只是配上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一点儿也不凶。 瑶光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车子上。 面具男正闭目养神，听见动静也只是轻轻掀了掀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又重新合上了眼。 瑶光也不在意他，坐在马车上。 视线顺着车帘的缝隙望向窗外，似乎在放空，脑中却在盘算如何逃跑。 之前温泉宫的阵法，应当是灵渊的手笔。 这些人的能力如何她暂时不太清楚，更何况对方人手众多。 但以她的能力，想要带着凤姣澜逃跑并非不可能，唯一麻烦的是，阿雪师兄还在他们手上。 那面具男行事十分谨慎。 不让自己与阿雪师兄见面也就罢了，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她连阿雪师兄的气息都没感应到。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阿雪师兄。 从金陵城一直往东走，就到了东陵国，再往东一直到东陵国沿海，便是东海。 后半程，他们是直接用的灵渊阵法。 这么多人，不知道要耗去多少灵力，便是用了灵渊阵法，也要消耗掉不少的情绪力量，也是他们财大气粗，承载了情绪力量的灵石大把大把往地上摆。 其上萦绕着深色的负面情绪。 已经转化为了能量，却依旧让瑶光感觉不适。 蹙着眉被面具男推到了阵法中央，凤姣澜就在她的身侧。 凤姣澜有些紧张地攥紧了她的手，掌心黏腻的薄汗包裹着瑶光的手，瑶光轻声安抚：“别怕，只是个转移阵法罢了。” 这阵法和自己的阵法相似，但鲛人感官敏感。 他大概也是察觉到了那些负面情绪。 “你要是怕的话，可以闭眼。” 凤姣澜点头应了一声“嗯”，闭上眼睛，却将瑶光的手攥得更紧了。 四周景致变换。 呼啸的风带来海面腥咸的气息，浪潮拍打在岸边，漂亮的一朵朵浪花儿盛开又消散，汹涌的海浪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回到大海。 凤姣澜缓缓增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海平面。 金陵城还是阳光明媚，到了海边已是阴沉沉的。 有雨丝细细坠落，思思凉凉划过肌肤，仿若一个哀伤的母亲，正为了自己的孩子暗自垂泪。 他只觉得心口沉甸甸的难受。 下意识将手攥紧，听身边人轻轻“嘶”一声，才恍然回神。 “对不起……” 话音未落，便有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一只胳臂，紧接着整个人被拖着往岸边走，鱼尾在粗粒的地面上摩擦，即便有鳞片护着，也依旧难受。 “你做什么！” 瑶光皱着眉向前买了两步，就被紧随其后的黑衣人缚住了双手。 面具男拽着凤姣澜来到了岸边。 海风吹过两人的发丝，洁白的浪花拍打在宝蓝色绚丽的鱼尾上，海水仿佛与之融为一体，亲和地盘绕在他身侧。 面具男从怀中掏出匕首，一把划破了凤姣澜的手腕。 不知道是不是主仆契的关系，瑶光仿佛也能身临其境地感觉到手腕一疼。 用力挣开了缚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 快步跑到两人身前，一把推开了面具男。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伤害他们！”怨愤的眸子森寒地瞪着面具男，一边小心翼翼抽出丝帕给她包扎。 这丝帕还是当时买衣服的时候，店家送的，她没用过。 “我没事儿。” 当着面具男的面儿，凤姣澜没喊主人。 轻轻摇了摇头，好容易养回些的红晕，此刻脸色又苍白了起来。 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倒下似的。 瑶光瞧着，愈发愤恨地瞪着面具男，面具男却全然不加理会，视线只死死盯着海面，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些什么。 仔细去听，只能隐约听出是一段咒语。 深蓝色的海面上，坠着一条红色的血河。 鲜血自凤姣澜的手腕流淌进海中，却未被海浪重刷，反倒像是一条鲜红的丝带，凝聚在一处。 随着海水翻腾涌动，变幻形态。 好似富有生命一样。 面具男的咒语念出，那“红丝带”便忽地静止不动，随即缓缓动作，指向深海中一个未知的方向。 “找到了。” 平淡的嗓音下，潜藏着明显的欣喜，透过面具传了出来。 第198章 解救师兄 十多米长的豪华大船，高而广，上支数个高帆，被风吹地鼓鼓。 半沉在海面，像是海中的深渊巨兽。 瑶光站在木船之下，只觉得自己仿佛微弱的蝼蚁。 从大船上放下两座木制楼梯。 瑶光和凤姣澜被推着往上走，顺着另一边的楼梯遥遥望过去，瑶光瞧见了同样被推着往上走的时鸿雪。 上下扫过对方，洁白的长袍不染纤尘，玉冠束发，行走在一群黑衣人之间，不像是被压着的人质，倒像是个矜贵的少爷。 将那几个黑衣人都衬成了他的仆从。 只见姿态轻松，仿若是世家公子出门闲逛，步履悠哉。 瑶光细细打量过去，倒是没看见他身上有什么伤，只是那衣衫瞧着有些陌生。 不像是上次分开的时候穿着的那件。 略一挑眉，心中好笑。 她几乎能够想到，他醒来之后是如何与那群人争着要换件干净衣裳的了。 出来的时候就是被她生拉硬拽出来，都没时间换新衣，这回落到了他们手中，可不得顺势好好磋磨他们一阵儿？ 隔着老远儿，时鸿雪注意到她的视线。 回过头来还冲着她招手。 不过很快又被推着上了甲板。 瑶光收回视线，心下稍松，直到对方在船上就好办了。 正艘船共分三层，最下层装土石用以压舱，二层住人，瑶光就是被人带到了二层。 说是二层，其实还在夹板之下，房间两侧安置了水密隔舱，隔着海水，却仍能感觉到潮腻腻的湿气逸过来。 黑衣人带着瑶光下了二层，就和凤姣澜分开了。 “别砰我，我自己会走。” 瑶光甩开对方拉着自己的胳臂，申请不悦。 “我跟你们是合作的关系，可不是什么犯人，别拿犯人那一套对我，否则小心我和你们鱼死网破，你们也别想找到鲛人的藏身之处！” 越过黑衣人，直直与面具男对视。 面具男站在二层往上的楼梯上，抬手示意黑衣人放手。 他还需要瑶光帮忙。 再者方才自己突然对那鲛人动手，她如今在气头上也情有可原。况且这是在船上，又已行至大海中央，便是她想逃都没地方逃。 不过一些可有可无的小矫情，成全了她又何妨？ 黑衣人没再押着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人在前面带路，令有一人紧跟其后。 瑶光被带着来到了二层靠里的一间屋子，算不上豪华，看着还算整洁。 黑衣人打开门让她进去，关上门，还用铁链子将房门锁上，又一左一右站了两个黑衣人守着。 吃饭都是下人专门送进来的。 三层是操作舱，面具男立于其中，顺着海面凤姣澜的鲜血，大船朝着大海的深处缓缓驶去。 天渐渐暗沉下来，刚下过雨的天上黑云沉沉压过来，不露星光，难辨东西。 好在有鲜血引路。 下人刚送过晚饭，又过了好一会儿，盘算着天已经暗了下来，船上的人多半已经睡了，瑶光从床上起身。 从随身空间里翻腾出纸笔，熟练地画了一个小纸人。 将自己附身在纸人身上，顺着狭窄的门缝儿溜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两人似有所觉，机警地四下望了望，其中一人更是打开屋门往里看了眼，只见瑶光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睡得很是安详。 “没事儿，人还在。” 阖上门，重新锁好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脚后跟，正贴着一个白色的小纸人，捂嘴偷笑，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屋里，迈着小短腿，快步溜进了隔壁的房间。 她不知道阿雪师兄具体在哪里，只能一间间找过去。 好在醒着的都在三层巡逻，二层屋子里要么没人，要么睡着。 走了老大一圈儿，愣是没一个人发现她。 二层房间很多，绕过一个弯儿，她看见一间屋子门外，站着两个守卫的黑衣人。 看来就是这里了。 进去一瞧，果然没错。 那面具男答应了她，便果真对他待遇不错。 干净整洁的房间，桌上放着吃过一半的饭菜，有鱼有虾。他仰躺在床上，身子半陷在绵软的被子内，睡得香甜。 “师兄！快起来了！” 瑶光操纵着小纸人，艰难地爬上了床榻。 纸制的小爪子拍了拍时鸿雪的脸蛋儿。 奈何时鸿雪睡得死沉，还以为是怎么恼人的蚊虫，抬手挠了挠，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没有眼睛的小纸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泄愤似的狠狠踹了一脚他的脑袋。 趴在他耳朵上，揪着他的耳朵大喊：“时鸿雪！再不起来我就把你那些衣服全都烧了！让你只能一件衣服穿一个月！” 时鸿雪猛地坐起身，余光瞥见床边的一道白。 看清楚那竟是一个纸人，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道熟悉的声音，才如梦初醒。 尴尬地笑了笑。 “小师妹，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瑶光很想翻个白眼，奈何纸人没有眼睛，就格外形象夸张地仰起脑袋。 势必将白眼进行到底。 时鸿雪笑出声来，刚开口，瑶光就赶紧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神情紧张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连带着时鸿雪也跟做贼似的捂住了口鼻，确定屋外的人没有发现，这才双双松了口气。 时间紧急，瑶光也不与他瞎闹。 “师兄，你赶紧捏个假人玩偶用障眼法变成自己的样子，再将自己变成小纸人，我带你出去。” 主意是好主意，不过…… “我不会。” 时鸿雪摊开双手，满脸无辜。 也不知他是怎么从一张没有五官的纸人身上看出震惊的，只觉得那小纸人此刻都快要碎了似的。 但他也没办法啊。 “你当人人都跟祖师爷学了那么多年术法吗？我不会很正常好嘛。” 他师从扶摇，虽灵术上有些天分，但这些年仍是将重心放在了剑术一道上，对于灵术的知识实在浅薄。 瑶光扶额，“好吧，我试试吧。” 这两个术法不难，但她如今只有一部分灵力附身在纸人身上。 远程施法消耗巨大，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只能试试看了。 第199章 木头 “阿雪师兄，你把那块儿木头拿过来放在床上。” 时鸿雪依言招做。 这船舱虽是用作休息所用，但房间里也有不少的木头，大约是当初建造船只的时候剩下来的，就堆在床底下。 被时鸿雪趴在地上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有厚厚的一层灰。 一吹，扬起大片的尘土，呛得时鸿雪连咳好几声。 又匆忙被瑶光捂住了嘴巴，险些憋得背过气去。 好容易将木头清洗干净，放在床上，瑶光使了个障眼法，穿戴整齐、面冠如玉的时鸿雪便躺在了床上。 双目紧闭，俨然熟睡的模样。 随后又将时鸿雪化作了纸人的模样。 两个术法使完，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心力，艰难地带着时鸿雪回了自己的房间，魂魄重新归于原位，后背已经汗涔涔一片。 脸上一片苍白之色，吓得时鸿雪就要去扶人。 刚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还是纸人的模样，只得出声：“瑶光你怎么了？快躺床上好好休息。” “……嗯。” 瑶光实在是累得很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波浪汹涌的海面上，时不时翻腾起两个巨大的浪花，带着偌大的船只左摇右晃，海面之下，鲜红的血色格外显眼。 仿若一只艳色的海豚引路在前方。 “主子，咱们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掌舵人一手执舵，看着熟悉的海面有些不安。 面具男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启唇吐出两个字：“继续。” 掌舵人无法，只能跟着那红色鲜血一路往前。 行过不知道多久，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终于在这一日正午时分，细碎的暖阳突破浓厚了好几天的乌云，直直照射在海面上。 温暖的光在海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映照出其下的鲜红。 忽地，“红色丝带”在原地转了一圈，紧接着便如鲜血融于水中，顷刻散于无形。 “停！”面具男抬起手喝道。 掌舵手赶忙操纵着船只在附近海域盘旋环绕。 面具男走到甲板上，顺着那“红色丝带”消失的地方深深望去。 其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海。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望不见。 面具男深深望了眼，便给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瑶光就被人带了出来，拍了拍衣襟里面藏着的阿雪师兄化形的小纸人，又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垂落衣裙上的褶皱。 “找我什么事？” 自登船那日将她关在船舱里面，她就没出来过。 只有一日三餐照旧有人送来，但也不管她爱不爱吃，只要饿不死就成。 但也多亏了这点，给足了她机会修生养息。 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她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根据鲛人鲜血的指引，鲛人的藏身之处就在这附近，你帮我找到具体的方位，只要等我找到了鲛人的族群所在，我立刻就会放了你们。” 立刻？ 就算真的放了，他们难不成还能跳海不成？ 到时候不还是在他们手中？至于回程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瑶光并不信他，更何况本身就答应了凤姣澜的。 只装模作样走到甲板边上，低头看了眼波浪汹涌的海面，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回头看向面具男。 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会放了我们？” “自然，我一定会毫发无伤地放了你们。” 瑶光眸色半敛，迟疑着点了点头。 “好，那我勉强信你。” 立于甲板之上，潮湿的海风裹挟着腥咸的气息，吹拂过她的发丝，纤纤玉手在空中翻转，一股皎洁的灵力自指尖注入海面。 像是泉入汪洋，不曾掀起丝毫波浪。 “怎么回事？” 瑶光收回灵力，神色肃穆，眉头紧蹙，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这里被设置了上古阵法，想要从外打开，除非用鲛人作为阵眼，否则无法从外进入。” “你少在这边胡说八道，要是真有什么阵法，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话的是面具男身边站着的一个青年。 难得没有戴着面具，但露出的面容也很平庸，泯然众人的长相。 瑶光先前在车队里见过他几次，听那些黑衣人喊他黄大师，好像是个阵法师，大约相当于灵渊中的阵修。 每回见了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还想着是自己哪里惹了他。 后来一次偶然，听见他同那面具男说小话，大抵的意思是看不上自己一个年轻小姑娘，觉得是哦没本事的，何必废这么大功夫将她弄来。 白费功夫。 瑶光实在是赞同的不能更赞同了。 她也一点儿也不想被他们绑架好嘛！ 如今被他直言怒怼，瑶光也不生气，双手抱胸半依在栏杆上。 “既然黄大师不相信，那就当我没说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到时候找不到鲛人的族群，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还特意“恭敬”地对黄大师道：“黄大师，您请。” “你……” 黄大师一张脸涨得通红。 方才面具男就叫他看过，他若是真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哪里还需要瑶光？ “去将鲛人带过来。”面具男吩咐下去。 黄大师还心有不甘，“主子，您怎么能听她的呢？这明显是计啊，她之前就对那鲛人好的不行，现在还特意提出要将鲛人带走，万一那鲛人进了海里跑了怎么办？” “不会。” 面具男道，眸子望向瑶光，“她若是敢放走那条鲛人，她的师兄，我就不敢保证还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一整个儿了。” 有黑衣人带着凤姣澜和时鸿雪一起从二层走上来。 将凤姣澜扔到了瑶光的脚底下，一把匕首却抵在了时鸿雪的脖颈上。 “瑶光！” 瑶光这障眼法做得好，栩栩如生，能吃能喝，危急关头甚至还能眨巴着眼睛，眼尾溢出一地清泪，看着格外情真意切。 半是惊慌半是担忧。 瑶光甚至觉得，她的阿雪师兄本人可能都没这木头情感充沛。 “师兄！” 瑶光不甘落后，也急急喊了一声。 随后恶狠狠瞪向凤姣澜，双目赤红，压着嗓音中的恼怒之意，从喉间艰难地吐出一句咒骂之语，“混蛋！” 面具男满意地看着瑶光愤怒的模样。 欣赏够了，才慢悠悠道：“快点开始吧，我想你也不想你的师兄受太多的苦。” 第200章 鲛人一族 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一个偌大的阵法缓缓显现。 深蓝色阵法上，繁复的古老文字飘悬其上，期内蕴藏着的古朴灵力缓缓铺开，似水般柔和，其下又潜藏着危机四伏。 黄大师睁大了眼睛，低声呢喃。 “竟然真的有阵法……” 这阵法是上古阵法，如今的阵法书籍之中早已不记录在册了，他感觉不出来也不奇怪。 面具男则是目露贪婪，面具下的脸带着扭曲的兴奋。 一把拽过“时鸿雪”，大掌扣住对方的脖颈，“时鸿雪”憋红了一张脸，艰难的去掰他的手指。 面具男不动声色，直直看向瑶光，催促道：“还不快解阵？” 手上加大了力气，将手背都激起了道道青筋。 瑶光面露不甘，视线落在“时鸿雪”身上，咬了咬牙，只得拉过凤姣澜。 凤姣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瑶光，便只安静地待着，反倒是视线落在“时鸿雪”的身上，眼神中隐隐露出担忧。 他知道那人是主人很重要的师兄。 又是担心对方的安危，又担心主人会为了他的师兄，背叛和自己的约定。 直到耳边响起瑶光的声音：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跳。” 一颗心高高悬起，又稳稳落下。 凤姣澜重重点头，“嗯！” “三……” “二……” “一……” “跳！” “你做什么！”面具男察觉到了不对劲，出声阻止，但已经迟了，瑶光拉着凤姣澜，一跃入深海。 古朴的阵法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一刹那的杀意袭来，很快又收了回去。 两人跃入阵法，像是平静的湖面落入一颗棋子。 点点层层的涟漪过后，他们的身影便随着那阵法一起，缓缓消失在了深海深处。 面具男冲到船沿，恨恨地拍了一把栏杆。 黑沉沉的眸中满是深刻的恨意。 “主子！您看！” 一个黑衣人忽地出声，面具男回头，原本丰神俊朗的北斗神宗弟子，如今倒在地上，成了一块儿朽木。 随意披着一件时鸿雪的外衫，露出的一头被用毛笔花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还在吐着舌头。 像是在隔空嘲讽一般。 面具男牙龈都快咬碎了，恨不能生吃了瑶光。 事到如今，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是上当了。 …… 一进入深海，瑶光便感觉一阵耳鸣刺激着耳朵，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海水像是千金重压，扼着她的四肢百骸，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地变了形。 本就稀缺的空气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不过片刻便感觉无法呼吸。 一张脸涨得通红，四肢沉地厉害。 凤姣澜入了水便整个人放开了，欣喜之余，察觉到瑶光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松了不少。 疑惑地望过去，就见瑶光涨红了一张脸，吓了一跳，“对不起主人，我忘记了你们人类在水底下没法儿正常呼吸的。” 用指甲划开自己的指尖，很快便凝成了一颗小小的血珠。 “这是我的血，你吃下去之后，就能在水下自由呼吸了。”将血珠递到瑶光的嘴边，瑶光赶紧吃了下去。 氧气重新再肺腑聚集，瑶光深深吸了口气。 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提前将小纸人师兄放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现在他正在悠哉悠哉地泡着灵泉水，吃着灵果子，好不快意，怕是都没注意到他可怜的小师妹差点儿就要憋死在海里了。 之前是防着被那面具男发现，没想到倒是叫他躲过了一劫。 也亏得这些年有祖师爷教诲。 虽然除了给自己几本孤本叫自己看书，问他也多是不答，但好歹有他的名号在，师兄问起那随身空间的时候，还能拿来一用。 阿雪师兄也好奇过她哪儿来这么多稀世奇珍，但一听说是祖师爷的，便不觉得奇怪了。 怎么说都是上千岁的人了，能攒下什么宝贝都不奇怪。 “主人，你没事儿吧？” 凤姣澜担忧地望着她，一双眼湿漉漉地。 像是犯了错事儿的小狗狗，可怜巴巴地望着你。 便是真的心中有气，看见他这样，哪里还能气得起来？ 况且这事儿本也不怪他。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起来，入海可能没法儿呼吸这事儿。 毕竟她从前可是龙女啊，入海就跟回家一样，往下跳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还是前世的自己，一直到窒息感切实地传过来，才恍然想起自己如今只是脆弱的人类。 “我没事儿。” 瑶光摇了摇头，视线大量起四周。 那阵法不仅仅是个防御阵法，防止外人进入，同时也是一个传送阵法，可以直接将人传送到海底深处，鲛人的栖息地。 深海大抵都是一样的，阳光透不过层层水光，到了深海就有漆黑一片。 是以龙宫内外，各处都镶嵌着夜明珠，绚烂地照耀着深海一隅。 瑶光觉得，自己喜欢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大概也和这有关。 这里也是一样，偌大的海底村庄，处处可见亮闪闪的宝石，将深海之渊也衬得仿如白昼一般，却是与龙宫截然不同的景致。 二人如今正站在村庄入口处。 瑶光满眼新奇地四下张望起来，凤姣澜轻笑着抿了抿唇。 “主人喜欢的话，可以在这儿多住两天。” 说着，也不给瑶光拒绝的机会，径自道：“那群坏人说不定还在外面守着，如果主人现在出去的话，可能会正好撞到他们，还是在这里多住两天，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去。” 瑶光想着也好。 点头应下，凤姣澜便好似得了糖果的孩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露出两侧可爱的虎牙。 拉着瑶光的手进了村子里。 瑶光发现，凤姣澜在村子里的人缘儿很好。 一路走过，不少鲛人都热情地与之打招呼，还有软乎乎，胖墩墩的小鲛人抱着胖胖的鱼尾巴，争着要“姣澜哥哥”抱。 凤姣澜随手抱起其中一个小胖墩儿，“哎哟”了一声，疑惑问道：“司司，你是不是又胖了？” 小胖墩儿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司司每天都和阿蛮他们一起出去游一大圈儿，才没有胖呢！” 旁边的小鲛人大概就是他口中的“阿蛮”，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是游了一大圈，但回来之后吃得比之前更多了。姣澜哥哥，你快管管他！” 最后，小胖墩只得不情不愿地道：“好吧，是胖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 小胖手比了个小小小小的手势，看的凤姣澜很是无奈。 瑶光在旁边瞧着，也不由地笑出了声。 第201章 大王子 “姣澜哥哥，这个好看的姐姐是谁啊？” 司司坐在凤姣澜的怀里，探着头，好奇地瞧着瑶光，浅绿色漂亮的眸子亮闪闪的，白嫩嫩的小脸因为害羞，染上了两层红晕。 看了瑶光两眼，就忍不住将脑袋重新埋回了凤姣澜的怀里。 为此，得到了阿蛮一句“没出息”的评价。 却是自己也悄悄红了脸颊。 “这是姣澜哥哥的主……” “咳……”瑶光轻咳一声，打断了凤姣澜的话，凤姣澜只得话头一转，“是姣澜哥哥的朋友，你们喊她瑶光姐姐就好。” 几个小孩儿乖巧地喊了一声“瑶光姐姐”。 跟在凤姣澜和瑶光身后往村子里走，其中一个好奇地询问瑶光：“瑶光姐姐，你为什么没有鱼尾巴啊？” 问问题的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疑惑的眼神扫过瑶光笔直好看的双腿，又落在自己布满洁白鳞片的尾巴上，十分不解。 “因为姐姐是人类，不是鲛人哦。” 其实瑶光有些担心，鲛人避世，对人类大约也是避之不及的。 但她本就是人类形态，也不好撒谎。 好在村子里的人对她都很友善，大约是因为她是凤姣澜带进来的，对她格外的热情，渐渐的，瑶光也放下心来。 与村子里的叫人闲聊几句，很快就来到了皇宫。 宫殿位于村庄后方，庞然巨大的水晶宫，仿若一个璀璨巨大的宝石，漂亮壮阔，静静伫立着。 宫殿门口，站着一丰神俊朗的男子。 眉眼和凤姣澜有些相像，俊美的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不似凡尘中人。 他也确实不是，下身是浅绿色的鱼尾，隐约流散着蓝色的光芒。眸色很浅，是那种浅灰色，透着些浅绿色的眸子。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略显苍白，整个人瞧着都病恹恹的，由旁边一稍显苍老的鲛人搀扶着才勉强站着。 老鲛人有些担忧地瞧着他，劝道：“大王子，咱回去吧，姣澜殿下回来了，自然会来探望您的。” 大王子摇头浅笑，温和开口，却又浅淡疏离。 “无碍，我在宫里休息久了，出来走走也好。” 上古大阵被触动，深海之中是有察觉的，再加上那熟悉的气息，他一下子就意识到是凤姣澜回来了。 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来，特意在门口等着。 老鲛人只当俩兄弟关系好，见劝不动他，只得贴心陪着。 凤姣澜他们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到达宫殿的时候，二人已经在此等了许久了。 隔了老远，凤姣澜就瞧见了二人，拉着瑶光快速游了过来，一边冲着大王子招了招手，“大哥！我回来了！” “姣澜。”大王子喊了一声。 明明是笑着，但瑶光却未在他身上看到明显的欢喜。 “姣澜，这位是……” 大王子的视线落在瑶光的身上。 “哦，这是我在陆地上认识的朋友，叫做瑶光，你叫她的名字就好。” 大王子点了点头，“你好，我弟弟行事鲁莽，承蒙你的关照，我这个做哥哥的是要对你说声谢的，” 他说的谦逊，但不知为何，瑶光总能感觉到一道暗暗的敌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再仔细去看时，又好似只是自己的错觉。 “瑶光姑娘？” 见他半晌没有反应，大王子疑惑询问。 凤姣澜也望了过来。 “主……瑶光，你怎么了？”凤姣澜下意识要喊“主人”，好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但还是让大王子意有所动。 主……什么？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瑶光回神，“姣澜是我的好友，谈不上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瑶光姑娘谦虚了，我自己的弟弟还是了解的。” 看两人光是寒暄就要半天，凤姣澜赶忙打断了二人，“大哥，瑶光要在咱们这儿住上两日，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我先带她去房间休息。” 告别了自家大哥，凤姣澜拉着瑶光进了宫殿。 大王子在听见瑶光要暂住的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等二人进了宫殿，更是一下子耷拉了脸色。 “你听见了吗，他要让她暂住。” 老鲛人：“姣澜殿下毕竟年轻，或许是真拿她当朋友了。” 大王子轻嗤一声，“你去，找人好好盯着她，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 瑶光被带到了一个房间。 “不好意思啊，宫里的房间都住满了，这是唯一空下来的，有点小，你将就着住，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管来找我。” 瑶光粗粗扫了眼屋子，这屋子还叫小？ 比自己在齐云山上的木屋子大了五六倍不止，一张宽阔的贝壳床，珊瑚树做装饰，头顶镶嵌着一条的夜明珠，照亮整个房间。 这屋子若是还算简陋，说出去是要被打的吧。 凤姣澜好容易回家，还有不少事情要办，跟瑶光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瑶光便舒服地躺在了床上。 熟悉的环境让她想起从前还在龙宫的时候，虽然装饰都不尽相同，但还是叫她放松了不少，嘴角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闭上眼，借着意识与随身空间里的阿雪师兄闲聊。 阿雪师兄刚霍霍完一颗灵果树，这会儿又看中了她篱笆园里种的珍惜灵草。 蹲在其中一颗面前，时不时抬手戳了戳。 “瑶光，这是什么灵草？我好像从未见过。” 他爱看些杂书，《佰草集》也翻过，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里面的草药记了个七七八八，实在是没见过这一株。 瑶光心想，你自然是不识得的。 那是她不知道多少年前在山间偶然发现的，瞧着红红的好看，便移栽了几株到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后来经年累月，这草就灭绝了。 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她空间里的这么几株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祖师爷从什么秘境里面弄出来的珍稀物种吧。” 时鸿雪“啧啧”两声。 “祖师爷对你可真大方，这么多宝贝说给就给了，怕不是连身家都一股脑儿送你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再珍贵，也不过身外之物。 哪儿有那些孤本值钱？ 比起那些早就失传了的孤本，这随身空间内的东西，反倒不值一提了。 正与师兄闲聊之际，房门被敲响。 瑶光睁开眼睛，就瞧见门口，站着大王子，“我有打扰你吗？” 第202章 不欢迎人类 房门没关上，被他轻轻一敲就露出了一道缝儿。 大王子似乎也没想到，神情略有些尴尬。 瑶光也没想到凤姣澜出去的时候竟然没将门关紧，幸好她刚才只是躺在床上休息，也没将阿雪师兄放出来。 虽然这深海之中，没有凤姣澜的血珠，她也没法儿放他出来就是了。 “没打扰，请进。” 瑶光请人进来，两人坐在桌子旁，瑶光问道：“不知大王子来找我，是有何事？” 她能够敏锐察觉到他对自己是不喜的。 本以为自己在宫殿的这两日与他是不相往来，没想到他会主动上门，倒是有点儿让瑶光感到意外。 “方才我听姣澜说起你二人的相遇，才知道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特意前来感谢。” 瑶光觉得，此人的情感很淡。 嘴上说着感谢，说着欢迎，但眼中却不含情绪。 好似那些所谓的情绪都只流于言辞之中，或深藏在内心深处，让人琢磨不透。 瑶光看不透他，便只能中规中矩说声“无碍”。 “行善积德，是人之本分，师门也是如此教诲，便是换了个人，想来也会愿意出手相助的。” 大王子却摇了摇头。 “我原以为，只有我那弟弟长不大似的，怎么瑶光姑娘也这般天真？” 语气轻嘲，瑶光：“大王子此言何意？” “瑶光姑娘应该也很清楚，我鲛人一族为何避世隐居，皆因人类的贪婪。人类本就是不知足的，盼金银，盼权势，盼长生，而鲛人一族的特性，恰好匹配了他们的贪婪。” “于是他们开始肆杀、凌虐。姣澜在陆上所经历的一切，不就恰好印证了这一点吗？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只是有的人将贪婪露在面上，有的人藏得很深罢了。” 大王子倒了杯水递过来。 浅绿色的茶水，安安稳稳地从茶壶中落在杯盏之中，不溶于海水之间。 瑶光却无心去感叹此间神奇，瞧着大王子，如何能不懂他的意思？ 无非是怀疑自己心有不轨。 告诉自己这里并不欢迎身为人类的自己罢了。 “大王子放心，我只是暂避敌人，等安全了，我就会立刻离开的。”瑶光端起大王子倒过来的茶水，满饮而下。 大王子不见喜色，准确来说是无悲无喜。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如此，我便告辞了，瑶光姑娘好好休息。” 凤姣澜从外面回来，正好瞧见大王子从瑶光处出来。 心中疑惑，推门进了房间，“瑶光。” 两个字刚念出来，就不由得红了脸，幸好瑶光没注意。 当然，就算她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因为她就没长这根筋。 稍稍定了定心神，缓下脸上的红晕，凤姣澜这才重新开口，“刚才我大哥是不是过来了？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坐在瑶光的对面，凤姣澜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听说我之前救了你，来感谢我的。” 瑶光想着，就算他不来赶她，过两日她也是要走的，她可没忘了自己下山是有正事儿要做的。 况且她也能理解对方对自己的不欢迎。 若自己是鲛人，被逼着在这海底避世隐居，也不会欢迎人类。 便觉得也没必要将那些话告诉他。 没的影响了他们的兄弟感情。 凤姣澜也没多想，又问起吃穿用度，生怕在这边叫她不习惯了，一些细致之处，是瑶光自己都没想到的。 虽然感动，但也觉得自己不过借住两日，实在不必这般麻烦。 在凤姣澜险些要拆家，给她重新打造一番这屋子的时候，瑶光堪堪拦下了对方，随口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他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 说起村落里的情况，侃侃而谈，眼中含着笑意，显然是爱极了这里的。 等到离开的时候，还约定明日陪她去村落里逛逛。 只是还没能等到出去，倒是有不少人来她的屋子探望她。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海底特有的，粉红的珊瑚，流光溢彩的小鱼，还有珍珠串成的手串。 据说是司司偷吃家里的零食，被他爹妈打得掉了珍珠。 这珠子他还有一大匣子。 对鲛人不值钱，但想着人类或许会喜欢，就专门穿成了手串，送给了瑶光， 瑶光被鲛人们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凤姣澜虽然觉得不能带她出去，有些惋惜，但看大家都这喜欢她，也不由得觉得开心，嘴角的笑意就被落下来过。 一直到大王子来喊他。 兄弟俩在大王子的房间落座，凤姣澜问道：“大哥，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还特意派人来叫我？” “我本来还打算和瑶光出去玩儿呢。” 凤姣澜刚小声嘀咕了一声，就被大王子狠狠瞪了一眼。 登时所有的话都被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了。 “你跟她关系很好？” “我不是说了嘛，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凤姣澜话未说完，就被大王子打断了，“少来，我听手底下的人说，你这两日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她处，就算是救命恩人，也用不着这般粘着。” “你跟我说实话，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凤姣澜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我……我就是……就是对她有些好感……” 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又羞又怯。 大王子猛地站了起来，张口要说话，却因为一口气太急，反将自己呛到了。 扶着桌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凤姣澜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却反倒被大王子攥住了衣领。 他的力道实在不算大，但自家大哥这身子，她着实不敢用力，只得由着他动作，还小心地观察着他的模样，生怕他被气到了。 大王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也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他的脸上有如此明显的生气。 一时也有些怔愣，又不止他为何这样生气。 心中不解，大王子咬牙切齿，“她是人类！” “可她是个好人，她还救了我。” 凤姣澜听不得他说瑶光的坏话，下意识就出声解释。 大王子简直恨铁不成钢，“她救了你又如何？你又怎知她是真心的？说不定只是看你好骗，故意做戏哄骗了你好进入我鲛人一族的栖息地。” 第203章 水流小阿雪 “不可能！”凤姣澜不信。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骗我的！” 大王子看着凤姣澜，叹息着摇头，“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你仔细想想，当时将你转移的阵法就是她设下的，那群人如何能够启动？又怎么这么恰好，将她掳了过来？” “依我看，她跟那群人分明就是一伙儿的，就是为了利用你来到我们叫人一族的栖息地。那日我去找她，她早就已经漏了相了，也就是你，还傻乎乎的信她！” 凤姣澜仍是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失魂落魄地走出大王子处，走动间，不知怎的，又来到了瑶光处。 站在门口，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恐惧。 转头仓皇离开。 “凤姣澜。” 远远的，瑶光就瞧见了凤姣澜，魂不守舍的样子，撞了几次柱子都没反应过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瑶光放下怀中和自己玩闹的小鲛人，走到凤姣澜身后。 凤姣澜被喊停了，却不敢回头。 瑶光只得绕到他跟前，“你怎么了？不是跟你大哥聊天去了吗，怎么一回来就跟被夺了舍似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上午就出去玩儿的，但鲛人们太热情，一时耽搁了。 之后大王子的随从就过来喊人了。 凤姣澜看着她，嗫嚅了一阵儿，也没能说出一个字儿来。 只是瞧着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像是一只可怜的狗狗。 瑶光意识到不对劲儿，收敛了脸上的打趣笑意，对着几个小孩子道：“姐姐和姣澜哥哥有事情要聊，你们先出去自己玩儿好不好？” 小鲛人们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出去了。 关上门，拉着凤姣澜在桌子上坐下，严肃着问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哥跟你说什么了？” 凤姣澜张了张嘴，道：“他说，你和那群绑了我的黑衣人是一伙儿的，对我好也只是为了利用我来鲛人族。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之前你们聊的时候，你亲口跟他承认的。” 瑶光睁大了眼睛，“我们何时聊这些了？况且若真如他所言，我是故意利用你来此，何必与他坦白？” “当真？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甚？” 瑶光站起身，三指并拢向上，“我瑶光对天发誓，若是对鲛人族有丝毫不轨之心，就叫我魂飞魄散，不堕轮回！” 修真之人最是讲究因果，轻易不会发誓。 她既然敢发誓，便是当真没有不轨之心的。 “你不用这样，我相信你的。” 他们二人结了主仆契，彼此之间有一定的默契，在瑶光说自己没有说谎的时候，他便已经信了。 现在这样，反倒像是自己不信任她，逼着她发誓似的。 凤姣澜有些不好意思，瑶光却不慎在意。 反正自己本就没有坏心，发个誓也不打紧。 相比起来，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儿。 “我不太明白，你哥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之前来找我也是说的这事儿，这次更是挑拨你我的关系，他为何这般抵触我？” 虽说鲛人一族与人类向来不睦，对方不喜欢自己也情有可原，可村子里的鲛人待她都极好，唯有这大王子，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格外不喜。 她却不知道，村子里的人待她好，是将她当做了凤姣澜的王妃。 “而且，他的敌意好似不仅仅针对我。” 还对着凤姣澜。 自己是个外人，针对也正常，可为何这般仇视凤姣澜呢？ 看凤姣澜对他的态度，分明是兄弟和睦的样子，他又不是个贪慕荣华的性子，不会与他争抢皇位，大王子实在没必要对他如此敌意。 “不会吧？我大哥对我一直很好的。” 凤姣澜没什么感觉。 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大哥会对自己心怀恨意，下意识便开口否定。 “那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 瑶光并未多言，毕竟只是自己的感觉，没什么实证。 也不好妄下结论。 但心中却是记着这事儿的。 凤姣澜走后，瑶光准备去探探那大王子的态度，但对方对自己如此警惕，怕是也探不出什么究竟。 况且她发现，自自己进入皇宫以来，暗处总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之前还不确定，现在八成是大王子的人。 她也不干轻举妄动。 “让我去吧。” 时鸿雪在随身空间憋得不行，虽说这随身空间挺大的，里面珍奇异宝不少，瞧着也新鲜，可这里是鲛人隐居之地啊。 旁人能见着鲛人都是不易，自己竟然能来到鲛人一族的村落皇宫。 世间几人能有这样的机会？ 结果自己只能躲在随身空间里，想想就憋屈。 本以为要多劝两声，她才会答应，却不想瑶光点了点头，当即应下，“好，那就你去吧。” 她现在被盯着，一举一动都要十足小心。 反倒是时鸿雪一直没露过面儿，大王子的人肯定不会发现。 瑶光施术将时鸿雪化作一滩水。 虽没有凤姣澜的血珠，但在海底呼吸也还是有法子的，只是当时自己骤然窒息，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从随身空间出来，湛蓝色的水纹轻轻晃动，很快就融在了无边海水之间。 若不细看，是怎么也看不见他的。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隐在水中的眸子好奇的东张西望。 瞧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 在皇宫待到第十五天，岸边守着的人总算撤去大半，只剩下了少数的几个留下看守。 “妈的，可真会藏，都十五天了还没冒头，害得咱们还得在这儿守着！” 海风呼呼地吹着，几个黑衣人被冻得直发抖。 打了个喷嚏，对瑶光和时鸿雪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亏得他们害死北斗神宗的弟子呢，结果就是两个缩头乌龟！他们最好别落我手里，等他们从海里冒头，看我不弄死他们！” 瑶光一直关注着岸边的情况。 发现黑衣人少了不少，剩下的人数不多，凭她的实力，想要突围不难，便与凤姣澜商量着这两天就离开。 “你这才刚来，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凤姣澜立刻耷拉了耳朵，“我父皇还准备过两日的家宴邀请你一起呢，不如等过了家宴咱们再离开？” 第204章 私通后妃 “你都说了那是家宴，我去参加恐怕不合适吧。” “合适！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父皇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家宴他再三叮嘱要让我带你过去的，你就陪我去参加好不好？” 坐在凳子上，仰着脑袋，湛蓝色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仿佛星辰垂落眼睫。 “而且我离开这么久了，父皇也很想我，这么久没见，我也想多陪陪父皇。”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抬眼看她。 瑶光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好吧，就陪你到家宴结束。”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再一个，关于大王子的事情，她也还没想通。 “太好了！”凤姣澜的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比头顶的夜明珠更加璀璨耀眼，直晃得瑶光睁不开眼。 忽然，他惊叫一声。 “谁！”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踹我胳臂。” 不疼，但瑶光问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瑶光还以为是大王子的人动了什么手脚，施术准备探查一番，凤姣澜便又叫了一声，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 “它扯我头发！” 这回瑶光看仔细了，一抹水流拽起了凤姣澜的发丝，方才就是它捣的鬼。 阿雪师兄！ 瑶光瞪了眼时鸿雪的方向，平静无波的海水之间，看不见他的身影，但能瞧见凤姣澜的发丝被轻轻放开，不再崩得笔直。 歉意地看向凤姣澜。 “对不起啊，是我原本设下的一个小法术，不小心碰到你了，疼不疼啊？” 凤姣澜化成人形足有一米八，鲛人形态尾巴两米来长，弯在地上，也比瑶光高了一个头。 瑶光踮起脚，帮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因着她的动作，两个人挨得很近，凤姣澜能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 不同于鲛人冷冰冰的身体，温暖炽热，让他迷恋。 登时，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脸颊，感觉整个人都要冒烟了，脸刷得就红了，一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 怕被她发现端倪，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没，没没，我没事儿。” “我，我还有事儿要忙，就，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留下这么一句，凤姣澜便匆匆离开了屋子，靠在不远处的柱子，手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凤姣澜一走，瑶光就使了个书法让时鸿雪显形。 一个半透明的小人出现在桌子上，圆头圆脑，像是她剪出来的小纸人，只不过是立体的。 瑶光叉着腰，严肃地望着他。 “师兄！” 时鸿雪悄悄的吐了吐舌头，为自己方才的玩心四起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赶忙转移了话题，“瑶瑶，别那么生气嘛，我这次可是探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保准你听了会吃惊。” “什么秘密？” 虽然明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时鸿雪嘿嘿一笑，就知道没人能抵挡八卦的魅力。 而且这八卦可不小。 “我告诉你啊，大王子和鲛人皇的妃子有染。” 时鸿雪这两天都跟在大王子的身边，但大王子这人属实无趣，鲛人皇年岁大了，又有意培养继承人，村中的事务多由他管理。 每日晨起便是批阅奏折，一边批一边咳嗽。 他都怀疑这大王子身子这般差，是奏折批多了，积劳成疾的缘故。 除了批阅奏折，连门都不出。 时鸿雪不是个静得下心来的性子，跟了两日便觉无趣，看着他桌上厚厚的一摞奏折，决定出去走走，估计等他回来，他还没批完了。 可这皇宫实在是大，走着走着便有些迷路了。 好在他是水流的形态，旁人看不见他。 一路往前，便觉四周愈发豪华奢靡，虽然外面也很豪奢，却人比不上这里的十分之一。 后来他才知道，这里是后宫，给妃嫔皇帝住的。 也是在这里，他遇见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鲛人，容貌昳丽，虽说鲛人都是俊男美女，她这容貌也是其中翘楚。 不过比不上师尊。 时鸿雪也被小小地惊艳了一下，又在心中暗自下了定论。 本是随意瞧过就要离开，却忽地瞧见她正在画的画卷，画上之人，竟是大王子！ 画侧还提了一首情诗，缱绻柔情，漫卷爱意。 时鸿雪自觉发现了大秘密，也不走了，在那宫殿多待了两日，从随侍的口中得知，此人是鲛人皇近几年新娶的妃子，月姬。 颇得鲛人皇的喜爱。 第三日夜间，大王子前来私会，两人一见面就亲了上去。 那大王子平日瞧着一本正经，云淡风轻的模样，碰见那月姬却像是一下撕去了身上的伪装，格外的热火。 时鸿雪看得羞红了脸，险些没成一股沸水。 从两人的对话中，时鸿雪知道了他们为何如此对凤姣澜如此不喜。 “他们之前就有所勾结，但被凤姣澜撞见过两人的奸情，害怕事情败露，更担心凤姣澜以此威胁，让他让出皇位，所以准备将凤姣澜解决了。” 瑶光完全是受了凤姣澜的牵连，才被大王子盯上了。 “他可能是怕你帮着凤姣澜夺权，所以才准备先下手为强。” 瑶光没想到那位君子淡雅的大王子竟然与自己父皇的妃子有染，震惊之余，又觉得依照凤姣澜的性子，怕是撞见了也没多想。 反倒是大王子和那月姬，心中有鬼，想要杀人灭口。 “这孩子，分明是无妄之灾啊。” 时鸿雪摇头“啧啧”了两声，门就在此时被从外面推开。 门外，正站着满脸惊骇的凤姣澜。 手紧紧攥着门扉，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一双眼睛莹润了泪光，又是惊讶，又是慌张。 “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害我的！” 凤姣澜摇了摇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瑶光怕他多喊，引来旁人，尤其是暗处还有大王子的人盯着了，赶紧一把将人拽进了房间。 时鸿雪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赶紧将门合上了。 第205章 家宴 “你刚刚不是出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凤姣澜失魂落魄地坐在凳子上，低垂着脑袋，感觉整个人像是一尊脆弱的琉璃器，仿佛下一刻就要碎了一般。 “我感觉到你房间有股水流不太对，所以想过来看看。” 鲛人出生在海洋中，对海洋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格外敏感。时鸿雪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但那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 便故作离开，实则一直小心守在门口。 他显形的时候他其实就想进来的，但只是片刻的迟疑，就让他听到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 “我大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凤姣澜抬头看向瑶光，像是在寻找一份宽慰。 可瑶光没法儿给他这份宽慰。 所谓的宽慰，其实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看清真相。”瑶光道：“当然，如果你想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我也不会强求。” 凤姣澜忽地安静了下来。 瑶光也不催促，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看着他。 时鸿雪迈动着小小的身子，游到瑶光的肩膀。 凑到瑶光的耳边，轻轻叹息一声。 凤姣澜：“你……打算怎么做？” …… 两天后，就是宫中的家宴了，水晶宫内遍布红珊，艳色的海鱼游荡在水晶宫中，时不时吐出两个泡泡，将整个宫宴衬得格外热闹。 说是宫宴，来得人却是不少。 鲛人皇膝下仅有两个儿子，一个大王子一个便是凤姣澜。 也因此，虽然凤姣澜并无争夺皇位的意思，大王子还是将他视作潜在威胁。 不过别看鲛人皇子嗣稀少，后宫却是充盈。 各色美人齐聚一堂，月姬跟在鲛人皇的身侧，紧挨着鲛人皇坐在上首的位子。 瑶光是第一次瞧见月姬。 只听阿雪师兄说她是如何的风华绝代，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一身藻蓝色的头发柔顺飘逸，红色纱衣凸显玲珑有致的身材。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明亮清澈，微微勾唇，别有一番妩媚风韵。 而他身边的鲛人皇，已至中年，头发半百，却也俊朗丰毅，五官深邃硬挺，湛蓝色的漂亮眸子，和凤姣澜的如出一辙。 只是年岁已深，眸间不似凤姣澜的清澈，更添了成熟的魅力。 毫无疑问，他是帅气的。 也难怪能有这么多美人愿意入后宫，常伴左右。 瑶光来的那日，鲛人皇领着月姬出去游玩了，次日才回，她便没去拜访。 后来又不知何时就会离开了，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入宫半月有余，这才是她第一次见着鲛人皇。 “瑶光拜见鲛人皇。” “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礼，姣儿，带瑶光去旁边落座，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宫里的人都当瑶光是二王妃，位子自然是安排在凤姣澜身侧的。 凤姣澜心知肚明。 但因着自己那点儿隐秘的心思，到底没有戳穿。 只悄悄看了眼瑶光的方向。 见她完全没有多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失落。 宴会上，鲛人皇很是健谈，觥筹交错间，问起瑶光和凤姣澜今后的打算，瑶光主动提出，自己要带着凤姣澜暂时离开。 “鲛人一族繁衍阻滞，若是长此以往，恐怕就此灭族，我和姣澜商量过了，准备即日出发，去外面寻找别的方法，况且……” 瑶光顿了顿。 视线扫过大王子和月姬，眼底意味不明。 两人心中俱是咯噔一声，大王子更是攥紧了掌心，眸色暗沉地望过来。 生怕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他们的眼神动作不慎明显，鲛人皇并未发现不对，只是追问道：“况且什么？” 瑶光：“况且姣澜本就是王子，族群危急存亡之际，岂能坐视不理？” 她虽没多说什么，但大王子和月姬仍旧如坐针毡。 两人悄悄对了个眼神，没多久，月姬便借口身子不适回宫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大王子也悄悄出去了。 两人在宫殿后面碰头。 月姬急急迎上前，“姣清，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的事瑶光是不是都知道了？是不是姣澜都告诉她了？” “恐怕是这样的。” 凤姣清郁郁沉沉，浅绿色的眸子一深，期间杀意显现。 “那她要是说出去怎么办？你父皇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那就把他们杀了，永绝后患。” 月姬被吓了一跳，握着凤姣清的手松了些，眼神飘忽，“这，这样好吗，再怎么说姣澜都是你的弟弟啊。” “那又如何？皇族之中，哪儿来的亲情？” 凤姣清反手握住月姬的手，“况且他知道我们的秘密，我们现在不杀了他们，将来死的就是我们了。这种时候，可不能心软啊。” “我知道你心软，但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什么啊。如果他一次为要挟继位，等他登上那个位子，你觉得他会放过与我们吗？只有我登上了皇位，我才能保护你啊。” 凤姣清有一双美眸，无波无澜的美眸。 仿佛万物都无法在他眼底留下丝毫痕迹，可当这双眼为自己染上欲色，便是谁都无法拒绝的。 月姬瞧着这双眸子，满满当当承载着一个自己。 一如他们初见。 狠了狠心，“好，我听你的。” 凤姣清这才露出笑意，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 “这要，你差人放到他们酒水里面，不出片刻，就能要了人命。” 月姬还是有些怕的，但为了他们的未来，终究是接了过来。 “可凤姣澜毕竟是皇子，他若是死了，陛下那边如何交代？还有瑶光，她师从北斗神宗，北斗神宗最是护犊子，要是叫他们知道自己门下弟子死在了我们手里，我们……” “怕什么，我们鲛人一族避世已久，外面还有上古大阵护着，就是北斗神宗来了也进不来的。况且，我已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什么？”月姬问道。 凤姣清：“凤姣澜自己犯蠢，和瑶光签订了主仆契，我们正好拿这个做文章。就说瑶光要走，凤姣澜不愿意，瑶光便强迫对方离开，凤姣澜一怒之下给瑶光下了毒。” “可二人签了主仆契，主人死了，凤姣澜自然也活不成了。到时候只要我做出凤姣澜是因主仆契死亡的假象，便没有人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当然，若是鲛人皇因着凤姣澜的死怒火攻心，死了，就更好了。 第206章 刺客 凤姣清的眼中暗芒顿现，月姬只觉得眼前人陌生的厉害。 可事已至此，她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况且她心中也未必就没有这份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凤姣清瞧她仍有顾虑，又抱着人柔声细语安抚了好一阵儿，而这一切都落在不远处的瑶光和凤姣澜的严重。 两人走后不久，两人便也寻了借口从宴会上离开了。 就坠在不远处，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株巨大的红珊瑚挡住了两人的身形，凤姣澜的手死死攥着红珊瑚，目光落在远处抱着的两人身上，眼中是震惊、茫然，又愤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湛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清泪，划过脸畔，落到半空，成了一颗晶莹的珍珠。 瑶光眼疾手快接住了。 小心地瞥了眼凤姣清和月姬的方向，确定他们没有发现，才轻轻舒了口气。 “你和他都是皇位继承人，又发现了他的秘密……” “可他是我哥！” 凤姣澜执着地道，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亲兄弟，明明从前关系那么好，他为何就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难道就因为自己挡了他的路吗？ 瑶光很想说是的，但看着他的眼神，又不忍心了。 怕他情绪激动，被凤姣清发现端倪，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们先离开这里。” 凤姣澜神思不属，被瑶光拉着往外走了两步，心神不宁之际，脚下没看清楚，不甚提到了一盆小盆栽。 盆栽移动，发出细微的响动，瑶光心道不好。 “谁！” 凤姣清一下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搂着月姬，眼神冷凝地直直射了过来。 一下子就认出了瑶光和凤姣澜。 肃杀之意蓬勃而起。 “来人！有刺客！”随着凤姣清的一声高呼，从暗处一涌而出无数鲛人。 手执长枪便冲着两人的方向而来。 凤姣清挡在月姬的身边，做保护的姿态，望过来的视线却是潜藏浓浓的杀意。 那群护卫一冲出来，凤姣澜就认出了那是凤姣清身边的贴身护卫。 是只听从于凤姣清的。 因此他们看见对方是凤姣澜，下手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见凤姣清想要杀死他，是早有预谋的。 他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他想要杀了他。 心中酸涩，隔着人群对上凤姣清满含杀意的眼，只觉得愈发痛心。 “皇宫闯入刺客，意图杀害皇妃，所有侍卫听令，将刺客，就地诛杀！” 凤姣澜猛地睁大了眼睛。 其中一个鲛人已到了近前，瑶光一把扯过还傻愣愣的待在原地的凤姣澜，长剑出鞘，挡住了来人的长枪。 一脚踹在对方的尾巴上，又用剑柄逼开就近二人。 紧接着从怀中抽出一张急行符，灵力注入其中，两人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追去。 凤姣清目露惊愕。 大喊：“追！” 海底是鲛人的地界儿，若只靠游泳，瑶光是断然拼不过对方的，但借着急行符，很快就将鲛人守卫远远甩在了身后。 好容易寻了个安全的地方，确定那群叫人追不上来，瑶光停下来。 看凤姣澜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无奈叹息。 “走罢。”起身，拉着凤姣澜往外走。 凤姣澜不解，“我们去哪儿？” “回宴会上。” 凤姣澜脚步一顿，“……我不想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大哥，只想在此躲着，最好是能躲一辈子。 但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总是要面对的，况且宴会还没结束，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离开。” 两个人终究是回了宴会。 宴会上乱糟糟的，凤姣清的动静闹得大，鲛人皇不可能不知道，但当时现场都是凤姣清的人。 传到鲛人皇的耳朵里，只知道后院来了刺客，险些伤着了自己的宠妃。 而凤姣清护驾有功，鲛人皇不仅没有怪罪，反倒十分看好。 拍着他的肩膀大加赞赏了一番。 至于他为何那么凑巧，正好和月姬在一处，只说是正好遇见的，鲛人皇便没有多问。 瑶光和凤姣澜回来的时候，宴会已近尾声。 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进行宴会了。 几个后妃回房间休息去了，宴会厅上只剩下了鲛人皇和凤姣清处理后续事宜。 “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见二人回来，鲛人皇出生询问，凤姣清更是冲了上来。 关切地拉着凤姣澜的手，“姣澜，你没事儿吧？方才宫里闹了刺客，虽然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但还是让他们给跑了，没被你们撞上吧？” “你手无寸铁，身上功夫也差，我实在是担心。” 眉头轻蹙，满心满眼都是担忧。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要打杀他们的模样，瑶光都险些要信了他的鬼话。 凤姣澜从前便是信了他这惯做出来的情真意切模样，如今再看，只觉得格外的虚假、伪善。 此时望过去，眼眸中不复从前的信赖仰慕。 仿若一块儿寒冰，冷冷地望过来。 凤姣清被这陌生的眼神看得一愣，手上微微松了些力道。 凤姣澜已经走到鲛人皇的身侧，拱手行礼。 “让父皇担心了，儿臣没事。” 鲛人皇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就是个没头脑的傻小子似的，如今倒是稳重了些许。 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似的。 果然是有了伴侣，就成熟了吗？ 不管怎样，这样的结果总是好的。 原本听到自家儿子与人类签订了主仆契，他还不是很乐意，后来听说这两人是伴侣关系，这才稍稍和缓下来，心里却总是不满。 但如果遇见她能够让他长大，也不错。 “没事就好。” 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臂，眼睛都笑出了鱼尾纹。 凤姣清看着这二人父慈子孝的模样，眸色更深了些。 笑着插入其中。 “瑶光可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有瑶光护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得亏你是与瑶光一块儿失踪的，否则大哥便是拖着这病弱的身子也是要出去寻你的。” 凤姣清笑着打趣，一如往常，凤姣澜却没了与之说笑的兴致。 敛下眸子，“父皇，儿臣有些累，左右宴会也已经结束了，儿臣便和瑶光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鲛人皇说话，便拉着瑶光离开了。 第207章 满床小珍珠 那天晚上，凤姣澜躲在瑶光处，喝了好几坛子的酒。 鲛人一族的酒水与人族的不尽相同，也不知是用什么酿造的，更辣些。 瑶光初来的时候，就有热情的鲛人拿了一坛子给她尝鲜，说是用的海底一种独特的海草酿造出来的，陆上绝对没有的。 她好奇地尝过一口，味道没尝出来，只觉得辣。 好似吞了一块儿冰刀子，进了胃里又火辣辣的灼烧似的。 只尝了一口，她便再也不想喝了。 看凤姣澜一坛一坛往下咽，一坛子下去，双颊登时泛上红晕，眼神迷离，显然是已经醉了，还抬手去拿新的。 瑶光赶紧拦下，被凤姣澜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趁机搬起酒坛子，仰头就喝。 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滑，浸透了他的薄纱衣衫，喝了酒的缘故，肌肤都呈现出粉嫩的白色。 “你别喝了！” 酒多伤身，怕他醉死过去，还想去拦，时鸿雪跳到了她的手上。 “算了，他如今正难受着呢，让他喝吧。” 瑶光手指蜷了蜷，到底没再劝。 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他疯狂往下旋。 “咳咳咳……” 一口酒喝得猛了，猛烈咳嗽起来，眼尾都呛出了泪花儿，扑簌扑簌掉在地上，没多久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珍珠子。 “呜呜呜……”放下酒坛子，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瑶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对面陪着。 倒是时鸿雪拖着小小的身子，跑到地上，东一颗西一颗地捡起珍珠来了，瑶光余光瞥见了，无语扶额。 凤姣澜哭着哭着便累了，瑶光将人扶到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则是在桌边对付了一宿。 这酒劲儿大，凤姣澜一直到了第三天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瑶光不在，只有时鸿雪软趴趴的流水身子摊在床上。 “你醒啦。” 时鸿雪坐起身子，语气好似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嗯。”凤姣澜红了脸，想起了自己酒后又哭又闹的样子，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太丢脸了。 尤其，他好像还推了瑶光一下！ 视线四下张望，没瞧见瑶光的身影，心下一慌。 她不会是生气了吧？ “瑶光呢？” “她去给端吃的了。” 凤姣澜心下一松，时鸿雪却突然笑了一下，“不过她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凤姣澜满心都在礼物上，虽然觉得自己推了瑶光，该是自己准备赔礼才是，但想要是瑶光给自己的礼物还是忍不住开心。 因此没有注意到时鸿雪语气中的不怀好意。 “什么礼物？” “喏。”时鸿雪抬手指了指床铺的两侧。 他睡在床铺的正中央，醒来也被记忆中自己哭闹的样子吓到了，因此没仔细看。 这会儿被时鸿雪这么一指，才发现在床铺的两侧，竟然满满当当铺满了珍珠！ 整个人登时石化在原地。 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些是自己哭出来的。 “啊——” 瑶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声惊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推门进去，就听见床上传来时鸿雪的一阵爆笑声。 再一看凤姣澜好好地坐在床上，只是眼睛直愣愣瞧着那满床的珍珠。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好笑，瞪了眼时鸿雪，“别闹了。” “过来吃点东西吧，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她和阿雪师兄是修行之人，三天不吃倒是没什么，但鲛人应该会饿……吧？ 凤姣澜涨红着一张脸，匆匆收拾了床上的珍珠，这才乖乖做到了桌子边上。 身子坐得笔直，双手放在尾巴上，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瑶光将筷子递过去，“吃吧。” “谢谢……” 凤姣澜接过筷子，却半晌没有动筷子。 在瑶光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才很小声低低道：“对不起。” 紧接着就埋头吃起了饭，完全不敢抬头看她。 瑶光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推自己那下。 说真的，那一下并不重，还没自己最开始练御剑飞行的时候摔的那几下重。 “没关系。” …… 宫殿内，鲛人皇坐在椅子上，看着堂下自己的小儿子。 “这么快就要走了？” 从长相上来看，鲛人皇绝对算不上苍老，但或许是要与子嗣分离，仿佛整个人都跟着垂垂老矣。 语气眷恋、不舍。 “我与瑶光商量过了，族内繁衍的事儿刻不容缓，这次回来本就耽搁许久，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事情牵扯到族内事务，便是鲛人皇，也不好再劝。 只是仍多问了句，“你老实告诉我，你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是不是与姣清有关？” 昨日宴会上，他回来之后就与姣清疏远了。 他自认为藏的好，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凤姣澜眼睫微颤，却仍是摇头。 “没有，大哥他很好，只是我也长大了，总不能时时刻刻跟个孩子似的粘着大哥。”他到底是没说出凤姣清和月姬的事儿。 一来到底是心软，不想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二来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说出来，父皇和大哥必定一死一伤。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便索性缄口不语。 鲛人皇也不知是信了还是眉心，但也没再逼迫。 “也罢，既如此，你们便出发吧，等找到了法子，就今早回来，父皇在这儿等你。” 凤姣澜眼底莹润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到底是没让眼泪落下。 次日，凤姣澜就和瑶光出发了。 出发的时候，村子里不少人都来送他们，鲛人皇大约是不想经历骨肉分离的伤感，并没有来，反倒是大王子等在了门口。 凤姣澜看见凤姣清，脸色不是很好。 不想搭理对方，对方反倒是迎了上来。 嘴角挂着笑，他却注意到对方苍白脆弱的脸色。 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因此从小就身子强健的凤姣澜对凤姣清格外照顾，他不能出去，他就将在外看见的好看的好玩儿带来，说给他听。 有一次，凤姣清想喝酒。 他自然是不答应的，但耐不住凤姣清的百般祈求，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那一口酒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那半个月，凤姣澜日日过来探望。 小珍珠掉了满地。 看着大哥脆弱苍白的小脸，在心中暗自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对自己恨意深种。 第208章 安居乐业的意义 那夜之后再次看见凤姣清，凤姣澜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挪开了视线，不想与他多言。 凤姣清却拉住了他的手。 凤姣澜下意识想要甩开，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敛下眼睫，怎么都不愿意看他。 “外面危机重重，你脑子又笨，之前就险些丧了命，这次出去，可要学聪明些，莫要丢了性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凤姣清声音很轻，却比那日宴会上的关切显得真切几分。 看他不愿说话，也不强求。 抬手，身后跟着的老鲛人便上前，手上还拿着两个木头匣子。 凤姣清拿过其中一个稍微大点儿的，打开之后，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玉器一类，满满当当装了一匣子。 递到瑶光跟前。 “我知道，北斗神宗的弟子随便去哪里都是被争着抢着要的，瑶光姑娘肯定也不缺这些身外之物，但毕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姑娘收下，路上也请姑娘多照拂一番我姣澜。” 紧接着，又将一个稍小一些的木头匣子，塞到了凤姣澜的手中。 “这里面都是些保命的东西，你千万收好。” 凤姣澜打开看了眼，都是珍惜的法器，世间罕见之物，却被囫囵收在一块儿，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不解。 “……为何？” 分明不久前还想着要杀死自己，现在却又给自己这些东西。 他到底要做什么？ 凤姣澜知道自己笨，他一向是看不透他的，正如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凤姣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凤姣澜抱着那木头匣子，那颗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肠，一下子就乱了。 后来，他问过瑶光。 瑶光也不懂，只道人心复杂。 被家宴一耽搁，又过了好几日，岸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藏在暗处，就等着他们露面儿，凤姣澜的容貌独特，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瑶光便让他在自己的随身空间暂住。 自己则和时鸿雪小心翼翼上了岸。 两人的手搭在剑柄上，警惕地打量过远处的树林。 若是要藏人，大约也只有那林子里能藏人了。 夜色朦胧，也看不真切。 耳边忽地响起一道脚步声，瑶光攥着剑柄的手一紧，紧接着就听见一道爽朗的声音，“诶！那边那两个，你们在海边儿干啥呢？！” “最近涨潮危险，你们别在海边儿站着了，小心把你们给带下去了。” 来人是个衣着质朴的大姐，皮肤晒得黝黑，将两人往里拉了拉，又看了眼两人湿漉漉的衣服，“唉哟，你们怎么衣服都湿了？” “我们是城里来的，本来想去海上看看，没想到遭遇了海难，掉进了水里，幸好抓住了一个浮板，飘了许久才总算是着了岸，但也和队伍走散了，也不知道我们这迷迷糊糊飘到了哪里。” 眼神是恰到好处的茫然。 声音低低的，眉眼低垂，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配上那湿漉漉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 大姐热情质朴，一下就信了。 再看两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怕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少爷，兀地流落在外，肯定害怕。 便愈发的心软了。 “这儿是东陵国境内的桉树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渔村，又指了指前方的大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到金康县了。” “不过从这儿去金康县有点儿远，现在天色也晚了，你们先在我家住一晚了，明天再走。” “那太好了，真是谢谢您了！” 瑶光拉着时鸿雪跟在了大姐的身后，一边瞧瞧打量四下。 “对了大姐，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出来了啊？” 远远望去，村子里的家家户户的灯都已经熄了，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 大姐是个没心眼儿的，她问了，她便说了。 “嗐，这不是嘛，前两天这边儿来了一群穿着黑衣服的奇怪的人，好像是来搜查些什么东西，晃荡了好几天。他们手上还拿着刀剑，看着就渗人。” 那应该就是那群绑架他们的人了。 “那他们人呢？” “前两天就走了，不过我看他们来势汹汹，心里不安，就每天晚上来这边看看。” 大姐指给他们看了眼不远处的码头，“我家的渔船就在上面，家里就那么一艘，全家都指着那渔船吃喝呢，要是那渔船被他们弄坏了就麻烦了。” 只是希望渔船完好，这般朴素的愿望，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瑶光弯唇笑了笑。 大姐家里夫妻俩，丈夫伤了腿，好在儿子十五六了，平时也能帮衬着些。 往日她去岸边，都是儿子陪着一道儿的，今日儿子去县城里卖鱼了，没在家，就只有大姐一个人。 丈夫不放心，但也走不快，就在门口守着。 夫妻俩都是好心的，听说了瑶光和时鸿雪的遭遇，都是心疼。 尤其瞧着瑶光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年纪，更是心软。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就将儿子的房间腾给两个人住，担心瑶光嫌弃，又特意翻出了一床新被子。 花红的颜色。 大姐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被子原本是攒着给阿志娶媳妇儿的，颜色有点儿艳，但没人盖过，你们别嫌弃。” “是我们用了您儿子新婚的被子，应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 “没事儿，我家那小子没开窍呢，不一定啥时候娶媳妇儿，等他娶媳妇儿了，我再给他买就是。” 将被子铺好，让他们好好休息，大姐就出了门。 门外，丈夫煮了碗汤圆等着。 大姐今天出门没吃饭，这会儿夫妻俩就坐在桌子前，分了一碗儿汤圆。 昏黄的灯光下，映照出平凡的一家。 那一刻，瑶光好似忽然就明白了，百姓安居乐业的真实含义。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瑶光和时鸿雪就离开了。 离开前，瑶光留下了几颗珍珠。 算作是住宿费。 特意挑了珠圆玉润的几颗，就垫在枕头下面。 大姐第二天进门打扫的时候才瞧见，想追人的时候，两人早不知道去哪儿了，是追也追不上了。 第209章 回家 从桉树村离开，瑶光和时鸿雪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悠悠往邺城的方向而去，瑶光背靠着车厢，唤出小纸人，尝试着与家里人联系。 上次梦中看见的景象，至今还在脑海盘旋，挥之不去，到底是放心不下。 灵力注入小纸人，纸人闪烁微弱的蓝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怎么会？ 瑶光蹙起眉头，又试了两次，仍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了？”时鸿雪问道。 瑶光摇头，“不知道，我本来想用小纸人联系一下三哥的，但怎么都联系不上，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说起林天许，时鸿雪一下子便想起了当初见过的那孩子。 八九岁的年纪，旁人才刚启蒙上学，他却已经能够支撑起那么大的一家客栈了，还将那客栈经营的有声有色的。 时鸿雪虽不爱经商，却也懂些。 况且林天许身上，少有商人的市侩气，反倒不少博学。 两人差了近十岁，聊起来却相见恨晚。 他早已将他引做知己，仿若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听瑶光说起也有些怀念。 “左右萧景迁下落不明，便是去了京城也未必能找到，语气眉头苍蝇似的乱窜，不如我们先去你家瞧瞧，确定无事咱们再启程邺城也不晚。” 掀开帘子，道：“车夫，转道去青山县。” 两人钱给得多，莫说转道去青山县，便是出东陵城车夫也是愿意的。 况且此处离着青山县爷不算远，倒是也不多费什么功夫。 “诶”了一声，方向一转，便往河间府的方向而去。 大约又行过两日的路程，马车总算是驶入了青山县。 在家里停下，瑶光下了车，便往屋内而去，时鸿雪则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车夫，“这两天你先寻个客栈住下，等用你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嘱咐了车夫在客栈待命，时鸿雪才跟着进了屋子。 林天许的声音做得好，家里的宅子换过一处。 比之原先的宅子要大些，院子里仍开出一块儿地来种些青菜一类，种类繁多，像是个小菜园。 里面青菜小葱郁郁葱葱长成一片，架子上爬了几根丝瓜的藤蔓，开出几朵漂亮的黄色小花，风一吹，便摇头晃脑着与人打招呼。 院子内干净整洁，不似梦中萧条，叫瑶光的心松了不少。 “阿爹！阿娘！三哥！” 瑶光一路往里走，边喊着边推开屋子，屋内静悄悄的，也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你们是谁啊？怎么随便进别人家啊？” 屋外走进来一个陌生的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眼神警惕。 瑶光一愣，她是谁？ 是这里的住户吗？那自己爹娘去哪儿了？ 时鸿雪看她半天没反应过来，代为出声，温声问道：“请问这里住着的是林大郎一家吗？” “是啊。”妇人点头，又问：“你们是……？” 眼中警惕稍缓。 “这是林大郎家的小女儿，我是她的师兄。” “哦，你是瑶光吧？！”妇人面露喜色，一下子热切了起来。 “你爹娘常跟我念叨呢，说家里有个小女儿叫瑶光，长得白白嫩嫩的可漂亮了。这些年你也没回来过，他们都很想你，每次收到你的信都能开心好半天。” 信？ 瑶光不知道什么信，但现在也不在意这个。 “婶子，您知道我爹娘去哪儿了吗？” “他们啊，应该是去卖竹编了。”妇人说着摇了摇头。 “你说说你爹娘，三儿子的生意做得那么好，也不知道在家里享享福，每天还出去辛辛苦苦卖那些竹编，就是个闲不下来的。” “你这回回来了，可得好好劝劝他们，没事儿就多在家里休息休息，每天那么辛苦干嘛。” 婶子是个热心肠，拉着瑶光说了许多，又给瑶光指了林大郎卖竹编的地儿。 瑶光出门的时候，才知道这婶子就住在隔壁。 大约是看见两个陌生人进来，有点担心，特意过来瞧瞧。 心中对婶子很是感激，事后还专门送了些东西过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就说这日，瑶光和时鸿雪顺着婶子指路的方向，找到了林大郎夫妇。 夫妻俩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支了个小摊儿，就在天枢阁的对过儿，有的铺子不愿小摊贩在门口摆摊儿，时常赶人，但自家的产业就没这么多顾及了。 林大郎的腿伤过，这些年也干不了重活儿。 好在孩子们都争气，他身上的担子不重，平时闲着没事儿就自己编点儿竹编。 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却是个手巧的。 细长的竹子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个个精巧的小玩意儿，格外讨小孩子喜欢，此刻摊位前就围了一对儿小孩子。 林大郎笑呵呵地递了一个竹制的小蚂蚱给其中一个孩子，又被催着再做个螳螂。 “阿爹……阿娘……” 林大郎的动作一顿，顾氏也跟着抬头。 “瑶瑶！” “爹！娘！” 三个人抱作一团，眼泪哗哗往下流，没一会儿就浸湿了几人的衣襟。 时鸿雪瞧着，嘴角轻轻上扬，又想起什么似的，眼神划过落寞。 嘴角的笑意都跟着苦涩了几分。 瑶光回来了，夫妻俩提前收了摊位，拉着瑶光回了家，瑶光问起像是家里的情况，“家里怎么样了？我之前用小纸人跟你们联系，但怎么都联系不上，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事儿，只是你大哥不见了。” 顾氏叹了口气。 “先前你大哥进京赶考，不多久就高中状元，特意回家一趟，给我们留了些钱财就回京述职了，没过多久，京城传来消息，说你大哥失踪了，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们也不太清楚。” “前两个月，天许的生意做得不错，在几个城镇都开了不少的铺子，将这边的事情安定好了之后，就去京城找你大哥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还有你二哥……前些年还有联络，但后面战事频发，就也断了联系。” 三个孩子里，她最担心的就是林天佑了。 战事紧张，她时常能听到战场上死了多少人，有多少难民从战场上下来，都是短胳臂短腿，身形瘦削的。 她都不敢多想若是天佑也成了那个样子该怎么办。 第210章 活着 “瑶瑶，你说你二哥他们要是……” 顾氏坐在院子里，林大郎给她搬了把椅子，顾氏坐在椅子上，拉着瑶光的手，眼底闪烁泪珠。 她一直强撑着告诉自己不会有事儿的，但或许是见了瑶光，便忍不住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瑶光安抚地拍了拍顾氏的手背。 手上掐诀念咒，算了算三个哥哥的情况。 虽然算不出具体的，但好在几人都还活着，便也放心了些。 告诉了顾氏，顾氏也稍稍宽心。 林大郎半搂着顾氏，“三个孩子都是有主意的，老大老三聪明，老二也是个有本事的，之前在武馆学了些功夫，轻易不会有事儿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况且，瑶瑶都说他们还活着，说不定只是不方便传信罢了。” 顾氏点了点头，又问起瑶光这些年的情况。 瑶光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家里一直有收到北斗神宗递来的信，用的也是自己的字迹，但她从未写过信。 看了眼时鸿雪，时鸿雪也是摇头。 不是时鸿雪，那会是谁呢？ 总门内的人对自己的家人并不熟悉，唯一知道的也只有阿雪师兄和倩云师姐了。 可倩云师姐是个冷性子，怕是想不到这么细致的事儿。 而且若真是她做的，阿雪师兄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些才是。 可若不是他们…… 萧景迁！ 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先前大哥失踪，也是他最先发现的，想来是一直有关注她家里的情况。 无论他是因为大哥的原因还是自己，才对她家里如此照拂。 瑶光都对他心怀感激。 自己对他，实在亏欠良多。 “你这次来，是不是就在家里住下了？”顾氏仰头看她，目含期待。 她膝下四子，三个儿子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自己，这家里只剩下自己和丈夫，难免觉得冷清，现在瑶光回来了，又是多年没见，想念得紧。 不想让她就这么快离开。 瑶光还要去邺城寻找萧景迁，长住是不能的。 看顾氏露出失落的模样，瑶光又于心不忍。 “但我和师兄会暂住两日，过段时间再走。” 顾氏这才高兴起来，“那就好，你上次就没留多久，阿爹和阿娘都很想你，这次就多住两天，阿娘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说着起身就往厨房走，也不管身为客人的时鸿雪。 林大郎有点尴尬，冲着时鸿雪歉意一笑。 时鸿雪倒是不在意，还有点儿羡慕他们之间的母女之情。 先前去金陵城的时候，他去祭拜了母亲的陵墓，山水之间的一处福地，景色秀丽，是她母亲会喜欢的景致。 一个小小的土包，平平无奇地立在期间。 上面的杂草被修剪过，又重新长了出来，围在土包周围。 他整理了一下杂草，将自己带来的糕点放了上去。 那糕点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还特意问厨子学了做的，幼时便时常做了给自己和大哥吃，今后再也吃不到了。 他尝过一口店里的，终究不是那个味道。 晚上，顾氏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菜园里好容易长起来的菜被薅秃了大半，露出裸露的地面，看着丑兮兮的。 顾氏给瑶光夹菜，林大郎就在旁边打趣。 “这菜是你娘特别用心种的，平时都要留种，舍不得吃，你一来就全部扒光了。” 顾氏便瞪了他一眼，“瑶瑶就爱吃这些，拔了就拔了。” 瑶光笑了，“阿娘最好了！” 这一顿饭吃得欢乐，顾氏一边给瑶光夹菜还不忘招呼时鸿雪多吃些。 大约是长辈的同性，总觉得这俩孩子瘦得不行。 “够了够了，我自己来就好。” 时鸿雪瞧着满得冒尖儿的小碗，有些承受不起这份热情。 “对了阿娘，奶奶他们还有来闹过吗？” 瑶光出声，打断了顾氏的热情。 顾氏惋惜地收回了公筷，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紧接着轻松地笑开了，“没有，现在家里条件好，他们哪里还敢来闹啊。” 她话是这么说，但瑶光却不怎么相信。 林老太是个怎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三哥的生意做得这么好，他们更加不会放过这块儿肥肉。 况且林天恩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成亲，李氏肯定着急。 说不定就盘算着拿了他们的钱，好给林天恩取个好媳妇儿呢。 瑶光忽然觉得留下来的决定是正确的，正好将林老太和李氏他们一块儿解决了，省的到时候自己去了京城，他们再来欺负。 先前还有三哥在家护着，现在三哥去了京城，家里只剩下阿爹阿娘。 阿爹是个心软的，怕他被林老太和李氏的几句话诓骗了过去，终究是不放心。 等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她才好安心去京城不是。 瑶光和时鸿雪就这么留了下来。 时鸿雪知道瑶光的打算，没有拒绝，只是听她对自己奶奶和二婶的防备，有些惊讶。 瑶光并未解释，只嘲弄地神秘一笑。 “你到时候见了他们就知道了。” 从第二日开始，两人便大摇大摆的出门帮林大郎夫妇卖竹编，林天许离开的时候，将天枢阁交给了专人搭理，倒是不用他们操心。 两人都是好容貌，站了没一会儿就引来不少人观望。 顾氏原本不想让时鸿雪来的。 怎么说人家都是客人，怎么好让客人帮忙呢。 时鸿雪却不在意，“我家也是做生意的，这些事儿我从前也是做惯了的，不麻烦，我还觉得怀念呢。” 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大概就是他这样儿的。 他家那生意，和摆摊卖东西可不一样。 他以前也只需要坐在柜台后面，无聊时帮着播播算盘珠子就好了，哪里做惯了这种了？ 不过他学东西快，手脚也利索，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顾氏起初还照看着些，后面也就放心了。 还悄悄跟瑶光细细夸了他一番。 他们这般大摇大摆，小心很快就传到了李氏的耳朵里，当即就拉着林老太上了门。 正是正午时分，瑶光刚收拾了东西回家吃饭，走到门口，就瞧见了门口站着的李氏和林老太。 第211章 做媒 瑶光脸上的笑意陡然间落下，望着两人，眼神森冷。 顾氏也掩去了笑意。 林大郎悄悄给瑶光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她师兄进屋去。 她们一来，免不得要大吵大闹一番，他们倒是没什么，但让客人听着总是不好听，还是进去躲躲的好。 可瑶光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们解决掉的。 好容易将她们引来了，怎么可能会离开？ 撇开眼，只当做没看见他的眼神。 这些年，林老太也不是没上门讨过钱，她想着林大郎是自己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自己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现在自己年纪大了，他自然应该养她。 况且他们家老三这么有出息，家里这么有钱，给她一点儿怎么了？ 但每次她来，都被林天许和林天赐赶出去。 后来林天赐去了京城，还有林天许那个小兔崽子。 一点儿也不顾念子孙情分！ 她不喜欢林大郎家，这些年被驱赶，更是不喜，现在自己主动上门，也是冷着一张脸，没一点儿好颜色。 倒像是他们欠了她似的。 其实林大郎悄悄给过林老太钱，林天许和顾氏不是不知道，但也知道他就是个心软、重情义的性子，便也由着他去了。 那些钱，按说足够林老太衣食无忧，但偏偏林老太还有个偏心的林四郎。 林四郎就是个无底洞，再大的家业都要败光的。 林大郎给的钱跟他欠赌坊的钱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林老太也不会怪林四郎花钱太厉害，只会觉得是林大郎给的钱不够多。 便在心中愈发怨恨林大郎了。 明明家里有那么大的产业，却不愿意多给自己弟弟一些，抠抠搜搜就给了那么点儿，简直就是个白眼儿狼。 她却忘记了，他们早就已经断绝母子关系了。 那弟弟，也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他还愿意给些钱，便已经十分顾念当初的情分了。 林老太脸色不快，撇过头站在旁边，反倒是李氏，快步上前，很是热切地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大哥”“大嫂”的喊着。 顾氏神情冷淡，林大郎也不爱搭理她。 她倒是也不尴尬，视线一转，落在了瑶光的身上。 “哎哟，这是瑶光吧，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就长得好看，现在是越长越漂亮了。” 顾氏上前一步，挡在了瑶光的身前。 “你有什么事儿吗？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赶紧走吧，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 “大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怎么一来就赶人呢。” 顾氏懒得听她废话，“你要是不走，我就赶人了。” 李氏神色有一瞬的难看。 她先前也被顾氏拿了扫把赶出去过，害得她丢了好大的脸，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了。 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还是没有。 “别啊，我今儿来可是有天大的喜事儿。” “你能有什么喜事儿来找我们。”顾氏嗤了一声，她是了解她的，要真有什么喜事儿，会轮到他们？ 早被李氏抢过去了。 “这回真的是喜事儿，我是来给瑶光做媒的。” 顾氏脸色一变，李氏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你看看，我连庚帖都拿来了。” “是隔壁村的赵老大家的，他们家早些年也发了财，虽然比不上你们家天许有出息，那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财主，他们村儿的地，大半都是他家的，你们家瑶光能嫁过去，那可是上辈子积了福的。” “那赵老大家的儿子是个傻子，你居然也敢来给我家瑶瑶做媒！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思！”顾氏气的身子都在发抖，指着李氏就骂。 “傻子怎么了？傻子也会疼人的啊。正好，人儿子是个傻子，他家的家产不就都是瑶瑶的了嘛，有什么不好的？” 李氏被拆穿了，反倒做出一副顾氏不识货的模样来。 一通歪理邪说，听得时鸿雪大开眼界。 他先前还不相信瑶光的二婶奶奶有多可恶，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瑶光果然没夸张。 这李氏分明是恶毒至极。 顾氏无语嗤笑，“你要是真觉得他家好，怎么不叫你家小花嫁过去！” 李氏顿了顿。 心想着她家小花可是要嫁大财主的，最好能嫁到京城里，哪里看得上那赵老大家？ 说出口却是满脸可惜。 “这不是人家赵老大就看上你家瑶瑶了嘛，说你家瑶瑶长得好，说什么都要你家瑶瑶嫁过去，换谁都不行，要不是这样，我早让我家小花嫁过去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 瑶光这才回来多久，人家哪儿就见过她了。 只不过赵老大为了自家傻儿子的婚事操心不已，为了能给儿子娶个媳妇儿，给出了大笔的媒婆费，够他们好几年的花销了。 李氏看上了这笔钱，才死命说和对方。 再者，瑶光本就长得好看，赵老大找人看过，也确实满意。 “那赵老大家那么大的家产呢，嫁过去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有什么不好的？要我说啊，你们就是太死板了。” 李氏不遗余力说和，看几人坚持不愿，便又换了一副说辞。 “你家瑶瑶长得是好看，可外面好看的多了去了，有个人愿意要她就不错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等再过两年，可就不一定有人愿意要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们可得把握住了。” 顾氏听不得她贬低自己女儿，抬手就指着外面，“滚！” 一边去推李氏。 将李氏推得向后踉跄了两下，一个不甚，撞到了身后站着的林老太。 林老太也想要那笔媒婆费，一直听着几人的反应，看他们实在不愿意，又要拿自己奶奶的身份去压。 “愿不愿意容不得你来说！我可是瑶光的奶奶，我要让她嫁过去，我看谁敢不答应！” 又撇了眼李氏，“不过是个外嫁进来的，还真当自己能当家了？我儿子还没说什么呢，有你说话的份儿嘛！” “大郎，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儿，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第212章 上门提亲 顾氏听着好笑。 “现在你想起来说她是你孙女儿了，当初我将她抱回来的时候你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现在来装什么奶奶的架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那点儿媒婆钱吗，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可能让她嫁过去，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一手拉着瑶光，一手拉着林大郎进了门。 时鸿雪动作迅速地也跟着挤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在两人跟前合上，林老太和李氏想跟上去，险些被夹了鼻子，气得直跺脚。 林老太指着大门就骂。 说林大郎不孝顺，说顾氏不敬她这个婆婆。 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我辛辛苦苦将人养这么大，结果就养了这么一窝子白眼儿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一片儿人家不多，平时跟林大郎一家关系都不错。 以前就见过这俩人来闹，也就是林大郎一家性子好，被人问起来也没说过她们的坏话，但大家都知道，林大郎的几个弟弟，除了老三是个踏实肯干的，其他都不是什么好人。 对这林老太也诸多鄙夷。 方才他们说的话，大家伙儿也都听见了。 人瑶光那么好看一姑娘，家里几个哥哥都有出息，自己也是什么大宗门出来的。 就是县长的儿子来了，那都得是县长高攀了。 她这二婶和奶奶可好，这么多年不管不顾，一来就将人往火坑里推。 现在还倒打一耙骂，左邻右舍的都懒得搭理对方。 索性直接关了门落个清净。 有那些不怕事儿的，依着门口，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偏偏林老太质问起来，人家说是教训自家孩子呢，没说她们。 就是想吵都吵不起来。 林老太和李氏本来想利用舆论逼着林大郎一家开门，反倒是一口气堵在心口。 更加气了。 也不知道大郎怎么挑的地方。 这周围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但她二人两张嘴，哪里比得过这附近这么多人，也不想被人当笑话看，憋着一股气就走了。 人虽然走了，这心思可没熄。 当天晚上，林老太就去了赵老大家。 次日，一大清早，顾氏在厨房做饭，林大郎则坐在院子里编竹编。 时鸿雪就蹲在旁边，满眼好奇地瞧着，手上也拿了几根细丝照着学，他手也是巧，照着学也学得有模有样。 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笼子已经成型了一半儿了。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顾氏亲手做的糕点。 瑶光路过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块儿，进了厨房，米粥的香味散了出来，瑶光深吸一口，“好香啊，阿娘做的粥就是甜。” “你啊，就是嘴甜。” 顾氏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去帮我那几个碗，喊你阿爹和师兄吃饭了。” “好。” 瑶光拿了几个碗出来，递给顾氏盛粥，刚端出去，就听见院们被敲响了。 “邦邦邦”的，像是砸房子的。 “我出去看看。”林大郎站起身往外走。 担心是林老太和李氏带了人来砸房子，恐伤着了妻女，叫几人在屋子里待着，自顾自往外走，瑶光拦住了他。 “爹，你在屋子里坐着，我出去看看就好。” 给时鸿雪使了个颜色，时鸿雪便上前安抚林大郎夫妻俩。 趁着这会儿，瑶光走到了门口。 打开门，屋外满满当当站了不少人。 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老汉儿，旁边跟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长得不算难看，但也称不上好看。 瑶光原本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谁，直到看到了他们身边跟着的一个傻乎乎的男人。 瞧着快三十了，眼睛却像是四五岁的稚童，干净纯粹。 看见瑶光，眼睛刷得就亮了。 喊了声“漂亮姐姐”就要往前去拉她。 瑶光下意识向后一退，他扑了个空，嘴巴一憋，要哭出来似的。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不是我的媳妇儿吗，为什么不让我碰？” 赵老大的媳妇儿赶紧哄他，“大宝乖，漂亮姐姐还没过门儿呢，等过了门儿，你想怎么碰就怎么碰，乖啊。” 其实她是看不上瑶光的。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太好看了。 一副狐狸精的长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自家儿子这般天真纯粹，若是真将这人娶回家，什么时候给儿子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要不是自家儿子实在是喜欢，她还真不想让她进家门。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等瑶光进门之后，该如何磋磨对方。 务必让她不敢生出二心才是。 瑶光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会直接一脚踹过去。 您算哪位？ 便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时听着她的话，也是眸色暗沉，“谁说我要过门的？我可没答应你们。” “你奶奶都答应了，连媒人钱都收了，你现在还想赖账不成？” 赵老大的媳妇儿高声道。 别看赵老大五大三粗的，但家里还是媳妇儿掌家。 她一开口，赵老大就不敢说话了。 再者，他也没觉得自己媳妇儿说错了，他可是给了林老太不少钱的，就算现在看起来瑶光完全不知情，他也不管了。 今日，这儿媳妇儿他是绑也要绑回去的！ 瑶光料想到林老太和李氏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先斩后奏。 “我们今天是专门上门提亲的，彩礼都拿来了，今儿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们走！” 他们的身后，跟着八个壮汉，挑着两大箱子的彩礼。 瑶光看都没多看那些彩礼一眼，只道：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怎么，你要赖账？！真当我们老赵家是好欺负的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们告上衙门，让你们全都吃牢饭！” 赵老大媳妇儿瞪圆了眼睛，泼皮户的样子一下就出来了。 “谁收的钱你们找谁去啊。就算是告到衙门又如何，钱又不是我收的。”便是到了衙门，也不会让她完婚的。 赵老大媳妇儿没想到她竟然软硬不吃。 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不小。 诚然她可以将林老太告上衙门，拿回媒人钱，但他们又不缺这点儿钱，要的是人，拿回钱又什么用？ 一时还真就僵持在这儿了。 正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瑶光忽地笑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人嘛，是谁都一样，我这儿倒是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第213章 替嫁 瑶光眼中闪过邪肆，衬得整张脸愈发的艳丽漂亮。 蛇蝎美人，既是蛇蝎，也是美人。 红唇轻勾，更添三分艳色。 赵老大家的傻儿子看得愣了，一双眼睛都直了，下意识上前两步，险些溜了哈喇子，还是他娘一把拉住了他。 又给赵老大使了个眼色，赵老大便拦住了自家傻儿子。 赵老大媳妇儿这才问道：“你说的是谁？” 眼神警惕，对她的话并不多相信。 直到瑶光确切地说出了一个人名，这人她还认识。 “你是说李氏家的那个闺女？她可是你亲堂姐，你能舍得让她嫁过来？” 瑶光说的正是林小花。 那闺女她也见过，长得也是不错。 虽然比不上瑶光妖艳，但也是清秀的长相，在整个林家村算是不错的长相了。 不过她嫌弃李氏太势利，否则还真想找人探探口风。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昨儿我二婶还说赵大哥虽然傻但是会疼人呢。而且他是个傻子，到时候我堂姐嫁过去了，家产就全都是她的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的？” 瑶光笑着道。 “她真是这么说的？” 赵老大媳妇儿咬紧了牙关，眼中跳跃恨意。 虽然自己儿子确实有点儿问题，但不容别人这么说！ “她什么性格，你难道不清楚吗？” 瑶光没有直接回答，但言下之意明显。 赵老大媳妇气的不行，赵老大也气，就要去找李氏评理，却比他媳妇儿拉住了。 要不说她能当家呢，性子确实比赵老大沉稳些。 “李氏这样这样编排我儿子，还贪图我家的家产，我怎么可能让她的女儿进门？这么看起来，还是你好。” “她不过贪图你家的财产，我说不定就惦记你儿子的命了。” 瑶光看她变了脸色，又耸了耸肩，“开玩笑的。” 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个木头匣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洁白珍珠。 这般成色，一颗就能卖个好价钱，更别说还有这么一匣子了。 “只要你们去娶了林小花，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赵老大一家是有钱的，但这么多钱也是他们没见过的。 谁会嫌弃钱多呢。 赵老大眼睛都看直了，和自己媳妇儿对视一眼，看见她眼中如出一辙的贪婪，就知道这事儿定了。 “况且，新媳妇有什么心思，不还得婆婆怎么教吗？” 看两人神情动摇，瑶光将那匣子珍珠塞到了赵老大媳妇的手中，语带诱惑，赵老大媳妇眼珠子一转，也觉得有道理。 凭她的手段，好好调教，量林小花也不敢起别的心思。 而且李氏和林老太骗了他们家的媒人钱，正好抓了林小花抵，连聘礼都省了，还能白得了这么一大匣子的珍珠。 怎么算都不亏。 赵老大一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那傻儿子还不愿意，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瑶光，被赵老大媳妇拽走了。 一边还低声哄着，直说给他找个更漂亮的媳妇儿，这才略有些不满地离开了。 “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进了院子，顾氏担忧地问道。 远远的他就听见声音，好像是赵老大家的。 拉过瑶光的胳臂，担忧的目光上下扫过瑶光，瑶光笑道：“没事儿，他们已经走了，之后也不会过来了。” 顾氏还不放心，但也没多问。 赵老大一家的动作很快，从瑶光处离开，就去了林二郎家。 二话不说，指使了人冲进去就将林小花绑走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娘，救救我！娘！” 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拉着林小花往外走，李氏和林二郎还没缓过神儿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小花已经被带到了院子里。 两人赶紧追了出去，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赵老大。 “赵大哥，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小花是怎么惹了你们吗，孩子不乖，我替她给您道个歉？” 她可还指着林小花嫁个好人家，好给自己养老呢。 可不能就这么被带走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带走她。 他们不是去找瑶光了吗。 赵老大冷哼一声，甩开李氏拉着自己胳臂的手，“没惹我，我这是带她去跟我儿子成亲的，到时候咱们就是亲家了，哪儿有什么惹不惹的。” “错了错了，我做的媒是我大哥家的瑶光，不是我家的小花。” “没错。我们刚才去了林大郎家，瑶光不愿意。” 赵老大长相凶狠，眼尾还有道疤不知道怎么来的，看着格外渗人，这会儿垂眸看李氏，李氏只觉得被头恶狼盯上了。 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可是收了我的媒人钱的，现在儿媳妇儿没有，不得陪我一个？” “可我家小花不行啊。这样，我再帮您跟瑶光说说好不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都跟瑶光说好了，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不用说了，我看你家小花就挺好的，长得也不比瑶光差，就她吧。” 李氏还想说什么，赵老大“嗯”了一声。 “还是你觉得我儿子配不上你家的小花？” 眯着眼，透出凶光。 李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求助地看向林二郎。 可林二郎也是个软脚虾，功夫都在嘴上，拍马屁哄人在行，跟赵老大这样的横货，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缩在一脚，全当自己不存在。 李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林老大已经让人将林小花带走了。 李氏追不上，就去跟林老太告状。 两个人气愤地来到了林大郎家。 这回也不客气，一来就邦邦敲门，“林大郎！瑶光！你们给我出来！” 瑶光知道今天不得安静，索性就没让阿爹阿娘出去摆摊儿，在家里休息一日。果然这才刚过正午，李氏就带着林老太来了。 打着哈欠开了门，语调懒散。 “谁啊。” 瑶光刚出来，李氏就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臂。 “好你个小贱蹄子，还敢出来！明明那傻子就该你去嫁的，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现在赶紧跟我去把你姐姐换出来！” 瑶光被她拽得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 时鸿雪是跟着一块儿出来的，见状赶紧扶住了瑶光。 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拧着眉，眸色深深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要做什么？！” 墨剑在手，肃杀之意顿现。 第214章 抓赌 他原本不想对瑶光的家人刀剑相向的，但经过昨天，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对瑶光他们一家分明没有丝毫感情。 只有势利。 昨晚又听瑶光说了些这两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如今再看二人，便只剩下了厌恶。 便是什么礼貌规矩也不讲了，只当敌人对待。 眼神森寒。 他从前执行任务，虽没真的杀过人，但也动过不少妖邪，也见过血，只一眼便叫李氏生了惧意。 向后退了两步。 林老太没注意他的眼神，反倒上前一步。 眼神上下打量过时鸿雪，满满都是恶意。 “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嫁给赵老大家的儿子呢，原来是早就有了奸夫！不知检点！” 时鸿雪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辱骂呢，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用极大的理智压下怒意，咬着牙关吐出“慎言”二字。 却不想林老太以为他是懦弱，反倒更加猖狂了起来。 “我凭什么不说啊？你有胆子做还怕我说吗？！一对儿狗男女，竟然还敢正大光明上家里来，真是有够不害臊的！” 说着又看向瑶光，“好好的一个女儿家，非要出去闯荡，你看看谁家姑娘跟你一样？我打小就看你心思不正，现在还把野男人带家里来了，也不显害臊！” “娘！这是瑶瑶的师兄。” 林大郎解释道，林老太却不相信。 “什么师兄，我看就是打着师兄的幌子的奸夫，说不定背地里早就滚到一块儿了！” 这话是越说越难听了。 便是修了那么多年心性的瑶光，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胸口上下起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自己跟隔壁村的赵老大他爹不干不净，就来胡说八道编排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眼尾下压，可怜兮兮道。 “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呢！” 林老太被污了清白，气得上前就要打瑶光。 瑶光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无辜，“奶奶，您这么生气做什么？都是胡说八道，怎么您说得我就说不得了？” “况且我说的也未必就不是实情，若不是您和赵老大他爹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孙女儿嫁过去呢？明知道人家是个傻子，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嘛？” 她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总不能是看中了人家的媒人钱，想把孙女卖出去吧？” 这虽然是她的本意，却不好正大光明说出来。 是说什么都不能承认的。 林老太被堵住了嘴，李氏上前一步，“瑶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那赵老大家的儿子看上了你，二婶也想着你到了嫁人的年级，想着人家家里条件好，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的，这才从中给你们牵了线。” “就算你真的不喜欢赵老大家的，你也不能害你堂姐啊。你堂姐她什么都不知道，过两天害准备去相亲呢，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和，让她往后可怎么做人啊！” 李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声泪俱下，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明明是自己活该。 瑶光：“二婶，您这话就不对了，那赵老大家那么好，怎么我嫁过去就是为我好，堂姐嫁过去就是害她了？” “我也是想着堂姐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嫁人。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不好越过了她去。又想着这是二婶您千挑万选给我选出来的对象，肯定是不会差的，才想着做个好人，让给堂姐。我这可是一片好心啊。” 李氏被堵了嘴。 “你……” 抬手指着瑶光，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四周聚上来的邻居越来越多，字字句句都在说她们的不是。 李氏被那些眼神看得难堪，索性也不装什么好人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用瑶光将小花换过来，否则那边真的拜了堂就一切都迟了。 自己养了她这么多年，可不能白养了。 今天她是绑，也要将瑶光绑走的。 上前一把拉住了瑶光，“那亲事本来就是做给你的，你今天必须去把你姐姐换出来，否则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全家！” 瑶光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好啊，你若是想烧只管来，今儿你这话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到时候我家真有什么意外，第一个就怀疑到你头上。我们无非换个宅子，但你，可就要去坐牢了。” 李氏憋了憋。 说不过她，就坐在地上，嚎啕哭了起来。 一副泼皮濑户的模样。 林老太也跟着哭嚎，“好你个白眼儿狼，我们老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害了自己堂姐，还要把自己的亲婶子送到官府去，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啊！” “你就该跟你拿几个哥哥一样，死在外面拉倒！” 她二人如何哭嚎，瑶光都不为所动。 直到林老太出声咒骂自己的哥哥们。 火气一下子上涌，眼眸深处涌现森冷的寒意。 一张脸猛地沉了下来，忽地勾唇轻笑，“奶奶放心，我和哥哥们都会好好的，倒是您的四儿子，恐怕挨不了多久了。” 林老太猛地抬头。 “你什么意思？” 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这个毒妇！对他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是帮着官府检举了几个赌坊罢了，恰巧，被抓的人里面就有四叔。” 官府对赌坊的态度很复杂，前些年没有明确的规定，官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摄政王登记，赌坊便被明令禁止了。 但屡禁不改。 赌坊最是赚钱，禁赌说白了只是从赌坊手中分点儿油水的法子。 赌坊要是想继续开下去，不得给上面上贡嘛。 青山县的县令和赌坊的老板关系好，属于放任的姿态，当然，油水也捞了不少，按说是不会去抓赌坊的，但瑶光只是想要抓一个林老四罢了，县令和赌坊都愿意给她一个面子。 一方面，她大哥是状元郎，虽然失踪了，但又不是死了。 若是哪日找回来，还不是功成名就？ 三哥又是这青山县的缴税大户，瑶光自己还是北斗神宗的弟子，县令自然不会与她为敌，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至于赌坊更是好办。 林老四本来就没什么钱，他帮着演场戏，就能从瑶光处得到不少的银钱，可比林老四的赌资多上好几倍。 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第215章 奇怪的村子 退一万步来说，赌场和林天许多多少少也有些牵连。 虽然林天许不开赌场，但他深知人脉的重要性，与赌场老板没有生意上的合作，却也帮着出谋划策过，与赌场老板几乎兄弟相称。 瑶光找到赌场老板的时候，对方没多犹豫便答应了。 今天上午，人刚抓走。 林老太一听林老四被抓走了，一下就慌了神。 也顾不上成亲的事儿了，紧赶着就往衙门口跑。 李氏见少了个人，附近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邻居，也有些没脸，捂着脸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还在田塍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断了腿，这消息传到林大郎夫妇的耳朵里，两人也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直道活该。 至于林老太，那天去了衙门，但人在监牢中，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 回来之后又是托关系，花了不少钱，几乎将赵老大家给的媒人钱都花完了，才勉强见着了自家小儿子。 看着小儿子一下子消瘦了很多，身上被打得都是血。 一时急火攻心，晕倒了。 这一晕就没从床上起来过，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年纪大了，又忧思过重，若是调养好还可能起来，若是不行……怕是一辈子就要在床上摊着了。 她这一病，一向讨好的林二郎便对她退避三舍，林老头儿也是个不管事儿的。 林老四还指着林老太救自己，这下算是没机会了。 往后就算他出来了，但他坐过牢，在想走科举这条路怕是难了，这辈子算是就这么毁了。 不过他就算去考，也考不中就是了。 后来林大郎去探望过。 送了好些东西过去，都被林老太扔了出去。 他去的时候，还带了瑶光给的一张平安符。 瑶光虽然讨厌林老太，但她并不想对方真的出事儿。况且人毕竟算是自己的奶奶，阿爹也放心不下她。 这一张平安符好歹还能护佑对方平安。 可林老太一听说那符是瑶光送来的，非说是妖邪的东西，直接将符给撕碎了，对瑶光破口大骂。 林大郎听着失望，之后也没再去看过了。 瑶光也懒得理会，由着她去了。 她不求自救，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林老太和李氏前脚刚去找瑶光的麻烦，后脚一个重病不起，一个摔断了腿，村子和县城里的人都传开了。 想起从前瑶光小福星的称号，第二天便接连有人上门。 都是来求瑶光赐福的，还有村子里的人想怀孕的。 瑶光在村子里待了许久，后山的大妖已经被净化了不少，村子里的魔咒算是解了，好几个婶子都怀上了孩子，此次来也是求瑶光给孩子赐福的。 瑶光也大方，画了不少平安符送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平安符也算是给自己积攒功德。 隔壁邻居婶子也过来要了张平安符。 “没想到你家瑶光这么能耐，你们两口气可真是好福气啊。”婶子拿着平安符和顾氏闲聊，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林小花的事儿。 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那林小花被赵老大带走之后，当天晚上就逃出来了，结果没跑多久就被抓住了，那赵老大以前可是个横货，她没被抓回来也就罢了，这被抓回来了，还不一定被怎么折腾呢。” “啧啧”了两声，为林小花感到可怜。 “她也是个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娘。” 婶子是个明事理的，不觉得瑶光做错了什么，要怪只能怪那李氏贪心，反而赔了自己的女儿。 当天晚上，顾氏说起这事儿。 她对林小花的感情很复杂。 打小儿，林小花就是个有心眼儿的，她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孩子。 但孩子长什么样儿，还不是爹娘教的？ 是李氏和林二郎教坏了她，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也难免有些唏嘘。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瑶光和时鸿雪就准备出发去京城了。 不仅要去找萧景迁，还要去寻大哥和三哥的踪迹。 临行前，瑶光给家里挂上了镜子。 算是一种法器，可以录下家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梦境到底还是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非得放在眼皮子地下瞧着才能安心。 顾氏依依不舍，拉着瑶光的手，泪眼朦胧。 瑶光心中也是不舍，但事情紧急，实在是耽误不得了，只叮嘱了二老有什么事儿酒去官府报官。 她跟县令打过招呼了。 县令的儿子是大哥故交，大哥又是状元郎，县令自然愿意对二老多照拂着些的。 “等我先去京城，找到了大哥和三哥，稳定下来之后，我就回来接你们，到时候咱们一家都住到京城去，再也不分开了。” “好，好。阿娘等着你。” 辞别了二老，时鸿雪也正好叫来了车夫。 两人重新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路上，瑶光第不知道多少次测算萧景迁的下落，却怎么都测算不出来。 只能算出人还活着，却不知具体方位。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他是北斗神宗的人，大长老亲自教的，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怎么算都算不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自己不让人发现的？” “不一定。”时鸿雪耸了耸肩。 “不过他是大长老的闭门弟子，哪里是这么轻易被人抓住的？还让他活了这么多年？”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那小子小时候看着就是心眼子多的，摄政王那老狐狸未必能玩儿得过他。 瑶光想想也觉得有理。 放下测算的手，看见被时鸿雪吃掉了大半的糕点，怒目圆睁。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这是我阿娘给我做的！” “咱们可是亲师兄妹，别这么小气嘛。” “我不！” 两人吵嚷着，便已经到了郦城的地界儿。 越过郦城，就到了京城了。 快到京城，两人便改用了步行，路过郦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看着天色已晚，决定在村子里面暂住一晚。 村子瞧着很是萧条，村子口有一口大大的水井，井后是一棵偌大的老梧桐。 即将入秋的天气，梧桐叶已经枯黄飘落。 奇怪的是，在那梧桐树上，竟然落了不少飞蛾，灰褐色的，停在树干上，瑶光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其中一个飞蛾扇动了翅膀，才发现那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飞蛾。 一时头皮发麻，时鸿雪更是眉头都拧紧了。 第216章 卖糖水的妇人 巨大的梧桐树后，就是一条通往村子里的大路。 虽说已经天近傍晚，但路上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也是安安静静的，一阵冷风吹过，更平添了几分凉意。 时鸿雪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往瑶光的身侧凑了凑。 村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用红布盖着，看隐约形状，大约是几个罐子。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桌子后面站着一位朴素的妇人，蓝底白花的布巾包头，是他们进入村庄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个人。 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更显怪异。 瑶光迈步往前走，时鸿雪却拉住了她的衣摆。 “真的要过去？” “不然我们只能露宿树林了。”瑶光摊手。 今晚肯定是来不及到郦城县城的，只能在村子里借住一晚。 虽然这村子看着有点儿怪异，但他们是修行之人，什么事儿没见过，有什么可怕的？ 走到妇人的跟前，“您好。” 她刚开口说了句你好，妇人就露出个笑来，一把掀开了桌上的红布，“你们是路过的吧？要不要喝点儿糖水？” 妇人笑容热切，和方才那呆愣愣的样子全然不同。 红布下面，是两个糖水罐子，甜丝丝的味道蹿进两人的口鼻，香的不行。 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瑶光察觉到这糖水的不对劲，妇人已经一人各倒了一杯递了过来。 瑶光正欲提醒，时鸿雪已经一口喝了下去。 她想拦都没能拦住。 便也只能跟着装作喝的样子，实则小心将糖水倒掉了。 余光注意着时鸿雪的情况，她能够察觉出着糖水不会让人死，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作用，只小心注意着。 一口糖水下去，时鸿雪顿时双眼发直，整个人傻愣愣的。 跟方才妇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瑶光心下一惊，不解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只能也装作发神的样子。 妇人见状，满意地笑了笑，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各诡异的笑来。 她站在前面，冲着两人一招手，时鸿雪就跟在她身后，乖乖向村子里走去，瑶光只得跟上。 妇人领着两人一路来到了村子深处的一处老旧的祠堂。 那祠堂很破旧，好像多年无人打理似的。 门板破了好几个洞，一推开，就有大片的尘土扬了下来。 瑶光险些被忍住咳嗽出声。 两人刚进去，就感觉后脑勺被打了一棍子，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瑶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幸好这祠堂足够破旧，依稀有月光顺着顶上没修补的错漏瓦片透进来，勉强照亮屋内的一角。 他们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仍在佛像下面。 佛像上结满了蜘蛛网，脏兮兮的轻纱遮挡了佛像的容貌，看不出是哪路神仙。 连那佛像的衣服都显得那么陌生。 瑶光细细打量那佛像，忽地发现了不对劲。 清风微微吹动，轻纱被吹地随风晃动。 在那轻纱之上，又什么东西在挥动翅膀，片刻又归于寂静。 那哪里是什么脏东西，分明就是一大片的飞蛾！ 不仅仅是轻纱上，就连佛像上，也分布着许多飞蛾，停在佛像的肩头、衣褶，桌上的供台。 再仔细去看，整个屋子都被飞蛾填补。 四面八方，墙上、横梁、屋檐，她甚至能感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即便知道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仍是觉得不舒服。 “嗯……” 时鸿雪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 “我们这是在哪儿的啊？我头怎么这么疼啊。” 他伸手想要去摸后脑勺的位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绑住了，眼睛睁大了，看向瑶光，“瑶光，我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被绑起来了？！” 瑶光将之前在糖水摊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他。 “没想到那糖水竟然有问题！” 有些懊恼，尝试着挣了挣身上的绳子，好在只是普通的麻绳，轻易就被挣开了。 瑶光也解了绳子。 走到窗子前，窗子也破败得很，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里没人，师兄我们……” 瑶光回头，就看见苍白着一张脸的时鸿雪。 “你怎么了？” “这，这怎么这么多飞蛾啊。”时鸿雪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险些没吐出来。 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一只飞蛾都少见，别说这满屋子了。 这对他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只是飞蛾而已。” 而且对方也没什么攻击性，但时鸿雪可不听这解释，只觉得可怕。 “没事，我们马上就从这里出去了。” 推开门，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院子外面没人，这才和时鸿雪出了院子。 两人在村子里走着，村子里安安静静的，连猫猫狗狗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地甚至有些渗人。 她都要怀疑这村子里到底有没有人住着了。 最重要的是，整个村子里，到处可见飞蛾。 月黑风高的，不小心踩着哪块儿砖都可能踩到飞蛾。 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吓了时鸿雪一大跳。 要不是瑶光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怕是要将村民吵醒了。 两人在村子里躲了一夜，次日晨起，村民陆陆续续醒了过来，有人去了祠堂，发现时鸿雪和瑶光不见了，也没什么反应。 神情如常地关上了祠堂的门，按部就班地坐着自己的事儿。 像是一个个被设定好的娃娃。 时鸿雪瞧着渗人，“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瑶光点头。 两人往村子口而去，昨日卖糖水的妇人重新支起了摊子，红布盖着糖水罐子，站在梧桐树下，飞蛾扑棱两声，在她身后响动，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时鸿雪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正要离开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书生。 书生后背背着书篓，时不时擦了擦脸上的汗，大概是一夜未睡，眼底还有一圈黑紫，眼睛却是亮的。 “您好，打扰了，请问京城是往这个方向吗？” 妇人被喊得回了神，“是啊，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行。” 书生看了眼妇人手指的方向，点头道了声谢。 迈步就要往前走，妇人却一把拉住了他。 “别急，你看看你走了一路流了这么多汗，从这儿到京城还有许久呢，要不先喝完糖水再赶路不迟。” 第217章 太烫了 “多谢您了。” 书生确实也累了，接过了妇人的糖水一饮而下。 没瞧见妇人脸上诡异的笑。 “这糖水可真好喝……”书生话没说完，眼睛就直了，糖水碗掉在地上，沾染了地上的泥尘，几滴没喝完的糖水溅在他的鞋子上他也没去管。 妇人领着书生进了村子，瑶光也赶紧跟了上去。 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见了，自然不能容忍他们继续残害无辜之人。 时鸿雪虽然害怕，但也还是跟上了。 瑶光快走两步，挡在了妇人的身前。 时鸿雪被她这动作吓得一惊，正要提醒她没有更换容貌，会被认出来的，可那妇人瞧见瑶光却是一愣，丝毫没有认出对方。 反倒是一脸茫然的模样，“你是……？” “我们路过此地，想要进来讨碗白水，不知道方不方便？” 妇人似是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还有事，你自己去找人吧。” 领着书生走了，瑶光和时鸿雪也顺利进了村子。 既要救人，便索性将村子里的怪事儿都解决了，便也没多去管那书生，只在书生的身上悄悄贴了一个小纸人。 可以让自己查探到对方的下落。 两人村子里走着，村子里最大的房子就是村长家的，坐落在整个村子的正中心。 瑶光叩了叩院门，村长正在院子里擦桌子，抬起头望过来。 “您好，请问能否讨碗水喝？” 村长看了两人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时鸿雪感觉一阵不舒服，村长已经笑了，“当然，两位请进。” 邀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村长便进去倒水了。 瑶光的目光四下打量起院内，院子干净整洁，后面就是住人的地方，三间屋子并排，奇怪的是，每间屋子的窗户都被钉得死死的。 靠右边的屋子稍小一些，门没关严实。 瑶光悄悄走进，顺着门缝往里看，一片漆黑中，一个小孩儿正坐在房间的书桌上写字，桌子上放着一盏灯，却没有点燃。 这么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写字的。 瑶光只觉得怪异。 “你们做什么呢？”村长端着一碗水出声，瑶光被吓了一跳。 “没，没干什么，就是我看您这院子干净，随便走走。” 村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将水碗递了过去，“喝水吧。” 微抬下巴，脸上挂着笑，两颊的肌肉都被扯起，却怎么看那笑容怎么觉得奇怪，像是画好的笑脸面具。 僵硬，诡异。 时鸿雪和瑶光尴尬地接过了水碗，却不敢喝。 趁着村长没发现，悄悄倒掉了。 “喝”了水，瑶光好奇的指了指屋内，“村长，这屋子里的是您儿子吧？怎么写字也不点灯啊。” “太烫了，就没点。” 太烫了？ 就一个火苗，能有多烫？ 瑶光和时鸿雪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不解。 村长也不多解释，推开房门，招了招手，“阿南，家里来客人了，出来见见人。” 黑暗中，小孩儿放下了笔。 绕过书桌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动作机械。 若是仔细去看，会发现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一样的长短，像是被精细计算过了似的，就连他脸上挂着的笑，也看的那么不真切。 像是一个精准的机器。 “姐姐好，哥哥好。” 小孩听话地喊了一声瑶光和时鸿雪。 瑶光看见，一只飞蛾从他的肩膀上扑扇着翅膀飞进了屋子里，很快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哦对了，我刚才在村口遇见了我一个朋友，书生模样，被卖糖水的婶子带进来了，一眨眼就不见了，您知道去哪儿了吗？” 村长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神态自然。 “你肯定是看错了，我们村子已经很久没外人进来了。” 村长热情地邀请瑶光在村子里住下，还给她和时鸿雪准备了休息的屋子。 就是院子左边的屋子。 “这屋子空了挺久的了，原本是给我大儿子住的，后来大儿子成家了，就自己搬出去了，这屋子就一直空着了，你们俩睡着正好。” 瑶光本来也想查查村子里的情况，自然不会拒绝。 晚上，村长做了一大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只唯独一点，吃饭居然不点灯。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村长和那小孩儿坐在桌边，拿着筷子，吃饭的动作却是如常，没有丝毫停滞。 像是十分习惯似的。 不仅他们一家，全村的人都不点灯。 透过窗户望过去，整个屋子黑漆漆的一片，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没住人呢。 “瑶光，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也太渗人了吧。” 时鸿雪在脑海中与瑶光传音。 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险些要哭出来似的。 瑶光挑眉，颇有些幸灾乐祸道：“阿雪师兄，你不是害怕吧？”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时鸿雪胆子这么小。 明显的笑声从脑海中传来，气得时鸿雪当即切断了和瑶光的传信，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村长父子俩吃东西都没声音的。 万籁寂静中，更显得可怕。 他有些后悔了，还不如被瑶光嘲笑两声了。 “好了，别怕，你可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怎么能这么怂呢？我待会儿去找找那书生，你在这边看着，有什么事儿随时和我传音。” 月上柳梢头，瑶光悄悄离开村长家。 她刚走，时鸿雪就唤出了墨剑，抱在怀里，勉强给自己一些宽慰。 至于瑶光，顺着小纸人的方位，轻而易举找到了书生的位子。 他们也没换地方，仍是将书生仍在祠堂里。 大概是昨晚被瑶光和时鸿雪跑掉了，今天那妇人准备地更充足了些，将祠堂从外面上了锁。 一把破碎，自然拦不住瑶光。 一道灵力注入锁芯，没一会儿，锁就掉在了地上。 搞定。 推开门，破旧的木板门在寂静的夜发出“吱呀”的一声响，显得格外诡异，躺在地上的书生忍不住下意识抖了抖身子，眼睛却还死死闭着。 瑶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已经醒了。 心想着这伪装也太拙劣了。 幸好是自己，要真是什么女鬼，岂不是一下子就看穿了？ 到时候还不得将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第218章 巨型飞蛾 “喂，起来了。” 瑶光推了推挣颤颤发抖的书生，书生悄悄睁开眼睛，看见她和村民完全不同的衣着，松了口气的同时一把搂住了瑶光的腰。 “救命啊！这里太可怕了，姑娘救我……” 书生哭喊着，吵得瑶光头疼。 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凶巴巴道：“闭嘴！” 书生被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含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乖巧地点了点头。 “拿着你的东西，我现在带你离开这儿。”瑶光起身，发现对方还抱着自己，瞥了他一眼，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讪讪地松了手。 书生瞧着很年轻，顶多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又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愈发让人不确定他的年纪。 站起身，才发现这人长得这么幼嫩，却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拿过旁边的书篓，看她要往外走，赶紧拉住了她。 “有事？” 瑶光正瞧着外面的情况，就被人从背后拉住了，回头询问道。 “姑娘，我刚才醒来，发现那边有块儿地砖不太对劲。” 他说的那块儿地砖在佛像的后面。 偌大的石块儿嵌在地面，大约是没有合好，漏出一道缝隙，好几只飞蛾填满了这缝隙，挤着想要进去似的。 瑶光将书生护在后面，掏出了荼霜剑。 “咦，这都是什么东西啊！飞蛾吗，怎么这么多啊，好恶心啊！” 荼蘼现身，眼神鄙夷。 它是剑灵，若是不想，书生是瞧不见她的。 瑶光没答她，自顾拿了荼霜剑准备撬开地砖，荼霜睁大了眼睛拒绝，“你要干嘛！别用我去碰它们啊！！！” 她的反对无效，瑶光已经撬开了地砖。 地砖被撬开的刹那，无数的飞蛾从地下飞了出来。 荼蘼惊叫一声，赶紧缩回了剑里。 瑶光也赶紧后退一步，捂住了口鼻。 约莫片刻之后，那些飞蛾才飞完，将整个祠堂填地满满当当，细小的粉末从它们身上扑簌簌往下掉。 “好臭啊。” 书生不由得蹙眉感叹。 不同种类的飞蛾，发出刺鼻的味道，瑶光赶紧施术将两人的嗅觉封闭，书生眼睛一亮，“好厉害，你是神仙吗？” “再说话，我就砍了你。” 书生就捂住了嘴巴，不敢说话了，但一双眼睛仍是亮闪闪地望着瑶光。 从他的眼神中，瑶光仿佛读到了左眼“神”，右眼“仙”二字。 无语一阵，道：“跟紧我。” 地砖被搬开之后，露出一道昏暗狭长的地道。 瑶光一跃下了地道，书生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里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漆黑的地道内，不见丝毫亮光，瑶光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发现地道中，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层叠着无数的飞蛾。 看得人头皮发麻。 飞蛾被突然的火光惊扰，忽地沸腾了起来。 书生惊叫一声，瑶光已经用灵泉水在两人身前竖起一道水屏，那些飞蛾飞不进来，一会儿便也静了下来。 只是贴在墙壁上，仿佛不善。 书生下意识攥住了瑶光的胳臂，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飞蛾。 忽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暗着呢。 瑶光由着他拉着自己的胳臂，亦步亦趋顺着地道往里走，这地道约莫有十数米长，越往里走，越感觉森冷。 也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书生上下牙关开始打颤，却不敢离开瑶光分毫。 走了不知道多久，狭窄的地道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台。 瞧着像是个祭台。 四周都是繁复的花纹，其上摊着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飞蛾。 全身灰褐色，张开的翅膀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微微抖动一下，便扬起大片的粉尘，模糊了视线。 瑶光感觉到身边人拽着自己的手愈发用力了。 正想回头宽慰他两句，就感觉胳臂上的力道一松，书生摔倒在地。 竟是被吓得晕了过去。 瑶光：…… 石台上，巨型飞蛾漆黑的眼睛微动。 紧接着翅膀挥动，其他遍布洞穴之中的飞蛾也随之躁动了起来，呼啸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刺入耳中，尖锐地吓人。 瑶光反应迅速的将书生背上，一个急行符顺着来时的方向跑出去。 还有心思想，幸好书生晕倒了。 否则又要尖叫了。 飞蛾之间大约是有特殊的交流方式的，巨型飞蛾醒了之后，祠堂里、村子里的飞蛾都跟着被惊醒了。 暴躁地飞动，攻击四下所有活着的生物。 其中大半都是冲着瑶光他们而来的。 即便眼前已经撑开了水屏，也仍旧被飞蛾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漆漆的一片，遮挡住视线。 瑶光尝试用荼霜剑劈开一条道路，但刚破开一点儿，就有更多的飞蛾扑了上来，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方向感摸索着朝村长家而去。 村子里的人都已经醒了，无知无觉地随着飞蛾往村长家而去。 瑶光走后，时鸿雪就睡不着了。 抱着墨剑在床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嗒嗒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撞窗户。 时鸿雪小心翼翼往窗边挪动，发现整个村子都被飞蛾包围了，漫天飞舞的蛾子，堪比蝗灾。 窗户是纸糊的，抵挡不住蛾子的攻击，很快就破开一个洞。 无数的飞蛾一下子涌进了屋子。 朝着时鸿雪的方向就扑了过来，时鸿雪赶紧在屋子里布下一个阵法，不让更多的飞蛾进来。 又拿着墨剑，将阵法内漏进来的几只飞蛾解决了。 他解决了阵法内的飞蛾，这才有心思打开门去看外面的情况。 无数的飞蛾将整间屋子包围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村子里的村民，最靠前的就是村长父子俩。 像是无意识一般，撞着防护罩。 哪怕撞不破也还是不死心地一下一下撞着。 他们每撞一下，他的心就跟着跳一下，哪怕知道他们撞不破，还是忍不住心惊。 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瑶光那边怎么样了。 “瑶光！这里！” 黑漆漆的飞蛾群中，一个水蓝色的屏障格外明显。 时鸿雪赶紧冲着瑶光大喊，瑶光提了一口气，快步跑进了阵法之中，才大大松了口气。 摊在地上，荼蘼自发地操纵着荼霜剑去看被带进来的几只飞蛾。 一边砍还一边吐槽。 “啊……天哪，这也太脏了吧！……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救命救命，我不干净了，之后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洗一洗！” 瑶光“是是是”的满口应下。 别说她了，自己也想好好洗个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惹上这么多飞蛾的？”时鸿雪提着墨剑砍了几只飞蛾，回头询问。 只是脑袋还没转过来，余光就瞧见一个庞然巨物，笼罩在无数的飞蛾之中。 第219章 火烧飞蛾 “那是……什么啊？” 时鸿雪长大了嘴巴，呆愣愣地看着半空中挥动翅膀的大家伙。 “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一只飞蛾啊。” 他咽了咽唾沫，这么大的一只飞蛾，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飞蛾长得很特殊，翅膀是灰褐色的，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点状花纹，远远看去，像是长了无数双眼睛。 真正的眼睛列在头顶，足足有自己脑袋大，圆溜溜地望过来。 瑶光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时鸿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阵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时鸿雪撇开眼不再看那巨型飞蛾，问瑶光道。 他不怕死，但可不想死在这么恶心的东西手里。 瑶光的视线落在那巨型飞蛾身上，“这东西应该是牵头的，只要将它解决了，其他的飞蛾应该也没什么威胁了。” “我去解决那飞蛾，你看着那书生。” 瑶光说着，将凤姣澜从随身空间里面唤出来，“你能控制水吗？” 鲛人算是半妖，天生灵力。 瑶光虽然对他们的种族不是很了解，但他们生活在水中，对水十分熟悉，或许能够使用水。 “会。” 凤姣澜一出来就瞧见这么一幕，也是吓了一跳。 海底是没有飞蛾的，他出来时间不长，也没见过，只觉得这些东西又丑又恶心，险些要吐出来。 听到瑶光的问题才回过神来，答她。 “你用水做个屏障护着这一片儿，别让那些飞蛾进来，我去解决那只大的。” 说完，便提着荼霜剑朝着巨型飞蛾的方向而去。 对此荼蘼是不愿意的，但瑶光答应事后给她洗个香喷喷的澡，用玫瑰花瓣和香精，还答应让凤姣澜陪着她玩儿。 看在玫瑰花浴和帅哥的份儿上，荼蘼才算是勉强答应了。 至于为何是凤姣澜而不是时鸿雪。 别问，问就是看腻了。 瑶光刚走，凤姣澜就召唤出了大片的海水，笼罩住自己和时鸿雪的时候，才注意到地上的书生。 书生此时也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瞧见满眼的都是飞蛾。 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凤姣澜有些嫌弃，但还是将人一块儿罩住了。 同时又分散出许多小水泡，将外面的飞蛾笼罩起来。 飞蛾被困在水泡中，瑶光很轻易就到了巨型飞蛾面前。 荼霜剑出鞘，双指并拢，划过剑身，所到之处，燃起熊熊烈火，巨型飞蛾挥动翅膀，就有飞蛾挡在身前。 瑶光一剑砍过，火焰灼烧飞蛾。 掉在地上的时候，还在发出尖锐的鸣叫。 巨型飞蛾似是有些怕了，竟是开口发出人声，“无知小辈，速速离去，不要坏我好事，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是吗，那你就试试吧。” 双手翻飞，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烧得赤红的荼霜剑映着火光，灼烧过飞蛾，从空中坠落下来，像是点点火星，摇坠而下。 不过片刻，便到了巨型飞蛾的近前。 长剑高抬，就要落下，飞蛾畏火，匆匆后退，却被瑶光穷追不舍。 漆黑的眼睛发出恶意。 翅膀一挥，一个村民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村民显然也是没想到，被控制心神的村民在面对火光漫天之时，眼中有片刻的清明，恐惧沉淀在眼底。 瑶光强撑着改换了攻击方向。 剑尾划过他的发丝，好在没能伤着对方。 之前她怀疑这些村民已经死了，只是被操控的尸体，但看到他方才的反应，瑶光反应过来这些人可能还活着。 若是尸体，她还能动手，可若是活人，就没办法了。 巨型飞蛾似乎看出了这些村民是瑶光的弱点，操纵着村民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人肉屏障，一边扑扇着翅膀，无数的细小粉尘飘起，在空中化作细针。 直直朝着瑶光的方向而来。 瑶光赶紧躲开，用长剑舞成盾牌，打掉一波攻击，再要攻上去，却被村民们挡地严严实实。 咬着牙无可奈何。 还有村民被操纵着攻上来，瑶光只得小心躲避。 长剑在手，却不敢对他们动手。 只得处处受制。 时鸿雪瞧见了，提剑出了水盾。 “你照顾好那书生，别让飞蛾进来，我去帮她。” 凤姣澜想拦，但没拦住。 时鸿雪已经重进了飞蛾之中。 此时大部分的飞蛾都已经被凤姣澜的水泡困住了，只剩下零星的几只，已不成气候，时鸿雪一剑一大片，总算来到了瑶光身侧。 “这些村民我来挡着，你去解决那只巨型飞蛾。” “好。” 瑶光点头。 时鸿雪的到来，吸引了村民们的注意，但还有一部分关注着瑶光。 看瑶光又要离开，纷纷围了上去。 时鸿雪赶紧拿着剑鞘护在瑶光身侧，挡着那些村民，瑶光则趁着这个机会，脱开了人群的围攻，手执火剑，再次迎上了那巨型飞蛾。 别看飞蛾个头儿不小，但毕竟不是擅长攻击的物种。 瑶光手上还有火，便是再怎么躲闪也终究有躲闪不及的时候。 两人打斗一番，就被瑶光捉住了机会。 冒着火光的长剑刺入了对方的腹部，火焰瞬间弥漫开来。 片刻燃烧过它的全身。 原本足有数十米高的飞蛾瞬间缩小，像变成了巴掌大小，只比一般的飞蛾大上一点儿。 与此同时，其余飞蛾也失去力气似的，掉在了地上。 不动了。 瑶光将那只巨型飞蛾收了起来，视线落在村民们的身上。 那巨型飞蛾解决后，这些村民也晕倒了。 时鸿雪上前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松了口气，“还好，都还活着。” 还好，那飞蛾对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三人，准确来说是两人一鲛将村民们都扶到了村长家，也幸亏村长家院子大，放得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都用绳子将他们捆起来了。 书生也被扶到床上休息。 做完这些事儿，几人都累得不行了。 凤姣澜回随身空间休息去了，瑶光则给宗门发了个消息。 闹到现在，已经后半夜儿了，本以为起码要明日才能收到回信，没想到对面立刻连线了过来。 偌大的水镜悬浮在空中，柳子濯的身影出现其中。 第220章 入土为安 自上次小渔村和金陵城的事儿之后，这些年后山偷跑出去的凶兽尝有现身，门内弟子出任务的时候遇到过好几次。 每次都是死伤惨重。 门内不堪其扰，今天特意召集了诸位长老商量这事儿，瑶光的讯息正好传过来。 柳子濯索性直接接了。 微怔之后，瑶光就汇报起村子里遇到的巨型飞蛾。 柳子濯眉头紧锁，叫她先将此事汇报给北斗神宗在京城的分部，到时候那边自会派人来调查。 还提醒了她正事要紧。 其余事务，门内自有定夺。 “是，弟子领命。” 北斗神宗算是半入世，这入世的法子，就是靠的宗门在各重要地点外设立的分据点，用于处理就近突发事件。 一般配备一名主使，例如金陵城据点的清如长老。 他们一般不会插手凡尘俗物，只有影响到了大陆的平衡，他们才会出手。 还有就是一些妖物。 例如这次的巨型飞蛾。 “宗主，师尊在吗？”时鸿雪刚将最后一个村民捆起来，看见水镜立刻便凑了过来，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师尊了，甚是想念。 也不知师尊有没有想自己。 “阿雪啊，扶摇嘛……自然是在的。” 视线飘到一边，紧挨着自己的下首便是扶摇，冲着扶摇招了招手，“扶摇，你两个弟子都在，不想和他们聊聊？说说话也是好的。” 扶摇不理人，柳子濯便索性抬手，将那水镜移到了扶摇的跟前。 扶摇那张高冷美艳的面容一出现，时鸿雪眼睛都亮了。 孜孜不倦表达自己对她的思念，紧跟着又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说了。 好似面对她，就有说不完的话。 扶摇虽然神情不耐，但竟也没有阻止。 眼看着他就要说到自己差点儿嫁给傻子的事儿，瑶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回头对师尊嘿嘿一笑。 “师尊，宗主，你们还要开会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结束水镜，一气呵成。 时鸿雪气鼓鼓着脸颊，“你怎么就切断了啊？我还想和师尊多聊两句呢，师尊不爱说话，山上又只剩下倩云那个闷葫芦，这段时间没有我，肯定无聊透了。” 你确定是无聊？ 不是总算清净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怕他哭，瑶光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哄道：“你想说跟师尊传音呗，现在师尊他们在开会呢，你想让你的话被全宗门都知道吗？” 别的不重要，但她差点儿嫁给傻子这事儿，她是一点不像让更多的人知道的。 两个人在村长家歇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 阳光晒在院子里的村民们身上，将他们给晒醒了。 醒来先是茫然，动了动身子，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被捆着了。 “诶，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都被捆着了？”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而且我们为什么会在村长家里啊。” “等等，我的头发怎么回事儿，怎么被烧掉了一大半？是哪个混小子干的！看老娘不抽死你丫的！” “你只是少了头发，我感觉我浑身上下都疼，像是被人压着狠狠揍了一顿，是不是你们谁偷袭我来着？” “你看看你那块头，谁偷袭得了你？” “哟，你们醒了啊？感觉怎么样？”瑶光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院子里村民们。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我们村？” “我怎么会在这儿？当然是被你们给下了药，骗进来的了。” “不可能！”村民下意识否定，瑶光挑眉，“怎么，你们是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儿了是吗？” “之前？之前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人问着，下意识回想。 这么一想还真被他们翻出了点儿零星的记忆。 陡然间睁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这，这都是我们干的？” “造孽啊，造孽……” 瑶光给几人松了绑。 之前绑着他们，是怕他们还受飞蛾的影响，既然已经恢复清醒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绑着他们了。 可即便松了绑，他们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最后更是捂着脸哭了。 在瑶光他们之前，他们还害死了不少人。 虽然不是他们的本心，但毕竟是他们动的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瑶光和时鸿雪陪着将这些年的受害者找了出来，就在祠堂下面的那个地道里面，巨大的石台后面，是无数的枯骨。 少说也有上百具尸体了。 听村长说，他们村子以前都是好好的，就是前几年的事儿。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飞进来许多的飞蛾，怎么都赶不走，那些飞蛾就在村子里扎了窝。 他们村子里老人小孩儿多，也不好迁移，就跟飞蛾一块儿生活下来了。 再后来的事儿，他就不太清楚了。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们被控制了。 连这只巨型飞蛾从何而来他们都不知道。 村子后面有个大的山头，村子里的坟都埋在哪儿，村民们特意开辟了一大块儿空地，建了个百人坟。 将所有的尸骨好好下葬，瑶光则帮着念了往生咒超度。 村民们也纷纷跪在坟边，低声默默忏悔，一边为他们祈福祷告。 那一日，山上到处萦绕靡靡梵音。 从山上下来，书生已经醒了，醒来发现村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吓得不行，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 看见瑶光等人回来，才红了一张脸。 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怎么整个村子都没人了。” 他还以为被灭村了呢。 “去山上把这些年上当受骗的死者埋了。”瑶光随口解释了一句，便到了分别的时候，问了声他去何处，瑶光这才知道，他是进京赶考的。 没想到和他们是一个目的地。 “真的？！”书生的眼睛都亮了。 “那我们不如同行吧！” 瑶光却还有事儿要去做，“恐怕不行，若是之后有缘，京城再见。” 此处属于郦城的管辖区，这么多年失踪这么多人，官府竟然也无人发现，更无一人下来查探，这实在是不太对劲。 既然已经掺和其中，不如将事情一并解决了。 况且她此行的任务本就是辅佐萧景迁，若东陵国内有这般不作为的官吏，也该查处清楚，到时找到了萧景迁，一并查办。 第221章 老来得子 书生虽然惋惜，但也没有强求。 与书生辞别之后，跟村民说了稍后会有宗门的人过来处理，又询问了郦城管辖所在，便与时鸿雪二人出发了。 天子脚下，离着邺城不过三四百里，郦城又是座大城。 进入城中，热闹声繁，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摊贩的叫卖声，瞧见二人，俱是笑意相迎，不像是治理混乱的样子。 只是不知怎么就放任了那村子残害人命。 两人走至府衙门口，便见府衙挂着红，门前迎来送往，很是热闹。 “店家，这府衙是在办什么喜事儿吗？怎么这般热闹？” 衙门不远处，开了几家铺子，瑶光站在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前，买了根玉簪，状似好奇地问道。 两人俱是衣着华贵，瞧着就是个有钱的。 店家想多卖些，便格外热情。 听她询问，道：“哦，您问这个啊。咱们郦城县的县老爷老来得子，今日正是满月，今儿给孩子办满月酒呢。” “您二位若是好奇，大可进去看看。” 店家指了指门口站着的师爷模样的瘦小老头儿，“只要去他那儿送上贺礼，登记在册，就能进去了。” 满月酒是喜事儿，又是老来得子，也愿意将这份喜事传达给别人。 不过“登记在册”四个字，倒是让瑶光听明白了。 怕是只有礼物足够贵重，才许进去的。 否则满城诸多百姓，早将县衙记得人满为患了。 谢过店家，瑶光和时鸿雪乔装改扮一番，便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两位是来恭贺我家老爷新喜的吧？烦请报上姓名礼品，我好登记一下。”师爷笑着喊住了两人。 “林瑶，林鸿。” 瑶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时鸿雪。 从怀中掏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樽琉璃玉杯，晶莹剔透，雕着精细的花纹，实属上品。 金丝楠木匣子拿出来的时候，师爷眼睛就瞪直了，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更是满眼警探，嘴角险些流出口水来。 急切地将匣子接过去，生怕她反悔似的。 待真的拿到了手上，又小心翼翼，怕磕了摔了，自己可赔不起。 待登记好后，还专门喊来小厮将二人引进去，一口一个“贵客”的喊着。 他却不知，那匣子和里面的东西，不过是幻术罢了。 “两位请跟我来，前面就是宴会厅了。” 小厮引着两位一路到了宴会厅。 这衙门外面瞧着就大，里面更是别有洞天，琉璃玉瓦，金砖铺地，白玉瓷瓶插花拈柳，说不出的富贵。 瑶光蹙了蹙眉。 直觉不对。 这郦城虽说是座大城，但到底只是县级，县老爷也不过七品小官儿，哪来的这么多钱，将房子堆砌的如此奢华？ 着实奇怪。 到了宴会厅，人已经到了不少，只是正主儿还没到，倒是堂屋里专门摆了一桌，用屏风拦了起来。 隐约可听见女子打趣骂笑的声音。 问过小厮才知道，那一桌是专门摆给县老爷的小妾们的。 县老爷今年年近五十，正妻早些年过世了，府上只剩下了十几房小妾，陆陆续续又纳了许多，按说后院如此充盈，早该儿孙满堂了，可县老爷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好容易得了个儿子，可不得当宝贝供起来了。 瞧这宴会上，来的都是城内的商贾大家。 “那你家老爷呢？还没出来吗？” “七夫人还在梳妆打扮呢，老爷许是在后院儿等着呢，贵客稍候，老爷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七夫人就是那个剩下孩子的小妾。 在府上也有多年了，听说这次满月宴上，县老爷有心想将她抬做正妻呢。 挥手叫小厮下去。 “诶，那您二位有事儿唤我。” 小厮走后，瑶光给时鸿雪使了个眼色。 叫他在宴会厅留意情况，自己则悄悄来到了后院儿。 这县衙着实大，好在小妾们都在前厅了，唯一热闹的只有七夫人的房间，瑶光便顺理成章地寻到了七夫人处。 院内，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的婴儿。 手指时不时戳一下小婴儿，被小婴儿抱住了指头，笑意更深，眼尾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不远处，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被包养的很好，瞧着像是不过二十的样子。 只是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纪。 七夫人的手上拿着两套衣服，一绿一蓝，“老爷，你说我穿哪件好看？我瞧着绿色的好看，但蓝色的也漂亮……” 秀眉轻蹙，一副娇憨姿态。 县老爷看都没看她一眼，敷衍地“嗯嗯嗯”了几声。 七夫人气愤地一跺脚，也不理人了。 随手扯了件蓝色的衣裙便进了屋内，换衣服去了。 而县老爷，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小妾生气了，自顾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瑶光从墙头一跃而下，荼蘼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县老爷察觉动静正要起身，就感觉到脖颈处一边冰凉，吓得赶紧停下了动作。 “好汉，好汉饶命。” 颤抖着声音开口，一边还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见自己爹被吓得白了脸，不仅没怕，反倒是笑得愈发开怀了。 “咯咯咯”的清脆笑声环绕在院内，里屋的小妾只当父子俩玩儿开了，全没意识到一柄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我问，你答。若有欺骗隐瞒之处，我的剑可不长眼。” 县老爷没想到身后的竟然是个女子。 感觉到脖颈处的剑又靠近了几分，赶紧点头，“是是是，我肯定好好答，好好答。” “我问你，郦城变成那个梧桐村是怎么回事儿？” “梧，梧桐村？梧桐村怎么了？” 见他要装傻，瑶光的剑往前两寸，直抵他怀中的孩子。 “别别别，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我说，我都说。” “梧桐村被妖物控制，还在你的辖区弄死了这么多人，你别告诉我你这个县老爷，什么都不知道？” 县老爷险些要哭出来。 “英雄，好汉，这真不是我不想查，是上头的人不让我查啊。” “上头？谁？” “这……这我不能说。” 瑶光的剑又往前的两寸，县老爷将怀里的孩子护地更紧了，却仍是摇头，“好汉，好汉，真的不能说，我要是说了，我们全家就完了啊。” 第222章 命中无子 “你看看我家里十几房小妾呢，下面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我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这一家十多口人可怎么办啊？” “大侠，您是个好心的，就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他爱钱，但钱不过身外之物。 哪儿有命重要？ 况且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钱财，往后总能再赚的。 但要是小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倒是个拎得清的，不过瑶光也不要钱。 只是看他当真不愿意说出来，便也作罢了。 总不能真杀了人吧。 看他这般害怕，主使他的人来头肯定不小，少说也得是东陵国的上层官员，甚至很有可能是那位摄政王。 不过目前没有证据，萧景迁也下落不明。 如今整个东陵国由摄政王掌控，便是自己当真怀疑，暂且也动他不得。 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收回荼霜剑，县老爷大大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还记着将孩子好好护在怀里。 下意识抬头，看见了瑶光的脸。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看见了她的脸，她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好容易缓了些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反观瑶光倒是无所谓，毕竟她早就改换了容貌，便是看见了他也认不出自己。 倒是匆匆撇过他的面容，眉梢轻佻。 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视线扫过他怀里的孩子，县老爷是一双三角小眼，孩子却是明眸皓齿的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孩子。 注意到她的视线，县老爷将孩子护地更紧了些。 虽然害怕，但还是警惕地看向瑶光。 她若是敢动手，他就要跟她拼命似的。 瑶光勾唇：“看在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的份儿上，我给你个忠告，你命中注定无子，这孩子，不是你的。” “这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县老爷瞪圆了眼睛，怒视着瑶光。 怒到极致，连害怕都忘记了。 瑶光倒是无所谓，只是在县老爷的身上打下了一个印记。 县老爷只觉得后脖颈子一疼，连带着里面的经脉好似都麻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一片平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叫人恐慌。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印记，若你今后乐善好施，自然没什么，但若是你想残害他人，编剧浑身剧痛，生不如死。” 她虽然不能杀他，但动点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话落，瑶光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说破了孩子的身世之后，这县衙如何家宅不宁就与她无关了。 反正他身上落了印记，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无法将那小妾和这孩子赶出去。 瑶光没再回宴会厅，同时鸿雪密音传信告知他事情解决了，时鸿雪便寻了个借口，正大光明从前门走了出来。 师爷还记得他，看他这么早就出来了，还担心是府内招待不周。 时鸿雪摆了摆手，随口编了个瞎话摆脱了师爷，在府衙后门处找到了瑶光。 知道梧桐村的事儿竟是跟东陵国上层连着的。 “看来这摄政王上位之后，国内乱得很啊。” 瑶光耸了耸肩，“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萧景迁，帮他重新登上皇位，才好一一解决东陵国上下的这些蛀虫。” 梧桐村位于皇城周围，尚且无人管辖，全国上下，这样的事件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两人从郦城出发，日夜不寐，次日便入了邺城。 近十年光阴，邺城好似变了许多，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依旧的繁华热闹。 只是比之从前，好似更多了些奢靡之气。 “阿祥！”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慌失措慌乱躲闪的路人中，一道妇人惊恐的叫声的格外明显。 匆忙躲开的空旷接到上，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儿一手拿着糖葫芦，脸上带着茫然看向人群中自己的母亲。 似是不解方才还热闹的街道，怎么一下子人都不见了。 而在小男孩儿的不远处，一匹血色宝马疾驰而来。 身后还跟了两三匹马，马上各坐着人，边驾马疾驰，边大喊“杨公子驾到，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为首宝马上，坐着的是一纨绔。 锦衣玉裘，策马扬鞭，远远儿地瞧见道路中央站着的小孩儿，竟也不绕道，反倒是直直朝着那孩子的方向驶去。 刻薄丑陋的脸上，扬起夸张的笑。 浑将那孩子当做了无聊时的万物。 眼看着马愈发的近了，瑶光足尖清点，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便来到了小孩儿的身边。 一把抱起了孩子，往边上一闪，顺带着一脚踹在了马头上。 这一脚正踹在马的眼睛上，马厉声嘶吼一声，吃痛地慌张调转了方向，震颤两下，马上的杨公子没坐稳，直直从马上摔了下去。 身后跟着的侍从也赶紧勒马。 下马，搀扶起杨公子，三两个围在一道，嘘寒问暖。 瑶光抱着小孩儿稳稳落在了路边，刚将小孩儿放在地上，孩子的母亲就拨开人群，一把抱住了小孩儿。 “阿娘？” 小孩儿歪着脑袋，妇人已经哭的红了眼眶。 “吓死阿娘了！呜呜呜……” 妇人抹了把眼泪，抱着孩子对瑶光连声道谢，余光看了眼杨公子的方向，有些担忧地望向瑶光。 正欲开口提醒，杨公子一把甩开了扶着自己的下人，满带怒气地走到瑶光的跟前。 “你他妈谁啊，竟然敢踹本公子的……” 恼火的话在瞧见瑶光那张艳丽漂亮的脸蛋儿时忽地停了下来，眼神带上了痴迷，只觉得眼前人怎么这么好看。 仿若天仙下凡。 不由得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瑶光不喜欢他的眼神，转身就要走，却不想着人狗皮膏药似的硬要黏上来。 快走两步挡在了瑶光的跟前。 “美人儿，别走啊。” “有事？”瑶光声音冷淡。 余光瞧见不远处就要过来的时鸿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时鸿雪这才没上前。 但眼神一直死死盯着那杨公子，手也握在剑柄上。 他要是敢对自家可可爱爱，聪明漂亮的师妹动手动脚的，他一定砍了他的爪子！ 第223章 断臂 “别这么冷淡嘛美人，你看咱们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本公子请你去香满楼好好喝上一杯？” 说着，狗爪子就要去碰瑶光的腰。 瑶光身形一闪，躲过了。 “我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你要是把他伺候舒服了，将来有的是你的荣华富贵！” 杨公子还没说话，倒是他带着的几个小厮开了口。 杨公子“啧”了一声。 “干什么呢！对美人儿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再看向瑶光，笑得愈发猥琐了，“美人儿有点儿脾气是正常的，本少爷就喜欢这有脾气的~嘿嘿……” 身后的小厮也反映过来，猥琐地笑了。 瑶光蹙了蹙眉，抽出荼霜剑，剑尖抵在了他的脖颈前。 “让开。” 杨公子愣了一下，几个小厮也紧张了起来。 上前两步想要护住自家公子，杨公子反倒是嗤出了声。 “哟，小娘子还是个有脾气的？女儿家家的，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用这些兵器可就不好了。不过没关系，等你入了本少爷府上，本少爷自然会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相夫教子。” 所谓色胆包天，大概就是他这样儿的了。 剑都抵在了脖子上，还想着伸手去摸瑶光的脸。 瑶光也不惯着他。 手起剑落。 杨公子的手就要碰到瑶光的时候，便感觉到一阵白光闪过，紧接着胳臂从肩膀处齐根断落，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尖叫出声。 倒在地上，剩下的那只手捂着自己的断口，疼得直打滚。 那几个小厮见状，忙冲了上来。 不一会儿就将瑶光围住了。 他们都是杨公子身边跟着的打手，身手不错，但是跟瑶光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儿。 瑶光三两下就将几人打倒在地，紧接着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现场。 周围的百姓都见了她方才砍人胳臂的那一幕，都不敢惹这尊煞神，见她要走，还纷纷让开道路任他离去。 只剩下杨公子倒在地上，像是一条蛆一般拧着身子。 疼的眼泪鼻涕冒了一大堆。 还死死盯着瑶光离去的方向，直言要她死。 街道对面是一座酒楼。 三层的包间内，靠近大街的窗户大开着。 一玄衣男子依靠在窗边，修长白皙的指间握着一小小酒杯。 玄衣男子五官深邃硬朗，剑眉入鬓，一双黑眸像是盛了无边死水，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的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若瑶光再次，便能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长大后的萧景迁。 除了他，屋内还有一红衣男子。 长得十分漂亮，艳色红衣穿在他身上也掩不住他身上的半分光华，眉眼精致，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端的是多情昳丽。 直直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只让人生出自己是他此生挚爱的错觉。 腰间黑色丝绦松松垮垮系着，呈现出一种放浪不羁来。 慢悠悠走到窗边，和萧景迁对面而站，眸子悠悠落在瑶光离去的身影上，只是一个背影，也能瞧出对方的迤逦风姿。 绝对是个绝世美人。 不过他这位好友是最不看长相的主儿，他有时候甚至都怀疑他没心。 还是难得见他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兴趣。 连他都跟着生了几分好奇。 “怎么，认识？” 萧景迁眉睫微动，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故人罢了。” 转身，往屋内走去。 坐在桌子边。 红衣男人多望了眼瑶光的方向，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踪影，颇有些失落，便也跟着坐到了桌边。 “既是故人，方才怎么不帮帮她？那杨家的儿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这故人断了人胳臂，怕是杨家不会罢休。” “如何，你这故人，要不要出手相救？” 一手支着脑袋，眸色潋滟，闪烁着好奇的光辉。 萧景迁看都没多看他一眼，道：“你未免太小看她了。” 区区杨家，哪里是她的对手。 况且…… “现在情况特殊，我不便与她相见，你也别去打扰她。” 后半句话，他是抬起头，直直看着红衣男人说的。 男人挑了挑眉。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 别看瑶光走的潇洒，待迈入一个无人的巷子后，便步履匆匆，逃命似的走的飞快。 待确定那些人暂且寻不到自己，才停下脚步。 依靠在一面墙上，摸着胸口大口喘息。 淦，失策了！ 她该先给自己易容一番的，现在便是不易容都不行了。 时鸿雪找到瑶光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已经大变模样的瑶光。 “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先前动手那般豪爽，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原是在这儿易容啊。” “快别说了，你也得易容。” 他们是一块儿入的城门，少不得有人认得出他们。 两人均易了容，又换了身不怎么显眼的衣衫，这才重新走回大街上。 他们的易容很成功，街上的人没认出他们，有的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儿说方才街上的八卦，说一女神仙从天而降，救了无辜稚儿，还惩戒了杨家的恶霸。 听得瑶光一阵脸红。 忙拉着时鸿雪寻了个地方入住。 瑶光担心大哥和三哥的情况，进了房间就拿了几个硬币开始推演两人的所在，倒是时鸿雪十分悠闲。 给了小二不少银钱，叫他去买邺城的特色小吃。 上次来已是久远之前，久不吃到邺城特色，他还真有点儿想了。 他银子给得多，买了东西怕能余出十多两银子，都做了小二的跑腿费。 小二自然高兴，事儿办得格外利索。 不到片刻，就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您先吃着，若是还想要，就来唤我。”小二关门的时候，还在给自己揽客。 时鸿雪拿起一块儿酥酪，香甜可口，一边往瑶光口中递，一边含糊着问道：“怎么样，算出你大哥和三哥的下落了吗？” 瑶光摇了摇头。 “没算出来？” 瑶光又摇头。 时鸿雪：…… “你这到底是算出来了还是没算出来？”一边手上掐诀念咒，也跟着测算了一遍。 这些测算之法，他也学过一些，只是都是皮毛。 比不得瑶光。 又是事关人家兄长的大事儿，容不得马虎，他便也没有自作聪明尝试。 可看瑶光这奇怪的反应，他也好奇了起来。 可越往后测算，眉头蹙得越紧。 半晌，落下手的时候，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他可算是知道瑶光方才为何摇头了，算倒是能算出来就在附近，却怎么都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就好像……附近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们的演算。 第224章 萧景迁 那日，瑶光演算了许多遍，都没能寻到大哥的下落。 明明对方就近在咫尺，却好似有一层膜挡着，怎么都看不清。 不仅如此，整座邺城都透着不对劲，好似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叫人无法探查清楚其内的真相。 能布下如此巨大的干扰，那人定不简单。 瑶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景迁。 可若真是他，为何放任那摄政王当政，而不现身呢？ …… 香满楼一楼支起了说书摊儿，请的是城西的湘先生，写过几本书，偶尔也会摆个摊儿唠些闲白儿。 不比其他说书先生，下九流的行当，只为挣两个钱儿。 他家家境殷实，出来说书也不过是为了好玩儿。 小老头六十多了，鹤发满头，还有一股子怪脾气，也就是香满楼的老板与他乃旧相识，不然也请不到他。 瑶光和时鸿雪坐在大堂。 店小二递了碟儿瓜子，又烧了滚烫的茶水满上，听那湘先生侃侃而谈。 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妙语连珠，通篇的白话，没有一个晦涩难懂的字眼儿，却生生将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讲活了。 惹得台下满堂喝彩。 叫嚷着让湘先生再来一个。 湘先生摆了摆手，“讲不了了，后面的还没写呢。” 原来方才那故事，是湘先生自己写的，难怪从未听过。 要说这湘先生也实在是个能人。 台下看众热情，湘先生许是今日高兴，便也依着他们又讲了起来，却是说的萧景迁的事迹。 “话说这太子殿下貌若其母，明眸皓齿、面若冠玉，三岁能识千字，四岁习武……” 湘先生自萧景迁三岁识字开始说起，说到其如何南下巡抚，去贪官；年少得仙人赏识，入北斗神宗求学；求学归来，更是政绩卓越…… 四周听书的人，对其也是大加赞赏。 “太子殿下向来为国为民，又谦逊有礼，可比那些世家子弟好多了。” “你这话特太大胆了，要是被那些世家公子哥儿听见了，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况且太子殿下本就一心为民，怎么还说不得了？” “太子殿下确实好心，想当初我家那口子被掌柜的打压，要不是正好撞见了年幼的殿下，说不定早就被打压死了。听说那掌柜的背后还挺有势力呢。” “我家有个亲戚是万安县的，他们那儿上头贪官压榨，险些就要活不下去了，正准备举家搬迁，恰巧太子殿下巡视路过，解决了那个县令。” “太子殿下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没想到萧景迁的名声还挺好。” 时鸿雪一边嗑瓜子，一边小声凑到瑶光身边道。 瑶光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应当不至于成为毁灭世界的大杀器吧？瑶光心想。 只是她听了许久，都没有听他们提及萧景迁失踪之事。 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都知道他失踪了，这邺城天子脚下，难道还不知道吗？ 还是说那摄政王当真如此只手遮天。 储君失踪，竟也能被他瞒地这般好？ 正胡思乱想着，余光忽地瞧见角落中坐着一玄衣男子，脑袋上带着斗笠，将脸隐没在阴影之下，看不真切。 但那身形，却莫名觉得熟悉。 他忽地站起身，瑶光下意识随着他的走动望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猛然间想起来自己为何觉得眼熟了。 那是萧景迁！ 两人已经八年没见面了，按说她不该认出对方，但或许是那个梦境中的他给自己的印象太过深刻，她就是莫名认了出来。 来不及同时鸿雪解释，便已经先身体力行地追了出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瑶光险些跟丢了。 对方却好似故意等着她似的，站在街对面，遥遥地望着自己。 这次露出了半张脸，和自己梦境中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这更让瑶光坚定了对方的身份。 “等等！” 瑶光大喊着，匆忙追了过去。 “诶诶，你这小姑娘，干嘛呢！” “走路不长眼睛啊！” 越过拥挤的人潮，追到对过儿的时候，对方已经进入了拥挤的巷子。 巷子越往里越窄，几乎只容一个人经过，两边都是成排倚靠在墙边的竹竿儿，摞在一起的竹篓和稻草。 瑶光走的十分勉强，萧景迁却好似对这里十分熟悉似的。 游刃有余地行走期间。 巷子的尽头是一堵高墙，拦住了去路。 “我看你还往哪儿走。”瑶光站在不远处，正要再追上去，却见那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嘴角冷笑一声。 一把掀开头顶的斗笠。 丰神俊朗的面容显露在阳光下。 只一眼，瑶光便意识到对面的人不是萧景迁。 “你是谁？” 冷下脸来，问道。 “萧景迁”不答。 既然他不答，那她就亲自动手。 她倒是要看看，对方故意扮成萧景迁的模样引自己前来，到底是何目的。 若有必要，杀人灭口。 眼中迸发杀意，“萧景迁”挑了挑眉，对方已经提剑迎了上来，他也赶紧迎上。 抬手一挥，宽袍袖口中，无数银针破空而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银针泛着黑色的光泽，显然涂着剧毒，瑶光眸色一变，正了正色，向右侧身躲过部分，又挽了个剑花，挡过没躲过的部分。 足尖轻点，踩过旁边的竹篓，接了力举剑上前。 剑尖直指对方的眼睛。 只是她还未近身，对方又是几只飞镖射了过来，瑶光只能堪堪躲过。 他身上东西不少，好容易躲了过去，还有各类暗器齐齐射来，瑶光只得分心去解决那些暗器。 “萧景迁”似是没有料到对方能撑这么久。 眼中兴味渐浓。 从怀中掏出两个黑色的球形物品，直接扔了过去。 瑶光下意识提剑去斩，黑球一碰到她的剑，立刻炸开，无数的白色烟雾煞是笼罩了瑶光全身。 她忙抬手去捂口鼻。 白色的浓雾将瑶光挡地严严实实，“萧景迁”大笑了起来，“美人儿，你自己在这儿慢慢玩儿吧，我就不奉陪了，以后有缘再见。” 挥了挥手，“萧景迁”三两下便登上了墙头。 就要越过去，自那白雾中，一道符咒飞了过来。 第225章 印记 “萧景迁”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艰难躲过。 却还是叫那符咒擦过自己的脖颈，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而他，脚下一个不稳，直直摔下了墙头。 应该庆幸吗，摔到的是墙对面，身下还有一大堆草垛垫着，否则岂不是被她抓了个正着?还容易被摔疼了屁股。 不过他现在的状态也实在算不上好就是了。 草屑化作飞尘，呛得他只咳嗽。 好容易从草垛上爬出来，身上还沾了不少草芥，在黑色的衣服上格外显眼。 钟黎第五百九十二次嫌弃萧景迁喜欢黑色的无趣品味。当然，今天，在无趣之上，还要多加上一个不耐脏。 没想到她都被白雾遮挡了视线，还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方向。 钟黎视线落在掉落在地的符咒上。 笑了，“挺厉害的嘛。” 果然不能小瞧啊。 知道瑶光很快就会找来，钟黎快速离开了巷子。 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顺着巷子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子。 一路哼着轻歌，推开门，瞧见院子里坐着的萧景迁。 面前的石桌上，摆了封书信，火漆印封的好好的，被他小心地拆开了，钟黎的动作缓了缓，略有些尴尬。 “那个，你在啊。” 他脸上的易容已经去了，但这一身黑衣，怎么看也不是自己惯常的风格。 虽然对方未必能猜到自己做了什么。 但或许是做了坏事儿，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摸了摸鼻子，正想绕过他进里屋去，萧景迁开了口，“我跟你说过，别去招惹她。” 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望着他，像是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似的。 让他的一句“没有”梗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 噎了半晌，只得泄气道：“知道了。” 迈步进了里屋，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洗漱干净，从屋内走了出来。 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红色的外衫，热气熏得他的脸泛了粉色，边从里屋走出来，边一手拿了块儿布巾擦着湿漉漉的发丝。 那一身脏兮兮的衣袍着实让他难受。 这也是他方才不与他多费口舌的原因。 现如今清理干净了，倒是有闲心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说真的，你干嘛不让我跟她见面，她又不知道我是谁，整个京城知道我的人都没多少，我与她见面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而且你们是故交，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帮你谈谈消息，若是可以，说不定还能将她收入麾下呢。” “我方才与她交手，她实力不错，那天看了杨家老三的胳臂，是手下留情了。你不是正好手底下缺人嘛，招她进来，岂不是正合适？” 说着摸了摸下巴，“嗯……就是有点儿凶了。” 不过也正常。 那日杨老三说了那么多屁话，唯独一句，他觉得很是有理。 美人嘛，有点儿脾气也属正常。 萧景迁已经将信看完了，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点燃。 登时火焰翻飞，舔舐着信纸。 瞬间化作黑灰，掉在地上。 听见他的话，轻笑一声，难得附和了一声，“确实。” 钟黎睁大了眼睛。 什么什么，他刚刚是附和自己了吗？ 竟然还笑了！ 完了完了，明天是不是敌军就要攻进邺城了？还是马上就要天火降落，整个大陆都要被灭了？ 萧景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稍稍敛了笑意。 抬手在他脖子上轻点。 略带凉意的手指碰到脖间被符咒擦过的地方，那股隐隐发作的灼烧立刻消散了不少，钟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怎么了？” 萧景迁的手收回去后，指尖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 似乎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拿到光芒很快就消散了。 “这是什么？” 钟黎疑惑出声，萧景迁：“她给你打的印记，方便之后认出你。” 钟黎“啧啧”了两声，心中对瑶光的兴趣更深了。 可惜阿玺不许自己去打扰。 该怎么让他允许自己去找他呢？钟黎在心中深思。 “你既然想去找她，那便去吧。” 要不背着阿玺悄悄去吧，只要不让他发现就成，他总不能天天盯着自己吧？ ……嗯？ “你同意我去找她了？”钟黎惊得从桌上站起来，“方才不是还不许我打扰吗，怎么忽然就想开了？” 眼睛亮闪闪的，满眼好奇。 “你既然已经见了她，我难道拦得住你？”萧景迁瞥了钟黎一眼。 对自己这好友的想法，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钟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萧景迁继续道：“京城危险，你正好去接近她，引导她离开此地。” 原来是要赶人走啊。 钟黎有一瞬的惋惜。 但很快又开心了起来，眉眼弯弯，心中已经在想着下回去见她要穿什么衣服，做什么打扮了。 反正他绝对不要穿一身黑衣。 他脸上的欣喜太过明显，白皙的脸庞春色荡漾，萧景迁看着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胸口闷闷的。 有些后悔。 正要开口说“算了”，钟黎已经回自己的屋子，准备合适的衣服和妆容，还要想想怎么和她见面比较好。 完全没有给萧景迁开口说话的机会。 萧景迁：…… …… 钟黎那黑球中的白雾只有半刻钟不到便散去了，如他所料，黑雾一散，瑶光便立刻翻过了墙，看见地上还掉落着自己的符纸。 确认他确实是从这里走的。 顺着地上被草芥的痕迹，往巷子深处找。 但这巷子七拐八拐的，对方又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不一会儿便将她绕晕了。 找不到人，瑶光便只得暂且放弃。 左右对方身上有自己打下的印记，只要再次撞见，她一定能认出对方。 这么想着，便也不着急了。 往回回到了客栈，时鸿雪已经等在了客栈门口，见她回来，现实上下打量了一下，虽然有些狼狈，但确定没受伤，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瑶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过我在他身上打了印记，只要他敢再次现身，我绝对会抓住他。” 时鸿雪对瑶光的本事十分相信。 “行了，快回楼上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吧，瞧你这衣服脏的，这白粉又是些什么东西？” 瑶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没什么味道，但没毒，她也就无所谓了。 回楼上换过衣服，洗漱一番便已经傍晚了。 吃过晚饭，瑶光回到楼上休息。 睡意朦胧之间，隐约听见有打斗声从房顶传来。 第226章 粘人的少年 她住在三层，上面就是屋顶。 瑶光又觉浅，脑袋顶上叮呤咣啷踩瓦片的声音直吵得她脑仁儿疼。 从床上坐起来，还带着未尽的困意和怒意，只觉得自己定是在红尘太久，从前跟着菩萨修的身养的性都没了。 带着满肚子恼火，只随意披了件外袍，打开窗户，一手撑着搭着上方的窗沿，一只脚踩在窗台上。 如鱼跃水，身子一翻，很是轻盈地翻身上了屋顶。 屋顶上，四五个黑衣人，蒙着面，围堵一个少年郎。 少年穿着一身红衣艳色，唇红齿白，瞧着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脖子上挂了个金色红璎珞项圈儿，头发被用一根红丝带好好竖起。 若是白日见着，定要赞一句鲜衣怒马少年郎。 可这大晚上的，瑶光只想将他连着那群黑衣人一块儿揍。 “喂！你们大晚上的在人家房顶上做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黑衣人被骤然吼了一声，莫名有点儿懵。 下意识看了眼少年。 也是瑶光这会儿睡得迷迷糊糊，又天色昏暗，才没注意到这一个小小的插曲。 红衣少年，准确来说是易容后的钟黎，没看黑衣人的眼神，而是委委屈屈瞧着瑶光，朗声喊道：“姐姐，救我！” 黑衣人这才回过神来。 其中一个手举着大刀，凶狠道：“少多管闲事！滚！” 瑶光本就不爽，“啧”了一声，提剑就上。 钟黎就躲在边上，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瑶光动作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几个黑衣人，一边拍手叫好。 “哇，好厉害！” “姐姐好棒！打他，揍他！” “后面，后面，姐姐小心啊！” 黑衣人们：主子，您还记得我们是您的手下吗？ 他们也没想到这姑娘看着瘦弱，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狠，幸好他们底子好，否则就真要被弄死了。 装模作样打了一阵儿，便匆匆逃走了。 瑶光打了一架，算是醒了。 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追上去，将这几个吵醒了自己的彻底解决了。 正欲提剑追上去，就被红衣少年拦住了。 “哇，姐姐你好厉害啊，要不是姐姐，我刚才肯定就要命丧于此了。”钟黎假惺惺哭了两句，黑衣人已经跑远了。 瑶光心情更加不爽了。 但想着他是受害者，也没说出什么狠话。 只道：“人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便翻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睡不着，但努努力，说不定还是能够补上一觉的。 可她没想到，那少年竟然跟着自己一块儿进来了。 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热。 瑶光：“我才十六岁，你喊我姐姐合适吗？” “那我喊你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你名字吧。” 这人是真不知分寸感啊，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瑶光不想告诉他名字，反正他们只是萍水相逢，道：“你大半夜出来，不怕你父母担心吗，赶紧回家去吧。” 瞧他脖颈处的璎珞项圈，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指不定是和家里闹了矛盾，从家里跑出来的。 摆了摆手直接赶人，少年立刻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瑶光：……你不要表现的好像我抛妻弃子了一样好嘛。 “我本来就不想要你！”瑶光一字一顿道。 “分明就是你自己缠上来的，我跟你可不熟，赶紧回家去，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大晚上的在女孩子的闺房很没礼貌不知道吗？” 虽然习武之人不是很在意男女大防，但也不想跟一个并不怎么认识的人靠得太近。 “好吧……” 少年失落道，像是一只可怜的狗狗，脑袋上无形的耳朵都跟着耷拉下来了。 瑶光却十分狠心。 “知道就快走。”推着少年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险些夹了钟黎的鼻子。 门一合上，钟黎就收敛了那副可怜的模样，依旧是那张少年面容，却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肆意。 揉了揉鼻子，眼中漾出笑意。 真有意思。 拜他所赐，瑶光是真的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也没能睡着，索性直接从床上起来。 现在天还未亮，店里的小二都还没起呢，瑶光只能用屋子里的冷水简单洗漱一番，穿戴整齐，便出了门。 “哎哟！” 门刚一打开，原本靠着门的少年就摔了进来。 幸好她及时躲开了，否则就要被撞腿上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也想走的，但外面太危险了，我怕那些黑衣人还在，万一看见我再对我动手怎么办？我只有在姐姐身边才安心。姐姐我能跟着你吗？” 瑶光心想，我要是拒绝，你就不跟了？ 真这么好打发，就不会一整晚都睡在自己房间门口了！ 懒得与他多言，便算作是默认了。 钟黎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太好了姐姐……” “停，我叫瑶光，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她才十六岁，可没他这么大的弟弟。 钟黎从善如流，“好的，瑶瑶。” 瑶光：……算了，随他吧。 同时她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我叫钟璃，琉璃的璃。” “瑶瑶，你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整个京城的情况我都熟悉，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一块儿去。” 钟黎跟在瑶光身后，喋喋不休道。 瑶光站定：“你都熟？” “当然。” “那东宫呢？” 钟黎：……他该说熟还是不熟呢？ “熟倒是……不过你去东宫做什么？你也喜欢太子殿下啊？” 城内人多仰慕太子殿下，她若是也仰慕倒是也正常，但那时他不知她二人是故交的前提下。 既是故交，这份“喜欢”就免不得染上些暧昧的色彩。 瑶光不想将自己与萧景迁的事儿多讲。 道：“与你何干？” “我要去东宫，东宫戒备森严，你留在客栈，我师兄还在这儿，那群黑衣人若是再出现，你只管去寻他就是。” 指了指时鸿雪的房间。 钟黎却不愿意，硬是上前拉住了瑶光的衣袖，“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让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让我去吧，我可以保护你的！” 瑶光：…… 你还记得你是来求保护的吗？ 咱俩谁保护谁啊？ 第227章 我是外人呗? 瑶光到底是没能甩掉钟黎，到底还是让他跟了上来。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对方的轻功不错，也不知怎的招惹到了那群黑衣人，她一问，钟黎便顾左右而言他。 亮闪着眼睛，问她：“瑶瑶，你是想了解我的事情吗？” 瑶光忽然就不想问了。 “没有，不想，闭嘴！” 钟黎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巴，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她：“瑶瑶，你不像是本地人，是从哪里来的啊？来京城做什么？” 被瑶光狠狠的一个眼神瞪过去，就不敢问了。 捂住嘴巴，一副乖巧的模样。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皇宫。 即便是深夜，皇宫依旧戒备森严，皇家禁卫军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宫中巡逻，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带着威慑。 瑶光幼年时曾经来过东宫，很轻易就找到了东宫的位子。 皇宫的东边，最是繁华之所，便是东宫。 相比于别处的戒备森严，东宫显得冷清不少，院子里落了不少枯叶，竟也无人打扫，两侧的野草都没过脚踝了，也无人收拾。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冷宫呢。 谁能想到这是储君之所。 瑶光眸子一黯，对外摄政王一直以太子病重养伤为由，拖延登基事宜，自己代为执政，为此还得了不少赞誉。 实则在这皇宫内院，是连瞒都不瞒了。 推开厚重的大门，便感觉迎面吹来一阵冷风。 殿内恢弘大气，东西却不多，除去一些基本的床榻桌椅之外，几乎看不见其他的装饰，像是从无人居住过的空殿。 到处都泛着冷气，毫无生气。 自然也没有萧景迁的身影，她也不过是想来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她瞧着身侧的人，眸含警惕。 “这殿里没人，你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摄政王对外说的是萧景迁在宫内养病，如今这殿内空荡荡一片，他却丝毫没有惊愕，着实奇怪。 手悄悄背到身后，准备召唤出荼霜剑。 钟黎倒是坦荡：“因为我知道太子殿下失踪了。” “你怎么会知道？” “自然是我先前来过这儿了，我本来想来皇宫偷点儿东西的，整个皇宫就属东宫戒备最低，我就进来了，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啥也没偷着。” 他面露惋惜，“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惹上了那群黑衣人的。” “我猜，他们肯定是摄政王的手下。你看，就是摄政王说太子殿下重病的，然后顺理成章执政，一看就是个黑心的。” 这当然是他编的了。 不过摄政王本来也不是啥好人，把脏水泼他头上，不冤。 说不定她还能看在他们又共同的敌人的份儿上，对自己多信任几分呢。 他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对自己，信任微乎其微。 年纪小小，心眼儿却不小。 眼底深处漾起笑意，面上却仍是一副愤愤的模样。 瑶光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看他这一身的穿着，不像是个小偷。 回头，重新寻找些蛛丝马迹，钟黎就跟在她身后。 一边左看看右看看，又好奇地询问：“瑶瑶，你是不是听说太子殿下病重，所以特意来探望他的啊？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他现在不见了，你是不是特别着急啊？” 紧挨着瑶光，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瑶光索性抽出荼霜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再说话，我就砍了你。反正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人来，你的尸体放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要试试吗？” 钟黎：…… 这么狠的吗？ 解决了钟黎，瑶光总算能好好搜查了。 若是萧景迁不是自愿的，或许会提前留下些线索。 可她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要么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要么，就是他自己主动失踪的。 心下有了思量，眼看着天快亮了，也不再多逗留，二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皇宫。 回到客栈，钟黎还跟着。 瑶光实在是不厌其烦。 回到客栈，时鸿雪正巧起床，打着哈欠给瑶光打招呼，就瞧见了她身后跟着的陌生少年。 钟黎还抬手跟他招手。 时鸿雪瞪大了眼睛，一把扯过瑶光。 “这人谁啊？” 上下扫了一眼钟黎，眼中的嫌弃不要太明显。 “哪儿来的登徒子？！勾搭我师妹要干嘛！”侧身挡在瑶光的身前，眼神不善。 钟黎：……我还一句话没说呢。 “这人叫钟璃，昨天晚上莫名出现在我房顶上，被几个黑衣人围攻，我救了他，他就黏上来了。” “莫名”“房顶”“黏上来”。 每一个字都透着奇怪。 时鸿雪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哦~原来是这样啊。” 三两句就跟钟黎聊了起来，字字句句都在打探对方的身份，一来一回，钟黎竟然也挡住了。 在瑶光的眼中，就是两只老狐狸互相试探。 摇了摇头，回楼上去了。 “诶，你去干嘛？大清早的，吃过早饭没有？”时鸿雪喊住了她。 瑶光摆了摆手，脚步不停，“我昨晚没睡好，回去补个觉，午饭再喊我吧。” 至于钟黎。 反正有师兄在，用不着她操心。 睡过一觉醒来，正值正午。 正是吃饭的点儿，一楼大堂内人声鼎沸。 瑶光从楼上下来，时鸿雪一眼就瞧见了她，冲着她招了招手，顺便喊来小二，“看看你想吃点儿什么，早饭都没吃，肯定饿了吧。” 瑶光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儿饿了。 不过刚起来，也不想吃太油腻的，随便点了几道清淡的，时鸿雪和钟黎又各自添了几道，就叫小二下去了。 他们这一桌在角落，就坐了时鸿雪和钟黎二人。 一个早上的功夫，两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对于时鸿雪这拔尖的社交能力，瑶光早就已经见惯不惯了。 很快，饭菜就送上来了。 飘香四溢的菜品，将瑶光好容易压下去的馋虫都勾了起来，拿起筷子就要开吃，忽然外面一阵喧闹，紧接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整座香满楼都被官兵为了起来。 瑶光和时鸿雪对视一眼，都是眸色一暗。 “瑶瑶，我好怕！” 钟黎忽然躲到了瑶光的身后，正要抬手去扯瑶光的袖子，时鸿雪已经到了他的身侧。 手搭在钟黎的肩膀上，一把挤入了两人中间。 “别怕，师兄会保护你们的。” 眯着眼睛看着钟黎，还抬手拍了拍瑶光的肩膀。 像是在说：别怕，师兄搞定。 瑶光忍不住掩唇轻笑。 钟黎：……觉得我像个外人了。 虽然他本来就是。 第228章 大哥 “进去！客栈里有逃犯，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走！” 门口刚准备进来的食客，见官兵到来就要走，却被一个官兵往里一推，凶神恶煞地将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人，我就是路过，我不是来吃饭的，您让我走吧。” “路过你跑什么？是不是心虚了？给我进去，待会儿第一个就查的你！” 官兵可不管这些，那人也只能认怂。 街上的人被这流氓样儿吓到了，纷纷远离了香满楼。 “官爷，您们怎么来了？快快快，里边儿请。”掌柜的是个人精，一上来就带着谄媚的笑，想要将人迎进来。 为首的军官长相凶狠，比掌柜的足足高出一个头，肌肉鼓胀撑着衣服都比别人扩上一倍，瞧着更显气势。 此时浓眉一横，“少来这套！” “你们店窝藏逃犯，今天谁都别想走！” “哎哟，这怎么可能呢大人，我们店可都是良民啊，怎么可能会有逃犯？您这可是冤枉了我们了。” “有没有搜过就知道了，你要是不让我们搜，就是妨碍公务，到时候砸了你们的店，让你们开不下去！” 这哪儿是军官啊，分明就是流氓混混。 “这可不行啊……”掌柜的忙摆手道。 那长官可不听他的，抬手一挥，“给我挨个儿的搜！” “是！” 很快，就搜到了瑶光他们处。 “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瑶光等人便将东西拿了出来，她们的东西多费放在随身空间里，储物袋外表看着也只是个寻常的布袋子。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些普通玩意儿，倒没什么好遮掩的。 时鸿雪和钟黎都轻松就过了，唯独到了瑶光这儿，那搜查的军官显然别有用心。 查了东西不说，还要搜身。 时鸿雪和钟黎忙挡在了瑶光身前，“你要做什么？” 瑶光并非个例。 这些军官仗着自己执刑的公务，手上又拿着刀，虽然不能真的做什么，但揩揩油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们也懂得看颜色，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是不敢动的，寻常百姓看他们是军官，也不敢叫嚷。 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正因如此，才叫他们愈发大胆了起来。 搜身揩油成了常态。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次竟然提到了个硬板儿。 “那边儿的，怎么回事儿？” 这边动静闹得大，长官那边都听到了动静，提着刀走了过来。 那军官倒是义正言辞，“长官，这女人不准我搜身，身上肯定藏了什么东西！” 长官眯着眼睛看着瑶光，瑶光也不卑不亢回看过去。 “来人，给我按住他们！” 竟是要强上！ 瑶光的手已经按在了荼霜剑上，想着要不要直接废了他们得了，但他们是军官，若是真的动手，恐怕麻烦。 正思量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住手！” 来人穿着一身浅蓝长衫，清俊儒雅，双手负于身后，迈步进了客栈。 待看清楚对方的脸，瑶光睁大了眼睛，惊讶中夹杂着惊喜，险些莹出泪光来，藏在袖口中的手在微微发抖。 极力克制着才忍住不冲上前的冲动。 来人，正是她的大哥，林天赐。 她有太多太多想要问的了，比如他为何失踪，为何不与家里联系，他知不知道她和爹娘都在担心他。 但眼下不是相认的好时机，便是心中再怎么激动，也只能咬着牙，不敢上前半步。 长官看见林天赐，顿了顿，回头拱手喊了声“林大人”。 林天赐“嗯”了一声，视线扫过瑶光等人，与瑶光视线相接，很快又移开，县办公室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军官都是男子，擅自搜查女子确有不妥。” “可我们是奉命搜查逃犯的，若是不搜查，让逃犯逃了，上头那边……不好交代。” “你这是要拿上头压我？” 林天赐眯了眼睛，儒雅气质不再，倒有些迫人的气势。 叫长官都跟着额头冒了冷汗。 忙道：“不敢。” “搜查自是要的，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不若叫客栈内的女子互相搜查便是。” “这……万一其中有逃犯互相包庇……” 长官有些犹豫。 “这客栈内女子诸多，难不成人人都是逃犯了？”林天赐视线扫过长官，“你若执意要搜身也可，可若是搜了身最后还叫逃犯逃了，那大人你可就十分失职了啊。” 原本这就是件小事儿，但如今事情闹大了。 若是闹得这样难看，还将逃犯放跑了，那就是他失职。 可若是没搜查，顶多就是马虎。 这其中可是天差地别啊。 况且他也清楚，这事儿原本就是手底下的人的私心，没必要因为这事儿跟他闹翻，毕竟现如今，摄政王可是十分倚重他的。 得罪了他，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想明白这一点，长官也就不多纠结了。 “大人说的是，那就女子互相搜查吧。” 客栈内的女子好容易逃脱了魔爪，很是开心，搜查的时候也轻快不少。 倒是那军官搜查瑶光不成，站在一旁满眼愤恨。 瑶光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生怕自己看了他，会忍不住拿出剑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好容易搜查结束，军官们也不多留，纷纷离去。 “呼，总算走了，菜都凉了。”时鸿雪皱着眉，本就是秋日天凉，又耽搁了这么久，菜都没什么热气儿了。 叫小二重新加热一下，瑶光则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客官，您有事儿？” “掌柜的，方才后进来的那位林大人，是谁啊？” 林天赐长得好看，来问的人不少，掌柜的早已见惯不惯了，“哦，您说那位啊，那位是户部侍郎，林天赐。是上一届的金科状元呢，后得了摄政王赏识，破格提拔为了户部侍郎。” 说起这位户部侍郎，掌柜的可有话说了。 说起来滔滔不绝，皆是夸赞之词，“……现如今这么好的官儿可是不多了。林大人不仅是个好官儿，长得还好看，满京城多少世家千金都想着嫁给他呢。” “要不是他自个儿说政务繁忙，家里的门槛儿早就要被媒婆踩踏了。就是现在，还三五不时地有人想上门求亲呢。您要是喜欢，也可以请个媒人上门说说，不过可能不大。” 掌柜的将她当做林天赐的追求者了，还特别热情地同她讲他喜欢怎样的姑娘。 瑶光虽然无语，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心想着等下次见了，要不问问大哥是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不过听上去，似乎都是掌柜的臆想之词。 第229章 诉亲情 瑶光听了一阵儿，又有几个姑娘家迎上来。 这些有的是早听闻过大哥的名号的，有的只是今日初见，被解了围，便难免有些春心萌动。 听掌柜的说，也跟着附和。 也有男子，不过男子多是说的大哥的政绩，也是赞不绝口。 瑶光初听大哥为摄政王办事，还有些担心，现在听他口碑不错，也稍稍放下心来。 回到桌上的时候，只剩下了时鸿雪。 “他人呢？” “说是有些累了，去楼上休息了。”时鸿雪解释道，“诶，你刚刚问什么呢？是不是跟那位林大人有关系？” 周围几张桌子都在议论，他也就听了一嘴。 不过他只听见他们说“林大人”，却不知其名，便也没有往瑶光的哥哥身上引。 再者，当初虽然见过她家人，但多是和林天许见面，至于林天赐，不过远远见过一面，那时他才十二三岁，认不出来也正常。 “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时鸿雪想了想，“嗯……长得确实是不错，比钟黎强些，不过他是参政的，一看心眼子就多，你这傻乎乎的，要真跟人家在一块儿，不得被欺负哭啊。” 瑶光：…… 她被掌柜的误会也就罢了，怎么师兄也这样啊。 “那是我大哥。” 瑶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句话。 时鸿雪有些尴尬。 怪不得呢，他就说怎么这么巧，正好两个人都姓林，原来是大哥啊。 “那不是正好？你不就是来找他的吗？不过我听他们说，你大哥深得摄政王的信任，还被摄政王破格提了户部侍郎，这是怎么回事？” 在时鸿雪看来，那摄政王不是什么好东西。 瑶光的大哥怎么会跟着摄政王？ 其实瑶光也觉得奇怪，但她相信自己大哥，他跟在摄政王身边，必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他或许有自己的打算吧。” 时鸿雪点了点头，“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从掌柜的那儿打听到了大哥的府邸，准备晚上去找他一趟，你帮我盯着点儿钟黎。” “放心吧。” 是夜，侍郎府上。 林天赐差人煮了壶热茶，便屏退了下人，只留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却在桌子上摆了两个茶杯。 刚倒上一杯热茶，热气便冒了出来。 待两杯倒好，林天赐温和笑道：“还不出来？” 黑暗中，瑶光缓缓走了出来，脸上的易容已经去了，恢复了原本昳丽艳色的容貌，一双漂亮的凤眸含了泪珠儿，更显水光潋滟。 我见犹怜似的。 “大哥……” 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下一瞬，林天赐就被扑了个满怀。 “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嗯？”抬手柔和地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眼中满是怀念。 这么多年不见，瑶瑶都长这么大了。 当真是岁月匆匆。 本以为再次见面，总会有些陌生，可真正见了，才发现那种亲情联系，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割断的。 林天赐对外一直笑意相迎，却唯独此刻，笑地真切。 “我才没有哭呢。” 瑶光闷闷的声音传来，悄悄晃了晃脑袋，将眼泪偷偷抹到了大哥的衣服上。 以为大哥没发现，却听见大哥胸腔震颤。 脑袋上被轻轻打了一下，“又顽皮。” 拉住瑶光的手站起身，“让大哥瞧瞧，都长什么样子了？” 瑶光抹了把眼泪，红彤彤的眼睛更显得可怜。 “嗯，越长越好看了。”林天赐笑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拉着瑶光坐下，将茶盏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问道：“这些年，在山上过得如何？” “过得可好了！” 瑶光掰着手指头数，说师尊，说宗主，说阿雪师兄和倩云师姐，还有见过没几面却已是生死之交的楚师兄。 不过关于那些危险的事儿，她匆匆略了过去。 这八年昏迷，也只说是在山上修炼，“我现在可厉害了，阿雪师兄都打不过我！说不定还能打赢师尊呢。” 若是光比剑，自然不行，但若是再加上术法，还是有一战的可能的。 林天赐瞧着她说得眉飞色舞的，眼中也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只是若是仔细去看，会发现那笑中带着苦涩。 瑶光以为自己不知道，但他早就知道她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好容易被祖师爷救了回来，又在山上昏迷了整整八年。 但她不愿说出来让自己担心，林天赐便只当自己不知道。 时不时附和两句，“嗯，我家小妹最是厉害了。” 瑶光：“……大哥，你这话说得好敷衍哦~” “对了大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我的易容术明明那么高明，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虽然他没明说，藏得也很好，但视线相接的刹那，瑶光就知道他认出自己了。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哪怕她改换了容貌，但眼睛不会变。 哪怕他们已经多年不见，但凭借着这一双眼睛，林天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瑶光将这归结于，心有灵犀。 林天赐无奈笑了笑，眼神宠溺。 但很快又严肃了下来。 “瑶光。”认真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瑶光的心也跟着坠了坠，“怎么了，大哥？” “京城这儿局势不太稳定，你在这边太危险了，还是尽快离开吧。” 林天赐担忧地看着瑶光。 瑶光知道京城局势危险，但她却不能走。 无论是因为师门的命令，还是因为大哥和三哥还在这儿，自己都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但这些，不好同大哥解释。 毕竟他现在是摄政王的亲信，倒不是怕他泄密，她知道他不会的，只是不想让他为难，所以从进来开始，瑶光也只与他叙旧，却从不过问他的选择。 现在，也只是道：“我知道，但好容易找到你，这么多年没见了，实在想念得紧，大哥你就让我在京城多住两天吧？我也想多和大哥见见面。” “不……” 林天赐下意识想要拒绝，可瑶光是谁？ 那是打小跟几个哥哥撒娇长大的。 小时候夜出晚归，撒撒娇就能轻拿轻放，现在林天赐更是挡不住。 “好嘛大哥？你最好了，你就让我留下吧，这么多年没见，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第230章 千机阁阁主 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林天赐到底是拗不过她。 况且两人多年未见，也确实想念。 “你现在还在客栈住着？来家里住吧，府上多的是空房间，客栈人多眼杂的，还是家里清静些。” 也怕再遇见今天中午的事儿。 瑶光自然答应，“不过我还要跟我师兄说一声。” “也好，你这些年在山上，你师兄也照顾你颇多，让他也住过来，正好叫大哥尽尽地主之谊。” “嗯，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一声，明日我们搬过来。” 瑶光兴致冲冲的出了府，这次是走的正门。 刚出了府门，就瞧见门口站着的钟黎，原本轻快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顷刻消散，神色郁郁地看着钟黎。 “你怎么在这儿？” “你跟踪我。” 夜已深了，街道上静悄悄的，钟黎依靠在石狮子旁，看见瑶光出来，站直了身子，还抬手冲她招了招手。 “这怎么能是跟踪呢，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钟黎笑着走上前，看了眼身后的府门，眉梢细微地挑了挑，夜色中不慎明显。 “你跟那林天赐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白天看你们好像就不太对劲的样子，别不是你的什么青梅竹马吧？” 就是不知道阿玺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怎么他们都认识瑶光，就自己不认识啊。 好气哦。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瑶光不愿多言。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她本就没几分信任，但碍于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才放任他跟在自己身边罢了。 但若是影响到自己大哥的安危，那她就要好好考虑了。 “我看你都敢一个人出来走夜路了，应该也已经不怕了吧，可以滚了。” 钟黎身子一顿。 完蛋，好像玩儿脱了。 “瑶瑶，别这么绝情嘛，虽然我已经不害怕了，但你可是救了我的命的，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我还要报恩呢。” 眼珠子一转，“或者，我可以以身相许？” 说着还格外俏皮地眨了下眼。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眨眼间流光溢彩，格外勾人。 瑶光却无动于衷，甚至眼神嫌弃。 让钟黎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不应该啊。 “我不需要报恩，你滚远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恩了。” 说着，大踏步就往客栈的方向而去，钟黎三两步跟上，“诶诶诶，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他只跟了两步，就见瑶光忽地回头。 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别跟上来，否则我废了你。”狠狠一甩，钟黎向后踉跄了两下，堪堪站稳，瑶光又道：“还有，离林天赐远一点。让我知道你敢对他不利，我饶不了你。” 说罢，转身就走。 钟黎站在原地，揉了揉胸口。 心想着他哪儿敢对林天赐不利啊，这人就是个狐狸。 他可不敢招惹。 瞧，狐狸来了。 “吱呀”一声，侍郎府的大门被打开，林天赐提着灯站在门口。 他毫不怀疑，方才他与瑶光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幸好当时门是关着的，不至于让他看见自己被提着衣领的狼狈模样。 钟黎心态良好地宽慰自己。 “哟，这不是户部侍郎大人吗，正巧吧。”钟黎扬起个灿烂的笑，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不将自己的狼狈泄露一点。 不巧。 这里就是人家的府邸，怎么算巧呢？ 林天赐却也道了声“巧”。 “是很巧，千机阁阁主。” 千机阁，九州大陆上一个神秘的组织，门内弟子皆擅长机关巧术，其阁主尤甚。 钟黎，正是千机阁的阁主。 “哎呀，这么生分做什么？” 林天赐跟萧景迁关系好，钟黎也就跟着认识了，虽然被他坑过几次，但钟黎还是挺欣赏他的，平时见着也能闲聊两句。 只是今日见着，他似乎有些冷淡了。 虽仍是笑着，但眼中却不带笑意。 “阁主同家妹关系不错？” 钟黎先是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妹妹，是指的瑶光！ 先前倒确实是是听说林天赐有个妹妹，乖巧可爱，与阿玺也是故交，但他完全没往瑶光身上想。 嗯…… 可爱是挺可爱的，但乖巧嘛…… 看了眼被扯皱的衣领，笑了起来，还算乖巧吧。 至少没拔剑不是？ “原来是林大人的妹妹啊，怪不得我一见如故呢。” “既然你们关系一般，以后就离她远一点儿，过两日我会送她离开京城，我想太子殿下那边，也是一样的意思。阁主还是不要自作主张做多余的事比较好。” 门被合上，钟黎撇了撇嘴。 什么嘛，他怎么就自作主张了？ 鼓了鼓嘴，很是不服气。 这边瑶光不知道大哥和钟黎之间的对话，已经回到客栈了。 时鸿雪知道瑶光今晚去找林天赐，到现在还没歇下，屋内灯光大亮，瑶光一敲门，屋门便开了。 将人让进来，询问情况。 “怎么样，你跟你大哥相认了吗？” 给瑶光倒了杯水，瑶光点头，眼神中是眼藏不住的欣喜。 “当然相认了，大哥还说让我们搬过去住呢。” 两人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次日就去了侍郎府。 大哥已经去上朝了。 管家等在门口，热切地迎了上来，“二位就是小小姐和小小姐的师兄吧？大人昨晚做完已经吩咐下去，将您二位的房间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侍郎府内承袭了大哥一贯的喜好，布局都是清新典雅，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是难得的珍品。 大哥素来爱看书，据管家说，他有一整个书房的珍奇藏本。 将书房填了满满当当，后来实在是没地方办公了，只能重新腾了个空屋子出来办公用。 不过现在也一半都是藏书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开第三间书房了。 说着，又聊起这些年。 管家是自大哥登上新科状元便跟着他的，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他大都知道。 那些瑶光错过的时光，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番心意，瑶光听着便入了神，等到林天赐下了朝回来，瑶光还和管家坐在一道，聊得起劲。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第231章 落鞍山 花园内建起了一座二层小楼，可以从这儿望见花园内的景致。 瑶光便和管家一左一右坐在窗边的美人靠上，林天赐上来，管家忙起身行礼，瑶光也跟着望过去，甜甜喊了一声“大哥！” “李管家在跟我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呢。” 不得不说，她家大哥是真的忙，整日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休息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大哥，你就算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多出去走走，整天憋在家里，会闷坏的。” “那今天你就陪大哥出去走走吧。” “真的？！”瑶光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兴奋。 京城她也逛过许多遍，但这还是第一次跟大哥出来逛，只觉得那些寻常的景色在她眼中都跟着生动了起来。 拉着林天赐走走停停。 跟在哥哥面前，她孩子气的一面才显露了出来。 瞧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路过一个摊头就要停下来瞧一瞧，喜欢什么就拿，林天赐就跟在她身后付钱。 林天赐是前几年的新科状元，有才华长得好，这两年仕途也顺畅，大有扶摇而上的势头，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达官贵人都想招做金龟婿，闺中女子也不少对他暗生情愫。 只可惜他鲜少出门。 多是府上户部两边跑，想见他一面实在难得。 今日听闻人在街上，不少人都赶着来瞧，却不想他身边还跟了个陌生的女子。 容貌昳丽，真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便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怕是都不及她半分，着实是个美人坯子。 跟在林天赐身边，活泼开朗，好似春日里欢脱的鸟儿。 自在肆意。 是闺中女子稍有的豁达。 有心里不平衡的，暗暗骂她不知礼数。 怕不是什么乡下来的，没什么教养的野丫头。 得亏这话没叫林天赐听见了，否则哪怕她们是女子，也定要想法子狠狠教训一通，看她们还敢妄议他人。 不过不论她们心中如何看不上瑶光，林天赐的态度却是实实在在的。 跟在瑶光身后，眼中满含宠溺。 更甚至瑶光拿了根玉钗往他头上戴，他都只是无奈苦笑，却还是微微付下身子，由着她动作。 见瑶光捂着嘴巴笑起来，也跟着摇头笑了。 围观的姑娘们看得愈发眼红了。 逛了大半日，肚子也有些饿了，瑶光注意到街边有一个烧饼摊，让她想起了书院旁边的那个烧饼摊。 不由有些怀念。 拉着林天赐走到了烧饼摊前，“老板，两个烧饼，两碗胡辣汤，一碗不要葱。” 她记得大哥是不爱吃葱的。 “好嘞。二位稍坐，烧饼和胡辣汤马上就来。” 瑶光和林天赐在摊位前的桌子上坐下，瑶光侧头看着老板熟练的动作，感慨道：“不知道京城的味道和书院前面的是不是一样的。” “书院那个烧饼可好吃了，我当初逃学都要去吃呢。” 林天赐无奈瞥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上课逃学，你还挺骄傲？” 拿指头戳了戳瑶光的脑袋，瑶光嘿嘿笑了笑。 吐了吐舌头。 “对了大哥，你知道二哥三哥去哪儿了吗？” “你二哥我已经联系上了，放心吧，他现在好得很，不过比小时候长高了又壮了，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晒黑了不少，你要是见着他，恐怕都认不出他了。” 他们也确实很多年没见了。 瑶光还真是十分想念，不过大哥说对方现在还在战场上。 便是她再怎么想，也只能暂且搁置。 “那三哥呢？你有见到他吗？” “天许应该还在青山县陪着爹娘吧。” 林天赐高中后，回了趟家，之后就与家中切断了联系，瑶光问过，他说朝堂如今形势不明，不便与家里人联系。 免得有针对他的人顺藤摸瓜，伤着了家里人。 纵然他能暗中派人保护，却仍是怕有不周全之处，便索性切断了和家里人的联系。 走的时候，连瑶光给的小纸人都没带走。 也是因此，林天许进京寻他，也没法儿给他传信。 若不是瑶光说起，林天赐都不知道林天许来京城了。 “可是我并未收到消息啊。” 他在京城有些人脉，若林天许当真进了京，他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三哥根本没进京城？那他去哪儿了？” 三哥比自己早出发了两个月，便是速度再慢也该在他们之前到达京城啊，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到？ 瑶光从杯子里倒了几滴茶水在桌子上。 林天赐只见她在桌上随意画了几个图案，最后沾着湿气的指尖一点某个方向，道：“西南方向。” “大哥，西南方向有什么东西吗？” 她原先以为三哥早就与大哥回合了，便没有算三哥的下落，此时算起来，才发现对方分明不在京城。 而是在京城往西南方向，约莫千里的距离。 “西南方向……” 林天赐皱着眉思索半晌，忽地想起什么，道：“我记得広州府时常受到山匪侵扰，好几次递上折子来要求拨款剿匪，但一直没有成效。” 広州府附近有一座落鞍山，是从青山县到京城的必经之地。 瑶光来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但他们运气好，没撞上。若不是林天赐提醒，她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 算算距离，也差不多。 看来三哥大概率是被山匪抓走了。 虽然他应当还活着，但瑶光还是担心他受些折磨。 三个哥哥中，就属三哥最不擅长拳脚功夫，落入那些匪贼手中，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折磨。 这般想着，便愈发担心了。 当日便要与大哥辞行，前往落鞍山。 林天赐虽然才刚与瑶光见面，乍然分离，也有些不舍。 但他原本就不欲瑶光在京城多留，她既要走，也算是正中下怀。 只是走的时候，给她塞了不少东西。 多是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都是管家安排人去置办的，想着女孩子家定是喜欢的。 还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是林天赐平日里买的。 见着的时候就觉得瑶光或许会喜欢，虽然再见不知时日，但还是一时冲动买了下来，不知不觉就攒了不少。 幸好瑶光有随身空间，倒也省事儿。 关于她有随身空间这事儿，是林天赐猜出来的。 从小他便觉得瑶光不同寻常，后来林天赐从萧景迁口中得知了些北斗神宗的事儿，对那些术法一类也知晓一些，再联想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便多多少少猜到了些许。 第232章 色诱大当家 “好了好了大哥，再装就装不下了。” 看大哥还要塞，瑶光哭笑不得，连忙止住。 林天赐隐隐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地停了下来，“好，此次你来得匆忙，大哥也没好好陪你，等日后京城平静下来，大哥再带你好好逛逛。” 笑着摸了摸瑶光的脑袋。 瑶光没敢说自己可能过两日还会回来。 “对了大哥，我来的时候路过梧桐村，发现里面有飞蛾作祟，还害死了不少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林天赐神情一顿，道：“这件事你不要管。” 看来是不能说的机密。 瑶光了然，想着不管是不可能的，只盼着宗门那边能查出些东西来吧。 虽然可能性不大。 毕竟这算是国家内政，宗门一般不会过分干涉。 顶多能查到那巨型飞蛾的来源便已属不易了。 林天赐给两人准备了两匹快马，差管家将马前来，管家下去之后，再回来，身后另跟了一个人。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一身红衣更添红火，艳色红唇轻轻勾起，身姿挺拔，身材高挑，端的是冷艳高贵。 她的五官更是大气美艳，是一眼就叫人难忘的长相。 只是瑶光瞧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倒是林天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颇觉头疼。 蹙着眉，道：“钟黎，你要做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的这句话，瑶光才恍然意识到这人竟然是钟璃。 脸和之前有些许不同，大约之前是用了易容，不过还保留了自己的一些脸部特征，比如那双眼睛，就是藏不住的。 褪去了易容，钟黎原本的长相就偏柔媚，再扮做女儿家，当真是毫无违和感。 便是瑶光都有些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们认识啊？” 瑶光惊讶出声。 林天赐“嗯”了一声，却没多解释，钟黎已经走到了近前，“你不许我男子装扮靠近瑶瑶，我便只能扮做女子了，如何，好看吗？” 凑到林天赐的面前，转了个圈。 林天赐只觉得额角都在跳，这是男子还是女子的问题吗？！ 在他动手之前，钟黎忙退开了些，“他们不是要去落鞍山吗，那儿山匪成患，多不安全啊，不如我与他们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冲着瑶光眨了个眼，时鸿雪忙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又惋惜地回头，压低了声音道：“这也是阿玺的意思。” 林天赐犹豫了一下，终是答应了。 “瑶瑶，你们带他一起去吧，他……还算可信。” 钟黎说的不错，落鞍山确实危险。 虽然瑶光在北斗神宗学艺多年，但身为兄长，总是忍不住操心，钟黎身为千机阁阁主，身上那么多机巧的玩意儿，带着他总有些用处。 钟黎故作伤心的样子。 “什么叫‘还算’？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吧。” 既然是大哥的朋友，瑶光也放下了戒心，应下了。 不过林天赐只准备了两匹马，正准备再备上一匹，钟黎直接摆了摆手说不用，然后一下便跃到了时鸿雪的那匹马上。 正落在时鸿雪的怀里。 他的身量是高的，但比时鸿雪要稍矮一些。 瞧着像是时鸿雪将钟黎抱在了怀里。 两个人都是俊男“美女”，共同骑高头大马上，又是如此暧昧的姿态，免不了让人多看两眼。 时鸿雪脸都红了。 他虽然自诩风流，往日与女子交谈也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便能逗得姑娘们春心萌动，却实打实的是个纯情种。 从来都是嘴上说说，不敢真的碰上。 现在不仅碰上，还几乎搂在怀里，脸一下子就烧着了似的。 虽说知道他是男子，但他如今扮做了女子，还是让时鸿雪怎么都不太适应。 若不是男女有别，不好叫瑶光与其共乘，他定是不会愿意的。 但即便如此，也没忍多久。 只不过半日，便在下一座城给他重新租了匹马，脸上的热度这才降了下来，余光瞥见瑶光满脸的幸灾乐祸。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许告诉师尊！” “好好好，我肯定不告诉师尊。” 瑶光捂着嘴偷笑，一边哄着。 再看时鸿雪，满脸的悲愤，活像是被毁了清白似的，就更加好笑了。 从京城到落鞍山，少说也要四五日，但大哥给他们的都是好马，时鸿雪财大气粗，直接租了一匹汗血宝马。 主要是换了别的马，钟黎不愿意骑，非说想和“阿雪”共骑一匹。 时鸿雪知道他是故意耍自己，但也只得答应。 三匹宝马快马加鞭，第三日午间便到了落鞍山下的一个小山村。 小山村今日格外热闹，远远儿的便听喜气洋洋，入眼都是满目红装。 钟黎下了马，拉住其中一个小伙子问道：“公子，这村子里是有人办喜事儿吗，怎么今儿这么热闹啊？” 小伙子一回头，看见这么漂亮一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红了一张脸，忙低下头，这才记起回答问题。 “哦，是山上清风寨的当家的药成亲了，给村民们都发了喜糖喜蛋之类的，所以大家伙儿这两日都比较高兴。” 说着还给钟黎递了两颗糖。 钟黎挑了挑眉，接下了，“谢谢阿哥。” 笑意灿烂，露出两侧的两颗虎牙。 小伙子脸更加红了。 慌忙移开视线，又瞧见了瑶光。 从京城出来，瑶光就没易容了，毕竟易容也是要废灵力的，如非需要，还是懒得易容的。 这穷山沟里，那儿见过这般好看的人，还一见就是仨。 顿时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瑶光问她有没有见过自己三哥，重复了两遍三哥的长相，他才茫然地摇了摇头。 又接连问了好几个村民，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复。 虽然村民们没见过，但瑶光测算了一下，知道三哥就在这附近，若不是在山下的村庄，怕是就在那清风寨了。 正好今夜山寨里办喜事儿，说不定他们可以趁乱将三哥救出来。 问清楚清风寨的具体方位后，三人便上了山。 路上，钟黎还在宽慰瑶光。 “别担心，你三哥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要是待会儿真的救不出来，我可以去色诱那个大当家，绝对把你三哥给救出来。” 说着“色诱”，但他看上去好似比那大当家还要兴奋？？？ 第233章 新娘子 落鞍山不算高，清风寨就建在山顶，一大片空地上，偌大的山寨格外气派。 寨门打开，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卫，穿着虎皮袄子，手上拿着长枪短刀，隔着两三步的距离闲聊。 “没想到咱当家的竟然也会栽了，不过那人长得是真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那可不，人一看就是细皮嫩肉的，跟寨子里的糙老爷们儿可不一样。” “不知道咱当家的成了亲，往后脾气能不能好点儿，我上次就不小心打碎了个镯子，就被当家的揍了一顿，现在我屁股还疼着呢。” “你那是活该，那镯子是当家的特意打了给新娘子的，就被你打碎了，不打你打谁？” 头顶是红色的绣球，两侧的红绸子顺着挂落下来，寨内更是一片红色喜庆。 到处可见的“囍”字贴纸，红色绸缎。 “你去厨房看看饭菜都备齐了吗。” “酒买了没有？” “诶诶诶，你，空着的那个，去新房看看新娘子衣服换好了没有，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个谁，让你去山下找的傧相请来了没有？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吉时，你看当家的怎么处置你。” 一个大概是寨子里管事儿的，站在二层台阶上指挥着。 其他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山寨，那新娘子也不知是不是被迫的，瞧着倒确实喜庆。 这寨子不小，瑶光便与钟黎、时鸿雪分开行动。 钟黎与时鸿雪去寻三哥的下落，顺便悄悄寨子里还有没有其他被拐来的过路人，瑶光则隐去身形，跟在一个去婚房的人身后，进了新娘子所在的婚房。 刚推开门，脸上堆起个灿烂讨好的笑。 “新娘子，您的衣服换好了……” 来人口才刚开，迎面就是一个烛台砸了出来。 他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赶紧躲了过去，门“砰”的一声在他跟前被合上。 从屋内，传出一声响亮的： “滚！” 那山匪还在外面低声讨好，屋内，瑶光趁着山匪没注意的时候溜进了屋，待看清屋子里站着的“新娘子”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这么多年没见，林天许长开了，也长得愈发好看了。 小时候就跟个小姑娘似的讨人喜欢，长大了更是出尘之表、仪章凤姿。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在商场多年，也没染上那股子世俗气，反倒愈发的脱尘出世，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呢。 也难怪这般招人喜欢了。 只是瑶光没想到的是，连那清风寨的寨主都看上了自家三哥。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三哥魅力大了。 缓缓显出身形，瑶光唤了声“三哥”。 屋子里突然出了个人，将林天许吓了一跳。 险些惊呼出声，还是瑶光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却还是叫门外的人察觉了端倪。 劝说的声音顿了顿。 瑶光忙将一旁桌上的碗往地上一砸，外面的人以为他只是生气，也放下心来，反倒觉得习惯了。 见人没怀疑，瑶光才稍稍松了口气。 放开了捂着三哥的手。 林天许睁大了眼睛，“瑶光？！” 欣喜过后，又立刻紧张了起来，“你怎么来这儿了？这儿危险，你赶紧离开。” 目光四下望了望，门是不能走了，好在屋子里还有一扇窗。 往窗边走去，瑶光拉住了他。 “三哥，我是来救你的。我现在可厉害了，区区几个山贼而已，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师兄和朋友都在寨子里，一定会把你和其他被困的人都救出来的。” 林天许这才放下心来。 紧张过后，反倒是红了眼眶，一下抱住了瑶光。 呜咽着恸哭，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是在两个月前被山匪绑来的，当时他原想着对方无非是要钱，都做好了给钱了事的准备了，却不想那女寨主竟然看上了自己。 非要留下自己做压寨夫人。 他自是不答应的，起初还与之周旋。 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得了些转圜的余地。 但后来那女寨主或许是不耐烦了，又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拖延之计，直接下山置办了喜服喜酒，又请人算了个良道吉日，正是今日，举办婚宴。 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每回都被抓了回来。 毕竟他不擅拳交，别说那些壮汉了，便是那女寨主，他也打不过。 这么逃了一两次之后，女寨主就直接将他绑了起来。 还直言若是他敢跑，就将与他一同被抓来的那群人一起杀了。 那些人他并不认识，只是正好顺路罢了，但他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他们为了自己而死，也只得暂且答应了。 直到今早，要准备换喜服了，才将绳子给他解了。 不过那喜服他到底是没换。 就放在桌子上，还整整齐齐叠着，上面还放着凤冠霞帔。 是真将林天许当做了“新娘子”了。 瑶光随意扫了一眼，料子倒是好。 那凤冠做工也精致。 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自家三哥也能做个祸国殃民的男妲己，瑶光“啧啧”了两声，正欲打趣两句，对上三哥幽怨的眼神，赶紧抿唇，闭上了嘴巴。 话题一转，问道： “怼了，三哥，你知道其他人被关在哪儿吗？” 林天许点了点头。 得知了具体的方位，瑶光就立刻给时鸿雪传了音。 等阿雪师兄找到了剩下的人，她便带三哥离开。 “你在外面干嘛呢？”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林天许的心跟着一颤。 女寨主身上穿着鲜红的衣裳，做新郎的装扮，长得倒是不错，头发高高束起，玉冠束带，若不是上面的牡丹鸳鸯图案，倒像是个新科女状元。 她此时刚喝了酒，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今日她大喜，高兴，谁来都跟着碰杯，一路过来，已经醉了七七八八了。 走到门口，瞧见门口站着的小兄弟，登时不满了。 踹了一脚对方的屁股。 “个大男人的，站我娘子房门前做什么？去去去，滚一边儿去！” 一脚踹走了人，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 再开口，面对林天许，倒是拘谨了起来。 敲了敲门，声音里都透着紧张。 小心翼翼道：“娘子，我可以进来吗？” 第234章 不会放过你的! 林天许一听“娘子”二字，眉头就拧紧了。 “谁是你娘子？给我滚！” 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瑶光心里一惊，生怕她恼了那女寨主，人突然冲进来怎么办。 正想拦上一拦，却听女寨主低声下气地讨好。 “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我不喊你娘子了，我喊你夫君可好？” 林天许仍只回一声“滚”。 女寨主无奈：“夫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感情的事儿咱们可以慢慢培养吗，我保证，今日我们只成亲，我绝对不会碰你的，你先让我进来好不好？” 说着便要推门进来。 这门是没有门栓的，只能从外面锁上。 显然，外面没上锁，对方只要一推就能进来。 瑶光心里一紧。 林天许大吼道：“你敢进来！” 只是这么一句，也没什么威胁的话语，那推门的动作还就真的停了。 虽是停了，但声音也多带了些恼火。 “夫君，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寨子里的兄弟们都看着呢，你若是不出来，叫我的颜面往哪儿搁？” 女寨主还在低身下气地求着，林天许却说什么都不许人进来。 手底下的人催了三四次，说吉时快要到了。 女寨主咬了咬牙，说了声“我进来了”就直接推门进来，任凭林天许如何说都没用。 “你……” 林天许又惊又慌，瑶光则一把拉起了林天许的手。 在女寨主打开门的时候，直接拽着人跑了出去，身上贴了急行符，女寨主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跑了过去。 仔细看去，才发现出去的人是自己的新娘子。 而身边拉着他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虽然看不清长相如何，但敢从自己手底下抢人，换谁也不能忍下这种气。 狠狠咬了咬牙，扬声道：“给我抓住他们！” 山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听当家的一声令下，便蒙头去找，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只是路过牢房的时候，听到看守的人说牢房里的人都不见了，一下子便有了方向。 后来才听说新娘子也被人拐跑了，只觉得肯定是一伙儿人干的。 找起人来愈发的起劲儿。 山寨到处都是房屋，瑶光对此处不熟悉。 虽然贴着急行符，但稍有不慎就可能撞墙，便索性摘了急行符，躲在一个小房子后面，悄悄探头往外看。 林天许跑了这一阵儿，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儿。 “瑶，瑶瑶……我，我们……现在，怎……怎么出去啊……” “三哥，你帮我注意着点儿情况，我画个传送阵，直接把我们送到山脚。” 瑶光说完，便开始动作起来。 林天许看的眼花缭乱，索性放弃，只留心着周围的情况。 幸好这屋子还算偏僻，山匪们暂时还没找到这边。 瑶光一边画，一边还在同阿雪师兄联系，得知他已经和钟黎将人安全送到山脚了，道：“太好了，你们在山脚的村子里等我们，我和三哥马上过来。” 切断了联系，两笔落下，阵法完成。 “三哥，我们走。” 将三哥拉入阵法，念了一段咒语，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林天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睁眼，就出现在了山脚。 “这就是传送阵吗？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眼睛一亮，瑶光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忙泼了盆冷水，“不用想了，我是不会帮你布这个阵来运货的。” 林天许眼中的光闪烁了一下。 虚虚握拳轻咳一声，“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瑶光：…… 你要是眼神不那么心虚，我就相信你了！ “你们可算是到了，我还想着上去营救你们呢。”时鸿雪刚和钟黎安顿好了人，那些人多是路过的，好容易被救下来，也不愿在此地多留。 还能找到自己的东西就继续上路，找不到的时鸿雪也给了他们一些盘缠，总能撑到回家的。 “瑶瑶，幸好你没事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定是要随你而去的。” 钟黎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儿。 对此，瑶光只想说，别多戏。 “这姑娘是谁啊？” 林天许好奇地凑到时鸿雪的身侧，瞧着也不像是上次瞧见的那位叫倩云的师姐，但既然与瑶瑶同行，说不定也是她的同门。 他并没有认出对方是男子，还是被时鸿雪说了才知道的。 看着钟黎几乎要贴到瑶光的身上了，林天许冷下脸来。 三两步上前，拉过瑶光，挡在了两人中间。 “男女授受不亲，钟公子自重。” 眼神不善地望向钟黎。 刚才看他，只觉得惊艳，如今再看，却觉得哪哪儿都看不顺眼。 钟黎：…… 莫名想到了那日林天赐的眼神，该说他们不亏是兄弟吗。 这同仇敌忾的也太一致了吧！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时鸿雪站在一旁偷笑，看了一会儿好戏，才出声道：“那群山匪找不到人，可能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 山上，整个山寨的山匪们闹哄哄搜了一圈，几乎将整个山寨都翻了个底儿掉，都没能找到新娘子的影子。 更别说拉他离开的女人了。 他们甚至连那女人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 “当家的，人……没找到。”寨子里的二把手，正是先前负责布置统筹的那位，在一众兄弟期盼的眼神和推搡中，小心翼翼走到了当家的面前。 女寨主背对着他，双手撑着桌子，脸色沉郁。 “废物！” 桌上的茶盏被推翻在地，狠狠一脚踹在了二把手的肚子上。 “这么多人，结果连个人都抓不住！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滚！都给我滚！” 她一介女流，能当上山寨的寨主，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在的，寨子里的人对她是又敬又畏，看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干上前。 生怕都和二当家一样挨了狠狠一脚。 忙出去了。 二当家挨了一脚，最后还是被两个兄弟一左一右搀扶着出去的。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寨主抬头，满目的红色绸缎鲜艳明亮，今早看着只觉得满心欢喜，如今再看，只剩下了烦躁。 抬手狠狠扯下柱子上的红绸缎，一直到将整个屋子的红色都撕了下来，还尤嫌不满意地在脚下狠狠踩了好几脚。 “该死的林天许，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眼底泛着血丝，声音阴鸷，面容扭曲。 第235章 转道江南 瑶光等人一直出了広州府才缓下来，在路边的茶馆儿停下歇歇脚，这才有心思说起山上的事儿。 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问，这会儿说起才知道，原来那寨主强娶的新娘子就是林天许啊。 钟黎憋不住，一下子就笑开了。 时鸿雪更是搭在了林天许的肩膀上，“没想到啊，你还有这魅力呢，你说那山寨寨主看上你哪儿了？” 摸着下巴仔细瞧了瞧林天许。 长得倒确实标志。 不得不说，瑶光他们一家子，长得是真好看，便是以自己看惯了美人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林家这四兄妹是个顶个儿的好看。 那山寨寨主栽在他身上，不冤。 林天许：“你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柔弱的生意人。” 怎么在他嘴里，就跟个蓝颜祸水一样？ 不过想起这事儿，他也只能露出个无奈苦笑。 “对了，瑶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清风寨的？” “我回了趟家里，听阿娘说你去京城找大哥了，就去了京城，结果大哥说没见过你，算了一下，才猜测你可能是被山贼掳走了。” “你见过大哥了？他怎么样？上次回家之后，后面怎么也没个信儿啊，不知道阿爹阿娘都很担心他吗？” “我见到了，大哥如今已是户部侍郎，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瑶光先是宽慰了两句，随后道：“不过京城情况复杂，他也是担心家里，怕给爹娘惹上事端，这才没有回信。” “他还托我转达你，叫你暂且不要去京城，若是想做生意，可去江南。” 京城危机，三哥不过是个生意人，又手无缚鸡之力。 瑶光也不想让他掺和这趟浑水。 况且东陵国富硕，江南更是其中富饶之地，鱼米之乡，经济也发达，三哥从前也盼着能去江南做生意。 倒是正好。 瑶光此行下山，是为辅佐萧景迁，更为平衡天下，若是拘于一隅，反倒眼睫狭窄了。 便想着四处走走，了解一下天下局势。 如此，才好做出正确的判断。 接下来，她打算去往南疆，正好路过江南，也能同行。 不然就三哥一人，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四人同行，便改换了马车。 一路上，钟黎都有些心不在焉，坐在客栈里，饭都没吃两口。 虽然平日总嫌弃他时不时地贴上来，尤其扮了女子之后，更是得寸进尺，非得时鸿雪时时看着，但还是稍不留神就会贴上来。 瑶光和时鸿雪都不堪其扰。 但如今他忽地静了下来，倒是不习惯了起来。 瑶光想着，他许是惦记着京城的事儿。 虽然不知他的具体身份，但这人她一向是琢磨不透的，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又和大哥相识，估计和朝堂也有些关系。 如今朝局关系紧张，他或许在京城还有所惦念吧。 先前出来，说的是往落鞍山寻三哥的，如今出了落鞍山又往江南去，不知归期，许是有些急了，又不好明说。 便道：“你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我与阿雪师兄也可以的。” 以他二人的能力，世上能敌者寥寥无几。 钟黎正拿着筷子，双目无光漫无目的地戳着碗中的饭，直将白嫩的米饭戳出了小拇指大小的洞。 愣神之际听到这么一句，这才恍然回神。 “我不回去。” 说着，又恢复了原本那不着调的样子。 可怜兮兮地看着瑶光，一口一个“姐姐”地喊。 “姐姐，你要抛弃我了吗？” 如果不是在外面，瑶光真的很想拉着他狠狠揍一顿。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黏上我？”瑶光眯着眼睛看他，钟黎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很快又恢复如初。 依旧和她插科打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合眼缘罢了。” 但饶是如此，交谈中，还是让瑶光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背后，应当还有人。 之所以接近自己，多半也和那个人有关。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 但既然大哥都说他可信，那应该就是可信的…… 吧？ …… 时鸿雪和林天许从前就很聊得来，再加上有瑶光这层关系在，走在外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两人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一路上，两个人也黏在一块儿。 瑶光懒得多管，直到一次偶然听他们说话，才知道他聊的都是玄术一类。 自上次亲眼见证了瑶光的阵法，林天许对此就颇多好奇。 三两句便哄了时鸿雪与他说。 时鸿雪这些年虽说并未转投其他长老门下，也仍是以剑术为主，但偶尔也会学些玄术一类。 他玄术天赋本就高，自己瞎琢磨，倒还真叫他琢磨出不少新鲜的玩意儿来。 便是宗主也夸他，天赋卓绝。 只可惜，人太执拗。 执拗二字，好似天生与他无关。 他是瑶光见过最洒脱之人，却也同样是最执拗之人。 否则，便不会守着扶摇过了十多年； 不会在山上，还坚持不懈地托人打探自家大哥的消息。 他的洒脱，只是自己的一层保护色罢了。 “瞧瞧，这些都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从怀里掏出好几张符，都是平安符，但画法却不尽相同，其侧重也不怎么一样。 时鸿雪一一同林天许介绍，说哪张是主防御，哪张能反击诅咒别人，不过都是些小诅咒，走路摔跤，喝水塞牙之类的小事儿。 介绍完，又全都塞给了林天许。 “就你这身板儿，我和瑶光走之后不得被人欺负死啊，这些符都拿着，往后开店也能顺便防防小人。” 虽然林天许不爱被人说小身板儿，但拿人手短，便也不客气了。 将符咒好好地塞到了包里，又压低了声音，问他有没有能求财的符。 最好能保佑他发大财。 被正巧路过的瑶光听见了，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三，哥！” 紧接着，林天许就被瑶光压着接受了好一顿教育，除了最开始那一句“法术要用在正道上”他听懂了以外，后面都是云里雾里。 时鸿雪听着，不由偷笑。 可不是云里雾里嘛，那是娄忻长老第一节术法课上开篇讲的术法入门奥义，都是些晦涩难懂的东西。 真要总结起来，其实也不过“术之有道”这一句。 翻译过来，就是法术要用在正道上。 最后林天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得白手求饶，直说自己知道了，求着她别再念了。 第236章 万花楼 十多天后，瑶光等人才总算是到了江南水城，宁州城。 宁州城是标准的江南水乡，城内水网密布，家家户户都依河而建，是与北方大气恢弘的建筑截然不同的感觉。 刚进了宁州城，便被街上的诸多新奇玩意儿晃了眼。 “原来这就是江南，果真风景如画，碧水如诗。我都想在这儿长住了。”走在街道上，时鸿雪手拿着折扇，轻摇慢晃，好一个满腹书卷气的贵公子。 视线扫过两旁精致，满眼新奇。 林天许也打眼瞧着四周。 青山县靠近北方，金陵城也与此地风景大不相同，难得见到这般精致，乍然初见，几人都有只觉得陌生。 瑶光本想将人送到便离开的，但耐不住林天许再三劝说，只得答应在城内多住两日。 左右此地离着南疆也不远。 倒不如先将三哥安置妥当再离开不迟。 瑶光和钟黎先往客栈办理入住，时鸿雪则和林天许出门去了。 一来准备租个房子，既要在此做生意，自然要长住，总不能整日住客栈吧，还是有个自己的院子方便些。 再者也好探探这边的情况。 顺便跟一些掌柜的取取生意经，对自己今后做生意也有帮助。 他们到的时候午时了，时鸿雪和钟黎急匆匆出门，午饭实在外面解决的，只是没想到一直到了晚饭时分，还不见人回来。 天色渐晚，星辰暂露。 街上行人都只剩了零星几个，店内的小二也开始收拾桌椅，准备闭门谢客了，瑶光站在门口，焦急地往外瞧。 “姑娘，您还要等人吗，咱们要关门了。” 小二整理完桌椅，走过来小心问道。 瑶光先是道了声“抱歉”，又问他道：“小二，今晚城内可有什么特别的去处？” 时鸿雪的本事她还是相信的，有他在，约莫出不了什么问题。 只怕是两个人在哪儿玩儿过了头，忘记时间了，这才有此一问。 小二想了想。 “您要说有趣的地方倒是也有，秦淮河旁夜夜笙箫，这会儿还开着的恐怕也只有那万花楼了。正好今日是花魁一月一次现身的日子，城里好些人都去了。” 虽然觉得时鸿雪和三哥不是沉迷烟花巷柳的人，但瑶光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换上一身男装，长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本就生得标志，眉眼间更添英气，女子装扮时便英气逼人，好似一行侠仗义的女剑客——虽然也相差无几便是了，如今换做男儿装扮，更是俊朗帅气。 丝毫不觉得违和。 阿雪师兄正巧还落了把折扇在她这儿，拿在手上，扇动微动扬起两侧鬓发，端的是风流倜傥。 配上那双含情眸，真真儿是魂都要叫她给勾了去的。 秦淮河流经宁州城，宽阔的河岸，清澈的河水，风景秀丽，许多商家依河而建，其中最大，也最华丽的，便是那万花楼。 万花楼占地广阔，奢华内敛，说是金楼玉宇也不为过。 楼前还停靠着不少豪华画舫，其上灯火通明，倒映在湖水中，仿若万千星子，流入银河，美不胜收。 近至楼前，便听软语温柔，姑娘们夹细了嗓音，间或带着几句吴侬软语，更添风情，娇滴滴地喊上一句“客官”，连骨头都险些被喊酥了。 瑶光却只觉得格外不适。 二楼三楼的姑娘们倚靠在栏杆上，也不知怎么就眼睛那么尖，夜色中一眼就瞧见了瑶光，挥着手绢儿冲她招手。 热切地招呼人上来。 什么靡词艳语都冒出来了，听得瑶光耳朵一热。 好在她们被栏杆挡着，一时也下不来，但门口的姑娘们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虽说他们是出来迎客的，但谁不想寻个好些的恩客，最好是出手大方，床上又没什么特殊癖好的。 可向瑶光这般容貌出众的，便是没钱，也想与“他”春宵一度。 瑶光这才刚靠近，便又三五个姑娘迎了上来。 “哎哟，好俊俏的郎君，如今几岁了？可有相熟的姑娘？” “若是没有，你看我怎么样？奴家最会伺候人了，保管小郎君来了一回便想来第二回。” “噗，小郎君这是脸红了？莫不是还是个雏儿？” 此言一出，几个姑娘便愈发的如狼似虎了。 这地界儿，能遇见个雏儿可是不易。 纷纷上手去摸，瑶光一惊。 怕被察觉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将自己赶了出去，赶忙道：“几位姐姐，莫要逗我了，我是来寻人的。” 身侧的一女子掩唇轻笑，仍是打趣。 “自是知道你是来寻人的，只是不知小郎君是来寻哪位姐姐的？” 说着便要往她身上靠。 不知是不是脚下滑，身形一晃，整个人倒在了瑶光的怀里。 秦楼楚馆的姑娘，衣服格外清凉，只有极快薄薄的布料包着重点部位，却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瑶光下意识抬手去搂，只触到对方腰间的细嫩软肉。 滚烫的肌肤灼地她慌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一张脸都红了个彻底。 那姑娘稳定了身形，笑得更加开怀了。 “小郎君怎么了？怎么跑得这么快啊。” “青梅姐，瞧你把人吓得，人小郎君那么乖，哪儿受得住这些？若是被你吓跑了，楼里的姐妹们可饶不了你。” 被唤作青梅的女子摆了摆手，“去去去，小郎君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被我吓跑了。” 说着，便拉起瑶光的手就往里走。 “小郎君莫要听这群小妮子信口开河，且随我进来，咱俩好好共度春宵，由她们呷醋去。” 身后姑娘们不依，“青梅姐怎么还吃独食啊，这么好看的小郎君，也不晓得给姐妹们享享福。” 却没什么人跟上来。 虽然和预计相差甚远，但好在是进来了。 只是该如何摆脱这位青梅姑娘，倒是成了一桩麻烦事。 “姑娘，我真是来寻人的。” 瑶光还想再解释一下，还不待说清楚，便听不远处鼓声响起，打断了瑶光的话。 万花楼内，也是金雕玉砌的漂亮，比之外面奢华更盛，空气中燃着不知名的香，楼内随处可见艳色鲜花，与花香混杂成靡靡之气。 闻之便叫人觉得燥热。 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红色绸缎从顶上垂落而下，半遮半挡着空无一人的舞台。 两侧列着八个大鼓，随着鼓声响起，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 第237章 花魁牡丹 彼时瑶光已经被拉着上了二楼，站在栏杆旁往下望，搜寻着阿雪师兄和三哥的身影。 可仔细寻了半晌，也没瞧见两人的身影。 青梅瞧她看的认真，还以为她是好奇楼下的情况，遂解释道：“小郎君可是好奇楼下在做什么？那是花魁要出场了。” “瞧那儿。”玉指遥遥一点某处。 只见红纱掩映处，隐约可见一女子的曼妙身姿。 随着靡靡琴音响起，女子随之舞动起来，伴随着细弱的铃铛声。半遮半掩间，还未露脸，便已勾得人三魂去了七魄。 只是瑶光盯着那花魁，觉得有些奇怪。 自她出现开始，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好似更加明显了。 不似花香，也不像是什么香料的味道。 很怪。 见瑶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花魁，青梅有些不开心了，抬手扯过瑶光的胳臂，酥胸贴在她的胳臂上。 瑶光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触感，待反应过来，便觉得还不如没反应过来呢。 “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青梅嘟着嘴，垫着脚更往上贴了些，瑶光比一般女子要高些，为了更像男子，还穿了双较高的靴子，她这么一踮脚，红唇几乎要挨着她的脖颈了。 瑶光忙往后仰着脖子，青梅委委屈屈道：“小郎君怎么见了花魁眼里就没有我了？叫奴家好生伤怀。” “姑，姑娘……” “不过小郎君若是真喜欢花魁，还是莫要想了，今儿楼里来了贵客，牡丹自然是要陪着的，怕是没功夫见你。” 牡丹便是那花魁的花名。 牡丹作为花魁，想见她的人数不胜数，便是今日那贵客不在，也未必能轮得到瑶光。 瑶光对那牡丹不感兴趣。 至少在她出场之前是不感兴趣的。 现在，她倒是真想知道她身上的异香到底是怎么来的。 眸色暗沉，思索着该如何接近牡丹。 也不知那位贵客到底是谁，自己若是砸钱，能不能让那位贵客忍痛割爱，将牡丹让给自己一晚？ 正巧隔壁的人聊起那位贵客。 “没想到平南王的世子也来了，啧啧，牡丹的魅力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那是自然，莫说赵世子了，便是太子殿下来了，说不定也得折在牡丹的裙下。” “只可怜了我们，有赵世子在，和牡丹一度春宵的机会肯定是轮不到我们了，我可是连我岳父家都没去，就想着来这儿多看一眼牡丹呢。” “得了吧，赵世子不在这种好事儿也轮不到我们，好歹输给赵世子，咱们也不亏不是？” 说话的两人就在瑶光边上，隔了三两步的距离依靠在栏杆上，看着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长相平平，眼睛死死盯着台上。 眼冒红光。 平南王？ 瑶光眯了眯眼睛，对这位平南王，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平南王的祖上是开国元勋，因攻高绩伟，被封为异姓王，封地宁州府，世代沿袭。 当时的宁州还不似如今的繁华，是靠着平南王祖祖辈辈经营下来，才有了如今的兴盛荣华。 因此平南王在江南一带格外有名。 多年发展下来，更是权势滔天。 若在江南一带，你说皇帝、太子，甚至摄政王都未必有用，但若是你报上平南王的名讳，大家伙儿都会给些面子。 只是没想到瑶光今日刚到宁州城，晚上便撞见了平南王的世子。 也真是凑巧。 平南王是今日的贵客，坐在人群的最前面。 正对着舞台的方向，摆了把椅子，坐着一锦衣男子，手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悠闲地看着台上的舞蹈。 身边陪着几个姑娘，依偎在他怀中，时不时喂上两口酒或者几颗葡萄，起初他还吃上两口，但自牡丹出现，便直勾勾盯着台上了。 任凭姑娘们如何唤他，都不做声看呆了似的。 “唰”的一声，红绸落下，牡丹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舞台上。 红色纱衣衣领开得极大，露出白皙的肩膀，精致的锁骨好似能承载一汪清泉。 腰间被红绸系起，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顺着腰往下看，舞动间，隐约可见的白皙笔直的大腿。 脚腕处，戴着一根红绳，系了个铃铛。 一步一响，清脆勾人。 红色的绳子和白皙的肌肤形成极致的反差，漂亮地叫人呼吸一滞，恨不能俯身，替她吻去脚上的纤尘。 在往上看，是一张美艳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脸。 看到她脸的刹那，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为止黯然失色，仿若洁白无瑕的皎月，又好似灼灼盛开的桃花。 只觉得世间所有的词汇在这张脸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世间尤物，说的便是她了。 饶是瑶光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晃了晃神。 虽然很快回神，却愈发坚定了这花魁不对劲。 手抓着栏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胳臂却被人拽住了。 那力道之大显然不是青梅一个弱女子能有的，尤其她还听见了青梅的一声惊呼，“你们做什么？！” 青梅还想上前阻拦，瑶光却是认出了对面两人。 “师兄，三哥。” 原来他们认识，青梅松了口气，不过看对面这两人脸色不虞，她也不想多惹事端，悄悄溜走了。 走的时候还惋惜地看了眼瑶光的方向，被时鸿雪眼尖地捉住了视线。 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青梅赶紧跑远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地方有多污秽吗？你好好的一个……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瑶光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进来的，没想到还真遇见了他们，正想质问怎么来了这烟花巷柳之地，反倒是被林天许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通。 一下将她给骂懵了。 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说着才反应了过来，双手叉腰，怒视着二人。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们大晚上的不回去，还来这种地方，我至于来这儿找你们吗？竟然还倒打一耙，你信不信我……” 瑶光噎了噎，好像自己真不能拿三哥怎么样。 林天许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洋洋得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你师兄都是大人了，来这种地方有什么奇怪的？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瑶光哼了一声，打落了他的手。 “不奇怪是吗？那我就去告诉大哥去，看大哥是不是也赞同三哥的意思。” 第238章 一团黑影 虽然明知道大哥远在京城，但瑶光学了术法，自然是有法子与大哥通气儿的。 哪怕他现在打不到自己，但他还是怕的。 即便有些年没见了，但大哥威严仍在。 “咳咳，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不要麻烦大哥了。” 瑶光也只是说说罢了，哪里会真的告小状？毕竟自己也进了万花楼，不管是以怎样的理由，被大哥知道了，都得是一顿臭骂。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虽然过去了，但瑶光还是好奇。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总不能真是来这儿消遣的吧？ 但听了两人的解释，觉得比来这儿消遣更加扯淡。 “你们来这儿学习生意经……你看我能信吗？”瑶光无语。 林天许：“怎么不能信了？青楼也是门生意嘛，百千年都没消失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而且青楼是有名的销金窟，说不定我能从这儿学到些什么有用的经验呢？” 瑶光不禁有些怀疑，自家三哥的生意，正经吗？ “我觉得，这儿的经验不要也罢。” 不过既然是来学生意经的，应当没有注意到牡丹的不对劲之处。 “三哥，阿雪师兄，我还有些事儿要办，你们先回去吧。”瑶光说着便要赶人，时鸿雪和林天许自然不让。 “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在这儿待着做什么？真看上那牡丹了？” 瑶光想要否认，但又起了些玩闹的心思。 正色道：“我看上她又如何？那般姿色，真与她做磨镜也不亏啊。” 时鸿雪气得像打人，林天许更是一口一个“家门不幸”。 瑶光憋不住，笑了。 “好了，跟你们开玩笑的。”正了正色，压低了声音，余光撇向楼下，“我觉得那哥花魁有些不太对劲，怕出什么事儿，想留下来一探究竟。” 楼下，一舞毕，牡丹在台上柔柔行礼。 眉眼含情，像是待着钩子似的扫过台下的赵小世子，勾得那小世子腿都软了，傻愣愣地站起身。 楼里的妈妈见状，满意地笑了起来，抬手冲着牡丹招了招手，将她唤到了近前。 没一会儿，便与赵小世子一道上了三楼。 瑶光收回视线，对三哥和时鸿雪道：“你们别担心我了，赶紧回去吧，记得叫小二给我留个门。” 林天许还有些担心，倒是时鸿雪知道她的本事。 道了句“小心”，便拉着林天许回了客栈。 两人刚走，瑶光便转身往三楼的方向而去，上楼的时候顺手拿了不知道谁放在边上的酒在手上，也不喝，就做做样子。 走起路来也是东倒西歪，好似下一瞬就要摔下去似的，整个人软得跟个面条儿一般。 俨然一醉汉。 这在楼内并不稀奇，甚至还有醉倒了随意狎弄过路女子的。 有姑娘见他好看要迎上来，“哎哟，公子，您怎么醉成这样儿了？奴扶您回奴的房间歇歇吧？” 脂粉味浓重地传了过来，瑶光抬手一挥，将人推开了。 “滚！都被来烦小爷！” 那人还要上前，被瑶光推开了几次，便也跺了跺脚，不忿地走了。 瑶光还算顺利地来到了三楼。 三楼住的都是楼里长得最标志的几个姑娘，其中最大的那间屋子便是牡丹的闺房所在。 瑶光轻轻松松便找到了牡丹的闺房。 醉醺醺地走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好似一个没站稳，左脚拌右脚，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声音不算小，好在屋内人也无心在门外的这点儿小事儿。 丝竹乐曲从屋内传来，瑶光仔细听了听，除了花魁脚腕的铃铛脆响，便是那赵小世子时不时的两声喝好。 那赵小世子进了花魁的房间，便是为了看她跳舞的？ 瑶光疑惑，也不敢离开。 生怕自己一离开，那花魁会做些什么，若是真动了这赵小世子，那可就麻烦了。 她索性在不远处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一直等到了后半夜儿，才见那赵小世子离开。 离开的时候满脸的餍足。 没多久，牡丹也出来了。 趁着门没关紧，瑶光侧身溜进了屋子里，悄么声儿地躲在了房梁上。 没想到她这名门正派出来的，有一日竟也要做个梁上君子，叫师门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嫌自己丢人。 正胡思乱想之际，牡丹已经从外面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小厮。 手里提着水壶，帮着将浴桶倒满，便出去了。 原来是要洗澡。 虽然同为女子，但瑶光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闭眼不好意思去看，却还没来得及闭眼，就见牡丹走到了梳妆台前。 拉开最下面的小抽屉，里面还藏了个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瓶。 半透明的瓶子映出浅蓝色的液体，已经只剩下小半瓶了。 还不等瑶光好奇那液体是什么，就见她走到了浴桶旁，打开小瓶子，里面的香味瞬间逸散在空气中。 馨香、浓郁、浓烈又炽热，又好似浸泡在海水中，浑身都被包裹一般令人舒适。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是一种感觉。 而这香味，分明就是她先前从牡丹身上闻到的味道。 看她将香水滴了两三滴到浴桶里，不过片刻，浴桶里的清水就变成了浅蓝色。 像是海水的颜色，很是漂亮。 原来她身上的香味是这么来的。 瑶光正这么想着，牡丹已经褪去衣物进了浴桶之中，瑶光并未闭眼，因为她看见她的手上，还拿了一把匕首。 她拿匕首做什么？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牡丹一手举起匕首，划破另一只胳臂，锋利的刀刃破开肌肤，鲜血瞬间浸染了浴缸，红与蓝在水中交相呼应，很快融为一体。 而牡丹，脸上不见丝毫痛色，反倒是勾起唇角。 好似十分享受一般。 手上微动，又是一刀划破了肚皮。 瑶光看的心中一惊，愈发觉得此人怪异。 也懒得再看下去，直接从梁上一跃而下，现了身形。 荼霜剑出鞘，立于浴桶前，剑尖直指牡丹，眸色森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牡丹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的？” 瑶光不答，只迈步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荼霜剑挨得她更近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指触碰到她的脖颈的刹那，瑶光便感觉手下一空，紧接着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刹那间化作了一团黑影。 缠绕过瑶光的身体，瑶光赶忙提剑去刺，对方却换了方向。 打开窗户，跑走了。 第239章 受伤了 瑶光自然不能让它跑掉，紧跟其上。 那黑影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出了老远，还有些沾沾自喜，却是一回头，就见不远处瑶光的身影。 穷追不舍。 勉强能看出个人形的黑漆漆的一团，瑶光似乎感觉到了它的惊讶。 紧接着，它的速度陡然加快。 妄图将瑶光甩掉，却怎么都甩不掉。 眼看着前面就是秦淮河，退无可退，黑影总算是停了下来。 跪在地上，泣声求饶，“公子，放过我吧。” 黑影一开口，便是女子娇娇弱弱的声音，柔柔地跪在地上，仿佛能看见一个孱弱的女子莹莹泣泣。 若瑶光是个男子，或许真要被她蛊惑了心神。 但她只是提剑指着黑影，冷声质问。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万花楼，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奴家只不过是好奇人间，才捏了牡丹的身份，哪儿有什么目的？若是公子不信，大可以去查，奴家可从来没有伤过人啊。” 黑影仰着脑袋去看她，抬手还想去触碰她。 却还没碰到丝毫，就已经被瑶光侧身躲了过去。 只是瑶光没有注意到，在她脚下，月光洒落在屋檐，铺下两道影子，一道是她的，另一道则被她踩在脚下。 此刻忽然动了起来，顺着她的腿往上。 瑶光意识到了不对劲，提剑就砍。 影子被劈成了两半，却还绕过荼霜剑，一口“咬”在了瑶光的胳臂上。 “嘶——” 被咬的地方一阵剧痛，几乎使不上力。 荼霜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又被荼蘼收了回去。 一击得逞，那影子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至于那黑影，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瑶光不耐地“啧”了一声。 猜测对方或许是回了万花楼，正要再追，胳臂上的刺痛蛰得她动弹不得。 额头渗出了汗液，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客栈。 客栈内。 已经熄了灯，从外看去，一片漆黑，唯有瑶光的房间内还燃着灯。 时鸿雪和钟黎坐在房间内，焦急地等待着。 原本等在这儿的是时鸿雪和林天许，时鸿雪看林天许困了，便叫他先回去休息，自己在这儿等着。 林天许不比修真之人，可以好几日不睡觉。 闹腾了这大半夜，也确实困了，便先回去了。 却还叮嘱他若是瑶光回来了，务必告知自己一声。 林天许走后不久，钟黎醒了。 他这段时间神思不属，看见时鸿雪坐在瑶光的屋子里还有些奇怪，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瑶光去了万花楼，还自己在那边不知道调查些什么。 一下子就慌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儿？！” 时鸿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这个当师兄的都没这么紧张呢。 钟黎心想，你知道什么，他可是得了任务，务必要保护好瑶光的。 那万花楼如何，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但若是瑶光出了什么事儿，阿玺一定不会轻易饶了自己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着阿玺对谁这么在意呢。 “行了，这边有我看着，你回去睡吧。” 虽然林天赐说此人可信，但他还是不敢完全信任对方。 时鸿雪摆了摆手，就要赶人，钟黎却是直接挤了进来，往时鸿雪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我跟你一起等。” 时鸿雪问起，就说“我也担心瑶光”。 将他的话堵死了。 想着他要等就等吧，大半夜不想睡觉，他也不拦对方。 只是时鸿雪没想到瑶光回来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狼狈的模样。 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臂，鲜血浸染了半边袖子，黑气顺着指缝往外溢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详。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男人凑上前，眼中满是担忧。 钟黎除了担忧她，还有些担忧自己。 瑶光怕他俩声音太大，吵醒了三哥，赶紧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压下了两人的声音，在两人担忧的眼神中进了屋子。 时鸿雪和钟黎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扶着人在桌子上坐下，瑶光撕开了衣服袖子，时鸿雪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灵药给她，瑶光选了些止痛止血的就往胳臂上洒。 看的时鸿雪心里一惊。 “我来我来。” 这这些药很灵，但良药苦口，这些药效果好，对伤口刺激性也强。 向她这般不要命地往下洒，不知道得腾程什么样儿。 他为了自家师妹，可真是操碎了心。 跟个老妈子似的。 瑶光乖乖地任由他动作，轻地仿佛自己是什么易碎的娃娃，尤其边上还有个钟黎一边盯着，一边喊“诶诶诶，轻点儿。” “诶呀，你到底会不会啊。” 把时鸿雪听得烦了，瞪了他一眼。 “你来！” 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更放轻了些许。 钟黎被吼了一声，不敢说话了，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边问道：“你在万花楼遇到什么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若只是受伤也就罢了，但那伤口上的黑气，瞧着就感觉不详。 时鸿雪的灵药效果好，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但那些黑气仍是包裹着伤口，哪怕瑶光用了灵泉水竟也无法去除。 钟黎的眉头都要能夹死苍蝇了，时鸿雪也冷肃地看着那团黑气。 瑶光便将自己在万花楼中瞧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瑶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黑气怪异，恐怕只有知道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才能去除。 好在伤口处理好了之后，胳臂也不觉得疼痛，黑气附着在上也没什么感觉。 “就算没感觉也不能大意，谁知道这这黑气会不会顺着伤口进入你的肺腑，若真是进入了经脉可就麻烦了。” 话虽这么说，但具体该如何去除，时鸿雪也没有好的法子。 不论是那奇怪的黑影还是这团黑气，都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书中也不曾见过相应的记载。 三人坐在桌前思索着法子。 她今晚必须将这黑气解决了，一来却如阿雪师兄所言，这黑气不详，虽然现在没什么感觉，但在身上时间久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二来，今晚不解决，明日若是叫三哥看见了，定是要担心的。 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也不敢大喘气儿。 生怕将隔壁的林天许给吵醒了。 却不知林天许早就已经被他们给吵醒了。 第240章 黑气是什么? 昨日奔波劳累，到了宁州城又马不停蹄出去探查店铺，晚上还去了一趟万花楼，按说累得很了，可躺在床上，林天许却说什么都睡不着。 好容易眯了会儿，很快又醒了。 一个时辰，昏昏醒醒了十几次。 每次醒来都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非得确定瑶光回来了他才能安心入睡。 心里担心瑶光，这觉也格外的浅，瑶光一回来，他就醒了。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听见隔壁一直在说话。 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总觉得隔壁很慌乱，还隐约能听见些瓶瓶罐罐的声音，这下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掀起被子，披了件外衫就敲响了隔壁的门。 屋内亮着灯，他过来的时候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一敲门，屋内就静了下来。 “谁？” 瑶光警惕开口，盼着是店里的小二。 虽然这大半夜的，店小二都已经歇下了，是女鬼都比是店小二的可能性大。 但此刻，瑶光宁愿门外站着的是女鬼，也不想是三哥。 但事与愿违，三哥的声音出来的时候，瑶光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 “是我，瑶瑶你回来了吗，给三哥开个门。” 说着又敲了两下门。 似有催促之意。 “哦，就来！”瑶光急急应了一声，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总算是打开了门，脸上挂着乖巧动人的笑，“三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嗯，睡不着，过来看看。” 视线顺着往屋内望去，想看看她方才那么慌张到底是在藏什么。 扫了眼屋内，屋内整洁，什么都没看见，倒是望见了桌边坐着的时鸿雪和钟黎。 大半夜的，两大男人在自己妹妹的房间里。 虽然知道他们多半是担心自己妹妹，但她都回来了，这两人怎么好意思继续待着？也太不知礼数了。 可还不等他出声赶人，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 仔细去闻，甚至还能闻到一些血腥气。 扫了眼时鸿雪和钟黎，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瑶光的身上。 她袖子在治疗的时候被扯开了，三哥来得突然，她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只在外面披了件外袍。 粗略看看不出来，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里面的衣服将外袍撑得鼓鼓囊囊的。 且因为这是她唯一一件还算宽大的外袍，和里面的衣服从纹案到颜色都显然并不匹配，有种割裂的怪异。 尤其是，林天许分明记得，自己在万花楼瞧见她的时候，她只穿了里面那件。 分明没有这件外袍的。 到底是什么回事似乎有些显而易见了。 林天许一把扯过她的胳臂，想要将外袍拽下来，却听瑶光“嘶”了一声。 他脸色一变，抓着她的手掀起了衣袖。 衣袖下，白皙的肌肤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渍，一大团黑气萦绕在上方，格外明显。 林天许的脸刷得就白了。 既是被吓的，又是担心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眼眶红彤彤得看着瑶光，心疼得无以复加。 瑶光就知道会这样，赶紧安慰他没事儿的，“只是小伤罢了，已经止了血，也已经不疼了，只是看着严重罢了。” 绝口不提一句黑气的事儿。 林天许却仍是担心，瑶光劝了他许久才勉强放下心来。 又问起那黑气。 瑶光只是稍顿了顿，就叫林天许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也不会解？” “怎么可能……” 我可是祖师爷教出来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出来酒杯林天许冷着脸堵了回去，“少跟我贫，你是不是说谎我还看不出来？” 或许是小时候在寺庙里憋久了，回到家之后，林天许就经常跑出去玩儿。 他自己出去玩儿也就罢了，还回回都拉上瑶光一道儿。 两个人玩儿高兴了，经常就忘记了时间，为了回家不挨批，就绞尽脑汁想借口遮过去，可以说瑶光说谎的本事，大半都是跟着林天许学来的。 为此，有一段时间大哥还严令他带着瑶光出去疯玩儿。 但瑶光说谎是什么样子，他太清楚了。 那可都是每一次的实验和挨打得来的经验啊，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瑶光被抓了包，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况且他不过一介普通人，对这些神鬼志怪之事也不多了解，便是说出来又如何，不过是多一个人平添忧愁罢了。 却不想还真叫他想出了个法子出来。 “要不咱们去北斗神宗吧？北斗神宗那么多人，总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时鸿雪一拍脑门儿。 “对啊，我怎么把这给忘记了，我这就问邱长老去。” 方才也是急糊涂了，怎么就将宗门给忘记了呢。 “现在都这么晚了，邱长老估计都睡下了吧，我们还是等明日再……” 她话还没说完，时鸿雪已经联系上了邱长老。 瑶光：…… 她已经做好了被邱长老痛骂一通的准备了。 邱长老是整个宗门出了名的脾气好，可便是这样一位清微淡远的主儿，就有一个逆鳞，那就是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你只要不吵着他睡觉，就怎么都好说。 但若是要吵醒了他睡觉，那就是火山喷发，堪比山体滑坡、洪水猛灌。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见了一向温吞的邱长老开炮似的说出一连串“质问”，声音提高，瑶光都担心吵着了隔壁的客人。 “时鸿雪！你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时辰了，现在这个点儿，村子里的狗都晓得睡觉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也就算了，还来搅和我睡觉！”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在外面我就治不了你，你等我明天去找扶摇告状的，到时候我让你山门都上不来，连你师尊的面儿都见不着！” 时鸿雪尴尬地笑了笑。 “邱长老，您别生气，这次是真的有正事儿。” 邱长老“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以前他把自己急匆匆喊过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其实根本就是自己闯了祸，怕被扶摇教训，所以找自己配合他装出病重的样子，好叫扶摇不舍得动手罢了。 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他是一个字儿都不会信了。 半眯着眼，等着他又说出什么无聊的借口，就见时鸿雪扯过了一旁的瑶光。 袖子被掀开，露出了其下雪白肌肤上一团明显的黑气。 邱长老的眼睛都瞪大了，睡意全无。 第241章 影子怪 “瑶光，你凑近些，让我看看清楚。” 邱长老是睡梦中被吵醒的，先前还躺在床上，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眯着眼睛凑到水镜前面，想要看个仔细。 瑶光上前一步，将胳臂往前伸了伸。 越看，邱长老的脸色便愈发的难看。 看得几人十分揪心。 林天许更是捏紧了瑶光的另一只手，掌心都冒出了冷汗，时鸿雪小心翼翼地问道：“邱长老，您瞧出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邱长老沉声道：“这是影子怪。” “影子怪？” 屋内几人同时疑惑出声，瑶光问道：“这影子怪是什么东西？我好像从未听说过。” 曾几何时，人世间精怪无数，数量几乎与人持平，但后来，随着灵气逐渐削弱，许多精怪存活不下去，久而久之便消失了。 如今尚存的精怪不多，多记载在书中。 平时上课也有研习，但这影子怪，却是闻所未闻。 “也不怪你们不认识，这影子怪只出现过一小段时间。” “差不多几百年前吧，秦淮一带突然出现了一种怪物，它们通体漆黑，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因为没有形态，便喜欢剥了人皮，将自己化成人的模样，吸食人的精气。” “因其通体漆黑，便叫了影子怪。谁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只是那段时间在秦淮一带泛滥成灾，街上随意走过的人，或许就是影子怪。” “那段时间，百姓人人自危，白天都没人敢出门。后来咱们宗门的先祖路过，这才治理好。这百年来，也不曾听说过有影子怪害人的传闻，我还以为这东西已经灭绝了呢。” “没想到让你们给撞上了。”邱长老看了眼几人。 没说话，但那眼神却明晃晃地传递出一句话：你们也真是有够点儿背的。 瑶光、时鸿雪：…… 时鸿雪：“邱长老，瑶光如今被那影子怪所伤，可有法子医治？” “当初的法子应该还在，你等我去找找。” 邱长老下了床，关闭水镜之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这影子怪很是狡猾，仅凭你们几人恐怕无法应付，我会上报宗主派人支援，在支援到达之前，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另外，药方找到之后，我会让支援的队伍将药带来的，这两日你们就躲着点儿那影子怪。” 有了邱长老这一番话，几人也算是稍稍安下心来。 至少说明她胳臂上的黑气暂时不会影响太大。 相比起来，还是那花魁的问题更大些。 若它真是影子怪，那万花楼的姑娘恩客们就都危险了，还有那位平南王的赵小世子。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整个江南都要乱了套了。 只是邱长老既然都提醒他们对付不了那影子怪，瑶光也不想贸然冲上前，反倒拖了后腿，还是等宗门的支援到了再说吧。 只希望那位赵小世子命够大，撑得到那个时候。 …… 万花楼内。 趁着夜色，影子怪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合上窗户，门就被从外面敲响了，“牡丹姐，你还醒着吗？” 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牡丹认出是楼内的姐妹，抬声应道：“还没睡，就来。” 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走，黑影上凝聚出白皙细腻的肌肤，很快便铺了浑身，打造出姣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身躯和容颜。 随手取过一旁的衣服穿在身上。 打开门，又恢复了那艳丽动人的模样，叫门外的人看着都有刹那的恍神。 “牡丹姐，没打扰你休息吧，后厨刚做了汤圆儿，想着你还没吃早饭，过来喊你下去一起用餐呢。” 青楼都是昼夜颠倒的活儿。 如今天也快亮了，除了一些过夜的恩客，其他客人都离开了。 楼内一下就静了下来，姑娘们也总算可以吃点儿东西，歇歇了。 牡丹虽是花魁，但为人却没什么架子，楼里的姑娘同她关系都不错，知道赵小世子已经走了，但她灯亮了彻夜，想来是还没睡的，便上来喊她。 “好，我还要梳妆一下，你先下去吧。” 遣走了人，牡丹合上了门。 方才还笑着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视线轻点地上的影子，能够看见那影子有细微的晃动。 像是活的一般。 “去，找到刚才那人。” 影子似乎做了个点头的动作，很快便分出一缕，沿着合拢的窗户钻了出去。 牡丹走到梳妆台前，纤纤玉指拿起桌上的象牙梳，缓缓梳动纤细发丝，视线落在对面铜镜内自己的脸上。 完美的容颜，便是自己见了也会为止惊艳。 她满意地笑了笑，紧接着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走到楼下，楼内的姑娘们招手唤她过去，还特意让了个位子给她。 欢声笑语洋溢在楼内，牡丹也跟着笑着与他们嬉笑打闹。 真好似一个活人。 …… “三哥，你今天没出去取你那生意经？” 瑶光从楼上下来，看了眼外面，已经快到正午了。 按照昨日他那个兴头儿，和对行商的兴奋劲儿，今儿一早就该撒丫子跑出去了，竟然快中午了还在客栈里，也实属难得。 毕竟这一路走来，偶尔在一个小镇落脚他都是要出去满镇子逛一圈的主儿。 走到楼下，看见他眼睛底下那浓重的黑眼圈的时候，瑶光被吓了一跳，“三哥，你这是……没睡好？” 林天许“嗯”了一声。 瑶光猜想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胳臂。 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三哥，你别担心了，邱长老过两天就把药送过来了，没事儿的。” “我知道，我就是……” 林天许低着脑袋，语气低沉抑郁。 瑶光疑惑地看着他。 林天许抬起头，“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这话从何说起啊？ 林天许道：“要不是我昨天带着时鸿雪去了万花楼，你也不至于跟着找到万花楼，还连累你跟那影子怪对上，还受了伤，我真是……” 明明他是哥哥，却不仅没能好好保护妹妹，反倒害得她受了伤。 林天许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瑶光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幅样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得转移注意力。 说起了这些年在北斗神宗发生的事儿。 第242章 瑶光牌小麻雀 “你要出门？” 时鸿雪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来，昨夜从瑶光房间里出来，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大半夜的又将邱老头儿从被窝里喊了起来。 再三确定那黑气不会对瑶光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这才放过他。 要不是隔着水镜，他估计会成为整个北斗神宗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邱长老打的弟子。 等到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再起来，已经下午了。 刚打开门，就瞧见往外走的钟黎。 钟黎才从屋子里出来，刚关上门就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你吓死我了。” “我出去一趟，晚饭大概不回来吃了。” 时鸿雪有些担心，毕竟那影子怪还在外面找他们。 但说到底钟黎和他们不过同行，他也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或许有自己的事儿要办，他也不好多管，只道了一声“小心”，便下了楼。 出了客栈，钟黎在街上走走逛逛。 漫无目的似的，见着什么都停下来瞧瞧，一路下来买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拎在手里，走得累了，便在一家馄饨店里坐下。 这馄饨店开得大，租了个店面，生意还算不错。 不过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店里没什么人，钟黎一进去，老板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瞧见钟黎，神情一顿，紧接着又露出个寻常的笑来。 “这位客官，您要吃点儿什么？” “你随便看着弄吧。” 钟黎递了锭银子过去，一道的还有一封信，被折的只有掌心大小。 老板碰到那封信，立刻了然。 去了后厨，不一会儿便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钟黎简单吃了两口，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走到自己的房间，路过瑶光房间的门口，脚步微顿。 看着里面亮着的灯光，想了想还是不进去打扰了。 迈步就要离开，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出现的却并非瑶光的脸，而是时鸿雪，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却在看见他的刹那，又立刻恢复了平静。 还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你从外面回来了？” “嗯，买了些东西。” 拎起手里的东西给他瞧了瞧，又顺着看向他的身后，“这么晚了，你在瑶光屋子里做什么呢？” 隐约间，他好似看见瑶光正坐在桌子边上。 身子坐得笔直，一动不动。 时间回到今日下午。 瑶光好容易安抚着三哥暂时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儿，刚回到房间内，就接到了邱长老的通讯。 当水镜中出现邱长老的形象时，瑶光看见他眼底明晃晃的两个黑眼圈。 “邱长老，您这是……？” 指了指眼睛下面，邱长老摆了摆手。 “别提了。” 修行之人，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睡眠，但邱长老灵力天赋一般，倒是医学颇有天赋，所以还保留了凡俗的作息。 尤其是睡眠，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是必须的，但对于他而言却十分重要。 这也是为何被吵醒他会如此不爽的原因了。 也正是因为半夜被吵醒，脑子还不甚清明，总感觉有件事儿没想起来，但一直到被时鸿雪拉着问了半天，又睡了大半日都没想起来。 好容易睡醒了，才一拍脑袋，发现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事儿。 这就赶着来提醒她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儿。” “你现在赶紧布置一个阵法隔绝你身上的气息，那黑气虽然暂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但上面有影子的气息，影子怪可以借此找到你。” 瑶光正了正色，立刻在自己的周围布下了一个阵法。 只要自己的身体还在这个房间内，就能隐藏自己的气息。 任凭谁也无法找到自己。 在屋内坐了会儿，瑶光便觉得无聊了。 抬手轻轻戳了戳小麻雀的脑袋。 这小麻雀是方才顺着窗户飞进来的，大约是迷了路，不甚进了她的屋子，瞧着倒是个机灵的，实际却是迷糊的很。 那么大的窗子，偏偏它就是看不见。 在屋子里蒙头乱飞一通，最后约莫是被自己给气到了，索性往桌子上一站，也不走了。 正落在瑶光的眼前。 将瑶光逗笑了，拿手去摸它，它竟也不怕人，反倒歪着脑袋看她，看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又蹦着上前，乖巧地蹭了蹭瑶光的手指。 乖得不行。 瑶光轻笑着，一边摸着它的脑袋，一边思索着影子怪的事儿。 诚然那影子怪麻烦，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 只是如今那影子怪估计在到处找她，若她出去必定麻烦，自己有没有好的法子解决了那影子怪…… 忽然，瑶光的视线落在小麻雀身上。 眼睛一亮。 “乖乖，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小麻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忽然，小麻雀身子一抖，紧接着，便挥动翅膀，从大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坐在桌边，闭目养神的瑶光的躯壳，里面的神魂已经附身在了小麻雀的身上，飞往了秦淮河边。 时鸿雪是进来喊瑶光吃晚饭的。 “瑶光，吃饭了。” 喊了两三遍都没听见动静，推门就往里进。 一进去，就瞧见桌边坐着的仿若木头一般的瑶光，时鸿雪直觉不对，皱着眉走进了些，推了推瑶光的身子。 瑶光的身体立刻软趴趴地向边上倒去，时鸿雪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好。 到了这会儿，他哪儿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定是她离魂去找那位花魁了。 一边气恼她擅自行动，一边又担忧她的安危。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匆匆向外追去，刚打开门，就瞧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钟黎，时鸿雪怔愣过后，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这么晚了，你在瑶光屋子里做什么呢？” 时鸿雪未答，只道：“她在屋子里打坐，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做，怕别人过来打扰他，麻烦你帮我看着她点儿。” 虽然他不知道他的身份目的，但既然瑶光的大哥都说他能信任，那他便勉强相信他吧。 况且这一路走来，他也确实没有坑害过他们。 再者，他也不放心瑶光的身体一个人放在这儿，离魂之术，若是身体有损，对神魂也会有很大的损伤。 有他看着，自己还能稍微安心些。 “还有，若是林天许过来，你记得给他解释一下。” 嘱咐完，便急匆匆向外而去了，不管钟黎在身后如何喊叫。 第243章 我家小宠 附着有瑶光神魂的小麻雀停栖在秦淮河边一棵高耸的松树上，圆溜溜的眼睛正对着万花楼的方向。 白日的秦淮河不似夜间的热闹繁华，只是一座伫立在岸边的华贵高楼，寂静无声楼宇，蓦地显出一种萧条来。 枯骨起高楼，红骨化尘埃。 不知道这座楼内，葬送过多少年轻女子的性命。 夜缓缓降临，沉睡着金楼玉宇也渐渐复苏。 门口挂上了彩灯，大门打开，衣着清凉艳丽的女子扭着纤腰，热情地将客人往里送，身子几乎贴在了对方身上。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四驾齐驱的豪华马车缓缓在万花楼前停下。 车夫下了车，跪在地上充当凳子。 帘子被掀开，露出赵小世子清隽的容颜，扫了眼地上的车夫，直接跳下了车子。 楼里的妈妈听见声音，赶忙迎了出来。 “哎哟，世子爷，您来了，快里面儿请。” 抬手就要去扶他，被赵小世子不动声色躲了过去也不尴尬，只当是这些公子哥儿的小洁癖。 “牡丹在吗？” 妈妈忙道：“在，自然在，您昨儿走了之后，牡丹就一直惦记着您呢，今儿特意留出空儿来，要是知道您来了，她肯定得高兴死。” 空确实是空，却并非专为了赵小世子空出来的。 到了花魁的位子，想不想要接客，接谁的客，都有很大的权利，一两个月不接客那是常事儿。 况且男人就是贱皮子，越是得不到越想着。 牡丹能有如今的名声，除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是她苦心经营出来的结果。 昨儿才刚出来，今日自然是要休息的。 不过赵小世子是何人。 他既然来，便是牡丹正在接客，也要拽了来伺候赵小世子的。 “您在这儿稍候，我这就差人去将牡丹请过来。” 正要差人去喊，赵小世子摆了摆手，“不必，我过去就是。” “世子爷对牡丹可真是上心。” 妈妈喜不自胜。 牡丹要真能将赵小世子勾住，拿他们这万花楼的背景可就大了，到时候莫说这小小的宁州城，便是整个江南，也无人敢动他们。 “我带您过去。” 妈妈在前面引路，走到牡丹的房门前，也不敲门，直接便推门进去。 “牡丹，瞧瞧谁来了。” 屋内，牡丹正坐在梳妆镜前，背对着门口。 刚刚影子回来，说没找到昨日那“男人”的下落，心情很是不快，一张脸都跟着扭曲了起来，余光透过镜子看见赵小世子，又立刻换上了灿烂的笑。 柔柔走到赵小世子跟前，“奴家见过世子爷。” 微微屈膝行礼，微垂的眼帘微微抬起，一双勾人的美眸柔媚含情，妈妈一个女人看着都酥了半边身子。 瞧瞧扫了眼世子爷的方向。 他正直勾勾瞧着牡丹的脸，眼神痴迷。 妈妈很是满意，留下一句“牡丹，你好好伺候世子爷”，便带上门出去了。 还特意吩咐，任何人不许过来打扰。 牡丹，妈妈就只能做到这儿了，至于你能不能拿下赵世子，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屋内，却不如妈妈所想的那般香艳。 门一合上，牡丹便想迎上来，赵小世子却是越过了他，在屋内的软榻上落座。 斜倚在软榻上，眸色暗沉地瞧着她，“和昨日一样吧。” 牡丹的身子一顿，眼神中露出不甘。 但又不敢显露太多，只微微福了福身子，道了声“是”。 抬眼望过去，带着些委屈。 赵小世子却好似看不见似的。 瑶光站在树梢，看着都觉得这位赵小世子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幸好对方是个影子怪，这要真是个姑娘，得多伤心啊。 牡丹见他没搭理自己，心中愤恨，却也只能随着乐曲舞动起来。 楼里的隔音向来不怎么好，丝竹管乐的靡靡之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间或夹杂着一些暧昧的调笑呻吟，听得人不由得燥热。 赵小世子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眼睛落在牡丹的身上，似痴迷，又似清醒。 牡丹看不透他。 他和其他那些男人不同，寻常男人，能与自己共处一室，早就急吼吼地扑上来了，哪像他，接连两日，都只是关起门来，看自己跳舞。 让牡丹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有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趁着跳舞的间隙，牡丹莲步轻移，已经来到了赵小世子的跟前，温香软玉忽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修长的脖颈微微仰起，红唇贴着他的脖颈。 “世子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间，还尤嫌不够似的往上攀。 即将吻上对方的时候，赵世子眼中猛地划过厌恶，抬手猛地将人一甩。 牡丹的身子便轻飘飘被推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门就在此刻被从外面撞开。 时鸿雪站在门口，看着就在自己脚边，柔柔躺着，眼眶微红挂着泪珠欲掉不掉的花魁，浑身一僵。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现场一片尴尬。 “你是谁？”赵小世子刚刚喝了酒，被他这一下猛地惊醒了。 眯着眼睛望过去，眼中迸现杀意。 不远处，瑶光抬起翅膀捂住了眼睛。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但到底是自己亲师兄，也不能放任不管。 挥动着小翅膀，没一会儿就落在了窗沿上，发出“啾啾”的声音。 时鸿雪正想着如何解释，就看见了从外面飞进来的小麻雀。 不知道为何，在看见那只麻雀的刹那，时鸿雪就觉得有一种熟悉感，脑海中忽然想起的瑶光的声音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回过神来，对着赵小世子拱手道。 “公子勿怪，在下的小宠不慎飞了进来，惊扰了两位，还请恕罪，我现在就带着小宠离开。” 越过花魁就往窗边走去。 还趴在地上，满脸泪痕，我见犹怜的花魁看他都没多看自己一眼，也不将自己扶起来，径自就往窗边走去，也是震惊。 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自己这么好看的女人在地上都眼瞎了吗？！！！ 时鸿雪的手即将碰到小麻雀，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 提前将小麻雀握在了掌心。 瑶光就看着自己距离师兄越来越远，圆溜溜的眼睛都跟着睁大了了，“啾啾啾”地喊叫起俩。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时鸿雪看着赵小世子，和他掌心的瑶光，神情也是不豫。 第244章 平南王意图谋反 “你平白无故扰了本公子的雅兴，你说我要做什么？” “我已经说了，我是来找我家小宠的，并非有意打扰。” 赵小世子显然并不相信。 “你说是就是了？这麻雀不知从哪儿来的，你如何就能证明这就是你的宠物？” 时鸿雪快要气死了，却还强忍着怒意。 “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赵小世子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眼睛望向手中的雀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雀儿在瞪着自己。 如此……便愈发的有意思了。 眼珠子一转，道：“这也好办，除非它能亲口告诉我，你是它的主人。” 时鸿雪：…… 瑶光：…… 我倒是敢开口，就是怕吓着你。 “看来是不能了？” 说着，便带着瑶光往外走，时鸿雪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臂，“把她给我。” 赵小世子甩开了他的手，“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小宠回家了，若敢跟上来，仔细你的小命。” 王权贵族都有暗卫守着，他自然也不例外。 若他真敢动手，藏在暗处的暗卫便会立刻出现，要了他的小命。 当然，能不能打得过时鸿雪就不一定了。 时鸿雪与人为善，对方又身份特殊，一般来说，他是不愿与之为敌的，但他也绝不能允许他将瑶光带走。 眸中寒光乍现。 正要动手，瑶光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时鸿雪的动作一滞，瑶光已经被带走了。 “哎哟，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世子爷，您要去哪儿啊？”妈妈听到有人闯进了世子爷的房间，赶忙过来。 看见赵小世子急匆匆往外走，又不敢拦他。 回头看向屋内，瞪着牡丹，“牡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人。 “你……” 她观时鸿雪面若冠玉，身上的衣服更是华光锦绣，一看就不是凡品，还以为是牡丹的哪位追求者闯进来了。 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一时也不敢怪罪。 小心想打探两声，对方已经迈步走出了屋子。 妈妈：…… 疑惑的眼神看向牡丹，牡丹也是气恼。 暗自咬牙，心想着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眼瞎了不成？！ 原本看他进来的时候，牡丹也起过心思，既然勾引不到赵小世子，此人瞧着也是俊朗非凡，却没想到人家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反将自己衬得像是个笑话。 又被妈妈这样明晃晃看着，更让她觉得心中不忿。 另一边，瑶光跟着赵小世子来到了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位于宁州城城南，占了大半个城南，从外面看便已是富丽堂皇，说是个小型皇宫也不逞多让。 赵小世子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拿着小麻雀，一只手还在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很是爱不释手。 瑶光被他摸得不厌其烦，恼怒地扭头咬住了他的手指。 赵小世子被咬的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 小东西咬起人来也不疼，反倒像是撒娇一般。 家里父亲也养过几只鸟儿，多是鹦鹉，他从前总不理解，现在倒是忽然明白了些此中趣味。 “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夜色暗沉，平南王府却是灯火辉煌。 一管家模样的老者从里面出来，面色慌张，“世子爷，王爷在书房等您呢，您快些过去吧。” “这雀儿我帮您拿着吧，若是王爷瞧见了，又要生气了。” 抬手去接他手里的雀儿，却被赵小世子躲了过去。 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些，“不必。” 管家无奈，也只能摇了摇头跟上。 一路走到书房，赵小世子将雀儿揣到了袖子里，“你乖些，不要被人发现了，等我回去给你虫子吃。” 瑶光：你才吃虫子！你全家都吃虫子！ “叩叩。” 敲了敲门，赵小世子喊了声“父亲”，屋内传来一声怒喝。 “滚进来！” 门刚被打开，就有一样东西直直飞了过来。 险些砸中了他的脑袋。 赵小世子侧身躲了过去，东西落在了地上，他看了眼，发现是本奏折，又蹲下身子捡了起来。 走到书桌前，递到了平南王的面前，“父亲，何必这么大的气？”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日不好好读书，尽去那些烟花巷柳之地，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真是丢了我们赵家的脸面！” “祖宗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个不孝子，非得降下一道雷劈死你不可！” 赵小世子听着，反倒是笑了出来。 “父亲说笑了，祖宗若是在天有灵，也得先劈死您这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逆贼啊。” 瑶光正躲在赵小世子的袖子里，扒着赵小世子的衣服，生怕自己被甩了出去，就听见这么一句。 登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这话什么意思？ 平南王意图谋反？ 不过想想也正常，平南王势力庞大，难免会起些别的心思。 更何况如今储君失踪，摄政王把控朝政，听闻平南王与当今摄政王还有些旧仇，自然更不愿意他掌控朝堂。 有反心便也正常了。 只是之前都是猜测，真的听到了，还是有些惊讶的。 “混账！”平南王一巴掌搭在赵小世子的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让瑶光都跟着心尖一颤。 务必庆幸自己有个很好很好，从不打人的阿爹，不过真要是有，估计阿爹也不舍得打自己，遭殃的只会是自己的几个哥哥就是了。 “谁准你这么跟你爹我说话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小世子被打得偏过脸去，细长的碎发投下大片阴影，遮挡了脸上的神情。 他就僵在那儿，也不说话。 听着自家父亲的数落，早就已经习惯了。 袖子里还百无聊赖地揉着小麻雀的脑袋。 想要以此略作慰藉。 瑶光：…… 平南王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看自己儿子站在原地，一副呆愣的样子，气得不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爹~” 赵小世子声音懒散，怎么听也不像是认真听了的样子。 平南王更气了，一张脸都涨红了，大喊了一声“滚”，将人赶了出去。 “是。” 走出了书房，瑶光感觉到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走起路来也轻盈了不少。 将瑶光从袖子里拿出来，边走还边跟她吐槽，说自己爹是越老越糊涂了。 第245章 要动手了 瑶光被赵郁清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郁清，就是赵小世子的名字。 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刚到院子里，迎接她的就是一大盘儿的虫子，还是活的，扭动着身子想要从盘子里跑出去。 小厮端着上来的时候，都不敢细看，正对上从里面出来的小丫鬟，看清盘子里的东西后，小丫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捂着嘴险些要吐出来。 脚下加快步伐，赶紧跑远了。 瑶光若是此时化成人形，脸色大约和那小丫鬟相差无几。 偏偏那赵郁清还看不出来，特别善解人意地将盘子往她跟前递了递，“快吃啊，鸟儿不都应该挺喜欢吃虫子的吗？” 瑶光：啊—— 这人脑子是不是缺根弦啊！ 就算鸟儿喜欢吃虫子，可谁能吃下一大盘啊，也不看看她才多大。 况且，她又不是鸟儿。 赵郁清看它想躲，还有些不解，抬手压住了她的后背，控住了她后退的动作，“跑什么？食物都味到你跟前儿了都不知道吃，真是有够蠢的。” 瑶光：我要怒啦！ 尖长的鸟喙啄了一下他的户口，赵郁清吃痛地收回手。 “嘶，你这臭鸟，竟然啄本世子！” 瑶光扭过头。 心想你敢逼着我吃虫子，我不啄你脑袋就是本小姐开恩了。 小厮怕自家世子被气死，小心提醒道：“世子，会不会这鸟儿不爱吃虫子？要不拿些老爷喂鹦鹉的饲料过来？” 赵郁清想了想，自家老爹好像确实不用虫子喂鸟。 摸着鼻子咳了咳，“那还不快去。” 回头又指着小麻雀的鼻头，“我现在可算是相信你是家养的雀儿了，未免也太挑食了。” 瑶光探长了脑袋就要再啄过去，赵郁清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哈哈”大笑了一声，“没啄到。” 瑶光：幼稚！ 幸好，平南王喂鸟儿的是正常的鸟食，小厮拿来的就是一些寻常的坚果，瑶光勉强还能吃一些。 她倒是不饿，就怕自己不吃，赵郁清又会想出些别的折磨人的法子。 比起活着的虫子，这些坚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了。 赵小世子似乎真的很闲，不过他看着倒不是个爱玩闹的性子，多数时候就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院子里的一颗榕树。 看树叶纷繁飘落，看头顶风起云涌。 或者只是看着虚空一点。 瑶光站在窗户上，看着他从早起开始就在院子里发呆，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透着一股子落寞。 也不知道是在落寞些什么。 有丫鬟进来收拾屋子，见了叹息一声。 “世子又在想那位姑娘了。” “谁啊？万花楼的花魁吗？” 跟着一块儿进来的丫鬟是新来的，对这些不是很了解，“我听说那花魁特别好看，见之难忘。” 另一个丫鬟摇了摇头，“不是，是湘姑娘。” “湘姑娘？” “那是世子的心上人，之所以去万花楼，也是看了那花魁的画像，觉得像湘姑娘，所以才去的，否则一个风尘女子，哪里能入得了咱们世子的眼？” 那丫鬟说着，又压低了声音。 “这话你可别说出去，若是叫世子听见了，又要勾起他的伤心事了。” 新来的丫鬟便立刻捂住了嘴巴，“阿秋姐姐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没想到咱们世子还是个痴情种呢。” 两人整理着屋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段八卦，全叫窗棱上站着的瑶光听了去。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难怪他看着牡丹的眼神痴迷，但对方一靠近，他就像遇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将人推开了，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原是怜的并非此玉啊。 昨晚才听平南王骂了一通，今晚赵郁清就又兴致冲冲地去万花楼了。 这次还不忘带上瑶光。 “世子爷，您可不能再去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又要打您了。”管家赶忙拦着，被赵郁清冷眼扫过去，“本世子就要去，你还能拦我不成？” 大踏步走出了王府，管家终究是没敢拦着。 牡丹以为昨天闹得这么不愉快，今天赵郁清肯定是不会来了。 从妈妈那儿听说赵小世子来了的时候还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就知道，没人能抵挡自己的魅力。 “女儿啊，我知道昨天你受了委屈，但赵小世子可不是一般人，他爹是平南王，整个江南地区的土皇帝，你只要伺候好了他，将来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到时候妈妈都要指着你帮忙呢。” 妈妈搭着牡丹的肩膀安慰。 怕她气头上，惹恼了赵小世子。 牡丹柔顺道：“妈妈放心，我肯定会伺候好赵小世子的。” 红唇轻勾，敛下的眸子里却是暗芒闪过。 今日，她定要让他臣服于自己，既然明着勾引不成，那就使些别的法子好了。 “妈妈就知道我女儿是个乖巧的，今日妈妈亲自给你梳妆，待会儿赵小世子到了，你可务必要让他开心了。” 妈妈给牡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小家碧玉。 又欲又纯，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这样的女子。 妈妈十分满意。 正好赵小世子到了，妈妈立刻退了出去。 “世子爷，昨日是奴家错了，还请世子爷勿怪，今日奴家新学了一支舞，请世子爷鉴赏。” “嗯。” 赵郁清懒散地依靠在软榻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她的舞蹈。 起初还没什么，后面却越看越不对劲。 瑶光从他袖子里面探出个小脑袋，看着牡丹柔软的腰肢舞动，眼神像是带着钩子一样，黏腻地盯着赵郁清。 瑶光直觉不太对劲。 再看赵郁清，看着牡丹，眼睛都已经看直了。 眼珠子随着她的舞动而转动，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痴迷又癫狂。 再看牡丹，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显出一种诡异来。 而赵郁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反倒是跟着痴痴笑了起来。 牡丹的指尖，冒出黑气。 瑶光心道不好，她怕是要动手！ 赶紧从赵郁清的袖口飞了出去，她现在是神魂状态，用不了术法，必须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翅膀几乎要扇出残影，只盼着那赵郁清命足够大，能够坚持到自己赶过去救他。 客栈内。 时鸿雪从万花楼回来，就到了瑶光的房间里。 既然瑶光跟着赵小世子去了平南王府，应当是又自己的想法，他也无处可去，索性便待在瑶光的身体旁边，也好帮着看护一二。 同钟黎轮流守着她的身体，这才刚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啾啾”两声。 紧接着瑶光的身体一颤。 时鸿雪和钟黎猛地被惊醒，还来不及高兴她总算回来了，就见她急匆匆越出窗户就跑了出去。 第246章 神奇的盒子 “诶，瑶光！你要去哪儿的？！” 钟黎和时鸿雪紧随其后，跃上屋顶，一路往万花楼的方向而去。 好在有夜色遮挡，没人发现。 靠近万花楼，瑶光直接窗户跃了进去，屋内，牡丹已经搭上了赵郁清的肩膀，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吹气。 脚下，黑色的影子蠢蠢欲动。 顺着凝聚在赵郁清的脚下，眼看着就要往他的腿上攀爬，赵郁清却忽地眼神清明。 反应过来猛地一把将牡丹推了出去。 牡丹没想到他能清醒过来，一时不察，被推得倒在地上。 面容狰狞，怨恨而不甘地瞪着赵郁清。 在她的身后，漆黑的影子忽地从地上飘了出来，像是一张锋利的黑刀，直直朝着赵郁清的方向而来。 赵郁清瞳孔骤颤，狼狈向后跑去。 被软榻绊了一跤顺着软榻翻了过去，正好躲过了影子刀的一击。 影子刀砍在软榻上，几乎将软榻劈开。 拔出来后，再次攻向了赵郁清。 赵郁清躲在软榻后面，惶恐地看着那影子刀直直冲着自己而来，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好在此时，瑶光破窗而入。 看清屋内的场景也是一惊。 一把拎起赵郁清的后脖衣领，将人向后一拽，荼霜剑出鞘，挡住了影子刀的攻势。 时鸿雪和钟黎紧随其后进了屋子，瑶光将赵郁清往两人的方向一甩，留下一句“看好他”便与那影子刀战成了一处。 留下赵郁清茫然地与二人对视。 那影子不是瑶光的对手，但胜在对方灵活。 好几次瑶光劈过去，都被对方以一个灵巧的角度躲开了，瑶光“啧”了一声，拿出一张定身符就要往影子身上贴。 牡丹趁着二人争斗之际，也扑了上来。 瑶光一人对战二者，稍稍有些吃力，趁着牡丹再次攻上来之际，将那定身符往她身上一贴，牡丹便顿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影子。 影子凝出一小缕黑气，直直就往瑶光的伤口钻。 瑶光只感觉胳臂上钻心的疼，正巧还是握着剑的手，险些连剑都拿不稳了。 咬了咬牙，那影子“嘿嘿”笑了一声。 瑶光动不了那影子，胳臂更是疼得厉害，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正在此时，钟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只有巴掌大，却十分精巧。 将盒子往空中一抛，顺势对瑶光喊了一声“闪开”。 瑶光不解，但还是躲到了一边。 只见那盒子被扔到空中后，便陡然间扩大，金色的光芒从中散出，落在牡丹和影子身上，好似蒙万千重压，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影子承受不住，立刻回到了牡丹的身下。 紧接着，里面好似伸出了无数金色的丝带，将影子怪死死缚住。 盒子合上，那影子怪便消失在原地。 收入了盒子之中。 瑶光见状松了口气，可影子怪虽被关了起来，自己胳臂却仍是疼的，甚至比起之前更疼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主人被困，皮肤下的黑气愈发的躁动了起来。 在她的经脉血液中鼓跳着，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最终竟是直直痛晕了过去。 “瑶光！” 时鸿雪吓了一跳，但他离得有些远了，反倒是赵郁清先人一步将人抱在了怀里，急匆匆就往外走，被时鸿雪挡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把我师妹放下！” 钟黎刚收了盒子，转眼就瞧见瑶光晕倒了。 吓得心脏险些骤停。 他这才多久没看着，怎么就晕倒了？ “怎么了怎么了？瑶光怎么突然晕倒了？” 扒开两人，探头就去看瑶光的情况。 生怕她有什么问题，他这次出来可就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要是叫阿玺知道她在自己身边还受伤了，肯定会把自己脑袋拧掉的。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捣乱。” 时鸿雪不耐烦地推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转头看着赵郁清，“把我师妹还给我。” 说什么都不让他将瑶光带走。 “你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将带回平南王府救治。” “她是我师妹，我自会救她，不牢你费心。” 时鸿雪冷着一张脸。 他对赵郁清没什么好印象，昨日他就不愿意让瑶光跟着他去平南王府，却被他将那只小麻雀抢走了。 只不过既然是瑶光的意思，他也不拦着。 但瑶光本该好好躲着的，却为了救她暴露在影子怪的面前，现在还不知为何昏迷了，这桩桩件件，都被时鸿雪算在了赵郁清的头上。 现在他还想当着自己的面儿将瑶光带走，他是说什么都不肯定的。 谁知道他是起的什么心思。 赵郁清看出了他眼底的不信任，虽能理解，但眼下情况紧急。 “我真没有坏心，况且她方才才救了我，我总不会恩将仇报吧？我真的就只是想要给她救治罢了。” “我也能看得出来，方才那东西不是寻常怪物，普通医师恐怕救不了她，正巧我王府前两日来了位得道仙人，说不定能请着帮忙看一看。” 看时鸿雪仍是不信，他语气也急了起来。 “她眼下情况不明，还是尽快救治的好。你要是实在不相信我，大可以随着我一道回王府，这样可行？” 钟黎也搭着他的肩膀劝他。 “不如就去试试吧。” 又小声凑到他耳边，“你们宗门的人还没赶到，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是他府上真有什么仙人，能帮着看一下也好。要是看不好，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 时鸿雪犹豫了片刻，视线落在瑶光的身上。 因为疼痛，即便在昏迷中，瑶光也是紧蹙眉头，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红艳的嘴唇已经变成白色，额头渗出细密的香汗。 胳臂上，被影子刀划破的口子处，露出大片的黑雾。 白皙的肌肤下，时不时鼓起一下。 黑气在皮肤下躁动着跳动着，随着每一下的跳动，瑶光额头的的青筋也跟着跳了一下。 光着看着都觉得心惊。 时鸿雪也不敢再耽搁，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只是还不忘警告了一声赵郁清：“你最好别耍什么小心思，要是我师妹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北斗神宗不愿招惹是非，但也绝不是胆怯之人。 纵然平南王在江南权势滔天又如何？真要动起手来，北斗神宗也是不怕的。 第247章 小道长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赵郁清再次强调了一声。 时鸿雪还是不放心，抱过瑶光，“你在前面带路。” 马车还停在门口，车夫见着赵郁清出来正要行礼，赵郁清直接摆了摆手，径自掀开帘子，让时鸿雪和钟黎二人进去，这才坐了进去。 对车夫道：“回府。” 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身后，一大群影子尾巴一样，从他们离开万花楼起，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距离万花楼三五条街道远，喧闹声几不可闻，只有闲适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月色朦胧，在地上映出一道清冷的人影。 年轻的道长穿着灰扑扑的道袍，长发盘起，聚拢在黑色道巾内，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俊逸的面容。 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手上却拿着一个酒壶。 仰着脑袋猛灌了一口，眯着眼睛赞了一声“好酒”，话音刚落，便感觉浑身一冷，身子都跟着颤了颤。 紧接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巷子口快速奔驰而过。 没来得及感叹马车的豪奢，就见一道道黑影紧随其后。 他陡然清醒过来，将酒壶挂在腰间，一跃飞上了屋顶，足尖轻点屋瓦，不发出丁点儿声音，仿若蜻蜓点水，雁过无痕。 不一会儿，便抄了近道追到了马车前面。 等马车离开，黑影还未来得及追上，他便从屋顶一跃而下，挡在了黑影之前。 那些黑影，有的仍继续去追马车，但其中也有一部分黑影立刻调转方向，朝着他攻了过来。 小道长轻笑一声，手上甩出一张符纸。 符纸落地，便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屏，不叫黑影前进分毫。 这下那些追人的黑影也立刻朝着他的方向蜂拥而来。 黑漆漆的影子将他团团围住，好似要将他完全吞没似的，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是四张符纸落下，正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守着八卦阵法的四个方位。 地上出现看一个巨大的八卦方阵。 “破！” 小道长一声喝，刹那之间，黑影灰飞烟灭，地上的符纸也陡然化作灰烬，风一吹，便消散在空中。 夜，重新恢复了寂静。 小道长的视线落在马车前进的方向，眼中染上兴味。 难得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自然不能错过，只片刻的思考，便立刻追了上去。 “管家，去将吴仙人请过来。” 赵郁清下了马车，管家就迎了上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郁清便急吼吼吩咐道。 老管家一愣，“世子，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马车上，时鸿雪抱着瑶光，和钟黎下了马车，随着赵郁清进入了平南王府，回头见老管家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赵郁清又催了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赵郁清早早就差人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厢房出来，时鸿雪将瑶光放到了床上。 此时瑶光脸色又苍白了不少，来的路上还疼醒了一次，后来又疼晕了，看的时鸿雪愈发心疼，将人放下后便问赵郁清，“你说那仙人呢？怎么还没到。” “你别急，我现在就去催。” 赵郁清正往外走，管家就将吴仙人带来了。 “您里面儿请。” 进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留了长长的胡子，整个人很瘦，身上的道袍都有些撑不起来，额头却是饱满，看着倒是有些仙风道骨。 可唯独那双眼睛，细长狡诈，与通身的气质不符。 时鸿雪瞧见他的第一眼就蹙起了眉，赵郁清却是迎了上来，“吴仙人，您可算是来了，我朋友遭邪祟入侵，还请您帮着看看。” “世子不必忧心，有老朽在，您的朋友自当安然无恙。” 吴仙人宽慰道，便往床边走，刚一靠近，就被时鸿雪挡住了去路，吴仙人拧起眉头，神色不豫，“嗯”了一声。 钟黎扯了扯他的袖子。 时鸿雪一顿，深深看了眼吴仙人，到底是让开了。 吴仙人“哼”了一声一甩袖子。 赵郁清赶忙在旁边赔不是。 “吴仙人勿怪，我朋友是担心病人的安危，并非对您不敬。” “罢了，看在世子的面儿上，我不与他计较就是。”不屑的撇了眼时鸿雪，状似大度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我见多了，早已见惯不惯了。” 时鸿雪捏了捏拳头，吴仙人已经凑到了床边。 掀开被子，看清瑶光胳臂上的伤口的时候，吴仙人被吓得猛地直起身，感觉到时鸿雪锐利的眸子盯着自己，轻咳一声，稳住了身形。 赵郁清：“仙人，我朋友伤势如何？” 吴仙人摸着自己的胡须，眉头锁紧。 “你这朋友伤势很不一般，寻常法子怕是治不得，需得上好的器具药材，再甫以符箓咒法，方能接触。” “您需要什么只管说，我立刻差人去准备。” 吴仙人报了一长串的物品，都是昂贵难寻的，什么人参鹿茸，千年雪莲，还有香炉烛台，都是非金即银，还要供上金银若干，奉与满天神明。 他只说了一半，时鸿雪便忍不住笑了。 吴仙人瞪着他。 “你笑什么。” “仙人莫怪，只是我看仙人对我师妹的病症很是得心应手啊。” “这是自然。本仙人见多识广，你师妹的病症虽然麻烦，但于我而言不算什么，这样的病症，我从前也看过无数。” 说着，催促赵郁清道：“世子赶紧去准备吧，若是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不急。” 时鸿雪喊住了他，“仙人既然见过无数，想来应该也知道我师妹是被何妖物所伤了？” “这……”吴仙人有些心虚，但还是挺起了胸膛。 “这是自然！” “那你不妨说说，我师妹是被什么所伤？” “我……这……不，不就是……”他脸上的心虚再也眼藏不住，赵郁清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拧着眉站在一旁，也不再动作了。 锐利的眸子落在吴仙人的身上。 旁边管家倒是信他，“吴仙人，您肯定知道的吧？您快说啊。” 吴仙人哪里说得出来？ 时鸿雪冷哼一声，“你说啊？我看你根本就说不出来吧！” “那我来告诉你，我师妹是被影子怪所伤，而影子怪，早已灭绝几百年了，你又是如何得来的‘看过很多次了’？！” 第248章 骗子吴仙人 时鸿雪眼神一凛。 “我看你哪里是什么仙人，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 “你，你胡说！” 吴仙人被时鸿雪拆穿了，还不愿意承认，故作生气对着赵郁清道：“赵世子，我好心为您朋友看病，您就眼睁睁看着我如此遭人编排，毁我名声？” 赵郁清笑着安抚，说出口的话却是： “吴仙人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信您的，只是您方才也确实说不出我朋友的病症，让我很难相信您能否治好我朋友。” “不如这样吧，您再仔细说说，该如何治疗我朋友？” 吴仙人其实只会些样子戏，但到了这会儿也不能说不会，只得咬了咬牙,“好，既然您不信我，那我也只有拿出些真本事来了。” 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 那是一张火符，是他从黑市上淘来的，一共就得了三张，自己试了一张，一张用来骗平南王了。 平南王不信神佛，若非那张火符，也不会信他。 剩下的一张，他原是打算自己留着的，当做保命也好，此时却不得不拿出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回是撞上了硬茬子了。 正欲将火符往瑶光的胳臂上贴，就被时鸿雪一把抓住了手。 眸子暗沉，染上郁色。 他这回是真的恼了，“你要做什么？！” “自，自然是给病人驱邪，你要是不懂，就别来妨碍我，耽误了病人的救治，你担待地起吗？” 时鸿雪真是要被气笑了。 “驱邪？就用这张火符？”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符咒，往他身上一甩，那火符便立刻燃起火焰，顷刻间便顺着他的衣服烧了起来。 “你这是治病，还是想烧死我师妹？！” 当初吴仙人来的时候，说这火符遇到邪祟便会燃起，如今看来，明显不是如此。 赵郁清脸色难看。 吩咐管家道：“还不快将人拉出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方才还对吴仙人颇多尊敬的管家，看着地上狼狈地翻滚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一边还大喊着“救命”的吴仙人，眼神露出鄙薄。 喊人将给他泼了盆水，直接拉了出去。 时鸿雪不在乎他的下场为何，只忧心瑶光的情况。 让钟黎在这边看着，便要出去给宗门传消息，却刚走到门口，便有一穿着道袍的小道长从院墙上一跃而下，推了他一把，径自从他身侧走了进去。 时鸿雪愣了一下，忙追了上去。 “诶诶，你是干什么的？” 小道长看着闲庭信步，走起路来倒是快，三两步就到了床前。 方才他已经在墙头看了许久的好戏了，对瑶光的情况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从腰间解下酒壶，时鸿雪总算是追上了他。 拧着眉拉着他的胳臂，“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我有法子救她。”小道长也不多解释，仰头吞了一口酒，紧接着一口喷在了瑶光的伤口处。 “喂，你！” 时鸿雪和钟黎两人都没能拦住他的动作。 时鸿雪一把将小道长扯开了，钟黎则上前查看瑶光的情况。 惊奇的是，瑶光伤口处的黑气确实在慢慢消散，正在此时，时鸿雪与邱长老的通讯也联通了。 空中浮现出一块儿巨大的水镜，边缘像是虚幻的云。 透着一股子仙气。 赵郁清睁大眼睛看着，只觉得神奇。 谁境内，出现邱长老的身影，白日的邱长老，又恢复了那温和慈祥的模样，笑眯着眼睛，和善地喊了一声“阿雪”。 实在很难将他和之前那个暴躁的小老头儿混为一谈。 “是又有什么事儿找我吗？” 说话间，视线落在小道长的身上，“咦”了一声。 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小道长也笑眯眯地由着他打量，泰然自若，丝毫不见慌张。 邱长老：“你是……鹧鸪山的道长吧？” 小道长双手抱拳，微微弓腰，应下了。 “晚辈空明，拜见前辈。” 鹧鸪山说起来也是道家名门，知道的人却不算多。 只因其十分神秘，门下弟子也少，又都是闲散的性子，多游历在外，若提及他们单人的名讳，不少都是响当当的任务，但却少有知道他们师门的。 是以世人只知门内弟子，却少有知道鹧鸪山的。 不过北斗神宗与鹧鸪山有些旧识。 时鸿雪曾听宗主说起过，对鹧鸪山也混了个耳熟。 既然他是鹧鸪山的人，他也稍稍能够放下心来。 将瑶光的情况与邱长老复述一遍，邱长老点了点头，“既有鹧鸪山的人在，暂且不必担心。”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切断了联系。 虽然仙人是假，但赵郁清还是十分热切地邀请几人住下。 说到底，瑶光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重伤。 几人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下来。 瑶光的伤口虽有小道长照看着，但并非一日便能好全的，空明便也住了下来。 赵郁清又差人去客栈告知了林天许一声，怕他担心，也不敢说瑶光出事儿了，只说是有些事情要办。 可林天许自小经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 来人只说了两句就被看穿了，最后还是被带着入了平南王府。 看到躺床上的瑶光，险些落下泪来，时鸿雪和钟黎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住，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 非得等到瑶光醒来不可。 赵郁清倒是好说话，差人给他收拾了屋子出来。 之后几日，瑶光就在府上养伤，赵郁清也来看过几次，旁敲侧击着询问几人的身份。 “那日你突然闯进来，说是寻你那雀儿，其实就是为了不让我与那花魁独处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花魁不对劲？” 后来，赵郁清差人去寻过那只小麻雀。 自那日它从窗户里飞出去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小麻雀了。 如今想来，或许那就是一只寻常的麻雀，时鸿雪突然闯进来那日，就是为了打断自己与花魁的独处，至于那雀儿，只是恰好进来，给了他一个借口罢了。 不得不说，他算是说对了一半儿。 只是他想不到，瑶光就是那雀儿。 时鸿雪也没多解释瑶光与麻雀的关系，也亏得他没说，毕竟平南王与赵郁清商谈谋反之事时，那雀儿就在袖子里待着。 若只是寻常雀儿也就罢了，若是瑶光，便是赵郁清无心谋逆，说不准也要为了自己的父亲将她斩草除根。 第249章 鹧鸪山小道长 “我与师妹游历至此，忽见万花楼内邪气冲天，只觉不好，当日我便夜探万花楼，一时情急才推门而入，还请世子勿怪。” 胡诌的话，他是信口就来。 包括他们的身份，也只说是个寻常的宗门，学了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也幸好赵郁清不知道鹧鸪山。 虽然对瑶光等人的实力颇为震撼，不像是寻常宗门出来的，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多问。 但还是叮嘱府里的人，这是自己的贵客，务必礼待。 …… 那日疼晕过去之后，瑶光又陷入了识海之中。 熟悉的白芒之中，满树的粉色桃花格外显眼，无风自摇，扑簌簌落下花瓣，其中一片缓缓飘到瑶光的跟前。 像是顽皮又傲娇的孩子，在空中转了个圈儿，又落在了她的掌心。 瑶光接住了花瓣，粉嫩嫩似扑了满面的脂粉，娇俏可爱。 她不由得勾唇笑了。 笑意明艳，比之头顶的灼灼桃花更艳上三分。 她嘴角刚勾，就感觉脑袋一疼。 有人从后面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瑶光立刻捂着脑袋向后看去，顾不上手上的花瓣，飘摇着淹没在脚底白芒之间。 “谁啊……祖师爷？” 身后的人，不是祖师爷又是谁？ 祖师爷横着眉瞥了她一眼，“让你轻敌，吃苦头了吧？我那么多书你都白看了！” 瑶光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祖师爷莫生气，弟子知错了，这等错误，弟子保证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四指起誓，很是个不怎么规矩的誓言。 果然得了祖师爷的一个白眼。 瑶光“嘿嘿”一笑，旋即正色。 “祖师爷，那影子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百年前就已经尽数消灭干净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消灭干净了就不能再出现吗？若是如此，当初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凡事都有根源，这影子怪当初能出现，如今，自然也能造出来。 “不过这次，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是谁？”瑶光急急问道。 这影子怪如此凶狠，这次若不是有钟黎那神奇的盒子，恐怕她与师兄都要折在那影子怪的手中。 这般凶险的东西，究竟是何人放出来的？ “若是凡事都由我告诉你，还要你来做什么？” 这便是不肯说了。 瑶光：“祖师爷，您这可就不厚道了，宗门一向以天下为己任，如何能放任此等恶人为祸世间？您若今早告诉我，我也能今早为民除害不是？” 祖师爷“哼”了一声。 “你这嘴皮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利索。” “行了，睡了这许久，你也该醒了。” 祖师爷直接大手一挥。 “诶，等一下……” 瑶光还想问萧景迁的下落的，还不等她问出口，眼前一黑，紧接着眼皮一动，瑶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一张俊朗昳秀的面容。 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道袍，似是穿了好些年，洗的有些发白。 若不是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味，瑶光都要以为自己是见着了仙人，空明察觉到了瑶光的视线，冲着她笑了笑。 瑶光眨了眨眼睛，“你……” 嘶哑的声音刚开了个头，就感觉胳臂上一阵刺痛。 原是空明将手上仅剩的半壶酒倒在了瑶光的伤口处。 酒精本就有杀毒之效，空明手中的酒得了他的灵力加持，更是不同寻常，能驱邪避祸，刺激性加倍的酒水洒在伤口上，瑶光立刻“嘶”出了声。 好在比之之前被黑气钻入肌肤的刺痛要好些，不至于叫她再晕过去。 况且那阵刺痛过后，胳臂酸酸麻麻的，倒是不疼了，还有些拉抻后的爽利。 低头看了眼胳臂，上面残留的黑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空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体内的黑气已经完全祛除干净了，不用担心。” 瑶光也知道眼前是救了自己的人，对他很是感激。 道了声谢，又问：“我躺了多久了？” 得知自己竟然躺了四天了，瑶光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只是几个时辰呢。 他不说的时候还没感觉，但一说自己躺了四天，便感觉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强撑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空明赶紧去扶她。 “先别起来，你才刚好，最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瑶光也知道，但是…… “我想洗澡。”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一想到她在床上躺了四天都没洗澡了，便怎么都觉得难受。 空明顿了顿，“哈哈”笑了起来。 “我去喊人给你烧洗澡水。” 府里的下人被赵郁清再三叮嘱这几位都是贵客，听空明吩咐，便立刻烧水去了，不一会儿便烧好了洗澡水。 待瑶光洗漱干净，只觉得浑身舒畅。 时鸿雪和钟黎、三哥也终于从空明处得知她已经醒了，赶忙过来探望。 一进来就拉着瑶光的手左看右看，尤其是林天许。 险些又要哭出来了。 就连赵郁清也来探望过她，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又对那日她的“仗义相助”道了谢，送了好些金银珠宝，瑶光没收，又热情邀着几人在府上多住两日。 好容易将几人送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顾念着她才刚醒，身子还虚弱，叫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但瑶光睡了四天，这会儿且不困呢。 在床上躺了会儿还是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府上随处走走，怕遇上平南王，也不敢走远，就只在门口的小花园里散散心。 说是小花园，里面景致倒是不错，标准的江南园林，圆形拱门过后，就是一大片的园湖，大片的绿植绕着园湖建造。 楼台亭阁半掩在翠绿之中，书中倒映出假山和岸边的柳树，垂着柳枝像是窈窕淑女垂下的三千青丝。 夜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的，瑶光拢了拢衣襟，迈步往回走。 刚走了没两步，似有所感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空明坐在屋顶，屈着一条腿，一只手撑着身侧的瓦片，一只手拿着一壶酒。 在他身边还放了好几个酒坛子，整整齐齐摆了三四个，剩下的歪七扭八倒着，显然已经喝空了。 微微低着视线，与瑶光的视线相接。 冲着她摆了摆手，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坛子。 “一起吗？” 第250章 与平南王的正面交锋 今晚月色正好，皎洁的月光洒下银色的光辉，落在屋顶，在两人身上铺上一层神秘圣洁的光辉。 空明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好酒！” 这酒是他从府上厨房里拿来的，他嗜酒如命，尝尝到厨房里拿酒喝，弄得厨娘都认识他了。 起初还埋怨两句，悄悄到赵郁清面前上眼药。 得了赵郁清的应允之后，便也不管他了。 甚至还会专门备上几坛子酒，就留着给他喝。 托了赵小世子的面子，这两日他可是喝了不少名贵的好酒，也不枉他费力趟这一遭。 瑶光坐在他对面，从随身空间的角落里寻了个玉樽。 是早不知道八百年前的东西了。 都忘记是谁留下的了，做工倒是细致，玉更是上好的美玉，月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酒入玉樽，漾起涟漪水纹。 她不善饮酒，便只倒了一小杯，细酌慢饮。 空明看不惯，直说好酒应当大口痛饮。 瑶光：“我若是大口痛饮，怕是没一口就直接醉死过去了，到时候岂不是还得劳烦小道长将我送回房去？” 空明想了想，“那你还是拿杯吧。” 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相见恨晚，边喝边聊也算投机。 瑶光问起他怎么会正巧救下自己。 听师兄说，他是突然从院墙上跳下来的，也不知怎么摸到了平南王府。 空明：“只是偶然路过，顺手罢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你的，若是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必拼死相助。” 空明眼睛一亮。 “也不必将来，现在我就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瑶光眉梢一挑，“你说。” “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与我鹧鸪山有缘，你若是不嫌弃，不如……” 他话还未说完，瑶光便直言道：“我听师门说起过鹧鸪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既然有缘，将来有空，我或许会与师尊一道前往拜访，到时还要空明先生关照呢。” 空明本是想劝他拜入鹧鸪山门下的。 他虽那日见了北斗神宗的长老，但一来没认出对方是北斗神宗的，二来也只当对方是时鸿雪的宗门。 不知道时鸿雪与瑶光乃是师兄妹。 如今听她言明自己已有师尊，便也只能歇了心思。 叹了口气，直道可惜。 这一夜，两人聊了许多，也不知何时分开的。 次日，瑶光听说空明不告而别了，虽然惋惜，但他毕竟是个随性的性子，若一直将人拘着反倒不美。 将来要是有缘，自会再见。 …… 瑶光想躲着平南王，但既在人家府上，躲也躲不过去。 况且自己又叨扰多日，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日午时，赵郁清边差了人来请瑶光等人去前厅用膳，这段时间因着担心瑶光的身体，他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用膳的。 赵郁清也没说什么。 突然让他们去前厅用膳，显然别有隐情。 果然，到了前厅，便看见赵郁清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四十多岁的样子，倒是精神灼烁，瞧见几人，和善地招呼：“你们就是郁儿的朋友吧？快进来坐。” 赵郁清也站起身将几人请了进来，顺便介绍了双方。 “几位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啊，我儿能有几位这样的卓尔不群的好友，实乃我儿之幸啊。”平南王笑着赞赏道。 “世子才是出类拔萃，才华横溢，能与世子相识是我们的荣幸才是，王爷过谦了。”钟黎端起酒杯与平南王敬了一杯。 他对这种场面似乎十分游刃有余。 更何况时鸿雪和林天许也都是人精一个，与平南王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一顿饭下来，也没叫他捉住什么把柄。 只是饭后，还热切地叫赵郁清带着几个人在宁州城好好逛逛，“这宁州城是我的辖地，风景秀丽，你们年轻人老是拘在屋子里恐怕也闷了，多出去逛逛也好。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只管来找我摆平就是。” 将自己土皇帝的威风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若是不知道他谋反的心思，还真以为是热情好客呢。 钟黎笑着道：“自然自然。” 瑶光等人初来宁州城，就遇上了万花楼的事儿，说起来也确实没能好好逛过，饭后歇了会儿，赵郁清便领着几人出门了。 林天许的目光都在商贩铺子上。 赵郁清了解过后，才知道原来他是经商的。 此番前来便是想在江南发展产业。 他原先开了家酒楼，打算在这边也开家分店，场地已经选好了，只等选个合适的厨子，最好是招两个，一个仍是做原先楼里的招牌菜，是偏北方的菜色，一个则做南方的菜色。 既能叫南方人喜欢，也能叫他们尝尝北方特色。 若有北方前来旅游经商的，也能回顾家乡的味道。 此外，他还想做些旁的生意。 他已经打探过了，宁州城周边不少村庄都养蚕种桑，可以买了蚕茧制丝，从制丝到织布，从布庄到成衣铺，可以形成一条较为完整的产业链。 而且因着宁州城邻水，正好可以将纺织场建在岸边，利用河水和水转大纺车进行纺织生产，能够节省不少成本。 想法倒是成熟，他也不缺钱，只是他初来乍到，人脉不足。 好的厨子、绣娘，还要联系农民采买蚕茧，都需要人从中牵线。 不过也不急就是了。 他自己倒是不着急，想着找找总能找到的，却不想赵郁清听了他的想法，眼睛越来越亮，并对他的想法表达了高度的赞同。 听他需要找人，立刻提出自己可以帮忙。 林天许也是高兴。 虽说这样一来，自己便欠了他一个人情，但人脉不就是从你帮我，我帮你中慢慢撮合出来的嘛。 他帮了自己，却也将自己的产业与平南王府挂上钩。 往后自己想要在江南行事，可就容易许多了。 林天许知道他这句话的分量，很是开心。 拉着赵郁清聊了许多。 晚膳三人是在外面吃的，寻了家酒楼，林天许点了楼里的招牌菜，既要将天枢阁开到这儿，便要知己知彼。 等待店小二上菜的功夫，时鸿雪突然好奇地问赵郁清道： “话说，你当初为何去青楼？”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不觉得赵郁清是那等醉情享乐的主儿，怎么会想着去万花楼呢。 瑶光倒是知道，是因为他的心上人，与那影子怪幻化的花魁十分相似。 但时鸿雪不知道啊，心中好奇又不解，这便问了出来。 赵郁清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想求诸位。” 第251章 被斩断的姻缘线 “我幼时曾经大病一场，做了个梦，梦中来到了秦淮河边，遇见了一女子。” 赵郁清缓缓开口。 秦淮河边有一块儿原石，百多年前，秦淮河的水位比如今要高些，这石头也没在水下，后来水位下降，便有一半探出了头。 经年累月的河水侵打，将石头磨得圆润光滑。 梦中的那女子就立在这块儿石头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像是白色的绸缎，披在她的身上，圣洁而美丽。 身形意动，在月下翩跹而舞。 舞步轻盈，翾风回雪。 年幼的赵郁清看地呆了，好半天挪不开眼。 一曲终了，那女子才注意到岸边站着的赵郁清，忽地轻笑一声，昳丽的面容愈发生动，嘶三月春风，叫百花齐开，颇为惹眼。 “这是哪儿来的小娃娃，怎么来了这儿？” 从石头上跳下来，半蹲着身子，捏了捏赵郁清粉嫩的脸蛋儿，“长得倒是可爱，同姐姐说说，你是怎么来的这儿？” 她身上带着股清香，好像是什么花的味道，十分好闻。 赵郁清只觉得自己醉了，因为发烧晕乎乎的脑袋愈发混沌不清，只能顺着她的问话呆愣愣回答，也答得前言不搭后语。 那女子倒是真听懂了，“原来如此。” 许是病得重了，魂魄离体。 若是离体的时间久了，就真的回不去了，女子站起身，语气稍显严肃，“小娃娃，你不该来这儿，快回去吧。” 摆了摆手，赵郁清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神，神女姐姐，我，我以后还能再看见你吗？” 小娃娃仰着脑袋，一张脸涨得通红。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烧糊涂了。 女子本想说不能，但看着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个奶娃娃，怕自己拒绝了，他会直接哭出来。 到底是没将话说死。 “若是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 话落，赵郁清便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明明没有动，却感觉自己离着她越来越远了。 他有些着急，想要抬手去抓他，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白雾。 渐渐的，他看不清她的身形。 只隐约听见白雾中传来一句： “我叫阿湘。” 赵郁清道：“后来我就惊醒了，听爹娘说，我当时已经病危，大夫都险些叫他们准备后事了，不知怎的，忽又平稳了下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想，一定是阿湘救了她，她一定是秦淮河上的神女。” 后来，赵郁清便时常去秦淮河边的那块儿石头处等她，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去得勤，府上的人都担心她疯了，阿娘更是去寺庙求了不少平安符给他戴上都无济于事，久而久之，阿娘染上郁疾。 怕阿娘再为自己烦扰，赵郁清便去得少了。 只是偶尔路过，还是会长久地驻足。 有时候，他会怀疑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可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即便过去那么多年，阿湘的形象仍旧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书房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填满了他画的画，都是阿湘的形象。 有月下独舞，有她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脑袋…… 他有个发小是宁州城的富户，自小长起来的玩伴儿，一次不甚叫他发现了这些画卷，还打趣调侃。 说自己二十多岁的人，同龄的兄弟们早就成了亲有了孩子，偏他还单着，原是早就有了心上人。 赵郁清只说是梦见的神女，发小便没再说什么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过了两日，他拿了花魁的画像来了府上，一进来就说自己找到了他的神女。 画像上，女子穿着红色纱衣，在台上翩翩起舞。 赵郁清看得晃了神，真以为再次见到了阿湘，一颗心砰砰直跳。 当晚就去了万花楼。 见着了牡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不是阿湘。 阿湘不会向她那般……烟尘气太重。 但他实在太过思念阿湘，便时时过来，但也只是看她跳舞。 “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时鸿雪问道。 “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阿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再看她一眼，这样便足够了。” 时鸿雪没说话，看了眼瑶光，示意这事儿他不擅长，还是她来吧。 赵郁清也跟着满眼期待的看着瑶光。 瑶光一阵无语，但还是答应了。 指节微动，掐指算了算。 心想着若那阿湘真是神女，他们怕是无缘的。 结果出来，瑶光心里咯噔一下，赵郁清赶紧问道：“如何，我与她，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瑶光放下手。 “你们有缘，时机成熟，自会再见。” 换言之，如今时机不成熟，便是她帮着找，也找不到人。 赵郁清虽然稍有失落。 但知道他们还能见面，又有些隐秘的开心。 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扬，看着格外的不值钱。 倒是时鸿雪注意到了瑶光的情绪有些奇怪，悄悄凑到瑶光的身侧，“怎么了？”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 知道方才她帮赵郁清算的时候，发现赵郁清的姻缘红线被人斩断了。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看赵郁清这个样子，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那日之后，林天许便算是正式和赵郁清搭上线了。 靠着平南王世子的名号，和赵郁清从中牵线，很快就解决了厨娘和绣娘的问题，林天许祸害特意亲自去了一趟周边的几个村庄。 和村长商谈了合适的价钱，收购了他们的蚕茧。 又长期租下了几个繁华地段的铺面。 林天许手上银钱不少，有出手豪气，一下买了五六个铺面。 这几个铺面都在中心地段，占地又广，价格自然不必说，鲜少有人能出得起价，因此虽然地段上佳，却频繁更换租客，导致现在鲜少有人租这几间铺面。 没想到突然来了个财大气粗的，又看着对方长相瘦弱，房东便起了心思，将价格提升了好几倍。 林天许虽然有钱，但也不愿当这个冤大头。 当天没签契约，而是在次日，领着赵郁清往铺子里走了一遭。 赵郁清也是个机灵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不用他做什么，那房东一见了他就吓得两腿一软，当即恢复了原本的价位。 还在原本的基础上，打了个八折，让林天许省下不少钱去。 第252章 小七 这边，林天许的生意紧锣密鼓地开了张，那边，北斗神宗的人也总算是到了。 将装着影子怪的盒子带走，又不放心地叮嘱瑶光几人安分些。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要提前跟宗门报备，不可轻举妄动，幸好这次有鹧鸪山的人帮忙，否则你不死也要饶进去半条命！” 来的是沈慈长老，一如既往的严苛。 瑶光醒来之后，不到一天就下山了，没撞上沈慈长老。 没想到，到底是躲不过。 两个人低着脑袋，乖乖听训。 一直等人离开，钟黎才“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那盒子是他的，所以钟黎也被沈长老仔细盘问了一通，起初沈长老还很严肃，但对方毕竟不是宗门的人，沈长老对他还算有些礼遇。 后来也不知钟黎悄悄对他说了什么，沈长老对他的态度就平缓了许多。 同样的，瑶光和时鸿雪就成了那个承伤的人。 “你们也太怂了吧，至于吓成这样吗。” 钟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第一次瞧见瑶光他们这样吃瘪。 笑到一半，感觉后背一凉。 对上瑶光和时鸿雪不善的眼神，咽了咽唾沫，笑了笑，快速溜走了。 再不溜，他实在是很担心自己被混合双打。 林天许的生意走上了正轨，影子怪的也已经解决了，瑶光等人也不在宁州城多留，每两日就与三哥辞行了。 临行前，瑶光还拉着三哥提醒他小心平南王。 虽然他与赵郁清相交甚好，但平南王存有谋反之心，不可不防。 只是三哥只是个生意人，瑶光不想他过多参与朝堂政事，便没有细说平南王的心思，只叫他小心。 “放心，三哥心中有数。” 三哥处世圆滑，瑶光倒不是特别担心。 只怕那平南王会起别的心思，又多留了几张平安符给他。 和时鸿雪头先给他的放在一块儿，厚厚一摞。 看得林天许颇为无奈。 “够了够了，再给我就该专门腾个屋子放你这些符咒了。” 瑶光这才收手。 离开的那日，是个艳阳日，瑶光他们约定好在郊外的树林里碰面，却迟迟不见钟黎的身影。 “这小子，都什么时候还没到。” 时鸿雪看了眼日头正盛，不耐地“啧”了一声。 要是他再不来，天黑之前也不知能不能赶到下一个城镇了。 “要不我们将他扔下算了。” “这可不行。” 时鸿雪话音刚落，钟黎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时鸿雪扭头望过去，正要刺上两句，就见他身边还跟了个男人。 和瑶光对视一眼。 “这是……？” 男人一身玄衣，银丝滚边，玉带勾勒出劲瘦腰肢，手中握剑，手指修长有力。肩背笔直，气质卓绝。 只是他的脸上带了个银色面具，遮挡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露出的薄唇，和幽深晦暗的眸子。 看见他的第一眼，瑶光便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说不上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怀疑的视线扫过男人，问钟黎道。 钟黎：“哦，这是我特意雇来的打手。” 他说影子怪的事儿，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阴影，怕再遇上这种事儿，瑶光他们又顾不上自己，要是被伤着了可怎么办。 “所以我特意雇了个打手，我试过了，他的身手特别好，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大可以吩咐他去做。” 他只说了“你”，却没说时鸿雪。 显然，他不包括在这里面。 瑶光两人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虽然对这人有些警惕，但毕竟是钟黎带来的人，他愿意花钱，自己总不好将人赶出去。 是以瑶光只是看了眼男人，并未多言。 对钟黎道：“上路吧。” “好嘞。” 宁州城出去不远，就是兴阜山，山路陡峭，起码和马车都不方便，几人便选择了走路。 好在几人都是习武之人，只是钟黎稍差一些，落到了最后。 时鸿雪也稍稍停顿了一下，等了会儿钟黎。 钟黎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还以为他是专门等自己的，就听时鸿雪十分八卦地询问起他那个打手的事儿。 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前面跟在瑶光身后的男人。 “那人，你从哪儿认识的啊？” 瑶光走在最前面，男人便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 相比起来，时鸿雪和钟黎就落得远了些。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男人是瑶光雇来的保镖呢，哪儿有打手走在前面，将雇主仍在后面的？ 钟黎其实也很想吐槽。 但他敢说吗？ 他不敢。 他要是敢吐槽，阿玺能够直接弄死他。 没错，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正是本应在京城的萧景迁。 他不过是将瑶光被影子怪所伤的事儿通过馄饨铺的老板传给了萧景迁，没想到次日他就启程来了宁州城。 得知这个消息的钟黎都快疯了。 今早接到了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真的来了。 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帮着隐瞒呗。 钟黎声泪俱下地给他编造了个极其凄惨的身世，说自己今早出门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可怜兮兮蹲在角落里，和一群叫花子混在一处。 身上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眼睛格外的有神阴鸷。 “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普通人，一问，果然他会些拳脚功夫，功夫还不错，正好我想要个打手，就雇了他，还特意给他新买了件衣服，让他洗了个澡，所以才来迟了。” 得亏萧景迁离得远。 要是听见了他编造的这些，估计早跳起来打人了。 晚上，几人还没出山，就在林子里暂时歇脚。 空旷的空地上，燃起篝火，瑶光和小七——萧景迁如今的化名，去林子里捉了几只野鸡野兔。 小七的身手利落，往往瑶光还没动手，他便已经率先将猎物捉住了。 但他越是表现的出色，瑶光的警惕便愈深。 在他又一次拎着野鸡往她的方向走的时候，瑶光看着他，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从时鸿雪处听说了小七的身世。 很凄惨，但她不相信。 尤其怎么就正好，在乞丐堆里被钟黎发现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是故意的。 否则他有手有脚，身手又好，去哪里不行？ 哪里就沦落到和乞丐一流了？ 分明是故意在钟黎的必经之路上，叫他注意到他，然后带着他一并上路。 费尽心思跟上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53章 炸山 小七直直看向她。 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巧合的借口想来她也不会相信，索性承认了自己的别有所图。 “我知道你们要去南疆，正好我也要去南疆找样东西。” 小七不爱说话，一路上也只静默地跟着。 这还是瑶光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莫名的很好听。 她暂且相信了他的这个解释。 “这些东西也够吃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打了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三个大男人加上她，应当够吃了，小七对此并未表达异议，安静地跟在瑶光身后。 回到“营地”，时鸿雪和钟黎已经架起了火。 “你们回来了。” 时鸿雪抬手，招呼瑶光烤鸡，小时候他尝过几次她的手艺，至今念念不忘。 如今总算有机会能再尝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钟黎好奇。 时鸿雪：“你待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将烤鸡做好，钟黎咬了一口，就知道时鸿雪为啥这么说了。 香得他口水直流，吃到嘴里，更是入口即化，嫩得不行。 “好，好次……” 嘴里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匆匆给瑶光比了个大拇指，又赶着去咬下一口，好像怕谁跟他抢似的。 对此，时鸿雪一句精准的评语： “饿死鬼投胎。” 虽然自己也不逞多让。 瑶光将另一只野鸡烤了，分了一半给小七。 萧景迁一愣，接了过来，“多谢。” 他自小在皇宫长大，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但不得不说，瑶光做的确实好吃。 山上那些年，他在后山，也没少听师尊提及。 当时他不以为意，如今听着时鸿雪说自己也吃过，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那种情绪，名为嫉妒。 晚上，四人轮流守夜，瑶光和时鸿雪守上半夜，钟黎和小七守下半夜。 轮换之后没多久，瑶光就做了个噩梦。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蹙地死紧，脸色也是说不上的难看。 小七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走到她身边。 本想将人喊醒，手刚伸到她的身侧，就被瑶光一把攥住了衣袖，指尖用力，像是捉住了自己唯一的稻草。 小七一下就心软了。 抿了抿唇，到底是没叫醒她。 也没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席地坐在她的身侧，甚至还配合地将胳臂往她那边伸了伸，好叫她握地舒服些。 钟黎坐在不远处，挑眉打趣地看着他。 被小七冷冷望了眼，立刻求饶似的移开了视线。 只是嘴角的笑怎么都抑制不住得上扬。 次日清晨。 瑶光是被时鸿雪喊醒的。 当时小七早就起来了，和钟黎站在不远处。 瑶光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昨晚似乎做了个噩梦，具体梦见了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这一夜睡得不错。 “瑶光，你们醒了我们就出发吧。” 钟黎在不远处冲着两人招了招手，瑶光望过去的时候，和他身侧小七回望过来的视线相接。 像是电流划过指尖，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再看过去的时候，小七已经挪开了视线。 瑶光：“知道了，就来。” 起身整了整衣服，掸去身上的落叶枯枝，几人重新上了路。 兴阜山又一处陡峭山崖，几乎垂直而下，从山崖往下望，是数百米高的深渊，若是摔下去，当真是粉身碎骨。 钟黎望下望了眼，瑟缩着赶紧往里多挪了两步。 眼看着就要到最危险的地段了。 瑶光走在最前面，忽生警觉，猛地停下脚步。 仰头，向上看了眼，陡然间睁大了眼睛，大喊一声：“快后退！” 话音刚落，便听见“轰隆”一声。 大大小小的山石从高处落下，直直冲着几人的方向而来，时鸿雪和钟黎赶紧向后退去，瑶光也要后退，却被人从后搂住了腰。 下一瞬，整个人腾空而起。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瑶光下意识勾住了身边人的脖子。 小七将瑶光打横抱起，急速后退。 他身形宽大，瑶光被他抱在怀中显得格外小巧，也因此，他将瑶光护地很好，避开巨大的山石，那些细微的小石子儿也全都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没叫瑶光伤到一点儿。 一直退到安全处，他才将瑶光放下来。 “没事儿吧？”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儿，方才谢谢你了。” 虽然她自己也能躲过去，但还是感激他下意识救下自己的反应。 “瑶光，你没事儿吧？” 时鸿雪也跑了过来。 拉着瑶光上看下看，确定她是真的没伤着才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又气愤不已，“山上的人是疯了吧！大白天的往山下炸山石！” 方才那声“轰隆”，明显就是引燃炸药的声音。 此处往上，是个百米高的小山头。 不算很高，能够勉强看见山上的人，还挺多。 瑶光等人很快就上了山，山上的人也是狂妄，明明瞧见了路上的他们，却也不惧，还在原地，等着将炸药埋好，准备第二波。 瑶光他们上去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引燃第二波。 被小七一个石子儿，打在了拿着火折的人的手上。 “谁？！” 对方少说有三十多人，穿着汗衫，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似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上来了，震惊之余，很快又换上了怒容。 显然很不满他们方才阻止他们点火。 “你们干什么！” 瑶光：“我还要问你们做什么呢，没看到下面是山路吗？伤着人怎么办？” 今日是他们，可若是换了寻常百姓呢？岂不是要被埋在巨石之下了？ 他们却不以为意。 反倒十分嚣张地拿出一摞纸来，“看到没，我们可是有文件的，别说炸山了，就是把这座山炸平了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按照东陵律法，百姓是不得私自开山的。 他们虽说有文件，但隔得远，他们也看不清。 且很快就被他们收回去了。 退一万步来说，便是他们真的有文件，也该与官府协商，将山路截断禁止通行，免得伤着行人。 如他们这般，直接炸山，着实过分。 瑶光原先还好言相劝，叫他们与官府协商，省得害人，却不想对方十分油盐不进。 反倒是觉得瑶光等人碍事。 吵嚷间，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 第254章 把面具摘下来 对方不过是几个普通人，自然不是瑶光等人的对手。 一脚将其中一个壮汉踹到在地，回头瞧见小七手拿着长剑，剑未出鞘，出手利索，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瑶光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不等她多想，便有人趁着她愣神儿的功夫妄图偷袭，被瑶光侧身躲过，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将他砸得当场跪下，撑着黄地吐着酸水儿。 没一会儿，对方就全都被打趴下了。 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再不复先前的猖狂。 小七一只手拎起为首的壮汉，往边上狠狠一甩，长剑还未出鞘，剑鞘抵在对方的脖颈上，眸子淡漠地看着他。 那人一下子就慌了，连声求饶。 “别别别，求您别杀我，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不是我们要炸山的啊，别杀我们。” 小七蹙了蹙眉，觉出了不对劲。 问道：“谁让你们炸山的？” “是……是临阳城的朱老爷。” 兴阜山离着宁州城不远，却已到了临阳城的地界儿，下了山再往前走没多远便是临阳城了。 他口中的这位朱老爷，是临阳城的一个大户，包下了不少产业，年前的时候，包了这座山头，原本是想着在山上种果园儿的，却不成想一次意外，叫他发现了山下藏着的矿。 这便起了私吞的心思。 瞒着上头，明面儿上仍是种果园，私底下却悄悄雇了人开矿。 “那文件呢？”瑶光问道。 那人缩了缩脑袋。 “假，假的……” 瑶光：“报官吧。” 小七点头，几人连忙哀嚎，跪在地上千求万求，也还是没能换来他们的心软。 将他们送到官府，很快就被看押了。 县老爷又下了通文，将那朱老爷也一并逮捕。 且不说律法规定不许私自炸山，一座矿山能够给他们县带来多大的利益，朱老爷知情不报不说，还想私吞，县令自然饶不了他。 不过瑶光等人急着赶路，后续如何，尽数交给了当地县令。 他们只做了好心告知的过路人罢了。 从东陵城一路向南，便到了南疆的地界儿。 南疆共分十三城，与东陵不同，这十三座城各自为政，国君对其的管辖远不如城主的的权利来得大。 其中，第七城权势最大，也最有话语权。 也是耶律寻如的故乡。 瑶光此次前往南疆，一方面是想看看南疆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还惦记着耶律寻如要鲛人血救人。 当初摄政王举办宴会，因为瑶光和那群黑衣人横插一脚，导致她最终也没能得到鲛人血。 在与凤姣澜商议，得到凤姣澜的首肯后，准备向他借点儿血。 对此凤姣澜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整个人在灵泉水中翻了个身，自在地涂了个泡泡，“不过是一点儿血罢了，主人想要，姣澜自然不会吝啬。” 让瑶光很担心他这样会被别人骗。 拉着人再三叮嘱，往后不能随便将自己的鲜血给别人。 凤姣澜：“可主人不是别人。” 他们已经结了主仆契，自己整个人都是主人的，更不必说只是一些鲜血罢了，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愿意的。 …… 入了南疆的境内，瑶光便准备与小七分道扬镳。 “你不是说来南疆寻东西吗？我们想来也不顺路，不如就此别过吧，各自珍重。”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瑶光始终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也不想叫他知道自己与耶律寻如之间的关系。 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钟黎却出来打圆场，“别啊，也未必就不顺路嘛，这人生地不熟的，让他一个人出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说着，又特意压低了声音道：“在这说了，这好歹也是我花钱雇来的，让他走，我这钱不是打了水漂了？” “这好办啊。” 瑶光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笑弧，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和他一起走不就好了？” 反正她也没有很信任钟黎。 要不是因为大哥…… 钟黎睁大了眼睛，捂住了胸口，做伤心状。 “瑶瑶，你也太狠心了吧，这一路上我为了你尽心尽力，如今你怎么能过河拆桥，用完就扔呢？”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瑶光是个负心汉，负了他这痴情人呢。 叫钟黎这般一打岔，瑶光也不好继续说分开的事儿了。 只得暂且放下。 钟黎狠狠松了口气，给了小七一个眼神。 像是在说：摆平！ 小七简直没眼看，摇了摇头，视线看着瑶光背对着他的身影。 眸色深沉。 悄悄对钟黎耳语了一句，便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等到瑶光寻到客栈，转头望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只跟了一个钟黎。 瑶光向他身后看了眼。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没瞧见小七的身影。 疑惑问道：“他人呢？” 自己离开了吗？倒是识趣。 钟黎：“哦，他有点儿事儿要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你开房的时候帮他多开一间就好。” 怕瑶光铁了心不让他跟着，钟黎还是积极承担了开房的工作。 四间房，一人一间。 拿着掌柜的给的钥匙，钟黎觉得安心多了。 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窗外却仍是热闹，五彩灯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瑶光出了房间，正巧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小七。 脚步微顿。 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便径自往楼下走。 睡了这大半日，也有些饿了。 虽然她其实也感觉不太到饿，毕竟修行之人，就算没有辟谷，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产生饥饿感。 但人间美食着实诱人，转世重生，她可不想错过此等美食。 况且，南疆的食物，她还没吃过呢。 光是想想就很期待了。 路过小七的时候，却被拽住了胳臂。 炽热的温度顺着手腕传过来，瑶光疑惑的望过去，声音冷淡：“有事？” “你还在怀疑我？”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不仅仅是怀疑他的目的，也怀疑他的身份。 原先或许是怀疑他另有所图，但兴阜山之事后，他便经常能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 仔细想想，或许是自己当时的招式漏了底。 先前她说要与他分开，怀疑是一方面，另外也难保没存了试探的心思。 瑶光也不避讳，耸了耸肩，“你不值得怀疑吗？” 小七：“……你要如何才能不怀疑我？” 瑶光想了想。 眼睛扫过他的全身，最后落在他脸上的面具，“你把面具摘下来，我就相信你。” 第255章 比武招亲 瑶光眯了眯眼睛，很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小七身子一僵，面具下的眉头微蹙，看着很是为难的样子，“你确定？” 瑶光点了点头。 随即又道：“不愿意就算了。” 转身欲走，身后人叫住了她。 “等等。” 瑶光转身，小七已经动手去摘脸上的面具了。 看着面具缓缓被摘下，瑶光呼吸都跟着清浅了许多，唯有那颗心脏，反倒是越跳越快，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很快，面具就被摘下，露出面具下的脸。 那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硬朗的长相，还算好看，风吹日晒的，皮肤有些黑了，但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脸颊的一侧，有一条长长的疤，食指长短，已经结了痂，露出白色的软肉，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显得有些明显。 大概这就是他戴面具的原因吧。 看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瑶光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 好像隐隐有些失落。 却怎么都判断不出这种失落的来源。 “这样，可以了吗？” 小七打断了瑶光的思绪，瑶光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还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小七看出来了没有，还继续追问她。 “那你之后还会赶我走吗？” 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很难抵抗。 瑶光默了默。 无语道：“我赶你你会走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的。 但也算是默认了他继续跟着。 瑶光下楼之后，小七轻轻勾了勾唇，满意地笑了。 “行了，别笑得这么不值钱好嘛？你这样儿，我很难把你跟那个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太违和了。” 钟黎从对面的门里出来，看着萧景迁这幅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恨不能将他方才的样子画下来，回去给林天赐看。 他俩能笑他一整年。 钟黎一出来，萧景迁就恢复了高冷的样子。 这变脸速度，让钟黎都有些叹为观止。 “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我不值得你的笑吗？”钟黎叉着腰，很不服气。 萧景迁早就习惯了他这是不是就要作一下，理都不理他一下，直接转身进了屋子里，钟黎见他不搭理自己，自己就将自己哄好了。 赶忙跟着进了门。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相认呢？你们不是故交吗，她要是知道小七就是你，肯定不会将你赶走的，还用得着你这么大费周章给自己换张脸？” “不过你这易容的真是不错，连我都看不出来易容的痕迹。也难怪能骗过瑶光呢。” 钟黎摸着下巴盯着他的脸瞧。 下午进了城，萧景迁突然离开一下，就是察觉到了瑶光的怀疑，特意出去给自己易了个容。 萧景迁顿了顿，轻咳一声。 “现在还不是时候。” 其实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见面。 毕竟两人多年未见，再见自己却是失踪状态，还被个老东西抢了权位，自己只能灰溜溜躲起来。 当然，他这是厚积薄发，暗中积攒自己的势力，但在瑶光面前，总觉得自己狼狈。 不想叫她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倒不如换个身份，陪在她的身边。 对于这番说辞，也不知钟黎是信了还是没信。 …… “小二，这南疆晚上都这么热闹吗？” 时鸿雪和瑶光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桌子上，看着街道上华灯溢彩，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心生好奇，便招呼了小二过来询问。 “是啊，咱们城没有宵禁，晚上铺子都是开到二更天的，有的甚至通宵呢，街上好玩儿的东西也多，您要是喜欢，可以出去好好逛逛。” “不过今儿这么热闹，还有一个原因。” 时鸿雪挑眉，来了兴致。 “哦，是什么？” “咱们少城主今日比武招亲，就在城中心那儿。今天正好是第一天。我看您也是气度不凡，说不定还能上去跟咱们少城主切磋切磋呢，这要是成了，可就一步登天了。” 少城主？ 那不就是耶律寻如？ 她要比武招亲？ 这倒是新鲜。 时鸿雪愈发兴致高昂，手中折扇轻扇，兀自风流，“那我可是不能错过。” 瑶光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想去看好戏。 不过反正她也是要去找耶律寻如的，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和她联系，总不能直接闯入城主府吧，现在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 将这事儿告诉给钟黎和小七，钟黎便立刻兴高采烈地要求一同前往。 四人这就出了门。 南疆的夜市十分热闹，街边的服装首饰都很有南疆的特色，尤其是首饰，多是银色为主，下坠着几个精巧的玲儿，走动间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动。 有一块儿地是专门腾出来卖宠物的。 说是宠物，但都用大大小小竹编的笼子装着，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直到其中一个摊主打开了一个笼子，立刻就有一条蛇吐着信子从笼子里站了起来。 红白相间的艳色条纹，黄金色的竖瞳扫过在场众人。 像是一位王，睥睨天下。 摊位前的客人并不奇怪，也不害怕，反倒是仔细打量起那条蛇，似在评判这条蛇值不值这个价钱。 除去蛇，还有蜈蚣、蝎子一类。 五毒几乎占全了，真是什么危险玩儿什么啊。 瑶光倒是不怕这些，但还是快步离开了此处。 再往前走，就愈发热闹了，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城中心是一大片空地，此时建起了一个简陋的擂台，红色的绸缎绑在木架上，随着风飘荡。 台下围了一群人，男子居多。 视线望着擂台的一侧，都有些蠢蠢欲动。 那处，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华发斑白，整齐地往后梳起，露出洁白的额头。 眼角已经生了皱纹，但看着精神头儿不错。 身上穿着金丝滚龙长袍，双手负于身后，自带上位者的威严。 显然，这就是第七城的城主，耶律怀。 而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站着的正是耶律寻如，换下了繁复的南疆服饰，只穿了简单的练功服，方便待会儿对打。 第256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远远儿的，耶律寻如看见了人群中的瑶光等人。 也是他们过分的亮眼，尤其是小七，足足一米九的身高，便是在普遍较高的南疆人里也算是高个子了。 几人又长得好看，气质凸出，和周围人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耶律寻如只是随便扫了眼，就看见了他们，还不相信地多看了两眼，确定了就是他们之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手下意识抬起来，余光撇见父王，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只小小地在下面跟他们招了招手。 悄悄回头，同耶律大器吩咐了两声，耶律大器抬眼看了眼人群中，瞧见瑶光等人，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便走入了人群中。 “少城主有请，几位请随我来。” 耶律大器领着几人来到了擂台后面的一家酒楼。 三楼的雅间是专为少城主准备的，平时就空着，酒楼的人都认识耶律大器，见他引着几个人进来，虽然瞧着陌生，看长相也不像是本地，但还是将他们引到了那间包厢。 包厢是最豪华的那间，位子也好。 坐在窗口，正对着比武的擂台。 今日是比武招亲第一日，按照规则，是要先比出最厉害的那个，再与少城主进行比拼，若是赢了少城主，便能直接成为少城主的夫婿。 所以耶律寻如其实只要最后比一场就可以了。 趁着比试的时候，她就偷偷溜了出来。 一见到瑶光，就直接抱住了她，“幸好你没事儿，我听说你们那次宴会之后就失踪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次鲛人突然失踪，瑶光和时鸿雪被东陵摄政王留下后，她就没再见着他了。 后来听说他们失踪了，摄政王好一通找。 耶律寻如也去寻过，但他们也没有线索，没头苍蝇乱转一通，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再加上自己母亲再次病危，无奈，也只能回城了。 只是心中依旧挂念。 瑶光简单解释了之后的事情，不过没说鲛人一族的事儿。 直说他们被绑了，好容易掏出来，至于那鲛人，则是跳海逃走了，许是已经逃回去了吧。 耶律寻如闻言有些欣慰，同时也有些惋惜。 她虽然也觉得那鲛人可怜，若他能逃走，也是一件好事。 可没有鲛人，自己母亲的病…… “你要救的，是你娘？”瑶光问道。 耶律寻如点了点头，“我娘已经病了许多年了，我给她找过无数的名医大夫，但是都不见好，近两年，她的身子愈发的差了，我真怕她熬不过去，所以才想着去找鲛人。” 她在书上见过鲛人，知道鲛人的血液神奇，能治百病，这才起了心思。 只是鲛人早已消失多年，她也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试。 没想到金陵城拍卖，真就出现了鲛人，她不远万里前往金陵城，只可惜最后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看着母亲的病情愈发的重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敛下眸子，眼神流露出落寞。 瑶光道：“不过我这儿还有些鲛人的血，说不定能帮帮你。” “当真？！” 耶律寻如激动的攥住了瑶光的手，眼眶不由得红了。 抿着唇一个劲儿得感谢。 她此时也回过劲儿来，他们并非南疆人，特意来这一趟南疆，便是专门来帮自己救人的，如此大恩，她必当永世难忘。 “你们今晚先在客栈住着，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们。” …… 暂别耶律寻如，瑶光等人回了客栈。 刚回客栈没多久，萧景迁就和钟黎出了门，瑶光就住在两人的隔壁，虽然他们动作轻，但她还是听见了他们开门的声音。 睁开眼睛，盯着床顶。 大晚上的，他们要出去做什么？ 萧景迁和钟黎并不知道隔壁的人已经被他们给吵醒了，趁着天黑，两人偷偷流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很大，夜间也有人定时巡逻。 巡逻的人刚过去，两人便快速溜进了内院，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已经将整个城主府的构造摸清楚了。 “我们回去吧。” 萧景迁“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看那边。” 富丽堂皇的城主府内，有一处院落格外破旧，院子里的树落了满地的树叶也没人收拾，地上的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 屋门也很破旧，虽然还能挡风，但风一吹，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与府内其他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但若只是一处荒废的院落，还不至于引起他的注意。 而是他发现，在那院落的周围，暗处，守着不少人。 “不就是个荒废的院子吗，怎么守了这么多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钟黎好奇问道。 萧景迁摇头。 不过对方在暗，他们贸然进去恐怕打草惊蛇。 两人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暂且撤退。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瑶光一直在等他们。 看见他们回来，还笑着冲他们打招呼，“好巧啊。” 钟黎：…… 萧景迁：…… 钟黎：“……是，是啊，好巧，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你们不也没睡，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就是出去逛逛。”钟黎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忽然有些困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推着萧景迁就往屋里走。 瑶光道：“既然决定要一起走，那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擅自行动惹上什么麻烦，所以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毕竟我去找寻如的时候，也带上你们了不是吗？” “礼尚往来嘛。” 走到两人的身前，视线直直望向小七。 小七无奈，只得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们方才去了城主府，为了拿南疆的至宝，云雾莲。” 既是至宝，自然没有那么好拿，只能选择偷。 “云雾莲的事情我会帮你们问问寻如的，在那之前，你们不能擅自行动。” 正如她所说，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么多人看见他们一起进来，要是他们被抓了，瑶光他们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决定，帮他们拿到云雾莲。 若是拿不到…… 要不捅他们一刀，撇清关系好了。 第257章 鲛人血 随身空间内。 凤姣澜准备好了鲜血，撞在一个瓷白玉瓶之中，双手捧着递到瑶光的面前，水汪汪的湛蓝色眼睛直勾勾盯着瑶光。 嘴角挂着个开心灿烂的笑，像是一只乖巧讨好的狗狗。 尾巴拍打着水面，彰显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瑶光觉得，他就是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杰出代表，视线扫过他的胳臂，莹白如玉的白臂上，食指长短的口子格外的明显。 虽然鲛人自愈能力极强，又有灵泉水的沐浴，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全，但瑶光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主人，你别担心，不疼的。” 尾巴尖安抚似的蹭了蹭瑶光的脸颊，又好似害羞似的缩回了水里。 耳朵尖也跟着泛了红。 幸好被头发遮住了，才没叫自己在瑶光面前丢脸。 瑶光给他摘了好几个灵果，这些灵果就在灵泉边上，换做荼蘼，早就自己摘了吃了，说不定没两日就能把她的灵果给造完，要不是这灵果长得快，她都不一定能养得起荼蘼。 倒是凤姣澜，在她这随身空间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自己摘。 总是等到饿了才可怜兮兮来找她。 好似不得了她的同意，不敢擅自取用似的。 无奈，瑶光只能将荼蘼留在这儿，反正上次也答应过她，让凤姣澜陪她来着。 不过荼蘼有色心，没色胆，只敢在旁边看着流口水，看他饿了，荼蘼便直接摘了果子给他，凤姣澜接倒是接了，但也不忘先问过瑶光。 这般几次之后，荼蘼跟瑶光说他肯定是为了借此多跟她说两句话。 瑶光没信她。 怎么就不能是人家本身教养好呢？ 怕凤姣澜不敢多吃，瑶光索性摘了十几个，一股脑儿全都堆在了凤姣澜的身前，“这些灵果对你伤口好，多吃点。” 凤姣澜便笑眯了眼睛。 “好~谢谢主人~” 灵泉旁边，瑶光专门用篱笆隔开，种了些草药。 这些草药都是种了给凤姣澜的。 鲛人可以在岸上行走，但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上次凤姣澜之所以能在岸上行走，是吃了鲛人族的秘药的。 但这秘药对鲛人的伤害极大，瑶光知道后就不许他吃了。 只叫他在随身空间待着。 后有翻阅了大量的古籍，才叫她找到了能够长时间维持双腿，且对身体没有伤害的法子。 只是里面的一些药材十分少见，好在瑶光的随身空间里有一部分的种子，一路上各个集市也淘换了些。 其中一株是上次沈慈长老带来的。 她已经将鲛人的事儿报告给了宗门。 鲛人特殊，仅瑶光一人怕是护不住她，况且他与自己已经签订了主仆契，说起来也算半个宗门的人了，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宗门也好护着些。 那株药材也算是宗门友情提供的。 这些药材都是天材地宝，世所罕见，千万年才能长出来一株。 虽有灵泉水日日浇灌，也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长好。 瑶光蹲在篱笆外，舀了瓢灵泉水往上浇灌，凤姣澜就盘在灵泉水中，双手捧着灵果慢慢地吃着，眼睛则亮闪闪地盯着瑶光的背影。 怎么也挪不开眼似的。 “再有一段时间，这些草药长好了，你就不用一直窝在这随身空间里面了。” 凤姣澜的眼睛更亮了。 虽然在这儿，便能叫主人一直带着自己，但他更想能站在她身边。 牵着手一起走在人群中。 …… 从随身空间出来，已经很晚了。 瑶光睡了没多久便天亮了。 渐渐苏醒的街道上，城主府的管家从城主府出来，来到了客栈内，说自己是奉了少城主的命令，来接几人去城主府的。 几人简单洗漱一番，便跟着他们去了城主府。 耶律寻如并不在府上，听管家说，是出去应酬了。 毕竟是少城主，身上担子不小，城主又有意培养，不少事务都往她身上倾斜，这段时间便愈发的忙碌了起来。 更有传言，等少城主大婚，耶律怀便会将城主之位传给她。 说她之所以如此着急比武招亲，也是这个原因。 对此，瑶光是不怎么相信的。 她认识的耶律寻如，不像是那般重权之人。 南疆的建筑不同于东陵国，多是大理石建造，白色的石墙上雕金画银，门廊下，镂空雕刻着的，也都是五毒一类。 路边种着的，是暗红色的的花卉，看着便觉得不详。 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 不过管家提醒，这些都是有毒的，最好还是不要触碰，虽然毒性不大，但解起毒来也麻烦。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从草丛里钻出一只蝎子来，光是身体就有手掌大小，尾巴高高翘起，注视着瑶光等人。 一个仆从急匆匆追上来，捧起那蝎子，连声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 管家上前一步，“连个蝎子都看不好，冲撞了客人怎么办？没用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仆从忙下去了。 “府上的下人粗心，没吓着几位贵客吧？” 吓倒是没有吓着，不过瑶光确定了，在南疆，五毒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 便是路边装饰的石头，远远看去，都以为是盘着身子的巨蟒。 比那蝎子可吓人多了。 领着继续往前走，便是一座荒凉的院子，破败的景象与整个城主府的富丽堂皇相去甚远，格外的格格不入。 “这里面是做什么的？” 瑶光好奇询问。 管家看了眼屋内，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如常。 “这儿原先是城主夫人的住所，后来夫人病重，就挪去别的院子养病了，这处就荒废了下来，也是城主念旧，这么多年也没拆了，就这么放在这儿了。” 瑶光挑眉。 城主夫人？ 那不就是耶律寻如的母亲吗？ 管家似乎不远多提这院落，很快便领着几人离开了。 瑶光也没多想，倒是钟黎和萧景迁对视一眼。 这院落，正是昨夜他们撞见的那处，只是当时这周围明里有不少守卫巡视不说，暗处也有许多暗卫守着。 可现在，竟是风平浪静。 守卫都消失不见，暗卫也没了踪影。 真是奇怪。 城主府很大，将整个城主府逛完，回到客厅的时候，耶律寻如正好回来。 瑶光本以为她会急着带自己去救治她的母亲，她却道：“不急。” “管家，你去让厨房多做些菜，我要好好宴请我这些朋友。” 第258章 城主夫人 瑶光怪异地和时鸿雪对视一眼，时鸿雪耸了耸肩。 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来之则安之。 耶律寻如已经热切地拉着瑶光的手，邀请她在饭桌上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仆从将菜端了上来。 前两道是凉菜，勉强还算正常，后面便是各种的虫子。 若是蚂蚱蚂蚁还算正常，那煎柴虫一上来，瑶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白色的长长一条，被油煎成了黄色，但那长长的一条，好似还能想象到它活着的时候蛄蛹着爬行的样子。 更别提还有竹节虫一类，都是差不多的白色肉虫。 好容易上来一碗汤，白色缀着青葱。 起初她还以为那白色的是糯米，想着这大概是桌上唯一正常的菜了，却被耶律寻如告知那白色的，其实是蚁卵。 她蠢蠢欲动的手，终究是死了。 刚抬起一点点的勺子，重新放回了碗里，挪开视线，看都不像看一眼这满桌子的菜。 耶律寻如看着好笑。 “你尝尝，很好吃的。”说着，夹了个竹节虫到她碗里，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瑶光和碗里的竹节虫对视。 虽然竹节虫可能已经看不见她了，但她看着这竹节虫，只恨不得自己也眼瞎了。 在耶律寻如期待的眼神中抬起筷子，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你别怕，都烧熟了的，吃起来也是脆脆的，你就当零嘴儿吃就行。” 瑶光：……谁家好人零嘴吃竹节虫啊！！！ 一双筷子从旁边伸了过来，夹走了那条竹节虫。 瑶光顺着筷子扭头望过去。 她身侧，坐着的就是萧景迁。 看萧景迁不动声色地将竹节虫吃到了嘴里，瑶光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在发光，眼神又是感激又是担忧。 复杂地看着他一口将竹节虫吞了下去，犹豫着小声问他：“怎么样？” 萧景迁微敛下眸子看着她。 “尚可。” 瑶光给她竖了个大拇哥。 果真不是凡人啊。 耶律寻如却是一下找到了知音似的，“你看，我就说好吃的，你也尝尝嘛。” 伸筷子就要再给瑶光夹，瑶光赶紧拉住了她的手。 “不不不，不用，我不饿。” 原本是饿的，但看到这么“丰盛”的一桌子菜，她一下就饱了。 耶律寻如还有些失望。 “好吧。” 见她没打算继续给自己夹虫子，瑶光才深深松了口气。 心想着幸好客栈里，南疆特色菜没有这些，否则这两天自己真是要饿肚子了。 其实也是有的，但客栈里都是时鸿雪点菜，知道她不爱吃这些，点菜的时候就直接将这些过滤掉了，没想到她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时鸿雪和钟黎对此倒是无所谓。 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便也吃得开心。 反倒是萧景迁，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从头到尾，他都只吃了从瑶光碗里夹的那条竹节虫，之后就没碰过一口了。 饭后，耶律寻如热情地邀请瑶光等人住下。 差管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领着几人回去休息，却将瑶光单独留了下来。 瑶光猜想，她大约是想跟自己说她母亲的事儿。 不好叫他们听见，才刻意将他们支走了。 对上萧景迁担忧望过来的眼神，瑶光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出了客厅，没走多远，萧景迁忽地脸色一变。 快步走到一边，扶着墙吐了起来。 将钟黎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扶。 “你怎么了？” 脑海内灵光一现，犹豫着道：“你不会是……因为那筷子竹节虫吧？” 被萧景迁狠狠瞪了一眼，钟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是，你不能吃干嘛要吃啊，怎么，想在瑶光面前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实在不怪他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家他如此吃瘪。 重要的是，这瘪还是自己上赶着吃的，如何能不让他发笑？ 又想起他吃完还好似没事儿人一样说的那句“尚可”，便愈发觉得好笑了。 也真难为他能忍到现在。 这边，瑶光并不知道萧景迁那边发生了什么。 耶律寻如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没说话，好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 方才那鲜活的模样，一下子便沉郁了下来。 “你母亲的病，如何了？”瑶光问道。 耶律寻如摇了摇头。 “她的病……有些特殊。” 她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鲛人的血对母亲的病有没有用。” “不管怎样，你先带我去瞧瞧吧，总要看过之后才能下定论不是？若是能治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就是。” 耶律寻如点了点头。 起身，领着瑶光出了客厅。 瑶光没想到的事，她会领着自己来到方才见过的那处荒废的院落前。 眸色微动。 方才管家不是说，城主夫人病重之后就从这里搬出去了吗？ 但这毕竟对他们的私事，瑶光也不好多问。 怀着疑惑的心情，跟着耶律寻如进了院子。 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院子是木质结构，不多豪华，只是一处极简单的屋子，和寻常百姓家不多稍微大些罢了。 推开单薄的木板门，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 很难形容，像是什么草木的香气，裹挟着寒意，混杂着屋内的霉味儿，隐约好像还有些铁锈的味道。 浓郁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格外的刺鼻。 瑶光微微蹙了蹙眉，耶律寻如已经换上了笑脸。 “娘，我来看您了。” 屋内的布局很简单，只有几张桌椅，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挂着一幅画，是一张背影图，男人穿着一身白袍，站在异色花卉之间。 只是一个背影，也能看出男人的气质非凡。 想来画这幅画的人对他倾注了爱意。 左边的小屋，是一张书桌，上面还摊着一副未完成的画卷，不过如今已经落了灰，一看就是多年不曾有人踏入。 右侧则是一张小床，堪堪躺着个人。 四十多岁的女子，形容枯槁，仿若垂暮之年。 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青紫，那张脸上满是褶皱，松松垮垮地耷拉着，眉眼间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昳丽颜色。 一双眼睛半睁着，混沌地看着进来的二人。 茫然，无措，惊慌失措。 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努力撑着身子想要向后退，却浑身瘫软，怎么也动弹不了半分，脸上的着急之色愈发明显了。 第259章 曾许下的美好 耶律寻如看着心疼，脸上的笑怎么也维持不住了。 很快就红了眼眶。 拉着城主夫人的手，哽咽着开口道：“母亲，是我啊……我是寻如啊……” 城主夫人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哪怕因为没有力气，动作很轻，但那抗拒的反应，还是深深刺痛了耶律寻如的心。 “母亲……” 不敢握得太紧，还是叫城主夫人挣开了。 瑶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伤心了，先让我看看她的情况吧。”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耶律寻如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歉意地对瑶光道。 向旁边退开一步，瑶光走到床前。 城主夫人看见全然陌生的人，眼底的慌乱愈发明显了，努力将自己往墙角挪。 瑶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紧接着，她便忍不住困意，慢慢阖上了眼睛。 “瑶光，我母亲她这是……” “只是让她暂时睡会儿，别担心。” 将城主夫人扶着再床上躺好，瑶光指尖点在她的额头处，灵力顺着指尖没入她的体内，游走在浑身。 瑶光的眉头越蹙越紧，耶律寻如看着也紧张。 瑶光才刚将手指挪开，一便立刻询问道：“我母亲的病，如何了？” 瑶光抿了抿唇。 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城主夫人的身体很虚，五脏六腑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比一些垂垂老矣的老者更加虚弱，仿佛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了这一副躯壳勉强撑着。 说真的，她能撑到现在，瑶光都十分意外。 但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叫耶律寻如更加担心罢了。 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宽慰道：“你母亲的病情有些特殊，鲛人血无法治愈，但可以稍稍缓解症状，延长些寿命。不过你也别太忧心，鲛人血治不了，总有别的法子的。” 耶律寻如却是摇了摇头。 “没用的。” 这些年她遍寻名医，什么法子都试了，却仍无用处。 只能一日日看着母亲渐渐虚弱下去。 “其实，我母亲并非生病，而是炼蛊遭了反噬。” 当年，她的父亲还不是城主，势力也较之他人比较薄弱，母亲为了帮助父亲登上城主之位，以身养蛊，不想遭了反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日还好，只是不太认人，到了晚上，才叫恐怖。” 幼年她曾见过一次，吓得发了高烧。 从那之后，父亲便不许她晚上过来了，也将母亲从自己隔壁的宫殿挪到了这处荒废的木屋里。 其实管家也没说错，这处原本确实是城主夫人的住处。 她喜欢中原的景致，耶律怀便照着中原的样式建了这房子，亲自画了图纸，原本想要将这处造的更繁华，包括哪里做书房，院子里种什么树。 都是年轻时候，二人尚且恩爱的时候许下的美好。 只是还不等建成，她就遭了反噬，发起病来那般恐怖，从前的爱意渐渐消散，只剩了嫌弃。 这院子便只建了主屋，院子里挖了几个大坑，原本想要挪几棵银杏的，现在也都长了杂草。 家具也没布置，还是后来城主夫人搬过来的时候，才临时添置的，也不多废心思，床都是小小的一张木板。 至于那书桌，还是耶律寻如差人送来的。 那时候她发起病来还没现在这么严重，白天还是清醒的，耶律怀不许她出去，怕突然犯病吓着别人，就将她软禁在屋子里，只有耶律寻如偶尔能过来。 她在屋子里待得无聊，耶律寻如便给她送了书桌画卷。 厅堂里挂着的那副背影图，就是她自己画的。 画的是耶律怀。 起初还有正脸儿，但后来她记性不好了，他也许久没来了，渐渐的便有些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却还是执拗地去画他的背影。 一直到有次，她在画画，突然犯病了倒下，从那之后，她就没再离开过床榻。 而即便如此，她的丈夫也没来看过他一次。 要说对自己的父亲有恨吗，耶律寻如想，自然是有的。 只是现在更要紧的是母亲的身子。 瑶光将早就准备好的鲛人血喂给城主夫人喝下。 虽然不能根治，但毕竟是号称能起死人肉白骨的鲛人血，一口下去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至少脸色看着好了些。 不一会儿，城主夫人便蹙了蹙眉头。 嘤咛一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茫然无措的视线扫过屋内的二人，最后落在耶律寻如的身上。 没有方才的抵触，反倒是闪过欣喜。 “阿寻。” 一直关注着母亲状态的耶律寻如一下子便红了眼睛，忙跪到床边，若不是知道母亲的身子虚弱，她怕是要直接扑上去了。 握着母亲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愿错过一分。 城主夫人轻轻笑着，另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阿寻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那个爱哭的性子？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说着看了眼瑶光。 耶律寻如同母亲介绍，“母亲，这是我朋友，叫瑶光，方才给您喝的鲛人血就是她给的。” 城主夫人感激地对瑶光点了点头。 “孩子，谢谢你。” 再看向耶律寻如，却是叹了口气。 “阿寻，母亲知道你想救我，但我的身子我很清楚，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也别废那个心思替我寻什么鲛人血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儿。” 耶律寻如垂着脑袋，拼命摇头。 眼泪滴在床板上，湿了一大片。 “母亲，您别这么说，您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您有事的。” “您之前不是说还想看着我结婚生子吗，您都还没看见我成亲，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我不许，我不许……” 城主夫人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 “是啊，母亲还想看着我们阿寻成亲呢。” 她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她这一生错爱了一个人，一步错，步步错。 走到如今，她不后悔。 便是就这么走了，也算是解脱。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 她一直想着能看着她找到一个相爱的人，托付终生，自己便也能放心离开了，可如今看来，怕是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沧桑的眸子闪过忧愁，和不甘。 第260章 自腐朽中，开出最圣洁的花 这一年来，城主夫人病得格外重。 以往还有偶尔清醒的时候，这一年却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了。 身子更是一日日灰败下去。 难得有清醒的时候，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将从前没说完的，通通补回来。 瑶光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杂草，说好的银杏树成了虚妄，倒是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从院墙外歪了进来。 那棵树也不高，很细的一棵，只堪堪长到了院墙般高，依靠着院墙，借着院墙的支撑艰难的攀爬进了院子里。 挂在院墙上。 树是光溜溜的一棵，没有一片叶子，也没有多余的枝丫，唯一的枝丫延伸进院子里，倒是挂了一大枝的绿叶。 沉甸甸地垂了下来。 风一吹，好似浪花一般，掀起一层又一层。 这棵树正对着屋子的窗户，从屋内床上，可以正好看见这棵树。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耶律寻如从屋内出来，打断了瑶光盯着树发呆的眼神。 瑶光回过神来，“伯母怎么样了？” “今天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说得有点多，累得睡着了。” 总体算下来，也不过说了半个多时辰罢了。 但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她再次诚恳地对着瑶光道。 瑶光：“我们不是朋友，你要是再谢就生分了。况且我本来也没帮上什么忙。” 耶律寻如摇了摇头。 “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路上瑶光问她：“你之所以比武招亲，也是为了你母亲吗？” 耶律寻如“嗯”了一声。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之前母亲就一直操心我的婚事，希望我能找个知心意的人在一起，可能也是怕我和她一样遇人不淑吧。” 她嘲弄一笑。 “其实对我来说，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但既然母亲希望，让她安心也好。况且最近城里局势不太稳定。” 说着，又提醒瑶光他们不要在城内久留。 “是要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南疆一向是各城城主主事儿，第七城城主更是积威多年，一般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要挑战城主的权威吧。 “你应该知道，我南疆有个至宝云雾莲吧？” 瑶光点头。 自然知道，昨日才刚从小七和钟黎那儿听说。 此时再听，心里难免咯噔一声，也愈发好奇了起来，“这云雾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只知道这云雾莲是难得的宝贝，却实在没见过。 古籍书上也鲜有记载。 也不知小七和钟黎要它做什么。 耶律寻如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虽说这云雾莲是我南疆至宝，但我其实也没见过，只听父亲说起过。” 没想到连耶律寻如这位少城主都没见过。 这云雾莲到底是何等宝贝？ “最近云雾莲即将盛开，暗地里不少人想来来此抢夺。你看最近城里那么热闹，一方面是冲着比武招亲来的，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云雾莲。” 她之所以比武招亲，一方面是为了让母亲安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引出那群贼人。 云雾莲既是南疆至宝，自然不能轻易得到。 但若是成了少城主的夫婿，便能自由出入城主府，想要拿到云雾莲的机会自然也大上不少。 “城内过两天大约就要乱了，你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她是真将瑶光当做朋友，不想她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瑶光倒是也想离开，但可惜，她现在也算是半个想偷云雾莲的贼人了。 本想正大光明地询问能否将云雾莲割爱，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管家给他们安排的是一栋两层的楼。 一楼是客厅，二层则是用来居住的。 瑶光回去的时候，时鸿雪等人正在一楼客厅等她，不过几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儿怪怪的。 小七和钟黎坐在一边，时鸿雪和他们对面而坐。 蹙着眉头，紧盯着小七。 想着方才路上的事儿，越看越觉得这人是想拱自家白菜。 否则怎么说什么都不肯跟他们分开走，刚才在饭厅上，明明不喜欢，却还强忍着要吐吃下了那个竹节虫？ 分明是对自家师妹图谋不轨！ 不行，他得看紧了这人！ “你们干嘛呢？” 瑶光不解，时鸿雪已经恢复如常，笑着上前，“你回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耶律寻如的母亲还好吗？” 一边询问，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瑶光拉到离另外两人最远的位子上坐下。 钟黎好笑地看了眼萧景迁。 摇了摇头。 看起来他这追妻之路，阻力重重啊。 虽然阿玺并未说过自己喜欢瑶光，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瑶光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不说这，便是他对瑶光的特殊，也是独一份儿的。 自己与他相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好。 至少，他肯定不会为了自己去吃那条竹节虫。 甚至还有可能直接塞自己嘴里。 眼中笑意漾起，全然不知因为小七的缘故，他也一并被时鸿雪列入了危险人物之一。 毕竟他们是一伙儿的。 都不是什么好鸟。 瑶光没注意到几人间的暗潮涌动，回答了时鸿雪的问话。 “她母亲的病这般重吗？” 还以为有鲛人血，她母亲的病必定能好全呢。 瑶光摇了摇头，“说是蛊虫反噬，大约和寻常的病情不太一样吧，而且我观她体内空虚，确实是无力回天了。” “你说进去的时候，有闻到一股草木的香味？” 萧景迁突然开口，时鸿雪立刻如临大敌。 瑶光看向萧景迁，点了点头。 “怎么了吗？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还记得具体是什么味道吗？” 瑶光想了想，“很香，像是什么花香，但我没闻过这种味道，形容不上来，而且屋子里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盖过了那股花香，我闻得不是很清楚。” “如果那腐烂的味道，本身就是花香的一种呢？” 时鸿雪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别打哑谜了，有什么话直说。” 萧景迁：“我之前看过树上关于云雾莲的记载，‘云雾莲，其形异，生于腐肉，寄生活体，盛开前，味香而腐，盛开后，灿如莲花，冰白似玉，香气扑鼻’。” 可以说，它本就是从枯枝残骸上生长出来的腐花，绽放前，身上还带着散不去的腐烂味道，一直到彻底绽放，便如浴火重生。 从腐朽中，开出最圣洁的花。 何其讽刺。 第261章 以身滋养 “你怀疑……城主夫人的病，和云雾莲有关？”瑶光问道。 萧景迁点了点头，“最重要的是，绽放前，云雾莲必须寄生在人的体内，经过多年的滋养才能绽放。” 云雾莲的绽放，本就是无数生命的换来的。 “怪不得……”瑶光低声轻喃。 怪不得城主夫人的身体整个儿被掏空了，她却找不到任何的病因，是因为她体内的云雾莲将她的身体作为养分，吸收尽了体内的精气，才会导致她的身体如此虚空。 只是她是城主夫人，谁能将云雾莲埋入她的体内呢？ 除非…… 城主府戒备森严，但若是城主，便也不奇怪了。 “若真是云雾莲寄生，白日还能勉强维持人形，但到了晚上，就会发生异变，今晚我们可以去瞧瞧，就知道她是不是被寄生了。” 瑶光点头，“好。” “我也去！”时鸿雪猛地站起身。 他才不会让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想都不要想！ 眼神警惕地瞪了眼萧景迁，萧景迁无辜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勾唇笑了一下，似有挑衅之意，看得时鸿雪愈发气恼。 也愈发坚定了不能让他们独处的心。 “瑶瑶，晚上多危险啊，我陪着你一块儿吧？” 又悄悄凑到瑶光的耳边，余光撇了眼萧景迁的方向，“你不是一直怀疑他吗，你们两个人单独出去，我不放心。” 瑶光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过去，萧景迁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 浅笑着道：“城主府戒备森严，昨夜我们来探过，晚上那处院落暗中看守的人很多，轻易不太容易进去，人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 他说的义正言辞，偏偏这理由还不好叫人拒绝。 “那我和瑶光同去。”时鸿雪道。 萧景迁挑眉，“你熟悉云雾莲吗？” 时鸿雪：…… 这他倒确实不熟悉。 萧景迁勾唇一笑，“所以还是我与瑶光同去吧。”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可他说的又确实是实情，便是时鸿雪再怎么不愿意，这事儿还是这么定下了。 只是拉着瑶光，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小心点儿那个小七，问起原由，又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他总不能说怀疑对方喜欢她吧。 万一瑶光原本没这个心思，捅破了之后反倒萌生了这个心思呢？ “反，反正你小心点儿，我觉得他有点儿奇怪，本来就是突然出现的，死乞白赖跟上来，还是小心为上，谁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呢？” 瑶光倒是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云雾莲。 安抚道：“放心吧师兄，我心里有数的。” 他怎么能放心啊。 要是对方是想动手，他可能还稍稍安心些，毕竟能打过瑶光的人也不多，但对方显然是要攻心啊。 瑶光这初出茅庐的，万一被狗男人骗了怎么办？ 不行，他之后必须得盯紧点儿。 晚上，趁着夜色，瑶光和萧景迁躲过了巡逻的守卫，悄悄来到了城主夫人的院子里。 暗处看守的人不少，瑶光便在院外设了个阵法，直接挪到了屋内。 待看清屋内的景象，瑶光睁大了眼睛。 整个屋子几乎都被藤蔓包裹了，头顶的衡量上，屋内的家具，到处都是横亘着的粗细不一的藤蔓。 交错纵叠，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罗，填满了整间屋子。 唯一的空地，大约便是城主夫人的脚下。 也是这万千藤蔓的来源。 白日里动弹都困难的城主夫人，此时站在床前。 藤蔓是从她体内延伸出来的，脚下生长出粗壮的根茎，穿透脚下的青石板，深深扎根在土壤之中。 指尖蜿蜒而出细细的藤蔓，顺着床榻攀爬而上。 嫩绿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被迫仰着脑袋，白皙的脖颈处，青筋明显，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并非青筋，而是自她体内长出的植物根茎。 一路而上，破开右边的眼球，开出一个小小的花苞。 大概只有拇指大小，精致小巧，下面的根茎也是极其纤细的一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似的。 “那就是云雾莲。” 萧景迁忽地开口，确认了他们的猜想。 在城主夫人体内的，果然是云雾莲。 “是……瑶光吗？” 左边的眼球微动，艰难地看向瑶光，气若游虚班缓缓开口。 这景象实在骇人，瑶光却只觉得悲戚，点了点头，上前走到城主夫人的跟前，萧景迁想要伸手去拦，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只在不远处警惕地瞧着。 手握紧剑柄，若是她对瑶光不利，他会即刻动手。 “伯母。” 城主夫人轻轻笑了一下，看见她也不震惊，“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瑶光点头，“您之所以病重，是因为有人在你身上种下了云雾莲。” “是……城主吗？” 城主夫人却摇了头。 “是我自己。” 瑶光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城主夫人道：“是我自愿在身上种下云雾莲的。” 当时第七城还不是南疆十三座城中最繁华的一座，城内混乱、贫穷，若要说整个南疆，最不愿意去哪座城，第七城必定是榜上有名。 前城主无能，只知道纵情享乐。 他膝下诸多子嗣，耶律怀是其中最不得宠的一个。 大约是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个下人，只是因为一次意外才生下了他。 若她生的貌美，说不定也能纳做妾室，偏偏她长相平平，脸上还有一大块儿胎记，前城主看着都觉得恶心，只不过是看在肚子里的孩子才勉强留下罢了。 后来她难产死去，耶律怀便自小在下人的打骂中活过来。 他无权无势，心思却重。 知道自己父亲纵情享乐，献了几个美人上去，便得了自己父亲的喜欢。 此后他步步高升，也遇到了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出身巫蛊世家，在城中颇有威名，凭借着城主夫人家的权势，耶律怀渐渐掌控了局势。 但一家独大，难免引起他人的不满。 其他兄弟联合对抗，前城主也怕他势大影响了自己的权威，便放任兄弟残杀。 好几次耶律怀都险些丧命，城主夫人看着心疼，耶律怀便趁机提出将云雾莲种在她的体内。 云雾莲乃城中至宝，关于其功效所知不多。 传言可延年益寿。 如今老城主身子虚空，正想长生不老，只要他能种出云雾莲，父皇必定开心，到时候便不会允许其他兄弟对他动手了。 第262章 云雾莲绽放 城主夫人被他哄骗，这便答应了下来。 她不知云雾莲需要寄生在人体内，最初也不过是用自己的鲜血滋养，日日滴两滴指尖血，一个月后，云雾莲的种子发了芽。 城主夫人欣喜不已。 又过了两个月，待嫩芽长到指节长短的时候，她划破指尖滋养之时，它却像是活了一样，顺着伤口钻入了她的体内。 她被吓坏了，找来耶律怀。 耶律怀说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再三保证一定会救她的。 那时候，城主夫人还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对他的话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起初他还会哄她，会帮她想法子，后面再问起，就变成了敷衍和不耐烦，再后来，他就鲜少来找她了。 没过多久，府上添了新人。 一个又一个，崭新的面孔漂亮鲜活，不似自己，早已被云雾莲折磨的面黄肌瘦，有时候照镜子，她都会觉得害怕。 她从前那么爱美，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她还幻想着他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想着他对自己，终究是有些情分在的。 直到后来，她发现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云雾莲需要寄生在人体内。 并且人体的选择也十分苛刻，需得天生蛊体才行。 第七城，独城主夫人一个。 她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找上自己，就是别有目的，从前的种种恩爱，都不过是一场戏。 一场，只演给自己看的戏。 偏偏只有她当了真，为此送了命。 就连当初兄弟残杀，也尽在他的把握之中。 与他而言，不过区区几个废柴，哪里伤得到他，不过是好借机让她愿意替他养花做出的苦肉计罢了。 否则怎么她一答应，没多久，他的那些兄弟们就纷纷丧了命呢？ 她还以为是前城主动了手，现在想想，分明是他早有谋划。 “从前是我昏了头，犯蠢信了他的鬼话，可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的身体早就已经被云雾莲掏空，无力回天了。” 她也不为从前的事后悔，毕竟是自己的选择。 只是那时候她犯蠢，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跟着一起犯蠢。 “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寻如那边，还劳烦你帮着多照顾照顾。” 眨眼的瞬间，右眼的那朵花苞悄悄盛开了一些。 想起耶律寻如说，最近是云雾莲绽放的日子，或许就在今晚了。 心脏便闷闷的难受。 “您别这么说，您不是还要看着寻如结婚生子吗？” 城主夫人：“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放心，可我只想让她找个对她好的，而不是随便找个人糊弄我。”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 “母亲！” 暗处走出一人，耶律寻如猛地扑进了自己母亲的怀里。 看她这样子，大约是在外面站了许久。 原是她刚从外面应酬回来，走动间发现瑶光和时鸿雪鬼鬼祟祟往母亲院子的方向挪动，便悄悄跟了上去。 若不是跟着他们的阵法，她也无法躲开父亲们的守卫进来。 看清屋内的景象，她也是吓了一跳。 比之幼时见过的场景，如今的场景更诡异万倍。 她本是想躲着，看看瑶光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却没想到听到了母亲的那些话。 虽然她早知道，父亲对母亲并无多少感情，但总想着他们年轻时候该是相爱的，不然哪里来的自己呢？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不爱了罢了。 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来母亲的病，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 她茫然无措，又听到母亲说自己或许活不过今夜，终于是忍不住走了出来，抱紧了母亲。 城主夫人浑身都被云雾莲支配，连抱着她都做不到，只能挪动左眼艰难地看着她，眼神哀戚，一滴清泪顺着砸在她的头顶。 “母亲……别走……别抛下我……” 怀里，耶律寻如也哭成了个泪人儿。 瑶光向后退了些，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视线落在右眼的花苞上，已经开了一半，还在缓缓绽放。 虽然缓慢，但对于这对儿母女来说，到底还是太快了。 子夜时分，月上中天。 乌云遮挡了月亮，透出朦胧的光亮。 拇指大小的花苞彻底绽放，折叠其中的花瓣散开，每片都有巴掌大小，将城主夫人的脸完全遮挡在了阴影之下。 白色的莲花，靠近花蕊的位子呈现出蓝色，洁白玉透，美好而圣洁。 随着云雾莲的盛开，所有的藤蔓好似都被吸收了养分。 很快便枯黄枯萎了下来。 扑簌簌的枯叶从头顶掉落，城主夫人总算可以挣脱开藤蔓的束缚。 抬起枯黄的手，浑身的血肉仿佛都被抽干，只剩下一层皮囊包裹着剩余的骨头，嶙峋恐怖。 艰难地摘下右眼处的云雾莲，递给耶律寻如。 “吃……吃下去……” 云雾莲吃了后能够增加功力，修行者可增强灵气。 耶律寻如却摇着头向后褪去，“不……” 城主夫人依旧坚持，耶律寻如慌乱害怕，最后竟是匆匆跑掉了。 城主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强撑着的手没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还攥着那朵云雾莲。 缓缓抬头，看向萧景迁。 “你……也是……冲……着……云雾莲……来的吧？” 萧景迁点头。 并未隐藏自己的目的。 “这花，给你……请你，答应我……帮寻如三次。” 她此刻已经很虚弱了，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但萧景迁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迈步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云雾莲，郑重保证道：“您放心，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可以向我提三个要求，我都会答应。” 城主夫人缓缓点头。 “谢……谢。” 外面传来脚步声，原本灰败的眸子闪过惊慌,“快……走……” 瑶光立刻拉过了萧景迁，站到阵法上，掐诀念咒，启动了阵法。 下一瞬，他们便消失在了屋内。 城主夫人刚松了口气，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耶律怀踏着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等了那么多年，总算是能等到云雾莲盛开了，心情自然激动，可在他看见屋内的场景的刹那，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愤怒。 第263章 多年谋划一场空 快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城主夫人的衣领。 一双眼睛充血瞪圆了，恶狠狠质问道：“云雾莲呢？！云雾莲去哪里了？！你把云雾莲放那儿了？！！！” 满屋的枯藤，挂在墙壁、横梁，踩过一地的枯叶，唯独不见云雾莲的踪影。 更甚至，屋内还残留着云雾莲的香气。 不同于先前带着腐败的气息，像是万里冰山开出的圣洁雪莲，寒冷高洁，带着清香，格外的沁人心脾。 花香还在，显然才刚被摘走不久。 城主夫人被他揪着领子，无力地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身子，仅剩的一只眼淡漠地看着他，另一只眼内，只剩下了枯萎的根茎，无力的从空洞的眼里垂下。 刚采摘下云雾莲，根茎内的汁水顺着脸颊留下，仿若一道泪痕。 耶律怀看她不说话，愈发生气了。 狠狠一巴掌打过去，她便像是一片枯叶，轻飘飘被甩在一边。 她身后就是床，上半身半趴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浑身都像是僵了一般，只有一只眼睛还能勉强动弹。 像是古老的器械，缓缓挪动眼珠子。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她似是想笑，却已经没了笑的力气，就那么嘲弄地看着他。 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狂怒。 他谋划了这么久，筹算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却在一步之遥的时候成了虚妄。 多么的可笑啊。 耶律怀气急，对着她又打又踹，只可惜城主夫人如今这样，本也活不长了，怎么还可能会为了那么点儿疼痛说出云雾莲的下落呢。 况且，她那么恨他。 这是她对他的报复，更不会说出来了。 打骂一通，看城主夫人彻底没了气息，耶律怀才总算恢复理智。 “耶律寻如去哪儿了？” 她最在意的人，无非是耶律寻如，云雾莲不见了，大概率是被耶律寻如拿走了。 底下人汇报，说少城主刚刚应酬回来，现在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耶律寻如从母亲那边离开，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心情郁郁，便差底下的人拿酒来。 耶律大器拿了两坛子酒给她，没一会儿耶律寻如便醉倒了。 耶律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醉醺醺的耶律寻如，倒在桌子上，一只手还搂着酒坛子。 “城主。” 耶律大器起身行礼，耶律怀“嗯”了一声。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耶律大器：“回来有一会儿了。” “来之前她去了哪里，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少城主回来的时候便醉得很了，嚷嚷着还要再喝，属下拗不过她，便给她端了两坛子，现在大概是累了，醉晕过去了。” 耶律怀眯了眯眼睛，“你一直跟着？她没去别的地方？” 耶律大器愣了愣，似是不解他说的“别的地方”是指的什么，道：“是，属下一直跟着。从外面应酬回来，少城主就在自己房间里待着了。” 耶律寻如今日确实出去应酬了，也喝了不少酒。 但她中间也确实出去了一趟。 回来之后就脸色难看，抱着坛酒就往下灌，耶律大器跟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城主这般质问，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便下意识替他隐瞒了。 不过耶律怀也没完全相信他。 着人将整个屋子搜了个遍，说是府上来了刺客，怕躲在她这儿。 耶律大器想要拦着，耶律怀“嗯”了一声，“怎么，你要以下犯上吗？” 他是被耶律寻如买来的奴隶，只听命与耶律寻如。 但耶律怀毕竟是她的父亲，他也不好反抗。 “属下不敢。”侧了侧身子，只得由着那群人进了屋子，将耶律寻如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他们并未搜出什么东西来。 耶律怀的一张脸更黑了。 若不是在她这儿，那会是在哪里呢？ 还有谁能进入那间屋子，却不被自己的守卫发现呢？ 那个贱人，到底把东西给了谁？ 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今日府上好像来了几位客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还是耶律寻如带进来的。 立刻差人去查。 将客房翻了个遍，果然瑶光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云雾莲失踪，耶律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查起来，很快就会查到他们这几个外人身上。 为防止夜长梦多，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同时鸿雪和钟黎说了这事儿，几人便立刻收拾了东西出了城门，只是才刚到城门口，就有一匹马疾驰而过。 马上的人对守城的卫兵说了些什么。 卫兵一挥手，便有两三个卫兵两城门合上，巨大的木栓将城门牢牢固定。 又有人在城门口贴了告示。 隔得远，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上面他们几人的画像却很清晰。 很明显是他们几人的通缉令。 没想到耶律怀的反应这般迅速，看来暂时他们是没法儿出去了，只能先回去另想法子。 几人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一番改头换面。 天亮之后，混在了人群中来到城门口。 即便已经是白日，城门依旧关的严实，完全没有打开的意思。 “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我还要出去做生意呢，不让我走，我的货烂在城里怎么办？谁来赔偿我的损失啊。”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出去！”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人挤人想往城外挤，被守城的卫兵拦得死死的，他们的手里有兵器，大家也不敢真的撞上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在这儿了。 卫兵指了指墙上的通缉令，“城内至宝被盗，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找到了盗贼，我们立刻放大家离开，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怎么还真有人偷那什么至宝啊。” “狗日的偷宝贼，害得老子出不去，千万别落老子手里！” 也有人不接受他们的解释，硬要出去的，但被卫兵强硬的态度拦着，任谁也做不到浑水摸鱼。 瑶光等人挤在人群中，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看来想要混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另想别的法子了。 在一家客栈暂时落脚，正准备像个法子出城，一位自称是耶律寻如手下的人找到了他们。 第264章 浪荡登徒子 原先的客栈不能住了，瑶光等人换了个小点儿的客栈。 客栈的位子十分偏僻，地方有人不大，往常是没什么人来的，但前段时间少城主招亲，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各大客栈都住满了。 也就是这客栈偏僻，才留了两间屋子出来。 瑶光刚定下这两间屋子，便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大约是跑了许久，额头都已经出了汗。 擦了把脸上的汗，问老板：“老板，有没有叫林鸿和林瑶的人过来住店？” 走动的脚步一顿，瑶光和时鸿雪对视一眼。 这名字正是他们早先用过的化名。 当然，现在用的不是。 但知道这化名的人也不多，他是怎么知道的？ 从老板处得了否定的答案，那人失落地叹了口气，正要往外走，瑶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请问你是在找林鸿和林瑶吗？” 那人回头，就看见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子。 迟疑着点了点头，“是，你见过他们吗？” “我先前好像是听见有人叫这个名字，但好像有什么人在追他们似的，匆匆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个方向了吗？” 好容易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男人十分激动。 “这个嘛……你先告诉我，你找他们做什么？” 男人道：“我是城主府的下人，他们是我家少城主的好友，少城主命我出来找他们，若你知道他们的下落，烦请告知，感激不尽。” 少城主？ 瑶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你说你是少城主的人，怎么证明？” “我这儿有少城主亲笔写的书信。”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瑶光伸手去拿，他却忽地收了回去。 “你得先告诉我那几个人去哪儿了，少城主吩咐了，必须要我亲手将书信交到他们的手里才行。” 警惕地将信封收回了，怕她抢似的。 瑶光耸了耸肩，很好说话地给他指了个方向，等人走后，给时鸿雪使了个眼色便追了上去。 换了身衣服，露出原本的面目。 在一个小巷子里，拦住了男人。 如今她的长相人尽皆知，男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松了口气的同时，将信件递了过去。 “这是少城主给您，她还让我带话给您，如今城里不安全，让你和同伴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多耽搁。” 全程没有过问其余三人的下落，也似乎没什么敌意。 但瑶光仍是不怎么相信他，收下信件，看着他率先离开之后，又过了许久才离开了小巷子。 回到客栈的时候，又成了那平平无奇的面貌。 “信上写了什么？” 房间内，三个人聚在一块儿，看瑶光进来，时鸿雪站起身，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跟着尾巴。 关上门，问她道。 “我还没来得及看。” 瑶光在桌子上坐下，拆了信看了起来。 信确实是耶律寻如的字迹，上面说她知道他们在被通缉，不好出去，她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接出城，但是那条密道在城主府内。 “信上说，耶律怀明日会出门应酬，让我们把握好时间前往城主府，她会派人在府内接应。” 屋内静了一瞬。 萧景迁轻笑挑眉，“这么巧？” 正好有条密道，正好在城主内。 正好在这满城抓捕嫌犯的时候，耶律怀要出门应酬。 这怎么听都像是一个陷阱。 瑶光也不相信，但这封信上确实是耶律寻如的字迹，而且看城内如今的情况，耶律怀是拼着激起民愤也要将他们给抓住的。 在那之前，想要从城门出去是不可能了。 这密道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瑶光将信纸折好，“明日我想办法和耶律寻如见一面，探探情况，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萧景迁等人都不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前去。 瑶光：“放心吧，我自有法子。” 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显然，这法子不是什么寻常的法子。 次日，城主府门前可是热闹。 耶律怀虽然正妻只有一个，妾室却数不过来，比之他那个爹有过之而无不及，膝下子嗣也多，只可惜没一个中用的。 也就一个耶律寻如出息。 若非如此，这少城主的位子也未必能落到她的头上。 昨日醉得厉害，一大早还要出门应酬。 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才刚走到城主府门口，就忽地从旁边蹿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 那人动作快，连她身后的耶律大器都没能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忙推开了来人，满脸的戾气，“滚开！” 站在耶律寻如的身前，将她牢牢护住。 对面那人被甩开，“啧”了一声，瞪了眼耶律大器，再看向耶律寻如，又是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少城主，少城主是我啊，我是前几日比武招亲的，您还记得我吗？我昨日看见您就心生爱慕，虽然我比武输了，但还是请少城主给我一个机会，要是不能娶你，我会死的……” 扒着耶律大器艰难挡着人的胳臂，一个劲儿往他身后探。 耶律寻如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皮肤黝黑，十分普通的长相，属于扔到人堆里都照不出来的那种。 仔细回想了一下。 比武招亲那么多人，筛下去的更是不知多少。 又是这样普通的长相。 她哪里还能记得？ 挥了挥手，就准备叫耶律大器打发了。 忽然，她视线一顿，看见了对方腰间佩着的，不是什么玉佩香囊，而是一块儿丑石，青灰色的，不圆不方，带着气孔。 很丑，丑到印象深刻。 “慢着！” 耶律大器早就看眼前这浪荡的登徒子不顺眼，得了主子的命令就要动手，刚准备抬手，就被主子喝停了。 疑惑地回身，“主子？” 耶律寻如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突兀了，轻咳了一声。 扮做她爱慕者的瑶光却掐准了时机。 语气惊喜道：“少城主，你果然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肯定舍不得打我的是不是？” 又恶狠狠瞪了眼耶律大器，“哼，凭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动手打我，等我将来做了少城主的夫婿，第一个便将你逐出城主府，看你还敢在我勉强猖狂！” 第265章 计中计 “该死的！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耶律大器眼底冒火，揪着瑶光的衣领子就要打下去，耶律寻如忙拉住了他的手腕，“算了。” 耶律大器震惊，不解。 “主子？！他都这么说您了，您怎么还能放任他继续在这儿胡说八道呢？” 看着瑶光的眼神，和看着祸国妖妃没什么两样。 偏偏瑶光还挺得意。 趾高气昂地瞧着耶律大器，将小人得志演绎的淋漓尽致，看得耶律寻如头疼，看耶律大器粗硕的胳臂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真怕他一拳打过去。 “这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你想让别人看热闹吗？先将人带回府里去。” 耶律大器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拎着瑶光的后衣领子，举止粗暴，勒得瑶光险些喘不过气来。 将瑶光带到了耶律寻如的屋子里，耶律大器便好像嫌弃一般将人一把甩开，瑶光好容易得了喘息，忍不住呛了几口。 眼泪花儿都险些呛出来了。 “你……咳咳咳……你就不能轻点儿吗？咳咳咳……我差点儿被你给勒死……” 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声线，明显的女子声音让耶律大器一愣。 呆呆地看向自己主子。 耶律寻如翻了个白眼，将人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嘴上却不饶人，“谁让你那么说的，他没真的掐死你就不错了。” 要不是看见了那块儿丑石，就听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她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瑶光稍微缓了缓，才勉强平复下来。 “这样比较不让人怀疑嘛，现在可全城都在抓我呢。” 耶律大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她怎么还敢进入城主府的，不怕自投罗网吗？ 瑶光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邪恶地笑了笑，“你以为我进来是做什么的？你家城主不仁，就休怪我不义，绑了你家少城主，我看他开不开城门。” 耶律大器立刻如临大敌。 挡在耶律寻如的身前，警惕地看着她。 耶律寻如无语，“你别逗他了，说罢，来找我做什么？” 瑶光耸了耸肩，这才说起了正事儿。 将信纸推到了耶律寻如的面前，“昨天有人来找我们，说是你的人，还交给了我这封信。” 耶律寻如只扫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是我写的。” 瑶光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出去的时候，耶律寻如忽然开口，“云雾莲，是你们拿走的吧？” 瑶光出去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 也不瞒着，点头应“是”，反问道：“现在，你打算告发我们，还是准备将继续帮助我们逃跑？” 耶律寻如摇了摇头。 “云雾莲在你们手里也挺好的……总好过被父亲找到。” 其实，听到云雾莲失踪，她就知道这云雾莲多半是到了瑶光他们的手中。 听了母亲的那些话，从前父亲光辉伟岸的形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虽仍称他一句父亲，但到底是怨恨居多。 不想叫他这般轻易便得偿所愿。 而且她相信瑶光的人品，若云雾莲在她手上，多半是母亲应允的。 既是母亲所愿，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瑶光回去后便与几人说了这事儿，当天晚上便摸黑儿进了城主府，耶律寻如带着耶律大器在院子里接应。 密道就建在花园内。 一块儿远看似盘踞着的蟒蛇的石头，瑶光白日还见过的，在其中一块儿斑纹上轻点一下，石头便从中间分开。 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密道。 “进去吧。”耶律寻如道：“从这里可以直接通道城外，那儿有片密林，顺着小路一直往前就能到第五城了，到时候你们就安全了。” 南疆城与城之间各自为政，哪怕第七城是其中最强盛的，想要直接插手第五城的事儿也要费一番功夫。 而且第五城距离东陵国也不远。 “多谢。” 双方道别，瑶光拿出火折子，借着火光迈入了密道之中。 微弱的火光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石头重新合拢，恢复如初，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头顶，一只小鸟从浓密的树叶中扑扇着翅膀飞出。 吸引了耶律寻如的视线。 夜色笼罩之下，灰褐色的小鸟越过高高的围墙。 回首，她还被囚在院墙内。 密道很长，瑶光他们走了许久，才看见一扇石门。 隐约有月光透过石门的缝隙透了进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 四个人废了老大的力气，好容易将那石门推开，便看见月光下，星光点点，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是一束束的火把。 本应在外应酬的耶律怀站在人前。 在他身侧，是送信的男人，微微弓着腰，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瑶光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耶律怀的计谋。 “你们还真是相信我那好女儿啊，要不是她，我想要找到你们还真是要废好大一番功夫呢。” 瑶光眸色微动，不由得想难道耶律寻如也知情吗？ 但转念一想，若耶律寻如知情，大可以直接在城主府就将他们围困，哪里需要来这么一遭。 想明白这一点，瑶光稍稍松了口气。 “将云雾莲交出来，我饶你们一命。” “城主在说什么呢？云雾莲不是你们城的至宝吗，怎么会在我们手里？”瑶光无辜表示完全不知情。 耶律怀却不与她争辩。 既然她不愿意交出来，那就直接抢好了。 抬手一挥，“把他们拿下！” 顿了顿，又阴狠地补了句：“生死不论。” 瑶光心里暗骂一声，那些人已经扑了上来。 没办法，只能迎上。 南疆人擅蛊擅毒，城主府的手下更是各种好手，便是拳脚功夫一般，但这随便就能掏出来的毒蛇蝎子，也够他们吃一壶了。 他们不仅要防着他们动手，还要防着他们背后使阴招。 不一会儿便稍稍落了下风。 若是继续下去，迟早将他们耗死，瑶光大喊道：“你们撑住，我布个阵法将我们转移。” 原先她不用，是怕城内有懂阵法的人追踪。 阵法师稀缺，但好一些的城镇都会备上一个有备无患，甚至还会布下一个护城大阵，防止有人上门挑衅。 不过这种极耗灵力，一般城镇也没这个财力物力支撑。 第七城自然也是没有的，但为了以防万一，瑶光不敢赌。 现在情况紧急，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第266章 肥羊，可宰 瑶光说完，萧景迁便立刻挪到了她的身前。 长剑翻转腾飞，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不叫敌人靠近分毫，将瑶光牢牢挡在了安全区内。 时鸿雪和钟黎也缓缓朝着两人的方向靠近。 不一会儿便将瑶光死死护住。 瑶光看见萧景迁的动作，上次虽然觉得奇怪，但那时候面对的只是一群普通人，他用的也都是极普通的招式。 如今认真了几分，才叫瑶光看出了些端倪。 他的剑术，似乎是北斗神宗的剑法。 心下疑惑，但眼下也没时间给她多想，强自压下心头的疑虑，动作迅速地布置阵法。 传输阵法她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相比起幼年金陵城那次，她熟练了许多，体内的灵力也充沛了不少，但眼下情况紧急。 强撑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阵法布好。 损耗了太多的精气，唇角溢出了丝丝鲜血，被她抬手抹了去。 没事儿人一样叫几人进来。 三人不约而同一击将身前的人击退了好几步，同时快步回到阵法的范围内。 刚迈入阵法，瑶光便立即启动了阵法。 下一瞬，四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黑夜变作白日，热烈的阳光从头顶照射而下，不一会儿便晒得人出了汗，衣服黏腻腻地贴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呸，呸呸，这是哪儿啊。” 一阵风吹过，吹起尘沙，钟黎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吹了满嘴的风沙，忙“呸”了两声，抬眼望去，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呆愣愣看着，半晌才道：“我们这是……来沙漠了？” 高高低低的沙丘，偶尔可以看见几棵矮黄枯瘦的小草，拇指大小，远远看过去，只能看见点点绿色。 头顶的太阳亮得晃眼，钟黎只能抬起手，借着手投下的阴影才能勉强睁开眼。 嗓子都是哑的，开口说两句话便渴得不行。 瑶光递了每人一瓶灵泉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当时情况紧急，我就随便设了个地点，不过应该离着东陵国不远……吧。” 正常情况是这样的，但看着这满目的沙漠，她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先找找有没有地方落脚吧。” 萧景迁看了眼四下，道。 钟黎猛地喝了口灵泉水，听见他这句话，道：“我们往哪儿走啊，万一越走越远了怎么办？” 这四周都是黄沙，根本辨不清方向。 “你们有没有听见铃铛的声音？”瑶光忽地开口。 “哪有，你幻听了……等等，好像真的有。” 钟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顺着铃铛的声音望过去，远远儿的便见一个小姑娘，手上牵着一匹骆驼，骆驼的脖子上挂着个小巧的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动。 方才他们听见的，便是这驼铃声。 小姑娘也注意到了他们，牵着骆驼走了过来。 “你们是在沙漠里迷路了吗？需要帮忙吗？” 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轻薄布衣，黄色的布巾将整个脑袋包住，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饶是如此，周围的皮肤依旧被晒得黑黑的，透着点儿红，不过不太明显。 “我是从那边的沙城过来的，这边晚上很危险，我可以先带你们去沙城落脚。” 抬手指了指远方。 漫天黄沙中，隐约可见建筑群。 只是先前被黄沙遮掩，他们没有看清。 “那真是太谢谢了，麻烦你了小姑娘。” “我叫阿曼，你们叫我曼曼就好。”曼曼腼腆地笑了笑。 从之后的交谈中，他们知道，曼曼其实已经十二岁了，只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所以显得格外瘦小。 但沙城的人多是这样。 曼曼是沙城本地的人，没怎么去过远方，向她打听东陵国，曼曼也是满脸的疑惑，似乎从未听说过这地方。 他们也只能作罢，想着进了城，城里有人能知道。 “曼曼你刚才怎么会在外面？”瑶光问道。 曼曼道：“我们这儿经常会有路过的商人在沙漠里面迷路的，所以我有时候会过来瞧瞧，要是有人迷路了，就把他们带到沙城去。” “到了。” 沙城看着近，但也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所谓沙城，其实就是沙漠中的一座绿洲。 人们发现了这处绿洲，并在此建造了城镇，没有城门，只有门口的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沙城”两个字。 年久的风吹，上面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能依稀辨认。 小姑娘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客栈，客栈的老板是个胖胖的男人，站在柜台后面，满脸的不耐，肥硕的肚子搭在桌子上，手指拨动着算盘珠子。 对着账本，越算越气。 眉头皱得死紧。 看见人进来，精明的小眼睛显示打量了几人一眼，旋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迎了上来，开口，却是陌生的语言。 瑶光等人完全听不懂，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曼曼便充当了翻译官的角色，用当地的语言流畅地给双方翻译，这才总算租到了三间上房。 原本是想定四间的，但这城镇平常就鲜少有人过来，其他客栈开不下去都倒闭了。唯一剩下的这间客栈规模也不怎么大。 前两日刚住了一行过路客商，剩下的房间便不多了。 就这三间，还是恰好有一户客人早上刚退房。 瑶光是女子，自己一间，时鸿雪本来打算和萧景迁一间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盯紧这人，省的他去嚯嚯自己师妹。 却被钟黎拉着一起住了一间。 剩下一间给萧景迁。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是瑶光隔壁的屋子。 几人安排好了住所，便上了楼，曼曼也跟他们辞别了。 天真烂漫的女孩儿蹦跳着出了客栈，刚一出门，脸上的灿烂的笑容立刻收敛，转头进了隔壁的酒馆。 飘摇的带着“酒”字的飒飒作响。 酒馆大门敞开，屋内却暗得很。窗户紧闭，也不点灯，只有隐约的亮光透过来，隐约可见屋内坐着的几个彪形大汉。 或岔开腿坐着，或支着一条腿站着。 桌子上拍着大刀，脸上都是一脸的凶相。 怎么看也不像是开门卖酒的地方，反倒像是做人命买卖的。 曼曼进来，也不害怕，反倒怡然自得的模样，用流利的沙城话道：“隔壁来了几个肥羊，可宰。” 第267章 大情圣 酒馆内摆了四五张桌子，正中央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光头男人，半敞着膀子，黝黑的肌肤上，一道伤疤横亘了大半个胸膛。 他的额头，还刻着“恶”字。 这是东陵国的一种刑罚，只有大恶之人，犯了大罪才会实行黥刑。 屋内其他人对他颇有忌惮，显然便是这屋内领头的人。 光头“哈哈”大笑了两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曼曼的跟前，摸了摸曼曼的脑袋，“好！干得好！等这票结束，老子给你多赏你几两银子。” 曼曼：“谢谢大哥。” 光头转头，视线扫过在场的兄弟，最后点了两个看着最机灵的，道：“今晚就你们两个给你我去，到时候给我机灵点儿，别叫人发现了。” 两人忙点头，“大哥放心，咱们肯定小心着，不会被人发现的。” “再说了，咱们可是有隐身衣的，那群人再怎么能耐，也发现不了我们。” 光头想着也是。 毕竟这事儿他们常干。 以往也不是没有能人异士过来，但无论是侠士还是修仙之人，最后还不是被他们偷得一干二净，一个都没发现吗？ 听说这次来的都是几个小白脸，估计是出来玩儿的贵家公子哥。 这种人最是人傻钱多。 便是被偷了，也不会追究，反正自己钱多，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最爱偷这种人的，就算被发现了，几个小白脸，他们还打不过他们吗。 这么想着，便愈发放松下来。 期待着夜晚赶紧到来，好狠狠宰这群肥羊一通。 他们兄弟也许久没什么油水了。 …… 进了客栈，瑶光便借口要休息。 实则是先前阵法损耗过大，如今身子还伤着，哪怕有灵泉水，也需要好好修养才行，往床上一趟，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时鸿雪从外面买了些当地的特色美食，当做晚饭，去敲门的时候，瑶光还在睡着，便没有过多的打扰。 钟黎和萧景迁则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回来看见时鸿雪，得知瑶光还在休息，便没有敲门。 时鸿雪将美食放在桌子上，问道： “怎么样，知道这是哪儿了吗？咱们怎么回东陵？” “这边是东陵国最西边，快到边境了，虽然还在东陵国境内，但回中原地区，还是蛮远的。” 钟黎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个像是馍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在东陵国最西边啊。 难怪南疆那边已经入夜了，这边还是白日。 东陵国占地广袤，西边和东边差了两个多时辰，再加上沙城这边天黑得晚，这才导致他们来的时候，太阳顶晒呢。 不过起码知道现在在儿了。 “既然是在最西边，那么一直往东走就好了吧。” 钟黎点头应“嗯”。 “还有，听说这边最近新来了一群神秘的沙盗，偷了不少东西，却每一个人捉住他们的踪迹的，十分奇怪，你晚上小心着点儿。” 说着又拍了拍胸脯，“不过也没关系，晚上我跟你一起睡，有我保护你呢。” 被时鸿雪狠狠翻了个白眼。 直接收起了那些食物，“少吃点儿，不然我怕你晚上遇到沙盗跑不动。” “诶诶……” 任凭钟黎如何挽留，时鸿雪还是回房间了。 钟黎难以置信，痛苦伤心，想要在萧景迁这边寻求认同感，“你看看，有他这样的吗？不就吃了他两个馍嘛，至于这么小气嘛！” 萧景迁懒得搭理他。 直接下了逐客令，“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如果看他不顺眼，可以去揍一顿，如果你打得过的话。” 单打独斗肯定是打不过的，不过钟黎身上有不少小玩意儿，真要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他撺掇起人来倒是一把好手。 钟黎瘪了瘪嘴，往外走的时候，看见萧景迁走到窗口。 打开窗户，抬腿，一条腿支在窗沿，坐在了窗台上，向外望着头顶的月光，仿佛开窗只是为了看月亮。 钟黎却是一挑眉。 揶揄地笑了。 “哟，这是准备英雄护美啊？这一整晚你就准备在窗户上过了？” 要知道，他可从来没什么赏景的习惯。 不解风情四个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又怎么可能会在大晚上的看月亮呢？ 再联想到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怕不是担心那群沙盗对瑶光不利，所以特意守着吧。 毕竟他们的屋子挨着，开着窗户，隔壁房间有什么声音他也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但这话，他是不会承认的。 强自镇定地瞥了眼钟黎，眼神警告。 “你很闲？” 耳朵尖却悄悄的红了。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钟黎没看见他红透的耳尖，但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强装的镇定，笑得愈发欢了。 “啧啧”了两声。 摇了摇头，“没想到啊，咱们的太子殿下还有这么怜香惜玉的时候呢，这要是让你从前的那些爱慕你的大家闺秀知道了，不得伤心欲绝？” 萧景迁生得好，有才华，又是诸君，将来的天子。 无论身份地位、容貌资质，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满邺城爱慕他的人不在少数。 都数不清多少大家闺秀，闺阁佳人盼着能嫁给他，时不时就要出现在他面前讨巧示好，绞尽脑汁地找点儿共同爱好，只为了能与他多说两句。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任凭她们如何热情靠近，萧景迁都不动如山，话都懒得说上两句。 更不必说现在这样，暗地里悄悄护着了。 钟黎看得牙酸，“你说说你，直接光明正大说出你的身份不就好了，之前藏着不敢见她，现在又专门换了张皮子。你现在对她再好她都不知道，你这不是白费心思了嘛。” 在他看来，既然做了，就该让对方知道。 偷偷摸摸的有什么意思。 萧景迁收回了视线，“我不需要她知道。” 他只是因为想做才做的，并非是为了让她感激自己。 只是因为他想做罢了。 钟黎仍是不解，摇了摇头，“行吧，你就自己在这儿装大情圣吧，我可要回去歇着了。” 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的时候，时鸿雪已经歇下了，他悄悄进去，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不一会儿便陷入了睡眠。 第268章 神秘的沙盗 沙漠中的夜，格外的冷。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像是在黄沙之上铺了一层白色的霜。 “吱呀”一声，隔壁酒馆门被打开，又悄悄合上，看不见的三个壮汉和曼曼各自蒙着一块布，将整个人包了个严严实实。 踩在沙地上，踏出一个个脚印，是他们走过唯一的踪迹。 客栈的门是从里面拴住的，但他们早就踩好了点儿，知道客栈里还有一道后门，连着茅房。 他们等了没一会儿，店老板就尿急，打开门去了茅房。 出去之后，也没将门合上，想着就这么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四个小偷就悄悄溜了进去。 没惊动任何人。 跟着曼曼，几人率先来到了瑶光等人预订的房间，光头给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点了点头，了然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 每人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指尖舔湿，沾破了纸糊的窗户纸。 将小竹筒顺着小孔探进去，轻轻一吹，就有白色的烟雾顺着竹筒弥漫了进去，顷刻间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烟是能让人陷入沉睡的迷雾。 烟雾刚一进去，时鸿雪和钟黎便中招了。 两人睡得都很浅，外面一有动静他们就醒了，只是还不等他们起来，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彻底陷入了深度睡眠。 萧景迁开着窗户，又是醒着的。 本来就吸得不多，还立刻捂住了鼻子，还算清明。 本来准备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感觉到他们往瑶光房间而去，立刻从窗户翻了出去，打开隔壁的窗户，一跃而入。 瑶光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会儿正好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从床上起来，便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脑袋愈发昏沉，却并未昏睡过去。 她只当是自己还没睡醒，并未当回事儿。 有些口渴，掀开被子准备去倒杯水喝，便听见窗外一阵响动，紧接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瑶光忙警戒地准备动手，那人已经来到了床前，掀开纱帐，一条腿跪在床上，看见她还有些震惊。 但很快又探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嗯嗯……” 瑶光下意识挣了挣，对面的人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适应了夜间的昏暗，瑶光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竟然是小七？！ 这大晚上的，他来自己房间做什么？ 睁大了一双眼睛质问，萧景迁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眼珠子微动，看向门口。 正好瞧见正缓缓往回缩的青色竹筒，上面白色的烟雾还在轻轻飘着，回想起自己先前闻到的那阵香味。 当时她还以为是错觉，原来不是。 紧接着，门被推了两下。 外面的人没着急进来，估计是在确认屋内的人确实已经睡着了。 看来还是个惯犯。 瑶光心想，想要询问萧景迁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如何躲过他们的迷烟的，刚扭过头，就发现两人挨得很近。 这床本来就小，怕她开口，萧景迁几乎半压在她身上。 高大的男人压下来，极具压迫感。 哪怕他对她没有恶意，却仍是让瑶光感觉到一种被控制的不舒服。 宽厚的手掌几乎拢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温热的掌心粘着脸颊，已经让她分不清发烫的是他的手还是自己的脸颊。 粘稠的呼吸喷洒在狭小的空间，几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暧昧又旖旎。 瑶光不适地将他捂着自己脸颊的手打落，不满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景迁一愣。 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她像是一只气鼓鼓的海豚，十分可爱。 唇角微微勾起细微的弧度，被黑夜很好地掩了去。 也幸好她看不见，否则怕是要生气地来打他了，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萧景迁笑弯了眼睛，在瑶光看过来的时候，赶紧藏得严实。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确定屋内没有声音，外面的小盗贼放了心。 “吱呀”的一声，门被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瑶光和萧景迁立刻盯紧了门口，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所以并没有立刻动手。 只准备观察一番，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却没想到，门一推开，他们却没看见有人进来，门外空空如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难道是贼人已经走了？ 可门都开了，就这么走了，也太奇怪了吧？ 还是说他们发现了什么？ “要不要追出去看看？”瑶光压低了声音，怕他们还没走远，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 萧景迁还没应声，屋内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找到了吗？” “没有，这屋子里也没看见首饰盒之类的东西，空荡荡的，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啊，那个女的真的是住的这一间吗？” “我确定，他们商量的就是那个女的住这间，我绝对不可能弄错。” 这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而且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另一道声音继续道，还带着点儿不耐烦：“那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啊？这些女人不是首饰最多了吗，这里空成这样，哪里像是女人的房间啊？你别是在骗我们吧？” “我骗你们干嘛，对我有什么好处？” “行了，都别说了，再好好找找，要是这里都没有，说不定在她身上。” 这人大约是首领一类的，他一发话，另外几个人就不敢说话了。 空旷的屋子里，明明没有人，却能听见人说话。 难道是隐身符之类的东西？ 可她并未察觉到灵力波动，询问萧景迁，萧景迁也是摇了摇头，“我也没感觉到灵力波动，或许是有什么别的法子隐匿了身形。” “那可麻烦了。” 若是看不见人，她要怎么捉住他们呢。 她随身空间也不知道有没有粉末之类的，洒在他们的身上或许能让他们显出形状。 正在脑海搜索随身空间的东西，那群盗贼没找到首饰，正气恼呢，为首的道：“去她身上找找，我就不信了，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听着脚步声往床边走，瑶光眯了眯眼。 机会这不就来了？ 正在兴奋中的她，没有注意到身侧人完全黑下去的脸。 攥着剑柄，恨不能直接将那几个盗贼的手砍下来，再把眼珠子挖出来，看他们还敢随便看女儿家的床！ 他全然忘记了，他此刻可还坐在瑶光的床上呢。 第269章 沙盗落网 沙盗缓缓靠近床边。 他们的动作很小心，似乎是怕吵醒了床上的人，但还是能够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却不见人影。 瑶光眯起了眼睛，手悄悄摸到了床边的荼霜剑。 萧景迁则微微侧了身子，挡在了瑶光的身前。 眸色暗沉。 纱帐无风自动，“吹”起很小的一角，不过只露了巴掌大小的缝隙，萧景迁便立刻眼疾手快地一下按住了对方的手。 “不好！快撤！” 对方很快反应过来，挣动着手，对其余三人道。 其中一人大约是就在门边，他一说，对方就立刻开了门。 才刚开了一条缝隙，瑶光便一剑刺过去，长剑划破空气，“咻”的一声，直直钉在了门板上。 正巧钉住了对方的一个衣角。 那人只感觉脸颊一道冷风吹过，下意识收手，才一个转身，身上的衣服被带着掉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白日里见过的阿曼。 瑶光此时已经站到了门边，将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震惊之余，手上动作却是快速。 剑鞘在掌心一翻，一下凿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阿曼只觉得腹部一疼，整个人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她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另一个盗贼。 往后这么一倒，正好摔在对方的小腿，连带着那人也脚下一个不稳，“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瑶光摸索着用剑鞘一勾，另一件隐身衣勾在了剑鞘上。 一个黑漆漆的光头，卤蛋一样出现在视野内。 光头被绊倒了，还有些生气，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不但不心虚，反倒猖狂了起来。 原本只是想偷点东西，既然被发现了，不如斩草除根。 目光中闪过阴毒的杀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直直冲着瑶光的方向刺过去。 他一动作，瑶光便发现了。 轻松地侧身躲过了大刀，抬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压。 别看瑶光长得清瘦，力气却不小。 手上一用力，半听见“嘎啦”一声响，光头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啊”地一声惊叫出声，才刚喊出来，就被瑶光随手捡起桌上的杯子，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小声点儿，大半夜的，别扰民啊。” 温和礼貌的一句话，在光头的眼里却仿佛恶魔的低喃。 尤其她的一只脚还踩在自己的脚踝上，自己一动她就用力踩下去，疼得他额头都冒了冷汗，偏偏嘴巴还被堵住，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只能惊慌地看着她。 浑身颤抖。 瑶光瞥了他一眼，目光一转，看向旁边正悄悄往门边爬的阿曼。 感觉到她的视线，阿曼爬行的动作一顿，害怕地回头看她，明明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阿曼就是害怕地跌坐在地上。 在她的意识当中，光头是最厉害的人。 他们这伙人里面多的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恶贼，到了光头面前，个个儿都服服帖帖的。 她是见过光头打人的样子，拳拳见血。 是将人往死里打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这个女人的手下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更不必说自己这么小点儿了。 岂不是手到擒来？ 阿曼一张小脸惨白，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瑶光。 这么会儿功夫，另外两个人也被萧景迁解决了，用麻绳将人捆了往地上一甩，走到桌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烛火跳动，瑶光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的是萧景迁刚从哪两人身上扒下来的隐身衣。 材质很奇怪，有点儿硬，又不太硬。 感觉像是什么动物的皮囊，摸着有些粗糙，拿在手上是青绿色的，但很快就变成了周围环境的颜色，竟是随着环境变换的。 “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瑶光好奇地询问，其中一个沙盗赶忙道：“是沙漠中特有的一种蜥蜴的皮做的。” 他就是先前掀她床帐的那位。 长相魁梧，但比光头还是要差一些，脸很嫩，有点儿娃娃脸。 不过被萧景迁照着脸打了两圈，已经肿成了猪头，眼睛也是青紫一片，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一开口，还有口水控制不住地顺着往下流。 瑶光嫌弃地向后退了退。 道：“所以，你们就是靠着这玩意儿出去偷东西的？” “没没没，我们没偷东西。” 他们还想否认，被萧景迁一拳狠狠砸在了肚子上，狡辩的话就再也不敢说了。 抬手求饶，也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们就是最近沙漠中突然出现的那一伙儿神秘的沙盗，阿曼机灵，长得又天真可爱的样子，就负责前期踩点儿。 借着帮忙的名义接近目标，打探对方的情况。 若是羊够肥，他们就会动手，几乎一打一个准儿。 再加上有隐身衣的帮忙，官府的人就是想抓都抓不住他们，他们也因此一直逍遥法外，为了方便，还在隔壁租了间屋子，用酒馆做掩护。 “酒馆是吧……” 瑶光唇角轻勾。 既然都抓住了，那索性一网打尽好了。 萧景迁拦住了她，“我去就好，你在这边等我就好。” 也不等瑶光回应，打开窗户，便一跃而下。 没多久，隔壁酒馆就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是哀嚎尖叫，光头几人听着，愈发缩了缩脖子。 听着他们叫的那么惨，竟然觉得他对他们还是手下留情了。 不由得有些庆幸。 不过这种庆幸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天一亮，瑶光和萧景迁便将他们，和隔壁酒馆里的沙盗们一并送到了衙门。 任凭他们如何哀求，两人都充耳不闻。 期间也有几个不安分的妄图逃跑，被萧景迁一个眼神扫过去，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了。 很快就到了衙门口。 此时天已经泛起了微光，衙门也开了门，守卫的衙役看见被绑着一溜十好几个壮汉，惊得脑子都转不过来弯儿了。 还是瑶光跟他说了这些是沙盗，才后知后觉将牵着人的绳子接了过去。 另一个衙役赶紧进去禀报。 瑶光和萧景迁简单讲述了昨晚的情况，做了口供就叫两人离开了，至于那些沙盗，自由县衙处理，他们没有过多干涉。 从衙门出来，寂静的沙城也渐渐苏醒。 街上卖包子点心的摊贩开始摆摊儿，热气腾腾的曲曲汤像是一只只精巧的小馄饨，点缀着几点葱花。 吃一口，肠胃一下子便暖了。 第270章 月牙湖 瑶光和萧景迁一人点了一碗曲曲汤，还不忘给还在客栈的钟黎和时鸿雪各点了一份。 回了客栈，一进去就听见算盘珠子的声音。 老板日常在柜台后面算账，收益不好，掀账簿的动作都格外粗鲁，听见动静抬起头，瞧见瑶光二人，忙低下头。 他们出去的时候，他刚醒。 还是他给他们开的门，自然也就看见他们带着的那几个沙盗。 几个沙盗没有入住记录，怎么进去的不言而喻。 店里遭了小偷，他这个当老板的也没脸，一般来说总要赔点银子或者打折道歉的，毕竟也是他们店没做好防护，才叫小偷有机可乘。 但最近店里生意不好，让他少拿点油水他又实在不太愿意。 拿了账本便悄悄躲进了里屋了。 瑶光和萧景迁并未多看他，拿着食盒上了楼。 叩响了时鸿雪和钟黎两人的房门，屋内静悄悄的，好半晌才传来细微的响动，瑶光蹙了蹙眉，迟疑着又敲了敲。 “师兄？钟黎？” 约莫过了半刻钟，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时鸿雪一手揉着脑袋，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师兄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可看他面色红润，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啊。 “你昨晚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好像闻到了迷香的味道，后面就睡过去了，我估摸着是附近的沙盗，幸好贵重的东西都被收在了储物袋里，丢不了。” 又问她道：“你昨晚没遇到什么吧？” 自己和钟黎虽然着了道，但毕竟是两个大男人。 瑶光可是个女孩子。 就算对方是求财，从来也没听说是冲着色去的，但不怕一万害怕万一呢。 “没有，他们的迷香对我好像没什么用，我没着道。” 时鸿雪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那就好。” 眼睛往下一瞟，瞧见了她手上拿着的食盒，“这什么啊？你早上出去了？” 瑶光“嗯”了一声。 “跟他一块儿出去的。” 指了指萧景迁，时鸿雪像是这才注意到他似的。 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你们一块儿出去的？”声音都跟着高了两度，吓得钟黎彻底从半梦半醒中清醒了过来，揉了揉耳朵，还有些幸灾乐祸。 抬手搭在时鸿雪的肩膀上。 “哎呀，人家多大的人了，一块儿出去逛逛怎么了？你又不是人家亲哥，就是师兄而已，管得了这么宽嘛~” 一只手接过了瑶光手里的食盒。 掀开盖子，热气顺着盖子往外逸散，食物的飘香让他肚子都跟着叫了两声。 “谢谢啦~还是瑶光贴心~” 他抬了解萧景迁了，要是他一个人出去，才不会想到给自己带吃的呢。 “去去去，少在那边胡说八道！” 时鸿雪不耐烦地将他的胳臂从自己肩膀上挪下来，拉过瑶光走到一边，警惕地看了眼萧景迁，压低了声音问瑶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跟他怎么一块儿出去了？孤男寡女的，多不好啊？” 瑶光无辜且疑惑，“我们就是把那几个沙盗送去了衙门，又没干什么，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以前跟师兄弟不也经常一块儿玩儿吗？ “那能一样吗？” 时鸿雪顿了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憋红了一张脸，道：“反正你以后少跟他来往，我看着他就不像是个好人。” “是是是，我知道了。” 瑶光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他们待会儿就跟我们分开走了，以后估计也没啥机会碰面了。” 这下，时鸿雪可是震惊了。 “他们要走了？” 之前还非得粘着一路，突然就说要分开，他还有些惊讶。 “是啊，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小七说的，说他和钟黎还有些事情要办，要暂时离开。”至于他们要去做什么，又为何拉着钟黎一块儿，瑶光没问。 他们虽然没说，但瑶光也能感觉到，小七和钟黎应当是旧识。 至少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路上碰巧认识的。 得知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时鸿雪的心情好了不少。 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还热切地邀请萧景迁在桌子边坐下，看得钟黎啧啧称奇。 吃过早饭，萧景迁再次说了要离开的事儿。 时鸿雪很开心。 钟黎给了瑶光一只千机鸟，“这东西可以传讯，你之后要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可以通过它传信。” “当然，就算没事也可以来找我，只要是你，我随时有空哦~” 俏皮地眨了眨眼。 被萧景迁揪住了他的衣领，拽走了。 “诶诶诶，你别拽我啊，阿……七，阿七你轻点儿啊……” “我们现在去哪儿？回东陵国吗？” 时鸿雪走到瑶光身后，问道。 瑶光摇了摇头，“先不回去，我还有个地方想去。” 昨日审问阿曼时，她得知在沙漠的中心有过月牙湖，形似月，传闻那是神仙居住之地，若是有缘见着神仙，便能帮人解决所有心中所想之事。 来沙漠的，大半都是为着这传说来的。 阿曼每日出去，找到的“肥羊”，十个里九个都是来找月牙湖的。 只是茫茫沙漠，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这么多年，也没听人真的找到过，更多的还是迷失在无边沙漠之中，成为这广袤沙漠的一点养分，成为露出黄沙的白色骨骸。 “鲛人一族繁衍困难，我答应了凤姣澜帮他找找解决的法子，那月牙湖里既然住的是神仙，或许知道些什么，我准备去看看。” “师兄要不在这儿等我回来吧。” 从来没人见过月牙湖，既然是仙境，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进去，外面定是危机四伏，带上时鸿雪恐怕危险。 再者，这本就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搭上一个时鸿雪。 “那怎么行？！” 时鸿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可是你师兄，哪儿有师妹出去闯荡，师兄在后面躲着的道理？这要是被门内知道了，不说师尊要狠狠教训我，便是那些个师兄弟，也要笑话我许久的。” 瑶光拗不过他，到底还是带上了他一起。 想着等到了月牙湖边，自己多注意些便是。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月牙湖，没等来仙兽陷阱，倒是先遇上了沙尘暴。 第271章 食人花 起初只是一点儿小风，后来风沙越来越大，直到浪潮般的沙尘铺天盖地一般涌过来，沉甸甸地往他们的方向压。 在这偌大的沙浪之中，瑶光和时鸿雪显得格外的渺小。 哪怕他们召唤出本命剑御剑飞行，也还是比不过沙尘暴的速度，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彻底淹没在了风沙之中。 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衣袂上下翻飞，风声响亮地响起，仿若山体倒塌，轰鸣不断。 一张口，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反倒是吃了一嘴的沙子。 瑶光只得闭紧了嘴巴，一边调动刚刚恢复的灵力护在自己和时鸿雪的身前。 在两人周围围城了个灵力护照。 “没想到月牙湖还没到，先被这沙尘暴上了一课。对不起啊师兄，让你跟着我一块儿受苦了。” 这次沙尘暴来势汹汹，但只在沙漠中心地段。 若是在沙城，或者回东陵，都遇不上。 “这算什么受苦，我可是师兄，我是要保护你……” “师兄？！” 时鸿雪忽地晕了过去，将瑶光吓了一跳，忙抓住了对方的胳臂，才不叫他从墨剑上摔下去。 没了时鸿雪的灵力支撑，墨剑便自动收回了他的体内。 瑶光探了探时鸿雪的脉搏。 脉象平稳，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迷烟在他体内还有些许的残留，平时不显，但方才又是走了许久，又是御剑飞行，加速了迷烟的吸收。 之前还能撑一撑，这会儿是彻底撑不住了。 瑶光无奈，也不好背着，便只能暂时将他收入随身空间内。 “姣澜，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师兄。” 凤姣澜正躺在专门给他腾挪的一个灵泉水池子里闭目养神，就天降大麻烦，尾巴烦躁地甩了甩，碍于对方是瑶光的师兄。 他也只是露出个乖巧的笑。 “好的，主人，我会照顾好您师兄的。” 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又担忧地关心了一句：“主人，你要注意安全啊，要是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 又防护罩在，短期内沙尘进不来，但防护罩也需要耗费不小的灵力，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瑶光只能尽量寻找出路。 风沙太大，若不是有防护罩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寻常的探寻方向的法子不行了，便只能尝试去感知四周的水汽。 灵术修炼，最重要的便是感知自然万物。 所谓灵力，其实就是万物之灵。 瑶光灵术上有天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自然也更加敏锐，很快便确定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水汽比较重，应该有个湖。 朝着那个方向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沙尘暴总算是渐渐停了下来。 瑶光拿了一块儿帕子捂住口鼻，撤去了防护罩。 继续往前走。 随身空间内，时鸿雪悠悠转醒。 入眼是满目的翠绿。 远处是翠绿的高山，近处是湖水倒影着岸边的小草，篱笆墙围起来的地方，种着不少只在书上才见过的珍奇药材。 再往后看，是一座高高的玉宇琼楼，仅从外面看着便已足够气派，更不必说里面了。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 难道他已经到月牙湖了？ 不对啊，月牙湖不是在沙漠里吗，怎么会有山呢？ 目光疑惑，余光瞥见平静的水面下冒出两三个泡泡，隐约可见一道黑影闪过。 莫不是水怪？ 墨剑入手，警惕地看向水中，“什么妖怪，还不快快现身！” “你才是妖怪呢！” 凤姣澜从水底钻了出来，睁大了眼睛瞪着时鸿雪。 时鸿雪松了口气，“是你啊。” “那我这是在瑶光的随身空间里？” 他是知道，祖师爷给了瑶光一个随身空间的，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气派，饶是自己富可敌国，此时也难得的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凤姣澜与有荣焉，嘚瑟得不行。 时鸿雪还是担心瑶光，不想在随身空间继续待下去。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凤姣澜拦住了他，“不行，主人说了，让你在这边待着！” 虽然他也很担心主人，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他自然是要好好执刑的，他可是最乖巧听话的人鱼了。 时鸿雪和他说不通。 说得烦了，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看看是因为谁她才这么冒险的……” 他说得小声，却不想还是被凤姣澜听见了。 “你说什么？” 磨着时鸿雪没办法了，时鸿雪只得告诉他。 瑶光之所以要冒险前往月牙湖，是为了给他们鲛人一族寻找解决繁衍问题的法子。 瑶光只是一会儿没看住，时鸿雪这个大嘴巴就将什么都告诉了凤姣澜，转头凤姣澜就来询问瑶光。 眼泪汪汪，淋花带雨，问她是不是为了自己。 “这是我答应你的嘛，况且只是沙尘暴而已，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 除了沙尘暴，其实她就没遇到什么了。 整体来说，甚至有种过于风平浪静的不安。 总感觉这平静的背后，是对方在攒一个大的。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凤姣澜委委屈屈，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瑶光最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了，轻声哄了他许久才勉强叫他止住眼泪。 攥了攥拳头，“主人，你让我出来吧，我……我虽然有点弱，但我也想和主人一起分担！” “这里是沙漠，你要是出来没一会儿就要被晒成鱼干儿了，还是算了吧。” “可是……” 凤姣澜还想说什么，瑶光忽然眼睛一亮。 “你看前面，是不是绿洲？” 就在前面几百米远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大片湛蓝的湖水，湖水弯弯，像是一轮弯弯的月亮，太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泛起潋滟的光。 旁边是一大片的绿洲，茂盛的绿色的草丛，长到膝盖高低，叶片足足有小臂大小，支撑不住地垂落下来。 上面还挂着几滴露珠，晶莹剔透。 大片的丛林，像是椰子树，又好像不是，其下笔直，上面却忽然分了叉，像是被用锯子对半劈开似的。 偌大的叶片遮蔽下大片的阴影。 阴影之下，胳臂粗细的藤蔓蜿蜒而上，大约一人高的地方，开出了一朵鲜艳漂亮的花。 仅花瓣就有一米来长，艳红色的，点缀着白色的斑点，中间花蕊的地方像是莲蓬，很大，黄褐色的，横了一道缝隙，十分奇怪。 瑶光好奇地上前，那朵花一下子仿佛活了一样。 缝隙张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根筋深处，长长的舌头伸出来，直直攻向瑶光的方向。 那哪儿是什么鲜花啊，分明是朵食人花！ 第272章 留下来陪我吧 食人花张开巨口，紫黑色的舌头伸出老远，就要往瑶光身上纠缠而去。 瑶光赶紧唤出荼霜剑，一剑将那舌头砍成了两半，掉在地上，像是章鱼的触手，弹动两下才没了动静。 食人花却没有放过瑶光。 很快，从舌头的断裂处，崭新的舌头延长重生，不放弃地再次攻了过来。 盘支在树干上的藤蔓也开始动作起来，像是一条富有生命的蛇，扎入地底的部分疯狂猛涨，瑶光刚躲过舌头的攻击，便感觉脚下一阵颤动。 一跃躲开，便有三四条藤蔓从地底冒了出来。 其中一条更是直接缠上了瑶光的脚踝。 其他藤蔓见猎物被捉住，愈发猖狂了起来，张牙舞爪着准备乘胜追击。 瑶光一只手拿着荼霜剑地方，另一只手从怀里抽出一张火符。 刚将缠绕脚踝的藤蔓斩断，足尖轻点而上，踩过其中一根腾飞的藤蔓，回身将火符往藤蔓上一甩。 火符粘在藤蔓上，登时燃起火焰。 顺着藤蔓一路烧到食人花。 食人花畏火，这下看它还如何猖狂。 瑶光轻轻落在湖边稍远处，准备等食人花烧得差不多了再过去，火焰内，火光包裹着的食人花不仅没有痛色，反倒是愈发活泼了起来。 沐浴在火海之中，还摇头晃脑的，好似在嘲弄她的天真。 怎么会。 食人花不是畏火吗，怎么还好好的？ 不等她深思，燃着火的藤蔓再次攻了过来，火舌更是喧嚣着，势要将她卷入口服，将她化作自己的养料。 瑶光一边闪躲，一边思索着这其中的怪异。 火焰的温度很高，瑶光只得暂时退避在湖边，火焰已经顺着茂盛的草木烧到了岸边，本是用来克敌的，现在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困局。 余光瞥见湖水。 清澈透亮，青绿色的湖水仿若点缀星辰。 瑶光看着湖面，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说着和岸边火光滔天，怎么都该将湖水映出火色，怎么还是这样透亮的青绿色？这很不对劲。 发现这一点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怪异了起来。 高耸的树木，不该在沙漠中生长的食人花，以及始终不曾变化的湖面。 唯一的解释。 这里根本不是现实，而是她不小心闯入的幻境。 幻境难解，但只要找到了幻境的结点，便十分容易了。 而这结点…… 瑶光义无反顾地回头，猛地跳入了湖中，火舌猛地扑上来，在她跳下去的下一秒，便立刻席卷了整个湖面。 火焰在湖上燃烧，显得诡异又艳丽。 掉入湖水中的感觉十分真实。 与火焰错开的刹那，还能感觉到炽热的温度划过肌肤，下一瞬就被冰凉的湖水浇灌，冷得她浑身直打颤。 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湖水，嘴里的空气一下子便泄了。 忙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拼命挥动着想要浮出水面，却感觉四肢仿佛灌了铅似的，沉得厉害。 身子在缓缓下降，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 隐约间，波光粼粼的水底，阳光透过水面照了进来。 浅蓝色的光芒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逆光而来，宝蓝色的纱衣在水中飘逸，仿佛一条漂亮的人鱼，轻盈优美。 游到瑶光的身侧，好奇地打量着她。 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拉住她的手腕。 手上用力，瑶光便被举到了她的面前，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像是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一般。 莹润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也好久没碰见外人了，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吧~” 紧接着，瑶光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有多大呢，大概是再多躺两个自己都绰绰有余吧。 头顶是同样巨大的叶子，正好遮挡了阳光。 瑶光坐在叶子上，距离地面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几朵脑袋大的小花整齐地排列着，形成一个天然的楼梯。 下面，是大片的草地，绵软的叶片蓬松柔软。 踩在上面，像是踩着上好的地毯。 前面不远处，就是月牙湖，月牙似的弯弯一道，像是女神笑弯的眉眼，弧形的弧度里，是一朵巨大的莲花。 平坦的莲心像是一张天然的床榻。 摘了花瓣，一个卷起来做了枕头，一片盖在身上做被子。 上面，一个美丽的女子半躺着，一只手支着枕头，手虚虚握拳撑着脑袋，黑亮的长发瀑布般铺在莲心。 宝蓝色的纱衣随着清风微微服动，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连那双玉足都精巧漂亮，完美的不可思议。 “仙人”二字仿若成了实质。 任凭谁来瞧，也难以将她与凡人相提并论。 抛去长相不谈，瑶光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很明显的灵气，隐隐还带着仙气，想来这人就是传闻中住在月牙湖里的神仙了吧。 瑶光看的有些痴了。 女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抬起眼，流光微动。 看见是她，并不奇怪，站起身，莲步微动，走到瑶光身前，站在石头上，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微微俯下身子，好笑地看着她。 “好看吗？” 瑶光点了点头。 随后退后一步，拱手施礼，“在下前来，有一事请仙子帮忙。” 女人似是有意逗她，“哦，原来是请人帮忙的啊，只可惜，我并非什么仙子呢，怕是帮不了你了~” 摊了摊手，明显的故意。 瑶光：“姑娘身上萦绕仙气，怎会不是仙子呢？” 女人这下倒是惊讶了，脸上调笑的模样都跟着收敛了几分。 “你竟然能看得到仙气？” 仙气与灵气都是很难被外人发现的。 相比起来，仙气更难察觉，且因与灵气有些相似之处，还容易被人弄混，这人却是一下子便认出来了，到底是何身份？ 眯着眼睛上下打量。 先前没看仔细，只觉得此人长得好看。 莫说是凡间，便是在仙界，也是少见的美人儿。 仙子爱美，不仅是自己，身边的玩意儿自然也要上佳，看见瑶光第一眼，她便看上了她这张脸，作为自己的玩伴，倒是也不算辱没了自己。 可如今仔细去看，才发现不对劲。 这人身上竟也隐隐带着仙气。 只是被禁锢着，才难为人发现，这是只有转世投胎的神仙才会如此。 而且，她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再仔细瞧了半晌，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这分明是那位转世！ 第273章 战神玉韶 瑶光瞧着眼前的美人姐姐陡然变了脸色。 从满面春风、和煦温柔一下子变得严肃，仔细打量自己过后，又一下子沉下了脸，仿若风雨将至，乌云压顶。 她被对方突然的变脸给惊到了，正要出声询问，对方却率先发难。 岸边种了一棵垂柳，柔软的柳条垂下，像是女子的发丝，柔顺纤细，此时却陡然朝着瑶光攻了过来。 瑶光慌忙去躲，奈何柳枝太多。 一大团迎面扑过来，像是一张天罗地网将她牢牢压制。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双脚已经被捆地紧紧，再动弹不得分毫。 蹙着眉尝试挣扎，连荼霜剑都召唤出来了。 但那柳枝像是铜筋铁骨，锋利的剑锋打在上面，连一道缝隙都没留下，反倒是被柳枝一甩，破剑一样摔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 瑶光也有些恼了，就算对方是神仙，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动手吧！ 女子看着她，抬手端起她的下巴。 “无缘无故？怎么，你当真是凡人做多了，便忘记了前仇旧怨吗？” 女子嗤笑一声。 瑶光倒是不奇怪她能看出自己的身份。 但对她的话也是困惑居多。 “我不知道你在说我们，我们从前见过吗？” 天上神仙无数，瑶光又多是跟在观音菩萨身后，哪里能各个都认得？平日里打交道的就那么几个，可这女子实在陌生。 她委实不记得她们曾经见过。 见女子隐隐有些发怒，瑶光赶紧解释道：“我转世之后，记忆便有些受损了，很多从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要不你给我个提示？” 这话倒也不错。 她确实是忘记了不少东西，比如她是如何转世投胎，又是为何被贬下凡的，她就毫无记忆。 至于别的，神仙寿数绵长，少不得有忘记的，也很正常。 她也没太当回事儿。 女子看她脸上的疑惑陌生不似作假，脸色也没好转。 反倒是愈发生气了。 咬了咬牙，问她：“你可还记得战神？” 瑶光摇了摇头。 天上有位战神，她是知道的，说是战神，不如说是位杀神、煞神，以凶悍闻名，听闻他手下从无败绩，也因此获封战神。 她偶尔听天宫中的小宫娥提起，说战神丰神俊朗，只可惜性子冷了点儿，但还是有不少仙子仙娥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但也仅仅是听说罢了。 她印象里，从未和战神有过什么交集。 不过看眼前人这样子，似乎和战神关系匪浅啊。 不免好奇询问。 原来这女子乃是天上的嫱月仙子，人如其名，貌若皎皎白月，清冷高绝，是上天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她偏偏看上了战神玉韶。 彼时的她自认紫色一绝，便是战神玉韶也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当着众神的面儿，当中向玉韶表白。 本以为能成就一番佳话，却不想玉韶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直言拒绝了。 嫱月被心爱人所拒，又在众神面前丢了脸，自觉屈辱，心境也跟着受了影响。 天帝怕她因私人原因妨碍公务，嫱月也存了逃避的心思，便自请来到了月牙湖猫着，之后便再没有离开过，直到今日。 瑶光听完只想为自己叫屈。 这个故事，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啊？ 她与战神之间如何爱恨情仇，与自己何干？ 倒是对嫱月，瑶光颇觉惋惜。 当然不是惋惜她的情路坎坷，而是不解为什么会有人就为了个男人，就能损伤了心境，好容易才当上的神仙，这又是何必呢。 这般想着，便也这般说了。 被嫱月狠狠瞪了一眼，“你懂什么？！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对玉韶冕下的情谊天地可表，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此时的瑶光在她眼里，跟个要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婆婆无意。 诚然，她的心上人对她并无意。 “我并非挑拨离间，只是替你觉得不值。” “不值？” 嫱月不解，更多的还是怀疑。 瑶光真诚且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值。你生得漂亮，是上九天数一数二的美人，多少男人为你倾倒，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为此还累得你不能再上九天待着，只能屈居这一方小天地，难道值得吗？” “你本该在上天庭接受艳羡，人人夸颂称赞的仙子，就为了一个男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难道你就甘心吗？” 若说不甘，自然是不甘的。 但这话叫瑶光说出来，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梗了脖子，“玉韶冕下那般英勇神武的人，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你少在这边妖言惑众，他值得！” 瑶光摇了摇头。 “这世上优秀的人很多，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他既然不喜欢你，那便是他没眼光，为了一个眼瞎耳盲的人落魄至此，他也不会记你一句好。” “念着这种人做什么，白白伤神罢了。还不如忘了他，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去，好叫他看看你本该是光芒耀眼的人，由着他将来后悔去。” 嫱月还真被说的有点动心了。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真要说对玉韶冕下有多少爱慕也不见得，只是凭着那口执念一直撑着罢了。 总觉得自己为他放弃了这么多，若这么简单就不喜欢了，倒显得从前的种种好似不值一文。 她心里总也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在看见瑶光的刹那，愈发明显了。 虽然她现在转世投胎，好像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但她仍是不喜她的。 因为她曾被玉韶冕下那般惦记。 是自己怎么也得不到的关心在意。 渐渐的，对她的恨意便如野草肆意疯长。 再次见到她，本以为自己该将她千刀万剐，却在听了她的话后，茫然了起来，自己当真这般恨她吗？ 又或者，自己当真那般爱着玉韶冕下吗？ 她真的要为了从前的爱而不得，而摒弃自己神女的身份，像个凡俗的妒妇一样，无耻卑劣地对一个无辜的女子动手吗？ 看出她眼底的迟疑，瑶光决定再加一把火。 “你相信我，一个看不到你的好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你看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走出去，优秀的人一抓一大把。” “你要是不相信，我这儿就有一个。” 随身空间内，时鸿雪猛地打了个喷嚏。 拢了拢衣服。 心想着这周围挺暖和的啊，怎么还会打喷嚏呢？难道是感冒了？ 第274章 天下为棋 清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时不时有两只蝴蝶掠过。 瑶光端着一杯露水依靠在宽大的叶子上，惬意自在，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两人，唇角轻轻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嫱月坐在石头上，被时鸿雪一口一个“美女姐姐”的喊，将嫱月喊得红了一张脸。 她本身就是个小女孩儿的性子，除了对玉韶战神的时候勇敢了一把，大部分的情况下还是腼腆内向的。 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嫌烦了。 换了旁人，早偷偷溜出去了。 时鸿雪人美嘴甜，直把嫱月夸到了天上。 将人夸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都有些合不拢了，抬手掩唇，也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瑶光看着，只觉得时鸿雪浑身上下，顶数这张嘴最值钱。 两人聊着，时鸿雪感觉到一阵视线，抬眼望过来，对上瑶光的视线，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回头和嫱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嫱月点了点头，他便往瑶光这儿来了。 怒气冲冲，怎么看都是来报仇的。 “你这小妮子，就这么把你师兄给卖了，我真是白疼你这么久了，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手指一戳瑶光的脑门儿。 不疼。 瑶光捂着脑袋，讨好地笑了笑。 站起身将位子让给了时鸿雪，“阿雪师兄别生气，这不是权宜之计嘛，若不叫她看看这世上的大好男子，她如何从情伤里走出来？你这可是助人为乐的好事儿啊，积攒功德的。” 时鸿雪瞥了她一眼。 你看我信不信就完了。 “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让凤姣澜那小子去啊？他长得也不错啊，叫姐姐他叫得顺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凤姣澜确实长得好。 奶乖奶乖的，任谁看了都得心软。 当然，内里是个黑心的。 这两日在随身空间里，他已经见识了他的黑心肝儿，平日里阳光灿烂，一到了瑶光面前就一副柔弱的模样，看瑶光都给他宠成什么样儿了。 让他去应付嫱月最适合了。 瑶光忙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赞同。 “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去做这种色诱的事儿？！” 时鸿雪：“……他不能我就能了是吧？！而且他还是孩子？他可是鲛人，说不定早就好几百岁了呢，你怎么好意思说他是孩子的？” 瑶光：“……” 好像也是。 主要是凤姣澜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瑶光便总将他当弟弟看待。 不知不觉就将他当做了孩子。 摸了摸鼻子。 “我的意思是，他哪儿有师兄有才华啊？貌比潘安，惊才绝艳，我既然想让嫱月从战神的坑里出来，不得介绍个顶好的人吗？除了师兄，再没有旁人比你更适合了。” “凤姣澜就是一个小屁孩儿，怎么比得上师兄呢？” 时鸿雪“哼”了一声。 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他听着还是很舒服的。 “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 “多谢师兄。”瑶光灿然一笑。 身后，嫱月走了过来。 “怎么样，想开了吗？”瑶光问道。 嫱月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世上好男人千千万，我也没必要再一棵树上吊死，只可惜你已有了心上人，否则……” 后半句话是对着时鸿雪说的。 眼神惋惜，又带着点儿跃跃欲试，时鸿雪连忙推拒。 “我不过俗人一个，美人姐姐自有更好的相配。” 嫱月掩唇笑了，“瞧把你吓的，我已经有过一次求而不得了，总不至于第二次还不知道学好，再往坑里摔。” “我也想明白了，这天大地大，比起男人，景致也多，实在不必将自己困于一隅，今日之后，我便准备四下走走，看看各处风景，说不定也能遇到一个知心之人。” 嫱月忽然想起，自己从前飞升的时候，本也是这般恣意洒脱之人。 如今倒是找回了些当初的心境。 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些。 她能想通，瑶光也为她高兴。 临别前，瑶光问了鲛人一族的事儿，嫱月倒是有所耳闻。 瑶光还来不及欣喜，嫱月便道：“你若是想为他们想法子还是算了吧，它们一族气运如此，非人力可以改变。” 话说到这份儿上，瑶光也明白大约是天意如此。 虽然惋惜，但也不能逆天而为。 只得作罢。 倒是嫱月帮着给凤姣澜幻化了双腿，连带着将那满头的湛蓝色长发变作了黑色，看起来就是个长得格外俊俏的少年郎。 “这术法可让他在岸上保持人形，等他回到海里，这术法便会自动消失。” 瑶光道谢，凤姣澜也欢喜。 绕着瑶光转了好几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嫱月看着羡慕。 她好像无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身边有很要好的朋友，有许多关心在乎她的人，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这么多年，仍是孑然一身。 眼中闪过一丝酸涩，很快又恢复如初。 嫱月：“你们也要离开了吧？” 瑶光点了点头。 嫱月：“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里？” 瑶光：“还没想好，不过大概会先回东陵国吧。” 她还惦记着祖师爷的命令，此次下山就是为了辅佐萧景迁的，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见着萧景迁的人影。 对方似乎在躲着自己。 但无论如何，他是东陵储君，总是要回去的。 还有一些其他疑点，也要她一一探寻答案。 山下越来越多的妖物现身，梧桐村的巨型飞蛾与摄政王究竟有没有关系，那个灵渊组织又是什么，为何盯上了鲛人一族？ 还有…… 金陵城的新城主，时鸿雪的哥哥，在这其中又担任着怎样的角色。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罗，将整个大陆联系起来，密不透风。 或许不止东陵和金陵城，还有南疆。 还有更多其他的国家。 这时候，瑶光才恍然明白，这天下有多乱，各方势力好似一盘散沙，却又牢牢联系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每个人身处在这个棋盘上，决定着棋局最后的走向。 却又瞬息万变。 没有人知道，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而萧景迁，就是那只能够掀翻整个棋局的手。 瑶光要做的，就是努力让他不要掀棋盘。 第275章 送葬队伍 “既然你们还没想好去哪里，不如我给你选个地方吧。” 脚下浮动流光，嫱月站在流光之外，冲着他们挥手，“去吧，那里，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 瑶光的问题逸散在空中，只看白光大盛，再次睁眼，入眼便是“涂城”二字。 涂城位于东陵国，偏僻边远之地，印象中是个很平常的城镇，不够繁华，也不多破败，平平无奇，泯然众城之中。 也就是瑶光记性好，才记得它。 这座城有什么特殊之处？ 为何嫱月说这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别想了，真想知道，进去悄悄不就好了？”时鸿雪拉了瑶光一把，瑶光跟在他身后进了涂城。 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这不是凤姣澜第一次来凡间，但上次来的时候，心来惦记着族里的任务，又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战战兢兢，也没能好好游玩儿。 现在不一样了。 他这次是跟着主人一块儿来的，心情好得不行。 一进了城便蹦蹦跳跳，笑容灿烂。 不少行人路过，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三人。 他们这座城不大，经济不发达，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突然来了这么三个俊男美女，都忍不住多打量一番。 他们也习惯了被人看着，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看着凤姣澜欢快的模样瑶光也忍不住笑了。 “能出来玩儿就这么开心啊？” 凤姣澜重重点了点头，“当然开心！” “能和主……和姐姐一起出来玩，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啊？！”他现在是人形，再喊主人瑶光怕别人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尤其他长得这般好看，总会有人有些肮脏的揣测。 虽然觉得他年级大概比自己大，但相比起“主人”，还是宁愿听他喊自己姐姐的。 凤姣澜也接受良好。 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昵，听得时鸿雪一阵牙疼。 总感觉自己好容易送走了一个小七，又来了个对自家师妹图谋不轨的。 “而且，这里灵力好充沛啊，姣澜喜欢这里。” 鲛人自万物孕育而生，对灵气格外敏感，一进入涂城，就感觉到浓郁的灵气缓缓流动，十分充沛。 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不少。 瑶光其实也感觉到了城内的灵气，这也是让她觉得怪异之处。 所谓人杰地灵，凡事灵气浓郁之处，必定滋养万物，不仅是人康健灵动，草木也格外茂盛。 但涂城却不同。 明明城内灵气充裕，但草木稀缺。 道路两旁偶尔长着几棵杂草，也都是枯黄的、矮小的一株，树木也都只有一层楼高，瘦小纤细，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 路上的行人虽不至于面黄肌瘦，但普遍要矮些。 便是瑶光这个头儿，竟也比路上好几个男子要高出不少。 怎么看都不像是灵气充裕之地能够养出来的。 再仔细感知，就会发现，那充裕的灵气不过浮于表面，与其说是此地灵气充裕，倒更像是藏了什么富含灵气的宝贝。 且应当拿来不久。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灵渊组织。 不过灵渊组织利用的是情感的力量，且多是暴虐的情绪，但这次的灵力很舒服，不像是从暴虐的情绪中提取出来的。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留心着灵气的流动。 和时鸿雪、凤姣澜在一家客栈落脚，正赶上午饭时间，点了几道店内特色美食，端上来瞧着倒是色泽鲜亮，闻起来却没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 时鸿雪夹起一筷子蔬菜，应该是当地的特有的小菜。 好奇地尝了一口，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吐出来，在艰难地咽了下去之后倒了好几杯水，才勉强将嘴里的味道压下去。 “这什么东西啊，也太难吃了吧！” 菜没有一点儿甜味，只凭着那些调料勉强拼出个味道，还压不住菜的苦味儿。 直到现在，还让他觉得喉咙发苦。 这玩意儿还不如南疆的虫子呢。 不仅仅是菜，便是鸡鸭鱼肉也都是一样。 瑶光尝了一口，也跟着放下了筷子，但这也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 涂城灵气格外稀薄，菜里没有多少灵气，才导致发苦发涩，如此一来，城内忽然出现的广博灵力就显得愈发奇怪了。 三人最后也没吃那菜，幸好随身空间还留了不少吃食。 下午他们在城里逛了逛，想要找到灵气的来源，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得作罢。 晚上，躺在床上。 时鸿雪和凤姣澜睡得安稳，瑶光半夜却被惊醒。 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得城内的灵力忽地躁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掀开被子，打开窗户就往外去。 一只脚都踩在了窗沿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做了两个小纸人，落地便有生命般，钻过门缝儿分别进了时鸿雪和凤姣澜的屋子。 守在屋子里，这边有任何动静她都能立刻知晓。 昨晚这一切她才悄悄离开了客栈。 涂城并不繁华，因此也没有夜市一类。 天一暗，商贩行人就都回家去了，此时夜色寂静，只有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凝成一片白霜似的。 她下山的时候还是夏日，如今已经春天了。 春节那几日，她还在沙漠，没能感受冬日料峭，如今虽然入了春，白日还勉强带些暖意，晚上仍是冷的。 风一吹，衣摆随之舞动。 分不清是什么的虫子在鸣叫，衬得夜色格外寂静。 在这无边寂静中，一阵脚步声整齐地传来，由远及近。 瑶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她前面的不远处，便是一个十字路口，缓缓走出一行队伍，皆穿着白衣孝服，额头绑着白色的带子。 最前面的四人整齐的抬手，白色的纸钱漫天飞舞，撒了一地。 中间八人，左右各四，抬着一个巨大的棺椁，黑漆漆的，沉甸甸地压着他们走得格外缓慢，棺椁的后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再后面，又是四个男人，手上拿着唢呐。 昂着头，卯足了劲儿去吹，却听不见丝毫的声响。 热闹又安静。 诡秘又妖异。 一场在夜间举行的葬礼，本身就足够奇怪，而更奇怪的是，明明该是悲伤的葬礼，那些人却个个儿脸上带着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办的是婚礼呢。 瑶光觉得奇怪，不由自主地上前，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第276章 小师叔的尸体 平凡普通的小镇上，诡异的送葬队伍缓缓前进。 翻飞的纸钱像是一只只翩跹的蝴蝶，枝头飞来两只寒鸦，“啊啊”地叫着不详。 瑶光跟在队伍最后，最后在一处宅院前停下。 宅院不算破旧，但许久没住人了，门边杂草丛生，门廊上方，一直漆黑的蜘蛛从蛛网上坠下来，像是在盯着猎物似的盯着他们。 门“吱呀”一声开了。 黑漆漆的院落内，不见丝毫生气，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大堂，门口一左一右挂着两盏红灯笼，黑色的“奠”字格外显眼。 白色的绸缎点缀其中，被红灯笼映出了红色。 风声呼啸，像是女子的低吟，在这无边夜色中叫人愈发的毛骨悚然。 忽然，送葬队伍动了。 抬着棺材往宅院内走去，瑶光赶紧跟了上去，却被人一把拽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她正欲开口，却被捂住了嘴巴。 “嘘——” 月光照亮他的半张脸，瑶光认出来人竟是空明。 睁大的眼睛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和疑惑。 空明探出脑袋，看了眼宅院的方向。 送葬的队伍已经进了屋子，大门缓缓合拢，只剩下门口飘摇着坠下的蜘蛛还在吐着丝，妄图网罗住的猎物。 见人已经进去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恢复了平静，空明这才松开手。 双手合十，道了声抱歉。 “你怎么在这儿？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 空明：“喂喂喂，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好人。” 瑶光对此十分怀疑。 但毕竟他从前救过自己，这话她便没有说出来。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空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追着那具尸体来的。就是他们抬着的那具。” “那是谁的尸体？” “是我师叔的。” 空明：“先不说这个了，这里太危险了，要是被发现就打草惊蛇了，我们还是先去你落脚的客栈，再慢慢说吧。” 被空明拉着往巷子深处走。 瑶光不解问道：“为什么是去我落脚的客栈？你呢？” 空明磕了一声，有点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随后又义正言辞道：“我们修行之人，最不重这种身外之物了。” 瑶光这才恍然。 “哦~就是没钱呗。” 空明：“……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瑶光：“……” 客栈的小二早就歇下了，瑶光只得与空明翻窗户进去。 刚一进去，小纸人就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吧嗒吧嗒迈着小短腿，顺着门缝儿钻了进来，乐颠颠地迎了上来。 她出去这段时间，客栈里没出什么事儿。 瑶光赞扬地揉了揉两个小纸人的脑袋，小纸人便开心地捂着脸，好似害羞的样子。 空明在旁边看着有趣，忍不住捏起了其中一个的小脑袋。 将小纸人提溜到半空中。 小纸人忽地离了地，吓得扑腾着小短腿儿，挣扎着就要下去，空明忍不住笑了，抬手戳了戳它的小脑袋。 小纸人才注意到他似的，“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指上。 别说，还真有点儿疼。 空明拈了拈被打的手指，满眼兴味地问瑶光道：“你这小纸人还挺有意思的，这也是北斗神宗教的？” 摸了摸下巴，“嘶”了一声，到：“怎么我们山上就不教这些呢，这可比那些道术好玩儿多了。” “诶你说，我要是现在拜到北斗神宗，你们宗门会收我吗？” 看他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瑶光颇觉无语。 “你们鹧鸪山亏待你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山上穷嘛，一顿饭都得分成三次吃，你瞧瞧我，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空明捏了捏胳臂。 虽然瘦，但都是肌肉，紧实地包裹在骨头上，不但不让人觉得瘦弱，反倒十分健康。 “北斗神宗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第一大宗门，我看你和那个叫时鸿雪的都穿金戴银的，山上的条件肯定很不错吧？” 穿金戴银倒不至于，但确实衣着上乘就是了。 一方面确实是宗门比较有钱，另一方面，也是他恰好遇到了宗门最有钱的人。 瑶光：“嗯……还行吧。” 空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吧是吧，我之前就说跟你有缘，既然你不能进我鹧鸪山，那我去你们北斗神宗也是一样的。” 瑶光：“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说的是我与鹧鸪山有缘呢？” “哎呀，这不重要。” 空明摆了摆手，“你看咱们都遇到这么多次了，我还救过你呢，不如你帮我说道说道？” 瑶光觉得，他可能不是想进北斗神宗，而是想进去卧底。 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瞧着他。 “可是你要是进了我们宗门，你就是我师弟了。” 空明脸上的表情一僵。 “那还是算了吧。” 瑶光不再与他贫嘴，问起他师叔的事儿。 “你说那棺材里面的事你师叔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儿？” 提起这事儿，空明就生气，“还能是怎么回事儿，自然是被人给偷了，这群不长眼的小贼，竟然都敢偷盗他爷爷的头上来，等我找到那人的，看我不把他捏碎了揉扁了，扔粪坑里浸个七天七夜的！” 空明的师叔是少有的天才。 便是在鹧鸪山一众才华出众的人当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一步便可羽化飞升，与北斗神宗的天机长老相比，也是不逞多让的。 去年，小师叔羽化飞升，却不想尸体被人盗走，鹧鸪山都是暴脾气，这回又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还是偷的师叔的尸体，他们哪里能忍？ 但门内弟子多在山下历练，便派了空明下山追查。 先前路过宁州城，也是顺着线索追查到那里。 没想到能在那儿遇见瑶光他们，也是他们有缘，才叫他帮了这一把。 从宁州城出来，他又追着师叔尸体上残存的气息去了别处，对方很狡猾，带着他绕了好几座城，近日才被他追到涂城。 这才刚发现些端倪，就撞上了瑶光。 第277章 清风道长 “他们为什么要偷你家小师叔的尸体？” 只是一具尸体罢了，对方为何非要执意去偷？ 鹧鸪山虽不如北斗神宗有名，但也不容小觑，门内弟子更是个顶个儿的不是省油的灯，去鹧鸪山偷尸体，无异于在老虎尾巴上拔毛。 若因此与鹧鸪山为敌，实在不划算。 除非，那具尸体的价值，远胜过与鹧鸪山为敌的损耗。 空明耸了耸肩，“我们也很好奇，师叔们猜测或许是为了师叔体内的灵气。” 人乃万物之灵长，体内自然也有灵气。 只是因为体质不同，吸收灵气的多少也有所差异，似那些出尘绝艳，才华出众之辈，便是灵气吸收较多的，若再加以正确的引导，便成了修行之人。 而那些资质平庸的，便是吸收灵气有所阻碍之人。 也就是所谓的天分不足。 但若是后天勤勉，强身健体、多思多想，也能改善体质，致使灵气吸纳更为顺畅，这也是为何有人资质平平，却仍能做出一番成就。 反之，若因一点天资而沾沾自喜，不知勤勉，便也会导致堵塞经脉，影响自身灵气的吸收。 这世上许多人幼年时才思敏捷，聪颖过人，长大后却江淹才尽，大抵如此。 修行之人对灵气更为敏感。 多年的修行，身体内也吸收了大量的灵气，越是才华出众之人，体内的灵气便也更加充沛。 空明口中的小师叔既能羽化飞升，自然是人中龙凤。 其尸体确实应该潜藏不少灵气。 也难怪会被人盯上。 瑶光又想起了灵渊，虽然人或多或少都能吸收灵气，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加以运用的，像是灵渊就只能用介质充当媒介。 在这种情况下，灵气的来源就变得尤为重要。 相比起情绪做灵气来源，杯水车薪，空明小师叔的尸体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库。 灵渊大概率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这次，也会是灵渊吗？ “对了，这大晚上的，你又是怎么会在街上？” 瑶光回神，“我感觉到城内的灵气波动不太对，明明涂城不像是灵气充沛的地方，却又大量的灵气流动，我觉得奇怪，就出来看看。” 空明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也不在意他信不信。 “这件事情我要上报给宗门，关于你师叔的事情，需要我帮忙隐瞒吗？” 毕竟是鹧鸪山的私事，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去。 还是要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的。 空明无所谓。 “反正你都知道了，也不差多一个了，要是之后有支援，我还想靠着你们将我小师叔的尸体拿回来呢。” 如今敌我不明，能在鹧鸪山将尸体悄无声息地偷走，又带着他在山下溜了这么大一圈，对方要么心思缜密，要么能力在自己之上。 自己单打独斗未必斗得过对方。 要是有北斗神宗支援，倒是好事一桩。 这么一想，他倒是有些庆幸先前救了瑶光了。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得了空明的同意，瑶光便开始联系宗主了。 山底下不安生，连带着柳子濯大晚上的还在翻阅卷宗，瑶光传来通讯的时候他正巧醒着，顺手便接通了。 “瑶光啊，有什么事儿吗？” 瑶光将在涂城遇见的事情告诉了他，柳子濯一下子便严肃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灵渊组织他也略有耳闻，是近些年新出现的一个组织。 原先他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毕竟大道万千，哪怕他与他们的修道法子不同，但毕竟只是利用情绪的能量罢了，也不是杀人放火，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直到鲛人一族的事情，他才真正开始注意到这个组织。 这段时间他也派人去查了，却查不到太多。 对方很谨慎，泄露出来的消息也都是十分寻常的，看着就像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组织罢了。 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还偷了鹧鸪山清风道长的尸体，当真胆大包天。 清风道长就是空明的小师叔。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在此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有了前两次的经历，他对瑶光实在放心不下。 虽然都有惊无险，但也免不了操心。 瑶光有些心虚。 但上次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嘛，是那个影子怪突然发难，她要是不溜出去，那赵小世子就要被影子怪给吃了。 也算是助人为乐，功德一件嘛。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同宗主说的。 主要这人年纪轻轻，但实在唠叨，乖乖应是，并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溜出去，就在客栈好好待着，柳子濯才将信将疑地切断了通讯。 “你也太怂了吧。” 空明手上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苹果，往空中一抛，又往嘴里咬了一口。 清甜的汁水顷刻间在口中爆开来。 瑶光撇了撇嘴，“我这不叫怂，这叫识时务，懂进退。” “行，识时务。我今晚睡哪儿？” “喏，那边有个软榻。” “你让我睡软榻？” “或者你也可以睡地上。” “我不能睡床吗？” “可以啊，你去把小二喊醒，自己单独开一间，反正我是不会帮你付钱的。” 空明鼓起了嘴巴，“小气。” 但还是乖乖地去柜子里搬了床被子，铺到软榻上，凑合了一宿。 虽然说是凑合，但也比自己之前睡在树上草丛里的好。 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早上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到头顶仍能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不耐烦地坐起来，刚打开门，就闻见了食物的香气。 脸上的不耐一下子就消散无踪了。 换成了个灿烂的笑，礼貌地对门外的人道了声谢，便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食盘。 凤姣澜呆愣愣地站在外面，瞪圆了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主人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个陌生男人，险些怀疑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可房间里明明有主人的味道啊。 时鸿雪是跟着一块儿过来的，他倒是认识空明，只是震惊他怎么在这儿。 这么疑惑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瑶光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时鸿雪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怎么上哪儿都能遇见这种麻烦事儿啊？” 瑶光耸了耸肩。 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不过这次我准备安分点儿，宗门的人没来之前，暂时不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只是她虽然想要低调，背后的人却早就已经盯上了她。 第278章 吃饱饭，干活! 时鸿雪端来的早饭是储物袋里存的。 修行之人不重世俗的外物，但时鸿雪大约是个例外。 身上总是穿着得体漂亮的衣服，简约大方的发簪也用的是上等的玉器雕刻而成，本就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即便上山修行也改不掉这些生活习惯。 口腹之欲自然也是重的。 每到一个地方，总爱尝尝当地的特色，觉得好的便多买些，一股脑儿屯到储物袋里，不知不觉便存了不少。 瑶光觉得，若是将他扔到荒山野岭之中，仅凭着这一个储物袋，他也不会饿死。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习惯，不用叫他们忍受涂城苦涩的食物。 店里是有准备早饭的。 小二上来问的时候，见他们都吃上了，准备下楼的时候，瑶光喊住了他，“客官，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本地的吗？对城里的事儿熟吗？” “不怕您笑话，咱们城穷，很少有外人来，城里基本都是本地人。您要是有什么要打听的只管问我，只要是这城里的，我基本上都知道。” “我昨日闲逛的时候，在城西瞧见一个宅院，还挺大的，就是看着有些破旧，也没装匾额，你知道是谁家的吗？” 她问的，自然是昨夜随着送葬队伍去的那家。 “您问的是河边儿那家吧？门口有两棵柳树的那户？” “对，就是那家。” “那是张大老爷家的。” “张老爷是……？” “张家是咱们城里的大户，现在是张大老爷掌家，那可是个有名的善人，咱们这儿穷，有时候吃不上饭，张大老爷就开仓放粮，城里的百姓都可感激他了。” 没想到这张家风评这么好，只怕对方是表面功夫。 也不知他是怎么跟灵渊挂上钩的。 “既然张家这般有钱，怎么那房子看着这么破旧啊？” 她还以为是废弃的老宅呢。 “哦，那儿是张家的别院，废弃了有段时间了，平时也没什么人过去。不过有人看见前段时间那儿有人走动，可能收拾收拾，准备重新搬回去了吧。” 瑶光问了具体的日子，和空明感觉到清风道长的气息在涂城的时间差不多。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尸体被送了进来。 瑶光又问最近张家有没有死人，“我昨儿瞧见有送葬的队伍往张家去了，张家最近有办什么丧事吗？” 店小二吓了一跳。 “您可别胡说，张家好好儿的，哪儿有什么丧事啊，再说了，谁家送葬大晚上的送的，您别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吧？” 看他连都吓白了，瑶光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摆了摆手就叫小二下去了。 虽然答应了不擅自行动，她也确实坐不住。 闲着无聊就去一楼，挑了张凳子坐下，听百姓们闲聊八卦，说不定能得到些什么线索。 桌上摆了一碟儿花生，吃了大半盘有些渴了，拎了拎茶壶发现是空的。 “小二！” 瑶光喊了一声。 正是午时忙碌，店里有只有小二一人根本忙不过来，瑶光喊了两声也不见人应声，想了想，拎着茶壶去了后厨。 准备自己找点儿热水，却刚走到后厨门口，就感觉脖颈一疼。 “当啷”一声，茶壶掉在地上，壶盖在地上滚了两圈儿，里面仅剩的一点儿茶水在地上溅开两滴。 店小二从大堂往后厨来，瞧见地上的茶壶，四周却不见人影。 有些疑惑得挠了挠头。 小声嘟囔：谁把茶壶扔这儿了。 也没多想，随手拎起了茶壶，掀开帘子进了厨房。 …… “滴答”“滴答”。 冰冷的水声响在耳边，空气中隐约的潮气包裹着她的身躯。 瑶光是被冻醒的。 颤抖着瑟缩了一下脖子，旁边传来熟悉的，懒散又不着调的声音，透着些好奇，“你不是修行之人吗，怎么还怕冷啊。” 四周都是冷冰冰的墙，一扇沉重的铁门将屋子牢牢封锁了起来，唯有两米多高的上方，开了一扇窗户，被用栏杆挡着。 出不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细微的雨丝顺着窗户洒了进来，在月光的投射下，像是浮动的尘埃。 借着月光，瑶光看清了屋内的另一个人。 “空明？你怎么也被抓了？” 空明耸了耸肩，“我就在房间里休息，突然有人敲门，我才刚开门，就被人打晕了。” 他的表情看着倒很镇定，丝毫没有被人绑架的气愤。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空明摇了摇头。 “不过我估计不是张家的人就是灵渊的人，大概是昨晚我们偷看被发现了，对方盯上了我们。” 他猜测，对方大约有些特殊的追踪法。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就随意地在地上，也没绑着。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瑶光尝试着用传输阵法，但这地方似乎被设了禁制，她的术法暂时无法使用，只能采用物理方式逃脱。 贴着墙转了一圈，空明则靠在墙上。 手撑在脑后，双腿翘者二郎腿，一派的怡然自得。 “别找了，我都找过了，除了大门，被办法出去。” 瑶光试着推了推大门，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儿，能正好伸出一只手，外面被用锁链锁了起来，若不用术法，很难打开。 她尝试用荼霜剑也没能将锁链劈开。 顺着门缝往外望，外面是一个荒僻的院子，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一看就是多年没有人进来，就连铁门上也已经生了锈。 忽然，她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端着食物走了过来，也不跟他们说话，顺着门缝将食物推了进来就走了。 像是完全不在乎他们吃不吃。 空明中午就被掳了过来，早就饿了，看见吃的眼睛都亮了。 明明下一瞬就能立刻扑上去，却还是矜持地看着瑶光，问道：“你要吗？” 瑶光摇了摇头。 空明粲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方送来的是涂城的食物，没什么味道，空明却是一点儿不挑，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没一会儿就都吃完了。 摸了摸肚子，还有些没吃饱。 瑶光只得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几个灵果，两个人分了。 吃饱喝足，空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吃饱了，该干活儿了。” 第279章 堂老太爷 瑶光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就见空明站起身，走到铁门前。 白玉的纤细手腕顺着门缝伸了出去，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铁链上的锁，摸着下巴仔细研究了一番，另一只手在身上摸索。 “你找什么呢？” 空明：“我记得我带了的啊……啊，找到了！” 瑶光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铁丝，弯弯扭扭的，像是折过许多回，现在还带着奇怪的弧度。 只见他将铁丝插到孔里，左右动了动，“咔哒”一声，锁就这么被打开了。 提手一拨，锁链掉在了地上。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空明已经站在了门外，隔着敞开的大门冲着瑶光招手。 瑶光忙快步跟上，一边惊讶，“你们鹧鸪山到底是学什么的啊。” 怎么还学开锁呢？ 空明“嘿嘿”笑了一下。 “出门在外，不得有点儿保命的本事？” 瑶光：我怕你是有点儿违法的本事。 “这个给你，披上。” 瑶光拿出两件披风，是先前从那群沙盗手里抢来的隐形衣，这隐形衣使用起来不会有灵气残留，便是有灵渊的人在，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空明好奇地摸了摸，“这料子倒是挺有意思的，是什么东西的皮吗？” “嗯，蜥蜴的。” 空明的脸色一僵，“蜥……蜥蜴的？” 不远处有两个小厮经过，瑶光赶紧将披风给空明披上，又给自己披上，身形在黑夜中隐去。 空明呆愣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脏了。 小厮路过两人，似有所感般往两人的方向看了眼，两人立刻屏气凝神，他什么也没看见，有些奇怪。 边上的小厮拽了他一把，“看什么呢，还不快走，老爷说了，晚上不能再此处逗留，小心堂老太爷晚上来找你索命。” “你别吓我，堂老太爷是仙逝的，又不是横死，怎么可能会来索命啊。” 虽是这么说着，但脚下的步伐却快了不少。 等两人离去，瑶光确愈发觉得奇怪。 “他们口中的堂老太爷不会是清风道长吧？你家小师叔和这张家是本家儿？” 空明也是满脸的茫然。 他上山的时候，清风道长已经年过半百了，听山上的人说是自小便上了山的，但多的他就不清楚了。 师叔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家里的事儿。 可若是这张家当真是师叔的家里，为何要帮着灵渊偷盗小师叔的尸体呢？ 抱着满腹的疑虑，两人来到了前厅。 昨夜只在门外探头匆匆望了一眼，看不真切，真进了里面，那股寒意才格外明显。 门口左右悬挂的大红灯笼随风飘摇，细碎的雨丝落在上面，凝成了滴滴水珠，在红色的映衬下像是血泪。 好似红灯笼也在为棺中的人哭泣。 前厅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 满堂的白色缎带，原本的桌椅被推到了最里面，留出正中央的大片空地，黑漆漆的棺材静静停着，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写着“奠”字的那头。 棺材前摆着一张矮桌，上面一左一右各燃着两根白色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了，另外还摆了不少的瓜果菜品。 边上放着一个铜盆，盆里是黑色的灰，几张没烧干净的金元宝若隐若现。 矮桌前放着两个蒲团。 本该是给守灵的人准备的，却不见守灵人。 “师叔，你这待遇还蛮不错的嘛~” 这要是在鹧鸪山上，就凭着他们的贫穷程度，估计就是直接埋了了事。 尘归尘土归土，可没这么大阵仗。 空明毫不客气地就要去拿供桌上的苹果，被瑶光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你也不怕他跳出来打你。” “那倒是好了。” 空明小声嘟囔，瑶光没听清。 倒是听见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昏暗的夜，一盏白色的灯笼摇晃着走近了灵堂，侍女将灯笼放在门边，手上拿着一把精巧的银色小剪子，走到供桌边剪去里面因为燃的时间太久而分叉的烛芯。 “咔嚓”，灵堂内响起吃苹果的声音。 瑶光只是一个没看住，还是叫空明顺走了供台上的一个苹果。 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无人的灵堂内，忽然响起的吧唧嘴的声音，侍女一张脸像是白纸一样，惨白地吓人，整个人跌坐在地。 剪子对外，无力地想要给自己增添一些勇气。 说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低颤。 “是，是谁……” 虽然瑶光无意暴露自己，但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压了压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放轻了声音，断断续续又缥缈地响起，仿佛贴着耳朵耳语，格外的渗人。 “这里是我的地盘儿，你还敢来问我是谁！” 后一句明显带着怒意，侍女被吓得抖了抖，但还是道：“这，这是我家老爷的宅子，什，什么时候是你的地盘了？” “胡说！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这里就是我的地盘儿，你们现在在我的地盘儿上摆个死人，是不把本姑奶奶放在眼里吗？！” 空明配合默契。 她说话间，已经悄悄移到了侍女的身后。 嘴巴叼着苹果，歉意地合十手掌，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 还顺带着在她耳边扇了扇风。 冷风裹挟而来，带着夜间的湿气，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吹气似的，侍女快要被吓死了，哭丧着脸，连声求饶，“别，别杀我，我，我是无辜的啊，这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跟谁有关？” “是，是我家老爷。” 侍女被吓坏了，瑶光问什么便老老实实答了。 “老爷说这棺材里的人是他的堂叔。” “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家还有个堂叔啊？是不是你在骗我？” 空明扯头发的力道重了些，侍女惊叫一声，忙道：“没没没，我没骗您，是真的，老爷说堂老太爷很小就离家了，城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不愿意回来，但家里的长辈又实在想念，还是将人接了回来，在别院悄悄办了丧事。” 这话实在奇怪。 要真是思念，不得大办特办，怎么还会悄悄办？ 而且清风道长的尸体可是被人偷走的，也不是她所说的“接回来”这么简单。 瑶光不信，但侍女咬死了她家老爷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见从她这儿也确实问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一手刀劈在人脖颈处，直接将人劈晕了。 第280章 掀起你的棺材板儿 瑶光将侍女拖到角落里靠墙放好，又到外面将她拿来的灯笼和剪子一并收到了她身边，这才从里面出来。 被柱子挡着，从外面完全看不见她。 做完这一切，回到灵堂，瑶光的视线又落在了棺材上。 眯了眯眼，眼神有些危险。 空明：“你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瑶光无辜地耸了耸肩，“哪儿有什么坏主意，这不是在帮你想法子将尸体带回去嘛，只不过这棺材有点儿麻烦。” 这么大的棺材，他们就两个人，也不好抬。 但棺材已经盖了棺，钉上钉子，若要起开，岂不是搅得人死后不得安宁？ 她有些纠结，空明却已经开始动手起钉子了。 瑶光：“……” 从那一个苹果她就发现了，鹧鸪山似乎格外的不拘小节，可以随便拿死者的贡品，也能大胆地开棺，毫无忌讳。 对此，空明只道：“我们可没你们那么多规矩。” “与其死后守这些繁文缛节，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样，还不如生前好好相处呢。再说了，我小师叔也是个随性的人，没道理死了之后反倒开始跟我纠结这些没用的规矩了。” 瑶光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 扭头，也加入了起钉子的行列。 生前尽孝，死后，便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罢了。 钉子一共八根，左右个三，两头还钉了两个。 一般来说，棺材上的钉子是要奇数的，却不止为何这上面钉了八个。 最后一个钉子被起开，刹那间，一道巨大的灵气自棺内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瑶光掀棺材板儿的动作一顿，很快在棺材下面发现了一个聚灵阵。 棺材摆放在一圈白花中间。 白花满满当当铺了一地。 他们过去的时候是踩着白花走过去的，脚上还粘了两三朵白花。 瑶光抬脚翻了翻，白花底下，鲜红血迹露了出来，形成一个聚灵阵，而棺材，正摆在聚灵阵的阵眼之上。 涂城稀少的灵气因为这个阵法还在涌入，像是要吸尽涂城最后的灵气。 这估计是灵渊的人布置的。 瑶光暂且没去动它，和空明一起将棺材盖掀开。 棺材内，躺着一个青年男人，已经年过百岁的男人看上去依旧年轻，五官是清俊硬挺的，像是山间青松，又好似只是一朵绵软的白云。 悠闲自得。 身上还穿着鹧鸪山的道服，简单的青灰色，也挡不住他的姣好容貌。 听空明说，他已经仙逝一年多了，尸体却仍是红润。 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周围还有不少灵气汇聚涌动，仿佛跳动的精灵盘旋在主人的身边，久久不愿离去。 空明只看了一眼就红了眼眶。 瘪了瘪嘴，瑶光真怕他下一瞬就会哭出来。 “师叔，空明带您回家了。” 张家是他出生的家，却不是他认定的家，他的家在鹧鸪山，他的家人是他们这些鹧鸪山的弟子。 他要带他回家，回鹧鸪山去。 俯下身子，上半身弯着去扶清风道长，瑶光却拉住了他的手。 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外面有人。” 匆匆将棺材板重新盖回去，瑶光和空明一左一右立于棺材两侧，有隐身衣在，倒是不必躲藏。 门被从外面推开，带进来的冷风裹挟着酒味儿，吹动着供台上的烛火偏了偏。 等人将门合上，才又重新燃地旺盛。 来人是个五短身材，长得有点儿胖，穿着一身金衣长袍，腰带上镶嵌着一块儿巴掌大的翡翠，大拇指上套着个透亮的白玉扳指，显出些富态来。 本该是富贵的勉强，因为喝了酒，眉头皱起，倒显出些苦相来。 看这衣着，估计就是张家如今的家主了。 空明隔着棺材悄悄对瑶光吐槽： “这家主跟我家小师叔真的是一家人吗？看这长相，真是半点没遗传到我小师叔的貌美如花。” 瑶光：……你小师叔是男的吧？ 他要是知道你用“貌美如花”来形容他，真的会高兴吗？ “呜呜呜……” 堂下哭泣的声音打断了瑶光的胡思乱想。 低头去看，这么会儿功夫，张大老爷就已经跪在蒲团上，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上好的金丝衣服被他拿来擦鼻涕。 一边哭一边还在嘟囔着什么。 他已经醉得不行了，说话也有些大舌头，含含糊糊的，瑶光仔细辨认，才勉强听出他在说些什么。 “堂叔叔，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素故意的，都是……都是灵渊的那个男人骗我……” “他，他跟我说……只要把你的尸体放在这儿，就……就能保佑我们家族兴旺发达，长盛不衰，是我糊涂，错信了他的鬼话……堂叔，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男人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打完尤觉得不够解气，又左右开弓，各打了一巴掌。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犯蠢！竟然……听信了，那个小人的话……这哪儿是什么庇佑啊，分明就是业障啊！” “对不起堂叔，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嗝，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您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下一下往下磕头，每磕一下就说一句“是我的错”。 不一会儿额头都青了，他却好似无知觉一般。 反倒磕得更狠了。 瑶光挑了挑眉，现在她已经能很熟练地装神弄鬼了。 压了压嗓子，努力将自己憋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一个沧桑的老者。 “混账！” 男人被吓了一跳，“谁？！是谁？！” 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险些没站稳摔了一跤。 扶了把面前的供桌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被瑶光这么一下，酒也醒了大半，慌乱地四下张望，却只看到空旷的屋子，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无知庶子，错信奸贼，毁我张家基业，当真是气煞我也！” 瑶光从前听戏，听过花脸叫板，哇呀呀带着怒音，不知不觉便学了几分，听起来还真挺像模像样。 男人被吓坏了，也有些反应过来。 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是，是祖宗显灵了吗？” 第281章 嫉妒 “混账东西！” 瑶光一声怒喝，空明直接跳下供台，抡圆了一巴掌摔在男人的脸上，肥厚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男人被打得身子一个不稳，一下坐在了地上。 捂着脸，还艰难的爬起来跪在地上，朝着虚空连连磕头。 想了想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挪动了肥胖的身子往瑶光的方向转了转方向。 “祖宗别生气，不肖子孙知错了，不肖子孙给您磕头了，对不起，对不起……” 瑶光“哼”了一声，“我老张家祖祖辈辈积德行善，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蠢货！真是我们老张家的耻辱！” 空明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脚带了私怨，男人被踹得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像是一只在岸上搁浅的龟。 瑶光看了眼空明，空明无辜地耸了耸肩。 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过分。 瑶光已经习惯了鹧鸪山的随性，甚至隐隐生出几分羡慕来，对着男人，接上了方才愤怒的情绪，质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敢有隐瞒，我就直接掐死了你，省的给我老张家蒙羞！” 面对自家祖宗，男人是断不敢有任何的隐瞒的。 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张家虽说是涂城的富户，但涂城毕竟匮乏，张家如今的家主叫张旺茂，野心有余而实力不足，想着向外扩张张家的产业，却屡试屡败。 这时候灵渊的人找上门了。 说只要将张子墨，也就是清风道长的尸首供奉在灵堂内，长明灯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庇佑张家富贵。这一下就说到了张旺茂的心坎儿里。 说是堂叔，但离着张家本家其实挺远了，家里也不过普通人家，与张家没法儿比。 他年少便离了家，张旺茂只在长辈的口中听说过这位堂叔。 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清风朗逸，才思敏捷，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才子，他祖母甚至有心将人过继到自己膝下，若不是他那时已经去了鹧鸪山，如今张家是谁掌家还真不好说呢。 因着这个原因，张旺茂对这位堂叔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生怕他下了山与自己抢家产。 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已经是死讯了，那一刻，他说不上心情是有些轻松的。 想着既是对家族好，想来堂叔泉下有知也是愿意的，况且不过是供奉尸首，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答应了下来。 也没想过张子墨既上了鹧鸪山，这尸首又是如何到了那群人的手上。 按照那人所说的布好了灵堂，看他在棺材上钉了忌讳的八个钉子，张旺茂才发觉了不对劲，又看着那人在地上画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阵法，他是真的怕了。 怕这是什么邪术，叫堂叔不得安生。 要是半夜堂叔来找自己可怎么办。 他反悔了，可灵渊的人哪里容得了他反悔。 威胁他他们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了，若是他乖乖听话，等时间到了他们自然就走了，还会帮他将张子墨超度，否则，便放任张子墨变成厉鬼，搅得他家宅不宁。 张旺茂只得答应下来，可日日饱受折磨，每日夜间做梦，都是张子墨化作厉鬼来找自己，折磨地他不敢闭眼，只得去酒馆买醉。 喝了醉醺醺又来灵堂向张子墨请罪。 正好被瑶光他们撞上了。 “我当时真不知道他们竟然是要利用堂叔的尸体，我是被他们骗了，祖宗明察，跟我没有关系啊……” 瑶光：“没关系？要不是你心思狭隘嫉妒心作祟，怎会答应了贼人？现在还想撇的干净？！” 张旺茂脸上一红，不敢说话了。 瑶光又问：“我问你，除了这件事，你可还做过别的恶事？” 张旺茂干嘛摇头，“没有没有，我一直谨遵祖宗教诲，行善积德，这次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哪里还敢做别的什么恶事，真的没有了。” 瑶光眯了眯眼：“当真？你再仔细想想。” “真的没有……” 张旺茂的话一顿，忽地想到了什么，面露心虚。 “想到了什么？” “我，我后院还绑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瑶光和空明了。 瑶光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被打晕的时候，并未察觉到灵力波动，否则她断不会这般轻易着道。 正是因为对方是个普通人，客栈里又人来人往，她才一时不察。 听他承认，瑶光怒气都快要憋不住了。 质问道：“你为何要绑他们？” “是，是穆先生，哦，穆先生就是灵渊来找我的那位。” “他让我把他们绑了，我也不敢不听，但具体是要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只是隐约听他说他们两个人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很强什么的……” 瑶光挑眉，又是灵力。 “那位穆先生现在在哪儿？” 张旺茂：“在西厢院住着。” 瑶光和空明对视一眼，也不管身后的张旺茂，便出了门，往西厢院的方向而去。 空寂静了一瞬，张旺茂咽了咽口水，“祖宗，祖宗您还在吗？”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又“砰”的一声合上，还从外面上了锁，全程不见人影。 张旺茂被吓得惊叫一声，正巧将角落里的侍女给惊醒了。 突然的脚步声想起，如果刚才出去的是祖宗，那现在在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不，不会真是堂叔诈尸了吧？ 祖宗可是说自己丢了张家的脸，要把自己掐死的。 这是自己不好动手，所以准备借堂叔的手，袖手旁观吗？ 张旺茂双腿都开始颤抖，想跑却怎么都挪不动半步，身上额头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旺茂终于忍不住了。 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口中还尖叫着：“啊——救命啊——有鬼啊……” “砰”的一声，脑袋撞在门上，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撞的，厚重的身子“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额头青了一大片，凸出一个巴掌大的包。 侍女晕晕乎乎走出来，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这么一句。 猛然间想起自己昏迷前，好像确实是撞鬼了。 两眼一番，也跟着晕了过去。 第282章 穆先生 这处别院荒废已久，只有灵堂和西厢院点着灯，倒是好找。 瑶光和空明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西厢院。 灯火葳蕤将窗户照亮，透出屋内的三个人影，其中一人负手立着，另两人单膝下跪，低着脑袋做俯首状。 瑶光和空明穿着隐身衣悄悄靠近了房门，许是年久失修，窗户并不能很好地合上，露出一道细小的缝。 透过缝隙，瑶光看见屋内的景象。 跪着的两人穿着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完全包裹住，站着的那人倒是露出了脸。 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面容温和，棱角不甚明显，但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冷峻，尤其那一双眼睛，凛冽生寒，锐利的仿佛河面冻结的冰层，将温和的棱角都衬得冷硬起来。 乌黑如墨的长发披散着落在双肩，覆在紫色鲜亮的衣肩，与衣服上黑色羽毛的图案融合在了一起。 那是乌鸦的羽毛。 乌鸦是死亡的象征。 也是灵渊的图腾，衣服上乌鸦羽毛的图案，愈发证明了这人和灵渊的关系。 黑衣人递上一个小瓶子。 那瓶子很特殊，瑶光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的，只能看到紫色的一小个。 说是紫色也不太确切，紫色为底，其上好似还在流动着别的颜色，五彩缤纷像是阳光照射过的琉璃瓦，又好像晴雨之际洒下的彩虹。 流光溢彩，斑驳迷离。 瓶子里，是一团白色的东西，有生命般时不时上下跳动。 似乎想要挣脱开这瓶子，却只是徒劳。 不一会儿便累得趴在瓶底，吧唧地瘫软城一团。 紫衣人大约就是张旺茂所说的穆先生了。 穆先生结果小瓶子，对着烛火。 瓶内的小团子忽地挣扎起来，像是暴怒的的刺猬，哪怕面对着比自己强悍千百倍的敌人，仍是竖起满身的尖刺，龇牙咧嘴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穆先生毫不在意这点微弱的挣扎。 满意得看了会儿便将瓶子妥帖地收了起来。 “鹧鸪山那边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尽快将这边的灵气收集好，就转移回总部。” 话音刚落，他忽地扭头，目光直直望向窗外。 警惕道：“谁！” 与此同时，一道灵力自袖口而出，直直射向窗外，瑶光和空明赶紧一左一右闪身躲过。 “哐啷啷”，窗户被破出了一个脑袋大的洞，强悍的灵气擦过瑶光的发丝，撞进了院子里的那棵干瘪的小树。 树被懒腰斩断，越过树干，在强上打出一个黑色的坑。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少不得肋骨都得断掉两三根。 空明拍着胸脯案子庆幸，又是一道灵力自屋内射了出来，瑶光一把扯过空明的手腕再次躲过，却被带动着身上的披风掉落在地。 两个人登时暴露在空气中。 “是你们！” 穆先生和两个黑衣人已经追到了院子里，看见两人眯着眼睛，锐利的眼睛闪过杀意，“别留活口！” 黑衣人立刻攻了上来。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用剑的高手，辅以灵力，不过灵力似乎用的不是很熟练，要是以用剑为主。 招式利落，每一招都是冲着命门而去。 瑶光和空明一人对付一个，也不甘示弱，荼霜剑挑起对方的剑刃，又反手一剑刺入，直冲对方的心脏而去。 只差毫厘，对方却猛地后退，紧接着穆先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对方身形诡谲，瑶光竟是隐隐落了下风。 手执荼霜剑艰难抵挡对方不一定从哪里再攻过来的攻势，那边空明一下面对两个黑衣人也有些自顾不暇。 空明并不擅拳脚功夫，真打起架来实在不算精通。 瑶光一面应对着穆先生的攻势，一面还要警惕着空明那边帮上两把，没一会儿便有些吃力了。 一个空挡，被穆先生抓住了时机。 灵力汇成冰刃刺向瑶光的心口，瑶光刚挡过黑衣人的一剑，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抵挡了。 心脏一阵皱缩，手腕被人拽了一把，堪堪躲过了冰刃。 空明拉着瑶光跳上了屋顶，“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再从长计议。” 瑶光自然没什么意见。 跟着空明一路往前跑，黑衣人和穆先生穷追不舍，牢牢跟在两人身后，怕牵扯进时鸿雪和凤姣澜，两人并未往客栈而去，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看他们追得紧，瑶光掏出几张符咒向后甩了出去。 若是钟黎在这儿，就会认出来在这几张符咒中，夹杂着几张特殊的符咒。 那是先前用来给他做标记的，现在也用在了这几个灵渊的人身上。 火符落在屋顶，化成一条火蛇将三个人团团围住，绊住了几人的脚步。 在他们想办法扑灭火焰的时候，没注意到其中的几张悄悄靠近了他们，上面的咒文没入他们的体内，黄纸被焚烧成灰烬，消散在空中像是从未出现。 空明打架一般，但逃跑很擅长。 再加上火符的阻挡，两人最终还是逃过了穆先生的追击。 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空明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儿，“这，这些人追得也太牢了吧，什么仇什么怨啊。” 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询问瑶光灵渊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要收集灵气做什么？” 空明听说过灵渊，但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个修行的组织，还以为和北斗神宗，和鹧鸪山差不多呢。 他也没深究。 现在知道是他们偷走了自己师叔的尸体，他自然就要多关注一些。 瑶光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灵渊的消息告诉了他。 关于灵渊的事情，瑶光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若不是鲛人一事，她也不会过多的关注到这个组织。 但他们先是妄图进入鲛人一族的领地，如今又偷走清风道长的尸体，所有的种种都叫人匪夷所思。 仿佛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且灵渊鼓吹人人都能修习灵力，这一点她其实是秉承的怀疑态度的，每个人天赋有限，便是能用其他东西代替灵力，每个人所能承受的灵力也是有底线的。 无节制地放任使用灵力，可能危急人的性命。 但饶是如此，人人都能修行这本身就足够叫人狂热，势必吸引越拉越多的人加入，到时候就会成为九州大陆上的一个新的势力。 影响大陆的平衡。 这是瑶光不愿意看见的。 第283章 脚底抹油 空明听罢，脸色也有些凝重。 鹧鸪山比北斗神宗更加入世，或者说，鹧鸪山从不限制门内弟子的选择，因此不少弟子学成之后下山或入仕为官，或经商或行侠仗义。 可以说各行各业，几乎都有鹧鸪山的弟子。 他们与凡俗牵扯更多，也更明白一个不受控制且日益壮大的组织对时局会造成怎样的不可控的影响。 况且，鹧鸪山最是护短儿。 灵渊敢来鹧鸪山偷尸体，便是惹了鹧鸪山众人。 他既然敢做，便要承担鹧鸪山的报复。 原本只是想要将师叔的尸体带回来，再将偷尸体的贼胖揍一顿，虽然目前他和瑶光暂时不是对手，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还有那个什么灵渊的组织，既然招惹了鹧鸪山，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索性端了拉倒。 “这件事我会禀报师门，不会放过灵渊组织的。” 还有师叔的尸体，也不能继续留在灵渊组织的手中，便是那个张家他也不放心，等师门的人到了，将师叔接回家，好生下葬，好叫他入土为安才是。 两人在巷子里躲了会儿，确定穆先生他们没有再追来。 等到天微微亮，街道上陆续热闹起来，他们才准备回客栈。 还不等他们走出巷子，一只纸折的千纸鹤便晃晃悠悠飞了进来，瑶光伸出手，千纸鹤就乖巧地停在了瑶光的掌心。 刚停下，千纸鹤就发出时鸿雪的声音。 悄悄的，压低了嗓子，“瑶光！你又跑哪儿去了，快回来，宗门的人来了，还有师父，你赶紧回来吧，否则……” 话没说完，背景音传来一声阴沉沉的“阿雪”。 扶摇的声音像是淬了寒冰，将千纸鹤都吓得抖了抖。 大约是做得着急，千纸鹤折地有些歪歪扭扭，这么一抖，两个皱巴巴的翅膀都垂了下来，看着愈发可怜了。 瑶光僵了僵身子。 下意识摸了摸脖颈。 她也没想到会是师尊亲自过来，感觉自己待会儿的下场不会比这只千纸鹤好多少。 空明看她这样，有些好笑。 “你师尊很可怕吗？” 瑶光摇了摇头，“不是可怕……你不懂。” 空明是不太明白，不过还是安慰道：“你别太紧张，这次咱们可是被绑走的，又不是故意的，到时候你师尊要是骂你，我帮你扛枪。” “再不然，你师尊要是不要你了，你正好可以跟着我一块儿回鹧鸪山，我师父可是很和善的，我把他珍藏的两坛子好酒都喝完了，他也就抽断了两根藤条而已。” 瑶光：…… 你对“和善”的定义，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和空明慢吞吞地往客栈的方向走，但哪怕她再怎么慢吞吞，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客栈今日热闹，难得来了这么多客人，小二忙里忙外，脸上都是笑意。 熟悉的北斗神宗弟子服，瑶光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往里望了眼，没瞧见扶摇，缓缓舒了口气，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别看了，扶摇师叔不在这儿。” 说话的是宗门里相熟的一个师兄弟，往楼上努了努嘴，“在楼上等着你呢。” 抬手遮住了嘴巴，压低了声音，“阿雪师兄也在上面，已经被师叔骂了一通了，你好自为之吧。” 眼神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瑶光的肩膀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风雨欲来不过如此。 她只是巷尾的一朵可怜的小花儿，哪里能承受这么大的暴风雨啊。 可怜兮兮地往楼上走，路过小二的时候，还听见小二在和店老板串闲话，说的是昨天晚上张家的怪事儿。 “老板，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张家闹鬼了。” “你少胡说八道，什么鬼啊怪啊，这世上哪儿有那些东西，好好干活儿才是正事儿。” “是真的老板，我在张家干活儿的朋友亲口说的，张家前些日子不是给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堂老太爷办了个丧事嘛，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下葬。听说就因为这，那堂老太爷生气了，昨天晚上就显灵了。” 老板搓了搓胳臂，“你，你大白天的，别说这些吓人的啊……” “我也不相信，但张大老爷亲眼看见的，还有个侍女都能作证，两个人被吓得在灵堂昏了一整晚，回去之后就发烧了，这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儿，被鬼怪惩罚了……” “……” 闲聊的声音渐渐远去，和屋内的寂静无声对比鲜明。 扶摇端坐在桌子旁，冷着一张脸望过来，旁边乖乖站着时鸿雪，微微低着脑袋，鹌鹑似的将自己缩起来。 “师尊，你怎么来啦~弟子好想你啊~” 瑶光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三两步上前抱住了扶摇，被扶摇“哼”了一声吓得不敢动手，双手一缩，站到她身后，转而乖巧地给她捶起背来。 “这段时间你都做什么了？” 扶摇寒着声问道，瑶光无辜地眨了眨眼，“没做什么啊？弟子就是听从宗主的命令，别的什么都没做，可乖了呢~” “不信你问阿雪师兄。” “哦，是吗？”扶摇望向时鸿雪。 时鸿雪小心翼翼抬起头，瑶光站在扶摇身后冲着他挤眉弄眼。 扶摇似有所感地回头，“嗯？” 瑶光立刻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笑得乖甜。 “你说。”扶摇回过头，重新对时鸿雪道。 在扶摇的强力威压之下，时鸿雪哪儿敢撒谎啊，在心中悄悄对瑶光说了声抱歉，便一股脑儿将这段时间瑶光做的那些危险的事儿都交代了清清楚楚。 连底裤都没给她留一条。 扶摇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瑶光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师尊~我不是……” “跪下！” 扶摇都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一声喝令，瑶光下意识跪在了地上，不敢反驳一句。 空明是跟着瑶光进来的，看见这一幕，咽了咽唾沫。 往里跨的脚颤颤巍巍地往回缩。 对上扶摇望过来的眼神，空明尴尬地笑了笑，正了正色拱手行礼，“晚辈鹧鸪山空明，见过前辈。” “那什么，晚辈还要回去同师门联络，就不打扰前辈教训徒弟了，告辞！” 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门从外面关上，一气呵成。 瑶光在心里将他痛骂了一遍。 之前是谁说会帮自己来着？就是这么帮的？！ 第284章 难兄难弟 空明关上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没想到瑶光的师尊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性子也太冷了，像是一块儿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寒气的万年寒冰。 明明时鸿雪和瑶光都是玩闹的性子，怎么师尊这么严肃啊。 他觉得自己再在里面待下去，就要被冻成冰坨子了。 在心里对瑶光道了声歉。 案子庆幸自己的师尊是个老顽童，不然自己迟早要被吓死。 “你干嘛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空明险些蹦起三米高，往边上蹿了一步，缩着肩膀看过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邱老头儿！你怎么在这儿啊？！” 说完又敲了敲脑袋。 “哦，差点儿忘记了，你也是北斗神宗的来着。” 来人正是邱子瑜邱长老，身侧还跟着娄忻长老和沈慈长老，听到空明这么喊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下打在他的后脑勺。 “混小子，怎么说话呢，没礼貌！” 邱子瑜与空明的师父抱朴子是旧识，经常聚在一块儿喝酒。 据说最初相识的时候，是邱长老在外历练遇到危险，被抱朴子救下，作为感恩送了一坛子自己酿的灵酒。 抱朴子尝了之后爱不释手，缠着邱长老多送几坛。 一来二往的便也熟识了。 邱长老的灵酒不比山下的酒，是他自己研究的配方，抱朴子爱得不行，一没酒喝了就去齐云山找他，邱长老一面烦他，但架不住这老小子实在不要脸。 他酿的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空明是抱朴子的得意弟子，时常领着一块儿过来蹭酒喝，有时候他没空，还托空明过来讨酒。 邱长老跟他也算熟识，面对邱长老空明还自在些，嘿嘿笑了笑。 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邱长老身边跟着的两人。 沈慈长老是一贯的严肃，脸上没什么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淡淡问了一句：“你是鹧鸪山的？” 倒是娄忻长老是个和善的，热切地喊了一声“小友”。 空明也拱手回了一礼。 “晚辈鹧鸪山空明，见过两位长老。” 行了礼，又悄悄凑到邱长老的耳边，“邱老头儿，瑶光她师尊好凶啊，他们两个不会挨揍吧？” “扶摇看着凶，实际上疼着呢，不会有事儿的。” 况且瑶光是福星命格，轻易出不了事儿。 不过说起来，扶摇也是福星命格。 可最后却是国破家亡，只留下自己一人独活，当真唏嘘。 空明没注意到邱长老的脸色忽然的不对劲，听说没事儿便也放下心来，想着这边有这么多北斗神宗的长老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便愈发安心。 说要将这边的事情禀明师门，便离开了。 他才刚走，扶摇便开了门，领着瑶光和时鸿雪往后院走。 时鸿雪跟在瑶光身侧，深深叹息。 都怪他刚才的幸灾乐祸表现的太明显了，得意忘形被师尊抓包，询问了他这段时间在外有没有荒废练功，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扶摇就顺势提出要看看他的练习成果。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回幸灾乐祸的成了瑶光，站在院子里，捂着嘴偷笑。 扶摇冷眼扫过来，吓得她浑身一激灵，赶紧站直了身体，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扶摇：“以为过去了是吗？去边上继续跪着去！” 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狗被雨水浇了满头，瑶光整个身子都塌了下来，可怜委屈地看着师尊，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又赶紧收敛了表情。 乖乖跪在一边。 不敢有丝毫怨言。 “开始吧。” 扶摇对时鸿雪扬了扬下巴，时鸿雪自知躲不过，唤出墨剑，深吸一口气便动作了起来。 他身材颀长，舞起剑来也格外的好看。 仿若游龙入海，得心应手，边上偷看的小二忍不住鼓掌叫好。 扶摇的眼神却愈发的冷了。 余光瞥见扶摇的眼神，时鸿雪心头一慌，脚下的步伐错了两分，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多了几分凝滞。 羞赧地缓下动作，正要停下认错，扶摇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树枝迎了上去。 时鸿雪一愣，很快又稳住身形，认真地对上扶摇的攻势。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院子里碰撞、纠葛，冷凝的剑光暗藏锋芒，却被一根纤细的树枝轻松化去，在空中一转，墨剑被打到一旁。 牢牢扎在泥土之中。 同时，树枝抵在了他的脖颈，只差分毫便能刺穿他的脖子。 方才的打斗，时鸿雪的额头冒了汗，几缕发丝不听话地贴在脸侧，狼狈又可怜，微微低下脑袋。 扶摇声音泛冷。 “这就是你说的有在练习？” 分明是疏忽训练，握剑的手都不稳了。 他对练剑本就不算天赋异禀，若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着，便只有更加刻苦，可看看他下山以来，剑术都退步成什么样子了！ 时鸿雪脑袋垂得更低了。 “弟子知错了。” “去那边跪着去。” 和瑶光跪在一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又无措。 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主人。 邱长老老好人一般上前说和，被扶摇冷冷看了眼，话头匆忙一转，“……不过年轻人嘛，不严格教育，难免要走上错路，跪一跪也好。” 比起邱长老的心软，沈慈是不管她如何管教弟子的。 在他看来，弟子不听话就合该教训，严师出高徒，只是跪两下，扶摇对自己的弟子还是不够狠心。 不过他也不在意，此番下山任务为重。 “扶摇，我们商量一下灵渊的事该怎么办。” 这些年，灵渊愈发猖狂，北斗神宗也一直有所关注，沈长老在北斗神宗实力高强，扶摇和大长老鲜少出门，山下的事儿便多担在了沈长老的身上。 因此沈长老对灵渊了解的更多。 这次他本在山下执行别的任务，听说涂城有灵渊的踪迹这才一路赶来，没想到与扶摇等人遇上了，这才正好同行。 “您说准备如何。” 沈慈也不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灵渊的目的是清风道长的尸体，那么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尸首夺回来，也能顺便搅乱灵渊的计划。” 也能叫鹧鸪山欠他们一个人情。 扶摇对此没什么意见。 她只要确保北斗神宗和自己的弟子无碍就好，至于其他，她不会有什么意见。 “太好了，多谢北斗神宗的诸位前辈了！” 第285章 偷听 从屋顶上跳下个人，清亮的嗓音吓了几人一跳。 “空明，你怎么在上面偷听啊！”邱子瑜气得直跳脚，一把拽住了空明的耳朵，揪着耳朵气愤开口。 一边小心翼翼觑着沈慈长老的脸色。 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黑沉着一张脸看着空明。 像是要把他给活吞了似的。 邱子瑜咽了咽唾沫，小小地挡在了空明的面前，挤眉弄眼给他使眼色。 虽然目前看来，双方的目标一致，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合作关系，但毕竟是北斗神宗内部商议，就连店小二也在方才被赶了出去。 并勒令不许人进来。 却没想到被这鹧鸪山的人给听到了。 也好在这次不是十分机密的事儿，若当真是机密叫他听了去，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空明自知理亏，歉意地挠了挠头，“沈长老勿怪，我方才给师门递了消息，正巧出来发现隔壁房间门开着，没瞧见瑶光他们，本来想出来找找的，并非有意偷听。” 他认错态度好，又是鹧鸪山的人，沈慈便是生气也不好说什么。 “哼”了一双甩手负在身后，显然还在气着。 空明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获得了邱子瑜的一个白眼。 不愿继续在这件事上多言，邱子瑜忙转移了话题。 “你方才说已经给你师父传了消息？” “嗯。”空明点了点头，也顺着说下去，“师父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往山下赶，不日就能到达。” “只是……” 空明有些犹豫，“昨日我们和灵渊的穆先生交过手，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说不定不久就会转移，等到师父他们过来怕是有些晚了。若是能的北斗神宗相助，尽早收回小师叔的尸体，鹧鸪山必定感恩不尽。” 说到正事，沈慈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邱子瑜是医修，娄忻和扶摇一个钟情于灵术，一个痴心于剑术，打交道这种事儿竟还不如一向严肃的沈慈长老。 “我们与鹧鸪山本也有些交道，关于灵渊的事情上也是盟友，你小师叔的尸体我们自然会帮你们多回来自不必说。” “不过目前敌我不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弟子明白。” 涂城本就少有外人进入，如今整个客栈几乎都被北斗神宗的人包场了。 几个长老聚在沈慈长老的房间里商量对策，这一商量就是一整晚，瑶光和时鸿雪也被罚跪了一整晚。 天刚微明，才被一个师兄叫起来。 “快起来吧，更深露重的，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歇歇，别感冒了。” 跪了一整晚，膝盖还是疼的，师兄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站起来，瑶光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师兄吓了一跳。 “诶诶，小心点儿，别起那么快。” 瑶光摆了摆手，“我没事儿。” 探着脑袋往前院瞧，小心翼翼问师兄道：“师兄，师尊起来了吗，她消气了吗？” 时鸿雪虽然没说话，但也拉长了耳朵仔细听着。 师兄道：“消气怕是没那么容易，你可不知道你们之前那些消息传到山上的时候扶摇尊者有多心你俩，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这不，这次涂城的消息一传来，扶摇尊者亲自就过来了，还不是担心你俩？” 扶摇醉心剑术，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要不是和宗门危急存亡相关，敌人打到门口，她基本不会主动揽事儿。 也就是宗主怕她老闷在屋子里憋得慌，才三五不时地给她找几个任务，说是任务艰难，只有她能做到，其实不过是想让她下山散散心罢了。 饶是如此，那些任务也是匆匆去，又匆匆回来。 宗主愁得不行，就怕她憋出毛病来。 后来还是扶摇亲自去找他说明，柳子濯才不擅自做主。 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或者实在缺人手，一般也请不到她处。 这次涂城的任务，本来也没她，却不想扶摇亲自找上了门，宗主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怀疑是自己年纪大了听错了，再三确认了好几遍。 至于她是为了谁来的。 除了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子，还能有谁？ 瑶光和时鸿雪心虚地对视一眼，心里却不可避免地有些甜滋滋的。 尤其是时鸿雪。 那嘴角咧地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哪儿还有半点往日贵公子的矜骄贵气？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扶摇尊者暂时没空管你们。”师兄接着道：“因为灵渊的事儿，昨晚几位长老商量了一整晚，今儿一早就急匆匆出门了，出门前才叫我将你们叫起来。” 这话本意是想叫他们趁着扶摇尊者不在，赶紧回去歇歇。 等扶摇尊者回来，指不定还要罚他们呢。 却不想两人的注意力全不在此，反而问道： “出门了？去哪儿了？” 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去张府了？” 师兄被抓住了袖子，怔了半晌。 “我不知道啊……” 也不等他回答，瑶光和时鸿雪已经往外跑去，师兄在身后大喊：“诶，你们去哪儿啊？！快回来！被扶摇尊者知道又要生气了！” 这么会儿功夫两人早跑远了，一路朝着张府的方向而去，刚走出没多久，空明也追了上来。 扶摇回头，就看见空明笑嘻嘻的脸。 “我知道你们要去张府，也带我一个呗。” 瑶光心想这路又不是她家开的，自己说不带他还能不去了吗？ 没回答，默认了他的存在。 拐过一个巷口，远远儿地就瞧见了扶摇和沈慈几位长老。 扶摇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几人的方向一眼，瑶光一惊，赶紧捂住了空明的嘴巴，和时鸿雪躲进了巷子里。 衣摆轻飘而过，扶摇眸子微动。 娄忻看她停下脚步，疑惑出声：“怎么了？” 扶摇摇了摇头。 “没事。” “我们到了。” 沈慈走在最前面，他们已经到了张府门口，经久失修的别院从门外看上去格外破旧，但当初也是奢华的，便是多年未曾住人，瞧着也是不俗。 白日别院还算热闹，侍女小厮有条不紊洒扫。 沈慈敲了敲门，管家便走了出来。 上下看了眼几人，虽气质非凡，衣着华贵，但实在陌生，不像是本地人士，一时也不敢放人进去。 迟疑着问道：“诸位是何方人士？来找我家可是有事？” 第286章 腐坏 “你家老爷可是姓张？家中最近可有丧事？” 城中人只知道月前办了场丧事，以为早早就下葬了，也只有府上的下人知道现在仍在丧中。 虽不知为何数月不曾下葬，也破觉诡异，但他们拿钱办事，老爷吩咐了，便也不多嘴询问。 况且先前也没出过什么问题，便只当是家里的习俗不同。 直到前夜老爷和一侍女在灵堂撞了鬼，大家才害怕了起来。 如今听人再提及，管家也跟着心尖一颤。 神情愈发警惕了起来，搭在门上的手都跟着紧了紧，掌心跟着沁出汗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乃是北斗神宗之人，你们府上被恶人纠缠，我们是来解决此事的。” 管家不知道什么恶人不恶人的，但北斗神宗四个字却是听进去了。 “你们是北斗神宗的人？” 警惕的眼神骤变，换上了谄媚。 “原来是北斗神宗的仙长们，是小的眼拙，快请进。” 大厅被布置成了灵堂，管家将几人带到了偏厅，吩咐侍女烧水煮茶，“几位在此稍候，我这就去喊我家老爷。” 张旺茂被瑶光和空明这么一吓，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在灵堂里天寒地冻地睡了一整晚，第二天起来有些感冒。 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管家进去，就听见他“哎呀哎呀”叫着。 “老爷，外面来了几位贵客……” “什么贵客不贵客的，不见不见，通通不见！”张旺茂烦躁得摆了摆手，那日之后，他晚上都不敢睡觉，就这么白天眯缝一会儿还被管家吵醒了。 正是烦躁的时候呢。 管家：“是北斗神宗的仙长，来咱们府上帮忙的。” “谁？！北斗神宗的仙长？” 张旺茂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袋上用来降温的毛巾掉在被子上也不管，掀开被子随意地套了双鞋子就往外走。 一边向管家询问详细的情况。 不一会儿就到了偏厅。 屋内四人坐着，端着茶杯，很是仙气飘飘，不同凡俗。 张旺茂一下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直奔其中瞧着年纪最大的沈慈长老就跪了下去，抱着像是他的大腿，唉声哭诉。 “仙长们，你们可算是来了，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沈慈：“你先冷静，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沈慈长老面容严肃认真，给人一种靠谱的安心感，张旺茂抽噎着将事情说了清楚，“仙长们，我真的不知情啊，都是被灵渊的人给骗了，这件事儿跟我真的没有半点儿关系啊……” 他将事情撇的清。 不过沈慈他们也不是冲着张家这些私仇家怨来的。 “棺材在哪儿，带我们去瞧瞧。” 沈慈站起身，张旺茂也麻溜儿地跟着站了起来，“就在前厅，我带您们过去。” 前厅和之前已经大变样了。 正中央仍停放着黑漆漆的巨大棺木，供台上的香烛还燃着，风一吹吹落摇摇欲坠的灰烬，红色的芯子明灭闪烁。 地上的白花好似大风过境，乱糟糟枯萎。 鲜血绘成的聚灵阵静静躺在地上，模糊的血色渲染氤氲，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娄忻面色凝重，邱子瑜走到棺材边。 早先被瑶光和空明撬开的钉子还没来得及钉上，轻而易举就将盖子掀开。 腐臭味直入鼻尖。 清贵的男子躺在白色的锦缎之上，脸已经开始腐烂，恶臭的臭水滴在白布上，和棺材一样漆黑的颜色。 “我们来晚了。” 邱子瑜眼神惋惜。 忽然，外面“轰隆隆”一声巨响，扶摇立刻冲了出去，沈慈等人紧随其后。 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 西厢院内，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洞，周围布了一圈仿佛硝烟一样的东西，黑色之下，还映着大片的鲜血。 瑶光扶着时鸿雪站在一边。 时鸿雪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渍，被他抬手抹去。 “别担心，我没事儿……师尊？” 时鸿雪看见扶摇快步上前，冰凉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蹙着眉感受了一会儿，确定他伤势不重，才稍稍舒缓了眉头。 冷眼扫过来，语气是压不住的怒意。 “你们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们在客栈待着吗，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瑶光他们。 他们原本是不向和灵渊的人正面交手的，但前几日他们的行动还是打草惊蛇了，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穆先生和那几个黑衣人准备离开。 双方“一眼万年”，立刻便交起手来。 上次应对匆忙，怕暗处还有支援，这才主要想着尽快离开，等待支援，但真要对上，瑶光他们还是占了上风的。 更何况这次还多了时鸿雪。 有他护着空明，瑶光对付起那穆先生还轻松些。 却不想那穆先生使了个阴招，突然对时鸿雪发难，瑶光只来得及将穆先生的攻势打偏，那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在地上砸出个坑洞，虽没直接打中时鸿雪，却也波及到了他。 瑶光回身去看时鸿雪情况的时候，就被穆先生给跑了。 “对不起师尊，我们只是想要帮忙……” 瑶光越说，脑袋垂地越低。 若是视线能杀人，自己怕是已经被师尊千刀万剐了。 “扶摇，你也别生气了，现在最要紧的要是怎么找到灵渊那群人。”邱子瑜上前来劝，娄忻也跟着点头。 “是啊扶摇，清风道长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聚灵阵也已经被毁，可见这边的灵气已经被他们采集完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将灵气夺回来，阻止他们的计划。” “人都已经逃了，怎么找？” 瑶光举起手，乖巧的像是上课回答问题的学生。 “我先前在穆先生身上打过一个烙印，可以顺着烙印的迹象追上去。” 娄忻长老一喜，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思虑周全，还会用玄术追踪，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可惜跟了扶摇。 不过想到她随祖师爷修炼多年，剑术玄术兼修，又觉得平衡了起来。 没荒废了她这天赋就好。 几人随着印记寻人，空明却没一道前往。 他才听说小师叔的尸体开始腐烂，放心不下，准备想想法子看能不能保全，顺便等师父他们过来。 况且有这么多长老在，本也不缺自己一个。 第287章 穆旭 空明在张家等鹧鸪山的人，瑶光等人则追上了穆先生。 时鸿雪受了伤，也想跟着一块儿，被扶摇强硬地要求留下了，若不是需要瑶光指路，她也不会任由瑶光一同前往。 郊外有一座破庙，供奉的是本地的一个不知名的仙。 百年前，涂城发了一场旱灾，粮食颗粒无收，百姓几乎饿死，一位姑娘便奉献自己的血肉养活了全城百十来口人。 旱灾过后，为了感念那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建了这座娘娘庙。 想当初也是风光过一阵儿的，但后来涂城的天灾不少，时不时便要旱上几次，百姓哭求娘娘庙无果，渐渐的便也没什么人来了。 只留下这座空荡荡的庙宇。 门窗残破，遮不住风雨，老旧的黄绸子早已经褪了色，发了霉，轻轻一扯就有无数的粉尘往下掉。 涂城并不富裕，三米来高的佛像只是用泥塑起来的，彩漆涂上鲜亮的颜色，现在也已经灰败了，抬起的手断了一截儿，脑袋也沿着脖颈断落。 漂亮的佛像头颅滚在墙边，神情哀戚而怜悯。 不知是在怜悯城中百姓，还是怜悯自己。 供桌上都是灰，凳子七倒八歪倒在地上，穆先生被黑衣人扶着寻了个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刚坐下，就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虽拼着力气给了时鸿雪一击，却也被瑶光重伤。 稍微一动便感觉浑身的经络都在剧烈疼痛，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一般。 咬着牙，眼神凶狠。 “该死的混账！” 面目狰狞，只说了这一句，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血肉随着咳嗽往外吐。 他知道自己恐怕挨不住多久，从怀中将装了灵气的小瓶子交给了黑衣人，“你们把瓶子收好，务必交到主上手里。” 黑衣人走后没多久，瑶光等人便追到了破庙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穆先生捂着胸口，背靠着身后的佛像，哪怕满身的狼藉，却仍是扯出一个笑，不屑地看着进来的几人。 视线扫过几位长老，嘲弄一笑。 “没想到我还挺有能耐，能劳烦北斗神宗这么多长老一起出动……咳，咳咳咳……” “少说废话，你们到处搜集灵气，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慈不与他多废话，直接问道。 他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威胁了，便是沈慈长老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目的？”穆先生疑惑出声，随即笑了起来，“我们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希望所有人都能修习灵术罢了。” 视线扫过瑶光，忽地顿住了。 “我可真羡慕你啊。”说着羡慕，但分明是恨意居多。 不满、羡慕、嫉恨，像是阴郁的潮水喷涌而来，直直涌向瑶光，仿佛黏腻的粘液，恨意将她牢牢裹缚。 “都不用测试就能被宗门收下，成为扶摇尊者的弟子，凭什么啊？就凭你命好吗？而我们这些努力的人又算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没有天赋，我们所有的努力都要被否定吗？凭什么啊！”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凭什么只有你们可以，凭什么我们做不到？甚至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要被淘汰，被抛弃？！凭什么？！” “不公平，这不公平！” “咳咳咳……”说得急了，忍不住又吐出一大口血沫。 饶是如此，一双满怀怨恨的眸子仍是死死盯着瑶光，让瑶光很是迷茫。 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一旁的娄忻摸着下巴看他。 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是隐约有了些印象。 北斗神宗每隔四年都会公开招收弟子，上上次招收弟子的时候，正轮到娄忻和另外一位长老监管。 虽说北斗神宗主修武学，但也不是单纯的武学。 还是与灵术修习相辅相成的。 便是一贯不爱玄术的扶摇用剑时也会用灵力辅佐，因此灵术天赋便成为了能否进入宗门的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 宗门前的千级台阶被覆上一层灵压，天赋越高，便能爬地越高。 若有天赋异禀，爬至山顶也好似寻常。 但也有不少人，只上一阶便难于上青天。 北斗神宗对天赋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只要能爬上四百便算天赋不错，就能进入第二轮的审核了，但便是这一条便十分困难。 往日来报名的少说也有万人，最后能通过其中的不过两百。 还是运气好的时候。 这位穆先生便是万千被淘汰的人中的一个。 按说淘汰的人那么多，娄忻长老应该记不住这么多，但他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穆先生本名穆旭，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意气，英姿勃发，只可惜天赋不足，到了两百级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三百级的时候他的双腿都开始颤抖，呼吸艰涩。 整个人像是浸在汗里一样，鼻子开始流血。 娄忻吓得不行，见他还在往上爬，便多次提醒，就算再怎么有毅力，也不该跟生命过不去啊。 若撑不住灵压，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可穆旭却很顽强，说什么也不愿退缩。 娄忻只得紧张地盯着。 看他走到三百七十级，三百八十级，三百九十级…… 七窍开始流血，眼睛、鼻子、嘴角、耳朵，鲜血浸染了身上浅色系的衣领，手上拄着随手捡来的树枝做拐杖，一步一步顽强地往上走。 身体越来越危险，眼睛却越来越亮。 还剩十级。 只要走过了，他就能成为北斗神宗的一员了。 九级…… 八级…… 马上就要到了。 三级…… 两级…… 一级…… 第三百九十九级，穆旭倒在了地上，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摔去。 在他身后有好几个人，但坚持到这里也有些艰难了，自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帮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着北斗神宗越来越远。 所有的坚持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一路滚到了两百级，浑身上下痛得不行，还强撑着想要爬上去，却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娄忻给他喂了颗丹药，就是为了防着出这样的意外的。 那之后，娄忻就没再管他了。 因为第一阶段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自然也不知道，穆旭失败之后没有立刻离开，浑身剧痛让他在山下的客栈多住了几日，也就是这几日，他听说山上新来了个弟子。 名叫瑶光。 第288章 自爆 和他们不同，瑶光是被宗主破格录取的。 不用走艰难的灵压山梯，甚至一进去就被扶摇收做了关门弟子。 从一个和自己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下就变成了天之骄子，而这，不过是因为她有天赋。 天赋。 多么可笑的两个字。 就因为自己没有天赋，所以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比不过那些天之骄子吗？ 他不甘心。 他愤怒，怨恨。 恨自己无能，恨大道不公。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依旧只是那个普通的普通人。 直到灵渊找到了他。 他也能修炼灵术了，甚至可以与瑶光一战。 哪怕他败了，他也要证明自己不是做不到，自己也能修炼灵术，是北斗神宗错了，是这规则错了。 明明，他也可以的！ 眼神露出癫狂，似痴似狂。 一双眼睛都变得赤红，血丝渐渐弥漫上瞳孔，顺着眼白聚拢成骇人的模样。 瑶光心头都跟着一颤。 随着他愈发痴狂，皮肤下的经络也跟着鼓胀跳动，鼓囊囊凸出皮肤，像是要跳出来似的，格外骇人。 从脖颈一直延伸到了下颚。 鲜血顺着掌心往下流淌，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娃，却又十分的完美地被控制在了一个圆形图案之中。 渐趋完美的血色圆形，与屋内散落的红色的血迹一起，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明显的阵法的形状。 那是……祭阵！ 祭阵是失传已久的阵法之一，因其格外阴毒，以身祭阵，用自爆的法子让阵法内的人都受到同等的伤害。 其威力可突破自身实力的十倍，若是修真大能来，甚至可以做到将整个大陆摧毁。 正是因为这法子危险，很早之前就失传了。 没想到灵渊的人竟然会。 “不好！” 眼看着阵法渐趋完整，瑶光想要上前阻止。 她总算是明白先前他为何说那么多，不是为了发泄私仇，而是在拖延时间！ 大喊一声，穆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反应极快地抽出匕首，一把划开了手臂肌肤。 鲜血骤然涌出。 顷刻间，阵法已成。 “哈哈哈，你们都别想逃！去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一道白光自他体内迸射而出，将他整个人都切成了无数碎片，从碎片的缝隙中，光芒愈盛。 穆旭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张开双手，脸上还带着快意的癫狂。 已经来不及了。 瑶光只得喊出一声“快跑”，匆忙往门外的方向而去。 他布阵匆忙，阵法的范围只有这间破庙大小，只要出了寺庙，就算有所波及，威力也不大了。 几位长老离着门口不远，倒是瑶光靠近穆旭。 他动作快，瑶光来不及躲，就算拼命往外跑去，也仍能看见一道白芒愈发耀眼地亮起在眼前。 整个世界都被拿道白芒填充。 隐约间，一抹蓝色冲向了自己。 在爆炸声响起的刹那，瑶光感觉一道温暖的身子怀抱住了自己，将她牢牢护在身下，滔天的火辣巨浪灼烧而过，瑶光却被护地很好。 但巨大的声响还是震颤了她的骨膜，灼热退去许久，她还觉得有些耳鸣，尖锐刺耳的长音将周遭一切的声音全部隔绝。 直到身上一轻，随着热浪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嘈杂的声响。 杂乱的，烦扰的，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茫然地睁开眼睛，双手软成一片。 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将自己撑了起来，只能隐约看见几道人影匆匆而来，在她眼前晃悠。 有人扶起了自己。 好像还在自己耳边询问什么，但她听不太清。 用力晃了晃脑袋，在娄忻的眼里，也不过是微微摇了摇头，脚下一软，险些又要再摔下去，慌忙将人搂住，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还以为她也伤着了，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事儿了才放下心来。 抬头看向另一侧。 满目的废墟中，泥像、房梁七零八落砸在地上，扶摇被沈慈长老扶着，后背已经被火灼伤，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嘴角溢出鲜血，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邱子瑜给她把了脉，又灌了好些灵丹妙药下去，叹了口气道：“幸好那穆旭本身体内灵力不算充裕，不至于损了心脉，但毕竟挨着源头太近，恐怕要修养好一阵儿了。” 在他脚边，穆旭所在的位子，只留下几片残破的衣角。 尸首早就毁在了这一场爆炸之中。 化作虚无，身形俱毁，再也看不见了。 沈慈和娄忻一人一个将瑶光和扶摇带回了张家，时鸿雪因为担心一直守在门口，空明喊他回去休息他也不听。 固执地望着远方。 空明看他这样，只当他是关心师妹，想着他的伤势不重，便也由着他去了。 他想着，那穆先生身受重伤，北斗神宗好几个长老一同出手，自然不会有事儿，却不想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竟是这样一副景象。 “这是怎么了？师尊怎么变成这样了？” 时鸿雪冲过去，想要伸手去扶扶摇，可看着她满身的灼伤，颤抖着手不知道该碰哪里，开口声音都跟着发颤。 “穆旭自爆了，扶摇和瑶光挨得太近，扶摇护了一下瑶光，暂且没有生命危险，但也要好好修养。” “先不说这个了，先找个地方将人放下吧。” 张旺茂赶忙叫人收拾了客房分别给瑶光和扶摇。 瑶光倒是还好，只是距离爆炸太近受到波及，当天晚上就醒过来了，扶摇却伤得厉害，哪怕邱子瑜已经给上了药，又喂了好些灵丹妙药下去，也不见明显好转。 沉沉睡了半日，时鸿雪便哄着眼眶一直守着。 任凭邱子瑜和娄忻如何劝说都无用，最后还是沈慈过来直接将人拎了出去。 时鸿雪还想进去，沈慈道：“他现在需要静养，你这般哭哭啼啼的，还让她怎么好好修养？” 他这才息了心思。 却也守在院子里，神情恍惚地看向屋内。 脑海中不免想起那日将母亲从火海中救出来。 也是满身的烧伤，漆黑的烟熏得一张脸黑漆漆的，他拿着帕子怎么擦都好像擦不干净似的。 她就睁着那双虚弱的眼睛望着他，好似想再多看看他，将他的样子印在脑海中，九泉之下也算有个念想。 他送走了自己的母亲，如今踽踽一人，只剩下师尊了。 若是师尊再出了什么事儿，他是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第289章 我也一起回去 瑶光醒来，长老们都守在扶摇处，唯有空明等在她的床前。 拿着一个果子吭哧吭哧地啃。 听见瑶光嘤咛一声，从床边探出脑袋来瞧，眼神惊喜，松了口气，“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日早上呢。” “你怎么在这儿？” 瑶光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回想着自己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自己明明和师尊他们去找穆先生，然后在破庙找到了对方。 他们聊了一些陈年旧事。 再然后…… 瑶光想起来了。 再之后，穆旭选择了自爆，爆炸的声响，火焰弥漫在眼前，可让她印象深刻的，却是身上人仿若雪莲冰冷却又带着暖意的清香。 “师尊呢？她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 瑶光慌忙从床上下来，空明赶紧跟着，一边安抚：“你别着急啊，几位长老都在呢，不会有事儿的，诶，穿鞋啊！” 赶到扶摇的院子里，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站着的时鸿雪。 看他神情落寞，像是魔怔了一般，瑶光的心也跟着凉了凉。 师兄一向关心师尊，看他这副样子，师尊怕是伤得不轻，一时间脚下都沉甸甸的，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 好在长老们很快就出来了。 看见瑶光，娄忻笑了一下，“瑶光醒了？感觉怎么样？” 看他还能笑，瑶光反倒是松了口气。 “我没什么事儿了，师尊她……” 小心翼翼往他身后望去，娄忻笑道：“放心吧，你师尊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上的烧伤有些严重，但涂了药几天就能好，但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修养的。” “最好还是能回宗门去。” 修行之人，体质有所改善，比寻常人要坚韧一些。 受了伤恢复的也更快些。 但若是能有灵气滋补自然最好。 可涂城是个灵力稀缺的，又刚被灵渊组织偷走了许多，若是在涂城待着，好得要慢上许多。 而北斗神宗当初建派立宗之时特意选址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灵气充裕之地，便是如今整个大陆普遍灵气不足，北斗神宗也算是灵气不错的。 能回北斗神宗，自然要恢复地快些。 “我也一起回去。” 时鸿雪急急开口。 他放心不下师尊，同时也觉得此次师尊受伤，自己也有责任。 若是自己没有大意受伤。 若是自己当时也跟着一块儿去了破庙。 若是……自己能再强一些，若是自己能够保护师尊就好了。 他一向是个随性的性子，习武修行也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又如今的本事，多靠的事自身的天赋和扶摇压着他勤快。 他自身是对奋发图强没什么强求的。 只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这闲散的性子，若不是来了北斗神宗，指定是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那种。 但现在，他却忽地生出一种无力来。 源自于多年前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去的无力，看着瑶光在金陵城重伤昏迷的无力，看着扶摇躺在床上，浑身灼伤的无力。 八年前，他满心是失去家人，兄长失踪的茫然无措，又被压着留在山上不许下山，埋怨，恍然，迷迷蒙蒙过了这八年。 仔细去想，他都想不起这八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好像就是那么一眨眼，就那么混沌着过来了。 可如今看着扶摇伤重，从前的无力一下子像是潮水般涌了上来，叫他窒息，也叫他忽地萌生出一股力气。 想要冲破这份无力。 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好挡在自己重要的人面前。 想要再也不承受这份无力。 他想回宗门，不仅仅是担心师尊的身体，更是想要专心修炼，不叫自己再面对危险的时候，是最先退场的那一个。 只是他虽然回去，却有些放心不下瑶光。 瑶光倒是无所谓，“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姣澜和荼蘼呢。” 知道他放心不下师尊，便是留下了心里也是不安的。 不如回山上去。 况且这次下山本就是自己的任务，总要她自己去走的。 定下了时间，次日长老们就带着扶摇和时鸿雪回了宗门，凤姣澜跟在瑶光身侧对着几人摆手，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 总算是能和主人单独相处了，他自然开心。 不过毕竟是分别，他也只得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装出个悲伤的样子，看的瑶光直发笑。 捏了捏他的脸颊，“想笑就笑，不必憋着了。” 凤姣澜便立刻灿烂笑开了。 “主人别伤心，还有我陪着你呢~我回一直陪着你的，绝对不会离开的！” 小鲛人攥了攥拳，乖顺可爱。 配上那一对儿可爱的虎牙，让瑶光有些手痒。 忍不住还是揉了揉小鲛人的脑袋。 他的头发已经换成黑色了，更贴近于普通人的发色，但瑶光还是觉得湛蓝色更适合他，梦幻而美好。 不过现在也很漂亮就是了。 小鲛人被揉了脑袋，身子一顿，头发遮挡下的耳朵悄悄红了。 却也没躲开，反倒是更往前，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掌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瑶光，反倒是将瑶光看的一阵耳热。 轻咳一声收回了手。 “我们在这边也耽搁的够久了，去跟空明道个别吧。” 鹧鸪山的人过来就在这两天了，空明寻了个法子暂且护住了小师叔的尸体还被自家师父痛批了一通。 说人都已经死了，还浪费那好东西做什么？ 现在保存地好好的，最后还不是要埋在地里烂掉的？还不如把这些东西留下来给自己用呢。 空明也觉得有理，也就不着急了。 瑶光虽然已经习惯了鹧鸪山的相处方式，但每次听见还是会忍不住震惊。 却也不觉得不好。 相比起那些假惺惺的装样子，这样的鹧鸪山反倒是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想，若是当初她没有算到北斗神宗，或许她也是愿意去鹧鸪山的。 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况且北斗神宗也很好。 和空明道了别，瑶光便和凤姣澜四处走走看看。 一方面了解山下的情况，遇见妖物横行或是灵渊的行踪也会多关注些。 好在这段时间没遇到什么大事儿，还在两人的能力范围内。 这一日，瑶光忽然察觉到当初给二哥的平安符有异动，意识到二哥或许有危险，赶紧带着凤姣澜往战场的方向去。 第290章 进军营了 东陵国南边小国林立，除了势力较为庞大的南疆之外，还有不少异族，蛮族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紧挨着东陵国，常年侵扰边境。 双方矛盾已深，但东陵兵力强盛，蛮族虽多有侵扰，却也没能更进一步，只是经常冲突，东陵也不胜其扰。 原本双方也算保持平衡，直到前几年，蛮族突然发难，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仔细去探了才知道，南蛮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位军师，上能算天文，下能晓地理，有他的锦囊妙计，南蛮果真节节高进，士气大涨。 还真被夺下了两座城。 至此，双方矛盾愈发深厚，这场仗，整整持续了十数年。 也是东陵地产物博，换了任何一个国家来，十多年的仗，耗也要将它给耗死了。 便是东陵，十多年间也损伤惨重。 走在路上时不时能够看见流离失所的百姓，拖着瘦削残破的身子，走向未知的远方。 睁着一双麻木的眸子，盼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明天。 凤姣澜从海边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就算从祖辈的口中听到过当初鲛人与人族大战的场景，在他听来也十分遥远。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战场的痛苦，怔怔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打仗呢？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天真的话语引得瑶光轻笑。 或许只有从小长在深海，不知战乱的小人鱼才能问出这么天真的话来吧？ “因为人的贪婪是无休无止的。” 为了得到更多的领地，更多的财富，或者更强大的权势，于是拼尽全力去争，去抢，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将自己的名字永远烙刻在史书的一页。 鲜血榨取墨汁，人骨做笔，写在一张张狰狞的人皮上。 而这张名为“史书”的册簿上，不会有骸骨的姓名，只有至高位者的丰功伟绩。 哪怕他们是踩着无数鲜血走上来的。 “要是鲛人一族被发现，你们的下场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甚至更加残酷。 普通人，只要不是恨极了，顶多也就是杀死了事，或者发卖出去，仍在荒郊野外任由自生自灭。 但若是鲛人，血肉皆是灵药。 若当真落到人族手中，面对他们的，只会是更加长久的折磨。 削皮去骨，将他们的每一丝血肉都榨干了肉碎生咽下去，或者为他们的美貌所倾倒，任由玩弄，却也舍不去长生不老的诱惑。 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甚至可能豢养鲛人，好叫他们繁衍出更多的后代，自出生起就作为人类的灵药、玩物，至死方休。 这就是人性。 边境益城。 益城紧挨着山，就建在山脚下，站在山上，可以看见山脚下平稳处驻扎的营地。 瑶光是冲着寻人来的，但一来与二哥多年未见，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对方，也怕自己贸然寻找，会被军队的人当做敌国奸细。 况且营地戒备森严，她又是个女子，也不好进入。 正巧在益城贴了告示，广泛征兵，只是去的人寥寥无几。 有些见了告示，反倒低着脑袋，跑的更远了。 怕被强制征兵。 但这却给了瑶光和凤姣澜进入营地的机会。 征兵处在益城府衙门口，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长方桌，一位约莫是文职的小将坐在桌子后头，桌面上笔墨纸砚准备齐全，可他做了这大半日，摊开的白纸上依旧洁白如新。 小将愁得不行，连声哀叹。 摇了摇头，却见眼前落下两道阴影。 欣喜地抬起头，就看见了两张小白脸儿，嫌弃溢于言表。 瑶光将自己扮做了男子，脸部线条愈发硬朗，本就透着英挺的眉眼更显得俊俏，身量也算高，可在人均一米八几的军中就显得瘦小了许多。 她旁边的凤姣澜更是生的貌美。 是那种男女莫辨的长相，便是瑶光给他稍加修改，却仍是精致过了。 这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你们……是来参军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瑶，这是我弟弟林澜。我们自小就想要报效祖国，听说这边征兵，我们就主动过来了。” 瑶光挺起胸膛，眼神坚毅。 小将对她的感官一下好了不少，但看着两人这细胳臂细腿的，还是有些犹豫。 “你们想好了吗？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随时都可能没命，你们要是冲着送死去的还是算了吧。” “您别看我瘦，我还会些拳脚功夫的。” 说着，瑶光便耍了一套拳法。 行招利落，每一下都带着蓬勃的力量感，小将看着眼睛愈发亮了，凤姣澜更是在旁边固收较好，骄傲的挺起胸脯，与有荣焉。 “好，不错不错。” 一套拳耍完，小将也跟着拍手。 眼神赞叹。 他们军营本就缺人，但城中百姓能拉的壮丁都拉了，剩下的都不愿意去了，好容易来了这么两个，他也只是装模作样劝劝罢了。 本也没想着将他们赶走，能完成上头的任务就好。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当场拍案将两人都收了下来。 瑶光伸手不错，人又灵活，被分到了先锋营，而凤姣澜不会武功，小将也不难为他，让他去了后勤伙房，做做饭什么的。 现在天已经暗了，今日怕是招不到人了。 小将索性收了东西，亲自将二人带去了军营。 领了衣服和日常用品，又带他们去了睡觉的帐篷。 先锋营和伙房的帐篷不在一处，凤姣澜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忍了下来，直到看见了先锋营的帐篷，彻底忍不住了。 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大通铺。 简陋的一张大床，足足可以睡十几个人，上面放着枕头被褥，有的还将衣裳随手扔在床上没来得及收拾。 只有角落中还有一小块儿空地，摆了个枕头，还没人睡过。 显然就是瑶光的床了。 空气中还带着未曾散去的汗味儿，熏得凤姣澜紧紧皱起了眉头。 “主……哥，这地方怎么住人啊！” 最重要的是，他主人可是女的啊，怎么能和这么多大老爷们儿住在一块儿？ “这有什么不能住的？” 小将不满意了，他早先就看出这两人虽衣着朴素，但气质斐然，恐怕是哪家的少爷出来参军。 这些他都不管，但既然进了军营，那就少在这儿矫情。 “没事儿，大通铺嘛，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大家伙儿都是这么睡的，我和他们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他们能睡得我自然也能睡得，你就别操心了。” 又对着小将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弟弟就是太关心我了，您别介意。” 第291章 没这人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将方才还有些生气，看她认错态度良好，便也消了气。 “行了，我带他去伙房那边的帐篷，你自己在这边熟悉一下吧，今儿好好休息，明日就要开始训练了，可不能松懈。” “那个……赵佑，你帮着他熟悉熟悉军营里的情况，别让她乱跑。” 帐篷外，一个小士兵正往里走，被小将眼尖地看见了，高声将人喊了过来。 赵佑看了眼瑶光，一拍胸脯。 “放心吧，包我身上了。” 小将“嗯”了一声，将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凤姣澜带走了。 本以为这位大少爷肯定也会对自己的住处嫌七嫌八的，却不想到了自己的帐篷，反倒是安静了下来，甚至还笑着对他说谢谢。 眉眼一弯，仿佛明媚的阳光洒在鲜嫩的草间，一滴晨露折射出耀眼的光，直晃眼。 小将的脸都跟着红了红，出去的时候险些恍神地跌了一跤。 幸好没人看见。 他刚一走，凤姣澜就沉下了脸。 趴在桌子上，一张脸气鼓鼓的。 主人要和那么多男人一起住，好生气啊！ 好想把主人偷出来，谁都别想靠近她！ 但主人一定会生气的，他不能这么做。 唉……主人和那么多人一起住，肯定会很不习惯的吧？早点找到主人的二哥就好了，这样就不用一直住在军营了。 不行，还是好生气啊！ 这边瑶光倒没什么不适应的，相反，有赵佑在，她适应的不得了。 赵佑和她是一个帐篷的，是个自来熟，话多却不招人烦，跟他说话的感觉很舒服。 他热情地帮着瑶光收拾床铺，一边小嘴叭叭个不停。 介绍了军营的大致情况，时不时便会提及一个叫做林弋的小将军，往往说着说着就说林弋去了。 “真巧，你跟他还是一个姓儿呢。” 他口中的这位小将军，神勇无敌，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立了不少军工了，在军中也颇具威名，不少将士都将他视作榜样呢。 瑶光跟着附和点头，道：“林姓常见，凑巧罢了。” 赵佑点了点头，“也是。” “说起来，你在军中这么长时间，对军中应该很熟悉吧？我有个同乡早些年也来参军了，也姓林，叫林天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瑶光想着，二哥早些年传来消息，说已经做了个小将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军中也总该有些名望。 打探起来应该不难。 却不想赵佑蹙着眉想了想。 摇了摇头，“咱军营里好像没这号人啊。” 看瑶光眼露失望，赵佑又赶忙道：“哎呀，不过我就是个小兵，这军中那么多人呢，我不认识也正常，改明儿我让其他朋友留意着些，说不定就有认识的，你也别太担心。” 其实也有可能，那人已经战死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 眼前这小公子瞧着细皮嫩肉的，跟他们这些大老粗可不一样，他下意识便对她柔和了些，这些不好的猜测没有定下来，也不想说出来平白让她担心。 瑶光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若是知道，定是不会在意的。 又平安符在手，她很清楚二哥没事儿，但平安符既能护佑平安，也能预测未来，既然已经预警，恐怕即将落难。 在那之前，她必须尽快找到二哥。 帮他避开危险才行。 赵佑上了心，第二天便托人帮她打听，瑶光对此十分感激。 次日早起便要训练了。 一大早，瑶光就被喊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被赵佑拉着从床上起来，“快起来，要训练了，你才刚来，要是第一天就迟到肯定要被训了。” 军队不比外面，打罚都重。 虽然不至于真的重伤，影响上战场，但本身训练就重，要是再多罚两圈儿，谁也受不了啊。 “怯，我就说，外头来的小少爷还是回家享福去吧，来参什么军，根本就是拖我们后腿来的，这样的人，迟早死在战场上。” 说话的是同帐篷的周成。 一个膀大腰圆，身材健硕的男人，皮肤黝黑，应该是常年在外劳作，手上都是老茧，同样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鼓囊囊一圈。 瑶光站在他面前，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仿佛他一拳就能将她打死。 从昨天看见帐篷里住进了个小白脸，他就对瑶光处处白眼，怎么都看不惯。 如今不过是晚起了一会儿，便又忍不住发牢骚。 赵佑脾气好，跟谁都能聊得上话，这会儿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是一个帐篷的，说出去都是兄弟，何必闹得这么僵呢？而且说什么战死在战场上也太毒了点儿吧……” “我说错了吗？就她这样，不做逃兵就不错了，还真指望她能上阵杀敌吗？” 上下扫了眼瑶光，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瑶光直视他打量的目光。 “怎么，难道只有想你一样满脑子肌肉的才能上阵杀敌吗？” “你说什么？！” 周成气得就要往上冲。 赵佑和另外两个兄弟赶忙拦着，“别生气别生气，她随口胡说的，都是兄弟，再说了，军营不许私下斗殴，要是让长官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谁跟她是兄弟！” 周成一把甩开另两个人的手，但也将后半句话听进去了。 没再妄图动手。 抬手指着瑶光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待会儿训练你最好别落我手里，否则我要你好看！” 训练是有对战环节的，虽然点到为止，但有意外也说不定。 但好在对战是自由组队，只要有搭档，就不会被他选中。 “你别担心，待会儿对战你和我一组，咱不跟他碰上。”赵佑怕了拍瑶光的肩膀，宽慰道。 瑶光笑着道了声谢。 其实她并不怕周成。 只会蛮力，就算不用灵力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赵佑好心帮自己，她也就没有多言。 训练分为武器和体力训练，武器包括长枪、箭矢，还有专门的火炮队，但后者会有专门的队列，他们主要是冷兵器训练和体力的训练。 能成为先锋队的，多多啥少都有些基础，武器训练主要还是挑选自己适合的兵器进行对战。 在此之前，先是体力训练，也就是负重长跑，算是提前热身。 战场上要穿着厚重的甲胄作战，因此负重长跑便是很重要的一项。 瑶光正拿了厚重的甲胄往身上套，周成就站在边上。 看她穿得笨拙，忍不住再次出声嘲讽：“连穿个衣服都这么费劲，待会儿在训练场怕不是要被拖累的一步都走不动吧？” 第292章 负重十圈 “就你这细胳臂细腿的，怕不是走两步就要晕倒了吧，到时候你跑的时候可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想你倒的时候受连累。” 居高临下，一脸的嫌恶。 瑶光蹙了蹙眉，仰头看他。 眼神竟还带着点儿无辜且茫然，“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是不是你以前被长得好看的小白脸抢过老婆啊？” “你！” 瑶光懒得搭理他，拽着甲胄走到了一边，自顾自穿衣服去了。 全将他当做了空气。 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难受，周成涨红了一张脸，只觉得更加生气了。 心里想着，等待会儿跑起来，看他怎么整他！ 一个小白脸，一看就是个废物，上什么战场，根本就是拖人后腿的东西！ 他非得让她知道，就她这种人，根本不配上战场！ 穿戴好甲胄，一行人战成八列，左右各四，银色的铠甲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已经入了夏，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光是穿上甲胄就已经闷出了一身汗。 但所有人还是站得挺拔，任由汗水顺着脖颈滑到脊背。 长官姓何，长相严肃，看着就让人害怕，而且他一贯不近人情，便是将军来了都没用，所以底下的人更加畏惧。 个个儿昂首挺胸，生怕被捉住了错处。 “所有人，先绕着营地跑十圈！” 他们这营地大，又是在山间，光是一圈儿就有两公里，平时早上都只跑五圈的，今日却翻了倍，将士中有些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何长官一眼扫过去，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怎么，嫌累？我们行军打仗，日行五十公里都有的，让你们跑个二十公里就跑不动了？都给我跑起来！” 不知是不是瑶光的错觉，总觉得他视线扫过的时候，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要是跑不动就趁早滚蛋，可别等跑到一半晕倒了。” 周成扔下这句话，就跟在何长官身后跑了出去。 瑶光懒得理他，也跟着跑出去。 二十公里对于瑶光而言不算什么，六岁她就时常被师尊罚着上山下山挑水，虽然比不上这一身甲胄少说七十斤，但她毕竟当时年纪还小。 随着后来年纪长了些，体罚的重量也在日益加重。 区区七十斤穿在她身上，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 即便不用灵力，二十公里负重七十斤对她而言也是轻轻松松，跟在队伍半中央，连呼吸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身边的人跑到第六圈就已经开始喘粗气了，就她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赵佑勉强跟在她身边，说话都跟着喘。 “你，你不累吗？……怎么，都，都不喘气儿啊。” 瑶光：……我不喘气儿还活不活了？ “我以前练武，经常被压着负重跑步，这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自家师尊经常让自己揣着两百多斤的宝器上下山头，怕是要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还时常不是一个。 周成长得五大三粗，训练成绩也是佼佼。 一直到第八圈才有些粗喘。 但此时能坚持下来的本也没多少，大部分都拖拖拉拉落在了很后面，在周成前面的，也就十一二个还算不错的。 而这些人里，并没有瑶光。 周成十分满意。 得意地向后望去，想要找到累成一滩，艰难喘息的瑶光，却见瑶光跟在他身后不远处，跑得轻松，甚至还有闲心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 看上去完全不累似的。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卸了力。 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瑶光。 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小白脸一样，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的林瑶竟然能坚持这么久，还跑得这样轻松。 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他作弊了！ 真是可恶！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第九圈的时候，他愈发觉得吃力，到了第十圈，瑶光轻松地超过了他。 或者说，瑶光一直保持着匀速，是他跑不动慢了下来，没一会儿就落到了瑶光的身后。 等到第十圈结束，瑶光已经遥遥领先。 在她前面，只剩下了何长官。 何长官没想到最后坚持下来的，竟然会是他。 他昨天就听说营地里新来了两个新兵蛋子，都是细胳臂细腿，一撅就折的样子，其中一个竟然还进了先锋营。 乍听到这个消息，他十分不满。 哪怕他们说这新兵会些拳脚功夫也觉得无非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今天看到她这瘦弱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特意加大了训练的力度。 就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告诉他军营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地方。 要是坚持不下去，趁早给他滚蛋。 可他没想到，这人不仅坚持下来了，竟然还跑了第一，就连自己跑完了十圈都有些大喘，她倒是没事儿人一样。 顶多就是额头的汗更多了些，粘了几根发丝在脸上。 心里的偏见散了不少，甚至还十分满意地一拍她的胳臂，“好！很不错！竟然能够坚持下来，是我小看你了。” 看向身后艰难跑到，累得摊在地上的其他将士们。 “你们都跟他好好学着点儿，看看你们都虚成什么样儿了，在军营天天跑步，还没人家新来的能跑，我都替你们丢脸！以后每天早上都跑十圈！” “啊——” 这一声“啊”还没啊完，就被何长官一句“二十圈”憋了回去。 生怕他真这么丧心病狂，叫他们跑二十圈。 周成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瑶光，怎么看怎么心里不爽。 尤其长官竟然还对他很欣赏的样子，让他更加生气了。 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完完整整跑了十圈，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说不定少跑了好几圈，只跑了个头和尾也不一定。 毕竟队伍里那么多人，少那么几个也看不出来不是？ 他心里不满，便举起手，大喇喇道： “长官，我不服！” 何长官发现了个好苗子，正开心呢，就听见有人说不服。 眯着眼睛望过去，“谁不服？给我站起来！” 周成站了起来，何长官：“你为什么不服？” “我不相信他真的能跑了十圈面不改色，肯定是作弊了！” “你怎么肯定他作弊了？”何长官看着他，其实心里也有点儿怀疑的，但毕竟没有实证，也不好乱说。 况且那么多人看着，哪儿是那么容易作弊的？ 周成自然是没有证据的。 但他就是不相信。 转头看向瑶光，“你要是这么厉害，我和你比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就相信刚才是你自己跑的，怎么样？” 第293章 相逢又错过 “周成，你太过分了吧！” 赵佑忍不住站了出来，挡在瑶光的身前，“而且这跟她跑步有什么关系？你别是想借机公报私仇吧？” “我跟她能有什么私仇？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小鸡子一样，上了战场也是给我们拖后腿的，除非她能打赢我，否则我不会相信她的！” 赵佑看和周成说不通，便看向何长官。 “长官，刚才跑步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是眼睁睁看着她跑完了十圈的，还有跟在后面 的人都看见了，她肯定没有偷懒。” “不信你问他们。” 赵佑回头，那些将士却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其中一个和赵佑关系不错的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那个……赵佑啊，大家刚才跑的那么累了，而且人那么多，也不能一直盯着她看啊……” 眼下之意，就是瑶光可能真的偷懒了。 赵佑气急。 “你们……” 瑶光却拽住了他的胳臂，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往前站了一步，直视着周成：“我没有偷懒，这是事实，我不需要你的相信。你相不相信也跟我没有关系。” “但是我愿意跟你比，因为你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很麻烦，如果你输了就能安分点，我不介意一次性解决你。” “林瑶！” 瑶光对赵佑感激地笑了下，对何长官道：“长官，就麻烦您帮忙做个评判吧。” 她能看得出来，何长官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有些怀疑的。 若是比一场就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她倒是也不介意一劳永逸。 何长官：“好。那就在那边的演武场比试吧。” 说是演武场，其实就是拿树杈在地上划了一个区域，两边摆放着不少的武器，多是战场上常见的。 周成选了两把斧子。 斧子有他两个脑袋大，左右各拿了一把，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了，握在他的手里却轻松的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随意颠了颠，看着瑶光的眼神不善。 赵佑担心地将瑶光拉到一边，“你真的要跟他比？算了吧，周成的身手不错，力气又大，咱们营里几乎没什么人能赢得过他，你就算认输也不丢人的。” “丢人。” 瑶光一字一句认真道。 非，常，丢人！ 她可是北斗神宗的人，祖师爷和剑尊亲自教出来的，输给一个傲慢自大，空有蛮力的家伙，她自己都要看不起她自己了。 赵佑一噎，瑶光已经捡起了桌上的一把匕首。 满意地抬手抹了把。 很好，没开刃。 不用担心不小心弄死人了。 赵佑看她选了匕首，正准备提醒她换一个，好歹换个长枪，好歹不让人近身，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周成已经看见了。 嗤笑一声，“怎么，是知道自己要输了，索性选把匕首输得快点儿吗？放心，我肯定会让你早点下场的！” 转身走到训练场的中心。 “快点开始吧，别耽误大家的训练时间。” 赵佑刚想拦着瑶光，让她再想想清楚，毕竟周成可不是个心软的人。 就算不至于弄死她，但也绝对吃不了好。 但瑶光已经走到训练场。 冲他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训练场上，点到为止。”何长官说这话的时候，着重看了眼周成，却见瑶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似乎当真再思考待会儿手下留情。 周成：…… 周围人：…… 没人相信瑶光会赢，看她点头只觉得滑稽，也更激怒了周成，攥着斧子的手都跟着紧了紧。 何长官：“……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周成顿时动作了起来，两把斧子左右开弓朝着瑶光就攻了过来，眼中带着杀气，动作也毫不留情。 赵佑将身边人的胳臂都攥出了个指甲印，紧张地看着场上。 边上的人敢怒不敢言。 这场地不大，周成身高腿长，没两步就到了瑶光的跟前。 看她没有动作，还以为她是吓傻了，心中更是得意，砍下来的时候，瑶光忽地身形一动，从他腋下钻了过去，一只手顺手攥住他的胳臂往后去拧。 别看他人小，攥着的时候周成才差距到对方的力气竟然不小。 忙收敛了轻蔑，动作也愈发认真了起来。 顺着瑶光的力道往后推了胳臂，躲过了这一下，紧接着另一只手立刻接上，挥动板斧挥舞而去。 瑶光灵活地躲了过去。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瑶光都只躲不攻，仿佛猫捉老鼠一般逗着他玩儿。 将周成气得不行。 最初还有些章法，后来就是泄愤似的胡乱挥舞斧子了，瑶光也终于瞅准了时机，闪到他的身后一脚踹在他的膝弯。 周成“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还狰狞着面容往后去砍她，就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 短小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即便没有开刃也仍是让他有些心惊。 他的手腕也被瑶光攥住，用力往下一压，便听“嘎啦”一声，沉重的斧子从掌心滑落，重重看在沙地上。 周成随之发出一声惊呼。 “认输了吗？” 周成自然是不愿认输的，可脖子上还抵着对方的匕首，胳臂被人压制着，健硕的身子动弹不得半分，哪儿还有反抗的余地？ 最终也只能低下头。 “我……认输。” 瑶光放开了他的胳臂，胳臂无力地滑落，周成捂着胳臂站了起来。 黑黢黢的脸上染上一边薄红，又气又恼。 赵佑可不管他，开心地越过了他就往瑶光的身上扑，“林瑶！你太厉害了！” 没想到林瑶看着小小的一个，实则内有乾坤啊。 看方才他和周成打架，分明还有余力呢。 这下看周成还怎么狂！ 有了赵佑在先，其他将士也纷纷跑了上去，将瑶光围在了中央，七嘴八舌都是赞叹之语。 他们其实也有点儿看不上瑶光的，觉得她可能是哪家的贵公子来军营镀金的，到时候上战场肯定要拖后腿，但经过这么一遭，他们算是明白了。 这哪儿是来镀金的，这分明是真金白银的宝贝啊！ 血性男儿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对瑶光便只剩了崇拜。 “那边干嘛呢？” 不远处，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走过巡查，听见这边有些吵，忍不住往这边看了眼，问身边的副将道。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大群男人，将中间的人围得死死的，只能看见个毛茸茸的脑袋若隐若现。 副将看了眼，“好像是两人打赌，其中一个赢了，正庆祝呢。” 将领“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武艺切磋在军营并不少见，随意看了眼便离开了。 若是瑶光看见，一定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她寻找了许久的林天佑。 第294章 保护自己，开心的冒泡 “好了，都别闹腾了，一上午都快过去了，赶紧训练去！” 何长官上前拨开了人群，将瑶光解放了出来。 严肃地教训了一通周成，既然人已经赢了，以后就别在训练场上瞎闹，周成涨红了一张脸，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将脑袋低得更低了，匆匆进了队伍里。 何长官拍了拍瑶光的肩膀，眼中的欣赏都快要满溢出来了，“你很不错，以后努努力，说不定每两年也能混个小官当当，到时候福利也好，就算你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儿，家里也能有不少补贴。” 瑶光：……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 这两年蛮族的攻势愈发强势，时不时就要来侵扰，军营里没几个月就要死不少人，这话虽然残忍，但也是战场常态。 瑶光能够理解。 跟何长官道了谢就进了队伍里，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她不知道的是，这将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较为悠闲的训练了。 林天佑回了营帐，便有负责征兵的小将进来汇报，一进来就是埋怨说现在征兵困难，招人不易，也就是他昨日运气好招了个还算不错的。 对林瑶大肆夸赞一番，林天佑听着这名字耳熟。 “林瑶？” 副将提醒：“就是今天训练场上见过的那个，听人说今天跟他一起对打的是周成，被她轻轻松松就赢了。” 周成他倒是也有所耳闻。 在营里也还有些名气，力气大，武功也不错，林天佑有意提拔，但考察过后发现对方过分莽撞，便暂且搁置了。 但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没想这个叫林瑶的倒是有点儿本事。 “既然她这么能耐，就好好训练，着重培养。” 营里缺人，若能培养出一名猛将，战场上也能多一分胜算。 于是瑶光还没见着自家二哥，就先被自家二哥坑了一手，等到次日到了训练场上，何长官开心得跟他说要给她加训的时候，她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怎么，你还不开心了？！这说明林将军赏识你，你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前程似锦，别现在挎着张脸的。” 瑶光在心里记下了林弋这个名字。 脸上扬起个笑，“我没有，我开心着呢，多谢林将军赏识。” 何长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瑶光的训练量一下子变成了其他人的两倍。 虽然练得更多了，但好消息是周成不敢再来她面前现眼了……才怪！她宁愿被周成酸两句，好歹她不用每天练得这么累！ 凤姣澜过来看她的时候，心疼的不行。 难得的休息，瑶光摊在树荫底下，扯着衣摆给自己煽风，凤姣澜就蹲在她边上，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你们长官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只给你加训啊！都累成什么样儿了。” 气鼓鼓着一张脸，何长官在边上听着不满了，“你这小屁孩儿懂什么，这是为她好，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要是以后跟在林将军身边混个军功，你们全家都跟着高升。” “我才不需要呢！” 凤姣澜小声嘟囔，瑶光忍不住笑了。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别担心，这点儿训练一点儿都不累，比我从前在……在家里的时候差得多了。” “是吗，那要不再加点儿？” 何长官道，瑶光赶紧拦着，“不用不用，够了够了。” 开玩笑，她来是来找人的，又不是真要参军！ 好说歹说才叫何长官歇了这份心思，等人走了，瑶光就又摊在了树上，还扯了把凤姣澜的袖子，“你也躺下来休息会儿。” 她这一下正好捏到了凤姣澜的肉。 凤姣澜“嘶”了一声。 瑶光还以为是自己捏疼了他，赶紧道歉，顺手撩起了他的衣袖，一看，洁白如玉的藕臂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去掀他的另一只袖子，被凤姣澜死死攥住了袖口，余光瞥见他胸口一小块儿青紫，索性上前扯开了他的衣服。 大片白皙的胸口上，满是伤痕，像是被用什么抽的，都已经抽出了血痕。 瑶光的眼睛都红了，胸口上下起伏，死死盯着他的胸口。 一字一顿道：“谁干的？” 凤姣澜被她看的耳朵一红，将衣服合拢了，撇开眼睛不敢看他，“没，没谁……” 但颤抖的嘴唇，微微发红的眼睛，和微微战栗的身躯却不是这么说的。 “是不是伙房的那些人？”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们！ 有些人就是会排外，本以为只有营地的将士会这样，没想到伙房里的人也这样。 “不是的。” 他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瑶光直接一把将人拽了起来。 “别怕，连我的人也敢碰，看我给你找回公道！” 凤姣澜被拽着往伙房而去，亦步亦趋跟着，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心里甜滋滋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瑶光。 主人说，自己是她的人耶~ 一把掀开伙房的帘子，开口就是质问，“你们谁欺负我弟弟了？” 现在不是饭点儿，伙房里的人刚整理了东西，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一块儿闲聊，几个小兵看着还很年轻，围着一个年长些的男人，看着起码五十出头了。 显然就是这里管事儿的。 也是眼神最不善的。 一口吐掉嘴里的稻草梗，“你谁啊，瞎嚷嚷什么！” 眼睛瞥见瑶光身后的凤姣澜，恍然大悟，嗤笑一声，“哟，自己干不好活儿还知道告状了？” 上下扫了眼瑶光，眼神中的不屑愈发明显了。 “告状也不知道找个能耐点儿的，这么个小白脸，你不会以为我会怕吧？” 这人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油子，仗着伙房没人比自己年长就作威作福的，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年轻人要么是惯于谄媚的，要么是被欺负过，不得不妥协的。 “我问你，你怎么欺负他了？” 瑶光站在凤姣澜的身前，身姿笔挺，明明比凤姣澜还矮了半个头，却将凤姣澜死死地护在身后。 凤姣澜乖巧站着，微微低着头，发丝垂落遮挡了半边面容，长长的睫羽压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深邃。 像是一片蔚蓝幽深的海水，包裹住身前的人。 一颗心鼓胀泛酸。 他喜欢看她保护自己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对她很重要。 第295章 宝贝苗子 指尖攥了攥握着瑶光的手，却被瑶光误以为他实在害怕。 安抚地回握。 凤姣澜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在无人处，嘴角勾起欣喜的笑，又很快藏得好好，像是藏着世间的珍宝。 老兵忍不住笑了出来。 指着瑶光笑得越来越大声，他许久没看见有人敢这么嚣张了，还是个瘦弱的小白脸，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也没当回事儿，挺了挺胸脯。 “是老子干的怎么了？一个新兵，我这是在教他规矩。” 瑶光也跟着笑了，攥了攥拳头，步步向前逼近，“承认就好。” 那她打起来就没什么顾忌了。 “怎么，你还想动手？”老兵没将瑶光放在眼里，只觉得她不自量力，扭了扭脖子，决定连她一块儿教训。 好让她知道知道军营里的规矩。 “老大，加油！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白脸！” 旁边的小兵看得兴奋，纷纷给老兵加油，结果话音刚落，那老兵就被瑶光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老兵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本事也不算小，只可惜他撞见的是瑶光。 又是在气头上，也不和他多废话，三两下就将人撂倒在地，一条膝盖抵着他的肚子，不用灵力，拳拳到肉，将他的牙都给打下一颗。 小兵们都看傻了。 还是老兵气愤地冲着他们大喊：“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他门牙被打掉一颗，两颊被打肿，说话漏风吐字不清，但那些小兵还是听清了，赶紧上来帮忙。 也不在乎以多欺少是不是不公平。 凤姣澜看着一阵心惊，想要上前帮忙，瑶光已经麻溜儿地从老兵身上下来，很快就和他们战在了一处。 除了那个老兵，剩下的都是和凤姣澜一样，因为能力不足才被调到后勤来做饭的，瑶光打他们跟喝水一样轻松。 没一会儿帐内就哀嚎一片。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瘦弱的男子轻松撂倒了七八个士兵，其中还有一个壮硕的老兵。 “干嘛呢你们！” 进来的是军营里的另一个长官，不训练瑶光他们，但对瑶光也有所耳闻。 本来还对她挺欣赏，没想到这才进来没两天就开始惹事儿，严肃的眸子扫过瑶光，瑶光的手里还攥着其中一人的衣领子，一拳就要落下就被人拉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给我说清楚！” 话音刚落，那几个小兵就像是见着了主心骨，跪在地上将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长官，长官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人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您看看我们身上的伤，这都是证据啊！” 老兵也跟着点头。 长官虽然官职高，但这老兵算是他的前辈，还是要尊敬一下的。 好在他为人正直，也没偏听偏信，还记得询问打架的另一方，“他们说你无缘无故就来打人，你有什么好说的？” 瑶光将凤姣澜拉了出来。 掀开双臂上的袖子，露出上面青紫的痕迹。 “我弟弟来这伙房才两天，胳臂就成这样了，身上还有不少伤呢，我过来质问，那老兵说他这是给新人交规矩，这不就是承认是他打的了嘛，我就动手了。” 长官都要被气笑了。 倒是个有血性的。 敢爱敢恨，也不畏惧老兵的强威，对这样的新兵，他还是挺欣赏的。 而且他昨儿可听老何说了，说自己手下来了个宝贝苗子，夸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新儿子呢。 虽然主动打架也是要受处分的，但为了老何的宝贝苗苗，长官还是决定轻拿轻放。 只是脸上依旧严肃。 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营里不许私自斗殴，不知道吗？！还有你们，现在正是打仗的关键时期，你们还有闲心欺负新人，是都在伙房太轻松了是吗？都给我出去跑十圈，跑不完不许吃饭！” 十圈，对于瑶光而言不算什么。 但那几个小兵都是体格不怎么好的，又刚被打了，浑身上下都酸疼地厉害，现在还要跑十圈，一张脸一下子就白了。 可怜兮兮看向老兵。 但老兵毕竟已经退下来了。 而且这事儿要闹大了是要背处分的，只是跑十圈已经算是便宜他了，他只当是长官卖了他一个面子，完全不知道人家想保的是瑶光。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只能接受。 只是在出去的时候狠狠瞪了眼瑶光，“你给我等着！” 被瑶光直接一脚踹到了他的膝盖上。 老兵没防着这茬儿，一下被踹得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瑶光居高临下对上他的视线，威胁道：“管好你自己，要是让我知道我弟弟身上再添什么伤，受什么欺负，我还打你，大不了就是从营里离开，但你下半辈子是站着还是躺着，就看你自己了。” 扬了扬自己的拳头，老兵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瑶光已经拉着凤姣澜出去了。 只剩下几个小兵还在怯怯地看着他，显然是将他刚才的怂样儿看进去了，不免更加气愤了。 但又不敢真的再对凤姣澜做什么。 生怕林瑶那个疯子又来动手，只能对几个小兵泄愤。 踹了一脚边上的小兵，“看什么看！还不快出去跑步，是还想背处分吗？！” 军营里的处分非打即骂，上战场的好歹还顾念着打伤了影响战力，他们几个伙夫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真要背了处分，怕是免不了挨军棍的。 小兵们吓了一跳，赶紧和老兵出去跑圈了。 路上遇见瑶光也不敢多看，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瑶光也没搭理他们。 反正她只是为了找人，应该不会久留，只要这段时间他们不来惹事儿就行，回头看了眼身侧的凤姣澜。 凤姣澜生得白皙，因为跑步脸上出了汗，两颊绯红十分明显。 重重地喘着气，还坚持着抛在他身侧。 凤姣澜的体质不算差，只是鲛人更习惯游泳，要是在海底，让他游上几十圈都不算什么，可要用腿跑就有点儿为难他了。 但他还是坚持跑在瑶光身侧。 瑶光看着心疼，“你去边上休息吧，你的份儿我帮你跑了。” 第296章 火烧粮草 凤姣澜摇头想要拒绝，瑶光就道：“我可是你的主人，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他就不敢说什么了。 瑶光满意了，道了一声“乖”。 “去旁边歇着，顺便帮我倒杯水，等我跑完肯定得渴死。” 凤姣澜这才乖巧地去伙房给她倒水。 于是，等所有人跑完都几乎没了半条命，而瑶光跑了二十圈仍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被凤姣澜心疼地小心翼翼扶到旁边阴影处坐下，将水递到她跟前。 妥帖照料。 老兵和小兵们：……累的到底是谁啊！ 没看见他们都快累死了吗，也不知道给他们倒点儿水！ 凤姣澜自然是看见了，但他可不想搭理他们，还十分明显地冲着他们“哼”了一声，将几人噎地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 一来是怕瑶光动手，二来是他们是在太累了。 根本没力气作妖了。 瑶光白日里刚敲打了几人，虽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尤其是那个老兵，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侵犯了。 尤其还被罚着跑圈，那么多新兵蛋子都看着，更觉得丢脸，但想想瑶光那拳头，其实也不干真对凤姣澜做什么了，只是依旧少不了冷嘲热讽。 说什么他是小白脸，没用，遇到事情只会跟自己哥哥打小报告。 凤姣澜都听之任之。 他只在乎瑶光，至于别人的话，他只当放屁。 林天佑白日要巡查，最近蛮族那边越发不安生了，双方局势紧张，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爆发一次大冲突，必须今早做好应战的准备。 等他知道白天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了。 他们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官也不干瞒着还是报了上来，林天佑也没太当回事儿，只是听说闹事儿的人里面有林瑶。 又是林瑶。 这人才来营帐两天，自己好像经常能听到她的名字。 虽然没见过，但对这个人他还是蛮欣赏的。 不然也不会让何长官给她加训了，这何尝不是看重呢，听他今天跟人打起来，林天佑让人将林瑶喊进来，准备敲打两句。 年轻人有些血性是好事儿，但也要有些分寸。 他是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心腹在培养的。 副将出去，没一会儿，瑶光就被带了过来。 带过来的时候瑶光多少猜到是因为今天白天的事儿，都已经打好了腹稿该怎么解释，一进帐篷，看见里面坐着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下意识喊了声“二哥”，被副将呵斥。 “别乱喊！” 他还以为她是怕受惩罚，在这儿故意攀亲戚呢。 林天佑却是被这个称呼喊得一愣，一下就想到了瑶光。 能喊自己二哥的无非是瑶光和林天许，但瑶光在北斗神宗好好儿的呢，而且眼前人是个男子，断不会是瑶光，林天许虽然多年未见，但印象中也不长这个样子。 他便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并没放在心上。 瑶光正欲解释，与他相认，就被副官打断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易了容，也不好在副官面前展露真颜，否则好好儿的易容来参军，怎么看怎么奇怪。 哪怕二哥证明自己的身份，说不定反倒连累了二哥。 这般想着，索性将认亲的事儿再拖一拖，等到将二哥的劫难渡过去再与二哥好好说说话。 她算到二哥最近有生死劫，却有些算不准具体时间，只能继续在军营里待着，好在如今找到二哥了，只要她多注意着些二哥的动向，总能护住他的。 林天佑就白日的事儿简单敲打了她两句就打发人出去了。 站在营帐外，瑶光是有些开心的。 总算找到了二哥，走路都连带着轻快了不少。 入了夜，一小队士兵在营地内巡逻，刚走过粮仓没多久，就有一行人偷偷溜了进去，没一会儿火就烧了起来。 “不好了！粮仓着火了了，快去救火！” 橘红色的火光映天，浓烟升腾隐入暗沉的夜空。 杂乱的脚步声踏过干燥的泥地，扬起轻蒙的灰尘，手上拿了桶去装水，营地里水不多，好在不远处就是小溪。 瑶光混在人群之中，悄悄寻了个无人处。 手中结印，以血为媒，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召雨令。 风霜雨雪早有定数，召雨令虽不算是逆天改命，顶多就是将近段时间的雨水全部聚拢在此时降下，但毕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不一会儿瑶光就已经双手发抖，浑身冒汗。 却仍是强撑着结印。 鲜血顺着破开的指尖流淌而出，变成一颗颗血珠落在阵法的关键点上，很快又消失在空中。 阵法结成，天上登时乌云密布。 浓重阴暗的云层间，偶然闪烁的白光，“轰隆隆”一声雷下，偌大的雨珠霎时倾倒而下。 不一会儿就浇灭了粮仓内的火。 这火发现的及时，但因为粮仓之间挨得紧，又都是易燃的东西，很快就会蔓延开来，而且最近天气一直旱着，小溪也隐隐有些干涸的迹象。 本来营地里就紧着用水，存下的水也不多，就算能去小溪里取水，且不说能不能取来这么多水，便是这一来一回的路程，等将火扑灭，这粮仓也烧得差不多了。 今夜又是吹的西风，顺着风烧，说不定还会烧到主帐去。 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止是粮草。 敌军选择这时候这地点放火，肯定是做过精心准备的，只是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今夜竟然会降雨。 “下雨了！居然下雨了！” “太好了，粮食可算是保住了！” “我就说咱们没这么背，蛮族入侵我朝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是老天在帮咱们呢。” 将士们振臂欢呼，瑶光从暗处出来，看着他们也不由得露出个笑来。 但下一秒就沉沉昏了过去。 凤姣澜远远儿地就瞧见了瑶光，冲着她招了招手正要过来，就见瑶光忽然倒下，吓了一跳。 赶紧越过人群跑了过来。 堪堪在瑶光醒来之前抱住了她，满眼担心地去瞧瑶光的情况，确定她只是灵力损耗过去才稍稍放下心。 打横一把将人抱起，抱进了帐篷里。 第297章 断袖 次日中午，瑶光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凤姣澜端了碗米粥进来，看见瑶光醒了，快走两步走到床前扶住了她，“慢点儿，你昨天灵力消耗太大了，现在身子还虚着呢。” “先喝点儿米粥暖暖胃，昨晚淋了雨，可能会感冒。” 他本来想给她熬碗姜糖水的，但想到瑶光不爱喝姜，便只能煮了碗热腾腾的米粥。 瑶光接过米粥想自己喝，凤姣澜却强硬地不许，非要喂她，让瑶光觉得自己像是个巨婴，但不给他喂，他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瑶光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虽然觉得别扭，但奔着享受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凤姣澜很满意她这乖巧的样子，伺候的很是尽心尽力。 眼睛笑眯眯的，乐在其中的样子。 瑶光无法理解，但他偶尔是会有点奇奇怪怪，瑶光都习惯了。 不过他也没喂多久。 喂了两口，赵佑就从外面进来了，都知道瑶光昨天淋雨昏迷了，长官特意给她放了一天假，他不放心，所以趁着吃午饭的时候进来悄悄。 没想到凤姣澜在屋里，一时有些尴尬。 迈进一只的脚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么尬在了门口。 要是瑶光注意到了他，疑惑问道： “你在那儿干嘛呢？” “没，这不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嘛。” 瑶光愈发不解了。 “这有什么打扰的？你进来就是了。” 顺手将碗接了过来。 没人的时候喂喂也就算了，有别人在，瑶光还是要些脸的。 凤姣澜知道她脸皮薄，也没强求，走到旁边的桌子上给瑶光倒了杯水，看两人离远了些，赵佑才觉得轻松一些。 走到瑶光身边，关心了两句她的身体，“你这身体也太弱了，之前不是跑十圈都没事儿人一样嘛，怎么淋点儿雨就废了？长官说你太虚了，等你身体好了要给你加训呢。” 瑶光：…… 手里的粥一下子就不香了。 她现在说自己身体还来得及吗？ 要是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她强撑着也要回了帐篷再晕！ 瑶光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加训的痛苦中，赵佑悄么声儿看了眼凤姣澜，压低了声音凑到瑶光的身边，语气八卦，“那个……你跟林澜，是亲兄弟吗？” “怎么了？” 瑶光眸光微动，还以为他是注意到了什么。 正巧凤姣澜递了杯水过来，瑶光将喝完的粥碗递过去，借着喝水掩饰心虚。 赵佑挠了挠脑袋。 “那个……就是……你们昨天晚上……嗯……” 支支吾吾了半天，将瑶光弄得更加茫然了，最后他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你们是不是一对儿啊！” 说完一张脸就涨得通红。 瑶光一口水喷在他的脸上，猛地咳嗽起来，凤姣澜赶紧过来轻轻地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小声又关切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这副亲昵的模样，愈发肯定了赵佑的猜想。 昨天晚上他就发现了，谁家兄弟公主抱啊。 而且这林澜长得也太好看了，跟个姑娘似的，不，应该说便是个姑娘，都没他这么好看，是那种雌雄莫辨的好看。 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弟弟…… 不能想，不能想。 林瑶也长得好看，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好看，但都是少见的漂亮。如果是他们的话，会互相喜欢上好像很正常。 想起昨晚上淋了雨，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一个美得雌雄莫辨的男人打横抱着另一个面容清隽的男人，眼眶微红，怎么看都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实在般配。 而且他们虽说是兄弟，却没有一点儿相像之处。 平时得了空，林澜就经常粘过来，林澜被伙房的人欺负，林瑶一个新兵冒着被背处分的风险也要给他报仇，这怎么看都有点儿暧昧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瑶光正要解释，就被他给打断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虽然断袖少见，但我不会歧视你们的，你们不过是刚好喜欢上了同为男子的恋人而已，又没什么错，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的。” 说着还拍了拍瑶光的肩膀。 眼神鼓励，又带着更复杂的情绪。 感觉他自己一个人脑补了一场大戏，什么富家公子爱上了另一家的小少爷，可双方长辈不同意，强逼着两人娶自己不爱的女子。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选择了私奔。 背井离乡来到了边境，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躲避家里人的搜查，毅然决然加入了军队。 在军队，两人不敢说出真相，只能在人群中悄悄对视一眼，偶尔的相见也觉得是生活中不可多得的甜。 想着想着，眼角竟是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狠狠抹了把眼泪，眼神愈发坚毅。 “你放心，大家都不会看不起你们的！要是有谁看不起你们，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声音哽咽，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瑶光看着留下空间给两人的赵佑离去的背影，很是无语。 ……这人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啊！ 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凤姣澜，“那个，你别听他们乱说，他们误会了。” “误会什么？” 凤姣澜歪了歪脑袋，满脸的纯洁，像是完全不知道赵佑话里的意思，还问她：“主人，断袖是什么意思啊？是兄弟关系好的意思吗？” 瑶光：…… 完了，有种带坏孩子的负罪感。 “呃……就，就是这个意思。”心虚地低头喝了口水，没注意到边上凤姣澜眼睫弯弯。湛蓝色的眸子中是一闪而过的脚下。 主人好好骗啊~ 不过对外好像不是的，所以自己是特殊的吧~ 心情更好了。 瑶光摊在床上又躺了会儿，实在是睡不着，还是去了训练场。 她只是灵力用的有些多了，身体倒是并无大恙，醒了就没啥事儿了，又睡了这么久，再躺下去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呢。 而且昨夜敌军夜烧粮草，看来已经憋不住了，可能马上就要打仗了。 她担心二哥的情况，便也躺不住了。 第298章 生死劫 昨夜下了雨，浇灭了敌军火烧粮草的计划，将士们都觉得这是老天相助，很是士气高昂，刚走到训练场上，便听见齐声高喝。 声声震耳。 瑶光的表现更是不错。 昨天她淋雨昏迷，不少人都看见了，虽然之前刚见识了她的本事，但这会儿不免也有些轻视了起来，跃跃欲试着想要与她打上一场。 但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明敏昨天还昏迷了，今天醒来却仍是强悍。 三两下就将好几个人打趴下了，包括一战不成想趁着她还病着找回场子的周成，也被打倒在地，脸色难看的不行。 不过瑶光虽然赢了，但也会跟他们说他们的缺陷在哪儿。 她眼光毒辣，比长官还精准地指出对方的不足之处，毕竟长官管理这么多人，不能个个儿都了解。 哪怕是周成，瑶光也会耐心指出对方的不足，倒叫周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因此，看瑶光轻松赢了，大家本来退却的心思又起来了。 甚是踊跃地想与瑶光对战。 就为了能够得到她的一两句指点。 下场之后按照她所说的练了几下，果然提升不少，忍不住夸起瑶光，还连带着几句拉踩何长官，被何长官骂了几声白眼儿狼，语气却不带多少愤怒。 反而很是赞扬地看着瑶光。 果然他没看错人，这就是个宝贝苗苗。 不过他的宝贝苗苗太过出众，好几个长官都想跟他要了去，都被何长官以一己之力拒绝了，但还是被林天佑点了做先锋。 昨夜火烧粮草没成，蛮族大概是气急败坏了，今天早上就让人送了战帖过来，约在城外的暇城关。 午时过了没多久，林天佑就点了兵欲往外迎战，路过新兵训练处，就瞧见了和人对战的瑶光，起了心思。 差人将瑶光喊过来，自己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低头问她，“蛮族叫嚣，你可愿做先锋，与我一同迎战？” 新兵入营，一般都要再训练一段时间才能上战场。 但如今营里缺人，来了没两个月就上战场的也不是没有，但瑶光满打满算进来也才七八天，就让她上战场，还是做先锋，还是第一次。 何长官有些担心。 虽说上战场是必经之路，但好容易有这么个宝贝苗苗，他是生怕这苗苗还没长大就折在战场上了。 有心想说两句，瑶光却是满口应下。 “我愿意！” 她本来就是冲着二哥的安危去的，之前还想着二哥要是上战场自己怎么跟着，这下机会不是白白送上来了嘛。 傻子才往外推呢！ 屁颠屁颠领了兵器，跟在先锋队里。 还悄咪咪往二哥的身边凑了凑，心想着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跟紧了二哥。 虽然不确定生死劫是不是今天，但按照推演，应该也近了，这次出行务必要万分小心。 林天佑看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有些心软。 忽地想起了自家小妹。 别看瑶光年级比自己还小了四岁，却实在是个操心的性子，去山上或者武馆的时候，总是拉着自己的衣摆，粘的紧紧的。 起初他还以为她是害怕，后来才发现她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出事儿她赶不及。 明明自己都是个小萝卜头，却操着小大人的心。 每每都叫林天佑好笑，心里软成一片。 看见林瑶的小动作，他也破天荒地没有出声呵斥，由着他去了。 暇城关位于两座山的交汇处，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山崖，片草不生，整个地形像是一个花瓶，中间是细细的瓶颈，两边倒是开阔。 这地方地形复杂，对方约在这里，显然不怀好意。 远远儿的，就见黑压压的蛮族士兵列成一排，手拿着长枪，气势恢宏。 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便战在了一处。 林天佑骑着马冲在最前面，手上拿着一把重重的三叉戟，战袍随风飘扬飒爽英姿，双手握着三叉戟，一左一右将两个蛮族将士挥下战马。 又有将军模样的敌人迎上来，和林天佑打得不分上下。 瑶光作为先锋队，落后他不远，很快就到了他的身侧。 军中战马不多，她没有配马，但她身手不错，又灵活，反倒是将两个骑兵从马上拉了下来，自己坐在马上。 对方的战马似乎是认出了马上的并非自己的主人，嘶鸣着扭动身子，马蹄狂躁地踩踏在地上，被瑶光控制着反而踹了好几个蛮族将士。 东陵军势如破竹，在林天佑的指挥下很快就占了上风，将蛮军打得节节败退，向后一路推到了瓶颈处。 明明是优势，可瑶光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余光瞥见蛮族将军隐蔽地打了个手势，随后便听箭矢破空而来，其中一支正对林天佑的方向。 “二哥！” 瑶光下意识喊出了一声“二哥”，动作迅速地回身往林天佑的方向跑去。 “噗嗤”一声，箭矢刺破肩胛，瑶光将林天佑从马上扑了下去。 林天佑被那一声“二哥”喊得一阵心惊，呆在马上，看着迎面扑来的林瑶，总算认出这是自己的妹妹瑶光。 惊骇之际，人已经被扑到了马下。 在地上滚了两圈，感觉到手上一阵黏腻。 低头，就看见瑶光肩膀上正中一支箭羽，登时气红了眼。 头顶的箭矢还在连绵不绝地射下来，他总算是知道对方为何约在这暇城关了，拿着三叉戟打掉迎面而来的箭矢，背着瑶光走到后方。 “二哥，放我下来吧，我可以的……” “闭嘴！” 林天佑喝了一声，从一个弓箭手的手中夺了一把弓箭。 他们也备了弓箭手的，只是对方在山崖顶上，一般弓箭手射不到这么远，但这对林天佑而言却不在话下。 弯弓射箭，木质长箭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直飞上山头，刺入其中一个弓箭手的脑门，射穿了对方的头盖骨。 其他弓箭手见状都吓了一跳。 但很快反应过来，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林天佑的身上。 势必要将此人除掉。 但东陵军也不是好惹的，立马围在林天佑身前，盾牌将他牢牢护住，不叫箭矢打中他一点儿。 “咻咻咻”，三箭齐发，又是三个人头破开。 蛮族弓箭手的哀嚎声在谷间响起，扰乱了军心。 没一会儿，蛮族便落败而逃了。 第299章 相认 东陵军开心得不行，想追上去，林天佑制止了他。 “穷寇莫追，先回营地。” 找到自己的马匹，将瑶光抱在怀里，一扯缰绳，回了营帐。 副将刚得了战胜的消息，看见大军得胜回来赶忙迎上来，准备共同享受这份欣喜，就看林天佑抱着个人急匆匆进了帐篷。 留下一句：“叫军医过来。” 军医？叫军医干嘛？ 将军受伤了？ 副将赶紧叫来了军医，军医听说是将军受伤了，伤得还很严重，赶紧收拾了东西赶了过去，一掀开帘子，将军正好好儿地坐在床边。 浑身上下除了衣摆上溅了不少泥泞，也有血渍，但都是别人的血溅上来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疑惑得看了眼副将，副将也懵了。 林天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病！” 从床上站起来，让出了地方。 军医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个人，粉面玉雕的一个俊俏小将士，肩膀上插着一支箭，已经被去了箭头，但还深深扎在肩胛上。 脸色苍白，很是可怜。 但那一张脸上，比起脆弱，更多的是无语。 军医有些疑惑。 这伤在战场上倒是常见，可也没见过哪个是被安置在将军的营帐里的啊。 该不会是将军不爱红装爱蓝颜吧。 听说营地里就有一对儿断袖，没想到他们将军也是。 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不过想想也是，营地里又没有女人，将军又还年轻，年轻气盛的也说不定，况且这小将士长得也还不错，难怪将军喜欢呢。 就是将军瞒地也太好了。 自己跟在将军身边多年，愣是没发现。 不知道副将知不知道，等待会儿看完了病，非得拉着副将好好问问清楚才是。 脑子里的想法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面上还是正色，走到床边准备好了药材工具，拿起剪子，林天佑拦住了他。 “你要做什么？” 眼神锐利冰冷，军医都被吓到了。 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剪子，“这……把她的衣服剪大点儿，方便我把箭啊。” 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军医茫然的眼神回望过来，林天佑有些尴尬，但还是攥着他的手不放。 回头看向副将。 “你去找个女大夫来。” 副将：“……将军，咱这是军营，哪儿来的女大夫啊。” “那你就去镇上找找看有没有女大夫。” 副将满脸无语。 军医：……我感觉我的医术被嫌弃了。 但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这肯定是将军不愿意自己的小情人被自己看了身子，他自觉把握住了真相，十分善解人意道：“将军，要不我指导你，你给她拔也行。” 林天佑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给人拔？你身为医者怎么拿病人的身体这么儿戏呢？” 军医：…… 瑶光捂着脸，耳朵尖都泛了红。 扯了扯二哥的衣袖，“二……我自己来就好。” 这点儿伤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要不是二哥看着，她刚才就直接拔了。 林天佑还想说什么，瑶光道：“等你找了女大夫来，我怕是早就失血过多死了，也不用拔箭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儿，疼了就喊我。”转过身不去看他，看见军医和副将还在帐篷里待着，又狠狠瞪了一眼。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出去！” 军医和副将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倒是把药材工具留下了。 军医：合着我就是个来送药的。 那你喊我来干嘛！找个小兵送过来不就好了！ 虽然生气，但也不敢真对着林天佑喊，只能气鼓鼓地询问副将将军和那小将士的关系，副将也是一脸茫然。 耸了耸肩。 明明之前提起林瑶这个名字，将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难道是出去出生入死一次，感情有了质的飞跃？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对瑶光和林天佑而言影响都不太大。 帐篷内，瑶光手脚利索地将箭拔了下来，“噗嗤”一声，即便背对着也还是叫林天佑心脏一紧。 自己也中过不少箭，最危险第一次就挨着心脏，好几个军医轮番儿给他治，动作小心谨慎生怕一点点错处就没命了，也是他命硬才挨了过来。 但他那时候心情很平静，全没有现在的紧张。 也幸亏他没看见瑶光处理伤口的熟练模样，否则更要心疼了。 这得是受过多少次伤，才能这般熟练啊？ 听瑶光说“好了”，才回头。 衣服仍穿的好好的，只是肩膀受伤处露出里面白色的绷带，他都快心疼死了，瑶光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容灿烂。 甜甜地喊了他一声：“二哥！” 她已经退去了脸上的伪装，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熟悉的眉眼让林天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刚还想质问她怎么来了军营，这里这么危险，竟然还跟着上了战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要怎么跟大哥和爹娘交代？ 还有林天许，怕不是要哭死。 但真到了此刻，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当初离家的时候，瑶光才六岁，小小的一个只到自己的膝盖，现在也已经长成这么漂亮的姑娘了。 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都长这么大了。” “我听说你去了北斗神宗？怎么来了这里？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一言不合就跟着上战场，那战场是什么好去处吗？这次还算是你运气好，只伤着了肩膀，这万一哪次运气不好，你的小命都得跟着扔战场上！” 瑶光就知道自己还是躲不过。 低着头乖乖听训。 等他骂得差不多了，才乖巧又讨好地笑着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二哥~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二哥是三兄弟里长相最魁梧的，又高又壮，这么些年在军队，皮肤晒黑了不少，更显得威武霸气，拧眉望过来，还真有点儿吓人。 瑶光吐了吐舌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想闯进来，“让开！让我进去！” 林天佑起身走出去，“吵什么！” 帐篷外站了两个守卫的将士，凤姣澜被他们拦着，还拼命想要往里闯。 第300章 互看不顺眼 “哥哥，你没事儿吧？” 凤姣澜坐在床边，一只手攥着瑶光没受伤的那只手，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莹润的眸子都失去了光彩，可怜兮兮的。 林天佑跟在他身后走过来，听到这一句当场就不乐意了。 “谁是你哥哥，少瞎攀亲戚。” 问瑶光道：“这人谁啊？哪儿来的？跟你很熟吗？” 上下打量了一眼凤姣澜，瘦不拉几的，脸长得很女人一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一进来就拉着瑶光的手动手动脚的，没点儿礼数！ 想他一个从来不讲究礼数的人，这会儿竟然都开始拿礼数挑人了。 还有不就是胳臂上受了点儿伤，就哭哭啼啼的，全然忘记了自己看见瑶光受伤那心疼的样儿，要不是维持着兄长的颜面，怕是也要哭出来了。 反正他看着凤姣澜是哪哪儿都不满意。 巧了，凤姣澜也是。 长得又黑又丑，凶巴巴的，一点儿也不温柔，看着就是个大老粗，还不让自己进来，谁知道是不是想对主人做些什么。 他这话可是冤枉了，虽然林天佑长相魁梧，但容貌却是上佳。 战场多年，还多带了些肃杀之气，很是给人安全感。 怎么都说不上丑。 但凤姣澜可不管这些，挑三拣四将林天佑挑了个遍，觉得他就是个猥琐男！ 否则哪儿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将人往自己营帐里面抱的？那受伤的将士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抱主人呢，肯定是对主人图谋不轨！ 不行，他必须得看好主人了。 挺着胸脯挡在瑶光的身前，瞪圆了一双眼睛盯着林天佑。 将林天佑气得不行。 好家伙，你跟我妹妹卿卿我我，还敢瞪我！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手痒地想将人扒开，瑶光已经率先将凤姣澜推开了。 一挨着瑶光，凤姣澜就跟泄了气的海豚似的，乖得不行，顺着他的力道向后退了些，脸上还是满脸委屈，“哥哥，这人谁啊？好凶啊。” 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身子还抖了抖。 林天佑：…… 果然还是杀了他吧！ 瑶光给两人介绍了对方，“这是我二哥，二哥，这是我朋友。” 听到是二哥，凤姣澜眼珠子都瞪大了，想起自己刚才居然还对二舅哥……不是，是主人的二哥这样没礼貌，一张脸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二哥，我，我不知道……” 林天佑怎么看这小白脸就来气，“谁是你二哥，别在这儿瞎叫。” “行了，人也看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出去了。” 凤姣澜还有些依依不舍，还是瑶光让他出去，他这才可怜兮兮地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林天佑才质问瑶光： “怎么回事儿，他到底是谁？” 瑶光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听懂，“什么啊，什么谁啊？不跟你说了吗，就是朋友啊。” “少来，我可听说了，你和那小子走得很近，连断袖的传言都出来了，你跟二哥说实话，你们到底是是不是一对儿？” 瑶光哭笑不得。 “二哥，你还听着八卦呢？” 林天佑“啧”了一声，“严肃点儿，认真问你呢。” 他自然是没那么八卦的，奈何手底下有个八卦的副将，什么新鲜事儿都往他跟前凑，说什么他看着太严肃了，要是再不听听这些人间烟火，真是一点儿人气儿都没了。 林天佑从来没放在心上，他说任他说，其实也记不住多少。 但或许是林瑶这个名字和瑶光太相似，又或许是对这个人实在过多心上，也可能是那天晚上，没听清的那句“二哥”让他想起了自己有个不省心的妹妹。 总之，林瑶和凤姣澜之间的事儿，他还是听进去了。 当时他还庆幸，幸好那林瑶不是瑶光。 否则非得将她的腿给打折不可。 现在知道了林瑶就是瑶光…… 她要是敢承认他们是一对儿，他就把那小白脸的腿给打折！ “没有啦，我们只是朋友，那天晚上淋了雨晕倒了他扶了我一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消息说我们是一对儿了。” 怕二哥担心，她没说施阵降雨的事儿。 林天佑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儿。 “那你也没有喜欢他吧？” 瑶光：“当然没有了！” 看她有些恼羞成怒，林天佑总算是放心下来了，“这就对了，我看那小子瘦鸡子似的，怎么保护你？” 瑶光：“是是是。” “还有，你看看你身体弱的，淋点儿雨就晕倒了，还在营帐里强撑，明天你就给我离开军营。” 瑶光不肯。 “二哥~我这才刚来，我们才刚见面，你就要让我走吗？”捂着胸口，抽了抽鼻子，“果然，年少情谊，终究是淡了……” 她这眼泪还没挤出来，就被林天佑拍了一下脑袋。 控制着力道，并不重。 “别在这儿给我装，这事儿没得商量！” 瑶光撇了撇嘴，“好吧。” 心想二哥在军营带了这么多年，越来越像大哥了，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还真不敢跟他呛声。 唉，哥哥大了，不好骗了。 兄妹俩又聊了这些年的事儿，二哥说起瑶光当初给他那个护身符救了他一命，直说瑶光是他们一家子的福星。 瑶光却觉得后怕。 幸好当初备得齐全，这次又正好赶上。 但还是不放心，又给了他一个护身符，比先前那个更有用些。 送了个可以通话的小纸人，“这纸人你拿着，有什么事儿你可以通过它跟我对话。” 战场瞬息万变，瑶光还真不放心他。 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二哥也不会允许自己继续留下来，便只能留下个可以随时说话的纸人，好歹有什么事儿自己能够及时知晓。 林天佑收下了。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想着她肩膀上还带着伤，也不想她多操劳，没说了两句就催着她躺下休息了。 瑶光拗不过他。 许是白天训练，又上了战场，也可能有些药物的作用，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瑶光是被帐篷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醒过来，屋内没有人，帐篷门没有关严实，隐约露出外面站着的好几个人，乌央乌央站了一大片。 林天佑站在最前面，背对着帐篷，瑶光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单从一个背影，也能感觉到他此刻心情不佳。 第301章 违反军令，赶出军营 林天佑给瑶光找了个借口，说他战场上不听军令，违反军规，但念在并无大错，只将人赶出去，以儆效尤。 这个消息传出来，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何长官手下的那几个兵，昨儿白天才被瑶光指点了技巧，他们都对瑶光十分感激，虽然看瑶光才来没两天就能上战场了多多少少有点儿嫉妒，但听说她要被赶出去，还是来帮着说情了。 就连周成也来了。 何长官和其他几个长官站在最前面。 何长官是最了解林瑶的，知道这孩子不会故意违反军令，四下托人打听了才听说可能是因为她本来该做前锋的，但战场上却擅离职守。 其实就是看见林天佑差点儿被箭射中跑过去救了他。 按说这不但无过还算有功，也不知一向赏罚分明的林将军这回是怎么了。 这么个人才要是就这么被赶出去了，那对他们可是一大损失啊。 其他长官都是被他拉过来的。 他们虽然没怎么和林瑶打交道，但从何长官口中也听了不少，对这个宝贝苗子还是很在意的，都想着从何长官那儿要过来呢。 没想到何长官还没松口，倒是先被林将军给赶走了。 除了伙房那几个被瑶光打了幸灾乐祸，基本上营地里和瑶光有些交道的这回都来了，守在门口七嘴八舌的给瑶光求情。 “将军，林瑶她也不是故意擅离职守的，您就放过她吧。” “况且这也不算擅离职守，这不是为了救您吗，也没有影响战略决策，咱不是也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吗，要是没有林瑶，咱们可不一定能赢。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将军求您饶了林瑶吧，大不了，我替她挨板子，好歹别让她离开啊。” 那次招人的文官都来了，“将军，最近招人困难，好容易来了这么一个，而且实力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吧。” 林天佑冷着一张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心想瑶光的人缘儿倒是好，不过也是，自己妹妹，自然是谁都喜欢的。 面上却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军令不可违，我若是开了这先河，往后要如何管理军中？” “可是……”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林天佑道：“此事我已经做了决定，断不会更改，你们若是不满，就自领军棍二十！” 一掀帘子，进了帐篷。 也不管外面的人怎么闹。 进来，看见瑶光已经醒了，还探着脑袋往外瞧，问他，“二哥，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吵啊。” “还不是多亏了你的好人缘儿，大家都不想你走呢。” 瑶光“嘿嘿”笑了起来，“那要不二哥别让我走了呗，这样他们就不闹了。” “不可能。” 林天佑义正言辞，“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凤姣澜昨天晚上我就让人将他送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城里雇了马车在外面等着，我送你出去。” 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满满一包裹行囊，小心翼翼将瑶光从床上扶下来。 瑶光无语：……你也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最近和蛮族的战乱愈发紧迫，昨儿刚爆发了一场大的混战，之后这样的战争怕是少不了。 依着瑶光这操心的性子，肯定是要跟上去的。 得尽快将人送走。 瑶光拗不过他，但也没让他送自己。 “我刚违反军令被赶出去，紧接着就被人小心翼翼扶出去，别人说不定又要编瞎话儿了，反正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走就行。” 林天佑不太愿意，但也知道她说的有理。 他毕竟还要掌管军营，若是让旁人猜出将她赶出去另有原由，容易影响自己的权威。 一军之中，若是主帅的权威有了松动，便很容易动摇军心了。 到时让蛮族揪住机会，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担忧，但到底还是制住了脚步，只再三叮嘱她路上小心，若有什么事儿就通过小纸人联系他。 好似她还是当初那个六岁的，需要人保护的小娃娃。 瑶光都乖乖应下了。 “还有那个什么凤姣澜，她给你离他远点儿，长得就不像是好人。” 瑶光：“哪儿有，长得多好看啊？” 林天佑冷着脸“嗯”了一声，瑶光立刻点头，“二哥说的是，我之后肯定离他远远儿的，绝对不会惹祸上身。” 林天佑“哼”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 看的瑶光很是哭笑不得。 出去的时候，营帐外面的将士们还没散去，瞧见他出来都是满脸的担忧，时不时还拿怨愤的眼神看着林天佑。 林天佑只当没看见，还小小地推了瑶光一下催促了一声。 又换来无数不善的眼神。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瑶光宽慰了众人几句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看着姿态轻松，不像是很难过的样子，大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林天佑的敌意也收回了些。 林天佑：…… 凤姣澜准备的马车就在郊外，挨着军营不远，瑶光没走多远，凤姣澜远远儿的就瞧见了他，快跑两步迎了上来。 帮着将她手上的包袱背到了自己的身上，牵起瑶光的手就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还嘟囔了一句：“这包袱也太重了吧，你都受伤了也不知道心疼你一下。” 瑶光就笑，“你和我二哥怎么这么看不惯对方啊。” 抓着机会就要诋毁对方两句。 凤姣澜就红了脸。 他才不是看不惯对方呢，是对方先看不惯自己的。 他可不会给任何人拆散自己和主人的机会！ 不过他们已经结了主仆契了，就算是血脉至亲也拆散不了的，这么想着，凤姣澜又开心了起来。 瑶光看他方才还气鼓鼓的，下一秒就笑得开心，无奈摇了摇头。 心想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去京城吧。” 昨天晚上，她睡在梦中，不知为何发现自己与萧景迁的红绳联系地更加紧密了，想着大约是萧景迁那边有什么变故。 从红线的感应上来看，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但他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而且前段时间在外，发现了不少灵渊的迹象，灵渊出现多年，最近才活动频繁，仔细算算，差不多就是摄政王上位的时间。 之前就猜测摄政王或许和灵渊有什么关系，但灵渊行踪难定，还在摄政王就在京城。 这次回去，也能顺便探探摄政王的情况。 若能找到萧景迁就更好了。 第302章 永宁侯小姐 邺城城门外，一辆奢华马车悠悠驶来。 及至城门口却忽地被截停了，车内坐着一曼妙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已是除尘脱俗，娉婷之姿。 白色长裙，锦缎滚边，上用橙色绣线勾勒出大片的花纹，掺杂金丝，便是车内昏暗，也仍旧熠熠生辉。 几点阳光随着扬起的车帘跳跃在裙摆，闪烁着莹莹光亮。 胳臂撑着榻上小几，纤纤玉指轻轻搭着脑袋，闭目养神，纤长浓密的睫羽轻动，在脸上落下大片阴影。 马车突然截停，叫她不悦地睁开眸子。 旁边给她打扇的小丫鬟忙收了扇子，女子道：“怎么还不进去？” “小姐莫急，奴婢出去悄悄。” 将扇子放在桌子上，提着裙摆弯着腰掀开车帘，探着脑袋往外敲了敲，就见在他们前面还停了一辆马车。 城门口的守卫正在问车上的人索要身份牌。 最近城内戒备森严，出入皆要官府统一发放的身份牌，瑶光和凤姣澜初来乍到，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就被拦在了城门口。 没错，前面那辆马车内的，正是瑶光和凤姣澜。 小丫鬟了解了事情原委，回了车厢说听给自家小姐。 女子闻言，缓睁双目。 明眸美目中满是不屑，“又是些不知哪儿来的下里巴人，讨饭都讨到京都来了，合该同京兆府尹说说，在将守城管得严些，没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儿挤。” 小丫鬟低着脑袋不敢答话。 女子撇了眼小丫鬟，懒懒一挥手，“去，叫守卫快些将人打发了，可莫要耽搁了我回府与娘亲用膳。” “是。” 小丫鬟起身正要出去，女子又喊住了她，“等等。” 浅褐色的眼瞳微动，想了想又道：“罢了，便说那两人是我永宁候府的远亲，放他们进去就是。” 小丫鬟了然，夸了一声“小姐心善”便出去了。 “守城大哥，我们是真有事儿，还请您寻个方便，就让我们进去吧，你瞧我们也不像是坏人，待到了京兆府尹，我们自然将身份牌补上，您看如何？” 任凭瑶光如何去说，守卫都岿然不动。 “不行不行，上面有规定，任何人没有身份牌都不许进入！” 小丫鬟便是这时候过来的。 将永宁侯府的身份牌拿出来，守卫便立刻弯了腰，小丫鬟问道：“这儿发生什么事儿了，闹哄哄的，没瞧见我家小姐在后面等着？” 守卫瞧了眼她身后停靠着永宁侯府的马车，脸色变了变。 “姑娘勿怪，是这两人没有身份牌还非要进去，我现在就将他们赶出去。” 低声下气说着，便要出声去赶。 小丫鬟赶紧拦住了他。 “慢着。” 抬眼正瞧见瑶光的脸，阻挠的动作顿了顿，呆愣愣瞧着叫瑶光也看愣了，不明所以地回望过来。 “姑娘，姑娘？” 守卫喊了她两声，小丫鬟才匆忙回过神来，街上方才的话，“这两位是我永宁侯府的远亲，放他们进去吧。” 听到永宁侯府的名号，瑶光的身形一顿。 当初转世投胎，司命星君特意给她写了个一生富贵安康的命格，自永宁侯府出生，福随深远。 父母疼爱，无忧无虑，一生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可惜投胎的时候出了些差错，成了双生子。 除去她，还有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女婴，与她被扔到乡下自生自灭不同，在侯府好好长起来。 听方才那小丫鬟说身后的马车里坐的，便是永宁侯的小姐。 想来就是当初那个女婴吧。 她对如今自己的家人十分满意，也没有要去永宁侯府认亲的意思，只是乍然听见永宁侯府的名号还是不由得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初。 有了永宁侯府的身份牌，守卫没再为难二人。 抬手放两人出去了。 瑶光向小丫鬟道了谢，便与凤姣澜一起回到了车上。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入邺城，在某个路口分开，本以为就此形同陌路，瑶光却不知对方已然盯上了自己。 小丫鬟回了马车，便呆坐在一边，有些失神地望着自家小姐的脸。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宁凌雪抬眸望过来。 秀眉轻蹙，颇有些不满道：“坐那儿发什么呆呢，扇子也不知道打，是想活活热死本小姐吗？” “抱歉，小姐。” 小丫鬟匆忙拿了扇子轻缓地扇动，宁凌雪这才满意地闭了眸子，问她：“方才发什么愣？” 小丫鬟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小姐，方才那辆马车内的女子，同您长得好像，奴婢瞧着，也有四五分相似了，不过到底是不如小姐好看的。” 其实并不是。 在她看来，方才那女子比自家小姐更美上三分。 自家小姐的貌美在满京城都是有名的，她也自觉小姐姿容天成，可与方才那女子一对比，竟是逊色不少。 但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宁凌雪猛地睁开了眼，“你方才说什么？” 小丫鬟有些拿不住她的心思，一时没有开口，好在宁凌雪也没想听她说话。 吩咐道：“刚才那人，差人盯紧了。” “奴婢明白。” 两辆马车分开之后，便有人悄悄跟上了瑶光和凤姣澜的马车，不过两人暂且还不知道。 在香满楼选了两间上房，中午下楼吃饭，正巧隔壁桌在聊摄政王，探着耳朵听了一嘴，才知道摄政王正在广纳术士。 “国家还在打仗，这摄政王倒是好，拿着钱去养一些江湖骗子。” “你少说两句，现在这可是皇城脚底下，要是让摄政王听见了，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谁怕他？大不了我就买身道士衣服也装装道士去，说不定还真能混个官职呢。看我家隔壁那位，先前屁都不是，现在还不是仗着摄政王的名号作威作福，令人作恶。” “快别说了。”朋友扯了扯他的衣袖，男人反倒愈发起劲了。 “我凭什么不说？！那摄政王就是个……唔……” 朋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对四下的客人完了弯腰，“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说胡话呢，别见怪，别见怪。” 拉着醉酒的人就上了楼。 瑶光沉了沉眸子。 先前还烦恼该如何靠近摄政王府，现在这主意不就主动找上门儿来了？ 第303章 吃人 房间内，瑶光换上了一身清灰道袍，头发挽起藏在道巾之中，人中处点了两撇胡子，手上还拿着一个挂幡，八卦阵做底，黑色的字写着“十卦九灵”。 刚写上去的，墨迹还未干。 “怎么样？” 瑶光转了两圈，凤姣澜鼓掌叫好，“好看！” 被瑶光蹦了一个脑瓜崩。 “不是好看，是问你像不像江湖术士。”凤姣澜捂着脑袋，“要想装江湖术士，为什么不直接穿北斗神宗的衣服？” 那个不是一看就是术士吗？ 瑶光吹了吹挂幡的墨迹，一边回他：“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儿，当然不能把宗门扯出来，多丢脸啊。” 凤姣澜似懂非懂，她不是真学了玄术吗，也算不上骗人吧。 不过他一向是主人说什么是什么，也没有反驳。 等墨迹干了，瑶光叫凤姣澜在客栈留下，自己前往摄政王府。 “主人，我也要去。” 凤姣澜扯着瑶光的袖子，撇了撇嘴委委屈屈。 瑶光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啊，摄政王府危险重重，你先在客栈等着，你可是我的退路呢，要是我在摄政王府出了什么事儿，还指着你救我呢。” 凤姣澜本是不愿意的，但听到后半句话，又只得应下。 乖乖点了点头。 “那主人你万事小心，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我立马去救你！” 两人磨叽了好一会儿，瑶光才总算是离了客栈。 摄政王府是原先的恭亲王府改的，恭亲王被推举做了摄政王后，牌匾换了新的，连带着府邸也跟着扩充了一倍。 听说当时扩充的时候还强占了左右邻居的房产，否则可没有这么大的地供他挥霍。 不过他如今位高权重，旁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到了摄政王府大门，守卫一看她仙风道骨，又是穿着一身道袍，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来意，往内通传一声，不一会儿管家就到了。 “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随我进来吧。” 管家姿态谦和。 瑶光甚至还没有自报家门，他就已经如此恭敬了。 眸子一转，拈了拈下巴上灰白色的山羊胡，仰着脑袋，傲慢地“嗯”了一声，将鼻孔看人做了个十成十。 “往前面带路吧。” “诶诶，好。” 跟着管家往里走，管家还在询问她的师从。 “我无门无派，自学八卦周易，略通古今，能掐算吉福，如此而已。”虽是自谦，但神态却不像是“略通”的样子。 管家也不细问打听。 好似并不在意她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照旧恭敬地将人请到了偏厅。 推开门，屋内已经聚了不少人，听管家说，这些都是今日上门来的术士，瑶光打眼一瞧，少说也有十余个。 有的与她打扮相似，都是一身道袍，带着挂幡。 瞧见她进来，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瑶光也跟着不屑地扭过头去，目光却趁机打量起屋内。 术士与常人不同，体内灵气运转可见真章，瑶光细细扫过，便发现这屋内有真才实学的不多，多的是与她一样的江湖骗子。 不对，她可不是江湖骗子。 管家将她带来便出去了，瑶光在人群中随意走动，也听到了一些事儿。 原来摄政王之所以广招术士，是因为他生了一种怪病。 “什么病啊？” 瑶光突然出声，将那说话的两人都吓得一愣，瑶光露出了个善意的笑，“抱歉抱歉，我初来乍到，不太清楚情况，还请两位前辈不啻赐教。” 她态度和缓，两人脸色稍霁。 看她老者扮相，却很是恭谦，更是大大满足了两人的虚荣心，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只是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是个怪病。 “既然是病，为何不去找大夫呢？” “找大夫有什么用？你真以为人家没找过？宫中的御医早就来瞧过了，什么都没敲出来，这才找到术士的。你要是有本事，能将他的病治好了，往后荣华富贵可少不了你的。” 来这儿的，多半是冲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 他们不觉得自己比御医厉害，但若是能有一两个土方子碰巧看好了，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说不定还能成为第二个国师。 这样的诱惑，谁不想试试？ 瑶光与他们聊了没两句管家就进来了，歉意得道：“诸位不好意思，我家王爷确实病重，今日恐怕无法见客了。” 屋内哀声哉道四起，多少有些不满。 虽碍于摄政王的权威不敢太明显，但仍暴露了几分怨气。 “我们这千里迢迢的过来，你说不见就不见了？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摄政王既然病重，那更得快些治疗才是，何不让我们去瞧瞧，若是继续拖下去才是麻烦呢。” “我乃天山门第二十五代玄徒，自小学玄法，若真是邪祟入体，我必定一眼就能瞧出来，管家还是和王爷再说一说，万不能讳疾忌医啊。” “是啊，我等都已经到了这里，见上一面又不碍事的。” 瑶光也想见见。 她倒是想知道，这摄政王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上次金陵城见他，分明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才没多久，就病重地路都走不了了呢？ 这其中定有些猫腻。 管家：“诸位稍安勿躁。我家王爷确实身体不适，不过诸位也不必着急，王爷已经命我给诸位准备了客房，诸位可暂且歇下，之后的事咱们再说。” 听他没想赶人，众人才稍稍舒了口气。 瑶光却听到一声冷笑夹杂其中。 声音是她身边的一个老头发出来的，不同于其他人穿着或道袍或袈裟，或奇装异服拿着似铃铛的法器，他就穿着简单。 若不是聚在这一群蛇鬼牛神之中，只会当一个寻常老者。 他头发花白，少说也近百岁，腰间系了个酒葫芦，随意地坐着。 方才瑶光也瞧见了他，人人都闲聊的时候他正坐在角落里睡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眯缝的小眼儿顺着人群瞧见了那头的管家。 嘴角勾出个嘲弄的弧度。 “您在笑什么？” 瑶光轻声问他，老头儿看了她一眼，许是看她合眼缘，倒也好心提醒了她一句：“我笑摄政王哪儿是重病，分明是作恶多端要吃人呢。”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丧了命，老头子我可没钱埋你。” 第304章 业障缠身 “诸位请随我来。” 管家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内的人便乌央乌央往外走，老头儿也跟着站起了身，跟在了人群中，瑶光还想细问，这下也没了机会。 “吴先生？” 瑶光化名吴方。 屋内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管家看她还坐在椅子上，催促了一声。 瑶光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内也不慌，双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屋外站了个侍女，静立在侧。 “吴先生。” 侍女虚虚给瑶光行了一礼，“您的房间在东厢院，请随我来。” 今日的几位术士都是跟她同方向的，只是她出来的迟，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老远，由侍女引着一路到了东厢院。 东厢院就是原本东边邻居家的，整合到一块儿之后就变成了东厢院。 不同于王府的恢弘大气，东厢院更显得典雅精致，紧挨着园林，大片的绿荫垂落，给这夏日多添了一分清凉。 实在是个消暑的好地方。 侍女领着她到了一处院落就离开了，人走后没多久，瑶光就悄悄推开了屋门。 身上还披着沙盗处抢来的隐身衣。 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府中上下不少灵气阵法，若用灵术隐身怕会发现，还是这隐身衣方便。 一路寻到了书房，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顺着门缝儿往里望，屋内一站一坐着两人，坐在椅子上的，正是那病重地连走动都困难的摄政王。 他穿着黑青色四爪绣蟒滚衣，下踩黑帮白底皂靴，上锈白鹤祥云图腾，宽阔的手掌握着扶手，拇指上祖母绿翡翠扳指尽显奢华。 瞧着面色不错，攥着扶手的手背却凸起了青筋。 黑色的雾气从脚底笼罩了他全身，他高仰着脑袋，漆黑的不知名的脉络顺着脖颈往上满眼，不一会儿就席卷了半张脸。 张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猩红的瞳孔中满眼。 那些黑色的图案，叫做业障。 这么多，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孽。 瑶光眸子暗了暗。 在他面前，是一个黑衣人，没有丝毫的装饰的简单黑衣，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瑶光不确定他是不是就是当初金陵城绑架了自己的黑衣人。 他的手上，是一个小小的石头。 很漂亮，棱角分明的一块儿宝石，透明的颜色，却仿佛流动着五彩的色泽。 悬在空中，摄政王身上的黑气丝丝缕缕往宝石中钻。 很快，宝石变成了深黑色，掉在地上，成了一块儿普通的石头，顷刻便碎了。 摄政王则恢复了清明。 舒了口气，眼神却带着怨愤。 “不是说只要找到玄命之人，就可以转移我身上的业障吗？为什么还是没用？！”恶狠狠瞪着眼前的面具男。 所谓玄命之人，便是在玄术方面有造诣的人。 瑶光总算是明白他为何要找这么多术士了。 原来治病是假，换命是真。 也难怪那老头儿会说摄政王“吃人”了，还真是没错。 只是那老头怎么会知道？他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 瑶光心中疑惑更甚，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面具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波平静。 “你找的那些都不过半吊子水平，你指望他们能做些什么？能将你的命吊到现在，已经是你命大了，你该好好感激我才是。” 摄政王咬了咬牙，“那我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怕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你能登上龙位，便能利用天子之气镇压你身上的业障。你自己无能，这么久了还只是个摄政，怪得了谁？” “都怪那群老不死的！” 摄政王眸中暗潮翻涌，“萧景迁都已经失踪多久了，还惦记着让他登上皇位，怎么都不肯让步，我能怎么办？” 他虽是摄政，但要登基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尤其是储君尚在。 萧景迁一日不除，他便一日无法登上皇位。 等他找到萧景迁，除了他，看那群老不死的还能怎么阻拦！ 屋外，管家匆忙赶了过来。 瑶光赶紧让开，管家推开门进去。 门刚被打开，就被一个杯子砸了出去，“混账东西！进来都不知道敲门吗？！” 门在他面前被重重合上，管家被关在了门外，也不敢发怒，低着脑袋，被杯子砸中的脑门已经开始往下渗血了，脸色都跟着惨白了几分，却也只当没有。 低眉顺眼地等着。 过了会儿，门再次被打开。 摄政王理了理衣襟，又是得体的模样。 瑶光顺着门缝往里望去，已经不见面具男的身影。 “何事这般慌张，匆匆忙忙的连府里的规矩都忘记了！” 语气恼怒，管家将头垂地更低了。 “回王爷，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回来了……” “你说谁？！” 摄政王一把扯过管家的衣襟，瞪圆了眼睛。 管家被扯了衣裳，呼吸一滞，却还是颤着声音小声重复了一遍，“是，是太子殿下回来了，就在玄武大街那儿。” “好你个萧景迁，还敢回来！” 一把将管家甩在地上，匆匆就往外而去。 管家赶忙跟上。 瑶光听到萧景迁回来了，心头一紧，也赶紧跟了上去。 玄武大街是邺城的主街道，从城门而入直通皇宫正门，往日人声鼎沸的街道如今虽仍是热闹，却闹中有序。 摄政王立于坠玉楼顶，扶着栏杆往下瞧。 城中百姓自愿分立两边，好几辆马车鱼跃而入，马车上满满当当载满了货物。 车队最前方，是一匹赤色宝马，萧景迁着一身鲜红锦衣，金丝绣纹，黑色腰带勾勒出劲瘦腰肢，往下悬挂着一棵翡翠白菜坠儿。 颀长有力的双腿束缚在玄色长裤中，流畅漂亮。 一夹马肚子，缓缓驶过玄武大街。 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硬朗俊美的五官线条，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唇，浓密的长睫下，是一双幽深晦暗的眸子。 仿佛盛着万千星河，又仿佛刹那摇坠深渊。 引人自甘沉迷。 摄政王瞧着，搭着栏杆的手捏紧，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第305章 知人善任 “那就是太子殿下啊？长得可真好看。” “那可不是，太后年轻时候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先帝也是风度翩翩，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会差的，前些年回来的时候就貌比潘安，过了这么多年，长得是愈发好看了。” “瞧你那花痴的样子，不会是想着能成为太子妃吧？” “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想？” “太子殿下一国储君，才貌双绝，谁能不想？可想有什么用，那可是太子殿下，将来登基当了皇帝，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哪儿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当的？咱们啊也就能想想了。” 玄武大街上，人挤人的热闹。 钟黎骑着马走在萧景迁的身侧偏后，盖头换面，做商人的打扮。 他们这次回来，借口萧景迁这些年是在外巡查，身后那些马车便是从江南一带带回来的珍惜特产。 听下面百姓议论纷纷，钟黎不由对着萧景迁揶揄一笑，“看你这张脸多惹眼，就走了这么会儿，城里的姑娘都要对你芳心暗许了。” 东陵国的律法，男子十七便可娶妻。 萧景迁下山那年正是十七，那时城中女子便趋之若鹜，没想到两年没回，他的魅力也是不减当年。 钟黎“啧啧”了两声，听见人群中还有人提及永宁侯府的嫡小姐。 那嫡小姐貌美天资，又人美心善，家世更是一顶一的好，若太子殿下真要选位太子妃，宁小姐定是不二人选。 当然，也有提及其他世家小姐的，钟黎都当做笑话来听。 阿玺可不是这般肤浅的人，这么多年，他也只瞧见过他对瑶光特殊，真要选太子妃，瑶光的可能性比她们可大多了。 正这般想着，余光瞥见人群中。 也不知是不是他出现了幻觉，匆匆一瞥，他好似真的瞧见了瑶光。 还不等他跟萧景迁说，萧景迁已经看见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瑶光仰头望过来。 她只是想确定萧景迁的安全，看他确实没事儿便也放心了，却不想隔空与萧景迁的视线对上，不由得顿了顿。 萧景迁已经挪开了视线。 车队行驶而过，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瑶光才松了口气。 不明白只是多年未见，怎么自己还紧张起来了呢。 只是瞧着他的背影，莫名又觉得有些熟悉。 有些像是小七。 摇了摇头，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来了京城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故意躲着怎么，又怎么可能还跟上来呢。 相比起城内的满城热闹，摄政王都快将栏杆都给捏碎了。 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高头大马上的人，身上的黑气隐隐又有起来的意思，被他赶紧压下，眼中的怨毒却依旧明显。 一条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狗，还回来做什么！ “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摄政王一挥袖子，下了坠玉楼。 刚到门口，就瞧见门口站着的太监小安子。 萧景迁失踪这些年，宫中的人都被他换了一批，从前跟萧景迁关系好的自然都被贬了下去做那最低等的活儿。 自小跟太子长起来的小安子更不必说，早被他调到了辛者库，却不想萧景迁这才刚回宫，就将人调了上来。 穿着暗红色马褂儿，绣纹精致鲜艳，长筒青靴，头顶红顶圆帽，顶缀着一个红色绒珠，是二品以上的大太监才能有的服制。 见着摄政王，小安子，哦，现在该称呼安总管了。 安总管脸上挂上一个得体的笑，好似不记仇似的，还恭顺地迎上来。 笑眯眯道：“摄政王殿下，许久未见，您可还安康？听闻王爷最近身子不适，可千万要好好保重身子啊，若是哪日一命呜呼了，叫太子殿下多伤心啊。” 摄政王咬了咬牙。 “安公公这是在咒我吗？” 安总管吓了一跳，“哎哟，您这话说的，我这是关心您的身子，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怎么说您也是太子殿下的王叔，总不会以为太子殿下也咒您死吧？” 摄政王气极反笑。 “安公公好伶俐的嘴，难怪太子这般喜欢你。” 这话，多少是有些挑唆。 无非是说太子殿下偏听偏信，宠信宦官，这安总管与太子殿下关系好，也指不定是哪里关系好。 若是换了旁人，定是要恼了。 偏安总管自小跟着太子殿下长大，那腹黑的心思，可不这么容易吃亏。 笑着应下，道： “太子殿下一向能人善用，有本事的人都欣赏的。” 不仅没能成功给太子殿下泼脏水，反倒让他得了个知人善用的贤明。 摄政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眸子沉甸甸地望过来，安总管也不害怕，依旧是笑，说起了正事儿，“殿下久未回宫，今日特意邀请了几位朝中重臣殿内议事，特命我来请王爷，王爷还请随我上车吧。” 他身后就停着一辆马车。 显然是有备而来。 摄政王知道他这是急着让自己将位子让出来，不过他本也是要入宫的，“哼”了一声，看都不多看一眼安总管，便上了马车。 带他上了车，安总管也跟着坐在了车辕上。 冲着车夫扬了扬下巴，“走罢。” 宫内不得纵马，马车自然也进不去，停在午门。 午门分东西中三门，中间正门只有皇帝才能出入，以往摄政王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少不得从这里进去。 有时更是直接驾马而入，今儿却被安总管从西侧门请了进去。 他憋着一口气，但也奈何不得。 想着等将自己彻底登上皇位，看谁还敢置喙！ 金銮殿上站了不少大臣，为首的是几个年纪稍长的老者，是自萧景迁爷爷那辈儿就在朝为官的三朝元老，在朝堂上威望颇高。 当初摄政王想直接越过萧景迁登基，也是被他们反对才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摄政为名代为监政。 现在正统继承人回来了，这几个老不死定是要他让出位子的。 摄政王眸子沉了沉，很快又堆起了个笑来。 迎上前走到萧景迁的身前，“皇侄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皇叔是日思夜想，就怕你在外遇到什么危险，如今看见你平安回来，皇叔也就放心了。” 拉着萧景迁的胳臂上下打量，一副关心的模样。 萧景迁不动神色躲过了他的触碰。 “皇叔摄政监国如此劳累，还有心思关心本宫？” 第306章 主动召见 摄政王被拂开了手，再听见这句话，神情顿了顿。 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眉头都微微蹙起，“皇侄可是在气皇叔当了这摄政王？皇叔也不想的，但当时你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叔也是为了你好。” “皇叔将这国治理好了，等你回来，才能好好地好交还到你手上不是？” “摄政王既有这份忠心，如今殿下已经回宫，正好将国玺交还，也好着内务府准备登基大典，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不是？” 说话的是那几个老头儿中的一个。 太子太傅卢槐序，在去北斗神宗之前，是太子的老师，与萧景迁的关系也最近。 当初摄政王强权摄政，他也是反对最激烈的一个。 也因此，这些年没少被摄政王穿小鞋。 时间久了，索性也不出门了，往日上朝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是不给摄政王面子，今日倒好，萧景迁一回来，就紧赶着过来了。 还妄图从他手中夺权。 摄政王阴森的眸子扫过去，卢太傅也不怕他。 嚣张地挺了挺系胸脯。 今日是定要他将这国玺吐出来的。 那嚣张的样子，险些叫摄政王想打人，萧景迁眯了眯眼，“怎么，皇叔这是不愿？” 摄政王泄了气。 笑了笑，“怎会。” “你是一国储君，皇兄亲指的继承人，皇叔不过代为监国，哪儿有什么愿不愿的？只是……” 他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你如今还小，又在北斗神宗待了那么多年，对如何治国到底是不太了解，皇叔想着，不如等你再学个一两年，能治国了皇叔再将这国玺交给你不迟。” “当然，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看他还要说话，摄政王又补了句。 萧景迁袖中的手攥了攥，眸子也跟着暗了几分。 半晌才缓缓松了手，勾唇轻笑，“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一介妇人，久居深宫，对前朝之事不慎了解，便是她的意思，怕也做不得数。” 萧景迁此人冷漠，唯一的软肋便是太后。 本以为搬出太后他便会有所忌惮，没想到会这么说。 正迟疑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随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怒声，“我还不知道，我儿子出去两年，回来竟是连我这个娘亲都不认了。” 门外的正是太子生母，如今的太后楚氏。 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便楚太后已经四十的人了，那张脸却和年轻时候没什么两样，反倒更显出一种成熟韵味。 她以前喜爱素衣，如今也换上颜色鲜艳的袍子。 几个朝中元老瞧见太后进来，都是面上一喜。 想着太后毕竟是太子生母，再怎么都不会帮着一个外人，反倒是萧景迁指甲掐着掌心，险些掐出血来。 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太后，面色说不上的难看。 “太后，如今太子回朝，您看着登基之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其中一个老臣小心翼翼提议。 却不想太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唤了声“和大人”。 “太子愚笨，又尚年幼，朝中事务怕是还无法处理妥当，依我看，便依摄政王之言，再宽限些时日，待太子学有所成，再登基不迟。” 和大人被说得一愣。 太子愚笨？ 三岁识字，五岁出口成章，六岁便能看懂奏折，七岁便已尝试着接触朝政，且处理的井井有条，八岁更是想出一方良计，将蛮族逼地暂退百里。 这若是愚笨，那天底下怕是没有聪明的人了。 “这……仁宗十二岁登基，成帝十岁处理朝政，便是先祖皇帝，出征讨伐建下东陵基业之时也不过十七，如今太子都已二十有二，换了旁人早生了三四个孩子了，哪里年幼了？” “那便等到太子生下皇子再议吧。” 太后顺势道。 和大人被噎住了，回头去看卢太傅。 卢太傅轻轻摇了摇头。 他教导太子学业，对太子和太后的事儿多少也有所了解。 这母子俩，堪比仇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只是今日太后来了，怕是太子登基的事儿也只得往后延了，卢太傅轻轻叹了口气，那摄政王还不知要怎么祸害朝纲呢。 好在太子回来了，便是他真要做些什么，想来也有些忌惮吧。 和大人看卢太傅这边没法子，又回头去看太子。 太子仍是面色沉沉，眸中闪过一丝嘲弄，竟也不争，反倒露出了个笑来，“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便依母后所言。” “都散了吧。” 将朝臣赶走，太后也没多留，反倒是摄政王志得意满说了两句惋惜的话。 只是那嘴角的笑实在得意洋洋。 明显的不行。 萧景迁笑着道：“看来往后还要拜托皇叔替我监国。” “替我”两个字说得很重，告诉他自己是名正言顺，而他就算握着这权势又有何用？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只要他一天不死，他就一天只能是“替”他监国。 将摄政王气得黑了脸，拂袖而去。 等人都走光了，殿内只剩下萧景迁一人。 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隐没在了暗处。 钟黎刚从安总管那儿听说了这边的事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想宽慰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谁能想到，最后背刺他的，竟然会是他的生母呢。 就算知道他们的关系一向不好，但这种国朝大事她竟也会意气用事。 这是有多恨他啊。 萧景迁虽然难过，但也还好。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这么多年，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所以说难过也难过，但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挥开他安慰自己的手，“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别在这儿杵着。” 钟黎“啧”了一声。 “兄弟这不是看你难过想着安慰安慰你嘛，好心当成驴肝肺！” 萧景迁勾了勾唇，安总管从外面进来，对上萧景迁的视线，难得的有些犹豫。 萧景迁蹙了蹙眉。 “有事就说。” 安总管：“……太后差人来请，说要见您。” 萧景迁刚勾起的唇，这一下便凝成了嘲弄的笑。 “可真是难得啊。” 太后不喜欢他，是他从记事起就知道的，别的母亲会抱自己的孩子，会同他们讲故事，会轻柔的哄睡，但她从来不会。 从他出生到记事，她从未主动去看过他。 多的也都是父皇将他抱过去，想着血脉亲情，她总不会这般心狠，说不定也会对自己温和些，却反倒差点儿将他摔死。 那之后，他就不敢将他抱过去了。 就连他的东宫，也选了个离着母妃最远的地方。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母妃主动召见。 可不是难得？ 第307章 小皇子 太后原本住在长乐宫，先帝驾崩后就搬到了慈宁宫。 有人说是太后本就该住在慈宁宫，虽然后宫没有其他后妃，但祖制难违，也有人说这是太后不想再看见先帝的东西，怕睹物思人。 萧景迁知道，不想见是真的，却不是怕睹物思人。 快到慈宁宫的时候，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孩童银铃般的笑声穿墙过耳，时不时还能听见太后温和的声音，喊他小心点儿。 是对他从不曾有过的温柔亲厚。 屋内的孩子，是他的亲弟弟，萧靖佑。 靖，平安；佑，庇佑。 盼着他一生平安顺遂，得贵人庇佑，总归都是些好词。 与他的“迁”字孑然不同。 原本他是叫萧迁的，还是父皇硬要加上一个“景”字，才不叫那“迁”字显得突兀。 景古意日光，光随时迁，因而生景，得见四时风光。幼年父皇是这般告诉他的，他信了，也因此一直觉得母后是爱自己的，知道听到了弟弟的名字。 靖佑，靖佑，多得偏爱的一个名字啊。 爱与不爱，从来都是如此明显。 他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才得来的那点儿甜头，却不过她给弟弟的沧海一粟，偏他还拿它当个宝，着实可笑。 萧靖佑今年五岁了。 萧景迁十七回宫的时候，他才刚出生，许是这么些年她也累了，对这个新生的孩子反倒是没了当年那般执拗。 问先帝讨了恩旨，便养在了自己膝下。 先帝难得听她同自己讨东西，自然满心欢喜，便也应下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爱这个孩子的。 许是亲自养起来的缘故，对这孩子颇多宠爱。 五岁的孩子，正是顽皮淘气，闲不住的时候，满院子乱跑，推倒了她好几个珍惜的盆栽她也不恼，反倒担心起他会不会受伤来。 萧靖佑便闹得更欢了。 一头扎到萧景迁的腿上，手上还粘着土，将他的衣摆都弄脏了。 萧景迁蹙着眉低头望过来。 他并未生气，神情甚至有些淡淡，但他冷下脸来也很吓人，萧靖佑从小被宠坏了，乍一看见这么凶的哥哥，“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萧景迁眼皮一条。 眼中的不耐愈发明显了。 “萧景迁！你还没登基呢，现在就开始给你弟弟摆威风了？！到底是跟着你父皇长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后急匆匆赶过来，抱着萧靖佑在怀里轻哄，一边狠狠瞪着萧景迁，口中骂语接二连三吐出来。 甚至不问缘由。 只自顾认定了就是萧景迁的错。 萧景迁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子，眸色更淡了些。 “母妃声音还是轻些的好，弟弟尚且年幼，您这般狠声，怕是要吓坏了弟弟的。” 太后身子一僵，果真压下了怒意。 只轻声去哄萧靖佑。 萧景迁则越过了她径自进了殿内。 太后想拦着，刚一起身，看着怀里的萧靖佑，到底是停了下来。 好容易将萧靖佑哄好了，将他交给一旁的嬷嬷，这才跟着进了殿内。 一进去就瞧见萧景迁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盏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姿态从容优雅，是自小养起来的贵气。 和调皮的萧靖佑完全不同。 便是幼年时期，也是乖巧听话的。 一步一行皆是有礼，叫人挑不出错处来，那些日子，宫外的命妇、教导的太傅都夸他矫矫不群，非池中物。 便是最调皮的年纪，好似也是沉稳安静的。 她每每看见他，都能想起那个将自己掳进宫的混账，看着他便愈多了几分怨恨。 他越是对自己卑躬屈膝，越是伤心痛苦，她便越是开心。 像是报复了那个恶心的男人一样。 如今看着他举止优雅，她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上前就要借事指责，萧景迁抬起头，堵住了她的话，“母妃寻我来所为何事？” 太后指责的话堵在喉咙里，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抿了抿唇，想起喊他来的正事儿，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莞玉给他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顺了顺气，这才道：“你如今也大了，也该到了选妃的时候了。” 萧景迁笑了。 “母妃不前头还说本宫尚且年幼吗？怎么这便开始着急起来了？” 太后瞪了他一眼。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这个儿子。 “你才几岁，这么大一个皇朝你管得好吗？不过你虽不能立刻继承皇位，却也该为皇家开枝散叶。” 抬了抬手，便有太监送上十几副卷轴。 萧景迁撇了眼那些卷轴，再看向太后，“也是，儿臣也确实该像母妃学习，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惦记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父皇当时知道您怀了靖佑，应当也很开心吧。” 太后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你就是这样对你母亲说话的吗？！” 萧景迁倒是神色淡淡。 “毕竟我是父皇教着长大的，自然不必弟弟得母后的心。” 说着，随手从最上面拿了一副卷轴，打开，里面是一娉婷女子，一身茜粉纱裙，立于桃花树下，却也不掩风姿。 右下角写着此人身份。 永宁侯府嫡小姐，宁凌雪。 太后看他看起了画卷，还以为他有这个心思，强压下怒意，道：“过两日我准备举办一个白化验，你到时记得过来，若看中哪位姑娘，哀家自然为你指婚。” 萧景迁哪里不懂她的心思。 怕是选妃是假，在自己身边安插个眼线是真。 神情淡淡，但也没有拒绝。 “儿臣领旨。” 直起身，“若没什么事，儿臣便不打扰母妃与皇弟享受天伦之乐了，儿臣告退。” 也不管太后是不是答应，起身便往外走。 路过院子的时候，萧靖佑还被嬷嬷搂在怀里，抽抽搭搭刚缓过神来，听见动静望过来，看见是萧景迁，脸色又白了几分。 躲到了嬷嬷的身后。 嬷嬷一边护着他，一边对着萧景迁露出个尴尬的笑。 “小皇子年岁尚幼，还请太子殿下勿怪。” 萧景迁没说话，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出了慈宁宫。 嬷嬷松了口气。 离得远了，还能听见嬷嬷在同萧靖佑说，叫他下次见着太子殿下躲得远远儿的，千万别往上凑。 第308章 罐子里的孩童 瑶光在摄政王府住了四五日了。 这几天摄政王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召见任何术士。 术士们也不介意。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混吃混喝来的，在府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只是偶尔装装样子关心一下摄政王的身体，都被管家一一敷衍了过去。 今日是正值十五，瑶光打听到每月十五摄政王都会去佛堂。 可她怎么看那摄政王也不像是信佛的人。 否则怎么解释那浑身的业障？ 怕是那佛堂藏了什么秘密吧。 刚用过早膳，瑶光便悄悄溜进了佛堂内。 佛堂位于西厢院，高楼翘脚，外形上看像是一座六层高的古塔，每个脚上坠着古铜色铃铛，随着风发出“哗哗”的声响。 明黄的颜色崭新鲜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一楼的殿内，两侧是蜿蜒而上的木梯，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佛像，金色佛像双手合十，微微低着头，眉梢下敛，悲悯的模样。 瑶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仿佛这就是个普通的佛堂。 正要网上再找的时候，楼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竟是那日遇见的老头，提醒他摄政王吃人的那位。 老者看见她也是一愣，“你也是来找摄政王的把柄的？” “也？” 瑶光眨了眨眼，老者也不瞒着他，“摄政王害人无数，我早就看不惯他了，特意过来找线索的。” 走下楼梯，路过瑶光的时候，瑶光发现老者的身上有很深的福泽庇佑。 一般有这么深福泽的，要么是祖上传下来的，世代荫庇，多是出现在一些大善之家，要么是自己行善积德。 虽然少见，但也不多奇怪。 让瑶光觉得奇怪的是，这人身上还有很深的业障。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心想问，屋外传来脚步声，老者赶紧将她往桌子底下一拽。 桌子上铺了一层黄色的巾布，将桌腿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两人往桌子底下一藏，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他们了。 老者悄悄给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瑶光点了点头。 小小地掀开桌布，往外看去。 发现进来的竟然是摄政王，摄政王身边还跟了个女人，看那衣着应该是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鲜少出门，据说是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一直体恤，嫁到当时还是恭亲王的府上后，恭亲王心疼她，便不让她出门受凉。 只偶尔出门，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摄政王妃年轻时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同当今太后相比也是平分秋色的。 她不出门后，还有不少人为止惋惜呢。 可今日见她，却全不是大家想象的样子。 虽说十多年过去了，年纪大了，总归是不太好看的，可她岂止不好看，一张脸苍白的好似涂了几十斤的面粉，两颊凹陷，因为瘦，那双眼睛像是凸出来一样。 伸出的手也骨瘦嶙峋的。 很难将现在的她可传说中的那位美人儿相提并论。 她走路也有些哆嗦，仿佛五六十岁的老者。 步履蹒跚地绕到了佛像后头，拿出一个陶瓷罐子，白瓷上雕刻着诡异的图案，像是有好几个小人在跳舞。 又或者是某种巫祝仪式。 她将罐子放在供桌前，又去后头拿了另一个罐子出来。 罐子就放在瑶光的面前，没封盖，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见罐子内蜷缩起来的婴儿，身体以诡异的弧度挤在小小的罐子里，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样。 尸体被保存的很好，但还是能闻到恶心的尸臭。 瑶光挪开了视线，不再看它。 摄政王妃已经拿出了另一个罐子，瑶光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估计也是个婴儿。 摄政王接过罐子，和摄政王妃一起，将两个罐子摆在了供桌上，沉重的一声响，瑶光都怀疑这供桌能不能撑得起这重量。 供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明灭的三炷香竖起在香炉中。 “吧嗒”一声，很轻，又或者只是错觉，一小截灰掉在了香炉里。 摄政王妃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捂着脸痛哭。 口中说着“对不起”“都是娘的错”“原谅我”这样的话。 摄政王轻柔地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宽慰道：“别哭了，孩子们那么乖，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的。” 看着那两个罐子，眼神却是平静的。 没有丝毫悲伤。 好容易将妻子哄好了，扶着妻子出了佛堂。 门打开又合上，瑶光和老者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深呼一口气。 刚才大气都不敢喘，可憋死她了。 转头，瞧见老者走到供台前，看着那两个罐子，竟是冷笑一声，“自食其果，活该！”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怨气并非对那两个死去的孩子。 “你在说摄政王？” 老头没答，径自问道：“你可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 瑶光摇了摇头。 老头道：“他们是被摄政王活活掐死的。” 摄政王姓萧名献，是先帝的弟弟，萧景迁正儿八经的皇叔。 不过他自小不得宠爱，他的父皇厌弃他，因为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卑贱的奴仆，实在他父皇尚是皇子的时候勾搭上的。 因为意外怀上了萧献，不得已将她纳做妾室。 那时正是皇位争夺的关键时刻，因为这件事，他险些被踢出皇位争夺，虽然最后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登基为帝，却对这个险些害自己大业不成的儿子实在喜欢不起来。 萧献自小遭受了无数冷眼，心有不甘。 也不知从哪儿学了些邪术，残害了不知多少生灵，才让他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先帝治国有方，是贤君，却也暴虐。 他的兄弟姊妹几乎都被斩杀殆尽了，最后却独独剩下了萧献，便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儿子做祭，才让自己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但也仅仅捡回一条命，被发配偏远之地，终生不得回朝。 几年后，他有了第二个女儿。 他用同样的法子将女儿掐死献祭，终于得了一个机会，时缝先帝外出巡游，路过他的封地遇到追杀，阴差阳错被他救了，先帝感念他的恩情，在京城赐了宅子。 允他常住京城。 也不知是不是他坏事做绝，那两个孩子之后，萧献平步青云，先帝死后，太子失踪，大家最先想到的也是他，但他却再也没有过自己的孩子。 第309章 换命符 “畜生！” 瑶光忍不住咬牙痛骂。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摄政王到底是怎样的蛇蝎心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此毒手？ 摄政王妃难道不阻拦他吗？ “摄政王妃性子软弱，怎么会拦？怕是没两句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吧。”老头嗤笑一声，瑶光看他将不知何时盖在罐子上的布巾取下，取了把匕首将手指戳破。 鲜血滴到罐子里。 “你在做什么？” 瑶光惊骇，忙上前阻止，却仍是晚了一步。 老头口中呢喃一道秘语，霎时一道屏障将自己和那两个罐子与瑶光相隔，瑶光靠近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罐子忽地生出一大片怨气。 那怨气是罐子里本就有的。 婴灵的怨气是最足的，因为他们尚未感受人世间，尚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无情抛弃了。 而且血脉相连，让他们死了也会下意识纠缠在母亲身边。 萧献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死了，怨气自然也不小。 而这怨气被压制着，转化成福运庇佑着萧献，如今老者要做的，就是将那两个孩子解放，不仅如此，还要激化两个孩子的怨气。 他们本就出生不久，没有是非观念。 若当真激化，怕是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敌人，到时候大开杀戒，整座摄政王府都会遭殃的。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你要害死整个摄政王府的人吗？！” 瑶光拍打着光屏。 她想，老者先前还提醒过自己摄政王吃人，让自己离开摄政王府，或许还有些良知，会听自己的也不一定。 老者却是冷哼一声。 “那又如何？他害死我师门上下的时候也没想过留他们一命！” 瑶光这才知道，这老者原是清风谷的弟子。 清风谷是个小门小派，宗门上下不过三十口人，选在一清净雅致之处，素来不爱与世相争，谷内自给自足，仿若世外桃源。 可就在不久前，摄政王为了抢夺门派秘法，收买不成，竟是直接派人屠杀。 宗门上下三十余口，连同后山的两条狗都没放过。 若不是他正好外出云游，怕是也早就命丧于此。 师门是给了他二次生命的地方，他将师门视同性命，如今师门被毁，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替师门报仇的。 “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是我与萧献只见的恩怨，你不要插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老者已经红了眼。 瑶光知道自己拦不住了。 但还是双手结印，妄图将那两团怨气牢牢所在佛堂。 却不想那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也激灵，趁着瑶光不查便溜出了佛堂。 瑶光赶紧追上。 怨气的速度很快，瑶光出了门就不见了踪影，正要掐算去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听起来似乎是摄政王妃的声音。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那边是一片湖泊。 湖上建了一座亭子，房子一般大小，开阔明朗，三面都是水，可见湖上风光。 是极好的赏景地，现在却躺着一个人。 摄政王妃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旁边站着摄政王，已经被吓得惨白了一张两，一个红衣人挡在他的身前。 脸上带着面具，衣服上绣着鸦羽。 是灵渊的人。 “快，捉住它！”摄政王大喊，红衣人与怨气正面对上。 东厢房这边也是有术士居住的，听见这边的动静赶来，瑶光发现那是昨日与自己交谈的其中一个，没什么真本事，江湖骗子一个。 青天白日看见一大团怨气，几乎化成实质。 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两张七八分相似的孩童的脸，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睛向外凸起泛出眼白，开口是咿呀的孩童语。 说不出话，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情算不上好。 被红衣人挡着，气愤地迎上前去，要将红衣人一并碎尸万段。 “啊——” 术士被这一幕给吓到了，不由得惊叫出声。 红衣人被吸引了注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术士闭上了嘴，怨气却捉住了机会，越过了红衣人直直往摄政王的方向而去。 摄政王被逼得步步后退，脸色愈发的难看。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怨气的速度更快了，他甚至来不及爬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向后去退。 一边冲着红衣人大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我！” 红衣人被怨气缠斗地距离有些远，一时赶不过去，手中挥出一张符咒，轻飘飘的一张纸压在身上却好似有千斤重，推着术士就往前扑。 一下扑在了摄政王的身前。 怨气本是冲着摄政王而去的，这一下便进了术士的体内，术士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当场咽了气。 怨气陡然散了。 摄政王和红衣人刚松了口气，瑶光已经冲了上来，当即和红衣人缠斗在一块儿。 红衣人一愣，立刻反击。 刚才她看地清楚，他给那术士贴的其实是张换命符。 所谓换命符，是将某人的命格暂时附着在另一人身上，或福气连连，或霉运天天都与命格相连。 她猜测，方才那张符咒上写的就是摄政王的命格。 将摄政王的命格附着在术士的身上，那怨气便自然认为那术士就是他们要报仇的人，杀死术士之后，怨气也就自然消散了。 而真正的凶手却还活着。 只死了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瑶光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甚至昨天他们还在如平常一般聊天，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叫她如何能忍？ 当即也顾不上许多，只想着让这两人付出代价。 手上攻势不减，势如破竹一般攻向红衣人。 灵渊中，红衣的品级很高，实力自然也是有目共睹的，方才应付被老者催化的怨气也是如鱼得水，但对上瑶光却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一会儿便被瑶光一击击中胸口。 捂着胸口向后去退，瑶光不给他躲避的机会，直直追了上来。 红衣人眼中一慌，摄政王也喊来了侍卫。 “捉住她！” 侍卫手上拿着长枪，跃跃欲试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只随着红衣人和瑶光打斗移动，不一会儿便将红衣人逼到了假山边。 身后就是湖泊了。 红衣人眸子一深，在瑶光再次攻过来的时候，随手扯过边上的一个侍卫挡在了自己身前。 第310章 不急 瑶光眸子一颤，剑尖距离侍卫只剩毫厘，被她堪堪收了回来。 因为动作突然，险些伤着了自己。 红衣人看她向后退了一步，得意的勾起了唇，眼中却是阴狠，喊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瑶光方才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看她只针对红衣人，却不敢对他们这些普通侍卫动手，反倒是松了口气。 纷纷举着长枪，跃跃欲试着上前。 瑶光果然没有动作，但手上举着剑，脖子微微仰起，神色平静仿佛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视线落在红衣人身上，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森寒的眸子蕴着寒霜，冷冷扫过，他们竟是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 摄政王这会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看对方不过一个人，与灵渊的人战了个平手也就罢了，还吓得自己的守卫动都不敢动。 自觉脸上无光，看着瑶光的眼神带着怨毒。 还有警惕。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瑶光也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不过她也没有自报家门，勾了勾唇，“我？您亲自派人将我请进来给您看病的，您忘记了吗？” “本姑娘心善，便给你治一治，你残害无数生灵，连自己的亲生子女也不放过，早就业障缠身，烂透了根了。不过谁让你遇见了本神医，倒也不是不能治，只要你以死谢罪，去地府经受十八层地狱之苦，几兆年之后自能净化你的心灵。” 摄政王要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你以为你随口的几句话我就会相信吗？就你方才的那几句话，就说明你意图谋害皇族宗亲，该诛九族！” 瑶光：“那你岂不是要一起死了？因为……我是你祖宗！” 足尖轻点，骤然发难，提剑就往摄政王的方向攻去。 摄政王吓了一跳。 但他身边守卫众多，立刻便被围了一道严严实实的人墙在他身前，瑶光靠近不能，只能隔着人群愤恨地盯着他。 摄政王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你倒是来杀啊！” “我就站在这里给你杀，怎么，你不敢啊？”摄政王张开双手，猖狂嚣张，认定了她不敢。 瑶光气得不行。 堂堂摄政王，怎么能这么贱啊！ 攥着剑柄的拳头紧了紧，磨着牙泄愤。 “给我上！拿下她！” 摄政王一挥广绣，发号施令。 可惜，瑶光虽杀不了他，但他暂时也动不了瑶光，那些守卫得了令，却也只敢提着枪警惕地看着瑶光，并不想就这么上去送死。 摄政王气得不行，若不是怕死，恨不能自己亲自动手。 双方寸步不让。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太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 瑶光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不想红衣人何时到了她的身后，一个收到砸在她的脖颈处。 意识昏沉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红衣。 在心中暗骂红衣人不守武德，但下一瞬也失去意识了。 红衣人好容易“制服”了瑶光，随手夺过一个守卫的长枪就要去刺瑶光，眼中杀意顿现，被摄政王拦下了。 “慢着。” 红衣人不耐地望过去。 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仿佛他若是不给自己个解释，他定要杀了她。 “萧景迁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弄得一滴血是要让他知道我在这儿做什么吗？！” 红衣人还不愿意松手，摄政王急得咬牙道：“要是因此耽误了我们的大业，你一个人能担当地起吗？” 红衣人敛了敛眸子。 半晌，到底是收了手。 摄政王松了口气，随便点了个侍卫，“你去，将人关到耳房里看好了，别让她出什么动静。” “是。” 侍卫扛着瑶光去了耳房，摄政王这才注意到一直趴在地上的摄政王妃。 方才事发突然，她只是被吓晕了，倒是没什么事儿。 但他要是觉得她无能。 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也被那两个怨气吓得不行。 “还不快将王妃请下去休息，躺在地上成何体统！” 有侍女将摄政王妃扶了起来。 她还昏迷着，但身子实在瘦削，两个侍女轻轻松松费便将人扶了起来，守卫也退了下去，包裹那个已经死去的术士，也已经被红衣人扛走处理掉了。 除去地上稍显凌乱的花瓣，看着和寻常别无二致。 没多久，萧景迁便走了过来。 摄政王赶忙堆笑着迎了上去，“皇侄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皇叔说一声，好让皇叔做做准备不是？” “皇叔要做什么准备？杀人埋尸吗？” 萧景迁闲闲一眼撇过来，摄政王险些凉了后背。 许是心虚，笑得有些尴尬，说话也有些结巴，“怎，怎么会呢……” 萧景迁忽地一笑。 “开玩笑的，皇叔不会生气吧。” 鬼的开玩笑！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他也怕萧景迁真的发现了什么，并不敢真的将话题往这上面引，虽然在心里将萧景迁骂了个遍，面上却仍是笑着。 “你是我的皇侄，咱们是一家人，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皇叔还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连玩笑也开不起。” 萧景迁笑了，“也是，皇叔这点儿胸襟还是有的。” 但多的怕就没有了。 摄政王听懂了他这言下之意，脸色愈发难看了。 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又端出一副长辈的严肃模样，问他，“皇侄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皇叔前些日子不是说本宫尚且年幼，对朝政不太精通嘛，本宫思来想去也觉得有理，这不，得了空不就来寻皇叔讨教了嘛。” 袖子内，叠指掐算，寻找瑶光的下落。 马上与瑶光匆匆一瞥，知道她来了京城，便立刻叫钟黎去寻找她的下落，却满城都找不到，也是今日早上才得了消息，说可能在摄政王这儿。 他又气又担心，怕她出了什么事儿，这便巴巴儿地赶来了。 摄政王看他不像是求教的模样，但还是做出了一副师长的威严，“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不过你才刚回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此事暂且不急。” “况且你现在监国，和登基也不过差个名分罢了，倒是不必如此着急。” 本以为还要与萧景迁扯皮一二，却不想萧景迁煞有介事点了点头，“皇叔说的是，本宫也觉得此时不急。” 第311章 心悦太子 摄政王：…… 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我说不急你就应了？你啥时候这么听话了？让你把皇位给我怎么没这么听话呢？你应得这么轻松会让我觉得你另有所图啊。 不过他既然都说了不急，对自己也有好处。 只是不知他既不是冲着让自己退位来的，今日突然造访，到底是要做什么？ 总不能在外多年，总算想起来要与自己这个叔叔唠唠家常了吧？ 他们的关系可没这么好。 “我也许久没回来了，皇叔家似乎比从前大了些，是重新翻修过？”萧景迁扫了眼四周的景致。 顺着湖往外往，是一座小桥，弯弯横在湖泊细窄处，连接起一条蜿蜒小溪，两岸桃花垂柳，景致悠然，仿若山间细景，与这大片的湖泊倒是有些不相映衬了。 原本小桥那块儿，是王府的院墙，后来与隔壁打通，又请了工匠挖通了湖泊和小溪，虽也漂亮，但到底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偏摄政王不觉得，还很是引以为傲。 往日瞧着都万分得意，今日听萧景迁提及，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怕他以自己铺张浪费的名义弹劾，也怕他说强占民宅。 紧赶着解释道：“隔壁那户正好搬家，将宅子匀给我了，我瞧着景致不错，便差人重新翻修了一下，就是简单翻修，也不费多少银钱。” 眼睛悄悄打量萧景迁。 “怪不得，本宫瞧着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摄政王心头一紧，萧景迁却再次轻拿轻放，“说来皇叔家翻修后本宫还没来瞧过，正好今日天气不错，不若请皇叔带我四下走走？” 看他半晌没什么反应，萧景迁又道：“皇叔怎么这般纠结？莫不是家里藏了什么美人儿，怕被本宫瞧见？” 摄政王尴尬一笑。 倒不是怕什么美人，而是怕被他发现什么罪证。 但转念一想，那些东西自己都藏得好好的，应当不会被发现。 况且他话已至此，自己若是再推拒，反倒显得心虚。 笑了起来，“哪儿的事儿啊，你惯会与我玩笑。既然你今日有这个闲心，皇叔便陪你四下走走。” 摄政王府很大，摄政王在前面引路，却不知不觉反倒被萧景迁掌握了主动，倒引着他不知怎的走到了关押瑶光的耳房处。 感觉到瑶光的气息，掐算的手停了下来。 脚步也跟着停下。 “还说没有金屋藏娇，瞧这破旧耳房怎么还有人看守啊。” 耳房前站着一个侍卫，将瑶光关进去后便守在门口，看见萧景迁认出是太子殿下，忙单膝跪地。 萧景迁眸子扫过他，瞧见耳房上的锁，身上的气息都阴沉了几分。 嘴角的笑却是愈发灿烂了起来。 撇了眼摄政王，调笑道。 一双眼，毫无笑意。 像是万里冰封，千里雪霜，寒意逼人。 摄政王暗自恼恨地瞪了眼那侍卫，道：“不过是个不听话的下人，我自己处理便是，就不麻烦皇侄了。” “这耳房里头又脏又臭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先走吧。” 引着萧景迁就要离开。 屋内，瑶光被侍卫扛过来摔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双手都被捆着，嘴巴也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听见外面的动静，猜到是萧景迁来了。 艰难地蛄蛹起来，靠近门边，抬脚狠狠踹了一脚门。 不放心，又踹了一脚。 萧景迁离开的动作一顿，眼中反倒是溢出了笑。 再看摄政王，眼里多添了几分玩笑。 “看来里面的下人确实不怎么听话。皇叔年纪大了，帮本宫管理着这么大一个皇朝也着实辛苦，今日本宫既已到了，便也帮皇叔管管您府上的下人吧。” 不等摄政王回答，冲着那侍卫抬了抬下巴。 “开门。” 侍卫犹豫着抬头想去看摄政王的反应，萧景迁眯了眼睛，声音都跟着冷了下来。 “怎么，本宫使唤不得你？” 森冷的视线扫过来，即便没有抬头，那仿佛恶狼一般的视线依旧让他感觉到惊恐，也顾不上等摄政王的回答，掏了钥匙就将门打开。 门刚一打开，就迎接了瑶光没来得及收回的一脚。 直直踹在他的膝盖，要是再上面一点…… 恐怕他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瑶光心虚地缩回了脚，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时不时颤抖着身子，像是害怕一般，可怜兮兮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刚才凶狠踹门的人。 萧景迁：…… 虚虚抬手轻咳一声，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视线快速扫过她全身。 确定她只是脏了点儿，但并未受伤才稍稍松了口气，让侍卫给她松绑，问她：“摄政王说你是府上的下人？做了何事被关起来？” 摄政王狠狠瞪着瑶光，眼神威胁。 不许她乱说话。 瑶光在心中轻嗤一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着脑袋低低啜泣，实则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奴婢是府上下人，因为心悦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殿下回朝，奴婢偷跑出去看望，回来就被摄政王狠狠打了一顿，关在了耳房。” 此话漏洞百出。 先不说她身上还穿着道袍，虽然先前打斗中嘴上的胡子和头发都散了下来，但也不像是府上婢女的样子。 况且太子回朝已是好几日前了，若从那时就被关了起来，哪里会向她现在这般生龙活虎？ 可在场的人都只做眼瞎，不知道这些漏洞。 萧景迁更是叹息一声，意味深长劝摄政王道：“皇叔，不过是一点儿小事，何至于闹得如此严重？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叔看不惯的不是这小小婢女，而是本宫呢。” 摄政王攥了攥拳头。 若是先前还不确定，现在他就八九成怀疑他们俩分明就是认识的！ 他怕就是冲着她来的！ “皇侄也知道，皇叔一向是最重规矩的，这丫头不守规矩可不是这一件事儿，也是你皇婶看重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将他养得愈发不像样了，这才关了她几日，涨涨教训。” “如此，倒是本宫错怪皇叔了。” “想来这么多日，这丫头也知道错了，去将她带下去吧。”摄政王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就要上前去抓她，却不想被瑶光挣脱了。 跪在萧景迁跟前，扯着萧景迁的裤腿。 “殿下！求殿下垂怜。奴婢心悦殿下已久，求殿下将我带回去吧，奴婢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第312章 放人 “这样啊……可你毕竟是王府的人，我就算愿意，怕是皇叔也不愿意放人啊。” 瑶光悄悄掐了一把他的小腿，萧景迁额角一跳。 掐着手忍了忍。 摄政王自然是不愿意放人的，不过他这表面功夫做的也好，先是叹息一口，“也不是我不愿意放人，只是你皇婶很爱着丫头，我若是放了，不知道她怎么跟我闹呢。” “皇侄应该也不会夺人所好吧？” 萧景迁煞有介事点了点头。 “皇叔与皇婶一向伉俪情深。” 腿往后退了一步，怕她再掐自己，低头无奈地看着她，“你瞧，皇叔如此留你，本宫也很为难啊。” 瑶光咬了咬牙，这人就是故意的吧！ 眼中两窜火焰窜起，摄政王在旁边，看看这位，又看看地上的瑶光，倒是有些糊涂了。 这两人到底认不认识？ 若说不认识吧，两人之间总有种奇怪的氛围，好似不容第三人插入，自己在旁边站着，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但若说认识吧。 看萧景迁这样子，又好似对将她带走没什么执念。 思来想去，只将萧景迁对此人的特殊当做是想要报复自己。 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如此想着，又催促了侍卫一声。 侍卫再次动手上前，瑶光赶忙道：“殿下，我并未签卖身契，算不得王府的人，只要殿下愿意收留我，我便可以随殿下离开。” 说她是府上下人是摄政王随口一说，并未来得及准备假证。 现准备也来不及。 萧景迁挑眉，看向摄政王，状似烦恼，“皇叔你看这……” 看着是询问，但摄政王哪里有拒绝的机会？ 若没有签卖身契，那便不是他王府的人，进出都由自己，想走就走，况且还有太子殿下插手，他今日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虽然不愿，但也只能咬牙应下。 “那就麻烦皇叔结了这个月的月钱吧。”萧景迁笑着道，上下打量了眼瑶光，“啧啧”了两声，“瞧着可怜模样，这段时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便多结几个月的吧。” 一个奴婢的月钱没多少银子，对摄政王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 随便吃顿饭都不止这个价儿了，但气是真的气。 一个险些杀了自己的刺客，在自己这府上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自己不杀她，还要给她钱，这憋屈，谁吃谁知道！ 咬着牙，牙龈几乎都要咬碎了，“给！” “还不快谢谢摄政王。” “多谢恭亲王！”瑶光笑容灿烂。 亲王是爵位，摄政王不过是代行摄政之时暂行的官职，虽然套了摄政王这个官职，但他的爵位仍是恭亲王。 瑶光这般喊，倒也没错。 但很气人就是了。 摄政王都快被气死了，但还是让管家给了她半年的月钱，甚至因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来办的，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还多给了些。 虽然不算多，但瑶光拿着还是挺开心的。 钱袋子抛弃又落下，“要是能把摄政王府掏空了就好了。” 有些惋惜。 萧景迁坐在马车内，与她对面而坐，看着她，“你还想做什么？这次就险些出事儿，再有下次，是想连自己的命也给砸进去吗。” 瑶光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抛钱袋子的手也缩了回来，摸了摸鼻子。 有种被大哥训斥的既视感呢。 “我本来没想暴露的……”小心翼翼解释。 她确实没想暴露，若不是那老头突然动作，催化了怨气，她不得已追了出去，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萧景迁仍是生气，瑶光也不敢说话。 闭上嘴，低着头，乖乖地当一株不会说话的蘑菇。 萧景迁看她就来气，也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天知道他知道瑶光在摄政王府的时候自己有多担心。 心脏都快停跳了。 若是叫萧献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肯定会狠狠折磨她的。 虽然知道她本事不小，但万一呢？ 她常年在山上，心思单纯，若别人当真耍什么心眼儿，她还未必耍得过他们，这次不就着了道了？ 若不是自己去的及时，还不知道萧献要对她做什么呢。 这般想着，心情愈发差了。 攥了攥拳头，感觉手上一道温热。 瑶光忽得攥住了他的手腕，眼神专注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微长的睫羽洒落，掩住狭长漂亮的双眸，露出的半张侧脸在光影明昧中更显姝丽，萧景迁心不规则跳了一下，喉咙干涩。 “你，你干嘛呢？！” 声音不自觉提高，竟是有些心虚。 瑶光本是低头故作乖巧，却看见一根红线在她眼前飘荡，红线的一头绑在自己手腕，另一头连接着萧景迁的手腕。 他身量很高，但十指修长好看，手背骨节分明，手腕又细又白，红线缠绕在上面，将皮肤都映出了红嫩。 瑶光看着这红线就烦，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起了他的手腕。 抬手想要直接将红绳扯了，却怎么都没反应。 看来还是得等时机到。 这都多久了，这时机怎么还没来啊，撇了撇嘴正是厌烦的时候，就听见了萧景迁的声音，立马嫌弃地将他的手一甩。 脑袋撇到一边。 “没什么。” 萧景迁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丫头的脑袋里想的东西，自己永远看不懂。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停的是靠近御花园的神武门，进入不远就到了东宫——当然，就这个不远也要走一刻多钟。 “你暂且在东宫住下，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或者找小安子。” 萧景迁在前面走，瑶光好奇地东看细看。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但上次来的时候年纪还小，再次进来还是有些好奇的，听到萧景迁的话，瑶光乖巧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萧景迁心想，应得倒是好。 但实际怕是没这么乖，是以他都没提醒她别随便乱走。 也罢，左右这宫里如今也就自己与母后，她应当也不会惹到什么事儿……吧。 东宫门口，小安子张望着往外看，方才太子殿下忽然急匆匆往外走，也不叫人陪同，他也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只能在宫里着急地等。 远远儿的瞧见了太子殿下，还不及信息，就看见了他身边跟着的瑶光。 睁大了眼睛，又满脸欣慰。 “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带女子回宫呢。” 第313章 他的人 安总管行事十分稳妥，没多久就给瑶光收拾好了房间。 挨着太子的宫殿不远。 亲自领着瑶光去了宫殿，一路上还小嘴巴巴说个不停，多是在说萧景迁的事儿，还旁敲侧击打探瑶光和萧景迁的关系。 他一眼就认出瑶光是当初那个女孩儿。 当初太子殿下专门去青山县，去学院盯着的女孩儿。 虽然长大了，五官也张开了，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看，这么好看的，他拢共就见过两个。 另一个是太子殿下。 瑶光想起他在门口听到的那句“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带女子回宫呢”，总觉得他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安总管，我有些累了，就不麻烦您啦~” 关了门，将安总管关在了门外。 安总管摸了摸鼻子，心想着他们未来的太子妃还挺有脾气。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能治治他们殿下的狗脾气了。 没错，安总管已经单方面将瑶光当做他们的太子妃了，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未有人让太子殿下这般心急的。 又是年少的情分。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嘛！ 比他买来的那些话本子里面写的还要好磕！ 安总管的眼睛都亮了，晚上萧景迁处理完政务，他去掌灯的时候还特意提了一句瑶光小姐还没睡。 “现在还没睡？” 萧景迁蹙了蹙眉，安总管道：“许是初来乍到，有些认床，您要不去看看？” 眼神带着期待，被萧景迁抓包了。 “你别想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吓到了她。” 安总管听着前半句话还想反驳，再听到后半句话，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太子殿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是怕吓到瑶光小姐诶！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太子殿下您不要太爱。 萧景迁不知道他这小脑袋瓜里面又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多问，总之不要在瑶光面前多嘴就好。 提醒了他一句，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快到的时候脚步一顿，还是往瑶光的住所而去。 安总管在后面看得笑眯了眼睛，但也没去打扰，哼着小曲儿在主殿等着。 “干爹，咱不跟上吗？”小德子疑惑问道，安总管回以一个神秘的笑，“你懂什么，这种时候当然是要他们独处的，咱去做什么。” 小德子似懂非懂，安总管叹了口气。 “你啊，还有得学呢。” 东宫分主殿和侧殿，相隔不远，但也要穿过两个圆形门廊。 安总管给瑶光安排的是位于东边的侧殿，相比起来会稍微大些，到的时候屋内已经熄了灯，萧景迁还以为瑶光已经歇下了。 心想着小安子也开始骗人了。 等他回去，非得扣他两个月的奉例！ 他没看见，在侧殿的屋顶，瑶光正安稳地坐着，旁边还放了两坛子酒。 瑶光不善饮酒，从前也不爱喝，被空明带着尝了一两次，倒是喜欢上了，尤其这皇宫内院，美酒无数。 她没忍住，便让人拿了两坛子过来。 底下的人知道她是被太子殿下亲自带来的贵客，虽不知身份，但还是从了。 不过被小安子知道后，换了寻常的清酒，度数不高，不容易醉。 瑶光才喝了两口，就看到了底下的萧景迁，看他来寻自己，许是以为自己已经睡了，转身要走，便出生喊住了他。 “你来找我？” 萧景迁闻声望去，才发现屋顶的瑶光。 眉头轻拧，“你在上面做什么？这大半夜的也不怕吓着了宫里的宫人。” 又看见了她手里的酒樽，眉头蹙得更紧了。 “谁给你的酒。” 瑶光当然不会供出安总管，问他道：“你找我有事儿？” “下来。” 萧景迁没回答，让她下去，瑶光拗不过他，还是下去了，但刚下去就被夺了酒坛子，气得她抬手去抢，被萧景迁一个转身躲开了。 抬手抵着她的额头，“不许抢，否则以后都没了！” 心想着以前也没发现这丫头是个酒鬼啊。 也不知道是谁带坏的！ 瑶光这才可怜兮兮地停了下来，但眼睛还直勾勾盯着酒坛子，萧景迁哭笑不得，将酒坛子藏在自己身后，她看不见了，这才问起了正事儿。 “这是我的宫殿，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那也是可以…… 瑶光撇了撇嘴，忽地想了什么，问他：“你之前是不是故意躲我？” 萧景迁“嗯”了一声。 “京城太危险了。” 瑶光：“那你现在怎么不赶我了？” 萧景迁瞥了她一眼，“我赶你你就走？” 瑶光摇头，“那不可能。” 收获萧景迁白眼一枚，瑶光又问他，“你……跟我大哥还有联系吗？” 她语气小心翼翼，如今大哥是替摄政王办事的，虽然她觉得大哥不会和摄政王狼狈为奸，但就怕萧景迁不知道。 若是他对大哥动手，她必须得提前让两人冰释前嫌。 或者直接弄死萧景迁吧。 萧景迁看出她的担心，宽慰道：“他是我的人，埋伏在摄政王身边。” 这话说起来也不怎么准确。 林天赐其实明面上算是中立派，偏摄政王一派，但摄政王怎么都想不到，他暗中是替自己办事儿的。 瑶光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 没想到大哥还是双面间谍。 这活儿虽然危险，但她知道大哥的志向，他是立志要做鸿鹄的，若自己拦他，反倒害了他。 她尊重他的选择。 两个人没聊两句，瑶光打了几个哈欠，萧景迁本是为着今天白天的事儿想再劝她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但看她这样，还是松了口。 叫她回去休息了。 不得不说，萧景迁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满宫里都开始穿，说昨晚太子偏殿的屋顶有仙人落座，远远望去，国色天成，姿态恣意纵容，潇洒恣肆。 一眨眼又不见了，肯定是天神下凡。 瑶光跟萧景迁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去寻大哥，路过御花园听到这话，有些心虚。 脚下步伐加快。 出了皇宫，用法力隐去身形，这才进了大哥府上。 府里的管家认得她，许是被大哥打过招呼，瑶光刚一进入，就被引到了前厅候着，她来得早，大哥还在上朝，管家便给她准备了茶水点心，好生伺候。 日近午时，林天赐才下朝回来。 远远儿的便瞧见一身朱红官袍的大哥，身姿笔挺，面容周正，文质彬彬，却不显文弱，反倒显出些傲人风骨，叫人眼前一亮，见之难忘。 第314章 亲生父母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找我？” 林天赐从屋外进来，温和笑着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瑶光却从他不带笑意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生气。 暗自猜想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在摄政王府的事儿。 想想他现在明面儿上是摄政王的人，暗地里给萧景迁办事儿，这两人可都知道自己的举动，大哥不知道才有些奇怪。 “我错了。” 圆溜溜的脑袋低下去，林天赐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从鼻息间挤出一个“哼”。 随后又无可奈何一般扶额叹气，“罢了，往后不要再犯傻就是了。” 看他将这事儿揭了过去，瑶光松了口气，走到林天赐身后乖巧地给他揉肩，“谢谢大哥，大哥最好啦~” 林天赐懒得理她。 她自小就是有主张的，虽然生气她回了京城，也气她擅自做主去了摄政王府，但他也确实拦不住她。 只能在暗中多帮衬着些。 好在还有萧景迁在，说来这次的事儿也多亏了萧景迁，否则以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好问萧献讨人。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萧景迁救瑶光，不仅仅是为何和自己的情谊。 疑惑地看向瑶光，瑶光眨了眨眼。 “怎么了，大哥？” “你和太子殿下很熟？” 小时候萧景迁就曾派人保护瑶光，他是知道的，但幼年情分，这么多年应该也不剩什么了，他倒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况且看瑶光那样子，应当是不知情的。 但这次萧景迁匆匆赶去，让他莫名有些在意。 “嗯，我们都是北斗神宗的弟子嘛，认识也很正常啊。” 她神色如常，似乎萧景迁只是个普通朋友，林天赐稍稍放松了些，叮嘱她：“从前你们是宗门弟子，怎么玩闹都好，但如今他是太子，尊卑有别，你与他交谈注意些分寸。” 都说最是无情君王家。 纵然有从前的情分在，也说不准底线在哪儿。 依着瑶光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玩闹性子，他还真担心她会不小心惹恼了对方。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我明白的。” 瑶光觉得，大哥还将自己当做孩子看。 “大人。” 管家从外面进来。 林天赐：“怎么了？” 管家抬头看了眼瑶光，林天赐道：“无碍，直说便是。” “永宁侯府又派人来了，还带了些礼品。” 永宁侯府？ 瑶光捏肩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抬头去看管家。 林天赐察觉到瑶光的动作，抿了抿唇，对管家道：“去将人打发了，就说本官资质平平，受不起永宁侯府的大礼，让他们请回吧。” 管家走后，瑶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悄声问大哥，“大哥，永宁侯府的人来找你做什么啊？” 林天赐犹豫了一下，终是拉过瑶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抿了抿唇，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迟疑地看着瑶光。 瑶光不由得笑了。 “大哥，你这样都不像你了。” 林天赐幽怨地瞥了她一眼，自己这都是为谁啊！ 小没良心的。 轻咳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瑶光一愣，总算是知道大哥为何这般迟疑了。 笑了，“大哥，对我来说，你和二哥、三哥，阿爹阿娘就是我唯一的家人，至于永宁侯府人，跟我没有关系。” 林天赐顿了顿，“你知道……” “嗯，我知道。” 瑶光点头，“他们就是为这个来找你的？” 瑶光心想他们不会是想要将自己接回去吧？可他们不是听信了那秃驴和尚的话觉得自己是灾星吗，怎么可能来找自己。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真是要找自己，自己回京的时候就该找上门了，哪里需要来找大哥。 怕不是别有所求。 大哥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嗯，他们想拉拢我。” 永宁侯府的立场很特殊，不算摄政王一派但也算不上太子一派，更像是中立派，却又比中立派更加富有野心。 像是天平的砝码，在双方平衡的情况下，彰显自己的重要性，也谋求更多的优势。 因此，他也需要绑定更多的势力，让自己的权重变大。 在谈判中才能有更多的筹码。 林天赐面上是中立偏摄政王一派，自然不会答应永宁侯府的拉拢，但或许是看他立场不够特别坚定，又或许是因为瑶光产生的联系，让他们起了别的心思。 永宁侯府第一次找上门，说他们是瑶光的亲生父母的时候，林天赐是茫然的。 茫然过后，却是生气。 他曾经猜测过，瑶光的父母为何不要她，或许是因为穷，或许是另有苦衷，他甚至想过若是他的父母来找瑶光该怎么办？ 瑶光会不会跟他们回去。 当永宁侯府找上门的时候，他也有过同样的担心。 可从头到尾，永宁侯府的人没问过瑶光一句，开口闭口只有野心。 他们明明早就知道瑶光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这么多年仍在穷乡僻壤不曾过问，如今愿意承认了，也绝口不提相认，只打着亲眷的名号来自己这儿牟利。 这样的父母，着实令人心寒。 他本不欲将这事儿告诉给瑶光，没想到她早就知道。 那她是否也知道他们对她的冷淡。 所以她才不愿回去？ 林天赐心疼的摸了摸瑶光的脑袋，似是想安慰两句，可在朝堂上能言巧辩的嘴巴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瑶光宽慰起他来了。 “他们不要我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要他们，我现在有大哥，还有二哥三哥，阿爹阿娘，别提多开心了，才不想回那个永宁侯府呢！” 她越是懂事，便越叫林天赐心疼。 瑶光看出来了，没说两句，便赶紧岔开了话题。 林天赐也跟着说起了别的事儿。 两人闲聊了许久，大哥还要忙公务，瑶光便没再打扰，再街上逛了一圈，晚饭是买了一碗小馄饨。 酒足饭饱准备回宫。 皇宫是有宵禁的，若是去的晚了就要光门了。 虽然以她的身手也能偷摸溜进去，但能光明正大走门，实在没有必要悄悄“做贼”。 正往皇宫走，路过香满楼，想起许久不曾得到凤姣澜的消息了。 脚下一转，进了香满楼。 却不想她没找着凤姣澜，反倒是听到了一个噩耗。 第315章 被抓青楼 香满楼内，店小二正在擦桌子，见人进来将汗巾往脖子上一搭，正要迎上前，看清她的脸，立刻僵在了原地。 表情还有些怪异。 似是心虚。 瑶光有种不详的预感，也顾不上管他，三两步上了楼，店小二赶紧在后面跟着。 似是想拦，但瑶光动作太快，没能拦住。 到了凤姣澜的屋子，推开门，一览无余的屋内，不见凤姣澜的身影。 店小二就在此时跟了上来，被瑶光一把揪住了衣领子，指着屋内气势汹汹道：“我问你，屋内的人呢？！” “被，被燕春楼的妈妈带走了。” 燕春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男女皆有，满足了王孙贵族的全部需求。 凤姣澜被带走会遭遇什么显而易见。 瑶光的拳头攥地死紧，像是要打人似的，店小二看着吓得不行，怕她对自己动手，就她方才扯自己那一下的力道，自己怕是挨不住这一下。 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是，是他自己自愿的，我，我们可没强迫他。” “自愿？” 瑶光简直要被气笑了。 正常人谁会自愿去青楼？！ 但眼下救凤姣澜才是正事儿，一把将店小二甩在地上，急匆匆便往燕春楼的方向而去。 夜色浓重，灯火辉煌的燕春楼格外显眼。 瑶光径自入了燕春楼，邺城开放，断袖和磨镜皆有，来燕春楼的自然也有豪门贵妇，是以瑶光一介女子进入，倒是也没人阻拦。 反倒是看她容貌艳绝，比楼里的女花魁还漂亮。 几个女子自惭形秽，倒是主动贴上来好几个貌美男子，纤肢柔腰，媚骨天成，也有芝兰玉树，清冷风贵。 瑶光随手打发了，独自一人在楼下闲逛。 凤姣澜是前天才被捉住的，按规矩，新来的尤其是硬骨头，都是要关在柴房里面仔细调教的，所以她并没想着在前面找到他，而是准备找找通往后院的院门。 刚经过一桌王孙贵族。 一男子锦衣华袍，怀中搂着一娇艳美人，话语却是满怀歆羡，“你们这儿新来那小娼可真是好看，国色天成，便是花魁跟他比起来都成了庸脂俗粉，我这没有断袖之癖的都有些忍不住了。” 瑶光脚步微顿。 这楼里好看的人不少，但这么好看的，她只能想到凤姣澜。 悄悄靠近了些，那男人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被带到楼上给贵人献舞去了，若是被贵人看上赎了身，咱们可就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了。” “公子有奴家还不够吗，怎么还想着旁人，您这样奴可就要生气了。” 三言两语两人便又调笑开了。 瑶光得了消息，便往楼上去。 既是贵人，应当在最豪华的包厢，倒是也好找。 刚一靠近，便听见屋内传来吵嚷声。 “都到青楼了，还装什么纯，连跳个舞都扭扭捏捏的，楼里的人就是这么调教你的？” “我们愿意看你跳那是给你面子，你要是再这样不识好歹，就别怪小爷用别的法子教训你了。看看你这张脸，这身段儿，要是到了床上，肯定很销魂吧……” 淫词荡语传来，间或传来凤姣澜的低泣，“不要……放，放开我！” 瑶光忍不了了，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内，坐着好几个显贵，觥筹交错，旁边坐着三四个女子，手抱琵琶靡靡之音丝丝响起。 中间立着几个舞女，凤姣澜位于正中，舞曲被打断，其中一个显贵正拽着凤姣澜的手，神情猥琐，其中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想去摸他的脸，被凤姣澜挡住了。 羞愤难当，挣扎着想要摆脱。 另一旁的桌子上，萧景迁扶额坐着，眉头轻蹙似有不悦。 正欲开口制止，就对上瑶光惊讶的眼神，显然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 开口的动作一顿，反倒心虚了起来，还没想明白这份心虚从何而来，便有一道人影扑进了瑶光的怀里。 凤姣澜抱着瑶光，声音委委屈屈，“主人，你总算是来了……” 心虚变成了愤怒。 眼睛死死盯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心中暗骂这小娼轻浮！ 方才不是还坚决不从吗，现在倒是随随便便就和人搂搂抱抱，简直成何体统！ 方才拉着凤姣澜的男人被挣脱了束缚，也不悦地望向门口，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坏了他的好事儿。 看见瑶光，忽地眼睛一亮。 咽了咽口水，眼神淫邪，上下扫过瑶光，险些要流出口水来。 凤姣澜注意到他的视线，眼中暗芒闪过，转了身子，将瑶光护地紧紧，不许他再看分毫。 显贵有些惋惜。 但想着今晚若能被这两人一起伺候，真是死也甘心了。 反正太子殿下不喜这些，先前那小娼如此角色他都没什么反应，想来对这女子也没什么心思，等太子殿下一走，他就将这两人接回府上去，享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恶心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萧景迁在他身后，从他的背影都能看出猥琐。 眸子闪烁，暗藏杀机。 偏他还无所察觉。 楼里的妈妈知道这屋子里的都是贵客，一直派人盯着，发现有人踹门便立刻跑了上来，一进来就看见瑶光抱着他们楼里的头牌，气得指挥人赶紧将他俩分开。 瑶光一把将凤姣澜拽在身后。 “呸！什么头牌，分明是你看我朋友好看强抢民男，拐卖人口。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你，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强抢民男，他可是自愿跟我来的。” 做他们这一行的，强抢民男、拐卖人口是常见的事儿。 毕竟这世上的人，宁愿当叫花子都不会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可她总要营生的，再怎么硬气的倔种，在后院调教几个月也就老实了。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儿，不闹出来也就罢了，但若真是要闹大了，还是挺麻烦的。 尤其这里这么多王孙贵族。 妈妈到底是有些心虚了。 “自愿？你自己问问他是不是自愿的？” “我不是自愿的！”凤姣澜气鼓鼓着一张脸。 妈妈嗤了一声，“你先前可明明白白说的是自愿的，怎么现在不是了？我看你分明是见着了这些王孙贵族，以为自己有了靠山，所以在这儿胡说八道吧！” 凤姣澜没想到这人这样胡搅蛮缠，愈发生气了。 “好了妈妈你也别生气，既然他现在不愿意，我替他赎身就是。”方才扯凤姣澜的人出来做好人。 妈妈开心地就要应下，就听见萧景迁道：“既然各说各有理，那就报官吧。” 第316章 好喜欢主人 男人本想着替凤姣澜赎身，既解了麻烦，也让他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况且自己给他赎了身，他自然就是自己的人了，他不是正好将人带回家，顺便以他的名义，见他的朋友也带回去。 到时候，进了自己的府上，再想出去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 妈妈虽然舍不得凤姣澜这张脸，若是能在自己这儿能给自己赚不少钱呢，但事情已经闹大了，再捉着人不放可能还会连累自己。 虽然不舍，但好歹还能大赚一笔，便也欣然应下。 却不想一向置身事外的太子殿下突然发难。 抬手招来侍卫，命人彻查后便走了出去。 路过瑶光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宫吧。” 凤姣澜一把捂住了瑶光的耳朵，狠狠瞪了萧景迁一眼，萧景迁没看他，似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将凤姣澜气得不行。 瑶光将他的手放了下来，凤姣澜又恢复了委屈巴巴的模样。 想开口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想起这儿人多口杂，到底是闭紧了嘴巴，没有问出来，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瑶光姑娘，请。” 萧景迁留下的人上前，给瑶光做了个请的手势，顺带着将妈妈拽了出去。 双方态度对比明显。 屋内的显贵不明所以但也不敢上前。 就连方才对两人有所图谋的男人也悄悄后退了两步，美色虽好，但他也不想因此得罪了太子殿下。 虽不知太子殿下为何插手，或许是也看上了这两人的貌美？ 若真是如此，他方才的举止就有些猖狂了。 此时还是低调些的好。 一行人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夜间已经闭门了，但门口的守卫瞧见太子身边的侍卫，还是开了门，请几人去大堂稍候，自己去了后院儿寻府尹。 “什么案子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让他们明日再来。” 府尹怀中搂着自己的美妾娇妻，不耐地摆了摆手。 来人赶忙道：“大人，太子身边的侍卫也来了，这案子怕是拖不得。” 听说是太子的人，府尹立马正了正色。 推开怀中的小妾就要往外走，小妾还有些不愿，嘟着嘴让他留下，被府尹呵斥了一声，不敢再说了。 …… 大堂之上，府尹坐在堂上，往下去瞧。 堂下站着四人，燕春楼的妈妈，一貌美女子和一美貌男子，太子侍卫站在两人身后，做保护姿态。 见府尹望过来，侍卫拱手，道：“太子口谕，请大人彻查案件。” 府尹连忙应下。 心里直打鼓，想着这到底是什么案件，怎么还牵扯上了太子殿下。 惊堂木一拍，“堂下所站何人，为何事上告？” “大人，草民要告燕春楼的老板娘强抢民男，拐卖人口，我朋友在客栈休息，被她强掳去了燕春楼，还强迫接客。” 这案子倒是常见。 他与燕春楼的妈妈也算旧识，经常光顾燕春楼的生意，以往遇到这样的案子少不得替她说话，但此时牵扯到了太子殿下。 看太子侍卫那架势，似乎是要保那一男一女，他倒是不敢和往常一样。 正了正色，看向妈妈。 “可有此事？” 妈妈忙哭道：“大人，哪儿有的事儿啊，您是知道的，我一向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会强抢民男？分明是他看中我楼里的风光，想借着我们楼攀上权贵，不知怎的又突然反悔了，可怜了我老妇被他欺骗，还告到了衙门，请大老爷做主啊。” 府尹默了默，问瑶光：“你说他强抢民男，可有证据？” “大人，按她所说，既是自愿，想来也签了卖身契吧？” 府尹看向妈妈，妈妈眼神闪躲。 她是将凤姣澜抢回去的，还没来得及签卖身契，主要他也是个犟种，怎么都不愿意签，明明掳走的时候这般轻易，怎么到了签卖身契如此费劲。 后来她烦了，想着将人关上几天，看他还硬不硬气。 倒时再补也不迟。 却不想太子驾到，她一心想着攀上太子的权势，便将楼里最好看的领了去，是以没来得及签卖身契。 看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没有了。 府尹心里有数，惊堂木再敲，“燕春楼李氏强抢民男，着……” 妈妈慌了，赶紧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塞到府尹的手中，“大人，这案子还有疑点呢，您再审审？” 若是以往，他便收下了。 可看着那边正气凛然的侍卫，只得忍痛，一把甩开她的手，“好你个罪妇！不肯认罪也就罢了，竟还想贿赂本官！” “来人！将她关押下去，责令罚款千金。” 说完还小心翼翼看了眼侍卫，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侍卫只是神色淡淡，“既然大人已经有了处置，想来殿下也就放心了。” 府尹连忙称是，不管妈妈被带走时的哭泣大喊，恭敬地将瑶光等人送了出去。 府外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安总管静候在旁，“瑶光姑娘，殿下怕宫禁二位进不去，特意命奴才来接二位。” “麻烦了。” 瑶光点头，问凤姣澜，“你和我去皇宫吗，还是继续寻个客栈住下？” 香满楼她是不放心了，但别的客栈她其实也不怎么放心。 实在是他这张脸太过出众了，很容易招惹祸端。 “我跟主人一起，主人我去哪儿。” “好。”瑶光拉着凤姣澜上了马车，安总管在心里大骇。 主人？什么主人？ 这不会是瑶光小姐养在身边的娈童吧？！ 别说，这张脸还真有可能。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他家太子还有没有胜算啊？ 不不不，他家太子文采斐然，才情双绝，可不是这只靠脸的人能比得上的，瑶光小姐肯定没这么肤浅。 心中想了许多，面上还是如常。 将两人请进了马车，便坐在车辕上，驾车去了皇宫。 车内，瑶光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问凤姣澜当时被捉的时候为何不反抗。 以他的实力，几个凡人总不会吃亏的。 凤姣澜：“因为主人说不许我对凡人动手，会招惹业障，所以我没动手，一直乖乖等主人来找我。” “幸好主人找到我了。”仰头，笑着开心。 瑶光扶额，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但看他这般听自己的话，又实在心软，“我只是让你不要对凡人动手，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吗？” “主人是在关心我吗？” “我……” 凤姣澜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主人，好喜欢主人啊~” 上前，一把抱住了主人，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窝，瑶光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317章 要节制 萧景迁早就吩咐下去，给凤姣澜准备住所。 安总管将人领到了西边的偏殿，此处环境清幽，光线也是最好，只唯独的一点是离着瑶光的偏殿最远。 “公子瞧这儿可还满意？” 凤姣澜自然不满，他想与主人同住。 可毕竟寄人篱下，他也不想让主人难堪，只得应下。 安总管办事周到，处事严谨，这屋子也选的叫人挑不出错处来，瑶光瞧了眼也觉得十分满意。 冲安总管道了声谢，安总管连忙摆手。 “姑娘折煞我了，凤公子是您的朋友，殿下特意吩咐选个好去处，奴才可不敢居功。您若是想谢，不如亲自同殿下说？殿下若是看见您去，定会开心的。” 瑶光想着也确实该同他道谢的。 不仅是这住处，还有燕春楼的事儿。 若不是有他的侍卫陪同，怕是京兆府尹那边没这么容易解决。 询问了安总管萧景迁如今在何处，安总管热情道：“殿下这个时间都在书房练字，您直接过去就是。” 东宫有专门的书房，是原本的主殿旁边的耳房改的。 敲门进去的时候，萧景迁果然还在练字。 桌上燃着一盏蜡烛，灯罩拢着，暖色的烛火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深邃的五官被灯光映照出明灭的亮光。 修长的手握着笔杆，落笔沉稳有力。 桌边立着一个小太监，低眉顺眼给他研墨。 待他写完一张，小太监便麻溜儿地将那张纸接了出来，小心地放到一边，等着墨干了，再好生收拢放在书篓里。 他在山上的时候也爱写字，这大约是他的一个习惯。 瑶光有时撞见过，都是他自力更生，直到此时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人是太子，而不是北斗神宗那个可以随便打趣的师兄弟。 白日大哥提醒过她，她也应了，但此时这种感觉才有所具象。 “怎么不进来？” 萧景迁抬头，将笔放在笔搁上，问她。 这一开口，倒是少了些疏离。 将瑶光从自己的思绪中扯了出来。 反应过来走进了书房，萧景迁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了然地退下，出去的时候还十分贴心地将门给合上了。 屋内没有旁人，瑶光反倒感觉轻松了不少。 “找我何事？” 瑶光：“今天的事……多谢了。” 她不太擅长说谢谢，这一句便红了耳朵，萧景迁挑了挑眉，瞧着她泛着红晕的耳朵尖儿，难得的觉得新奇。 “你说的是何事？” “就……凤姣澜的事儿，我知道京兆府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轻拿轻放的。” 否则就那妈妈贿赂的这般顺手的样子，就算她和凤姣澜能平安出去，怕是他们也得脱层皮。 “那凤姣澜是何人？跟你什么关系？” 若是平常，瑶光肯定要会“关你何事”，但毕竟他刚帮了自己，她也只得老老实实回道：“他是我朋友。” “朋友？” 萧景迁嗤了一声。 瑶光知道他是在嘲自己过分信任凤姣澜，但毕竟凤姣澜身份特殊，两人又签了血契，他是绝对不会陷害自己的。 但这话她也不好解释。 却不想她不说，萧景迁倒是自己察觉了几分。 眯了眯眼睛，语气带着些许试探。 “那凤姣澜似乎……不太像是人类？” 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瑶光，黝黑的瞳孔像是深渊，要将她吸入其中，看透她的所有伪装。 还真是敏锐。 瑶光在心中暗骂。 思虑再三，却也没有继续隐瞒，点了点头。 “他是鲛人。” 鲛人的身份特殊，若是传出去恐遭不测，瑶光没法儿一直护着他，尤其是在京城这地界儿，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但若是能有萧景迁庇佑，也算是一层保障。 至于萧景迁会不会也因此有所图谋…… 若他当真如此暴虐，那么宗主给出的任务，或许她就可以提前有结论了。 垂下的睫羽遮挡眼底的暗芒。 萧景迁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早先金陵城传出的消息，说是有鲛人现身，当时得到消息，萧献也去了，还拍下了那只鲛人，却不知为何没能带回来。 好像是被人掳了去。 难道就是这只？ 毕竟鲛人避世良久，这千百年来也不过见过那一次，他自然便将两者联想到了一次。 也明白过来瑶光为何坦白他的鲛人身份。 敛了敛眸子，“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安顿好他，你不用担心。” 瑶光见他答应，稍稍松了口气。 再次跟他道了谢。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折腾了这许久，现在已经很晚了。 瑶光打了个哈欠，同萧景迁告别，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脚步，“那个……” 萧景迁疑惑地抬头望过来，瑶光迟疑了一阵儿，才道：“虽然外出应酬很正常，但燕春楼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要节制嘛。” “我……” 萧景迁涨红了脸，开口就要解释，瑶光已经小跑着出了书房。 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一口气憋在胸口，烦的不行。 …… 萧景迁给了瑶光一个令牌，可令她自由出入皇宫。 瑶光只在皇宫待了两日便觉无聊，这日拿了令牌便出宫去了，凤姣澜本也想跟上的，被安总管一阵打岔，借口要给他定制衣服，便推着人去了制衣司。 最后只有瑶光一个人出来。 从皇宫出来，路过大哥府邸，正巧见一管家模样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垂头丧气，还有些依依不舍想再往里去，被门口的守卫拦下，只得败兴而归。 站在门口深深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心想着待会儿回去该如何同老爷夫人交代。 正烦躁之际，就见一人从眼前经过。 随意撇了眼，陡然睁大了眼睛，提着衣摆快走两步拉住了瑶光的胳臂。 瑶光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 皱着眉满脸不悦，“你做什么？！” 那人看清她的长相，脸上的欣喜更甚，尤其是瞧见她腰间带着的那块儿玉牌，分明是太子的令牌。 心里高兴，面上却是红了眼眶，一吸鼻子，泪水顺着眼眶往下淌，被他拿袖子擦了去。 哽咽着声音，半晌才艰难开口： “小姐，我可算是找到您了……” 第318章 侯府小姐 瑶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大约是永宁侯府的管家。 前些日子永宁侯府派人接触大哥，应该也是他。 眼神愈发冰冷，凝了霜的似的叫人胆寒，向后愈发退开一步，声音也泛着冷眼，“我不认识你，别在这儿胡乱攀扯。” 他像是看不出她的冷意，一个劲儿往前凑。 “姑娘，实不相瞒，您同我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我家小姐先前还有一个双生姊妹，因为种种缘故不曾养在家中，如今见着您，我确定，您就是我家失散多年的小姐。”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老态龙钟，泪意泷泷，很是情真意切。 瑶光眼底确实越来越冷。 “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不过是巧合罢了。” 显然并不想认他们。 错开管家就要继续往前，管家再次跟上。 “小姐……” 被瑶光一道冷眸扫过，眼中杀寒之意顿现，管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升上头顶，站在原地，竟是一时不敢动作。 瑶光“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一边在心中懊恼。 早知出来的时候，就易容了。 瑶光走后，管家才如梦初醒，再想去追，已经不见了踪影。 悔恨之际想起那块儿太子玉牌，又赶紧坐上马车，紧赶着往侯府的方向而去。 永宁侯府。 后院内，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立在亭子里，身后翠竹成荫，身前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两人倚在栏杆上，抓一把鱼食往下扔，便有不少金色黑色的鱼儿争相结对来抢。 其中一条黑鱼格外健硕，三两下便将其他鱼儿挤了开，一个人独占了大半鱼食。 永宁侯瞧着，不仅不气，反倒往那黑鱼处多扔了些。 好似在赞赏它这争强好斗的性子。 嘴角扬着笑，只是这笑，看见管家和管家身后原样送回的礼物的时候陡然间落下，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他又没收？” “是。” 管家低下脑袋，侯夫人“哼”了一声，“这林天赐倒是会拿乔，这是嫌弃我们给的还不够多吗？” 管家不敢应话。 永宁侯道：“既如此，下次便再多备些吧。” 侯夫人眉头蹙起，似是不满。 “老爷，那林天赐分明就是故意的，您这般做只会养大了他的胃口，贪心不足，倒不如舍了去，我就不信这朝堂那么多人，就没人能顶替了他林天赐。” 区区一个侍郎，侯夫人实在不将他放在眼里。 侯爷多大的爵位，被个小小侍郎拿捏，她看着就不爽。 再加上知道他是穷乡僻壤考上来的，更觉得他就是个目光短浅的乡土村民，真不明白老爷为何独独对他这般上心。 永宁侯瞥了她一眼。 “无知妇人。林天赐的本事，可不止这么点儿，若能将他收入麾下，对我们可是大大的有力。” 冲着管家一仰头，“今日就这样，明日再去。” 管家应了声“是”，却没退下。 永宁侯“嗯”了一声。 “还有事？” “回老爷，今日从林大人家出来，撞见一位女子，同小姐长得十分相似，或许是当年那位……” “住嘴！”永宁侯怒喝一声。 “我不是说了吗，我侯府只有一位小姐，就是凌雪。其他人都与我侯府无关。” 当初府内产下两位小姐，本是好事儿，却被一路过的僧人说后出生那个是灾星转世，会害了侯府，再加上那段时间，永宁侯处处不顺，便愈发相信了僧人所言。 对这孩子是颇多不喜。 便是知道对方下落，想过借着她去接触林天赐都没想过去接触瑶光。 连管家只是提了一嘴，脸色也说不上的难看。 不喜之色溢于言表。 永宁侯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侯夫人赶紧上前顺气，一边对管家道：“管家，你是我们家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很清楚，下次不要再犯。” 管家：“侯爷，夫人，我本来也不想说的，但我看见小……那位姑娘是从皇宫的方向出来的，手里还拿着太子的玉牌……” 未尽之语，也能听出瑶光和太子关系斐然。 永宁侯暴怒的模样一顿。 侯夫人：“你确定你没看错？” “小的敢保证绝对没有看错！” 永宁侯和侯夫人对视一眼，永宁侯眸子一转，心下有了思量。 “你去，派人将她接回来。” 管家领命应下，出去的时候大大松了口气，知道这次是赌对了，赶紧去遣了府上的马车，浩浩荡荡便往街上去寻瑶光的踪影。 瑶光长相貌美，倒是好找。 很快就问到了瑶光的去处，是一家茶馆儿。 这茶馆儿今日正在说书，底下聚了一堆人，瑶光脸上戴了面纱混迹在人群中，听台上说书，旁边还有人在闲聊。 说是如今太子殿下。 听到太子的名讳，瑶光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幸得老天保佑，才让太子平安归来。” “不是说是去江南巡查了吗？说真的，要不是这次太子归来，我都不知道太子竟然整整两年都不在城内，也不知是故意瞒着，还是摄政王那边动了什么手脚。” “嘘，你敢这样编排摄政王，不要命了？！” “怕什么，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他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也该下位了。霸着那位子不放，还真以为我们看不出他抱的什么心思？” “这话咱自己知道就成了，若是叫摄政王听见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没想到萧景迁虽离开了这许久，但在民间的声望倒是不错。 反倒是摄政王，虽然如今扔扒着摄政的位子不放，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百姓对他也颇多不满。 但也因此，他更不会让萧景迁登基。 如今萧景迁只是储君，若他登基，摄政王再想夺权，便是篡位，届时百姓的不满之声只会比现在更盛。 萧景迁这场仗可不好打啊。 听了一阵儿的闲聊八卦，倒是台上的书没听进一点儿。 说书先生已经离开了，瑶光也惋惜地站起身。 刚走到门外，就瞧见门口听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漆着黑色，车头用金漆绘着“宁”字，是永宁侯府特有的标志。 早先城门口，她才见过这马车。 侯府管家站在马车前，见她出来，忙迎上前。 满脸堆笑着道：“小姐，侯爷和侯爷夫人都在府上等您，您请随我回去吧？” 第319章 两个姐姐 管家身后，还站着两排侍卫，腰间佩刀，满面肃杀。 一时竟分不清是来请她的，还是威胁。 这阵仗不小，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群众，好奇的伸长了脑袋，“这是怎么了？是谁家的少爷小姐偷跑出来了？” “瞧着好像是永宁侯府的车子啊。” 瑶光的眸色暗了暗，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小姐，也不认识你，你若是再敢追上来，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转身就要绕过他们，管家赶紧挡在她的面前。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小姐，我知道小姐这些年在外受苦了，多年不见，小姐不认也是应当的，但您真的是我家小姐。” “这些年您漂泊在外，夫人和老爷都很想您，听闻您来了京城，就立马差我来请您，我这次来，就是请您回去认祖归宗的，请小姐跟我回去吧。” 旁边的人闻言怯怯私语起来。 “永宁侯府丢了个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许是从小就丢了吧，可怜的孩子，长这么大了才知道自己有个亲生父母，好在如今总算能认祖归宗了。” “真羡慕她一下子就成了侯府的小姐，这一下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在瑶光看来，只有说不尽的烦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开！” 拨开人，管家却顽强地张开了手，仍旧挡在她的面前。 哭的愈发伤心了。 “我知道小姐还在怨恨当初老爷和夫人将您送出去，但那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都很想念您，您就跟我回去吧……” 还真有人信了他的鬼话，觉得永宁侯肯定是有原因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哪儿有亲生父母真的会舍得自己的孩子的啊，肯定是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想到侯府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也是可怜。” 甚至还有人扬了声音去劝瑶光，让她跟他们回去，“孩子，你就跟他回去吧，你父母肯定也很想你的。” 瑶光眼神嘲笑。 视线落在管家身上，“你说他们想我，可这么多年，他们为何不来找我？连一次面都没有想过来见我，难道这十多年，都是迫不得已？既然迫不得已，怎么现在可以来找我了？” 管家心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看戏的人也察觉了不对劲，刚还说的起劲，这会儿又闭了嘴。 管家看了他们一眼，压低了声音对瑶光道：“小姐，就算您不想认侯爷，但您到底是我们侯府的小姐，您应该也不想让大家看笑话吧。”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瑶光挑眉，满意地看着管家的脸色白了一瞬。 不过，她也确实不想再被人看戏。 看这管家是不死不休，索性随他去吧。 她也想看看，这么多年不来找自己，突然强硬地非要自己回去，到底所为何事。 她可不相信他们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见瑶光坐上了马车，管家才松了口气，挥手遣散了旁边还想看戏的人，坐在车辕上，马车晃晃悠悠往侯府而去。 永宁侯府家门豪华，门口一左一右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一站一坐，威武霸气。 门庭高抬，金字提匾乃是先帝亲笔题字，入内更是无尽奢靡。 永宁侯信奉风水，当初这宅子建造的时候专门请人来看过，各处布局大到房屋朝向，小到花卉生长，都有所讲究。 也难怪他会如此信奉那秃驴的话，将瑶光视作灾星了。 不过瑶光扫了眼，发现这侯府虽瞧着恢弘大气，却隐隐有些倾颓之象。 看来自己送走之后，相府过的也一般啊。 也难怪会去寻大哥了。 下了马车，瑶光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一个妇人穿着深绿色华服，发髻高高束起，年近四十的人保养的很好，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瞧见她，脸上露出哀伤，眼角的皱纹便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妇人上前，拉着瑶光的胳臂上下打量，没一会儿便哽咽出生。 红了眼眶。 宁凌雪一路扶着她，也跟着红了眼，睫羽低垂，盈盈落下两滴泪来，美人垂泪，也是好看的。 抬帕子擦了擦眼尾。 轻轻露出个笑，似是庆幸，似是欣喜，“当初在城门口便觉得妹妹眼熟，没想到你我竟还有这层关系，也是你我缘分。” 侯夫人吸了吸鼻子，疑惑问道：“凌雪，你们见过？” “之前我从城外祈福回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当时还帮了她一把，没想到她竟是我妹妹。” “原来还有这个缘分。” 侯夫人点了点头，拉过瑶光的手，又将她仔细看了个遍。 好容易收回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这些年在外面，你受苦了，好在现在都回来了，为娘也就放心了。” “娘，咱别在外头站着了，先进去吧，您与妹妹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说。” “瞧我，见着你妹妹太开心，都糊涂了。” “咱们进屋说。”拍了拍瑶光的手背，牵着人往里近，从见面开始，侯府的人对瑶光都十分热切，仿佛真的很开心她的回归似的。 反倒是瑶光，神色淡淡。 恍然好似一个局外人，冷眼瞧着他们的自我感动。 她说对侯府全无期待，但人的本性，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可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所有的期待就破碎了。 哭得太假了。 比山上阿雪师兄怕被责罚挤出来的眼泪更假。 “原本你父亲也要来接你的，但他还有政务要忙，不得空出来，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就见着了。” 侯夫人一边拉着瑶光往里进，一边解释道。 瑶光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却在嗤笑。 不得空是假，不想见是真吧。 侯夫人看她神色淡淡，眼底也闪过不悦，心想到底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但面上却是愈发热切，同她介绍起侯府来。 将侯府的贵气都叫她看清。 既盼着她能羡慕这些钱财也好拿捏，又觉得这样的她俗气，上不得台面。 瑶光随着她四下走动，无论是再怎么奢华的装饰点缀在她眼里也与土壤并无两样，也自然没什么艳羡姿态。 转过一个弯，迎面跑来一个少年。 十三四岁的样子，没看清人，一下撞到了瑶光的身上，将瑶光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一阵头晕眼花，迷迷糊糊抬起头正要呵斥，看清瑶光的一张两，又愣住了。 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宁凌雪。 更加迷惑了。 “怎么有两个姐姐？” 第320章 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宁玉宸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看路，莽莽撞撞的。”永宁侯夫人拉起宁玉宸，拿了手中的帕子掸了掸他身上的尘土，语气似埋怨，却更多的还是亲昵。 “来，这是你二姐姐，你不是常说想见见这位二姐姐吗，现在二姐姐终于回家了，往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拉着他的手走到瑶光身前。 宁玉宸迟疑着上下打量着瑶光，忽地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乡下长起来的野丫头！” 沾着泥的手指着瑶光，眼中兴味十足。 侯夫人的脸色一变，气恼地一拍他的脑袋，却没怎么用力。 “胡说什么呢！” 宁玉宸在家里小霸王似的，不管是爹娘还是府中的下人都是宠着哄着的，虽然这一下不疼，还是叫他觉得十足的委屈。 小嘴一撇，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犟嘴道：“本来就是！府里的下人都是这么说的！阿娘你以前不也经常……” “好了！” 怕他再说出些什么，侯夫人厉声喝断，宁玉宸睁大了眼睛，像是难以置信一般看着她，侯夫人有些心虚，也有些心疼。 但想着老爷的大业，到底是没出声安慰。 这就叫宁玉宸愈发委屈了。 恶狠狠瞪了眼瑶光，活似她什么恶鬼毒妇，响亮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跑开了。 侯夫人想去追，但看着瑶光又不好动作，好在宁凌雪乖巧，主动道：“阿娘，小弟顽劣，我去瞧瞧吧。” “嗯，你去看看吧。” 摆了摆手，宁凌雪离开后，侯夫人才深深叹了口气。 对瑶光道：“肯定是底下那些人胡说八道带坏了他，你别介意，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从小就盼着想见你呢。” 瑶光依旧没什么反应。 清冷的眸子像是一汪清泉，照亮她深埋的污秽心思。 轻轻“嗯”了一声，便算应承。 侯夫人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自己是她的生母，但这孩子对自己未免太过冷淡了些，好像自己是什么陌生人一样。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也幸亏当初将她扔出去了。 不过现在还有用，她便是心中气愤，却也还是挤出了个笑来，“我已经安排下去给你准备了住处，你就在府上多住两日，这么多年，为娘也很想你，有很多话想同你说呢。” “不必。” 瑶光直言拒绝，“我在京中有住处，今日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罢了。” 她拒绝的直白，本以为侯夫人会生气，却不想她反倒是眼睛一亮，“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关系不错？如今可是住在太子处？” 瑶光心中轻笑。 原来这才是他们千方百计将自己请来的目的。 “侯夫人想多了，我什么身份，如何能与太子相熟？” “可管家分明看见你身上带着太子的令牌。” 侯夫人急急开口。 瑶光淡淡道：“不过是相似的假玉罢了，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问过太子殿下。” 那玉牌已经被她收了起来，侯夫人没见过令牌，只听管家说过，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到底还有些失落。 再开口，也不服先前的热络。 瑶光觉得这样反倒习惯些。 “既如此，你便去书房同你父亲问个安吧，这多年不见，礼节还是不能废的。” 瑶光没什么意见。 她还挺想见见自己的这位父亲的。 当初她转世投胎在这女婴身上，虽受了邪祟影响自出生到三岁都懵懵懂懂，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但外界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有感觉的。 也自然知道，当初那秃驴污蔑自己是灾星转世，侯夫人本是不愿相信的，打发了人就要将那秃驴撵出去。 是永宁侯听信了那秃驴的话，给了对方一大笔银子，又将瑶光扔到了乡下。 当初的侯夫人还是爱着瑶光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就这么扔了，哪儿能当真这般狠心？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份爱意早就被蹉跎尽了。 若非有利可图，他们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想要认自己。 永宁侯就在府上，却不愿意见瑶光。 哪怕瑶光亲自找了过去，仍是闭门谢客，门口候着的小厮仰着脑袋，神情轻蔑，“老爷正在书房处理事务，你在这儿候着吧。” 瑶光可不惯着他。 既然他不想见，她也不想见他，转身就往外走，这可将小厮惊着了。 老爷嘱咐了，不要那么快让她进来，要搓搓她的锐气，但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她还有用呢。 犹豫着是上前去追还是进屋禀报一声，院外转进来一道身影，叫小厮舒了口气。 “老夫人。” 老夫人年纪大了，头发花白，一手拄着拐，一手被丫鬟搀着，进来的时候正迎上往外走的瑶光，险些撞了个满面。 向后退了两步，瑶光赶紧去扶。 站稳了脚步，瑶光就要缩回手，却反被老夫人攥住了手，一双眼一下就红了，看着瑶光，眼底竟是真切的疼爱。 一下叫她晃了神，怔怔站在原地，老夫人的手摸上了她的脸。 “好孩子，祖母可算是见着你了……” 眼泪顺着眼眶就往下流，丫鬟赶紧拿了帕子去擦，“老夫人，快别哭了，二小姐回来是好事儿，怎么能哭呢？” 瑶光没想到这永宁侯府还有真心盼着自己回来的人。 心里有些微妙。 张了张嘴，一声“祖母”哽在喉头，怎么也喊不出来，敛下眸子不敢看她。 半晌，也只抿了抿唇，低低唤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的动作一顿，耳边传来一声呵斥。 “连声‘祖母’都不会喊了吗，这般没有礼数，到底是从小在乡下长起来的，不曾好好受过教导，也亏得这是在府上，若是在外面，是想丢我侯府的脸吗？” 永宁侯不知何时从屋内走了出来。 站在门边，双手负在身后，拧紧了眉头瞪着瑶光。 瑶光方才软下的心一下又硬了起来，眼中的温情退去，复又变作无波无澜的模样，好似他不过一个寻常陌路人，对她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老夫人就站在她身前，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一下气得不行。 拐杖敲在青石砖地上，“她不喊我祖母怪谁？还不是怪你这个爹不作为！” 第321章 祖母 “若不是你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她怎么会不认我这个祖母？！你现在还有脸在这儿说！” 老夫人斥声责备，“也不知我们侯府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为了那个秃头和尚的一句话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哪日他要是说我也是灾星，你是不是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 “娘，您怎么这么说呢？我这都是为了咱们侯府好啊。” 永宁侯蹙着眉。 有些生气母亲在晚辈和下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却也不得不低声下气。 暗地愈发恼恨瑶光。 觉得定是她使了什么妖法，才叫母亲对她这般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她，果真是妖孽！ 老夫人哪里看不出他心里什么想法。 她可是他娘，屁股一撅就知道放的什么屁。 “哼”了一声不愿与他多言，只拉着瑶光的手与她说话，将永宁侯当做了空气。 永宁侯想插嘴，都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孩子，这么多年祖母都很想你，你好容易回来，就别急着离开了，在府上多住段时间，陪祖母多说说话，好不好？” 她并未强求瑶光改称呼，也知道她被自己这糊涂的儿子儿媳伤了心，没那么容易原谅他们。 但只要她好好的，便好了。 瑶光可以狠声拒绝永宁侯和侯夫人的邀请，可面对真心实意的老夫人，她却没有了将刺竖起来的勇气。 最终还是默认了老夫人的提议。 老夫人很开心，赶紧让丫鬟着手准备给瑶光住的地方。 “娘，念溪已经准备给她准备好了地方。”永宁侯总算找到了机会插嘴。 念溪是侯夫人的名字。 “你们准备的那地方太僻静了，不方便，我让人将我隔壁那院子打扫出来，给瑶光住。” 老夫人的院子是整个府上最好的去处，因着老夫人喜静，两边的院子都空着，早年间侯夫人和宁凌雪都惦记过，被老夫人随意打发了。 这么多年也一直空着。 若一直空着也就罢了，可偏偏瑶光一来就住了进去。 这要是叫她们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 永宁侯光是想想就觉得烦，还想劝两句，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怎么，我在这个家说话是不顶用了吗，连个屋子都安排不得了。” “儿子没这个意思……您既然开了口，儿子这就吩咐人下去打扫。” 老夫人这才稍稍满意下来。 下午就拉着瑶光回了自己的院子，拉着她的手闲聊说话，谈起来这些年，得知她的养父母和养兄弟对她都好，老夫人也宽心了些。 时不时被瑶光逗笑两句，爷孙俩聊得倒也开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府里的厨娘要备菜了，拿了单子给老夫人瞧，老夫人反倒将单子递给了瑶光，问了瑶光的喜好，又往上多添了几道。 晚膳的时候，一家子都到齐了。 永宁侯夫妇膝下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白日就见过的宁玉宸，中午刚受了委屈，被宁凌雪和侯夫人哄了一下午，现在还眼眶红红的。 走到餐桌前，一瞧桌上的菜色，立刻便不乐意了起来。 “我不爱吃竹笋！谁放上来的！拿走拿走！” 在他身前的，是一道竹笋酿肉。 竹笋去壳，切去老根，留下中间和尖儿上一点，切成大小不一的小段，拿水焯过。猪肉切碎了加入蛋清黄酒，拌匀了挤进去，上蒸锅上蒸熟了。 再勾芡淋上汁，登时香飘四溢。 以前家里肉不多，阿娘就会这么做一道，只闻个肉味儿，但也好吃。 每每都能吃下一大碗饭。 老夫人问她的时候，瑶光便多添了这一道菜，却不想宁玉宸突然发难。 侯夫人一向疼爱宁玉宸，中午又叫他受了委屈，这会儿正是心疼的时候，闻言立刻喊住了上菜的小厮。 “谁让厨房做竹笋的？不知道宸儿不爱吃吗？还不快端下去！再有下次，直接打发了人出府！” “是我让做的，怎么了？” 老夫人被瑶光搀着进了前厅，就听见这么一句，脸色也难看下来。 老夫人威严犹在，侯夫人气势弱了些。 但还是道：“娘，您知道的，宸儿一向不爱吃竹笋，这道菜放桌上多倒胃口啊，拿下去吧？” “一道菜就倒胃口了，这么矫情，不如别吃了！” 宁玉宸小的时候，老夫人也挺喜欢的，可后来他被他爹娘惯坏了，小小年纪就满口狂言，渐渐的，老夫人也心生不喜。 以往也就算了，今日瑶光好容易回来，就点了这么一道菜，她倒要看看，谁敢往下撤！ 宁玉宸眼睛一红，似乎又要哭出来，宁凌雪赶紧安慰。 一边柔声询问老夫人，“祖母，您不是也不怎么爱吃竹笋吗，怎么今儿忽然想起来想吃了？” “瑶光想吃，不过一道竹笋，怎么还放不得了？” 果然如此。 宁凌雪眼底闪过暗芒，“祖母别生气，凌雪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坐着的宁季同更是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开口： “小弟你哭得再响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上人家刚来一天。” 宁季同就是府上的大少爷。 说起来是瑶光和宁凌雪的亲生哥哥，但在瑶光眼里，却比不得大哥万分之一。 他长得还算不错，五官周正，轮廓分明，只是性子浮躁，流于表面而无内核，听闻他在摄政王手底下办事，还颇得摄政王赏识。 也难怪说起话来很是趾高气昂，连在家中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瑶光懒得看他，扶着老夫人在座位上坐下，自己则在老夫人的授意下坐在了她的身边，与侯府其他人分隔在桌子的两侧，泾渭分明。 餐桌上还算和平。 许是有老夫人在，许是还惦记着瑶光和太子的关系，永宁侯和侯夫人也不敢和瑶光撕破了皮，还保持着表面的客气。 宁玉宸虽然还是生气，但到底不敢在永宁侯面前放肆。 只噘着嘴不满地戳着碗里的饭菜，一双眼睛看着瑶光，怨毒而阴狠。 恨透了这个刚进门的姐姐。 第322章 太子妃 “最近朝堂乱，季儿在摄政王面前做得如何？”永宁侯突然放下筷子，问宁季同道，眼睛随意地瞥了眼瑶光。 略带着敲打的意味。 似是专门说给瑶光听，叫她好好看看她兄弟在朝堂的能耐。 虽然他不愿意认这个女儿，但也要让她知道，从今往后，侯府才是她的依靠，万事都要紧着侯府为先。 莫要做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宁季同跟着放下筷子，回道：“儿子在摄政王处一直都好，摄政王倚重孩儿，父亲只管放心。” 永宁侯满意地“嗯”了一声，又敲打了他两句。 “也要记得和太子殿下搞好关系，如今局势未明，怎么也不能与太子一派闹得太难看。”这是要权衡双方。 “儿子知道的。”宁季同点头，“等将来凌雪当了太子妃，太子那边还不是握在我们手里，到时候不管哪派获胜，咱们侯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瑶光眉梢轻佻，有些好笑。 既想扒着摄政王的权势，又不舍得放弃太子。 就不怕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宁凌雪一下便红了脸，嗔怪地喊了声“大哥”，“大哥莫要胡说，太子金尊玉贵的人儿，城里那么多女儿家痴心太子殿下，殿下未必就看得上我。” 含羞带怯，很是不好意思。 “太子怎么了？你可是我侯府的嫡出小姐，身份尊贵，怎么就配不得他萧景迁了？”宁季同不以为意。 在她眼里，自家妹妹就是哪哪儿都好。 宁凌雪嘴角轻扬，但还是做出一副谦逊的模样，抬眼隔着餐桌看了瑶光一眼。 瑶光心道不好。 只对上视线就猜到她又要作妖。 果然，宁凌雪道：“殿下是储君，身份自是非同一般，况且……咱们侯府的嫡出小姐也不止我一个，或许太子殿下更喜欢妹妹也说不定。” “她？” 宁季同嗤笑一声，眼神不屑地上下扫过瑶光。 像是在评价意见货物。 那眼神，叫瑶光颇为不喜。 老夫人更是拧了眉，警告地喊了他一声，“季同！” 宁季同登时收敛了脸上的嘲弄，但眼底的不屑仍是明细，脸上挂着笑，歉意地对老夫人道： “祖母莫要生气，孙儿并非看轻瑶光，只不过瑶光常年在乡下，太子殿下又是那般尊贵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得上的。” 看向瑶光，“你也别不服，我问你，琴棋书画你可会？” 瑶光实在懒得掺和他们的争斗，直道：“不会。” “那诗词歌赋？” “不会。” 她不耐，也确实不会。 她从前在龙宫是玩闹的性子，哪儿能静下心来学这些东西，况且龙宫也不时兴这些。 后来被观音收在门下做了童儿，悟的是人间疾苦，听的是佛经梵音，便是转世而来，读了几年的书，但多的是史书典藏，可不是这些约束女儿家的东西。 上山之后，学的也是画符耍剑，布阵通灵，不过这些，就不好同他们说了。 至于什么琴棋书画，什么诗词歌赋，她一概不会。 宁季同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看向老夫人，似是在说：你看，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不怪我看轻了她。 将老夫人气得不行。 倒是瑶光一脸的怡然自得，自顾自吃起桌子上的菜。 在永宁侯府的人看来，就是个饿死鬼投胎，怕是从未见过这般好的山珍海味，才巴巴儿地往嘴里塞，好似多说两句就少吃两口似得。 十足的不体面。 宁季同眼神一暗，正巧一丫鬟端了汤上来，一人一盅，端到瑶光跟前的时候，把脚往外一伸，那小丫鬟没看清脚下，踉跄着往前摔去。 正好扑到瑶光跟前。 眼看着汤碗就要倒在瑶光身上，滚烫的汤还在往外冒着热气，若真洒到了脸上，怕是要毁容了。 宁季同的眼中同时闪过得逞的快意，宁凌雪也觉得畅快。 她早就看瑶光的脸不顺眼。 明明都是相似的脸，为何她的脸比自己好看那么多，这让她如何甘心？听母亲说，她和太子关系不错，更让她怨愤。 若是她的脸毁了，那便无人比自己好看了。 到时候她变丑了，太子殿下自然也看不上她，正好一石二鸟。 眼神中的怨毒几乎化作实质，瑶光并未看见。 发现那丫鬟扑过来的时候，她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身子一转从凳子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扶住了丫鬟的胳臂，避免了她摔了个狗吃屎。 另一只手接住了盅碗。 清亮的鸡汤带着两三颗枸杞，稳稳当当落在碗里。 放在桌上，除了其上泛起的层层涟漪，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 “没事吧？” 瑶光询问道，丫鬟摇了摇头，她能够感觉自己是被人绊了一跤，但在座的都是贵人，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儿有资格指责。 被瑶光关心一句，只觉得心暖，但还是摇了摇头。 丫鬟下去后，桌上的人还处在震惊之中。 尤其是宁凌雪，震惊过后，眼中不甘和怨愤居多。 怎么就没烫到她呢！ 她并未想过，若真摔了，烫到的不仅仅是瑶光，还有那小丫鬟，当然，便是她意识到了，也不会觉得如何就是了。 “瑶瑶，你，你会武功？” 老夫人惊讶的声音传来，瑶光心中有些懊恼。 本来不想表现出来的，没想到还是漏了出来，事到如今，也只能应下。 点头承认，但多的却没说什么。 大家闺秀没有学武的，尤其是永宁侯这样的世家大族，本以为老夫人会觉得不开心，却不想老夫人反倒是笑得更欢了。 连倒了两声好，“好好，不愧是我侯府的孙女，有大将之风！” 永宁侯倒是想斥责两声，但被老夫人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说了，冷着脸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凌雪看着瑶光，眼底闪过暗芒，和一丝茫然。 太子殿下从来洁身自好，不曾与人亲近，唯独一个瑶光特殊，之前她还好奇这瑶光到底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本以为是脸，但现在…… 难道太子殿下喜欢会武的女子？ 第323章 给老夫人调理 “哼，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学什么武，都是乡下那些人将你给教坏了。”宁季同惊讶过后更加不屑。 他方才使坏不成，这会儿正恼着呢。 抓着瑶光的错处便忍不住骂起来，“女子就该学那些琴棋书画，悄悄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儿还有半点闺阁女子的样子？” 将瑶光贬得一无是处，还趁机将宁凌雪拉出来。 说她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将来必能得太子青睐，母仪天下。 “你别以为你现在和太子关系好就多能耐了，就你这样的，迟早被太子嫌弃，劝你还是多和凌雪打好关系，到时候将她推荐给太子认识，将来她成了太子妃，自然有你的好处。” 这本就是永宁侯夫妇的本意，他这话虽然糙了些，但两人都没拦着。 还悄悄大量瑶光，想看看她的态度。 至于宁凌雪，下午的时候，从母亲处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虽然心中嫉妒瑶光和太子殿下走得近，反倒是自己，竟还要求着她帮忙引荐。 但想着等自己见了太子殿下，和太子搞好关系，做上太子妃的位子，到时候自己就是太子身边最亲密的人了。 自己再和太子挑拨两句，区区一个瑶光，还不是自己手到擒来？ 想着往后的荣华，如今的憋屈便也忍了下来。 低垂着脑袋，故作羞赧的样子，也注意着瑶光那边的动静。 不想瑶光还没反应，倒是老夫人率先发难。 一张脸陡然冷了下来，“你妹妹难得回来，你就是这般待她的？太子殿下与瑶瑶关系好，那是她自己的本事，你们自己没那个本事，就少来这边阴阳怪气的！” 她这话，简直是踩着宁凌雪的脸在地上摩擦。 他们嘴上口口声声好似宁凌雪定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事实上太子殿下都未必认得她，可不就是“没本事”？ 宁凌雪的一张脸惨白，坐旁边的宁玉宸一下就发现了。 “姐姐，你没事儿吧？” 他性子顽劣，对瑶光脾气大上天，对宁凌雪却是十分关心的。 宁季同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地望过去。 看她脸色难看，也有些生气了，虽不敢直接对老夫人呛声，但还是忍不住道：“祖母，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凌雪聪慧懂事，又心地善良，太子殿下若是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倒是瑶光……” 打量的眼神扫过瑶光，满是轻蔑。 “还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阴邪手段，才和太子走得近的呢。” “你……！” 老夫人气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一下起的猛了，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两下，身后的凳子被踢翻，“咕咚咚”在地上连着转了两三圈。 “老夫人！” “祖母！” “娘！” 丫鬟和瑶光连忙一左一右去扶，桌上的其余几人也被吓到了。 尤其是宁季同。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就将老夫人气成这样，心下慌乱之际，却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是将一切罪责全都推到了瑶光身上。 若非瑶光突然出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哪里会出这样的事儿？ 这都是瑶光的错！ 宁季同抬手要去扶老夫人，被稍稍缓过神来的老夫人挥开了他的手，同时避开永宁侯夫妇的手，握上了瑶光的手。 “你，扶我回房休息。” 瑶光应下，和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菱珠一起，将老夫人扶回了房间。 至于餐桌上如何，就与她无关了。 老夫人的房间瑶光已经很熟悉了，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菱珠立刻道：“老夫人，要不请李大夫来瞧瞧吧？” 府上有两三个府医，李大夫是其中一位，专门负责老夫人的身体。 老夫人：“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喊他来了。” 菱珠似还要再劝，瑶光问道：“老夫人身体不好吗？” “没有……” “是啊。”菱珠打断了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这两年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偏她还不愿意看大夫，二小姐，正好您在，您就帮着劝劝她吧。” “老夫人，可否让我看看？” 瑶光看老夫人的气色还算不错，但老人家年纪大了，总归会有些小毛小病的。 老夫人伸出手给她瞧，一边还道：“菱珠就是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哪儿就那么严重了，年前李大夫来瞧的时候，不也说没什么事儿吗？” 瑶光给她探了探脉，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年轻时候有过些暗伤，如今年纪大了，自然就发出来了。 平时没什么大碍，但若是真发作起来，也是挺恼人的。 况且她如今年岁已高，若是真有个什么毛病，恐怕会衍生成大病。 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虽然不严重，但也要多加注意。 瑶光给老夫人写了张方子，交给菱珠，叫她按照这个抓药。 又拿出银针，准备给她针灸。 “二小姐，您真的会吗？要不还是让李大夫过来瞧瞧吧？”菱珠拿着药方，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上的银针，有些不放心。 她可没听说这位二小姐还会医术。 倒是老夫人很相信她。 “无碍，你弄就是了。” 老夫人发话了，菱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满眼紧张。 约莫两刻钟后，瑶光才将银针拔了出来。 老夫人趴在床上，立刻吐出一口污血，黑漆漆的血上泛着血沫，菱珠赶紧上前扶起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老夫人结果帕子擦干净嘴角，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 不仅没有难受，反倒像是多年的郁结一下子散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舒坦极了。 再看瑶光，眼中的赞叹愈发明显。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瑶光刚将发黑的针擦干净，消毒后收了起来，手就被老夫人握住了，“你是个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父亲是个糊涂的，他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往后，若是他们叫你受了委屈，你只管来找祖母，祖母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这话算是府里的免死金牌了。 瑶光虽然觉得没必要，毕竟她只是暂时回来瞧瞧，没想真的回到侯府，不过是瞧着老夫人的几分真心才在府上多住两日，但过两天就走了。 到时候她和侯府就没什么关系了，也自然用不着她帮忙。 但她既然说了，瑶光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点头应下。 也在心里，记下了老夫人的这份情谊。 第324章 小姐 和老夫人聊了会儿，她方才给老夫人针灸，不仅能去除她体内的淤血，也有些助眠的功效。 没说两句，老夫人便觉得有些累了，倚靠在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瑶光告辞离开，菱珠给了她一盏灯笼。 她的住处就在老夫人隔壁，但两个院子还隔了一段儿距离。 暖色的灯笼在夜色中晃晃悠悠，缓缓叩开隔壁院子的门，一进了院子，就瞧见等在里面的宁凌雪。 夜色寒凉，她身上披了一件丁香色长袍，领子处镶了一圈银狐毛，精致漂亮的脸蛋儿藏在狐裘中，小巧俏丽。 看见她进来，露出个温柔的笑。 仿若一个知心大姐姐，很是叫人不设防。 瑶光眸睫微动，不动声色地露出个亲昵的笑，“是宁小姐啊~” 她本就长得好看，此时唇角带笑，更是叫人眼前一亮，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明亮了起来，在这夜色中，明艳动人。 宁凌雪都看呆了。 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瞬间的狰狞。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重新换上了温和的模样，走到瑶光身前，拉住了瑶光的手，惊喜道：“那日在城门口就觉得你眼熟，没想到你我还有这样的关系，也是有缘。” 又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她，“你从前在外面过得辛苦，现在回了家里就不用担心受苦了。” 瑶光：“宁小姐说错了，我在乡下过得很好，并不觉得受苦。” 宁凌雪心中嗤笑，只觉得她鼠目寸光。 那等穷乡僻壤，怎么会好。 但这样也好，这样就不必担心她会跟自己抢了。 随意附和了两句，不知不觉话题又转到了萧景迁的身上，“你从前不是在乡下吗？怎么和太子殿下认识的？你们关系很好吗？” “一般吧。倒是宁小姐，我听宁大少说你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想来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比我更近吧，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果然是心尖尖儿上的人，都舍不得说出来呢~” 她自然知道宁凌雪和萧景迁没什么关系。 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叫她难堪罢了。 果然，宁凌雪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但碍于面子，也不好说自己和萧景迁真就毫无关系，脸上的笑都尴尬了起来。 本来还想旁敲侧击，问问她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这下也没了心情。 随便扯了两句，就借口累了回去了。 瑶光乐得自在，将人送走后就瘫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 次日，宫里来人了。 来人是安总管，别看这位总管年轻，却是太子身边颇受器重的，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儿，随着太子回来，他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管家毕恭毕敬将人请到了前厅坐下，就赶紧去喊永宁侯了。 “安总管？他怎么来了？” 安总管是太子身边的人，他们这边虽然想跟太子搭上关系，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更何况安总管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寻常人轻易可接触不到。 永宁侯蹙了蹙眉，“快安排人好生伺候着，我这就过去。” 不论如何，人既然来了，可万万不能怠慢了。 况且他代表的事太子的态度，今日他亲自上门，这岂不是说明太子重视他们永宁侯府？脸上的得意都压不下去了。 管家道：“他说是来找小姐的。” 永宁侯第一反应就是宁凌雪，愈发的欣喜了。 侯夫人也是开心，一边给永宁侯整理衣襟，一边道：“我就说，咱们家凌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太子殿下定是听说了她的美名，特意来请的。” 末了，还不忘夸永宁侯一句“调教有方”。 将永宁侯夸得更是找不到北。 得意的扬起下巴。 “去，将小姐喊来，让她好生打扮一番，到时候到了太子殿下跟前，可万万不能丢了咱们侯府的脸。” 宁凌雪听说太子差人来请自己，也是开心的不行。 尤其来人还是安总管。 更觉得太子对自己特殊，打扮的时候更是卯足了劲儿，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一打扮，就废了大半个时辰。 若不是怕太子久等，她还觉得不满了。 等她好容易满意了从屋里出来，走到前厅，就看见厅内除了永宁侯夫妇和安总管，还有瑶光。 安总管带着瑶光往外走，永宁侯夫妇跟在后面。 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宁凌雪不明所以，看两人经过自己，赶紧喊住了他们，“安总管，瑶光，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宁小姐，瑶光小姐在侯府叨扰多日，太子殿下特命我来请。” 宁凌雪脸色一白。 “不……太子殿下要请的不是我吗？” 安总管一拍脑袋，懊恼道：“您瞧我，怪我没说清楚，我当时说的是请侯府的小姐，忘了府上有两位小姐了，让宁小姐白跑一趟，是咱家的错。” 至于是不是真的“忘了”，就不好说了。 “等改日，咱家定登门道歉。” “安总管说的哪里话，是下人没问清楚，哪儿能让您道歉啊。”永宁侯赶忙道。 安总管点了点头，也不再客气。 “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殿下可还等着呢。” 这最后一句，便有点儿威胁的意味了。 永宁侯虽然气愤，但人家都把太子搬出来了，他是万万不敢跟太子抬杠啊。 便是心中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出声阻拦。 宁凌雪尤有不甘，被侯夫人拉住了手，压下了，等两人走了，才哄着眼眶，急急道：“娘，您怎么能放他们走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 侯夫人柔声安慰，永宁侯却冷下了脸。 宁凌雪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不妥，赶紧缓下语气，“爹，我就是太着急了，况且妹妹才刚回来，我也是怕她不知礼数，惹恼太子殿下，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 她一副为了家里的模样，倒真让永宁侯脸色好看不少。 但想起瑶光，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果然是灾星祸星，就会给我惹事儿！看我不想个法子解决了她。”可不能让她影响自己的计划。 第325章 他好像不喜欢我 这边侯府如何谋划，瑶光并不知道。 她这会儿已经随着马车到了皇宫，萧景迁就等在皇宫外，看见她从马车上下来，上下扫了她一眼，确定她全须全尾的回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很快又冷下了脸，“你怎么去永宁侯府了？” 瑶光还想问，他怎么突然派人来接自己了。 “他们大街上拦着我，我不去也不行啊。”瑶光耸了耸肩，萧景迁还有些不赞同。 “永宁侯府情况复杂，你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就这么回去很不安全，以后还是少与他们往来的好。” 瑶光反驳：“谁说我不明白的！” “他们无非就是想一手抓着摄政王，一手抓着你，不管你们怎么斗，他们都能渔翁得利，他们还想让宁凌雪当你的太子妃呢！” 瑶光眼睛一亮，幸灾乐祸道：“你可小心喽~” 一大波美人计正在朝他涌来。 萧景迁无奈地看着她，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憋闷，打掉她指着自己的手，“他们的话，你不必当真。” 尤其是让宁凌雪当自己太子妃的那句。 眼底暗芒闪过，瑶光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也不觉得萧景迁回看上宁凌雪，虽然成立的百姓都说她长得好看，人美心善，还时不时施粥周济百姓，但她面相刻薄。 实在不是什么好人面相。 萧景迁应该看不上才对。 乖巧地“哦”了一声，没怎么太放在心上。 之后几天，瑶光没再出宫门，主要是大哥这两日也忙，没空搭理她，她闲着无聊，怕侯府的人又来找自己，索性躲在皇宫。 萧景迁这儿东西不少，尤其书房里堆了不少的孤本遗藏。 虽然不能进去，但还是差安总管每天送两本过来，正好她一天能看完。 而且安总管不愧是大内总管，选书的眼光就是好。 每一本都正好是她喜欢的，就这么接连三天，瑶光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再品鉴一下御膳房的糕点。 简直不要太惬意。 这天下午，瑶光照旧在院子里看书，凤姣澜走了进来。 自从凤姣澜来了宫里，瑶光还真没怎么见着他了。 一进来，凤姣澜就扑到了瑶光的怀里。 “主人，我好想你……” 小小的哭腔传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瑶光问道：“怎么了？宫里有人欺负你？” 凤姣澜鼓起了嘴巴。 倒是没有人欺负他，但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沆瀣一气，每次自己想要去找主人的时候，那个笑眯眯的安总管就总能找到种种借口不让自己过来。 偏偏他的借口还十分合理，让自己告状都没法儿告！ 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摇了头。 “没有。” “我就是想主人了，身边都是人类，我有点害怕。” 他被人类抓走过两次，一次险些害了命，一次又差点儿失了清白，虽然这宫里都是萧景迁的人，不会有什么事儿，但也能理解她的害怕。 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抱歉，是我没能关注到你的情绪。” 凤姣澜摇了摇头。 “没有，主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我一个人太害怕了，主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跪在地上，结实的臂膀搂着她的腰，灼热的温度顺着衣服传过来，仰着脑袋，露出一张泪意盈盈的脸。 好看的眸子泛着水光，任谁看了都得心软。 尤其瑶光还是个结结实实的颜控。 自然是他说什么都不会反对的。 “我去跟太子说一声，让你住到我身边来。” 这是在宫里，瑶光还是改了对萧景迁的称呼，免得遭人口舌。 凤姣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我跟主人一块儿去！” “怎么，你还怕我说话不算话？” 瑶光嗔笑道，凤姣澜嘿嘿笑了笑，心想着，他不是怕主人说话不算话，是怕萧景迁不答应。 萧景迁刚上完朝回来，就见瑶光站在东宫门口。 挑了挑眉，心里带着隐秘的欣喜。 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两步，却在靠近了，看见了她身边站着的凤姣澜，又立刻缓下了脚步，安总管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温和的气息一下子收敛。 变得沉重冷肃。 “找我？” 任他走得再慢，还是到了瑶光跟前。 瑶光讨好得笑着，乖巧可爱，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安总管缩了缩脖子。 感觉太子殿下身上的冷气又重了几分，他都快要被冻僵了！ “他一个人住有些不太习惯，能不能将他安排到我旁边的住处？” 萧景迁轻嗤一声，“这么大人了，睡觉还要人陪着吗？” 凤姣澜往瑶光身后缩了缩，好似被他吓到了，有些害怕，又有些委屈，看的瑶光心疼，拍了拍他的手背，对萧景迁道：“他以前的地方和现在不太一样，总有些不适应的。” 他以前住深海，现在住人间，自然不同。 她没说清楚，但萧景迁知道凤姣澜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看凤姣澜那样子，好像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似的。 偏偏瑶光还就吃他这一套。 气得萧景迁咬紧了牙关，到底还是憋出了一句“好”。 “谢谢~” 瑶光笑容灿烂，萧景迁不想再看，迈步就往里去，冷漠得不近人情，凤姣澜扯着瑶光的袖子，有些害怕地看了眼萧景迁离去的方向，问道：“主人，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萧景迁还没走远，就听见这一句。 气得险些吐血！ 咽了咽自己的怒气，等回了书房，立刻差人着手去调查鲛人族繁衍困难的办法。 他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非得将这人赶紧送走不可！ 凤姣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景迁记恨上了，正开开心心地指挥安总管给自己“搬家”呢，叉着腰站在边上，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怒气都给发泄出来。 安总管脸上笑眯眯，心里……就不好说了。 …… 平凡的日子，总有些人不安分。 自从瑶光被安总管从侯府带回来，侯府的人就没放弃见她，再三下了拜帖过来，除了最开始那张送到了瑶光手上，后面的都直接被安总管截下了。 这种烦人的东西，没必要一次次递到瑶光跟前。 当然，瑶光也是默认了的。 侯府那边再三得不到回应，终于是忍不住了，于是这日，宁凌雪亲自到了东宫。 第326章 她很好 宁凌雪借口要见瑶光，宫门口的人也不好拦着，将人带到了东宫门口，请她在院子里稍候，一边寻了安总管给太子传话。 虽说是来找瑶光的，但毕竟是暂住东宫，总要跟太子通秉一声。 安总管站在廊下，远远儿瞧着院子里站着的宁凌雪，穿了一身素净裙钗，双手交握腹前，姿态端庄，大家风范。 时不时抬眸看向正殿的方向，不用说也知道目的为何。 “知道了，咱家自会去通秉太子的。” 侍卫问道：“那要不要先让她去见瑶光姑娘？” 安总管轻嗤一声，怕是人家还不想见呢。 “不必，且让她等着吧。” 转身进了书房。 如今朝堂被摄政王掌控，但也扔了些政务给太子殿下，都是些麻烦的，处理好了未必能落好，处理差了反倒容易激起民愤的案子。 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在激励太子殿下。 这些案子堆一块儿，萧景迁几乎没什么空下来的时候，多数时候都躲在书房里面处理朝政。 进去的时候，小德子正在给萧景迁研墨，安总管替了小德子的位子，萧景迁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永宁侯的嫡小姐来了，说要渐渐瑶光姑娘，如今正在院子里候着呢。” 萧景迁落笔的动作一顿。 很快又恢复如常，“瑶光呢？” “今日天气好，瑶光姑娘约莫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呢。” “最近侯府有什么动静吗？” “别的倒是不曾听说，只好几次想接触瑶光姑娘，奴才想着，还是为了太……宁小姐的事儿。” 至于是什么事儿，无非是想当太子妃的痴心妄想。 萧景迁“嗯”了一声，“你去跟宁小姐传个话，就说瑶光近日身子不适，让她早回去吧。” 安总管正要应下，小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方才安总管进来后，他就乖顺的退下了，这会儿又突然敲门进来。 “怎么了？” “瑶光姑娘方才过来，正好撞见了院子里等着的宁小姐，如今两人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聊天呢。” 安总管蹙了眉，萧景迁已经站起身往外去了。 瑶光刚看完一本书，准备找安总管换一本，找了半圈没找着人，这才找到正殿来了。 反正这东宫她随处可去，便是那书房，萧景迁其实也没对她设防，她若是想进，还是随时可以进的。 是以瑶光在东宫十分随性。 再加上安总管早早就吩咐了下去，知道她是东宫的贵客，任她怎么走动也没人拦着。 不想会撞上宁凌雪。 她还以为对方是来找萧景迁的，转身欲走，就被宁凌雪喊住了，“妹妹怎么见了我都不打声招呼？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瑶光挑眉，“既是来找我的，那就到我那儿去说吧。” “等等。” 宁凌雪喊停了她，瑶光疑惑地望过去。 宁凌雪知道自己来了这东宫，底下的人肯定会先去通秉太子殿下，她今日来找瑶光不假，但更多的还是想在太子面前多露露脸儿。 又哪里愿意跟瑶光走。 “我既然来了，总要跟太子打声招呼的，这是礼数。” 又是礼数。 瑶光心想自己在萧景迁跟前都没侯府的规矩多。 “在这儿聊什么呢？” 萧景迁终于现身，宁凌雪只听到这声音，便感觉心脏砰砰乱跳，抿了抿红唇，一张脸都染上了红晕。 含羞带怯，我见犹怜。 转身对着萧景迁行了一礼，“凌雪见过太子殿下。” 声音柔柔的，酥酥的，瑶光听着都感觉浑身一酥，悄悄抬眼去看萧景迁，就对上了萧景迁望过来的视线。 眨了眨眼睛。 看我干嘛？人家可是在勾引你呢。 宁凌雪半蹲着身子，半晌都没听见动静，也没喊自己起来，有些尴尬。 腿蹲地有些麻了，悄悄地自己站了起来，才发现萧景迁一直在看着瑶光，根本没关注到自己这边。 心中又气又急，又不好在萧景迁面前表现出来。 露出个笑，稍稍向前半遮住了瑶光的身子。 “瑶光在东宫暂住，叨扰太子良久，父亲出门时特意叮嘱我向殿下道谢。瑶光性子顽劣，初来乍到的也不懂规矩，若是哪里惹恼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凌雪代瑶光给殿下道歉了。”稍稍福了福身子。 从萧景迁的角度，可以看见她低垂的脑袋，恰到好处地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纤柔的身子很是惹人怜爱。 言语更是得体大方。 既显得自己端庄识大局，又暗自贬低瑶光说她不懂事。 萧景迁却依旧神情冷淡，甚至隐隐有些生气。 “瑶光很好，宁小姐不必操心。” 这话，好似是体贴宁凌雪，实则熟亲熟远，一目了然。 毕竟一个是瑶光，一个是“宁小姐”。 宁凌雪脸色白了白，隐约察觉他对自己的不喜，却对瑶光十分亲昵，叫她在心里更加讨厌起瑶光来。 也不知这乡下来的野种怎么就偏偏得了太子的喜爱。 难不成当真是因为她会武的缘故？ 正胡思乱想着，萧景迁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宁小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宁凌雪回过神来，道：“自妹妹上次从侯府离开，凌雪多日不见她甚是想念，家里递了好些书信都没回复，父亲便特意遣我过来，一来也是想看看瑶光，二来父亲在家中特意举办了一场宴会，想着给妹妹接风洗尘，让我来请妹妹。” 她特意提及书信的事儿，本意是想让太子殿下看看她是多么的不孝。 至亲的书信都每个回信儿。 却不知这书信就是萧景迁差人拦下的。 除了第一封，后面的瑶光连见都没能见着了。 至于宴会的事儿…… 萧景迁看向瑶光，并未替她做决定。 瑶光神色淡淡，“接风洗尘还是算了，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可不相信侯府有这样的好心。 “要的要的，妹妹十多年不在家中，好容易回来，总要让大家知晓你的身份，免得京城里的人看轻了你，这场宴会，你是务必要来的。” 将宴会的请帖塞到了瑶光的手上。 也不给她回绝的机会，匆匆和萧景迁辞了别，便出了东宫。 留下瑶光看着手上做工精细的请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第327章 庆生宴还是接风宴 “可需要我帮忙？” 萧景迁垂眸看了眼那请帖，问道。 想也知道，这场宴会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指不定那永宁侯想些什么歪主意呢，她此去肯定讨不到好。 “若是不想去，我可以帮你回绝了。” 太子殿下开口，便是永宁侯也不敢说什么。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我还挺想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的。” 萧景迁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了她一声到时候小心，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派两个暗卫暗中守着她。 虽然她武功高超，但京城不比江湖，耍起心眼儿来还是怕她吃亏。 “太子哥哥！” 正思忖着，外面跑进来一俏丽少女。 穿着鹅黄纱裙，双面云绣茉莉图案，头戴蝴蝶式样簪钗，坠下两串珊瑚流苏，随着走动摇动发出清脆响动，耳上翡翠镶金耳坠。 鹅蛋脸，眉下是碧眼盈波的美眸漾着明媚笑意，橙黄丝带衬得细腰愈发曼妙生姿，上面还挂白鹤展翅绣纹的香囊。 看见院内立着的瑶光后眼底笑意荡然无存。 瑶光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先被人推了一把。 力道不大，但也将她推得向后踉跄两步，安总管一惊，赶紧上前去扶。 萧景迁眉头皱紧了。 “昭华！道歉！” 声音冷了下来，昭华睁大了眼睛，更加生气了。 忿忿道：“凭什么？！” 转头指着瑶光，恶声恶气道：“宁凌雪！你又来缠着太子哥哥，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看不出来我太子哥哥讨厌你吗，还一次次来纠缠，这次居然还追到东宫来了，你要不要脸啊！” “昭华！” 萧景迁再次出声呵斥，“这是我师妹，道歉。” 昭华还以为这是太子哥哥在帮着宁凌雪说话，连师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愈发觉得太子哥哥是被宁凌雪下了降头。 自己非得拆穿了她的真面目不可。 “哎哟昭华郡主，您可看仔细些吧，这真不是永宁侯府的那位小姐，是太子殿下在北斗神宗的师妹，瑶光姑娘。” 安总管赶紧道，昭华这才仔细看向瑶光。 第一眼望过去，这不就是宁凌雪嘛。 再一眼看过去，宁凌雪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 第三眼再瞧，这哪儿是宁凌雪啊！ 虽然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比宁凌雪好看了不少，也没那些扭捏的旖旎模样，更显得落落大方。 昭华郡主一下子红了脸。 “对，对不起，我，我还以为你是宁凌雪呢，你们长得可真像……” 自觉说错了话，又赶紧找补。 “不过，你比她好看多了！” 瑶光倒是无所谓，“从血缘上来说，她算是我同胞的姐姐，你会认错也不奇怪。” 永宁侯府的事儿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也知道宁凌雪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不知怎的扔到了乡下去养。 大家族总有些阴私，她从前也不在意。 但因着厌恶宁凌雪的缘故，对那个被扔掉的孩子总有几分怜惜。 更何况瑶光长得这么好看。 “你长得可真好看……”拉着瑶光的手，将她细细看过去，饶是自己一个女子，也不由得看痴了。 宁凌雪虽然好看，也仅仅好看，可她却仿若天神转世。 好似多看两眼，都是赚了。 瑶光被她这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热，下意识向后退了些，她却紧跟着迎了上来，“对了，刚才小安子说，你叫瑶光？” 转头看向萧景迁，“太子哥哥，这是不是就是你喝醉之后经常念叨的那位师妹啊？” 眼底满是兴味，萧景迁被这句话呛地连连咳嗽。 脸一下子红了，一路红到了耳朵尖儿。 “别，咳咳咳……别胡说！” 瑶光歪着脑袋疑惑，昭华却像是抓到了太子哥哥的小辫子。 眼睛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了然地点了点头。 看瑶光疑惑的望过来，立刻收敛了笑意。 亲昵地挽住了瑶光的胳臂。 心想着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嫂子，要跟她打好关系，这样下次太子哥哥要惩罚自己的时候，就有人能拦着啦~ 以前就常听太子哥哥提起自己这位小师妹，昭华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心里痒痒的，对这位小师妹老早就开始好奇了。 是以今日虽是第一次见她，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萧景迁实在拿她没办法，便也由着她去了。 昭华挨蹭着瑶光的胳臂开心地蹭了蹭，忽地感觉到什么硬硬的东西，低头就看见了那张请帖。 “嗯？这是什么？” 好像有点儿眼熟。 “方才宁小姐拿来的，说过两日侯府摆宴给我接风洗尘，让到时别忘了过去。” 昭华点了点头，忽地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接风洗尘啊，这分明就是专门为宁凌雪摆的生辰宴，早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发给各家的少爷小姐了。” “哼”了一声，眼神嫌弃。 “永宁侯府的不要脸真是祖传的，分明就是专为宁凌雪庆生的，顺道给你接风罢了，永宁侯府都穷成这样儿了吗，一个宴会都办不起了。” 哪儿是办不起啊，只是不在意她，便也不值得专门为她办一个罢了。 甚至他们忘记了，瑶光和宁凌雪是同一天出生的。 “瑶姐姐，宁凌雪肯定不安好心，要不我那日陪你去吧？” 她贵为郡主，侯府自然也递了请帖上来。 只是昭华素来不喜宁凌雪，她本来没想去的，想来侯府也没想过她会去，但若是为了瑶姐姐，去看看也好。 她好容易认可的嫂子，可不能叫宁凌雪欺负了去。 “没关系，你不喜欢，不必勉强自己。” 瑶光谢绝了昭华的帮忙。 之后萧景迁和林天佑也来问过，但都被瑶光回绝了。 很快就到了宴请的日子。 一大早，侯府门前张灯结彩，门口一左一右占了四五个迎宾的小厮，管家站在其间，笑脸相迎着往来的宾客。 瑶光在院子里四下走动，发现来的青年才俊居多。 心中疑惑。 宁凌雪这是要放弃萧景迁了？ 还是一方面盼着做太子妃，一方面又不愿意舍弃整个京城这诸多的王侯贵公子？ 视线下意识寻找宁凌雪，最后在一个亭子里看见了她。 身边还环着一群女子，皆是穿粉点翠，衣香髻影，气质优雅。时不时掩唇轻笑，细眼远远儿地扫了眼瑶光的方向，笑意更甚。 眼中嘲弄明显。 第328章 大型相亲宴 “那就是你那个乡下的妹妹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你看她那举止，哪儿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毕竟是乡下长起来的，满身的酸臭气，也就是侯府心善还将她认回来，要是我早将人打发了出去，哪里还容得了她在这儿蹭吃蹭喝的。” “待会儿我可要离她远点儿，免得沾染了那一身的穷酸晦气。” 团扇掩面，露出一双嫌恶的眼。 哪怕宁凌雪就在跟前，也不加掩饰那种嫌恶，可见是得了她的默认的。 “唉，她人呢？” 几人聚在一块儿，将瑶光批了个狗血喷头，转头一瞧，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一人惊呼出声。 “你们在寻我吗？” 亭子外，不过两三步远的地方，瑶光依靠在桃树下，双手抱胸，静静看着她们。 “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别看她们方才说的起劲儿，真当着人的面儿，还是有些心虚的。 宁凌雪也心下一惊。 但仔细看她，看她只嘴角含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当她没有听见，露出个笑，亲昵地将瑶光拉到了几人跟前。 “我正要找你呢，你初来乍到，对京中的人不太熟悉，正好我如今空着，带你认认人。” “不必，我认得。” 宁凌雪自然不信。 莫说她，在场的几位都不相信，其中一人更是嗤笑出声。 “你姐姐好心帮你认人，不好好感谢她也就罢了，在这儿逞什么能？你一个在乡下长起来的野丫头，能认得什么人，可别待会儿闹了笑话，让侯府难堪。” “我还没说，孙二小姐怎么就认为我不认得呢？” 瑶光直言喊出对方的名号，孙二小姐一惊。 没想到她真认得自己。 又觉得不过是巧合罢了，“谁知道你是从哪儿碰巧认得的我，难道这儿的人你个个儿都能认得不成？” 巧了，瑶光还真能。 准确无误地将几人的名字都喊了出来，让众人都有些意料不到。 尤其是宁凌雪。 反应过来觉得定是太子殿下告诉她的。 否则以她的身份，断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京中贵女。 没想到太子殿下对她竟然如此上心，心中的怒火疯狂燃烧，几乎要烧尽她的理智，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脸上的表情险些克制不住，好在这时，永宁侯夫人正好来喊她们。 “宴席快要开始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儿闲逛了，快随我出去和大家说说话儿。”一手拉着宁凌雪，一手拉着瑶光。 说着话，还拍了拍瑶光的手背。 “今儿大家可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待会儿出去可莫要失了礼数。” 冲着她的面子？ 怕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今日还是她的接风宴吧。 又哪里来的冲着她的面子？ 到了这会儿，瑶光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些邀请来的青年才俊，怕不都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她们不会以为，宁凌雪不被萧景迁喜欢是因为自己吧？ 这么急着想将她推销出去，好自己勾搭萧景迁？ 真是可笑。 宴会分前厅后园，后花园连着后院儿女眷生活的地方，只有女子可以进入，便将女宾客安排在了后花园。 来的人也不多，两三桌便坐满了。 主要还是前厅，满满当当摆了十几桌，她们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大半。 永宁侯和宁季同正在招呼客人，宁季同看见瑶光和宁凌雪，赶紧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凌雪，瑶光，快过来！” “今儿是你们的大日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可要好好招待。” 宁季同这会儿还想着瞒呢，话说的模糊。 却不知他们的算盘，早被昭华郡主给戳了个彻底。 “凌雪，你与这些公子们熟识，待会儿多给瑶光介绍些。”转头对着瑶光，虽故作亲昵，仔细去听，却能听出些威胁警告来。 “这都是些大人物，你可别乱说话坏了今日这场宴会。” 瑶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宁季同气得不行，宁凌雪赶紧拦着她，揽住了瑶光的胳臂，对宁季同道：“大哥放心，有我陪着呢，不会有事儿的。” 宁季同这才好了些。 想起今日的目的，也不在众人面前给瑶光没脸。 点了点头，“还是凌雪乖巧。” 暗暗瞪了瑶光一眼，算作警示，便转身离去了，宁凌雪则拉着瑶光介绍给在座的各位青年才俊。 来的人家世自不必说，但真要说是青年才俊也未必。 其中不少长得歪瓜裂枣，有的眼神怪异，更像是些纨绔。 想来永宁侯也不会真给她介绍什么好人，只要家中家世好，能帮到永宁侯也就罢了，别的，人品一类，并不看重。 瑶光只扫了一眼，便不由得眼底露出嘲弄。 “这是我妹妹瑶光，许久没回京城，今日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违心地夸了瑶光两句，都是些没什么实质性的虚词。 京中的这些公子哥儿本就不了解瑶光，也没听到确切的夸赞，更觉得她徒有其表。 其中一个本就爱慕宁凌雪，更是直言对瑶光的不屑。 出言贬低，“宁小姐，您就别夸她了，我看她啊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哪里比得上你人美心善，又能吟诗作对，又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咱们可都仰慕你呢。”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借着贬低瑶光，将宁凌雪夸上了天。 宁凌雪虽然看不上这些世家公子，但被人夸赞总归是开心的。 尤其这两日在瑶光这儿受了不少气，听他们这么贬低瑶光，心里更觉开心，面上却不好表露。 轻蹙着，“大家别这么说，妹妹只是常年在乡下不曾接触这些，若也同我一般从小学起来，琴棋书画定是不输我的。” “原来是乡下来的啊，我就说怎么看着一副穷酸气。” “宁小姐，你就别替她找补了，就她这样的，就算从小学起来，也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也就是一张脸长得还算不错，若是带回去做个妾室，勉强可行。” 淫邪的眼扫过瑶光，瑶光眼神闪过杀意。 瑶光再怎么说都盯着永宁侯府二小姐的名号，这些人却敢这般对她说话，一来是他们本就是不长脑子的纨绔，脑子里都是那档子事儿。 二来他们也知道，永宁侯府真正要捧的是谁。 双生子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却只给大小姐办庆生宴，这看重谁不看重谁岂不是很明显？ 要不他们也不敢说这些话。 其中一个更是直接伸手就要去碰瑶光，“嘿嘿”淫笑起来，喝多了酒，呼出的气都满是恶臭，“小妞儿，只要你伺候的我舒服了，爷就把你娶回家可好？许你正室。” 第329章 义妹 林天佑一早就接到了永宁侯府递上来的请帖，上次瑶光在林府门口撞见管家，就是去送请帖的。 他本意是不想来的。 毕竟这日也是瑶光的生辰，他现在身份特殊，但还是给她准备了小小的生辰宴，就他们兄妹二人，在府上吃顿便饭。 却不想他还没跟瑶光说，瑶光就收到了永宁侯府的请帖。 知道她要来，他不放心。 处理好了摄政王那边留下的事务，就紧赶着来了永宁侯府，却不想刚进来，就瞧见一个男人伸手就要去摸瑶光。 男人喝多了酒，整个人醉醺醺的，本就站不太稳，瑶光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他一个不稳，险些朝前摔下去。 正好宁凌雪就在他前面，这一下险些就砸到了宁凌雪。 慌忙躲开，那人就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林天佑快两步上前，拉过瑶光的胳臂，仔仔细细看过去，确定她没什么事儿才轻舒了口气，却还是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做保护的姿态。 瑶光其实也没太生气，或者说，对于宴会上会遇到的事情她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况且那就是个醉鬼。 莫说是喝醉了，便是清醒着，她也不会被占了便宜。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好奇宁凌雪会如何处置，虽然默认了她在家中不受宠，但真的宴会上出现这样的事儿，对侯府的名声也不好看。 卖女儿是一回事儿，真被人指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看戏看得欢快，就被人拉了一把，刚要生气就看见了自家大哥那一脸严肃的脸，赶紧压下了恼意，乖巧地任由他上下打量。 “大哥，我没事儿……” 林天佑蹙了蹙眉，不敢说话了，乖乖躲在大哥身后。 今日来的多是些纨绔，看着家世高，但在家中说不上什么话的，顶多谋个小官儿，顶个头衔也不算不务正事。 和林天佑是没法儿比的。 他是贫民入仕，当初高中状元，多的是人看不上他，明里暗里颇多贬低。 是他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又得了摄政王的赏识，一跃成了京中的不少人想攀上的存在。 才貌双全，名声又好。 和他们这些只在朝中担了个虚名的可不一样。 京中不少贵人都想与他交好，今日来的这些人都是年龄相仿，出来前少不得被父母兄长耳提面命着与他相交，这会儿见了人，都哑了声音。 便是没有家里的提醒，就他这一身的气势，也不敢叫人轻看。 方才的轻佻言语是一个字儿都不敢多说了。 “林大人来了，果然还是侯府有面子，竟能将林大人请来。”要知道林天佑最是不喜应酬，便是丞相来了都未必能将他喊出去。 “林大人看着和宁二小姐关系不错，今日也是冲着她来的？” 小小打量起两人。 方才林天佑那紧张的模样大伙儿可都瞧见了，别看她们方才对瑶光颇多贬低，但这张脸实在卓绝。 虽然来的人多是冲着宁凌雪来的，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看永宁侯府的态度，瑶光是个不受宠的，便是嫡女，想来也不介意给别人做了妾，是以在场的也有不少人惦记上了瑶光。 况且谁都知道宁凌雪喜欢的是太子。 他们攀不上宁凌雪，得个这样漂亮的人儿也不亏。 但若是林天佑喜欢，他们自然是拱手相让，正好还能再林天佑这儿挣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那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宁二小姐貌美，林大人也是俊朗非凡，您二人站在一块儿真是天生一对儿。虽然宁二小姐从小长在乡下，不懂规矩，但若是好好调教也……” 林天佑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素来温和，好似不会发火，可这会儿冷下脸来，却格外叫人惊骇。 说话那人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跟着凉了。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林天佑也是乡下长起来的，自己这么说，岂不是连带着他一块儿说进去了？ 反应过来后，真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大人勿怪，我的意思是……” “我倒是不知，徐公子竟还有保媒拉纤的癖好，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我妹妹何时想要嫁人了？这是我妹妹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又或者……” 林天佑眼眉微挑，看向宁凌雪。 声音更冷了一个度，“这是侯府的意思？” 宁凌雪尴尬地笑了笑，“林大人说笑了，今日不过是为妹妹接风洗尘，是诸位公子误会了，让妹妹受了委屈，是姐姐的不是，姐姐同你道歉了。” “姐姐思虑不周，妹妹原谅姐姐吧。” 柔柔切切，若瑶光不原谅，怕是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到时就是她欺负宁凌雪了。 瑶光勾唇轻笑，“宁小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既然没做错什么，又何必道歉？不必道歉，又何必要我原谅？还是说，侯府当真就打着卖女儿的主意，今日才将我喊来的？” 宁凌雪眼底闪过恨意。 她自然不能承认，“没……怎会？” “看来是我们误会了，不过侯府既然没这个意思，还是早早说清楚的好，总不能我误会了，在场的公子哥儿都误会了，你说是吧？” 若是一个误会了，还能说是误会。 可在场的人都误会了，只能说明这就是侯府的意思。 虽然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但现在宁凌雪却将这责任推却到各位公子身上，推说是他们自己误会了，便叫人有些不喜了。 宁凌雪可怜兮兮地站在人群中，却无人替她说话。 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咬着下唇。 “妹妹说的是，是姐姐没有顾虑周全，我在这儿给大家赔不是了。” 要说这宁凌雪也是个有心机，在京城百姓和世家贵公子贵小姐之间名声都很好，虽然偶有一两句说话有误，这会儿故作柔弱，便又让大家心生怜惜。 纷纷出来打圆场。 “哪里哪里，是我们误会了。” 看他们其乐融融，瑶光和林天佑眼底不屑。 林天佑更是直接出声打断了他们对宁凌雪的殷切，道：“瑶光乃是我的义妹，今日正好是瑶光的接风宴，我这个做义兄的也不好小气。” 抬手对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立刻送上一个盒子。 第330章 作诗 众人刚吃惊于林天佑的一声“义妹”，就见小厮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对儿碧玺镶宝石花簪。 碧玺在东陵产地不多，仅有橡南和禾泽两处，但透明度高，晶体大的不多，每年也就产那么点儿品质高的。 除去进贡的，市面儿上的多是透明度不高，或着内含杂质的，偶有好的也都被炒到了天价。 似这发簪上的，品质上乘，每支簪钗上由十八片碧玺做花瓣，都是透明澄澈，浅淡的粉色清透明亮，中间以细小珍珠做花蕊，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莫说价格如何，单是这十八片的高品质碧玺，便是有人脉都不一定淘得来，结果他一送就是送俩，不可谓不大手笔。 足可见其对瑶光的重视。 愈发叫人不干轻视了瑶光，没想到她竟是林天佑的义妹。 不少人都在心中后悔，方才那般对待瑶光，若是她跟林天佑告状，他们回去定要被爹娘打死了。 也有人提出疑问。 “林大人特意准备了两支，可是准备给两位小姐一人一支？” 宁凌雪也有些期待。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也打心底看不起瑶光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自觉自己知书达理，比她好上千倍万倍。 纵然林天佑和她多年兄妹又如何？见了自己，定是看不上瑶光的。 就算他方才对自己出言不逊，不还是准备了两支发簪？ 她觉得，这簪子肯定是自己与瑶光一人一支的。 碧玺的发簪少见，她恐怕是第一个得了这碧玺发簪的人，若是能带出去，肯定叫后院儿的那些姐妹羡慕良久，到时候锦上添花，太子殿下一定会被自己吸引的。 至于瑶光。 左右这两支一模一样，若是少了一支，她也不会知道是不是自己头上那支不是？ 她已经想到后面如何拿着这簪子炫耀，林天佑道，“不，这两支簪子是一对儿的，自然都是给瑶光的。” “我听瑶光说，今日是特意给她办的接风宴，便没有准备宁小姐的礼物，想来宁小姐宽以待人，不会还要和自己的亲妹妹抢东西，对吗？” 他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笑着看向宁凌雪。 宁凌雪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哪里能说不，只得道，“这簪子极衬妹妹，妹妹戴上自是最好的。” 倒是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虽然隐约知道，今日是给瑶光举办的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但给出的名头还是宁凌雪的生辰宴，可林天佑却说是接风宴。 莫不是他们对瑶光就是这般说辞？ 若真是如此，岂不就是故意将人诓来的？ 有些人反应过来自己被侯府当了枪使，也有些生气，对宁凌雪也不似先前那般热络了。 宁凌雪心中气恼，脸上还得赔笑。 差人将砸在地上后就直接昏睡过去的醉鬼抬下去，看瑶光和林天佑站在旁边，亲昵地交谈，眼中的恶意快要藏不住了。 在丫鬟馨雨耳边耳语了两句。 “是，奴婢这就去办。” 馨雨去了后院儿，不一会儿便见先前那位孙二小姐提着裙子从后院匆匆而来，着急地左右张望，拉着宁凌雪的胳臂，急切道： “凌雪，林大人呢？不是说他来了吗？” 如果说宁凌雪是满城皆知的想当太子妃，那这位孙二小姐对林天佑的仰慕也是家喻户晓的地步。 很难说她俩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有点儿同病相怜在里面的。 “你别急，他就在那儿呢，瞧见了吗？” 宁凌雪抬手指了个方向。 瑶光和林天佑寻了个空旷些的桌子，桌上只坐了两三个人，瑶光和林天佑坐在一块儿，瑶光问他：“大哥，都说了我自己能搞定的，你怎么还专门过来一趟？要是被摄政王知道你我的关系了怎么办？” 今天之后，怕是这消息瞒不住了。 只能庆幸，自己之前去摄政王府的时候，是易了容的。 林天佑知道她担心自己。 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大哥今日是特意来给你撑腰的。” 想起自己来时瞧见的那一幕。 虽然被她躲了过去，但一人敢这般轻待她，便有两个三个，今日自己若是不来，虽她未必会怎样，但总归也坏了心情。 而且，他也不希望那些人用恶心的眼神看她。 他做到如今的位子，既是自己的报复，也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若是反倒需要自己妹妹受委屈，还不如不做这个位子。 瑶光知道他关心自己，笑眯了眼睛，“谢谢大哥，大哥最好啦~” 她平时都是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也就是在熟人面人才露出女儿家娇俏的一面，那亲昵的动作，娇俏的模样，在孙二小姐看来，就是故意勾引！ “贱人！她怎么敢跟林大人说话！她也配！” 孙二小姐气得不行，连她都没能跟林大人说上几句话，一个乡巴佬，凭什么挨着他这么近？ 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了？ 无非就是一张脸嘛！仗着自己好看就四处勾搭，恶心人的东西！ 怨恨的眼神有如实质。 宁凌雪满意地勾了勾唇，又很快隐去。 “林大人说他认了瑶光做义妹，他们关系好也是正常的，你别想太多了。” 别人都不知道瑶光和林天佑只见的关系，什么义妹，在孙二小姐看来根本就是借口，是瑶光想借着这名号勾搭林天佑。 宁凌雪这话不仅没让她泄愤，反倒是愈发生气了起来。 “不行，我今天非得让她好好出丑！” 让林大人看看，她根本就是徒有其表，自己才是最配得上他的人！ “蕙莞，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啊……” 宁凌雪象征性地拦了两下，到底没拦住，孙蕙莞理了理衣裙发钗，走到林天佑身边，“林大人。” 林天佑疑惑望过来，孙蕙莞立刻便红了一张脸。 “有事？” “我听人说瑶光是您义妹，先前眼拙没看出来，说了两句不怎么好听的，特意过来给瑶光道歉。” 对瑶光道：“先前是我说的过分了，你别与我置气。” 瑶光自然记得，她就是先前围在宁凌雪身边，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那些人其中的一个，不过她也懒得跟她多言，不说话，孙蕙莞就当她是默认了。 心想着她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儿。 眼珠子一转，道：“我之前就看瑶光与众不同，能被林大人认作义妹，肯定也有其独特之处。林大人是状元，想来义妹才学定是卓绝，不知今日我们是否有幸听你作诗一首？” 第331章 清心诀 林天佑蹙起眉。 自家小妹这本事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小时候就不爱上学，整日随着天许四处逃课，诗书没学几年又去了北斗神宗学武，哪里能会作诗啊？ 正要开口遮过去，瑶光压住了他的手。 做了个口型，说的是“没事”，林天佑还是尊重了她的想法，没再开口。 只在心中暗自记下这孙家的二小姐。 “我这儿确实有首诗，正好今日给大家分享一二。” 孙蕙莞没想到她还真能作诗，但也不怎么相信，觉得她不过是强撑罢了，指不定做出些什么垃圾东西，“既如此，我们便来听听宁二小姐的诗吧。” 瑶光点头，开口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这诗初听有些怪异，晦涩难懂，但沉声去听，便觉得整个人都好似静了下来，浮躁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叫人心旷神怡，舒爽恣意。 前厅内，一开始还有些言论声讨，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 全都沉浸在这首“诗”中。 等到一遍念完，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天佑松了口气，等她念完，主动起身鼓掌，有他领着，场内立刻附和，很快便掌声雷鸣，孙蕙莞脸色难看。 远处的宁凌雪看着孙蕙莞，更是气愤。 恨铁不成钢！ “宁二小姐，你这首诗可写得太好了，我听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也是，好像整个人豁然开朗，都不浮躁了，多听两遍，我都感觉我能升天了，这哪儿是诗啊，这简直就是妙音啊。” “不亏是林大人的义妹，这才情真不是盖的。” “宁二小姐，不知您这首诗可否写下来，我想拿回去之后再多研读几遍。” 瑶光笑道：“其实，这首诗并非我所作，而是道家的《清心诀》，我确实不会作诗，只研读了一些经文典藏，比不上大哥的才华。” 佛道虽有不同，却也有些相似之处，瑶光从前在观音菩萨身边参禅悟道，后入了北斗神宗，所教所学道教居多。 是以佛道两家，她都有所涉猎。 这道家的《清心诀》，算是入门的东西了，不过寻常人不曾接触，听着陌生些。 况且若无感悟，寻常人便是读了也没她这般效果显着。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写诗！” 孙蕙莞好似捉住了她的痛脚，尖着嗓子道。 将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没有看到，只死死盯着瑶光，作势要拆穿了她“才女”的名号似的。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人也没说自己会写诗啊。” “我也不会写诗，又不是人人都写诗的，不会写诗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刚被《清心诀》净化心神，这会儿又想问瑶光讨要《清心诀》的词，会不会写诗这会儿在他们看来也不那么重要了。 反倒引着孙蕙莞的这一句，打断了他们要词的动作，自然不满。 瑶光也眨了眨眼，似是不解。 “孙小姐，方才好像是你信誓旦旦说我会作诗的，现在却……你莫不是知道我不会作诗，故意要叫我出丑吧？” “我……” 孙蕙莞心虚地低下头，尤其不敢去看林天佑。 宁凌雪赶紧上前，拉过孙蕙莞，“蕙莞只是和妹妹开玩笑呢，怎么会想让你出丑呢，妹妹别多想。” 瑶光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 反正是不是这个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宁凌雪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蕙莞带走，孙蕙莞还想多跟林天佑多说两句，也不知宁凌雪跟她说了什么，孙蕙莞虽然不满，但还是跟着走了。 两人走后，场地内反倒热络了起来。 尤其好几个人来找瑶光要《清心诀》的词。 瑶光一一给了，虽然他们自己念效果可能没那么好，但多读两遍，也能静心凝神，也是好事。 后续的宴会没人捣乱。 有林天佑在，连侯府的人也没再作妖。 当然，是在宴会结束之前。 宴会结束后，宁季同来找瑶光，让她待会儿留下，父亲有话要跟她说。 在他眼里，父亲的权威是极高的，搬出父亲，瑶光是绝对不敢拒绝的，但对瑶光来说，一个不曾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每次出现不是扔女儿就是卖女儿，这样的人，没什么权威。 “这是父亲的意思，你敢拒绝？” 宁季同皱紧了眉头，似是不敢想象她竟然敢拒绝。 “怎么了？”林天佑一直留到了最后，准备送瑶光回去，在桌边等了会儿不见她回来，便出来寻她。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 林天佑看了看宁季同，又看向瑶光。 “走吧，你我也多日不见，正好咱们兄妹叙叙旧。” 抬手，瑶光便立刻凑到了林天佑身边，两人转身就走，宁季同拦住了他们，“等等，这么晚了，你们孤男寡女的，不妥吧？” 他虽然和林天佑是同僚，又同是在摄政王手底下办事，但关系算不上好。 因为摄政王倚重林天佑，宁季同将他视作仇敌。 只是父亲要他和林天佑打好关系，他才不得不跟他和颜悦色，但心里是看不上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的。 就算现在成了侍郎，他也看不上。 “她是我义妹，兄妹俩叙旧，有何不可？” “你别忘了，她只是你义妹，又不是亲生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是亲生又如何？你们这些亲生的，待她就好了吗？依我看，还是留在我这个不是亲生的哥哥身边，更安全些，瑶光你说呢？” 瑶光重重点头，“大哥说的是，毕竟大哥可不会把我卖了。” 耸了耸肩。 宁季同哪里听不出来她这指桑骂槐？ “瑶光！” 气愤喊道，瑶光无辜地往回去，“宁大少，别那么生气，小心心梗，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两人往外走，宁季同恨恨地踹了一脚旁边的花丛。 宁凌雪走过来，“大哥，瑶光没留下吗？父亲不是说……” “她爱留不留！我不管了！” 宁季同一甩手，愤愤地往外走，留下宁凌雪一个人站在原地，满心委屈。 这是第一次，宁季同对自己这般恼怒。 虽然是迁怒，但还是让她觉得委屈。 不过她也不记恨宁季同，只将仇都算在了瑶光的身上。 若不是她出现，太子殿下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淡，若不是她，大哥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凶，这一切，都是因为瑶光！ 该死的瑶光，要是不在了就好了。 第332章 嫂子 林天佑认了义妹，还是永宁侯府从前养在乡下，最近刚回来的嫡二小姐，听说还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 这每一条都足够成为谈资了，更何况三条还说的是一个人。 尤其当天晚上她还宿在了林天佑家。 林天佑洁身自好，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就算声称是他义妹，但到底不是亲生妹妹，这孤男寡女的，到底是生出了些风言风语。 说两人关系匪浅，绝不仅仅只是兄妹而已。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且说当日，瑶光随着林天佑回了林府，从马车上跳下来，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管家，给我准备屋子了吗？” “早就备好了，我让人带您过去。” 林天佑这府邸其实不算特别大，但除去书房和自己的卧房，还特意准备了父母和几个弟妹的房间。 想着等朝中稳定些，就将他们接过来。 是以管家看见瑶光进来，也没惊讶，反倒是觉得那些空房间总算有人住了。 “那大哥，我就回去休息啦~” 紧跟着打了个哈欠。 这一场宴会还挺累的，这勾心斗角，比自己练了一整天武都累。 “等等。” 林天佑走到她跟前，将原先放在马车上的一份文件拿了出来，“这个给你。”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瑶光接过来，那一份房契和一份地契，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铺子，地段上佳，地方也大，虽然没写金额，但定是便宜不了的。 “大哥，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今日是你生辰，这是给你的生辰礼，喜欢吗？” 瑶光：“……大哥，我又不喜欢开店，你这礼物还不如给三哥呢，三哥肯定喜欢。而且你都已经给了一对簪子了，还给这铺子做什么？” 她自觉自己是没什么经商头脑的，这铺子放自己手里，真不怕被自己败光吗？ “谁说只能给一份礼的？这铺子你拿着玩玩就是，不需要你多费心。”林天佑道：“若是担心，我帮你找个管事儿的。” 到底是大哥的一份心意，瑶光盛情难却。 但还是有些担心。 悄悄凑到大哥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大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该不会收受贿赂了吧？” “放心，太子那边儿过了明面儿的，没事。” 他并未否认。 毕竟他现在是摄政王身边的人，多的是人想贿赂他，他也没必要故作清高，反而容易让摄政王生疑。 试问，一个清廉清高之人，和一个爱慕虚荣，哪个更好把控不是一目了然？ 况且，他本就不是个清廉高尚的人。 在他看来，只要不压榨百姓，残害忠良。至于那些贪官污吏，与其将这些钱给别的贪官，不如给自己和太子，充盈国库，用之于民。 那些故作清高的，只除了能给自己博一个清廉的名声，迂腐且愚蠢。 瑶光理解大哥的想法，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那我就放心收下啦~” “嗯。这段时间你可以想象可以用那铺子做什么，多出来走动走动，老是闷在东宫也不好。况且太子身份特殊，你们虽是师兄妹，到底还是该有些距离。” 瑶光迟疑着点了点头。 总感觉大哥这话是话中有话，但一时也没听出来。 倒是让她想起她和萧景迁的姻缘红线。 前段时间她问了祖师爷，祖师爷偶尔会在她睡梦中出现，连她也弄不懂这出现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就在她被萧景迁从摄政王府揪回东宫那天晚上，许是喝了酒，睡得沉了，难得在梦中见着了祖师爷。 揪着人问姻缘红线的解除之法。 祖师爷最初也说解不了，后来她这个被醉鬼缠地实在没办法了，到底还是说了个解法出来。 就是那些东西不怎么好找。 或许可以借着萧景迁太子的身份找找看。 惦记着这件事儿，次日林天佑刚下朝，就听管家说她已经回了东宫。 合着他昨天跟她说了那多，都白说了！ 不行，得像个法子让他们少接触。 “萧……太子回来了吗？” 一进东宫，就看见安总管从殿内出来，抓着人问道，一边探头往殿内去瞧，安总管笑眯了眼睛，让开一步，“在呢，您只管进去就是。” 得了允许，瑶光进了殿内。 只是没想到殿内不止萧景迁，昭华郡主也在。 两人面对面坐着，也不知在聊些什么，见着她进来，昭华郡主立刻站起身，开心地往门口迎。 揽住了瑶光的胳臂，亲昵地喊了一声：“嫂子！” 萧景迁被水呛着了，猛烈咳嗽两声，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乱叫什么！” 瑶光也有点儿尴尬。 倒是昭华郡主一脸无所谓。 “怎么了嘛，瑶光这么好看，做我嫂子又不亏，我还嫌你配不上她呢！” 从小到大，她最佩服的就是太子哥哥了，前些日子还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的喊着，现在就开始贬低了。 萧景迁的脸都黑了一度。 昭华郡主浑不在意，开心地拉着瑶光问她：“嫂子……” 刚开了口，就听萧景迁干咳一声。 吐了吐舌头，还是改了口，问道：“瑶姐姐，你是专门来找太子哥哥的吗？” 眼睛亮晶晶，透着八卦。 瑶光只当是她是小孩玩闹，也没太放在心上。 萧景迁也随之转头看她，眼神询问。 瑶光：“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们慢聊。” 红线的事儿不太方便让旁人知道，尤其昭华郡主那性子，也不知怎的就非得喊自己“嫂子”，若是再叫她知道红线的事儿，自己怕是不要想清静了。 还是等什么时候空下来再和萧景迁单独聊吧。 殿内，昭华郡主看瑶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俏皮地对萧景迁眨了眨眼。 “看来嫂子是想和太子哥哥独处啊~倒是我打扰了你们了~” “以后少在她面前乱说。” 萧景迁冷着脸警告，昭华郡主露出了然的模样。 “明白，太子哥哥还没追到嘛~” 萧景迁不再与她争辩，视线转向殿外，瑶光方才离去的方向，想着她刚才到底是想跟自己说什么？ 第333章 姻缘 凤姣澜自从搬到瑶光边上，就时不时来找她。 安总管虽然看不惯，但这小鲛人还挺会告状，都让瑶光小姐找到太子殿下那边了，太子殿下发了话，他也不敢再动什么手脚，只能由着他整日和瑶光黏在一起。 瑶光不过一夜未归，凤姣澜便又黏了上来。 “主人！” 眼睛亮闪闪的，湛蓝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直晃人眼。 瑶光摸了摸他的脑袋，像父母询问孩子在学堂的学习一样询问照例询问他在宫中感觉如何。 “挺好的。这里吃的好，睡的好，还有好看的衣服穿……” 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过去，“就是主人经常不在，这里都是人类，我不太习惯，但只要能一直和主人在一块儿，我就很开心啦~” 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像是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叶片上，在露珠的折射下璀璨夺目。 瑶光被他盯的晃了下神，回过神来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姣澜，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凤姣澜脸上的笑僵了僵，很快眼眶里就莹润了泪珠，“主人……是不想要我了吗？” 豆大的泪珠儿顺着眼眶滑落，掉在地上，“吧嗒”一声，坠成了晶莹的珍珠，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珍珠都变成了深色。 瑶光一下就慌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 凤姣澜比她高上大半个头，瑶光要微微踮起脚尖才能擦到，还是凤姣澜注意到了，闹着别扭还是低下了身子，好叫她擦得方便些。 一只手攥着她的衣摆，“主人，是姣澜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没有不要你，况且我们结了血契的，我也没法儿不要你啊。”瑶光无奈解释着，“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一直围着我转，难得可以在陆地上行走，你也可以去尝试一些你喜欢的东西不是吗？” 当初结契的时候，瑶光看到过他的过往。 知道他对陆地一直都有着向往，初来陆地上，对陆地上的东西也都是新奇，想来也是喜欢的。 只是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才叫他产生了畏惧。 “你不用怕，我就在这里，会一直保护你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我朋友，但同时也是你自己。你可以尽情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需要一直守在我身边的。” “可是，我喜欢陪在主人身边。” 凤姣澜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喜欢瑶光，喜欢陪在她的身边。 人间再好，也没有瑶光一人好。 瑶光想，或许是先前被骗的经历，到底还是让他害怕了，也不强迫他，只是一步一步引导着他往外走。 “你不用一下子告诉我结果，我们可以慢慢尝试。” “正好我大哥刚给了我一家铺子，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做什么生意，说不定你在这方便比我有天分，到时候我就将这家铺子送你。” 转了个稍微轻松点儿的话题，凤姣澜总算没有再掉小珍珠了。 真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那么能哭呢。 她可真是怕了他了。 瑶光找了一张白纸，将能开的铺子都写了上去，虽然只是开着玩玩的，她也不缺钱，至少不靠着铺子养活自己，她只要不亏本就好了。 胭脂水粉、布庄、杂货铺、酒楼…… 两人左思右想，最后定下了珠宝首饰。 先不说珠宝首饰挣钱，京中命妇贵小姐多，最赚钱的就是穿的戴的，而且瑶光和凤姣澜，一个前身是龙，一个是鲛人，都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对珠宝首饰实在没有抵抗力。 敲定了方向，两人便开始着手开始准备。 凤姣澜虽不想和瑶光分开，但两人一起筹备店铺，他还是开心的，因此也是干劲十足。 这段时间，瑶光精力都花在了铺子的整修上。 大哥买下的这间铺子，原本就是卖珠宝首饰的，但是后来经营不善，被对家蓄意捣乱，恶意竞价之后，不堪其扰，最后只得卖出。 否则这么好的位子，想盘间铺子下来怕是还不容易呢。 萧景迁已经好几日没见着瑶光了。 他忙着朝政，本也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之前瑶光整日闲着，除非夜深，他无论何时都能找到她，但这已经好几天了，偏殿都是静悄悄的。 问了安总管才知道，原来是忙着筹备铺子去了。 那间铺子是林天佑送的，他也知道。 “嗯”了一声，没太大反应。 安总管研墨之际，抬眼瞧了他一眼，道：“瑶光小姐好像想将那间铺子开成首饰铺，是凤公子喜欢，想送给他的，店内装饰也都是仔细盯过的，十分上心。” 萧景迁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安总管立刻闭上了嘴巴。 拿起笔写了两个字，连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浮气躁。 到底是将笔放下了。 “她人呢？” 安总管立刻道：“还在殿里用膳呢，好像下午要去铺子盯装修，您若是要过去可得抓紧了，否则一会儿人就该跑了。” “你最近很闲？” 萧景迁瞥了他一眼，“既然这么闲，就去把冬日里的被褥都拿出来晒晒，你亲自去。” 这两日阳光正好，可夏日还没过呢，晒什么冬日的被子啊。 而且他既然说了，肯定不止是他的被子，还有东宫里的太监丫鬟的，都拿出来莫说能不能晒得下，等全晒好了，他这把老腰也就废了。 暗自懊恼，虚虚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低声嘟囔：“要你多嘴！” 心想着陷入爱河的人啊，果然都是善变的。 一边任劳任怨地去晒被子去了。 午膳刚刚撤下，萧景迁就进了偏殿，正撞上往外走的瑶光。 瑶光向后退了两步，见是他还有些意外。 “你今天不忙吗？” 她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其实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大哥还担心他们太过亲密，提醒他们要注意些分寸，实在没有必要。 他们根本都没什么机会见面好嘛！ “嗯，还好。” 萧景迁道：“你上次来我殿内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过来，也不知怎么说，就随便扯了个借口出来，倒是提醒了瑶光，“哦，对，差点儿忘了。” “我其实那天是想找你解了我们的姻缘红线的。” 第334章 赤瑕阁 “什么姻缘红线？” 萧景迁蹙了蹙眉。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只听名字也因为猜出了些，听她要解，莫名的有些不太开心。 但并未表露出来。 瑶光便将这姻缘红线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清楚，萧景迁恍然。 “所以那日摄政王府出来的马车上，你拉着我的手，就是为了看这个？” 原来是因为这个，亏他还以为…… 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天，也没瞧见什么姻缘红线。 难道是看错一只手？ 又拿起另一只手，却看了许久手上仍是空荡荡一片，“我为何看不见？” “有时候能看见，有时候看不见，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看见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景迁好像一直都看不见，但她认为可能是自己身负神力的原因。 “这个会有什么影响？” 瑶光以为他的意思，这东西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可能会影响……你以后迎娶太子妃？” 说起来萧景迁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要不是摄政王横空出世，逼得他只能暂避锋芒，估计现在都妻妾成群了吧。 虽然跟着红线没啥关系，但早早解了，也为他将来迎亲寻个方便不是？ 瑶光自觉十分贴心。 萧景迁问道：“这东西要如何解除？” “我问过祖师爷了，不过他说的那些东西还差几样，我写下来，你顺便帮我找找吧，太子的身份找起来应该比我方便多了。” 说着去拿了纸笔，将剩余的东西写下。 萧景迁乖乖等在一边，知道暂时解不了，还稍稍松了口气。 瑶光写好交到萧景迁手里，扫了眼，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只有偶尔几个曾经在古籍上瞧见过。 哪怕自己贵为太子，怕是也不好找。 “我会让人留意的。” 将纸妥帖这折好放进怀里，瑶光点了点头，“我也会留意着的，等什么时候找齐了东西，就能把这红线给解掉了。” 总算能解掉了，虽然还要找那些东西，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笑意明媚，萧景迁看着十分刺眼。 就这么想解掉和自己的姻缘红线吗？ “你还有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出门了。” “去看铺子？” “嗯。”瑶光不奇怪萧景迁知道，毕竟那铺子是大哥给的，他和大哥应该也有联系，知道也正常。 而且自己最近忙着铺子的事儿，对东宫的太监丫鬟都没隐瞒过，指不定何时传到的萧景迁耳朵里。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叫他知道的事儿。 收拾了几张图纸往外走，萧景迁跟了上来，瑶光疑惑地望过去，萧景迁道：“我跟你一起。” “你今天这么空吗？” 明明之前都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好几次她都看见他书房的灯燃了大半夜才熄，一大早又要去上朝，仔细算算，每天都没睡多少时辰，今日倒是这般有空？ 萧景迁不欲多言，“嗯”了一声敷衍了过去，“我听小安子说这铺子是你盯着装的，也有些好奇你会装成什么样儿，正好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关于凤姣澜，他是只字不提。 说起铺子，瑶光一下就开心了起来。 “那是，我的眼光绝对不会差，你就瞧好儿吧，到时候店一开，保证客似云来！”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背后还有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来回晃悠，萧景迁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跟在她身后，听她说起自己是如何装饰的那铺子。 原本只是寻个借口，想看看她和凤姣澜怎样了，这会儿倒是真的好奇了起来。 铺子取名叫赤瑕阁。 赤瑕，赤色的玉，又或是红色的宝石。 是凤姣澜想的名字，瑶光亲自提的字，本来想让凤姣澜写的，但他不擅长人类的文字，写出来歪歪扭扭的，最后还是瑶光接了这任务。 凤姣澜倒是很开心，欢欢喜喜差人将字打成匾额，今早就挂上了。 他们现在过去应该就能看见了。 刚到了店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谁准你们在这儿开店的？不知道这一条街除了我家不准开别的首饰店吗？陷你们今天之内把店关了，否则，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说话的是个瘦高男人，身后还站了好几个大汉。 身材魁梧，手上还拿着棍棒。 凤姣澜站在人前，将店内新招进来的几个伙计挡在身后，湛蓝色的眸子暗沉下来，变作深蓝色，藏着愠怒。 瘦高个儿轻蔑地看了他一个，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儿小白脸，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 “怎么，还想逞强？你看看你这小胳臂小腿儿的，小心哥儿几个把你打残了！识相点的就按照我说的做，否则要你好看！” 凤姣澜攥紧了拳头，正准备动手，余光瞧见匆匆而来的瑶光，立刻敛下了眸子，咬紧下唇，一副挨了欺负还不敢说的模样。 瑶光扒开人群，站到凤姣澜身侧。 确定他没事儿才看向对面的人，“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们是对面翠玉坊的人，看我们这儿在装修就过来问是开什么店的，我说是首饰铺，他们就叫了一堆人过来说要让我们关门，否则就砸东西。” “姐姐，我害怕……” 凤姣澜搂着瑶光的腰，红了一双眼。 瑶光赶紧去哄，眼神锐利地望向对面的人。 翠玉坊是这条街的另一家首饰铺子，开得很大，但十分蛮横，不许旁的同行出现。原先这家铺子经营不善，也是他们捣的乱。 这次竟又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瘦高个儿被瑶光的眼神吓了一跳，后背都跟着冒了层冷汗。 反应过来却是一阵恼怒。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将他吓成这样。 挺了挺胸脯，“老子进了又怎样？你就是这家铺子的另一个老板？” 不屑地上下打量了眼瑶光，很明显的嗤了一声。 “一个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开什么店。我们铺子，可是摄政王罩着的，劝你别想不开以卵击石，趁早回去嫁人吧！否则被等我们动手，就闹得不好看了。” “我倒是不知道，摄政王这么大的面子。” 第335章 亲自下厨 萧景迁从人群中走来，瘦高个儿看了他一眼，并不认识。 “你谁啊！少他妈在这儿多管闲事！不然老子他妈的连你一块儿揍！”他自认有摄政王撑腰，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怵。 倒是他身后有认识的，白了脸。 小小地碰了碰他的胳臂给他使眼色，他都没当回事儿。 依旧的趾高气昂。 萧景迁嗤笑一声，随侍的侍卫上前一步，“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敢口出狂言！” “太，您是太子殿下？” 瘦高个儿脸一下子就白了，忙跪在地上，磕头谢罪，“太子殿下恕罪，是小人不长眼，没认出您，您大人大量，别跟小人计较，太子恕罪，太子恕罪……” 连着扇了自己两巴掌，额头都磕破了。 翠玉坊并非摄政王的产业，只是店老板跟摄政王有些交情，每月往上上贡了不少金银细软，玉器宝石，这才得了摄政王的庇佑。 他们行事嚣张惯了，仗着摄政王的名号将这一条街同行全部赶走，店里的生意自然水涨船高，谁知道这次踢上了一块儿铁板。 对方可是太子殿下。 饶是摄政王，怕也不会为了他们这一个小小的铺子跟太子殿下对上。 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脸。 瘦高个儿悔得不行，在萧景迁一声“滚”之后，屁滚尿流着跑了出去。 那边凤姣澜还躲在瑶光身后，抽抽搭搭说着害怕，萧景迁只觉得他碍眼，尤其是那双搭在瑶光腰间的狗爪子，恨不得直接砍掉。 “刚才谢谢你了。”瑶光道。 萧景迁收回视线，将眼底的恼意藏好，再看过去的时候又是如常的淡漠。 “那些人可能还会过来，我让人给你找个管事儿的，以后再有人来闹事，你只管把事情交给他就好。” 林天赐之前也提过，但瑶光觉得没必要。 今天这事儿过后，觉得还是需要的。 尤其是今后这铺子多半是凤姣澜管理，他性子软，今天是自己来得及时，要是自己哪天没赶上，肯定要吃亏的。 便也没有推辞。 “麻烦了。” “不麻烦。之前不是说要带我看看你这铺子嘛，觉得麻烦了我的话，就亲自带我转转吧。” 瑶光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负担太重。 心想着他看着冷，心思还是挺细腻的嘛。 “姐姐，我陪你们一起吧？” 凤姣澜拉住瑶光的胳臂，才不想让这个人类和主人单独在一块儿呢！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对主人是什么心思。 萧景迁：“他刚刚受了惊吓，还是在这儿休息吧。” 瑶光刚想应下，听到萧景迁这话又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周全，也附和道：“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我们就四处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 “还是你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 凤姣澜自然担心，但却不能说，最后也只得不满地应下。 他们这铺子占了两三个铺面儿，中间打通。 “这边我准备用来展示新品，那儿可以放一些花卉，还可以放几个令人舒心的香囊，这样顾客进来心旷神怡，自然愿意多待会儿，还有……” 瑶光介绍细致，眼睛都带着神采，可见是用了心的。 她虽然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但毕竟是自己和凤姣澜一点一点儿慢慢布置起来的，像是精心培养的娃娃，看着对方逐渐变成更好的模样，心里的成就感不言而喻。 萧景迁听着她的介绍，眼睛却更多地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地方，轻轻上扬。 …… 萧景迁的动作很快，下午，就安排了管事儿的过来。 管事儿的叫唐丘，是个五十多的看着就精明的小老头儿，以前就是做账房先生的，做了三十几年，对管账管店很有心得。 瑶光对萧景迁的人还是放心的。 跟他和店里的伙计互相介绍了一下，又吩咐了几句店里的情况，看他将店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多留了。 跟着萧景迁回了东宫。 自己入京以来，住在东宫，这次他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瑶光自觉麻烦了对方许多，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但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特意去了小厨房，准备给萧景迁做一顿饭。 他是太子，什么都不缺，她也不知道给什么，就做顿饭好了，好歹也是心意。 东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专门请了京城、淮扬和山东的厨子，听说瑶光要做饭，安总管给几位厨子放了个假，将厨房全权交给了瑶光。 自己去了书房，将这事儿告诉了萧景迁。 “她要做就让她做吧，叫人看着点儿，别伤着了。” 面色不显，但安总管跟着他多年，自然看得出他这会儿心情不错。 只可惜，晚上来了位不速之客。 “我不请自来，阿玺不会生气吧？”林天赐笑眯眯道，只单独他二人的时候，一向是没什么规矩的。 他们性子不同，于朝政上却很是惺惺相惜。 聊起天来，也侃侃而谈。 但没有哪次，让萧景迁这般不希望他来。 两个男人站在院子里，一个笑眯着眼睛，一个面色冷淡，对视而立，说不出的争锋相对。 瑶光将饭菜从厨房里拿出来，就看见了林天赐。 将菜放在桌子上，像是一只欢快的鸟儿扑了上来，“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 拉着林天赐到餐桌上坐下，“你今天来得正好，我亲手做的饭菜，大哥你待会儿可得尝尝。” “瑶瑶亲自下厨，大哥自然是要好好尝尝的。” 他本是为了铺子的事儿过来的。 白日得知翠玉坊和赤瑕阁起了争执，翠玉坊是摄政王那边儿的，担心会因此牵扯到瑶光，便用特殊的传信方式询问了萧景迁后续如何。 萧景迁已处理妥当，还特意在信里跟他炫耀今晚瑶光给他做饭的事儿。 林天赐气急。 他还从未吃过瑶光做的饭呢！ 这不，躲过摄政王的眼线，便悄悄地来了东宫。 便是萧景迁都没想到，这个妹控，不就是自己吃了他妹妹做的饭嘛，也真至于自己亲自过来！ 碍眼！ 不过想起瑶光做的饭，又稍稍释然了。 脸上挂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是啊，瑶瑶亲自下厨，天佑可莫要辜负她的好意啊。” 林天赐不解其意，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336章 色香无味 不一会儿，瑶光便将饭菜端上了桌。 一般太子的规格是要准备二十多品菜肴，便是萧景迁不喜奢华，也只缩减到十多品，习武之人吃得多，但也剩下不少。 瑶光没做那么多，就几道家常小菜，再加上一碗汤。 虽然多了个林天赐，也是足够的。 这些菜光从卖相上来看，可谓色香俱全，菜色诱人，是足以拿出去宴请的地步，林天赐看着欣慰。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瑶瑶也会做饭了。” 想起小时候，她就时常跟在阿娘身边，阿娘做饼酥的时候也跟在一边揉面点红，小小年纪做起来还挺得心应手。 或许在做饭上就是有天赋也不一定。 夹了一筷子菜，咬了一口，奇怪的味道在口腔里面满眼，味蕾像是被人狠狠大了一圈一样，又酸又涩，又仿佛火辣辣的疼。 饶是他才高学斗，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这道菜。 “怎么样？大哥，好吃吗？” 瑶光还眼巴巴瞧着，林天赐抿出个笑，“好，好吃。” 余光瞥见对面的萧景迁，夹了一筷子青菜，面色如常地吃下去。 他都有一瞬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他的味蕾出问题了？ 不信邪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很好，比刚才还奇怪的味道，明明看着那么好看，但味道苦涩难忍，似乎还有点儿糊了。 萧景迁看着他怀疑人生的样子，嘴角轻笑。 这不是他第一次吃瑶光做的饭。 第一次吃的时候，他也险些怀疑人生，这玩意儿真的是给人吃的吗？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本事，明明看着都特别好看，但吃到最后就有种原地去世的“美味”。 明明她烤鸡做得那么好吃，怎么做菜就这么地狱呢？ 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她做饭，色香味永远只占色香，更神奇的是，她自己感觉不出来。 萧景迁吃饭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林天赐和瑶光从前在家里，自然也没这个习惯，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林天赐说起让瑶光住自己府上的事儿。 “这段时间叨扰良多，瑶光毕竟一个女子，在东宫住着恐怕不太方便，正好我今日过来，待会儿就将她带回去吧。” 萧景迁：“现在外面你和她的流言蜚语还少吗，若是住你府上，对她恐怕更加不利吧？” “况且摄政王知道瑶光暂住我府上，若是再住你那儿，免不了生疑，他若是怀疑了你，恐怕你也危险了。” 瑶光其实无所谓去哪儿，但听到可能让大哥陷入危险，还是选择了住在东宫。 林天赐看她坚持，也不好拦着。 只恨恨地盯着萧景迁。 他哪里是怕自己危险，分明就是盯上了他妹妹！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惦记着瑶光呢。 “唉，罢了，你既然决定了，大哥也不逼你，不过今日也晚了，我想在东宫暂住一碗，阿玺不会介意吧？” 好歹今晚，他得盯着点儿。 “自然。” 萧景迁唤来安总管，“去收拾见客房出来，给林大人住。” …… 客房离着瑶光的屋子不远，饭后安总管带林天赐去看了房间，萧景迁则被太后身边的人叫走了。 太后年岁大了，时不时就有些小病小灾的。 前段时间夜间着了凉，有些感冒，萧景迁去探望，被她以身子不适，不见外客为由赶走了，今日倒是特意请他前往侍疾。 慈宁宫内，皇后躺在紫檀木嵌玉龙凤雕花床上，萧靖佑陪侍身侧。 小小的人儿哭成了个泪人，眼眶通红，一双葡萄似的黑眼珠子泪汪汪地看着太后，太后也眼神温柔地回望过去，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柔声宽慰。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萧景迁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倒显得自己是那外人了。 太后温柔的姿态在看见门口的萧景迁的时候，一下子冷了下来，给丫鬟莞玉使了个颜色，莞玉便将萧靖佑领走了。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太后：“佑儿是你弟弟，你这个兄长就算不喜他，也不该用那种眼神看他。” 原来她看出来了啊。 萧景迁想。 他是不喜萧靖佑，或者说是嫉妒。 嫉妒他得了自己母后的喜爱，也嫉妒自己的母后紧紧因为自己眼神中不小心泄露出来的那一点点恨意而忍不住对他敲打。 轻笑一声，“母后若是这般看不惯，又何必叫我过来？” “这就是你对母后说话的态度吗，咳咳咳……”太后摁着胸口咳嗽起来，萧景迁赶紧上前扶她，却反被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啪”，清脆的一声响打在手背，也打在了他的心口。 萧景迁扯了扯嘴角，嘲弄地笑了。 手背泛了红，顿在半空中，微微蜷了蜷，又被他收了回来，束在袖中，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母后今日请儿臣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让儿臣侍疾吧？托母后的福，儿臣最近可忙得很，你若是有事还是直说的好，儿臣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陪您。” 太后抬起头，眼神失望又怨恨。 “我是你生母，让你在这儿陪我一下都说三阻四的，果然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 “儿臣一向没有皇弟讨母后喜欢，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吗？” “母后既然不想见我，儿臣也不在这儿讨母后的嫌，母后还是请皇弟过来侍疾吧，儿臣先行告退。”拱手行礼，转身就走。 太后气得不行，咬着牙喊他，“站住！” 萧景迁缓缓站住了脚步。 回头，“母后还有何事？” 太后深吸一口气，才压着怒意道：“我听说，永宁侯府的二小姐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你那儿？” 萧景迁眼眸微动，“是。” “她在东宫住了这许久，怎么也不知道来哀家这儿请个安？正好今日空着，叫她来见见哀家。” 萧景迁抿唇不语，太后火气又上来了。 “怎么，哀家叫不动你了吗？” “瑶光是儿臣的客人，不懂宫中礼数，恐冲撞了母后，还是算了吧。” 太后：“你这是非要跟哀家作对吗？别以为你是储君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你当了皇帝，哀家也是你的母后！不过一个永宁侯府的二小姐，哀家难道还见不得了？！” “母后尚在病重，还是少动些气的好。” “你……！” 太后粗喘两声，对上萧景迁淡漠的眼神，咬了咬牙，还是退了一步，“也罢，你不想让哀家见，哀家不见就是。” 第337章 春雨润无声 “不过一个乡下女子，你若喜欢养在宫中也无不可，只是你如今到底是储君，后院不可空虚，尤其是太子妃的位子，也是时候选起来了。” 前些日子，太后给他办了场百花宴，请了不少大家闺秀。 明面儿上是百花宴，实则是给萧景迁选太子妃。 来的都穿红点翠，使了劲儿得打扮。 萧景迁虽碍于太后的面子答应了，但宴会上神色淡淡，对那些女子都极尽敷衍，到最后也没个看上眼的。 太后这才今日又找了他来。 萧景迁攥紧拳头，眼底暗沉仿佛翻云滚浪，黑沉得吓人。 “母后如今正在病重，还是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为好，若是因为儿臣病得更重了，怕皇弟又要伤心了。” 话中隐隐带着威胁。 太后终于压不住怒火，指着萧景迁破口大骂起来。 “萧景迁！你个白眼儿狼，没良心的东西，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咳咳咳，不过是让你选个太子妃，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都，咳咳，都是为了你好，结果你呢？你竟然拿你弟弟威胁我，你还是人吗？你……咳咳咳……” 骂得狠了，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只是这次，萧景迁没再靠近。 而是给沁玉使了个颜色，随后便径直离开了。 完全不给太后面子。 等太后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嗯早就已经走远了。 恨恨地一拍床榻。 …… 瑶光和大哥也许久未见了，两人在大哥房里聊了许久，林天赐忽地提起了姻缘红线的事儿。 她原本没打算告诉大哥，毕竟在她看来，这红线迟早是要解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大哥问话极有技巧，一个不小心就漏了出来。 相比起萧景迁，林天赐对如何解除姻缘红线的事儿可上心多了，托了不少人打听，还真被他找到了好几种。 他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将这些东西给她。 瑶光仔细辨认过后，竟都是珍品。 虽然有两株药材有些干瘪，只发了个芽儿，但有灵泉水，只要在随身空间种上一段时间，就能长起来了。 现在就只剩下神农架野人的指甲了。 神农架传说神农氏来此采摘草药，却因悬崖料峭盘登不上，遂搭了三十六架天梯，攀援而上采得了药草。 后取名为神农架。 神农架十分隐蔽，避世良久，据说里面生活的人有驱使野人的能力，凡事靠近者都会被野人所伤。 久而久之，便无人胆敢靠近。 便是林天赐也没能找到神农架野人的指甲。 “没事儿，能找到这么多已经很好了，至于那野人的指甲，我倒是亲自去一趟就是了。” 瑶光喜滋滋地将东西收起来。 天色渐晚，大哥明日还要早起上朝，瑶光也不再打扰。 从屋子里出来，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意，却在门口瞧见了萧景迁。 林天赐的屋子就在偏殿，和瑶光的屋子是挨着的，共用一个院子，萧景迁就站在院子里，神情落寞。 “你怎么了？” “是……太后说了什么吗？”瑶光迟疑着道。 他和太后之间的事情，她隐约也知道些。 反正每次他去找太后，脸色都不怎么好。 她不能理解，为何会有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般过分，明明是十月怀胎不是吗？可想到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又觉得正常。 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适合做父母。 “你别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没想开而已，迟早有一天会意识到你的好的。” 萧景迁摇了摇头。 低垂着眼睫，遮住眼底的悲伤，“不会的，她不会喜欢我的。” 这是瑶光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悲伤脆弱的模样，心也跟着软了。 “就算她不喜欢你，起码你别放弃你自己嘛。你看永宁侯夫妇，他们也不喜欢我，但我不还是过得好好的？你要相信，就算没有母亲，还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你可是萧景迁欸，东陵国的储君，整个京城女子的梦中情人。你看外面那些百姓，十个有九个都是夸你的，他们都说你是东陵国的未来呢，你很好，别为了她一个人就这样自怨自艾的。” 她喋喋不休说了很多。 聒噪的话语，像是恼人的春雨，落在干燥的土壤中，滋润其中不知何时洒下的细小种子，在雨水的催生下，缓缓冒出一个嫩绿的芽。 在夜色恼人中，轻轻晃了晃脑袋。 像是轻快的乐符，搅动着心脏也开始不规则的跳动。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他声音沙哑，轻地几乎听不清。 但瑶光还是听见了，张开双臂，“当然可以！” 在她眼里，此刻的萧景迁像是要碎了一样，又或者已经碎了，只凭着艰难粘起来的碎片摇摇欲坠在桌尾。 一阵风过都能在地上七零八落。 她想抱抱他，将那即便破碎依旧漂亮的人儿往桌里推一推。 下一瞬，她落入了一个被夜风吹地微凉的怀抱。 多年不见，他已生的十分高大，将瑶光抱在怀中，像是嵌在怀里一般，双臂仿若铜墙铁骨，仅仅箍着她的胳臂。 脑袋微微低下，抵在她的肩膀。 瑶光被抱得不太舒服，胳臂像是被钳子住了一样微微发疼。 艰难地戳了戳他的腰腹，想要提醒他稍微松一点，就感觉肩膀处一阵濡湿，手上的动作一顿。 不是吧。 他不会是……哭了吧？ 瑶光的手缓缓抬起，在他后背轻柔地拍了拍。 她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作一僵，紧接着又将她抱紧了点儿。 算了，只此一次哦。 瑶光在心里暗暗的想。 …… 两个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好似海枯石烂那般绵长，又仿佛只是刹那的光景。 萧景迁松开她的时候，低下头不敢叫她看自己。 怕自己通红的眼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匆匆离开了，瑶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忽然感觉到怀里的小纸人一热。 拿出来，发现是二哥的小纸人。 “大哥大哥！二哥的小纸人！” 瑶光重新打开了大哥的门，林天赐刚准备上床休息，看见她进来，又掀被子下了床，捂着脑袋不忘叮嘱她，“以后进来要记得敲门！” 到底是男女有别，小时候也就算了，怎么长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知道了知道了！” 瑶光拉着大哥在桌子边坐下，一边接通了小纸人。 很快，林天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第338章 城外刺杀 “二哥！” 瑶光兴奋的嗓音在殿内响起，空旷的宫殿内将那份兴奋放大，“二哥怎么有空来找我？战场上不忙了吗？最近没有受伤吧？”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林天佑都一一答了。 “如今战事已平，不日就会回京，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最近如何？到京城了吗？” 他们上次联系的时候，瑶光还在来京的路上。 后来战事紧急，瑶光就很少跟他联络了。 “二哥你要回来啦！太好了！我已经到京城了，现在正跟大哥在一块儿呢。”抬手碰了碰大哥的胳臂，林天赐与林天佑寒暄了两声。 林天佑小时候皮实，阿爹阿娘不是溺爱孩子的人，但也不会责备太过，倒是林天赐总是严肃着一张脸教训。 在林天佑和林天许眼里，大哥可比阿爹阿娘可怕多了。 即便长大了，这份威严也没削减多少。 跟他说话，林天佑正了正色，比和瑶光说话时要正经许多。 瑶光在旁边听着，捂嘴偷笑。 时不时插嘴两句，三人氛围欢快。 “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吧。” 瑶光也跟二哥说了声“再见”就切断了联系，出去的时候嘴角更是压不住的笑意。 …… 瑶光决定在二哥回来之前，将红线解决掉。 神农架避世隐居，十分神秘，去者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就更无人知道神农架的所在了，外面流传的也不过一个大致的方位。 瑶光想着找就要找半天，还是尽快出发的好。 于是次日，便找萧景迁辞行。 萧景迁昨晚没睡好。 虽然每次从母后处回来，心情总不太好，可这次却并非母后的缘故。 昨晚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瑶光。 鼻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浅淡的香气，仿若寒冬照下的一抹阳光，温暖明媚。 她的音容笑貌，或嗔或怨，或喜或悲，全都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都有些惊讶，原来自己竟记得那般清楚。 心脏悄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像要从胸膛跳出来似的。 奇怪，又带着甜。 他想，自己可能真的是栽了。 却又栽地甘之如饴。 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是特殊的那个，而他也没想过阻止，任由她在自己这儿占据那个重要的位子。 花了一整晚，总算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结果醒来就听瑶光说要出趟远门。 为了解除那姻缘红绳，不惜亲自前往那么危险的神农架。 这红线都绑了那么多年了，这么着急解做什么？ 况且神农架如此凶险，何必要跑着一趟？ 大不了…… 大不了不解就是。 他又不介意他们两人绑着这东西。 不满、憋屈，却没敢说给她听，只脸色愈发冷凝，“你要去就去吧。” 负手转身，不再看他。 瑶光挠了挠头，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但又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惹他生气了，最后只得归咎于可能是最近政务繁忙，心情不好吧。 出门的时候，安总管给她备了马。 难得的汗血宝马。 又备了不少干粮银子。 站在宫门口，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小心，那碎碎念的，堪比老妈子，瑶光都要不禁想问他几岁了，怎么这般啰嗦。 “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儿了，丢不了，你就放心吧。” 摆了摆手，又看了眼身后长长的宫道。 安总管看出她的迟疑，道：“殿下忙着政务，这才没来，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这马就是他特意嘱咐了给你牵来的。” 汗血宝马，宫里也没几匹，若没有殿下吩咐，他可不敢擅作主张。 “傲娇。” 瑶光轻声嘟囔了一句，嘴角却是若有似无地扬起。 翻身上了马，一扯缰绳，“那我就走啦，太子殿下那边你多照顾着点儿，他这人嘴巴长了跟没长一样，你让他别太辛苦了。” 安总管“欸”了一声，欣慰不已。 太子殿下也真是的，瑶光姑娘要出远门，他不陪着也就罢了，连送都不来送。 不过要是让他知道瑶光姑娘的这些话，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瑶光驾马离了皇宫，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了。 …… 将身份牌给守城的侍卫瞧了眼，侍卫确认无误，这才开了城门。 瑶光将身份牌收起。 这身份牌还是萧景迁帮她去京兆府办的。 进了京城后，忙着摄政王的事儿，她险些将这事儿给忘记了，还是住进东宫之后，萧景迁让安总管将一应事务准备妥当，其中就包括这身份牌。 也不知该说安总管周全，还是萧景迁体贴。 城门外，是一条宽阔的主路，穿插在林间。 马蹄踏过黄泥，飞起尘沙漫天，瑶光微微俯着身子，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扬起长鞭，催着马儿疾步向前。 在她身后，是四五匹疾驰骏马，马上骑着黑衣蒙面人，手上拿着大刀，直冲她而来。 “咻咻”两声，箭羽破空而来。 一支射偏了，一支正中马脖子，马翻了个身，瑶光也跟着在地上滚了两圈，很快又利落地站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前面也有人在埋伏。 树上，一跃飞下七八个蒙面人，都拿着大刀，其中两个拿着弩箭。 换了新的箭羽，再次对准了瑶光。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的黑衣人也已经为了上来，五匹马将她团团围住，大刀砍向她的肩膀，瑶光灵巧地闪身躲过，同时也躲过了射来的两只弩箭。 但马儿将她围困，她能够活动的范围不大。 仅靠躲闪很容易撞上对方的武器。 瑶光召出荼霜剑，打掉其中一人砍来的大刀，一跃飞上，长剑一砍，那人便已人头落地，瑶光将他踹下了马，自己骑坐在马上。 其余几个骑在马上的立马调转了马头朝她攻来。 一片混战中，瑶光接连解决掉两个黑衣人，对方见势不好，攻击的手段更狠了。 几乎是带着宁愿身死也要将她解决掉的决绝。 莫非是死士？ 瑶光心下一沉，一人举刀打横抡过来，瑶光凭借着极好的腰身，身子几乎紧贴在马背上才堪堪躲过，刚起身，就被迎面洒了一片粉末。 白色的粉末。 瑶光赶紧闭眼捂嘴，对方眼底闪过得逞的杀意，趁她分神之际赶紧动手。 一阵风而过，瑶光下意识闪开，却没感觉到武器，反倒是被溅了一身鲜血。 “啊——”一声惊呼，紧贴着耳畔响起。 痛苦而绝望。 第339章 神农架野人 瑶光睁开眼睛，白色粉末还未完全散尽，但依稀能够看清眼前的情况。 马背上，黑衣人被削去了大半个身子，脑袋和右边胳臂掉在地上，剩下的身子在汩汩往外渗血。 倒在马上，将原本棕色的皮毛都染成了血色。 而在尸体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在粉尘中依稀觉得分外熟悉。 “别愣神，小心！” 是萧景迁。 瑶光猛然回神，恰好躲过蓄势旁观的黑衣人的一击，回身，一件刺中了对方的心脏，荼霜剑拔出，白色的剑身满溢了鲜血。 顺着光滑的剑身滴落在地，荼霜剑上反倒干净的好似被清水洗过一半。 干净无瑕。 剩下的人不多，两人配合默契，不过片刻，便将那些人全部处理了。 瑶光在一个勉强还算完好的尸体面前蹲下，想摸摸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被萧景迁拦下了。 “我来吧。” 最后，在对方的怀里找到了一块儿玉佩。 上面写着永宁侯府的标记。 “永宁侯府的人？” 瑶光蹙紧眉，又觉得不对劲，相比起杀了自己，他们应该更希望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而且宁凌雪想要成为太子妃，自己和萧景迁交好。 她对永宁侯府来说还有用。 除非是宁凌雪。 但她不觉得宁凌雪有这个胆子。 “应该是障眼法。”萧景迁和瑶光想的一样，不觉得对方会愚蠢的将这么明显的标记放在身上，这事儿大概率不是永宁侯府做的。 至于是谁…… 不是太后，就是摄政王。 京城里恨他的无非就这么两个了。 瑶光或许是被迁怒的。 “走罢。”萧景迁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牵过来两匹马，其中一匹是他骑来的，另一匹是从那些黑衣人那儿抢来的。 “你跟我一起去？不是忙着政务吗？” 发现萧景迁过来，她还是有些吃惊的。 安总管不是说他政务繁忙吗？ 怎么还有空过来？还这么正好救了自己？ 其实，从她离开皇宫开始，萧景迁就一直暗中跟着，神农架危机四伏，他实在是不放心让她独自前往。 原本他是没打算现身的，但方才事出紧急，他连给自己改头换面都没来得及，就这么被迫现了身。 被瑶光一问，慌了一瞬，又立刻冷静了下来。 “你不是要接触姻缘红线吗，怎么都跟我有点儿关系，我自然要亲自盯着。” 不给她再问下去的机会，“快走吧，早点解除也好。” 他只是不想让瑶光再问下去，漏了馅儿，却让瑶光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想要尽快将姻缘红线解掉。 看他这急切的样子，肯定是深受其扰。 “你放心，等找到了神农架野人的指甲，我们马上就能接触姻缘红线了！” 萧景迁：……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是。 一路上，萧景迁心情不好，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但忙着赶路的瑶光完全没发现。 而且他一直都是一张死人脸，本来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两人快马加鞭，哪怕有萧景迁时不时作妖推迟，还是在十天后来到了神农架附近。 神农架位于大山深处，丛山峻岭之间，绿荫成片，绿色的树木远远望去像是大片的苔藓，笼罩在灰色巨石上。 两人在距离神农架最近的一个村庄歇了歇脚，同村民问了个大致方位。 山里马匹不方便行路，他们便直接走进去。 两人在山内走了一天一夜，才终于在天亮的时候瞧见了一处山谷，相比起外面的绿树成荫，郁郁葱葱，这里光秃秃的一片。 脚下是沙石混杂的黄土地，偶尔可以看见几块儿半人高的嶙峋大石。 两边是垂直而上的悬崖峭壁。 光秃秃的，几乎看不见一点儿绿色，偶尔长出来的几株杂草也是枯黄的，艰难的从石头裂缝中挤出来。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黄土地上，随处可见的鲜血。 已经死去的兔子、刺猬，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动物四散倒着，一只鸟儿悬挂在枝头，倒吊着，鲜血顺着鸟喙往下滴。 “这是发生什么了？” 瑶光小心的避开地上的尸体，难以置信地问道。 瞧着像是一场大屠杀，但只有动物。 是谁做的？ 神农氏的后人吗？ 神农架据传是神农诞生之地，其后人便久居于此。 可神农氏怜爱苍生，为救百姓尝遍百草，怎么也不敢相信其后人会是这般残忍虐杀之辈。 那难不成是闯进来的外人？ 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抱着这些怀疑，两人又往深探入，越过山谷，便是大片的草地，草木茂盛，有膝盖那么高，仔细看去，种类繁多且杂。 好些瑶光只在书上看过。 是已经失传的草药，在这儿却是成片生长。 瑶光好奇地欲伸手去摘，便听见一道凶猛的嚎叫，像是什么野兽的声音。 “小心！” 萧景迁拉过瑶光的手，自己挡在了她的身前，手拿佩剑，仅仅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起初是一个方向，随后便是接二连三地想起。 自四面八方传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搞过膝盖的野草晃动，有十好几个野人从草丛中站起身。 他们足足有三米来高，只穿了一件草裙皮革包裹住重要部位，黝黑泛青的肤色，像是被雨水浸打过的石块儿。 胳臂腿上，毛发旺盛，肌肉盘蛩的胳臂比瑶光的腰还粗。 手上拿着树干粗的棍子，张着嘴说出些毫无意义的“啊啊”声，粗狂豪迈，露出的獠牙像是野猪的牙齿，尖锐骇人。 “这不会就是野人吧？” 瑶光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她此行就是奔着野人来的，但这玩意儿来一个也就得了，谁也没说过野人还是群居动物啊！ 这东西长得这么高大，随便一脚都能把自己踩扁了吧！ “后悔了？要不打道回府？” 萧景迁轻笑一声，瑶光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 现在是他们要不要打道回府的问题吗？ 是他们就算想回去，对方也不带愿意的啊。 话音刚落，野人们便立刻发起了攻击，瑶光赶紧唤出荼霜剑，和萧景迁背对背，眼神警惕地看着对面少说七八个野人。 啧，这回，她和萧景迁可真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等以后他登基了，不赏自己点儿什么都对不起今日这交情！ 第340章 再遇灵渊 “铿锵”一声，荼霜剑砍在野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就像是砍中了一块儿石头，甚至没能落下一点儿痕迹。 还是金刚石！ “嗷——”对方被她这一下惹恼了，挥起拳头就狠狠往下砸。 瑶光往地上一滚，躲开了这一击，刚站起身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方才她所站的位子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咽了咽口水，那野人再次攻了上来。 瑶光一边挥剑抵挡，一边闪躲，还要小心不要撞上其他野人。 好在那些野人虽然力气大，铜墙铁骨剑也伤不了分毫，但灵活欠佳，瑶光在几人只见灵活走位，倒也没伤到分毫。 但体力却是消耗了不少。 而对方还是那副轻松的姿态。 再这么下去，等自己彻底没了力气，就是她命丧之时。 余光撇了眼萧景迁的方向。 他的情况比之自己也好不了太多，虽然也没受伤太多，但体力也有些告急了。 在这么下去，他们就都要命丧于此了。 脑海中翻着曾经祖师爷逼着自己背下来的大片知识，最后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翻出一个阵法，好像是专门应对野人的。 ？？？ 还有这种阵法吗？ 不管了，先试试吧。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就算不行，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萧景迁，过来！” 瑶光在地上落下一个防御阵法，野人的攻击力太强，这阵法只能暂时维持很小的一段时间。 将萧景迁拉入阵法后，那些野人立刻追了上来，快要追到的时候，阵法形成了一个圆形罩子，将两人罩在其中。 野人发了狂似的对罩子动手，罩子不堪其扰，已经开始颤抖。 甚至隐约已经有了裂缝。 瑶光趁着罩子还能撑一会儿，赶紧在空中再次做了个阵法，萧景迁意识到她的目的，立刻提剑挡在她的身前，做护卫状。 “咔嚓”一声。 防御阵法只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就破开了，野人立刻举拳攻上来，萧景迁提剑挡住对方的攻击。 野人的力气很大，萧景迁额头已经冒了汗，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 瑶光也很紧张，手上的动作愈发加快。 总算，阵成！ 鲜红色的阵法在她笔下落成，升入空中，又坠在地上，顷刻间，所有的野人都好似被压制了一半，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瑶光松了口气，赶紧将萧景迁从野人的攻击下解救出来。 从随身空间拿了瓶灵泉水递给他。 喝下后，立刻觉得好了不少。 “我不确定这阵法能维持多久，赶紧拿了东西离开吧。”瑶光道。 她也没带剪刀之类的，况且这野人这么大，普通的剪刀可能还剪不下来，便直接拿着荼霜剑走到其中一个野人的身边。 那野人正张开手，指甲往前，实在是太适合剪指甲的手势了。 “哥们儿，对不住了……” 正要动手，忽听见身后一阵厉喝。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白发须须的老者从山谷深处走出来，手上拄着拐杖，微微佝偻着腰身，神态倒是精神地很。 身上穿着白色的怪异袍子，和中原的衣服大有不同。 上面烙印着奇怪的图案。 仔细看去，似乎是羊的图案。 在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男男女女，都穿着类似的白袍子，烙着羊首的图案，眼神不善地望过来。 倒是那老者在看见地上的阵法后，脸色一变。 “这阵法，是你设下的？” 瑶光迟疑着点了点头，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阵法是我们祖先神农氏所创，你是如何会的？” 瑶光脑海里闪过说谎骗他们自己与神农氏关系匪浅的想法，但最后还是说了实情，说是自己的祖师爷教予自己。 至于这阵法的来历如何，她也不甚清楚。 老者顿了顿，“你可是北斗神宗的弟子？” 瑶光说了声是，老者这才了然。 他祖上和北斗神宗有些交情，若说谁有可能得了这阵法传承，也就北斗神宗的那位了，或许是有从前的情分在，他对二人的态度也好了些。 但还是问道：“你方才想做什么？” “我奉祖师爷的命令，想来求野人的指甲，冒犯了诸位，还请见谅。” 也不知那老者是信了还是没信，抬手一挥，地上的阵法陡然消散，野人再次恢复了行动，就要再次攻来，萧景迁赶紧挡在瑶光的身前。 但那些野人还没靠近他们，老者拐杖一碰地面，野人便身子一僵，乖巧地站直了身子。 不再攻击。 老者又一招手，一个野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面前，随着他说了两句什么，野人便了然地直接折了自己的一小截指甲给他。 说是一小截，但也有瑶光拇指大小了。 原来，野人的指甲十分坚硬，除了野人自愿，旁人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的。 “多谢前辈。”瑶光接过指甲，想要离开，但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我们来时见外面山谷又不少动物尸首，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可需要晚辈帮忙？” 他们给了自己野人指甲，她便承了这个情。 若是需要，她也愿意帮忙。 老者叹了口气，“那些都是灵渊阁的人做的。” 神农架乃是神农降世之地，灵气充裕，此地生长的动植物更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早早便半生了灵智。 从好几个月前开始，便有自称灵渊的人频繁来到他们山谷，以夺取生长在这里的动物精魄为法，妄图窃取这里的天地灵气。 “又是灵渊的人！” 从鲛人族到鹧鸪山小师叔的尸体，再到神农架，他们似乎一直在想办法掠夺灵气。 当初那老者说，他们修炼需要情感为媒介，若仅仅如此，不过是修炼的不同办法，也无法说什么好坏。 但他们如今肆意虐杀生灵，已经大犯杀戒，是决计忍不了的。 无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何，瑶光都势必要组织他们。 以免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 “你们也知道灵渊阁？”老者问道。 瑶光点了点头，简单说了自己先前遇到的事情，“灵渊残害诸多生灵，若放任其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您放心，我绝对不会饶过他们，待我找到他们，一定会为神农架的生灵报仇的。” “好，那便多谢了。” 老者点了点头，又道：“你们要找灵渊的人，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第341章 相似 神农架后山一块儿石头，长三米，宽两米，高至小腿。青灰色的石块儿外表光滑漂亮，隐约可见上面赤红色的裂纹，仿若经脉盘绕其间。 无名石位于后山的一个天然溶洞内，五彩的石块儿发出诡异的光芒，绚烂夺目。其上倒吊着一块儿钟乳石，像是冬日檐下凝结而成的冰棱。 “滴答”一声轻响，坠在无名石正中央。 经年累月的滴灌，将石块儿滴出了一米来长的椭圆形的水坑，不知深何许，荡漾出层叠涟漪。 老者在石块儿前停下脚步。 “这是先祖神农氏留下的法器，石上清潭名叫往生镜，可通晓世间万物，你只要在心中默念想知道的事情，再将灵力注入其中，它就能告诉你答案。” 神农一族避世隐居，外人对他们的事情所知不多。 否则这块石头也留不到如今。 怕是早就被灵渊阁的人给抢走了。 灵渊阁行踪诡谲，瑶光和对方撞上那么多次，也只知道个大概，她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对方的下落呢。 心中默念灵渊阁的所在，青蓝色的灵力注入潭水。 水面漾起波澜，仿佛沸腾了一般。 潭水从中心往外转着圈绕，最后形成了一个圆环，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水位于中间，看着还真像是一面水做的镜子。 水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场景。 远处是大片空旷，随处可见的几个一身黑衣，脸戴面具的男人，仿佛是在巡逻。 看不出具体是哪里，倒是那些衣服十分眼熟。 正是灵渊组织的制服。 画面愈发清晰，一个人立于高楼之上，背对着镜面，只能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宽阔的脊背，双手负于身后，气质卓然。 忽然，他转过身，看清他的长相，瑶光猛地睁大了眼睛。 镜子里，玄衣男人冷着一张脸，五官深邃，鼻梁高婷，剑眉斜飞入鬓，最令人震惊的事，此人与萧景迁起码有七八分相似。 乍一看到对方，瑶光险些一位他就是萧景迁。 惊讶地回头，萧景迁也是一脸震惊。 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只微微蹙了蹙眉，和灵渊阁主人相似的眸子往下压了压，低沉的气压在空气中浮动。 老者也觉察出了怪异，再看向两人的眼神隐隐带了些警惕。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你们认识吗？” 瑶光摇了摇头，萧景迁怀疑或许是皇室宗亲。 只是长得这般相似…… 恐怕和自己关系没那么简单。 “哗啦啦”，水镜像是一下子少了支撑，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微微晃动的水面好似他们此刻并不平稳的心境。 因为那张脸，神农氏对他们多了几分警惕。 瑶光也不方便多留，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出了神农架山谷，两人回了原先落脚的客栈。 客栈位于一个小城镇，平时没什么人进入，主要收入是镇子上的人过来吃饭，瑶光知道他们此行需要一段时间，提前给了店家不少小费，店家便将他们的马儿照顾得很好。 原先定下的两间客房也一直留着。 回到客栈，都没来得及洗漱休整，瑶光便将萧景迁拉到了自己房间，急切想要解除两人的姻缘红线。 萧景迁坐在桌边，看着她兴奋地将所需的东西摆在桌上。 神农架野人的指甲，寸草不生的沙地里长起来的兰草，金蝉褪下的蝉皮……稀奇古怪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 也不知道林天赐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自打进了这门，他身上的气压就更低了，目光沉沉盯着桌上的这些玩意儿，忍着将他们全部扔出去的冲动。 闭了闭眼，问她，“这些东西怎么用？” “等等，我问一下。” 处于兴奋状态的瑶光完全没注意到萧景迁此刻的不对劲，在脑海中疯狂呼唤祖师爷。 喊了有将近一千多遍，祖师爷才出来了。 “干嘛啊？” 祖师爷不耐烦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沙哑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困倦，“不知道老人家很缺觉吗？没礼貌！” “祖师爷，我错了。” 瑶光很不认真且敷衍地道了歉，祖师爷哼了一声。 嘴角的胡子都跟着扬了扬。 声音懒洋洋道：“叫我出来什么事儿？” “您之前说的那些东西，我找齐了，可以帮我将姻缘红线解了吧？” “找齐了？”祖师爷惊诧。 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屋内。 乍然出现一飘摇老者，仔细去看，会发现对方的身子是半透明的，透过他的身子，甚至可以隐约看见身后的青瓷花瓶。 萧景迁猜到对方的身份，忙站起身，拱手行礼。 “晚辈萧景迁，见过祖师爷。” 祖师爷懒懒地“嗯”了一声，一边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长得也还算人模狗样的，怎么连勾搭小姑娘都不会，要是把人勾到手了，他至于废这么大的劲儿编这么多难找的东西吗？ 没错，这所谓的接触姻缘红线的法子，是他编出来的。 姻缘红线乃是天定，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解除的。 要不是瑶光一直在自己耳边叨叨，他也不会想了这么个法子骗她。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明明这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命格也是紫薇命格，看着对她也是有意，怎么就偏偏看不上呢，这要是在一起了，不就啥事儿没有了吗？ 非得这么犟！ 这犟驴还真把这么多自己随便瞎编的东西给找齐了！ 这是天药亡他啊！ 萧景迁看不懂祖师爷哀怨的眼神，自觉自己这是第一次见他，应该也没有惹过他才是啊？ “祖师爷？” 瑶光轻喊了一声。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祖师爷是可以从自己的脑海中出来的。 祖师爷收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东西都已经集齐了，他也只得装模作样操作一番，声势浩大，但实用效果为零。 一道白雾笼罩在两人身上。 瑶光只感觉浑身轻松，可低头一看，白雾之中，若隐若现的红线闪着微红的光亮，完全没有消退的意思。 待白雾散尽，那根红线还牢牢绑着两人。 “这怎么还在啊？！” 第342章 搬出东宫 萧景迁第一次看见这姻缘红线。 比一般的丝线要粗一点儿，在自己手腕上盘了两圈，一端连着瑶光的手腕，一端微微垂下拇指长的一小截儿。 在空中晃了晃，像是有生命般，察觉到他的视线，甩着尾巴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手腕。 白雾笼上的时候，它又害怕似的抖了抖身子。 将自己整个儿所在缠起的红线上，可怜又委屈。 一边又将红线在他手上紧了紧，似是不愿离去，看的萧景迁心软。 他也不想解了这红线，可瑶光坚持，他若是此时开口，怕是她要恼了自己的，只得满心紧张地盯着祖师爷的动作。 一只手将红线攥紧在手腕上。 “你放心，这红线已然解除，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消散。”祖师爷解释道，萧景迁原本看红线还在的喜悦立刻便消失了。 微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惋惜。 祖师爷说完便打了个哈欠，匆匆跑了。 瑶光得了确切的回复，也不在意他又去哪儿歇觉，笑容灿烂地送走了祖师爷。 引着红线的缘故，先前瑶光和萧景迁相处，总有点儿不自在，怕自己不小心的举动会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姻缘红线。 但或许是知道红线已解，如今再和他相处，反倒随性不少。 看得萧景迁是既欣喜，又难受。 去时比来时要快上不少，毕竟不用到处询问神农架的所在。 不过七日，他们便回了京城。 刚回了东宫，林天赐就得了消息，当天晚上就去了东宫，询问进程如何，得知姻缘红线已解，林天赐大大松了口气。 “既然红线已解，你也不必再住在这儿了，现在赶紧收拾了东西，大哥带你回家。” 虽然猜到林天赐不会任由她继续住在东宫，但着实没想到会这么着急。 萧景迁神色不悦。 “就算红线解了，她也是我师妹，在东宫多住两日又如何？况且你如今被摄政王盯着，带她回去恐怕不妥吧？” “这就不牢阿玺费心了。我已经给瑶瑶买了一套宅子，就在我府上附近，瑶瑶可以暂且在那儿住下。” 林天赐笑眯眯道。 上次被用这借口堵了，回去之后他立刻差人物色合适的住处。 看着地段合适，立刻就全款拿下了。 指定不能再让他用这个借口将瑶光留下！ “正好那儿离着天佑的将军府也近，等到时候天佑回来，你们兄妹俩也能时常见面。” 林天佑还未正式册封，但他此次战功显着，回来定是加官进爵，他的府邸也早早就开始修建了，等他回来，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瑶光本来就担心自己害了大哥，既然知道没事儿，也愿意搬出去。 萧景迁还想再劝。 林天赐又道：“况且太后最近召了不少贵女进宫，应该是急着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充盈后院，虽然如今还未选出合适的人选，但也快了。到时太子妃入宫，瑶瑶你继续住着就不太妥当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一向是称呼“阿玺”的，这会儿倒是喊上“太子殿下”了。 “也是。” 瑶光点头，觉得大哥说的很多。 想想要是哪天萧景迁选了太子妃，太子妃进宫发现自己在，这也太尴尬了。 不行不行，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大哥你在这儿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出来！” 说着，也不听萧景迁挽留，就已经蹿进了偏殿。 萧景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天赐，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天赐对瑶光还真是上心啊！又是找那些天材地宝，又是给她买宅子的。” “毕竟是我妹妹，自然要上心些的。” 林天赐笑着回应。 两人在朝堂上惺惺相惜，但在瑶光的事儿上，比仇人还不如。 萧景迁气呼呼地回了书房，安总管赶忙跟上，倒是林天赐心满意足，负手立于院内，心情无比畅快。 眯缝着一双狐狸眼，透过头顶茂盛的树叶望见明媚的阳光。 心想着，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 瑶光搬进了菩提院。 百官之所称为府，除此之外，寻常百姓没资格挂上什么府的匾额，林天赐知道瑶光从前喜爱佛经，特意亲取的这个名字。 亲笔题字，让人打了匾额挂上，瑶光只瞧一眼便新生喜欢。 欢快地搬了进去。 整个府邸很大，还有不小的后花园，吹落的银杏树叶掉在池塘上，青中点金，美不胜收。岸边倚落一座木楼取了“乐吟”二字，风雅有趣。 院中央栽了一棵菩提树，大约是新移植过来的，脚边的泥还是新的。 府上分正房和东西两厢房，瑶光将东西搬到了正房，林天赐又给她介绍了府上的几个丫鬟小厮，知道她不喜人多，只选了几个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罢了。 尤其是做饭。 自打上次尝了她做的饭，林天赐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就凭她这做饭手艺，自己过能把自己饿死。 虽然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做的饭有多难吃，但林天赐也不敢继续把那些看着好看闻着香，实际上内里就是一坨……咳，的玩意儿给她吃。 谁知道会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 所以，厨子很重要！ 非常重要！ 知道瑶光喜欢淮扬和山东的菜，他还特意请了像淮扬和山东的老厨子，务必让他们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彻底杜绝她妄图自己做饭的想法。 将所有的都叮嘱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错漏这才离开。 瑶光差人烧了热水，洗过澡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屋内燃着微甜带着花香的熏香，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她这边睡得香甜，那边萧景迁确实忙碌地很。 他在宗人府找到了一个老太监，头发已经花白了，只有很偶尔的几根黑发藏在稀疏的几乎不剩什么的发丝内。 身子佝偻着，手上拿着恭桶，一只手扶着墙壁，很缓地往前走。 萧景迁给身边的管事儿使了个眼色，管事儿的立刻上前，“喂，那边儿的，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太子殿下有话问你。” 老太监放下恭桶，转头望过来。 只有一只眼，剩下的一只眼缺了眼珠，眼皮闭合，可以明显看到凹陷下去的一块儿。 第343章 老太监 老太监看见萧景迁，神情似乎有些激动，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颤抖着脚步想要往前走，身上怪异的味道直冲鼻子，管事儿的立刻让人拉住他，不让他靠近。 萧景迁看着他，“我问你，宫里前些年是否丢过皇子？” 老太监猛然睁大了眼睛，激动更甚。 “啊……啊啊啊……啊……” 张着嘴巴，却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没有意义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这老太监的舌头被割掉了，根本说不了话。 看他还想往萧景迁这边走，管事儿的怕他冲撞了贵人，赶紧让人将人拉走，一直到拐过弯儿彻底看不见了，老太监还在艰难地回头看他。 萧景迁自打见了那灵渊的头目，就一直记挂着这事儿，总觉得那人或许是皇室宗亲，甚至可能是自己的兄弟。 便立刻着手差人调查。 但他离开这些年，宫中早就被摄政王和太后把控，早些年，太后借口皇丧，将一批老人赶出了宫，其中就包括了先帝身边的红人海公公。 萧景迁也是多番打探，才找到了这位老太监。 老太监六岁就进了宫，仔细算来，从萧景迁爷爷辈儿就在宫里了。 萧景迁的爷爷可不似他爹那般痴情，后宫女眷满满当当，有世家贵女，也有宫女上位，还有一些从民间强抢过来的。 嫔妃多，争斗也多。 数千人的嫔妃来来回回争斗，一差异茬儿地换，这老太监也跟着伺候了不少宫妃，还有幸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两年。 后来先帝登基，后宫的妃嫔全都殉葬了，这老太监又在御前伺候了几年。 因为一时不慎摔碎了一个花瓶，被先帝赶到了宗人府。 一支待到了如今。 “他这舌头是怎么回事儿？” 从他调查的资料看，并没有他不能言语的消息。 要么是当年就被拔了舌头，要么这在宗人府的经历了什么。 “他来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了。” 萧景迁挑眉，看来是当年就被拔了舌头。 可是为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当年的事情肯定还有蹊跷，还有他方才的模样，关于宫中丢过的皇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萧景迁又问：“他会写字吗？” “这宫里的太监，都是因为家里穷才不得不去了子孙根入了宫的，哪儿有钱读书写字啊，更何况是这六岁就进了宫的。” 萧景迁觉得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出了宗人府，喊来了凌风。 凌风从前做他的暗卫，如今已经升做暗卫首领了，毕竟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颇得他的器重。 “你跟着点那老太监，看看最近有没有人来找。” 他今日来找他，幕后的人肯定知道。 虽然对方已经不会说话了，但对方未必就安心了，说不定会派人杀人灭口。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老太监实在是太苍老了，本就活不长了，今天这一激动，回去就死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萧景迁气得掰断了一支笔。 “我知道了，下去吧。” 摆了摆手，正巧太后来喊，萧景迁将身上被墨染上的衣服换下，去了太后处。 这不是太后第一次来请了。 从前一年到头也未必想见他一次，最近倒是来请的频繁。 每每过去，也没别的事儿，无非是要他选太子妃。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在意仔细，盼着自己早些成家立业，再生个孩子，她也好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呢。 刚进了殿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一女子坐在太后对面，笑意温柔，却是三两句话便将太后逗得喜笑颜开。 虽然保养得当但依旧挡不住的细小皱纹因为这笑，终于挡不住地溜了出来，而她的主人还满不在意地拉着女子夸奖两声。 女子立刻敛下眉，不好意思。 “皇儿来了，这是柳太傅家的嫡女，你们小时候还见过的，快过来。” 有外人在，太后难得对萧景迁露了点儿好颜色。 姿态亲昵地招了招手。 柳卓思立刻站起身，看见他登时羞红了脸，含羞带怯地福了福身子，“卓思见过太子殿下。” 萧景迁只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 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 至于太后所说的小时见过，小时候宫中宫宴无数，萧景迁作为皇帝唯一的子嗣，哪怕还未曾册封太子，也免不了要参加这些宫宴。 莫说一个柳卓思，朝中大臣适龄的儿女，他哪个没见过？ 但也仅此而已了。 并无过多的交集。 “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萧景迁语气淡漠，叫太后都蹙了秀眉，嗔怪道：“你这孩子，柳姑娘难得来一趟宫里，你也不知道和人多说说话，木头一个。” “没事的，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卓思哪里好烦扰殿下。” 柳卓思贴心地替萧景迁说话，萧景迁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笑容语法灿烂。 拉着柳卓思的手，“还是卓思乖巧。” 两个人说了许久，期间柳卓思也绞尽脑汁想与萧景迁多说说话，但萧景迁只坐在一边，只偶尔开口应两声，也不超过三个字。 柳卓思看出他对自己无意，心中失落。 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了。 太后有意挽留，柳卓思只说家中有事儿，等过两日再来同太后问安，这便走了。 人才一走，太后就收起了挽留的眼神。 瞪向萧景迁，“你看看你！每次来都冷着一张脸，人家柳姑娘哪里配不上你，要在这儿受你的冷脸？” “母后倒是疼她多过疼我。” 萧景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太后胸口上下起伏，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好容易过来，就是来同我吵架的吗？” “不是母后叫我来的吗？” “我叫你来是为什么？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母后还不是想替你找一个知心的人，免得将来母后若是去了，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瞧瞧，多为他着想啊。 萧景迁眼眸微动，看着茶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神情淡漠，眼神哀切。 忽地眼神一变，又成了嘲弄。 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母后说的是，儿子也觉得自己到了娶亲的年纪。不过这些世家女子我瞧了，实在没有喜欢的，不如将太子妃的人选扩大到全城适龄女子。” 第344章 选太子妃 太后对他的婚事格外上心，只要他能成亲就好。 这些日子也在他这儿吃多了闭门羹，这好容易提了个意见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自然也就应下了。 况且那些平头百姓都是没什么见识的，哪儿比得上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闺阁女子？这两相对比，最后肯定还是选择京中贵女。 退一万步来说，他要真选了什么小老百姓，没见过市面的也好拿捏。 “便依你所言吧。” 两人的母子情分，早在多年的相处中渐渐淡了，相对无言，没说两句萧景迁便告辞了，不想太后叫住了他。 “我听人说，你最近在找几个老太监问当年的事儿？你在怀疑什么？” 萧景迁回头看她。 没说话，只静静瞧着。 太后：“不管你在查什么，都停下吧，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萧景迁眨了眨眼睛，敛下眼眸，拱手施礼。 “儿臣遵旨。” 至于他是否真的会停手，就未必了。 甚至，恰恰因为她的这句话，才更让他坚定了当年宫中，一定还有一个消失的皇子，而他的母后，恰是其中的知情者。 太子要选太子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轰动全城。 纷纷出高价请画师务必将自己画成绝色美人，没钱的便只能由宫里来的画师现场作画。 瑶光自然也没躲过。 她不知萧景迁此举为何，但想着自己应当不会入选，不过是走走过场，便也直接用了宫里的画师。 从前选太子妃，只在高官贵族中挑选适龄女子，由内务府督办，但这次选择范围扩大到了全城的适龄女子，内务府人手不够，还从六部借调了一些人手。 林天赐作为户部侍郎，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那批。 当天下了朝就去质问了萧景迁，“自古太子妃只从贵族中挑选，太子此举未免大动干戈，于礼不合。” 当然，什么礼数规矩，在他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只怕他是冲着瑶光去的。 他家小白菜，好容易下山，可不能这么随便就被他给拱了！ 两边还有未曾离去的官员，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瞧着。 倒是摄政王走了过去。 “皇侄一向眼高于顶，莫不是京中贵女都入不了你的眼？” 语带笑意，实则含锋带刺。 不少官员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话不恰恰说太子殿下看不上他们的女儿，宁愿去选那些下里巴人的低贱平民也不愿意选他们的女儿？ “富贵与否，是家里给的，才情如何才是自己的，只要有才华有能耐，便是寒门平民，也不该叫人轻视，皇叔以为呢？” 萧景迁看了眼摄政王，又转过头看向林天赐。 若说平民出身，林天赐就是平民出身，凭借自己的能耐走到如今，在朝中颇负盛名，在京中也深得民心。 不仅是他，朝中寒门学士出身数不胜数。 先帝暴虐，自然也不喜那些世家大族在自己头上放肆，大刀阔斧一阵改革之后，剩下的贵族都夹着尾巴过日子，朝廷大开科举，拉了不少寒门平民学子上来。 他的这些话，让他们感觉自己是被太子殿下尊重的。 心中对太子殿下也多了几分敬重和感激。 而林天赐更是冷下脸来。 “殿下，在下还有要务要忙，告辞。”冷着脸同摄政王辞别，也没再询问选妃之事。 林天赐虽说是摄政王的人，但更偏中立。 摄政王有意好好拉拢，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人，却不想萧景迁的一句话，叫他惹恼了林天赐，当下也顾不上和萧景迁斗嘴。 深深看了他一眼。 “皇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啊。” 一甩袖子，出了金銮殿。 又差人给林天赐递了不少好处，还亲自前往拜访了两三回，前两回被拒，一直到第三回才见着人。 好声好气说了一番。 展望了一下自己的宏图霸业，顺便给他许了不少成功后的好处，才勉强将他稳下。 因着这事儿，他有一段时间不敢到萧景迁跟前晃，但心里却是更加恨他了。 至于林天赐。 那日过后，又寻了个日子悄悄去找了萧景迁，问他到底要做什么，萧景迁也不答，直到他说起瑶光，萧景迁才敛下眸子，将茶杯放到桌上。 虽仍是不语，但林天赐也猜到了。 默了默，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该插手，但你不许强迫她。” 他和萧景迁多年兄弟，对他也算了解。 性格坚毅果敢，虽为人冷漠，但对瑶光却是不错的。 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若真用强权压人，瑶光也是个不服软的性子，他怕到时候两败俱伤。 以做兄长的角度来看，他宁愿瑶光寻一个普普通通，但待她好的共度一生，起码两人真闹起来，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能护上一护。 但他也知道，萧景迁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弃的。 便只能提前提醒，盼着他还没泥足深陷，即便被拒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放心，我是认真的。” 萧景迁抬头望过来，眼神坚定，仿佛承诺一般，道： “我不会伤他。” 林天赐点了点头，“希望你能记住今天你答应的。” …… 此次选太子妃人数众多，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一千人入宫面试。 也不知是如何筛选的，据说会有人暗中访问，瑶光都没什么感觉，照常吃吃喝喝，七日后却有人来告诉她，她入选了。 宫里的马车停到门口，林天赐当场就黑了脸。 咬着牙暗骂萧景迁不是人！ 别人家的姑娘都派了太监专门上门探查，又是量体，又是请脉，要容貌上乘、身家清白，又要身体健康，才情兼备，可到了瑶光这儿，什么都没有。 就一个小太监来报喜，说是入选了，便要将人接入宫候选。 说里面没有黑幕谁信啊！ 他虽然跟萧景迁聊过，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这是连做戏也不做了？ 不过此番人多，别人也未必能注意到一个瑶光就是了。 林天赐黑着脸将瑶光送上马车，瑶光倒是心大。 她觉得自己被选中可能单纯的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前几轮就被刷下去也太对不起自己这张脸了，但后面还要比赛琴棋书画。 就自己这本事，总不能再上去背《清心诀》吧。 况且最后也是萧景迁拿主意，他肯定不会选择自己的。 第345章 入选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入选的！” 林天赐看着自家小妹这满脸的天真，一时都不好意思将真相告诉她了。 只怕那头盯上你的猪没那么容易放弃。 他只觉得脑袋抽抽得疼。 瑶光不知道大哥在想些什么，心态轻松地跟着小太监进了皇宫。 选秀地点设在御花园，今天天气雾蒙蒙的，时不时飘过几片云层遮挡住阳光。 御花园的亭子内。 太后端坐在黄花梨雕凤镂空长椅上，垫着明黄色的软垫，沁玉莞玉一左一右收纳薄扇轻轻扇着。 内务府的掌事太监拿了厚厚的一摞本子，写着这次入选的佳人的姓名家世。 候选人员站在花园外头，叫到名字的便一个个往里进。 这最先只是见见人，认认脸儿罢了，后面比试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才是重点，但还是有不少人紧张。 瑶光懒散地依靠在宫墙上，打着哈欠。 心想着这么多人，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去。 若是自己早早表演完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提前离开。 正思索间，便听见一道熟悉的恼人的声音。 “没想到妹妹也入选了啊。” 宁凌雪站在瑶光身后，换上了一身粉色长裙，领口坠着兰花点翠流苏压襟，优雅大方。 头发梳做垂鬟分肖髻，一缕秀发斜搭在左胸，柔顺清婉，和瑶光五分相似的容貌恬静淡雅，但在看向瑶光的时候，多了些嘲弄的意味。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却还是被瑶光看得分明。 瑶光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要回到永宁侯府，也不会与她争抢侯府的荣华富贵，倒是她处处与自己为难。 不过她也不是软性子。 别人刺了自己，自己可忍不住不刺回去。 唇角轻勾，本就艳丽的脸更显得张扬妖艳，光彩夺目。 宁凌雪眼中闪过更深的愤恨，瑶光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入选。” 配着那不屑的眼神，更叫宁凌雪愤慨。 “你……” “永宁侯府嫡小姐，宁凌雪……请到御花园稍候。”小太监来喊人，宁凌雪便是再不满，也只能整了整衣襟，脸上重新扬起温婉的笑，跟着小太监进了御花园。 瑶光无聊地翻了个白眼。 虽说这次选妃，京中贵女和平民一起，但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这来喊人，就是先喊了京中贵女，等到轮到瑶光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小太监总算喊到她了。 瑶光站直了身子，跟在剩下的五个女子身后进了御花园。 前面那批刚走，她们便紧跟着走到亭子前站定。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瑶光抬起头，却不敢抬眼，只微微垂着眼眸，但仍能感觉到太后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已经从内务府名单上得知她就是前些日子住在东宫，被萧景迁藏着掖着不许自己看见的那位。 长得倒是好看，比起自己年轻时候也差不了几分。 不过男未婚女未嫁就住到一块儿去，想来也是个狐媚的。 空有了一副皮囊罢了。 收回视线，摆了摆手，内务府的太监便叫几人下去。 看过让人之后，比试才正式开始，空旷的场地内，依旧只有太后坐在前面，叫不少秀女都有些失落。 她们中不少，尤其是平民女子，都觉得自己没可能选得上，但若是能有机会见上一见太子殿下也是好的。 太后看出了他们的失落，但也没说什么。 比试正式开始，共分为五项：琴、棋、诗、画，最后一项是考察对《女戒》的熟识程度，不巧，这些都是瑶光不熟悉的。 都不用她动什么手脚，自然“一鸣惊人”。 “琴”试时，她弹得难听不说，像是公鸡拉嗓子，尖锐刺耳，还不小心轻轻一碰，就将琴弦崩断了两根。 “棋”试时，她连怎么吃子儿都不知道，随便乱下，每次还要对面的姑娘提醒了她她才反应过来。 到后面索性直接摆烂，让对面的姑娘自己跟自己下棋，让她好好绣了一把琴技，瑶光就只在边上，也看不懂，但还是鼓掌叫好。 将姑娘夸得通红了一张脸。 “诗”试时，是佳丽门一个个上前，由内务府提前拟定题目，太后随机抽选，再由佳丽们作诗，做完再由太后打分。 进去的顺序是按照最开始的顺序，轮到瑶光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前面还有近一千人，只觉得疲惫不已，余光瞥见宁凌雪还往自己的方向而来。 趾高气昂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想来就前两场的比试，贬低一下自己。 毕竟她前两场可是成绩斐然呢。 看她快要走过来，瑶光赶紧溜走了。 她可不想跟她在这儿吵架。 这御花园很大，除去比试的场地还有大片悠闲地区，瑶光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准备透透气再回去。 坐了大半个时辰，琢磨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笑意。 “你怎么在这儿？比试结束了？” 是萧景迁。 “没呢，前面还在比，我排最后，在哪儿等不是等，就出来了。” “那你这是要回去了？” 瑶光点头，萧景迁道：“正好我也要过去，一起吧。” “哦，不过等你到了地方跟我分开哦，不然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她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尤其是这方面的。 萧景迁的眸色暗了暗，但还是点头，“好。” 路上，他问瑶光前面比试觉得如何，瑶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得意杨洋的像是一只小狐狸，随着她开口，仿佛背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都跟着晃了晃。 “表现得非常好！” 要不是比试规矩是全部比试完才宣布结果，她觉得自己第一场结束就能被提前淘汰。 萧景迁勾唇笑了笑，心情也跟着轻快不少。 “是吗。” 很快，他就看到了瑶光所谓的“非常好”是什么了。 让她作诗，牛头不对马嘴也就罢了，中间还掺杂了两句剑诀，也亏得母后不曾学过，虽觉得怪异，但也没听出来。 画画就更不必说了，在纸上随便划拉两笔，连作秀都懒得，这一幅画拿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画了两根筷子呢。 还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筷子。 至于《女戒》，她更是不会，甚至将《女戒》批的体无完肤，险些和太后吵起来。 第346章 他喜欢她? 偏她还说的眉飞色舞，全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说得可欢实了。 萧景迁都被气笑了。 捂着脸简直没眼看，但宽大的手掌遮挡下的眼确实星眸含笑，嘴角上扬，不见丝毫怒色。 即便是这样的她，他也觉得万分可爱。 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回，是切切实实地栽了。 但似乎栽地也不冤，毕竟她是他从初见就觉得特殊，哪怕在梦中预见过那样痛苦的场景也依旧奋不顾身靠近、保护的存在。 不喜欢，才奇怪吧？ 选秀结果并不是今日出来，毕竟一千多个人，折算成绩也要许久，况且除去方才那五项，这里面还有一票否决制——萧景迁。 毕竟是给萧景迁选妃，总要他过了眼，满意才行。 以至于最后选择出来是瑶光的时候，太后都没有一点儿意外。 但还是据理力争，从品行到才华，将她批了个彻底，唯独没批那张脸，毕竟那脸是真的好看。 为此，都将宁凌雪给拉了出来。 “你若当真喜欢那张脸，永宁侯府的嫡小姐和她长得也差不多，家境好，才华卓越，又是个有礼貌的，哀家瞧着就分外欢喜。” “您当初说，只要我找个人，无论是谁，品行如何，家世如何，您都不管的。” 太后：“那不是因为你谁都看不上吗？！” 当初她给他选了那么多人，京中贵女几乎都选了个遍，结果呢，他一个都选不上不说，还鸡蛋里挑骨头，好好的姑娘被他贬得一无是处。 她只得说只要他找个回来，怎样的都无所谓。 但谁能想到，他偏偏就看上瑶光了。 可惜如今的萧景迁，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摆弄的萧景迁了。 任她说破了嘴皮子，萧景迁也不为所动，最后太后无法，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好歹是选了太子妃不是？ 只盼着那瑶光懂事些。 从太后处出来，萧景迁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向冷硬的脸上都带了些细微的笑意，安总管在旁边瞧着也高兴。 “你去，从我的私库里选些精致漂亮的礼物给瑶光送去。” 虽然太后那边松了口，但瑶光若是知道自己被选上了，怕是不会高兴。 还是提前送些东西哄哄吧。 三日后，选秀的结果总算出来了。 结果送来前，瑶光还和大哥闲聊，说这次肯定不会入选，还将自己在选秀中做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都这样了，我就不信太后还能选我，她要真选了我，那得多瞎啊。” 她最后都险些跟太后吵起来。 就她对《女戒》的理解，莫说太后了，整个京城恐怕都没一个人愿意要自己的。 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林天赐却是摇了摇头，愁容满面。 只觉得她太天真了。 果然，下午，宫里就来人了，宣旨的是安总管，笑容灿烂，活像是白捡了一块儿金砖，“瑶光姑娘，快来接旨吧。” 年纪轻轻一小公公，满脸堆笑，平白老了十几岁。 瑶光看着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以为是来通知自己落选的，但结果却是入选了，不仅如此，对方还带了不少金银玉器，流水一般往屋内送。 安总管拉着人一个个介绍。 什么南海的珍珠，北港的玉石，点翠的头面，掐丝的绸缎…… 一件就价值连城，更不必说这么多。 瑶光身为小龙女的看见不灵不灵的宝石就冒星星眼的本能都快出来了，最后还是被怒火压了下去。 揪着安总管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萧景迁他人呢！” 安总管吓了一跳。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要让人听见她这么直呼萧景迁，肯定要大做文章的。 “我问你呢！” 瑶光又问了一声，安总管赶紧道：“太，太子殿下在谢水楼台等您。” 瑶光甩开他的衣襟，怒气冲冲往外走。 那样子，不像是去见自己的未婚夫君，像是要去砍人的。 “林，林大人，瑶光姑娘不会对太子殿下做什么吧？” 林天赐淡淡道：“应该吧。” 做了什么也是他活该！ 安总管咽了咽唾沫，怎么觉得林大人身上也杀气腾腾的呢？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深觉自己这活儿是越发的不好干了。 …… 谢水楼台，萧景迁知道今日要传旨，早早就命人包下了这一层等着瑶光。 怕她怒气上头，直接提剑进了皇宫，事情可就闹大了。 在这儿，楼下那么多人呢，她应该不会提剑进来吧。 应该……吧？ 他今日难得换了一件米色长袍，在他一水儿的黑袍子中十分难得，米白色的长袍很衬肤色，却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发白亮。 上面绣着金色暗纹，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其上，泛出莹莹光点。 腰间佩戴一条月白腰带，下坠一块儿白玉，蓝色流苏摇坠其下，成了整件衣服的一抹亮色。 长发高高束起，仿若一少年侠客，少了几分沉稳，倒多了一些洒脱。 一路走来，不少女子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不同寻常的打扮，格外引人注目，瑶光进来的时候，也觉得眼前一亮，顿了顿才稳住心神。 萧景迁看她微微呆滞的模样，唇角轻勾。 更添了几分色气。 “进来吧。” 瑶光气呼呼在他对面坐下，一声“你”刚开了头，萧景迁便先给她介绍起这家的菜色来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急，吃过饭再说。” 瑶光不配合，他就自顾自点了菜。 一连选了好几样，都是瑶光喜欢的。 等小二出去，瑶光便迫不及待问起了选秀的事儿，“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被选中？！” 她那表现，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入选。 那日太后的样子，对她显然也是不喜的，不可能选她。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萧景迁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会是……喜欢她吧？ 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本身也算不上多熟，虽然是师兄弟，但他常年跟着大长老在后山修炼，其实见面的时间不多，反倒是自己昏迷后，两人说话的机会还多些。 但都是他在说。 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更多时候都是他静静坐在自己床头。 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喜欢自己。 第347章 师门情谊也是情 可若是不喜欢，他又为何非要让自己当太子妃？ 瑶光想不明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双手环胸，隔着桌子和他对峙。 萧景迁看她那样儿，若是自己不交代清楚，怕是她连饭都不吃了，只能叹了口气，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你也知道，如今朝堂被摄政王把控，我虽暗中筹谋良多，但和他势均力敌，朝中官员尚在观望，此番选太子妃，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但是……” “朝中多是寒门学士，并无背景，各人之间牵扯不多，无论选择谁，既不能给自己博得更多的利益，反倒有可能得罪其他几家。” “至于贵族世家背后盘根错节良多，心思也活络，少不免有永宁侯府一般既想要太子妃的身份又想在摄政王跟前讨巧的。” “况且父皇早年登基就因为被贵族势力牵制，掣肘良多，若真选了他们，将来登基，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倒是母族鼎盛一家独大，反倒于容易分去我的势力。” “也正是如此，我才会主动提出将平民女子纳入人选，虽然平民太子妃不能给我带来助力，但也同时可以保证不被分权。” 至于如何巩固势力，除去联姻一路，他也有旁的法子。 左右他不会用自己妻子的位子去谋夺利益。 “平民女子那么多，你何必选我？” 瑶光的态度稍有和缓，但还是不悦质问道。 萧景迁就知道躲不过去。 “如今朝中上下都盯着这个位子，说白了这位子就是个靶子，若太子妃无权无势，难免会有危险，我总不能随便选个平民女子，反害了人家不是？” “你身手好，寻常人动不了你，我也会派人暗中保护，有你做我的太子妃，我才能安心去处理前朝事务。” 这话半真半假。 但她做自己太子妃，他才能安心这话是真的。 瑶光：……很有道理，但她不干。 “我不要。” 简洁明了，萧景迁都跟着愣了。 “为什么啊？”蹙了蹙眉，星眸眼尾下垂，透着点儿可怜，仿佛被主人无辜抛弃的小狗，瑶光险些都要心软了。 但最后还是挪开了视线。 “我们只是师兄弟，只有师门情谊，凭什么让我牺牲我的姻缘？不可能！” 她要容易和他接了姻缘红线，傻了才和他成亲呢。 况且那可是太子妃，就算是现在事态紧急的权宜之计，等他将来解决了摄政王，登基为帝，想也知道不能随便和离。 当她傻啊。 “别急着拒绝啊，师门情谊也是情啊，你忍心看师兄迎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你娶我也是娶的一个不喜欢的人啊。” 瑶光一脸“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 萧景迁一噎，心想那可不一定。 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谈话不多愉快，很快就结束了，萧景迁专门送她回了菩提院，瑶光觉得没必要，但路也不是她家的，他要跟，她也拦不住。 只是到了菩提院就立刻大门一关，将萧景迁拦在了身后。 萧景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几日，他时常来找瑶光约着去各个地方游玩。 瑶光不肯，但也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总有法子将她哄骗出去，等反应过来已经跟着他出了门。 气得鼓着一张脸。 决定不跟他说话，就不信他堂堂一国太子，吃了自己那么多冷脸还愿意来约自己。 事实证明，还真能。 瑶光更气了。 她这边悠哉，永宁侯府这两日可是没少闹腾。 太子妃评选，宁凌雪场场拔得头筹，本以为太子妃头衔已如探囊取物一般，却不想最后竟落到了瑶光的头上。 气得宁凌雪摔砸了好些东西。 而永宁侯得了这消息，倒是挺开心。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立刻便差人去菩提院寻瑶光去了，还难得让下人选了两件自己的私藏送过去。 宁凌雪更生气了。 瑶光这贱人，都已经扔到乡下去了，为什么不能就死在乡下，或者随便嫁个乡下人，还回来做什么？ 为什么还要跟自己抢太子妃的位子？！ 现在就连父亲都对她另眼相待。 要是真让她当了太子妃，自己就真没机会了，到时候父亲肯定也会更喜欢她，那自己怎么办？ 自己在府中还能有地位吗？ 不行，她必须得阻止瑶光当上太子妃！ 永宁侯府的嫡小姐只能是她，太子也只能是她的！ 区区一个乡巴佬，凭什么跟自己争？！ 瑶光这两日都不在菩提院，永宁侯府的下人来了三五天都扑了个空，这天总算是守到了人。 “二小姐，二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瑶光刚从外面回来，就被突然蹿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侯府的管家，挑了挑眉，神色淡淡。 “有事？” “二小姐……” “打住。”瑶光喊停了他，“我可没认永宁侯，别这么称呼我。” 她入京以来，永宁侯就没来找过自己，上次去了侯府，也绝口不提要让她认祖归宗的事儿，如今永宁侯的族谱上，可没自己。 什么“二小姐”，她可不认。 管家有些尴尬，“二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您是侯府的血脉，哪儿能说不认就不认啊？这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你要是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就不必说了。” 绕过对方就要往院子里走，管家赶紧上前拦着。 抬手挡在人前。 结结实实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小的多嘴，姑娘勿怪，姑娘勿怪。” 看他没再称呼自己为“二小姐”，瑶光才勉强停下脚步，多给了他一些时间，“说罢，啦找我何事？” “唉。” 管家深深叹了口气，“二……姑娘自打上次回府，老夫人便一直惦记着您。您也知道，老夫人一向身子不好，这段时间想着您，又忧思过虑，病得更重了，这不，老爷让我来请您，去堂前尽孝。” “老夫人一向最疼您了，您总不能置老夫人于不顾吧。” 怕瑶光不答应似的，管家又补了一句。 瑶光都忍不住笑了。 “我才见过老夫人一面，怎么，你们就要把老夫人病重的责任推到我头上？现在我要是不回去，就是不忠不孝？怎么这偌大的永宁侯府请不起大夫吗？还是那些大夫还没我有本事？” 第348章 上山祈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小姐您误会了。” 管家连忙摆手。 瑶光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她可是太子妃，是老爷都巴巴儿地来请的存在，自己要是惹恼了她，莫说老爷，要是传到太子耳朵里，自己也讨不了好啊。 一时情急，也顾不上称呼。 瑶光嘲弄一笑，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也想知道，这群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顺便也躲躲萧景迁。 这几日快被萧景迁给烦死了，真不明白，他不是忙着夺权吗，怎么就这么空。 马车在永宁侯府停下，瑶光刚下了马车，侯夫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了瑶光的手，开口就是“我的乖女儿”。 瑶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这孩子，上次在家也不多住两日，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不好吧？到底是在外面，比不得家里，这次过来，就别走了，将来太子娶亲，总不能到你那破落院子迎亲吧？多丢面子啊。” “就算丢面子，也丢的是我自己的面子，与夫人何干？” 瑶光抬眼瞧她，眼神嘲讽。 完全没给她脸面。 侯夫人脸色一僵，旁边还站着几个下人小厮，就被她公然落了脸面，到底是脸色不太好看。 没藏好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怨愤，永宁侯立刻将人拉到了身后。 “行了，刚回来就吵吵嚷嚷的，赶紧回去吧。” 警告地对侯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侯夫人便是不甘，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乖顺地跟在永宁侯身后。 永宁侯又看了眼瑶光，还端着父亲的威严。 “好不容易回来，大家都好好的，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往后当了太子妃，还指着娘家给你撑腰呢，别太不识抬举了。” 瑶光勾唇轻笑。 “我一向不识抬举，永宁侯若是看不惯，不如，我走？” 说着作势就要离开，当然，她本也没想留下。 但他们好容易将她请了来，哪里会这般容易就让她离开。 宁凌雪赶紧拉住了瑶光。 “妹妹别生气，父亲只是话说得难听了些，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父亲时常提起你。” 神情似带了些急切。 “在这说了，一家人哪儿有两家仇，妹妹也莫与父亲置气了。” 拉着人往里走，“便是不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看在祖母的面子上，祖母素来疼你，如今病重就想着渐渐妹妹，若妹妹今日走了，岂不遗憾？” 瑶光跟着她进了侯府，永宁侯夫妇怕她再提要走，一路上都很安静。 跟在宁凌雪和瑶光身后，瑶光仿佛还能感觉到他们若有似无的视线传来。 老夫人的院子里，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 “老夫人身子虚弱，近来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刚还被疼醒了，好容易才歇下了，恐怕不方便入内探望。” 丫鬟低眉顺眼。 顺着她的身子向后看去，老夫人的院门紧闭。 四下望了望，也不见菱珠的身影。 菱珠是家生子，父母都是府上的下人，因着从小机灵，被老夫人调在了身边伺候，如今已到了成家的年纪还跟在府里。 老夫人对她母亲有恩，菱珠感念这份恩情，对老夫人最是忠心。 平时是寸步不离的，今日却不见人影。 这几乎是将“有问题”三个字儿烙在了额头上了。 “既然老夫人身子不适，正巧我会写医术，让我进去给老夫人瞧瞧吧。” 推开丫鬟就要往里进。 丫鬟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永宁侯，永宁侯使了个眼色，快步上前，瑶光的手还未碰到房门就被她挡住了。 “二小姐，老夫人身子确实不适，您还是晚些再过来探望吧。” 永宁侯和侯夫人也跟着劝说。 似是并不想让她进去。 宁凌雪道：“妹妹不是正经学医的，宫中御医来瞧都没瞧出个大概来，妹妹还是不要妄动了。” 若是菱珠在这儿，定是要出生驳斥的。 这府上，除了老夫人，就只有菱珠见识了她的本事的。 但在场的，无论是宁凌雪还是永宁侯夫妇，都觉得瑶光不过乡野村姑，哪里会什么医术，分明就是信口胡说。 对她的观感更差了。 只觉得这孩子在外多年，到底是养歪了。 “我知道妹妹是关心祖母，正巧我准备去寺庙给祖母祈福，妹妹若是有心，不如与我同去？” 宁凌雪话头一转，道。 瑶光挑眉，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吗？ 千辛万苦将自己请来，就为了让自己去寺庙？ 怕是此去寺庙，山高路远，不会平坦。 她暗地测算，确定老夫人暂且没事，想来永宁侯虽然对自己狠心，但对自己的母亲，也下不去这个狠手。 确定老夫人没事，瑶光倒有些好奇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了。 在宁凌雪和永宁侯夫妇的再三劝说之下，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他们似乎很急。 瑶光才刚应下，宁凌雪就拉着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看来宁小姐对老夫人很是关心，早早儿就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若不是为了迎我，怕不是早就已经出发了？” 不痛不痒刺了一句，宁凌雪的脸色有些尴尬。 “毕竟是我祖母，也是从小疼爱我，如今祖母重病，凌雪也做不了别的，但上山为祖母祈福这点儿小事儿还是能办到的。” 眉眼低垂，狭长的眼尾下扬。 拿着帕子轻轻抽噎两声，纤细的身子随之颤了颤。 温婉可怜，无端叫人生怜。 瑶光坐在她对面，冷着一张脸，唇角轻勾，“是吗，姐姐还真是有孝心啊。” 说完便半靠在车厢，敛着眸子半寐，不再看她。 实则悄悄放出灵识，关注着车外的动静。 郊外有座仙灵寺，坐落在仙灵山上，香火鼎盛，传闻有圣僧在此渡劫飞升，仙灵山也因此得名。 仙灵山地势险峻，中间有一出盘山路外无遮拦，仅容一辆马车通过所余不多，是以大部分香客多是走路上山。 一位彰显虔诚，二为自身安危。 但也有派头足的，驾马车经过，也是找的有经验的车夫，通过时得小心再小心。 宁凌雪选择乘马车而上之时，瑶光便察觉了不对劲。 宁凌雪还同她解释，“仙灵山高，此时又临近傍晚，若是走上去也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去了，还是驾车快些。你放心，我选了最好的车夫，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瑶光含笑看着她。 像是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一般。 第349章 替你照顾太子殿下 “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何必继续这样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呢？” 宁凌雪满脸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从未做过什么戏。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好是真心的，虽然你或许并不认我这个姐姐，在我心中，你也始终是我亲妹妹。” 她抬起头，眼神真诚地望过来。 瑶光却在那双澄澈的眼底，看清了其中深深的笑意。 嘲弄、不屑，即将恶事得逞的快意笑意。 虚伪。 瑶光知道现在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也不再看她，转头望向窗外，眸色沉沉，左手搭在右手上，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她前些日子给宗门发了消息，询问关于灵渊主人的事情。 宗门一直在查探灵渊，大长老又能洞悉天机，当初执意收下萧景迁做自己的弟子，对东陵皇室说不定有些了解。 那灵渊主人与萧景迁长相相似，或许大长老能知道些什么。 从神农架出来，瑶光便第一时间联系了宗门。 但宗门并无消息。 她是直接联系的宗主，宗主平时忙碌，也未必时时都能接到她的消息，倒也正常，但事后瞧见了总会回过来的。 可之后又等了四五日，也没街道宗门的消息。 不仅如此，她又给宗门的其余长老和师尊，甚至连事务堂的弟子都传了消息，最后都石沉大海。 没有一点儿消息。 瑶光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本就想着找个空闲时间回趟宗门，又赶上太子妃的事儿，一来二去的倒是搁置了下来。 正巧这两日被太子妃的事儿折磨得烦了，又惦记着宗门的事儿，或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宁凌雪，给自己喘息的机会，顺便去看看宗门。 宁凌雪，机会我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眉梢轻敛，身子懒散地依靠在车上。 姿态轻松，好似已经对宁凌雪完全放松了警惕，或者说，并不将她放在心上。 宁凌雪满意的同时，又觉得恼怒。 她这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好在，她能张狂的也就是今日了，今日过后，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属于自己，而她，就永远留在仙灵山吧！ 眼底杀意闪过，她没注意到，对面的瑶光也轻轻勾起了唇角。 马车行到半山腰，天上突然下起了点点细雨，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迎面扑在车夫的脸上，车夫甚至都张不开眼。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见前面的一块儿拦着路的石头，将马车勒停。 “怎么了？” 宁凌雪的声音从车内传来，车夫道：“前面有块儿石头挡着路，我过去将石头挪开，您二位在里面稍待。” “小姐，您怎么……” 宁凌雪从车内走了出来，温和笑道。 “无碍，我跟你一块儿去就是，这雨天路滑，这边走动也不方便，我和你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其实车夫是穿着蓑衣的，但听见这话还是很感动。 这些大人物，哪里会在意他们这些下人的安危？更觉得能说得出这句话的宁大小姐果然是人美心善，还会惦记他们这些下人。 一时感动不已。 宁凌雪掀开帘子，拿了伞，顺便对瑶光道：“瑶光你在车内等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瑶光依旧靠在车内，懒得搭理似的轻轻“嗯”了一声。 撑开伞，雨水“滴答滴答”砸在油纸伞面上，这伞不大，要撑两个人，宁凌雪也不能独善其身，还是被雨溅到了一点儿。 沾着泥泞的雨点子将衣摆都弄脏了。 宁凌雪眼底闪过不耐，但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又忍了下来。 眼神更是若有似无带着点儿兴奋。 而这一些，都被隐没在雨夜之中，没叫车夫察觉一点儿。 当然，他若是察觉到了，也就不会白白送命了。 好容易将路中央的石块儿搬开，车夫便和宁凌雪到了车前，车夫一只手牵着马的缰绳，一边请宁凌雪上马车，姿态恭敬。 没想到宁凌雪收了伞，却并未上车，而是拿着伞柄，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一下受了惊，立起前蹄，嘶鸣一声便开始横冲直撞了起来。 车夫怕马乱动影响宁凌雪上车，特意将缰绳在手腕处绕了三四圈，攥地死紧，这会儿被马一带，一下挣脱不开，便被马带着拖行了两三米。 好容易挣脱开，被马一甩脖子，整个人被甩下了山崖。 与此同时，马儿还在狂奔。 带动着车子左摇右晃，瑶光只能紧紧抓住车内横梁保持平衡。 前面不远处就是急转弯，平时都要小心再小心，现如今马儿发了狂，更是直直冲着悬崖而去。 车到悬崖前，瑶光就已经艰难地从车内出来了，在马车坠崖之前，猛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三四圈。 胳臂腿都疼着，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她还是装作痛苦难忍，动弹不得的样子。 躺在地上，眉头紧蹙，任凭冰冷的雨水搭在她的脸上。 轰隆的雷鸣伴随着马车摔下悬崖发出的巨响，在这雨天更多添了几分骇人的气氛，宁凌雪缓步走来。 她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了，发丝狼狈地贴在脸上，但她并不在意，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眼睛死死盯着瑶光，像是被鬼盯上了一般。 “你……你要做什么？” 瑶光强撑着想要向后退去，躲开她的靠近，但她身上都是伤，幅度很小。 挣扎了半天也只挪动了一点儿。 宁凌雪脸上的笑更大了。 看向她，似是怜悯，又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瑶光啊瑶光，你说你，在乡下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京城？非要来跟我抢？！你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蹭”的一声，匕首的白光闪过，瑶光睁大了眼睛。 “要怪，就怪你太贪心。明明都已经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来跟我抢！” 匕首扎入胸膛，利索地拔出，带出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又很快被雨水洗净，但还是将衣襟沾红。 宁凌雪站起身，看着胸口破了个大洞，正汩汩流血的瑶光，久久郁结的心总算快意了几分。 艰难地将她半死不活身体挪到了悬崖边。 “再见了，瑶光。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的。” 脚下用力，瑶光便滚落了悬崖。 第350章 瑶光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雨丝还在不断地往下坠，乌云遮挡了星空，连月亮也结结实实地藏了起来。 瑶光躺在崖底，紧闭的双眼动了动。 睫羽微颤，茫然地睁开眼，被雨打得忍不住又闭了闭，抬起酸痛的手遮在眼前，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另一只手撑着地，破了皮的胳臂发酸发疼，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撑坐起身体，幸好掉下来的时候用灵力撑了一下，但几百米高的落差还是让她晕了过去，好在伤得不重。 那个车夫就没那么幸运了。 四肢扭曲地弯折起来，脑袋撞在一块儿石头上，鲜血流了满地，雨点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双目大睁着，难以置信般，死不瞑目。 瑶光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宁凌雪的目的是自己，没想到还要杀人灭口，说起来他所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也是因为自己。 瑶光将灵泉水倒在自己的伤口上，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除了残破的衣衫和沾着鲜血的肌肤，几乎看不出曾受过伤。 随后走到车夫跟前，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瑶光替他念了一段儿往生咒。 盼着他能早日轮回，下次莫要再遇到宁凌雪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了。 解决了车夫的事，瑶光便准备回北斗神宗了，离开前，还传信给大哥，告诉他自己安然无恙，顺便要他告知萧景迁一声。 他们有缘无分，还是请他另找良缘吧。 纸折的千纸鹤无视狂虐的雨幕，雨滴打在纸折的翅膀上，也没浸透半分，慢悠悠飞向林府的方向，却在中途，被一支飞镖射落。 千纸鹤还想挣扎，穿着灵渊服饰的男人撑着伞，踏过雨夜，一脚踩断了千纸鹤的翅膀。 抬手做了个手势，千纸鹤就像是抽去了生机，忽地安静了下来。 摊在地上，任由雨滴打湿了它的身躯。 永宁侯府的马车坠崖的消息传来，萧景迁和林天佑都出动了大批人马前往搜寻瑶光的下落。 在仙灵山搜寻了大半日，只找到了车夫的尸体。 两人都快疯了，正在这时，“瑶光”回来了。 林天佑上门探望，“瑶光”躺在床上，隔着床帘，林天佑看不清帘内的人，他也不好靠近，只远远站在几部开外，担心地望向床上的人。 “瑶瑶，你怎么样了？身子可有不适？” 床上的人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听不出原本的声音，虚弱地开口。 “大哥，我没事儿，方才大夫也来瞧过，说我只是染了风寒，休息两日就好了，让大哥费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大哥，关心你是应该的。” 林天佑眼神暗了暗，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瑶光，仙灵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车怎么会突然坠崖？是不是宁凌雪做了什么？” “瑶光”摇了摇头。 “是马突然发了狂，我们都没想到，后来马和车夫掉下了山崖，马车卡在了悬崖边，是宁凌雪救了我，否则我可能还见不到大哥……” “瑶光”抽噎了一声，林天佑蹙了蹙眉。 他不相信宁凌雪会有这样的好心。 而且…… 瑶光在北斗神宗修习多年，马车坠崖，当真躲不过去？若说宁凌雪拉着她要坠崖，被瑶光躲过还可信些。 林天佑怀疑地看了眼床帘内的人。 屋内静了下来，“瑶光”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找补。 “都怪我，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好全，否则那马车坠崖，我怎么可能躲不过去？倒是没想到宁凌雪从前处处和我作对，到了生死危机时刻，倒会护着我。” 也不知林天佑信了没有。 嗔怪了一句，“知道自己受了伤还出去乱跑。这次你就在府上好好养着，你府上人太少，待会儿我再派几个人过来，好好照顾你。” “嗯，谢谢大哥。” “那你好好养伤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随意寒暄了两句，林天佑出了门，叫来府内洒扫的丫鬟，“她回来的时候，你可瞧见了？” “瞧见了的。” “你确定是瑶光？” 丫鬟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 林天佑想着以前瑶光就不喜人在旁边伺候，这丫鬟不过是在府上洒扫，平时也鲜少见到瑶光的面，不了解也正常。 至于长相，宁凌雪和瑶光本就有四五分相似，若再动动手脚，八九分也是可以的，骗过这些人足够了。 他自然是希望瑶光平安无事的，但回来的这个，真的是瑶光吗？ 回府后，林天佑就叫来了自己的管家，让他带几个机灵的去瑶光府上伺候，他也日日去探望，但对方都以病未痊愈为由，隔着床帘并不见他。 他也待不了多久，对方就沉沉睡去，无声赶人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管家能够发现些什么。 管家知道林天佑的怀疑，观察的十分仔细，但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之处。 “回来的那位行为举止都和从前的瑶光小姐别无二致，会不会是老爷您多想了？即便是两人长相相似，也不可能哪哪儿都一样啊。” 林天佑抿了抿唇，“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仙灵山那边，你再暗中派人去搜。” 管家叹了口气，还是应了“是”。 “瑶光”，或者说宁凌雪被林天佑的人盯着，只能尽量模仿瑶光的一举一动，好在她做出这个计划之后，就提前学了许久，才没漏出错漏。 但林天佑和瑶光相处多年，她暂时还不敢和林天佑碰头。 知道他竟还在调查瑶光的下落，更是气得不行。 只盼着萧景迁赶紧回来，只要她能坐实了太子妃的位子，区区一个林天佑，她自然是不会再放在眼里的。 萧景迁这段时间去了宁平巡查，不再京内，听说“瑶光”回来，便差安总管送了好些金银珠宝过去，说是给她压惊的。 永宁侯府虽是贵族，但已渐式微，平时也没这般阔气。 更何况这金银珠宝流水一般，日日送来，宁凌雪眼睛一下就亮了，却还记着瑶光的人设，只能强压下心底的兴奋，不甚在意似的叫人收入府库里去。 心里却是激动的不行。 更坚定了她要成为太子妃的信心。 萧景迁回来那日，送东西的小太监顺嘴提了一句，宁凌雪便立刻要求跟他进宫。 第351章 拆穿 “多日不见，我对太子殿下也颇为想念，如今太子回宫，我想去见见，不知可否让我随公公同往？” 萧景迁身边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对这位姑娘多么重视，为了让她做太子妃，和太后吵了好大一架。 听说还是太子殿下倒追。 现在人好容易主动提出要去东宫，想来是生死一遭，总算想通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太监自然满口答应，恭敬地将人请上了马车。 宁凌雪微微欠了欠身子，礼貌地点头，小太监还在心里想着，瑶光小姐可真好啊。 马车刚进了东宫，林天佑这边就得了消息。 进门的动作一顿。 “知道了，下去吧。” 虽然他不希望萧景迁拱自家小白菜，但他也相信萧景迁对瑶光的心意，正好现在对方防着自己，自己没机会判断真假，她倒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马车内的宁凌雪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见到太子殿下的兴奋中，到了皇宫，随着太监的引导进了东宫。 满心愉悦，还记得模仿瑶光的动作。 一举一动十分逼真。 便是瑶光再次，怕是也能以假乱真。 安总管也没能看出她的真假，出门迎她，“瑶光小姐请在殿内稍候，太子殿下马上过来。” 宁凌雪点了点头，“麻烦了。” 约莫一刻钟后，萧景迁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衣，绛紫色长袍衬得他愈发贵气逼人，矜贵优雅。 他没想到瑶光会专门过来，怀着激动的心情脚步也快了些。 见他过来，“瑶光”站起身，弯着眼睛，笑意盈盈，“太子殿……”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阵风。 方才还站在门口的萧景迁一下走到了她的面前，“瑶光”仰头看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和爱慕，却在下一瞬被死死扼住了脖子。 黑色的眸子仿佛蕴藏着风暴，冷冰冰地看着她。 “你是谁？” “太，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啊，我，我是瑶光啊。” 萧景迁一向是温和有礼的，虽然为人清冷，但礼数周全，这是宁凌雪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肃杀冷凝的模样。 一下子浑身都僵住了。 甚至怀疑眼前的人还是自己从前认识的太子殿下吗？ 总感觉对方下一瞬就会拧断自己的脖子。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身子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她身子不怎么好，那日淋了雨，回来后确实染了风寒，床上躺了几日仍觉得浑身发冷，今日才好了些，如今却又觉得冷了下来。 “我再问一遍，瑶光在哪儿？” 他手上用力，整个人像是地狱走来的修罗罗刹，是来勾魂夺命的。 宁凌雪被吓得不行。 “我，我不知道……我，我就是瑶……” 她知道，自己不能否认。 之前是因为贪婪，这次却是为了活命。 若是她说出自己不是瑶光，她一定会被萧景迁给弄死的，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 只有让他相信自己就是瑶光，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可萧景迁早就看穿了她伪劣的伪装，哪里会被她骗到？狠狠一甩，将人甩在了地上，宁凌雪的身子轻飘飘摔在桌前，后背撞到桌脚，疼的不行。 但她不敢喊，蜷缩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来人。” 从外面进来几个侍卫，“把她关到牢里，严刑拷问，在她说出瑶光的下落之前，别让人死了。” “不，不要，殿下，殿下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殿下，殿下求求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宁凌雪跪爬着爬行到萧景迁的跟前，想要去抓他的衣摆。 还没碰到就被侍卫拖了出去。 萧景迁拿帕子擦了擦碰过她的手，擦完嫌弃地扔到地上，“再让人去仙灵山搜，务必找到瑶光。” 安总管就跟在他身边，听到方才的对话才知道刚才那人并非瑶光小姐。 至于是谁，也好猜。 毕竟瑶光小姐是和宁凌雪出去的，最后一死一生一生死未卜，回来的不是瑶光，自然就是宁凌雪了。 只是没想到她这样大胆。 也恼恨自己方才竟然没认出来，听见萧景迁的话，忙应下。 转身吩咐人再去搜。 与此同时，林天佑那边也得到了宫里的消息，确定了那人就是宁凌雪，而瑶光，依然生死未卜，立刻加大了搜寻的力度。 之前只暗中搜查，这回则是正大光明。 不过他们没查到什么线索，瑶光已经用了阵法，将自己传送到了北斗神宗山脚。 齐云山脚没有下雨，瑶光寻了个客栈，先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免得让宗门的人担心。 刚换了衣服出来，就瞧见了正好下山的时鸿雪。 “瑶光？” 时鸿雪又惊又喜，“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京城吗？是又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一边拉着她上了山。 “难得回来，我们都很想你，尤其是师尊，师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到底是惦记你的，你待会儿跟她多说说话。你不知道，你不在，山上都冷清了不少……” 瑶光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阿雪师兄，我之前给你发过灵渊的消息，你有收到吗？” 她发消息给宗主和长老不成，就给宗门的其余弟子都发了信，但都杳无音信，她这才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不过看到师兄，她倒是松了口气。 至少证明，宗门的人还好好的。 但不知为何，外面的人传不进消息来。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给我发的？”时鸿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瑶光道：“大约半个多月前，这半个月我联系了你们很多次，但都没有消息回来，我怕宗门出了什么事儿，这才特意回来的。” 时鸿雪又摇了摇头。 他一个消息都没接到。 上了山，瑶光就将此事报告给了宗主，宗主立刻召集了长老们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连魏修都被喊了来。 魏修是藏书阁长老，同时也掌管着门内弟子们的命牌。 出门历练的弟子门内会格外关注，若遇到危机情况，可通过命牌与宗门联系，而这个联络人就是魏修。 不过弟子众多，一般都是他门下的藏书阁弟子管理。 他也会过问。 宗主文化，魏修拧着眉，摇了摇头，“没有，这几个月只收到弟子们传来的报平安的消息，没收到过其他消息。” 第352章 人嘴两张皮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虽然并非每次下山都会遇到危机情况，往常几年都没什么大事儿也是有的，也是因此，魏修之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若是按照瑶光所说，这传递消息除了问题。 宗门也确实接不到她的消息，定是有人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他们既然动了手脚，肯定是不想让宗门发现外出历练的弟子的现状，那么这些历练弟子生死就难说了。 宗主当即差人大肆排查，果然发现这些下山的弟子中，除了报平安的那几个，剩下的都联系不到了。 立刻派出人手去搜查外出历练的弟子。 瑶光也领了个任务。 门内人手不够，长老们还要留守宗门，免得对方调虎离山，瑶光主动提出，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瑶光发现，在联系不上的人里，竟然还有倩云师姐。 倩云师姐失踪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蓟州，她接了几个前往蓟州同路的和蓟州附近的任务，沿路找到了不少弟子。 好在这些弟子虽然遇到了麻烦，但她去的及时。 最麻烦的那个也堪堪在将死之际被她救下，留下几个弟子照看，等人痊愈就送回宗门去，瑶光独自前往蓟州。 蓟州位于东陵国中部，南不南，北不北，处于南北交通重要地段，城内很是繁华。 瑶光随便拉了个人，就得知了倩云师姐的下落。 “您说的是北斗神宗的那位姑娘吧？她现在在牢里管着呢。” 那人叹了口气，颇为惋惜。 约莫一个月前，倩云师姐来了蓟州，报案的是蓟州城的一个书香世家，姓郑，在蓟州城颇负盛名。 少爷叫郑舒怀，前些年科举没考上，回来做了个小本生意，也算有点经商头脑，做得倒也风生水起。 再加上蓟州城这地界儿，生意越做越大。 春天的时候，去了一趟外地，路上不知怎的，染上了邪祟，回来大病了一场，请了大夫来看，怎么都看不好，猜测或许是撞了邪了。 听闻北斗神宗的大名，特意请了人来。 倩云师姐本事不错，没几日就将那邪祟解决了，郑家热情好客，请人在府上多住了两日，倩云推脱不得，应下了。 就是这多待的两日，出了事儿。 郑舒怀有个弟弟，名叫郑舒明，不及郑舒怀有经商头脑，但也是个老实的，家中娶了一妻，是从小长起来的青梅竹马，恩爱非常。 却在前些日子，家里突然来了个女子，说是郑舒明养在外面的女人，执意要进他们郑家的门。 妻子气得溜了产，郑舒怀更是险些将郑舒明打得半死。 后来才知道，那女子是仙人跳，说自己孤苦无依，请郑舒明暂时收留，郑舒明就将人留在了自己的别院，平时也不怎么过去。 就那一日被她再三邀请过去了，就被下了药。 其实就只睡了一觉，女子却非说自己失了清白，要他将自己迎娶入门。 郑舒明哪里愿意，只得给钱伺候着，求她莫要说出去，可她哪里甘心？这便闹到了郑家门口。 郑舒明胆小怯懦，郑舒怀却是个果断的，直接将人关进了柴房，想着择日送官处理，却不想次日就被倩云给放跑了。 郑舒怀虽然感激倩云，但此事却也不想放过。 只要求她将人交出来，倩云不肯，没想到那女子当日就被捉拿归案，连同她同伙的男人一起。 他二人被抓，女子反供出了倩云，说倩云才是主谋，官府便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抓了起来。 郑家这段时间也在从中周旋。 毕竟倩云是北斗神宗的人，哪里会做这种事情？ 可惜知县是个蠢笨的，说什么没有证据不相信，这也罢了，偏他蠢笨又是实在“清廉”，郑家便是想送钱贿赂都不成。 这段日子也是愁得不行。 瑶光料想倩云师姐怕是又被骗了。 前往郑家了解了大概，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便去了州府。 知县道：“不必说了，此事已经明了，倩云若与此事无关，她为何要帮助王氏脱逃，还不愿说出对方的下落？” 瑶光真觉得，这知县的脑子，莫不是买了这官来做？ “您若是不信，就随我去牢里，一看便知。” 她将知县隐去身形，进了监牢。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女监，倩云师姐和王氏关在一处，王氏躲在角落，倩云师姐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师姐，你没事吧？” 瑶光站在牢外，倩云听见熟悉的声音，睁眼望过来。 “瑶光？你怎么过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先放你出去。” 不等倩云解释，瑶光便利索的解了门上锁链，角落里的王氏听到动静，立刻扑了过来，“倩云，能不能把我一起带出去？” 倩云敛下眸子，竟是应了。 “你看。”隐去身形的知县一脸得意洋洋。 瑶光瞥了他一眼，望向倩云，“师姐，你知道你是为何被捕吗？” “我放她离开，郑家报了官吧。” 知县身形一顿。 瑶光又问，“那你可知，这人是为何在牢里？” “她说郑舒明强占了她，她反抗不得，被郑舒明关在了别院，她想去找郑舒明妻子放自己离去，却反被抓在了柴房。郑家家大业大，和知县沆瀣一气，准备将她抓起来，秋后问斩，粉饰太平。” 知县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更多的还是愤怒。 他一生清廉，从不收受贿赂，也不错判冤假错案，竟然栽在了这小小女子手中。 当真毒妇！ 可恶！ 瑶光知道，倩云被关在牢房，知县又认定了她和王氏的关系，怕是直接就将人关了起来，并未审问。 也因此倩云师姐所知的，都是王氏关进来之后告知她的。 她见识了倩云师姐的本事，知道这小小监牢管不住她，便营造一个可怜的假象，和那夜请她帮自己逃跑一样，盼着她也能帮自己脱离这监牢。 却不想倩云师姐是个死脑筋的，觉得逃狱不合律法。 还想着等到了堂上说明情况呢。 王氏不知道瑶光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这会儿还哭哭啼啼，扮做可怜。 “小女子命苦，不知怎的招惹了那郑二少，落得如今的下场，我倒是无所谓，可我家中还有病重的母亲，这段时间在牢中，也不知她怎样了。” “求姑娘发发善心，哪怕就今日一日，让我能与母亲告个别，我也此生无憾了。” 跪在地上，对着瑶光重重磕了两个头。 第353章 萧景迁出事了 倩云心软想去扶她，瑶光拦住了她的手。 “你想我救你自然可以。” 王氏眼睛一亮，瑶光继而又道：“不过有些事情我想问问清楚。” “您问。” “你说你只是清贫人家，郑家二少强占了你，你应当对他恨之入骨，可为何你身上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加身呢？你既然恨郑家二少，却又一边花着人家的钱？” “我，那是郑家二少非要送我的，我也不想穿的。” 王氏敛下眸子，瑶光又问：“那我再问你，你说你被郑家二少关在了别院，好容易寻了机会出逃，为何不直接离开，而是选择前往郑家找到郑二少奶奶，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是因为……” 瑶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倩云师姐刚帮郑家大少去了邪祟，便是郑家是忘恩负义之辈，也知道她背后是北斗神宗，也见识了她的本事，他们怎么就敢一怒之下将她关押？不怕她跑吗？” “这……” 王氏眼神游移。 接二连三的质问，她现在脑子一片糊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况且。”瑶光俯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 浅色的眸子静静望向她，唇角轻勾，恶语低喃般，道：“你不会以为，我来之前没有调查过吧？你和你的姘头是因什么被关押起来的，真当我不知道吗？” “师姐关在牢里，信息闭塞才叫你骗了过去，但你们做的事儿，整个蓟州城都传遍了，我都不用专门打听，就知道了你们干的那些腌臜事儿呢。” 王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倩云拧了拧眉，问瑶光，“什么传言？” “她是专做仙人跳的，故意下药勾引郑家二少，本来只是图财，但贪得无厌想要成为郑家主母，于是专门找到郑家二少奶奶，害得二少奶奶流产，郑家这才将她关押，准备送往官府。” 后面的事情，倩云也知道了。 她对她欺骗自己其实并没有多愤怒，只觉得此人害了二少奶奶府中稚子，着实可恨。 看着王氏摇了摇头，眼神失望。 “走吧。” 不再去管王氏，对瑶光道。 瑶光和倩云走出监牢，王氏立刻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瑶光的小腿，求她救自己出去。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被逼的，那人跟我说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就会杀了我，我也是没办法，求求你们救救我吧，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瑶光不理她，直接施法，让知县现身。 知县方才听了大概，也知道倩云是被冤枉的，倒是这王氏着实可恨。 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王氏见知县突然现身，吓了一跳，知县已经换来狱卒，将那王氏好好关押，坐等秋后问斩。 而瑶光，已经领着倩云离了县衙。 出了县衙，倩云脸色不好，垂着眼帘，神情落寞。 “师姐，这不怪你，人心难测，那王氏又能屈能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被骗也在情理之中。” 倩云摇了摇头。 “你不必劝我了，我知道我不善分辨他人情绪。” 也是因此才会接连被骗。 但这也不能怪她，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太单调，又一心扑在剑术上，对别的感知能力自然就弱了不少。 瑶光不知如何劝她，倒是倩云笑了笑，“别担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既然我不善长此道，便多外出历练，总能长进些的。” 她是个执拗的性子，好比初学剑术之时，磕了碰了，伤了无数次，仍坚持不懈地拿着一把剑砍，这次也是一样。 摔地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而她，最不怕摔打。 瑶光看她没有因此受挫，也放心不少。 “对了，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来了蓟州？” 瑶光便将宗门内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倩云拧紧眉头，“没想到我出来这段时间，宗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她身为宗门的一份子，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决定继续在山下历练，顺便搜寻那些联系不上的弟子的下落。 瑶光本想随她前往，却忽然心口一疼，直觉不妙，掐指测算，发现竟是萧景迁出了意外！ “怎么了？” 倩云看她捂着胸口，担忧地问道，瑶光道：“京城出事儿了，我要赶紧回京城，宗门这边……” “放心吧，有我们在呢，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儿吧。” 她此次下山救了不少人，救下的弟子也可接任务寻人，如此良性循环，倒也没有那么缺人手。 瑶光这才稍稍放心些，紧赶着便往京城而去。 蓟州里京城颇远，便是瑶光御剑飞行，也花了一天一夜才到京城。 刚回京就去了林府找到了大哥。 林天赐忙着搜寻瑶光的下落这两日都没睡好，偏又在此时萧景迁出了事儿，摄政王趁机包揽权势，整个朝堂再陷动乱，更是忙的焦头烂额。 瑶光进入的时候已是深夜，书房的灯却还亮着。 她不清楚城内动向，但也感觉到风雨欲来，也不敢贸然献身。 躲在暗处，直到屋内小厮出来，书房里只剩了大哥，才悄悄从窗户翻了进去。 林天赐察觉到动静抬起头，就看见瑶光。 “瑶瑶，你没事？” 林天赐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瑶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瑶光被他搂在怀里，脑袋闷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身子细微的颤抖，觉得奇怪。 “我没事，我不是给你递了消息说我假死吗？大哥你没收到吗？” 林天赐放开抱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 确定她无恙，才摇了摇头。 “我没收到你的消息。” 拉着人坐下，将她失踪后发生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下，说到宁凌雪假冒她的脸扮做她的样子住进了菩提院，想代替她成为太子妃，还进了东宫。 可惜一下就被萧景迁戳穿了，现在应该还被关在东宫地牢。 瑶光只觉得她活该。 她也是这才明白，她那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我这次回来，感觉城中气氛不太对劲。而且我掐算出来，萧景迁可能遇到危险，他现在如何了？” 林天赐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事说起来也怪我。” 第354章 入宫 瑶光失踪，林天赐和萧景迁派了大批人手在仙灵山附近搜查。 萧景迁不放心手底下的人，便亲自前往，毕竟瑶光是他明面上的太子妃，他亲自前往倒也合理，反倒是林天赐这边麻烦。 怕被摄政王察觉些端倪，只敢偷偷调查。 萧景迁亲自动身，其实也是不合适的，毕竟如今摄政王时时刻刻盯着他，又是在外面，总不如宫里安全。 但林天赐恼他对瑶光偏爱太过，导致宁凌雪嫉妒，才引来如此杀身之祸，对他到底是多了几分埋怨，便也没有提醒。 由着他去找。 觉得这是他欠了瑶光的，若是瑶光这次真出了什么事儿，林天赐都不一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没想到摄政王当真这般大胆。 趁着萧景迁在仙灵山搜查，侍卫不在身边的空隙，便派了刺客刺杀。 也多亏萧景迁身手矫健，但毕竟为了寻瑶光，多日不曾好好休息，最后还是被对方重伤，被送回东宫医治去了。 “那他情况如何？御医怎么说？” 林天赐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那一剑刺得位置很危险。他现在还在昏迷，能不能醒还是未知。” 正因此，朝中再度动乱。 原本因为萧景迁的回归而有所动摇的中立党和太子党，因为他的重伤，免不了要做两手准备。 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接触摄政王。 摄政王也因此扩大了自己的势力，同时将原先在萧景迁的操作下，被迫分给他的权势重新拢到了自己的手中。 林天赐在暗中周旋，才勉强稳住了太子一党的心，但若是萧景迁一直没能醒来，怕是就麻烦了。 “大哥，我想进宫。” 她想去看看萧景迁。 他这次受伤，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自己的心，她都无法放任他不管。 况且她手中还有灵泉水，和不少灵丹妙药，说不定有用。 “如今宫里也被摄政王掌控，你想要进去怕是不容易。”林天赐道，“不过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虽然不想瑶光冒险，但或许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为了朝政大局，希望她能救醒萧景迁。 有了林天赐的安排，瑶光躲在菜筐里，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东宫，却在东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东宫外，以往的御林军换了一批人，是摄政王专门提拔上来。 以太子殿下遇刺，摄政王担心皇储为由，换下了东宫原本的侍卫，安排了自己的人对东宫严加看管。 “站住！检查！” 小太监将箱子放在地上，上前拦在了侍卫跟前，赔笑道：“大人，这都是小厨房要用的菜，没什么好检查的。” 侍卫瞪了他一眼，一把将小太监推开。 严肃道：“最近刺客猖獗，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任何东西不能随意进入东宫，将箱子打开，我们要检查！” 菜筐内，瑶光屏住呼吸，将脑袋垂地更低了。 侍卫拨了拨面上的菜筐，确定只是一切白菜，又绕着菜筐转了一圈，抽出长剑，从菜筐中央刺了进去。 小太监攥紧了掌心，侍卫拔出长剑，又要去刺另一个菜筐。 安总管匆匆从里面出来，“菜呢！怎么还没送进来？！太子殿下只是重伤，还没死呢，你们这群贱奴就开始偷懒了是吧？” 风风火火揪住了小太监的耳朵。 “太子殿下现在还昏迷着，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要是醒来没吃到热饭菜，仔细你们的脑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菜运进去！”一脚提在小太监的屁股上，催促道。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拉过板车，侍卫拦住了他，“慢着，还没检查完呢。” “有什么好检查的？一个菜筐子罢了，那群刺客难不成还能躲在这里？”安总管道。 “安公公，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着想不是？况且不过检查一下，也不废什么功夫不是？” 他微微弯着腰，但与其也不多恭敬。 好似已经当太子殿下死了，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轻蔑。 安总管嗤笑一声。 “李大人倒是好威风啊，太子殿下还没死呢，你这就着急想做起东宫的主来了？就是你家主子，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狼子野心放到明面儿上，你怎么敢？！” 摄政王狼子野心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面儿上还要做出一副为了社稷太平，不得不接任的模样。 实在恶心。 便是他们来东宫守着，也不过是借口防卫贼人罢了，倒是也管不了这么多。 “自然是不敢管东宫的事的，但这不是为了搜查刺客吗？” “既是查刺客，那就好好去查，别随便进个东西都来找茬儿，这菜每日都送，你瞧瞧你前两日将这菜弄成什么样儿了！你这是在查刺客，还是故意在这儿恶心人？” “如今摄政王不过暂时监国，皇储还是太子殿下。今日是太子殿下没醒，若是醒了，知道李大人今日所作所为，不知太子殿下作何感想？李大人将来，又要如何自处？” “李大人，你可得仔仔细细，想明白了。” 李大人顿了顿。 他是最近才被摄政王提拔上来的，虽然感激摄政王提拔，但却不想轻易站队。 况且如今局势未明，若是太子殿下病重死了，或者永远醒不了，朝堂自然是摄政王一家独大，可若是太子殿下醒了呢？ 那他们这些如今站队的，怕是就…… 李大人犹豫的功夫，安总管已经让人将菜送进了小厨房。 瑶光从中间的菜筐里出来，得亏她藏得深，否则那侍卫第一次就得戳中自己。 “瑶光姑娘，您没事儿吧？辛苦了。” 安总管扶着人从车上下来。 他是得了林大人的吩咐，特意再此接应的，好在自己去的及时，才没叫人发现。 如今朝中人人自危，都不敢和太子殿下扯上关系，怕被摄政王捉住把柄，瑶光此时冒着危险入宫，光是这份情谊，就足够让人感怀。 瑶光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带我去见他。” 安总管“诶”了一声，领着人去了正殿，好在外面虽然把手森严，但东宫暂时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宫内的人也都是他们自己人，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第355章 恶母 跟着安总管来到了正殿，期间也听说了萧景迁的情况。 安总管跟在萧景迁身边，知道的比林天赐要准确些，瑶光这才知道，他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危险。 前几天他身边几乎离不得人，御医更是全天候守在殿内候着。 今早情况才好了些，但一直不醒。 御医说他前些日子休息不好，身体倦怠，不醒是正常的，但若是明日晚上还没醒来，恐怕就危险了。 “您进去瞧瞧吧。” 安总管推开门，屋内的药味儿就立刻传了出来，隐约还能闻到藏在其下的血腥气。 瑶光进了店内，安总管便合上了门，守在门外。 殿内，门窗闭合着。 昏暗的屋内，只有燃着的蜡烛亮起昏黄的光芒。 床上人的苍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格外脆弱，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半裸着胸膛，露出白色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 眉眼紧闭，眉头微微蹙着，即便是在昏睡中，也不那么安稳。 看着这样的他，瑶光不由觉得有些难受。 心脏一阵刺痛，和那日察觉到他危险时传来的刺痛不同，泛着酸，又酸又涩，将整个心脏都泡软了一般。 难受、痛苦。 心疼。 瑶光走到床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屋内很暖和，但他整个人都很冷，冷得像是一具尸体，冰得瑶光下意识缩回了手。 手在空中顿了顿，又重新抚上他的眉眼。 像是要抹去他的哀愁。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殿给格外明显。 瑶光神色一凛，身形一闪快速躲在了床位的床幔后，透过幔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衣柜旁边，一个潜藏的暗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确定屋内没有别人，才松了口气。 从暗门内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墨绿色的液体走到床边。 打开瓶子，一股难闻的味道从瓶子里传了出来，瑶光蹙了蹙眉头，在对方即将将东西给萧景迁灌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现身。 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给他吃什么？” 钟黎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两步，瑶光顺势松了手。 冷静下来后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凝神去看，松了口气。 “瑶光啊，吓我一跳。” 拍了拍胸脯，忽然想起不对之处，脸色一下子惨白，“你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不会是鬼吧？” 声音颤抖，俨然被吓到了。 瑶光无语地看着他，“我要是鬼，方才还能碰到你的手？” “对哦。”钟黎挠了挠头，“所以，你没死？” “嗯。” “那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阿玺有多担心你，还专门去仙灵山找你了。” “我知道。”瑶光敛下眸子，心中愧疚，声音也低了几分，“要不是为了找我，他也不会被摄政王的人给刺伤。” “哦，这个倒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瑶光蹙起眉头，疑惑得抬头看向他。 钟黎叹了口气：“他这次受伤，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太后将他身边的侍卫调走了。” 太后不承认瑶光太子妃的身份，自然也不愿意萧景迁为了瑶光伤神，听闻他执意要去仙灵山调查，便将他身边的侍卫撤走。 “我起初以为她这么做，是生气阿玺去找你，想将侍卫撤了，让他知难而退，但最近我查到，在那之前，她和摄政王有过几次接触。”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景迁这次出事，是太后和摄政王勾结，故意的？” 钟黎点头，瑶光气得攥紧了手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她儿子啊！” 虽然知道她一向不喜欢萧景迁，可他毕竟是她儿子，为人母，难道真能将自己亲生儿子的生命置于不顾吗？ “谁知道呢，反正她从来也没将阿玺当做自己的儿子。” 钟黎嗤笑一声，耸了耸肩。 走到床边，将绿色液体继续往萧景迁嘴里灌，瑶光再次拦下了他，“这……是什么东西啊？你确定能喝？” 虽然没人说过，但瑶光多少也猜到钟黎是萧景迁的人。 大哥是萧景迁的人，钟黎则是大哥说了可以信任的人。 而且当初那个小七，她也怀疑就是萧景迁。 因此，在太子宫殿见到钟黎，瑶光倒是没有太大的怀疑，但他手上这东西，能不能给萧景迁吃，瑶光却产生了怀疑。 那怎么看都像是致命毒药。 “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这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灵药，反正药材是好的，我试过了，没毒，至于有没有用就……” 难说了。 瑶光：…… “还是我来吧。” 从随身空间拿出灵泉水，又拿出一些止血保命的药材，熔炼了一颗丹药给他。 祖师爷让她看的书很杂，其中就包括医修的书籍，瑶光翻阅过，一些简单的保命丹药还是能做到的。 丹药服下之后，萧景迁的眉头松了些，看上去起色也好了不少。 钟黎也放心了。 “有你在这儿我就放心了。” 他不能在东宫待太久，这次也就是进来送个药罢了，现在看来瑶光比自己有用多了。 而且萧景迁要是醒来，肯定也想见到他。 他还是别在这儿讨人嫌了，确认萧景迁没事儿之后，便从地道离开了。 瑶光吩咐安总管打了水来，帮着萧景迁擦了擦身子，晚上的时候发了热，瑶光又费劲巴拉给他降温，快天亮的时候才降下去。 她自己也累得不行，趴在床边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安总管大约来过，给她送了些饭菜放在桌上，也没吵醒她。 瑶光揉了揉眼睛，先是看了眼萧景迁。 他还昏迷着，额头的帕子已经干了，瑶光抬手准备将帕子换下来，却忽地被攥住了手腕。 怔愣地低头，就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带着刚醒的茫然，沉沉地望过来，似是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现状。 瑶光难得看他这样茫然的模样，像是一只狼崽，褪去了獠牙，乖巧地抬眼望过来，让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抿着唇轻笑，“怎么，不认识我……” 萧景迁猛地从床上做起来，瑶光吓得向后退了些，还被攥着的手腕用力，她整个人向前扑，撞进了他硬实的胸膛。 铁似的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胳臂，将她整个人死死抱在怀里。 第356章 属于我的东西 听瑶光解释了，萧景迁才知道那日马车坠毁的真相。 “你还活着，太好了……” 萧景迁舒了口气，随后又晕了过去，瑶光赶紧将安总管叫进来，不过片刻，安总管便请来了宫中御医。 白发须须的老头儿给萧景迁搭了脉，紧蹙的眉头松了松。 收起脉枕，道：“殿下脉象和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可能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等他醒了，按照我的方子再调养一段时日，也就痊愈了。” “太好了，麻烦您了。” 安总管将老太医请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瑶光正从屋内出来。 “安总管，宁凌雪在哪儿？” “她现在应该还被关押在千机阁的地牢内，您若是要去，跟钟公子说一声便是。”千机阁是钟黎的地界儿，研究的都是各种机关术术，还有不少刑讯用具。 凡是进了千机阁的，任他再怎么嘴硬，也不能清白走出千机阁牢狱。 一般进去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也是宁凌雪不自量力，正好触及到了萧景迁的底线，萧景迁自然不会放过她。 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瑶光的下落是其一，其二则是要狠狠折磨对方。 宁凌雪是永宁侯府嫡女，看在永宁侯府的面子上，萧景迁也暂时动不得对方，但她既然落到了自己手里，少不了要让她狠狠脱一层皮的。 萧景迁醒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宫闱，宫内守卫不敢拦她，瑶光便轻松出了东宫。 顺着安总管指的地方，找到了千机阁的地址。 坠玉楼。 京中最高的酒楼，楼内繁华，菜色齐全，是不少王侯贵族的青睐之所，可谁能知道，在这坠玉楼的地下，有一套完整且繁杂的地下通道。 其中一处通向山林深处，潜藏着的千机阁。 三座主楼四五层高，其间还分布着一些两层小楼，中间相连，可互相走通。 瑶光从地道出来，钟黎早早就在外面等候接应。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千机阁阁主，钟黎。”他一身红衣鲜艳，勾着唇角效益灿烂，瑶光对此并不意外。 “宁凌雪呢。” 钟黎耷拉了脸，“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他还盼着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呢，结果就这么淡然，也太让自己失望了。 “安总管已经跟我说过你的身份了，有什么好吃惊的？而起你之前不是送过给我一个千机鸟吗，这东西除了千机阁，应该无人能造出来吧？” 钟黎笑了，“果然瞒不住你。” “那你有猜到小七是谁吗？” 凑到她身边，贱不嗖嗖地问道，瑶光瞥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一步，道：“应该是萧景迁吧。” 钟黎笑得更开了，“你怎么猜到的？” “直觉吧。” 两人在楼内七拐八拐，总算到了地牢前。 地牢外一左一右守着两人，见钟黎过来便打开了牢门，阴暗、潮湿，空气的寒气沾着水汽黏腻地涌上来。 “宁凌雪在最里面，你们应该有话要说，我就不进去了。” 钟黎站在门口，瑶光点了点头，进了监牢。 和别的监牢不同，这里也关了不少人，但都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胳臂，一双眼睛惊恐地望过来，却不敢靠近分毫。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微弱的呼吸响在空气中。 在这种寂静中，宁凌雪的喧闹显得格外明显。 “瑶光！你居然没死！”宁凌雪扑到牢前，攥着栏杆的双手因为用力，指尖都失了血色，久没有休息好的眼睛满是红色血丝，死死盯着瑶光，像是一只恶鬼。 “是啊，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 瑶光勾唇，气定神闲，宁凌雪更加生气了。 “你怎么没死！你凭什么没死！” 她明明亲眼看着她从山崖上摔下去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凭什么还能活着！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呢？我要是死了，岂不是任由你鸠占鹊巢了？” “呸！” 宁凌雪吐了口唾沫。 瑶光及时躲了过去，但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她一向自诩名门贵族，做不来这等粗鄙庸俗姿态。 “明明是你鸠占鹊巢！那些都是我的东西！我才是永宁侯府唯一的嫡小姐，我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凭什么你一来就变了？！” “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打破我的生活？！你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见识的玩意儿，就应该一辈子待在乡下烂死，烂透，为什么要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瑶光都要被她逗笑了。 轻笑一声，“看来你是在投胎过程中失了智，忘了自己这嫡小姐的身份是怎么抢来的了。” “你，你什么意思？” 宁凌雪疑惑问道，瑶光上前一步。 两人隔着监牢，按说瑶光对她做不了什么，但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宁凌雪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瞬却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熟悉的窒息感传来，宁凌雪的脸因为窒息涨得通红。 “你，你做了，什，什么……”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把你身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罢了。” 当初转世投胎，她被邪祟抢占了一部分气运，才导致出生时自己痴傻呆愣，原本她想着，这邪祟转世投胎，也没了从前的记忆，和从前也算不上一个人，还想放过它。 只打算和永宁侯府井水不犯河水便也罢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们处处招惹自己。 如今她竟利用自己的气运杀害无辜百姓，瑶光是断断容她不得。 “你，你要做什么？！” 宁凌雪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惊慌失措，瑶光抬手一挥，宁凌雪便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什么给缚住了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搜过自己的灵魂，深入魂魄的疼痛，疼得她惊叫出声。 “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者没有多久。 只是那份疼痛让她仿佛度秒如年。 她感觉有一道舒缓的光从自己体内逸散而出，凝成一条漂亮的白色丝带，从她体内流出，毫不留恋，甚至带着些急切地钻入瑶光的体内。 她慌张地想伸手去抓，险些抓到对方的尾巴，那白色丝带灵巧地扭了扭尾巴，丝带便从她手里轻巧地溜走了。 瑶光收回手，宁凌雪便立刻跌倒在地。 浑身疼得厉害，还艰难的地看向瑶光的方向，口中呢喃着： “给……我……” 第357章 流口水了 气运虽然回到了自己体内，但瑶光的情况比宁凌雪也好不了多少。 气运伴随着神力，收回的刹那，她便感觉整个灵魂都仿佛被重新淬炼过一般，只觉得身心舒畅。 但同时，巨大的灵力冲击，还是让她一下子接受不能。 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 幸好被及时赶来的钟黎扶住。 他方才在外面听见宁凌雪的那一声惨叫，虽然她被关在牢里，但还是怕她惹急了伤到瑶光，她可是阿玺的心头宝，要是在自己这儿出了事儿，阿玺肯定饶不了自己。 这边匆匆赶了进来。 一进来，就瞧见瑶光倒下的那一幕，吓得汗都出来了。 忙上前将人扶住，确定人只是晕倒了才稍稍放松下来，视线落在地上，宛如死狗一般狼狈的宁凌雪身上。 眼神森寒。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打横抱起瑶光，离开了地牢。 瑶光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面。 随身空间是和自己的神力相辅相成的，原本神力只恢复了部分，随身空间也只开启了一部分，比之从前的“豪华庄园”，还是差了不少的。 如今气运回归，随身空间也随之扩大了不少。 灵泉池比之前大了一倍，白玉做砖砌，围了满满一圈，地上的灵草长得愈发茂盛，深吸一口气，能够感觉到随身空间内的灵气比之从前更加浓郁。 白玉楼高耸如云，建造在一座庄园之内。 庄园是仿的苏式园林，木林叠栾，假山溪水，好不漂亮。 珍珠当做鹅卵石，宝石镶嵌玉阑干，金雕小兽立屋脊，珊瑚玛瑙做溪中小石，与游往的锦鲤相映成趣。 走入屋内，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瑶光回了随身空间，颇有种回家的自在，光着脚丫走走逛逛，欢脱地不行。 不过她还惦记着外面的事情，坐在小叶紫檀的椅子上，背靠金丝枕垫，将手上拿着把玩的梨花木佛珠放在桌上，玩儿够了，便从随身空间离开了。 东宫内。 瑶光缓缓睁开眼。 刚吸收了自身气运，她此刻面色红润。 缓缓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就先对上一张离得极近的俊脸，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似乎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吻上他的下巴。 瑶光的脸更红了。 动了动身子，稍微向后退了些，却发现他炽热的胳臂搂在她的腰肢，她几乎整个人都被萧景迁揽在怀里。 动弹不了分毫。 “嗯……” 随着她的动作，萧景迁蹙了蹙眉，似是被她吵到了，吓得瑶光不敢再动。 僵硬着身子，敛下眸子，就对上他的胸膛。 白色里衣松散地搭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从她的视线，甚至可以看见上面的两点梅色。 轰的一声在脑子炸开。 瑶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热气！ 忙收起视线不敢再看。 可他们靠得太近，她眼睛四下瞟着，也不知道该看什么，最后只得落在他的脸上。 他长得很好看。 剑眉朗目，面如冠玉。脸部线条流畅且锋利，此时闭着双眼安静睡着，倒是将他整个人衬得温和了几分。 少了几分冷冽，漂亮惊艳的面容就愈发显眼。 尤其那唇瓣。 他皮肤白皙，唇瓣却是艳色，仿若将牡丹的花瓣碾碎在上面似的，艳丽，漂亮。嘴唇很薄，好像微微张嘴就能含住……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瑶光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心脏也跟着跳得快了起来。 瑶光啊瑶光，你可是观音座下弟子，不说清心寡欲，但也不至于下凡十几年就成了个色坯子吧！ “怎么不继续看了？” 含笑的声音传来，平稳的呼吸乱了，喷洒在她脸上，吹动鬓角不安分的鬓发。 瑶光抬起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嗯……让我想想。” 萧景迁装模作样想了想，垂眸看她，“大约是在你盯着我胸口看的时候。想摸摸吗？” 瑶光睁大了眼睛。 流氓！ “谁，谁想摸了！你别胡说！” “不想吗？你都流口水了。”萧景迁无辜道。 瑶光赶忙去抹嘴角，没感觉到湿意，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耍自己，果不其然，听到了萧景迁低低闷笑。 “你耍我！” 瑶光气得从床上蹦起来，漂亮的眸子瞪圆了看向他。 像是从前宫里养过的一只波斯猫，漂亮柔顺的毛发，仿若琉璃一般清透明亮的眸子，性子高冷，总爱端坐在高处冷眼瞧着廊下的人。 平时懒散也不爱理人，若是逗得过了，就睁大了漂亮的琉璃色眸子望过来。 却更让人觉得可爱。 视线落在瑶光身上，真的，很可爱。 “好了，是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抬手攥住瑶光的手腕，轻轻晃了晃，讨好似的。 狭长的眸子因为尚在病重，带了一抹红晕。 望过来的时候，格外勾人。 瑶光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一下就被蛊惑了，轻咳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罢了，谁让本小姐宽宏大量呢，才不跟你计较。” 藏在发丝内的耳朵尖又红了几分。 “是是是，大小姐仁厚。” 逗小孩似的语气。 瑶光有些不满，恼怒的话语被他突然的咳嗽堵在了嘴里，“你怎么样？还好吧？” 小心去扶萧景迁，轻轻拍他的后背。 “太医说了，你这次伤得重，要好好修养的。” “没事。” 萧景迁摇了摇头，“我昏迷这段时间，萧献那边怕是不怎么安生吧？” 萧献肯定会趁机蚕食吞并他的势力，他没那么多时间。 “可是……”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会有事的。”萧景迁笑道：“况且，我如今也算半个成家的人了，可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不能叫我太子妃成了寡妇不是？” 瑶光瞪了他一眼。 也不去扶他了，“你死了正好，我就可以不用做太子妃了。” “那我更得好好活着了。” 瑶光“哼”了一声。 虽然嘴上说着死了更好，但还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内，“这里灵气充裕，你在这边修养比在外面好起来会快很多。” 萧景迁知道她有这么个随身空间，听说是祖师爷给的。 但空间内富丽堂皇，随便一拿就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便是祖师爷怕是也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他怀疑这随身空间的由来，却也没有多问，只当不知道。 第358章 气氛微妙 “你帮我脱衣服。” 萧景迁和瑶光站在池边，池子一份为二，像是个子母池，中间被用一条甬道连同，小一些的可供浸泡、药浴，大一些的可以饮用。 可以单方面隔断。 之前凤姣澜就在小池子里泡着，原本里面的水已经被瑶光用来浇灌附近田地了，现在重新换了水。 瑶光让萧景迁进灵泉水里泡着，方便恢复。 “你不能自己脱衣服吗？” 瑶光涨红了一张脸，萧景迁就抬了抬自己还绑着绷带的手，无辜地表示自己做不到，瑶光才不相信，不管他怎么说都不答应。 萧景迁敛下眼眸，失落的样子。 “好吧。” 他作势自己去解衣服，但动作却怎么都不得章法，好容易凝了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吓得瑶光赶紧止住他的动作。 “你就不能轻点？！” 最后还是认命地帮他把上衣脱了，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他灼热的肌肤，一张俏丽的脸又红了几分。 速战速决地帮他将衣服脱了，好在不需要她脱裤子。 扶着萧景迁进了水池。 萧景迁站在水池中，如墨长发披散在水面，线条流畅的腹肌块块分明，水珠顺着脖颈划过胸膛、腹肌，隐没在腹部以下。 瑶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忙转过身不再看他。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着了一样，口干舌燥。 萧景迁瞧着她这副害羞的娇俏模样，满意地勾唇笑了。 不枉他这些年坚持锻炼，虽然是为了习武，免得暗中那些人盯上自己的性命没有反手之力，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有些意外收获？ 这一夜，两人十分和谐。 萧景迁毕竟伤重，起初还有心思逗瑶光两句，后面也累了。 闭上眼安心养起伤来。 瑶光听身后没了动静，这才静了静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脏，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直到旭日东升，瑶光才将萧景迁从随身空间里带出来。 经过一晚上的调养，萧景迁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床了，伤口也不会时不时流血了。 早上换衣服的时候还想让瑶光帮他穿衣服来着，被瑶光一把将衣服甩他身上就出了门，为此萧景迁还好一阵惋惜。 早知这样，还不如这伤好得慢些呢。 安总管进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以前都是太子殿下对瑶光小姐看重，瑶光小姐那边好似一直没开窍，只将他当做好友似的，这一晚上过去，倒觉得两人之间多了几分暧昧。 要是安总管知道，这都是靠萧景迁美色诱惑来的，一定会…… 压着萧景迁将身材再练得好些。 好容易拐来的太子妃，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笑眯眯看了眼瑶光，瑶光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怪怪的，搓了搓胳臂，萧景迁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问安总管道：“有事？” 安总管这才正了正色。 面色倒有些迟疑了起来，“皇后身边的桂嬷嬷在前殿等着，说是皇后听闻您醒了，特意做了些点心送过来。” 萧景迁带笑的嘴角压了压，嗤了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我的母后还会做点心呢。” “让她进来吧。” 殿内有一紫檀木边座嵌玉兰亭书画插屏，瑶光躲在屏风后头，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桂嬷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垂着眼睫不看抬头。 恭敬地行了一礼，“听闻太子殿下重病初愈，太后特意做了些您爱吃的点心叫我送过来，顺便问问您身子如何？” 萧景迁坐在椅子上，姿态雍容。 抬手，安总管便接了食盒放到萧景迁旁边的桌子上，食盒打开，桂花香扑鼻而来，萧景迁嘴角笑意更甚。 “母后有心了，只是我素来不喜桂花香气，这点心还是送与皇弟更适合吧？” 他素来是不爱吃甜的，也就是松糕还愿意吃上两口，倒是他那位皇弟噬甜，几乎什么点心都爱，尤其喜爱桂花糕。 怕是这东西本就是专为皇弟所做，只不过要来他这儿探听探听消息，才余了几块儿过来吧。 何其可笑。 想他堂堂一国皇储，竟还要吃旁人吃剩下的。 桂嬷嬷有些尴尬。 “奴婢拿错一份，请太子殿下恕罪。” 桂嬷嬷跪在地上，主动揽了这份罪责，萧景迁也懒得与她计较。 左右他也不是第一日知道母后不喜他了。 “若无事，便回吧。”萧景迁懒懒地摆了摆手，实在没那么心思再与她费神，桂嬷嬷却不愿离去。 还一个劲儿劝说赀他病重以来，太后对他的关心。 “听闻您被刺客中伤，娘娘伤心了许久，怕打扰您才不曾来探望过，但也是日日询问太医您的近况。” 怕是询问病情是假，实则是想知道他何时死吧。 “您与太后到底是母子，母子哪儿有隔夜仇？”她绞尽脑汁说了些他与太后从前的亲昵过往，但细数数其实也不多。 多半是她有求于他，才难得对他有些好脸色。 如今被桂嬷嬷提及萧景迁实在不觉得有什么母子情深，倒是当真可笑。 “太后还时常同小皇子说起您，夸您聪明伶俐，年少成名，是小皇子的榜样呢，让小皇子多向您学习呢。” 到底是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编起来容易。 也不似刚才磕绊了。 桂嬷嬷说了许多，也没听见回声，悄悄抬头看了眼，萧景迁仍是散漫地坐着，即便是闲散地依在靠背上，坐没个坐样儿，也是贵气逼人。 手上拿了一杯盏，玉指轻捏，轻轻晃着，白雾水汽顺着茶杯蒸腾而上，氤氲了他的眼眸。 萧景迁抬眼望过来，星眸如炬，桂嬷嬷赶紧低下了脑袋。 一滴汗从额头划过。 “本宫知道了，等本宫好些了，自会去探望母后和皇弟。” “桂嬷嬷，请吧。”安总管将人请出了东宫，站在东宫门口，桂嬷嬷擦了擦额头的汗，想到他方才那个眼神，还有些后怕。 殿内，萧景迁直起身子。 手上的杯盏放置在桌上，“喀拉”一声，齐整地断裂成了两半，清新透亮的茶水顺着桌面蜿蜒而下。 隐没在地上繁复花纹的波斯地毯上。 第359章 他真是孤的皇弟吗 萧景迁病重以来，城中百姓纷纷自发请愿，城外两座寺庙踏破了似的求神佛庇佑，他醒来的消息一递出去，百姓们都说他为国为民，老天庇佑。 先前摄政王借口萧景迁病重，独揽大权，萧景迁醒后，特意来瞧过一次，明里暗里是叫他好好休息。 至于朝中之事，自有他看着。 被萧景迁四两拨千斤拂了过去，次日便上朝去了。 朝中是有萧景迁的人的，之前怕被摄政王揪住错处，低调行事，萧景迁醒后，便有了主心骨，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摄政王好容易强占来的权势重新挖了回来。 摄政王东西还没捂热，就又被拿走了，回府后，砸了不少东西。 萧景迁上朝那日，瑶光亲自护送。 “你那些侍卫我不放心。” 萧景迁身边有两支护卫，一支藏在暗处的暗卫，是历来专为皇室培养的，皇室子弟从小便有两三个暗卫守着，直到定下皇储，所有的暗卫收回，只负责保护皇储和皇帝。 凌风便是自小分给他的暗卫。 后来他册封太子，凌风便被提拔做了暗卫首领。 还有一支则是明面儿上的护卫队，暗卫只忠心与皇储和皇帝，护卫队却是从锦衣卫中分出来的一支，所受限制颇多。 萧景迁十七岁下山，皇帝便将这支护卫队给了他，萧景迁直接将它与锦衣卫彻底划开，算是彻底归属于自己。 但也有例外。 便是太后。 萧景迁为人谨慎，但在对太后的事儿上总多了几分宽容。 也正是这几分宽容，明知对方在自己的护卫队中安插了人手，萧景迁也没多管，但相比起护卫队，他更多的还是将事情交给了暗卫。 这次也是慌了神，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去寻瑶光，也包括了护卫队。 没想到太后会趁机发难。 醒来之后，萧景迁就将护卫队的人仔细排查了一遍，太后的人全部揪了出来，打杀了将尸体扔到太后跟前。 或许她是怕了，才会派人来求和。 这些事儿，萧景迁并未告诉瑶光，瑶光也不知道如今的护卫队已经全都是萧景迁的人了，只惦记着钟黎说的。 他重伤是太后支开了护卫队，对护卫队也没多少好感。 她要亲自护送，萧景迁也乐得能与她多接触。 自然不会拒绝。 瑶光换了身太监的服装，戴着帽子低下脑袋，和安总管一左一右跟在萧景迁的身后。 这日下朝，萧景迁没回东宫，而是转到去了慈宁宫。 安总管候在外面，瑶光却隐去了身形，跟着他一块儿进了慈宁宫。 她不放心让萧景迁与太后单独相处。 萧景迁瞥了她一眼，没有拦着。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嘴角轻勾了勾，很满足与她对自己的关心。 正是午时，刚用过午膳，萧靖佑就吵着闹着要吃桂花糕，太后怕他吃撑了，不敢叫他多吃，只给了他一个叫他尝尝鲜。 萧靖佑吃了一个还想再吃。 小孩子脾气上来了，躺在地上呜哇乱叫，“我不管，我要吃，我就要吃！” “你已经吃过午饭了，再吃肚子要受不住的，前几日吃撑了腹痛难忍，呕了半天，你这就忘了？” 太后拧着眉，拿他没办法。 萧靖佑是自小被宠着长起来的，明明这话也不多严重，但就是觉得母后凶自己了，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我不管！我就要吃！就要吃！” 余光瞥见走进来的萧景迁，抬手一指，“你之前把我的桂花糕给了他，我都没吃够，你要给我补回来！” 他没喊“皇兄”，大约从无人教过他，他们是兄弟。 甚至言辞之间将他当做抢了自己母后的歹人。 萧景迁神色无常，瑶光确实攥紧了拳头。 真想将这小屁孩儿拎起来狠狠揍一顿，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太后不觉得他这话有错，依旧好声好气哄着，将萧景迁冷在一旁，直到将萧靖佑哄好了，让桂嬷嬷带着人去旁边玩儿，这才看向萧景迁。 “身子如何了？” 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但比之方才显得冷淡了不少。 真心与否，实在一目了然。 瑶光只在御花园见过她一回，那时也是高高在上，不屑的眼神扫过来，本以为是对着外人才如此，没想到对着自己亲生儿子也不遑多让。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萧景迁，萧景迁神色淡淡。 “托母后的福，还活着。” 太后对他做的事儿，两人都心知肚明，太后只当不知，反倒埋怨起他架子大，自己派人请了这许多日，今日才得空过来。 “看来前朝事务繁忙，连给哀家请安都能忘了。” “母后怕是忘了，孤自年幼起，母后便不叫孤来请安了，说是看见孤眼烦。”视线扫过旁边的萧靖佑。 院子里摆了一个木马，怕木屑扎着人，特意在外面上了一层釉，萧靖佑格外喜欢，最爱在午后暖洋洋的日头下面，骑着木马悠哉悠哉晃荡。 桂嬷嬷站在一旁给他打扇，满脸慈爱地瞧着。 抬头望太后的方向望过来，正对上萧景迁的眼。 萧靖佑长相随了太后，年岁小小便已初显精致漂亮，唯独那双眼睛，倒是细长，只可惜眼尾上扬，一双吊眼，显出一副凶相。 他又被骄纵了性子，蛮横起来，更显凶狠。 无论是太后还是先帝，眼型都不似这般。 这一点，从萧景迁就能看出。 他的五官长相随了太后，唯独那双眼睛随了先帝，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尾上挑，格外勾人，温和看人的时候，能叫人的三魂七魄都被勾了去。 是属于看狗都深情。 可眼瞳漆黑，冷下脸时，不怒自威，那双也透出威严。 漂亮贵气，严肃威压，完美融合了太后和先帝长相。 笑着萧靖佑的那双眼，萧景迁勾起个嘲弄的弧度来，“孤确实是比不上皇弟长得讨母后喜欢。” 太后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但又想不出来。 只随声附和，“你与佑儿都是哀家的孩子，哀家自然是都喜欢的，哪里有什么更，不过是佑儿年岁尚幼，哀家多照顾些罢了。” “倒是你，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和个孩子争宠。你是他哥哥，将来哀家百年之后，这皇朝还要你们兄弟多辅佐呢。你也该多护着些你皇弟才是。” 萧景迁笑了，“孤的皇弟，孤自然看护，只不过……” “他当真是孤的皇弟吗？” 第360章 让我抱一下 笑意盈盈回望过来，嘴角勾着，眼底却无分毫笑意。 太后心中一凛，眉头轻蹙，明显的怒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景迁依旧笑着，“没什么意思，只是孤瞧着他这双眼格外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南荣将军好似就是这样一双吊眼。” “说来也巧，这南荣将军与母亲还是青梅竹马，听说当初已经私定终生，险些成亲呢。” 就被先帝强抢了过来。 “你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污蔑哀家清誉不成？！这就是你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 太后抬手，直接一巴掌呼了过来。 萧景迁动了动手，想拦着的，但余光瞥见瑶光担心愤怒的眸子，攥了攥手，竟没有动，任由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用了不小的力，将他打得偏过了头去。 没一会儿，脸上就浮现一个手掌模样的红印子。 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萧景迁用舌头顶了顶挨打的那半张脸，看着太后，笑了，“母后何必这般生气？清誉，也得您有才行啊。” “我从前就好奇，同是您与父皇的子嗣，为何您对我与对皇弟的态度千差万别？我实在好奇，便叫人去查了查，没想到我这一查，倒是查到了不少好东西。” 缓步走到太后身侧，前面是一棵银杏树，让萧景迁想起长乐宫同一个地方种着的一棵结香。 结香，寓意喜结连理，当年帝后大婚之前，先帝专为她所种。 婚后日日照料。 不仅是那株结香，包括长乐宫中的每一处，都是精心布置的，但太后并不承情，先帝驾崩后，连同长乐宫一起，都舍了去。 敛下眼眸，再抬起，眼中只剩了嘲弄。 “您也真是愚蠢，那等大逆不道的书信怎么还能留着呢？” 太后和南荣将军的书信被整齐地拜访在太后床头的暗格里，字里行间都是爱意，自然也包括萧靖佑的身世真相。 如他所想，是太后和南荣叙暗通款曲产下。 彼时，先帝还未亡故。 “你居然敢搜我的慈宁宫！”太后怒视着萧景迁。 那是她爱人递来的书信，太后不舍得丢掉，就藏在床头，日日翻读。 她知道这些书信若是被人发现定然危险，南荣叙也提醒她要烧掉，但她总是舍不得，想着她乃一国太后，谁敢动自己的东西。 不想萧景迁早就已经将书信拿到了手。 “没错，他是南荣的孩子又如何？我就是偏爱他，我就是不喜欢你又如何？！当初要不是他强迫，又不许我打掉，我怎么可能生下你这个孽种？！”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存在，我想了那么多法子把你摘掉，为什么你还活着？！你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就是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被人侵占的事实！” “我讨厌你！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都让我觉得恶心！你是我一生的耻辱！我恨不得生啖你们的血肉！” 大约是已经被发现了，太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像个泼妇一般破口大骂萧景迁的父亲，咒骂自己的孩子。 在萧景迁问出仙灵山她是否和摄政王合作杀了自己的时候，她也直言承认，“没错。” 说完，又阴毒地看着萧景迁，“你怎么不死在仙灵山呢？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什么瑶光，和她死一块儿不是更好？！为什么你还要活下来？！为什么你不去死啊！” 她疯癫一般冲上来，那边桂嬷嬷发现这边不对劲。 距离远，她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太后那样子明显不对劲。 将快要被吓哭的萧靖佑交给沁玉，自己赶忙上前拦住了太后，“太后，太后您累了，咱们回去歇着吧。” 歉意对太子殿下点了点头。 “太后这段时间担心太子殿下的身子一直没休息好，说了什么话请殿下勿怪。” 萧景迁没什么反应。 “既然母后身子不适，儿臣先行告退。” 桂嬷嬷不敢拦着。 萧景迁出了慈宁宫，安总管想着给两人制造二人空间，早早就离开了，如今宫外只剩下瑶光和萧景迁。 站定脚步，眉梢微敛，挺拔的肩膀垮了下来。 垂落的发丝遮挡眼底的神情，脸上的红色巴掌印依旧明显。 瑶光看着心疼，忍不住现了身。 “你……” 抬手想去拉他的衣袖，被萧景迁一把抱住了，瑶光下意识挣扎，萧景迁：“让我抱一下好嘛？” 声音低落，似乎还带着哭腔。 瑶光一下就心软了，听他似是怕她不同意一般，小心翼翼又补了一句：“一下就好……” 她到底是不忍心。 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她是习武之人，也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况且只是抱一下，又不会少块儿肉，抱就抱吧。 感觉她没有继续挣扎，萧景迁轻轻勾了勾唇。 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啊，瑶瑶。 这样，可是会让我忍不住……继续骗你的啊。 其实萧景迁并没有那么伤心。 或者说，早在知道萧靖佑的身世之后，便已经对太后彻底失望了。 上一辈的恩怨，孰对孰错已经难以分辨了，但直面母亲的厌恶，听着她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何还活着，为何还没去死，到底还是有些伤心的。 抱着瑶光的手紧了紧。 瑶光只当他伤心，抬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仿佛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 动作不甚熟练。 在萧景迁的央求下，瑶光陪着萧景迁在宫内四处散步，怕他还惦记着这事儿，主动提出陪他去郊外骑马。 想让他忘了这糟心事儿。 郊外有一个马场，是萧景迁的产业。 先前给瑶光的那匹汗血宝马就是从这儿来的，是他千挑万选准备给她做礼物的，没想到刚送出去就被刺客弄死了。 正好瑶光过来，可以自己挑一匹心爱的马儿。 瑶光选了一匹河曲马，浑身乌黑透亮，恰似史书上说的乌骓马，身形高大，体型健硕，线条流畅漂亮。 瑶光一眼就爱上了。 马场的伙计说这马烈性，但瑶光就爱征服烈性马。 伙计还想再劝，萧景迁摆了摆手叫人下去了，“喜欢就试试吧。” 瑶光翻身上了马，起初马儿不受训，但瑶光确实有些本事，没一会儿便将马儿驯服了，萧景迁全程陪在身侧，怕她一时不甚被马儿伤到了。 看她笑容灿烂，也跟着开怀笑了。 第361章 希望你开心 马场很大，两人纵马驰骋草地间。 瑶光长发束起高马尾，驰骋间，发丝随风吹动，拂起张扬的弧度，肆意自由。 萧景迁跟在她身后，瑶光与他打赌，看谁骑得更快，萧景迁：“既是打赌，总该有些赌注吧？” “要是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反之亦然，如何？” 瑶光双手缠着缰绳，微扬着脑袋，漂亮的眼睛望过来。 萧景迁道：“那就说定了。” 两人站在马场一端，看谁先到另一端。 随着一声令下，两匹骏马飞矢一般奔了出去，平头并进，竟是不分伯仲。 萧景迁并非放水，他知道她也不希望自己防水，一甩马鞭，很快便超过了瑶光，毕竟是比瑶光多了些经验，最后还是获得了胜利。 两人骑得累了，并排躺在草坪上。 “是我输了。” 瑶光很是洒脱，输了便是输了，“说罢，想让我做什么？” 做我的太子妃。 萧景迁在心中默默道，但想也知道她不会答应。 “暂时还想不到，先欠着吧。” “好吧，那你别忘了哦。” 萧景迁笑了，“好。” 又问她，“若是你赢了，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开心一点。” 萧景迁一顿，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回头看她，瑶光正仰头看着天空，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为什么这么说？”声音艰涩，心脏砰砰狂跳。 瑶光转过头。 清亮的眸子正正对上他的视线，“太后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就算和先帝关系不好，但那也是先帝的错，不应该将这份恨强加在你身上的。”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为此感到伤心。” 先帝是先帝，他是他。 她无法反抗先帝，才只能将造成自己痛苦的源头转移到萧景迁的身上，但其实真正应该怨恨的，是先帝才对。 萧景迁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不是吗？ 若是可以的话，谁不想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呢？ 萧景迁抿了抿唇，一瞬间很想抱抱她。 蜷了蜷手指，仓皇地缩回了视线，半晌才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答应你，不会再为此不开心了。” 明明他才是赢的那个。 两人在草坪躺了许久，瑶光前段时间为了宗门的事儿奔波，回来之后也日夜照顾萧景迁，身子有些疲惫。 这会儿难得平静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景迁同她说话，没听见回答，回头，就看见了她安静的睡颜。 无奈地笑了笑。 脱下身上的外袍，俯身披在她的身上。 两人挨得近，她恬静的睡颜就展露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全身心依赖他一般，明明，他是最不该被依赖的存在。 一颗心暖洋洋的，跳地飞快。 喉结上下滚动，没忍住在她的唇角落下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瑶光蹙了蹙眉，喉间发出一声轻吟，吓得萧景迁快速直起身，心脏跳得更快了，确定她没有醒过来，稍稍松了口气。 耳朵悄悄红了。 傍晚的时候，萧景迁才带着瑶光回了城。 彼时瑶光还睡着，手底下的人来喊，被萧景迁抬手制止了。 不忍心叫醒她，将人打横抱起，回了东宫。 抱着人一路进了东宫，途中瑶光幽幽转醒，发现自己竟被萧景迁抱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别乱动，小心摔了。” “那你就把我放下来啊！”天知道他们这一路过来，被多少人看见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臊得慌。 萧景迁不以为意。 “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不过是抱一下，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连你也不喜欢我吗？”眉眼低垂，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瑶光一下就想起太后说的那些将他贬得一文不值的话，心一下就软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景迁心中窃喜，抱得愈发起劲了。 瑶光深觉此刻的他十分脆弱，也不干说什么了。 他愿意抱就让他抱吧，反正辛苦的不是自己。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幕会这么正好的被自家大哥看见，看见大哥那快要吃人的眼神，瑶光吓得赶紧从他怀里下来。 萧景迁虽然失落，但怕伤着人，也只能由着她下来，还伸手小心护了护。 “大哥，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和他商量，你先回去休息？” 林天赐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瑶光意识到他们是要聊些朝堂上的事，乖巧地点了点头，“哦，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哦。” 摆了摆手，就回了偏殿。 没错，这段时间为了照顾萧景迁，瑶光又住回了东宫。 …… 萧景迁和林天赐对面而坐，林天赐先是问了他和瑶光之间的事儿，萧景迁道：“她是我的太子妃，大哥觉得我们关系如何？” 一声“大哥”，差点儿逼得林天赐一个文人都要动手了。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放心，我不会伤她的，但你也了解我，我认定了的人，不会放手的。”直视着林天赐，眼中是偏执的坚定。 林天赐蹙了蹙眉。 “你要追她，我拦不住，但若是她不喜欢你，我希望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太后。” 太后当初就是被先帝强迫，才入了宫。 莫说他不会允许他强迫瑶光，以瑶光的性子，若当真强迫了她，怕是到最后只会比太后更加惨烈。 萧景迁瞳眸微动。 “我知道，我不会的。” 林天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与他说起了正事儿，“摄政王那边又有动静了。” “他们又要做什么？” 说起正事儿，萧景迁也正了正色，林天赐道：“他们决定从你的身世下手，编造你并非皇上亲生的谣言。” 萧景迁笑了，“萧献脑子坏了，这种传言也编的出来？” 别的不说，就他这张脸，和先帝三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要说不是先帝的子嗣，怕是也无人相信吧。 “只是摄政王自然没人相信，但若是太后来说呢？” 萧景迁顿了顿，眼神嘲弄。 “为了把我拉下马，她倒是牺牲颇大啊。” 第362章 流言四起 最近京中不太平，不知何时起，京中传出一个传言，说如今的太子殿下并非先帝亲生。 “太子殿下和先帝、太后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都是胡说八道！” “那你说，太子要真是先帝的血脉，太后为何那么不喜欢他？那可是她亲儿子，哪儿有做娘的这么不喜欢自己儿子的？这里面要说没点儿什么事儿，我可不相信。” “那也不能这么乱猜啊，说不定有些别的原因呢？再者说了，太子殿下若非先帝亲生，先帝为何还要册立他为太子？” “这还不好说，先帝并无其他子嗣，这偌大的皇室总不能无人继承，好歹是从小养起来的，只能暂时立为储君了。 “我还听说，太子殿下早年被送往北斗神宗，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被先帝特意送出去的。” “你这……无凭无据的，我不相信。” “怎么无凭无据了？你看太子殿下回来这么久了还未登记，就是太后从中拦着，就等着小皇子再长大些让他继位呢。毕竟小皇子才是先帝血脉。” “……” “姑娘，您要的点心打包好了。” 瑶光站在柜台前，闻言回过神来，露出个笑，“多谢。” 伸手接过食盒，往外走的时候还想着方才听见的传言，这传言传出来有些时日了，最初也没什么人相信，只当个笑话听过就算了。 毕竟就萧景迁那酷似先帝和太后的脸，也不会叫人怀疑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 直到太后领着萧靖佑频繁现身。 又是去皇家园林散心，又是去佛寺参拜。 再假惺惺地表达了自己对先帝的思念，也是先帝喜爱，对外很是一副恩爱模样，百姓也以为两人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她如此深情，大家也十分感怀。 百姓感叹二人感情之余，又不免觉得奇怪。 同是儿子，为何太后只领着萧靖佑，却不见萧景迁的身影。 虽然也有人觉得，萧景迁贵为太子殿下，忙于朝政没有时间，况且前段日子刚刚遭遇刺杀，在东宫养伤也合理。 这日，太后自皇家园林出来，一小太监以太子名义送了份礼上来，太后当着众人的面儿将那份礼扔了出去。 此消息一传出去，结合最近京中传言，便更叫人多信了几分。 一直跟在萧景迁身边的瑶光自然知道那小太监并非他的人，他也从未给太后送过什么礼，不过是太后和摄政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目的是想将萧景迁拉下马，扶萧靖佑上位。 被自己亲生母亲如此背刺，就为了偷情而来的野种，萧景迁这几日的心情都算不上好，再加上本就病着，瞧着更觉得脸色惨白的骇人。 瑶光本想他醒了就回菩提院的，现在也不好说了。 每日还得想着法儿逗他开心。 生怕他染了郁疾。 这不，从安总管处打听到他喜欢吃松糕，但松糕是南方的点心，京中甚少有卖的，恰巧烟雨楼最近来了个江淮地区的师傅，最擅做松糕，特意给他买一份儿。 恰巧听见了那些传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这楼里的话头一转，说起了另一桩传言。 “这皇家可真够乱的，这么算下来，像摄政王没有子嗣反倒没有这些真啊假啊的麻烦。” “那可说不好。你没听说吗，摄政王之所以没有子嗣，是因为德行有亏，早了天谴了。” “啊？真的假的？” “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坏事儿老天可都记着呢，他一个子嗣都没有，鬼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如今还摄政呢，这朝政在他手里，指不定会败坏成什么样儿呢。” “这么看来，我倒宁愿是太子殿下摄政。再怎么说太子殿下仁德是咱们都看在眼里的，血脉再怎么变，只要对百姓好不就好了？” “那倒也是……” …… 摄政王府。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花瓶桌椅倒在地上，摄政王尤不解气，又一脚踹翻了边上的琉璃玉屏，碎裂的玉石飞溅起粉尘。 跟着进来的管家吓了一跳，缩了缩脚。 “又有什么事？” 摄政王抬眼望去，京中流言四起，萧景迁的身世成迷引得人人探讨，他开心了几日，却不知怎的，这流言一转，反说起自己来了。 说他没有子嗣，还说他德行有亏，甚至不少人都开始不满起自己执政来了。 他连着好几日都睡不着觉，派人去查也查不到源头。 但想也知道是萧景迁所为。 可他没有证据，况且别的不说，他没有子嗣是实情，澄清都不知如何澄清，双眼气得通红。 管家有些害怕地低下脑袋，小心翼翼开口： “是太后传来密信，说是南荣将军失踪了，请您帮忙寻寻他的踪迹。” 她的原话是没这么“礼貌”的，趾高气昂叫他办事，还威胁说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找不到人，那她也不会再帮他做戏，萧景迁那边，他自己对付去。 管家不敢说出原话，就稍稍修饰了一下。 却仍是惹恼了摄政王。 “臭婊子！自己的姘头找不到关我什么事儿，让她自己找去！” 一个和别人偷情的贱人，他愿意帮着隐瞒都不错了，现在她的姘头不见了，凭什么要叫他去找？ 说不定就是她那个姘头看她年老色衰的，看不上她了，去找别的女人去了。 他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他也清楚，太后的目的是扶萧靖佑上位，他们不过是在萧景迁这事儿上达成一致罢了。 他需要借着萧景迁对太后的心软对萧景迁动手，但萧景迁死了，对太后也有好处，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自己呢？ 互惠互利的事儿，她可威胁不了自己。 况且他还被京中的流言烦着，哪儿有心思帮她找姘头。 随手让管家打发了人，转头又气呼呼地砸了好几个官窑汝瓷的花瓶。 …… 这边，瑶光拎着糕点到了皇宫。 糕点刚做出来，还热乎着，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走得很快，都没注意到宫门口守着的一个人，拿着帕子哭哭啼啼，声音哀戚，拉着门口守卫的手哀求对方让自己进去。 瑶光目不斜视走进去，被那人瞧见了，眼睛一亮，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瑶光的胳臂，开口就是一句“凌雪”。 第363章 欺君之罪 喊了声“凌雪”，又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喊起了“瑶光”来。 “瑶瑶，我的女儿啊，前些日子听闻你的马车从仙灵山上滚了下来，为娘的心都要碎了，这么多天怎么也不知道给家里递个消息过来？娘很担心你。” 瑶光这才发现对方是永宁侯夫人。 这段时间，永宁侯府时常派人请瑶光，都被瑶光挡了回去。 宁凌雪冒顶了瑶光的身份进了东宫，之后就没再出来，后来瞧见瑶光时常出入东宫，在外人眼里就是仙灵山瑶光与宁凌雪不幸遇难，瑶光幸免于难，被太子殿下接入东宫。 虽然两人还未成婚，但毕竟是过了明面儿的太子妃。 太子又尚在病重，太子妃日夜照料，也是小两口恩爱的证明，倒也没什么人说闲话，反倒是夸赞居多。 当然，这其中多半也有大哥和萧景迁控制舆情。 其实瑶光之前怀疑过，宁凌雪冒顶自己，永宁侯府是否知情。 看侯夫人这亲昵的姿态，再加上方才那一声“凌雪”，真相如何似乎一目了然。 在他们眼里，自己应该还是宁凌雪，侯府多次来寻自己，恐怕是想商量后续事宜，看如何尽快坐实了太子妃的身份，好给侯府谋求福利吧。 “怎么不说话？” 侯夫人拉着瑶光，眼中的关切真诚。 比对着瑶光的时候，真切的许多。 瑶光勾唇，“侯夫人，您认错人了，我是瑶光，可不是您的女儿。” 侯夫人一愣，第一反应是凌雪怕被人发现，不敢与自己相认，但看着瑶光冰冷含笑的眸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了许多。 “你，你是瑶光？！” 瑶光笑意灿烂，“侯夫人认清了就好。”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东宫？！凌雪呢，你把凌雪怎么样了？！”侯夫人一把攥住了瑶光的胳臂。 深闺里的女子，手劲儿倒是大，瑶光都被捏疼了，不耐地蹙了眉，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眼神厌恶，“我为何不能在这儿？或者说，我不在东宫应该是谁？换上我的脸的宁凌雪吗？” “她在哪儿？你把她怎么样了！” 侯夫人听她已经知道了换脸的事儿，愈发觉得宁凌雪是被她给藏了起来。 扑到她跟前，瑶光身材高挑，一米七几，侯夫人不足一米六，揪着她的衣领子，需要抬起头看她。 “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不然你怎么活下来的？肯定是你对凌雪做了什么，才害得她下落不明的，你怎么这么狠心，要这么对你亲姐姐！” 瑶光正想将人甩开，便猛地听了这么一句，只觉得好笑。 “怎么，她想杀我，我就该乖乖去死？我现在活着，就是罪大恶极，就是心狠手辣？这就是你为人母能说出来的话？” 恢复前尘记忆后，瑶光对今生的父母没什么太大的感情。 或者说，相比起生恩，她更在意养恩，毕竟真要算起来，她的生恩也并非他们，他们不过是自己借了肚子投胎罢了。 可听见她这话，还是觉得无比气愤。 只觉得这凡尘怎么会有这般恶毒的父母。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侯夫人愣了愣，一瞬间也觉得自己的话过激了，但很快又觉得没什么。 凌雪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孩子，自己心疼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 “就算是我说的过火了，但凌雪怎么说都是你的亲生姐姐，你就当看在血脉相连，将她放回来好不好？反正你也没受伤，何必非要这么赶尽杀绝呢？” “我没受伤是我运气好，我凭什么因此去原谅她呢？” 看侯夫人又要暴怒，瑶光继而道：“况且，她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没株连九族已是太子殿下仁德了，有这功夫与我纠缠，不如想想如何疏通关系，等到时候进了大理寺，也能少受点儿苦。” 萧景迁尚未登基，但身为太子，是既定的皇储。 欺瞒皇储，也算欺君。 宁凌雪稍候是要交与大理寺发落的。 大理寺，掌管重大刑狱案件，若非罪大恶极还进不去呢，凡是进去的，都得脱层皮，更何况宁凌雪从小娇生惯养的。 怕是没一日就能折磨疯了。 侯夫人听说宁凌雪要进大理寺，勃然大怒，“瑶光！你怎么敢！她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把她扔到那种地方去！” 瑶光真觉得她不长脑子。 “侯夫人，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哪里有这本事调遣大理寺？是您的女儿罪犯欺君，太子殿下亲自下旨，跟我可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么对凌雪？他们从小长起来的情谊，太子殿下怎么舍得如此对她？” 瑶光想了想，萧景迁十几岁就去了北斗神宗，此后一直在山上，真要说从小的情谊，自己跟他的关系应该比她要近些吧？ “瑶瑶，为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凌雪也是一时糊涂，你去同太子殿下说说，让太子殿下放了凌雪好不好？” 侯夫人骂了一通，又拉着瑶光的胳臂，苦苦哀求。 “等凌雪回府，我一定好好管教，不会再让她做傻事儿了，你就看在她是你亲姐姐份儿上，放过她这一回好不好？” 瑶光嗤笑一声。 “要我放过她？可以啊。” 侯夫人眼睛一亮，瑶光勾唇，似鬼魅邪说，“她将我从仙灵山上扔了下去，我命大才活了下来，只要她从仙灵山上掉下去安然无恙，我就让太子殿下原谅，如何？” 仙灵山山高地险，常人摔下去，必死无疑。 侯夫人自然不愿意。 眉头竖起，“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这种话也说的出来，果然你就是天生的灾星祸星！当初是我太心软了，就该你一出生就把你掐死！” 瑶光挑眉，颇为不解。 不过是将宁凌雪对自己做的事儿对她做一遍罢了，怎么就是恶毒了呢？ 当然，她也无所谓。 “随你怎么说，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 “太子殿下还等着我的糕点呢，我就不请您进去坐坐了，告辞。”拎着点心，步伐轻松地进了宫殿，侯夫人伸手去拉他，被侍卫拦下。 侯夫人进不得，站在宫门跳脚。 指着瑶光破口大骂，后来观看的人多了，才羞臊地离开了，但心中深深记恨上了瑶光。 第364章 红颜祸水 那日之后，侯府就没再派人过来了。 瑶光难得过了几日安生日子，平时就陪着萧景迁再书房，一个看书，一个批阅奏折，也不怎么说话，但就是分外的和谐。 只是好几次瑶光想出门逛逛，都被萧景迁拦了下来。 不是故作伤口疼，就是说起太后的事儿，伤心欲绝的模样，好似她一走他就能哭出来似的。 瑶光实在不忍心，只得在宫里陪着。 好在宫里也不算无聊。 比她昏睡那十年，只能梦境中那一方天地看书修习要轻松不少，至少这里的书种类比较多，还被她翻到了好几个话本子。 下凡之前她就喜欢人间的话本子，说的可有意思了。 什么月老和孟婆有九世情缘，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夫妻恩爱，织女下凡对个放牛的一往情深。 她每每看了都要专门找当事人求证，最后发现大半都是假的。 但这些故事跌宕起伏，当个乐子看还是挺有意思的，这么久没看，人间话本子又出了新，是她没看过的，这一看就入了神，也不惦记着往外跑了。 萧景迁虽然恼恨自己还没几个话本子有吸引力，一边差人多搜罗了两本。 眼下，她还是少出门的好。 前些日子永宁侯夫人走后，便有一些谣言传了出来。 说瑶光并非侯府亲生，原本看她可怜才养在膝下，却不想被大师瞧过之后，发现她是天煞孤星，妖星转世，侯府到底是不忍心掐死，只叫人送的远远儿的。 甚至还有传言，说她成了太子妃，也是红颜祸水，故意勾引。 若是真让她做了太子妃，整个朝廷都会动荡。 一时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直接闹到了朝堂上，要求他将瑶光交出来，“这般红颜祸水，若是继续留下去定会霍乱朝纲，还请太子以大局为重。” 永宁侯也跟着叹惋，“虽然瑶光算是我的养女，但毕竟她命格特殊，若是影响了朝纲就不好了。” 好一番大义凛然之语。 萧景迁眸色愈暗，任凭他们如何言语都不愿意交出瑶光。 “你们要我交出她，然后呢？烧杀了吗？” 摄政王：“皇侄别这么气愤，如今你不过是被瑶光给引诱了，等了结她，你自然就清醒了，皇叔这可是为了你好啊。到时皇叔也放心将这江山交还给你不是？” 他以江山为诱饵，萧景迁却只是冷眼扫过。 “皇叔这话，若我将她交出来，皇叔便不将江山交还与我了？” 说到底，现在摄政王只是暂代罢了。 不管瑶光之事如何解决，也轮不到他一直占着这江山，摄政王挖坑不成，反倒被萧景迁带到了坑里。 他只是愣神的功夫，又有几个朝臣站出来将话题重新拉到了瑶光身上。 “呵。” 一声轻哼，闻声望去，竟是林天赐。 摄政王暗中拧了没，林天赐并不管他，引经据典地痛斥群臣迂腐愚蠢，“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你们就要害死一条无辜的性命吗？” “自古以来，所谓红颜祸水的褒姒妲己、玉环西施，哪个不是王朝将覆，内乱外患严重？不过是自己无能便将罪责推至女子身上。” “我朝难不成已经到了大厦将倾、民不聊生吗，养着你们一群高官厚禄之辈，不在这儿想着如何壮大国力，倒已经开始给你们的无能寻找一个替罪羊了？” “你们说她祸国殃民，说她红颜祸水，我倒是请问，自她入京，可曾天灾人祸？可曾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不过凭着永宁侯的一句天师作证，就能证明她红颜祸水了？” “若真是如此，瑶光乃是北斗神宗弟子，天机长老亦赞扬之辈，那我是否可以说，她乃是天命之人，能佑我国祚昌运，倒是传出流言之人，是狼子野心，妄图霍乱朝纲？” 林天赐一向淡然处世，难得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朝臣被骂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心中却多了几分思量。 林天赐中立并不站队，硬要说也是和摄政王走的近的，但方才言论，倒是向着太子殿下，莫非他其实是属意太子殿下的？ 连摄政王都心里犯嘀咕。 下朝之后，林天赐直接拉住了萧景迁。 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痛斥，说他既然选择了瑶光，就该好好庇佑，不该叫外面的流言蜚语平白害了人家姑娘。 “你若没有这个本事护着，倒不如直接放她离去，无能之人，配不上她！” 字里行间，将萧景迁痛斥了个彻底。 言语不忿，对他也没有丝毫恭敬，总算是打消了众人的怀疑。 萧景迁面上自然不甘，但心里也明白，此时都已经闹到朝堂上来了，难免有些偏激的，或许会对瑶光动手。 他必须尽快解决。 “吧嗒。” 萧景迁从回忆中抬起头，看见瑶光躺在软榻上，原本书房内是没有这软榻的，这段时间她时常在书房看书，那些椅子太硬，他就差人搬了张软榻过来。 专门给瑶光看书用。 放在床边，光线又好，阳光洒落在她沉睡的面容上，纤长的睫毛微卷，在脸上投落一小片阴影。 手上的书掉在地上，方才那声音就是这么来的。 萧景迁轻轻勾了勾唇。 眼底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 将奏折放在桌上，轻手轻脚走到瑶光身侧，捡起地上的书稳妥收起，将瑶光打横抱起，瑶光似有所感地动了动。 萧景迁立刻僵了身子，但她只是调整了个更舒适的睡姿，小脸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又沉沉睡了过去。 像是撒娇的小猫。 萧景迁眼底笑意更甚，抱着人去了她的偏殿。 将人好好地放在床上，亲手脱下鞋子，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门。 “殿……” 安总管看他从偏殿出来，正要喊人，萧景迁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安总管看了眼他身后的门，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走的远了，安总管才开口。 “凌风已经派人查了，确定那些传言都是从永宁侯府传出来的，估计是想借此逼您将宁凌雪放出来。” 安总管觉得永宁侯愚蠢。 这般惹恼太子殿下，殿下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宁凌雪？ 萧景迁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嗯”了一声，道：“去慈宁宫。” 第365章 假成亲 瑶光知道外面的传言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最近凤姣澜的赤瑕阁开得风生水起，不愿意和瑶光分开的心情到底是没敌得过天然喜欢亮晶晶事物的本能。 每两日就沉浸在各色珠宝之中，还尝试着自己绘制了设计图，力图将那些珠宝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当然，他也有关注瑶光。 之前瑶光坠崖，消息被林天赐和萧景迁瞒得好，他一直等瑶光回来才知情。 不过他要是提前知道，就可以通过主仆契的感应告诉他俩，瑶光安然无恙了，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赤瑕阁的生意开得红火，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一些传言自然就流到了他的耳朵里。 先是萧景迁和摄政王神仙打架，一会儿说萧景迁身世成迷，一会儿说摄政王德行有亏，他都当个乐子听，恨不能叫伙计给自己拿了瓜子马扎。 后来这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开始牵扯到了瑶光。 他一下便恼了，和说话那人打了一架，好在有伙计拉着才没事儿。 但毕竟不通拳脚，又不能使用灵力，虽然仗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一下砸中了对方，但也被对方打了好几下。 尤其是脸上，红了一片。 顶着一张惨兮兮的脸来找瑶光，问她这些传言是怎么回事儿，瑶光这才知道这事儿。 “估计是永宁侯府那边传出来的吧。” 手指沾了点儿药粉轻轻地王他脸上抹，凤姣澜“嘶”了一声想躲，被瑶光按住了肩膀，瞪了他一眼，“别乱动，这张脸还要不要啦？” 格外臭美的小鲛人软糯糯道：“要……” 控制着身体，不敢乱动了。 想起瑶光的话，又气鼓鼓了一张脸。 “姓宁的老小子真不要脸，去他的灾星降世，我主人明明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才不是什么红颜祸水呢！一家子眼瞎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将瑶光一并骂了进去，赶紧找补，“主人除外！” 瑶光憋不住笑了。 逗他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灾星降世？说不定我上辈子真是灾星呢？” “那主人也是很好很好的灾星！害的都是那些坏人！”小鲛人对自家主人秉承着十二万分的信任。 瑶光怀疑，自己要是哪日说要毁灭世界，他也得说一声世界不配。 “好了，逗你的。” 敲了敲他的小脑袋，道。 外面的传言并未影响到瑶光，没几日，这传言又变了。 太后与太子大张旗鼓前往天宝寺，求了缘清真人得了一支签，说瑶光命格富贵，与太子相辅相成，若能结合，必定国祚昌隆，福佑万民。 回去之后，太后便差钦天监挑选黄道吉日准备订婚。 不仅证明了瑶光的身份，更打破了太后与太子不睦的传言，怀疑他身世的人渐渐少了。 或者说，百姓们本也不怎么在意他是否是先帝子嗣，只要他真心为了百姓，百姓们自然愿意推崇他。 只要这谣言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他们自然会选择相信萧景迁的身世。 前几日萧景迁往太后宫里跑得勤，瑶光起初还觉得奇怪，他与太后同往天宝寺的事儿一出来，她便了然。 恐怕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他与太后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才让太后愿意帮他做这一场戏。 瑶光心中感激，虽然并不想与他成婚，但事到如今，她也不会这般矫情地恩将仇报，当天晚上，便主动去了书房寻了萧景迁。 “殿下，瑶光姑娘在门外等着。” 萧景迁心里咯噔一声，怕她是来提及退婚一事。 心有退缩，到底还是让人进来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 是以瑶光一进来，他就赶紧解释，“订婚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你若是不愿，我会与钦天监说清楚。” 他一直知道瑶光如今并不喜自己，之前也只想着用未来太子妃的名号一方面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方面也是想让那些不长眼的看清楚她是谁的人。 免得她被旁人勾了去。 虽然也想尽快成婚，但她必然不愿，便想一直拖着。 太后突然说起这事儿，他也没想到的。 京中流言四起之时，他就查到幕后之人是太后和摄政王，但这两人都各怀鬼胎，合作必不牢靠，于是他散步萧献的流言，又抓了南荣叙激化两人的矛盾。 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永宁侯府突然发难。 流言被推向了一个新高潮。 摄政王本就被他激怒，知道对付不了自己，便利用这谣言转而针对瑶光，若自己交出瑶光，瑶光必定饱受折磨，若不交出，自己本就受损的名誉又庇护不了一个“灾星”。 为了不让瑶光受到影响，他只得改了计划，主动去找了太后。 用南荣叙做威胁，让她帮自己演这一场戏。 若只有自己，难免让人怀疑缘清真人是收了自己的贿赂才编造谎话，但有太后陪同，可信度就大大加深。 还能顺带着消除自己与太后不睦的留言。 或许是太后对南荣叙用情至深，怕萧景迁对南荣叙动刑，从天宝寺下来，太后特意卖了萧景迁一个好。 从前怎么都不满这桩婚事的人忽然说已经命钦天监挑选日子了。 虽然还未挑选，但在她说完之后，钦天监就开始紧锣密鼓准备起来了。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再加上缘清真人的解文，这时候反倒是不好拒绝了。 当然，怀抱着一点私心，萧景迁也不想拒绝就是了。 但还是怕瑶光生气，特意解释了一句。 瑶光其实多少也猜到了些，再看萧景迁这紧张的样子，更是不会生气了，“放心吧，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外面的流言继续闹大下去，至于订婚的事儿……” 萧景迁紧张地看着瑶光。 瑶光叹了口气，认命似的道：“我可以和你暂时先假意成婚，等到时机到了，咱们再接触婚约。” “真的？！” 萧景迁几乎要憋不住笑了，嘴角轻轻上扬。 “但是，我们只是假成亲，在这期间，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东陵国的国风比较开放，但也有女子嫁人从夫，夫为天之类的思想。 更有人觉得，女子天生就该相夫教子，婚后不许女子抛头露面之辈也大有人在。 虽然觉得萧景迁不至于如此，但还是提前说明的好。 第366章 光明正大的身份 萧景迁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她愿意和自己成亲他就高兴地不行了，哪里还会想约束她？ 况且她本就非池中鱼，他想看她风光灿烂的模样，自然也舍不得将她拘于深宫内廷，合该叫她光芒万丈才是。 与萧景迁立了契约，瑶光不再打扰。 安总管进来，就瞧见自家一向沉稳的太子殿下，浑身都洋溢着兴奋的气息，还特意吩咐了他多提点钦天监，快快将日子选下来。 另着内务府按照瑶光的尺寸，打磨了合适的婚服出来。 婚服的设计他要亲自看过。 安总管看着自家多年不曾开花的老树一下就跟孔雀开屏似的，又是无奈，同时也为自家殿下高兴。 看来瑶光小姐是答应了。 自家殿下总算是有人要了，他能不高兴吗？ 吩咐起太子殿下交代的事儿也格外认真，怕是连他登基大典都不及如今的认真。 …… 太后突然的举动，打了摄政王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永宁侯府慌了神。 本以为太子殿下得知瑶光灾星转世，会对她厌恶，就想曾经的永宁侯府众人所做的那样，到时瑶光被扔，他自然也不会为着瑶光为难宁凌雪。 看在永宁侯府的面子上，想来很快就会将宁凌雪放回来。 宁凌雪又与瑶光长相相似，瑶光废了，最好他能移情别恋，看上宁凌雪，届时宁凌雪又是风光无限的太子妃。 连带着他们永宁侯府也能一跃飞升。 至于瑶光，没了太子殿下的庇佑，他们自然不会放过瑶光。 尤其是侯夫人，那日宫门口被她落了面子，再加上宁凌雪的事儿，新仇旧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外面流言越盛，她听着便愈开心。 心中已经盘算起了瑶光落魄，自己该如何惩戒了。 却不想不过短短几日，流言一转，反倒夸起瑶光和太子殿下天生一对。 瑶光不仅没被太子殿下厌弃，甚至还被他领着正大光明出去逛街，好生惹人歆羡。 侯夫人慌了神，永宁侯倒是反应迅速。 一边叫侯夫人差人送了不少金玉宝器到瑶光处，做出关心爱护的模样，巴结着瑶光，自己则亲自找上了萧景迁。 萧景迁不想叫这些烂人进入东宫。 被瑶光看见，又要心情不好了，便叫他去了御书房。 朝中无君，御书房便一直空着，萧景迁身为储君，偶尔也会再次办公，面见大臣，永宁侯随着他进了御书房，并不知他是因为嫌弃才将自己叫来了此处。 “有什么事儿，永宁侯直说便是。” 永宁侯之前在朝堂上因为瑶光的事儿和萧景迁公然呛声，萧景迁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永宁侯也清楚这点，忙赔着笑。 道：“小女与太子殿下婚事将近，老臣自当恭喜。” 萧景迁嗤笑，“前些日子永宁侯在朝堂上可是大义灭亲啊，这才几日，你就忘了？” 永宁侯脸色难看。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对瑶光那般看中。 也不知瑶光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但想起她那张脸，天生的一张狐媚子脸，也难怪能勾得太子殿下魂不守舍了。 叹了口气，“不瞒殿下说，当初那和尚确实是说瑶光灾星转世，老臣也是怕毁了这多年的江山社稷，才冒死谏言，如今缘清真人都说了无事，老臣也就放心了，这便立刻赶来庆贺。” “是吗。” 萧景迁淡淡道：“庆贺我收下了，不过这声‘女儿’侯爷还是收回去的好，毕竟你也说了，瑶儿并非侯爷亲生，这多年也不曾养育，无生恩，无养恩，这声‘父亲’，瑶儿可喊不出来。” 之前流言传出之时，永宁侯生怕影响了侯府，将瑶光撇的一干二净。 此时是悔得肠子都清了。 但他脑筋转得快，立刻道：“殿下说的是，不过瑶光身份低微，将来若要做一国之母难免引人诟病，她虽并非老臣亲生，但毕竟也有些渊源，老臣愿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抬头悄悄看了眼萧景迁，又道：“殿下爱护瑶光，想来也不愿她受那些流言纷扰，若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将来这路走得也顺畅些不是？” 萧景迁没说话。 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殿内昏暗，亮着几盏灯笼，照亮他的半张脸庞，另半张隐没在阴影之中，叫永宁侯看不真切。 只能听见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 像是打在自己的心头。 永宁侯咽了咽唾沫，低下了脑袋。 若真要安排个身份，未必一定要永宁侯府。 既然永宁侯府已经说了，瑶光并非他们亲生，那他大可以随便找个放心的官宦世家，说他们才是瑶光亲生，对外也合乎情理。 但萧景迁知道，什么并非亲生是假，瑶光就是永宁侯的孩子。 虽然瑶光一直说自己对侯府并无感情，也已经被他们伤透了心，但毕竟血脉相连，他倒是不好替瑶光做主了。 也没直接答应永宁侯，只让他先回。 永宁侯退下，又请萧景迁替自己给瑶光带话，说家中祖母想念，想叫她回来住上一段时间，也好尽尽孝心。 同样的借口瑶光听多了。 上次他们就是用老夫人做借口，让自己回去，结果险些命丧黄泉，这次再来，瑶光可不想回去了。 正要拒绝，从不主动现身的祖师爷突然出现。 说永宁侯夫妇到底生了她，若不能偿还这份生恩，将来必定背负因果。 瑶光再怎么气愤，也只能答应。 回去那日，永宁侯专门派了马车来接，侯夫人坐在车内，拉着她的手言语温柔，像是上次城门口的疯癫不曾发生过一样。 让瑶光很是羡慕她这变脸能力。 若去戏班子，不出两日，定能成为整个上京城最卖座的角儿。 不过她也没演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 话题一转，说起了宁凌雪。 萧景迁关着宁凌雪，不过是想借着她知道瑶光的下落，后来瑶光回来，他就没再管过宁凌雪了。 钟黎将她好一顿折磨后，就扔给了大理寺处理。 上次侯夫人从瑶光这儿得知了宁凌雪的下落，回去后就立刻哀着永宁侯将宁凌雪救出来。 那段时间正好瑶光和萧景迁都深陷舆论，大理寺有心偏向摄政王，宁季同出马，废了一番功夫还是将宁凌雪带了出来。 但毕竟受了不少折磨，听说已经疯了。 “凌雪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已经回了家还整日疯疯癫癫的，也不知在大理寺那鬼地方受了什么折磨，我这当娘的看着，心里实在难受……” 第367章 宁凌雪疯了 揪着帕子抹了把眼泪。 泪珠儿大颗大颗掉在帕子上，很快就晕开一大片湿润。 瑶光其实不太明白她为何要说这些，难道是期待着自己能够对宁凌雪有什么心软、心疼之类的情绪吗？ 她可是想要杀了自己的啊，现在宁凌雪还活着，瑶光都觉得是自己仁慈了。 是以，任凭侯夫人如何苦疼，瑶光都没什么反应。 安静地听着，脑袋里一直想着该如何报答他们的生恩。 侯夫人哭了半天，见瑶光坐在一边走神，气得咬了咬牙，愈发觉得她早就被乡下那群人给教坏了，没什么同理心。 是个心狠的。 完全没想过她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也是想杀人灭口，还妄图占据人家身份的蛇蝎心肠的女人。 马车悠悠进了永宁侯府。 许是永宁侯特意提醒过，这次回来，下人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瑶光乐得自在。 晚膳是在前厅用的，宁季同对她照旧没什么好脸，但也没有多言，至于宁玉宸，还是个孩子，饭菜上来了就顾不上她了。 倒是宁凌雪不曾现身。 饭后瑶光想去看看宁凌雪，宁季同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眉头一凛，“凌雪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去落井下石吗？！” 瑶光这次是冲着报恩来的，对于他的坏脾气，自觉应该多忍让。 也没怼他，道： “我会些医术，你们不是说她疯了吗，正好我可以去看看。” “哼，你那些江湖野术，鬼知道有没有用？说不定你就是想趁着这机会再对凌雪下手呢。” 侯夫人也拦着。 “你才刚回来，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凌雪这病也差大夫来瞧过，都没什么好转，你去看了也没用。” 方才还哭着宁凌雪病重，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 瑶光更想去看了。 坚持之下，永宁侯发了话，“既然想看，那就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姐姐，多聊聊天也好。” 面对瑶光，他又不见了面对萧景迁时的低声下气。 端着父亲的威严，瑶光轻声应了。 她第一次来宁凌雪的院子，还不怎么熟悉路，随便找了个丫鬟带路，侯夫人便要求一同前往。 等到院子里，丫鬟敲了敲门，屋内就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板上，丫鬟吓得向后缩了缩。 “二，二小姐，这里就是大小姐的住处了。” 丫鬟不敢进门，瑶光点头，推开门，才刚打开，就又有一个花瓶砸了过来，伴随着宁凌雪癫狂的声音。 “滚！都滚出去！不要……不要靠近我，离我远点，滚，滚……都滚啊！” 接二连三的花瓶茶杯迎面砸来，被瑶光躲了过去。 还险些殃及到了侯夫人。 瑶光眼疾手快拉了对方一把，才让她免遭此难。 “凌雪，是娘亲啊。”侯夫人进了屋子，一把抱住宁凌雪，眼睛一眨，又开始哭了起来，“我的女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宁凌雪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乱糟糟一团，打眼一瞧还真像是个疯婆子。 眼睛发直，一只手上还拿着个花瓶。 听见侯夫人的声音愣了愣，“娘……？” “是，是娘亲，凌雪，还记得娘亲吗？”侯夫人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到耳后，宁凌雪顿了顿，随口又一下打掉了她的手。 “不，不要打我，滚开！滚开！” 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身子还在细细颤抖。 花瓶从她手上坠落，碎在地上。 侯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心疼得想要上前，瑶光拦住了她，“让我看看吧。” “不，不用了……” 侯夫人想拦，瑶光已经越过了她去探宁凌雪的脉。 手将要碰到的时候，宁凌雪忽然抬起头，张大了嘴巴冲着她的手腕就咬，被瑶光反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习武之人，手劲一时没控制好，宁凌雪一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红痕，下巴都要脱臼了一般。 她挥舞着手对瑶光拳打脚踢。 瑶光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动作，反倒是宁凌雪脚下不稳，险些摔了。 侯夫人赶紧去扶，看瑶光还要靠近，又忙拦着瑶光。 “好了好了，她这样你也看见了，根本不认人，你继续呆在这里反而容易被她伤着了，就算了吧。她的病我自然会去请大夫来看，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招手喊来丫鬟，将瑶光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依旧是上次那个紧挨着老夫人的院子。 丫鬟将人送到就走了，瑶光在屋子里无所事事，她其实也并不想救宁凌雪，只不过她需要报答生恩，仔细想想永宁侯有权有势，也不缺什么。 唯一的就是家里疼爱的宁凌雪如今疯癫了，为了这点儿生恩才想着帮她看看。 当然，后面是因为侯夫人疯狂拦着，让她觉得不对劲。 才想去看看。 只可惜被侯夫人拦着，她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治好宁凌雪这条路应该是走不通了，其他还能怎么报答生恩呢？ 思来想去便想起了老夫人。 老夫人大约是知道了前段时间侯府的人拿她做借口将她引来，又险些为此丧命的事儿，对瑶光更多心疼，也心怀愧疚。 拉着人说了许多话，又是感叹瑶光这些年不容易，又是说自己儿子糊涂，犯了蠢，但她年岁大了，很多事情也管不了了，只心疼瑶光往后的路。 “你现在又顶着太子妃的名头，不少人都盯着你，以往太子妃都有娘家护着，可侯府……唉，往后你在太子跟前可怎么办啊。” 摸了摸瑶光的脑袋，眼中是真切的担忧。 瑶光倒不觉得什么，毕竟她就盼着萧景迁休了自己呢。 他二人之间，其实更应该是萧景迁担心她抛弃了自己才是。 瑶光与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又留了不少药材下来，菱珠看着都惊了，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多珍惜的药材，但转念一想，许是太子殿下给的。 千恩万谢之后才好好收下。 瑶光在永宁侯府住了几日便觉得无聊，这日遣退了跟着的下人，独自出了府门。 不知道是不是她出门没看黄历，这才没走出几步，就被人给拦下了。 第368章 将门虎女 女子一身红装戎裘，黑色腰带勾着金边，盘着一截红黑相映的鞭子，勾勒出她细瘦的腰身。手腕袖口被同样的黑色束带束起。 耳朵钻了耳洞，却不坠耳饰，头发高高束起高马尾，银冠束发，几缕细碎的发丝垂落脸侧。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英姿勃发，精致小巧的五官，眉宇间不显柔媚倒是十足的英气。仿若一位沙场女将军，巾帼须眉，风姿绰约。 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瑶光。 “你就是瑶光？” “李姑娘。”瑶光道。 面前这人，乃是李将军的独女，正所谓将门虎女，是京中出了名的刁蛮泼辣。 与她的刁蛮同样出名的，还有她对萧景迁的心仪。 京中喜欢萧景迁的人不少，但到底是女儿家，即便喜欢也只偷偷藏在心里，远远儿地瞧上一眼，说上一句话都要脸红许久。 李若薇却不一样。 她出生将门，性子直爽，做不来女儿家的扭捏姿态，喜欢便是喜欢，追求也是浩浩荡荡正大光明，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 不少人将这事儿做了谈资，说她不似女儿家，一点儿也不矜持，李若薇也不做改变，反倒是一鞭子将那乱嚼舌根的人抽得两个月下不来床。 那之后，京中就没什么人敢惹她了。 瑶光当街被拦，李若薇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少人在心里都为瑶光捏了把汗。 当然，也不乏有看不惯瑶光的。 一个无名无姓的乡下女子，摘了太子妃的桂冠，多的是嫉妒艳羡之人，不敢自己出头，便盼着李若薇能好好教训教训她。 最好是能吓得她不敢再担着太子妃的名号，落荒而逃才好。 “今日你与我比一场，要是我赢了，你就自愿和太子哥哥退婚。”李若薇趾高气昂道，完全没给瑶光拒绝的机会。 瑶光：“我若不比呢？” 李若薇解下腰间的鞭子，一甩，发出破空一响，手拿着鞭柄，直指瑶光，“由不得你不愿意，你若是拒绝，今日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瑶光一挑眉梢，耸了耸肩。 “好吧，那你想比什么？” “等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说完双腿一夹，纵马往城外而去。 她走后，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瑶光跟前，车夫奉了李若薇的命令来请，瑶光上了马车，马车悠悠载着人一路往城郊马场而去。 瞧见熟悉的马场，瑶光嘴角一抽。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去挑匹马，我们比赛骑马，若你赢了我，我就不再为难你。”李若薇早就到了，还坐在自己的马上并未下来，想来这就是她决定的比赛的马了。 瑶光有些无奈。 不太明白骑马比试和成不成太子妃有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太后要求比试的那些琴棋书画在她看来也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这么想想，这骑马倒是有意思多了。 李若薇喊来小厮带她去选马，瑶光摆了摆手，“去将追云牵来给我吧。” 追云就是上次萧景迁送她那匹。 李若薇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等着小厮将追云牵来，瑶光熟练地上了马，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熟手。 李若薇反倒是眼底一亮，愈发的斗志昂扬。 对付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有什么意思？ “看来你会骑马啊，倒是我小看你了。” 李若薇唇角微勾，一指远处的山头，“我差人在那山头插了面棋子，你与我共同出发，绕过那面棋子回到这里，谁先回来，谁就获胜，如何？” “可以。” 小厮做裁判，一声令下，两匹马便飞一般冲了出去。 李若薇自小不爱红妆爱骑射，几乎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马很是熟练，原本对这一场比试她是志在必得，却不想一段距离后，瑶光还紧追不舍。 两人几乎齐头并进，很难说谁输谁赢。 李若薇眼底兴味更甚，“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李小姐过奖了。”瑶光一抽马鞭，和李若薇不相上下。 两人骑到山头，几乎是同时绕过了旗帜，因为李若薇在里圈，比瑶光快了半个马头，犯很快又被瑶光追上。 一会儿你在前，一会儿我在前，倒是有些分不出胜负。 李若薇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家中的仆从都让着她，许久不曾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时候了，一时也忘记了比赛的初衷，只满心想着赢得比赛。 行至中途，余光瞥见路边树林。 这边树林人烟稀少，也因此不少野兔鸟儿会在此经过。 是个打猎的好去处。 “瑶光，你我加试一场，看谁猎到的猎物多，如何？” 骑射可比单纯骑马要难上许多，但瑶光也不畏惧，坦然应下，“好。” 马场的准备很充足，马鞍上备着弓箭和箭筒，两人弯弓搭箭，齐齐两只箭羽飞出，一只射中了野兔，一支却射中了鸟儿。 瑶光射出箭，箭羽穿过密林射中其中一只鸟儿，惊动了旁边的鸟儿，扑簌簌扬起翅膀飞出林子，却没想到那箭羽力道不小，射中一只之后，竟还预判了旁边鸟儿的飞行路线。 一支箭羽射出，打落了两只鸟儿。 李若薇看着惊愕，对瑶光有些敬服，也有些急躁了起来。 急切获胜的心情让她再次搭起弓箭，听见不远处草丛里有动静，箭羽直对着那方向，拉了满弓。 “嗖”的一声，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惊呼。 不是猎物的声音，倒像是打到了人。 两人具是一惊，也顾不上比试，忙勒停了马儿跑向林间，之间一个猎户模样的男人躺在地上，腿上还插着一支箭。 李若薇脸色都白了，没想到自己误伤了他人。 心中愧疚，就要去喊人，瑶光已经蹲下了身子，动作熟练地撕开了对方裤子上的料子，怕衣服摩擦牵动了体内的箭。 一只手掐断了箭头，又用布料将他的伤口上方牢牢绑住，确定鲜血渗出的流速小了后，随手捡了地上的木枝让猎户咬着。 猎户看她动作娴熟，神情沉稳，也莫名信服。 咬住了木枝，瑶光立刻迅速地将箭矢拔了出来，没有箭矢的阻挡，鲜血立刻流了出来，瑶光赶紧将早就备好的药涂上，又用干净的布料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擦了擦额头的汗，让旁边已经惊呆了的李若薇回去喊人。 她只是粗略包扎了一下，后续还要请大夫看过，好好修养才行。 第369章 转变态度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马场不远了，很快就有马场的伙计小心翼翼将人抬走。 马场来的都是贵族，纵马驰骋难免有些磕了碰了，马场便特意请了几位大夫备着，看过猎户的情况，松了口气。 “幸好姑娘处理得当，只要修养得当，往后也不会落下病根儿。” 李若薇放心了。 她从来敢爱敢恨，纵然刁蛮任性，也曾执鞭伤人，但伤的都是恶意中伤的恶贼，这还是第一次误伤他人。 幸好伤得不重，也多亏了瑶光处理及时，否则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愧疚呢。 给了猎户足够的银两，又留了人照顾，李若薇和瑶光走出马场，拍了拍胸脯还有些后怕，看了眼瑶光，“你居然还会医术？” “出门在外总有些磕了碰了，经历得多了，就备了些。” “你经常受伤吗？” “我毕竟是习武之人，受伤不是正常吗？” “你也习武？”李若薇惊喜道。 她看不惯京中那些娇滴滴的女子，稍微擦破了皮都能哭嚎上两三日，不知道的还以为半身不遂了呢。 瑶光长得美艳，瞧着也柔柔弱弱的，自觉这样的人配不上太子殿下。 虽然她也曾听说瑶光从前是在北斗神宗学习，也只当她不过学了些花架子，并不放在心上。 可方才看她纵马扬鞭，英姿飒爽，处理伤口也熟稔老练，对她的印象一下就变了。 这哪里是娇滴滴的蔷薇，分明是凌寒独自开的腊梅。 越是闲聊，越觉得她合乎自己口味。 到最后险些义结金兰，与她拜了姐妹呢。 “你要回侯府吗？我陪你去吧。”舍了自己的爱马，和瑶光同坐马车往京中走，李若薇听她这段时间住在永宁侯府，不免有些担心。 永宁侯府和瑶光的传言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她多少也听说过。 初听时只觉得荒唐，什么灾星什么祸水，如何去活该由自己来决定，而不是和尚道士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但彼时她对瑶光没什么好感。 现在不一样了，她将瑶光认作姐妹，即便自己还喜欢太子殿下，但喜欢归喜欢，也不会因此就厌弃了瑶光。 李若薇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觉得瑶光不配于是和她比试，虽然最后因为一些意外未能分出胜负，但她既然认可了瑶光，就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将她视作敌人。 既然喜欢，那就光明正大去争。 因此，她喜欢瑶光也喜欢地光明磊落，对一直抹黑瑶光的永宁侯府，她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尤其是那个宁凌雪。 同是太子殿下的爱慕者，宁凌雪表面和善，其实黑心肠地很，李若薇在她哪儿吃过几次亏，十分不喜此人。 瑶光要回永宁侯府，岂不是往狼堆里挤？ 李若薇将瑶光视作可怜的小白兔，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瑶光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笑着道：“不了，我暂时不会侯府，你将我送到林侍郎府就是。” “林天赐那儿？” 李若薇的声音微微提高，又带了点儿嫌弃。 瑶光觉得奇怪。 “你跟我大哥有过节？” 稍稍凑上前，兴冲冲问道。 按说自家大哥那性子，外热内冷，虽然与人疏离，但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温和儒生，待谁都温和不与人结仇，应该不至于和李若薇结仇才是啊。 但看她的样子，又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又什么过节。 李若薇撇了撇嘴，不远多言。 “没什么。” 瑶光有些可惜，想着等待会儿问问大哥好了。 马车在侍郎府门口停下，林天赐正准备往外走，他刚下朝就听说瑶光被李若薇当街劫走，急匆匆就往外走。 李若薇喜欢萧景迁，又是个泼辣的性子，在京中名声算不上好。 瑶光一下了马车，林天赐认出那是李将军府的马车，忙拉过瑶光，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过去，担忧地问道：“她没有为难你吧？” “我没事儿……” 瑶光刚开口，李若薇就嗤了一声。 “人不是好好在这儿了？没长眼吗？”说着便不再看他，给车夫使了个眼色，马车疾驰而去。 瑶光：…… “大哥，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林天赐摇了摇头，并未多言，问道：“倒是你，怎么跟她一起回来的？我听说她大街上气势汹汹把你掳走了，你们干嘛去了？” 虽然确实是是当街拦人，但还不到“掳”的地步吧？ 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来的谣言。 将自己和李若薇在马场的事儿解释了一遍，林天赐还是不太放心，瑶光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而且我觉得她不是那么坏的人。” 林天赐“哼”了一声，没说话。 “对了，正好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刚接到消息，天佑马上就要回来了。” “真的？！” 瑶光欣喜，“二哥他什么时候到？” “瞧你急的。” 林天赐也露出笑意，“他要路过青山县，准备将阿爹阿娘一块儿接到京城，估计还会稍晚一些。” 听到阿爹阿娘和二哥都要回来，瑶光高兴地不行，回侯府的时候也是喜笑颜开的，一蹦一跳，是难得的轻快。 下人远远瞧得，也不敢上前。 瑶光所住的院子偏僻，正巧要经过永宁侯的书房。 路过的时候，发现屋内点着灯，可以清晰看见屋内的两个人影，对面而站。 她并没太放在心上，却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脚步一顿，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悄悄溜进了书房的院子，溜到门边，仔细去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道：“瑶光是灾星转世，正是因为她在府内，导致府内气运失衡，才会一回来，大小姐就精神失常了。” 宁凌雪回来有些时日了，在狱中多日，大病了一场，但起初精神还好。 是瑶光回来那一日早上，突然发作的。 瑶光当时就怀疑她是装疯，但想着也影响不到自己，并没在意，现在听着这陌生人的话，忽然明白了过来，对方为何要装疯了。 轻嗤一声，永宁侯的声音传来。 “我就知道，她就是个灾星祸星！我侯府日渐衰落，肯定是因为生下了她这么个孽种！” 第370章 黑袍男人 永宁侯咬牙切齿道。 又问对面的男人，“您可有什么办法，让这孽种无法影响到我侯府的气运？” 如今情况，瑶光身为太子妃，他就算是对方的生父也暂时动不得对方，只得想想别的法子，最好能隔绝她对侯府气运的影响。 “这事好办，你只消按照我说的去做，在她的日常起居上动些手脚，长此以往，保证她的身子日渐衰落下去，便是神医来了也查不出任何问题。还能以她做媒介，保侯府富贵荣华。” 永宁侯严重迸射出贪婪，急切催促道： “那真是太好了，该如何去做，您快些说……” “如何动手脚，我也想知道。”瑶光直接推门而去，屋内除了侯爷之外，还站了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宽大的帽兜投下大片的阴影，遮挡了他的面容。 瑶光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还是直直望过去。 “混账东西！谁让你随便进我书房的？没教养的东西，给我滚出去！”侯爷随手抄起桌上的磨台就往外扔。 他准头一般，只砸到了瑶光的脚边，碎裂成两半儿。 “侯爷何必这么生气？您不是在想如何在我起居上动手脚吗？正好我就在这儿，让我也听听，也省的您到时候还要偷偷摸摸去做了。” 她姿态闲然，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似的。 视线倒望向那黑衣人，眯着眼满是敌意。 永宁侯在家威严一向是崇高不可侵犯的，哪怕是宁季同在他面前也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却屡次三番在瑶光这儿落了面子。 他自然不满。 抬手唤来下人就要动用家法。 这边动静大，很快就将老夫人引了过来。 老夫人的院子离这边不远，看家仆步履匆匆，问清楚了情况就赶过来了，正巧侯夫人和永宁侯的几个妾室都在老夫人房里探望，这边一块儿赶过来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瑶光，是不是你又惹你父亲生气了？” 一进来，侯夫人对着瑶光开口就是指责。 老夫人则是看了眼生气的永宁侯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黑衣人，拉过瑶光，问道：“怎么回事？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娘！” 侯夫人蹙了眉。 在她看来，定是瑶光惹恼了自己丈夫，才会让他动用家法，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她还向着瑶光。 “娘，都到了这份上了您怎么还向着她？肯定是她” “闭嘴！” 老夫人喝止了侯夫人看向瑶光，瑶光便将方才的话简单说了一遍，老夫人气得不行，颤抖着手指着永宁侯。 “你个不孝的东西！她可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提着拐杖就要去打，侯夫人赶紧拦着。 其余几个妾室也赶紧围着老夫人，七嘴八舌地劝着。 “老夫人冷静啊，说不定是误会呢。” “是啊老夫人，也不能听瑶光的一面之词啊，好歹听听老爷的解释。” “老爷是什么人您心里最清楚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说不定是瑶光故意诬陷呢，您可不能为了个外面的野丫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啊。” “说到底，瑶光养在外面那么多年，什么心性咱们都不清楚，但老爷您是自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儿啊。” “滚开！都给我滚开！”老夫人挥开众人。 但她到底病重，没能挥开众人，倒是将自己气得当场昏倒在地。 妾室们吓了一跳，永宁侯夫妇赶紧凑上前，瑶光却先一步吩咐了菱珠将老夫人带回她的屋子里。 自己跟了上去。 永宁侯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搅得我们全家鸡犬不宁不说，现在还要对你祖母动手吗？” 瑶光挥开了他的手。 “到底是谁搅得侯府鸡犬不宁？你们要是不想我回来大可以直说，我也不屑回这地方。” 说着，她一拍脑门，“哦，我忘记了，你让我回来可是去太子殿下跟前千求万求求来的，我要是离开了，太子殿下那边，您可不好交代呢。” 阴阳怪气了一句，又陡然冷下脸色。 森冷的眸子望着他，“别来惹我。” 她不过是冲着生恩才对他们多加宽容，若是他仍旧执意不肯悔改，就别怪她宁愿背负因果也要解决了他们。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愈发不好了。 近些年发病的次数愈发多了，每每发病，便想起当初被扔掉的那个孩子。 也就是瑶光。 当时永宁侯扔掉孩子的时候是瞒着她的，她也是到了后面才知道，再派人去找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病重时，她时常会回想起那个孩子，自觉对不住这孩子，最近病得愈发重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护着这孩子多久。 自己尚且还活着，她爹就要对她下此狠手，等自己将来西去，这孩子更加没了庇佑。 就算是太子妃又如何，自顾皇家多薄情。 老夫人终究是不放心这孩子的。 再经过今日这事儿，让她更加觉得该给她些傍身的东西，等自己哪日驾鹤西去，她也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也算是填补了这些年的愧疚。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救治，老夫人才悠悠转醒，拉着瑶光的手，叫菱珠从自己的首饰匣子的暗格里拿出几张地契房契。 交到她的手上。 “这些都是我名下的铺子，你拿着，将来也好做傍身用。”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瑶光摇着头推却。 她不缺钱。 况且她本就是为着报答生恩而来，怎么还好意思拿她的东西？这不是越欠越多了吗？ 老夫人刚醒过来，还很虚弱，给她东西的动作却很坚定有力，“给你的，你就好好拿着。”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这些，但你毕竟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是没点儿东西傍身，将来会走的很难。” “你爹是个迷信的，听信谗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现在我还活着他就敢算计你，将来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好歹拿着这些铺子，自己买田置地，等祖母死了，侯府不要你了，你也能有个容身之所。” “别看现在太子殿下对你好，还有林家那孩子，但毕竟不是亲生，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拿着这些东西，有个退路也好。” 第371章 宁凌雪自杀 “你就当我人之将死，安我的心，收下吧。” 沧桑如同枯枝一般褶皱枯败的手颤抖着将房契地契交到瑶光的手里，眼神坚定而哀伤，垂暮的老人轻声哀求。 瑶光到底是不忍心拒绝。 点头应下了。 老夫人微微露出个笑，有些累了似的闭上了眼睛。 让菱珠照顾好老夫人后离开了屋子，彼时已经夜深了，天蒙蒙亮着，不见日头，已近朝晨。 几乎彻夜未眠，瑶光也有些困了。 打着哈欠推开自己的院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宁凌雪，眼神不悦地蹙起眉头，“找我什么事儿？” 宁凌雪抬起头，露出暗淡的双眸。 双眸失神，毫无神采。 看上去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瑶光察觉到不对劲，想越过她往里走的步伐一顿，眼神警惕地看着宁凌雪。 “你……” 才刚开了口，宁凌雪忽然勾唇露出个邪肆的笑，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冷光扫过，竟然拿着一把匕首。 瑶光向后退了半步，隔着老远看着宁凌雪。 本以为她会突然发难，却不想匕首高高举起，“噗嗤”一声，刺进了她的心脏。 鲜血喷射出来，在瑶光的眼前蒙了一层红，宁凌雪却还是笑着倒了下去。 “啊——” 来给瑶光送早起洗漱水的丫鬟的一声惊叫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像是林间忽然扑腾起飞的鸟儿，凝滞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 水盆掉在地上，丫鬟已经仓皇跑走了。 瑶光才反应过来似的跑到宁凌雪的身边，匕首正中心脏，好在并未刺穿心脏，还算有救。 拿出灵泉水帮她紧急处理了伤口，宁凌雪已经昏死过去了。 侯夫人和宁季同过来的时候，瑶光已经勉强替她止了血，倒是自己手上沾了大片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你做了什么！” 宁季同一把挥开了瑶光，侯夫人哭喊着和下人一起将宁凌雪扶了下去。 “凌雪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饶不了你！” 恶狠狠一指瑶光，宁季同也随着侯夫人离去。 瑶光眉头紧蹙，对他的恶声恶气已经习惯了，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宁凌雪，或者说背后那个操纵宁凌雪的人为何要这么做。 若说诬陷自己，丫鬟过来的时候，自己和宁凌雪相距甚远。 怎么也不会认为是自己动手杀了她。 况且她还替她包扎伤口。 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杀了她的样子。 可若不是为了诬陷，那对方的目的究竟是谁？ 瑶光莫名觉得心里不安，从这日早上开始，她就频频倒霉，刚走出门就被来给她送早膳的撞了一下，衣衫都被弄脏了，只得回去重新换一件。 去花园随便逛逛，一回头就被树枝划了脸，虽然没毁容，也疼了好一会儿。 在街上走着，突然从二楼掉下一个花盆，堪堪砸到她的脑袋，要不是她反应迅速就要被开瓢了。 就算是躲了过去，没看清身后，撞上个卖豆花儿的小贩，豆花洒了一地，最后还是赔钱了事。 “你怎么了？这一天感觉精神恍惚，是不是病了？” 李若薇拉过瑶光，抬手探了探她的脑门儿。 “也没发烧啊。你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今天是和李若薇约了一块儿出来的，结果没走两步就遇上这事儿，瑶光自己没觉得什么，顶多是稍微倒霉了些。 摇了摇头，“没事儿。” 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神情恍惚的，便也没放在心上。 左右也没真伤着自己。 “你真没事儿？要不咱还是别逛了，也快正午了，找个酒楼吃饭吧。” 原本她是想和瑶光去兵器铺子悄悄的，但看她这神情恍惚的模样，要真去了兵器铺子，磕了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是换个平和些的活动吧。 瑶光无所谓，“那就去吃饭吧。” 正想随便找家酒楼，就见一清秀少年走了过来，对方做小厮模样，但瑶光还是认出了他是安总管的干儿子小德子。 “李姑娘，瑶光姑娘，我家少爷有请。” 李若薇挡在了瑶光跟前，上下扫过小德子，眼神警惕。 “你家少爷是谁？” 别不是什么登徒子，看瑶光好看，光天化日想要逼良为娼吧，她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小德子一愣。 瑶光赶紧拉过李若薇，在她耳侧耳语几句，李若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反瞪着小德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 拉着瑶光，急匆匆跟在小德子身后。 小德子被她这变脸的速度惊到了，但还是乖乖带路。 隔壁就是一家茶楼，萧景迁正巧在附近办事，在楼上瞧见下面的动静，凝神去看发现竟是瑶光，便差了小德子下去请人。 到了才发现，包厢内除了萧景迁还有大哥。 “大哥！你也在啊。” 瑶光开心地冲着林天赐打招呼。 李若薇见到萧景迁便立刻红了脸，哪儿还有平时的嚣张，声音也轻轻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看的瑶光瞠目结舌。 转头瞧见林天赐，却又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撇开了眼。 瑶光：…… 更加觉得这俩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儿，看戏看得正热闹呢，被人拉住了手，萧景迁不知何时占到了她的跟前，也不管旁边站着的李若薇，旁若无人地检查起来。 “没伤到吧？” 瑶光看了眼窗口，正对着街道。 想他应该是看到了方才一幕，摇了摇头，不太习惯地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个花瓶嘛，还伤不到呢。” 嘟囔了一句“小题大做”坐了下来。 四方桌上，萧景迁和林天赐对面而坐，瑶光只能坐在两人中间，李若薇也跟着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人的中间。 萧景迁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还要给瑶光安排几个护卫。 瑶光一想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还会将自己的行踪回报给萧景迁，就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摇了摇头，赶忙拒绝。 “不要，我武功比你那些护卫好多了，才不需要呢。” 到时候真的遇到事儿了，是他们保护自己还是自己保护他们啊。 萧景迁不赞同。 她自己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有个侍卫也算多一层保障。 但瑶光执意拒绝，萧景迁也不好逼着，只能暂且作罢。 至少明面上是作罢了。 第372章 移情别恋 瑶光和李若薇并未久留。 林天赐和萧景迁难得聚在一块儿，定是有什么正事儿要聊，她们在这儿反而影响。 而且李若薇一看见萧景迁就跟个哑巴似的，全程红着脸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瑶光坐在她对面都能感觉到她的紧绷。 刚吃饭就赶紧拉着人离开了。 瑶光以为李若薇会问自己跟萧景迁的事儿，却没想到她似乎更在意自家大哥，一脸问了三个问题都是关于大哥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 疑惑地看着她，李若薇姿态坦然，“就是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 瑶光险些都怀疑她是不是看上自家大哥了。 可她不是喜欢萧景迁吗？ 这移情别恋的是不是有点儿快？ “你就跟我说说嘛~” 李若薇眨巴着眼，似乎真的很好奇，其实她要是不喜欢萧景迁也好。 萧景迁不喜欢她，瑶光也不希望她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免得最后伤着了自己，至于她和大哥…… 右手悄悄背到身后，名为为了大哥和李若薇好，实则单纯好奇地给两人测算了一下姻缘线。 结果怎么说呢。 意外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他们并无姻缘线，甚至若是执意纠缠，可能还会早就孽缘。 还是今早掐断的好。 为了掐断这份孽缘，瑶光决定说一些大哥的坏话。 这绝对不是诋毁，只是说一些小小小小的小毛病罢了，顶多稍微做了点艺术修饰，绝对不是背后说人小话！ 瑶光这般安慰自己，道：“我大哥……嗯，挺无趣的吧，平时就只喜欢看看书啊，也不怎么出门，话也很少。” “而且他这人可腹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埋个坑，可坏了呢。” 她不遗余力想自家大哥的缺点，却看对面的李若薇越听眼睛越亮，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瑶光要停下的时候她还抓着瑶光的胳臂让她多说两句。 瑶光：“……不是，你不觉得他很无聊吗？” 本以为李若薇这样闹腾的人，是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无聊的只知道看书的书呆子的，但看她这样子，好像不是……？ “是有一点，我之前也觉得他挺无聊的，一板一眼，但听你说起来好像不是，还会坑人呢，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瑶光看她继续说下去，脸上都开始泛起红晕了。 赶紧住了嘴。 生怕自己不仅没拆散两人，反倒助攻了。 …… 和李若薇逛了会儿就在街上告了别，瑶光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往侯府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微微侧了侧目，人山人海中，也看不见什么奇怪的人。 收回视线，脚下依旧轻快，却悄悄引着人往人少的地方走，最后拐进一个巷子里，身子贴着墙壁等待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在心中默念： 三！ 二！ 一！ 一只脚探了出来！ 瑶光立刻抓住了来人，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仔细一看，就是个寻常的酒鬼，走路晃晃悠悠的，手上还拎着半瓶子酒。 她一松手，那人晃了两步，险些摔倒。 扶着墙壁，眯着眼睛看了眼这巷子，“嗯？好像不是这条路……” 嘟囔着越过瑶光离开了。 瑶光疑惑。 方才跟着她的就是这人？ 是她弄错了？ 正要离开巷子出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气息，整个人陡然紧绷起来，挥拳就向后打去，被人一把攥住了拳头。 “吓死我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这见面礼也太大了吧。” 来人拍了拍胸脯，惊疑未定。 “空明？！” 瑶光：“你怎么在这儿？” 之前不是说回鹧鸪山了，怎么来了京城了？ “过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跟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是图谋不轨的小贼呢，没直接用灵力你就谢天谢地吧。” 空明“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谢谢啊，有惊无喜。 “跟着你这么久，我都饿了，先吃饭，吃饭。”拉着瑶光最近的一家酒楼，一上来就报出了一大串菜名，甚至都没看菜单。 一看就是早有预谋的。 瑶光：…… 等菜都上齐了，瑶光才问他道：“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总不能是专门让我来请客的吧？你们鹧鸪山这么穷了吗？” 鹧鸪山怎么都算是名门正派，总不至于连顿饭都吃不起吧。 “哎呀，我们跟北斗神宗肯定没法儿比啦，而且我的钱都拿去买酒了，这不就，没钱了嘛。” 空明一只手拿了个大鸡腿儿往嘴里塞，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艰难的咽下嘴里的肌肉，这才说起了正事儿，“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主要还是为了灵渊的事儿。” 说起灵渊，瑶光也正了正色。 “我这次回去，听师傅说，我们门派的一个宝物被灵渊的人给偷走了。” 瑶光：“……你们门派怎么老被偷？” 上次是师叔的尸体，这次是宝物。 “什么宝物？” 空明：“呃……这个不重要，反正是个很厉害的宝物，他们一看就是有大动作，所以我这不是赶紧来找你，准备联合北斗神宗，一起对付灵渊嘛。” 看她不想说，瑶光也不好多问。 毕竟是鹧鸪山的宝物。 “好，我会通知宗门和鹧鸪山的人接应，商量合适的法子。” 能多个人对付鹧鸪山，瑶光自然不会拒绝。 “那太好了。” 吃过饭，空明拉住了瑶光，“对了。我这次过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跟灵渊有关，你随我来。” 要不是这人是空明，瑶光实在不愿意跟着同去。 毕竟这话真的很像是骗子的话术。 瑶光付了钱，跟着空明一路来到了郊外，顺着石子路往外走，远远儿地就瞧见了路边建着的一处小院子。 那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打理地倒是干净整洁。 院内种着一棵树，落下的落叶被细致地扫到一处，摆了几个架子，晒着一些似乎是药材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从山上采的，准备进城去卖。 一摞一摞分门别类归置妥当。 一根绳子横在院子里，年轻的女子手上拿着洗完拧干的衣服正往架子上晒。 第373章 活人聚灵体 女子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衫，乌黑的头发松松编成一个麻花辫甩在胸前。 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笑意，气质淳朴干净。 看上去就像是个寻常的农家女子，但瑶光却敏锐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对之处。 “你也发现了对吧？” 空明开口道，瑶光顿了顿，缓缓点头。 眉头却蹙得更紧了。 “她身上的灵气十分充足，但看样子不像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体质都比常人好上很多，哪怕功法不同，但行为举止和普通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就像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一样。 但此人虽然灵气充足，却不像是修行过的样子。 体内的灵气也不能和修行之人一样在体内运行周天，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只是单纯将那些灵气灌进去似的。 瑶光正要询问，就见空明抬手一挥，她身上便换上了一身道童的衣服，空明本就是一身道衣，只不过手上多了一个挂幡。 偌大的字写着“十卦九灵”，边上很小很小的一行字，是“不灵不要钱”。 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算命的江湖术士。 空明走到院外，瑶光紧随其后，充当一个乖巧的小道童，看他敲了敲院门，对女子露出个笑来，“姑娘，我师徒二人途径此处，不知能否讨碗水喝？” 女子刚晾完最后一件衣裳，端着木盆往回走，听见声音回头望过来，就看见两个陌生男人。 有些害怕似的攥紧了手中的木盆。 警惕地看了眼两人，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两位道长稍候。” 说着便进了屋。 瑶光全程看着，看她脸上表情无异，就仿佛真的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寻常百姓罢了，但也因此更加怀疑。 趁着女子进了屋子，赶紧拉住了空明。 冷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人是什么人？” “别气别气，我这不就告诉你了嘛。” 扬了扬下巴，冲着屋内正端着茶杯给两人倒水的女子，道：“她是灵渊的活人聚灵体。” “活人聚灵体？”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只听名字也隐约能猜出些。 先前在金陵城外遇见的那位老者说过，灵渊的人都无法吸收自然的灵力，只能通过别的办法，也因此他们才会大肆搜寻灵气充裕的人或物。 包括天生便能运用灵气的鲛人，鹧鸪山小师叔的尸体，还有神农架的动植物……都是他们的目标。 这些灵力既然积攒起来，自然就需要东西储存。 之前都是储存在一些灵石之中，但若是灵气过多，灵石的效果可能就没有那么好了。 而面前这女子，就是储存灵气的容器之一。 修士其实就是活人聚攒灵气，只不过他们是主动积攒，将灵气化为自己的灵力，为自己所用。 但这女子不经修行，只单纯作为一个容器，瑶光真是闻所未闻。 也不知这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怎样的影响。 “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师兄，一次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当时本想将人直接带走，但接触过程中发现，只要她情绪过分激动，体内的灵气就会爆发，对她自身也有影响。” 她就像是一个被无限充大的河豚，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阻挡着体内的灵气，稍微一点的外力都可能戳破她的肚子。 不仅自身难保，也可能伤害其他人。 “我们没法儿轻举妄动，只能先想办法将她骗出去，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管。”空明说着，冲着瑶光“嘿嘿”一笑。 “至于放哪儿，就要暂时麻烦你了。” 瑶光再一次感受到了鹧鸪山的贫穷，不过她倒也不在意。 要是真这么危险，放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 但她还有些怀疑。 “她既然是灵渊的活人聚灵体，这么重要的存在，我们贸然将人带走，灵渊的人不会发现吗？” “短期内暂时不会。” 原来，因为情绪波动可能会影响她体内的灵力，但毕竟是储存了大量的灵力，寻常人反而轻易伤害不了她。 怎么说呢，就是对外刀枪不入，但内里十分危险。 也正是因此，灵渊并没有派人保护。 同时也能将她更好地隐蔽起来。 “家中没有茶叶，只有清水。”女子端着两碗清水从屋内出来，略带着羞赧地歉意地笑了笑，将水递到了两人跟前。 瑶光和空明立刻停下了对话。 结果女子手中的清水喝了一口，空明道：“真是多谢姑娘了。” “姑娘心善，又与我二人有缘，不如老朽给姑娘算上一卦，这碗水就当时姑娘给的卦钱了。” “不必不必。” 女子连连摆手，“不过是一碗清水，也不值什么钱的。” 空明已经掐了手指，开始给她算了起来。 瑶光一看就知道他是做手势摆样子，对于这女子的事情倒是有些好奇，便悄悄将手背到身后，细细给她算了一卦。 算出来的结果很是出乎意料。 这女子竟然与自家大哥有些姻缘上的牵扯。 待要算个仔细，却发现自己并看不清两人的结局。 眉梢轻蹙，那边空明也已经放下了手，一只手捋了捋变出来的假胡子，装模作样道：“姑娘你姓孟，单名一个娟字，我说的可对？” 孟娟惊讶。 “先生怎么知道？” 空明哈哈一笑，“我不仅知道你的姓名，还知道你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只可惜重病难愈，现在应该就躺在床上修养吧。” 抬手一指，精准地从两间屋子里选中了奶奶所住的那间。 孟娟方才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会儿是彻底信了。 “是，是，先生神通，竟真能算到。不知可否请先生再帮我算算，我奶奶还有多少时日？” 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银两，应该是她身上最后的银钱。 往空明手里推，空明摆了摆手。 “不必不必。我早说了你我有缘。善缘结善果，你今日与我一杯茶水解渴，我便教你如何救治你的奶奶，这是因果轮回之道。” 孟娟听得云里雾里，只隐约明白这两位道长是来帮自己的。 赶紧道谢，一双眼睛含了雾气，却是睁地大大的，仔细听着空明接下来的话。 “我二人走后，你进城里，沿着神武大街向东，行五百米，瞧见一家首饰铺，朱红高门，入内坐等片刻，自有相扶，解你出苦海。” 第374章 贵人 孟娟父母早亡，家中只剩下一个奶奶将她拉扯大。 家里就是个普通人家，没什么祖产，全靠着奶奶上山采药换钱，勉强将她养育承认，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儿。 最近更是连下床都困难了。 孟娟心疼奶奶，却也无可奈何，没钱请大夫，只能挣了钱隔一段时间买些止疼的药材熬煮了给她服下。 虽勉强少了些病痛折磨，但这病依旧没有起色。 对于这突然到访的两位道长，她也没多信任，但奶奶病得厉害，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两位道长走后，孟娟同奶奶说了一声便进了城。 她没告诉奶奶是去寻什么贵人，只说是进城买药，怕白白给了希望，最后还是看不好，徒增烦扰。 孟娟经常进城买卖药材，对城里还算熟悉，沿着主街往东行了五百米左右，左右各有一家首饰铺子。 一家是老牌子，名叫翠玉坊。 店开得大，来往都是贵客，里面的伙计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从前经过，看见过伙计打骂门口的叫花子。 另一家应该是新开的，取名赤瑕阁，虽是新开，倒也门庭若市，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孟娟站在两家铺子中间，有些犯了难。 到底是哪家呢？ 想了想那位道长的话，“朱红高门”，思忖片刻，还是进了赤瑕阁。 进去的时候，是有些拘谨的。 这种首饰铺子，来的都是非富即贵，寻常百姓买不起，进来也多是被人嫌弃打骂出去的，她布衣麻衫，怕是刚走两步就要被人赶走了吧。 微涨红了脸，伙计瞧见了她，笑脸相迎。 “姑娘可是要买东西？喜欢什么样儿的，我替您参谋参谋？” 孟娟脸更红了，慌忙摆手，“不，不用了，我，我没钱。” 话到后面，声音渐弱。 伙计还是听见了，“没事，来瞧瞧也好，或者您告诉我个心理价位，我帮您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凤姣澜喜欢漂亮的美石美玉，店里经常有些料子一般，但着实漂亮的，也都被他做成了珠宝首饰。 因为料子便宜，价格也便宜。 那些大户人家瞧不上，却也还是摆在了店里。 有时做赠品送出，有时也可卖给小富之家。 “不，不用了，我是来等人的。” 来首饰铺子等人，这话听着也觉得不太像话，但伙计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和善的引着人到了一旁的位子上坐下，“这边安静，没什么人打扰，您可以在这边等着。” 没一会儿又有人递了茶水点心上来。 孟娟更加拘束了。 店内都是些达官贵人，便是伙计姿态恭敬谦和，但不免有些客人冷眼瞧她，孟娟被看得低下脑袋，双手无意识攥紧了衣摆。 心中焦躁，坐立不安。 时不时抬头看了眼门口，又赶紧低下了头。 瑶光换下道童的衣服，进了店内，这店对外是凤姣澜在经营，但这铺子是大哥送她的，房产地契都在她的名下，算是她与凤姣澜合伙的。 伙计们自然认得她，喊了声老板。 瑶光点了点头，让他们自顾去忙，只留了唐丘跟着。 随口问了几句店内的情况，唐丘捧着账本一一应了，这唐丘不愧是萧景迁找来的人，行事利落妥当，有他在，店内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多费心。 “你做事我很放心，不过店内生意好，客人也多，就这么几个伙计似乎有些少了吧？” 唐丘想说这些人正好。 若是再多，反而人多冗杂，缩了利润。 但他心思活泛，听瑶光乍然开口，很快便反应过来，“确实伙计少了些，不知姑娘可是有什么人选？” “嗯……”瑶光迟疑了一下，目光在店内搜寻一圈，找到了角落中的孟娟。 打她进门，孟娟就瞧见了她。 鼻腻鹅脂，腮凝新荔，真可谓是仙姿玉貌，气度非凡，孟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忙低下头。 却不想瑶光主动问起。 “那人是……？” “哦，那是来店里的客人，说是在这儿等人的。” 瑶光迈步走到孟娟跟前，温和笑道：“姑娘来此等人？” “是，是的。” 孟娟站起身，轻声道。 不敢抬头。 “不知姑娘是等的何人？” “我……”孟娟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 “姑娘是叫孟娟吧？” 孟娟惊讶，“你怎么知道？” 瑶光笑道：“孟姑娘别紧张，你口中那两位道长也曾来找过我。实不相瞒，我这铺子瞧着虽然不错，但也有些小麻烦，正烦扰之际两位道长给我出了个主意，叫我广结善缘，方能财源广进。” “我知晓你家中奶奶病重，我可帮你出钱救治，还能为你在店内谋个差事，你看如何？” 孟娟猛然抬头，眼中又惊又喜，还有些难以置信。 “当真？” “可，可我什么都不会。” “不要你会什么，唐管事自会教你。我这不仅仅是帮你，也是为了我这店里生意兴隆，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各得所需罢了。” 话虽如此说，但孟娟还是感念瑶光的好的。 “谢谢，谢谢您，我，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做工，报答您的恩情。” 瑶光没再推拒。 “你奶奶还在家中吧？我听说她病得严重，来回也不方便，正巧我这铺子后面还有房间空着，你们二人便在此处住下吧。” 孟娟摇头，“不，已经太麻烦您了，实在不必如此。” 瑶光已经差了人去接她奶奶。 “你奶奶病重，这也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 此言一出，孟娟倒是不好拒绝了，只在心中更加感激起了瑶光。 她说是为了自己铺子生意兴隆，但换了旁人定然也不会如她这般细心，想来她本就是个善心的好人。 而且看她这铺子里的伙计，也能瞧出她是个很好的人。 心中愈发感怀。 瑶光怕灵渊的人发现，当即就让人和孟娟一块儿回了院子，将院子里所有东西都搬空了，还特意雇了辆马车将她奶奶挪到了赤瑕阁后院儿。 他们走后没多久，灵渊的人就到了。 正是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探查的日子，却不想这次一看，竟是人去楼空。 还被有心人抹去了对方踪迹，叫他们查也查不到。 暗骂一声，便赶紧回去禀报了。 第375章 二哥回朝 赤瑕阁三楼是专门腾出来给凤姣澜画图用的，偌大的阁楼上，摆了好几个架子，一些残缺的废料散做一团。 靠窗的位子是一张书桌，比一般的书桌大些，此时上面填满了画纸。 精巧漂亮的设计跃然纸上。 瑶光随手拿起一张纸，也不由为之啧啧称奇，不得不说，凤姣澜在设计珠宝上面，是有些天分在身上的。 哪怕不曾教过，也不输那些做了多年的。 “孟娟放在你这儿，我就放心了。”空明从楼下走上来，刚问了唐丘，确定将孟娟安顿妥当。 瑶光同萧景迁要了一支暗卫暗中护着孟娟。 去要的时候，萧景迁还以为她想通了，想要个人保护自己，却不想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听瑶光解释了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差凌风找了几个机灵的去盯班。 暗卫暗中盯着，空明又悄悄观察了孟娟体内的灵气尚且平缓，这才上来。 “我师兄那边出了点儿事儿，我得先离开一段时间，孟娟这边就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空明难得正色，左右手交握，行了个道家礼节。 显得格外郑重。 “我会让人看好她的，放心吧。” 得了瑶光的承诺，空明便离开了。 凤姣澜就站在瑶光身后，看着空明离开消失在视野中，对着瑶光，欲言又止。 瑶光正沉浸在他的设计图纸之中，回过神才瞧见他吞吞吐吐，踌躇不定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这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我想回东海瞧瞧。” 他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虽然跟在主人身边也跟开心，但还是有些想家。 而且…… 他这段时间总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便想着回家看看，好歹安心些。 但他又担心主人。 好歹签了主仆契，该是他生死相随保护主人的，如今却要轻易离开，有种背叛了主人的感觉，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瑶光倒是不觉有什么。 在她心里，从来也只将凤姣澜当做朋友，从未认为他是自己的仆从。 他不过是想回家，瑶光自然不会拦着。 不仅没有拦着，还专门替他开了个阵法，可以直接将他传送到东海沿岸，鲛人栖息地外有阵法阻挠，她无法直接传送进去。 但到了东海，他回去就容易了。 临行前，凤姣澜和瑶光好一阵腻歪，依依不舍，险些落下泪来，看得瑶光颇为无奈，心想着这人看着高大，怎么就这么爱哭呢。 好在这次他忍住了，没掉下小珍珠。 送走了凤姣澜，瑶光将这事儿告知了唐丘，直说他是回家探望，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本来店里的事务也是唐丘负责，凤姣澜在与不在差别也不大，唐丘只应了声“知道了”，处世仍是有理有条，一丝不苟。 瑶光一连来了几日，确定店内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坐在柜台后，随手翻看账本，余光瞥见店内走动的孟娟。 孟娟是个内向的性子，原本让她在铺子里做活还怕她不习惯，没想到她倒是口齿伶俐，虽然说不来那些客套话，但也因此显得格外真诚。 她眼光也好，挑了几件都正得客人喜欢，唐丘已经听不少客人夸她，有几个家里也是开店的，甚至旁敲侧击要将她挖走。 都被唐丘给挡了回去。 店里的生意因此也好了不少。 瑶光本来只是随口瞎编的什么“财源广进”的借口，没想到倒成了真。 账面上的流水都涨了不少。 果真是善缘结善果啊。 笑着摇了摇头，瞧着天色渐晚，正准备起身回侯府。 她这段时日住在侯府，但侯府其实并不怎么管她，也不在意她去了哪里，只要她还记得回就成。 或许也不在意她回不回。 出了店门，扭头就瞧见喜气洋洋的自家大哥。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家大哥难得情绪如此外露，嘴角的笑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快走两步拉住了瑶光的手，扯着人就往自己的侍郎府走。 “大哥，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开心？” 任由他拉着，被他的笑感染着也跟着笑着打趣。 林天赐道：“我刚得了你二哥的信，说是今晚就会进城，我已经在府上备好了美酒佳肴，你与我一道给他接风洗尘。” 相比起瑶光，林天赐和林天佑真是许久未见了。 自他幼时执意要去战场，便一直在前线待着，后来林天赐得中状元，进了官场，偶尔能从前线战报中得知他的消息，兄弟二人也时常书信联系，但也仅仅只是书信。 十多年不曾见过面了。 到底是想的。 也难怪他情绪如此外露了。 瑶光听说二哥回来，也是开心，跟着林天赐到了侍郎府。 说是给二哥接风，但其实也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但府上还是从接到消息就开始忙碌，管家更是一整天都喜气洋洋的，干起活儿来格外起劲。 指挥着下人将东西摆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二哥回来了，是他家大哥要成亲了呢。 看得瑶光忍不住眼底溢出笑意，林天赐也跟着无奈，苦笑着摇头。 到了侍郎府，瑶光才发现萧景迁也在。 虽然意外，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正常。 二哥刚打了胜仗回来，定是荣封大将，萧景迁和摄政王定是争抢着要将人抢到自己身边的。 虽然有大哥的关系在，他提前过来和二哥打好关系也无可厚非。 她却不知，萧景迁想和林天佑打好关系，可不仅仅是为着朝堂上的事情。 不过看她还没开窍的样子，到底是没多言。 晚上，林天佑进了城就直奔侍郎府。 “二哥！” 瑶光一下扑上去，林天赐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这一路也劳累了，先吃饭吧。” 瑶光拉着二哥在座位上坐下，林天佑一下就看见了萧景迁。 但林天赐没介绍，他也只当是寻常兄弟。 他在军中，和军中弟兄们打成一片，虽然有个不认识的人倒也不怎么拘谨，三两句话就聊开了。 说着这些年在军中所见所闻，林天赐安静听着，时不时提点两句，“你性子莽撞，京中不比军营，回了这里要万加小心。” 林天佑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大哥训诫的时候。 挠了挠脑袋。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的。” 这么多年，他也不能只长肌肉不长脑子不是？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话题一转，忽然问起了瑶光，“对了，你和那小白脸儿成婚了没有？” 第376章 小白脸 “噗，咳咳咳……” 为迎接林天佑，酒桌上备着的都是上好的秾稠烧，出了名的烈酒，林天赐和萧景迁不许她喝，就另备了一壶清酒。 没什么度数，喝完也不会醉。 瑶光酒量不好，却有些贪杯，贪恋地闻着空气中的烈酒香味，忽然听见二哥这么一句，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猛地咳嗽了起来。 萧景迁就坐在她身边，赶紧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稍好些了，瑶光道：“二哥，咳咳，你说什么呢，什么小白脸？” 咳得狠了，眼尾都泛着红，溢出细微的泪痕。 萧景迁递了张帕子过去，一瞬间还以为林天佑说的是她与自己的婚事，毕竟现在她是自己明面儿上的未来太子妃。 钦天监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订亲事宜了。 只是他称呼自己为“小白脸”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想想他的性子，也觉得不是做不出来的。 不只是他，在座的包括瑶光和林天赐，都以为他说的是萧景迁。 却不想林天佑道：“就是上次跟在你身边那个啊，你一块儿带去军营的，你别想糊弄过去啊，我一看就知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清白，你跟二哥说实话，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萧景迁是因为瑶光身边多了个野男人，林天赐则是因为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多了一头猪想拱自家白菜！ 而且他还不知道！ 瑶光刚反应过来他说的事凤姣澜，很是无奈。 “二哥，我都说了，那就是普通的朋友，你别胡说了。” “哼，最好是普通朋友！” 林天佑“哼”了一声，“那小白脸儿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柔柔弱弱，比个女子还不如，怎么保护你？” “他还不如这位兄弟呢。” 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正瞧见怔愣的萧景迁。 “小兄弟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跟我家大哥关系很好吧，家中可曾娶妻啊？”林天佑迈步道萧景迁的身边坐下，哥俩好地搭上了萧景迁的肩膀。 瞧那架势，好似当真要将瑶光推销出去。 “你喝醉了吧！”林天赐踹了一脚林天佑的小腿，林天佑委屈的揉了揉被踹的地方，“你踹我干嘛……” “少说两句！” 林天佑不听，他此时满心都想着拆散了瑶光和那小白脸儿，再瞧萧景迁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问得愈发兴起，都已经问到家中父母如何，资产多少，再问下去，怕是连他的八辈祖宗都要被挖出来了。 也亏得萧景迁认真答了，只是隐去了一些秘辛。 但姿态恭顺，眼底含笑，不卑不亢，竭尽全力美化自己，尤其听说他还是习武之人，林天佑就更满意了，直说要与他切磋切磋。 瑶光赶紧打断。 “二哥，大哥难得大出血，来来来，多喝两杯。” 拿起装了秾稠烧的酒壶替他满上。 这话倒也不错，只不过林天赐对口腹之欲没什么兴趣，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就够了，也省了一些人来弹劾。 但要真说资产却是不少的。 一杯下去又添一杯，林天赐也跟着给他倒酒，林天佑本就有些醉了，再怎么酒量好也架不住这么多烈酒灌下去。 没一会儿就醉得趴在桌上了。 林天赐将林天佑扶到了房间里，瑶光和萧景迁也告辞离开了。 “抱歉啊，我二哥他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你别放在心上。”站在门口，瑶光对萧景迁道。 萧景迁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一点。 反而问到：“二哥刚才说的那个小白脸，是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景迁也跟着喊二哥了。 “不能说吗？” 看她半天没说话，萧景迁声音低了几分，借着酒意，整个人低落下来，显得格外可怜，纵然知道他是装的，但瑶光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掩唇轻咳一声，倒是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是凤姣澜，之前跟他一块儿去的军营，是二哥误会了。” “这样啊……” 萧景迁轻声道。 知道是凤姣澜，他心情没有很好，毕竟凤姣澜对瑶光的心思，除了瑶光自己，大约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吧。 不过好在林天佑不喜欢他，在这一点上，自己是占了上风的。 没一会儿，萧景迁又将自己劝好了。 而这些，瑶光并未注意到。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自从自己的心跳加快后，手腕上的红线就愈发明显了，比起之前好似还要更晃眼些。 怎么会。 祖师爷不是说已经解了吗？ 心里一阵不安，匆匆和萧景迁告了别，回到侯府，关上房门，便在脑内疯狂呼喊祖师爷。 “又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祖师爷怀里抱着小狐狸，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不需要睡觉，甚至在识海中，也没有白日黑夜的区分。 但他闲着没事儿，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儿干。 被搅扰了安眠，祖师爷不耐地睁开眼，就瞧见瑶光插着腰，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上明晃晃的红色姻缘线，眼含怒意，无声质问。 祖师爷疯狂心虚。 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泰然问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不是说这红线已经解了吗，怎么还在？而且好像比之前还深了！你到底解了没有。” 祖师爷一下就恼了。 “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不相信我吗，当时解的时候你和萧景迁可以亲眼看着的，怎么随口喷人呢。” “可这红线……” “我跟你说了，这红线讲究时机。我虽然解了，但时机未到，它自会慢慢消散，急什么？” “比起这儿女情长，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天下大势。我粗粗算了一卦，如今天下战乱将起，宗门也有难，你可得小心为上。” “宗门有难？”瑶光一下就忘了姻缘红线的事儿，急急问道。 可祖师爷却说什么都不肯说了。 问得多了，也只说“天机不可测”，便身形一闪，消散在识海浓雾之中。 徒留瑶光一人迷茫不安。 晚上怎么都睡不着，翻身起来，给宗门算了一卦。 天下运势太过庞大，以她的能力若是贸然测算，必定会遭反噬，只是她没想到，宗门之事竟也占据如此大的权重。 第377章 一见钟情 烛火葳蕤，跳动的焰光像是富含生命。 三枚铜钱扔在未铺桌布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动，一正一反，另一枚立在桌上旋转着，仿若舞者孤独的独舞。 瑶光紧张地看着那枚铜板，忽然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在了桌上。 铜板终于停下，却被血糊了铜板，看不清正反。 “怎么会……” 瑶光蹙起眉头，微微颤抖的手重新捡起那三枚铜板，还想再算一算，却被祖师爷拦下了，“别算了，以你现在的样子，若要强行再算，恐怕有生命危险。” “宗门到底怎么了？” 祖师爷又不说话了。 瑶光心里愈发不安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瑶光也睡不着，索性外出走走，不知不觉便来了赤瑕阁。 早上才刚开业，赤瑕阁内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伙计在店内忙活，归置物品，孟娟手脚麻利地几件被定下的珠宝拿出，妥帖地放到匣子里，只等客人来拿。 又拿了几件新做出来的珠宝放进空位。 刚一抬头，就瞧见了瑶光，登时露出个灿烂的笑来，“小姐，您来了。” 店里的伙计都称呼凤姣澜为“老板”，对瑶光只以小姐称呼，孟娟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在这边工作的如何了？” “很好，店里的大家都很照顾我，唐管事还给我预支了薪水，让我给奶奶买了些补品之类的。” 孟娟奶奶的诊金和药费都是瑶光在出，不需她多花钱，但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些年养大孟娟，身子亏空的厉害，确实是需要补补的。 这点倒是瑶光没想到，还是唐丘细心。 知道瑶光对孟娟上心，便处处替她着想。 瑶光又问了些奶奶的近况，孟娟都一一答了，末了，道：“对了，昨儿晚上来了两个人，说是您的好友，好像是鹧鸪山的，被唐管事安排在后院住下了。” 瑶光嘴角一抽。 他倒是真不客气。 这是拿自己这儿当客栈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摆了摆手，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棵大大的老槐树，郁郁葱葱洒下大片阴影，下面是一张石桌石凳，瑶光便坐在石桌上，唐管事给上了茶果点心，慢吞吞吃着，一边等着空明醒来。 话说孟娟说的是两个人，除了空明，还有谁？ 日上三竿，后院才有了动静。 西边儿的屋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和空明同款的道袍，闲适地伸了个懒腰，就瞧见院内坐着个人。 男人身材颀长，容貌俊逸，皎如玉树临风前，身着道袍，姿态悠然，杏长凤眸眼尾还带着困意的红，入眼便是槐树下的仙子。 阳光透过槐树，洒下斑斑点点的光芒，给她浑身覆上了星光。 一袭红衣衬得她肤白如雪，晨光下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玉指端起茶盏，薄薄的肌肤下仿若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经络。 似流淌的翡翠，沉于玉白之下。 男人喉结上下微动，下意识抬手，只觉得胸口心脏跳得剧烈。 扑通扑通，是前二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的心动。 “在下蔺津，道号逸然，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上门求亲？” 方才还玉骨英姿，丰神如玉的男人，突然坠入凡尘，拉起瑶光的手，单膝下跪，微微仰着脑袋，目光灼灼瞧着她。 瑶光：…… 额头微跳，蔺津期待的眼神中，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哎哟。” 蔺津的一声呼喊，总算是将空明喊醒了。 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起来，就看见院子里，瑶光一只手拽着蔺津的胳臂，向后拧着，蔺津脸上似是疼的，但又笑着。 “别别别，姑娘冷静，在下这胳臂还要呢。” “好你个登徒子，都敢调戏到本姑娘头上了，我看岂止是这条胳臂，你是连你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吧？” 手上用力，蔺津忙喊：“诶诶诶，别别别，疼疼疼。” 一边喊着疼，一边还记得给自己解释。 “我没有调戏姑娘，方才句句皆是在下的肺腑之言，我对姑娘是一见钟情，姑娘若是愿意，我必定八抬大轿，啊……” “住手！” 空明被吓得醒了神，在瑶光将自家师兄的胳臂拧下来之前，忙跑到两人中间，劝着瑶光松了手。 半晌后，三人坐在石桌上。 “你说，他是你师兄？” 撇了眼坐在一边揉胳臂的蔺津，脸色是依旧说不出的难看。 “是啊。” 空明也没想到，自家师兄虽然一向是吊儿郎当的性子，但其实是个冷心冷清的，从未付过真心，怎么偏偏就对瑶光另眼相待了呢。 要知道，她背后那些位，可个个都不好惹啊。 便是瑶光自己，也不是好相与的。 自家师兄这回，可是要吃大苦头了。 当事人完全不知空明的担忧，仍旧笑眯眯瞧着瑶光，“你叫瑶光啊，我听我师弟说起过你，没想到你长得这般好看，性子也好。” 空明：…… 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险些脱臼的胳臂上。 性子好？ 你怕不是脑子不好了，才说得出这种话来，果然爱情使人降智，他决定自己这辈子都不要砰爱情这种东西了。 “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吗？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术法学得还不错，绝对可以保护你的。” 他言辞真挚，瑶光露出个危险的笑。 扬了扬拳头，“怎么，你是那条胳臂也不想好了吗？” 蔺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胳臂上的疼还在清晰地提醒自己不想再遭受同样的折磨，但看着她这张依旧另自己怦然心动的脸，咬了咬牙，将那条完好的胳臂放在桌上。 “如果这样你能答应我的话，你动手吧。” 不敢看那凶残的一幕，还闭上眼扭过了头。 瑶光无语。 只觉得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太好。 懒得再和他多言，转向空明，“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空明也觉得丢脸，怼了怼师兄的胳臂，闻言道：“还是灵渊的事儿。” 第378章 后山灵脉 最近这段时间，鹧鸪山和其他几大宗门，包括北斗神宗在内，都遭遇了灵渊的袭击，就连一些避世隐居的隐世宗门都没能幸免。 “我师父已经和其他宗门的长老通了气儿，觉得灵渊这次可能是要有大动作了。” 凡是大宗门，选址无一不是一些灵气充裕之地，灵渊接二连三攫取灵气，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地方。 只是先前他们或许实力不足，不敢和几大宗门对上，只暗中搜集灵力，这次却不知为何竟正面与几大宗门相抗。 瑶光道：“或许是因为其他地方的灵力攫取地差不多了。” 灵气低微的末法时代，残存的灵力确实不多。 瑶光猜测他们或许是以小博大。 将各地的灵力聚集起来，获得可以和一些宗门暂时抗衡的能力，以从宗门内攫取更多的灵力，等到将宗门的灵力攫取完成，就不知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了。 但可想而知，必定不是一件小事。 或许是危急天下苍生的大事儿。 空明也觉得有理，“他们现在的灵力应当不多，不敢真的和宗门们对上，每次都是偷袭，鹧鸪山遭遇了三次攻击，灵渊就没有动静了，其他宗门也差不多。” “也就是北斗神宗多些，遭遇了五次袭击。” 但这似乎也不奇怪。 毕竟北斗神宗是整个大陆最大的宗门，灵气也最充足，灵渊贪婪，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肥羊呢。 瑶光自然清楚，但仍是觉得不安。 若仅仅只是攫取灵力，她为何算不出宗门的未来？ “空明，你不是会算卦吗，可否帮我算算北斗神宗的命运。我昨夜算过，但结果并不算好，你能否试试？” 鹧鸪山的测算方法和北斗神宗的不同，或许能够算出不同的结果也不一定。 不过瑶光也说明了自己所遇的阻碍，没想让他受伤。 “我帮你算吧。” 蔺津主动提及，瑶光本还有些犹豫，空明解释他的卜算是鹧鸪山数一数二的，便是空明也不及，瑶光这才答应。 心里对方才那样对他有些愧疚。 “要是愧疚的话，不如答应我的追求。” 蔺津得寸进尺，瑶光：“你还是快算吧。” 蔺津叹了口气，颇觉惋惜。 但还是老老实实给她算了一卦，越算，眉头皱得越近，瑶光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算出什么来了？” 蔺津收了桌上的铜板，摇了摇头。 “北斗神宗恐怕要有大劫难了，具体的我也看不清。” “连师兄你都看不清吗？”空明惊讶。 蔺津点了点头，“不过……我算到北斗神宗的劫难，或许和帝星有关，但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帝星。 瑶光心里咯噔一声。 萧景迁就是帝星之命。 抿了抿唇，在脑海中再次换出了祖师爷，询问北斗神宗这次的劫难到底是什么。 一声叹息自远方悠悠传来，祖师爷的身影若隐若现，“你若是想知道，回去悄悄，自然就明白了。” 瑶光猛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空明：“诶诶，你去哪儿啊？” “我要回北斗神宗。” …… 赤朗晴空，万里无云，澄蓝天际，一道身影划过，瑶光顾不上管会不会有人看见，只想着能尽快回到宗门。 脚下踏着霜白荼霜剑，忽略耳边荼蘼一个劲儿的吐槽，抬手施诀，联系上了宗门。 扶摇的声音自对面传来，似是有些讶异，瑶光能够想象到她微微蹙起眉头，惊讶又带着些不悦，“瑶光？” “师尊，我听说灵渊来袭击了几次宗门，宗门还好吧？” 对面沉默了一瞬才道：“只是来闹了几次，不是什么大事。”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不必放在心上，别忘了你此番下山是为了什么，重要的是天下苍生，好好辅佐萧景迁，别的事情，自有宗门长老在，不必你多忧思。” 说罢，便切断了联系。 瑶光想多问两句都不行。 但越是如此，就越显得可疑。 飞行的速度更加快了些，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北斗神宗。 扶摇得知她回来，气得不行，冷着一张脸，“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回来吗，为何不听我的话？” 手拿着扶摇剑，攥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好似下一瞬就要提剑砍过来似的，瑶光确实不怵，嘻嘻笑着，“师尊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您了，想回来瞧瞧。” 她自知提了宗门的事儿扶摇也不会说，索性换了个借口。 当然，这话自然是骗不过扶摇的。 扶摇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柳子濯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孩子既然想大家伙儿了，回来瞧瞧也无可厚非，你就别冷着一张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仇家来了呢。” “柳子濯！” 扶摇狠狠瞪了他一眼，柳子濯笑了笑，对瑶光和善道：“既然来了就在宗门里休息两日，过两天我叫你师兄送你下山。” 看来她赖是赖不下来了。 但能多这两日的时间也不错。 “弟子遵命。” 时鸿雪将瑶光送出了扶摇殿，看四下无人，才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忤逆师命，得亏是今日宗主也在，否则你这一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情况紧急，瑶光没空管这个。 拉着时鸿雪的手问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时鸿雪猜到她过来是为什么，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瑶光这才知道，在空明所知道的那五次之后，灵渊并未收手，那之后又袭击了三次北斗神宗，且一次比一次距离短。 前几次攻击的都是主峰，后面不知怎的，就开始攻击后山了。 齐云山说是山，其实是一整个山脉，坐落于一条灵脉之上，虽末法时代，灵气却是整个大陆上最强盛的。 据传曾有一位上界天神在此地陨落，尸身汇成这片灵脉，而后山就是这片灵脉的核心所在。 其中还残留着那位上神的威压。 当初祖师爷就是靠着这才将那些凶兽镇压于此。 可以说后山是整条灵脉所有灵气的汇聚之地，除去面上留存的，地下或许还残留着更大，更浓郁的灵气。 灵渊从主峰转而攻击后山，如此凑巧，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第379章 魂归天地 “虽然灵渊每次都是小打小闹，都被长老们挡了下来，但门内的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尤其是长老们，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就连师尊都不怎么能见人影。” 扶摇是个剑痴。 以往也不爱现身，但只要去扶摇殿，十次九次她都在院子里练剑，剩下那一次也是在屋子里闭关修炼。 哪儿像现在，时鸿雪好几次去扶摇殿寻她都不见人影。 这次也是瑶光不听话，突然回来，否则时鸿雪还够呛能瞧见人呢。 瑶光愈发觉得事态严重，心脏扑通扑通，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很是不安。 晚上，打听到长老们要开会，瑶光套上了隐身衣。 隐身衣不需灵气催动，便是长老们若是不仔细探查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出门的时候，时鸿雪拦住了她。 还以为是不许她去探查，瑶光都已经想好了该用哪个角度去打人才能既把人打晕，又不会让他太疼，时鸿雪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眼神执拗，瑶光无法拒绝。 当然，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毕竟自己就是个不听话半夜偷溜出去的，真要说些义正言辞的不许他去的话，也没啥说服力啊。 两人披着隐身衣悄悄进了议事堂。 柳子濯和长老们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个个都是神情疲倦。 瑶光注意到最前面的位子上，大长老不知何时又变作了小孩子的模样，宽大的椅子在他身下显得格外庞大。 几乎能坐下两个他。 但他神情淡漠，看样子虽然身子变小了，但记忆还在。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在这么下去，后山的防护怕是要撑不住了。”安长老看了眼大长老的方向。 “大长老为了修补后山的防护，耗费了太大的修为，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了，这洞是越来越大，在这么下去，后山的那些凶兽迟早全部跑出来，到时不仅整个北斗神宗，便是整个天下也要遭遇大劫难啊。” “该死的灵渊！”沈长老一拍椅子扶手。 “他们不顾自然生死，为了挪用灵力害了那么多人，现在更是肆意破坏后山防护，这是视天下万千生命于不顾啊！” “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该如何将后山破损的防护补上。” 柳子濯一开口，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下来。 他看向大长老，“不知大长老还能支撑多久？” 大长老摇了摇头，仔细去看，会发现他唇色苍白，显然已经耗费了太大的灵力。 若非如此，也不会连成人姿态都无法维持。 “怕是撑不了多久。” “大长老可有什么法子能够镇压后山妖兽？” “倒有一法。” “大长老请说。” “我可散去浑身修为镇压。” 众人惊愕，“大长老，这……” 大长老摆了摆手，“修行之人本就是与天争命，我活了这许久，若能以微末之力护住天下苍生倒是无碍，只是我虽能镇压凶兽，却也需要诸位长老在后山看守。” 看守后山不容出错，相当于整个北斗神宗的长老都将被困于后山，直至生命末端。 “我不许！” 时鸿雪突然掀开隐身衣，冲入殿内。 “阿雪，你怎么……” 柳子濯站起身，其余长老也是一惊，扶摇蹙着眉站起身，正欲呵斥，就被时鸿雪抱了个满怀，“师尊，我不想你被困在后山。” 扶摇被那含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整得一愣，呵斥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生性淡漠，便是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弟子也不曾有过如此亲昵温和的姿态，若是往常，时鸿雪定是开心得要跳起来，此时却愈发觉得悲伤。 她越是沉默，越证明此事已经没有回头之路。 他知道这是为了天下苍生，可也忍不住心中怨恨。 为何？！ 为何这天下苍生要舍弃自己的师尊？ 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兄长，难道连唯一的师尊也要舍弃吗？ 这所谓大道无穷，为何面对天下苍生的苦难却不施以援手？要他们在这份苦难中艰难求生。 凭什么啊。 他不甘，痛苦，难过。 却只能将扶摇抱得更紧，仿佛攥住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哪怕明知这也不过一场虚幻。 柳子濯没有责备他和瑶光的偷听，叹了口气叫长老们离去，不久，也出了议事堂。 寂静的氛围无声流转，令人窒息的空洞缓缓蔓延，瑶光悄悄离了议事堂，回去之后便开始疯狂在脑海中呼喊祖师爷。 方才听到那些话，震惊的不止时鸿雪。 她没想到，竟然已经危难到了这种地步，灵渊竟如此恶毒，全然不顾天下苍生，妄图打破后山的屏障。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祖师爷，后山的屏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屏障最初不是您设下的吗，您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吧？” 瑶光急急道。 祖师爷沉默了半晌，瑶光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那屏障虽最初是我设下，但我毕竟已经身死，如今不过残留一抹影像，无法支撑屏障所需的灵力。”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 瑶光问道：“什么办法？” “屏障之所以残破，是被灵渊破除后，里面的灵气泄露，若是能够找到灵渊收集的灵力反哺回来，就能填补屏障。” “不过就算如此，天机多半也是要魂归天地的。” 大长老本就到了残烛末年，那屏障又与他相连，攻击屏障的同时其实也在攻击大长老，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了。 哪怕后面屏障补回来，他怕是也救不回来了。 瑶光没想到会是这样。 当初那个问自己要烤鸡的孩子，那个强大到半步入神的大长老，难道真就要如此魂归天地吗。 瑶光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祖师爷劝了她一会儿，才勉强收回悲伤的苦痛伤怀，问道：“那该如何找到灵渊？”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起码要将伤害降到最小。 若能将灵渊的灵气夺回，一举铲除灵渊，也是给天下铲除了一个祸害。 只是灵渊一向狡诈，她以前也尝试过测算灵渊的所在，但都无法，现在就算想找，怕是也不怎么好找。 第380章 灵渊所在 再次造访神农架，只见遍地尸骸，一阵风过，腐败萧瑟萦绕幽幽山谷。 森森白骨散落在枯黄的草地。 瑶光只能通过庞大的骨头推测应该是野人的尸骨。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行走其间，瑶光只觉心下骇然，走到后山神农氏居住之处，他们的居住地仍是朴素的茅草屋子，寂静萧肃。 她找了许久才找到神农氏的人。 挨挤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或横或倒在地上，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有的被去了胳臂双腿，几个还算完好的打了水帮着清理伤口。 村长坐在门口，叼着个烟袋子，愁眉不展地抽着，烟雾缭绕周身，仿佛愁绪化了实质。 “村长。” 瑶光走进，老村长看见是瑶光，深深叹了口气。 经过询问瑶光才知道是灵渊又来袭击。 上次被野人拦下，他们只将外围的动植物毁了，这次也不知从哪儿得了解决野人的法子，将所有的野人杀了不说，还吸收了谷内大部分的灵气。 神农氏去拦，伤的伤，残的残。 “畜生！”瑶光咒骂一句，同时也意识到，灵渊最近似乎格外着急。 多次袭击各大宗门不说，连神农架都没放过。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村长，我此次过来，是想再借您们一族的往生镜一用。”这就是祖师爷所说的法子，借用神农氏的往生镜，再以祖师爷灵力催动，或许能探查到灵渊的所在。 村长苦灵渊久矣，能解决灵渊，村长自然愿意。 带瑶光去了后山往生镜处，往生镜与神农架相生相栖，神农架被灵渊摧残地面目全非，往生镜也比先前瞧着暗淡了不少。 “祖师爷，现在要怎么做？” 将祖师爷从识海中放出来，村长便见一仙子缥缈的老者于云雾中现身，再听瑶光的称呼，一下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是北斗神宗的开山祖师。 据传北斗神宗开山祖师名唤子涯，是天地间难得的大能，那是真正的半步入神，听闻当时风云变幻，马上就要飞升上神了，却不知为何陨落了。 时至今日，也有数百年了，不知为何还能再见到他。 祖师爷一现身，就将灵力注入往生镜中。 青紫色的灵力瞬间充盈往生镜，充沛的灵力将那一小潭清泉瞬间灌成了灵泉，陡然间，一道巨大的光芒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半米左右的光柱。 瑶光和村长都被这场景给惊到了，愣愣看着，没注意到祖师爷的动作。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祖师爷已经投身入了光柱之中。 “祖师爷！” 凝实的身形逐渐与光柱汇成一体，渐渐变得透明。 瑶光有些心慌，上前想要将人从光柱中扯出来，却反倒被光柱弹开，手上被灼伤，还不依不饶去拉祖师爷。 祖师爷摇了摇头。 唇角带笑，倒是十分释然。 “别试了，没用的，这光柱一旦开启，便没有回头之力了。” “不要……” 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湿了眼眶，流了满脸，痛苦地看着祖师爷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消散。 “你不必觉得难过，我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陨灭了，如今寄存在你脑海中的，也不过是一段残存的影响，靠着我的一抹神魂支撑着罢了。” “本就是已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惋惜的，若是能以我微末之身，庇佑黎民百姓，也算是我做出的一大贡献了。” “你不必为此伤怀。” 祖师爷的身影渐渐散去，空中出现一张大陆的地图，地图不断缩小，最后锁定了一个方位。 那是灵渊的位子。 很快，地图消散。 “咔嚓”一声，紧随其后的事“哗啦啦”的水声，无名石突然碎裂，那汪清泉顺着流淌而下，一些溅到了瑶光的衣摆。 瑶光低着头，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同村长告了别，便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灵渊还在外面猖狂，她现在没时间伤怀。 必须尽快阻止灵渊！ …… 她刚离开神农架，远在京城的萧景迁便感觉心头一悸。 蹙着眉摸了摸心口，只觉得心悸的厉害。 忽地手腕一疼，低头去看，就发现一向隐没地很好的姻缘红线再次出现，颤动着紧了紧红线，像是在催促着他去寻找红线的另一个主人。 他立刻喊来凌风，“瑶光人呢？” “瑶光姑娘前几天从赤瑕阁出来就出城了，问了赤瑕阁的人，应该是回了北斗神宗。” 回师门不是什么大事儿，萧景迁之前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手上红线无声的催促还是让他慌了神。 立刻站起身，让凌风告知钟黎，暂时将城内的事儿交给他看着，便御剑飞行，出了城。 靠着手上的红线感应，萧景迁直往东南方而去。 越是靠近东南方，手上的红线便越是焦躁。 东南方有一处断崖，其下深不见底，少说也有万丈之高，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时人谓之曰无还崖。 萧景迁到的时候，就见瑶光一抹红衣，似翩跹红蝶，自断崖之巅摇坠而下。 “瑶光！” 萧景迁匆忙纵身越去，却只摸到她的一抹衣尾。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率先跳下的瑶光并没注意到身后的萧景迁，只一门心思盯着崖底。 按照往生镜给出的线索，灵渊的所在应该就是这里，但悬崖陡峭，除了从山顶坠下，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下去的办法。 只能往下掉。 但瑶光也相信，下面肯定有别的通往灵渊的阵法，否则灵渊众人要如何前往？ 果然，坠到一半的时候，瑶光发现了一道特殊的灵力，紧接着周身下降的速度变缓了许多，一阵温暖的灵气包裹了自己。 温暖、舒适，叫人昏昏欲睡。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失重感再次传来，瑶光“哎哟”了一声，人出现在一米高的半空，突然下坠，屁股正砸在地上。 地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草，但依旧疼的厉害。 揉了揉摔成两瓣儿的屁股，眼神警惕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她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处矿场，不过这里是一处平原，并无山高，只有地上好几个三四米宽的矿洞，一些木头架子往下支撑着两边的泥土。 特殊的采矿工具架在上面，梯子被放下，人踩着往下走，时不时搬上来几箩筐的石头。 第381章 池下女子 那些都穿着黑色长袍，连带白色无脸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 倒是衣摆的银色鸦羽暗纹格外明显，证明她没找错地方，这里确实是灵渊的老巢。 瑶光躲在一棵树后面，小心打量此处的情况，一进这里，她就发现此处的灵气十分充裕，比之后山也不逞多让。 她能够猜到方才那阵法应该是个转移阵法，却不知自己这是被转移到了哪里。 又觉得奇怪。 若是真有如此灵气充裕之地，不可能没人发现才是。 为何宗门查了灵渊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处？ 广阔的平原上，一座高楼格外明显，足足有九层那么高，木质结构，旁边做旋转阶梯，从底层一直蜿蜒而上。 之前从往生镜上看见过，但当时只有一角，注意力又都放在灵渊主人身上，看得并不仔细，现在从远处去看，发现那楼有些像是个祭坛。 楼后，是一座石砌的宫殿。 高大雄伟，白色的巨石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殿门紧闭，只有旁边一扇小门开着，身着黑袍的灵渊手下背着厚重的箩筐，排着队进入宫殿。 箩筐里是刚刚采集起来的石头，充盈着浓郁灵气的灵石。 数不清地堆进殿内。 瑶光直觉那店内就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关于灵渊组织费尽心思也要收集这么多灵气的原因。 她趁着无人注意，瞧瞧走到一个黑袍男人身后将人打晕，撕下对方的衣袍换下，脸上也戴上了面具。 好在这些黑袍男人本就高矮不一，她本身又长得高，在黑袍男人中间也不奇怪。 背上厚重的箩筐，跟在队伍中沉默着进了宫殿。 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森寒之气，像是深处北地冰川，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路蔓延而上。 面具后瑶光微微蹙了蹙眉。 外面还是烈日灼灼，屋内却是冰晶凝结，脚下的地板像是偌大的冰块儿，头顶坠下的冰棱，像是一柄柄利刃，尖刃直指下方。 若不是从屋外进来，只看着屋内，怕还以为自己真是到了什么冰川寒原呢。 按说瑶光有灵气傍身，寻常的冷热都不太能影响自己，但这殿内，实在是冷得有些过分了。 便是瑶光也有些受不住。 反倒是那些黑袍男人，似乎并不受着份森寒的影响。 殿内空旷，除了到处都是冰棱子，就是正中央散落的大片大片的像是灵石，灵石上的灵气已经被吸收了，变成了普通的石块儿放在中央。 有人将普通石块儿铲出去，又倒上新的灵石填充。 瑶光将箩筐里的灵石倒到殿内，便立刻感觉到石头上的灵气往西边汇聚。 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扇偌大的冰门，厚重的冰门打开一道缝隙，那些灵气就顺着那到缝隙往里。 顺着缝隙看去，只能看见一片昏暗中，跪着不少人。 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只能看见低垂的脑袋，佝偻的身形，透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和痛苦。 “别发呆！” 后面的人催促地推了一把瑶光，瑶光立刻低下头，跟着其余人出了宫殿。 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形一闪，换上了隐身衣。 黑袍男人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旁若无人地走到冰门边上，艰难地挤过冰门，进了内殿。 一进去，就被殿内的景象给惊到了。 内殿比外殿大了几乎一倍，更加精致漂亮，说是仙境也不为过，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红黄的色泽在偌大的冰殿内映照出奇异的色彩。 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湛蓝色的池水荡漾起微波，是所有灵气汇聚之地。 池子外，跪了一圈又一圈的男人女人，睁着眼睛，确实双目无神，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有脸上的痛色格外显眼。 或悲伤，泪流满面；或痛苦，自残般撕挠肉身；或欣喜，痴狂笑着…… 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越是情绪丰富，身上的灵气越是充沛，最靠近池子的那一圈，灵气已经无限膨胀，几乎要皮肤撑破似的。 他们却无所感知。 突然，其中一个站起身，扑到了池子里。 顷刻间，身体膨胀裂开，血肉白骨都在顷刻间被池中的水绞灭，只剩下充裕的灵气反哺给了池子。 池水愈发澄澈。 瑶光忽然意识到，这些人应该都是活人聚灵体。 将灵气注入他们体内，再用幻想催发他们此生最痛苦、兴奋、愤怒、悲伤的情绪，使得他们体内的灵气充盈到最大最满的时候，投身入泉水中。 人工造出一座灵气最充沛的灵泉。 瑶光紧了紧手，越过跪着的人，走到池子边。 往下望去，惊讶地发现在那池子里，竟然沉睡着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皎洁白衣，墨色长发在水中散开，双目紧闭也依旧能够看出她的仙姿佚貌，唇角轻轻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象她生前是如何温婉。 而让瑶光惊讶的是。 此人与当今太后，萧景迁的母亲，少说也有七分相似。 怎么会…… 她到底是谁？ 灵渊主人和萧景迁长相相似，这女子又和萧景迁的母亲形容相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正惊骇之际，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缓缓靠近。 一双手缓缓伸向瑶光，瑶光反应迅速地回头，剑鞘一抽，打断了对方的手，待看清身后的人，还有一瞬的恍惚。 和萧景迁相近的长相，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很快反应过来，此人是灵渊的头目。 先前隔着往生镜，如今对面而立，瑶光才发现与其说是像萧景迁，不如说他长得更像萧景迁的父亲，尤其是那双眉眼。 大约是萧氏皇族一脉相承的锐利眉眼。 只是他看着更加温和些，显得那张脸庞也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就更像萧景迁随了母亲的那张艳丽面容。 他保养的很好，但眼尾的鱼尾纹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年轻的事实。 “你到底是谁？” 瑶光荼霜剑出鞘，冷声质问。 来人看了眼她手中的剑，倒也不惧。 反倒笑了起来，“你闯入我的地界儿，不报上名来，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他一笑，便更削减了周身寒意，眼底含笑，如沐春风。 不像是与她争锋相对的仇家，倒像是什么温和善意的长辈。 第382章 双胞胎弟弟 瑶光没有蹙得更紧了。 不曾放松警惕，反倒觉得他这副做派着实恶心。 “你是皇室的人？”虽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怎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男人说完，嗤笑出声，“也是，萧家一向视我为耻，知道我存在的人都死光了，唯一撞破的老太监也已经被毒哑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男人正了正色，道：“我叫萧霁，是萧珏的双胞胎弟弟，说起来萧景迁也得喊我一声皇叔。” 萧珏是先帝名讳。 “我没听说过先帝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先帝是正宫所生，当时的皇后与皇帝自小青梅竹马，两人也是恩爱非常，可惜皇后身子孱弱，入宫多年也不曾产下一子。 后经多番调养，据说还请了位大师测算，才总算产下一子。 帝后欢心，取名为珏，是美玉、光彩之意，大师更是测言，此子天生帝命，富贵非凡。 正是因着这份测言，哪怕后来先帝狂悖、暴虐，天下竟也没什么人反他，反倒是衬得他的儿子，当今太子更加温和谦恭，对太子也愈加喜爱恭敬。 先帝诞生的时候，天降异象，寓意富贵，降生后也是颇得喜爱，从不曾听说过先帝是双生子。 更无人提及另一个孩子的存在。 “你当然不知道。毕竟我那位兄长是天生帝命，而我，不过是个并行妖孽罢了，能保住性命都要感恩戴德了。” 萧霁笑了，“说起来我这兄长还真是好命，自己是天生帝命，他那个儿子也是紫微星命，还真是上天垂怜啊。” 他虽是笑着，但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仇恨。 瑶光第一次听到这些皇家秘辛，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想知道他创建这灵渊组织是要做什么。 害了那么多人，收集这些灵气又要做什么。 还有那池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好奇，便也直白的问了出来。 本以为他方才说的那般痛快，这次也会直白说出，他却闭了嘴，只隐晦地道：“你会知道的。” “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温和的脸上表情一凝，瑶光察觉到了明显的杀意。 也不再问询，想着先下手为强。 抬手提剑攻去，萧霁闪身轻松躲了过去，唇角勾起，一脚踹在了瑶光的腹部，瑶光捂着肚子向后退了两步。 腹部的疼痛叫她额头渗出汗来。 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萧霁，“你做了什么？” 方才攻过去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体内的灵气似乎在被流逝，她几乎感觉不到体内灵气的存在。 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萧霁很是无辜，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双手负于身后，很是悠哉。 “你兀自闯入我这地界儿难道没有查过这边的情况吗？” 自然是没有的。 毕竟瑶光光是找到这地方就废了许久，根本没时间去调查这下面的情况，直接就闯了进来，如今听他说起，才发觉这处不太对劲。 萧霁也没卖关子，道：“你可知灵渊为何取名灵渊？” “灵渊其实是这深崖的称呼。” 瑶光这才知道，原来从那传送阵法掉下去，并没传送到别的地方，而是直接传送到了崖底。 那传送阵与其说是个传送阵，不如说是个缓冲阵法。 叫从崖上掉下来的人不至于因此丧命。 “这处断崖是一处天然深渊，不知如何形成，但却能吸收所有带着灵气的东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么一条灵渊，而这核心，就在这一汪池水。” 随脚踹下一个活人聚灵体，瑶光想去拦，却到底是没拦住。 只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作了灵气消散在池水中，只荡起层层清浅的涟漪，证明一条生命的消逝。 “畜生！” 瑶光怒骂一声，再次提剑攻去。 她的剑法是扶摇教的，就算没有灵气，也能够与对方战上一战。 但双方相接，瑶光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身上，竟然还有灵力！ 而且灵力充裕，便是天机长老来了怕是也未必能够战胜。 看来那些灵力，除去一部分用来滋养池中的女子，还有一部分也被他吸收了去。 也难怪之前她怎么都算不出他的所在。 没多久，瑶光就落了下风，咬着牙艰难与之对决，萧霁就像是猫儿逗弄老鼠一般戏耍着她，惹得瑶光愈发暴怒。 许是觉得无聊，萧霁抬手一挥。 瑶光只觉得脑袋发懵，紧接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萧霁垂眼看她，似是叹惋一般摇了摇头，“你不该回来的。” “你要是一直在乡下待着，我还不会对你动手，你回来做什么呢？”萧霁蹲下身子，轻抚她的脸颊，温和的眉眼垂下，像是哀戚的神明。 悲悯地看着自己的信徒。 随后目光一转，凶意毕现，“既然你回来了，就别怪我了。要怪就怪你非要和萧景迁凑在一起。” “他父亲害得我与爱人阴阳相隔，我便要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双目猩红，余光撇到她手上若隐若现的姻缘红线，嘲弄一笑，冷漠地站起身，抬手一招，便有两个黑袍男人进来，在他们耳侧耳语几句。 随后，黑袍男人将瑶光抬走了。 转身望向池子，看见池内女子的脸庞，方才的凶相陡然消失。 随着他一抬手，池内的水陡然升起，分列两边，女子的身体逐渐显露出来，萧霁深处双臂，女子的身体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她已经死去多年，又在这冰殿内许久，尸体早就冰凉一片，瞧着却仿若新生，好像不是死去多年，只是睡了一觉。 被灵气滋养的尸体甚至面色都泛着红润。 好似下一秒就要睁开莹润双眸，含笑着望过来似的。 萧霁痴痴笑了，拿了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珠，低头浑不在意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阿虚，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轻柔的吻，从她的额头直至薄唇。 含吮着轻柔的舔吻，真挚热烈又小心翼翼，生怕伤着了怀中玉似的人儿。 最后才克制地额头相抵。 轻轻喘息两口，压抑下激动的心情，重新打横抱起女子，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殿内。 数百里开外的北斗神宗后山，迎来灵渊第十三次袭击。 比以往更激烈。 空中，突然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男人，怀中抱着白衣女子，冰冷地看着底下相交的双方，眼神看着山头，眼底是骇人的炽热。 第383章 幻境 瑶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架上，双手被用胳臂粗的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她尝试去挣脱，却也只晃动了链子上的铁锈。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偏殿。 不大，除了她之外，面前的地上还晕着一个人。 凝神去看，发现竟然是萧景迁。 “萧景迁？萧景迁！萧景迁！！”她动弹不得，只能一声声加大了声音去喊，却怎么都喊不醒她。 萧景迁此时已经陷入幻境之中了。 …… 海边的小渔村，潮水拍打在岸边，海鸥低空飞行而过，几个孩童赤着脚站在沙滩上，嬉笑着捡起海边的石子儿冲一个小孩儿砸过去。 “哈哈哈，你们看他，躲都不会躲！” “死瞎子，臭瞎子，打你，打你！” 童声稚语开口却是天真的残忍，被打的小孩儿抬手去挡砸来的石子儿，却被对方变着角度砸过来。 一颗石子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鲜血混着泥泞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几个孩子不觉害怕，反倒是愈发猖狂。 砸得更起劲了。 瞎眼小孩儿攥紧了拳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听着声音确定了几个孩子的位子所在，猛地使力朝着其中一个孩子冲了过去。 那孩子没想到他还能有反抗的余力，被一下撞到了肚子，倒在了沙滩上。 正巧一个海浪拍过来，吃了一口腥咸的海水。 “呸呸”吐了两口，恶声声瞪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小瞎子，“臭瞎子，你居然还敢反抗！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小瞎子压得紧紧。 小瞎子摸索着找到他的脸，一拳一拳狠狠砸下去，他看不见他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打得重还是不重，只能听见身下小孩儿一声声的怒吼。 挣扎不成，又要叫其他孩子来拉他。 他都不管，只顾着砸他，疯了一样好似要将人打死。 其他孩子吓坏了，本就是半大的孩子，看着像是小瞎子拳拳到肉，打掉了对方两颗门牙，手上沾了血也没停手。 被打的人已经晕过去了，孩子们以为他被打死了，吓得都哭了，仓皇而逃。 这小瞎子就是萧景迁。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儿，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只又满腔的恨意，恨不能将这些人通通杀了，一个不留。 可惜他没能成功。 没一会儿，孩子们喊来了村子里的大人，将那孩子解救了出来，还将小瞎子狠狠教训了一通。 小瞎子无父无母，在村子里孤身一人，大人们不好对个孩子动手，也没法儿找他家长辈要个说法，只能一句句怨毒的话吐出来。 说什么他天生克星，害死自己父母现在还要杀人，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云云。 小瞎子静静听着，无神的双眸迸射出凶光。 那些大人也被吓得一惊，没一会儿就骂骂咧咧走了。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小瞎子只能凭借骤然冷下来的空气判断已经夜深了。 他没有回家，反正回去也只有自己，索性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是他娘的遗物，怕他受欺负，专门留给他防身的。 抬手轻抚匕首上的纹路。 “你在做什么呢？”身后传来女子清脆的声响，小瞎子吓了一跳，警惕地转身望过去，当然只能瞧见一片黑。 若他能看见，就能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翩跹的女子，貌美好似仙人下凡。 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觉得陌生。 知道不是村子里的人。 没多搭理，身后的人却还不依不饶，问他拿着把匕首做什么，小瞎子被问得烦了，半是认真，半是吓唬道：“杀人。” 女子挑了挑眉，“你要杀谁？刚才那些欺负你的孩子吗？” 小瞎子一惊，她竟然从那时候就在旁边看着吗？ 可为何村子里的人没反应？ “欸，问你呢。” 女子在他身边坐下，看他没说话，用胳臂怼了怼他的胳臂，小瞎子嫌烦，但还是莫名应了句是。 胸中的杀意明显，他真的想杀了那些欺凌他的人。 “那你方才为何不动手？” 女子以为他总还有点儿良知，不曾想他却道：“我看不见，如果没找准地方，可能一下捅不死，要是被别人救了反而麻烦。” 现在只是小孩子打架，要是动了刀，自己可能会被他们弄死吧。 虽然他也没有很想活着，但如果没弄死对方反而连累了自己，总觉得不甘心。 所以他想找个确切的时机，最好是等他们都睡着了，摸到他们的心脏，一刀捅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女子惊讶于这孩子的心狠和筹谋。 “不能不杀他们吗？” 小瞎子嗤笑一声，恶心于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没经历过自己的苦难，凭什么来要求自己原谅？ “其实我是观音菩萨座下善财龙女，若是你能答应我不杀他们，我可以帮你治好眼睛。” “不好。” 小瞎子觉得她在开玩笑，直言拒绝了。 但自那之后，女子却跟上了他。 怕他真的动手似的，整日跟在他的身后，会给他做吃的，缝补破旧的衣服，虽然她的厨艺很差，缝补完的衣服比原本破旧的更不及，让小瞎子愈发觉得她不是天神。 天神不应该都会法术吗，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有女子跟着，村子里的人欺负他的少了。 渐渐的，他习惯了她在身边。 虽然她做饭难吃，但吃多了也习惯了；缝补的手艺差，但好在自己眼瞎，也看不见。 闲着没事，她会给自己念些佛经。 她告诉他，她叫瑶光，是东海龙王的女儿，被观音菩萨点化跟在菩萨身边，这次下凡是她第一次尝试渡化别人，而自己，是她选择渡化的第一个人。 但她显然并不擅长此道，渡化的法子是一大串的佛经砸过来，指望他能自己从佛经中受到启发，自我渡化。 小瞎子觉得这人愚笨，但也真的没再提过杀人。 后来他想，或许自己不该装的这么好的，以至于骗过了她，让她真的以为自己改邪归正了。 某一日，他能看见了。 而她却消失了。 只留下一本佛经，和一张希望自己能好好做人的字条。 第384章 背刺 她说有时间回再来看他，但他等了许久。 等到村子里来人征召入伍，等到他战场厮杀成了将军，等到他金殿御驾前得封战神，等到国破家亡再度出征，战死沙场。 那年，他二十七岁。 距离和瑶光分开，已经十七年了。 他始终没能等到她。 再后来，他战场上飞升成神，连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自己有机会能再见到她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 远远儿地瞧见菩萨身边跟着女子，清丽漂亮，一身佛光笼罩，微垂着的眼眸，好似全无情愫。 也是，她是菩萨身边的善财龙女啊。 既已遭点化，自然是断尽尘缘，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已经忘记了吧，只留自己还在回忆中走不出来。 他想告诉她，自己很乖，没有再想着残杀欺凌自己的孩童。 想告诉她，他当了将军，虽然也手染鲜血，但为的是护卫祖国，应该不算作恶。 想问问她，为何这么多年，不曾来找过自己。 但千言万语，最后也缄默于无。 他听其他神佛说，那是菩萨特别欣赏的弟子，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佛，传承菩萨的衣钵。 但他却觉得，她不适合成佛。 她是个欢脱的性子，便是在菩萨身边百余年，也还是贪玩儿，和上天庭各个神仙都处得很好。 今日去南极仙翁处讨碗酒喝，明日便摘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路上或许还要同刚从凡姐回来的灶王爷聊上两句闲话，听听人间百态。 这样的她，若真成了佛，定会觉得十分无聊的吧。 他这般想着，却也不敢靠近。 仍是远远儿地瞧着。 许是他眼神过分炽热，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她并未生气，还认出了他是当初那个小瞎子，不过这次，他有了名字——玉韶。 凡尘的名字他已经忘了，这名字是成了战神后凡间的皇帝所赐，他便也一直用着，瑶光听罢便笑。 “‘宫墙璆玉韶音远，合殿珠环晓漏迟’，是个好名字。” 他从前只觉得不过个名字，叫阿猫阿狗都没甚两样，如今再听着两个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好听。 那天，他们聊了许久。 他也知道，瑶光其实想过要去找他，毕竟是她第一次渡化，后又因菩萨命令匆匆离去，不太放心，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等到她想下凡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小渔村。 后来又早早亡故，这才没能撞上。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当时玉韶听着是开心的。 此后他们关系愈发亲近了，天上谁人不知他二人关系密切，这话也传到了瑶光的妹妹耳中。 瑶光尚是龙女之时有个妹妹。 这么说也不准确，她妹妹叫桑亦，原是东海一蚌精，得了瑶光一抹精血化身成形，此后便一直跟在瑶光身后此后，说是妹妹，也算仆从。 后来瑶光得菩萨点化，便将她入了龙族族谱，算是替自己尽孝。 有龙宫的关系在，她出入天庭方便，经常回去寻瑶光。 玉韶见过几次，许是得了瑶光精血，和瑶光形容有四五分相似，若是扬眉笑起来，便更像了七八分。 但在玉韶眼中，到底是相差甚远。 他并未将她放在心上，不像她竟回扮做瑶光的样子靠近自己，虽然被他一眼认出，仍与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桑亦被推开，还满脸不忿，又悲切地望着自己。 哀声质问他：“为何你们都喜欢姐姐？为何她可以我就不行？！我到底比她差在哪里？！” 玉韶甩开她上前触碰自己的手。 桑亦表情一转，由哀转怒，“她已经跟在菩萨身边入了佛门，你为何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她不会喜欢你的，你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喜欢我不行吗？” 最后，她是被玉韶扔出的战神殿。 当时他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天界不知从何传出自己本性阴毒残暴，不配为神的传言，更有传言将自己批斗成了魔族转世。 甚至牵连了瑶光。 认为瑶光与他走得近，必定知道真相。 为证明自己的清白，玉韶答应了玉帝除魔的任务。 与魔族一战，他伤得极重，回来后本想去找瑶光，却接到了桑亦的传信，要她前往镇魔崖，否则会将瑶光推下镇魔崖。 镇魔崖崖底无魔，但下面魔气很重，若推下去，生死难料。 因此哪怕伤重，玉韶还是去了镇魔崖。 镇魔崖边，桑亦绑了瑶光，要他二选其一，玉韶自然是选了瑶光，桑亦因此恼怒对他动手。 虽伤着，但桑亦于法术没有天赋，不然也不会多年不能化形了。 玉韶打败了桑亦，救下瑶光。 刚将瑶光身上的捆仙绳解开，便被对方一剑没入胸口，怔怔地抬头看去，就对上瑶光满是愤恨失望的眼神。 “该死的魔族，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我看见你就恶心！只要想到我以前跟一个魔族走的那样近，我就恨不得把你碰过的地方全部削去。” “恶心的魔族，去死吧！” 长剑再次深入，玉韶一口鲜血喷在了青蓝长剑上。 痛。 从胸口一直满眼到心底。 自幼时便压抑在胸口的毁天灭地的恨意再度激发，再抬眼，双目赤红着盯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却再没有从前的爱意，只剩下了满腔的仇恨。 咬牙捡起地上的剑，猛地朝对方刺了过去。 …… 冰宫偏殿。 瑶光好容易将萧景迁喊醒，却剑他赤红着双目，捡起地上的剑直直刺向了自己。 “萧景迁！你醒醒！” 一边喊着喝着，一边愈发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他这一剑是正对着她胸口的，完全没有给她反抗的余地，若真被刺中了，她必死无疑。 “喀拉”一声，左臂在她的挣扎下折了骨头，“哗啦啦”的铁链碰撞声响起，瑶光快速抽动左臂，但还是晚了一步。 “噗呲！” 长剑没入肩胛骨，伴随着骨折的刺痛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瑶光疼得张了张嘴，眼泪顺着眼尾掉下来，嘴巴微张，却疼得说不出一个字，只模糊着眼去看萧景迁。 耳边忽地想起昏迷前，萧霁那句她以为是幻觉的话。 “他父亲害得我与爱人阴阳相隔，我便要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瑶光：……艹！ 第385章 合葬 长剑没入血肉，“噗嗤”一声，萧景迁缓缓回过神。 入眼就是瑶光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肩膀被大片的红浸透，他的手还握着剑柄，黏腻的触感让他慌了神。 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怔愣间，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方才那不知是幻境还是梦境的东西里，瑶光是从不用剑的。 青蓝佩剑，名唤碧虚，是瑶光特意请南极仙翁打造了送给桑亦的三百岁生辰贺礼，而瑶光的法器，是一枚方戒，也是南极仙翁所赠。 好像是打造碧虚余下的料子做的一个储物方戒，虽不能攻，却能防守，和瑶光现在所用的储物方戒一模一样。 他还没想明白那幻境和现实的联系，瑶光已经从木架上倒了下来。 左臂的绳索被她拼着骨折挣脱了，只剩下右臂还被绑着，虚弱地倒下来，萧景迁赶紧伸手去扶，不小心碰到了左臂。 瑶光疼得“嘶”了一声，萧景迁立刻僵了身子，不敢再动。 余光瞥见肩胛骨上的伤，又心疼，又庆幸。 方才若非她反应迅速，自己那一剑，定是要直直刺入她的心脏，倒是便是天神降世，也再无回还之力了。 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等瑶光好些了，萧景迁才轻轻动作，将右臂上的铁链解下。 “你，还好吧？” 苍白的一句问候，明明是他刺伤了她，怎么还有脸问这句话的？ “我没事。”瑶光摇了摇头。 其实她并不怪他。 “别太内疚，我知道方才……你不是，有意的……是萧霁……给你造了幻境，才让你对我下手的。” 为的是让他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尤其还是自己亲手所杀，其痛苦更不必说。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幻境中见了什么，但都是假的，她也不那么好奇。 萧景迁身上还带着些伤药，其中还有之前瑶光给他的还没用完的灵泉水，小心翼翼撕开她的伤口，给她疗伤。 “你忍着点。” 看了眼瑶光，将药粉和灵泉水倒到伤口上。 这药是从北斗神宗出来的时候师尊给他的，还有这灵泉水也是神奇，一般这种伤势，用了药，不说立刻好全，也能立竿见影。 但这次便是用了药，鲜血也汩汩往外流。 完全没有止血的意思。 “怎么会。” 眉头紧蹙，余光撇向地上的剑，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剑并不是他常用的佩剑，而是对方专门准备的一把剑，通身黑色，没有花纹，看着十分普通，却不知是何材质。 瑶光的伤口止不住血，应该也和这材质有关。 瑶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咒骂萧霁八辈祖宗，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萧景迁也一并骂了进去。 当然，意识到了可能也不会更改。 毕竟虽然他是无心，但这一剑他也是实实在在刺过来的，骂他两句怎么了。 反正他又听不见。 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问他道：“对了，你身上还有灵力吗？” 萧景迁不知她为何有这一问，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力，点头道：“还有。” 瑶光都要笑了。 萧霁还真是怕他弄不死自己。 给了一把能让伤口血流不止的剑，还特意没把他灵力给撤了！ 就非得弄死她呗！ 他们叔侄俩就不能自己单开一局嘛！ 她这个局外人招谁惹谁了？！ 瑶光自觉憋屈，心想着这萧霁千万别犯自己手上，否则她绝对饶不了他！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这偏殿应该就是寻常的宫殿，没设置什么阵法，但那扇门厚重，别说她现在受了伤，就是没受伤，没有灵力也很难推开。 萧景迁就不一样了。 捡起地上的剑，灵气汇入其中，一剑劈开了冰门。 将瑶光的右胳臂搭在肩膀上，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提剑，揽着她的腰出了宫殿，一出去就看见了乌央乌央的一大堆人。 黑袍人已经全都不见了，殿外聚集着的，是那群活人聚灵体。 放入被操纵一般，双目无神，僵尸似的挡在他们面前。 也不攻击，就不许他们出去。 瑶光“啧”了一声，心道这下麻烦了。 “这是什么东西？”萧景迁来的时候直接进了幻境，没撞上这群东西，自然不知道什么活人聚灵体的存在。 还是瑶光给他解释了。 “简单来说，这群人就是个炸弹，要是不小心灵气爆炸，咱俩都得完。” 萧景迁未必。 毕竟他还有灵气傍身，但瑶光现在受伤，跑都跑不远，是肯定没啥活路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 扭头看向萧景迁，萧景迁：“只能打出去了。” 瑶光：“你小心点，要是惹怒了他们，情绪一激动，咱俩可真就完了。” “放心，真要是那样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萧景迁笑道。 直言道出了瑶光的担心，转头似调笑，眼神又格外认真，“到时候咱俩就一块儿死，也省的百年之后再合葬了。” 瑶光：…… “你心态挺好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萧景迁轻笑一声，他可没有开玩笑。 “搂紧我。” 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眼神一凛，提着剑冲入了人群。 那些活人聚灵体起初并未动作，但看他冲出来，立刻就攻了上来。 正如瑶光所言，这些人是个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就算没有体内的灵气，他们本质上还是活人，萧景迁也不能真的大杀四方。 动起手来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再加上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他一只手还得护着瑶光，准确来说只有一拳，很快便落了下风。 躲过迎面打来的一双拳头，萧景迁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那人立刻跪在地上，萧景迁撑着他的后背翻身而过，又对上了两人，不知从哪儿拿了石头，直直砸过来。 被萧景迁一剑劈成了两半。 灰尘散落之际，又有人攻了上来。 他护住瑶光躲过了左边的攻击，右边正被人砸了一拳，萧景迁闷哼一声，瑶光担心地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的声音也很虚弱。 胳臂还在渗血，眼前迷迷糊糊，艰难撑着才不叫自己昏过去。 萧景迁抱着自己本就艰难，若自己再昏迷，抱着昏迷的自己他就更难行动了。 萧景迁摇了摇头，笑道：“看来我们今天真是要命丧于此了。” 沉沉叹了口气，“真是可惜，我还没娶你过门儿呢，真要再次合葬也名不正言不顺的啊。” 瑶光无语。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道道惊呼，活人聚灵体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第386章 灵渊大战北斗神宗 “快跟我走！” 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老者挤过人群，来到两人身前，迷迷糊糊之间，瑶光认出他就是在金陵城外自己曾遇见过的那位老者。 卖了自己一块儿丑石，送了自己一本灵渊的秘笈，貌似与灵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您？！” “你认识？” 萧景迁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老者，问瑶光道。 瑶光没力气解释，只虚弱地点了点头。 “来不及解释了，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 有老者在前面开路，萧景迁直接将瑶光打横抱起，跟紧老者，三人一路上了九层塔楼，活人聚灵体们紧随其后。 “我在这儿拦着，你们先上去，楼顶有一个阵法，通过那个阵法你们可以出了断崖，你们先走，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 匆匆叮嘱过后，便与活人聚灵体们战成了一团。 萧景迁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抱着瑶光一路上了九层塔楼，木质楼梯嘎吱嘎吱发出响声，像是支撑不住的即将倾覆一般。 很快到了楼顶。 楼顶很空旷，像是一个亭子，四面透风，上面有顶子遮着，四周都围着栏杆，可以从这里俯瞰底下的场景。 这处断崖在深不见底，按说阳光也照不进来，却不知为何底下亮如白昼，好似没有黑夜一般。 约莫是这处灵渊灵气充裕的缘故。 楼顶的阵法和断崖处的阵法一样，不需要催动，只需要进去就能传送到设定好的地方，倒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步入阵法，不过转瞬便来到了断崖顶。 刚出了断崖，萧景迁想先找个地方帮瑶光疗伤，就感觉自己腰间的通讯器响了。 这通讯器是北斗神宗弟子必备的。 他下山之后宗门内的人便鲜少会联络自己，打开一看，竟是时鸿雪，便愈发震惊了，低头看了眼瑶光。 瑶光也看见了上面的名字。 “我体内的灵气在灵渊几乎全被吸走了，可能他联系了我没联系上，才找到了你。” 使用通讯器也是需要灵气催动的。 催着他赶紧接通。 要不是什么大事儿，师兄不会这么着急联系萧景迁的。 通讯器刚一接通，类似八卦盘一样的圆盘上红色光点闪烁两下，时鸿雪急切的声音从对面传了出来。 “小师弟，瑶光跟你在一起吗？” “在的，发生什么事了？” “宗门出事儿了，你们赶紧过……”背景音中“轰隆”一声巨响，掩盖了时鸿雪的声音，紧接着兵刃相接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紧。 “师兄，出什么事儿了？”瑶光向前俯身，一只手搭在他握着通讯器的手腕上，急急问道，却只能听见一些杂音。 没一会儿，通讯被切断了。 瑶光愈发不安。 “快，我们赶紧回宗门！” 萧景迁犹豫了一下，“可你的伤……” “快！” 瑶光大喊，萧景迁无法，只能带着她御剑飞行往北斗神宗的方向而去。 刚到北斗神宗不远，便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闻声望去，声音是从后山传来的。 远远儿的，就见后山的山头炸裂开来，大半个山头被炸开，光秃秃凹凸不平的泥土裸露出来。 空气中的烟尘隔了老远半遮住视线，瑶光搂着萧景迁脖子的手一紧，将他脖颈处的衣襟揉皱了。 萧景迁脚下加速，很快就到了后山山脚。 烟尘之中，是无数碎裂的尸体，几乎没有完整的，不是缺胳臂就是少腿儿，又的更是只剩下了一片衣角。 有北斗神宗的弟子服，还有黑色袍子。 萧景迁将瑶光从怀里放下，瑶光立刻踉跄着往山上跑去。 她伤势很重，没走两步就险些摔倒，萧景迁赶紧扶住了她，“我扶你上去。” 一边用灵力护住二人。 从山脚往上走，一路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臭味混杂着粉尘，好在快到快到山中央的时候，遇见了几个下山的师兄弟。 身上也受了伤，互相搀扶着，或将剑当做拐杖拄着往下走。 瑶光拦住了其中一位师兄。 “师兄，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位师兄和瑶光有过几面之缘，也算认识，叹了口气，道：“不久前，灵渊再次来攻，门内弟子和长老们一起阻挡，没想到……” 本以为这次和前几次一样，只是又一次普通的偷袭。 但这次显然不太一样。 灵渊主人现身，亲自指挥手下攻击后山，自己则拿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法器吸收后山的灵气，通过转化，再渡入怀中女子的体内。 后山是整个齐云山灵脉关键所在，凭借着灵脉残留的上古大神的威压才镇压了山上凶兽，大长老再设下结界，这才拦下了凶兽下山作恶。 若将后山灵气抽走，镇压凶兽的灵气不足，便是有大长老设下的结界，也不足以镇压这些凶兽。 届时凶兽入世，整个天下就要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更何况原先的结界本就有了漏洞。 长老们当机立断，堵住结界，大长老则与灵渊主人对战，拼着自爆内丹，将灵渊主人杀死。 这一场自爆，导致原先就蠢蠢欲动的凶兽愈发癫狂，残杀了不少灵渊手下和门内弟子，最后还是长老们重新建立结界，才组织了它们冲下后山。 幸好后山灵气被掠夺的不多，否则要镇压这群凶兽还没那么简单。 瑶光敛下眸子。 明明自己想要拯救北斗神宗，最后的结果仍旧没有改变。 大长老身死，其他长老只能被困后山，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离开后山。 甚至比起最初的预想，还害得大长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和灵渊主人同归于尽。 无意识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 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烂了，萧景迁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拇指掰着她的下唇，将其从贝齿下解救出来。 “别咬。这不是你的错。” “灵渊主人早就已经计划要来后山攫取灵力，就算你没有去找灵渊，他也会这么做的。” “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灵渊主人心狠手辣，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不顾全天下的安危，跟你没有关系。” 第387章 渐渐恢复 瑶光仍是摇头。 她知道，但她还是忍不住责备自己。 祖师爷消散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才探查到的灵渊的下落，若是自己能在萧霁进攻后山之前找到他，如果自己没有那么不小心，在冰宫就将他解决了。 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沉浸在悲伤气氛中，忽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将几位师兄吓了一跳。 萧景迁更是反应迅速地将瑶光打横抱起，同师兄们道了声“抱歉”，就带着人下山了。 瑶光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北斗神宗自己住的屋子里，阳光透过竹屋敞开的窗户洒进，空气中的微尘上下浮动。 他们到后山的时候已经天近傍晚了。 也就是说她起码昏睡了一整晚。 艰难地床上支起身子，牵动肩胛骨的伤，“嘶”了一声低头看去，肩膀已经被包扎过了，白色的绷带上渗透出大片的鲜血。 隐隐还有扩大的趋向。 还没止血。 “怎么起来了，别乱动。” 萧景迁从屋外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浓郁的“药香”苦兮兮散进来，瑶光动作微顿。 他将药碗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扶着瑶光背靠着床靠坐起来。 端起药碗，“这是周师姐给你熬的汤药，对止血有帮助，你试试看有没有用。” 周师姐是邱长老的弟子。 门内学医的不多，这么多年，邱长老只收了周师姐这么一个，还没完全出师，性子也跟个孩子似的。 这次长老们被困后山之后，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不只是他，长老们的亲传弟子都撑起了属于自己的责任，就连在外的倩云师姐昨日也匆匆赶了回来，继承了师尊的衣钵，成了扶摇山新一任的长老。 时鸿雪改了剑道。 因着扶摇的缘故，好些人同他说他不适合剑术，但他一直强撑着，这次事件之后，他主动找到宗主，提出学习术法。 以前门内还有师长护着，如今北斗神宗遭逢此难，他再也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宗主是唯一没有被困后山的长辈，因为他还担着整个宗门的重任，只能眼睁睁看着牺牲的牺牲，被困的被困。 事后他还要强撑着处理死去弟子的丧事，和一些后续事件。 同时也开始将一些事务交给楚上饶。 是有意将他培养成新一任的宗主，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件发生，也能保证哪怕自己牺牲，门内也能继续运作稳当。 北斗神宗此次损失颇多，但也在缓缓恢复生机。 萧景迁拿着勺子，将汤药吹凉了递到瑶光嘴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昨天鹧鸪山的人也来了，提供了一些帮助。” 瑶光捏着鼻子艰难喝下一口，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天？我昏睡了多久？” 拿着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渍，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儿蜜饯，是今早时鸿雪送来的，整个人看着消瘦了很多，脸上还有了个厚厚的黑眼圈。 “已经一天两夜了。” 瑶光点了点头。 许是睡了这许久，她现在冷静了不少。 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再怎么痛苦自责也无济于事。 又问了些当时的细节，萧景迁也打听过，听她问起，便道：“当时灵渊主人抱着人距离大长老很近，大长老……的时候，整个山头都塌了，他们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 事后宗主也派人去搜过，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猜测应该是炸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瑶光点了点头。 想起萧霁的身世，问他道：“你知道你父皇有没有什么双胞胎弟弟吗？” 她将在萧霁在灵渊跟她说过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萧景迁摇了摇头。 “我父皇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但也不是双生子，中间差了五岁呢。” 他祖父虽然和祖母对外夫妻恩爱，但后宫佳丽却是不少，真正的后宫佳丽三千人，膝下子嗣也多，不过除了萧献，都被他父皇给杀光了。 就连公主都没放过。 唯一活下来的，就是昭华郡主的母亲，乐贤公主。 因为一母同胞的缘故，从小关系也好，这才留了一命，只可惜也是红颜薄命，嫁给丞相之后生下两女便撒手人寰了。 大女儿，也就是昭华郡主，出生起就养在宫里，算是萧玦的半个女儿，自小就获封郡主。 小女儿和她差了三岁，是先前太后想介绍给萧景迁做太子妃的柳卓思。 萧景迁不曾听说过自己父皇还有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 尤其还是双生子。 若真有，宫中不可能无人知晓。 但想起那位哑了的老太监，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给瑶光喂了药，没说两句就又睡了过去。 萧景迁收拾了碗碟，出去后就给凌风飞鸽传书，让他暗中调查皇族中，是否有过一位叫做萧霁的皇子。 和他父皇又是什么关系。 瑶光的伤势很重，尤其是那柄剑不知是什么材质，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怎么也好不全，也亏得她是习武之人，体质不错。 换了旁人，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周师姐给她尝试了好几种药，都只能减缓流血速度，最后只能给她下了些让她昏睡的药物，好歹睡着了流血慢些。 但也不是长久之法。 萧景迁将灵渊的所在告诉了宗主，宗主派人控制了那些活人聚灵体，想办法将他们体内的灵气导出，又封存了那个灵池。 在偏殿，找到了那柄剑，交给周师姐研究。 还不等周师姐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灵渊见过的那位老者倒是先来了。 险些被拦在门口，还是萧景迁将他带进来的。 取出原先送给瑶光的那块儿丑石，将灵力输入丑石之中，催动之下，便见丑石上发出莹莹绿光，一道温和熟悉的灵气缓缓流入瑶光体内。 那是瑶光原本的灵力。 随着灵气逐渐进入她的身体，她肩膀上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 周师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丑石收回老者手中，被老者放入自己的口袋，解释道：“这块儿石头是我从灵池边上发现的，和灵池相生相栖，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它的妙用。” 第388章 真的结束了吗 灵渊的地下埋藏着无数的灵石，这些灵石蕴藏灵力，同时也是天然的储存灵气的容器。 在无灵气的人手中，就是吸收灵气的天然法器。 也是因此，所有带有灵气的东西一入灵渊，就会立刻被吸收尽体内灵气。 除非喝下灵池水。 别看灵池水恐怖，那些活人聚灵体一掉进去就立刻灰飞烟灭，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却是难得的滋补之物。 只是若是运用不当，容易反被灵池吞噬就是了。 但少量使用，不仅可以增长灵气，还能抵挡灵石对灵气的吸收。 类似于大自然天然相伴的相生相克。 这块儿丑石因为伴生于靠近灵渊中心地带的灵池附近，吸收灵气的能力更加强盛，只不过被老者处理过，若无外界刺激，不会主动吸收。 在其他灵石吸收瑶光的灵气之时，它被刺激，率先开始吸收灵气。 瑶光的灵气被储存在其中，此刻再被他释放出来，重新回到瑶光的体内。 至于那柄剑，也是由灵石锻造而成。 灵石吸收了太多太杂的灵气，本身杂质就多，刺入血肉之后，与血肉相接，相当于时时刻刻都在腐蚀伤口处的血肉。 长此以往，那伤口就会变作一大块儿腐肉，渐渐扩大。 如今瑶光灵力重回身体，庞大的灵力驱散了那些杂质，伤口自然就好了。 “我也曾给她注入过灵力，为何没用？” “她灵力缺失太多，你注入再多也会率先被她的身体吸收，除非你将自己全部的灵力都注入给她，否则是没办法填补她体内这么大的空缺的。” 老者治好瑶光就要离去，萧景迁赶紧拱手。 恭敬地行施一礼，“不知前辈姓名，今日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必定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这就不必了，我来去匆匆居无定所，况且……本也是我欠了你们的。” “您说什么？” 后半句话很轻，萧景迁没听清。 老者收敛了神情，摆了摆手，“没什么。老朽这就走了，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也不必了。” 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 回头，“对了。” “你们确定，灵渊的事已经完结了吗？” “您这话什么意思？”萧景迁急切向前一步，老者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萧景迁和周师姐对视一眼。 周师姐道：“我这就去找宗主!” 宗主对此十分重视，派了人去后山和断崖查探，但最终一无所获，也不知那老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派了弟子轮守断崖。 同时也提醒了后山的长老们，若有动静，尽快来报。 瑶光醒后，萧景迁同她说了此事。 两人都对此一头雾水，分析了半天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当天晚上，两人偷偷溜进了后山，仔仔细细查了一遍，除了几位长老，并没察觉到其他生人的气息。 倒是发现了植被之下的一道巨大的裂缝。 像是将整座山打横劈开，又重新粘连在一起，但仔细摸了摸，除去两侧衔接不太顺畅，泥土紧密，别说人，就是个小鸟也难钻进去。 但她还是放在了心上，回去之后再次提醒了宗主。 宗主表示自己会派弟子日夜巡逻，要是真有什么意外，一定会立刻通知他们的。 但瑶光仍是觉得不安。 “怎么了，还想着那老爷子的那句话呢？” 两人坐在马车上，离京的时候个顶个儿的紧张，回去倒是慢慢悠悠，路过城池的时候还有心情停下来买些当地的特产点心。 此时瑶光半躺在马车上，萧景迁递了个剥好的栗子过来，问道。 瑶光“嗯”了一声，“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结束的太……怎么说呢，太突兀了。” 总觉得雷声大雨点小。 虽然北斗神宗也损伤惨重，但灵渊组织存在多年，灵渊主人必定是精心策划过的，最后就这么死了，她总是心里不安。 仿佛对方还有后手似的。 可北斗神宗的人都眼睁睁瞧着，他真的有可能没死吗？ 若是他没死，又是怎么逃走的？ 瑶光想得脑袋都疼了，萧景迁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别多想了，宗主不是说了会帮忙盯着后山和灵渊吗，就算有什么事儿咱们也能尽早得到消息，早做准备。” 瑶光点了点头。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回京后，瑶光仍旧住在自己的菩提院，萧景迁不放心，执意要将她接到东宫里去，“你这儿没什么人伺候，要真出了点儿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都好了，能出什么意外啊。” 老者走后，她伤就已经好全了，但许是当时病弱给了他太大的刺激，即便好全了他还是不放心，这一路上就将她当冰美人似的照料，现在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而且我这院子怎么就是一个人了，明明有这么多下人在。” “那我也不放心。” 萧景迁蹙着眉，柔声哄她，“况且你伤虽然好了，但身体还虚着，宫里小安子细心，又有御医给你调理，自然是比这菩提院好上不少的，你就随我去东宫吧，好吗？” 瑶光：……你才虚呢！你全家都虚！ 两人争执之际，林天赐上门拜访。 瑶光突然离京，虽然给他递了消息说是去宗门了，但林天赐还是不放心，她刚回来，林天赐就过来了。 一眼就瞧出瑶光不太对。 尤其是身上那骨子药味儿，都快腌入味儿了。 “怎么回事？” 冷下脸，看瑶光不说话，又转头看向萧景迁。 萧景迁有些心虚。 正欲开口，瑶光拦住了他，“灵渊和北斗神宗交战了，我这伤是和灵渊对战的时候伤着的，不过现在已经好全了，大哥你就别担心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也不算撒谎。 若不是萧霁用幻境迷惑，萧景迁也不会刺伤自己。 “当真？” 林天赐迟疑着看她，瑶光赶紧点头，“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林天赐看了她半晌，最后还是没有拆穿她，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就好，这两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让御医给你看看，开几个调养的方子，你在家好好养着，别再出去乱跑了。” 一句话，堵死了萧景迁想拐走瑶光的心。 瑶光心中暗爽，面儿上乖乖应下。 “好我知道了。” “对了大哥，这事儿你别跟二哥说。” 林天赐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第389章 谁关心你了 林天赐走后，瑶光大大松了一口气，摊在椅子上。 幸好大哥没有刨根问底。 萧景迁卡她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带笑，眼神宠溺，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 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烫，温度适中，这才递到了瑶光的手上。 “刚才怎么拦着不让我说实话？” 瑶光接过茶盏，瞥了他一眼，“废话，要是让我大哥二哥像是你捅了我一剑，二哥肯定直接提剑看你信不信。” 他自然是信的。 林家三兄弟与瑶光并无血亲，但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便是嫡亲血脉也比不过的。 不过…… “所以你这是关心我？” 半蹲在瑶光身前，高大的身子矮下去，仰着头看向瑶光。 深邃黑沉的眸底流光溢彩，含着的笑意几乎要漾出来似的，仿佛整个世界渐渐散去，他的眼里只剩下了自己。 “砰砰——” “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跳得响亮，瑶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反应过来忙扭过了脑袋，“谁关心你了，臭不要脸！” “我是怕大哥二哥冲动弑君，外面传出去不好听，为的是大哥二哥的名声，才不是关心你呢。” 心虚似的喝了口茶水，耳朵尖悄悄红了。 萧景迁瞧着她耳尖的红，仿若雪山之巅洒下的夕阳，红艳艳地浮在白皙的雪顶，细微的绒毛毛茸茸的看的他心痒。 怕将人惹急了，没再多言。 心里却好似灌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他忽然发现，瑶光对自己似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完全没有感情。 “我要去一趟宣平侯府，让湘云跟着你。”将瑶光喝完水的杯子放回桌子上，萧景迁道。 湘云是他暗卫中唯一的女生。 暗卫营训练坚信，便是男子要坚持下来也不容易，更别提女子了，这么多年也就一个湘云成功通过了试炼。 她行动灵巧，脑子也活泛，有她跟着，他也能放心些。 瑶光已经拒绝了去跟他去东宫，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推拒不能了。 见过湘云，是个小个子的女孩儿，配上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瑶光险些以为她还未及笄，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比自己还年长一岁。 只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再难长高了。 湘云性子讨巧，一来就满口“小姐”的喊，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神情夸张地夸她长得漂亮。 瑶光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又问萧景迁，“你去宣平侯府做什么？” 萧景迁并未瞒她。 “萧霁的事儿我找人打听过了，没人知道，思来想去，只有宣平侯有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朝中共有三位侯爵，另两位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到这一辈已经渐渐落败了，唯独宣平侯。 虽也是祖上有爵位，但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是不成器的，但爵位只传嫡长不传贤，本来是轮不到他的，但他跟随先帝建功立业，得了先帝亲封，这才越过了他的两个哥哥得了爵位。 要说朝堂上谁与先帝关系最好，顶数这位宣平侯。 那可是战场上实打实建立起来的情谊，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关于双生子之事，或许先帝曾同他说起过。 况且，宣平侯的妻子和是太后的妹妹，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往日关系也不错，看上次母后的反应，多半是知情的。 或许也会告诉自己的妹妹。 若是连他也不知道，就只能问太后了。 萧景迁敛了敛眸，只是多半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否则自己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去问宣平侯了。 “我跟你一起去。” 瑶光站起身，萧景迁蹙起眉。 “你身子才刚好，怎么能……” “舟车劳顿都过来了，还怕这两步路？没关系的。” 拉着萧景迁往外走，“况且不还有你护着我吗，谁还能伤了我去？” 不得不说，男人是听不得这种话的。 刚还坚持不许她出门，这会儿主动拉着人，还信誓旦旦保证：“放心，有我在呢，谁也伤不到你。” 跟在后面做丫鬟装扮的湘云悄悄给瑶光竖了个大拇指。 您是懂拿捏的。 宣平侯不似永宁侯，拿着手上的权势不放，儿子渐入朝堂后，他就慢慢放权了，平时就在家里写写字逗逗鸟。 他们去的时候，宣平侯正在家。 “景迁来了？”拍了拍手上的鸟食，开心对管家道：“快将他请到我书房，我洗个手，这就过去。” 书房内，瑶光和萧景迁并肩而坐，宣平侯进来，两人赶忙起身，宣平侯摆了摆手，“快坐快坐，到了我这儿就不必这么拘谨了。” 萧景迁和宣平侯一家关系不错。 宣平侯夫人是个心软的，知道他母后对他不好，也曾劝过自家姐姐，但每次都被太后冷着脸瞪了出去，劝不住她，便只能多照应着些萧景迁。 小时候便经常喊他来家里，这儿算是他半个家了。 哪怕他现在是储君，宣平侯还是和以前一样喊他“景迁”，萧景迁也不生气，同他寒暄两句，询问他最近身体如何。 瑶光能感觉到他进了宣平侯府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嗐，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些小毛小病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是你姨母，这儿也不放心那儿也不放心，还特意去寺庙给我求平安。今早刚走，不然还能给你做你爱吃的如意卷。” 萧景迁笑：“姨母是担心您的身子，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宣平侯“哈哈”大笑，平常的话语尽说幸福。 “还说我呢，你也好福气。”下巴一样，对着瑶光，“这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太子妃吧？” 上下打量一眼，很是满意。 “你小子眼光不错，这姑娘长得好看，气质也好。你既然选定了人家，之后可得好好待人家。” 瑶光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毕竟他们是假成亲啊。 但这话又不好跟他明说，只能低着脑袋不语。 萧景迁却是拉住了她的手，语气诚挚，“我会的。” 宣平侯满意地点了点头，连说了三个“好”，瑶光的脸更红了，又闲聊两句，两人这才说到了正题。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萧景迁道：“实不相瞒，确实是有一件事儿想问问您。” 第390章 楚家三姐妹 宣平侯：“你说。” “我前段时间见了个人，和父皇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和母亲也有几分相似，我瞧着惊奇，便想来问问姨夫，我父皇可曾提过自己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他说着，满脸紧张地看着宣平侯。 宣平侯蹙了蹙眉，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没听你父皇提起过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要真有，宫里早传开了，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倒是你说的那个女子……” “您知道？” 萧景迁一颗心提了起来，宣平侯却有些迟疑了，“是有个人选，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见着的那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啊。” 死了十几年了？！ 萧景迁和瑶光对视一眼。 瑶光见到那人，可不就是具尸体？ 两人愈发激动起来，问道：“那人是谁？” 宣平侯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激动，但还是缓缓开口，道：“她叫楚南絮，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姨母了。” 当今太后的母家姓楚，是有名的皇商。 别看只是商人，与不少王公贵族关系密切，楚南音也因此和少时的先帝相识。 虽然楚南音一直说是因着当初国师的那一个卦象，先帝才强迫她入宫的，但先帝对她早就情根深许，只是那一卦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罢了。 楚南音这一代，没有男儿，只生了三个女儿。 头两个是正妻所生，楚南音为长，出生后不久，府内小妾也怀了楚婉莹，也就是现在的宣平侯夫人。 那小妾颇得楚家主的喜爱，楚南音的母亲担心她会威胁自己的地位，还在月子里就叫人给楚家主用药，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取名楚南絮。 她一出生，母亲就大出血死了，都说“好者为绵，恶者为絮”，她自生来就是不被人喜欢的。 因着怀孕时母体损了根基，连带着楚南絮生出来身子也不怎么好。 再加上她本就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也鲜少出门，京中倒是没什么人知道楚家有第三个孩子。 连死也死得悄无声息。 “她是怎么死的？” “生病。” 宣平侯叹了口气，“她身子本就不好，某天夜里突然暴毙，第二天下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凉了，五窍流血，救不活了。” 五窍流血。 这可不像是寻常病死的。 “那她的尸体呢？” 宣平侯愣了愣，不太确定，“应该是下葬了吧。楚家主一向不喜欢这个孩子，也说不准随便拿草席裹了扔出去了。” 毕竟他在京多年，也不曾听说楚家给自己女儿摆过葬礼。 “怎么，你还真怀疑你见到的那人是楚南絮啊？” 宣平侯不信，“不可能的，当时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你姨母也在场，确实是死得真真儿的，你见到那人必不会是她。” 萧景迁没跟他说他们见到的是尸体。 这里面牵扯到灵渊太过麻烦，随口说自己想岔了，糊弄了过去。 时近中午，宣平侯还想着请他们留下吃饭，萧景迁拒绝了。 “那也行，等你姨母回来了我再单给你们摆一桌，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好好聚聚，再让你姨母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又看向瑶光，“瑶光也来，你姨母早就想进宫见见你，要不是怕你害羞，你成太子妃那天她就要冲进宫里去了。” 楚婉莹一直觉得萧景迁性子太冷。 京中这么多世家贵女也不见他有喜欢的，她都要以为他这一世就要这么孤独终老了，没想到突然冒出个瑶光。 还被萧景迁哄着骗着做了太子妃。 她是既开心又担心。 开心他总算有人陪着，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可见真心。 但又担心对方不喜欢他，他这般偏执，反伤了人家姑娘的心，跟他父皇一样，到时成了一对儿怨侣，又要受苦。 还是宣平侯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只说景迁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不是那么坏的孩子，定是心中有数的，但她还是担心。 非得亲眼见着才安心。 “我也想，就怕瑶瑶不愿意见姨母。” 萧景迁垂眸看瑶光，俨然是全都听她的，被瑶光狠狠瞪了一眼，这不是故意把不礼貌的名号冠自己头上吗。 哪儿有这样的人啊。 “宣平侯夫人相邀，瑶光自然会来的。”瑶光笑着对宣平侯道。 宣平侯道了声“好”，脸上笑容灿烂。 看着他们的互动，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从书房出来，还没走出宣平侯府，就瞧见一翩翩少年公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身浅紫色织金锦袍，玉冠束发，垂下两缕红缨落在耳侧，一直垂到胸前。 容貌俊逸，好一个翩跹少年。 瑶光瞧着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思忖之间，人已经走到近前，一拳锤在萧景迁的胸口，“阿玺，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说着又转头，冲着瑶光眨了眨眼，笑道：“你是瑶光吧？还记得我吗？” 瑶光眨巴了下眼睛，忽地福至心灵。 “齐引！” 宣平侯家的小世子。 小时候她来找萧景迁的时候在宣平侯府住过一阵儿，离开的时候他还哭着喊着非要跟他一块儿去北斗神宗学艺呢。 齐引灿然一笑，“我就知道小瑶光不会忘记我的。” 瑶光嘴角一抽。 这是什么称呼。 “她脸皮薄，你别闹她。”萧景迁上前一步，隔开了两人。 齐引轻笑一声，揶揄看他，“是她脸皮薄，还是你醋坛子深？瞧你那小气劲儿。” 萧景迁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怕，拉着瑶光和萧景迁两人，直说要请他们吃饭，“正好有两个人想见你，之前你在东宫，被阿玺藏得严实，我都没机会找你，今儿你也不能跑了。” 瑶光疑惑，“见我？” 她虽然在京城待了这许久，但多半不是在菩提院就是在东宫，鲜少出门，和京中的贵人们也不太熟悉。 会是谁想见她呢？ 齐引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保证你见了他们会很惊喜的。” 瑶光愈发好奇了，看了眼萧景迁。 萧景迁已经猜到了，但也没告诉她，只耸了耸肩，故作不知的样子，叫瑶光愈发心痒难耐。 看齐引那样子，他口中的两人自己应该很熟悉才对。 会是谁呢？ 第391章 再见宁凌雪 吃饭的地点约在坠玉楼。 瑶光已经知道这是萧景迁的产业，且不说这背后的千机阁，光是这坠玉楼，就值不少钱呢。 他要是当了皇帝，是不愁国库空虚喽。 “我已经跟人说过了，他们现在在楼上的包厢里，我们直接过去就好。”齐引道。 坠玉楼除去一楼是散座儿，楼上都是包厢，只不过越往上包厢内的布置更清雅，封闭性更好，价钱也最高。 萧景迁牵头，自然是去的最好的包厢。 走到三层，瑶光便听见一声惊呼，“瑶瑶？” 闻声转头望去，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瞧着关系很是密切。 女子瑶光倒是认得，正是自己血缘上的嫡亲姐姐，宁凌雪。 上次见她还是一副疯癫的模样，提着刀就往自己胸口扎，听说后来勉强救了回来，但也已经损了心脉，怕是要减些寿数。 为此永宁侯夫人哭成了个泪人儿，宁季同来找过瑶光几回，但毕竟有人证证明不是瑶光动的手，他就是再怎么气恼，也无济于事。 但心里却怨上了瑶光。 就连宁玉宸每次见了自己，都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她。 瑶光无所谓，反正他们本就不喜自己。 那次之后，宁凌雪身子愈发差了，整个永宁侯府几乎将她当做了宝贝的瓷娃娃，是碰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当然，他们也舍不得打骂就是了。 不知她今日怎么出来了。 还有她身边的男人，长衫折扇，书生打扮，但锦衣玉袍，腰间系着一翡翠腰牌，腰背挺直，浑身带着说不出的贵气。 怎么看也不似寻常百姓。 那张脸长得不错，剑眉入鬓，五官立体，棱角分明。 瑶光不认识，萧景迁便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那是柳太傅的嫡子，柳晗昱。” 太傅乃是加官，柳太傅说是太傅，实际官位是丞相。 “就是柳卓思和昭华的哥哥？” 昭华郡主和柳卓思是嫡女，瑶光便以为他们是一母同胞，萧景迁却摇了摇头，“他母亲原本是丞相的小妾，乐贤公主死后，才被抬成了正妻。” 当初丞相求娶乐贤公主，乐贤公主百般不愿，最后先祖皇帝下旨只得下嫁，但也和丞相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一心一意，不许纳妾。 若非那小妾怀了孩子，本也入不了丞相府。 后来好运地抬成了正妻，连带着柳晗昱也跟着得了嫡子的身份。 瑶光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会儿功夫，宁凌雪已经到了跟前，拉过瑶光的手，被瑶光下意识躲了过去。 宁凌雪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柳晗昱立刻上前，拉住了宁凌雪的手，蹙着眉不满地看着瑶光，“你躲什么？” 瑶光还没说什么宁凌雪已经拦住了他。 温和笑道：“我没事。” 看向瑶光，“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那些事确实是姐姐做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那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脑子不太清楚，做了那么多伤害你……” “……和太子殿下的事儿。” 看了眼萧景迁，继续道：“我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你。以后我不会再那般糊涂了，我知道太子殿下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再执意要做什么太子妃了。” “父亲和母亲那边我也会去说的，只希望你能原谅我，毕竟咱们是亲姐妹不是？” 她的眼神诚挚且温柔，看着真像是一个好姐姐。 瑶光神情淡淡，没回答。 按照她的说法确实也能说通，无非是她先前对萧景迁的诸多执念，并因此针对瑶光都是因为灵渊操控。 这话也说的通。 毕竟在她身上，瑶光确实注意到许多和灵渊接触的痕迹。 包括她捅自己拿一刀。 后来瑶光也想明白，那段时间她之所以这般倒霉，是因为灵渊用她的心头血做咒，吸收她的气运，不过她沾得不多，若是没有后续，顶多就是倒霉两日。 瑶光因此提高了警惕，没再让灵渊和永宁侯府的人得逞，就没什么事儿了。 虽然说得通，但瑶光可不相信她本身就是什么好人。 “我从没承认自己是永宁侯府的人，你这声‘姐妹’还是留着给别人喊吧。”拉着齐引和萧景迁离了转身上了四楼。 没再搭理身后的人。 “她端什么架子？！你好声好气同她道了歉，她还想怎么样？不过是就是和她争了太子妃的位子，她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况且你现在都已经不喜欢萧景迁了，她凭什么还给你摆脸色！” 柳晗昱恼得不行。 他不知宁凌雪曾经将瑶光推下悬崖，也不知她被灵渊操控给瑶光下咒，以为瑶光只是因为宁凌雪和她争过太子妃才对她态度这么差的。 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生气。 宁凌雪摇了摇头，“本就是我对不住她，她对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柳晗昱一下就心疼了，抱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宁凌雪也温柔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扭头去看四楼，瑶光等人离去的背影。 和声音的柔弱可怜不同，眼神满是阴毒。 却猛地对上萧景迁扭头望过来的眼神，吓得她心里一惊，忙将脸埋在了柳晗昱的怀里。 柳晗昱激动极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结巴地说着：“我，我在呢，别怕，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楼梯上，萧景迁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宁凌雪的身上。 她那长脸，和桑亦长得一模一样。 之前瑶光伤重，他没心思去想幻境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幻境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他真切地体会过幻境中的点点滴滴。 无论是被小孩儿打时想毁灭一切的怨恨。 还是后来面对瑶光时的心动。 那份心情如此熟悉，让他觉得这一切仿佛真的曾经发生过。 或许就是前世也说不定。 若真是前世，瑶光是龙女下凡，那宁凌雪呢？她是什么东西？和幻境中见过的桑亦又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她会不会再次对瑶光不利？ 无论她是不是桑亦转世，今世她对瑶光所做的一切，也足够萧景迁对她警惕。 看来要派人好好盯着她才行。 “愣什么神儿呢，走了。”瑶光拉了他一把，萧景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笑着应她，“走罢。” 第392章 双胞胎 坠玉楼顶凿空了，整层就是一间包厢，各色花卉排列两侧，雕空镂刻的窗户大开，吹动厢内绸布簌簌。 屏风玉扇隔绝，墙上挂着的书画字帖，是不少文人墨客来此聚会之地。 不过今儿清了场，空旷的屋内，靠近窗户的圆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山珍海味，玉盘珍馐，清秀少年端坐其上，正对着房门的方向。 翠竹青衫，腰系丝绦，双手端正放在腿上，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时不时抬头看了眼房门，见没有动静，又失落地垂下头去。 他旁边站着一位靓丽少女，也是紧张又惊喜地盯着门口。 仔细看去，会发现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安静一个欢脱。 齐引推门而去，少女立刻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抱住了瑶光，“瑶光姐，我好想你啊！” 少女入怀，清脆的嗓音似黄莺翠鸣，欢欣地响在耳畔，将瑶光吓了一跳，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越过少女的肩头，瑶光瞧见不远处的圆桌上，清秀少年站起身，虽没有大动作，但嘴角笑意灿烂，一双漂亮的杏眼跟着弯起。 开心地喊了一声：“瑶光姐姐。” 萧景迁的脸一下就黑了，在他动手之前，齐引赶紧拉开了少女，“好了，我知道你开心，人就在这儿呢，跑不了，咱们进去再说。” 几人在桌上坐下，瑶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两人是杜将军的遗腹子，那对儿双胞胎兄妹。 安静内敛的是弟弟，名叫杜子恒，一上来就抱着她不撒手的是姐姐，杜子琪。 这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 “瑶光姐，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刚才好像听见楼下有点儿动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齐引就将方才他们撞见宁凌雪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 杜子琪一下就恼了，“这柳晗昱好不要脸，明明是宁凌雪处处为难，凭什么她道歉阿姐就要原谅？而且她可是差点儿害死了阿姐的，这是一句道歉就能过去的吗？” “我看着柳晗昱就是被宁凌雪勾得脑子都糊涂了，就他还自诩是读书人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才还喊她“瑶光姐姐”，聊得熟了，便一口一个“阿姐”称呼了。 反正秦夫人也想着收瑶光做义女，这么喊倒也没错。 杜子琪一开口，齐引立刻顺着应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没错没错，你说的太对了。” 被杜子琪嫌弃地瞪了一眼也不恼，反倒紧着往上凑。 瑶光挑了挑眉。 杜子恒悄悄扯了扯瑶光的袖子，“阿姐，宁凌雪不是什么好人，要不要我帮你教训她一下？” “你打算怎么教训她？” 瑶光好笑，她没觉得杜子恒能帮教训得了宁凌雪。 也不是瞧不起他，只是他看着就是个柔弱书生的样子，她实在很难想象他教训人的样子。 “我，我可以写话本，让她身败名裂。” “他就是子白先生。”萧景迁给瑶光解释道。 子白先生是京中有名的笔者，笔下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话本子，一些戏班、说书人也请他写剧本，讲出来的故事都是万人传唱。 捧出了不少名角儿，连带着子白先生的名号也跟着水涨船高。 只是没人知道子白先生姓甚名谁。 瑶光在萧景迁的书房里翻阅的话本子，十本有九本都是他写的，本本畅销，其中最出名的系列丛书是讲萧景迁的英勇事迹。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他在百姓中的名声这么好，这些话本也占了一定的原因。 没想到子白先生竟然就是杜子恒。 “是她先要害阿姐的，我也不算诋毁她，就是把真相写出来而已。”瑶光半天没说话，还以为她是不同意，杜子恒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杜子恒很乖，软软糯糯的。 怕她生气，急切解释。 瑶光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看着这样软软的杜子恒，想起他写的那些话本子……她记得，他可是写过断袖的，还有一些大尺度堪比或春宫的文…… 这真的是这孩子写的吗？ 总觉得好割裂啊。 “就是就是，都是宁凌雪活该！只要阿姐你一句话，我保证折磨的她死去活来，看她还敢欺负我家阿姐！” 杜子琪挣开了烦人的齐引，也积极道。 瑶光赶紧拦住她，“不用不用，宁凌雪还伤不到我。” 对她来说，宁凌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她并不将她放在心上，更何况，她体内的气运已经被自己夺回来了，她更加威胁不到自己了。 杜子琪有些惋惜，但还是答应了。 后来瑶光才从萧景迁那儿得知，杜子琪和杜子恒都入了千机阁，尤其是杜子琪，在器械制作上有极大的天分。 钟黎有意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千机阁中大半的奇工巧术都是出自她之手，她是真的能够折磨得宁凌雪生死不能，还不被人发现丝毫端倪的。 瑶光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救了宁凌雪一命。 怎么说呢，有点生气。 …… 楼内的另一个包厢内，宁凌雪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她正烦恼于如何既能钓着柳晗昱这个傻子，又能不和他真的确定关系。 “……她算个什么东西，你好心同她道歉，她不接受也就算了，摆着个脸子给谁看？不就是仗着自己现在是太子妃了，自以为有了靠山，就看不起永宁侯府了？” “怎么说你也是她亲姐，她怎么能这么对你？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没教养的东西，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她什么了。” 一进了包厢，柳晗昱就对瑶光破口大骂，替宁凌雪不值。 宁凌雪摇了摇头，“你别这么说，之前我和她一起争过太子妃，现在妹妹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她其实对我还是挺好的。”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还微微瑟缩了一下，柳晗昱立刻心疼了，心中愈发不喜瑶光。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直被她欺负。” 摇头叹气，“雪儿，你和我再一起吧，只要你嫁给了我，就不必再永宁侯府受她的气了。” 握住了宁凌雪的手，眼神真挚而热切，“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知道我比不上太子殿下，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知道的，我已经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 第393章 忆起前世 宁凌雪被他炽热的眼神灼伤了似的垂下头，“晗昱哥哥，你别这样……” 挣扎着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心里对他厌烦极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跟太子殿下相比？那可是天上的战神转世，岂是他这种凡人能够比拟的？ 没错，宁凌雪已经记起了上辈子的事儿。 那次自戕，生死之间反倒是让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记忆。 她知道，原来自己是东海龙王的养女，说是养女，其实就是她瑶光的婢女，是她身边跟着的一条狗！ 所有人都喜欢瑶光，而自己，永远都在她的光辉之下。 后来，她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战神玉韶，她就认定了那是自己此生挚爱。 她要得到他！ 可为什么，连他也喜欢瑶光。 明明是那样冷心冷情的人，却偏偏对瑶光特殊。 她不甘心，她愤怒，于是她设计放出谣言说玉韶是魔，又扮做瑶光的样子嫌弃他魔族的身份，甚至捅了他一剑。 但他依旧喜欢瑶光，不舍得对瑶光说一句重话，还悄悄查这些事情的真相，最后查到了自己头上。 她被龙王抽去了筋骨，险些变做废人，只靠着一缕精血苟延残喘。 再后来，瑶光下凡历劫，玉韶紧跟着下凡，她也悄悄跟了上去，并和瑶光投到了一个肚子里。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她踩在脚下。 而玉韶，也只能是她的！ 眼中暗芒一闪而过。 柳晗昱因她的挣扎有些恼了，手上的力道加重，让宁凌雪从思绪中抽回。 “为什么不行？你难道还惦记着萧景迁吗？” 他甚至没再喊“太子殿下”。 宁凌雪愈发不耐，但目前她还不能跟他闹掰，毕竟丞相之子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他也是自己众多追求者中，身份最高的一位。 她眼睫微颤，仰起脑袋，一双眼红彤彤的，似悲伤，似失望，“晗昱哥哥，难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不，不是的，雪儿，你别哭啊，我错了，都是晗昱哥哥的错，你别哭好吗？”柳晗昱一下慌了神，慌乱地去给她擦眼泪。 被宁凌雪扭过头躲了过去。 “我知道你对我心意，但是……” 她摇了摇下唇，有些纠结道：“但是你也知道，父亲一直希望的成为太子妃帮衬家里，就算妹妹她已经成了太子妃，但毕竟妹妹和父亲不亲近，虽然我已经放下了太子殿下，但父亲那边……” “晗昱哥哥，我们大概是无缘了，今天约你出来，也是想跟你说，你别再喜欢了，找个好姑娘娶了吧，是雪儿不配。” 话音刚落，哭的愈发狠了。 没人落泪，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柳晗昱一下就消了气，只顾着去哄她，“雪儿，你别这么说，我不逼你了，但也别再说让我娶别人的话好嘛？我此生非你不娶。” “晗昱哥哥！” 宁凌雪一下扑进了柳晗昱的怀里，柳晗昱只觉得心脏被重重敲了一记。 又激动，又愤怒。 她的反应，让柳晗昱觉得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碍于永宁侯的命令才不得不和自己分开。 心中疼惜，对永宁侯倒是怨了起来。 …… 瑶光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养伤——诚然她自觉自己已经痊愈，但架不住大哥和萧景迁轮番儿上阵，对她好一顿规劝。 至于二哥，他刚回京，因为军功卓越，被封了骠骑大将军。 其中不仅有萧景迁的运作，还有摄政王的促成。 毕竟二哥明面儿上是中立派，再加上明面上偏向摄政王的大哥在，摄政王自然希望能拉拢二哥，这“骠骑大将军”的官职就是给他的一块儿敲门砖。 二哥得了摄政王和太子殿下的赏识，京中达官贵人都盯着，光是宴请就排到了下个月，更不必说还有军中事务。 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难得来看瑶光几次也都大大咧咧，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就这么瞒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瑶光赋闲在家，闲来没事儿就听湘云给她讲京中各大八卦。 暗卫营有自己的消息网，湘云知道的内幕也多，若是叫外面的人知道这些别人八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八卦被她拿来当八卦说给瑶光解闷儿，怕是要被气得吐血。 而少数知情的萧景迁对此接受良好。 甚至在听说的次日，就又搬来一大摞资料，让湘云讲给她听。 大到朝堂上的官员敛财无数，晚上还去燕春楼寻欢作乐被妻子发现，扭着耳朵将人拎回去，次日就要求和离。 小到街头小贩卖的猪肉不新鲜，客人吃了拉肚子找上门，两人大打一场闹到县衙，被京兆府尹判决小贩赔客人两斤猪肉，拿回去发现还是不新鲜的。 其中自然包括宁凌雪和柳晗昱越走越近。 上次坠玉楼见了，但她还以为是意外，可她不是喜欢萧景迁吗？ 怎么突然又和柳晗昱勾搭上了？ 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和萧景迁婚期将近，自己没机会了，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柳晗昱？ 没过两天，京中头版头条又换新了。 这次甚至牵扯到了瑶光。 说的是翠玉坊最近大搞活动，又是降价又是赠送小礼物，惹得客人们蜂拥而至，连累瑶光的赤瑕阁客人锐减。 “翠玉坊疯了吧？” 瑶光不解，首饰铺子赚钱是真，但原料本就贵，再怎么也禁不起将上好的玉石当石子儿卖啊。 当日，瑶光就起身去了赤瑕阁看看情况。 她去的巧。 到的时候，正赶上翠玉坊的小厮来店里冷嘲热讽。 经过翠玉坊这么一闹，赤瑕阁已经没多少客人了，鲜少的几个在看见翠玉坊这番阵仗，也都给吓跑了。 偌大空旷的店内，翠玉坊的小厮站在站台前，随手拿起一把金玉凤钗，“啧啧”地摇了摇头。 “这凤钗做工倒是好，只可惜，没人来买，再怎么好看也都是徒劳。” 将凤钗一扔，金片流苏发出脆响，孟娟恼怒地上前，被边上的伙计一把拦住，小厮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就算有太子殿下做靠山又如何？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太子殿下也管不了。” “我劝你们还是另谋出路吧，或者来我们店里，看你们有点儿经验，说不定我还能给我们老板美言两句，收留你们。” 第394章 首富 “我还当是谁呢，上次扇自己那几巴掌，脸不疼了？”瑶光从人群中走来，撇了眼那小厮，正是上次来闹事儿的瘦高个儿。 那次被萧景迁下个半死，又是跪地求饶又是自扇巴掌的。 之后好长时间没敢往赤瑕阁里走。 瘦高个儿一见了瑶光，就想起上次自扇巴掌，到现在想起来脸还隐隐作痛，但瞧她店里这萧条的样子，一下又挺起了胸膛。 开口，阴阳怪气道：“哟，原来是瑶光姑娘啊，上次是咱们莽撞了，但也是知道您初次做生意，想着作为前辈来看看你们，您瞧，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就此关门了呢。” “不过是靠着降价才夺了眼球，真以为你们就赢了吗？” 瘦高个儿自信开口：“这是自然。” “今儿这还是开胃小菜，等到咱们跟首富达成合作，到时候我看你这铺子还开不开得下去。” “瑶光姑娘若是不想自己输得太难看，还是趁早的关门大吉，可别成了全城的笑话才后悔。” “哦，你就这么自信？”瑶光挑眉。 有些好奇他为何这般自信首富就一定会选择和翠玉坊合作。 瘦高个儿自然不能说。 哈哈大笑着就领着身后的跟班儿出了赤瑕阁。 趾高气昂得来，又趾高气昂得走。 “小姐，这……”唐丘上前，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询问瑶光如何应对。 瑶光摆了摆手，“没事，不必理他，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好。” 也有人提出要不要跟着降价，瑶光拒绝了。 “降价只会败坏名声，段时间内吸引客人自然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与其降价，不如精进自己，让几位师傅好好钻研出好看的首饰，来买的人自然就会多。” 她稳重有力的发言，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下稳了人心。 打发众人下去干活儿，嘱咐唐丘道：“唐管事，翠玉坊那边可能还会给我们使绊子，这段时间你多注意着点儿，若发生什么事儿，立刻来告诉我。” “您放心，我会的。” 瑶光在店里待了会儿，另一边萧景迁也得了消息。 正准备去找瑶光，就被摄政王给拦下了。 摄政王入宫给太后请安，两人在狭窄的宫道迎面撞上，萧景迁准备直接路过，不想摄政王喊住了他。 “皇侄这步履匆匆是要去哪儿啊？” “一些私事，就不太方便告诉皇叔了。” 摄政王却是不依不饶，“说起私事，皇叔也有一件私事要同皇侄商量。” “最近咱们东陵国出了个首富，短短一年敛财无数，这几日皇叔得了消息对方正往京城而来，京中商铺为此卯足了劲儿想与首富合作，这事儿皇侄应该也有听说吧。” 萧景迁微微侧头，“确实有所耳闻。” 翠玉坊就是因此才大肆揽客。 而翠玉坊背后，正是摄政王，他此时拦下自己，意图就很明显了。 “商人争权夺利实属正常，不管谁能和首富合作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咱们在朝为官，还是少掺和其中，皇侄觉得，皇叔说的可对？” 这就是不许他插手帮瑶光了。 萧景迁勾唇，“皇叔说的是。” “不过皇叔都这么说了，想来皇叔是会以身作则，不参与其中的吧？” 摄政王点头。 “这是自然。” “皇叔以身作则，侄儿自当效仿，我还有事，就不和皇叔多聊了，告辞。”转身出了宫，等离了摄政王的视线，萧景迁立刻喊来凌风，让凌风去调查那位首富的消息。 凌风刚听了自家主子在摄政王面前答应地爽快，结果转头就让自己去调查。 这变脸的速度。 但还是应下。 不多时，萧景迁就到了菩提院，没瞧见瑶光，问了下人才知道瑶光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去铺子里了。 眉头轻蹙，有些担心，立刻追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从外面进来的瑶光，脚步轻快，甚至还有闲心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一点儿也不像是被翠玉坊给气到的样子。 萧景迁：“你……这是刚从赤瑕阁回来？” 瑶光点头。 “是啊。” “你没遇到什么情况？” “你是说翠玉坊的事儿？”瑶光摆了摆手，“就是普通的商业竞争，我才不放在心上呢。” 说着，又一把拉住了萧景迁的手，眼睛亮闪闪的，漂亮的眸子像是映入漫天繁星，清澈透亮，美轮美奂。 萧景迁一下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瑶光道：“我跟你说，三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刚从大哥那儿得的消息，本来是想问问首富的事儿，结果就得到这个消息，一下就将什么翠玉坊，什么首富都抛在了脑后。 只沉浸在三哥即将进京的欢快之中。 萧景迁恍然回神。 林天许要回京了？ 他和林天许交集不多，毕竟他不似林天赐和林天佑在朝为官，但因着瑶光的缘故，也多有关注。 也知道此人极善经商。 当初小小年纪就能将一家天枢阁开得风生水起，现在天枢阁更是成了大江南北数一数二的酒楼，此外他名下还有不少产业。 听说他后来去了江淮，那里经济发达，想来以他的本事，是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最要紧的是。 林天许这商界天才即将回京，与此同时一个异军突起的首富也传出消息要来京城，这之间未免太过巧合了。 他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但看瑶光完全没想到那儿，再加上只是他的猜测，便也没有多言。 只叮嘱她若是铺子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自己。 瑶光点头，“我知道啦，你上次留在铺子里的人还在呢，不会有事儿的。” 结果她这才刚说完，次日铺子里就出了事儿。 翠玉坊突然放出一批做工精细的首饰，用料上乘，锻造手艺精湛老练，是难得的上品，和他原先铺子里的那些首饰完全不是一个水准。 据说是和楚家合作。 楚家原先的老家主退位，因着膝下无子，于是让位给自己养子。 但这养子天资一般，只能守业，不能创业，近些年楚家已有落败之势，新家主一直在寻求办法。 这次首富出现，想必也想分一杯羹。 因此与翠玉坊合作，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双方已合作，翠玉坊的名声便愈发响亮了。 第395章 丞相夫人闹事 自从翠玉坊放出与楚家合作，翠玉坊的生意更加好了，人来人往客似云来，衬得对门儿的赤瑕阁更显萧条。 好在还有些老客，虽然不似之前红火，但好在也不算亏损。 瑶光不放心，便时常往店里多走动。 这日，刚进了店门，就瞧见店内一堆人挤在一处，正中央是自家大哥的高个子，鹤立鸡群似的站在人群中。 拧着眉，神情不悦。 几个伙计围在一块儿，七嘴八舌说着什么，吵吵嚷嚷的，瑶光也没听清，走进了两步，道：“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来了。”说话的是店里的小伙计，叫高盛。 年纪最小，满打满算也才十五岁，当初招进来的时候看中的是他口齿伶俐，招进来之后才发现，哪儿是口齿伶俐，分明是话多。 不过他说话有趣，倒也不招人烦。 一见着瑶光，高盛便哭丧着一张脸，又气又憋屈。 “那翠玉坊太不是人了，招揽客人也就算了，竟然还雇人还败坏我们的名声，您悄悄孟娟姐的腿，就是被他们给推的！要不是林侍郎正好路过，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人群退开，瑶光才瞧见人群中央坐着的孟娟。 她脸色有些难看，一条裤腿掀到一半，露出小腿，和小腿上一大块儿青紫，在本就白皙的腿上格外显眼。 瑶光眉头紧锁，怒火中烧。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丘正要说话，高盛就已经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一早赤瑕阁照常开门，没多一会儿店里就来了一位贵妇人，拿着一副翡翠头面儿进来就往柜台上扔吸引了不少店里的客人。 说他们店里的翡翠是假的，还说当时自己买的时候分明不是这一副头面儿，结果结个账的功夫头面就被换了。 换地难看不说，上面的翡翠也换成了普通的玉石。 吵嚷着要给个说法，孟娟上前询问事情经过，被那夫人一推，小腿撞到了旁边的木板，那夫人还不依不饶，要不是林天赐到的及时，恐怕还没那么好解决呢。 “要我看，那人肯定是对面翠玉坊雇来故意败坏我们名声的！没想到他们这么阴险！”高盛恶狠狠道。 “未必。” 林天赐刚将一瓶药膏递给孟娟，孟娟红着脸道了声谢。 瑶光挑眉，“为何？” 林天赐叮嘱了孟娟那药膏的用法，又让底下的伙计扶着人回去休息，今天暂停营业，这才拉着瑶光走到一侧。 “今天来闹的，是丞相夫人。” 瑶光眸光微动，“柳晗昱的母亲？” 林天赐点了点头。 柳晗昱最近和宁凌雪走得近，外面甚至有传言说两人快要谈婚论嫁了，今日丞相夫人突然来闹，瑶光第一反应就是宁凌雪撺掇的。 毕竟翠玉坊应该没这个面子，能请动丞相夫人帮他们做戏。 可…… “她为什么要帮宁凌雪？” 翠玉坊没这个面子，宁凌雪难道就有了？ 再怎么说宁凌雪也是个小辈。 “如今的丞相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才，自然需要一个贤内助，永宁侯再怎么落败也是侯爷，以她的眼界，想扒上对方也不奇怪。” 柳丞相是寒门出身，考取功名后入了朝堂，本来也是籍籍无名，但他长得不错，端方有礼，得了乐贤公主的青睐，成为驸马之后更是平步青云，一路坐上了丞相的位子。 而在那之前，他还有个乡下的表妹，从小青梅竹马，互生情愫。 虽然婚前与乐贤公主约法三章，但暗地和表妹互通有无，怀上了柳晗昱。 之后虽然凭借柳晗昱坐上了丞相夫人的位子，但毕竟是个小门小户，目光短浅，再加上丞相的花心，乐贤公主死后，妾室一大堆，子嗣也不少。 她害怕自己的地位收到威胁，只能要求自己的儿子更加出息，其中就包括有一位贤内助。 宁凌雪会选择她，大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瑶光心想，她就知道上次宁凌雪是装的。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今儿这事儿闹得大，不出一日整个京城应该都会知道了，到时候你铺子的生意肯定会受影响的。” 瑶光哪里不清楚。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自信勾唇，“放心吧，我已经有法子了。” “既然你已经有法子了，我就不管了。” 林天赐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相信瑶光的本事。 …… 另一边，如他们所想，丞相夫人出了赤瑕阁，就在马车内与宁凌雪碰了头。 “夫人怎么样，您碰到我妹妹了吗？” 宁凌雪看丞相夫人坐下，给她递了杯茶水过去，做足了谦和姿态，丞相夫人对此十分受用。 自古以来，东陵国就鲜少有妾室抬做正妻的先例。 丞相夫人又是占了原本乐贤公主的位份，出身也不高，京中贵妇贵女都不怎么看得上她，明里暗里嘲讽她就算当了正妻也没正室的风度，就天生是个当妾室的。 现在永宁侯的嫡女对自己如此谦卑，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像模像样地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道：“我出马，自然是不会有错的，我保证今日过后，满京城都会知道他们赤瑕阁是个徒有其表的。” 宁凌雪乖顺地低着头，心想这种事儿，果然还是适合她这种泼妇去干。 京中其他贵妇自诩身份，可没她这么豁得出去。 要不说她被人嫌弃呢。 偏她自己还没察觉，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实在好笑。 丞相夫人继而道：“至于你那个妹妹我倒是没见着，幸好我没碰上，否则我非得叫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真可惜，让她逃过一劫。 宁凌雪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叹了口气，“唉，妹妹一个女儿家，家里也是不希望她出去抛头露面的，我虽然心疼妹妹，但毕竟身为女子，还是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总这么卖头卖脚的也不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她要是个明白的，一定会知道你这份苦心的。” 丞相夫人拉过宁凌雪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第396章 送礼 “今天姨母回来，请我们去府上吃饭，你……有空吗？” 萧景迁得知丞相夫人闹的那一通，特意过来询问铺子里的事儿，末了才小心翼翼地问她。 怕她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不想去也没关系，到时我跟姨母说一声就是，只是姨母一直念叨着……” 说着“没关系”，但看他那表情，分明是期待的样子。 瑶光忍不住笑了。 “我也没说不去啊。” 她对宣平侯和齐引印象都不错，对这位不曾谋面的宣平侯夫人也有些好奇。 况且…… 正好有些事情想请她帮忙呢。 傍晚，萧景迁来接瑶光，瞧见湘云手上拿着的黄花梨的盒子，猜想是给姨母准备的礼物，道：“怎么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礼多人不怪嘛。” 瑶光并未多言，拉着人上了马车。 宣平侯夫人很喜欢瑶光，左看右看那叫一个满意，齐引看着好笑，“我的母亲大人，知道您喜欢她，咱能不能先上桌？您儿子我都快饿死了。” 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齐夫人瞪了他一眼，“一天天的就知道吃，毛猴子一个，我当初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 齐引：得，瑶光才来一天，自己就不受宠喽。 齐夫人还是舍不得儿子挨饿的，一家子进了饭厅，齐夫人拉着瑶光在自己身边坐下，热情地给她夹菜。 瑶光想起自己的阿娘，也觉得亲切。 “你们订婚的事儿沸沸扬扬传了这么久，日子定下了吗？” 瑶光险些被呛到，轻咳两声看向萧景迁。 桌上其他几人也跟着望过去，萧景迁温和笑道：“已经定下了，就在下月初六。” 齐夫人满意了。 又叮嘱了一些婚礼上的细节，毕竟萧景迁是第一次，她那位姐姐对他不喜，大约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只得她这个做姨母的多操心些。 萧景迁都一一应下，神态很是认真。 哪怕只是订婚，哪怕只是假的，也想给瑶光一个完美的婚礼。 “订了婚你们就算半个家人了，夫妻相处最要紧的就是信任，平日里小摩擦那是不可避免的，但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到时候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你就来找姨母，姨母给你做主。” “姨母，谁才是您外甥啊。” 萧景迁无奈，齐夫人瞥了他一眼，“亏得你是我外甥，早早儿地将瑶瑶拐进了门，否则我非得认瑶瑶做干女儿，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她。” 萧景迁抬手求饶，“您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欺负她。” 眼含笑意，宠溺地去看瑶光，瑶光仰着脑袋，矜骄地“哼”了一声，逗得满桌欢笑。 萧景迁隔着桌子看她。 看她和自己家人相谈甚欢，一颗心暖洋洋的，只恨不得此时此刻能够一直绵延下去。 齐夫人抬手一招，丫鬟从后边儿出来，手上拿着一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打开，红色锦布之上，放着一块儿翡翠玉镯。 拿起瑶光的手就要往上戴。 瑶光赶紧拒绝，齐夫人却不容置疑地给她戴了上去。 “这是我们楚家祖传的镯子，当初我娘传给了我，现在给你正好。以后你和景迁两人好好过日子。” 从她的语气中，瑶光莫名听出了些祈求。 心下一软，到底是收下了。 只是心里莫名的不太得劲儿，毕竟自己和萧景迁不是真的。 齐夫人看她收下，倒是十分开心，脸上笑意也多了几分，瑶光也招了招手，湘云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木头盒子。 里面是一副漂亮的点翠头面儿，镶嵌着珍珠、红蓝宝石，堆叠在一块儿不显得凌乱，倒是流光溢彩，相得益彰。 “这是店里出的新品，我觉得很是衬您。” 她是了解过齐夫人的喜好的，这礼物也算是送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齐夫人看着喜欢，也听说了最近京城里的一些传言，明白瑶光的用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欢，“你这头面确实好看，我若是戴出去不知道那些姐妹们多羡慕我呢。” “店里还有不少好看的头面，赶明儿我给您多送两副来，自己戴着欢喜，也可以送人。” “好。”齐夫人应下。 让下人将东西收好。 这一顿饭吃得欢快，离开的时候瑶光撑得险些走不动道，萧景迁扶着他，觉得自己像是扶着个孕妇。 视线不自觉落在她的肚子上。 因着自己的这个联想一下红了耳朵，正了正色才不叫人发现端倪。 两人上了马车，直到看不见人了，宣平侯搂了搂妻子，“这下你放心了？” 齐夫人点了点头，“希望他们好好儿的吧。” 艰难坐在马车上后，瑶光将手上的玉镯摘了下来。 “这镯子，还是还给你吧。” 这镯子不仅是楚家祖传，更代表着齐夫人的心意。 他自小不得母亲喜欢，父亲眼里只有妻子，也忽视了这个儿子，齐夫人便希望他能找个知心意的人陪着他，只可惜自己注定不是那个人。 萧景迁看着那玉镯，抿了抿唇。 刚还疯狂跳动的心脏一下子被泼了一盆凉水。 藏在袖中的手抖了抖。 半天才挤出个笑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拿着便是。” “怎么会不值钱呢，这可是……” “况且，”萧景迁急急打断了她的话，“下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倒是姨母定会来看，若没看见你手上的玉镯恐怕会怀疑，你还是戴着吧，等之后我们……分开了，再还我不迟。” 说罢，便扭头看向窗外，不愿在与她交谈。 …… 齐夫人的母家只是商贾之家，但她们姐妹俩一个嫁了先帝成了如今的太后，一个嫁给三侯之一，夫妻恩爱，多年如初。 在京中贵妇之间不知多少人歆羡，人缘儿也比丞相夫人好了不少。 她长得貌美，虽不及自家姐姐，当今太后，也是难得的美人儿，那副点翠头面又是瑶光专门挑的，格外衬齐夫人，不少人都来问她这副头面是从哪儿买的。 得知是赤瑕阁出品，起初还有些迟疑，但被齐夫人送了几副头面，戴了一下，确实又好看，造型也独特，一下便都爱上了。 瑶光也给昭华郡主和李若薇送了两副，这下赤瑕阁在这些夫人小姐中可是出了名。 很快楚家就得了消息。 楚明达立刻找到了宣平侯府。 第397章 三哥是首富?! 楚明达年近四十，已经有些发福了，宽大的长袍掩不住肥硕的肚子，气冲冲走进宣平侯府，连带着肚子上的软肉也跟着颤了颤。 齐夫人早料到他会过来，让下人将人放进来。 她虽是楚家的女儿，但毕竟是女子，父亲不想将家业交到女儿手里，便认了个养子，也就是楚明达。 楚明达虽然知道自己将来会继承家业，但还是忌惮几个姐姐。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楚家亲子，难保父亲不会后悔。 于是处处针对楚家姐妹，没多久她们就与父亲离了心，再后来姐妹俩嫁了人，也与家里少联系了。 楚家败落，楚明达不是没找过这两个姐姐。 但先帝醋意大，不愿太后与旁人靠近，更何况楚明达与她本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当初他能娶楚南音，有楚明达从中插手，但他在家中处处针对楚南音也是事实。要不是惦记着他帮了自己，就凭着他从前那般欺辱他的音儿，先帝早就将楚明达剁碎了喂狗了。 至于楚婉莹，也没给楚明达好脸色。 但她到底心软，暗地里还是请丈夫帮忙，这才没让楚家彻底落败。 “二姐，你为什么要帮瑶光？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送的那些首饰，我亏了多少钱？” “亏欠还是小事儿，但我要是没和首富搭上关系，楚家迟早是要完的。” “现在楚家之所以还能撑着，都是靠我苦苦支撑，要是没有我，楚家早就没了，我辛辛苦苦支撑着这个家，不就是希望将来宣平侯对你不好你能有个地方去吗？结果你现在这么背刺我，你到底图的什么？” “咱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帮衬家里也就算了，现在还帮着一个外人，你是不是闲咱爹在地底下太安生了，就不怕他晚上来找你托梦吗！” “啪”的一声脆响。 楚明达的脸上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 齐夫人胸口上下起伏，气愤地看着楚明达，一双眼睛泛了红，“拎不清的蠢东西！”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咱们楚家这么大的家业，就是被你给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要不是有我夫君背地里帮衬，你以为就凭你这么个狗东西能办成什么事儿？！” 她之前不想说，是觉得没必要。 想着他总有点儿自知之明。 没想到，这蠢东西还真以为楚家能有今天是靠着他力挽狂澜，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说我背刺，你是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和大姐的了吧，阿爹要是泉下有知，肯定第一个弄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告诉你，我今日就帮她了，你要是不服气，那就凭自己的真本事干出一番事业来，要是做不到，就少在这边狂吠！” “二姐……”楚明达软了声音。 想起今天是来求她帮忙的。 脸上堆起一个笑，齐夫人直接一把将人甩开，喊来府里的卫兵，“把他给我拖出去！以后没我的命令，不许他再进来！” “是！” 楚明达太胖了，三四个下人才勉强将人扔出去。 期间他还一直挣扎叫嚣，从说好话到破口大骂，齐夫人都视若无睹，一直到人被扔出大门，大门紧闭，耳边这才清净了不少。 却也是深吸两口气，止不住的恼意。 …… 赤瑕阁的生意渐渐好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瑶光心里开心，脸上也整日带着笑意，却不是因为铺子的事儿，而是三哥进京了。 当天晚上，兄妹几人在三哥的府邸相聚。 萧景迁没来。 他本来也想来的，但经过上次的事儿，林天赐坚决不许他来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于是使了点儿小谋划，让他当天晚上桌上的奏折比平时多了一倍。 实在抽不出身出来，礼数却没少。 知道林天许不缺钱，便特意搜罗了孤本《商经》送过去，这一下就送到了林天许的心坎儿上。 林天赐简直恨得牙痒痒。 一边恼恨，自己这两个弟弟，怎么一个比一个缺心眼儿，怎么就没一个看出那萧景迁的目的在自家小白菜呢！ 这么一看，还是瑶瑶让他宽心些。 好歹目前看来，她还没喜欢萧景迁，但余光瞥见她手腕上带着的翡翠玉镯，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更难受了。 “大哥，你怎么了？” 瑶光担忧地问道，林天赐摇了摇头，“没事，朝廷上的事儿太多，有些累了。” 累，确实是累。 但不是朝堂上的事儿。 “幸好我没进朝堂，做个闲云野鹤在家数钱多舒服啊。”林天许一手摇着折扇，一手端着酒杯，别说，还真有那股子闲文散客的悠闲。 如果没有被自家大哥踹那一脚的话。 “大哥！我都多大了，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林天许瞪圆了眼睛，委委屈屈。 林天赐懒得管他这个戏精，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林天许“啧”了一声，“谁啊？” 管家道：“来人说是翠玉坊的，来拜会您。” 林天许来之前调查过京中的商户，自然查到过翠玉坊，只是查得不细致，不知道翠玉坊和赤瑕阁之间的争斗。 但也不妨碍他不想去见。 今天说好了是和家里人吃饭的，所有的商户拜会都等着明日再说。 挥手就要打发了人离开，瑶光却拦住了管家。 “等一下。” “三哥，我去打发就行。” 也不等他回答，已经站起了身，跟着管家到了门口，打开门，就瞧见了熟悉的瘦高个儿。 真是冤家路窄啊。 瑶光笑了。 瘦高个儿听见开门声，堆起了笑，看见门内的瑶光，一下子脸就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十分不善。 管家就要上前责问，瑶光拦住了他。 “你能在这儿，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瘦高个儿恍然，“你也是来跟首富谈合作的吧？” 瑶光一愣。 首富？这儿不是三哥的府邸吗？ 难道是他走错路了？ 还是说…… 瘦高个儿看着瑶光，嗤了一声，“就凭你家那快黄了的生意，也好意思来跟首富谈合作，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 “你可别忘了，你们以次充好，掉包好玉的事儿还在京中传着呢，要是让首富知道了，看他还会不会跟你合作。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吧，今儿这生意我们翠玉坊是拿定了，就凭你也敢跟我们争？！也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第398章 母子纷争 瘦高个儿说得正兴起，口水四溅，唾沫星子乱飞。 瑶光嫌弃得向后退了半步，双手抱胸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对自己大放厥词，还一边悄悄同管家认证三哥首富的身份。 得了肯定的回复，瑶光只觉得与有荣焉。 自家三哥真厉害！ 至于瘦高个儿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在意。 只是她不在意，林天许却不能不在意。 本是左等右等见瑶光还没出来，又听闻翠玉坊的人品想来不好，特意出来寻她，刚靠近门口就听见对方的阴阳怪气。 气得不行。 “你跟谁说话呢！” 从门后转出身，瘦高个儿一愣，听管家喊了声“老爷”，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那位首富，上下一打眼。 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掩住眼底的惊讶，搓着手上前，“你就是林老爷吧？我是翠玉坊的管事儿，早听闻您想在京城发展，想与您商量商量合作。” 列举了翠玉坊一系列的优点，又提了一嘴楚家，“摄政王殿下也是咱们店里的靠山，若能和您合作，相信这对我们双方都大有裨益。” 林天许没回她，反倒是转头去看瑶光。 “瑶瑶，听他刚才说你也开了家首饰铺子？怎么也不跟三哥说，要是早说，三哥哪儿还需要派人去调查别的铺子，定是第一个跟你合作的。” “三哥”二字一出口，瘦高个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您，您……” 看了看瑶光又看了看林天许，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他反应也是快，赶紧堆起了笑上前，“没想到您是林老爷的妹妹，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可别，我可高攀不起你们翠玉坊。” 瑶光打住了他的话。 林天许也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绝不会和你们家合作。” “管家，送客！” “诶等等，别啊，林老爷，咱在商量商量，林老爷……” 未尽之语被关在门外，瑶光看向林天许，满眼好奇，“三哥，你真是首富啊？这才多久没见啊，你这敛财的本事也太厉害了。” 被林天许一个脑瓜崩弹在脑门上。 “什么敛财，我这叫经商，别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奸人一样。” 瑶光笑着吐了吐舌头。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门。 次日，首富和赤瑕阁合作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相比起已经衰落的楚家，显然现在如日中天的首富更有竞争力。 不少铺子老本来与瑶光交好，指着瑶光能从中牵线，都被唐丘拦下。 林天许去江淮后，借着赵小世子的名号生意做的如日中天，从最初的布庄到粮店，再到钱庄、当铺一类，几乎各行各业都有他的身影。 生意也从江淮一路往外，还未进京之前，就已经在京中开了好几家铺子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口碑自不必说。 有想加盟的，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现在他选择了赤瑕阁，更是从侧面证明了赤瑕阁的首饰质量上佳。 先前贵妇们选择她的首饰，一是确实好看，二是看在宣平侯夫人和昭华郡主的面子上，现在却反倒证明了她们眼光好好。 京中百姓都说，这些命妇到底是吃过见过，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如此一来，诋毁赤瑕阁珠宝质量问题的丞相夫人就成了没眼光之人，再加上她原本出身就微妙，更是招人笑话。 人人都说，这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识。 错把鱼目当珍珠。 丞相夫人一出门就遭人嘲笑，恼火不已。 暗自憋闷呢，宁凌雪还在自己眼前晃。 以往柳晗昱和宁凌雪走得近，也时常带宁凌雪回家，丞相夫人每每见了都是喜笑颜开，今儿却是拍案起身，一巴掌就要往她脸上打去。 被柳晗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惊讶道：“娘？！您这是做什么？！” “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她！要不是她撺掇我去赤瑕阁闹那那一通，我怎么会被人嘲讽？你知不知道现在京中命妇们都是怎么看我的？都说我是瞎了眼，鼠目寸光！” “就因为她，你娘我现在都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 说着，作势又要再打，柳晗昱赶紧挡在了宁凌雪的身前。 宁凌雪躲在柳晗昱身后，揪着他的衣袖，怯生生道：“柳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瑶光的姐姐，我怎么会撺掇您去陷害瑶光呢？” 柳晗昱也道：“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雪儿不是那样的人。” 伸手攥住了宁凌雪的手。 宁凌雪下意识要挣开，但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 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柳夫人气得不行，“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诬陷她？” 手指着宁凌雪，因为生气，手指都在颤抖，柳晗昱眸光微闪，“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不是这个意思，但那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这么想的。 “你，你真是好样儿的！” “我把你辛辛苦苦养大，就指着你长大了能护着咱母子俩，结果呢，你就因为这么个女人这样对我？”柳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娘，您别这样。” 柳晗昱有些埋怨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么丢脸，但也不好落了个不孝的名号，只能轻声哄着。 幸好雪儿是个乖巧的，时不时劝两句，被柳夫人抬手打开也没说什么，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好容易将他娘哄走，她还帮着劝他： “柳夫人怎么说都是你娘，你别因为我跟她闹得太难看。我不想你因为我难做。” 柳晗昱愈发感动了，攥着她的纤纤玉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哪怕是我亲娘都不行。” 若是柳夫人看见了，怕是又要吐血了。 宁凌雪乖巧地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泛红，心里却想着铺子的事儿。 暗恨瑶光怎么如此好运。 柳晗昱带着宁凌雪在后院闲逛，宁凌雪瞧见花园坐在亭子里的柳卓思，想起之前听说太后有意促成她和太子殿下。 虽然最后没成，但也足够宁凌雪气愤。 攥了攥指尖，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趁着柳晗昱被柳丞相喊去书房，来到了柳卓思的身边。 第399章 水性杨花 “柳小姐。” 柳卓思正坐在亭子里休息，忽地听到一声轻喊吓了一跳，忙回身去看，见是宁凌雪，脸色不好。 她自小就喜欢萧景迁，也因此时常入宫。 打着给太后请安的名义，实际上不过是想多看他两眼罢了。 上次太后将自己介绍给太子殿下，是有意要将自己许给他做太子妃的，那时候她真是欢喜得不行，但他对自己无意，后来她才知道，他原是心有所属。 瑶光在选妃试场上的表现她是知道的，连合格都算不上，却因为太子殿下的一句话，硬生生抬成了太子妃。 那么规矩的一个人，为了个瑶光如此出阁，那时她就知道，他对她是真心的。 她羡慕瑶光得了太子殿下的真心，虽然自己的教养不许她对她做什么，但想起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疙瘩，看见与她又血缘关系的宁凌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更何况她从前一副对太子妃之位十拿九稳的样子。 她一度将她视作自己的假想敌，却不想横空出了个瑶光，真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冷着脸道：“宁小姐。” 宁凌雪并不在意。 厚着脸皮坐在了她身边，还不等柳卓思赶人，宁凌雪便沉沉叹了口气。 这一下就勾起了柳卓思的好奇。 “你叹什么气？” 宁凌雪道：“我只是有些惋惜，当初你我争夺太子妃之位，我本以为我落选之后，怎么也该是你继位，没想到会是瑶光。” 柳卓思不太喜欢宁凌雪这背后说道人。 尤其瑶光还是她的妹妹。 便开口提醒，“宁小姐此言有些过了吧，怎么说你与瑶光也是亲姐妹，无论谁成了太子妃都该高兴才是。” 装模作样。 宁凌雪心中不屑，面上却是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背后说别人，但我毕竟从前喜欢过太子殿下，便是如今不喜欢了，也不想他娶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柳卓思坐直了身子，拧着眉看她。 宁凌雪轻笑，上勾了。 “瑶光毕竟是我妹妹，我也不好嚼舌根，但她实在做得太过。自打她进了京，就勾搭了不少贵公子，户部的林侍郎也与她有些牵扯，还有最近新来的首富，若不是他们背后有勾结，首富怎会放着有摄政王和楚家支持的翠玉坊不合作，转而去找瑶光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私通？” 宁凌雪赶紧摆手，“这话我可不敢乱说。” “我也没证据，只是觉得瑶光太张扬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那些男子走的太近，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 看柳卓思已有些恼意，宁凌雪又加了一把火，“太子殿下素有贤明，若是因为娶了这么个太子妃导致外人风言风语，岂不是白费了他这多年的好名声？” “依我看，瑶光实在不配太子妃的位子。我也是帮理不帮亲，若是柳小姐，我那是一万个同意，想来京中百姓也会更加信服。” 柳卓思也觉得有理。 不管自己能不能当上太子妃，她绝不允许瑶光毁了她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你想我怎么做？” 宁凌雪勾唇轻笑。 …… 次日晨起，街头巷尾便传出谣言，说瑶光与首富关系匪浅。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说得露骨些，便是瑶光与太子将近，却私通首富，还蓄意勾引，首富之所以和她合作，也是因为两人之间有私。 甚至有人翻出了以前瑶光与林天赐走得近的事儿。 说她水性杨花，和好几个京中贵公子关系密切，不仅牵扯了林家三兄弟，连齐引也无辜受牵连。 齐引还专门去找杜子琪解释，被杜子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直言“阿姐才看不上你呢”，一句话伤心得三天没吃下饭去。 林家兄弟得知了这消息，也都怒不可遏。 林天佑一拍桌子，就要将瑶光和他们的关系放出去。 之前是觉得这毕竟是私事，没必要说出来，现在外面传言甚嚣尘上，林天佑实在是忍不了了。 看向林天赐，等着自家大哥拿主意。 只要他一开口，自己立马派人出去散步消息。 林天赐想了想，答应了。 左右摄政王那边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猜的差不多了，况且瑶光如今身为太子妃，早就被卷入这一滩浑水，扯不出了。 倒不如光明正大说出来，他们兄弟几人也好明面儿上护她。 “行，我这就让人散消息出去。” 林天佑走后，林天赐看向萧景迁。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萧景迁抿了抿唇，“我会查清楚是谁散步的谣言。” 瑶光是林家养子的消息一传出去，满座哗然。 一方面感叹瑶光命好，亲生父亲是永宁侯，养兄又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也有人怀疑，毕竟如此一来，就更加证明瑶光之所以能与首富合作，是靠的两人的兄妹关系。 况且又不是亲兄妹，谁能保证他们没私。 将林天佑气的，当场放出了翠玉坊陷害赤瑕阁的证据，虽然柳夫人的事是意外，但也有翠玉坊的推波助澜，否则这消息传不了这么快。 再加上命妇们推荐，赤瑕阁本身的名声就好，首富与她合作也无可指摘。 很快这谣言就破了。 至于林天许和瑶光是否有兄妹之外的感情，在萧景迁拉着瑶光出去大秀一场恩爱之后，也无人多嘴了。 不管是真是假，太子殿下依旧喜欢瑶光，她背后还有林家三兄弟撑腰，谁敢多嘴？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与此同时。萧景迁也查到了散步谣言的人。 原以为散步谣言的是摄政王的人，或者楚家，毕竟谣言的侧重点在赤瑕阁与首富的合作，结果抽丝剥茧，发现谣言是从丞相府传出去的。 很快就查到了柳卓思。 念在她是女子，萧景迁没直接对其动手，但丞相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两日，丞相的工作屡屡出错，落到保皇派的人手里，又是好一顿磋磨。 起初他还不解。 如今朝堂摄政王和太子殿下争权夺利，但自己一向中立，怎么太子突然对自己发难呢，辗转打听，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惹了事儿。 当天晚上就冲回家里，将柳卓思狠狠打了一通。 第400章 林小花 柳卓思是女子，从小在家里不算受宠，但也从未挨过打。 这次丞相气狠了，直接动用了家法，藤条打在后背上，将人抽得整个后背血肉模糊，丞相却不手软。 又连着鞭了好几下，怒问：“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 柳卓思梗着脖子，咬死了不认错，还觉得是太子殿下受了瑶光的蛊惑，哭着喊着非要去见太子殿下讨个说法。 将丞相气得，又打了好几下，直将人打晕了过去。 让手底下的人把人抬去她院子里，没他的命令，不许她出门。 至于柳卓思醒来后如何哭喊暂且不提。 且说楚家。 自打首富与赤瑕阁合作，将所有宝压在了翠玉坊的楚家立场就比较尴尬了。 翠玉坊好歹背后还有摄政王撑腰，就算生意渐差也勉强还能度日，但楚家既与摄政王关系一般，又因为翠玉坊和首富结仇，接下来怕是难了。 楚明达一边怨恨翠玉坊管事害了自己，一边又屁颠颠找到了宣平侯夫人。 齐夫人吩咐过，再见人来不许人进。 楚明达在宣平侯府一脸蹲守了好几日，才总算是见到了齐夫人，又是哭嚎又是跪地，实在没有丝毫男子气概。 齐夫人看着生气，但好歹楚家也是自己娘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还是答应了会尝试去约瑶光，但能不能成功就另说了。 这边瑶光得知了消息便与三哥说了，三哥也答应愿意和楚家合作，毕竟他初来京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必要和楚家闹僵。 楚明达得了消息十分开心，特意摆了一桌酒席，邀请林天许和瑶光，还有齐夫人。 酒桌上，先是感激了林天许不计前嫌，又自骂不识小人，被翠玉坊骗了，还像模像样同瑶光到了歉。 更是将楚家的一部分股份送给了齐夫人。 之前将楚家家产捏的紧，不许任何人插手，现在倒是肯松手了。 但你说他有几分真心也没有，不过是看出瑶光与齐夫人关系密切，自己要与林天许合作，自然要讨好瑶光。 但想着人家三哥是首富，钱财自是不缺，便想着从齐夫人这儿迂回，聊表心意。 不愧是经商的，脑子还算活泛。 他送了钱，齐夫人自然收下，事后还与瑶光打趣，说自己这笔买卖不亏，帮她送了几盒首饰，就白得了楚家一部分家产。 又专门提醒瑶光，让他三哥小心着点儿，毕竟楚明达不算什么好人。 瑶光应下。 将话原封不动转达，林天许叫她放心，“我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那点小伎俩还害不了我。” …… 永宁侯府。 厅堂内，侯夫人正拉着宁凌雪的手说话。 宁凌雪虽然身子好了，但到底那一刀还是落下了病根儿，侯夫人愈发心疼自己的这个女儿，时不时就要请大夫来给她瞧瞧。 正说起宁凌雪与柳晗昱的事儿，“你最近和丞相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知道她想问什么，宁凌雪道： “我只是将他当做哥哥罢了，并无别的心思。” 侯夫人放心了些，“那就好，你毕竟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可万不能因为一个柳晗昱就忘了你的目的。侯府教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你做个臣子的妻子的。” 瑶光与萧景迁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但萧景迁毕竟还未登基，这其中变数可不少。 她已经盘算好了。 等瑶光成了太子妃，就让宁凌雪多与她走动走动，和太子多见见面，最好是能纳做妾室，虽然只是个妾，但只要她怀上了孩子，也能母凭子贵。 将来太子登基，宁凌雪的位份不会低。 再好好抓着萧景迁的心，再寻个由头将瑶光拉下马，这皇后的位子不是手到擒来？ 她不觉得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会比乡下那个野丫头差。 现在太子不过一时新鲜罢了，等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明白怎样的女子才是他真正的贤内助，至于瑶光，迟早会成为下堂妇。 再退一万步，就算瑶光成了皇后，只要她无子嗣，只要宁凌雪的儿子能当皇帝，是不是皇后也没那么重要了。 宁凌雪点头，“娘您放心，我有数的。” “你从小就让我省心。”侯夫人欣慰地摸了摸宁凌雪的脑袋，又叮嘱道：“但也要记着和柳晗昱别走太近，免得传到太子耳朵里，让他误会。” “女儿明白。” “夫人，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管家从外面进来，侯夫人欣喜地站起身，“季儿回来了？” 宁季同前段时间奉命外出巡查，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侯夫人很是想念，等宁季同进来，却发现他不是自己回来的。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女子容貌清丽，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长相，但也算上乘，最要紧的是，宁季同是攥着她的手进来的。 男未婚女未嫁，实在不成体统。 尤其侯夫人看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只是寻常布衫，一看就知道家里是贫苦的。 眉头蹙起，声音也冷了下来，“这是谁啊？” “夫人好，我叫林小花，路上遇到山匪，幸得宁少爷路过才捡回一条命。”仰头看了眼宁季同，眼神感激，很快又羞怯地低下了头。 侯夫人一听山匪，吓得赶紧拉住宁季同的胳臂，上上下下大量，“怎么回事？怎么会遇到山匪？季儿没受伤吧？” “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一边吩咐管家给林小花准备一间房间，让她在家里住下。 侯夫人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要她住在家里？” “她没地方去，就想着在家里暂住，您放心，不会太久的。” 侯夫人听完脸色稍好，他不是同自己说喜欢她，非要娶她过门就好。就算是要娶，纳做妾室也没什么，但他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可不能娶个来历不明的乡下女子做正妻。 “既然要住，就安排紫台院给她吧。” 紫台院是整个侯府最偏的院子，离着宁季同的院子也远。 宁季同有些不满，侯夫人继续道：“过两天你表哥要来，正好让她离远些，免得没规没矩冲撞了人。” 听到表哥，宁季同安静了下来。 他那表哥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尤其好色，要是真让他撞见了林小花，怕他骚扰她，还是安排远些好。 这么一想也不再多言。 宁凌雪听马睿诚要来，脸色难看，但转念一想，忽地计上心头。 第401章 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说起来，瑶光还没见过表哥呢。”宁凌雪开口道。 侯夫人是书香世家，父亲是有名的大学士，虽不曾在朝为官，却教出了不少状元探花，在朝中担任要职。 当初永宁侯之所以迎娶她，也是看中的这一点。 但要真说她家中如何富硕显贵，那是没有的，顶多不过是小资罢了，父亲过世之后，家里更是艰难，只靠着侯夫人偶尔补贴些余钱过去。 侯夫人这一辈两女一子，儿子入赘了别人家，和家里不怎么往来。 还有一个妹妹万兰馨，嫁了个小县令。 当初求亲的时候那县令装得人模狗样的，成亲后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整日里不是打骂就是出去喝酒赌钱，还带回来不少妓女，将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 前些年暴毙死在了一个妓女身上，万兰馨给他办了丧事，将家里乌七八糟的人全部赶走，再一盘算钱财，还欠了百十两银子。 无奈，只能找到姐姐侯夫人。 自那时起，侯夫人就时常补贴银钱给她。 她那个儿子马睿诚自小跟着他爹，尽学了些坏毛病，十三四岁就偷溜去青楼玩儿，长大后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宁凌雪素来是不喜母亲娘家这些人的，对这个马睿诚更是避之不及，今日却特意提及，连侯夫人也有些惊讶。 众人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小花听到瑶光的名字，眼中闪过暗芒。 悄悄扯了扯宁季同的袖子。 “宁公子，这瑶光是谁啊？”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宁季同道：“是我妹妹，小时候养在乡下，最近才回来。” 说到妹妹的时候，语气更多的是嫌弃。 林小花却没听出来，只在心中暗自赞叹瑶光好命。 没错，这林小花就是林二郎家的那位女儿，当初被赵老大强抢回去给他那傻子儿子当媳妇儿，千辛万苦逃了出来。 知道她那个娘收了对方的钱，自己回去是自投罗网，就再没回过林家村。 那边宁凌雪继续道：“瑶光和太子婚事将近，虽说有钦天监料理婚事，但怎么说咱们是娘家，也该操操心，让太子知道咱家对瑶光的重视不是？” “正好叫瑶光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婚事，说不定还能见见表哥，咱们一家子吃顿饭？” 虽然马睿诚是个好色之徒，什么荒唐的事儿都干了，侯夫人却很喜欢他。 没办法，实在是这马睿诚太会讨饭。 知道自己一家子都是靠着姨母给的钱活着，再加上他往日油嘴滑舌哄小姑娘哄惯了，时常逗得侯夫人开怀，是以侯夫人对这个外甥还是很喜欢的。 甚至方才不让林小花在马睿诚面前多晃悠，也不过是觉得林小花配不上她外甥，怕她再勾引了自家外甥。 听宁凌雪这么说，侯夫人也觉得有理。 “那就让下人去喊她来吧。” 说着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外面瞎折腾什么，连家都不回，真够不让人省心的。” …… 永宁侯府的管家来请瑶光，难得不是以老夫人做借口了，瑶光听着还有些新鲜。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瑶光可不信永宁侯这般好心，真是冲着商量婚事去的。 反正她也闲着无聊，正好去看看他们这次又是想出了什么恶心人的法子，放下三哥给她带来的小玩意儿，领着湘云去了永宁侯府。 这边，万兰馨母子也已经抵达了永宁侯府。 一下了马车，万兰馨就拉着侯夫人，诉说姐妹情深，招了招手喊来马睿诚，“睿儿，快来见你姨母。” “姨母，多日不见，您又漂亮了。” 马睿诚嘴甜，三两句话就逗得侯夫人捂着嘴笑，“就你嘴甜。” “你们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这舟车劳顿的也累了，先去后面休息吧。” 侯夫人带着人往里进，马睿诚笑着，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宁凌雪和林小花，色眯眯地看，险些要流口水。 多日不见，他这表妹是越发的好看了。 还有旁边那人，明明长得也一般，但他看着就是莫名的心痒。 宁凌雪眼神露出嫌恶，林小花更是怯生生地抓住了宁季同的袖子，宁季同立刻挡在林小花的身前，愤愤地瞪了眼马睿诚。 整个永宁侯府，除了侯夫人，没人喜欢这对母子。 马睿诚看着林小花躲到了宁季同的身后，不免觉得有些惋惜，但看她这怯生生好似兔子一般，柔弱可怜，更激起了他的蹂躏欲。 想将人狠狠摧残，只能可怜兮兮哭着求饶。 想到那个画面，便愈发心痒难耐。 宁季同被他那眼神恶心到了，拉着林小花急匆匆往里走，马睿诚下意识要跟上，被宁凌雪拦住了。 宁季同有些担心马睿诚会对宁凌雪不利，被林小花扯了扯袖子。 低头看了眼她发白的脸色，心疼不已，还是丢下了宁凌雪进了院子，心想着左右是在侯府，宁凌雪是侯府嫡女，那马睿诚还真敢对她做什么不成？ 他还真敢。 林小花一走，马睿诚失落了一瞬，又将视线落在了宁凌雪的身上。 就算碍于身份不敢真的做什么，但搂搂抱抱也没什么。 马睿诚悄悄对她动手动脚，被宁凌雪躲了过去。 他又立刻凑了上来，“表妹躲什么？你我是兄妹，合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这才彰显咱们兄妹和睦不是？” 他的手又往上伸，宁凌雪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腕。 “表哥是不是看上刚才那个女人了？” 马睿诚感觉手腕处的柔夷，有些心猿意马，听她这话，还以为她是吃醋了，忙道：“表妹放心，那就是个乡下丫头，自然是比不上表妹在表哥心里的地位的。” 他上前一步，宁凌雪立刻恶心地甩开他的手向后退去。 面上却仍是笑着。 “那女人来历不明的，怎么配得上表哥？” “你什么意思？” 马睿诚险些以为她要自荐，转念一向又觉得不对，毕竟她一向看不上自己。 便听宁凌雪继而道：“表哥也知道我还有个亲生妹妹，自小养在乡下，最是单纯，尤其是那张脸，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便是我跟她站在一块儿，也自惭形秽啊。” 第402章 宁凌雪的目的 宁凌雪一向对自己这张脸自信。 在京中也颇负盛名，更得了“京中第一美人”的名号，若是以往是断然不会承认瑶光比自己长得好的，此时却承认了。 马睿诚被勾起了好奇心。 毕竟自家表妹这张脸已经如此好看，竟还有人能比她更好看？ 这若是能得到…… “她一会儿就来，表哥若是好奇，待会儿可随我去看看。”宁凌雪一看他这色欲熏心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起了心思，唇角轻勾。 马睿诚满口应下。 很快，瑶光就到了永宁侯府，彼时万兰馨已经回去休息了，马睿诚也不知去了哪里，侯夫人只能自己接待——本来还想让他们渐渐面呢，毕竟是一家人。 侯夫人坐在前厅，拉着瑶光说了些订婚的事儿。 订亲，或称定亲，虽不是正式接亲，但流程也十分繁琐。 内务府需携礼品前往太子妃家中。一份给太子妃，结亲时抬回东宫。一份给太子妃家人。送到后太子妃家人需要向东宫方向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示叩谢龙恩。 再在太子妃家中设宴庆贺，中间还有乐队奏乐助兴。待宴会结束，全体官员命妇亦要再行三跪九叩之礼。 全程太子不需出席。 瑶光不知萧景迁要如何操办，反正决定定亲以来，这些事儿就没来麻烦过她，就连两人下月定亲，也是瑶光在宣平侯府才得知的。 虽然惊讶，但毕竟有约定在前，也没太震惊。 侯夫人与瑶光商议，主要是询问太子给的礼品，只可惜瑶光一问三不知，侯夫人问道最后反倒是一肚子气。 拧着眉叮嘱她，“毕竟是你的婚仪，怎能这般迷糊？” 瑶光嗯啊应是，道：“您若是想知道，自己去找太子就是，或者询问内务府和钦天监，一应事务都是他们操办，问我也没用。” 侯夫人气的肝儿疼，只觉得她是专门来气自己的。 …… 宁凌雪带着马睿诚躲在假山后头。 远远儿的，马睿诚就瞧见瑶光的身影，倩影翩然，一张脸正对着他的方向，暴露在他的眼前。 马睿诚一下就看直了眼。 和宁凌雪四五分相似的脸上，粉黛未施，已是天然之姿，真如她所言，是倾国倾城，帽比天仙。 一见瑶光，便是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命的宁凌雪也被衬成了庸脂俗粉。 怎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喉结上下微动，狠狠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向前一步，好似能借此闻到她身上的馨香。 好一个痴汉。 宁凌雪看的厌烦。 恨得牙痒痒，连马睿诚这种人都喜欢瑶光！自己到底哪里比她长得难看？！ 但一想到瑶光马上就要被马睿诚这种人糟践，又很快开心了起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样，表哥看的还满意？” 马睿诚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连连点头，“满意，自然满意，不过……” 他有些迟疑，“我可听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啊。” 他连身为永宁侯的嫡小姐的宁凌雪也只敢摸摸小手，占点儿小便宜，更不必说是身为太子妃的瑶光了。 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这点表哥大可放心，只要给她下药，让她昏死过去，到时你再与她春风一度，在被人发现之前溜走，不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自然没人抓得到你。” 马睿诚有些心动。 虽然只有一夜春风，但这样的美人，哪怕只有一夜自己也满意了啊。 况且她若是失了贞洁，也没人肯要她了，到时自己再站出来愿意接受，怕是她还会感激自己呢。 如此一来，自己又能得了没人，还能借着姻亲多和永宁侯要钱，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还保持着一点薄弱的理智，疑惑地看向宁凌雪。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也知道，我想当太子妃，瑶光的存在太碍眼了，等她失了贞洁，太子自然看不上她，我不就有机会了？” 宁凌雪又道：“况且瑶光在家并不受宠，就算你被抓到了，父亲和母亲也会保你的。” 马睿诚觉得有理。 毕竟自己姨母是最疼爱自己了。 即便知道是自己睡了瑶光，想来她也不舍得对自己做什么的，说不定还会促成他们俩的婚事呢。 这么想着，便愈发开心了。 “好，我答应你。” 宁凌雪满意地笑了，“我会帮你弄些药来，但什么时候动手，你得听我的。” 她要在她的定亲宴上，在她最开心的时候，被所有人看见她失了身子的模样，看她今后还如何与自己争。 她就不信，她当着众人的面失了贞洁，太子殿下还会娶她！ 到时候满京城都会知道她是个被玩儿烂了的贱货，怕是整个京城都无她的容身之地了。 …… 瑶光并未在侯府过夜，聊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她怕继续留下去，会直接把侯夫人给气死。 她可还记得自己要还侯夫人的生恩呢。 出了侯府，坐上马车，湘云道：“小姐，方才您与侯夫人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站着两个人。” “是谁？” 瑶光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望过来。 “其中一个是侯府嫡小姐，另一个是侯夫人妹妹的儿子，叫马睿诚，是个好色之徒，听闻今早，马睿诚母子刚到侯府。” 瑶光眯了眯眼睛。 暗卫营的信息网就是全啊，人家刚到他们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的是，萧景迁将所有与瑶光有关的消息都列为了重中之重，这些消息都是最快抵达的，而就在瑶光身边的湘云，也是最快得到这些消息的人之一。 瑶光之前就觉得奇怪。 侯夫人突然派人来请自己，却并无什么重要的事儿，她还以为对方是想借机和萧景迁搞好关系，但到最后也没听她要和萧景迁见面。 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现在听了湘云的话，才恍然明白过来。 怕这事儿是宁凌雪在背后搞鬼，至于宁凌雪的目的…… 想起那个马睿诚，一个好色之徒，便有些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让人盯着永宁侯府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 瑶光只想让他们盯着马睿诚和宁凌雪，却不想一日之后，有了额外收获，是关于宁季同带回了一个陌生女子的事儿。 第403章 养父母到京 宁季同比瑶光年长五岁，今年已经二十有三。 换做旁人，早就妻妾成群，便是没有，起码也谈了亲事，但宁季同却没有。 按说他长得不错，在朝中也谋了个不小的差事，将来更有希望承袭爵位，这么好的条件，来给他说亲的人也不是没有，偏偏他一个都看不上。 好似他满心就只有事业。 这样的人，居然突然带回个陌生女人。 而且据说在在山匪窝里随便捡的。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过瑶光对此并未太放在心上，年少轻狂时候的青葱爱情罢了，别的不说，就永宁侯夫妇就不会允许他迎娶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想来没两天就会扔出去了。 距离定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月底的时候，林大郎和顾氏来了京城。 先前林天佑回京的时候就想将他们接到京城享福，但他们一辈子在青山县待习惯了，到了京城反而不习惯，就没跟来。 这回匆匆而来，是听说瑶光要定亲了。 “你说你，瑶瑶要定亲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和义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张和义是青山县县令之子，小时候和林天赐同窗，后来林天赐考上状元他落榜，回了青山县做起了小买卖。 和林天许有点生意上的往来，林天许去了江淮之后，青山县的生意就由他帮着打点。 时不时也会去探望林大郎夫妇。 这次太子成亲，文武百官都传遍了，张县令也得了消息，瞧见太子妃是瑶光还有些难以置信。 还是张和义去林大郎家问了，确定瑶光确实是去了京城才相信这太子妃就是他们认识的哪位瑶光。 女儿要嫁人，嫁的还是当朝太子。 林大郎夫妇生怕女儿受了委屈，立刻急匆匆赶了过来。 一来就一掌狠狠拍在林天佑的胳臂，充满怨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天佑皮糙肉厚的，自然不疼，但他也觉得委屈，毕竟他当时去请自家爹娘的时候，是真不知道瑶光和太子的事儿。 他满心还以为瑶光和那小白脸是一对儿呢。 现在想起自己初入京城的时候，喝醉了酒拉着萧景迁直说要将妹妹许给他，就很不能回到那时候，把自己的嘴缝上。 现在好了，一语成谶。 瑶瑶真要被他给娶走了！ “瑶瑶啊，你是自愿嫁给他的吗？他对你好不好啊？要是对你不好，咱就别嫁了，太子怎么了，娘只要你过得幸福。” 顾氏拉着瑶光的手，满眼担忧。 双方的差距太大，若是对方真的对她不好，可怎么办啊？ 倒不如寻个普通人家，好歹不会让她受了欺负不是？ 自愿倒确实是自愿的。 只不过他们是假结婚就是了。 但这话也不能跟她说，只能柔声劝慰，最后还答应让他们见见萧景迁。 除了自家儿子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官儿的夫妻俩，即将剪刀当朝太子殿下，更紧张的居然反而是萧景迁。 一双手满是汗，还一个劲儿问瑶光：“我穿这身衣服行不行？我准备的那些礼物会不会太寒酸了？你爹娘会不会不喜欢我？” 瑶光看了他一眼。 换上崭新的锦袍，难得的浅色系，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英挺，少了几分冷漠疏远，更多了几分亲和。 坐在马车上，双手握拳放在膝上，简直像是个乖宝宝。 应该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尤其他长得也好看，怎会不讨人喜欢呢？ “你别那么紧张，我爹娘没那么恐怖。你之前见永宁侯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啊。” “那不一样！” 他知道，瑶光对永宁侯夫妇没什么感情，他也只当寻常朝臣对待，但今儿要见的，是养育了瑶光十多年的父母。 可以说，若是没有他们将瑶光捡回去，瑶光可能当时就饿死在路边了。 他们既有养恩，也是瑶光的救命恩人。 他自然是要小心对待的。 在萧景迁第三十二遍询问自己衣服怎样，会不会显得不得体的时候，瑶光索性捂住了耳朵扭过头当做没听见。 剩下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碎碎念。 等真的见到了人，方才还满脸紧张的萧景迁，转头就侃侃而谈了起来。 先是用小时候与瑶光同窗和后来北斗神宗多年的师兄弟情谊拉近关系，再表明自己对瑶光是多年的心意，诚挚炽热。 送上礼品，又说这点微薄礼品不足以表达自己的真心，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将女儿交到自己手上，并再三保证自己会一辈子忠爱瑶光，对她好。 全程低声细语，将姿态摆得很低，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朝太子。 林大郎夫妻都是老实人，很快就被他这副姿态给俘获了。 一朝太子，能这般低声下气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证明他对瑶光确实是真心，将瑶光交到他手上，他们也是放心的。 旁边林天佑全程看着，暗骂他心机。 想着上次他们都已经准备定亲了还同自己装模作样，更是怒上心头，忍不住出言刺他，林天赐竟也没有拦着。 很难说他心里就没有怨。 萧景迁全程温和笑着，没有丝毫恼怒，反倒对他的阴阳怪气谦逊地一一应下。 倒是林大郎和顾氏看不下去了，斥责了一声。 林天佑委屈。 林天许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叹息，“算了吧二哥，你是斗不过这只老狐狸的。” 林天佑更恼火了。 “对了，瑶瑶你来京城这么久，见过自己亲生父母了吗？” 顾氏只隐约知道一些瑶光的身世，大约是京城来的，具体是谁就不太清楚了。 此言一出，氛围整个儿安静了下来，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瑶光身上，尤其是林天佑和林天许，林天赐问过瑶光，所以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看她的眼神到底是有些心疼。 若不是当真伤透了心，怎么会有孩子不愿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瑶光没觉得有什么，笑道：“见过了，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在我心里，爹娘和三位哥哥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说着，撒娇似的去抱顾氏 第404章 调戏 顾氏心疼地回抱住瑶光。 也意识到她和亲生父母处得不怎么好。 又是心疼又是宽慰，也罢，既然他们已经将她丢了，那就没必要要回去了，左右他们一家子过得也很好。 一家子在三哥处用过晚膳，期间林大郎问起林小花有没有来找过瑶光。 “林小花？她不是嫁到赵老大家了吗？” 瑶光摇了摇头，问道。 “本来是嫁过去了，成亲那天被她逃了，后来赵老大去老二家里闹过，但她一直没回来。我们今儿来的时候好像在街上看见她了，不知道是不是。要真是的话，肯定会来找你。” 林大郎叹了口气，看着瑶光欲言又止。 瑶光知道阿爹性子老实，又重情义，哪怕林二郎一家子对他再怎么不好，但总归顾念着兄弟的情分，这些年也是能帮就帮。 况且林小花到底只是个孩子。 她娘重男轻女，对她也不好，才让她性格有些偏激，但也没真的做什么对不住他们一家的。 再说她一个人逃出去，也每个靠山，这些年在外面肯定难过。 要是可以，他还是想瑶光能帮衬一些的。 他这么想，真要说出来却有些难。 毕竟除了三郎他们家，林家的那些人对瑶光从小就不好，小时候瑶光还没恢复，林小花时常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欺负瑶光。 他对这孩子不喜，但到底是一家人，还是有些心软，可毕竟伤不在自己身上，要强迫瑶光去帮她，他也有些说不出口。 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氏无奈地摇了摇头，瑶光也明白他的意思，“阿爹放心，毕竟是一家人，要是我遇到了她，只要她不做什么偷奸犯科的事儿，我会尽量帮帮她的。” 她不喜欢林小花，毕竟她小时候欺负自己可不少。 她承认她可怜，因为李氏不喜，在家里也受了不少委屈，但她却将这份委屈发泄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她后来觉醒了，还不知要被她怎么欺负呢。 只不过阿爹是个心善的。 他既然来求了自己，只要林小花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她自然也会帮帮她。 好歹能叫她足够果腹就是。 林大郎稍稍安心，而另一边被他惦记的林小花，正在永宁侯府的花园里悠哉悠哉地闲逛呢。 最近秋深，不少花儿都谢了，枝头绿叶染上枯黄，倒是院儿里的秋海棠开的好。 林小花折下一枝闻了闻，忽然从旁边深处一只手搂上了她的腰。 吓得她赶紧丢下了海棠向后退去。 待看清了身后的人，脸色更是惨白，只见她的身后，马睿诚色眯着一双眼瞧着，搂她的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露出迷恋痴态。 眼睛还死死盯着她。 视线有如实质一般，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衣服。 林小花捂紧了衣襟，怒视着他，“你做什么！” 马睿诚不仅不怕，反倒上前一步，“美人儿别怕啊，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边有些孤单，想着来陪陪你罢了。” 说着又要上前，手还没碰到对方，宁季同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林小花赶紧躲在他的身后，身子细细颤抖，小心揪着他的衣摆，似委屈似害怕地喊了声：“宁少爷。” 宁季同心疼不已，攥着马睿诚的手愈发用力。 马睿诚立刻面露痛色，慌忙甩开了他的手。 “我警告你，这是我的人，你少碰她！”宁季同一手搂着林小花纤细的身躯轻轻安抚，一边看向马睿诚。 马睿诚也是个色欲熏心的，到了这会儿不仅不识相的道歉，反倒猥琐笑道：“表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过就是个女人，哪儿比得上咱们的兄弟情谊啊。” “你要是真喜欢，表哥就让你先，等你玩儿完了再让表哥尝尝鲜就成，怎样？” 他自诩大方，宁季同气得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一下，马睿诚飞出一米远。 捂着胸口破口大骂，“宁季同，你她妈疯了！为了这么个臭婊子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告诉姨母！” “看来你是还想挨打。” 他什么都听不见，唯独“婊子”两个字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抬脚还要再踹，宁凌雪远远儿地瞧见了，赶紧过来拦着。 “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人啊。” 要是马睿诚真被打出个什么好歹，自己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我打他又如何，这种垃圾，打死了事，还有你！”宁季同对宁凌雪道：“这种人就该赶出侯府再也不许进来，你留他干什么？女儿家家的，尽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之前跟柳晗昱走得近也就算了，现在你连这种人都不放过了是吗。当不成太子妃你就饥渴成这样了？！” 宁凌雪睁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兄长竟然会这样说自己。 林小花上前劝他，刚开了口就被宁凌雪喝断，“你闭嘴！我跟我哥哥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自打这个女人进了府，兄长眼里就只有她了。 明明她以前最疼自己了。 都是这个女人。 望着林小花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恨意，林小花立刻害怕地抖了一下，搂着她的宁季同一下就发觉了，瞪着宁凌雪。 “你冲谁喊呢，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难怪太子殿下宁愿要瑶光也不要你。” “大哥！” 宁凌雪双眸泛起红，一双美眸眼泪欲掉不掉，很是惹人怜惜。 宁季同有一瞬的怔愣。 内疚自己方才的话说得过分了，想开口道歉，林小花扯住了他的袖子，“宁公子，您别为了我跟宁小姐生气。我不过一介草民，不值当您对我这么好。” 低下头，泪珠儿自空中坠落，掉在了宁季同的手上。 好似灼烧了他的心脏。 当下也顾不得去管宁凌雪，只低声哄她。 柔声细语，是从前只对宁凌雪独有的温柔。 此时却给了另一个女人，甚至因此在心中暗暗埋怨宁凌雪。 若非她，林小花也不会如此伤心，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宁凌雪咬紧了下唇，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没了气运，所以大哥才对自己不像以前吗？ 一时间，巨大的心慌压在心口。 第405章 成亲 最后是侯夫人出马，才将马睿诚留了下来。 甚至为此狠狠斥责了宁季同一通，还将过错都揽在了林小花的身上，说是她蓄意勾引，“长得就是一张狐媚子脸，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她赶出去！” 马睿诚还在一边趾高气昂。 气得宁季同又要动手，被侯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到底是忍了下来。 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砸了不少东西，林小花跟着进了房间，忙拉住了他的手，柔声去劝，“宁公子，别气了，万一伤着了手怎么办？” 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拉着他的手掌，半仰着头，眼神担忧。 宁季同只觉得满心熨帖。 回握住了她的手，“今天的事儿，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侯府的。” 就算要走，也该是马睿诚走。 这些年拿了他们侯府多少银两，现在还敢对自己的人动手动脚，当真是反了他了。 林小花却是摇了摇头。 “我没事，这事说起来也怪我，侯夫人提醒过的，是我不该随便出院子，才被那人得了可乘之机。我只是看院子里的秋海棠开得好，想给你做点儿海棠糕。” “小花。” 宁季同感动。 他自出生起就肩负起了整个侯府的责任，父母对他要求严苛，弟妹也要他护着，他像是一座大山，不许有丝毫的脆弱。 唯有小花是真心待自己的。 她会关心自己，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会为了自己忍耐。 只有她才是真正在意自己的人。 林小花羞怯地低下脑袋，拉着宁季同做到桌边，拎起茶壶倒了杯茶，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一点白色的粉末洒进茶水中。 轻轻晃匀了，递到宁季同面前，宁季同不疑有他，接过喝了。 喉结上下微动，林小花满意地笑了。 轻轻向前，靠在宁季同的怀里，声音清甜道：“宁公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仿若蛊惑一般，宁季同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觉得，只有在林小花面前，自己才能得到这样的宁静，却浑然不知，这都是药物的作用。 …… 九月初，距离两人定亲只剩六天了。 沉寂许久的太后再次召见萧景迁。 快入冬了，太后年轻时候伤了身子，格外怕冷，往年到了立冬殿内就已经燃起了地龙，今年比往年冷得快些，才九月初就烧起了炭盆。 身上换了稍厚的长袍，膝盖上铺了一层狐裘，端着一盏热茶抿了一口，抬眼看向三步远的地方站着的萧景迁。 眼底一闪而过的厌弃。 将茶盏放在桌上，端着架子道：“定亲的日子快到了吧？” “是，这月初六，钦天监算了，是个黄道吉日。” “日子是个好日子，就怕这人，不是良人。”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萧景迁浅淡笑了，略躬着的身子挺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母后说的是，恰如母后当初选择了父皇，终究并非良人，勉强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还是青梅竹马长起来，更让母后心心念念不是？” 太后这才想起来，南荣叙还在他的手上。 拳头攥起，长长的护甲掐在掌心，不一会儿就留出了个深深的红印子。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额娘都是为了你好，怕你所娶非人，将来徒增烦扰。”静了静心神，道。 “那依母后看，谁才是儿臣的良人呢？” 抬眼望过来，锐利的眸子和先帝一模一样，都叫他心尖一紧，仿佛回到了从前，看见了故人。 牙齿几乎要被咬碎了，才听萧景迁继续道：“礼部尚书的孙女吗？” 礼部尚书苏裘十几年前还是个侍郎，恰巧扯上了一桩官司，自顾不暇，便将年仅五岁的孙女送到了女婿乡下哥哥家。 没想苏裘因祸得福，不仅没事儿，反倒升职做了礼部尚书。 他家那孙女却一直待在乡下，最近才想着接回来，毕竟也到了适婚年纪，也该好好操办婚事了，没想到这人还没回京，倒是太后先盯上了。 这段时间太后的人一直在与苏家接触，萧景迁是知道的。 她还没歇了给自己塞人的心思呢。 “你既然知道，就接触接触，左右这定亲也定得仓促，往后推推也没什么，想来那瑶光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也懂得其中的规矩，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儿大吵大闹。” “若我说不呢？” 太后蹙了蹙眉，到底是退了一步。 虽然是她自认为的“退”。 “我知道你喜欢她，长得也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你要清楚，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你需要的是能与你并肩的贤妻。你要实在喜欢，大不了之后封个妾室，也算是哀家开恩了，否则，就她的出身，是没资格进你府上的。” 萧景迁凝视着太后，忽然觉得好笑。 他也确实笑了，“母后说得有理。” “那……”太后还以为他答应了，心下一喜。 正要开口，萧景迁便道：“南荣将军为国为民，多年劳苦也不曾娶亲，儿臣贵为储君，实在感念，既然母后觉得这苏家小姐是个良人，不如儿臣做主，给他二人赐婚，母后以为如何？” “你敢！” 一拍桌子站起身，膝上的狐裘掉在地上，不多时便沾了尘土。 “我为何不敢？母后若是再给儿臣塞人，我便将人原样送到南荣将军府上，以慰南荣将军多年辛劳。” 跟着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萧景迁道：“母后今日也累了，儿臣告辞。” 转身走出慈宁宫。 与慈宁宫中的温暖不同，外面是寒风萧瑟，刚出了宫殿，萧景迁就冷得抖了抖身子，拒绝了安总管递上来的披风，道：“去菩提院吧。” …… “什么？你要和我成亲？！” 瑶光惊讶地看着萧景迁，抬手去摸他的脑袋，“你不会秋日寒凉，染了风寒，脑子给烧糊涂了吧？怎么大白天的还没睡觉呢就开始说梦话了呢。” 这也没发烫啊。 萧景迁一进来就说要将六天后的定亲宴改成真正的婚礼，这换谁不得说一声疯子。 且不说瑶光同不同意，就六天时间，婚礼和定亲的繁琐程度可大不一样，短短六天，怎么可能布置妥当啊？ 第406章 九月初六 “我没发烧，我认真的。” 萧景迁拉下瑶光搭着自己额头的手，拉着人坐在椅子上，“你听我说，我今日去了慈宁宫……” 将母后的话原封不动说给瑶光听。 “虽然我手上有南荣叙做要挟，但太后突然与苏家接触，我总觉得不安心，怕这段时间再生事端，倒不如直接成亲，坐实你我的夫妻关系，到时候即便苏家那女儿回来，也插不进手了。” 太子妃的位子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娶个家世好的太子妃，固然能对皇位有一定的作用，但同时也会让太子妃的母家成为自己的掣肘。 倒是母家一家独大，反而麻烦。 瑶光觉得，萧景迁之所以选择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家世简单，就算几个哥哥都是朝中重臣，但毕竟是养兄妹。 而且她本身也没太大的野心。 还能占着这个位子，解决掉其他虎视眈眈的人。 现在太后就盯着这个位子，意图将自己的人塞进来，若只是定亲，萧景迁为人儿子，不好冲撞太过，瑶光也不算名正言顺，不好多说什么。 可若是真成了亲，便是真正的太子妃。 作为东宫的另一个女主人，到时有人想往里塞人，也得看瑶光允不允许。 瑶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假结婚，是定亲还是成亲对瑶光来说差别不大。 “但只有六天了，你来得及吗？” 萧景迁看她答应下来，兴奋地不行，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肯定来得及。” 她不知道的是，从他们定亲开始，萧景迁就已经将定亲包括婚仪所需全都准备妥当，甚至还悄悄给瑶光做了一身婚服。 只是还没来得及给她看。 第二天，内务府就送了婚服过来，与此同时，太子结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满众哗然。 林家三兄弟，杜将军府上的双胞胎，包括齐引、李若薇都来询问，后者倒还好，多是祝贺为多，几个哥哥却是气得不行。 都觉得此事肯定是萧景迁从中作梗。 尤其是林天佑，恨不能拿刀进东宫砍人，最后还是林大郎夫妇拦下了。 顾氏拉着瑶光的手，“既然已经决定成亲了，以后就要好好的。”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定不会叫她受了委屈。”萧景迁搂着瑶光的肩膀，眼神坚毅地承诺。 反应更大的是太后那边。 随着萧景迁越长越大，他对自己也没小时候那般恭敬，为防止出什么意外，她一直想塞个好拿捏的在他身边。 上次提醒，也是想在定亲之前再争取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一来就给自己整了个大的。 自己这次可是得不偿失。 气得摔了好些东西，将萧靖佑都吓得大病了一场。 在自己院子躺了好几日，太后也就没时间管这桩板上钉钉的婚事。 …… 九月初六，太子迎妃。 整个上京城遍地红装，大红灯笼从街头一路挂到了巷尾，菩提院内是难得的热闹，萧景迁特意从宫里多遣了几个人过来，将整个菩提院上上下下都铺上了大红色。 随处可见的双喜剪纸映照着来往的人都满面红光。 按说新娘出嫁，是该从娘家出发的，永宁侯也因此向太子殿下提议喜轿从永宁侯府往外走，被萧景迁一口回绝了。 永宁侯还不死心，又来找瑶光。 从生恩亲情说到老夫人期盼，也是不巧，那日正好林天赐在，四两拨千斤就回了。 一个说生恩，一个就说养恩，一个说老夫人，一个就说父母难得来京，此番心意天地可鉴，还邀请老夫人来菩提院住着，务必让她亲眼见着瑶光上轿。 至于侯府其他人等，却是绝口不提。 左右满京城都知道瑶光与林家的关系，由养父母送上花轿倒也合理。 永宁侯被他一口一句弄迷糊了，再加上林家几个孩子都是有本事的，他也不敢真和他们闹翻，最后只得悻悻而归。 回去还被侯夫人责备无用，反被永宁侯痛骂了一通。 成亲这日，瑶光坐在梳妆台前，身上鲜红嫁衣喜庆吉祥，宽大的喜袍铺在身上，振翅而飞的凤凰用金线绣着，阳光洒落其上，散出星点光芒。 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黑色长发如瀑布般铺散在身后，顾氏拿着梳子从头长长梳到尾，视线与镜中的瑶光对上。 因着成亲，从来未施粉黛的脸上难得铺了层粉，薄唇抿了口脂愈发的红艳，衬得整个人更加娇艳欲滴，明艳夺目。 顾氏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瑶光有些慌了，忙回头攥住了她的手腕，抬手去擦她的眼泪，“阿娘，怎么了，别哭啊。” 昭华郡主在旁边看着，也赶紧上前来劝。 “林夫人，今儿是嫂子大喜的日子，是好事儿啊，怎么哭了呢。” 顾氏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你还是这么大点儿的孩子。” 抬手比了比，“才到我膝盖高，鬼灵精怪的，就爱跟着你几个哥哥出去乱跑，好像还在昨天，这一眨眼都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我就是嫁了人，您也还是我娘，您若是舍不得我，我就将您和阿爹接到东宫住着，让您日日瞧见我，瞧到烦了为止。” 顾氏破涕而笑，敲了敲她的脑袋。 “尽说些小儿痴话。” “我才没有胡说呢，反正萧……太子殿下不会在意的。”瑶光鼓了鼓腮帮子，只可惜顾氏并不相信。 被她这么一打岔，顾氏倒是好受了些。 “好了，快转回去，吉时就要到了，快来不及了。” 瑶光应了一声，乖乖转了回去，由着顾氏给她梳妆，道：“娘，我说的事认真的，您要是舍不得，就在京中常住，也好让我们兄妹几个好好孝敬您。” “不了，我和你爹习惯了，青山县虽然小，但邻里街坊的都熟悉，这到了京城我反倒不适应呢。” 瑶光觉得有些惋惜。 顾氏又道：“若是将来你们在京城待得不开心，就回乡下，咱们一家子好好过，也挺好的。” 瑶光恍然明白，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离开青山县，是想给他们留一条后路。 这对朴素的夫妻不懂京城的诡谲风云，也不懂有些时候，入了局就没那么容易退出，只凭借着自己浅薄和诚挚的想象，想给孩子们留下最后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瑶光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第407章 宁凌雪的计谋 慈宁宫。 按照先例，太子迎妃是要先往帝后宫中行礼，相比起宫中其他地方的鲜亮喜庆，慈宁宫一如往常的萧条。 红色绸缎不曾铺到慈宁宫，以至于到了宫内也不见丝毫喜色。 仪官跟在太子身后，尴尬地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个凑到桂嬷嬷跟前，小声道：“您瞧这吉时也快到了，不知太后娘娘是否梳洗好了？若再耽搁下去，今日这礼怕是就完不成了。” 他们已经在这儿站了小半个时辰了，还连太后的影儿都没瞧见呢。 桂嬷嬷道：“今日太子大喜，太后也是欣喜，总得叫她好好梳洗打扮不是？还请诸位再稍等片刻，太后很快就出来了。” 仪官心想，新娘子都没她打扮的时间长。 日头又往上升了些许，仪官又催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齐夫人进来了。 仪官和萧景迁都松了口气。 萧景迁知道自己突然更改礼仪，母后定然生气，自己的婚礼上指不定会使什么幺蛾子，来之前就赶紧差人去请了姨母。 好在她来得及时。 了解了事情经过，齐夫人蹙了蹙眉对姐姐也多了几分怨气。 平时再怎么闹无所谓，今儿这大喜的日子，多少百姓看着，怎么也这般使性子，“你别急，姨母进去瞧瞧。” 对仪官点了点头这才进了内殿。 桂嬷嬷还想拦着，被齐夫人一瞪眼，“我见自家姐姐，还用你这下人多嘴？” 一把推开人进去了。 没一会儿，齐夫人掀开帘子叫几人进去。 太后正端坐在椅子上，这大喜的日子，按说该穿大红喜色，可她却仍是一身素衣，但这会儿也无人去计较这身穿着。 简单行了礼，过程中太后倒是没再捣乱，只是全程脸色难看。 出了慈宁宫，萧景迁快步出了宫。 仪官都险些没能跟上。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吉时之前赶到了菩提院，太子结亲的消息经下人传到里屋，顾氏给瑶光盖上了盖头，搀着人到了门口，和林大郎一块儿将人交到了萧景迁的手中。 柔夷落在掌心，萧景迁才感觉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脸上露出真心的笑。 按说该由喜娘将新娘子接上轿子，萧景迁却是亲手将她送上了轿子，动作小心翼翼，眼中满含爱意，叫旁边看着的百姓都纷纷感叹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 “难怪连定亲都不定了直接成亲，太子殿下一定很喜欢太子妃。” “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真好，希望两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在一众热烈颂扬之中，迎亲队伍来到了宫门口，萧景迁从马上下来，和迎亲队伍步行走到东宫，八抬大轿却是一路将新娘子抬到了东宫门口。 东宫内，摆了六十六桌宴席。 今日太子大婚，朝堂休沐，文武百官均携妻室子女前往，其中自然包括永宁侯一家。 永宁侯明面上是新娘子的父亲，喜轿却是从菩提院往外送，就连送亲也是新娘子的养父母送出门的，谁都看得出新娘子和永宁侯一家关系一般。 想他们家从小培养宁凌雪，一向以未来太子妃自居，太子却偏偏看上了他家养在乡下的小女儿，这不是明摆着打永宁侯的脸嘛。 不少人都在暗中窃窃私语。 永宁侯不想被他们嘲笑，特意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坐着，也架不住有人偏偏就往上凑。 有几个同僚瞧见宁季同身边跟着的林小花，询问道：“这姑娘看着眼生，是哪家的小姐？” 林小花脸色有些难看，宁季同赶紧打了几句哈哈。 那人调笑着说了句“小气”，等人离开了宁季同才小声同林小花道歉，林小花温和地摇了摇头，“没事的，您不必在意。” 眼底却满是忧愤。 视线落在门口，太子殿下正亲手将新娘子从轿子上请下来。 明明是一国储君，面对瑶光却谦顺温和，如何能不叫人艳羡？尤其那瑶光明明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甚至小时候是被自己欺负的主儿。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能被这般偏爱。 而自己就要饱受屈辱，这般痛苦地活着？ 她不甘心！ 手悄悄攥住了手中的一块儿玉佩，没关系，这一切，很快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瑶光，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喜悦吧。 余光瞥见身边空了的两个座位，唇角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再面对宁季同，那份笑意都跟着真切了几分。 太子成婚并无拜天地的仪制，只等到了晚上在婚房行合卺仪式，再次之前，太子需要在前厅招待宾客，新娘则由女官领着前往婚房。 坐在床榻上，瑶光挥手让女官们出去，只留湘云在房内伺候。 等人走后，瑶光立刻掀开了红盖头。 大出一口气，“憋死我了。” “太子妃饿了吧？要不先吃点东西点点肚子？”湘云改口倒是快，从桌上拿了些糕点和茶水递给瑶光。 瑶光也不客气，毕竟从今早开始，她就没吃过东西，早就饿了。 吭哧吭哧吃了两块儿点心，正要喝茶的时候，却敏锐发觉了不对劲，喝茶的动作一顿，湘云疑惑，“小姐，怎么了？” “你闻闻。” 湘云闻了闻，“迷药？”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响动，湘云立刻蓄势待发，掏出飞镖正对着门的方向，瑶光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给她使了个眼色，湘云立刻了然，走到桌边趴下。 装作昏迷了的样子。 瑶光也顺势倒在了床上。 刚合上眼，门就被从外面打开，有人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听脚步，应该是两个人。 他们一开口，瑶光就认出这两人是宁凌雪和马睿诚。 “外面的人已经让我的人支走了，你只有半个时辰，动作快点儿，要是让太子抓住了，我可保不了你。” “放心吧，半个时辰足够了。” 马睿诚搓了搓手，眼神黏腻恶心地看着床上的美人儿。 那天侯府远远一见就惊为天人，如今一身红袍更显艳色，传说中妲己褒姒，不外如此。 宁凌雪看他这副样子就觉得恶心，也不欲多看。 道：“你快点儿吧，我先出去了。” 马睿诚此时满心都在瑶光身上，自然顾不上宁凌雪，随意摆了摆手，宁凌雪看着床上的瑶光眼神微动。 今日过后，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到时她就不信太子殿下还会要她，怕是她那几个哥哥也会嫌弃吧。 嗤笑一声，转身阖上了门。 第408章 宁凌雪不见了 “嘿嘿嘿，小美人儿，表哥今天就好好疼疼你……” 刚要往上扑，瑶光猛地睁开了眼，将马睿诚吓了一跳，“你，你醒着？”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嘿嘿”一笑，“醒着也好，我可不想玩儿一个死人，多没劲儿啊，这样才好呢。” 说着，又不怕死地往上扑，被瑶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在马睿诚惊讶的视线中恶魔一笑，一脚踹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马睿诚痛苦地惊呼出声，整个人脱力地倒在地上，手还捂着自己的下身，额头已经疼出了汗，咬牙切齿地看着瑶光。 “该死的小贱人！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瑶光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啊，我很期待你能怎么对付我。” 马睿诚死死瞪着瑶光，忽然勾唇一笑，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包。 “你……” 未尽之语消弭在唇齿之间，湘云一个手刀披在他的后脖颈，马睿诚立刻跟死了一样倒在地上。 湘云捡起那个白色的小包看了半晌。 确认了。 “是春药。” 瑶光眼底闪过怒意，这还真是怕自己逃了，准备了迷药不够竟然还准备春药。 “既然都准备了，也不好浪费，那就物尽其用吧。” 视线落在他手捂着的小兄弟上，希望自己那一脚没有踹飞，待会儿还能用，否则这场戏岂不是不够精彩？ “您打算怎么做？” 瑶光招了招手，湘云上前一步，耳朵凑过去。 片刻后了然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顺便再去查查，外面那些个喜娘里谁跟宁凌雪有瓜葛，查到之后报给萧景迁。” 喜房里的东西都是内务府准备的，宁凌雪不太可能将迷药放进来，此外唯一和喜房内的东西有接触的就是那些喜娘了。 而且她自己也说了，她的人将那些喜娘支走了，应该就是喜娘中的一个。 湘云已经对瑶光直呼太子殿下名讳这事儿见怪不怪了。 低头应了声是，便拖着马睿诚离开了喜房。 与此同时，宁凌雪接到一位宫女传信。 说是太子殿下邀她在偏房一见，宁凌雪以为太子殿下反悔了，不想娶瑶光了，屁颠屁颠就跟着人走了。 全程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 今日太子大婚，难得高兴，也好说话，谁来劝酒都乐呵地接下。 一直到酒过三巡，他们才放他离开。 萧景迁脚下有些虚浮，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步履匆匆，很快就来到了喜房门口，就见本该守在屋内的喜娘这会儿都站在门口，神色怪异。 “怎么都在外面守着？” 其中一个喜娘站上前，“回殿下，是太子妃不许我们进去。” 萧景迁看了她一眼，迈步就要往里走，喜娘赶紧拦着，犹豫着道：“殿下，太子妃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要不您……” “胡说八道什么，今日太子大婚，这喜房不让太子进去还让谁进去？”安总管厉声呵斥。 说话间，萧景迁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喜娘慌忙跟上，“太子殿下，您真的不能进去，里面……” “里面怎么了？” 瑶光的声音自床上传来，但也仅她一人，端坐在床上，身上衣衫得体，不见丝毫褶皱，脑袋上还盖着大红盖头，端庄典雅。 喜娘没看见别人，有些惊疑。 忽地感觉到一道森冷的视线，抬头就对上萧景迁冰冷含霜的眸子，“太子妃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她这才想起方才太子妃说的话，支支吾吾道：“我，我以为太子妃还未准备好，所以……” 萧景迁锐利的眸子盯着她，像是已经将她的所有小心思都给看透了。 喜娘咽了口唾沫，萧景迁却悠悠挪开了视线。 “准备合卺仪式吧。” 喜娘有些意外自己就这么被轻拿轻放了，经身边同僚提醒，才赶忙准备起合卺仪式来。 合卺仪式前，需要掀盖头，喜秤上绑着大红绸花，萧景迁拿着秤杆的一头，站在瑶光面前，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今日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从七岁在小巷子里和她初遇，她就一直停在自己心口，从最初的感激到后来掺杂了许多许多，再到爱意满怀。 她占据了自己三分之二的人生。 如今总算圆满，如何能叫他不紧张？ 心尖战栗，手却很稳，将红盖头掀开一半，露出精致的下巴，在往上，是涂了口脂的红唇，好似浸了水一般，娇艳欲滴。 叫人忍不住吻上去。 喉结微动，再往上掀，却被门外忽然的吵嚷打断。 萧景迁不悦地看向门外，“谁在外面吵吵嚷嚷！” 安总管守在外面，一边差人拦着来闹的永宁侯夫妇，和一众看好戏的宾客，抹了把额头的汗，一边回道：“是永宁侯夫妇，说是宁小姐不见了，希望能派人搜查东宫。” “呵。” 萧景迁轻笑出声，“荒唐。” 他这东宫，储君居所，哪里是别人想搜就能搜的？ 更何况今日自己大喜，这般重要的日子，更由不得别人在他东宫放肆。 “你在这儿稍等，我出去处理。” 准备出去随便打发了人离去，刚转身，瑶光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盖头，道：“既然他们要搜，就让他们搜吧。” 仰头看着他，红唇轻勾。 漂亮的眸子仿佛盛着万千星光，璀璨夺目。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轻轻一眨眼，狡黠地像是一只狐狸。 萧景迁看了眼床上的红盖头，莫名有些失落，面对瑶光却生不起来气，只轻轻叹了口气，“你又想闹什么？” 瑶光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 “没有啊，只不过宁凌雪怎么说都是我亲姐，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 萧景迁只觉得一阵头疼，“你啊！” 他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瑶光笑容灿烂，狡黠更甚，跟在萧景迁身后走到门口，刚一打开门，永宁侯夫人就要往前来，瑶光道：“侯夫人别担心，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我了，会帮你们找人的。” 禁卫军分四队将整个东宫翻了个遍，出去喜房外，无一错漏。 一刻钟后，有三支小队来报，并未瞧见人影，另一支小队却是支支吾吾，脸色怪异，听侯夫人催促才不得不领他们前往。 刚凑近了偏殿，就听见里面传来暧昧水声，夹杂男子厚重的喘息和女子似痛似爽利的呻吟。 第409章 苟且 在场的人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永宁侯夫妇更是脸色惨白。 显然，他们都从那娇媚的呻吟中听出了那是他们娇养了十八年，引以为骄傲的女儿。 侯夫人不相信，“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假的，对，这一定是假的！是你们骗我！你们合起伙儿来欺骗我！” 宁季同拉住侯夫人，小心地看向完全黑了脸的萧景迁。 萧景迁自然是生气的。 在自己的婚礼上，在自己的东宫，这一对儿奸夫淫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再听侯夫人此言，忽地嗤笑出声。 “是不是假的，拉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不，不要！” 侯夫人睁大了眼睛，慌忙去拦。 现在还不确定里面的人就是宁凌雪，虽然大家都猜到了，但只要没真的见到人，他们就能当做此事没有发生。 但若是真的让人将他们拉出来，那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可太子殿下吩咐，谁敢阻拦？ 很快，门就被禁军打开。 这处偏房其实是个杂物间，平时没什么人进来，自然也不会有人打扫，只随处堆了些没用的木头架子，布料一类，连个床都没有。 而此时，屋内的两人就火热的纠缠在一块儿。 甚至都没有到床上，撕扯的痕迹散落满地，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眼睛疼，只是这也挡不住众人的八卦之心。 只见他们慢慢搜寻，竟是在一处角落里面看到了那两人。 只见两人搂抱在一起，脚边破碎的绫罗绸缎散落在地上，都被撕成条条缕缕的，甚至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场面之壮烈，可见二人的急切。 隐约还能看见地上的点点斑点。 即便是见着人进来，竟也仿若没有看见，旁若无人地行那事。 门刚被推开，萧景迁就捂住了瑶光的眼睛，瑶光只能看见一地的衣服，别的啥也没瞧见，耳边传来萧景迁咬牙切齿的声音，“别看，脏。” 瑶光“哦”了一声，“那你也别看。” 萧景迁总算心情好了些，小声“嗯”了一声，但也是悄悄的，对外还保持着冷脸愤怒的模样。 从瑶光兴致勃勃要找人开始，他就猜到了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作为她的夫君，自己自然是要配合演戏的。 给禁军使了个眼色，禁军立刻上前分开两人。 两人缠地实在紧，他们险些都没拉开，最后还是被泼了一盆秋日寒凉的井水，才勉强恢复了些理智。 宁凌雪醒来，看清眼下的情况，立刻惊叫一声，捡起地上的衣服捂住胸口。 双眼含泪，浑身细细颤抖起来。 侯夫人更是直接进了屋内，一巴掌打在马睿诚的脸上，“混账东西！你怎么敢这样对你表妹！” 永宁侯心道不好，想拦，没拦住。 “天哪，竟然是表兄妹，这也太刺激了。” “虽说表兄妹成亲也不少见，可这……今日可是太子殿下大婚啊，两人就这样不管不顾，未免太失礼数了吧。” “我之前看着宁小姐温婉听话，没想到背后玩儿的这么野。她这还没许人家呢，就和表哥勾搭在一起，怕不是不止这一个野男人呢。” “幸好太子殿下没娶她。要是今日娶的事她，那不是成亲当晚太子殿下就得戴绿帽子？” 萧景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扫了眼永宁侯，“此事，永宁侯觉得该如何？” 永宁侯能说什么呢？ “殿下放心，老臣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抬眼狠狠一瞪宁季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妹妹这丢脸的东西给我带回去！” 他以前对自己这几个孩子十分满意。 大儿子在朝中为官，又有摄政王为之铺路，前途无量。女儿是京中人人夸赞的心善，简直是菩萨降世，合该成为太子妃。 唯有小儿子顽劣，但毕竟年岁还小，上头一兄一姐护着，顽劣些也没什么。 可现在，大儿子带回个女人后就变得不再稳重，今日这种大事竟还带着人招摇过市，简直愚蠢。 女儿更是公然与人苟且。 连带着小儿子在他眼里也变成了不堪重用的废物，三个孩子，没一个成器的。 今日过后，自己怕是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如此算来只有瑶光，这个自己舍弃的灾星祸星成了这一辈里混的最好的，让永宁侯不由有些怀疑，难道自己当初的选择错了吗？ 若是当初自己扔掉的是宁凌雪而非瑶光，那么今日，自己就该是太子的岳父，将来太子登基，自己就是国丈。 一时，悔恨交织。 再看披了宁季同的外袍出来的宁凌雪，只剩了怨愤。 一众喧闹之间，无人看见角落中，林小花看着宁凌雪，眼神惋惜，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能害了瑶光，反将自己搭了进去，实在愚蠢。 …… 这场闹剧闹到很晚，宾客都已经散去，合卺仪式也不必举行了。 萧景迁很失望。 手上拿着那块儿红盖头，嘟囔道：“应该我来掀的，你怎么自己就掀了呢。” 这可是他期待了很久的。 瑶光往床边走，就听见这么一句，无奈又好笑，“不就是掀个盖头嘛，你至于嘛。” “至于。” 萧景迁看着小光，眼神认真。 “好好好，至于至于，那我补你一个好不好？”扯过他手里的红盖头，盖到自己脑袋上，因为不太清楚位子，盖得不太规矩。 虽然盖着盖头，也能看出她微微仰着脑袋，萧景迁似乎能够隔着盖头想象她高仰着头，一脸矜骄的模样。 “掀吧。” 萧景迁瞧着她，半晌没有动静。 瑶光歪了歪脑袋，“你还在吗？” 应该是在的，她没听见他出门的声音。 但怎么不动呢？ 又过了一会儿，瑶光都快没耐心了，主动伸手就要再去扯红盖头，萧景迁一边抱住了她，“不一样了。” 他期待了那么久的仪式，到底还是毁了，哪怕再补上也终究是不一样了。 声音委屈又可怜，瑶光都要怀疑他是哭了。 正欲安慰，就感觉到耳朵处一痒，炽热的呼吸透过盖头传到耳朵，耳朵一下就红了，也不知是不是闷的。 萧景迁闷闷的声音传来：“等我日后登基，封你为后，届时你再补我，好不好？” 第410章 南荣所在 永宁侯府。 宁凌雪和马睿诚被带回了侯府，马睿诚下身匆忙套了条裤子，上身赤裸着跪在地上，宁凌雪身上还披着宁季同的外袍，跪在边上哀哀戚戚痛哭。 心里恨不得将马睿诚弄死。 还有瑶光。 今日之事她做得隐蔽，除了马睿诚几乎没人知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尤其她还是亲眼看着马睿诚进房间的。 肯定是瑶光动了手脚，毁了自己的清白，还是毁在马睿诚这种人身上，她绝对饶不了她！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的老脸都丢尽了！”永宁侯拿过家法，狠狠一下抽在宁凌雪的身上。 宁凌雪身子瘦弱，哪里经得住这一下？ 当即倒在地上，眼含泪光看向父亲，“爹……” 侯夫人也拦着永宁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又疼爱了这么多年，就算再怎么生气，也还是心疼的。 永宁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将会成为满京城的笑话，就怒从心头起，一把甩开了侯夫人，侯夫人跌坐在地，永宁侯还在破口大骂。 手上的藤条一下一下毫不收力地打在她的身上，直到将人打晕了才收手。 “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着，我看她还敢不敢出去偷人！” 几个小厮将宁凌雪抬了下去，永宁侯着才看向马睿诚，马睿诚被下了药，到刚才还懵着呢，他不应该和瑶光吗？怎么变成宁凌雪了？ 很快才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些场景。 好像是瑶光没中迷药，自己想给她下春药，但没成功，再然后…… 他就没印象了。 但他其实也不害怕，首先姨母一向最疼自己，表兄妹成亲的也不是没有，大不了自己破了宁凌雪的身子娶了她也就是了。 虽然不如瑶光长得好看，但好歹有四五分相似，也算不错了。 他就吃吃亏，娶了她吧。 而且，瑶光现在是太子妃，他之前色欲熏心，心里其实还是怕的，要真让太子知道自己动了他的太子妃，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但宁凌雪未曾婚嫁，自己娶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还能白得个美人，岂不美哉？ 要知道换做以前，姨母是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娶她的，但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由不得他们了，总不能家里白养个失了贞洁的荡妇不是？ 自己不娶，可就没人愿意娶她了。 他想得很美，对永宁侯也是这么说的，做小伏低，显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表示自己一定会对表妹负责，等他回去，就立刻准备准备，上门提亲。 被永宁侯一脚踹翻在地，“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想娶我们永宁侯府的女儿？真是痴心妄想！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资助你们家一分钱，从哪儿来的你们给我滚回哪里去！” 说完转身就走。 马睿诚这才慌了，他不学无术，母亲也是个没什么生意头脑的，这些年多亏了永宁侯府扶持才能过得这么舒坦。 要是永宁侯不给钱了，他们母子俩是一定活不下去的。 “姨母，姨母您可要帮帮我啊，我也是被人陷害啊。”膝行上前，抱着侯夫人的膝盖，“是宁凌雪！是他让我给瑶光下药，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她，但也不能怪我啊，都是她……” “闭嘴！” 侯夫人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胸口上下起伏，“混账东西，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们一家，你要这样来害我的女儿？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母子俩！” 马睿诚和他母亲当晚就被赶出了永宁侯府，他母亲还想求侯夫人，侯夫人连见都没见她。 …… 相比起侯府这一晚上的闹腾，瑶光和萧景迁一夜好眠。 毕竟是假成亲，两人并未睡在一起。 晚上瑶光睡的床，萧景迁睡的软榻，早上瑶光是被萧景迁喊醒的。 “唔，别吵。” 声音还带着朦胧睡意，困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萧景迁看地好笑，又推了推她的肩膀，“快起了，今儿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呢。” 明明是个习武之人，怎么就养成了这般懒散的性子，按照往常这个点儿，自己早起床练功了。 连哄带骗好歹将人拉了起来，唤来湘云给她梳洗打扮，自己也整理妥当，并肩走在宫道上，瑶光打了个哈欠。 “我以后不会每天都要这么早起吧？” 她没什么早起的习惯，小时候扶摇都是放养的，不管她几时起，虽然会蹭课，但她从来都不蹭早课，除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 后来昏迷多年，已经习惯了在睡梦中练习，可以说睡觉就是她的练功。 哪怕她醒了，也保持着这个习惯。 “按宫规是要的，不过母后一向不喜欢我，所以免了请安。”也就是今日新婚，才拉着她过来请安。 瑶光也想起太后对他的态度，自觉戳到了他的伤心处，有些歉疚，又故作轻松道：“那挺好，你母后也不喜欢我，应该也不会想让我去碍她的眼。” 说完还悄悄去看萧景迁的神情。 萧景迁抿了抿唇，心情不错，轻轻“嗯”了一声。 瑶光松了口气。 很快，他们就到了慈宁宫。 和昨日一样，见着二人，太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不知为何始终忍着。 等到行了礼，敬了茶，太后让瑶光出去，单独留下萧景迁。 瑶光看了眼萧景迁，萧景迁点头她才离开。 殿内只剩下二人，太后便忍不住了，问道：“南荣在哪儿？你现在婚礼也办了，茶也敬了，也该告诉我他的下落了吧？” “母后此话何意？好似儿臣对南荣将军做了什么似的。” “你有没有做你心里清楚！” 太后咬牙切除，萧景迁无辜，“南荣将军一直就在自己府上，儿臣也不曾差人看管。” “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他回来这么久，怎么会一封信都不给我？” 萧景迁脸色冷了下来，“母后贵为一国往后，与臣子保持疏离不是应当吗？南荣将军如此做也是为了保全母后的声名。” 太后仍是不信，萧景迁耸了耸肩。 “人就在将军府，母后若是不信，亲自派人一看便知。” 第411章 听 太后的人很快就到了南荣将军府，得到的消息是对方确实一直就在府上，并未出门，为此，太后改头换面，悄悄去了一趟将军府。 南荣叙看见太后过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 将人拉进书房，阖上门，道：“你现在是一国太后，若是被人发现了，指不定他们背后如何嚼舌根呢。” 太后顾不上这许多，直接一把抱住了南荣叙。 不多时，便泪洇湿了他胸前的布料。 南荣叙心软，不忍心推开她，只能由着她抱着自己，好半晌才闷闷开口，“这段时间我给你写了这么多信，你为何不回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被萧景迁给绑架了！” 对外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太后，在南荣叙面前，只是一个柔弱的邻家姑娘，仰着头，通红着一双眼质问。 眉头轻蹙，不多狠厉，只有无尽的委屈。 南荣叙抿了抿唇，“我知道。” 扭过头，不敢和她的视线对上。 “你知道？”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你知道你为何不给我回信？让我被萧景迁威胁，让他娶了那种女人？” “音儿，你冷静点，那是太子喜欢的人，他想娶有什么不对？” “你知道什么！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本来萧景迁现在就不听我的了，要是我不能控制住太子妃，那我就更控制不了萧景迁了，到时候我还怎么让我们的儿子登基？！” 她快要疯了。 “那就不要登基了。” 南荣叙冷声道，在太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上前一步，抓起了她的手，历经沧桑的眼眸深沉而饱含温柔地注视着她，“音儿，跟我离开这里吧？” “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带着靖儿一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不好吗？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我不要！” 太后一把甩开南荣叙的手，一双眼因为愤怒勾上血丝。 “萧玦害得我那么惨，我一定要报复他！凭什么他和他的儿子能够高高在上？我偏不要！我就要让我们的儿子做皇帝，让整个萧家的江山易主！” 说着，声音又软了下来。 “到时靖儿登基，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样可以过那种平静的生活。” “可太子是无辜的啊，伤害你的是先帝……” “那又怎样！” 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他们都是一样的！你以为萧景迁是什么好人吗？萧玦那种人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她太固执了，南荣叙没法儿说服她，她也没法儿说服南荣叙。 最后也不过是不欢而散。 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太后还在生气，觉得南荣叙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定是萧景迁对他说了什么，她绝不会让萧景迁得逞的！ 太后去了将军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子的耳中。 太子只淡淡听过，应了一声，并不意外，问起太子妃，下人汇报道：“宣平侯夫人相邀，去了坠玉楼吃饭。” 今日是瑶光与太子成亲后的第一日，宣平侯夫人也算太子半个母亲，给瑶光准备了个大大的红包，连同萧景迁的份儿一起。 “都给我？” 瑶光拿着两分红包，有些疑惑。 “就是图个好彩头，也没多少钱，你拿着就是，景迁也不缺这几两银子，你就都收下。他公务繁忙，恐怕也没时间陪你，你就拿着这钱买点儿胭脂水粉，别委屈了自己。” 她看得出，自家这侄子是彻底栽她身上了，她也喜欢瑶光，就盼着两人好好儿的。 景迁那孩子不像是会说话的，自己这做姨母的可不得多操点心，可不能叫这么好的侄媳妇儿跑了。 瑶光心想自己其实也不缺这点钱，但既然是姨母的心意，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大不了等回去后还给萧景迁就是了。 “娘，您对我都没这么大方。” 齐引陪在身侧，撇了撇嘴，有些酸溜溜的。 成年之后，就是他自己挣钱了，除了过年他都没再收到过红包。 齐夫人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也给我领回个儿媳妇儿，娘保准包个比这更大的。” 齐引就不说话了。 摸了摸鼻子，自己倒是有喜欢的人，也得对方愿意才行啊。 几人说着闹着，发现有道菜还没上来，瑶光亲自去催，刚走出包厢，就听见一阵吵嚷从身侧的包厢里传来。 她原本不感兴趣，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宁凌雪。 眉梢一挑，停下了脚步。 悄悄贴近了门边。 屋内确实是宁凌雪，还陪着柳晗昱。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宁凌雪昨晚做的那些事情，今天一早就被传遍了，原本京中对她青睐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如今却只剩下了柳晗昱一人还愿意与她见面。 于是一大早，宁凌雪伤还没养好，就拖着一身病体来找了柳晗昱。 柳晗昱一进来就看见面色惨白，几无血色的宁凌雪，一下就心疼了，再被宁凌雪三言两语，便相信了她是被马睿诚强上的受害者。 本就对马睿诚恨得牙痒痒。 正巧此时，马睿诚母子还往里闯。 他们母子俩突然被赶了出来，万兰馨生气质问，马睿诚才不情不愿说出了宁凌雪的计谋，万兰馨听罢气得不行。 明明是宁凌雪想利用自己儿子陷害瑶光，现在失败了她就想不管他们了？ 她自然不会答应。 打听到宁凌雪今日约了人在这儿见面，就立刻带着自家儿子冲了进来，要找宁凌雪讨个说法。 “……我儿子天真才被你利用，现在失败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要么你给我钱，要么我就去外面说，让大家看看你是个什么蛇蝎心肠的女人！” 万家虽是书香世家，但万兰馨自小就不爱读书。 没养成多少的书香气，叉着腰，反倒是一副市井小人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宁凌雪眼中闪过杀意，却是抽泣一声，瑟缩着往柳晗昱身后躲了躲，柳晗昱赶紧心疼地搂住了她，再看向万兰馨母子，浓浓都是嫌恶。 第412章 傻子柳晗昱 “喂，你在这……” 齐引是看瑶光催菜催了那么半天都没回来，出来一瞧就瞧见她趴在一间包厢的门边，做贼似的听里面的动静。 上前一拍她的肩膀。 瑶光赶紧回身，给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齐引愣愣点了点头，也跟着她半蹲在门边，压低了声音，只用气音问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瑶光没说话，指了指屋内。 齐引趴到门上，屋内响起柳晗昱愤怒的声音。 “你儿子毁人清白，现在竟然还恶人先告状！雪儿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去陷害瑶光，分明是你自己起了歪心思，还敢推到雪儿的身上，你们好大的胆子！” “哇，这柳家的儿子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这种话也相信？” 齐引小声吐槽。 瑶光耸了耸肩，也觉得这柳丞相的儿子是个蠢货。 怪不得被宁凌雪利用。 “好啊，你们这是要仗势欺人，把黑的说成白的吗？”万兰馨可比柳晗昱眼睛毒辣多了，从小就看出宁凌雪是个心眼子多的。 只不过当时他们还是一家人，她也不在意。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心眼子会用在自己的身上，这可将她给气坏了。 一挥手，“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今天你们要么给钱，否则我就去将这事儿宣扬出去，到时候百姓们相不相信你，可就见仁见智了！” “你！” 柳晗昱瞪着一双眼，半晌稍稍冷静下来。 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你待会儿去丞相府，自然会有人给你们钱。” 万兰馨母子俩面色一喜，离开了屋子。 他们离开后，宁凌雪便担忧地拉住了柳晗昱，“晗昱，他们要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办？我不想你因为我被他们讹上。” “要不，还是让他们说出去吧，我没关系的，我只担心你……” 柳晗昱捂住了她的唇，“别担心，他们威胁不了我，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他们再在你面前蹦跶的。” 宁凌雪点头，又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问道：“你不怕我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是个坏女人吗？” “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怎样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我又怎会听信他们的谗言呢？” 宁凌雪感动，两人相拥在一起。 “谢谢你，晗昱。” 万兰馨母子出来之前，瑶光便带着齐引躲在一旁的梁柱后面，他们正因成功骗取了银两而兴奋呢，也没注意到他们。 从梁柱后出来，齐引摇头，“啧啧”了两声。 “死到临头了，还美呢。” 他和柳晗昱交流不多，对外，柳晗昱自然是风光霁月，白面书生的形象，但在这种大宅院儿里教育出来的，怎会有真的天真的人？ 既然他们敢出口威胁，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离死不远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瑶光也猜到了，但并不介意。 也没想过救他们。 不管怎么说，马睿诚当初想对自己欲行不轨是事实，若不是自己警觉，现在想要杀他的，就不是宁凌雪和柳晗昱，而是自己了。 至于万兰馨，也不是什么好人。 瑶光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之所以还能容忍永宁侯府的人在自己跟前蹦跶，是因着那一点儿生恩，恐遭天谴，可万兰馨母子对自己可没有生恩，她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救人。 “行了，别管这么多了，赶紧去催菜吧，我们再不回去，姨母也要出来找人了。” 拽着齐引下了楼。 几日后，瑶光得到消息，万兰馨母子的尸首被从郊外发现。 “是住在附近的柴夫发现的，那边山上常有猛兽出没，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是靠着身上的衣服辨认出的身份。” 萧景迁在餐桌上说起这事儿。 萧景迁大婚也只休沐两天，正婚的日子和次日，之后又如常上朝去了。 好歹是成了亲，摄政王也不好再拿年纪尚小做借口，被萧景迁又雷厉风行夺了不少权，这段时间都忙着朝堂上的事，可谓是脚不沾地。 但每次午饭晚饭都会回来陪着瑶光一起。 至于为何没有早饭…… 一是瑶光起不来，二是他要上早朝，往往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实在凑不到一块儿去。 “那真凶找到了吗？”” 萧景迁摇头，“官府定案认为这是意外，他们本来就要出城回家，路遇豺狼，两人都是手误入籍治理，被咬死也是寻常。” “再加上万家和马家都没人了，永宁侯夫人亲自走了一趟，说此时作罢，不必深究，官府那边就轻拿轻放了。” 若是继续查下去，查到丞相府，也麻烦。 而且若是查到了丞相府，京兆府肯定也不会继续往下查，结果还不是一样。 瑶光点头。 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你好像并不意外？”萧景迁问道，瑶光便将自己在坠玉楼听见的对话说了出来，“估计是柳晗昱动的手。” 萧景迁忽地想起上次曾见过宁凌雪和柳晗昱在一块儿。 不由嗤笑，这柳家的儿子也真是够蠢的，被宁凌雪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 忽地想到什么，萧景迁道： “跟你说个有意思的，想不想听？” 唇角轻勾，眼尾上挑，端的是一派风流，瑶光险些被他这张脸蛊惑，很快回过神来，好奇问道：“什么什么？” “我这几日上朝瞧见永宁侯，永宁侯倒是一反常态的心情不错，面色红润，看见我还有心情同我打招呼呢。” 瑶光挑眉。 宁凌雪失了贞洁，莫说嫁作太子妃，怕是京中的那些贵族公子都嫌弃她，便是勉强嫁了出去，也不可能做正妻，顶多做个妾室。 可以说他从小尽心养起来的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要她是永宁侯，定是气得头眼发昏，大病一场才是，怎么还会这般开心？ “我觉得奇怪，便差人去查了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他这话可算是调起了瑶光的好奇心。 “查到什么了？”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萧景迁不再逗她，道：“我发现这段时间，永宁侯会时常出入一户人家。” 第413章 永宁侯义妹 京城有一富户，本家姓苗，祖上荫庇，三代富硕，到了这一代，已经积累了不少家财，虽然不能和林天许相比，但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京中几乎大半的布庄都是他家的，剩下一半也多少参股。 这一代的家主叫苗志泽，纵然家财万贯，奈何貌丑，不论他拿出多少银钱，都无人愿意嫁他，一直到了年近五十，才在永宁侯的撮合下，娶了位貌美贤妻，苏曼吟。 苗志泽开心不已，大肆操办了和苏曼吟的婚礼，此后和永宁侯走得很近，时常在银钱上给予帮助，毕竟在朝为官，要花钱的地方不少。 两家关系愈近，后来永宁侯还将苏曼吟认作了义妹。 哪怕苗志泽过世，两家的情分还在。 苏曼吟还时常给钱资助侯府。 萧景迁说的那处宅子，正是苗府的别院，自苗志泽过世，苏夫人伤心欲绝，不愿在老宅空守着屋子睹物思人，便从老宅搬到了这处别院。 “你该不会是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别的关系吧？” 最近侯府不安生，永宁侯不想着如何规训家里的几个孩子也就罢了，还日日往一个寡妇家里走动，这听着确实有些奇怪。 尤其是这寡妇本身就处处透着奇怪。 她嫁与苗志泽时，年轻貌美，苗志泽已年过五十，又容貌丑陋，她想不开了嫁给他？ 唯一的解释就为了钱财。 可后来苗志泽死了，钱都到了她手里，又何必再给永宁侯？ 要么是永宁侯拿捏了她的把柄，要么是两人本就有私。 瑶光忍不住“啧啧”称奇。 “永宁侯家中妻妾成群，但只有侯夫人膝下有子，外人还说他们夫妻如何恩爱，没想到他一来就玩儿个大的啊。” 恨恨骂了一声“人渣”。 萧景迁道：“我不会像他那样的。” 瑶光“嗯”了一声，疑惑地看他，满眼都是不解，萧景迁就知道这木头还没开窍呢！ 虽然成了亲，但自己这追妻之路仍是漫漫而无尽头啊。 “我下午还要去军营巡查，你自己慢吃吧。” 站起身就往外走，瑶光莫名觉得他在生气，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生气的点，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怪人”，自顾自吃得畅快。 苏曼吟的事儿瑶光只当个笑话去听，并未太放在心上，直到又过了两天，永宁侯将苏曼吟接到了侯府。 苏曼吟和苗志泽有个七岁的儿子，也一并接了来。 瑶光听说的时候，还觉得惊奇。 心想她这老爹还真是有够大胆的，将外头养的女人登堂入室，真不怕侯夫人闹吗？ 事实上，苏曼吟和她儿子刚进府，侯夫人就闹了。 只可惜，没能闹起来。 “她府上走水，暂时没地方住，来我们府上住两日，你让人收拾间好点儿的屋子出来，我看璟罗园就不错。” 府上新开了个池子，种了鲜花，搬了假山，景致悠然，璟罗园就在隔壁，前些日子侯夫人还想同侯爷说一声，让自己搬到璟罗园去，但因着宁凌雪的事儿暂且搁置了。 却不想她还没说出口，就要给个外人。 侯夫人哪里愿意？ “苗家大家大业的，难道只有一处别院吗？那处走水了换一处便是，何必来我们府上住着，也不方便。” 侯夫人撇了眼苏曼吟，眼神隐隐带着敌意。 苏曼吟今年不过二十八，年轻时是燕春楼的头牌，只不过还未挂牌就被永宁侯介绍给了苗志泽，跟着苗志泽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 能成为燕春楼的头牌，足可见她的貌美。 又保养的好，比起已经奔快奔四，长相也不过平平的侯夫人自然是不知好看了多少的，这如何能不叫侯夫人心生危机？ 以前也就罢了，毕竟老爷官场打点还需要苗家的钱财，可如今人都要住进家里来了，她哪儿还能忍得住？ “有什么不方便的！侯府还差这一间院子吗？” “可是……” 侯夫人还要再说，苏曼吟抽泣一声，拉着永宁侯的袖子，声音婉转，语气低低道： “阿兄别气，都是妹妹不好，不该来的。只是家里走水，妹妹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才想来投靠兄长，既然嫂嫂不愿就罢了。” “妹妹本以为我与兄长也算共患难，没想到这点小事也不愿意帮，只怪我与兄长缘薄，从前种种，就只当过眼云烟，妹妹走就是。” 拉着小儿子就往外走，永宁侯赶紧拦住她。 “胡说什么！” “你是我妹妹，自然是想留就留，不用管她！”狠狠瞪了眼侯夫人，抬手换来管家，“去将璟罗园收拾出来，让曼曼住进去。” “是。夫人和小少爷请随我来。”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曼吟和儿子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永宁侯，眼神婉转，仿若带着钩子似的，勾得永宁侯心痒难耐。 抬了抬下巴，苏曼吟便羞怯地低下头。 侯夫人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那儿眉来眼去，愈发生气了。 一把扯过永宁侯。 永宁侯都险些被她扯得摔倒，眼神不耐。 “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这话该是我来问你才是！你和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当我没看见吗？！” “什么眉来眼去！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都把人领进家门了，还不足以证明吗？” “证明什么？”永宁侯质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她带来吗？还不是为了你的好儿子好女儿！” “什，什么意思？” 侯夫人被他虚涨的声势吓到，声音也跟着弱了下来。 永宁侯却是声音愈发响亮。 “你还敢问！你看看你生的一对儿好子女，儿子不去上朝，女儿勾搭男人，现在文武百官都把我当笑话看！这时候你再把苏曼吟赶出去，苗家的钱拿不到，我们一家子都要完蛋！” “你以为我这个官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我四处打点？！我辛辛苦苦在外养家，你教不好孩子也就算了，现在还来污蔑我？我娶你有什么用？！” “你个蠢货！” 侯夫人瑟缩了脖子，信了他的话。 以为他将苏曼吟带来，只是为了苗家的钱财。 毕竟他们认识多年，若真要有私，早就有私了，怎么回到今日？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肯定是没有的。 也是最近家里事多，才让她有些疑心疑鬼了。 这么想着，赶紧上前道歉，又是捏肩捶腿，又是倒茶伺候，才勉强让永宁侯的脸色好看了些。 还再三叮嘱让她好好照顾苏曼吟，务必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侯夫人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应了。 第414章 回门 神武大街热闹非凡，快要入冬，一些商家已经摆出了冬衣。 瑶光陪着顾氏和林大郎在街上闲逛。 他们惦记着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三哥新给他们买的宅子很大，后面有一块儿大大的地，被夫妻俩拿来种了些蔬果，自己吃绰绰有余，多出来的还能拿到集市上卖。 来前刚种了些耐寒的萝卜、白菜，又种了一排韭菜，准备将等韭菜再长高些，用稻草做成草芭盖着，将来闷做韭黄。 现在时间还早，但回去路上还要许久，怕错过了时间。 原本准备瑶光成亲之后就离开的，奈何一家子好容易才聚在一起，几兄弟和瑶光都有些不舍，非得叫他们在京中玩儿好了，玩儿舒服了才送他们回去。 对此林天许还大手一挥，买了不少韭黄过来，“不就是韭黄嘛，你们想要拿一车子回去都行。” 被顾氏一个爆栗，扼杀摇篮。 不过韭黄还是买了。 以至于有好几天，天枢阁的小二逢人就推荐自家的韭黄炒鸡蛋，韭黄肉丝和韭黄饺子。 没办法，买得太多，再不吃就坏了。 大哥二哥忙着朝堂上的事儿，尤其是二哥，刚回朝，事情正多呢，只有偶尔才能出来陪着阿爹阿娘，多数时候还是瑶光和三哥陪着。 一家子逛了一上午，给林大郎和顾氏买了不少衣服首饰，两人都舍不得，这时候林天许的巧舌如簧就发挥作用了，最后还是买了不少。 手里拎不下，就让店家直接送到林府，林天许家。 中午是在天枢阁吃的，中间说起永宁侯府的八卦，“我听说永宁侯接回来个女子，说是自己义妹，现在永宁侯可热闹了。” 林天许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没人不爱听八卦。 他手下铺子多，尤其是酒馆茶楼，来吃饭听书的客人时不时就会聊些八卦，可以说这京城的八卦，没有比他了解的更多的了。 “前两天苏曼吟和永宁侯夫人掐起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苏曼吟“不小心”打碎了侯夫人的一柄玉如意，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那柄玉如意是两人新婚之时长辈所赐，意义非凡。 侯夫人一口咬定苏曼吟是故意的，苏曼吟说不是，两人就掐了起来。 苏曼吟的脖子上落了几道抓痕。 不深，但永宁侯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当时就命人将侯夫人关了禁闭，让她在自己房间好好面壁思过。 “吃饭就好好吃，少听那些八卦，都是三人成虎，胡说八道的，也就你相信。” 顾氏拿筷子敲了一下林天许的脑袋。 林天许不甘心，顾氏看了眼瑶光，林天许才想起瑶光的身世，虽然他本就是因为瑶光对永宁侯一家不喜才将这事儿说出来当玩笑的，但毕竟血脉亲情在这儿。 若是瑶光真对永宁侯还有期待，自己这话就是挑拨离间了。 说不定反害了他与瑶光关系不好。 忙住了嘴，有些紧张地看向瑶光，瑶光却是笑了，“三哥，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苏曼吟回侯府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看不出丝毫勉强的意思。 林天许稍稍放心了些。 顾氏还有些担心，“瑶瑶，你真没事儿吧？怎么说那都是你的母亲，永宁侯那样对她……” “娘，你才是我唯一的母亲，咱们一家子过得好就行，管他们做什么。” 给顾氏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排骨，林大郎也跟着点头，“就是，咱们才是一家子，永宁侯怎样都跟咱们没关系。” 被顾氏瞪了一眼，林大郎自觉说错了话，但也不知道错在哪儿。 挠着脑袋憨憨一笑，倒是将顾氏逗笑了。 饭桌上气氛轻松，吃过饭又逛了一圈，才将二老送回三哥的住处，毕竟大哥二哥都忙，瑶光嫁了人都住在东宫，菩提苑也空了下来，只能暂时住在三哥这儿。 将人送回去，瑶光回了东宫。 想起苏曼吟的事儿，愈发好奇了起来。 也不知这苏曼吟到底是哪方神圣，让永宁侯这般向着，她倒是真想见见了。 正好也快到了回门的日子。 按照东陵国的习俗，一般是第三天、第六天，第七八九天要回门的，也有的只有第三天回门，一般是事务繁忙，或者不那么重视的。 瑶光日日与养父母在一块儿，有时萧景迁不忙会来接自己，一家子一块儿吃顿饭，也没什么回不回门的规矩。 至于侯府，瑶光从来想过回门。 不过想起苏曼吟，倒是有些好奇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和萧景迁说了这事儿。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明日回去，正好还能凑个九。 “回门？你怕不是想去看戏吧？” 萧景迁一眼就瞧出了她的目的，瑶光坦然一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一轮明月，揪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你就陪我去吧？我有预感，这一定会是一场好戏。” 眨了眨眼，意图让自己显得真诚。 萧景迁真是拿她没办法。 “好吧，我陪你去。不过我明日还有事儿，恐怕得晚些才能到。” “没事，我可以的！” 松了手，将用了就甩这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毕竟她主要是为了看戏，萧景迁去不去都不重要。 要不是自己回门显得很不正式，他不去也行，反正只要他到时候露个相就成。 萧景迁额角突突直跳。 小没良心的！ 次日一大早，安总管便将回门礼准备妥当，安置在马车上，湘云陪着瑶光往永宁侯府，临出门的时候，萧景迁还再三叮嘱有事别憋着，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 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还能被人欺负？真当她北斗神宗小霸王是吃素的？！ 至于这小霸王的名号怎么来的，自然是她自封的了。 一早，侯府就知道瑶光要回门，惊讶之后，永宁侯便十分兴奋叫底下的人准备准备，等着迎接太子、太子妃。 宁凌雪已经废了，好在瑶光也是自己的女儿，还成了太子妃，正好达成了自己原本的计划，他对瑶光自然转变了态度。 至于他和瑶光不亲。 他们毕竟是亲父女，父女哪儿有隔夜仇？ 看瑶光还愿意来侯府回门，就知道瑶光心里还有他这个爹的，等人到了自己好好哄着，将来太子登基，自己还是国丈。 第415章 太子最疼太子妃 “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回来瞧瞧，你看看你都瘦了，这段时间你在太子府过得如何？” 永宁侯难得热络地同瑶光寒暄，时不时探头看向马车。 只可惜帘子垂下，看不清车内的景象。 瑶光自然知道他想找什么，道：“他没来。” 永宁侯脸上的热络散了大半，蹙着眉有些不满，一旁站着的宁凌雪闻言忍不住阴阳怪气开口： “今日可是新娘子回门，太子殿下怎么也不陪着妹妹过来？莫不是姐姐做了什么事儿惹得太子殿下不喜，殿下才不肯不陪你回来的？” 最近天寒，宁凌雪身子不好，早早就换上了高领冬服，遮住了纤细修长的脖颈，只是说话间依稀可见上面的一道红痕。 前段时间因为一并玉如意，永宁侯将侯夫人关了禁闭。 宁凌雪前往探望，反倒被侯夫人打骂。 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就骂，“不要脸的臭婊子！都怪你！要不是你在太子婚礼上做出那等恶心人的事儿，老爷也不会这么生气，让那个女人爬到我头上来。” “都是你的错！我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祸害来！” 一口一句“害人精”，推搡间将人推倒在地，随手抄起一个花瓶砸在地上，也是她躲得快，才没砸到身上。 花瓶碎再脚边，飞溅的碎片还是划破了她的脖颈，留了一道细细的划痕。 侯夫人砸完像是泄了愤，又疯癫似的扶起宁凌雪，一双眼直愣愣的，要她去找瑶光，让瑶光来救她。 “你去找她，她现在是太子妃，老爷肯定对她很满意。雪儿，娘求你了，看在娘这么多年对你这么好的份儿上，你去将瑶瑶找回来好不好？现在她是娘唯一的依靠了。” 瑶光！瑶光！ 又是瑶光！ 明明自己才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明明自己才是从小养在爹娘身边，千宠万娇着长大的，凭什么她能成为太子妃，而自己成为了人人嫌恶的破布！ 她不甘心！ 再见到瑶光，看她如此风光地回门，准备的回门礼都是平时自己见都少见的，她却能一下拿出十几样。 这份不甘就像身上的烂肉，闷在纱布底下不见天日，随着时间渐长，开始流淌腐化的脓水，越涨越多。 明明，这些都该是属于自己的！ “瑶光！”永宁侯听了宁凌雪的话，也觉得有理。 若不是她做了什么惹怒了太子，怎会连回门他都不陪着一起？ 斥责之语张口就来。 左右他对瑶光也不多喜欢，他真正热络的，只是太子妃这个身份，只是太子妃能够给自己带来的万丈荣光。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太子妃，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别以为你成了太子妃就能随便耍小性子！去给太子殿下道歉！” 揪着瑶光的胳臂就要压着人去找太子殿下。 看那架势，若是太子殿下还气着，怕是能直接压着她给人跪下。 甚至全程不曾问过他们是否吵架了，若真是吵架了，又是谁的过错，经过如何。 瑶光眼神厌恶。 在他碰到自己的胳臂之前，快速躲了过去，湘云上前一步挡在永宁侯的跟前，“太子殿下公务繁忙，稍后就到。” 永宁侯听到太子殿下回过来，脸色稍好了些。 但被个下人落了面子，还是有些不爽，“你是谁？” “我是太子殿下派来伺候太子妃的婢女。太子殿下最疼太子妃，怕她在外面受了欺负，特意命我盯着，免得有那不长眼的人往上凑。” 视线扫过宁凌雪。 像是猎鹰叮嘱了脆弱的小白兔，锐利的眼神仿若一并利刃划破脖颈，宁凌雪的脸色一阵惨白，低下头不敢再看。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是下官眼拙了。”永宁侯这回可开心了。 太子如此重视瑶光，对侯府也有好处。 “我就说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一看就是精心挑过的，哪里就像是吵架的样子？漫说没吵架，就是吵架了，想来也就是小夫妻间的小情趣罢了。” 说话的是一曼妙女子，就站在永宁侯身侧，瑶光一下马车就注意到了她。 想来这就是苏曼吟吧。 不亏是花魁，这长相真是没的说。 二十七八还跟十七八岁一样，皮肤保养得好，一身粉绿色的锦袍更衬得她肤如凝脂、月白如玉，身子窈窕，柔弱无骨似的倚在永宁侯身上，掩不住的勾栏式样。 此时绣帕掩唇，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更是勾人。 看了瑶光一眼撇向宁凌雪，眼中少了几分笑意，似是不解，半似埋怨。 “凌雪也真是的，这没谱的话怎么信口就来，叫哥哥和太子妃离了心不说，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以为我们欺负了太子妃，那可就罪过了。” 永宁侯也想起了这事的起因。 对宁凌雪也多了几分埋怨，“以后无凭无据别乱说话，要是你再这么乱说话，就和你娘一样别出院门了。” 宁凌雪没想到这火还会往自己身上烧，但面对父亲的威压，也不敢呛声。 小声应了声“是”，暗中狠狠瞪了眼苏曼吟。 苏曼吟仍是笑吟吟的。 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很是一副趾高气昂。 看起来她和宁凌雪关系一般啊。 瑶光微微垂下眼睫，顺着永宁侯的话问道：“侯夫人怎么没来？” 其实她知道侯夫人为何没来，因着玉如意的事儿，她被关了禁闭，但这话被她光明正大问出来还是让永宁侯有些尴尬。 宠妾灭妻这种事儿，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叫人不齿的，更何况苏曼吟和他的关系，连妾都算不上。 还是个寡妇。 怎么都该避嫌才是。 偏偏他将人接了过来，还为了她将正妻软禁了起来。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真要说出来，还是有些尴尬，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苏曼吟道：“侯夫人自觉没脸见您，便称病在院子里休息呢，您若是相见，我差人去喊？” 瑶光：“不必了。” 却是多看了她一眼。 她这话说的极有水准，既为永宁侯解了困，又提醒了在场的人，侯夫人教养出了宁凌雪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这一下便叫永宁侯对侯夫人削微的对正室的内疚散了个干净。 顺便还试探了瑶光对侯夫人的感情。 真是一箭双雕啊。 第416章 位子 他们并未在门口寒暄太久。 进了侯府，苏曼吟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对瑶光道：“您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还是老夫人边上那间，我让丫鬟领你们过去，要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我差人去置办。” 这苏曼吟许是跟着苗志泽久了，学了商人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语气亲和，恰到好处。 哪怕瑶光只是偶尔应上两声，她也能滔滔不绝说上许久。 余光看向宁季同身侧的林小花。 这是瑶光第一次见到林小花，准确来说，是时隔许久后，再一次见到林小花。 之前就听说宁季同领回了一个陌生的女子，时常待在身边，十分在意，连早朝都缺勤了好几次，堪比祸国妖妃，褒姒妲己。 京中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他。 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与那女子打得火热。 只是瑶光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林小花。 她从赵老大那儿逃走后，去了何处？这些年又发生了什么？怎会被宁季同捡到？ 想起养父的叮嘱，瑶光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但她全程低着头，安静地跟在宁季同的身边，没往她这边多看一眼。 又看她浑身绫罗绸缎，头戴金玉，耳坠翡翠，面色红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呢。 看来她在这边过得很好，瑶光便也懒得掺和。 既然她过得很好，想来阿爹也就放心了，至于别的，她也不是什么善人，还惦记着她小时候欺凌自己的事儿，便是赵老大那门亲事，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她可学不来以德报怨的事儿。 收回视线，苏曼吟已经带着她到了熟悉的院子，“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叫厨房做了饭菜，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也报给我，我叫厨房去做。” 湘云给苏曼吟报了几道菜，瑶光先回院子休息去了。 等湘云回来，瑶光道：“你去查查林小花，看看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被宁季同接回来的。” 虽然不管林小花，但她突然出现，还是让瑶光有些在意。 之前只查了宁季同，对林小花查得没那么深。 湘云办事利索，也不多问为什么，直接传了信给暗卫营叫他们调查，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回信。 两年前，林小花从赵老大家逃出去，就一直流落在外，因为是个弱女子，只能做一些低微的工作，挣不了两个钱。 再加上战乱，各地都不安生。 每次她刚在一座城市扎了根，又被迫离开。 最后还被山匪盯上，幸好宁季同路过，救了她，然后她就跟着宁季同来到了永宁侯府。 从调查的结果，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地方，瑶光也就没再多想。 晚上，永宁侯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大部分都是瑶光爱吃的，还有一些是托人打听了萧景迁爱吃的，一直在火上温着，等萧景迁姗姗来迟才正式开宴。 瑶光想着，幸好自己已经辟谷，不然非得饿死不可。 宁玉宸也饿，从进来就耷拉着一张脸。 许是被永宁侯提醒过，没敢任性，撇着一张嘴站在一边，等永宁侯开口才箭一般坐到了桌边。 家里的位子很有规矩，主座是永宁侯客人坐在右边，左边依次是侯夫人、宁季同、宁玉宸和宁凌雪，今日侯夫人不在，苏曼吟坐了她的位子。 苏曼吟边上则是她的儿子，苗冀。 宁玉宸一如往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正挨着苗冀，宁季同被苗冀占了位子，看了眼永宁侯，见他并无不悦，甚至十分和蔼地看向苗冀，心下有些怪异。 但还是坐在了宁玉宸的左边。 宁玉宸看了眼自家大哥，又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小屁孩儿，觉得是他抢了自己哥哥的位子，心生不喜，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谁让你坐在这里的？这是我哥的位子，你给我让开！” 两人年岁相仿，真要算起来，苗冀还比他大两个月，推搡起来是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宁玉宸仗着像是力气大，将苗冀推倒在地。 苗冀一下就哭了。 苏曼吟赶忙将苗冀扶起来，搂在怀里小声哄着，一双眼也红了。 瑶光和萧景迁坐在对面。 别人看不见瑶光可瞧得清楚，方才宁玉宸推苗冀的时候，苏曼吟悄悄扯了苗冀一把，宁玉宸才成功将他推倒的。 “诶，你看见了……唔唔……” 扯了扯萧景迁的袖子，兴味盎然地准备跟他分享自己刚刚看见的八卦，就被一筷子虾肉堵住了嘴巴。 “不是饿了吗，多吃点儿。”萧景迁喂了一只，又去夹盘子里的油焖大虾，素有洁癖的男人亲手给他剥虾，脸上不见丝毫不耐，反倒是嘴角微微上扬，带这些满足。 瑶光好容易咽下去一只，又一只塞了进来。 将她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没一会儿也顾不上说话了，和萧景迁两人，一遍看戏，一边自顾自吃得畅快。 他们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可别浪费了这一桌子好菜。 “宁玉宸！我怎么教你的，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还不快给冀儿道歉！”一筷子拍在桌子上，永宁侯看向宁玉宸。 “我不要！” 宁玉宸手指着苏曼吟夫妇，“我凭什么给他们道歉？！他们就是两个外人，凭什么坐我娘和大哥的位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就是想登堂入室，占了我娘的位子，两个贱人！” “啪”的一声脆响，饭厅内空气都寂静了几分。 连瑶光也惊讶的看着永宁侯。 “这些话谁教你的？！”永宁侯冷声质问，宁玉宸红着大半张脸，看着自己父亲，委屈的情绪一下涌上来，一下就哭了出来。 宁季同赶紧去哄。 蹲在宁玉宸身边将人揽在怀里，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边蹙了眉对父亲道：“父亲，玉宸的话也没说错，本就是他们坐错了位子，您怎么能打人呢？” 宁凌雪也道：“是啊爹，玉宸就算有错，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了，别为了个外人伤了一家和气。” 余光撇了眼一脸看好戏的瑶光和萧景迁。 “今日是瑶光回门的大日子，太子殿下也在，再这么闹下去也不好看不是？” 第417章 登徒子 顺着宁凌雪的话，看了眼瑶光二人。 也有些犹豫。 瑶光放下了筷子，“宁小姐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做错了事就该管教，若是因为年岁尚小就轻拿轻放，将来如何能成大器？” “您说是吧？”抬眸看向永宁侯。 永宁侯下意识看了眼萧景迁，萧景迁没看他，只在将虾剥好放在瑶光碗里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玉不琢不成器，即便是小孩子，也确实该好好管教。” 此时，苏曼吟哀哀戚戚的声音跟着传来。 “冀儿，都是娘不好，是娘没能保护好你。”转头，泪意盈盈看着永宁侯，“兄长，曼曼受点委屈没什么，可冀儿他……我不想让冀儿跟着我一起受委屈。” 美人落泪，又是她精心算过角度，怎么看都是美的，惹人怜惜。 永宁侯一下就心软了，再看哭成了个泪人儿的苗冀，更是心疼不已，而面对同样哭的伤怀的宁玉宸，他就没有那份好脾气了。 冷下眉眼，道：“还不快给冀儿和你曼姨道歉！” “父亲！” “父亲！” 宁季同和宁凌雪的声音同时传来，宁季同是心疼自己弟弟，宁凌雪却想的是，今日苏曼吟母子敢欺负宁玉宸，之后就敢欺负自己。 必须将他们尽快赶出去。 可永宁侯心意已决，自然容不得他们不满。 再一次压着宁玉宸给苏曼吟母子道歉，宁玉宸不肯，挣开抱着的宁季同跑走了，宁季同看了永宁侯一眼，追了出去。 宁凌雪也跟了上去。 永宁侯骂了一声“没有规矩”，面对苏曼吟倒是和缓不少。 近乎低声细语地道：“孩子也哭累了，你带着他回去歇着吧，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多谢兄长。” 抱着苗冀柔柔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饭厅。 刚还热闹的饭厅，登时只剩下了瑶光夫妇和永宁侯。 经历了那样一场闹剧，也亏得永宁侯还有心思同他们宴饮畅聊，“小儿不懂事，让殿下笑话了，下官自罚一杯。” 举杯酒盏一饮而下，萧景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永宁侯有些尴尬。 好在他脸皮厚，很快又自顾自说了起来，这话题说着说着就往朝堂上转，言语间都是希望能给他个职务做做。 永宁侯虽然是侯爷，但毕竟只是爵位，手上并无太大的实权，无非是听着阔气些。 再加上近两年永宁侯府在走下坡，永宁侯有心将手上权势交到宁季同的手上，他又被下了药似的对那林小花情深似海，永宁侯哪里还放心将权利给他？ 只希望自己能借着太子的权势再拼一把。 为自己儿子再多挣下些家业。 只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萧景迁全程与他打哈哈，敷衍了事，到最后一顿饭结束，也没答应什么。 永宁侯又给瑶光使眼色，瑶光全当没看见，除了吃饭就没怎么抬过头。 结束后，瑶光二人倒是酒足饭饱，永宁侯确实竹篮打水一场空，连肚子都是空空，没吃两口。 这是萧景迁第一次来瑶光的院子，四下打量了一下，颇有些意外，“你这院子倒是不错。” “这是老夫人特意给我选的。” 瑶光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回道。若是按照侯夫人原先给她挑的那个，不说有多么萧条，反正是没多少人味儿。 里面的东西也不全，除了一张床几乎没什么其他家具。 倒是院子里种了两棵金桂，都已经枯了，只剩瘦高的枝干，在风雨萧条中等待着某日突然一个惊雷，结束这曲折的一生。 “方才在饭桌上，为何要帮拿苏曼吟？”萧景迁坐在床边，将瑶光从床上拉起来，问她道。 瑶光被拉起来还有些不满。 听他问话，稍稍打起了些精神，“我不都说了吗，我是为了宁玉宸好，打小就不学好，胡乱打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叹了口气，一副慈姐的模样。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姐姐，就算我不想认，但也总归是盼着他好的。你也说了，玉不琢不成器，他在这么下去，将来能成什么大用？我这个当姐姐的，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装模作样抹了把眼泪，萧景迁觑了她一眼，“你就贫吧。” 就她这话，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瑶光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啊？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懂珍惜，我们这才成亲不满十天，你就已经开始不相信我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嫁你！” 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将一个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弃妇演绎得淋漓尽致……才怪。 就她这演技，若是去戏班子买票，明儿戏班子就得倒闭。 也就是萧景迁宠着，顺着往下接话。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任夫人，夫人若是生气，只管打我骂我，为夫绝不还手。” 左一句“夫人”，右一句“为夫”，将便宜占了个遍 被瑶光狠狠瞪了一眼，像是猫儿嫌弃铲屎官的啰嗦，抬爪子拍一掌，又不敢真的露出爪子，只敢露出肉乎乎的软垫。 挠一下也不疼，就是痒。 一直痒到心里，好似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 “哼，谁是你夫人！” 鼓着两颊，又羞又恼，萧景迁俯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身子向前逼近，“你与我都成了亲，怎么不算夫人？” 温柔缱绻的一声“夫人”响在耳侧，瑶光一下就红了脸。 在小猫儿要露爪子之前，抽身离开，“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洗过再水。” 说完便走了出去。 等瑶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调戏，“登徒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她对着空中打了好几下，湘云进来，还以为她抽风了呢。 瑶光的脸更红了。 当天晚上，萧景迁依旧是睡的软榻，怕猫儿还气着，一直等到她睡着了才敢进去，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她。 次日瑶光起来的时候，萧景迁已经去上朝了，瑶光看了眼没动过的床榻，又看见软榻上留下的被子，矜骄地“哼”了一声。 梳洗妥当，下人送了早膳过来。 吃过早膳出门散心，听闻侯府新开了个池子，便往池子的方向而去，远远儿的就听见吵嚷声，仔细看去，发现竟是宁玉宸。 在他对面，则是苏曼吟母子。 第418章 他是我弟弟就好了 宁玉宸昨晚受了气，虽然宁季同和宁凌雪追着安慰了许久，但一直到歇下都没见到父亲跟自己道歉。 他因为年纪最小，上头两个哥哥姐姐又有出息，侯夫人和永宁侯对他的要求不过是希望他能快乐顺遂地过一辈子，出了什么事儿自有哥哥姐姐顶着。 平时对他就格外疼宠。 也是因此才养成了他这骄纵的性子。 若是往日，父亲凶了自己，母亲一定会劝了父亲来同自己道歉，送些自己近期想要的玩具，小孩子忘性大，也就哄好了。 可这次，自己左等右等都不见父亲过来，莫说父亲，连母亲也不见踪影。 他越想越憋屈，早上背着书包上学，还惦记着昨晚的事。 也是不凑巧，正好在花园撞见了苗冀。 苗冀和他同龄，却没有上学，都是请先生来家里教，哪怕住进了侯府也是一样，宁玉宸还为此央着父亲也在家教学，被父亲拒绝了。 从那时起，他对苗冀都有颇多不满，再加上昨夜的事儿，更是怒上心头，不管不顾就甩书扔他。 嘴里还大骂“野孩子”“贱种”之类的词。 苏曼吟就在不远处，听见这边的动静忙赶过来，将苗冀护在怀里，一边眼神愤恨地等着宁玉宸，要杀人似的。 宁玉宸也不怕她，转而又去骂她“婊子”“贱人”，气得苏曼吟站起身就要动手。 她在永宁侯面前装柔弱，不过是想他怜惜自己，但不代表她真的柔弱，起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正欲上手，往前走了两步，宁玉宸总算是怕了。 僵在原地一时动弹不得，眼看着苏曼吟就要打到宁玉宸，瑶光赶紧拦着，先是喊了一声“苏夫人”，苏曼吟一愣。 没想到会有人经过。 慌忙收回了手，尬笑着喊了声“太子妃”。 一边心里打鼓。 小心看向瑶光，不确定她刚才有没有看见自己意图打人的动作。 瑶光走来，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转而对宁玉宸的书童道：“上学的时辰快到了吧，还不快将小少爷领去上学？” 书童也不过十岁的样子，方才苏曼吟突然变脸也有些害怕，瑶光一说，立马收拾了地上扔乱了的书，带着宁玉宸离开了。 瑶光这才重新看向苏曼吟，“夫人不知可有空陪我坐坐？” 苏曼吟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万一被她讲方才的事情说给永宁侯，就算永宁侯念着自己这些年的情分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总归心里会有个疙瘩。 片刻后，两人坐在了新修的花园亭子内。 亭子临湖而建，旁边种着一大片的木芙蓉，苗冀和丫鬟在芙蓉丛中玩闹，方才还被打得险些哭出来，这会儿又玩儿地开心了。 苏曼吟神情温和充满疼爱地看着苗冀玩闹，半晌才回过头看向瑶光，“昨天晚上在饭桌上，我还要多谢太子妃替我和冀儿说话呢。” 她知道，若不是太子那句话，永宁侯未必会僵持着执意要宁玉宸道歉的。 而太子之所以会说那句话，是因为瑶光。 “不碍事，昨日白天苏夫人不也帮过我吗，就算我报恩了。” 她说是回门的时候，宁凌雪对自己阴阳怪气，苏曼吟帮她怼回去的事儿，苏曼吟笑了笑，心想自己这大腿抱对了。 燕春楼出来的，各个都是人精，尤其是她常年在苗志泽和永宁侯中间递话，眼睛更是毒辣，一眼就看出瑶光气度不凡。 两人闲聊一会儿，苏曼吟发现她们竟然十分投缘，自觉她们的关系也跟着近了几分，在瑶光问起方才的事儿的时候，苏曼吟叹了口气。 “如今我与冀儿寄人篱下，免不得要受些欺负的，玉宸会那样对我们母子俩，也是情有可原。” 瑶光却反说宁玉宸的不是。 “他从小被惯坏了，照这么下去，将来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哪儿有冀儿天真活泼，乖巧可爱。若他是我亲弟弟，那就好了。” 正巧苗冀转头望过来，瑶光便遥遥冲他招了招手。 苗冀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放下手，瑶光道：“说起来，冀儿的眉眼与永宁侯还真有些相似呢，说不定真是哪一世的缘分，若他真能做我弟弟就好了。” “太子妃希望冀儿做您的弟弟吗？”苏曼吟小心翼翼试探。 瑶光灿然一笑，“自然希望。” “想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得永宁侯喜欢，就算勉强接了回来，侯夫人对我也始终不冷不热的，我对侯夫人和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太大的感情，相比起来，倒是冀儿让我觉得亲切不少，好似他真是我弟弟似的。” 脸一红，略有些腼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回府这么久，府上从没人问过我喜欢吃什么，你是除了老夫人以外第一个，我当时就想，若你是我母亲就好了。” 苏曼吟本就想要侯夫人的位子，听瑶光这么说，更有些意动。 面上却只是轻轻一笑。 “太子妃说笑了，我不过青楼女子出身，哪里能比得上侯夫人书香世家。”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瑶光摇了摇头，“谁不知道万家已经塌了，就一个养子也是个不成器的，现在万家还靠着侯府过活呢，要我说，就是一家子吸血的蛭虫。哪里比得上苏夫人。” “苗家虽然只是商户，但家财万贯，这些年永宁侯打点官员，靠的不都是您给的银两嘛。要我说，他能有今日，全多亏了您。” “相比起一个只知道吸血的书香世家，自然是您这样的女子才能称得上一句‘贤内助’不是？” 一字一句，勾得苏曼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思愈发张扬起来。 像是枝头柳絮，安静地停靠在柳枝上，风一吹，便沸沸扬扬吹散开来，再收不回去了。 苏曼吟只觉自己一颗心跳得飞快，贪婪的心在瑶光的催化下，快速生根发芽，变作一棵大树，将整颗心都笼罩在贪婪的阴翳之下。 “那你觉得……” 她刚开口，瑶光就叹了口气，叫苏曼吟心里咯噔一声。 就听她继续道：“只可惜侯夫人毕竟陪伴永宁侯多年，膝下又有三个孩子，而你孤苦无依，若是你和永宁侯也有一个儿子，哪怕只有一个，这侯夫人的位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第419章 生恩不耽误报仇 惋惜地又摇了摇头，苏曼吟却是愈发激动了起来。 不就是孩子嘛。 谁说他们没有孩子？ 视线落在不远处玩闹的苗冀身上，或者应该叫宁冀，这名字还是当初永宁侯亲自取的。 冀，希冀之意，足可见他对这个孩子喜爱。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苏夫人不必送了。”瑶光站起身，从花园出去，湘云便好奇地询问道：“太子妃，你方才为何要说那些话？” 在她看来，那苏曼吟本就是个有野心的，太子妃这些话，不就愈发催化了她去争去抢，虽然她对于太子妃那位并不称职的母亲没什么好感，但这苏曼吟显然也不是侯夫人的最佳人选。 “永宁侯年纪也大了，身边也该有个知心人了，况且苗冀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子嗣，总不能任由他姓了苗。” 永宁侯妾室无数，也不差这一个。 “况且侯夫人一直被瞒着，也是可怜，倒不如直接戳破了，省的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这不过是面上的说辞罢了。 永宁侯和苏曼吟有私，背着侯夫人生下一子是因，瑶光不说，总有一天也会被戳破的，届时闹将起来是果。 瑶光所做，不过是催化了这一进程，至于戳穿之后是好是坏很难说。 毕竟这因是苦因，种不出好果，提前知道对这件事而言难以评价是好是坏，也就不影响瑶光与永宁侯府的生恩因果。 但对侯夫人而言必然算不上好事。 她虽说要报答生恩，但若说对侯府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 小时候弃养，但好歹让她遇到了善良的养父母一家，也算因祸得福，她本想不计较，可永宁侯府变本加厉。 纵容子女对羞辱，宁凌雪意图谋杀顶替自己的容貌妄图成为太子妃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瑶光自然不会让他们过得太轻松。 正好机会送到手上，什么都不做可不是她的风格。 湘云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既然太子妃这么说了，她便听着，还赞了一声“太子妃心善”，瑶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萧……太子到底是从哪儿找的你？怎么这般可爱？” 她在家里直呼名讳习惯了，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这是永宁侯府，连忙改了称呼。 临近正午，永宁侯刚下朝。 脱下朝服便去了苏曼吟母子的住处。 这些日子都是如此，起初侯夫人还闹过一次，被永宁侯骂了一通之后，以让侯夫人长记性为借口，往苏曼吟处走得更勤了。 侯夫人便不敢再管两人。 刚到璟罗园，屏退下人蹑手蹑脚走进去，准备给二人一个惊喜，却听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心下一紧，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推门而去。 屋内，苏曼吟和苗冀对面坐着，手上的袖子拉高，似乎还在抹着什么东西，听见动静，慌忙放下袖子，将那小瓶子攥在手里，背到身后。 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柔柔地挤出个笑来。 “兄长怎么过来了？” 永宁侯不答，视线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 眉头一拧，将手一伸，冷声问道：“藏的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药香早就表明了一切。永宁侯开口询问，不是问的药，而是问的事儿，比如她怎么受的伤，又是谁伤的她。 他将人接回来，在自己的地盘儿竟还叫人欺负了，岂不是有辱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不管是冲着对苏曼吟的私情，还是身为男人的尊严，此事他都必须问个清楚。 “没，没什么……” 苏曼吟眼神闪烁，向后退了半步，苗冀却是从凳子上一跃而下，扑到永宁侯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只够抱着他的大腿。 仰着脑袋，眼底闪烁着泪光，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珠子。 按照他娘教他的，痛声哭道：“爹，都是我不好，宁玉宸拿书砸我，娘抱着我，被书砸了好几下，胳臂上都青了。都是冀儿的错，爹你快给娘看看吧。” “什么！” “冀儿，别胡说！” 苏曼吟仓皇将苗冀拉回来，匆忙间露出袖口青紫的痕迹。 永宁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衣袖往上撸起，玉白无瑕的胳臂上，青紫的痕迹像是仕女图上墨点，格外碍眼。 “我真是把他给惯坏了！” 其实他若是仔细想就会明白，一个孩子，力气再大能大到哪儿去？ 上学的书也不是那种大部头的藏书，砸两下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况且苏曼吟当场就要反击，本也没挨两下，这是她回来后自己往桌上磕的。 此事却还做可心人儿的样子，拉住气吼吼就往外走的永宁侯，“兄长，算了，不过是个孩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儿了，怎么还替他说话！” “毕竟他母亲是侯夫人，我一个外人，无名无分的，哪儿有什么资格去和侯爷的嫡子闹啊。” “你是我的女人，冀儿是我儿子，怎么不能闹！” “可兄长若是真的闹了，侯夫人那边……” 永宁侯明白了她的担忧，搂着她的肩膀，双眼直视着她，“你放心，有我在，我看她能怎么办！” 苏曼吟敛下眸子，心想你只会说些好听的。 她可不是那些蠢兮兮的闺阁女子，知道男人的话就是骗人的鬼，只有真实握在手里的权利才能让她安心。 才不会叫人受了欺负。 于是她决定，在这把火上再浇一把。 叹了口气挥开他的手，“可侯夫人毕竟掌家，我在府上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处处都得看她的面子，若哪日趁着你不在，她将我赶了出去，我可怎么办啊？”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是受些苦，可我实在舍不得兄长，你我被迫分隔多年，好容易苗志泽死了，难道还要分开吗？还有冀儿，若她起了心思，对冀儿不利可怎么办？” “我只有冀儿这一个孩子啊……”眼睛一眨，眼泪说来就来。 永宁侯心一下就慌了。 捏了袖子就给她抹眼泪儿，一边也觉得她说的有理。 “别怕别怕，我不会让冀儿有事儿的。”他的几个孩子都废得差不多了，否则他也不会将苏曼吟母子接来，纵然是他喜欢苏曼吟，年轻漂亮，床上也会来事儿。 但毕竟出身不好。 苗冀的出生也只是他为了某得苗家财产的一个工具罢了，对这母子俩，情趣高过情谊。 他是个将兴趣和前途分地很清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莫说私生子，就连庶子也没有，并且将二子一女的路规划地完美。 可天不遂人愿，三个孩子几乎都废了，倒是这苗冀还算乖巧懂事，才让他起了培养的心思。 现在苗冀可能有危险，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眼底闪过狠绝。 第420章 撞破私情 永宁侯将侯夫人的掌家之权交给了苏曼吟。 不仅侯夫人来闹，他的那些妾室，宁季同、宁凌雪都来质问了一番，都被永宁侯给打发了，还指着侯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还有脸来找我！看看你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知礼数，不服管教！等你什么时候将孩子教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侯夫人还以为他说的是宁凌雪。 在心里暗自给宁凌雪又记上了一笔。 从前有多宠她，现在就有多恨。 后来她的小丫鬟给她出了个计谋，“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您总与侯爷吵多伤和气？侯爷最爱喝您做的乌鸡汤，不如您炖碗乌鸡汤给侯爷送去，侯爷见了定会开心的，到时候再大的气也吵不起来了。” 她本是好意，只可惜侯夫人去送汤的事件不巧。 彼时永宁侯刚赶走了一批叽叽喳喳的妾室，正与苏曼吟在书房温存，侯夫人推门而入，就见苏曼吟背对着她坐在永宁侯的腿上。 衣衫不整，露出雪白的肩背和酥胸，赤红色的肚兜明晃晃地刺入她的眼底。 永宁侯的一只手还探入衣服，搂着她的纤纤细腰，隔着布料都能看见底下的手在不规矩地动着。 “呀——” 苏曼吟惊呼一声，动作夸张地从永宁侯腿上站起身。 背对着门口慌忙将胸口的扣子扣好。 手中的温热退去，永宁侯不悦地拧起眉头，看向侯夫人也不见多少慌张，反倒出声就要斥责。 侯夫人已经先一步迈入屋内。 手里的鸡汤早在看清两人的勾当之时就摔落在地，她也顾不上去管，踏过粘稠的鸡汤和破碎的瓷片，扯过苏曼吟的袖子，一巴掌狠狠甩了上去。 “贱皮子，偷男人都偷到我头上来了，该死的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手高高伸起，只是这次没能成功落下。 永宁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推，她就像秋天的落叶，失去根枝的支撑，飘摇着吹落风雨中。 倒在了地上。 “你要打死谁？她是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对侯夫人的不满这些天早就积攒到了顶端，从宁凌雪的事儿开始，就事事不顺，连带着怎么看侯夫人怎么不满。 现在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直言自己与苏曼吟不清白也就算了，还告诉了她苗冀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将来还要扶苗冀做自己的接班人，继承爵位。 “你要是乖一点，这侯夫人的位子你还能继续坐下去，你要是再敢吵吵嚷嚷，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你！” 反正万家的那些人脉自己都已经笼络的差不多了。 就算休了她，那些人也不会为了从前的丁点儿恩师的情谊，放弃这么多年切实可得的利益。 可他就算不休妻，侯夫人在府上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她哪里不明白这一点？ 可她嫁给永宁侯二十多年，万家也已经破产了，她还有哪里可去？哪怕只是虚妄的一个名号，她也只能自欺欺人地接下，行尸走肉地走下去。 她不敢在永宁侯面前闹，即便看见苏曼吟那得意洋洋的嘴脸，也只能咬碎了牙生咽下去。 回房后，又砸了不少东西。 刚填上的花瓶古董，顷刻间成了满地碎渣。 连同她破碎的心，再也无法恢复。 空荡荡的，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宁凌雪被宁季同拽着来劝，侯夫人却像是看见了发泄口，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被头上的金丝牡丹发簪扎破了手也无所谓。 沾了血的发丝乱糟糟地垂下，宁凌雪捂着头尖叫，耳边是侯夫人近乎癫狂的声音，“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勾引男人，才让老爷不喜欢我的，都是你的错！” “贱人，臭婊子！” “你怎么不去死啊！”怒吼着抓着宁凌雪的脑袋就往桌角撞，一下就磕破了，鲜红的血顺着额角流淌而下。 划过眼睛，眼前猩红一片。 连着又撞了两三下，宁季同才回过神来拦着，“母亲，母亲你冷静些，是苏曼吟那个女人的错，和妹妹没关系啊，您快松手啊！” 再这么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他虽然引着马睿诚和林小花的事儿，对宁凌雪颇有微词，但毕竟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也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因此手染鲜血。 “瑶光！还不快过来帮忙！” 瑶光是来看好戏的，刚进了院子，就被宁季同喊住了。 忍着幸灾乐祸，冲着湘云使了个眼色。 湘云是习武之人，侯夫人自然不是对手，三两下就制住了侯夫人，将人反手压在桌子上，侯夫人挣扎不得，嘴里还一口一句“贱婊子”的骂着。 宁季同也会些武功，但毕竟是自己亲娘，下不去手。 此事看侯夫人被她压着，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儿，想让湘云放手，瑶光撇了眼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宁凌雪。 头发散乱，脸上挨了几个嘴巴，嘴角渗出鲜血，最惊心动魄的自然是额头一大片的破损伤，鲜血糊了满脸。 哪儿还看得出京城第一美人的姿态。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妹妹送回去？是想她继续挨打吗？” 想起侯夫人方才的疯样，宁季同瑟缩了一下，到底没说出松手之类的话，抱起宁凌雪仓皇逃离了这场闹剧。 湘云也放开了侯夫人。 宁凌雪走后，侯夫人倒是冷静了不少，至少没再喊打喊杀，抓起瑶光的手，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瑶瑶，是瑶瑶吗，瑶瑶，你帮帮我，把那个女人赶出去！” “你是太子妃，咱家数你最出息，你去说，老爷肯定答应。你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要是让她知道，今日这场面有瑶光的推波助澜，怕是会疯的更厉害吧。 当然，瑶光不会告诉她的。 “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希望母亲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她愿意帮忙，侯夫人开心不已，甚至带着点儿催促。 瑶光勾唇，“当初你们以老夫人病重为由，让宁凌雪带我去山上祈福的时候，您知道她是想杀我吗？” “我不知道。”侯夫人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摇头的时候也没有半分犹豫。 瑶光又问：“那你发现回来的是宁凌雪而不是我的时候，有想过找一找我的下落吗？又是否质问过宁凌雪我是如何死去的吗？” 侯夫人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确实没问过，也并不在意瑶光有没有死。 甚至在得知死去的是瑶光而不是她的凌雪的时候，更多的是庆幸。 第421章 三妻四妾，洁身自好 “呵。” 瑶光轻笑一声。 已经不需要知道答案了。 当然，这答案她本就知道，只是她怕侯夫人忘记了，才专门提醒她一声罢了。 抬手，似怜爱又温柔地将她挣乱了的发丝捋到耳后，又正了正她头上的金镶珠花幅簪，“不过您毕竟生了我，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您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侯夫人位子一直会是您的。” 但也只保证这个位子就是了。 只是彼时侯夫人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当瑶光会帮自己，欣喜若狂地说瑶光是好孩子，“以前都是娘不好，以后娘肯定会对你好的。” 话音入耳，却又消散无踪，瑶光没往心里去。 傍晚时分，萧景迁亲自来接的瑶光。 下午这一闹，整个侯府都乱做一团，只有永宁侯整理了思绪，将瑶光和萧景迁送出了府，苏曼吟没有跟来。 上次接人的时候，被瑶光多嘴问了那一句他还记在心上。 好在上次只有瑶光，这次多了位太子殿下，总不好将这宠妾灭妻的丑事儿正大光明摆到明面上来。 虽然瑶光知道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拖着这面子，将表面功夫做足了。 也多亏了这表面功夫，让瑶光省了不少力。 出去的时候，瑶光顺嘴提了一句下午去探望侯夫人的事儿，假惺惺说毕竟是自己生母，母子连心，看她那样多少有些难过。 永宁侯本以为瑶光对她母亲没什么感情，所以下午闹的时候也没多想，此时看她这样，倒是心里一咯噔。 差点忘记了，那女人是太子妃的生母。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就算不顾及着万家那边，冲着太子这边也不能对她太过分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下午冲动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人在自己府上，只要瑶光见不着人，自然也不会发现什么。 只是休妻暂时是不能了，便宜了那女人了。 脸上笑呵呵的，“你娘最近精神不太好，有些疯疯癫癫的，听了些闲言碎语就当了真，我与她这么多年的夫妻，为父自然不会为难她。” “我明白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侯爷收几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况且您膝下子嗣稀少，若能多生几个，也能多几个保障不是？” 她故作大度，让永宁侯颇为熨帖。 更觉得自己这女儿才是所有孩子里最贴心的。 又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理，经过宁凌雪和宁季同的事儿，也觉得自己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苗冀身上。 左右自己还是壮年，多生几个也不是养不起，就又纳了好几房年轻貌美的妾室，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这日，瑶光辞过永宁侯，和萧景迁拉着手往外走，并没发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林小花远远儿地望着。 痴痴地望着。 萧景迁牵着瑶光的手，脊背挺阔，时不时低头和瑶光说话露出的半张脸也是刀削斧凿一般，犹如鬼斧神工，俊美非凡。 让她只是看着，也忍不住心动。 宁季同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不错，可比起萧景迁到底是差了一大截。 无论是身份地位，样貌才华，都不可同日而语。 可他的眼里只有瑶光。 和瑶光说话的时候，冷漠疏离的面容一下子和缓下去，温柔的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让人沉醉，隐忍着迷。 叫人忍不住去想，若他看着的是自己，那该多好？ 林小花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瑶光能得到这么好的男人？！ 而自己却只能靠着药物才能到宁季同的一片痴情。 她不甘心，更不甘心被瑶光踩在脚底！ 她一定要得到萧景迁！ 只有她，才能成为太子妃，所有挡路的，她都不会放过！ “嘶——” 瑶光搓了搓胳臂，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冷？” 瑶光摇了摇头，萧景迁觉得她是在逞强，不赞同道：“都说了这两日降温，让你多穿些，怎么不听呢？” “湘云，去将车里的狐裘拿来。” 湘云应了一声往外走，瑶光拉住了她，对萧景迁道：“马上就要到车里了，就不必去拿了吧？” 而且她本也不觉得多冷。 “那就算了吧。”萧景迁应道，却是转头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头，帮着拢了拢衣领。 瑶光只觉得无奈，“我是习武之人，没那么脆弱。” “可不是，都能说出男人合该三妻四妾，将自家夫君往外推，这般心大，我瞧着也不像是脆弱的样子。” 瑶光鼓了鼓嘴巴，“你这是强词夺理！” “嗯？” 萧景迁眯着眼睛望过来，瑶光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摸了摸鼻子，“我说的又不是你。” 这怎么能一样嘛。 “哦？”萧景迁眉梢一挑，“你这意思，是不希望我三妻四妾了？” 瑶光重重点头，“自然不希望。” 或许是因为同为北斗神宗弟子的缘故，总觉得萧景迁该和那些江湖儿女一样，遇一知心人共度一生，但他这身份，注定他的婚姻会是朝堂权利的牺牲品。 否则也不会来找自己假成亲了。 又哪里是自己的一句“不希望”就能控制的呢。 萧景迁对她这句话却有着自己的解读。 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认真道：“夫人说的是，既然夫人发话了，为夫自然是要洁身自好的。” “夫人放心，为夫定不会辜负夫人。” 瑶光：“我说的是你未来的夫人！又没有说我……唔……” 两指捏住瑶光的上下嘴唇，脑袋往前，额头近乎相抵，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呼吸缠绵。 萧景迁的眼神幽深晦暗。 “嘘，夫人这张嘴说话听，还是暂时闭上的好。” 瑶光：所以这就是你手动让我闭嘴的原因吗！ “去你的！”羞恼地推了他一把。 快走两步上前，萧景迁轻笑一声忙跟了上去，悄悄牵住了瑶光的手，暗戳戳十指相扣，瑶光分离挣扎，却被萧景迁攥地更紧。 “夫人今日在侯府，玩儿地可还开心？” 一句话，转移了瑶光的注意力。 想起今天一天干的事儿，瑶光忍不住勾唇，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自然开心！” 第422章 依赖 瑶光的一次回门，让侯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陷入了混乱。 苏曼吟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野心。 自打和永宁侯的私情被揭穿之后，他二人在外还装模作样，但在府内，却是毫不掩饰两人的亲密，就连苗冀也正大光明喊起了爹。 他懂事的时候，苗志泽早就死了，甚至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世，才活活气死的，彼时苗冀尚在腹中。 从他记事以来就只知道永宁侯，在苗府的时候，他也是直接称呼的爹，来了侯府才被迫改了称呼，现在重新叫回来也不难。 却刺激的侯夫人更加痛苦。 她一痛苦，就来折磨自己的几个孩子。 宁凌雪还伤着，就算痊愈了也不敢过来，成天就和柳晗昱待在一块儿，宁玉宸还小，被她发疯的样子吓过一次，也不敢来了。 唯有宁季同躲也躲不过，被侯夫人折磨的几欲崩溃，只有在林小花这儿才有片刻的安宁。 夜间。 宁季同刚从侯夫人那儿回来，身心俱疲。 躺在软榻上，头枕着林小花的膝盖，旁边燃着香炉，好闻的花香掺杂着奇异的香味，林小花玉指轻柔地给她揉着脑袋，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好似这些日子的疲惫一扫而空。 “小花，只有在你这儿，我才感觉我还活着。” 侧了侧脑袋，展臂拢住了她的腰肢，将脑袋埋在她的腹部，深吸一口气，时常与那香料为伴，连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一股好闻的香气。 脸上露出沉溺的痴醉，轻轻蹭了蹭。 “小花，永远别离开我。” 林小花温柔地抚过他的后背，“阿季，我不会离开你的。” 宁季同这段时间对林小花愈发依赖了，像是成瘾了一般，一刻也离不开她，只要离开一会儿，就心慌得不行。 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心。 因此他已经许久不曾去吏部了。 宁季同如今是吏部侍郎，和林天赐二人，一个在吏部，一个在户部，一个管官，一个管钱，几乎是六部最为重要的两个部门。 摄政王为了让他进入吏部，废了不少心思，从前他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现在却三天两头缺勤。 恰逢三年科举的关键时刻，他更是整日待在家里，摄政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就算想将他塞进去，也没这个理由啊。 科举一向是吏部负责，吏部尚书是中立中立派，下设一位侍郎，往年科举都是摄政王的主场，包括林天赐那届，摄政王也是试探过林天赐的立场才放心将状元的头衔安在他头上的。 可今年被宁季同这么一搅和，局势立刻翻转。 萧景迁以吏部尚书一人忙不过来为由，塞了个自己的人进去。 摄政王咬牙切齿，“皇侄莫不是忘记了，吏部还有位侍郎呢，就这么胡乱塞人进去，乱了秩序，恐怕不合规矩吧？” 又给永宁侯使了个眼色。 想着宁季同时他儿子，虽然这老匹夫的立场一向不坚定，但怎么也得为自己儿子的仕途想想吧。 他却不知，永宁侯对宁季同已经几乎放弃了。 相比起来太子是自己女婿，他自然要帮着太子殿下。 低眉顺眼，装作没看见。 萧景迁笑了，“礼部侍郎多日不曾执勤，玩忽职守，不配再担任这位子，不如弹劾了他，让抒僮担任如何？” 抒僮就是他推荐的那位官员，是鸿胪寺的一个小官，和林天赐同届。 按照他的才华，本该高中榜眼，吏部尚书也很看好他，却因得罪了摄政王名落孙山，还是吏部尚书看好他，给他介绍到鸿胪寺做了个小官。 也是因此，萧景迁推荐他担任科举主考，吏部尚书才没有意见。 摄政王只想拉李抒僮下马，可不想因此断了宁季同的前程，就算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宁季同确实是疏于朝政，无可辩驳。 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同意让李抒僮担任科举主考。 否则就只能舍弃宁季同。 下了朝，还被萧景迁叫住刺了两句，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派人到永宁侯府，将宁季同甩去吏部。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现在就给我把他带到吏部去，以后他要是再敢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他就一辈子别想当官了！我手底下的人多的是，不缺他这一个！” …… 京中发生了不少事情，对瑶光而言却很平静。 那次回门之后，就一直陪着阿爹阿娘，偶尔一家子聚在一块儿吃顿饭，倒也乐得悠闲自在。 九月二十。 距离瑶光成亲已经半个月了，养父母也在京中待得够久了，再三要求之下，几个孩子只能送他们出了京城。 去的那天，林天赐和林天佑专门腾出了空。 兄妹几人将二老送到城郊，林天许给了车夫不少银两，叮嘱车夫路上小心，车夫笑么呵儿地应下了。 就算不给钱，林家几个孩子的身份，他也不敢怠慢。 顾氏拉着孩子们的手细细叮嘱，林大郎是个不善言辞的，站在一旁，老大个男人，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 问起的时候，还说是风大迷了眼睛。 “爹，娘，你们在青山县好好的，有什么事儿就用纸人告诉我，或者去找和义哥，等我们得了空，我们会回去看你们的。”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你现在嫁了人了，不一样了。” “嗯，我知道的。” “还有你们几个，朝廷和生意的事儿我也不懂，但我想你们记得，娘不在乎你们多有名，多有钱，平安健康才是最要紧的。” “娘，您放心。” 送两人上了马车，瑶光忽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上次回门，在永宁侯府见着了林小花，她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担心了。” 她没说林小花在侯府做什么。 若是让他们知道，林小花无名无分跟着宁季同，恐怕还不放心，就让他们以为她是在侯府做丫鬟吧。 侯府虽然对瑶光一般，但毕竟是大户人家，对底下的丫鬟不会差的。 别的不说，光是那月银，就抵得上一家子一年的口粮了。 林大郎点了点头，“挺好的。” 第423章 柳晗昱求娶 林大郎夫妇离开后，瑶光又回到了往日的悠闲。 入冬之后，天气总是阴沉沉的，瑶光更懒得走动，多是窝在房里，这日难得天气好，湘云好说歹说劝着人到院子里晒太阳。 坐在躺椅上，手里抱了个暖炉。 北方的天气冷得快，刚入冬没两日就飘了雪，不大，但萧景迁还是命人将暖炉找了出来，宫内也燃起了地龙。 暖洋洋的，瑶光就更懒得出门了。 湘云陪在身侧，说起最近京中的一大新闻，和瑶光还有些关系，“丞相家的嫡长子前几日去永宁侯府提亲了。” 永宁侯府适龄的一共两个女儿，一个瑶光已经出嫁，这次提亲为谁可想而知。 “他自己去的？丞相不介意？” 柳晗昱和宁凌雪走得近，这瑶光是知道的，可瑶光以为，柳晗昱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娶她。 毕竟她已经失了贞洁，丞相不会允许自己的嫡长子将这么个女人娶进门。 岂不是叫京中人笑话？ “丞相那边不好说，但丞相夫人去侯府大闹了一场。” 丞相夫人以前是喜欢宁凌雪，想让儿子搭上永宁侯府的这艘大船，可自打赤瑕阁一事因为宁凌雪让自己与儿子离心，她对宁凌雪就没那么喜欢了。 后来宁凌雪失了贞洁，丞相夫人更加看不上她。 柳晗昱和她走得近，丞相夫人也多番提点，柳晗昱俱是不听，反倒嫌她聒噪，她怕再和儿子离心，也就没再多管。 想着他顶多也就是露水情缘，反正是双烂鞋，他若喜欢，玩玩儿也就罢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荒唐到去永宁侯府提亲。 甚至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 丞相得知后，气得将人痛打了一顿，关了紧闭，丞相夫人更是冲进了永宁侯府，要找宁凌雪要个说法。 是侯夫人出来应付的。 她这段日子在苏曼吟底下受尽了气，老爷对她也没从前恩爱，没再踏足过自己屋子，只有餐桌上偶尔见了，也是冷着一张脸。 昨儿个柳晗昱来提亲，侯爷难得对她露出笑脸儿，侯夫人开心不已。 今日丞相夫人想来退亲，她怎么可能答应？ 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了，还语带嘲讽，说是柳晗昱卑微求娶，可不是他们央着要嫁过去的，将丞相夫人好一顿气。 打发了人，侯夫人又喊来宁凌雪。 宁凌雪有些害怕，瑟缩着上前，侯夫人上下扫了她一眼，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勾搭上柳晗昱，也算你还有些本事。” 那话，听着不像是对女儿说的，倒像是青楼的妈妈说给底下的姑娘。 柳晗昱就是那个恩客。 “虽然你破了身子，做太子妃是不可能的了，但丞相府也还算不错。好容易有个肯要你的，你可得千万抓牢了。要是连他都不要你了，可就没人愿意娶你了。” 宁凌雪低垂着脑袋，抿了抿唇，乖巧应道：“女儿明白的。只是女儿担心丞相那边……” “这你不必担心，他丞相再厉害，咱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这次是他儿子求娶，就算丞相想悔婚，老爷也不会答应。” 这点自信侯夫人还是有的。 一枚下烂的棋子，总算有了转圜余地，永宁侯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此事本就是丞相不占理。 “嫁妆我会给你准备好，你只管等着风风光光嫁人，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警告地看了眼宁凌雪，宁凌雪立刻点头应下。 之后没两天，丞相那边果然松了口，他也想拒绝，可实在是永宁侯那边咬地太紧，这老匹夫是铁了心要将家里的破鞋扔过来，丞相就是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应下。 只是回去后将柳晗昱又狠狠抽了一顿，转过天来和永宁侯又是亲家相称，好不热络。 事情已成定局，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实现利益最大化。 丞相那边侯夫人并不担心，她一心忙着给宁凌雪准备嫁妆。 虽然宁凌雪已成了破鞋，这场婚礼在别人眼中就是场笑话，京中不少人都盯着呢，也正是因此，她才要将嫁妆准备地足足的。 哪怕只是拿出来充场面，也务必要将这场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还有一点就是，瑶光的嫁妆，让她眼红。 一般而言，新娘的嫁妆与彩礼是对等的，萧景迁贵为太子，手底下产业也多，彩礼自然是少不了的，风风光光抬了一百二十八抬。 那天，满京城的人都瞧见了。 而瑶光的嫁妆更不必说。 她随身空间金银无数，林家几个兄弟也已经对外宣布了她是他们家养女，给嫁妆的时候三个哥哥也不避讳，卯足了劲儿往里添。 更何况里面还有个首富的三哥，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房屋地契就几乎遍布整个东陵国。 无不叫人艳羡。 最可气的是，这些钱财，永宁侯不得沾染半分，当然，他们也未曾出过半分就是了。 宁凌雪和瑶光是亲姐妹，就算比不得对方阔绰，若是相差太大，侯府也掉面子，好似在说，瞧瞧你们当初看不上瑶光，结果人家在养父母家过得更好。 岂不是将侯府的面子踩在脚下碾？ 可侯夫人娘家破产，府里的银钱也都掌握在苏曼吟的手中，侯夫人去要，苏曼吟却拒绝了。 “侯夫人，真不是我不想，可您也当过家，知道这府上大大小小的支出可不少，那都是靠着我的体己钱补的，如今您女儿嫁人，总不好还要我出钱吧？” 什么体己钱，明明就是她那死鬼丈夫的遗产。 侯夫人又去找侯爷，侯爷也觉得宁凌雪破鞋一只，人家愿意要就不错了，大办什么，不怕被人笑话。 若不是柳晗昱求娶，他都想直接一顶轿子悄悄抬进丞相府。 侯夫人四处碰壁，最后只得求到了老夫人处。 她知道，老夫人手里还有不少铺子，是侯府还富硕的时候老侯爷给她的，这么些年没动过，留到如今也有不少了。 “哼，她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按照我儿的意思，悄悄办了就是，风风光光做什么表面功夫，当人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丑事吗？” 第424章 交出铺子 “娘，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毕竟是侯府的脸面……” 侯夫人嘴皮子都磨破了，老夫人也没松口。 最后实在是烦了，便说铺子已经给出去了，侯夫人：“给谁了！” 她挨着老夫人，突然尖细了嗓子，老夫人蹙着眉看了她一眼，侯夫人自觉失礼，赶紧放轻了声音，“娘，我只是好奇，毕竟那么多财产呢，总不能给个来路不明的外人不是？” “放心吧，不是外人。那些铺子我给瑶光了。” “您怎么给她了？！” 侯夫人急了，瑶光哪里是个缺钱的主儿，她那个三哥，可是东陵国的首富啊，把那些铺子给她不是浪费了吗？ “我给她怎么了？那些铺子是我的，我想给就给了，还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侯夫人只得歉声说着“不是”。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去，却是立刻命人备马车，要去找瑶光。 …… 瑶光正在赤瑕阁查账。 一进赤瑕阁，就有不少命妇冲她打招呼，其中不乏有店里的常客，还有一些是新来的，听说这铺子是太子妃开的，特来光顾。 也算是间接和瑶光打好关系。 没想到买了几件之后，爱不释手，久而久之也成了店内的常客。 因此店里的生意愈发好了，唐管事还建议瑶光可以在京中多开几家分店，瑶光想了想，觉得也行。 生意场上的事儿她也不太熟悉，但唐管事她是信得过的，就将这事儿全权交给了唐管事，转头又想起老夫人给的那几家铺子。 铺子经营多年，都是老字号，她到手之后也没去看过，倒是账簿每个月都会送来，十几家铺子的流水十分可观。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翻看账本。 孟娟给她倒了杯茶，瑶光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前些日子宗门传来消息，关于在灵渊的那些活人聚灵体，他们想过很多法子将体内的灵气导出，但都没有成功。 只有偶尔的几个能够成功将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但这些都是本就有修行天赋的，这种人少之又少，剩下的只能暂时靠药物压制。 很巧，孟娟就是没有天赋的那批。 瑶光领到了一份药物，她没告诉孟娟身体的问题，就悄悄让唐管事放在她的茶盏中，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嗯？”孟娟有些疑惑。 但还是乖乖答了，“我身体很好啊，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怕店里太辛苦，累着你了。” 孟娟还记得自己是进来当吉祥物的，以为瑶光是担心自己这个吉祥物出事儿，影响店里的声音，举起胳臂，握拳，“小姐您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呢！” 瑶光哭笑不得。 这会儿店里人不多，索性拉着孟娟坐下，闲聊两句，问起她奶奶的情况。 孟娟一下就话多了起来，“我奶奶最近身体好了很多，也能下床了。这还多亏了您让我住下，还报销了医药费，还有林大哥，也会经常过来探望，还送了好些药材……” 最后以一句“林大哥真是个好人”收尾。 瑶光一挑眉。 想起他们的姻缘红线，觉得有戏，暗戳戳问道：“你觉得我大哥很好？” “当然啦！” 喋喋不休说了好多夸赞林天赐的话，竟没有一句重复的，瑶光笑得更加“猥琐”，“那你喜欢这样的男子吗？” “我说的是嫁人的那种喜欢。”瑶光补充道。 孟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地喊了一声“小姐”，“不理你了！” 羞怯地跑远了。 瑶光心想：有门儿。 刚打趣完鹌鹑似的小可爱，瑶光心情不错，门外一脸马车缓缓停下，侯夫人领着宁凌雪冲进了铺子。 打眼一瞧，一眼就瞧见了瑶光。 侯夫人一拍桌子，开口就是要她将侯府的铺子交出来。 两人一看就是来闹事的，瑶光还没开口，唐管事就要喊店里的小厮伙计将人赶出去，瑶光拦住了他们，站在人前，直视着侯夫人。 冰冷的视线相接，侯夫人一下就想起上次被瑶光恐吓的模样。 身子克制不住地轻颤，但想起自己今日的来意，又挺起了胸膛，气势汹汹地瞪了回去。 她对这个女儿感情很复杂，这么多年深刻的对方是灾星的念头已经深入骨髓，之前家里闹翻了天，风光无限的瑶光就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于是她去求瑶光，让瑶光帮自己。 可当瑶光并未履行自己的诺言，或者说她只保住了自己侯夫人的位子，却没解决掉苏曼吟，没有改变自己悲惨的现状，让她将这份痛苦的来源也分摊在了瑶光的身上。 再看瑶光，恨居多。 瑶光不在乎她恨不恨自己，淡淡道：“什么侯府的铺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侯府老夫人的铺子。” “就是那些铺子！” 侯夫人立刻应道：“那是老夫人留给家里的铺子，你怎么能趁着老夫人病重稀里糊涂地占为己有？” “你现在赶紧将那铺子还来，我就不与你计较。” 侯夫人故作大度地伸出手，宁凌雪也跟着劝，“妹妹，这事儿确实是你做得不对，祖母病着呢，你没怎么探望过就算了，怎么能趁机偷盗呢？枉费祖母这么疼你。” “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永宁侯夫人说太子妃偷了老夫人的铺子，来闹呢。” “永宁侯府的老夫人还病着呢，作为孙辈不去探望竟然还偷东西，这也太过分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一面之词，也没证据啊。” “就是，太子妃的养兄不是东陵首富吗，也不缺这点儿钱啊。干嘛要去偷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这可不好说。说不定是人家成为首富之前偷的呢？而且毕竟只是养兄，又没血缘关系，那财产又不是她的。” “到底是乡下来的，这手脚就是不怎么干净。就是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妃是这么一个人。” 边上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第425章 丢人现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交出来！”侯夫人又催促了一声。 “交什么？铺子？”瑶光嗤笑一声，“这铺子是老夫人让你来讨的，还是你自己来讨的？” “这有什么区别？”侯夫人眉梢轻蹙，眼神不耐。 “都是侯府的东西，就算老夫人没让我来，你也不能占为己有！” 瑶光笑得更开了，“侯府的东西？这铺子我若是没记错，是当初老侯爷给老夫人的，划在老夫人名下，这事儿，大家伙儿应该都很清楚吧？”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老侯爷和老夫人是真正的恩爱夫妻，老夫人的出身也算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家中略有小资。 当时老侯爷还年轻，侯府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老夫人的家世按说是配不上他的，就连当时的皇帝也想给老侯爷另配一门亲事。 选的是当时丞相府的大小姐，温婉贤淑，秀毓名门。 至于老夫人，可纳入府做个小妾。 可老侯爷就是喜欢老夫人，亲自上门求娶，老夫人不想做妾，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老侯爷，将提亲的人关在门外，不许人进来。 老侯爷在雨中跪了一夜，才感动了老夫人，为了让她放心，还在百姓们的见证下，将自己几乎大半的家财都给了老夫人。 这事儿一度传位美谈。 但也有人不信，觉得男人总是会变的，过两日或许就不喜欢了，可老侯爷是真的宠了老夫人一辈子。 一直到死也不曾纳妾，膝下只养了永宁侯一个儿子，便将他疼到了骨子里，教养成人，直到如今还有不少人赞叹二人的美好爱情。 “连永宁侯都不敢说这铺子是他的，去问老夫人索取，您倒是大方，一两句话就将这铺子归做侯府的财产了？” 侯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宁凌雪扶住了侯夫人，道：“妹妹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母亲也是不想你做傻事还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如你所说，这铺子既是祖母的，怎会在你手上？这么多年祖母都没给人，你这才回来几日祖母就给了你，这不奇怪吗？莫不是你使了什么妖邪术法才让祖母将铺子给了你？” “也是啊，她这才回来多久，怎么老夫人就给她了？不会真有什么内情吧？” “说不定是内疚呢？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扔在外面这么多年，给几个铺子怎么了？况且老夫人年纪也大了，这铺子攥在手里也没用不是？” “可也不能全给啊，侯府还有那么多孩子呢。这事儿我看蹊跷。” 舆情渐渐转变，众人看不见之处，宁凌雪对瑶光得意一笑。 瑶光倒是神情淡淡。 “既然是老夫人的铺子，不如将老夫人请来，问问老夫人的意思，不就都明白了？”转头给唐管事扬了扬下巴。 “唐管事，你派人去一趟侯府，将老夫人请来。” “是。” 店里的一个小厮溜出人群就往外走，侯夫人一下就慌了神，赶紧拦住了他，“不行！不许走！” 老夫人什么态度她还不清楚吗？ 绝对不能让她来。 可她这态度在众人眼里，就是做贼心虚。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大家哪儿还能看不出她这是自作主张来索取铺子的？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 侯府热愈发尴尬了，却还强撑着解释道：“老夫人身子不好，你还非要将人请过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瑶光勾唇，忽地敛下眸子，做出可怜模样。 “夫人多虑了，我不过是想自证清白罢了，既然夫人不愿请老夫人过来，那便罢了。” 看了眼宁凌雪，又看向侯夫人，“宁小姐即将出嫁，夫人来要铺子，想来也是为了给女儿做嫁妆，我这个当妹妹的确实也不好太吝啬。” “湘云，去将老夫人给我的那些房契地契拿来，给宁小姐做嫁妆。” 侯夫人一喜，旁边的看客看向她确实更加一言难尽了。 将老夫人给小女儿的铺子讨回来给大女儿做嫁妆，这事儿是个人都做不出来。 怎么说瑶光也是侯府的女儿。 先前瑶光嫁人，侯府一分嫁妆没出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大女儿要嫁人了，她倒是大肆准备嫁妆，这还不够，还要从小女儿这儿要东西。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没钱了呢。 此时这铺子是怎么得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大家伙儿的重心都放在了侯夫人要小女儿给大女儿拿嫁妆这件事儿上。 房契地契被瑶光放在东宫，湘云回轻功，来过不过片刻，这次却来得晚了些。 比她先到的是得了消息的永宁侯。 “老爷，您怎么来了？”侯夫人惊讶，永宁侯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谁让你过来讨铺子的？！那是娘的东西，娘要给瑶光就给了，轮得到你做主吗？！” 一句话，承认了这铺子是老夫人亲手给的，而非偷的。 宁凌雪上前想劝，也被侯爷甩了一巴掌。 “把她们俩给我带走！成亲之前，不许小姐出门半步！” 侯府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他们前脚刚走，湘云也到了，手上没拿房契地契，只拿了一件披风，披风宽大，玄青色，绣着银丝暗纹，一看就是萧景迁的。 “不是让你去取房契地契吗？” 披上披风，看向湘云。 湘云没答，指了指不远处的棚子下面。 “殿下在那儿等您呢。” 瑶光走到棚子下面，果然看见了萧景迁，“是你通知的永宁侯？” 萧景迁点了点头，道：“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很容易就传进他的耳朵里了。也不算我通知的。” “那他到的真是及时。” 瑶光笑着道，萧景迁“嗯”了一声，好似并不在意此事，只牵起她的手摸了摸。 冷的。 蹙起眉。 瑶光解释道：“是刚才走过来，风吹的。” “嗯。回去让内务府多送点儿冬衣过来。”牵起瑶光的手，舍了身后不远处停着的马，两人缓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隐约还能听见瑶光略带撒娇的声音：“非要穿吗？我都快捂出痦子来了！” 第426章 侧妃 宁凌雪和柳晗昱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十。 恰是丰收的好时节。 丞相之子大婚，请柬递了不少出去，东宫也递了一份过来，一个是一国储君，太子妃又是新娘亲妹，按说应该前往探望，被萧景迁随便找了个借口，说瑶光病了，没去。 当时瑶光还吐槽呢，“就你这借口，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就要他们不信。” 丞相与永宁侯府两姓联姻，太子与太子妃却不到场，用的还是这么敷衍的借口，几乎是将与他们不睦放在了明面儿上。 毫不掩饰。 但在百姓看来，却是情有可原。 先不说太子妃与侯府只有生恩却无养恩，算不得亲近，当初太子成亲，太子妃甚至没有沾足侯府，足可见两家关系之僵。 再者，宁凌雪在太子大婚当日，在太子东宫与人行苟且之事，此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膈应人。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太子在大婚当日被宁凌雪如此下了面子，不去也合理。 太子没去，太子的亲信自然也要掂量掂量。 寻了借口搪塞了过去，借口还清一色都是病了，粗略算一算，那一日病的不说百八十，也有二三十人了。 好一点儿的还差下人送了礼品，有的不想做面子功夫的，直接说不去了。 还有的不是太子阵营，但宁凌雪失了贞洁，就算迎为正妻，也终究是为人不齿的，他们看不上她，这婚礼自然也不愿意参加，寻了个由头没去。 满打满算，当日到场的只有平时和丞相走得近的几位同僚，偌大的院子一半都没坐满，即便到场，也是说不出的肃穆。 一点儿不像是新婚，倒像是丧仪。 丞相全程脸色难看，尤其是在看到永宁侯府送来的嫁妆，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宁凌雪央着柳晗昱出的。 永宁侯不愿多出，丞相府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只能又出嫁妆又出彩礼，他脸色能好看才怪呢。 这场婚礼匆匆结束，开心的好像只有身为新郎的柳晗昱。 他从小就喜欢宁凌雪，可宁凌雪满心只有太子妃的位子，十多年的情深不寿，今日总算达成所愿，他自然开心。 掀开盖头，深情如许。 “雪儿，你总算成为我的妻子了。” 宁凌雪仰头望她，烛火掩映，叫柳晗昱迷醉其中，自然也没看到宁凌雪眼底深深的不甘和厌恶。 他如何配得上自己？ 若是以前，她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如今却只能嫁给她，她如何甘心？ …… 十月十五。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入京城，缓缓停在苏家门口，苏小姐从车上下来，身着黄绿色裙衫的女子仿若一只翩跹跳跃的喜鹊，又好似翩然飞舞的蝴蝶。 径自飞入了苏府。 十月十六。 太后邀请苏小姐来宫中一叙。 苏母和太后从前是闺中密友，关系很好，只是苏母自小身子孱弱，招了赘婿后没多久病得愈发重了，两人见面便少了。 但太后仍时常派人探望。 苏小姐幼时还在京中，太后便经常将人接到宫中，只不过她没怎么见过萧景迁，毕竟她只在太后宫中，而萧景迁，若无召见，往往是不被允许进入太后宫里的。 只是这次来，太后却时常提及她与太子青梅竹马的情谊，让苏小姐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景迁刚回东宫，就听宫人说太后有请。 若无事，她是从来不会找自己的。 果然，仔细询问了才知，那位被她提过一次的苏小姐昨儿个进了京，现在就在太后处，萧景迁道了声知道了，“我稍候就过去。” 打发了人，进了殿内。 “陪我去跟母后请个安吧。”脚步径直迈向软榻上的瑶光，瑶光嘴里还塞着一颗葡萄，抬眼疑惑地望过来。 指了指自己，“我陪你去？” “不是说不需要我去请安吗？” 这是成婚次日他亲口说的。 “这不是事发突然？”拉着瑶光从软榻上起来，亲自给她选了一件袄裙，茜粉色，下配一条浅蓝色褶裙，腰间系着粉蓝色丝带，坠一个香囊。 典雅又不失轻快。 到了太后宫里，看见太后身边的女子，瑶光才恍然明白他为何这般急匆匆喊自己过来，这是拉自己来当挡箭牌啊。 撇了眼萧景迁，萧景迁还故作无辜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瑶光扭头，轻轻“哼”了一声。 他们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太后的眼睛，这是他们夫妻和睦的象征，但他们关系越好，太后就越是不满。 撇了眼瑶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一副狐媚子长相！ 牵着苏小姐的手，故作没看见瑶光，只冲着萧景迁招了招手，“景迁，快过来，这是苏家的小姐，幼时常来宫里玩儿，你应当见过的。” 又对苏小姐道：“这是你太子哥哥，刚你不还说许久未见，想念得紧吗？” 苏小姐心说，我可没说。 乖巧地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瑶光悄悄探出脑袋打量那位苏小姐，一张脸肉嘟嘟的，还带着婴儿肥，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 头上梳着发髻，两缕头发掺着黄绿色的丝绸编做小拇指粗细的麻花辫，一左一右垂在胸前，娇俏可爱。 头上簪着簪花，坠着长长直到耳根的流苏，粉色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眼睫轻敛，可以看家纤细浓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扑扇扑扇的可爱。 忽地，眼前的视线被遮挡。 萧景迁侧了半步挡在她的身前，回太后道：“母后记错了，我与苏小姐从不曾见过面，更遑论‘许久未见’。” 太后一愣，忽地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有些尴尬。 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是哀家记错了。不过也无碍，从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也不晚。她的母亲是哀家的闺中密友，自小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家世也好，正好给你做个侧妃。” “我……” 萧景迁蹙起眉，正要开口，太后打断了他的话。 看向瑶光：“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将来登基也要肩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如今哀家为他择良人为侧妃，你可有不满？” 第427章 故人重逢 狭长的眼扫过来，唇角勾着浅淡的笑，眼底却不见分毫笑意。 她这么问了，瑶光自然不能说介意。 “儿臣不敢。” 太后满意。 心想她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呢。眉梢都染着得意，下巴微微扬起，“既然太子妃也觉得太子后院空虚，那……” “母后。”萧景迁出声打断，“儿臣才刚成婚，这么快就纳妾恐怕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太后眉头蹙起，“身为皇家子嗣，后院岂能只有一个女子？再者说了，我也没让你立刻纳妾，不过今日正好撞见，交个朋友罢了，有什么打紧？” “我有瑶光就足够了。母后若是真闲着无事想做这保媒拉纤的活儿，不如去找南荣将军，他应该比儿臣更需要一个好妻子料理家事，母后以为呢？” 太后听出了他话中的胁迫之意。 暗自咬了咬牙，想破口大骂，余光瞥见身边乖巧垂首不语的苏小姐，忍了忍，到底没骂出声。 缓了口气，脸上装出的笑意彻底散去，凝成一层寒冰覆在脸上。 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不愿，哀家也不逼你。” “玉英身子不好，你去内库将前些年广西布政司送上来的千年人参拿来，待会儿让阿乔带回去。” 苏玉英是苏乔的母亲。 这种事，叫人去做就是，她偏要喊萧景迁。 萧景迁没动，怕是调虎离山，支开自己为难瑶光。 抬头看了眼瑶光。 瑶光冲着他点了点头，叫他不要担心，太后道：“怎么，成了亲，哀家就使唤不动你了？” “儿臣这就去拿。” 转身出了慈宁宫，太后立刻叫苏小姐跟上，苏小姐有些犹豫，但迫于太后的身份，还是福了福身子跟了上去。 瑶光挑眉，原来她的目的是在这儿啊。 萧景迁走出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瑶光习武，脚步很轻，若不仔细去听几乎听不见，但身后这脚步声明显，不必回头也知道跟着的是苏小姐。 眼底填满不耐，装作没发现，步伐加快。 苏小姐只得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没两步便开始小喘起来，再抬头，人已经走出老远。 好在她知道往内库的位子，到的时候，萧景迁刚从里面拿了千年人参出来，两人差点儿撞上，萧景迁快速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苏小姐也赶紧扶住了门框。 拍了拍胸脯，还有些心有余悸。 萧景迁没等她，径自往回走，苏小姐赶紧跟上，“太子殿下，等等我！” “苏小姐。” 萧景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本宫与太子妃恩爱甚笃，绝不容许任何人插足，我不管母后同你说了什么，希望你明白，我绝不会娶你。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意外的是，苏小姐并未生气，反倒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嗯嗯，我知道的。” “其实……我与太子妃，乃是旧识。” …… 太后为了给苏小姐和萧景迁制造独处的机会，实在是煞费苦心。 明明与瑶光相看两厌，还得拉着人闲聊。 后来实在没话说，才让瑶光离开。 彼时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许久，按照萧景迁的脚程早该到了，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已经聊上了。 再留瑶光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叫她离去了。 若是被她撞上了，还能顺便让她明白，即便她现在成了太子妃又如何，谁能真正坐上这位子，还未可知呢。 从慈宁宫出来，回到东宫正好要经过御花园。 冬日早梅已经展开红色的花苞，含羞带怯地立在枝头，树林掩映中，远远儿地便见一对儿壁人立于树下。 萧景迁背对着瑶光的方向，看不到表情，他对面的苏小姐则低垂着头，通红着一张脸，含羞带怯。 唇角轻抿，露出个幸福甜蜜的笑。 像是刚从树荫底下出来，就被午间谣言的阳光刺中了双眼。 如此晃眼。 莫名的愠怒焚烧了她的理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两人中间，嘴角挂着笑，开口却是止不住的阴阳怪气。 “哎呀，是我来的不巧了，打扰你们了吧？” 萧景迁见她过来，不自觉上扬嘴角，刚拉过她的手将人拉到身侧，就被瑶光甩开了，圆睁漂亮眸子瞪着他，“别碰我！” “前几日还说什么不会三妻四妾，今儿就食言了！我果然就不该信你！” 莫名奇妙的指责，萧景迁一愣。 反应过来却是一喜，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了，悄悄扯了扯瑶光的袖子，小心翼翼又略带着期盼地问道：“你……吃醋了？” 瑶光的身子一僵。 “胡，胡说什么呢！谁吃醋了！” “好好好，是我胡说，你没吃醋。”萧景迁赶忙哄她。 心里却想：分明就是吃醋了。 “噗嗤。” 一声轻笑，瑶光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那位苏小姐正捂着嘴，想起自己方才和萧景迁的“打情骂俏”都叫她看了去，脸一下涨得通红。 “你，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堂堂太子殿下，对外都是冷着一张脸，可面对瑶光的时候却是低声下气的，这种反差着实叫人惊大了眼睛。 不过她没说，抬手拉过瑶光的手，视线相对。 “瑶瑶，你不记得我了？” 瑶光一愣，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瞧着傻乎乎的，萧景迁搓了搓指尖，有点手痒。 想摸。 “你是……” “是我，我是苏乔啊。” “苏乔？”瑶光蹙着眉想了想，这名字有点耳熟。 好一会儿才灵光乍现，从记忆的深处翻出一个背着鼓鼓囊囊的小书包，大半都是零食的胖乎乎带着婴儿肥的可爱小姑娘的形象。 “你是苏乔！” 苏乔是在青山县的时候，和瑶光同窗的那个孩子。 “你怎么……不是，你不是在……你……你怎么会来……” 瑶光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最后只惊讶地喊出一声：“你祖父是礼部尚书苏裘啊？！” 虽然当时是说她是苏家远亲的孩子，因身子孱弱，才被扔到了青山县抚养，家里是京城人士，家世也还不错，但她确实没想到这家世不错是指的礼部尚书啊。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是啊。”苏乔点了点头。 因为见到幼时好友，一双眼睛都笑弯了起来，仿佛盛着万千灿烂星光。 第428章 故人再重逢 两人分开有十多年了，再次见到却仿佛仍在昨日。 没有丝毫隔阂。 坐在梅花林的石桌上，手拉着手说起这些年的事情，瑶光才知道，原来当初苏乔并不是因身子孱弱才去的青山县，而是因为苏裘得罪了人，怕牵连家人。 同时她也知道了，方才苏乔之所以脸红，并非因为萧景迁。 当时她告诉萧景迁自己和瑶光的关系，萧景迁恍然想起自己好像确实在幼时的瑶光身边见过这么个女孩儿。 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瑶光身上，对旁人关注不多。 但他仍不怎么相信她。 毕竟时隔多年。 就算幼时两人关系很好，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现在她有没有变化？ 苏乔只得告诉她，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想起自己的心上人，苏乔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一张脸红得像是涂了一整盒儿的胭脂，比三月桃花，腊月寒梅更红上几分。 这才有了瑶光见到的那一幕。 误会解开，瑶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也好奇那人是谁。 “是青山县的还是京城的？我认识吗？”苏乔被她问的，脸更红了几分，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认识的。” 因为害羞，她的声音轻如蚊蝇，瑶光还是听清了，愈发好奇了起来。 “谁啊谁啊。” “哎呀你别问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等我们在一起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好吧。”瑶光有些惋惜，一边在脑海中想着可能的人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想起拿着千年人参给太后复命。 瑶光没去，在花园等两人。 太后本意是想着撮合萧景迁和苏乔，他们聊得越久她越开心，不仅没有责怪他们来得晚，还眉开眼笑的。 特意叮嘱萧景迁将人送出宫，不可怠慢了人。 这次，萧景迁没有拒绝，也好好地将人送出了宫门，只不过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带着瑶光一起。 苏乔说还有两位旧人，便拉着瑶光去了苏家的一处别院。 萧景迁只能陪着。 苏裘为官清廉正直，家产不多，这处别院还是原本苏家的老宅，后来他被奸人所害险些丧命，先帝为了补偿他，赐了一座宅邸。 因为距离礼部近，一家子就搬到了新府，这处别院就搁置了下来。 平时就几个下人过来洒扫。 “叩叩”，苏乔捏着门环轻叩两声，门内传来男子的一声“来了”，门被从里面打开，露出门口的人。 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倒是精神灼烁，一身穿旧了的长袍青衫，填了层絮子，因着人瘦，穿着也不嫌臃肿。 熟悉的面容依旧清隽，只是眼尾掩不住的鱼尾纹，还是彰显了他的年纪。 瑶光一下就认出了这是书院的院长，柳浮生。 “乔乔来啦。” 柳浮生笑着道，他没认出瑶光，看见门外这般热闹愣了片刻，问苏乔道：“这几位是……” “浮生哥，您不认识了，这是瑶光啊。” 柳浮生这才细细打量起瑶光，这么多年没见，她变了许多，长开了，但还是一样的漂亮，眼睛一转，又看向萧景迁。 “那这位就是太子殿下？” 他来京城也有段日子了，自然听说瑶光嫁给了太子殿下。 作势就要行礼，萧景迁赶紧拉住了他。 “院长不必多礼。” 他去书院上过学，别人不知道，但身为院长，柳浮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算起来也算是柳浮生的学生。 “浮生哥，云黎在吗？” “在呢，在书房里看书呢，你去找他玩儿吧。”苏乔每次来都找云黎，他也习惯了。 邀瑶光等人在家里吃过晚饭再走。 几人在书房找到柳云黎，当初那个小孩儿长成了青葱少年，印象里还有些自卑阴郁的孩子开朗了不少。 即便仍旧坐着轮椅，脸上也没有多少难过。 还温和笑着与几人打招呼，有苏乔做链接，很快就消弭了时间带来的隔阂，吃饭的时候苏乔将柳云黎推了出去。 饭桌上，几人闲聊，苏乔就坐在柳云黎身边，帮着他布菜，柳浮生坐在边上，对此已经见惯不惯了。 柳云黎让她休息，她也不肯。 摇了摇头，“没事，我不累，你还想吃什么？吃鱼好不好？” 夹了一筷子鱼放到他的碗里，“这鱼是下人特意从青山湖运来的，肉质鲜美，鱼刺也少，你尝尝，要是喜欢，我让人再运些来。” “好。”柳云黎也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 “你也吃。” 苏乔夹起来，开心地吃了。 瑶光撑着下巴看着进府之后就一直格外欢脱的苏乔，她喜欢的人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只不过…… 视线落在柳云黎身上。 还说什么八字没一撇，依她看，分明就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瑶光看得欢快，就感觉脑袋一重。 萧景迁扭过她的脑袋，也夹了一筷子鱼给她，“想吃鱼跟我说，我帮你夹，别瞧着人家碗里的。” 瑶光感觉这句话怪怪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上萧景迁得体的微笑，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一桌子和谐粉红的氛围感，柳浮生正坐在中间，只觉得自己格外多余。 “两位这次来京，不知所为何事？” 萧景迁一边投喂瑶光，一边询问柳浮生道。 柳浮生拿筷子的手一顿，叹了口气道：“您也知道，云黎的腿……我们听说京城的大夫医术好，想着说不定能治好，来碰碰运气。” 这些年，柳云黎在苏乔的帮助下，性子是开朗不少，但一提到这双腿，就总是退缩，再加上青山县的好几位大夫都说这腿无法痊愈，他就愈发不愿配合治疗了。 这次要不是苏乔被迫回家，柳云黎怕是也没这个勇气跟着一起过来。 说起两人的感情，也是令人唏嘘。 瑶光走后，原本的三人团体变作了两人，苏乔和柳云黎的关系自然而然就近了，互生爱意也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可柳云黎腿有残疾，总是自卑，哪怕知道苏乔对自己的心意，也不敢说出来。 只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之前苏乔也不是没被家里催过像是，苏乔为了陪着柳云黎都拒绝了，这次太后开口，她推拒不得，只能回京，柳云黎这才急了。 不论如何，也想试一试。 如果他的腿能好，他一定不会放手。 如果不能……好歹他也想亲眼看着她嫁人。 第429章 千叶散 “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众人一愣，看向瑶光，柳浮生有些犹豫，“瑶瑶，你会治病？” 瑶光点了点头。 “我之前在北斗神宗学过一些医术，说不定能治好呢。” 北斗神宗的名号柳浮生还是听过的，况且他也相信瑶光不会害云黎，和柳云黎对视一眼，征得他的同意之后，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苏乔兴致冲冲地同瑶光说这些年的他腿上的变化，事无巨细。 怕是柳云黎自己来说，都没她说的细致。 瑶光认真听着，先给柳云黎把了脉，又掀开他的腿仔细敲了敲，苏乔就站在旁边，满脸紧张地瞧着，柳云黎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宽心。 但她仍是攥紧了拳头，手中的帕子都被捏皱了。 看见瑶光神色严肃地蹙起了眉头，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怎么样？能，能治好吗？” “治不好也没事，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柳云黎道。 哪儿能习惯呢？ 不过是不想让苏乔难过罢了。 视线还是忍不住紧张地看着瑶光。 瑶光看二人这紧张的模样，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情吓到了他们，帮他放下裤腿，笑道：“别担心，能治。” 苏乔和柳云黎大大松了口气，苏乔嗔怪一声，“你笑死我了。” 眼底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是看了这么多大夫，第一个说能治的，他们能不开心嘛。 “不过我要先回去准备一些药材，等我将东西准备好了再来给你们治疗。”一拍胸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放心吧，有我在，过年之前定能将他的腿治好。” “那太好了！” 苏乔几乎要跳起来，柳云黎还犹在梦中，呆愣愣的，被苏乔的一嗓子喊回了神，也跟着笑了起来。 叮嘱了几句治疗前要注意的事项，趁着苏乔和柳云黎开心至极，瑶光悄悄将柳浮生拉到了边上。 “你知道他的腿是中毒导致的吗？” 这也是她方才惊讶的原因。 柳浮生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地嗤笑出声，“他们还真是狠毒啊，我们家都这样了，他还不放过！” 看来是跟他家的灭门惨案有关。 瑶光不方便多问，只道：“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只管提，就算我帮不了你们，这不还有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眨了眨眼睛，萧景迁宠溺一笑。 “太子妃说的是。” 再看向柳浮生，“过段时间就要科举了，这次科举我准备加开一场恩科，给一些因祖上影响不得参加科举之人，你们若是有信心，可以试试。” 之前他就替柳浮生觉得惋惜，有意提拔，这此科举正是个好机会。 不过距离明年三月正式科举不过五个月了，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了。 “多谢太子殿下！” 柳浮生欣喜，跪地行了个大礼。 萧景迁赶紧将人扶了起来，“不必谢我，我不过给了你们一个机会罢了，能不能把握得住还得看你们自己。” …… 从苏家别院出来，瑶光就开始准备帮柳云黎治疗腿疾。 他的腿是因为中了一种叫做千叶散的毒，这种毒素十分讲究用量，若是用得多，会直接丧命，用得少也会导致麻痹神经。 可能使人痴傻，也可能使人残废。 他体内毒素不少，瑶光猜测对方是想杀死他的，但机缘巧合他没全部服下，这才使得只残废了一双腿，算是好运。 可他双腿残废的时候才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小孩子心思敏感，若不是遇见瑶光和苏乔，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便是不死，也算是废了。 说回千叶散。 这种毒原是折磨犯人用的，解起来倒是不麻烦，但十分稀有，青山县的大夫从未见过这种毒，只看腿疾自然是治不了的。 不过这毒素在他体内存留了那么长时间，解起来要多费些功夫。 还有一些草药也比较金贵。 好在她这些年习惯积攒草药，随身空间里已经种了不少珍惜草药，瑶光将需要用到的摘出来，放在竹笾里晒。 安总管特意给她腾了个能晒草药的地方，摆了几个草药架子，一层一层加着好几个竹笾。 瑶光时不时出来看看，晒得差不多了就收回去。 昭华郡主一进门，就瞧见瑶光正在院子里将晒得差不多的草药翻了个面儿，继续晒，她没见过这阵仗，好奇地凑过去。 “嫂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她从第一次见瑶光就喊的“嫂子”，当时瑶光还让她别瞎喊，没想到喊着喊着，倒还真被她喊对了。 “这些是药材，晒干了好入药。” 瑶光还详细给她介绍了每味药材怎么晒，有什么讲究，昭华郡主听得晕晕乎乎，“嫂子，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家以前穷，就到山上采药买到药材铺子里，处理好的会好卖一点，价格也会高一些。”说起贫穷的养父母家，瑶光没有丝毫不适，大方地讲了出来。 她记得当时大哥还捡了本医书，上面就有记载如何处理药材的。 不过当时大哥还不识字，药材都是直接卖出去的，后来大哥上了学堂，看懂了书上的内容，才教着家里人如何处理药材。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感觉很有意思。” 昭华郡主小孩子脾气，看什么都觉得好玩儿，瑶光就教她如何上手。 有人帮着确实快了不少。 昭华郡主一边帮着翻药材，一边提醒瑶光小心柳卓思。 她今日来找她，就是为了提醒她。 “柳卓思？她怎么了？”瑶光对这人有点儿印象，柳晗昱的妹妹，真要说起来，她和昭华郡主还近些，毕竟他们是一个娘生出来的。 只不过一个从小养在深宫，一个跟着丞相。 她记得，这人喜欢萧景迁来着。 萧景迁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前有宁凌雪，后有李若薇，现在又来了个柳卓思，得亏苏乔不喜欢他。 “你知道的吧，舅妈在给太子哥哥物色侧妃，京城那些女子刚因为你们结婚歇了心思，这下又躁动起来了，今天早上，柳卓思来找了我一趟，想让我帮她跟太子哥哥拉个线。” 第430章 第一个疗程 昭华郡主和太子关系最近，有她帮忙牵线，太子多少会给个面子。 柳卓思想着，自己和昭华郡主是亲生姐妹，再亲不过了，她怎么都会帮自己的，总不能向着外人。 可昭华郡主还是拒绝了。 “可是太子哥哥又不喜欢你，招侧妃是舅妈的主意，太子哥哥不会答应的，我就算帮了你也没用的，你就放弃吧，换个人喜欢不行吗？” 她是真觉得不值得。 太子哥哥对瑶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偏爱，和当初舅舅看舅妈的眼神一模一样，舅舅后宫只有舅妈，她觉得太子哥哥也是一样的。 柳卓思再怎么努力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放弃。 但在柳卓思看来，就是她宁愿向着瑶光那个外人也不愿意向着自己的亲妹妹。 走的时候是满含怨愤地走的。 昭华郡主越想心里越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思来想去还是来找了瑶光，好歹同她知会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 这边柳卓思回了府，生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手狠狠一拍桌子，丫鬟正给她倒茶，被吓了一跳，手上的茶壶没拿稳，偏了些弧度，其中一滴正溅在了柳卓思的手背。 “嘶——” “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丫鬟赶紧放下茶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还是被生气的柳卓思一脚踹上了肚子，“没用的东西！连茶都倒不好！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柳卓思“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盏直接往她身上泼。 滚烫的茶水混合着几片茶叶子，丫鬟缩了缩脖子，茶水大部分倒在背上，还有一部分溅在脸上和脖颈上，烫红了一大片。 她还不敢喊，瑟缩着浑身颤抖。 “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宁凌雪从外面走进来，丫鬟喊了声“少夫人”，宁凌雪看清她的狼狈模样，“哎哟”了一声。 “怎么身上都湿了？快下去换身衣服吧，今日不必你伺候了。” “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丫鬟松了口气，心里对少夫人十分感激，匆忙下去了。 柳卓思将茶杯放在桌上，冷哼一声，“你还真会装好人。” 她是看不上宁凌雪的。 以前两人关系就一般，不过是有共同的敌人才勉强互帮互助罢了，现在她已经无缘太子，她更不将她放在眼里。 更何况她勾搭男人失了贞洁，柳卓思更看不上她了。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偏偏自家哥哥爱她爱得不行，还非要将她娶进门，害得丞相府闹了个大笑话，自己这两日出门也被那些贵女嘲笑。 她不能恨柳晗昱，就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宁凌雪的身上。 不仅是她，整个丞相府就没人喜欢宁凌雪的。 宁凌雪虽然嫁了进来，但在丞相府过得也不怎么好，也就是个柳晗昱还护着她些，但也不能整日围着她转不是？ 短短几日，宁凌雪便消瘦了不少。 脸色也不复从前红润。 “我装好人顶多救个小丫鬟，我那位妹妹可就厉害了，不仅勾得太子殿下为她不纳侧妃，连昭华郡主也被她诓骗了。” “你什么意思？” 柳卓思脸色微变，抬眸看她。 “你今日去寻昭华郡主了吧？她是不是没有答应你？” 柳卓思：“……你怎么知道？” 宁凌雪叹了口气，“唉，毕竟我也是受害者，自然清楚瑶光的本事，口蜜腹剑，巧舌如簧，昭华郡主心地善良不谙世事，自然容易被她诓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走得近呢。” “你的意思是，昭华之所以拒绝我，是瑶光在背后撺掇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柳卓思看来，瑶光已经成了太子妃了，自己不过是想成为太子侧妃，又不是要拆散他们，她没理由针对自己。 难不成她还不许太子纳侧妃吗？ “正是。瑶光一向善妒，你以为她为何不回侯府？那是因为侯府有我在，她要独占爹娘的宠爱，爹娘要认回她，就得将我赶出去，爹娘不愿意，瑶光才与侯府关系这么紧张的。” “现在她成了太子妃，自然也不会允许太子身边有别人。否则昭华郡主与你是亲姐妹，再怎么说昭华郡主也不会不帮你，若不是瑶光背后撺掇，她怎会不向着你？” 柳卓思有些犹豫。 虽然没有全信，但也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理。 这就暗自将瑶光恨上了。 而宁凌雪，撺掇了一通后，便拂去一身风雪和尘埃，转身离去了。 …… 瑶光给柳云黎制定了治疗计划，共分为三个疗程。 第一个疗程持续七日，需用针灸辅以药浴，为的是逼出他体内的毒素，苏乔和柳浮生全程陪着。 针灸很疼，结束的时候柳云黎满头大汉，起初他还想着在苏乔面前忍一忍，后来实在没忍住叫出了声。 苏乔和柳浮生看的心疼不已，但没一个人提出停止的，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够站起来的可能。 哪怕再疼再苦，也只能坚持下去。 药浴用的也都是刺激性的药物，将用针灸逼出的毒素彻底逼出。 等泡完，浴桶里的水已经完全变黑，还发着恶臭，倒在院子里，直接药死了一大片荒草。 整整七日，起初还疼得厉害，后面就好些了。 因为余毒残存不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习惯了。 第七日，瑶光给柳云黎针灸完，柳云黎甚至都没有再喊，还隐隐感觉到腿上有细微的刺痛。 “这是正常的，说明你腿部的感知在渐渐恢复。待会儿泡完药浴之后你先休息一下，三天后我们再开始第二个疗程。” 瑶光将银针收起，就出了别院。 泡药浴不难，不需要她时刻盯着，而且治疗之前，萧景迁特意叮嘱不许她在里面看着。 瑶光无奈解释只是看病，“医者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只有病人与否。” 萧景迁才不管那些。 他小时候就对柳云黎有敌意，因为他和瑶光年纪相仿，两人又时常在一块儿，他腿还伤着，瑶光对他更多照拂，时刻关心。 让他还不知道何为情爱的年纪就已经将他当做了假想敌。 就算现在知道柳云黎多半是喜欢苏乔的，也丝毫不影响他吃醋。 最后，在一个一米九几大高个儿辣眼睛的撒娇请求下，瑶光只能答应他泡药浴的时候自己不会看着的。 即便针灸的时候，他上半身自己已经看了个遍。 第431章 箭场相遇 从苏家别院出来，瑶光在街上买了份云片糕和茯苓饼，还在摊子上喝了碗绿豆汤。 老板是外地来的，操着不太流畅的京都话。 东宫的小厨房也有专门的点心师傅，她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味道真是没话说，但在外面吃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人声鼎沸中，更有身处人间的感觉。 街头有画糖画的，三文钱就能画一副，瑶光花了三文请她画了一条龙，栩栩如生，像极了自己龙形的模样。 瑶光左手拿着糖画，右手拎着糕点往东宫走，没走两步就被人喊住了。 是李若薇。 也没问她有没有空，拽着人就往郊外马场走，“你成亲之后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这次你可逃不掉了。郊外马场新建了个射箭场，正好上次咱们没能分出胜负，今日补上。” 大片空旷的草地上建了半人高的矮墙，围成个箭场。 五十步远放了个两个靶子，“咻咻”两声，一左一右两只箭齐齐正中靶心。 “不错嘛。” 李若薇有些意外，眼底兴味更足。 招了招手，场内的小厮将靶子又往后延了十步，李若薇左手弯弓，右手搭箭，拉了满弓，眼睛盯着靶子，对瑶光道：“你最近和太子殿下关系怎么样？” “你具体问哪方面？” 瑶光也跟着弯弓搭箭，回她道。 “当然是感情方面啊。太后浩浩荡荡要给太子殿下寻摸侧妃，我不信你不知道。外面好些人都传，说你们刚成亲太后就着急忙慌给太子找侧妃，是因为你们夫妻不睦。” “太后盼着太子开枝散叶呢，老人家的心思，做晚辈也不好说什么。话说，你不是也喜欢太子吗？” 箭矢飞出，再中靶心。 瑶光回头看李若薇。 李若薇也跟着一箭射了出去，落在靶心，耸了耸肩，“我就算了，太后又没找我。” 太后是想找个好操控的塞进东宫，李若薇这性子，怎么都跟“好操控”这三个字无缘，自然不会找她。 “再挪十步。”朗声对小厮喊了句，小厮又往后挪了十步。 两人一人一箭，一直到百步开外都没能分出胜负，李若薇的兴趣更足了，甚至在心里惋惜，早知道早就该将人掳来。 “你之前不是喜欢太子吗，怎么不争取一下？” 李若薇撇了撇嘴，道：“我李家虽然不算多么富硕，但也没有给人做妾室的习惯。况且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瑶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真惦记上我大哥了吧？” 李若薇脸上染上红晕，“怎么，不行啊？难不成我还配不上你大哥不成？” “李大小姐英姿飒爽，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怎会配不上？只是……”瑶光有些犹豫，迟疑中，李若薇疑惑得看过来。 瑶光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给你和大哥算过一卦。” “结果怎么样？” 瑶光：“你看我这样子也知道结果不是太好。我算了，你们并非正缘，就是强求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李若薇沉默了。 瑶光以为她要放弃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安慰，李若薇却十分洒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确定要试？” 李若薇点了点头，问她：“我若执意要试，可祸及双方父母家人？” “不会。”瑶光摇头。 “那可会使天崩地裂，国破家亡？”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那不就得了。”李若薇想得开，“我既然喜欢，便要争取，除非哪日他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且那人对他好，值得他的喜欢，我自然会放手，就好像太子殿下。” 太子喜欢瑶光，瑶光也值得，那她也不会强求下去。 但若是他还未有喜欢的人，自己还有机会，那她也不会因为一两句天命就放弃，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她可不要听天由命。 瑶光恍然发现，她似乎比自己看的更加明白。 倒是自己拘泥于天命了。 笑了一声，“嗯，你说的对，既然你想去争，那就去吧，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李若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 “雪儿，思思，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跟负责人说一声，马上就来。”柳晗昱叮嘱道。 “晗昱哥放心，我们不会乱走的。” 宁凌雪温柔一笑。 她嫁入相府后，日子过得不好，丞相夫妇不喜欢她，连带着府上的下人都暗地里给她脸色瞧，宁凌雪嘴上不说，但神情总是恹恹。 柳晗昱因着迎娶她的事儿已经被父亲臭骂了一通，甚至已经开始培养起他其他兄弟，不免产生了些危机感。 虽然喜欢宁凌雪，也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候触他爹的霉头。 只得让她受了些委屈。 等晚上回来再好好安抚她，但她仍是兴致不高。 柳晗昱心疼，听说城郊新开了射箭场，便领着人过来，哪怕不射箭，骑骑马散散心也好。 临出门的时候，柳卓思也跟了上来。 柳晗昱本意是想和宁凌雪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自然不愿意她来打搅，但毕竟是从小宠大的妹妹，她执意要来，他也不好拒绝。 好在雪儿也没生气。 他没看见，暗处宁凌雪几乎将牙都给咬碎了。 诚然她对柳晗昱没什么太大的感情，和他成亲也不过是无奈之举，但既然成了自己父亲，就该对自己百依百顺，丞相那边不敢闹也就算了，连个妹妹也能爬自己头上！ 柳晗昱一走，二人就静了下来。 忽地听闻阵阵惊呼，闻声望去，好几个小厮正鼓掌叫好，鼓掌的对象正是瑶光和李若薇。 射箭场最远的靶子是一百五十步，所谓百步穿杨，百步都不易，更不必说一百五十步，几乎没人能做到。 今日一来就见了俩，还都是女子，如何能不叫人惊讶？ 瞧着二人光鲜，耀眼夺目，宁凌雪眼底闪过怨愤，想也不想就走了上去。 柳卓思也紧跟其后。 她不喜宁凌雪，更讨厌瑶光。 “妹妹这箭术真是不错呢。”宁凌雪一出声，那几个旁观的小厮立刻察觉危险，悄悄退了下去。 瑶光转头看她，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宁凌雪牙都快咬碎了，还做出长姐的姿态。 “不过妹妹如今都是太子妃了，也该学些女红，看看《女戒》，这些喊打喊杀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好，太后本就看不上你，再碰这些东西，太后叫太子殿下休了妹妹，可莫怪姐姐没提醒你。” 第432章 赌局 瑶光已经习惯了宁凌雪的阴阳怪气，没回话，由着她唱独角戏，李若薇却是看不惯，嗤了一声，迈步上前，挡在瑶光身前。 她幼年在军中待过几年，学了军痞子的一身浑气，长大后被将军夫人掰回来了些，偶尔还是会露出本性。 这也是为何京中贵女们都和她不太亲。 不过她也无所谓。 这会儿微微挑着下巴，她个子高，居高临下瞧着宁凌雪，唇角往上一挑很是一股子痞气，宁凌雪被吓得向后退了半步。 李若薇脸上嘲弄更甚。 “哟，这不是咱们的宁大小姐嘛，从小饱读诗书，《女戒》那是倒背如流啊，我们这种粗人可比不了。说起来我还真有个问题像请宁小姐赐教呢。” 她上前迈了一步，凑近了宁凌雪，不怀好意道：“请问宁小姐，这《女戒》里，对婚前失了贞洁的女子，是如何评价的？” “你！” 宁凌雪一张脸白了又红。 李若薇退了一步，双手抱胸，“我们和你可不一样，你是为了男人活着，我们是为了自己活着。什么女戒女红，我们不想学就不学。至于太后怎么想，那是太后的事儿。” “你与其在这儿操心太后喜不喜欢瑶光，不如多操心操心如何讨自家婆婆喜欢。” 毕竟太后只是不喜瑶光。 丞相夫人才是真正的“看不上”宁凌雪。 宁凌雪被气的浑身颤抖，随她一起过来的柳卓思却不说话，她是讨厌瑶光，但只是作为情敌，作为对手，而对宁凌雪。 一双破鞋，垃圾，连同盟都算不上。 李若薇羞辱也就羞辱了。 柳晗昱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刚从负责人那边选了两匹马，准备和宁凌雪共骑一乘，刚走到门口，就瞧见这边的动静。 看清对面的是瑶光，在宁凌雪的洗脑之下，他一直觉得瑶光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在侯府处处为难瑶光。 怕宁凌雪被瑶光欺负，快步走了过来，正听见李若薇的话。 失贞之事一直是宁凌雪心头的刺，被李若薇反反复复拿来碾压，柳晗昱一下就心疼了，揽过宁凌雪的肩膀，正对着李若薇。 “李若薇，你凭什么这么侮辱雪儿？给她道歉！” 李若薇看着柳晗昱“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惊奇道：“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拿着破鞋当宝贝的，柳晗昱，我看你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急什么。” 毕竟宁凌雪的“破”，可是人尽皆知的。 正因为是实话，才愈发让人生气。 柳晗昱气得不行，险些上手，柳卓思赶紧拦他，“哥，算了吧，今天是出来玩儿的，若是在这里打架，被爹知道了，爹肯定会生气的。” 宁凌雪眼底一暗，愤愤不甘，也只得拉着柳晗昱。 贴心道：“是啊，晗昱哥，算了吧，左右不过是被人说两句，我都已经习惯了，没关系的。” 坚强的话语，配上伤心的表情，和略带红晕的眼尾，贝齿轻咬下唇，愈发勾起人的保护欲。 柳卓思暗骂一声“婊子”。 好在柳晗昱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和李家闹得不愉快。 还得对宁凌雪说是听她的。 “好，我听你的。”横了李若薇和瑶光一眼，“我不和女子一般见识！” 他想放过，李若薇却不想放过他。 “女子怎么了？没听说过巾帼不让须眉吗，你在这儿看不起谁呢！” 柳晗昱不想和李若薇吵起来，李若薇却是不依不饶，执意要他给个说法，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瑶光打断了他们。 “既然你看不起女子，不如我们堵一局。” 柳晗昱：“你想赌什么？” “射箭，如何？” 柳晗昱笑了一声，“好，就比射箭，要是我赢了，你和李若薇就得跪下给雪儿道歉。” 瑶光恩惠李若薇射箭的时候他没看见，但他从小学习射箭，以往秋狩自己也总是第二名，可以说除了太子殿下，他自认在东陵国没有敌手。 瑶光选择和他比箭，真是她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可以。”瑶光点头。 李若薇双手搭在瑶光肩上，“但若是我们赢了，我要你绕着箭场跑一圈，大声骂自己是个蠢猪！” 柳晗昱答应了。 瑶光出规则，“以这个箭场为界，每人选三样物品，比试准头，如何？” “没问题，谁先？” “你先出题吧。” 柳晗昱率先出题，第一个出的是百步之外的箭靶，最是中规中矩的物品，但百步之外，这难度可不小。 他以为自己第一题就能让瑶光认输，却没想到瑶光轻轻松松就射中了。 “切，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吧？不过百步开外，怎么可能男的倒瑶光呢。”李若薇嘲弄一笑，催促道：“第二样是什么？” 柳晗昱咬了咬牙，没想到自己还真小看了她， 不过她既然敢应战，也确实该有几分本事。 不过没关系，还有两样呢。 “第二天，射中那棵树。” 他说的那棵树就在墙角，和他们几乎在箭场的对角线上，少说也有近三百步，而且那树不宽，树干只有巴掌大小。 隔了这么远，树又小，难度一下飙升。 李若薇也有些替她担心。 他们方才试的最远也不过一百五十步，以她的成绩，两百步是极限了，两百五十步以内十次或许有一次运气好能中的，但三百步，完全没可能。 这柳晗昱还真是阴险！ 不知道瑶光能不能行啊。 担忧地看着瑶光，瑶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松松便又拿下一分。 这下柳晗昱的脸色都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面如土灰。 这距离，便是他也未必能中。 李若薇开心地快要跳起来了，嘚瑟地甩了甩脑袋，“柳少爷，你还有什么话说？” 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柳晗昱嘴硬道：“急什么，还有最后一样物品呢。” 李若薇“嗤”了一声。 瑶光：“最后一样是什么。” “还是那棵树，树上掉下来的第十一片叶子。” 树是香樟树，叶子不大，隔着远，能看见都不容易，更不必说还精准到第十一片叶子，这下，就连李若薇也看不下去。 “柳晗昱，你要不要脸！” 第433章 不可能的赌局 柳晗昱却不以为意，方才闷在心口的一口气好像一下子松了些，看李若薇这样紧张的样子，心情说不出的快意。 对瑶光扬了扬下巴。 “怎样？规则是你定的，我可是严格按照规则的，你要是做不到，就趁早认输吧。” “这有何难？” 瑶光依旧是信誓旦旦的模样，但此刻，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既然不难，就开始吧。” 瑶光道：“慢着。” “怎么，反悔了？”柳晗昱更觉得她是虚张声势了。 “这么远，是不是第十一片很难判定，为防止柳公子到时候反悔，不如请柳公子站在树侧，亲自数着，免得到时候赖账。” “好，我倒要亲自看看，你能不能射中！” 柳晗昱走到树边，靠近树，他忽然升起一种恐惧。 这么远的距离，若是瑶光射偏了，射中了自己，也能对外说是距离太远，失手了…… 一时竟有些后悔方才答应。 但都已经到了这里，男人的自尊让他不能退缩，但还是稍稍站得距离树远了些，再远些。 随着李若薇一声令下，瑶光拿起弓箭。 空旷平原上，风轻柔地吹动树梢，簌簌款款落下几片落叶，柳晗昱一边数着，一边还分心注意着瑶光那边的情况。 稍有不对立刻逃跑。 距离这么远，比的不仅仅是箭术，更是眼力。 常人难以在这么远的地方捕捉到一片落叶如此细微且还在动作的物体，但对修炼多年，五感灵敏的瑶光而言，却不算难事。 数到第十一片的时候，略带着枯黄的树叶腾飞着，翻转着坠下，同时一支箭羽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咚”的一声。 箭扎在了树干上，金属箭头没入大半，下面还卡着半张已经枯叶。 正是第十一片树叶。 柳晗昱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如此准头，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哇！瑶光，你也太厉害了吧！天哪，你这哪儿是人啊，这是天神下凡吧！你前世肯定是一把绝世名剑！” 瑶光：……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怪怪的？ “怎么样，柳少爷，服了吧？”李若薇嘚瑟的不行。 柳晗昱就是心里服了，也不好意思真的说出来，梗着脖子，道：“我还没开始呢，别说的好像你们已经赢了一样！”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只要瑶光说出自己方才的物品，自己就赢不了。 不过这样可不好玩儿。 “柳公子，现在轮到我出题了，我也不要你射中三样了，只出一题。”柳晗昱刚松了口气，就听瑶光继续道：“我要你，射中她耳朵上的耳坠。” 她手指着宁凌雪。 她今日戴了一对儿翡翠铂金花托耳坠，翡翠是水滴形的，很小的一个。 宁凌雪的脸一下就白了。 扯住柳晗昱的袖子，摇着头，害怕地看着他，“晗昱哥……” “不行！” 柳晗昱道：“你出这种题，有没有想过扯到她耳朵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你才恶毒呢！”李若薇一贯是向着瑶光的。 瑶光拉住了她，对柳晗昱道：“方才我们说好了，选场地内的物品，她也在场地内，她的耳环为何不可？至于会不会扯到他的耳朵，就看柳公子的技术了，以及，柳公子是否怜香惜玉。” “我不干！我不比了！” 拉着宁凌雪就往外走，被李若薇拦住了。 “都比到一半儿了，你现在说不比了？你要不要脸？！不想比是吧？可以，那就算你认输！” “凭什么！分明是她故意使坏，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要比你自己比，我不干！” 甩开李若薇的手。 李若薇到底是女子，力气不如他的大，被甩得倒退了两步，气得直跺脚，“柳晗昱！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你……” 柳晗昱听不得这种话，已经走出老远还是被激地停下脚步。 刚回头，正要开口，就感觉一道风过。 一支箭羽穿过他与宁凌雪之间，翡翠与金属箭头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与箭羽擦肩而过，柔顺坚硬的羽毛摩擦翡翠，过后便剧烈地颤动起来。 宁凌雪只觉得耳下一沉，像是被人拿手拨了一下翡翠玉石，耳朵倒是没什么感觉。 柳晗昱吓得赶紧去摸宁凌雪的耳朵，竟是毫发无损。 连一点儿红都没有。 怔愣地回头，瑶光还保持着持弓的手势，方才那一箭是谁射出的，一目了然。 “这……怎么可能……” 柳晗昱怔愣地看着还有些难以置信。 李若薇也惊了。 片刻之后是巨大的兴奋，“瑶光！你也太厉害了吧！是怎么做到的啊？教教我吧。” 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去和柳晗昱争辩了，满脑子都是瑶光那一箭，帅得不行，若不是她是女子，李若薇觉得自己一定会爱上她的。 “好啊，你想学我就教你。” 其实这会儿，柳晗昱和宁凌雪、柳卓思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正好瑶光和李若薇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 偏偏他要出来找存在感，震惊过后，竟然是愤怒，尤其是宁凌雪慌张地红了眼，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一下就恼了。 上前，一把扯过瑶光的肩膀，力道之大，瑶光忍不住“嘶”了一声。 柳晗昱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要是伤着人怎么办？！” “之前雪儿说你在侯府欺负她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你果然是劣性难改！竟然能够这样罔顾他人性命，真不知道你乡下那一对儿爹妈是怎么教的你！” “怪不得侯府不愿意认你，你这种人，不配进侯府！” 瑶光一手捂着肩膀。 对于他的话，其实她没有太生气，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她阿爹阿娘！ 没忍住，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脑子不好就去看病！别逮着人就在这儿狗叫！” “你敢打我！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这下也顾不上父亲会不会生气，腹部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满脑子只剩下狠狠教训她的想法。 他才刚站起身，就被一左一右两个身穿甲胄的男人拉过肩膀往后一压。 柳晗昱被迫弯下腰，双手被缚在身后。 “妈的，谁敢动我！” 他视线有限，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皂靴，一双袖长笔直的腿没有丝毫停滞，径直路过了他，来到了瑶光的身前。 轻轻捏住她被抓过的胳臂，代替她自己的手轻柔地揉了揉，“疼吗？” 第434章 至仁至善 “疼吗？” 声音低柔，带着无限温情和担忧。 仔细去听，却能察觉到其下潜藏的危险，像是平静海平面之下，好似风平浪静，无人之下海底正翻涌的波澜壮阔。 “晗昱哥，你没事儿吧？”宁凌雪担忧地跑到他身侧，压着他的两人都是太子卫兵，她不敢靠近，也并非真的担心柳晗昱。 看向萧景迁，“太子殿下，您放了晗昱哥吧，都是因为我，晗昱哥是不想我被李小姐和太子妃言语侮辱才一时气急，请您饶了他吧。” 一句话，倒将错都推到了瑶光和李若薇身上。 李若薇见惯了她这种手段，以往她每次装出这种可怜模样，都会惹得人心疼，为此她可是吃了不少亏。 悄悄看了眼太子殿下。 怕他也和那些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们定了罪。 只可惜，太子殿下满心都是瑶光的伤，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任她如何装出委屈的模样，又是如何的我见犹怜，萧景迁都视若罔闻，满心都只有瑶光的伤势。 李若薇看着宁凌雪脸都绿了，开心地不行。 瑶光有些脸红。 其实她肩膀没那么疼，当时是疼了一下，但之后就没啥感觉了，被萧景迁这么紧张的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骨折了呢。 “我没事儿，你别太小题大做。”扯了扯萧景迁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萧景迁蹙起眉，语气认真。 “不是小题大做。” 她身上，就是掉了根头发丝儿都是大事儿。 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确实并无大碍，萧景迁才想起问刚才发生了何事。 他本是听说瑶光在这儿，过来接人的，进来的时候正见着瑶光被柳晗昱扯着胳臂，面露痛色。 还不清楚原由，但他就是下意识判定是柳晗昱的错。 听她说完全过程，柳晗昱立刻挣扎了起来，“太子殿下，她这样罔顾他人性命，肆意伤害他人，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该如此狂妄吧？！” 萧景迁还没想那么快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瞥了他一眼。 “伤害他人？她伤谁了？” 挥了挥手，卫兵松开了柳晗昱，柳晗昱直起身，更显猖狂，拉过宁凌雪，“自然是雪儿，方才那一箭，若是射地偏了一点儿，雪儿的耳朵就废了！甚至可能还会伤着脖子，丢了性命。” “如此狠毒，其心可诛！”瞪着瑶光，吐出的话让萧景迁脸色更黑了些。 “好一个其心可诛，我且问你，她可有伤着分毫？” “没……可她分明就是冲着伤她去的。” “若真是为了伤她，凭她的箭术，你觉得她还能活着？” 柳晗昱一顿，想起瑶光曾射的三箭，那箭术出神入化，便是太子来了或许也要甘拜下风，若是她真要动手，宁凌雪确实活不下来。 甚至她这一箭，都没能伤宁凌雪分毫。 “可是……” “瑶瑶既然射出这一箭，自然是有分寸的，你自己技不如人不敢射这一箭，就胡乱攀扯觉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能吗？” 柳晗昱觉得这话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萧景迁又道：“况且，若真要说狠毒，你的妻子才是无人能出其右啊。” “殿下，我知道您不喜欢雪儿，但也不能这样胡说八道吧？雪儿从前布膳施粥，全城的百姓都夸她善良，她怎么可能狠毒呢？” 柳晗昱抓着宁凌雪的手。 看着太子殿下，心中满是不忿，只觉得他当真是瞎了眼，也不知当初雪儿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幸好雪儿没嫁给他，否则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萧景迁也在心里骂她愚蠢。 “布膳施粥不过表面功夫，谁都能做，况且施粥的钱是侯府出的，她不过出出力罢了，这就算善良？顶多算是勤劳。” “噗。”瑶光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巴肩膀颤抖。 没想到他毒舌起来是这样的。 几人望过来，瑶光才稍稍收敛了笑意，“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萧景迁收回视线，道：“从瑶瑶回来开始，宁凌雪就处处针对，之前借口给祖母祈愿，将瑶光骗到山上，将人推下悬崖，冒充瑶光的身份妄图成为太子妃，后被发现，又装疯卖傻。” “相比起来，瑶瑶不过拿箭吓唬吓唬她，并未真的对她动手害她性命，简直是至仁至善。” “不可能！你在污蔑雪儿！”柳晗昱自然不信。 萧景迁也不与他争辩。 愚蠢的人，是不会突然长脑子的。 “不管我有没有污蔑，今日赌局你输了这是事实，你认为无法做到射中耳环而不伤着耳朵，所以不肯承认这个赌局，但瑶瑶做到了，证明这赌局成立。” “现在，你输了，就该认输。” 柳晗昱不想认。 单纯只是跑也就罢了，但还要大喊自己是蠢猪，他哪里愿意。 但萧景迁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你们两个，看着他完成赌约。” “太子殿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哥哥？”柳卓思刚才全程没有说话，到了这会儿才担心起来。 倒不是担心柳晗昱，而是担心丞相府的颜面。 只可惜，她的面子在萧景迁这儿并不通行，两个卫兵看萧景迁没有说话，自顾压着柳晗昱执刑赌约去了。 期间因为他声音太轻，还被要求重跑一圈。 务必达成“大声”二字。 瑶光和萧景迁已经离开了，李若薇是全程看完了好戏才走的。 柳卓思嫌丢人，早早就开溜了。 只有宁凌雪，想溜又不敢溜，只能等在门口，还时不时接受路过人的注目礼。 “柳公子这是在干嘛呢？” “你还不知道呢，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结果比试射箭输给了太子妃，在这儿认罚呢。” “太子妃箭术这么好啊，真是没想到。” “不过这柳公子也是个痴情种子，甘愿戴绿帽子也就算了，现在还帮人出头，被罚自骂蠢猪真是贴切。” “嘘，小声点儿，人家那红颜可就站在那儿呢，要是被人家听着，你就等着柳公子再冲一次冠吧。” “哈哈哈……” 宁凌雪气得不行，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乎将掌心掐烂了，该死的东西！凭他们也敢这样说自己！ 都怪瑶光！ 第435章 怀疑的种子 “晗昱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是看见妹妹像过去和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让你受委屈了。” 柳晗昱刚跑完一圈，宁凌雪就上前扶着。 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可怜。 以往，柳晗昱早就心疼了，但他刚丢了个大人，又想着萧景迁的那几句话，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雪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将瑶光推下悬崖。” 当时那事儿他也听说了，瑶光和宁凌雪上山祈福，宁凌雪坠下悬崖，他为此伤心难过了许久，后来说传出消息，说她没死，只是疯了，柳晗昱才松了口气。 只觉得是她运气好，死里逃生。 后来他还去探望过她，见她实在疯得彻底还有些惋惜。 他虽然喜欢她，但一个疯子，着实不讨喜。 本以为两人的缘分就此尽了，却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她忽然好了，又恢复了从前那个温柔婉约的模样，对自己也不似以前那么疏远，柳晗昱欣喜不已，也没多想当初那件事儿。 今日被萧景迁提及，他虽然不愿相信自己心中圣洁善良的雪儿会做出这种事儿，但萧景迁也不是会随意诬陷人的性子。 空口无凭，他也不会胡说。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宁凌雪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晗昱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泪水在眼眶打转，轻咬下唇。 柳晗昱立刻心疼了，但还有些犹豫，宁凌雪眼底一暗，抽泣了一声，道：“罢了，你要是不信就算了。” “既然你是这么看我的，我也不强求，回去之后你就休了我吧，能和你有这几日的夫妻缘分我已经很开心了，就当是我们夫妻缘浅吧。” 柳晗昱一下就慌了。 忙出声安慰，“雪儿别生气，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听信谣言。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善良的，都是我的错……” 将宁凌雪搂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衫。 宁凌雪苍白的手小心地揪住他的衣摆，低声啜泣，藏在衣襟下的脸上却并无多少悲伤，反倒是十足的怨恨。 怀疑就像碎裂了的玉镯，哪怕再高明的工匠也只能遮挡裂痕，却无法将它完全消弭，只等哪一日在外力的冲击下，再次碎裂。 …… 萧景迁接瑶光回了宫。 再次见到萧景迁，李若薇面色如常，欢喜地送别了两人，还约定下次和瑶光继续比试，好似真的已经放弃了对萧景迁的感情。 回去的路上，瑶光揶揄萧景迁，说他减了魅力，才让人家不喜欢他了。 “自然是比不得夫人有魅力。” 两人共乘一骑，萧景迁的手穿过她的腰侧，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牵着缰绳，闻言揽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我记得，小时候夫人就和柳云黎走得近。” 毛茸茸的脑袋贴着耳侧，低声磁性的嗓音略带沙哑，语气低沉危险，让瑶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听他酸溜溜道：“也是，毕竟你们同岁，聊得开。见面也比我多，青梅竹马的。即便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惦记着人家的腿，还亲自给他治腿，这份情谊，自然是别人比不了的。” 瑶光鼓了鼓腮帮子。 “你要不要这么酸啊？都跟你说了那只是看病。” “就要！我不能拦着，还不许我醋两声？” 成婚后，萧景迁愈发不掩饰自己对瑶光的感情，她本来就感情上缺根弦，自己要是再含蓄点儿，这榆木脑子几时才能开窍啊？ 瑶光无语，觉得他跟个孩子似的。 “行行行，你继续醋着吧。” 萧景迁更气了，张嘴一口咬再瑶光的耳朵上，瑶光“哎呀”了一声，又伸着舌头舔了舔伤处。 他咬地其实并不重，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但瑶光还是捂着自己的耳朵，瞪了他一眼，警告地不许他再碰自己，萧景迁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没再动她的耳朵，只将人往自己怀里更揽了揽。 占有欲十足。 瑶光没意识到自己对萧景迁的动手动脚有多纵容，轻轻动了动身子，选了个舒适的位子靠着，也没挣扎。 萧景迁咧着嘴满意地笑了，像是一只的得偿所愿的大猫。 瑶光说回了李若薇。 说起她和林天赐的糊涂账，只觉得一阵头疼，萧景迁怀里搂着瑶光，心满意足，也有了与她闲聊的心思。 听她说林天赐和李若薇、孟娟的感情，给出了半实质性的建议。 “我倒觉得，李若薇说的也没错，天命难违，但她既然有这个勇气觉得自己能胜天，不如让她试试，成功了自然好，若是失败了，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她说不定会受伤。” “你怎知现在要她放弃，她就不会受伤？” 瑶光沉默了。 也是，她现在对大哥正是喜欢的时候，因为一句天命就放弃，不仅会受伤，还会不甘，倒不如由着他们去。 只是这种看着命运无情玩弄，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 第二阶段的治疗以药浴为主。 第一阶段主要是将他体内的毒素逼出，但只逼出了大半，还有一些因为时间久远，残留在体内，想要逼出不是那么容易，因此这一阶段的药浴会更具刺激性。 原本已经习惯了药浴的柳云黎在跨入药桶的时候，疼得险些跳出来。 他的腿现在已经能稍稍感觉到刺痛的感觉。 一跨入药桶，就感觉小腿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一直刺进了骨头里，一张俊脸紧紧皱在一起。 柳浮生心疼地一边给他擦额头的汗，一边宽慰，“别怕，哥在呢，再稍微忍忍，很快就过去了。等你腿治好了，哥带你出去玩儿，你不是很想去骑马吗，到时候哥陪你去骑马。” 柳云黎远没有他想的那般脆弱。 在轮椅上坐了那么久，他比任何人都期待能站起来。 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的。 这么着持续了三天，每天的药一天比一天刺激，但柳云黎还是坚持了下来，最后一天的时候，柳云黎从木桶里出来，已经能坚持着自己站着了。 虽然双腿依旧颤抖，也不能站立太久，但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柳浮生和苏乔几乎热泪盈眶。 而这三天内，京城内，一个流言悄无声息地传出。 第436章 我们才是亲姐妹! 瑶光和柳云黎约定三日后进行第三个疗程，柳云黎刚被苏乔和柳浮生扶着绕着院子走了一圈。 从第二个疗程开始，瑶光就让他开始尝试复建了。 几乎每天，苏乔和柳浮生都会扶着他走一会儿，起初只是迈开腿都会摔跤，多番训练之下才好了不少。 院子不大，走完一圈也出了一身的汗。 汗水顺着眉毛，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睫毛下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亮。 “别太着急，慢慢来，你现在还在恢复期，等你好了，自然就能走动了。”还想再走一圈的柳云黎听了瑶光这话，才勉强停下脚步。 柳浮生赶紧将轮椅推过来。 坐在轮椅上，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疲惫。 苏乔推着人进屋子休息，柳浮生想留瑶光吃个晚饭，云黎的腿还要多谢她。 之前瑶光说能治，但他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这腿都伤了多年了，若能看好，早就看好了。 看这些日子，他是眼睁睁看着云黎的腿越来越好，对瑶光更是感激不尽。 她几个哥哥都是有出息的，自己也是太子妃，想来也不缺什么东西，他也帮不了她什么太大的忙，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请她吃顿饭。 “不了，我得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尝尝院长的手艺。” 萧景迁就是个醋坛子，自己来给柳云黎看腿他都时不时酸上两句，自己再连晚饭都不回去吃，他又要啰嗦了。 柳浮生有些惋惜，也只得作罢。 将瑶光送出门，萧景迁正候在门口，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你怎么来了？” 瑶光惊讶，科举筹备事宜现在就开始了，为了防着摄政王从中捣鬼，萧景迁这几日都忙着，难得有空来接自己。 心中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喜。 也因此，她并未注意到萧景迁脸色的难看。 萧景迁并未回答，直接一把揽住瑶光的腰肢，带着人上了马。 瑶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下意识挣动了两下，“你做什么！” 被萧景迁搂得更紧了。 “别动！” 萧景迁的声音藏着愠怒，瑶光挣扎的手顿了顿，方才的那点儿欣喜陡然间散了个干净，惊喜过后，莫名的委屈破土生长。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凶！ 虽然这样有点儿矫情，可她就是忍不住，挣扎的动作更明显了，简直有种不死不休之感，将萧景迁吓得不行。 只得将人搂得更紧，生怕人从马上摔下去。 “找死吗？！” “我就找死，你管我！放我下去！我不要和你在一匹马上！”奋力挣扎着，却没用灵力，连内力也没用。 萧景迁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脑袋，吻在了她的唇上。 撕咬，碾磨，唇齿咬住她的下唇。 看着凶狠，霸道中却带着当事人才能感觉到的温柔。 舌头探进去，陌生的气息钻入口舌，舔过她的上颚，瑶光只觉得浑身一颤，奇怪陌生的感觉。 她被刺激的眼尾顷刻间便红了，等到萧景迁放开她的唇的时候，还黏连着两条晶莹的丝线，被萧景迁舔去。 清冷的美艳的人儿，此时两颊含春，眼底氤氲湿漉漉的雾气，嘴角被碾过更显得红润光泽，萧景迁只觉得下腹一紧。 将人搂在怀里，双腿一夹马肚子，骏马飞驰进了东宫。 这一幕，落入有心人的眼底，给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又添了一把火。 大约是两天前，京中冒出个流言。 说太子妃身为女子，不懂得相夫教子，时常出入箭场马场，还在店铺抛头露面，不仅如此，更是时常出入一户别院。 几乎日日都去。 据说那别院中，住着的是一对儿亲兄弟。 这一下就将瑶光打成了“荡妇”，更有甚者将她和宁凌雪联系起来。 “这两人不亏是亲姐妹，姐姐还没成亲就和男人不三不四，妹妹成了亲还出去偷人，真不知道永宁侯怎么教的。” 今天萧景迁亲自去别院接人，还一脸的怒气冲冲，像是侧面印证了这流言似的。 流言愈演愈烈，柳浮生为此十分担心。 怕萧景迁真的听信了流言，但他进不去东宫，只能求着苏乔帮自己进去瞧瞧，却没想到连苏乔也被东宫拒之门外。 一切的一切，仿佛风雨欲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卓思却是乐见其成。 上次在箭场见到萧景迁如此护着瑶光，柳卓思嫉妒心起，再加上柳晗昱因她丢了脸，回来之后被父亲大骂一通。 柳卓思在丞相府的地位很尴尬，她虽是乐贤公主所生，也是嫡女，但乐贤公主早亡，膝下又没有子嗣，她一介女流，即便是嫡女也没什么大用。 再加上后来丞相抬妾为妻，她这个嫡女的身份就更显得像个笑话。 好在她和柳晗昱自小关系不错。 柳晗昱若能得父亲器重，对她而言倒是好事。 可现在，因为宁凌雪，父亲对他已心生不满，这种时候再闹了这么大个笑话，父亲便愈发亲近那些个庶子。 可以说，柳卓思对瑶光的厌恶，不仅仅是因着太子妃之位的争夺，更因为自己在相府的权势地位受到威胁。 她厌恶宁凌雪，也有这个原因。 从箭场回来，柳卓思就一直派人盯着瑶光，就想找到她的错漏，这便让她发现了端倪，当天就让人将消息散出去。 最好能让太子将她休了。 柳卓思端着茶盏，正做着成为太子妃的美梦，昭华郡主找上了门。 “柳卓思！外面的那些流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柳卓思去查瑶光，用的是乐贤公主的势力，昭华郡主知道，现在事情爆出来，她一下就想到了柳卓思，便立刻赶来质问。 柳卓思表情不悦，放下茶盏，也没否认。 “是我做的又如何？她自己不检点，我不过是让太子殿下认清她罢了。” “你都不知道那对兄弟和她是什么关系，就胡编乱造，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昭华郡主急切道。 她越是急切，越是对瑶光真心实意，柳卓思就越生气。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她的声音陡然升高，“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总是向着她不向着我？” 眼眶跟着泛起泪。 “明明我们才是亲姐妹，但你从来都不会关心我，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在丞相府过的好不好，继母有没有欺负我，现在瑶光不过受了点小委屈你就急忙赶过来了，到底谁才是你妹妹？！” 第437章 东宫秘闻录 柳卓思委屈，质问。 昭华郡主一愣，嘴唇嗫嚅，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承认，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但你也不能因此去害别人啊。你明知道瑶光没有做对不起太子哥哥的事，你怎么还能让人散步那些谣言？”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她没做对不起太子殿下的事？” 嗤了一声，“依我看，她就是水性杨花，之前和那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兄走得近也就算了，现在还跟这两个兄弟不清不楚的。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迟早会偷人！” “啪——” 一个巴掌落在柳卓思的脸上，柳卓思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昭华郡主。 昭华郡主摇着头，眼神满是失望。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丞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丞相虽然是她父亲，但她从未这么喊过，她幼时养在深宫，先帝满心都在太后身上，并不太管她，多数时候她都是和太子一块儿玩儿。 稍有的几次，先帝会来看她的功课，在他对她为数不多的教导中，其中一句就是“你是皇室郡主，承袭的是你母亲的血脉，丞相是臣，只有他对你行礼的份儿，你不必喊他父亲”。 小时候她不懂，也曾喊过丞相父亲，却被丞相恭敬地唤了一声郡主。 “臣惶恐，郡主往后还是莫要这么喊了。” 从那之后，她就没在喊过丞相父亲，好在他们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甚至十六岁之前，昭华都没进过丞相府。 是以她和柳卓思虽说是亲姐妹，但关系也没那么近。 只是顾念着姐妹之情，才对她多加关心。 包括今日。 她本该直接将查到的事儿告诉给太子哥哥的，但她没有，而是率先来找了柳卓思，就是希望她收手。 等到太子哥哥查出来，她就彻底拦不住了。 只可惜，柳卓思执迷不悟。 最后，昭华失望地走了。 …… 东宫内。 自打瑶光被从苏家别院掳走，就没再出过东宫。 外界传言，她是被太子殿下软禁了起来，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说她被带回后，太子暴怒一把将人摔在床上，将人酱酱酿酿，将人折磨得半死。 醒来之后，太子妃还不认错，太子又拿藤条去抽，后背都见了血，高烧发了一整晚，太医院的御医守了一晚上。 绘声绘色，好似亲眼见着一般。 还有人写成了话本子，正向传看，名字就叫《东宫秘闻录》。 而这本话本的女主人公，传闻现在翻身都难，只能趴在床上苦苦啜泣的瑶光，正倚靠在躺椅上，手上是京城几乎人手一本的《东宫秘闻录》。 右手边的桌子上，是小厨房送来的瓜果点心。 瑶光以前总爱往街上跑，买些零碎糕点，使得东宫的点心师傅都没了用武之地，这三天瑶光待在东宫不许出门，老师傅这回可算是有了用处。 一天天变着法儿给瑶光做吃的，瑶光觉得自己都被喂胖了几斤。 手还毫不客气地拈了块儿糕点往嘴里塞。 今儿还炒了一盆子糖炒栗子。 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正拿了个空碗，将剥好的栗子放进去，放满了递到瑶光手边，任劳任怨，活似个小媳妇儿。 “子恒这话本子编得也太扯了吧，上面说我被你打得皮开肉绽，还哭着求你原谅，结果被你踹了一脚，啧啧，这种书怎么有人看啊。” “那你还看？”萧景迁看着书上小小的“四”。 《东宫秘闻录》一共出了六卷，还在连载中，瑶光熬夜看完了前三本，今儿四刚上线就让人去买了，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说明这本文虽然不切实际的，但畅销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瑶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话说，我啥时候能出门啊？我都快憋死了。” 她没被软禁，但也差不多。 那日萧景迁来接她，故作恼怒，就是因为知道了外界的传言，本想直接澄清，但转念一想却发现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某人引入瓮中。 于是故意演了那一场戏，回宫之后就将实情告诉了瑶光。 瑶光虽然理解，但马上被他吼了两声还是不怎么开心，于是借机折磨了他一小下下，包括但不限于吃饭的时候让他夹菜，帮自己剥核桃，剥栗子之类的。 萧景迁对此甘之如饴。 这简直不像是惩罚，到更像是对他的奖励。 “怎么，又要去见你那老情人？” 虽然惩罚甘之如饴，但时不时醋两句的毛病还是没改，止不住阴阳怪气。 瑶光直接一个栗子扔过去，萧景迁接住了。 “你要不要脸，要是让苏乔听见了，他们本就艰难的情路更难了。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到时候你就是千古罪人了！我看你怎么办！” 萧景迁这次没在阴阳怪气，反倒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苏乔和柳云黎互相喜欢，是该好好撮合他们一下。” 瑶光：……她哪句话是这个意思？ 说着，萧景迁就站起身，将剥好的栗子放到瑶光面前就往外走。 瑶光一愣，“你去哪儿啊？” “牵红线去。” 瑶光一挑眉，他不是真要去撮合苏乔和柳云黎吧？虽然她也觉得他们明明互生喜欢，就这么错过可惜，但萧景迁去牵红线，总觉得怪怪的。 而且他们现在这样，是柳云黎心里有疙瘩，旁人哪里劝得了呢？ 迟疑之间，就见萧景迁拿了院子里包好的药材。 瑶光这才恍然，他哪里是去牵红线，分明是替她给柳云黎送药材去的。 无语地抿了抿唇。 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回了躺椅上。 第三个疗程今天就要开始了，前两个疗程几乎将余毒都给清干净了，之后一个疗程主要是治腿。 比较简单，服药就行。 难的是里面的药草，好在瑶光有随身空间才给凑齐了。 也不必瑶光亲自盯着，将药送到了，按照医嘱服药就行，只是她既然要装样子，也不好出门，只能让萧景迁走一趟了。 他去的时候，依旧沉着脸，出来之后，脸色更黑。 当天，就传出太子殿下充入太子妃奸夫别院，揍了兄弟俩，去时还贴心带着给情人治伤用的药，以免打死了人。 【“以后，再敢碰我的女人，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太子殿下将药狠狠砸向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兄弟俩，眼神凶狠。——出自《东宫秘闻录》】 第438章 风雨飘摇零落处，云消雨霁再连理 《东宫秘闻录·第七卷》开篇又创辉煌。 甚至有人扒出了那别院住着的兄弟俩，哥哥年近四十，弟弟倒是和太子妃年纪相仿，长相也好看，只可惜是个瘸子。 倒是没扒出那别院是苏家的。 据说这兄弟俩还要参加今年的科举呢。 谁不知道今年的科举是太子主持，不少人都在暗自幸灾乐祸，说这下他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 摄政王府。 “好！他萧景迁自己再怎么厉害有什么用，阴沟里翻船，挑了那么久千辛万苦娶进门的太子妃，转头就给他戴绿帽子，我看他这回还怎么猖狂！” 萧献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自打萧景迁回京，他就没遇到什么好事儿。 最近更是手底下不少人被太子一党弹劾，左膀右臂的宁季同也被个女人迷了心窍似的，干活儿也不积极。 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来人，备马车，我要去见见这对儿兄弟。” 他没用专门的摄政王府仪制，选了最普通的一辆马车，停在苏家别院后门处。 早先他就递了拜帖过来。 堂堂摄政王，对两位并无功名的穷苦百姓递上拜帖，岂非令人惶恐？ 柳家兄弟自是不敢拒绝，府内的老管家出去开门，毕恭毕敬将人请进了府，柳浮生推着柳云黎去见他。 萧献上下打量了二人，视线扫过柳浮生，落在柳云黎的身上。 长得倒是不错，也难怪瑶光喜欢。 即便面对自己也没有丝毫怯懦，沉稳镇定，像是个干大事儿的。 萧献对他二人愈发满意了，爽朗一笑，眼尾的褶子都冒了出来，“早就听闻两位的名号，今日难得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不等主人家开口，就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 “哥，你去给摄政王泡杯茶吧。”柳云黎看了萧献一眼，对柳浮生道。 柳浮生不放心两人单独相处，柳云黎给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他这才拗不过，转身出了屋子。 萧献看着，也没拦他。 他能看的出来，这兄弟俩，弟弟比哥哥更有主见。 也更大胆。 “王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身子不好，怕是不能久留王爷。”柳云黎淡淡道，像是一只狮子，警惕地看着萧献。 但对于萧献来说，不过是一头刚刚出生的奶狮子罢了。 还不成什么气候。 也恰是最好拿捏的时候。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也不绕圈子，我听说你和你哥哥要参加科举，不过你也知道，今年的科举特殊，是太子主持，你和太子关系不睦，要真参加了，怕是会被刷下来。” 他说的自然是太子妃之事。 柳云黎也没有解释，反倒是愈发警醒起来。 像是炸了毛的猫。 “这与你没有关系。” 萧献安抚地笑了，“别紧张，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这次来，是帮你解决问题的。” 柳云黎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解决？” 萧献道：“你不是想参加科举吗，我可以保你和你哥哥高中，甚至还能在之后在朝堂上举荐你，只要你们入朝为官之后替我办事，如何？” 科举只是入朝的敲门砖，即便高中也未必能某个好差事，说不定发配到边缘地区当个县令。 而萧献既然保证，自然是朝中要职。 这诱惑力可不小。 柳云黎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我怎么相信你？你不是说这次科举，是太子主持吗，你如何保证？” “这你放心，虽然是太子主持，但之前几届都是我主持的。科举可是大事儿，不是一个人就能办好的，里面关节不少，我若是想，往里面动点儿手脚还是能做到的。” 柳云黎沉默片刻，萧献也不着急。 没一会儿，柳浮生端了茶上来，萧献温和地对他道了谢，全然没有丝毫作为摄政王的傲慢，像是个和善的长辈。 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只是寻常的茶叶，甚至还有些潮。 不过他来的时候查过，这俩兄弟家里很穷，之所以能住在这儿也是因着和苏家有些关系，喝不上好茶叶也正常。 甚至这茶叶，或许都是他们平日不舍得用的。 也没多想。 “云黎？”柳浮生送了茶，就走到柳云黎身边，看他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忧。 柳云黎回过神，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再看向萧献，“我可以答应你。” “那太好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不需要你帮我在科举中舞弊，我希望我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去，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萧献眼底闪过轻蔑。 愚蠢，清高。 不过这种文人就是有这种臭毛病，当初他与林天赐谈的时候也一样，今日见着他倒是有点想起当初和林天赐谈的时候了。 要他能成为第二个林天赐，那他倒是赚了。 “好，答应你，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我要你帮忙调查我家当年的灭门惨案。” 来之前，萧献将俩兄弟查了个仔仔细细，自然也知道当初的灭门惨案，甚至他还真知道一点儿内情。 只不过这内情和自己有点儿关系，他暂时还不想失去那枚棋子。 此时却答应的很爽快。 那么久远之前的案子了，想查也查不到什么，自己到时候随便找个替罪羊他们也不会知道，还会因此对自己感恩戴德。 这枚棋子不就更好用了？ “另外，关于外面我和……太子妃的谣言，我希望你能帮忙压下来。”抿了抿唇，眼神中流露出落寞，“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受到那么多的非议。” 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这让他愈发相信瑶光与他关系非同寻常。 对此愈发满意。 “好，我答应你。” 萧献走时，还隐约听见身后柳浮生责备柳云黎的声音，但他并不担心。 他相信，柳云黎会知道该怎么说服柳浮生的。 萧献的动作很快，京中的舆论被很快压了下去，但背后还是有不少人说闲话，萧景迁看他能力有限，还特意帮了他一把。 在某日，带着瑶光出去逛街。 次日，萧献的人就以此为契机，夸太子与太子妃恩爱甚笃，并且澄清苏家别院住着的是太子妃故人，太子妃前往不过是为了给他治腿。 舆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太子妃医术高明，宅心仁厚上。 《东宫秘闻录》也适时出了大结局，是太子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太子妃，千求万求，还特意陪太子妃出门逛街。 【“风雨飘摇零落处，云消雨霁再连理。”——出自《东宫秘闻录·完》】 第439章 黑心肠 流言消散，最气的当属柳卓思。 可任凭她如何差人再散步流言，都无济于事，好似背后有人压着，她以为是太子出手，便愈发觉得是瑶光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明明她名声这般差了，为何太子殿下还对她一心一意！ 太子也查到流言是她散出去的，本以为上次之后她学乖了，没想到还敢再犯。 之前顾念着昭华的面子，才只是对丞相稍加提点，小惩大诫，这次她再对要瑶光动手，萧景迁直接给丞相下了死命令。 要他立刻将柳卓思送出京城，不许她再回京。 严令明申，丞相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将柳卓思送离京城，送到乡下的庄子去住着。 之前有柳卓思从中劝和，丞相对柳晗昱还算没有彻底放弃，这回柳卓思犯了大错，丞相将这罪责也一并推到了柳晗昱的头上。 认为是他这个做兄长的管教不严，愈发不喜他了。 一些大事小情，也都带着府内庶子。 没过多久，还真叫那庶子混出了个名堂，在大理寺做了个少卿的位子。 …… 日子一天天冷下来，眼看就要到年关了。 柳云黎的腿在喝了半个月的汤药之后，三个疗程就算全部结束了，苏乔和柳浮生陪着他一步步进行康复，现在已经能自己走了。 只是走多了还有些累，但离彻底康复也差不了多久了。 柳浮生开心极了，邀请了瑶光和萧景迁一块儿来家里吃饭，他亲自下厨。 萧景迁正巧那天有事，还专门推了公务过来。 瑶光想劝他，就被他幽怨地看了一眼，“上次你自己过来就被人传了闲话，这次我自然得亲自盯着。” 瑶光翻了个白眼。 “那是柳卓思故意的，现在柳卓思都走了，谁还会闲着没事儿盯着我啊。” “那可未必。” 京中看不惯她的人可不少。 瑶光也被他提醒了，“哦，你说的也对，毕竟咱们太子殿下光芒万丈，不少京中贵女都对太子殿下新生爱慕，自然是恨我的。” 萧景迁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好了，你们俩就别闹了，快过来准备吃饭了。”苏乔帮着将菜端上来，正好听二人的打情骂俏，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招呼二人过来吃饭。 瑶光自己和萧景迁逗趣没啥感觉，被人看着，不由得红了耳朵。 坐到餐桌上，柳云黎是自己从屋内走出来的。 虽然走的慢了些，但也没人去扶他。 落座后，瑶光问了些关于他腿的问题，柳云黎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苏乔倒是叽叽喳喳说了不少细节，多是埋怨他太着急，一做起康复来都顾不上歇息，但好在腿一天天在好起来。 她也开心。 还说年前说不定真能恢复到和常人无异。 “哦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堂姐和伯父伯母可能会过来，我堂姐你见过的，你到时候留意着些。” 苏乔之前在青山县就借住在她伯父家，她堂姐，也就是苏雨当时看她年纪少，时常欺负她，被瑶光帮过一次。 瑶光还建议她给母亲寄信，告诉她自己在这边的情况。 苏乔父亲也姓苏，叫苏明威，家里有个哥哥叫苏明山，哥哥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俩兄弟没啥本事，好在长得都还不错。 苏明山哄得村长将女儿嫁给了她，靠着村长家的钱供弟弟去上学。 苏明威没什么读书的本事，早就落榜了，却还从哥哥那儿骗了一大笔钱财说要进京赶考，其实是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想找个出路。 到了京城，出路没找到，倒是靠着那一嘴的花言巧语哄了苏尚书的女儿的芳心，将人招做了赘婿。 之后苏尚书对苏明山一家也多有资助。 苏明山后来能成为青山县的富户，都是靠着苏尚书的钱财势力。 苏乔被接到苏明山家里，苏尚书还给了不少银钱，请他们务必宽带苏乔，也被他们全吞进了口袋，反倒是苏乔在家受尽凌辱。 苏乔给母亲寄信，苏尚书气不过，但当时情况危急，不好将人接回来，索性停了给苏明山一家的银钱，苏明山立刻慌了，再三保证会好好对待苏乔，苏尚书这才松口。 那之后，苏家人虽然在银钱上不曾苛待苏乔，但明里暗里不给她好脸色。 苏乔也无所谓，多数时候都躲到柳家去。 和柳云黎关系近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她懒得和苏明山一家计较，但当初瑶光帮她对付过苏雨，难保苏雨不会记恨她，而且他们家这么多年不曾拜访苏尚书一家，今年特意过来，苏乔总觉得是不安好心。 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之前太后因为太子侧妃的事儿找我，回去后父亲问过我，我当时没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或许他将此事告知了伯父一家。” 他们一家都是贪心不足的，要是盯上了太子侧妃的位子…… 瑶光瞥了萧景迁一眼。 看，又是你惹的风尘债！ 萧景迁直呼冤枉，搂着她的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为夫心里只有夫人，旁人再怎么闹腾，为夫不搭理就是。” 被瑶光一把推开。 他就是仗着在人前自己不好说他们假成亲的事儿，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果然是个黑心肠的！ 萧景迁偷腥成功，被推开了也不生气，还巴巴儿地凑上去给她布菜，那模样，谁能想到这是一国储君。 卑微，又令人艳羡。 苏乔觉得，自己这提醒实在多余。 就太子殿下这满心满眼都是瑶光的模样，莫说苏雨，便是天仙下凡，怕是也没法儿撼动二人的感情。 不过这样也好。 许是她看的太专注，柳云黎抿了抿唇，心往下坠了坠。 也忘她盘子里夹了一块儿肉，吸引了她的注意。 看她看向自己，弯眼一笑，他心里才稍稍舒畅了些。 …… 眼看就要到了春节，按照习俗，大年三十儿的晚上，宫里是要举办宫宴，邀请所有朝臣命妇参加。 以往这宫宴都是太后命人布置，今年就落到了瑶光的头上。 太后派人来说，“太子妃将来是要做皇后的，执掌中宫，这宫中大事小情也该慢慢着手了，正好这宫宴在即，太后说正好给太子妃拿来练练手。” 一年中最重要的宫宴，拿来练手，也亏得她说得出口。 怕不是有什么坑等着她来跳呢。 第440章 摆烂了 来传话的是太后身边的李嬷嬷。 太后身边一共两位嬷嬷，桂嬷嬷是太后乳母，进宫时也被带在了身边，而李嬷嬷是太后的掌事嬷嬷，原是教导她礼仪的女官，后来便掌管衣物、节仪。 往年宫宴都是她负责操办，太后不过最后过目罢了。 太后将她叫来帮忙，表面上自然是过得去的，但真正相处下来，这位李嬷嬷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瑶光第一次负责宫宴，许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每每去问李嬷嬷，她都是找各种事情推脱。 “您身为太子妃，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都要来问我？” “连这么基础的错误都会犯，您明明不了解，怎么不提前来问过我？现在这些宫灯出了问题，又要重新制作，这得废多少时间？马上就是宫宴了，耽搁了时间您负责得起吗？” “哎哟，今儿太后头疼，我得赶过去瞧瞧，您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问吧。” 就连瑶光问她要前几年宫宴的流程，都是推三阻四的。 好容易拿到手了，也是最初废弃的那一版，若不是瑶光看的时候发觉了不对劲，真按照那上面去做，又要浪费不少功夫了。 “这李嬷嬷根本就是故意的！” 湘云愤愤道。 她从前是暗卫，虽然机灵，但平时暗卫营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他们都更习惯真刀真枪干，哪儿受过这等憋屈。 “太子妃，要不我去给她个教训，看她还敢这样下您的面子！您放心，我肯定找个没人的地方，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她既然想玩儿，我就陪她玩玩儿。” 到了晚上，萧景迁问起这件事儿。 不用想，肯定是湘云告诉他的。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瑶光摆了摆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不会吃亏的。” 萧景迁点头，叮嘱道：“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告诉我。” 瑶光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摆烂。 起初李嬷嬷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两日太子妃都不来找自己了，前几日忙着宫宴，宫里上上下下都忙活着，这几日突然空了下来。 她莫名有些慌了。 临近宫宴，李嬷嬷难得去了东宫寻了瑶光。 瑶光身上披了件银狐裘，屁股下的垫了层虎皮软垫，怀里抱着个汤婆子，一只手拿着本话本子，半倚在软榻上看的开心。 听湘云来报，也只懒懒地“嗯”了一声，“叫她进来吧。” 李嬷嬷急急进来，行了一礼，瑶光看都没看她一眼，问她道：“李嬷嬷啊，来找本宫何事？” “奴婢过来是想问问关于宫宴的事儿，我瞧着最近宫里好像都没在忙宫宴了，是太子妃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言辞之间，多有责备。 瑶光倒是坦坦荡荡，“没有，本宫初次准备宫宴，什么都不会，如何准备？” “既然您什么都不懂，不该更加勤勉，什么都不做，到时候文武百官进来看见什么都没准备，岂不是叫皇室丢人？” 当真是好大一口锅。 湘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看了眼瑶光，到底是没动。 瑶光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抬眼看向李嬷嬷，“听嬷嬷这意思，嬷嬷是忙完了，有空替本宫解疑答惑了？” “太子妃若是勤勉，奴婢自然是愿意为太子妃解疑答惑的。” 李嬷嬷说的坚定，瑶光“嘶”了一声，似是不解，“可本宫记着，前些日子问嬷嬷要的前几年的章程，这都五日了，嬷嬷也没给本宫啊。” 李嬷嬷被她的话一噎，有些尴尬。 笑道：“奴婢年纪大了，大约是忘记了，您该差人催一催的。” 瑶光轻笑一声。 她可叫人催了不下四五次，结果送上来一份废文。 轻蔑的眸子染着笑意，唇角轻勾，居高临下看着李嬷嬷，李嬷嬷被看得不由自主低下了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奴婢待会儿就给太子妃送来。” 她这回动作倒是快，没一刻钟就送了过来。 “近三年的章程都在这儿了，请太子妃过目。” 她动作这么快，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专门卡着，让瑶光着急用的。 不过现在，急的可不是瑶光了。 太后想给瑶光个下马威，但宫宴是大事儿，真要是耽搁了谁也担待不起，她们也只敢动点小动作，不敢真的拿宫宴开玩笑。 现在瑶光懒着，眼看宫宴将近，再不动作就真来不及了，李嬷嬷这才开始急了。 生怕赶不上宫宴，到时自己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湘云将册子递给了瑶光。 瑶光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话本子照旧看了起来。 李嬷嬷更急了，“太子妃，您不瞧瞧吗？” “不急，先放那儿吧。” 李嬷嬷又道：“那宫宴的事儿……” 瑶光不耐地摆了摆手，“急什么，这不是还有好几日吗，且先放着吧，本宫心里有数。” 她说着有数，可看她那样儿，哪儿像是有数的样子。 李嬷嬷急得不行，回去，此事禀报给了太后。 “娘娘，这宫宴在即，太子妃一直卡着不动，要真误了宫宴可怎么办啊？” 太后抿了抿唇，眼底晦暗一片，“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是小小的给了她一个教训，就给她来这么一出。 果然当初果然不该让她进东宫的门！ 现在就敢爬自己脑袋上了，等到将来还了得？ “去，将太子请来，这事儿，我倒要跟太子好好说道说道。” 没多时，萧景迁进了东宫，听李嬷嬷添油加醋了一番，还未开口，那边太后便厉声道：“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儿！宫宴这样的大事儿也是她能拿来闹着玩儿的？” “这般不分轻重，将来如何成为皇后，如何母仪天下？！” 萧景迁眸色一暗。 勾唇一笑，“宫宴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前几日瑶瑶还问我宫宴的事宜，我还问她怎么不去找李嬷嬷呢，才知道原来是母后病了，李嬷嬷特意过来照看，这才拖延了几日。” “不知母后是生什么重病，宫里这么多人伺候不够，非要将李嬷嬷唤来，病得这般严重，也不同儿子说一声，让儿子来探望探望？” 第441章 你也配 太后脸色微变。 只得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不过李嬷嬷从前就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对哀家十分关切，哀家病着，她总要回来瞧瞧的。” 萧景迁却好似只听见了第一句。 “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病，那就是李嬷嬷放着宫宴不管，玩忽职守。” 视线撇向地上跪着的李嬷嬷，她额头立刻渗出大片的汗水来。 “李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宫宴有多重要不必我多说。你玩忽职守，险些害得宫宴无法如期举行，竟还将罪过推到太子妃的身上，你好大的胆子！” 声音一沉，李嬷嬷被吓得浑身颤抖。 “奴婢不敢。” “景迁。”太后想替李嬷嬷说话，萧景迁打断了她的话。 “儿臣知道母后和李嬷嬷轻易深厚，想替她说话，可此事事关宫宴，乃是国朝大事，李嬷嬷罪不可赦，母后无需多言。” 他将罪责都推到了李嬷嬷的身上，此时若是她再开口，岂不是证明此时与她有关？ 太后虽不忍李嬷嬷受罚，也只得闭嘴。 最后叫人打了李嬷嬷二十大板，萧景迁重新给瑶光安排了个管教嬷嬷，是他幼时的乳母，在宫里颇有资历，后来蒙圣恩出宫颐养天年，萧景迁还时常去探望。 便是李嬷嬷，当初也是秋嬷嬷手底下的。 这次将她接回来，太后那边也不好再插手了。 秋嬷嬷今年六十多了，满头华发，精神头儿却好得很，进来便给瑶光行礼，“奴婢姓秋，见过太子妃。” 瑶光赶忙扶着人的胳臂将人搀起来。 “秋嬷嬷不必多礼。” 秋嬷嬷性行事却十分利索，离着宫宴只有七日了，好在她从前也操办过，对这些流程也都熟悉。 有她帮忙，瑶光轻省了不少。 她性子和善，面对瑶光总笑么呵的，但瑶光曾见秋嬷嬷和各宫的太监小厮扯皮，许是得了太后的指点不叫她好过，故意刁难，在秋嬷嬷面前都成了纸老虎。 秋嬷嬷还抽空将宫里的大小诸事给她细细讲来，有条有理还引人入胜，不叫人乏味。 很快就到了宫宴这日。 宫内所有人按部就班地行动起来，得知是今年宫宴是太子妃安排的，纷纷夸她安排的妥当。 永宁侯领着夫人和宁季同、宁玉宸过来，正巧听见这句，侯夫人忍不住嗤了一声。 “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会什么安排。” 她这两日在侯府过得并不好。 永宁侯纵着苏曼吟在侯府作威作福，没多久，又带回来几个年轻女人，其中两个还是燕春楼的，说是苏曼吟从前的好姐妹，可他们差了十多岁。 而且苏曼吟进燕春楼刚一天就被永宁侯带走了，哪儿有什么燕春楼的好姐妹。 府里日日笙歌，没多久，永宁侯就将他们纳了妾。 侯夫人如瑶光答应的那样，她仍是侯夫人，但又不是侯夫人了，除了这个名头，她什么都没有。 随便一个妾室都能爬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从前家里妾室也有，但永宁侯好歹还收敛着，至少不会爬到她头上去，现在也不知是不是瑶光说了什么，还是苏曼吟吹了枕边风，永宁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 莫说他，宁季同和宁玉宸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从前府里妾室多，但他们一家总归还是幸福的，可现在，自打苏曼吟进了府上，这个家就支离破碎了。 宁玉宸还小，不懂这些，但每次苗冀挑衅，他打回去，挨打的都是自己。 他曾这样欺负过许多人，不曾得到惩罚，这回总算是反噬到了他的头上。 侯夫人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看谁都来气。 无论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是瑶光。 听人夸她，总忍不住刺上两句，被打断了对话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嫌弃地走远了。 永宁侯黑着脸斥责。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再捣乱，下次你便不必来了。” 至于她不来他会带谁，不言而喻。 …… 宴会上，瑶光跟着萧景迁进了殿内，立刻便有人迎上来。 其中就包括苏家的。 苏母身子不适，来的是苏父苏明威，跟着苏乔，和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色，格外惹眼。 将苏乔这正儿八经的苏家嫡小姐都给比了下去。 瑶光猜出此人是苏雨。 苏雨前两日就进了京，按照她的身份，本没资格进来，是央了苏父许久，苏父也是个拎不清的，自己就是入赘的，还将自己拿穷亲戚带来。 尤其还穿了这一身的红，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吗？ 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看不起苏雨，苏雨确实不知的。 站到萧景迁跟前，就立刻羞红了一张脸，藏在一身红裙中，娇艳欲滴，萧景迁却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苏父将人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兄长家的孩子，叫苏雨，早听闻太子殿下威名，特意求我带她来瞧瞧。” “苏雨，还不快给殿下请安。” 苏雨便红了一张脸微微福了福身子，“苏雨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羞怯地低下了脑袋。 萧景迁没回她，甚至略过了苏明威，全然不给苏明威面子，径自问苏乔道：“苏大人还没来吗？” 他问的自然是苏乔的祖父，苏裘。 苏父脸色难看。 最后还是苏裘过来打了圆场，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将苏明威拉到边上，斥责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谁让你带她来的？！还穿的这，这都是什么啊！真丢我苏家的脸！” 苏父蹙着眉，脸色愈发难看了。 连带着苏雨也白了一张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求着……” “你闭嘴！” 苏裘瞪了她一眼。 他是不喜苏明山一家的，贪得无厌也就罢了，当初还欺凌苏乔，仅这一条就足够他不喜了。 只不过看在他们家替他养了苏乔多年，他早跟他们算账了。 但也不允许他们真拿他苏家当做好欺负的，可以由着他们踩着往上爬。 况且，他们也配！ 苏裘当官多年，什么没见过？锐利的眸子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什么算计。” “就凭你也想进东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借着我苏家勉强在青山县混了个头脸儿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吗？！” 第442章 醉春宵 “我告诉你，太子与太子妃恩爱甚笃，不是你这种人能插得进去的。把你那点儿小心思给我收起来，要是因为你害了我们家，我饶不了你！” 一甩袖子，负手离去。 苏雨满脸的不甘。 瑶光也不过是个乡下人家的小孩儿，凭什么她能当太子妃，自己不过想要个太子侧妃都要被说不配？ 她偏不要！ …… 宴会正式开始。 太子还未登基，便与太后并肩而坐，摄政王坐在下首第一位。 太后一落座，四下扫了一眼。 瞧见苏家的位子上坐着个陌生的姑娘，猜到了她的身份。 开口道：“这位姑娘瞧着眼生，不知是苏卿家哪支的小姐，生的倒是标志，长得也伶俐，哀家瞧着也欢喜。” 余光看向苏乔。 她还是属意苏乔的，毕竟她长得好看，家世也好，最重要的是她母亲是自己的闺蜜，便是多年没什么联系，也总是会向着自己的。 之前太后给她制造机会，当时他们两人还聊得好好的，在花园聊了许久，可这段时间又没什么消息了。 她也找苏乔进宫聊过，但苏乔的态度都不太明朗。 似乎对太子侧妃的位子不太感兴趣。 太后虽然不喜萧景迁，也不得不承认萧景迁各方面都很好，容貌出众，才华斐然，又是一国储君，怕是没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只当做是苏乔在拿乔。 怕不是嫌弃太子侧妃的位子太低。 诚然，这位子确实委屈了她，可太子妃已经有了人，看太子的样子暂时也不会休妻，目前也只能做太子侧妃，再做其他打算。 她也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同苏乔说得明白，可她始终没什么反应。 太后便有些恼了。 正好瞧见苏雨，可以趁机敲打敲打苏乔。 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 苏乔确实有些急了，但主要是担心瑶光，怕太后真的看上了苏雨。 苏雨也以为太后看上了自己，羞着站起身，“民女苏雨，见过太后，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笑着夸了她两句，问萧景迁道：“太子以为呢？”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当真看上这小县城来的丫头了？她到底哪里好？ 苏雨悄悄抬眼去瞧太子，等着他的回复。 萧景迁像是没听见，自顾和瑶光说话，帮着夹了两筷子菜，听太后又问了一遍才施舍般抬头看了眼，淡淡道：“一般。” 说罢，又补了一句“不及太子妃”。 场上静默一瞬，齐引笑着打趣了一句，“太子殿下情人眼里出西施，便真是西子到了，也要被说‘不及’的。” 算是给了苏雨个台阶下，也不想让场内闹得太不愉快。 毕竟是过年的喜庆日子。 宣平侯夫人也跟着打趣两句，场内很快便活络了起来，唯独站着的苏雨无人理会，倒衬得她像是个笑话。 苏裘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轻蔑，趁着无人注意，小声且严厉道：“还不快坐下，还嫌不够丢人吗？！” 苏雨咬着下唇坐下了。 庆贺新喜的宫宴气氛要欢乐得多，舞者在场内翩然起舞，乐师敲着编钟，时而清脆悦耳，时而恢弘大气。 一曲毕，接下来是一首琵琶独奏。 原本的曲目是《春江花月夜》，刚开头，瑶光就听出了不对劲。 这分明不是《春江花月夜》，甚至曲调暧昧婉转，更像是青楼艳曲，虽做了修改，与这宫宴的场景也格外不合。 瑶光一张脸陡然冷了下来，看着场内的乐师。 有人听出了不对劲。 “这曲子好像有点奇怪啊，我怎么没听过？” “你自然是没听过的，这曲子是燕春楼的拿手好戏，叫《醉春宵》，听着名字也知道是做那事儿的时候助兴用的。” “哟，您还懂这个呢？看来燕春楼常去啊。” “咳咳，我只是偶然路过，路过。” “不过这曲子怎么会被放到宫宴上，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这宫宴不是太子妃负责的吗，我记得演奏的曲目也是要提前报备的，太子妃难道没看见？” “出了这么大的错漏，太子妃这次，可是惨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担心，还有人些老古板生气地叫停了乐师，指着鼻子骂道：“你弹的是什么东西！” “太子妃，如此淫词艳曲，如何能被用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您是否有些失职？” 站起来的是位朝中老臣，为人最是古板，自然听不得这种曲子。 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 太后也出声斥责，“太子妃，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哀家信任你才将操办宫宴之事交托给你，结果你就是这么操办的？连曲目都审核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该当何罪！” 瑶光还没开口，侯夫人也出声斥责。 宁凌雪紧随其后，“太后勿怪，妹妹是乡下来的，大约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听着曲子觉得好听才拿上来的，不想丢了这么大的人，请太后饶了妹妹这一次吧。” 既是坐实了她的罪，还多添了“没见过世面”的名头。 瑶光嗤笑一声。 到了这会儿，哪儿还能不明白这是太后的计谋。 估计是之前打压自己不成，反害得李嬷嬷重伤，对她新生怨恨，才故意在宫宴上动手脚。 眸光一闪，站起身，竟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是儿臣办事不利，请母后责罚。” 大家有些震惊，表示太后也没想到她会认得这般爽快，总觉得她还有后招。 可想着不管有什么后招，罪她是认了。 既然认了，就该惩戒。 “你既然认了，那就该接受责罚，哀家今日罚你，你可有不服？” 瑶光摇头，“儿臣没有不服。儿臣属于管理，没察觉底下的人心思有异，竟然在宫宴上篡改曲目，是儿臣的错。” 她不承认这首曲子是自己审核的，只承认了疏于管理一条。 可宫里那么多人，她也只承办了宫宴，管理有误，本也和她无关，真要算起来，该是太后管理失责才是。 转头看向乐师，神色一凛，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乐师被她的气场所骇，瑟缩了一下。 瑶光道：“大胆乐师，篡改曲目，故意在宫宴上吟唱如此淫词艳曲，是对太后和太子不敬！” “今日宫宴，乃是庆贺新春，是一年开端，象征国朝在这一年兴旺昌隆。你却故意破坏宫宴，是故意诅咒社稷不安，怕是他国细作。” “宁错杀，不放过。来人，给我拖下去，杖毙！” 第443章 太后救我 乐师没想到瑶光会如此上纲上线。 宫宴虽然重要，但不过弹错一首曲子，顶多也就是打两板子，结果被瑶光这一通说辞，直接将他批成了他国细作。 太子妃的身份尴尬，按说是支使不了宫内侍卫的，萧景迁给侍卫首领使了个颜色，对方便了然。 两个侍卫上前压住乐师，乐师慌了，拼命挣扎起来。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可弹琵琶的手哪儿及得上对方日日抡大刀的胳臂，三两下就被压在了台上，拖着两条腿就往台下去。 乐师害怕了。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两个侍卫，向前爬了两步，对着太后道：“太后，您要救我啊，我可都是听您的，您救救我啊……” “闭嘴！” 太后从瑶光说出要将乐师斩杀时候起，就有些心慌，看见侍卫上前，只盼着他们能将乐师的嘴巴捂上，免得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结果还是说了出来。 猛地站起身，指着乐师，怒道：“该死的东西！竟敢构陷哀家，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把人拉下去，杖毙！” 侍卫这才捂住了乐师的嘴巴，拉着人出了宴会。 太后还站在堂上，胸口上下起伏。 萧景迁道：“看来这乐师果真心思有异，先构陷太子妃，后构陷太后，其心可诛，好在如今真相已明，太子妃与太后皆是无辜受累。” 方才的事儿，朝臣看得清楚，多半是太后故意伙同乐师构陷太子妃，但太子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再多言。 纷纷称是。 连太后也只得缄口，毕竟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不仅害不了瑶光，自己也会受牵连。 场上沉默下来，倒是方才口口声声指责太子妃的宁凌雪和侯夫人面上无光，只得讪讪坐下。 免不了又是被人嘲讽。 永宁侯狠狠瞪了眼侯夫人，侯夫人将脑袋垂地更低了。 心下惴惴。 乐师被待下去后，瑶光给湘云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那乐师救下。 他不过是被太后利用，也没想害死自己，罪不至死，给他点银钱让他出宫便是。 没多久，太后也离了席。 说是乏了。 黑着一张脸站起身，抬手唤来苏乔，“乔乔，你扶哀家回宫歇息。” 瑶光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 慈宁宫内。 苏乔扶着太后在榻上坐下，回来的这一路，太后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黑沉，看着苏乔，道：“你跟我说实话，想不想成为太子侧妃？” “我……” 苏乔敛着眉眼，犹豫着该如何拒绝。 太后看出了她的犹豫，眼底带着失望。 “罢了，既然你不想，哀家也不强求，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才想撮合你和太子，既然你没这个心，哀家也并非仅你一人可用。” 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那位堂姐，看着就很不错。” “太后！” 苏乔猛地抬头，就对上太后锐利的眸子，“嗯”了一声，苏乔抿了抿唇。 心中思绪兜转还是点了头。 苏雨不是什么好人，若太后当真和苏雨联手，怕会对瑶光不利。 暂时还是先稳住太后吧。 太后总算满意了，慈祥笑着拉起了苏乔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往后你入了东宫，哀家不会亏待你的。” 苏乔做出感激又羞怯的模样，抿唇浅笑，点了点头。 随后又担忧道：“不过，太子那边……” “你放心，太子那边我自然会同他说，这段时间你多往宫里走动走动，和他多多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会喜欢你的。” 苏乔点头。 两人没说几句，萧靖佑就进来了。 今日宫宴，他也要去的，但去之前发了热，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非要寻额娘，底下的人只得将他抱来。 一见着萧靖佑，太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抱着萧靖佑轻声哄着，叫苏乔出去了。 慈宁宫门口，苏雨正拉着桂嬷嬷悄悄将一个钱袋子往桂嬷嬷的手上塞，苏乔正巧出来，看见了，眸色一暗。 同跟着的宫女耳语了一句，宫女很快就将桂嬷嬷带了过来。 “见过苏小姐，小姐找奴婢有事儿？” 苏乔瞧了眼她手上拿着的钱袋子，大喇喇拿着，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她多少也猜到苏雨来找她为什么。 太后中意苏乔，想让她成为太子侧妃的事儿不是秘密，尤其在苏家，祖父曾劝过她，太后与太子相争，旁人很难讨到好处，让她不要过多参与的好。 苏明威却不赞同。 他觉得苏家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若是苏乔能入了东宫，将来等太子登基，再生个儿子就是皇子了，届时苏家才叫鼎盛。 被苏裘骂了一通还不死心，事后又来找过苏乔几次。 都被苏乔拒了。 或许是因此心有不甘，便将此事写在家书中，说与苏明山听，苏明山一家就起了心思，想着都是苏家的女儿，谁嫁不是嫁？ 这才有了苏明山一家子进京。 只可惜他们身份低微，进京半个多月了，也没机会入宫，好容易趁着这次宫宴苏雨进了宫，方才又被太后夸了两句，自觉太后对她是欣赏的，这边更加自信了。 太后才刚回宫，就主动找来，想代替苏乔成为太子侧妃。 哪怕苏乔也在又如何，反正苏乔在家中态度坚决，想来和太后也谈不拢。 或许太后恼了苏乔，正好给自己机会。 这钱袋子，就是希望桂嬷嬷能在太后面前说好话。 桂嬷嬷知道太后看不上苏雨，之所以收下，不过是故意刺激苏乔，也是在提点她，她并非太后的唯一选择。 苏乔哪儿能不知？ 淡淡撇过，道：“我方才已经和太后说完了，今后怕是会经常入宫，届时还要烦请桂嬷嬷多关照一二。” 重新塞了个钱袋子给桂嬷嬷，桂嬷嬷立刻明白了。 笑么呵儿地收下了，“奴婢明白，奴婢在这里提前预祝苏小姐心想事成了。” 她们站的地方偏僻，外面的人看不见。 苏雨只是看着桂嬷嬷进了慈宁宫，没一会儿重新出来，将她给的钱袋子还给了她，公事公办地将人请出了慈宁宫。 苏雨不甘，险些硬闯，被侍卫拦下。 尖刀对着，终究是没敢硬闯进去，只得讪讪离去。 第444章 互通情愫 苏雨走后，苏乔才从慈宁宫出来。 桂嬷嬷亲自将人送到的宴会厅，看着苏乔一进了宴会厅就直奔太子方向，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去就禀报给了太后。 她却不知，苏乔找的并非太子，而是太子妃。 一坐下，她就将方才和太后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给了瑶光。 “你放心，我对太子殿下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绝对不会和你抢他的！”严肃说道，就差没立地起誓了。 瑶光噗嗤一声就笑了。 “我知道啊，毕竟你有喜欢的人嘛~” 俏皮地眨了下眼，苏乔的脸一下就红了，瑶光笑得更欢了，拉着人好奇地询问她是怎么喜欢上柳云黎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乔一下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我喜欢的是他啊？” “你表现的那么明显，我看不出来是眼瞎吗？” 对此，瑶光比苏乔惊讶多了。 “啊……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瑶光和萧景迁对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苏乔的脸更红了。 本来是同瑶光说太后的事儿的，结果最后反被她八卦了自己和柳云黎，宴会结束的时候，脸上的热度都还没散下来。 …… 大年初三，瑶光去了一趟苏家别院。 节后萧景迁也忙得很，这回实在抽不出空来，只能瑶光独自前往。 柳云黎的腿已经彻底好了，但毕竟伤了这么久，还是要小心着些，瑶光检查了一下他的腿，又给他开了一贴补药。 “你待会儿去药材铺，照着方子抓药就成。” 将药方递给老管家，余光瞥见柳云黎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有事问我？” 柳云黎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犹豫，半晌才咬了咬牙，出声问道：“你最近……和太子殿下还好吗？” 瑶光不明所以。 “挺好的啊，怎么了吗？” 他顿了顿，“……我听说，最近苏乔经常去东宫，好像和太子走的挺近的。” 瑶光这才恍然。 宫宴那日，苏乔答应了太后，便将面子功夫做足了。 之后几日常常寻着机会去东宫，送了好些东西，包装都十分精致，每每过去都是大张旗鼓，毫不掩饰，久而久之京中便都传遍了。 可实际上，那些盒子拆开来都是些瓜果点心。 苏乔去东宫也都是和瑶光凑到一块儿，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话本子，除了难得撞上太子和她打声招呼，两人都没说几句话。 柳云黎约莫是误会了。 瑶光看着他实在称不上好看的脸色，眼珠子一转，道：“好像是挺近的吧，怎么，他俩走得近，你不开心？” “我自然不开心！”急急开口，对上瑶光揶揄的神情顿了顿，撇开视线，道：“她，她明知道太子和你的关系，还这么做，就不怕你伤心吗？” “哦~原来你是关心我啊，我还以为你是吃她的醋了呢~” 柳云黎涨红了脸。 “我才没有！” “我，我又不喜欢她，我干嘛为她吃醋！” “咚”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瑶光和柳云黎转头看去，就见苏乔站在不远处，脚边砸着一盒子点心，是清枫斋的蟠龙酥，一天只卖十份儿，十分难得。 预约的名额都排到了一个多月以后，如今却掉在了地上。 原本拿着点心的人哄着一双眼，显然是将柳云黎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别说柳云黎，瑶光都担心了起来。 赶紧将人拉了过来，准备解释，柳云黎却是扭开了脑袋，干巴巴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算不上多好，甚至可以显得冰冷。 苏乔双唇泛白，“你，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问的是他说不喜欢她那句。 柳云黎眼睫微颤，还是嘴硬道：“自然是真的。” 苏乔双腿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柳云黎转过头直视着她，“况且，你不是喜欢太子吗，这两天经常去东宫，你这么喜欢他，我喜不喜欢你重要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明知道瑶光和太子有多恩爱，竟然还横插一脚，你是忘记当初瑶光怎么帮你从苏雨手下救出来的了吗？” “你这么做，简直是恩将仇报！你就不怕瑶光伤心吗？”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苏乔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双眼是刺目的红，像是一柄利刃，刺入像是柳云黎的心脏，搅得他的心脏生疼。 可想起最近听到的那些传言，心脏便更疼了。 抿了抿唇，到底是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瑶光看着都快急死了，瞥了柳云黎一眼，嗤了一声，“得了吧，在这儿装什么冷漠啊，你啊，根本就是吃醋了！” 柳云黎：“我……” 苏乔一愣：“吃醋？” “他以为你去东宫是找太子的，可不就吃醋了？”瑶光翻了个白眼，对柳云黎解释道：“她去东宫，是做戏给太后看的，每次都是去找我的，根本没和太子说几句话好吗。” “而且她真的喜欢谁，你当真看不出来？” 柳云黎被说得哑口无言，悄悄看了眼苏乔，苏乔还气着，抽了抽鼻子，也扭过脸不再看他。 他这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伤人。 明知道她对自己有情，还说那样的话刺人。 心中又恼又悔，还有隐秘的开心，因为知道她对太子无意。 “行了，你俩好好聊吧，以后再吵架，可别拿我和萧景迁当借口了，万一你们真分了，我俩不成千古罪人了？” 摆了摆手，将地方让给了两人。 还将正准备进来的柳浮生给拉走了。 那天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但事后两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隐约间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黏糊了。 萧景迁来接瑶光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两人间的氛围不同。 悄悄询问瑶光，“他俩说开了？” 瑶光点头，“应该是。” 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给了他，萧景迁点头，“本来就互相喜欢，说开了也好。” “只是可惜了那盒子点心了。”瑶光看了眼树下的点心。 蟠龙酥啊，她还挺想吃的，就是排队太久了，就有些懒了。 “想吃？” 瑶光点头。 “正好清枫斋我也有点儿门路，让他们多做一份点心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瑶光眼睛一亮，欢喜地拉着萧景迁去了清枫斋，正好到了中午，顺便邀请柳家兄弟和苏乔一块儿过去。 说是庆祝他们互通心意。 只是没想到再清枫斋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第445章 苏乔不见了 “我听说这蟠龙酥做起来可麻烦了，你这门路可够硬的啊，不会这清枫斋也是你的产业吧？” 路上，瑶光好奇地询问萧景迁。 蟠龙酥是清枫斋的招牌，一日十份，谁来也不例外，便是摄政王来了也只能乖乖排队，萧景迁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添个名额，实在让人好奇。 她这话问出来，奇怪的反倒是萧景迁。 “姨母送上来的贺礼，你不会没看过吧？” 太子成亲，文武百官送了不少贺礼，都收在东宫仓库，递到瑶光手上的只是贺礼的单子，就这也有厚厚一摞，瑶光自然是懒得看的。 宣平侯府的贺礼是次日单独送上来的，专门交到瑶光的手上，算是给她的红包，瑶光也没细看，直接让人收库里去了。 经萧景迁提醒才知道，那贺礼里面包括了两家铺子，其中一家就是清枫斋。 清枫斋的生意不算特别红火，只不过里面糕点做得好，只要她爱吃，便将清枫斋送给了她，吃点心方便。 瑶光想起上次去清枫斋买吃的，结账的时候小二笑呵呵说不用。 当时她还以为是直接记的东宫的帐呢。 结果是因为她是老板娘？ 后来这事儿被萧景迁当做笑话说给齐夫人听，害得瑶光被齐夫人打趣笑了许久。 几人很快就到了清枫斋，刚要进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甜腻腻的“太子哥哥”，瑶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同是喊“太子哥哥”，昭华喊得就清新脱俗多了。 来人是苏雨。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子，连苏乔都只喊“太子殿下”，她倒是直接喊的“太子哥哥”，瞒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熟悉的。 其实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太子哥哥，你也来清枫斋吃东西啊？我听说清枫斋的东西可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呢，都不知道该吃些什么。太子哥哥常来吗，不知道能不能给雨儿推荐一下？” 仰着头，满心满眼都是萧景迁，他身边那么多人都被她直接略了过去。 丫鬟原本跟着苏雨出来，见她突然跑过来，赶紧跟上。 凑近了就听见苏雨大逆不道的称呼，吓得连都白了，赶紧喊了一声“堂小姐”，反被苏雨嫌弃她打扰了自己与太子殿下说话。 挨了一眼瞪。 萧景迁看都没看她，直接拉过瑶光的手，柔声道：“我们进去吧？” 瑶光点头。 略过苏雨就要进去，苏雨还容易撞见萧景迁，哪里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侧了一步挡在两人跟前。 好似才注意到她似的惊呼一声，“哎呀，原来太子妃也在啊，都怪我没看见，太子妃这般得体大方，不会和我计较吧？” 瑶光没说话，只浅笑着看她。 计较倒是不会，毕竟苏雨的种种行为在她眼里，不过一个笑话。 她还没有讲她放在心上。 但恰恰是她的这种反应，让苏雨愈发生气。 “说起来我和太子妃从前还见过呢，也算是故交。既然撞上了就是有缘，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太子妃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 苏乔推着柳云黎来到近前，兀自开口。 苏雨愣了一下，苏乔瞥了她一眼，“我邀请太子殿下来清枫斋小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撞上来。太子妃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坐一起？” 瑶光是太子妃，言行举止都被人盯着，既然她不方便打发，苏乔便替她打发，反正她不可能真的做太子侧妃，留个悍妇善妒的名号也没什么。 正好传到太后耳朵里，也表明她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眼里容不得沙子。 苏雨脸色一白。 苏乔没在给她说话的机会，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堂小姐带回家去，少让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乱晃！” 丫鬟本就是苏府的丫鬟，自然是听苏乔的。 忙将苏雨拉走了。 瑶光忍不住给苏乔竖了大拇哥，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气势逼人的时候。 回到熟悉的人面前，苏乔又便做了温和的模样，“这些年苏明山他们一家总时不时刺我两句，我都跟他们怼习惯了。” 她能有今日的伶牙俐齿，还真要感谢他们一家子呢。 苏雨回了苏府，就找上了苏父。 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儿，苏明威气得不行，一拍桌子，“她竟然敢这么欺负你！反了教了！” 温声安抚了苏雨两句，“雨儿别哭，等她回来，看大伯怎么教训她！” 而这一切，在清枫斋吃饭的几人暂时还不知道。 …… 那天之后，瑶光又窝在了东宫。 偶尔练练剑——过年的时候，瑶光给阿爹阿娘，几个哥哥送了新春祝福，又联系了宗门，和几位师兄弟，和宗主聊了两句。 之后又联系了师尊。 师尊还在后山，好在还能联系，大半年没见，再见着瑶光她也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说了几句闲话就开始关心起她的修为来了。 大过年的，瑶光被压着耍了一套剑法，然后就被师尊一眼看出疏于修炼，叮嘱她要勤加修炼，还说自己会隔段时间过来抽插。 本来是想表表思念，结果多加了一套功课，瑶光欲哭无泪。 于是春节刚过，瑶光就开始练剑了，为此还在通讯中被阿雪师兄好一顿嘲笑，“让你不好好练剑，这下被骂了吧。” 嘚瑟地语气，要不是隔着水镜，真想揍他。 不过时鸿雪进步了许多，短短半年，也成熟了许多，据说他修习灵力后，修炼速度飞涨，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连宗主都夸他，师尊说起他的时候，眼中也染上笑意。 她从前就担心时鸿雪钻牛角尖儿，害了自己，如今看他越来越好，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这日，瑶光正在院子里练剑，荼蘼坐在椅子上吃糕点，一边指导她，害得瑶光险些分心，湘云进来，荼蘼赶紧缩回了剑里。 诚然，即便她不缩回去，湘云也看不见她的。 “太子妃，不好了，苏小姐不见了！” 湘云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第446章 强闯苏府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瑶光急匆匆闯入苏家别院，柳云黎的脸色算不上好，还是柳浮生宽慰道：“别紧张，还不一定是失踪了，只是她前几天回家之后就没过来过，我们有点担心。” 他说的前几天是他们一起去吃饭那日，距离今天也有差不多十天了。 那天她和柳云黎刚刚确定了关系，正是腻歪的时候，恨不得日日黏在一起，怎会不现身呢？ 柳云黎去苏家找过她，苏乔没见他。 府里的下人直接将他们赶走了，还说自家小姐不想见他们。 “她怎么可能不想见我，肯定是出事儿了。” 瑶光也觉得苏乔多半是出事儿了，让柳浮生陪着柳云黎，自己则带着湘云闯进了苏府。 家丁挡在门前，被瑶光和湘云三两下解决了，随手扯过其中一个家丁的领子，诘问道：“苏乔在哪儿？” “我，我，我不知道……” 被瑶光一把甩在地上，迈步往里走。 既然他们不愿意说，那她就将整个苏府都翻个遍，她就不行了，他们还能将人藏到地底下去！ 刚走了没两步，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小丫鬟，一下跪在瑶光的跟前，“太子妃，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瑶光认出，这丫鬟是苏乔身边的贴身丫鬟。 “苏乔怎么了？” “小姐，小姐被老爷给打了，已经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了，老爷还不许小姐找大夫。前天夜里，小姐发了高烧，到今天都没退，求您救救她吧。” 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几个响头，瑶光将人扶起来。 “带路。” 小丫鬟这才起来，“您跟我来。” 跟着小丫鬟拐到后院儿，期间也有不少家丁过来拦着，都被湘云解决了，到后面家丁们害怕了，不敢上前，其中一个悄悄溜出去禀报给了苏明威。 瑶光一心想着苏乔，也没顾得上去拦他。 快到门口，苏明威匆匆赶来。 脸色难看，嘴巴上的两撇胡子因为生气微微颤抖，他身后还跟着一对儿夫妻，苏雨陪在身侧，看来他们就是苏明山夫妇了。 常氏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家丁们，惊呼一声，怒视着瑶光，“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擅闯苏府，知道这是哪儿吗？” 苏雨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大约是告诉她瑶光的身份。 常氏的脸色变了变，不敢说话了。 苏明威道：“太子妃真是好大的架子，随便闯入我苏府，未免太不把我苏家放在眼里了！” 区区一个苏明威不足为据，但若是扯上整个苏家，苏裘是礼部尚书，苏母更是当今太后的闺中密友，只这两点就足够让人退让三分。 可惜，她遇上的是瑶光。 瑶光可不管这些，开口便问苏乔的下落。 “这是我的家事，应该不需要跟太子妃交代吧？请您不要多管闲事！” 瑶光轻笑一声，“巧了，我还就爱多管闲事。让开！” 说罢，径自向前走去，全然没将苏明威放在眼里。 苏明威眼神晦暗，咬牙切齿道：“好，既然你执意要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都给我上！” 他几乎将家丁都带来了，手上还拿着武器，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直直冲向瑶光。 他们都是练家子，但到底比不过瑶光和湘云。 瑶光顺利来到了苏乔房里，苏明威他们还想闯进去，被湘云挡在了门口，张开双臂拦着几人，俨然一座门神。 她方才的凶狠几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一时还真不敢硬闯，但也少不了破口大骂。 声音顺着敞开的大门传进去，瑶光只当未闻。 苏乔趴在床上，穿着寝衣，白色的寝衣被鲜血浸透，已经十多天了还没完全结痂，可见当时打得有多狠。 她还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睡不安稳，隐约感觉有人进来了，艰难地睁开眼睛去看，“瑶光……？” “是我，我来接你了。” 瑶光小心地将苏乔扶了起来，这会儿功夫，苏乔又昏了过去。 避开她的伤口，打横将苏乔抱在怀里，走到门口，湘云自觉让开，正欲往外走，苏明威等人立刻挡在了她的跟前。 “好狗不挡道。”瑶光冷着眼，道。 “你他妈说谁是狗呢！”苏明山恼火，苏雨赶紧拦住了他。 挡在他的跟前，对瑶光道：“瑶光，你这是要带乔乔去哪儿啊？” “跟你有关系吗？” 瑶光撇过苏乔，路上那小丫鬟都跟她说了，苏明威之所以会打苏乔，就是因为上次苏雨在清枫斋门口被苏乔骂了两声，回来就跟苏明威好一顿哭诉。 苏明威就打了苏乔。 明明苏乔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向着一个外人。 无论是苏雨还是苏明威，瑶光都看不起。 苏明威却不干了，“太子妃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吧，苏乔是我女儿，雨是她堂姐，你一个外人要将苏乔带走，问过我们的意思了吗？” “你就不怕我告到太后那里，看你还能不能坐稳太子妃这个位子！” 苏明威只想着瑶光与太后不睦，若被太后揪住了她的错处，她这太子妃的位子肯定就完了。 他觉得瑶光如今之所以如此猖狂，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罢了。 瑶光都被他给蠢笑了。 “好啊，那你就去告吧。苏乔的母亲是太后闺中密友，你无缘无故将她打成这样，我倒要看看，太后是向着谁！” 苏明威脸色一白，随后道：“怎么是无缘无故？是她先不顾姐妹情谊，当众让雨儿下不来台，我这是教导她姐妹和睦，何错之有？” “姐妹和睦？苏乔不过说了她一句就要挨这么重的打，那苏雨从前打骂苏乔，不给她饭吃，病了也不给她看病，岂不是要千刀万剐？”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脸上轻蔑意味更甚。 “哦，我忘记了，你这个亲爹都不知道给她请大夫，更不必提她一个堂姐了，果然你不愧是一家子！和苏乔他们家的家风完全不同呢。” 苏明威最在意的便是这身世。 他知道自己只是入赘，虽然算是上流社会的人，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市井小人，再怎么装作儒雅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现在瑶光直直往他骨子里戳，他不难受才怪呢。 第447章 奇怪的苏母 一张脸红了又黑，精彩纷呈。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乡沟沟里出来的玩意儿！”口不择言，也顾不上瑶光如今太子妃的身份了。 瑶光道：“是啊，可我家虽然在乡下，人穷志不穷，也学不来随意作践人的戏码，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们家可做不出这等畜生都不如的事儿。” “你！” 苏明威气得不行，却一个字儿都反驳不出来。 还是苏雨站上前，“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乔乔的家人，这儿是乔乔的家，你总不能不声不响将人带走吧？” “谁知道你将她带走要做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绝对不会允许你带走她的。”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以家人为名义要留下苏乔。 留下做什么呢？无非是作践伤害罢了！ 怀里苏乔不安地动了动，大概是伤口又疼了，瑶光懒得再和他们扯皮，给湘云使了个眼色，湘云再前面开路，瑶光抱着苏乔，顺利地带着人离开了苏府。 苏府外，柳云黎和柳浮生等在外面。 应该是看他们久不回来，柳云黎不放心，柳浮生只得陪着他过来。 见瑶光抱着苏乔，柳云黎赶紧冲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 “回去再说吧。” 瑶光带着他们回了菩提院，苏家别院是苏家的家产，难说苏明威会不会找上门，还是菩提院安全些。 小心地讲苏乔放在床上，从随身空间拿出药膏给她抹上，有喂她喝了些稀释过的灵泉水，确定她没再发烧了才走出去。 柳云黎赶紧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方才这会儿功夫，小丫鬟已经将苏乔的情况跟柳云黎说了，柳云黎气得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父亲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对苏乔更加心疼。 她在自己面前总是笑嘻嘻的，像是一束阳光照进自己的生命当中，可他到了今天才发现，那并不是阳光，而是隐藏了自己所有的痛苦艰难燃起的一盏灯。 明明自己也即将熄灭，却想为他照亮一方天地。 “已经没事了，你去看看她吧，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过来照顾了。” 瑶光怕了拍他的肩膀，柳云黎立刻进了屋子。 “这段时间你们就在这儿住下吧，苏家别院那边也不方便再过去了，正好云黎大概也不放心苏乔的情况，住这儿也能照顾她。” 柳浮生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柳云黎进去之后没多久，苏乔就醒了。 两人聊了没几句，柳云黎就将瑶光叫了过去。 瑶光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们这小别胜新婚的，有很多话要说呢，自己还特意将地方让给了他们。 “瑶瑶，这次的事，谢谢你了。” 苏乔仍是趴着的，嘴唇干裂，扯出个虚弱的笑来，瑶光摇了摇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或者告诉你祖父和母亲。” 苏裘是朝廷要员，不是日日都有空的，但苏母应该也是疼她的吧，总不能让一个上门女婿爬到她头上来。 “母亲最近病得重，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母亲担心。” “瑶瑶，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苏乔伸出手，瑶光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说。” “能不能请你，把我母亲也带出来？她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至于不放心谁，自然是苏明威。 原本苏乔在家里，还能帮趁着些，现在苏乔病成这样，又暂时不能回去，苏家权势苏明威和苏明山一家做主，苏母在苏家确实有些危险。 瑶光没想太多，答应了。 当天，就二次闯入了苏家。 彼时苏明威和苏明山还气着呢，一张脸阴沉着，险些就要报官告瑶光擅闯私宅，就听底下的下人说瑶光又闯进来了。 “她还没完了！苏乔都被她带走了，她还要干什么！” “她，她说是来带夫人离开的。” 苏明威脸色一变，赶紧朝着苏母的房间而去。 到的时候，瑶光已经在房内了。 之前大闹一场，府里的家丁都怕了，这次进来就顺畅了许多，甚至在瑶光询问的时候立刻告诉了她苏母的房间。 推开房门，瑶光就闻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萦绕在浓重的药味儿里，让她恍然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谁……咳咳咳……” 苏母躺在床上，她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儿，多年病痛折磨的她面黄肌瘦，双唇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也没什么太大的神采。 仿佛垂暮之人，垂垂老矣。 “我是苏乔的朋友，她现在病着，怕您在苏家受欺负，让我带您离开。” 对苏乔的母亲，瑶光还是很礼貌的。 可苏母的反应却完全出乎瑶光的意料，“这是我家，我，咳咳，怎，怎么可能会受欺负？咳咳咳，是不是苏乔又，咳咳咳，又不听话？” 瑶光蹙了蹙眉，忍不住问道：“苏明威将苏乔打成重伤，还不许她医治，这事儿您不知道吗？” “住嘴！” 苏母猛地一拍床沿，只是她病重，力道实在不算大，反倒因为气急，又猛地咳了好几声。 “你既然是苏乔的朋友，咳咳，怎么能直呼我夫君的名字？咳咳咳，简直和她一样没礼貌！” “她，咳咳，她被打，全都是，咳咳，是因为她不孝，顶撞自己父亲，我夫君罚她有什么不对，咳咳咳……” “她要是听话，就该赶紧回来，咳咳，别在外面胡闹！” 瑶光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奇怪地看着苏母。 她曾听苏乔说起过苏母，在她口中，苏母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饱读诗书，气质温和，从来不会责备她，哪怕她做错了事也会将道理给她讲清楚。 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可眼前的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哪里有半点苏乔形容的样子？ 她都怀疑是自己找错了人。 可她说的话，又分明就是苏乔的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正在她疑惑之间，苏明威闯了进来，“瑶光！你到底要做什么！” 瑶光转头，和他同时进来的，还有苏裘。 苏裘刚从礼部回来，苏明威就立刻哭诉太子妃是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强闯苏府，打伤了一众下人不说还带走了苏乔。 现在又要来带走苏母，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 苏裘对瑶光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不觉得她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但空穴不来风，还是跟着苏明威过来了。 第448章 馥郁香 快步上前，扯开瑶光，双开双臂挡在了苏母的跟前。 怒视着瑶光，“你带走了苏乔不够，现在还要来带走我的妻子吗？我们苏家到底是哪儿惹到了你，你非要让我们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才算完是吗？！” “夫君……” 苏母红着一双眼，看见苏明威，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曙光。 打从他进来开始，就满眼都是他。 这会儿又拉住了他的衣袖，苏明威立刻顺势坐在床沿，将苏母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伉俪情深的模样。 还不忘回头瞪了瑶光一眼，转头要苏裘给他做主。 “太子妃，不知道老臣能否和您单独谈谈？”没有苏明威想象中的怒不可遏，甚至苏裘对瑶光的态度还十分恭敬，苏明威有些不满。 但这么多年苏裘威压在此，他也不敢造次。 只能看着瑶光和苏裘走出了屋子。 两人一走，苏明威就懒得再装恩爱情深的模样了，拉下一张脸，直接站起身，也不管还趴在他身上的苏母。 苏母倒在了床上，却也不恼，仍是一副痴迷依恋地仰头看着苏明威，被苏明威骂了一句“要你有什么用”，才失落地敛下了眸子。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 瑶光随着苏裘进了书房，不等苏裘开口，瑶光先问道：“苏大人可知苏乔在家中际遇？” 她说的，自然是苏乔被苏明威打成重伤的事儿。 苏裘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的。” 苏裘官场事务繁忙，苏母病重后，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苏明威做主，不管苏明威在背后如何资助苏明山一家，但在苏裘面前还是很乖的。 他对苏明威的不满也仅仅只是针对苏明山一家，但对苏明威，还认为他是个比较负责的女婿，也还算满意。 只是苏乔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苏明威对苏乔不太对劲。 但也想着他们父子多年未见，不太熟悉也是正常的，是以苏乔多日不曾出门，苏裘问起，苏明威说是染了风寒在房间休息的时候，苏裘并未多想，也没来得及过去探望。 还是今日闹了这么大一通，实在瞒不下去了他才知道的。 突然赶回来，也是想质问苏明威。 却不想他还未来得及质问，苏明威倒是先告起了状。 瑶光松了一口气。 好歹他没和苏母一样是非不分就去骂苏乔。 又问起苏母的异样，“我听苏乔说，苏夫人温婉娴淑，对她也是极好的，可今日我说起苏乔被打之事，苏夫人却责备苏乔冲撞了父亲，如此颠倒黑白，着实令人惊讶。” 苏裘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不瞒您说，玉英这段时间的脾气，是越来越奇怪了。” 苏玉英未足月就出生了，身子因此一直不好，苏裘心疼女儿，几乎是她要什么给什么，当初执意要嫁苏明威，苏裘没多想就答应了。 只是心疼女儿嫁过去受苦，才让对方入赘。 起初几年，苏玉英和苏明威确实恩爱和睦，但苏乔被带去苏明山一家，虐待的书信递过来，苏玉英和苏明威大吵了一架。 之后不久虽然和好了，但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没以前那么近了，可就在前段时间，苏玉英的身子愈发差了，找了好些大夫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苏裘去探望过她几次，只觉得她病得更重了，但更让他奇怪的是，苏玉英对苏明威的依赖更重了。 只要他在场，苏玉英就满心满眼都是他，比当初两人热恋时更加痴狂。 “按说这么多年了，再怎么恩爱情深也不会这么热切了，况且中间这十几年两人关系算不上太好，突然变化这么大，确实奇怪。” 怪不得。 瑶光心想，难怪她方才对自己态度如此，仔细想来，她暴怒的起始好像确实是自己直呼苏明威的名字。 “我想着，她会不会是中邪了。” 苏裘道：“我知道您曾经在北斗神宗修习，北斗神宗是修仙的地界儿，或许您能帮帮我，让玉英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才是他要和瑶光谈话的原因。 瑶光答应了。 苏乔是她朋友，她母亲出现这样的情况，瑶光不可能不答应。 “多谢太子妃。”苏裘感激，险些跪地道谢，瑶光赶紧将人扶起来，“您快起来，我不过尽我所能，您这样当真是折煞我了。” 苏裘摇了摇头，“乔乔，还要麻烦您多照顾了。” 苏家现在情况如此，他也不放心苏乔在苏府住着，倒不如继续留在瑶光处。 当初的事儿苏裘知道，也知道是瑶光帮了苏乔。 否则，她还在苏明山那一家子手底下受苦呢，就凭着这一点，苏裘对瑶光也是感激的，更何况当初他能洗刷冤屈，还要多亏了太子殿下。 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 瑶光现在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苏裘对她自然也是诸多尊敬。 不过这些，瑶光并不知道。 瑶光正想着苏母的事儿该如何解决呢。 她想起方才进入屋子的时候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当时以为是自己闻错了，现在觉得或许那是一条线索。 之后几日，瑶光一直跟着苏明威。 她也去探查过苏母的脉象，但她除了脉象微弱，是久病之症，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无奈只能从苏明威身上下手。 接连跟了几日，还真被她发现了异样。 瑶光发现，苏明威经常会出入一家香粉铺子，名叫馥郁香，好像是新开的一家铺子，店老板不是本国人，因此店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香料，是寻常不曾见过的。 这家铺子刚开的时候，掀起了好一阵浪潮，连瑶光这从不用香粉的，也从昭华口中听说过好几次。 只是瑶光觉得奇怪。 苏明威身边并无红粉知己，按说没有可以送香粉的人。 苏雨是小辈，就算要送，送香粉也暧昧了些，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送几次未免奇怪。至于苏母，她本就在病中，不能涂脂抹粉，送香料给她，岂不是白费？ 那他这般频繁出入香粉铺子，到底是为的什么？ 真是要买东西，还是这香粉铺子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449章 馥郁香走水 隐去身形，瑶光跟上了苏明威。 馥郁香刚开没多久，店内却十分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桌子上，叫人眼花缭乱，苏明威却并未看那些商品，和掌柜的耳语了几句，掌柜的立刻将人请进了后院。 瑶光只落后了一点儿，进入后院，后院里已经空空如也。 不应该啊。 忽然，瑶光察觉到一道肃杀之气，慌忙向旁边一闪，原本她所站的地方立刻炸开一道灵力光束。 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攻击。 瑶光躲避不及，险些被伤着，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将她拉到了拐角的柱子后面，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竟叫对方没再发现他。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不见了。” 来人一身黑衣，看着不过三十岁的样子，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不似本国人，尤其是那一双浅绿色的眸子，显得妖异奇特。 旁边跟着的，正是掌柜的。 “定是对方瞧您灵力深厚，怕了，逃走了。”掌柜的一脸谄媚，黑衣人“哼”了一声，对他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方才和对方交手，他能察觉到对方的灵力不低。 怕不是小毛贼那么简单。 “让人将楼里仔细给我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 “是。” 两人离开之后，瑶光才稍稍松了口气，捂着她嘴巴的人也放开了手，瑶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萧景迁。 “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儿做什么？” 瑶光便将苏乔家的事儿告诉了他，萧景迁听完，脸色沉郁，若有所思。 “怎么了？” “最近京中频繁发生暴毙事件，事件太过频繁，所以报到了我这儿，我差人仔细调查了这些死者的情况，和苏家的情况有些类似。” 都是暴毙前突然性情大变，并且会格外依赖某人，有些是夫妻，有些是父母，有些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这一点，和苏母的情况确实很相似。 “那你是怎么查到馥郁香的？” “我查到这些人中，最开始突然出现性情大变是在三个月前，正好是馥郁香刚开门不久。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刚进来，就察觉到了灵力波动。” 也不知是他运气还是不好，一进来就撞见了老板。 也就是方才那黑衣男人。 自然也就发现了那人身上的灵力波动。 “你有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灵力有些奇怪？”萧景迁问道。 或者应该说，熟悉。 瑶光抿了抿唇，“灵渊。” 灵渊的功法和其他功法不同，使用时运转周天也有所不同，瑶光自然能够察觉到不同，“可灵渊的人不都已经被宗门控制住了吗？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萧景迁摇了摇头，“看来只能之后再去问问宗门那边了。” 他们好容易进了馥郁香，自然是没那么快离开的，躲过搜查的人，正准备再仔细调查一番，却忽然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不好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火焰从仓库开始燃起来。 瑶光他们还没来得及搜查仓库，刚走到近前就看见了漫天的火光，紧接着东西两个房间也燃了起来，顷刻间便将整栋楼包围起来。 看来那老板没搜到人也没放下戒心，察觉到他们是来调查的，所以准备毁尸灭迹。 倒是挺机警的。 但正是如此，也更证明了这店里有猫腻。 只是眼下的情况，她们也没法儿调查，只得暂时离开。 瑶光和萧景迁一直关注着馥郁香的情况，得知馥郁香的火势稳定下来后，馥郁香就停店整顿了，为此不少客人去闹过，都不了了之。 后面也只得作罢。 萧景迁派人去查过店老板，发现老板也不知所踪了，看来是跑了。 但又觉得奇怪。 对方做了这么多事儿，显然目的不纯，就这么跑了？他总觉得其中有诈，仍是派了人暗中守着馥郁香。 线索暂时中断，瑶光担心苏母的安危。 按照萧景迁的说法，若苏母当着和那些死者一样，怕是生命都有危险。 瑶光不放心苏母继续留在苏府，也知道苏母不会愿意离开，便索性偷溜进了苏府，直接将人打晕了扛走，还不忘留下个假人躺在床上。 将人安置在菩提院，苏乔时常回去探望。 起初苏母还很生气，苏乔编了个谎话，说是父亲让她住过来的，苏母就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下来，只是时不时会询问苏乔为何苏父不过来看自己。 苏乔只得敷衍过去。 经过几天的修养，再加上柳云黎日日的照料，苏乔的身体好了很多，背上的伤也已经结痂了。 安顿好了这边，瑶光回了东宫，这段时间都没再出门。 虽然没出门，却用假人一直监视着苏明威。 如果苏明威用来控制苏母的东西真的是从馥郁香那儿弄来的，现在馥郁香关门了，他肯定是要想法子联系上馥郁香的老板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看他如此频繁地前往馥郁香，想来他给苏母用的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经常服用才行。 假人被安置的当天晚上，瑶光就看见苏父将一种香料放到了屋内燃着的香炉里面。 香料被放在一个造型奇特的瓶子里。 小拇指大小，深紫色的，黑色的纹路像是一条蛇盘亘其上，蛇头的位子正好挤在瓶口，朝里吐着信子。 “小叔！你在做什么？” 苏雨在苏府嚣张惯了，之前苏雨还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现在苏雨都走了，整个苏府苏裘不常在家，苏母又病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整个苏府都是他们一家子当家。 是以哪怕是主卧，苏雨也想都不像推门而入。 本来是想找苏明威想让他带自己进东宫的。 她还惦记着成为太子侧妃，但太后不愿意帮她，她只能自己努力，可惜太子不是忙于朝政就是在东宫，她根本见不着人，这才想起来求苏明威。 她也不想想，苏明威的身份，自己都进不了东宫，更何况帮她了。 苏雨没想到，她一进来就看见苏明威在香炉里面下药。 虽然不知道那瓶子里是什么，但那瓶子那么奇怪，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又想起这段时间苏母的身子一直不好，便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 苏明威一下就慌了。 赶紧收起了瓶子，看了眼床上尚在熟睡的“苏母”，拉着苏雨出了屋子。 第450章 谋害皇储 “雨儿啊，你怎么来了？” 强装和善，绝口不提瓶子的事儿。 苏雨好奇道：“小叔，你刚才给叔母的香炉里倒的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让她身子变差的东西？” “嘘，别胡说！” 苏明威斥责了一声，苏雨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叔，别生气嘛~我又没说什么。” “再者说了，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就算你真的给叔母下了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肯定是为了咱们一家子好的。” 苏明威想想也有道理。 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哥哥一家可好得很。 虽然他入赘了，但他心里惦记的还是哥哥一家，尤其是他入赘，在苏府地位不高，只有在苏明山一家子跟前才有那种优越感。 久而久之，他就愈发不喜欢苏母和苏乔，反倒是对苏雨格外的好。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苏雨道：“小叔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你就告诉我嘛~” 他最是受不了苏雨撒娇了，又想着他们是一家人，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便道：“好，小叔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吧小叔，我你还不放心吗？” 苏明威道：“那是我特意买来的，可以让人对自己产生依赖的香粉，只要让对方闻到，对方就会失去神智，一心一意信任你了。且使用的时间越长，效果越好。” 苏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小叔，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瓶？” “你要这做什么？” 苏明威疑惑地看着她，苏雨道：“哎呀小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做太子侧妃，只要有了这东西，太子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到时候别说是太子侧妃了，就是太子妃也是我的囊中之物。等到了那时候，咱们一家可就飞黄腾达了，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 对于苏明威而言，最痛心的就是京中贵人们对自己的鄙夷。 因为他只是个爬床上位的上门女婿。 但若是苏雨勾搭上了太子，等太子登基，自己就是皇帝岳家人了，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他！ 也因此，他才会格外热衷让苏雨去勾搭太子。 至于为何不是苏乔，因为他不喜欢苏乔，也觉得只有哥哥一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苏乔虽然也姓的“苏”，却是苏裘的苏，苏玉英的苏，左右不是苏明威的苏。 “好，我就给你一瓶。” 苏明威给了苏雨一瓶香粉，又答应会给她和太子制造机会，苏雨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这天，瑶光和萧景迁去菩提院探望苏乔。 巧的是，没多久苏雨也上门了。 瑶光将苏乔带到菩提苑，苏家是知道的，只是菩提院到底是瑶光的地盘儿，苏明威也并不在意这个女儿，也没来探望过一次。 今日苏雨突然上门，还是选的萧景迁在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但苏雨好像真的只是来探望苏乔的，一进门就径直往苏乔的床边走去，苏乔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柳云黎不放心，才让她在床上多躺着休息。 也只有去探望苏母的时候才会允许她下地，但也是自己亲自扶着人过去的。 算起来，这也是柳云黎第一次见苏乔家长，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苏母糊涂着，满心想的都是不在的苏明威，对自己女儿身边多了个人，只当做没看见。 莫说他，就连苏乔，她也没多热络。 苏雨进来，真切的关心了苏乔两句，被苏乔刺了几句也不恼。 叫苏乔愈发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乔直白问道。 苏雨不解，“妹妹这话什么意思？姐姐关心妹妹，难道还非得有什么别的心思吗？” 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但那都是儿时不懂事，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也盼着你能早点儿好，好回苏家，到时候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苏乔嗤笑一声。 从前是年纪小不懂事，可她挨打可是不久前。 怎么，她是这两天突然长大了吗？ 还是突然长脑子了？ 她可不相信。 “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离开吧，我还要养伤，就不送了。”苏乔往床上一趟，闭上眼，送客的意味明显。 饶是如此被下了面子，苏雨也没生气，反倒是站起身，将她的被角掖掖好，从屋内走了出来。 瑶光怕她对苏乔不利，一直守在门口，萧景迁便跟在她的身侧。 苏雨出来的时候，对瑶光点了点头，却突然被门槛儿绊了一下，径直往萧景迁的身上扑了过去。 瑶光就站在萧景迁身侧，一下便闻到了苏雨身上传来熟悉的味道。 心道不好。 正要拦下，耳边传来苏雨的一声惊呼。 原是萧景迁眼疾手快向旁边躲了一步，苏雨直直摔倒在地，连一片衣角都没摸到，苏雨委屈地抬头去看萧景迁，就对上对方嫌弃的眼神。 苏雨一愣，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要闻到，就会让人失去神志，只对自己依赖吗？ 她却不知，这只对普通人管用，像是萧景迁这般的修真之人，神识远比常人要坚毅，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把戏控制。 苏雨自觉失败，匆忙从地上爬起来，却被瑶光控制住了双手。 “你做什么！”苏雨惊叫，瑶光才不管这些。 在她身上摸索片刻，终于在腰间摸到了一个刚刚被打开的瓶子。 那熟悉的味道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还有这瓶子，也和苏明威下在香料里面的一模一样。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瓶子？” “我，我不知道什么瓶子，这不是我的东西。”苏雨不敢承认，可惜她不擅长撒谎，在萧景迁的威压之下更害怕了。 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在说谎。 “那也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这东西是外来毒药，牵扯无数命案，你带在身上故意接近，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对太子图谋不轨，意图谋害皇储，其罪当诛！” 瑶光抬手一招，便有太子侍卫上前。 “将此等罪妇关押，择日问斩。” 苏雨这才彻底慌了，侍卫过来拉她，她慌忙摇头，跪在地上，想拉萧景迁的衣摆，没成功，只得看向瑶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我小叔给我的，我真不知道这东西会害死人，他只跟我说会让人产生依赖而已，我没想伤害太子的。” 第451章 春宵一度 苏雨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死到临头，才总算知道害怕。 瑶光和萧景迁对视一眼，和他们想的差不多，这东西可以让人对用药之人产生依赖，就像苏母对苏父一样。 面上确实不显，瑶光又问她，“那苏明威又是怎么得来的这东西？” “我，我不知道。” 苏雨摇头，又怕自己给出的情报不够，他们还会杀了自己，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我想起来了，小叔最近经常出入倚红楼，他以前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 苏明威此人虽然能力悠闲，刚愎自用，缺点一大堆，但唯独一点，不近女色。 和苏母成婚多年，从未与别的女子有过暧昧，也从未出入过风月场所，最近却突然出入倚红楼，确实奇怪。 仔细询问过后，发现他出入倚红楼的时间，恰是馥郁香被烧之后。 这就有意思了。 “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可以放过我了吧？” 瑶光勾唇一笑，似恶魔的低喃。 “我什么时候说你告诉我了，我就要放过你？” 她从前那般欺负苏乔，又对萧景迁用药，她怎么可能饶了她？她还没好心到那种地步。 苏雨睁大了眼睛，对着瑶光破口就骂。 没骂两句，就被侍卫堵住了嘴巴，拉下去了。 萧景迁和瑶光商量，认为馥郁香被烧之后，倚红楼成了那店老板的第二个据点。 倚红楼肯定是要去的，但也不能这么大喇喇进去，两人变了装，怕动用灵力会被发现，只简单易了容，瑶光则扮成男子的模样。 这倚红楼也是新开的，差不多开了两三年。 以往京城燕春楼一家独大，自从这倚红楼开了之后，楼内不少异族女子惹得人眼花缭乱，燕春楼的客源一下少了不少。 当初燕春楼绑也要将凤姣澜绑走，也是被倚红楼给刺激了。 说起凤姣澜，他虽然回了海底，但两人还时常会有联系。 本来他只是回去探望，结果回去后，他父皇病重，凤姣澜一方面担心父皇的病情，一方面父皇这病来势汹汹，他怕是兄长对他做了什么。 便决定守在海底。 瑶光关心了他父皇的病情，海底的巫医说是年纪大了，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瑶光便要他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自己。 凤姣澜答应了。 算起来，他们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以往凤姣澜没两天就要来找她聊天，这回都十多天也没什么动静，难道是他父皇病得更重了？ 等回去联系一下吧。 正是夜深，倚红楼内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正中央偌大的台子上布满了红绸，随风摇曳，台子上空空如也，台下的客人却仍是垫着脚尖，翘首以盼。 瑶光觉得奇怪，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这位公子，你们这是在等什么呢？” 那人回头打量了瑶光一眼。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连秋莹姑娘都不认识。” “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还请公子赐教，这为秋莹姑娘，什么来历啊？” 瑶光尽可能将自己营造成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这秋莹姑娘，是楼里新来的花魁，长得那叫一个貌若天仙，我见过那么多人，唯独秋莹姑娘让我心驰神往……”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形容不出她的美，道：“哎呀，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 此时，人群中迸发出一声声惊呼。 仿若海啸掀起的浪潮，声声入耳，喊都是“秋莹”的名字。 刚才说话那人也赶紧看向了台上，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瑶光看向台上，之间红绸掩映间，台上出现一曼妙身子，随着乐曲摇曳腰肢。 这就是秋莹姑娘？ 其实秋莹姑娘长得算不上特别好看，在美人众多的倚红楼，算不上顶尖，只能说是中上，可这些男人却好似看见天仙下凡，眼神痴狂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的状态不太对劲？” 瑶光凑到萧景迁耳边，悄声道。 萧景迁看了眼两人挨得极近的距离，点了点头，“她身上有那个香粉的味道。” 隔得远，楼内姑娘们都涂脂抹粉，香得不行，他若是不提，瑶光还真没发现，这会儿仔细闻了才闻到。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些人这么痴狂呢。 应该都是受到了这香粉的影响。 “诶，你办的那些案子里，死者里面有没有人是倚红楼的常客？” 萧景迁思索了一会儿，“有。” 近段时间以来，突然暴毙的案件一共有三十二桩，其中二十五桩都是依赖亲近之人，剩下的七件却没这种情况，只是突然性情暴虐。 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依赖对象，或者现在应该说是下药之人，他将那七件案子暂时剥离了出来，暂时定性为可能是意外暴毙。 毕竟每年意外暴毙的也有。 只是短短半年不到就有七件，还是频繁了些。现在经瑶光提醒，才恍然意识到，那七个人，或许都是倚红楼的常客。 这么说来，这位秋莹姑娘，和馥郁香的老板也有不小的联系。 就是不知道是单纯的生意往来，还是有别的关系。 两人说话间，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依旧痴狂疯迷得看着台上的人，呼吸粗重，神情癫狂。 秋莹刚结束一支舞曲，香汗淋漓，随着呼吸划过平坦的小腹，更惹得台下人纷纷吞咽口水。 瑶光下意识看了眼萧景迁，确定他依旧如常，不知为何稍稍松了口气。 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她松什么气啊！ “诸位，今儿秋莹姑娘准备接待一位客人，不知道诸位谁有这个运气得秋莹姑娘的青睐。”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立刻沸腾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情秋莹姑娘看看自己，有豪横的直接豪掷千金。 其他人立刻接二连三抬价，短短一会儿功夫，就涨到了十万两黄金，只为能和秋莹姑娘一夜欢愉。 瑶光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花钱买她一晚。 毕竟她是重要线索，若是能和她近距离接触，或许就能有机会知道更多。 却不想她还没开口，秋莹姑娘倒是看上了她。 莹莹笑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瑶光，“这位公子，不知是否愿意和奴家春宵一度？” 四周的眼神热烈且愤怒地望过来。 包括萧景迁。 瑶光抬头看向秋莹，不得不说，她虽然长相一般，但这双眼睛倒是分外勾人，要她是个男人，说不准真被勾了去。 勾唇一笑，“在下的荣幸。” 第452章 云雾莲的成分 萧景迁拉住了瑶光的手，攥了攥。 瑶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来到秋莹姑娘的屋内，那股熟悉的味道愈发明显，浓郁扑鼻，瑶光暗自用内力抵抗。 “公子请坐。” 瑶光落座，秋莹姑娘给她倒了杯茶，刻意倾身过来，薄薄的雪纱外衫松垮垮半坠，露出雪白如玉的肩膀，浓郁的馨香叫瑶光一刹晃了晃神。 再抬眼，目露痴迷。 秋莹姑娘勾唇笑了，将杯盏递到了她的唇边，亲自喂她，“公子请用。” 就着她的手，瑶光喝了一口，秋莹姑娘顺势坐在了她的腿上，感觉到身下的人身子一僵，还以为是个雏儿。 问起才知对方已经娶妻。 “公子人中龙凤，娶的妻子定也是国色天香，温婉贤淑。” 瑶光的眼中露出嫌恶，似是多想一下都觉得恶心，“什么温婉贤淑，要不是看她家有钱，我才不会娶她。” “一个千金大小姐，娶过来什么都不会，一天天花钱比挣钱还多，她那个老娘也是有病的，自己的亲生闺女也不知道多留点钱，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这么抠门，等她将来老死了，还不是指着我们给她收尸！” 将一个油腔滑调哄骗千金小姐的小白脸儿演得淋漓尽致。 话头一转，看向秋莹又是满目深情。 “还是秋莹姑娘好，温柔体贴，可比我家那个黄脸婆好上不知道多少。” 秋莹姑娘掩唇轻笑，上前，红唇贴在她的耳侧，似诱似哄道：“公子想不想让你的妻子对你言听计从？” 瑶光急切道：“姑娘有法子？” 秋莹姑娘弯唇轻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 深紫色的，上有黑蛇盘亘。 瑶光故作不知，茫然道：“这是……” “这是南疆的秘药，可以惑人心志，只要让对方问道这味道，对方就会对你百依百顺，届时公子烦扰之事，都可迎刃而解。” 瑶光接过那瓶子，露出贪婪的神色，又带着些迟疑，“这东西真有这么灵验？” “公子若是不信，回去试试便知。” 瑶光笑道：“我怎会不信秋莹姑娘，只是不知这东西还有没有，我想多买一些。” 这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会这样问，秋莹也不觉得奇怪。 但也没答应。 只说：“公子可先回去试试，若是有用再来寻我。” 瑶光恐怕打草惊蛇，没敢再纠缠下去，再秋莹姑娘还要往上凑的时候，做出急切回家尝试的模样，躲过了她的“毒手”。 秋莹姑娘笑他纯情，瑶光不好意思地羞赧一笑。 打开门，萧景迁等在外面，秋莹认出这是先前跟在瑶光身侧的那位公子，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瑶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打趣道：“两位公子关系可真好。” 瑶光红着耳朵笑了笑，拉着萧景迁离开了。 刚出了倚红楼，瑶光大大舒了口气，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她碰你了？” 冷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更显得寒凉，瑶光不由缩了缩脖子，莫名有些心虚。 “也，也没有碰哪里，就是稍微拉了下手……” 对上萧景迁森寒的眸子，咽了咽唾沫，“……还抱了一下，喂了口酒。” 萧景迁轻嗤一声，“没了？”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萧景迁抬手，在她耳朵上抹了一把。 微凉的温度让瑶光下意识躲了躲，指尖碾过耳垂，染上一抹红，递到瑶光的跟前，幽深的眸子愈发暗沉，“既然没有了，你耳朵上的口脂是怎么染上的？” 瑶光才想起她好像还贴着自己耳朵说过话。 但真的就只是说了话而已。 竖起三根手指，义正言辞解释，萧景迁哼了一声，也不说信了没有。 但生气是必然的。 瑶光心虚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拿到了苏明威对苏母用的那个药。” 将药瓶子拿出来，萧景迁闻了闻，和先前苏雨身上的味道一致。 他之前去验过尸，尸体身上也有残留这种味道。 基本可以断定，真凶就是那卖药之人。 …… 当天晚上，萧景迁将药瓶子拿给了钟黎，千机阁有专门研究药物方面的人，杜子琪就是个把好手。 次日，结果出来了。 “这药瓶子里的东西，主要成分只是些寻常香料，但在里面，我发现含有云雾莲的成分。” 瑶光和萧景迁将瓶子送来就暂时没离开，消息一出两人就知道了。 “云雾莲？” 瑶光疑惑，看向萧景迁，“之前云雾莲不是给你了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瑶光猜也知道，他就是那位小七。 当时耶律寻如的母亲将云雾莲给了他，之后应该就一直在他手上。 “原本是在我手上，但后来被灵渊的人夺了去。” 当时他接到宗门密令，知道山下有灵渊的人四处搜集灵气，这云雾莲乃是世间至宝，灵气充裕，定是灵渊的目标。 正巧他虽瑶光前往南疆，便顺便取了，准备以此引诱灵渊之人。 没想到灵渊之人十分狡猾，成功脱逃不说，连这云雾莲也被他们拿了去，“按说现在云雾莲还在他们手上。” 又是灵渊。 莫非灵渊真有残党流落在外？ 与萧景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警惕。 当日，瑶光联系了宗门，同宗主说了此事，柳子濯听罢沉默了许久，眉头蹙得死紧，“灵渊之人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但也说不定有余党逃脱在外。” 毕竟他只是控制了灵渊之内的人，很难说是不是灵渊全部的人。 像是当初那位灵渊的老者，不久还流落在外？ “此事我会重视，命人去查，你们在外务必小心。” 瑶光点头，又问起后山的情况。 后山那条裂缝她始终心有不安，萧霁那般谨慎之人，之前他们都抓不到他丝毫把柄，忽然葬身后山，她总觉得怪异。 若灵渊真有余党在外，说不定会回后山。 “我刚从后山那边回来，后山很安稳，暂时没什么大事，只是那些灵兽有些躁动，都被几位长老镇压了下去。” 瑶光稍稍宽心，切断了联系。 第453章 云香水 之后几日，瑶光都在千机阁和杜子琪研究那药。 为了方便称呼，杜子恒给取了个名字，叫云香水。 原本杜子琪想直接叫毒的，因为是液体，好歹加了叫毒水儿，杜子恒觉得这名字不雅，特意给改的。 云香水会致人死亡，如今看来京中受害人不少，若放任不管，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难，必须尽快研制出解药。 瑶光学过些医术，一些不常见的草药比杜子琪了解，也能够帮上些忙。 约莫过了三日，瑶光再次去了倚红楼。 一来就表示自己要见秋莹姑娘，妈妈原是不肯的，被瑶光塞了好几张银票子，眼睛都快笑没了，老肉堆起，谄媚地将人请上了楼。 轻叩秋莹的屋子，声音是说不出的热切。 “秋莹，快出来接客了，姚公子还等着呢。” 姚广，瑶光用的化名。 屋内想起玲珑清脆的声音，“来了。” 打开门，看见瑶光，先是媚眼横生地瞧了她一眼，又忘她身后看了看，“那位公子没跟着您一起来？” 瑶光故作不满。 “秋莹姑娘不想见我？莫不是更喜欢我朋友？” 秋莹姑娘打趣地看了她一眼，“哪儿是我喜欢他啊，我只怕是我扰了你们的情谊。” 语气暧昧，瑶光后知后觉反应古来，她不会以为自己是断袖吧？ 想想也是，谁家兄弟会在朋友和妓子春宵一度的时候守在门外啊。 都怪萧景迁！ 她的名声都坏了！ 幸好自己用的不是本命。 瑶光这才明白，为何她上次看见门外的萧景迁反应这般奇怪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这回她没再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许是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女子，便是勾搭了也没用。 至于她为何对她目露痴迷，倒也好解释，自然是受了云香水的影响。 秋莹姑娘并不觉得奇怪。 “秋莹，你可要好好伺候姚公子。”妈妈叮嘱了一声，便拿着银子欢快地下了楼。 秋莹将瑶光请进了屋子，“公子此番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她并不主动提及云香水，瑶光道：“上次姑娘给我的那瓶药真的很灵，我回去给我妻子用了，她这几日对我格外的百依百顺，就是我将朋友领回家她都没与我生气。” 既然她误会了，瑶光便顺着她的意思去说。 秋莹自然以为她说的朋友是上次那位公子，也是他的小情儿。 虽然觉得炸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叫她温和笑着，“能为公子分忧，是秋莹之幸。” “那个……” 瑶光舔了舔唇，搓着手道：“不知这药可还有？我还想多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自然是有的。” 秋莹勾唇，“不过我没有带在身上，还请公子随我过来。” 她走到床边，在床榻的一个隐秘角落上按了一下，随后屋内便出现了一个密道，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秋莹打开火折子熟练地点燃，回头给瑶光使了个眼色，“公子请跟我来。” 瑶光咽了咽唾沫，做出紧张的模样。 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这密道说长也不长，只是里面弯弯绕绕绕得人迷糊。 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空荡荡的，两边放着好几排架子，架子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瓶子，中间是一张桌子，一个男人坐在桌边。 瑶光认出，对方就是馥郁香的老板。 看来幕后真凶果然是他。 定了定心神，小心地打量过屋内，又看向老板，秋莹上前，“老板，这位姚公子想买您的香。” 老板看向瑶光，瑶光上前一步，“您就是老板吧？我用了您的香，效果很好，想再多买一些，不知您能否卖我？” “自然可以。” 对秋莹扬了扬下巴，“你去，给这位公子装几盒香。” 一边请瑶光坐下。 亲自给她倒了杯茶，瑶光喝了一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却有种额外的甘甜。 瑶光看了眼茶杯，轻轻蹙眉，紧接着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你……” 她没能说出口，整个人倒在桌上，人事不省。 秋莹拿了香过来，看见这一幕也是一愣，怔怔地看向老板，“您这是做什么？” 被老板一巴掌打在脸上。 “蠢货！你没看出来这是东陵的太子妃吗，还敢将人引过来，是不想活了吗？！” 秋莹一惊，忙上前，在瑶光的脸上摸索片刻，果然找到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人皮面具，露出那张惊世绝艳的脸。 双目紧闭，也掩不住其中芳华。 “这……现在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我！”老板气急，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瞥了瑶光一眼，“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也是要攻破东陵的，我听说这位太子妃对太子很重要，要是拿她去威胁太子，事情就好办了。” “相信国师也会很开心的。” 老板上前，就要对瑶光动手，忽然一把飞刀划过，老板忙向后退了一步，就见门口，萧景迁不知何时到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反应迅速，立刻就要去抓瑶光。 有瑶光做威胁，便是萧景迁也不干对他做什么。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瑶光，瑶光猛地睁开了眼睛，攥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拧，老板惊呼一声。 秋莹想要上前帮忙，萧景迁又是一把飞刀甩了过去，秋莹靠近不得。 这边，老板挣开瑶光的束缚，手上施展灵力，直冲瑶光面门，瑶光闪身躲过，老板再次攻来，瑶光用灵力布下防护，拦住了对方的攻击。 随后唤出荼霜剑。 老板虽会灵力，却并不算高强，瑶光三两下便将人制住。 压在地上，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锋利的剑芒抵在他的脖子，“说，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用这香是想做什么？” “还有你口中的国师又是什么人？” 老板咬着牙扭过头，宁死不屈。 瑶光将剑往前抵了两寸，忽地见他嘴角溢出黑色的鲜血，心下已经，慌忙掰开他的嘴巴，黑色的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没一会儿便倒在地上，了无生息。 第454章 解毒 竟是服毒自杀了！ 秋莹也被萧景迁控制住了，也想学他服毒自尽，萧景迁眼疾手快卸下了她的下巴，抠出了她牙里藏着的毒药。 瑶光将老板甩在地上，有些懊恼。 “现在怎么办？” 萧景迁道：“先将她送到千机阁，让钟黎去审。” 千机阁有自己专门的审讯法子，比起大理寺，千机阁的手段更为残忍，便是再凶残的死士到了钟黎手里，他都有法子让对方开口，更不必说秋莹。 一天之后，钟黎带着问出的内容来到了东宫。 同时带来的还有云香水的解药。 “问出来了，秋莹和馥郁香的老板都是西凉的人，西凉现在的老皇帝没什么本事，病入膏肓还惦记着对外扩张。他下了圣旨，谁能从东陵国咬下一块儿肉来，谁就能继位皇帝。” 东陵和西凉原本是并肩而立的两大国家，但西凉地界不好，经济发展不上去，再加上连着几任皇帝都是没什么本事的，久而久之西凉就渐渐没落了。 虽然占地还广，但军备不足。 可以说是一块儿巨大的肥羊，只凭借着从前的威压才勉强立足。 但也时常有边境小国来犯。 西凉现任皇帝不去找小国报仇，倒是一心将目标放在了东陵身上。 认为只要将东陵占领，哪怕只有一座城池，也能暂解西凉困境，也因此，他继位多年，两国边境常有摩擦，却没能进分毫。 如今大限将至，又惦记上了东陵。 他底下几个孩子倒是比他有野心地多，西凉王只敢惦记一两座城池，却有人惦记上了整个东陵。 云香水就是为了腐蚀京中贵族，由内而外腐化东陵，从而可使西凉从外一举击破。 “不过我没问出具体是西凉王哪个孩子派他们来的，但根据之前的消息，西凉王的几个孩子都算不上聪明，应该想不出这种法子。” 萧景迁眸色沉了沉，“那位国师呢？” “哦，这个就更奇怪了，西凉国没有国师。我问了，那个秋莹只是个小角色，不知道那么容，只从那个老板那儿听到过。” 钟黎摸了摸下巴，“我估摸着应该是西凉王的哪个孩子许给对方的身份。” 这可就难查了。 对方手脚干净，他们连是哪位皇子都不知道，更别说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国师。 “你就只问出这些？” 萧景迁有些失望，钟黎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只问出这些’？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问出来的，你能不能对我礼貌点？” 萧景迁懒得搭理他。 钟黎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死样子。 很快又眉飞色舞了起来，“不过，谁说我只问出这些？” 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这是馥郁香的账本，上面记载了所有购买云香水的人，省的你一个个去找了。” 萧景迁这才稍稍满意了。 叮嘱他继续去查西凉，这次失败，西凉那般肯定还会有动作。 “还有查查西凉的几个皇子有没有跟灵渊有关系的，着重关注。” “知道了。” …… 钟黎走后，萧景迁将解药给了瑶光，瑶光亲自送给了苏母。 至于其他受害者，也被萧景迁根据账本上的记载一一送去了解药，同时也将买药之人关入了大牢，择日再审。 这些人中，不乏皇亲贵族，官宦子弟，审起来有些麻烦，摄政王也因此幸灾乐祸许久。 他这次审完，可是要得罪不少人，倒是看他怎么收场。 但事情的发展并未如他所料，这云香水是为让人对自己产生依赖，所以多是下位者给上位者使用，便是萧景迁不动手，那些受害人也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 萧景迁拆穿了他们的阴谋，反倒得了大批赞誉。 传到京中，名声也更好了一个度。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因案子繁多，牵连甚广，这段时间萧景迁忙得不行，和瑶光也甚少见面。 瑶光拿了解药，次日便去了菩提院。 将解药给苏母服下，苏乔坐在床边，小心瞧着她的反应。 苏母之前只觉得脑子雾蒙蒙的，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唯有苏明威的形象在脑中格外明晰，这解药吃下去，原本不甚清明的脑子渐渐清晰。 也想起自己因为药物的影响，做了多少错事。 一把抱住苏乔，泪眼朦胧，“乔乔，我的阿乔，这些年，你受苦了。” 苏乔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亲！” 母女俩抱在一块儿，伤心恸哭，瑶光和柳云黎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母女俩。 片刻后，苏乔才扶着苏母从屋子里出来。 瑶光和柳云黎赶忙上去搀扶，“夫人，您身子虚弱，还是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吧？” 苏母摇了摇头，“无碍，我在床上也躺够了，况且我也有事要做。” 瑶光疑惑，看了苏乔一眼。 苏乔道：“母亲已经决定，和苏明威和离。” 年少时的恩爱情深，在多年病痛中，终于看透了苏明威这个人，从前的感情也终于消磨殆尽，残留的只有无尽的恨意。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苏乔，她都不允许他再留在苏家。 只是她有些担心苏乔。 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生父亲。 却不想苏乔道：“我早不拿他当父亲了，我在苏明山家里，他明知我的处境，却从不曾关心我一句，最重要的是，他不顾您的身子对您下药，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父亲。” 且不说那云香水服用久了会致人殒命，苏母这身子，便是稍微一点儿刺激就十分危险。 云香水刚用时，苏母的身子就愈发差了，可他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只这一点，便说明他意图谋杀。 苏乔哪儿还会对他有什么感情。 这会儿扶着苏母出来，正是准备回苏家，和苏明威说清楚。 “我陪你们一块儿去。”瑶光道，苏母浅笑着对她道了声谢，“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乔乔了。” “还有你。”转头看向柳云黎，柳云黎身子一僵。 这回可是真的见岳母了，他掌心都冒了汗，手脚僵直不听使唤。 第455章 揭发苏明威下毒 “苏，苏夫人……” 柳云黎的手还扶着苏母，此刻却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盯着自己的手，苏母拍了拍他的手背，柳云黎惊讶地抬起头，对上苏母温和慈祥的笑容。 “乔乔写的家书里经常提到你，这段时间也多谢你照顾她了，等我将苏明威的事儿解决了，你和乔乔一块儿来家里吃饭吧。” 这算是认可他了。 柳云黎眼睛一亮，声音都有些颤抖，“好。” 苏乔捂着嘴，轻轻笑了。 这边气氛正好，苏家那边急得不行。 自打那日，苏雨来了菩提院，就没回家，起初苏明威以为她成功拿下了太子，毕竟那药的效用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便是太子殿下，也逃不过药效。 可当天晚上没回，一日两日都没消息，苏明威便有些慌了。 尤其是昨儿他去倚红楼，听楼里的妈妈说，秋莹被官府抓走了，就愈发心慌，回来之后夜不能寐，晚饭都没吃几口。 今早一起来，苏明山和常氏就来找他了。 “明威啊，雨儿都多少天没回来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苏明山拉着苏明威的手想。 常氏也道：“明威，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肯定能帮我们找到雨儿的。雨儿可是你亲侄女，你一直都最疼她的，现在她这么多天没个音信，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她啊。” 苏明威也烦着呢，但面对自己的兄嫂，还是耐着性子劝他们。 “哥哥，嫂子，你们放心，雨儿是我侄女，我肯定不会不管她的，我现在就命人去找她。” 喊了人进来。 下人进来，还不等苏明威吩咐，便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雨儿回来了？”常氏一喜，下人顿了顿，“不是堂小姐，是咱家小姐回来了。” 常氏有些尴尬。 苏乔离开后，整个苏家都是他们当家，还真以为这苏家是她家的了。 苏明威愠怒道：“她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方才他也以为回来的是苏雨，正准备开心呢，一听是苏乔，脸色陡然耷拉了下来。 眼珠子一转，对苏明山道：“她回来正好，正好让她帮咱们找找雨儿。” 苏明威只是苏家赘婿，和苏乔的地位可不一样。 哪怕苏乔离京多年，最近才回来，回来后各位小姐的宴请也是接连不断，再加上太后赏识，她在京中可比苏明威好说话多了。 迈步往外走，苏明山和常氏也赶紧跟了上去。 于是苏乔和瑶光刚进府，就见苏明威满脸堆笑着走出来，拉着苏乔的手，老泪纵横，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失散多年呢。 “乔乔，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在外面，为父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呢。快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自然是没瘦的。 在菩提院好吃好喝伺候着，柳浮生的厨艺又好，比先前还胖了几斤。 瞧着健康多了。 苏明威也不嫌尴尬，瑶光可不放任他们。 “既然这么记挂，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探望？莫不是我这菩提院太偏，您没找到？按说这地方再偏，有心总是能寻到的。” 苏明威肉眼可见地尴尬了起来，板着一张脸看向瑶光，“这是我的家事，太子妃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上次你擅自带走我女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苏乔蹙了蹙眉，“是我自己要走的。难道我还不能和朋友出去了？” 她在家里一向寡淡如菊，难得这样封建对麦芒，苏明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敏锐察觉到对方好像变了。 但也只当是跟着瑶光，学坏了。 “爹怎么会不许你和朋友出去？只是这交朋友也要交知心朋友，有些不识大体的刁蛮小人，还是离远些好。” 打眼瞥了瑶光，瑶光双手抱胸，好不悠哉。 苏明威一噎，不再看她，“对了，雨儿也好久没回来了，爹知道你在京中有些人脉，帮着找找她吧？” 怪不得他先前对苏乔转变了态度呢。 苏乔眼底闪过失望，苏明山和常氏也拉着她，动作粗鲁，完全不顾对方是刚刚痊愈的病人。 “乔乔，你堂姐都失踪好几天了，伯母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好，你帮帮她吧。” “是啊乔乔，这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女儿家，要是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你肯定也不想的是吧？” 瑶光轻嗤，“她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之前苏乔在外面过夜，也没见你们这么担心啊，那时候，她可还是个孩子呢。” 苏明山夫妇有些尴尬，苏明威更是想直接赶人。 苏乔侧身挡在了瑶光身前，道：“我初来乍到，京中怕没什么人脉，如何寻人？” “你没人脉，你祖父肯定有啊。”常氏急急道。 苏明山和苏明威跟着点头。 苏乔也点了点头，“好，那就叫祖父过来吧。” 吩咐了小厮，很快，苏裘就被叫了过来。 苏裘一直住在偏院，他喜静，家中的事务也不经过他的手，苏明山和常氏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也是因此才敢在府上作威作福。 但真要见着了，到底还是怕的。 缩着脑袋，不敢说话，苏明威也碍于苏裘的威严，只得给苏乔使了个眼色，苏乔瞥了他一眼，上前，“祖父。” 苏裘先是对瑶光行了一礼，喊了声“太子妃”，这才问苏乔道：“喊我过来，是有何事？” 语气依旧严肃，仔细去听却能听出温柔。 “祖父，苏明威给母亲下毒，特来告知祖父，请祖父定夺。” 从她第一句话开始，苏明威就变了脸色。 “你信口雌黄！”面对苏裘不善的面色，苏明威慌忙解释，“岳父，您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在府上兢兢业业，和玉英也是恩爱非常。” “我知道我只是个穷书生，要不是玉英，我或许早就饿死在街边了，这份大恩大德，便是她不是我妻子，我也是心怀感激的，哪里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跪在地上，眼中盛满泪水。 言辞恳切，哀哀戚戚。 苏明山也赶紧替他说话，他可是他们的钱串子，若是苏明威被从苏府赶出去，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苏裘看了眼他们，问苏乔道：“你有什么证据？” 私心里，苏裘并不希望这是真的。 苏明威不过有些小毛病，只要他对玉英好，他都能忍，但若是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玉英下药，那自己…… 苏乔道：“是与不是，问过母亲不就知道了？” 第456章 关入监牢 “来人，去将玉英请过来。” 苏裘说着，看向地上的苏明威，“我要问玉英，你可有意见？” 苏明威赶紧摇头，眼神坚定，“您只管喊玉英来问就是，我没有做过，我问心无愧。” 转头看向苏乔，满眼的失望。 “苏乔，我知道这些年将你仍在兄长家，让你对我心生不满，但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只是不亲近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诬陷我，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让你这样恨我？！” 垂着胸口，脸上滑落泪痕，痛苦绝望的样子，实在叫人心生不忍。 苏明山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道：“明威，你也别太难过，乔乔可能是和你久不见面，有些误会，今日将误会揭开了就好了，毕竟你们是父女，哪儿能真这么恨你啊。” 全程，苏乔都冷眼旁观。 苏裘还不知道真相，但苏乔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若没有真凭实据，不会乱说，至于苏明威和苏明山，本就是满口谎言，虽然如今再怎么痛心疾首，苏裘也没有一味地相信他们。 苏明威偷偷撇了眼老爷子，见他还是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但想起苏玉英服了药，被自己控制着，就算来了也是向着自己的，所以他此时完全不慌，只将被污蔑受委屈的形象展现地淋漓尽致。 苏乔原本想直接将母亲请过来的，看他这样，改了主意。 不如让他在最得意的时候摔下来，那才够解气。 很快，“苏玉英”被带了过来。 苏明威赶紧上前搀扶，眼神心疼，唤着“阿英”，细致入微地将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任谁也不能想到这是个会给妻子下药的混蛋。 “明威，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玉英”有些害怕地攥紧了苏明威的袖子，紧张地看着在场的人。 苏明威心定了定，叹了口气，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苏玉英”果然变了脸色，“爹！明威怎么会对我下药呢？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岳父，您看。” 苏明威心中得意，再看苏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才会这样误会我，但你毕竟是我女儿，我只怪我自己没教好你，让你信了小人之言。” “你才是小人！” 苏玉英被柳云黎搀扶着从外面进来。 她身子不好，怕苏明威动手，便由瑶光和苏乔先进来。 苏裘看见院子里两个女儿，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信谁的。 苏明威慌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苏玉英道：“你是谁？为何假扮我的妻子？” 随即失望地看着苏乔，“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恨我，不喜找个人来假扮你的母亲，你当真这么恨我吗？” 他以为两人只是长相相似罢了，却不知其中一个只是个纸人。 瑶光抬手一挥，苏明威便感觉怀中一空。 一张纸轻飘飘落在地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型。 苏明威吓了一跳，瑶光道：“苏大人跟我说苏夫人情况不对，我便仔细留意着，果然发现你给她下药，我怕苏夫人再留在你身边有性命之危，就用假人代替苏夫人，将真的苏夫人带走了。” 苏明威这才意识到，原来苏裘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 那边苏玉英走到苏裘面前，哭着扑到了父亲的怀里，将这些年苏明威对自己下毒的事儿说了出来。 苏明威还想挣扎。 “她不是玉英！是你！肯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才将玉英变成了纸人，然后拿个假的玉英出来，都是你的妖法！你快把我的玉英变回来！” 苏明威想要上前，瑶光身形一躲便躲了过去。 此时，府内的下人也在管家的命令下控住了苏明威。 连带着苏明山和常氏一起。 几人还不愿意承认，一口咬死了现在的苏玉英是假的，可假人到底是假人，再怎么模仿的像是真人，也总有错漏。 况且，哪儿有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几句言语，苏裘就断定面前的人才是自己的女儿。 那个被苏明威下药之前，清明果敢的孩子。 再联想到这段时间苏明威给苏玉英下药，害得她神志不清，连自己的女儿也恶意伤害，便更恨苏明威。 任凭苏明威和苏明山夫妇如何求饶，还是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有苏裘施压，又是萧景迁最近督办的案子，流程简单，很快，苏明威就被关押了起来，而苏明山和常氏，这些年借着苏家四处敛财，最近更是明目张胆觊觎苏家财产，也逃不掉。 之前惦记着苏明威将苏玉英照顾得好，苏裘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苏明威敢对自己女儿动手，自然是新账老账一起算。 他们被判的当天，苏乔去牢里探望了几人。 短短半天时间，几人已经狼狈许多，换上监狱的囚服，脏兮兮沾着泥土和稻草，看见他来，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 隔着栏杆，苏明威拉住了她的手，“乔乔，乔乔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我是你爹，你肯定不忍心我一直在牢里的是不是？” 苏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他卑微地祈求。 “还有玉英，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玉英那么喜欢我，她肯定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玉英叫你来的？是不是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苏乔摇了摇头。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看看你如今凄惨的模样的。” 苏明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变得怨怼，愤怒，指着苏乔的鼻子破口就骂，“好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狼心野心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苏乔嗤笑一声。 “你不想生？你别忘了，你只是我苏家的赘婿罢了，生与不生还轮不到你来决定。亲爹又如何？当初我在苏雨家受苦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说你是我亲爹啊？” 常氏赶紧解释。 “乔乔，我们当时忙着生意才没顾得上你，咱们可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好？就算从前是我错了，只要你将我们放出去，伯母以后肯定好好对你，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苏明山也跟着点头，他可比苏明威明白眼下的情况。 “是啊是啊，乔乔，你就救救我们吧，好歹我们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到头来，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第457章 手感很好 他明白，如今的情况，只有苏乔可能救他们。 他可不能舍弃这根救命稻草。 苏乔眼神冷冽，嘴角的嘲弄更甚。 “大伯似乎忘记了，您给我吃穿用度的钱，可都是我祖父给的，包括您与伯母，堂姐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我家的钱。现在，您怎么还好意思说的好像是您施舍给我的一样？” 苏明山脸色僵了僵，“那，那我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一家人？我跟您可不是一家人，您跟苏雨才是。” 苏乔像是才想起来似的，道：“哦对了，您和伯母不是想知道苏雨的下落吗？” “你知道？”常氏急切道。 苏乔勾起个笑，“我自然知道。苏雨意图勾引当朝太子，还给太子用毒，谋害皇储，其罪当诛。如今啊，她就在这个监牢里呢，说不定到时候，比你们还早些行刑呢。” “不可能！雨儿怎么可能给太子下毒！她还准备成为太子侧妃呢，怎么会给太子下毒！你在骗我！” 常氏不信。 苏乔耸了耸肩，“随你信不信，我也只是看在我们亲戚的份儿上，告诉你一声罢了。” “说起来，苏雨用的毒药，还是我父亲给的呢。” 苏乔留下这句话，便翩然离去。 牢里，常氏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了苏明威的衣领子。 “你为什么给雨儿毒药？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想陷害雨儿是不是！”双目赤红，像是一头绝望的母兽。 先前她还指着苏雨攀上了太子，能将他们放出去，现在全完了。 而造成一切的元凶，被她安在了苏明威的身上。 苏明山想要去拦，反倒被常氏一把推开了。 她固执地认为苏明威看似对苏雨好，实际上还是向着苏乔，所以故意给苏雨毒药，想要害死苏雨，好让苏乔顺利成为太子侧妃。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双手掐着苏明威，苏明威一介文弱书生，从小就是苏明山养起来的，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比不过乡野村妇的常氏。 等到苏明山费了牛九二虎之力将她掰开的时候，苏明威已经去了半条命。 这消息传到苏府的时候，苏家人正在吃饭。 苏母的身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毛病，这些年一直不见好，其实也没多严重，只是受不得风凉，再加上之前闻了云香水才愈发差了。 用了解药之后就好了很多。 今日特意做了一桌子菜，邀请了瑶光和柳云黎和柳浮生来。 饭桌上诙谐轻松，知道太后找苏乔的用意，苏玉英还准备入宫找太后说清楚，被苏乔拦了下来。 囫囵敷衍了过去，好歹是没让她入宫。 苏玉英也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后面也没再提及。 萧景迁忙着案子，没来，瑶光可算是放松了。 总算没人管着，不免就多喝了两杯，等到萧景迁来接的时候，就接到小醉猫一只，晕晕乎乎往他怀里蹭。 嘴里还嘟囔着“枕头好硬”。 听得萧景迁又气又笑。 同苏裘道了别，打横抱起瑶光回了东宫，亲自照料着给她脱了鞋子和外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喊了湘云给她洗了个澡。 湘云被叫进去的时候，还一脸茫然。 看他的眼神，活像是在说：主子，您是不是不行？ 接收到自家主子快要杀人的眼神才手脚麻利地给瑶光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被萧景迁抱上了床。 萧景迁本想将人送床上就回软榻上的，不想小醉猫醉得很，非觉得他是枕头，察觉他要走，还蹙着眉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唔，枕头别跑……嘿嘿，枕头，枕头不许跑……” 蹭了蹭他的胸口，将他刚洗漱完随意披上的外衫蹭开了，软软的脸颊蹭上冰凉带着湿气的胸膛，萧景迁只觉得下腹一热。 仰着头，喉结上下微动。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道：“瑶瑶，乖，放开我。” “唔……”瑶光蹙着眉，反倒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萧景迁不忍伤着她，更何况他对她，本身就抱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如今美人在怀，本着那些私心也不想松手。 “这是你不让我走的，明日起来可别怪我。” 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 瑶光似是被吵到了，动了动竟是松开了抱着他腰肢的手，萧景迁：…… 默默躺在了她的身边，将人搂在怀里，还不忘将她刚缩回去的手重新揽在自己的腰上，抬手一挥，四周陷入黑暗。 夜色寂静，屋内却不怎么安生。 萧景迁才刚闭上眼，就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也不知又把他当什么了，双手不怎么规矩地在他身上乱摸，从后腰一路摸到了前胸，顺着微微散开的衣襟探进去。 还一路往下…… 萧景迁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忍着额角的青筋，咬牙切齿道：“你在做什么！” 可惜，醉得迷迷糊糊的人回答不了他。 反倒被压制了双手，颇有些烦躁地挣扎了起来。 双腿挣动，险些碰到他某个危险的位置。 萧景迁牙咬地更紧了，抬腿将她的腿压住，双手死死箍住对方的胳臂，将人完完全全禁锢在自己怀里，动弹不了分毫。 低头，咬住她的耳朵，道：“睡觉！” …… 次日，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吵嚷了屋内人的好眠，瑶光烦躁得挥了挥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缚着，动弹不了分毫。 手下，是有些柔软温热的触感。 奇怪地捏了捏，感觉像是皮肤，她甚至在上面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小圆点。 “嗯？”好奇地揉了一把，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嘶——” 瑶光猛地睁开眼睛，正对着一片血脉的肌肤，泛着薄红，格外的勾人。胸肌练得很好，弧度漂亮，手感舒适…… 等等，手感？ 瑶光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贴着对方的胸肌，正处于在某个十分微妙的地方。 嗯…… 这可就尴尬了。 悄悄抬眼，萧景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中，是少见的笑意，又似乎隐忍着某种怒意。 她没看出来，那叫做羞恼。 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早上好啊。” 第458章 林小花的道歉 桌子上摆着她前一天说想吃的栗子糕，此事却没什么胃口。 耳朵尖儿染着薄红，捧着一碗稀粥小心地喝，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了粥碗里，也不敢抬头看一眼桌子对面的人。 萧景迁看着好笑，不由打趣，“怎么不敢看我了？昨晚上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瑶光的耳朵更红了。 昨夜醉得很了，偏偏早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印象，记得他将自己抱上床后，是自己搂着对方的腰，说什么也不肯他走。 谁能想到，自己喝醉酒之后，竟然还有耍流氓的潜质。 也不好怪萧景迁，只能在心中暗自羞恼。 并且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喝酒了！ 想起今天早上那尴尬的一幕，晨起的男人大约都会有些莫名的冲动，被她无意识搂着对方的胸又搓又捏的，那冲动就更加蓬勃地顶着自己。 臊得她简直想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惊恐，甚至想着要不要和他分房睡算了，反正一般而言除了大婚当日，太子与太子妃也鲜少同榻而眠。 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历任太子鲜少有宫内只有太子妃一人的。 萧景迁不知道自己妻子已经在想着要和自己分房了，看她羞赧，怕惹急了这只脾气暴躁的小兔子，没继续往下说，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正事儿。 “云香水的案子基本都归案了，其中还有一些只购买了一两次的，因为没有长期购买，对人的身体造成不了太严重的伤害，暂时没有管，但在里面我发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林小花。” 听他说起正事儿，瑶光噗通乱跳的心脏才稍稍和缓了些。 放下粥碗，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会是给宁季同下药了吧？” 想想也确实奇怪，瑶光和宁季同没有太多接触，偶尔的几次接触他对自己的态度都不是太好，很看不上身为乡下人的自己。 他应当是那种自视甚高的傲慢之辈，就算从贼窝里将林小花救下，交予官府便是，怎会亲自带来？ 他们之前也没有接触，林小花长得也不过中人之姿。 就算会说话，也不至于将人迷成这样，为了她不去上朝，连太子大婚都想方设法将人带去，怎么看都有些过分痴迷了。 可他又说林小花只买过一次，这就奇怪了。 “而且林小花和宁季同认识的时候，馥郁香应该还没在京城开店，如果她那时就开始给宁季同用药，那她身上的药是从哪儿来的？” “所以我猜测，她和幕后之人也有勾结，身上可能也有云香水存货。” 他已经将馥郁香的云香水全部封存起来了，但若是林小花身上还有，云香水很可能卷土重来。 瑶光决定回侯府探查一番。 她的身份还是挺方便的，借口宁季同病重，回府探望，顺利进了侯府。 苏曼吟掌家之后，府上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新来的下人许是被苏曼吟叮嘱过，对瑶光十分恭敬。 亲自领着人去了宁季同院子。 刚走过前厅，侯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拦在瑶光跟前，说什么也不许她过去。 怒视着瑶光，眼神怨毒，“你来做什么？” “听闻宁公子病重，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来探望的。”瑶光笑着道，侯夫人“呸”了一声。 “你能安什么好心！你把我害成这样，现在又想来害我儿子是不是？我告诉你，门儿也没有！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没敢动手，侯夫人气得不行，狠狠瞪着他们，“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下贱的东西！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给发卖了出去！” “哎哟，夫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 清脆悦耳的声音含着媚意，苏曼吟扭动着纤纤细腰，姿态摇曳地走来，下人们退开半步，让她过来。 手中拿着团扇，半掩着嘴角，“老远儿我就听见夫人在这儿发火了，您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老这么发火可不好，容易长皱纹，小心老爷更不喜欢你了。” 侯夫人最听不得这话。 老爷都好几个月没去自己那儿了，苏曼吟这话简直在往她的心坎儿上踩。 她挥着手上前，大骂一声：“贱人！” 长长的指甲就往苏曼吟的脸上挠去，苏曼吟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了一步，几个下人已经压住了侯夫人的双手，叫她靠近不得半分。 苏曼吟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你们怎么看着人的，还不快将人请回去，要是让着泼妇伤着了太子妃，有你们几个脑袋砍的！” “侯夫人，咱回去吧。” 下人们七嘴八舌，手上不敢松懈，将侯夫人“送”了回去。 一路上，侯夫人还在挣扎着痛骂苏曼吟，一会儿又说着不许瑶光去看宁季同，瑶光和苏曼吟都没将她当回事儿。 人刚走，苏曼吟便对瑶光笑着道：“太子妃心地善良，娘家哥哥对您那般不好您都还惦记着，当真菩萨心肠。” “毕竟是血脉亲缘，多日不曾回来我也惦记着，如今看着府内上下被苏夫人管得这般好，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互相吹捧了两句，苏曼吟说起宁季同的病。 “大公子这病来得突然，我也派了不少大夫去瞧，都查不出个病因来，您过去瞧瞧便好，莫要靠得太近了，免得染了病气，叫太子担心。” “我知道了，多谢苏夫人关心。” 和苏曼吟告别，瑶光到了宁季同的院子。 苏曼吟对侯夫人和侯夫人的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好性儿，宁季同病了，怕这怪病会传染，便让下人们都出去了。 连永宁侯也担心染病，没再过来。 唯有林小花仍尽心尽力在这儿照顾着。 瑶光进来的时候，林小花刚端了餐盘出来，瑶光瞧了一眼，餐盘还满着，没动几口。 “瑶光？” 林小花看见瑶光，又惊又喜。 两人之前见了几次，但都没什么机会面对面说话，这会儿林小花将餐盘放在石桌上，惊喜地走过来，“真的是你，之前我还没敢认。” 伸手向去拉瑶光，被瑶光躲了过去。 林小花一瞬的尴尬，很快又恢复如初，嘴角笑意带点苦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初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儿，我其实一直都在后悔。”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都是听了阿娘的话才那般针对你，其实我对你没那么多恶意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第459章 林小花的小心思 眼神真挚地看过来，瑶光并未答她。 “我来探望宁季同。” 林小花顿了顿，似是没想到她会避开这句话，敛了敛眸子，抬起眸，轻笑着道：“他在床上歇着，你进去便是。你们是兄妹，他若是看到你来，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开不开心瑶光并不知道，因为自进了屋后，他的视线就没落在自己身上过。 全程紧盯着林小花，眼神痴迷、爱恋。 林小花只是稍稍靠近，便能叫他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最后还是林小花开口，宁季同才好似看见了瑶光，但也是神色淡淡，对她点了点头，就重新盯着林小花去了。 瑶光看着，只觉得这症状和苏母的一模一样。 甚至更严重。 起码当时苏母还能跟自己说说话，痛骂自己对苏明威的不敬。 可宁季同，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林小花，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着实奇怪。 更奇怪的是，瑶光进屋之后，并未问道云香水的味道。 云香水的味道很明显，香馥浓郁，不可能闻不到。 若是他们没猜错，宁季同起码被下药了半年，半年时间，寻常人早该腌入味儿了，怎么会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这实在有些奇怪。 难道是他们猜错了？ 宁季同的身子不是太好，虽是文人，但他自小学武，不说壮硕，但身体很不错，今日再见，已经瘦弱许多，两颊微微凹陷，嘴唇发白，像是重症的老者。 唯有那一双眼睛格外精神。 没多久，他就累极了，昏昏欲睡了过去。 林小花将瑶光送出了府，正赶上萧景迁来接瑶光，林小花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脏砰砰狂跳。 宁季同已算是长得不错了，但和萧景迁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何况萧景迁还是皇储，只这身份，也足够人趋之若鹜。 她的眼中闪烁着癫狂痴迷，和一定要将人拿下的信念。 萧景迁知道她是林小花，因着名单的原因多看了她一眼，林小花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胸膛跳跃而出。 激动不已。 然而萧景迁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对瑶光温柔道：“走吧？” 瑶光点了点头，“嗯。” 两人转身欲走，林小花忽然开口。 “太子殿下。” 声音带着些急切，萧景迁有些不耐地看过来，林小花笑靥如花，半是羞怯，仿若枝头含苞待放的桃花，轻柔和缓。 “之前在街上，若不是太子殿下救了我，我恐怕就要遭遇不测，一直没寻到机会跟殿下道谢。” 脸颊微红，尽力将话说得暧昧。 瑶光看着她，有些不太舒服，微微蹙了眉，萧景迁可没想纵着她。 声音愈发冷淡。 “是侍卫救的你，与我无关。” 便拉着瑶光离开了，没给林小花再次说话的机会。 马车上，萧景迁还特意跟瑶光解释。 大约三天前，他办案回来，遇见有两个恶霸在街上强迫一女子，当时隔得远，他其实看的并不真切。 只是京城之中，他自然不许这般事情发生，便让侍卫出手相助，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林小花。 当时林小花也粘着想上来道谢，萧景迁直接纵马离开了。 只让侍卫将那两个恶霸送到京兆府。 他当时也觉得巧合，还命人去查过，确定那两个恶霸是临时起意，和林小花此前并无过多接触，也就将此时抛在脑后了。 后来查到林小花购买过云香水，他也没想起这事儿。 瑶光“哦”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跟我解释什么，我又没想知道。” 心里却是一阵隐秘的开心。 瑶光将自己查到的宁季同的情况告诉给了萧景迁，两人都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修真之人，越是天赋卓越，便越能感觉到冥冥之中一种指引。 或者说预感。 两人天赋绝佳，都觉得林小花不简单，那林小花定然是有些秘密在身上的。 不过萧景迁并不想让瑶光太多接触林小花。 怕她有危险。 只表示自己会命人去自习调查林小花。 瑶光便也没有再管了，一直到几日后，孙家二小姐举办一场赏花宴，邀请了朝中众多青年才俊，闺阁小姐，太子和太子妃也在受邀之列。 孙家世代为将，功勋卓着，到她祖母这一辈，正赶上外敌当前，孙家祖母自请挂帅出征，是当朝第一位女将军，英姿飒爽，巾帼英雄，击退敌军，数十年不敢侵犯边境。 即便这一代，家中无一将才，孙家的功勋也叫人不敢小觑。 孙家相邀，萧景迁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尤其是此次在邀请之列的，还有宁季同和林小花。 宁季同身子孱弱，竟还应邀前往，萧景迁和瑶光都觉得怪异，尤其对方还带着林小花，二人都觉得这是个机会，也应下邀约。 赏花宴定在郊外一处桃林。 一条小溪蜿蜒穿过桃林，萧景迁负手立于溪边。 他和瑶光一起进来的，进来没多久瑶光就被人喊了过去。 她从前是永宁侯府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儿，京中女子觉得于她接触自贬身份，如今她一跃成了太子妃，又有三个非同凡俗的哥哥，大家对她的态度自然转变。 人人都想与她交好，还有好些明里暗里试探她几个哥哥是否单着，想做她的嫂嫂。 瑶光被她们热情拉到一边，只剩下萧景迁孤零零站在溪边。 轻轻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他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林小花。 林小花今日是一个人来的，宁季同说是要来，可临行前却病情复发，无法前来，只能林小花自己过来。 当然，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萧景迁只看了她一眼，就挪回了视线。 这副淡然风姿，叫林小花又爱又恨，但只要想到今日之后，她就属于自己了，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个激动的笑。 “民女不知殿下在此，惊扰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萧景迁随手轻摆，道：“无碍。” 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林小花抿了抿唇，“民女告辞。” 从萧景迁身后退下，靠近他的时候，左脚拌右脚，整个人朝着萧景迁的方向扑过去，被萧景迁灵巧地躲开了。 林小花倒在地上，一块儿玉佩从她怀里掉了下来。 紫色的玉佩落在草地上，像是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与此同时，萧景迁感觉胳臂一阵刺痛。 第460章 旧时玉佩 一只小小的蛊虫钻进了锦袍，顺着坚韧紧实的肌肤拼命往里钻。 萧景迁忽地感觉到一阵怪异，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神志不清，摇了摇头，身形都跟着晃了晃。 林小花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去扶他，他竟也没第一时间挥开对方。 视线落在地上的玉佩上。 林小花忙将玉佩捡了起来，收回袖子里，却故作无意地脚萧景迁看清了上面的图案，萧景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林小花抬起头，眼含泪光，“您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小时候见过面的啊，这是你给我的啊，你不记得了吗？” 这块儿玉佩，正是当初瑶光救下萧景迁之后，被林小花偷去的那块儿。 萧景迁看着这块儿玉佩，再看着眼前的林小花，眉头紧蹙。 林小花小心地搭上他的手背，发现他没有拒绝，内心一阵窃喜。 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的瑶光，迈步上前，贴地更近了。 从瑶光的角度看，她几乎埋在了萧景迁的怀里。 一阵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 瑶光都没来得及细想这阵怒意从何而来，脚已经先一步到了两人跟前，一把扯过萧景迁，挡在萧景迁跟前，嘲弄地看着林小花。 “林小花，你眼神不好就去看大夫，这是太子殿下，可不是宁大公子，少在这儿搂搂抱抱的。” 林小花被扯开了，柔柔弱弱地看了瑶光一眼。 咬着下唇，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怜兮兮，出口却是大方，“我只是不小心摔了，太子殿下扶了我一把罢了，惹太子妃不喜了，请太子妃恕罪。” “您若是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对着萧景迁行了一礼，“民女告退。” 抬眼，眼睛像是带着钩子一般，满意地看着萧景迁面露痴迷，唇角轻抿，摇曳风姿，转身离去。 瑶光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气得不行。 咬着牙掰过萧景迁的脑袋，“你看什么呢！” 萧景迁眨了眨眼，看着瑶光怒意，哦，应该是醋意横生的模样，心中欢喜，拉起她的手，“吃醋了？” 被瑶光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我吃什么醋！你我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你就是将林小花娶进东宫都跟我没关系！” 萧景迁一噎，也有些恼了。 本想解释的，这会儿也没了解释的心思。 “是吗，太子妃可当真大方。” 甩袖走在前面，瑶光抿了抿唇，多少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过了，但想到他与林小花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又觉得憋屈。 分明是他对不住自己，怎么还好意思生气的！ 一直到在席上落座，两人都瞥着脑袋，互不搭理对方。 林小花原本安排的宁季同的位子，是在偏前面的，今日宁季同没来，孙二小姐就给安排在了末尾，隔着老远都能瞧见太子和太子妃关系不睦。 还以为是自己的东西起了效用，满意极了。 觉得要不了多久，瑶光就会成为下堂妇，而自己将会光明正大入主东宫。 多少京中贵女都盼着成为太子侧妃，她偏不要，她要做太子妃，将来的一国国母，圣宠不倦，无上荣光。 在场的不少人和林小花差不多想法。 本来就觉得瑶光一个乡野村妇，配不上太子殿下，只是太子人前待她总是极好的，目光温柔缱绻，比那话本子里写的更加神情。 是以内心不甘，也不敢表露出来。 此时见两人不睦，那些被压下去的心思便如野草般疯长。 孙二小姐便做了这斩头第一刀。 赏花宴说无聊也无聊，无非是赏花赏景，诗词歌赋，把酒欢乐，宴席上，就着周围桃花芳菲的美景，已做了不少好词。 孙二小姐话头一转，忽地提及瑶光，“我记得当初凌雪生辰，还让太子妃作诗一首，只可惜当时太子妃不会，不知这许久过去，太子妃可有所长进？” 有人掩唇偷笑。 宁凌雪拉住了她，状似解围道：“清欢，我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太子选妃妹妹琴棋书画一样不通，想来是没这个天分的，你就莫要取笑她了。” 一下让人想起当初那场选妃。 在场的不少人都参加了，虽然没觉得自己能选上，但总有些期待。 若当时选上的是宁凌雪，大家心里还好受些，毕竟她才情是有目共睹的，偏偏最后是瑶光选上的。 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废物。 李若薇拍案而起，“不会作词怎么了？瑶光武功好，巾帼不让须眉，会那些酸了吧唧的诗有什么用？真刀真枪不比这厉害。” 孙二小姐嗤了一声。 “李小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女子相夫教子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太子妃，万千女子的表率，若只会舞刀弄枪，也不怕被人嘲笑粗鄙。” 李若薇看她，“照你这话，你祖母少时上阵杀敌，多少人的典范，在你嘴里岂不是也成了粗鄙之人？” 孙家如今的荣光，都是承袭的孙家祖母。 孙二小姐这样说，简直在打孙家的脸，李若薇继续道：“况且你们有如今的安康，能在这儿悠闲吟诗作赋，靠的都是无数边疆战士上阵杀敌，你有什么资格鄙薄他们？”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边境战士了！” “你方才明明就说只会舞刀弄枪是粗鄙之人！” “我说的是太子妃！” “所以你只是单纯骂太子妃粗鄙吗？！” “我……” 孙二小姐被堵得说不出话，两个大将之后唇枪舌战，谁也不敢插嘴，也不知林小花是蠢还是狡诈，忽地站起身。 说和道：“两位莫要生气了，今日是赏花宴，大好的日子，何必如此争锋相对？既然太子妃不愿作诗，不如我献丑做上一首，还望两位小姐赏脸一听。” 李若薇嗤了一声，孙二小姐刚被噎了，也没再说话。 倒给了林小花展示的机会。 只是林小花也是乡野出身，瑶光好歹上过学堂，李氏可不会花钱给林小花交学费，后面流落，虽也识得了些字，但真要作诗还是难了些。 开口做了首诗，也是不伦不类，说完便红了脸。 被孙二小姐毫不客气地贬低了一通。 林小花脑袋垂地更低了，单薄的身子立于风中，可怜又坚韧。 惹得不少青俊侧目。 更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会帮她说话。 第461章 瑶光哭了 “好了，人各有志，作诗与否也不必拿来嘲弄，也不是人人都做得才子，也不是人人都想做才子的。” 瑶光看向萧景迁，惊讶他会出口。 虽然虽然他的话没有指名道姓护着林小花，可他既是在林小花说完，遭受众嘲时说的，是为了谁，着实显而易见。 在场的皆是满目惊诧，李若薇更甚。 “萧景迁！你到底帮谁啊！” 她从前喜欢萧景迁，一方面自然是敬服他的样貌武功，另一方面也是赞赏他的人品。 他和瑶光在一起，自己虽然惋惜，但也觉得他们登对。 如今这才成亲多久，就开始替别的女子说话，还是当着瑶光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是将瑶光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吗？ 她满目失望。 只觉得自己从前看错了人。 失望地瞪了眼萧景迁，起身出了宴席。 这场宴会没多久就结束了，孙二小姐匆匆宣布的结束。 瑶光随萧景迁回了马车，一路安静地不像话，到了车上，也率先上了马车，没与萧景迁说一句话。 萧景迁摸了摸鼻子。 心想着这回可是当真将人惹急了，怕是不怎么好哄回来了。 轻叹了口气，正准备掀开帘子上车，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少女喘着气在他面前停下，年轻稚嫩的面庞带着薄红。 不知是跑的，还是羞的。 “方才，多谢殿下了，算上上次在街上，殿下已经救我两回了。” 来人正是林小花。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这般小心。”萧景迁语气温和，林小花笑得更欢了。 小心地看了眼蒙上的车帘，看不清里面，也知道瑶光就在里面，故意道：“太子妃也在里面吧？方才您帮我说话，太子妃是不是生气了？” 萧景迁撇了眼车内，眼神柔和，比对着林小花时更真切了几分。 开口却是抱怨。 “她一向如此，不必理她。” 对这林小花轻轻蹙了蹙眉，表情多有不耐，林小花反倒宽慰，“太子别和妹妹生气，妹妹只是性子直了些，没什么坏心思的，从前还在林家的时候，她就不太顾忌别人，好在有几个哥哥护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字里行间，都在说瑶光不懂事儿，仗着几个哥哥为非作歹。 瑶光坐在车内恨得牙痒痒。 想掀开帘子跟林小花对骂，就听见萧景迁的一句“嗯”。 瑶光睁大了眼睛，生气，但似乎又不仅仅是生气，一颗心脏仿佛被捏紧了，揉碎了，酸涩的，皱巴巴的，疼得她想落泪。 萧景迁上了马车，就见瑶光安静地靠坐在窗边，脑袋对着窗外，就是不回头看他，还有些奇怪。 还以为听了自己那些话，她会直接动手打人呢。 这是……转了性子了？ 抬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臂，瑶光将脑袋撇地更开了，萧景迁轻笑着将她的脸掰回来，“怎么了？气成这……” 看清她的脸，萧景迁一愣。 巴掌大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痛苦嘶吼，静悄悄的，无声哭泣，却比嘶吼痛哭更让他心疼。 “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林小花演戏，不该故意惹你吃醋，也不该生你的气，我该早点解释的，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萧景迁慌乱无措地将人搂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襟。 一下一下安抚地拍打她的后背。 “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别哭行吗？” “你哭的我心疼，心脏裂开似的疼。” 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手脚都有些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瑶光就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 小时候见她就时常被她气得心肝脾肺都疼，偏偏他还喜欢招惹，打小他就没见她哭过，有时候他觉得她就没长苦的那根筋。 一度他觉得，若谁能将她惹哭了，那当真是个有本事的。 却没想，这人会是自己。 他甚至顾不上去思考她为何哭，只一个劲儿道歉，该是自己错的不该是自己的错的都认了，只求着她能开心些，莫要再哭了。 瑶光埋在他胸口。 其实从他慌乱地哄自己开始，她就没再生气了，只是被他这么紧张兮兮的，弄得她要是就这么停下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鸵鸟似的埋在他胸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半晌，她都快昏昏欲睡了，萧景迁才小心地将她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捞出来，看她还红着眼眶，但好歹是没再流眼泪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件珍宝，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不哭了？” 瑶光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点了点头，闷闷道：“嗯。” “那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本来都快忘记了，萧景迁一说解释，她又想起了生气的原因，“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萧景迁还真一本正经解释了起来。 “刚才你被人叫走，林小花过来找我，我本来想直接打发的，但她突然靠近，靠近的时候，给我下了蛊虫。” 拿出一个小瓶子，白玉的瓶子里，黑色的蛊虫格外显眼。 蠕动着艰难地往瓶口的方向爬。 瑶光蹙了蹙眉，有些嫌弃地向后退了退。 “我当时就发现了这虫子，在它即将钻进我身体的时候放血取了出来，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我能够确定，当时我的意识很不对劲，神志不清，像是被操控了一样。” “并且对林小花产生很强的依赖感。” 瑶光眸光微动，“宁季同。” 萧景迁点头，“我也是这么怀疑的。” 当时的感觉和瑶光描述的宁季同的病情太过相似，也和云香水的情况很像，不同的是云香水需要长期使用，且会有明显的气味，但这蛊虫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一旦使用，就能一直被林小花操控。 “这东西和云香水都来自南疆，先后出现，且功效相近，我怀疑林小花和云香水的人都与西凉有关，所以我才将计就计，想要顺藤摸瓜。” 之前对林小花表现特殊，全都是做戏罢了。 “但你若是不喜，我就不这么做了。”反正他也挺恶心的。 “待会儿我就让钟黎将林小花捉了，严刑拷打，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462章 子母依 “算了。” 瑶光傲娇地转过头，“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自然还是大局为重。” 云香水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已经到了瓶颈。 若只是两国之间的争斗，大不了就是盯紧西凉的情况，但偏偏这其中又牵扯到了灵渊，不得不让人重视。 现在，林小花是唯一的突破口。 将她捉了，固然能找到些线索，但也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他们也不确定林小花到底知道多少，她要是知道的不多，钟黎的本事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做无用功。 “话说，你说这东西是南疆的？” 瑶光忽地想起一件事儿。 之前那云香水也是从南疆来的，可幕后之人却是西凉的，难不成南疆和西凉有勾结？ 真要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瑶光忽地坐直了身子，给远在前几之外的耶律寻如传了个通讯。 水镜中显出耶律寻如的模样，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上摞着厚厚的一摞折子，从折子里抬起头，重重舒了口气。 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有事？” “你很忙吗？” 瑶光迟疑着，从她身上冒出的无穷怨念，让她一时都不敢开口。 “我刚继位城主，忙点儿也是正常的。” “你继位城主了？！”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恭喜我的呢。” 自从耶律寻如的母亲死后，耶律寻如对自己父亲的恨意就达到了巅峰，虽然平时面上仍是装作乖顺女儿的模样，但心里早盘算着如何弄死他了。 当然，她父亲也一直在警惕她。 上次瑶光等人脱逃，带走了云雾莲，他就一直怀疑和她有关，只是一直没抓到把柄。 之后也是多次试探都已失败告终。 不久前，耶律寻如将他拉下马，喂了点儿药，现在还躺在床上，生不如死呢。 瑶光给她补了个真诚的恭喜，但耶律寻如似乎并不觉得真诚，直白问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直说吧，我还得去忙呢。” “我想问一下，南疆最近有没有哪座城和西凉走的很近？” 耶律寻如想了想，“明里暗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吧，毕竟南疆比较分散，每座城多少都要找些靠山的，其中是有几座和西凉关系不错。” 这范围就有点儿广了。 “那你知道云雾莲能做成一种可以迷惑人心智，使人产生依赖的毒物吗？”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出，耶律寻如严肃了神情。 “确实是有这么种毒药，名叫天香，是古籍上才有的秘药，但从未有人成功过。你也知道，云雾莲这么多年，也就培养出了那么一朵。” “那既然是秘药，都有谁知道？” “一般来说，没有人知道。” 瑶光抓住了这话中的重点，“一般来说？” 耶律寻如道：“现在有个不一般的情况，记载天香的古籍是我们城藏书阁里的镇阁之宝，不久前发生了盗窃，现场发现了灵渊的痕迹。” 瑶光和萧景迁对视一眼。 又是灵渊。 看来并非南疆和西凉勾结，而是灵渊盗取了南疆的至宝献给了西凉的某位大人物，研制出了天香之后，投放到了东陵国。 “那这蛊虫，你见过吗？” 耶律寻如盯着那蛊虫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这种蛊名叫子母依，一般有一只母虫和多个子虫，你手上的这个就是子虫，中了子虫的人，会对母虫产生极大的依赖，甚至完全失去自我，只听母虫的命令。” “不过这东西不太常见，因为很难炼制，即便是在南疆也是千金难求，你们哪儿来的？” 瑶光简单解释了一句：“有人给他用了这东西。” “行了，没什么要问的就切了吧，我还要忙着看公文呢。” 水镜一黑，再看不见耶律寻如的影子。 瑶光在她身上看见了愁光满面，心想着萧景迁将来登了基，大概率也会变成这样吧。 幸好自己是个破练武的。 “太子殿下，看起来您还挺值钱，这种千金难求的东西都给你用上了。”瑶光打趣道，萧景迁却是深思，“重点是，这么千金难求的东西，西凉的人为何会给林小花。” 看来林小花和西凉，关系匪浅。 需要再好好查查了。 之后的几日，林小花时常会邀请萧景迁。 碍于蛊虫做戏，萧景迁每次都会去，只是每次回来都黑着一张脸，然后好好给自己洗个澡，再抱着瑶光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瑶光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块儿巨大的皂角。 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甚至还能在他像个大狗狗一样抱上来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给手中的书册翻个页。 以至于某天，萧景迁没去见林小花，回来后直接抱上瑶光，瑶光都没啥太大的反应。 完全已经习惯了他如此亲昵的举动。 终于有一天，瑶光觉醒了。 深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就真要被他吃干抹净还不知反抗了，于是一大早，便赶紧溜到了铺子。 唐管事见她过来有些震惊，小心翼翼打探她是不是和太子殿下吵架了。 最近太子时常跟个陌生女子见面，京中都传遍了。 “唐管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懂礼貌，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乖巧小老头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爱操心的小老头。 就在这个时候，林小花从外面进来了。 高盛一眼就看见了，小声又怒气冲冲提醒瑶光，“小姐，太子殿下那位姘头过来了！” 被唐管事一掌拍在了他脑袋后面，“别胡说！” 高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也没走开，就站在瑶光身后，龇牙咧嘴，面色不善地对着林小花。 林小花没管她。 她如今风头正盛，又自以为有太子撑腰，又怎会将这小小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放在眼里？ 莫说他，便是瑶光，她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对着瑶光勾唇一笑，“早听闻妹妹这铺子是满京城最好的，今儿特意过来，请妹妹帮我挑一副头面，只管选最好的就是，账就记在东宫名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东宫的名号在这边招摇撞骗！”高盛不服，作势就要将人打出去。 林小花无辜地眨了眨眼，“哎呀，太子没跟妹妹说吗。我这初来京城，太子怕我没有钱财傍身，特意许我用东宫的银钱，还说他会帮我付的，妹妹不知道吗？” 第463章 不为名分 “你少在这边胡说八道，太子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我看你分明是想挑拨离间！”高盛气的不行，唐管事赶紧拉住了他。 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瑶光神态自若地看着林小花，“真不凑巧，我还真不知道呢。” 林小花并不意外。 “哎呀，我忘记了，这一上午太子都和我再一起，许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妹妹吧，不过他待会儿就过来了，倒是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瑶光咬了咬牙，明知是假，还是忍不住气闷。 懒得再和她多说，喊了孟娟过来。 “她要买东西，你陪着吧。” 不为别的，孟娟是整个铺子里脾气最好的，由她陪着，至少不用担心她会突然暴起打人。 孟娟是有些迟钝的，整日多是陪着自己奶奶，对京中的事情也不太了解，自然不认识林小花，便只当是一般客人。 “您要买些什么，我帮您挑吧？” “就要那块儿翡翠吧，太子殿下说了，翡翠富贵，最是衬我的肤色。记得挑块儿好的，不然太子看了，怕是要心疼我的。” 此话一出，便是迟钝如孟娟，也听出了不对。 蹙了蹙眉，看了眼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瑶光。 瑶光双拳攥紧，骨头摩擦，发出“噶拉拉”的声音。 林小花不但不怕，看着她生气，笑得愈发开心，凑到瑶光跟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瑶光，你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对我如此情有独钟吗？” 因为你下蛊。 因为你愚蠢，看不出他的是装的。 还能因为什么。 瑶光很想给她翻个白眼，但还是忍住了。 林小花以为她是气得很了，连话都不想说了，心中窃喜，笑得愈发张狂得意，脸上恶毒的笑几乎要藏不住了。 当然，她或许也没想过要藏。 “因为啊，我拿了你的玉佩，他以为当初救了他的那个人，是我。” 玉佩？ 瑶光恍然从久远的记忆中想起一件很小很小的，或许也算不上小的小事儿。 当初她和萧景迁初见，因为她帮了萧景迁，萧景迁为了表示感谢，送了她一块儿玉佩，后来那块儿玉佩好像被她随手仍在随身空间里了。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多年她也没想起来过，没想到竟然是被林小花拿走了吗？ “你为什么要偷走那块儿玉佩？” 瑶光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毕竟当时她应该还不知道萧景迁的身份吧。 林小花也不瞒她，“我当时只是觉得那玉佩成色好，想着有朝一日逃离林家，可以当了有个安身立命的法子，没想到这玉佩竟然是太子的，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啊。” “要是没有这块儿玉佩，我还没这么容易靠近太子殿下呢。” 从怀里掏出那块儿玉佩，玉是好玉，这么多年，依旧莹润漂亮。 只是拿在林小花手里，怎么都让瑶光心生不喜。 伸手去抢，林小花瞅准时机倒在了地上。 瑶光抢到了玉佩，疑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小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道焦急且熟悉的声音，“小花！” 萧景迁冲了进来，将小花扶了起来，担忧问道：“可有伤着？” 林小花摇了摇头，半依在他怀里，体贴道：“我没事。” 怯怯看了眼瑶光，“太子妃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她只是看我的玉佩好看想拿去看卡而已，是我自己没站稳，真的不是她的错。” 萧景迁蹙着眉看瑶光，视线扫过她手中的玉佩。 质问道：“你拿她玉佩做甚？” 瑶光总算知道林小花特意拿出这块儿玉佩是要做什么了，无非是想故意激怒自己，好在萧景迁面前演这场戏。 他们俩都演得这么努力，她自然也要配合。 故作恼怒，喊道：“这本来就是我的！” “这明明是我给小花的，何时成了你的？” 林小花拉住他的袖子，“殿下，妹妹或许是看最近您与我走得近，以为您是为了当初的恩情才对我这般好的，这才起了心思，想夺了玉佩冒领恩情。请您念在她年纪小，饶了她吧。” 说着又看向瑶光，温和一笑。 “没关系的，我不怪你。” 真是有够恶心人的，瑶光心想。 萧景迁怕她忍不住，摇着头说了句“我对你太失望了”，便带着林小花去了医馆。 高盛和孟娟安慰瑶光，瑶光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继续干活儿吧。” 便回了东宫。 她怕自己演不下去，被人看出端倪，还是趁早回东宫躲着吧，却不知她这模样落在高盛等人严重，就是她被太子殿下伤透了心，只想一个人独自疗伤。 何等坚强的女人啊。 …… 医馆内。 林小花本就是自己摔的，都没擦破皮，但萧景迁还是十分焦急地请大夫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林小花躺在病床上，看着为自己操劳担忧的萧景迁，满心甜蜜。 内心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得到他的目标。 “我已经问过大夫了，你伤得病重，稍微修养一下就好，我待会儿让侍卫送你回侯府吧。” 林小花点了点头，还在同他说让他不要责怪瑶光。 “妹妹她从小被宠坏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一向喜欢跟我抢东西，我也都习惯了。我知道她本性并不怪，只是有些骄纵罢了，今日之事，我相信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说的哪儿是瑶光，分明是她自己。 萧景迁心中骂她，面上却还要夸她良善。 林小花红这一张脸低下头，萧景迁又道：“瑶光要是有你半分心善就好了，像她这样的泼皮毒妇，我早就看不惯了，若不是我们刚刚成婚，此时休妻不好，我定要休了她，将你娶进门。” 心里连呸三声。 不是真心之言，神佛莫怪。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骗进门的，可不能因为个林小花生了嫌隙。 林小花听到前半句还很开心，再听后半句，心中不甘，却也只能故作大方，拉着萧景迁的手，仰着头看他。 “没关系的，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即便不为名分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萧景迁感动，激动，想抬手抱她。 林小花都做好了被拥抱的准备，就见萧景迁忽然放下了手，似是有些犹豫。 半晌之后才问出声。 “你和侯府大公子，你们……” 第464章 贴身玉佩 “我们什么都没有！”林小花急急道。 “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况且，自幼时初见，我心里就只有你。” 若瑶光在这儿，定是要狠狠翻上一个白眼。 她与萧景迁初遇，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奶娃娃，自己也才三岁，能生出什么喜欢。 萧景迁像是没意识到这一点，欣喜地看着她，“你对我的情谊我已知晓，此生我断不会负你。等我处理好了瑶光的事儿，我定会给你个名分，断不会让你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林小花这才露出个真心的笑来。 保住萧景迁的腰，埋首在他腰间，笑容幸福。 因此没能看见萧景迁脸上的嫌恶，再看身上的衣服，只觉着衣服要不得了。 没一会儿，他便将人拉开，柔情似水地看着她，又有些惋惜似的，道：“我还有公务要忙，恐怕不能陪你会侯府，你……” 林小花立刻贴心道：“没事的，我自己回去就好。公务要紧。” 萧景迁满意。 但还是道：“但我还是不太放心，这样，我让手底下的人陪着你回去吧，既然你不喜宁季同，等过段时间，我在外面给你安排个院子，省的你在侯府住的不舒服。” 这其实是不被主家认可的外室才有的待遇，但林小花深陷在萧景迁的深情之中，也自信于子母依的作用，只当他是为自己着想。 怕自己再侯府受委屈。 满心欢喜，抿着唇乖乖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从医馆出来，说是要去处理公务的萧景迁回了东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见瑶光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一棵老槐树，绿荫荫庇，她往常就爱搬把椅子坐在树下，闲时看看书，或者练会儿剑，如今却只是坐着，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萧景迁挑眉，走过去，挑起她的发梢，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具。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从小相识，林小花拿着那块儿玉佩去找你，你会相信她吗？” 头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立在自己身后的人。 说来算是他们运气好。 那次救下他之后，萧景迁便派了人守在她身边，之后又结识了她哥哥，再到北斗神宗，虽然不算青梅竹马，却也确实是互相伴着长起来的。 也因此，错认这种事儿不至于在他们之间发生。 但若是没有后面那些呢？ 若初见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他们大概真的会彻底成为陌生人吧。 即便自己随着大哥科举来到京城，即便他们仍会成为知己，但对她，大约不会有什么特殊。 这时林小花再拿着玉佩冒认，他会不会真的对林小花心怀感激，然后慢慢喜欢上她？ 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演戏。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难受，秀眉轻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哀伤。 落在萧景迁眼底，心疼地不行。 她或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深爱，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仅仅因为一种可能的猜测，便心慌不已。 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萧景迁扶住她的脑袋，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瑶光眼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换做以前，早将人推开了，还会一退三步远，奇怪惊恐地看着对方，这次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看着他，一动不动。 轻吻落在额头，微凉柔软的触感让她眼睫微颤。 心脏再一次不规律地律动起来，扑通扑通，仿佛那一吻没落在额头，直直落在了心尖。 瑶光吓得赶紧直起身，说句话都开始结巴了。 “你，你你你，你干嘛呢！” 羞红了一张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林间惊恐的小鹿，茫然又无措地望过来。 萧景迁喉结微动，慢慢溢出个笑来。 瑶光脸更红了，又羞又恼，“你笑什么！” 不满地略鼓起嘴，萧景迁怕将人逗狠了，敛了敛脸上的笑意，只是嘴角依旧轻轻上扬，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嘴上却是不饶人。 “说起那玉佩，我记得这玉佩我明明是交到你手上了吧，如今是怎么到了林小花的手里的？” 绕过椅子，走到瑶光身前。 身子下俯，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将瑶光整个人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下。 “嗯？” 语调上扬，带着莫名的威压，令人惊颤。 瑶光不敢看他，心虚地挪开了视线，被萧景迁捏着下巴转了过来，额头贴着额头，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让她的心脏再次跳的飞快。 “说话。” 声线压低，缱绻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不像是再质问，倒像是在调情。 要真是调情就好了。 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心虚。 敛下眸子，完全不敢看他，道：“我，我就是不小心弄丢了嘛……” “不小心？我看你分明就是没将我送你的东西放在心上吧？不然怎么丢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去找？” 顿了顿，又道：“林小花拿出玉佩之前，你不会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玉佩丢了吧？” 这玉佩是他出生时，父皇特意去山上请的保平安的如意玉，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一生没做过多少好事儿，怕折了自己儿子的寿数吧。 后来这块儿玉就被孝敬亲贴身带着了，是很重要的一块儿玉。 “哇，这么重要的玉，你就这么给我了？” 瑶光记得他当时确实说过是贴身带着的，但看他那一身的紫气冲天，想着是个富贵人家，也不缺这块儿玉，没想到还有这来源呢。 好像更罪过了怎么办？ 萧景迁稍稍向后退了些，看着她，悠悠道：“是啊，这么重要的玉，就被你给‘不小心’‘弄丢了’。” 瑶光：…… “我当时没注意……我错了，真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双手合十搓了搓手，萧景迁傲娇地“哼”了一声。 “那从今以后，这块玉你要贴身带着，不许摘下来。” 从林小花那儿抢了玉，这玉就一直在瑶光手上，她原本想着还给萧景迁的，听了这话立刻戴在了脖子上。 “保证不会再摘了！” 萧景迁这才满意了些。 下人搬了把椅子在瑶光身边，萧景迁坐下，与瑶光并排而坐，忽地道：“你之前问我，若是我们只见过那一面，林小花拿着玉佩来找我，我会不会相信，我想是会的。” 第465章 林小花入住东宫 瑶光刚躺在躺椅上，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脖子僵着不敢回头，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说什么呢？ 说幸好他们从小就认识？ 幸好这些没有发生？ 还是打趣他两句，笑骂他也学那话本子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想以身相许的桥段？ 可这些话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哑着嗓子，想扯出个笑来，都觉得艰难。 萧景迁并未看她，神色认真地看着天上浮云，声音很轻，却很珍重。 “多年不见，没有其他证据，有人拿了玉佩过来，我自然是会相信的，我也会给她良田黄金，锦衣玉食，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我不会娶她做太子妃。” “如果我们之后没有再见面，或许我会为了权势地位，迎娶贵族之女，而林小花，不会在我的选择之内。但只要我见到你，我就不会再娶他人。” 因为是她，所以他才会想娶。 和她是谁的妹妹，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关系。 只是因为是她。 因为是瑶光。 萧景迁转头，恰好瑶光也怔怔地回头看过来，他清浅地笑着，眼尾带笑，一双眸子却炽热地堪比融化的铁水。 烫得瑶光匆匆转回了头。 近乎告白的话语，慌了她的心，心底，隐秘的地方开出喜悦的种子，在这春日飘摇着摇曳嫩叶，努力向上生长。 他仍静静看着。 浮云，绿树，微风吹起她的秀发，仿佛能就这样看到天荒地老。 …… 那之后，林小花约了萧景迁好几次，外面的风言风语更甚，甚至不少人都认为林小花会成为太子侧妃。 更有人觉得，以太子殿下对她的特殊，或许会直接废了太子妃，将林小花封做太子妃。 然而林小花仍是不满。 因为萧景迁嘴上说着喜欢自己，但他每次面对自己，都十分规矩。 发乎情止乎礼。 暧昧了这么久，最多也不过拉拉手，连拥抱都只有鲜少的几次，更不必说多的了。 他总说是为了尊重她，可每每提及休妻，他总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要不是能感觉到他身上蛊虫的存在，她都要怀疑对方是假装的了。 最后也只能归咎于认为萧景迁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成亲之前不愿意占一点儿小便宜。 她既开心于这样的好的人即将成为自己的，但也不免因此感到憋屈。 不满足于眼下的情况，她决心改变。 这日，林小花再次约了萧景迁，萧景迁赶到她定下的包厢，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他眉梢轻挑，做出焦急的模样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宁季同将林小花压在了桌上，林小花挣扎间，将茶盏摔碎了好几个，宁季同恍若未闻，抓着林小花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 另一只手急切地去撕扯她的衣服，小狗一样埋在她的胸口去亲。 萧景迁一脚踹开了宁季同。 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在林小花的身上，也不看他，径自朝着宁季同而去。 揪着他的衣领压在墙上，一拳一拳狠狠砸下去。 他早就看宁季同不顺眼，之前他跟着摄政王给自己使了不少绊子，之后对瑶光也多是贬低嘲弄，现在得了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林小花还以为他是为自己生气，披着萧景迁的衣服，感受上面独属于萧景迁的气息，满足地笑了起来。 看他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去拦。 “殿下，殿下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急切地拉住萧景迁的胳臂，心机地故意露出洁白的肩膀，被萧景迁眼疾手快地拿衣服拢住，不泄露半点春色。 林小花哭诉的动作一顿，又低低啜泣起来。 “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林小花一下扑到了他怀里。 “我，我也不知道，他，他突然闯进来，对我……我，我明明已经跟他说过了，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但他不相信，还想强迫我和他在一起。” “殿下，我真的好怕……” 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萧景迁忍着厌恶，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还做出愤怒的模样，阴恻恻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盯着已经昏迷的宁季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林小花还记着自己柔弱小白花的设定，摇了摇头，“别，他，他毕竟帮过我，不想让他受伤，但我也不想再回侯府了。殿下，您能不能帮我？” “可别院还没准备好……” 萧景迁有些犹豫，林小花道：“我不想住在别院，我害怕，万一他再找上门怎么办？殿下，我能不能跟您回东宫？” 她长得清秀，又是专门练过的，知道哪个角度最好看，怎样哭最惹人怜爱。 眼尾挂着泪痕，楚楚可怜地看着萧景迁。 萧景迁没开口，林小花有些失落地低下眼睫，“您是不是担心太子妃不开心？” “我知道，我如今无名无分的，没资格进入东宫，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殿下，您就帮帮我吧，我保证我进了东宫不会再太子妃面前乱晃的，我会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绝不出去的。” 萧景迁不忍她如此自贬似的，蹙起眉愠怒道：“胡说什么呢。” “东宫还轮不到她来做主！你是我心悦之人，你想住哪里都好，哪里需要躲着她？该是她躲着你才是！” 林小花被带回了东宫。 安排在西侧的偏殿，是先前凤姣澜住着的。 原本她属意东侧的偏殿，但萧景迁不想她住瑶光住过的地方，哪怕现在已经不住那儿了，也不想叫她玷污了，便借口西侧风光更好。 林小花不知内情，还以为萧景迁为自己着想，欣喜于他的贴心。 “林小花住进了西侧偏殿？” 瑶光听下人来报，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知道宁季同身上多半也被下了子母依，今日突然“发疯”，定是林小花操控，她倒是能豁得出去。 轻嗤一声。 安总管宽慰道：“太子妃您别生气，太子对她肯定不是真心的，这么多年咱家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喜欢谁不喜欢谁咱家看的最是清楚。” “定是那个林小花故意勾引，太子殿下心里最在意的总归还是您。况且她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东西，您可是太子费尽心思求娶的太子妃，这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您可莫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啊。” 第466章 大闹偏殿 安总管不知道萧景迁和林小花是做戏的，心里暗骂自家主子不检点。 林小花进来的时候他瞧过，一张尖酸刻薄的虚伪面庞，那儿比得上他家太子妃高贵明艳，真是细粮吃多了，那样的糟糠也能吞得下去。 他怕惹急了太子妃不要他家太子，赶紧哄着。 瑶光说生气还是有些的。 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带着别的女人登堂入室，哪怕是假的，这股火气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 猛地站起身，“他们在哪儿，带我过去！” 安总管立刻道：“我带您过去。” 安总管深觉这种时候，太子妃身为正室自然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她头上，于是格外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西面偏殿，萧景迁陪着笑看林小花装点屋子。 这屋子许久无人居住，好些家具都是新搬进来的，太子府里的东西，没有不值钱的，林小花还是不满，一会儿说这边太空，一会儿说东西不够大。 没一会儿就将整间屋子填满了金银玉宝，看着倒像是哪家的暴发户。 反正萧景迁是满脸嫌弃。 “殿下，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看，若是你不喜欢，要不还是让人撤了吧？我和你在一起，本来也不是冲的这些金银外物。” 要是在索要钱财之前说这句话，萧景迁……也是不信的。 “没事，你喜欢只管让人到府库去拿便是，我的就是你的，不必与我客气。” 林小花抿唇轻笑，幸福道：“殿下对我真好。” 咬了咬下唇，就要靠上去，瑶光冲了进来。 萧景迁悄悄后退了半步，有些庆幸，面上却是不耐地看着瑶光，“你来做什么？” 林小花害怕地躲到了萧景迁的身后，怯怯喊了声“殿下”。 “殿下也是你叫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给宁季同当妾室都嫌低贱的东西，竟然干堂而皇之进东宫，你也配！” 一把将林小花揪了出来。 “啊——”林小花惊呼一声，瑶光抬手一甩，将人摔在了地上，萧景迁赶紧去拦，但瑶光过分泼辣，他没能拦住。 眼见着她抄起桌上的茶盏就往她身上砸。 得亏是杯子里没有水，否则非得烫掉她一层皮不可。 但也足够吓人了。 杯子摔在地上，溅起碎片，林小花蜷缩起身子，萧景迁心疼地拉住瑶光的手，“你做什么！给我住手！” “怎么，你心疼了？你因为一个外面的女人要对我动手吗？别忘了，谁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猛地一推，将人推得退后两步。 “殿下！”林小花担忧喊道，“瑶光，你要做什么只管对我来，别对太子殿下动手！” 瑶光嗤笑一声，“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既然是你要求的，我就成全了你！” 将剩下两个茶杯也毫不留情地砸下，她都准备收手了，安总管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将桌子上摆着的花瓶递了过来。 “太子妃，这儿还有呢。” 瑶光嘴角一抽，好像不太好收场了…… 好在萧景迁过来解围。 夺过花瓶，狠狠瞪了眼安总管，“你闹什么！还不快将太子妃带回去！” 安总管心里直骂太子殿下渣男，也怕太子真的恼了太子妃，总算是上前劝着太子妃回去，“太子妃，来日方长，总归这人就在东宫，您以后想做什么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瑶光：…… 林小花闻言瑟缩了一下，想着自己今后在东宫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但同时也是欣喜的。 之前她多少还有些怀疑萧景迁对自己的态度，觉得他只是演戏，现在看瑶光这般生气，倒是让她放下了怀疑。 瑶光走后，林小花就害怕地抽泣。 萧景迁赶忙安慰，一边痛骂瑶光不识大体，让他丢了人。 林小花心里开心，又故作大方地劝他莫要和太子妃生气，将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萧景迁：“还是你贴心。” 互相腻歪了好一阵儿，林小花又劝着他去哄哄太子妃，萧景迁自然是不肯的，在林小花的再三劝说下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一路冷着脸进了主殿，连着摔了好几个杯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将宫女太监吓得不行。 太子与太子妃素来恩爱，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着太子这样与太子妃生气。 他们却不知，殿内，萧景迁险些给瑶光跪下。 将瑶光搂在怀里，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脸侧，“对不起，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就是做戏给旁人看的，不是有意冲着你发火。” “而且我摔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你最喜欢的那对儿杯子呢。” 微微后退了些，指着地上的碎片给她看。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她的夸奖。 嗯，像是一只大狗狗。 瑶光憋不住笑了，“殿下，得亏这是关上门，否则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怕是明日您这惧内的名号就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惧内就惧内，我有媳妇儿，惧内怎么了？他们那是没媳妇儿嫉妒我呢！” 微微仰着脑袋，别说，还真有傲娇那味儿了。 瑶光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听说林小花入住东宫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大方的人，十足十的小心眼儿，尤其对自己的东西，但萧景迁给了自己太多的安全感，所以她愿意配合他演戏。 因为他无时无刻都在用行动和言语告诉自己，那真的就只是演戏罢了。 就好像现在。 明知是装的，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向自己解释，他为何将林小花带回来。 “这次真的是意外，是不得已的，我保证，等查到幕后黑手，我一定立马把她踹出去。” “不，到时候我就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对没有二话。” 抬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耳侧，心疼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会让她尽量在偏殿待着，你不喜欢她，就别往偏殿过去，眼不见为净。” 自上次近乎告白之后，他对她，就愈发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瑶光很聪明，但在感情这件事情上，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他若是继续不说，鬼知道这木头哪年能开窍。 “我知道了。”瑶光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这边还算好哄，这消息传到她三个哥哥耳朵里，当天就将萧景迁约到了林天佑的府上。 第467章 切磋 萧景迁是下朝之后直接被林天佑和林天赐“绑”回将军府的，瑶光得了消息，便紧赶着往将军府而去。 “瑶瑶怎么过来了？是来探望二哥吗？二哥和大哥正商量事儿呢，三哥陪你好不好？”瑶光刚下了车，林天许就走了出来。 笑着拉过瑶光的手。 瑶光焦急地往里瞧，“三哥，太子是不是在这儿？” 林天许耸了耸肩，无辜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找他啊？” 瑶光点了点头，林天许便不满道：“找他做什么，说不定他现在正在跟哪个女人鬼混呢，这种人要他做什么，还不如和离算了，三哥再给你找个好的。” “三哥，你误会了，他跟林小花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天许不赞同地看着她，抬手去探她脑袋上的温度，“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他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帮他说话呢。” 瑶光无语。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见林天许仍是不信，瑶光也顾不上他，提着裙子就往里闯，林天许赶紧跟上，“诶诶，大哥他们谈事儿呢，你进去不好，瑶瑶乖，别进去好不好？” 他想拦着，又怕伤着瑶光，与其说是拦，不如说是哄。 到了也没能拦住她，越过大堂，进了后院儿，正瞧见林天佑薅着萧景迁的衣领子，双目圆瞪，沙包大的拳头顿在半空。 林天赐就站在边上，作壁上观，一点儿没有插手的意思。 瑶光赶紧冲上前，“住手！” 拉开林天佑攥着萧景迁的手，将萧景迁挡在身后，“二哥，你们误会了。” “瑶瑶，让开，这种人，不打不行，等把他打残了，大不了二哥再给你找个好的，虽然地位比不上他，但好歹人老实，一心一意，咱家也不缺钱，只要找个真心待你的就成。” 瑶光：……不愧是兄弟俩，这就开始准备给自己相看未来夫婿了。 “不行！我不许！” 头先萧景迁险些被打也没这般激动，听到他撺掇着两人和离，一下便忍不住了，拉过瑶光的手，宣誓自己的主权。 林天佑都要被气笑了。 “你凭什么不许！你都敢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来，我自然也可以给我妹妹另找个更好的！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两人幼稚地吵了半天，那边林天赐看着林天许，“你怎么让她进来了？不是让你拦着的吗？” 林天许无奈摊手。 “我倒是想拦，我也得拦得住啊。” 林天赐没说话，但那眼神好像在说“废物”。 林天许：……你咋不来呢！换了你，你一样拦不住！ “好了，你们别吵了！”瑶光大喊一声，“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你们误会了。” 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林天佑看了眼林天赐。 他可是家里的主心骨。 林天赐思索了片刻，看向萧景迁，“你确定和林小花没有别的关系？” “我对天发誓，我此生只爱瑶光，对旁人绝无半点私情，若我将来有负瑶光，便叫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天边雷鸣滚滚，表示誓言已成。 这在修真界，已经是十分重的誓言了，但林天赐不是修真界的人，对此并不了解，只尽自己所能要求个保障。 “你现在写封诏书，将来登基，只能瑶光为后，若你将来有负瑶光，便放她离去，从此婚嫁自由，不得干涉。” 他是太子，林天赐不敢求他后宫只有瑶光一人，只愿能为瑶光求得个自由身。 若她以后过得不开心了，也不必一辈子困在深宫园囿。 他并不知道，“放她离去”这四个字对萧景迁而言，有多重。 “好。” 林天佑拿来纸张，一纸诏书写下，从此后，萧景迁不敢让瑶光难过分毫，即便在深宫内庭，也叫她幸福安康。 这张诏书，直到死亡，都没能用上。 林天赐将诏书收好，脸色转好，瑶光松了口气，“那现在没事儿了吧？我们就先走了？” 拉着萧景迁想走，林天佑却拦住了她。 笑眯眯地搭上萧景迁的肩膀，“别急啊，我从前在军中的时候就听说太子殿下文武双全，一直想领教殿下的武功，今日正好得空，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和臣切磋切磋？” “这就不用了吧……” 一看二哥就不怀好意，瑶光刚开口，林天许就拉住了她的手，“哎呀，不过是切磋而已，太子殿下没那么小气的哦？”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了，二哥回京之后没人练手，手痒得很，他们这种糙人，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咱也不懂，就看着就好。” 换了平时，他敢说林天佑是糙人，早被林天佑一脚踹飞出去了，也就是今日，比起他，林天佑更想揍萧景迁。 自然没工夫管林天许。 瑶光仍是担心，只得求助似的看向林天赐。 林天赐刚将诏书妥帖收好，也跟着附和，“放心吧，这儿我看着呢，不会让天佑乱来的，你和天许去花园里玩儿吧。” “是啊是啊，瑶瑶你还是第一次来二哥这院子吧？我带你去瞧瞧，这院子里的不少东西还是我帮着布置呢，二哥那个糙汉，审美一点儿都不行……” 拉着瑶光就往花园而去。 瑶光还想回头去瞧，林天赐微微侧了一步，正挡住了门的方向。 只能看见两道身影在他身后碰撞，气氛胶着。 一下，又被林天许掰着脑袋扭过脸儿去看两边的花卉，再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心想着事情都说清楚了，又有大哥看着，应该没事儿的吧。 应该……？ 林天佑是个武官，对家里的摆设唯一在意的就是后院那比武台子，和两边列着的兵器，都是个顶个的锋利好用。 至于旁的，他并不怎么在意。 林天许一次过来玩儿，嫌弃地对着那些东西指指点点，被林天佑一脚踹了出去，次日，林天许就带了好几个下人过来，用他经商多年的审美好好布置了一番。 被林天佑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林天许道：“这你就不懂了，京中那些姑娘都最看排场了，你往后要娶媳妇儿，结果人进来一看啥都没有，谁愿意跟你啊。” 林天许为了自家二哥这婚事，可是操碎了心，林天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后花园也是林天许命人造的，景致那叫一个不错。 只可惜瑶光身居此间，却无心观赏。 第468章 色诱 “三哥，二哥不会真的打他吧？” 林天许差人搬了桌椅放在溪边，桌子上摆着的是一些当季的水果，林天许剥了颗枇杷递给瑶光，自己跟着尝了个，酸得皱紧了眉头。 “嘶——二哥哪儿买的这么算的枇杷，这怎么吃嘛，过得可真够糙的。瑶瑶，赶明儿你上我那儿，三哥刚叫人送了新鲜的樱桃过来，酸甜爽口，可好吃了。” 想了想又道，“算了，我待会儿直接命人给你带去，你拿到东宫慢慢吃，不够再来三哥这儿取。” 东宫是京中权势之中，但论起富有和享受，确实比不上身为首富的林天许。 又剥了个枇杷放到嘴里，林天许才想起瑶光方才的问题。 心大道：“放心吧，二哥心里有数的，肯定不会把人打死的。” 瑶光：……三哥，你这要求好低啊。 瑶光一脸的无语，林天许见了忽地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压在桌子上，好奇又八卦地看着瑶光，“你怎么对太子那么在意啊？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眼底闪过锋芒。 瑶光一顿，“怎么可能，我只是怕他受伤了，二哥会被治罪。” 林天许挑了挑眉。 他经商数年，打小就看惯了人情冷暖，对人的情绪最是了解。 只看她的反应，就能猜到她多半是沦陷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或者，还不愿意承认。 叹了口气，自家的小白菜到底还是被人拱走了啊。 瑶光用余光悄悄看了眼重新躺回去的林天许，“三哥，你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只是烦心家里的小猫这段时间老往外跑，都不亲我了。” “三哥养猫了？” 瑶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林天许但笑不语。 …… 从将军府用了晚膳回东宫。 这段时间为了在林小花面前演戏，萧景迁都是宿在书房，力图做出一种自己和瑶光关系不好的假象。 虽然晚上还是会翻窗进瑶光房里，还死皮赖脸往她床上挤。 十次总有两三次是能成功的吧。 多数时候还是会被踹下床的。 但今晚，他去书房拿了样东西，就堂而皇之进了瑶光的屋子，瑶光已经收拾收拾准备歇下了，看见他进来惊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演戏了？” 萧景迁上前两步保住了瑶光，瑶光刚要将人推开，就听萧景迁委委屈屈地喊了声：“疼……” 推人的手一顿。 “那儿疼？” “后背，还有肚子，被二哥打得好疼。” 瑶光觉得他是在使苦肉计，“二哥武功这么好吗，你都没打过？” 话虽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二哥性子莽撞，真伤着了他也说不定。 耳畔就传来萧景迁憋屈的声音，“我，没敢还手。” “噗”，瑶光忍不住笑了出来，萧景迁也不觉得被嘲笑有什么丢人的，反倒是愈发委屈地往她怀里蹭了蹭，口中一个劲儿喊着“好疼”。 “那怎么办？” “你帮你上药吧。”萧景迁掏出一瓶药膏，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会儿卖惨顺便占点儿小便宜呢。 瑶光没发觉不对。 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的，涂个药膏而已，有什么关系。 而且后背确实不怎么好涂药。 只是她没想过，对于两个对互相的心思都不怎么清白的人而言，面对面涂药该有多么暧昧。 接过药膏，“行，你躺下吧，我帮你涂药。” “等一下，我先洗个澡。” 瑶光知道他有些洁癖，而且涂了药再洗，药膏就白涂了。 乖乖坐在床上等着他洗澡，等的时候没啥感觉，看他披着一件宽松里衣出来，热血一下子涌到了脑子。 袍子松松垮垮挤了个带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紧实漂亮的腹肌清晰可见，漂亮的胸肌轮廓和上面凸起的一点红梅，让她想起了不久前早上的一眼春色。 明明已经被丢得干净，这会儿又想起了当时熟悉的手感。 脸颊烧得厉害，觉得自己已经快冒烟了。 晶莹的水珠顺着脖颈划过胸膛，瑶光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你，你先趴下吧，我帮你涂后背。” 萧景迁唇角轻勾，很满意她这个反应。 不枉自己故意系得松松垮垮过来色诱了。 将袍子褪至腰间，趴在床上，结实有力的背肌隆起，宽肩窄腰，劲瘦有力的腰肢仿佛潜藏无穷的力量。 瑶光捂了捂胸口，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他的伤口上。 二哥还算是手下留情了，那点儿伤算不上重，只是有点儿青紫罢了，寻常人不过一周就好了，更不必说萧景迁这样的修真之人。 便是不必涂药，怕是明日就能好了个七八分。 可瑶光这会儿脑子断了根弦，哪儿还能想得到这些，心中默念清心诀，?了一指药膏抹在伤处，冰冷的药膏随着手指滑动，所到之处燃起熊熊欲火。 好容易涂好了背面，到了正面更是折磨。 瑶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羞得完全不敢抬头，因此他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萧景迁，看向她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吞吃殆尽一般。 “好了。” 瑶光松了口气似的将药合拢，刚放到床边，手被攥住。 “怎么了？” 萧景迁看着她，眼中带着尚未褪去的欲色，又带着点儿哀求，楚楚可怜道：“我伤口疼，挪不了，我今天睡床好不好？” “那我睡软榻吧。” 反正今晚他们是不能一块儿睡的，免得男色当前，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萧景迁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幽怨地抿了抿唇，看瑶光果真要去柜子处拿被子去睡软榻，手上一个用力，将瑶光拽到了床上，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干嘛！” 瞪着萧景迁，脸上带着慌乱，并不让人觉得害怕，反倒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挠过心尖，叫他心头都跟着颤了颤。 眸中欲色更重，他却不敢真的做什么。 只能小声哀求，“跟我一起睡床，好不好？” 怕她拒绝，又补了一句，“我伤口疼，抱着你就不疼了。” 瑶光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看了眼自己被压的死死的双手，以及被他双腿压着的双腿，微微挣了挣，“你这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明明比她还生龙活虎好不好！ 第469章 面子哪有媳妇重要 萧景迁顿了顿。 “乖乖睡软榻去。” 瑶光拍了拍萧景迁的“狗头”。 她以为他被揭穿了，肯定就会下去了，没想到这人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明明以前还是个傲娇小可爱，突然变成了粘人小年糕。 还是不讲理的那种。 身子一沉，压在了瑶光身上，靠着全身的力量将瑶光死死压在身下，耍赖道：“我疼！挪不了了！” 瑶光：……你脸呢！ 但她又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况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欢，让她其实也是想和他一起睡的，而且他们本就是夫妻，夫妻睡一张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 “喂，你要睡床就睡床，但能不能别压着我？你这么大块头，我快被你给压死了！” 萧景迁听她没再赶自己，心下一喜。 很好说话地翻了个身。 瑶光刚松了口气，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紧接着，身下硬邦邦的木头，变成了硬邦邦，且暖呼呼的萧景迁。 “那你压着我，我不怕被压着。” 喜滋滋地笑着，让瑶光很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比如……狗？ 她不知道，是白天两位哥哥撺掇的他俩和离，让他产生了危机感，再加上那张诏书，他是真怕自己还没来得及让瑶光喜欢自己，她哥就先拿着那张诏书让自己跟她和离了。 那可不行。 于是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快将瑶光拐到手。 为此，他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色诱也不在话下。 面子有什么打紧的，能有媳妇儿重要吗？！ “你别闹了，快放我下去！”瑶光实在不太习惯枕着个人，尤其这人目前还是半裸的，炽热的上半身只隔着她薄薄的衣服散发灼热的热度，叫瑶光又羞又臊。 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就感觉萧景迁身子一僵，臂膀搂紧她的腰肢，声音蓦地沙哑，“别动！” 起初，瑶光还没反应过来，轻轻挣动两下后，小腹好似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硬硬的，热热的，像是一根棍子…… 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怒瞪着萧景迁，咬着牙骂出一句：“流氓！” 萧景迁反倒是低低地笑了起来，“我可提醒过你的，别乱动了，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能继续做柳下惠。” 瑶光鼓了鼓腮帮子，想骂些什么，但小腹被威胁着，实在不敢开口。 最后只得气呼呼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人。 本以为她会不喜欢睡不着，却没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倒是萧景迁，顶着下半身的胀痛，睁着眼睛冷静了许久才渐渐生了睡意。 蹭了蹭怀中人的发顶，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 之后，萧景迁都宿在瑶光处。 死皮赖脸的，瑶光看着都烦，久而久之倒是也习惯了。 只是在外人看来，是萧景迁迫于瑶光三个哥哥的压力，才不得不为了讨好瑶光，和瑶光睡在一间屋子里。 林小花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萧景迁面前总是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柔柔弱弱说着“没关系”，“我知道天赐哥他们不简单，你忌惮他们我能理解的”。 事后却找到了瑶光。 “瑶光，我真是小看你了，自己抓不住男人就让自己的哥哥帮忙，你以为太子殿下真的回心转意了？不过是忌惮你哥哥们的权势才迫不得已演戏罢了。” 瑶光站起身，嗤笑道：“那又如何？你别忘了，你的喜欢是从我这儿偷来的，要不是太子以为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以为就凭你，能进东宫？怕不是刚靠近太子殿下就要被踹出去了！” “那也是我有本事！” 林小花很是得意，“你有本事就去跟太子殿下揭穿我啊，看殿下是信你还是信我！” 瑶光咬着牙，像是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林小花愈发得意，“瑶光，你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靠着哥哥们才能得到的宠爱能撑多久！” 出了主殿，林小花便找到了萧景迁。 萧景迁正在书房办公，林小花自知书房都是些机密，乖巧地没有进去。 若是叫她知道瑶光可以随意出入，怕是又要闹了。 “怎么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到这儿来找我了？”萧景迁从书房出来，温柔问道。 林小花红着一双眼，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刚从太子妃那儿请安过来，有些想你了，就过来瞧瞧。” 什么请安，怕又是去招惹瑶光了吧。 看着她一双红眸，担忧问道：“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我去找她！” 迈步欲走，被林小花拉住了胳臂，“别，别去，是我不好，我知道我没有太子妃那般好命，有三个哥哥护着，她看不上我也是应当的。” 听着，好像瑶光借着三位哥哥的权势打压了她。 萧景迁想着，若真是如此倒好了。 不过按照瑶光的性子，她怕是懒得仗势欺人的，直接动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同时在心里惋惜，怎么她就没直接动手呢。 “让你受委屈了。但林天赐和林天佑权势太大，我还未登基，一时还动他们不得，你受苦了。” 林小花看他还不愿意动林家那几个兄弟，气得不行。 在此催动子母依，萧景迁感觉到怀中的蛊虫躁动地愈发厉害，眸底闪过暗芒，却是依旧温和地看着林小花，愈发的深情款款。 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似的。 林小花不由得看痴了，也安心不少。 善解人意道：“我明白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有些东西还在侯府，想过去拿，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有什么东西让下人去拿就好，侯府乱糟糟的，怕你去了受欺负。” 林小花红着脸，道：“是一些贴身的东西，下人怕是找不到，你陪我去好不好？” 晃了晃他的衣袖，萧景迁只能暂且答应。 只是到了临行前，突然表示自己有公务要忙，只让下人陪同前往，指了小德子过去，安总管却是主动上前。 “殿下，我去吧？” 萧景迁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自打林小花进了东宫，他对她可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会儿主动提出要去，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行，那就你去吧。” 第470章 宁季同暴毙 安总管咧嘴一笑，“殿下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林姑娘的。” “林姑娘，请吧？” 安总管比了个请的手势，林小花害怕地看向萧景迁，“殿下，我不想让他陪我去，能否换一个人？” 她这段时间住在东宫，表面看着风光，但过得实在算不上好。 底下的宫人太监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做什么，但明里暗里都是嫌弃，骂她是个不要脸的，还未出阁就和男人不清不楚。 之前是永宁侯府大公子，现在是太子殿下。 说不定是早就被玩儿烂了，还担心他们太子殿下是被骗了，她怕不是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林小花的蛊虫稀有，自然是不愿用在这些下人身上的，至于天香，她倒是还有些，但萧景迁最近正严查呢，她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用。 只能忍了下来，时不时同萧景迁诉诉苦。 萧景迁也给她换了好几批宫人，结果都一样，让她不禁怀疑瑶光究竟给他们使了什么妖邪手段，让他们对她这般推崇。 否则也不会这么看不上自己了。 哪怕这东宫萧景迁做主，也拦不住这些下人的嘴脸。 而在这些人里，厌恶最明显的当属安总管。 作为太子身边的红人，林小花是想过要拉拢对方的，但他实在油盐不进，虽然每回见着自己都是笑眯眯的，但他分明就是个笑面虎。 又是笑着，又是明晃晃的嫌弃。 这会儿突然提出要陪自己前往永宁侯府，林小花直觉他没安什么好心，同萧景迁撒娇想换个人。 虽然换个人也未必有多好。 萧景迁却道：“安总管是打小跟着我的，最是细心。外面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有他陪着，侯府的人不敢为难你。” 林小花听到后半句，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好再拒绝了。 又想着若他真敢为难自己，正好自己可以事后再萧景迁那边卖卖惨，若是能将他换下去，换了自己的人顶上，届时自己在萧景迁这儿的地位不就愈发稳固了？ “那便麻烦安总管了。” 安总管笑着将林小花请上了马车，回头看了眼瑶光的方向，使了个眼神，像是在说：太子妃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林小花好过的！ 萧景迁悄悄挪了脑袋，没眼看。 这种小眼神，能不能躲着点儿自己！ 他还得装作没看见！ …… 林小花去拿东西，一直到了下午都没回来。 傍晚的时候，侯府传来消息，说是宁季同暴毙，瑶光和萧景迁连忙赶去，路上才听来报的侍卫说了事情的经过。 宁季同病后，府内人人避着，唯有林小花愿意照顾，为了方便，林小花就住在了宁季同院子里。 不过不是一间屋子。 她去拿东西，刚进了宁季同院子，就被宁季同发现了，抓着质问她是不是要离自己而去，听了肯定答案受不了，执意不肯她离去。 后面竟是要强占了她。 安总管吓了一跳，忙上去阻止。 也是宁季同身子脆，林小花就那么慌忙一推，他大头朝下，脑袋开了瓢，大夫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到了侯府，安总管在门外候着，萧景迁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总管也被吓到了，“奴才也不知道，当时情况太乱了。” “林小花呢。” “在院子里。”顿了顿，道：“侯夫人也在。” “贱人！害死我儿子，我今天要你偿命！”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侯夫人的怒骂。 院子里，林小花被左右两个家丁压在地上，侯夫人的手上拿着个藤条往她身上抽，鲜血浸透了后背，她倒在地上，已经昏死了过去。 侯夫人还不依不饶，苏曼吟赶紧拉着。 她是向着瑶光的，来前儿安总管字里行间也都暗示的她东宫如今还是太子妃做主，林小花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从前她在府上，和苏曼吟也多有不对付，苏曼吟对她也不甚喜欢。 死了也就死了。 但唯独不能死在侯府，也不能是被侯夫人打死。 依着她打两下昏死过去也就得了，再打下去可就麻烦了，“夫人，我知道您心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儿咱还是交给衙门处理吧？” “滚开！她杀了我儿子，我还动不了她吗？！” 一把推开苏曼吟，丫鬟赶紧扶住了她。 侯夫人挥起鞭子就要再打，萧景迁喊道：“住手！” 快步上前，挡着侯夫人，侯夫人害怕了一瞬，想起自己的儿子，又红了眼眶，怒视回来，“太子这是要包庇真凶吗？！” “宁季同先要侮辱她，林小花不过是自卫罢了，你若真是要怪，也该怪你九泉之下的儿子。” 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萧景迁！你果然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颠倒是非黑白，你还有没有人性！” 又扭头去指瑶光，“你个废物！连个男人都管不住，由着他在你面前偷腥，现在人家都爬到你头上害死了你哥哥，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个孬种！废物！” 萧景迁微微蹙眉，身上气压低了些。 神色不耐，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颜色，“将林小花带走。” “不行！你们不能带她走！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她给我儿子偿命！”侯夫人拦在萧景迁的身前，张着双臂，像是护犊子的母鸡。 萧景迁脸色愈发难看，风雨欲来一般。 苏曼吟赶紧指挥下人道：“夫人发疯了，赶紧将她拉下去！” “夫人，得罪了。” 侯夫人被两个家丁压着，疯狂挣扎起来，“你们做什么！给我放手！放开我！我可是侯夫人，你们敢动我！” 任凭她如何说话，萧景迁到底还是带着林小花走了。 路过瑶光的时候，两人使了个眼色，瑶光轻轻点了点头。 “太子妃不跟着一块儿走吗？” 苏曼吟上前，瑶光摇了摇头，道：“我想先见见大公子的尸体。” “好，我这就给您安排……” 她的话还没说完，侯夫人已经挣开了下人的束缚，猛地扑上前，拉住了瑶光的手，“瑶瑶，我知道你还是惦记着你兄长的，现在你兄长死不瞑目，你可以定要给他报仇啊。” 第471章 左右摇摆的苏曼吟 眼神哀切，全没有先前痛骂瑶光的狠劲儿。 苏曼吟怕她又要闹腾，悄悄让下人去将永宁侯喊来。 自打林小花入了府，永宁侯对自己这位从前最满意的大儿子是越看越不顺眼，后面他重病，更是当做没这个人。 许是他病得重，永宁侯已经默认他活不了多久了，哪怕今日听说宁季同突然暴毙，瞬间的惊讶之后，也就淡然了，甚至都没想过亲自来瞧，就叫了苏曼吟过来处理。 说的话也是：“别让她娘闹得太过。” 全程并未过问一句宁季同是如何暴毙的，好似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并不打紧。 转头，便又沉入了温柔乡中，和新来的小妾闹得欢快。 直到下人来喊，也是不耐地挥手让人别来打扰，还是搬出了太子和太子妃，他这才正了正色，收拾了衣装匆匆赶来。 到了院子，就见侯夫人拉着瑶光的手，身子半蹲，几乎是要跪下去，仰着头看瑶光，眼神闪烁着泪光。 “季同可是你亲哥哥啊，他现在被林小花那个贱人害死，你可不能置身之外啊，你一定要替她报仇啊！” “那您想我怎么做呢？” 侯夫人眼中闪过浓重杀意，“这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她剥皮抽筋，永世不得超生！” “瑶光。” 永宁侯出声，侯夫人像是见着了主心骨，跑到永宁侯的面前，哭喊道：“老爷，季同被林小花害死，您可要替他做主啊……” 永宁侯只觉得烦躁，但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看向瑶光，“我听说林小花最近和太子走得近，都爬到你头上去了？” 瑶光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似是伤心痛苦。 “是。” 永宁侯失望，“你是太子妃，林小花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也能爬到你头上去？！” 说着，又好似施舍一般，“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林小花害死了宁季同，合该偿命，你去跟太子殿下说，让他交出林小花，我们便既往不咎，这对你也是少了个威胁。” 既能让侯夫人消气，又能让瑶光继续坐稳太子妃的位子。 对永宁侯而言，是一箭双雕。 瑶光嗤嘲，他倒是想得好，让自己当出头鸟，成了他就坐享其成，不成，伤的也是自己，与他无关。 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贝齿轻咬下唇，红唇泛起白色，眼眶溢出点儿清泪，看着分外可怜。 “太子殿下如今对林小花格外不同，我虽然还顶着太子妃的名头，但太子对我……就算我去说，太子也不会答应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连个林小花都斗不过！我还要你做什么！”侯夫人破口大骂，永宁侯也是满眼失望地看着她。 苏曼吟瞧着瑶光，眼中思虑万千。 想了想，轻声去哄永宁侯，“兄长，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太子或许正是新鲜的时候，不如先暂时搁置，等他这新鲜劲儿过了，区区一个林小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永宁侯稍稍冷静了些。 觉得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再清楚不过。 就算外面有再多红粉知己又如何？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只要瑶光还是太子妃就好。 这么一想就松了口气，叮嘱瑶光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盯紧了太子，你好不容易当上的太子妃，可别被人踩了下去。” 瑶光心想，她这太子妃当得还确实蛮容易的。 嘴上应道：“知道了。” 侯夫人看他要轻拿轻放，自然不依，可刚开了口，就被永宁侯给斥责了回去，“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要不是你没将儿子教好，怎么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儿？” “自己回去面壁思过去，季同的丧礼，由曼吟操办。” 侯夫人惊讶。 苏曼吟虽然操办家里的大小事务，但对外人都是侯夫人接待，可若是教苏曼吟来操持丧礼，岂不是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是苏曼吟说了算的？ 一时也顾不上处决林小花的事儿，拉着永宁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苏曼吟得意一笑。 走到瑶光跟前，“太子妃，今日家里闹腾，这尸体也没什么好看的，您也不是专门的仵作，便是看了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我还是直接送您出去吧。” 她话语尊重，一口一个“您”，语气却比从前冷淡不少。 甚至带这些幸灾乐祸。 瑶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苏曼吟莫名有些心慌，但想起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如今她在太子那边可没什么地位了，太子满心都是林小花，区区瑶光，她也不必害怕。 这般想着，又松了口气，瑶光轻笑一声，倒也没有硬要去看尸体，道：“那就劳烦苏夫人了。” 她姿态柔和，让苏曼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认为她就是被太子厌弃，才不敢再猖狂了。 将人送到门口，苏曼吟就要往回走，瑶光喊住了她，“苏夫人近来和侯夫人关系如何？” 苏曼吟转身，不解她此话用意。 囫囵着答道：“侯夫人乃是正妻，我这种人，哪儿够格和她攀谈我们交情啊。” 瑶光勾唇一笑，“也是，正妻到底是不同的。苏夫人又没入府，算来也不是侯府的人，这妾室想越过正妻尚且不易，苏夫人纵得了父亲的厚爱，也到底无名无分罢了。” 苏曼吟脸上的笑淡了些，心思惴惴。 她好似在敲打自己，又好似在借着自己说林小花。 是了，林小花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无名无分，而瑶光可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京中谁人不知？ 就算太子宠爱，想要将林小花扶正，也得顾念着百姓的民心。 只要林小花一日不扶正，瑶光就一日是太子妃，林小花就要一日遭受诟病。 她也是愚了，怎会觉得一个无名无分的林小花真能对瑶光造成什么威胁，便是太子不充她又如何，太子妃这名号，便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想明白这一点，苏曼吟额头淌下一滴冷汗。 第472章 聪明人 堆着笑，姿态摆得更低。 “太子妃说的是，瞧我这小门小户的，一向没什么脑子。这往后我能在侯府立足，还要多仰仗太子妃呢，若是我哪句说错了，您只管挑出来，该打该骂我都受着，只要您不嫌我蠢就好。” 瑶光笑道：“苏夫人说笑了，您可比常人聪明许多。” 这一句“聪明”，叫苏曼吟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连忙摆手，身子弯了些，“不敢不敢，我就是一蠢妇人，哪儿能称得上聪明，您折煞我了。” 瑶光摇了摇头，扶住了苏曼吟的胳臂，“苏夫人自谦了，您可是将苗府上下的生意管得头头是道，就连我三哥也敬服，总跟我提起要来拜访苏夫人的生意经呢。” 苏曼吟一顿。 脑子飞快转过弯来，又暗自大骂了自己愚蠢。 她怎就忘记了，瑶光那三位哥哥个顶个都是能人，大哥是摄政王跟前红人，二哥是炙手可热的将军，三哥更是东陵首富。 随便挑出一位来，都能捏死自己，而林小花，不过是仗着太子的宠爱罢了，既无名分，又无背景。 至于男人的宠爱有多短，没人能比从前险入青楼的苏曼吟清楚。 她怎么会蠢到为了眼前的一时之利，去和瑶光翻脸呢。 “瞧我，自命不凡，林首富这般的人物，合该是我去探望才是。”苏曼吟狠狠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说的是林首富，看的是瑶光。 瑶光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也亏得她聪明，若是今日她想不通，那瑶光也不介意换一个人培养，左右府上的妾室那么多，正受宠的也不止她一个。 苏曼吟恭敬地将瑶光扶上了马车，亲自给她掀开了帘子，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等马车悠悠走远，她都没敢离去，看着马车，直到马车转了个弯儿不见了，才松了口气，此时已经汗湿了后背。 马车上，一个小小的纸人顺着帘子爬了进去，爬到了瑶光的掌心。 侯夫人拦着自己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宁季同的尸体自己未必能看见，于是放了个纸人前往宁季同的房间。 灵力注入，眼前出现以纸人为视角的景象。 侯夫人那般伤心，但宁季同的尸体还保持着死时的模样，没人将他尸体收殓，倒是方便了瑶光探查。 和侍卫的描述一样，大头朝下，脑袋流血，但瑶光还是觉得奇怪。 从林小花突然提及要回侯府，她就觉得奇怪，所以才会让安总管跟着，主要还是想盯着她，结果到底是没盯住。 闹出了这么大个乱子来。 纸人绕着宁季同转了一圈，最后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鼓鼓的小包，纸人好奇地凑近去看，就见那小包忽然破开一个洞。 一直黑漆漆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 子母依的子虫。 纸人被恶心地向后退了两步，虫子只爬了两下，就吧唧倒在地上，了无生息。 纸人好奇的戳了戳虫子，虫子并未反应。 看来人死后，这虫子也会死亡。 晚上，瑶光将这一发现告诉了萧景迁，萧景迁嗯了一声，瑶光道：“我觉得宁季同多半就是被林小花操控弄死的，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季同在朝的职位还在，又是侯府嫡子，那般听她的话，完全是一个好用的棋子，她为何要将人弄死？ “大概是想让自己没有退路。” 瑶光疑惑地看过去，“嗯？” “在她看来，我不娶她，一方面是忌惮你的哥哥们，另一方面是以为我在意她和宁季同之间的关系，她故意演了这出戏，正好表明她和宁季同之间毫无关系。” 否则不可能宁季同死了，她还能跟萧景迁调情。 “再者，宁季同一死，她更加孤苦无依，岂不是正好惹我同情？” 瑶光恍然，“你还听懂她。” 萧景迁：…… 上前一步搂住了瑶光，“我比较想懂你。” 他自小聪慧，对别人的想法总是一眼就能看出，唯独瑶光，她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他实在难以看透。 就比如。 他明明觉得她也是喜欢自己的，但每每提及，她总是下意识躲避。 他不明白，她到底在顾忌什么。 “别腻歪，说正事儿。”瑶光拍了拍他的脑袋，萧景迁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到她的对面，道：“我之前让人去查林小花的情况，查到了一些。” “什么？” “林小花当初逃婚之后，离开青山县，四处流散，多是东陵境内。因为南方战乱，所以她一路往北，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凉边境，再然后，她彻底失踪，杳无音讯。” 瑶光摸了摸下巴，“看来我们猜对了，她确实和西凉有什么关系。” 算算时间，她在西凉消失了两年，再次现身，却是在东陵，紧挨着国都的地方，被宁季同带回。 这也太奇怪了。 “她或许是西凉探子，但目前目的不明。” 馥郁香的老板是为了将天香散步到贵族之中，控制贵族们，但林小花却并未传播天香。 瑶光瞥了眼萧景迁，“不明显吧，人家的目的一看就是你吧。” 说起贵族，谁还能比萧景迁贵？ 控制了他，整个东陵就在他们的手下了好嘛。 萧景迁却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如今朝堂上，我和摄政王并分天下，若西凉真相控制东陵朝政，那么在控制我的情况下，肯定也会派人接触摄政王，但她并没有。” “说不定西凉觉得你的赢面更大。” 瑶光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萧景迁道：“这种朝政大事容不得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务必确保这万分之一不会失控，如果是我，一定会安排人接触摄政王，以备不时之需。” 瑶光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抬杠。 “那万一，对方就是这自大呢？” “西凉的皇子脑子都不怎么聪明，他们可能自大，但那位国师不会。” 从馥郁香的事就能看出，那位国师十分谨慎。 否则也不会到了现在，他们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到，就好像那位国师并不存在似的。 第473章 促孕药方 林小花身上秘密太多，暂时只能留在身边，也小心着不能让别人动她。 侯夫人不甘心自己儿子惨死，务必要萧景迁交出林小花，萧景迁不答应，她就找到了太后，“太后，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侯夫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太后叫莞玉将侯夫人扶起来，吩咐沁玉道：“你去一趟东宫，将林小花带来。” “是。” 沁玉去了东宫，同安总管说了事情经过，安总管为难，“这事儿咱家也不能做主，沁玉姑娘稍候，容咱家回禀殿下一声。” 安总管进了书房，告知了萧景迁。 萧景迁自然不会让林小花和旁人过多接触。 “就说她重病未愈，去不了。” 安总管依言告知给沁玉，沁玉有些着急，“安总管能否再和殿下说说？永宁侯大公子死的时候只有林小花在场，这事儿总要给个交代的。” 安总管只是无奈笑着。 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就别为难我了。” 沁玉知道是带不回林小花了，只能回去，同太后说了，太后果然暴怒，侯夫人哭的愈发伤心了。 “好了，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不耐地扫过侯夫人，侯夫人立刻咽下了未尽的哭腔，低着头，轻声啜泣。 太后一拍桌案，站起身。 “既然她这么大排场，那哀家就亲自去找她！” 侯夫人想跟上，桂嬷嬷拦住了她，“侯夫人请在此稍候，贵公子的事儿，太后定会给您个交代的。” 太子在宫里，太后气冲冲过去，说不定会闹起来，这等丑事，还是不要叫侯夫人看见了。 太后进了东宫，径直去了林小花的偏殿。 林小花伤得极重，回来后便是御医整日用上好的药材将养着，也还是面色苍白，趴在床上，稍一动弹，后背上的伤口就要渗血。 太后进来，林小花还以为是萧景迁。 艰难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是谁，倒先挨了个嘴巴子。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太后驾到，也不知起来迎接？！” 怔愣之间，有两个宫女将她从床上搀扶起来，着急间动作也有些粗鲁，林小花忍住后背的刺痛，跪在地上。 “民女见过太后。” 太后坐在椅子上，一时没开口，四下打量了屋内，嫌弃地蹙了蹙眉，这才慢悠悠将视线落在林小花的身上，“你就是太子最近格外上心的那位？” 林小花心里一紧，脑袋垂得更低。 “抬起头来。” 林小花这才抬起头，刚抬眼，又被一巴掌打得偏过脑袋，沁玉立在她的跟前，林小花捂着脸看她，被沁玉瞪了回去。 “大胆！谁许你直视太后？仔细你的眼睛！” 连着被扇了两巴掌，林小花也看出太后今日是来找茬儿的，早听说太后和太子关系不睦，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心中多少不忿，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乖顺地敛下眸子，“民女僭越，请太后恕罪。” 太后稍稍满意了些，摆了摆手，沁玉退下，意味不明道：“你倒是个懂事的。” 林小花眼珠子一转，“太后乃是一国之母，民女拜服，若太后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民女甘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 太后嗤嘲。 “就凭你？” 林小花勾唇，抬起头，直视太后，这一次，太后没让人打她。 她的眼睛灼灼望着太后，其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和野心。 “我自是不算什么，但如今太子心悦我，我知道太子性子傲，总惹您生气，小花也不想太子背个不孝的骂名，往后定会在太子身边多替您说说话的。” 太后神色微动，倒是仔细看起了林小花。 长得一般，和自己从前给太子介绍的那些京中贵女比起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也不知太子怎么就发了痴心疯喜欢上了她。 不过这样也好。 自己本就想找个好操控的将瑶光替下来，京中贵女好是好，但母家权势高，容易主张太子的权势。 林小花无权无势，又是个好拿捏的。 最要紧的是，太子如今对她百依百顺，自己那儿听了不少太子替她做的糊涂事，连太子妃都不及。 自己若是再帮上一把，瑶光的太子妃之位怕是就坐不稳了。 这般想着，太后挥了挥手。 沁玉了然，亲自上前将林小花扶了起来，太后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也罢，侯夫人那边想来是个误会，我会帮你说清楚，你好好养伤，多和太子说说话。” “民女明白。” 送走了太后，林小花大大松了口气。 同时也是一阵欣喜，有太后这个靠山在，自己成为太子妃，只是时间问题。 她却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萧景迁的掌控之中。 太后这边刚走，萧景迁便得了消息，也不知她同侯夫人说了什么，宁季同的事儿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湮灭了。 萧景迁也乐得清闲。 没几天，桂嬷嬷给林小花送了不少补品、金银首饰。 萧景迁故作紧张地问过，太后直说是和林小花一见如故，“况且她如今是你宫里的人，总不能太寒酸了。” “母后知道她是我的人就好，她的吃穿用度我自会去管，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放下一句狠话甩袖离去。 桂嬷嬷不悦地替太后鸣不平，太后却不以为意，反倒笑着道：“他生气才好，生气说明他对林小花看中，也更容易操控。” “我让你送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桂嬷嬷道：“已经送过去了。” 他们明面上是给林小花送补品，其实只是为了掩盖真正要送过去的东西。 一张秘方。 一张促孕的秘方。 这秘方还是当初先帝在时给太后用的。 当时太后刚被掳进宫，一心想着自己的少年郎，好几次妄图逃出皇宫，先帝气得将人囚在了自己的宫殿，依旧挡不住太后想离开的心。 最后也不知是谁想了个法子，只要她怀了孩子，为了孩子，也定是不忍心再逃的。 先帝觉得有理，可惜太后是个不易有孕的身子。 调养了许久也不见有孩子，后来先帝不知从哪儿弄了这方子，用过之后，只一次，便怀上了萧景迁。 她是恨极了这张方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方子的效用，只要林小花能勾得萧景迁和她上床，哪怕只有一次，她也必定有孕。 届时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就有借口让太子将她封为太子侧妃，甚至太子妃。 第474章 我心悦你 “这种龌龊的法子，也真亏得太后想得出来！” 湘云一边给瑶光打扇，一边嗤声不屑。 瑶光轻笑，“不过一张促孕的方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催情的药物，还谈不上龌龊。” 毕竟有了方子，若二人没行房事，也是没用的。 “那可未必。” 湘云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听说林小花今日出去了一趟，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些……衣服。太子便是对您再好，那美色当前，怕是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吧？” 瑶光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衣服是什么。 大抵都是些床上助兴的。 这些东西，深闺女子都是不屑的，床事上多是羞赧，也不会刻意去寻这些，倒确实不如自小在乡野长大的林小花玩儿得开。 看来她为了能怀上孩子，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你啊，敢这样说你主子，也不怕挨打。” 她是暗卫营出来的，暗卫营的规矩可比宫里的规矩要严苛地多。 湘云撇了撇嘴，“我这不是为您鸣不平吗？” “有什么好鸣不平的，不过做戏罢了，太子自有分寸，不会闹出事来的。”瑶光垂眸看手中书卷。 时不时翻阅两张。 湘云看得着急，“林小花可是命厨房做了好酒好菜，邀请主子晚上过去用膳呢，倒是酒意上头，您就不怕他们真的……” “好了。” 瑶光合上书，她心里乱糟糟的，本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这会儿被湘云戳穿了心思，更觉得烦闷，状似不在意地斥责了几句，就让人下去了。 一下午，她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 晚膳的时候，萧景迁没过来，其实他事务繁忙，本也不是日日过来用膳的，以往瑶光都不甚在意，今日却格外多问了一句：“太子用过膳了吗？” 传膳的太监道：“太子在西偏殿用膳了。” 瑶光顿了顿身子，敛下眼睫。 “我知道了。” …… 西偏殿。 萧景迁陪着林小花用过膳，席上，林小花一直劝他喝酒，萧景迁推辞，还是被灌了两杯，好在他提前试探过，那酒杯里只是单纯的酒，没下别的东西。 否则他真说不好会不会直接将林小花弄死了。 用过膳，萧景迁起身要走，林小花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她也喝了些酒，此时酒意上头，两颊泛起两片红晕，仰着头，眉目传神地看着他，仿佛带着钩子似的。 “殿下，今夜留下好不好？” 手指勾住他的腰封，被萧景迁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眼底闪过明显的嫌恶。 林小花醉的不清，反应迟钝，并没注意到这点不对，只是有些委屈地看他。 迈步就要上前，一边抬手去脱身上的外袍。 裙带拉开，露出里面的赤色肚兜，粉色薄纱若隐若现，格外勾人，萧景迁却像是烫到了，她还没脱下，萧景迁就眼疾手快帮她讲外袍合上了。 林小花茫然地看过来，萧景迁义正言辞道：“女子贞洁最为重要，我不想在婚前便夺了你的贞洁。” “我不在乎！” 林小花拉住他的手，“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献上我的身子。” 踮起脚，要去吻他，萧景迁赶紧拦住了她。 “小花，别这样好吗？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想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让你被人诟病。再等等，等我铲除一切阻碍，封你为妃，到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好吗？” “可是……” 萧景迁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喊了人进来。 “她醉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别让她太难受。” 说罢便匆匆离去，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林姑娘，我们帮您……” 宫女上前，林小花一把推开了人，“滚！” 双眼猩红，暴怒地一把将桌子掀翻了，她从前在宫里都是表现的温婉可人，如今喝醉了酒，又恼怒于计划失败，便再也控制不住。 将宫女太监们吓了一跳。 小德子过来，撇了眼屋内，眼神嫌恶，“既然林姑娘不需要伺候，你们就都下去吧。” 宫女太监们只是怕被太子责罚，小德子既然这样说，也不想继续伺候林小花。 于是醉酒了的林小花就这么被仍在屋内，后面晕晕乎乎直接躺在地板上睡着了，次日起来便染了风寒，后背的伤还未好全，这一下伤得更重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时，萧景迁从西偏殿出去，便径直去了主殿。 瑶光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染着一身酒气和寒意的身子扑上来，将她仅仅搂在怀里。 大型犬似的蹭了蹭她的脖颈。 毛茸茸的脑袋垂着，显出一种可怜来。 感受着身后熟悉的气息，憋闷了一下午的郁气一下子便散了，抬手轻轻揉了把他的脑袋，开口却是一阵阴阳怪气。 “殿下怎么过来了？不去西偏殿陪着美人？” 萧景迁现在听到西偏殿就生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林小花这是没伺候好你？看来她那些准备都白准备了。” 萧景迁抬起头，双手用力，瑶光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仰头就见萧景迁满脸的不悦，一双剑眉紧紧蹙起。 “你早知道她的动作？” “湘云猜到的。” 瑶光毫不犹豫将湘云给卖了。 萧景迁眉头蹙得更紧，仔细去看还有些委屈，“你明知道，为何不拦着？” “你不是要做戏嘛。” 瑶光耸了耸肩，知道他没在林小花处过夜，瑶光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这会儿也有心情去逗弄眼前的傻狗。 “况且林小花长得也还算不错，美人在怀，你也不吃亏……嘶——” 萧景迁一下咬在了瑶光的脖子上。 被瑶光一巴掌拍开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一个明显的牙印，狠狠地瞪了萧景迁一眼，“你属狗的！” 萧景迁不服气，“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怎么乱说了？林小花本来就……” 萧景迁咬了咬牙，眸色幽暗看着瑶光，“太子妃这样大方，这么惦记本殿下，怎么不将自己送上本殿的床？” 瑶光一下羞红了脸，扭过头，“我，我们不是假夫妻嘛。” 哪儿有假夫妻还上床的。 萧景迁“哼”了一声，“假夫妻？你与我拜了天地，也昭告天下，如何算是假夫妻？” 瑶光睁大了眼睛，想与他诘问婚前的约定，又被萧景迁的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况且，我心悦你，这份情谊，不是作假。” 第475章 合作 “我……我，可是……” 瑶光像是被重重打了一锤，脑子晕晕乎乎的，盛满了浆糊似的。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景迁看她这样，以为她还是不喜欢自己，不免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她不喜欢自己，不是他早就知道的吗？ 起码，现在人在自己怀里，她也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太子妃，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已经比旁人离她近得多。 哪怕她现在不喜，将来总有一日她会喜欢自己的。 他等得起。 稍稍退后一步，“抱歉，吓着你了。” 抬手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缕到耳后，“我没想现在就要你的回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还有，我不想再听到你说那些话。” “哪怕知道是假的，但听到你要将我退给别的女人，我还是会难受。” “这里。”牵起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会疼。” 掌心，是他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像是在诉说爱语。 瑶光被惊到似的缩回了手，“我，我知道了。” 晚上，瑶光和萧景迁是分开睡的。 自从那次萧景迁软磨硬泡之后，两人就一直同榻而眠，瑶光本该是不喜的，却不知为何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了他。 躺在床上，瑶光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转了身子，对着床榻的位子，中间隔着个屏风，只能隐约看见漏出的衣角。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为何会喜欢自己？ 心里乱糟糟的，仔细辨别，似乎还有些隐秘的开心，像是一颗糖掉在了水里，将原本平静的湖水染成了甜水儿。 被太阳一晒，喜滋滋地开始冒泡泡。 咕嘟一声，粉红色的。 “啊——” 无声地大喊了一声，瑶光扑腾着翻了个身，像是被晒化了的鱼儿。 “睡不着？” 瑶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被这声音吓得陡然清明，脸上不自觉浮上红晕，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我要睡了！” 躺下去，将被子盖过头顶，像是这样就能当方才自己那副蠢样不曾发生。 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中间隔着屏风，他看不见自己那副蠢样。 耳边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瑶光心里咯噔一声，掀开被子，“我都说我要睡了，你……” 萧景迁已经站在了床前，微微俯下身子，一双黑亮的眸子笑盈盈的，叫瑶光心脏都跟着停跳了一拍。 “你过来干嘛？” 萧景迁忽地眼尾下垂，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 “我睡不着，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瑶光被他这变脸速度给惊着了，心想你这么拙劣的谎言我会相信吗？ 嘴上却是嘴硬道：“随便你。” 扭过头，耳朵尖悄悄红了。 萧景迁轻笑一声，动作迅速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瑶光往床里挪了挪，就被他搂着腰拉了回来。 整个人严严实实埋进了萧景迁的怀里。 “你……” “晚安。”萧景迁轻吻她发烫的耳尖，将她的所有话堵了回去。 就着这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两人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瑶光醒来，萧景迁已经去上朝了。 湘云给她端了水洗漱，跟她说了西偏殿今儿的热闹。 林小花醉酒无人管，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睡了一整夜了，本来就病着，为了勾引萧景迁还穿了那么清凉的衣服，虽然披了外袍也不济事。 今儿就发了高热。 御医紧赶着过来瞧了，也不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委婉提醒她伤势严重，短期内不宜行房事。 “这下好了，御医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办法勾搭太子殿下了。” 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了。 湘云幸灾乐祸，瑶光道：“好了，别幸灾乐祸了。” 湘云不服，“您还说我呢，您瞧瞧您自己，一大早的，这嘴角就没下来过。” 瑶光一愣，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眉眼溢着笑，嘴角也是轻轻上勾，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原来是这么开心的吗？ “昨夜您和殿下……” 湘云满脸的八卦，显然是知道太子昨夜在瑶光处过夜。 瑶光轻咳一声，“少打听。” 湘云了然，“我明白的。” 瑶光：你真的明白吗？ “对了，林侍郎早上让人传话，邀您中午去天枢阁一聚。” 瑶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哥相邀，又是约在了三哥的天枢阁里，瑶光并没有怀疑，到了地方却发现屋内不见大哥的身影，只坐了一位摄政王。 脸上的笑意收敛，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他。 “太子妃怎么在门口站着？进来吧。” 看来不是走错。 瑶光进了屋子，湘云要跟上，被摄政王的人拦在了外面，瑶光看了湘云一眼，“你在外面等我吧。” 落座后，摄政王亲自给瑶光倒了杯茶，“这是上好的雪山毛尖，你尝尝。” 瑶光没看那杯茶，径直问道：“您冒充我大哥的名号将我叫过来，为的什么，不妨直说。” 摄政王哈哈一笑，“太子妃性子豪爽。本王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我此次约太子妃过来，是想和太子妃合作。” 瑶光微微蹙眉，“您是摄政王，我是太子妃，你我之间，似乎并没有合作的可能吧？” “以前嘛，自然是难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瑶光挑眉，听他继续道：“从前太子宠爱你，力排众议要立你为太子妃，我本以为你们恩爱甚笃，没想到这才多久，太子身边就有了新人，太子妃如今在东宫，不太好过吧？” 瑶光听明白了。 反应迅速地咬了咬牙，放在桌上的手握紧拳头。 愤怒，却隐忍。 “这跟你，没有关系。” 摄政王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虽然和太子是政敌，但太子毕竟是我皇侄，他做出这样负心薄性之事，我这个当皇叔的也为他不齿。” “我是真心要与你合作的。你虽然现在是太子妃，但太子深爱林小花，指不定哪一日这太子妃的位子就成了她的，到时你岂非成了下堂妇？难道你甘心吗？” 瑶光故作沉思。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隐约能听见守卫焦急的声音，“林侍郎，摄政王正在和人议事，您不便进入。” 瑶光看向门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 朗声对外面道：“让林侍郎进来吧。” 第476章 挑拨离间 片刻后，林天赐坐在了屋子里。 他是从林天许那边得知摄政王邀请了瑶光一叙，显然摄政王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不然他就不会选择再天枢阁。 “我跟你说过，这些事情跟瑶瑶无关，我不希望她牵扯到这里面。” 林天赐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温和、淡然、疏远，现在却明晃晃地摆出愤怒的表情。 摄政王笑着推过去一盏茶。 “林侍郎何必这般生气？你我本谋划大计，人人都在这局中，又有谁逃得掉呢？更何况是太子妃。” 林天赐顿了顿，“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利用瑶瑶？” 当初瑶光和太子成亲，林天赐特意寻摄政王要了个保证，无论将来情况如何，瑶光都是无辜的，摄政王若是赢了，也要保她无虞。 这自然是为了让他相信，即便瑶光与太子成亲，自己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同样，也是让摄政王不要盯着瑶光。 毕竟太子妃这个身份，实在微妙。 太子的枕边人，又是太子明目张胆的偏爱，摄政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枚棋子。 所以他特意要了这个保证，摄政王也爽快答应了，现在看来，当时的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瑶光一直都在他的计划之列。 “话也不能这么说，太子和太子妃恩爱甚笃，我这个做皇叔的也不想坏人姻缘，若他们一直恩爱，我便是想插手也插不进手不是？可现在是太子先负了她，我不过想给她讨个说法罢了。” 摄政王直视林天赐，似是质问，“林侍郎，你妹妹在太子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一点儿也不气愤？” 这话有挑拨离间之嫌。 林天赐慌忙看向瑶光，瑶光恰到好处地露出埋怨之色，很快又只剩下了愤恨，拉住了林天赐的袖子。 “大哥，他明明答应我一辈子只有我一个的，可他现在变了心，还纵着林小花那个贱人往我头上踩。她小时候就欺负我，现在还要压我一头，我不甘心！” “你帮帮我吧？大哥……”瑶光哀求地看着她，眼底氤氲出泪光。 林天赐有些心软。 却也没一口答应，看戏那个摄政王，“你准备怎么做？” 摄政王笑了，他就知道林天赐不会拒绝。 “很简单，东宫侍卫众多，固若金汤，常人不容易进去，但太子妃可以，也能近太子身……” “你要她直觉对太子动手？！” 林天赐很快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我不允许！” “大哥！” 林天赐没理她，继续对摄政王道：“东宫高手众多，就算瑶瑶能对太子动手，她要如何逃脱？谋害皇储，可是大罪。” “我不会允许她冒这个险的，瑶瑶，我们走！” 林天赐拉起瑶光就往外走。 “可是……大哥！” 瑶光还有些犹豫，身后摄政王端着茶盏，依旧悠哉悠哉，缓缓开口。 “我可听说太子盛宠林小花，锦衣玉食送过去，为她亲自洗手作羹汤，连上药都是亲自动手，说不准早就已经鱼水之欢了。” “林小花还颇得太后喜欢，前些日子太后亲自探望林小花想来太子妃也是知道的，太子素来孝顺，对林小花又深情不倦，怕是要不了多久，这废妃的旨意就要下了。” “届时太子妃成为下堂妇，林小花一步登天，若能再怀上个孩子，就是将来的皇子，此时若不除去，待太子登基，他们一家可就要永远爬到你的头上了。” “太子妃当真甘心吗？” 他这话多是瞎编乱造，唯独太后那段是真。 这一通真假掺半下来，若不是瑶光知道实情，怕是真要信了。 这会儿装作怒火滔天被烧毁了理智的模样，一把甩开林天赐的手，回身对摄政王道：“我答应你！” 林天赐想拦，也没能拦住。 摄政王满意。 当天，瑶光从天枢阁气冲冲回到东宫，询问萧景迁的下落，得知对方在林小花处，愈发怒火中烧。 迈步就往西偏殿而去。 下人看她这模样明显不对，慌忙拦着，被瑶光推开了拦路的宫人，“顺利”进了西偏殿。 瑶光冲进去，林小花便立刻站起身，露出一个笑，“妹妹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瑶光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瑶光没多看她一眼，一把揪住了萧景迁的衣领子，“萧景迁，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废了我？！” 怒视着他。 萧景迁错愕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剑眉蹙起，掰开了她的手，不耐质问，“瑶光！你又要闹什么！” “我没闹！当初是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将来只有我一个的，现在你要为了这么一个贱人，把我休了是不是？你这个负心汉！我当时真是看错了人！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 瑶光双目赤红，像是当真痴心错付。 萧景迁瞧着，都想骂自己两句不是人。 眼底露出心疼，瑶光有些慌了，不是，你倒是接戏啊，被林小花看出端倪怎么办！ 林小花刚被打蒙圈了。 她身子本就刚好，还发着高热，但还是换了身衣裳艰难从床上爬起来，陪着萧景迁用膳，瑶光进来的时候，她也是想摆着柔弱的模样好让太子心疼，却不想真被打了一巴掌。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疼。 这会儿脑子还有些发懵，眼前发黑，有些恶心想吐。 强忍着压下这股子难受，就听见瑶光对萧景迁的质问。 听她说萧景迁要废妃，心里一阵开心，当了真。 自然也不会在意萧景迁这点儿小瑕疵，被下人扶着站起身，还想上前去劝，“妹妹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是太子想给我个安心，才想给我个名分，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身份，只要我能陪伴在太子身边，于我就是最大的荣幸了。” 她越是得体，便越衬得瑶光粗俗野蛮。 萧景迁听她开口，才恍然回神。 接过戏，对着瑶光怒道：“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你还有半点儿太子妃的样子吗？！我就是废了你又如何？！” 瑶光像是被气到了，浑身发颤，忽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第477章 谋害 她掏匕首的动作十分精确。 从靠近林小花那一侧的右手从后腰拿出，刀光闪过，在林小花身前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就是要叫她看的仔细。 看见林小花眼底闪光的精光，瑶光知道时机恰好。 当即不管不顾朝着萧景迁刺过去，“负心汉！去死吧！” 萧景迁一惊。 匕首即将刺入他的身体，林小花忽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噗嗤”一声，匕首刺入了她的腹部。 “当啷。” 匕首掉在地上。 瑶光惊到了似的向后退了两步，那边萧景迁已经将林小花打横抱起，脸色阴沉地吩咐底下人去喊御医。 被吓到了的宫人这才慌忙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年迈的老御医拿着一方帕子，一边擦着额头的汗走了进来。 瑶光想上前去看林小花朵情况，被萧景迁一把推开，“你还想做什么！人都这样了，你还要假惺惺做戏吗？！” “滚出去！” 大喊一声，瑶光便眼含热泪，被安总管好声好气地请了出去。 路上还劝她，“您这次真是做得太过火了，就算殿下最近对您不好，但您也不能拿刀子去捅啊。” 安总管到底是和萧景迁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哪怕心里认可瑶光作为太子妃，也觉得太子最近偏宠林小花的事儿做得不好，但也不能真害了人命不是？ 得亏太子殿下这是没事儿，否则…… 语气忍不住埋怨，看着瑶光也多有些不满。 瑶光没说话，一路失魂落魄地进了自己屋子，安总管还要回去复命，并未多留。 等人走了，瑶光大大松了口气。 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现在她掌心还冒着汗呢。 西偏殿彻夜长明，到了后半夜御医才离去，萧景迁也怒气冲冲直闯主殿找瑶光算账。 “林小花怎么样了？”人刚进来，瑶光就急急问道。 虽然当时她拿捏着尺寸，顶多不过是皮外伤，不至于伤着内脏，但还是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林小花的生死。 从她对萧景迁使用蛊虫，妄图控制萧景迁开始，林小花的结局就注定是死亡了。 只是在挖掘处她身上的秘密之前，她暂时还不能死。 “没伤着内脏。” 萧景迁的脸色十分难看，阴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瑶光有些担心他不会当真生气了吧，想开口解释，就见萧景迁褪下了身上的外袍。 “明日你差人将这衣服烧了。” 瑶光一愣，“这衣服怎么了？不是挺好的？” 萧景迁嫌恶地蹙了蹙眉。 “脏了。” 走到一旁的架子边，用上面的一盆清水仔仔细细洗了个手。 瑶光拿起那件外袍，衣袍是好的，只是上面沾了林小花的血，也不是洗不掉，但想起萧景迁那洁癖的样儿，也没多说。 反正和林小花有关的东西，她瞧着也恶心。 虽然知道是假，但哪怕只是演戏，看着萧景迁和林小花接触，也好似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若不是他每次表现出来的那种明显的恶心，瑶光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大约不会这么好。 这般想着，萧景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拿过她手上的外袍随便仍在地上，又牵着她的手放到清水里好好洗了个干净。 瑶光看着无奈，“我手又没脏。” “脏了。” 萧景迁固执道：“下午你捅她的时候，沾上血了。” 瑶光无语。 “我早洗过了。” “不行，没洗干净。” 大手牵着小手，在水下摩挲轻触，缠绵暧昧地掀起一阵阵水面波澜，瑶光忍不住红了脸，慌忙抽出手，“干净了干净了。” 扯过一旁的白布擦干净手，转过身子不去看他。 萧景迁轻轻笑了。 从后面抱住了瑶光，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清香，有些憋闷道：“之后可能不能经常过来了。” 瑶光今天和萧景迁闹了这么大一通，险些刺杀皇储，能保住她的性命都不容易，更不必说经常过来了。 “之前也不能常来，你不还是翻窗户进来了？” 瑶光翻了个白眼，萧景迁眼睛一亮。 “所以，我之后可以继续翻窗户？” 瑶光：…… 转头怒瞪着他，羞赧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萧景迁不讲理，“就是！” 瑶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反正他想翻窗户自己也拦不住，道：“你都不好奇我今天怎么突然闹这么大一通吗？” 萧景迁抱着瑶光的身子一僵。 “好奇。” 好奇是好奇的，来之前还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这会儿两人插科打诨一通，怀里又抱着温香软玉，便忘记问了。 要不是瑶光问起来，或许等自己出去了都不一定想得起来。 瑶光不知道他心里所想，道：“下午的时候，摄政王假借大哥的名义来找了我，跟我说了一些你和林小花的事儿。” 将摄政王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萧景迁听完愤怒拍桌。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给林小花上药，做饭了？凭她也配！” 瑶光：“……这是重点吗？” 萧景迁睁大了眼睛，义正言辞道：“这不是吗？他这是毁坏我们夫妻的感情，这如何不是重点！” 双目喷涌怒火，越想越气。 迈步往外走，想将摄政王直接掐死了事。 被瑶光赶紧拦下，“你别闹了！” 萧景迁这才委委屈屈地停下脚步，拉着她的手，“那你不能相信他的话，我明明只喜欢你的。就像你说的，我只愿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半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她，目光灼灼，好似藏了片明亮的星空。 瑶光自觉自己是个多疑的人，但他总是在自己的怀疑刚刚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就死死按在地底，然后义愤填膺告诉自己拿都是假的，再在上面种上充满爱意的芽儿。 让她分毫怀疑都分不出。 “我知道。”瑶光笑着道。 语气温柔，笑意灿烂，萧景迁松了口气。 埋脸在瑶光的掌心蹭了蹭，“好想抱你。” 被瑶光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撒娇，说正事儿，我这次行事莽撞，既然已经失败了，摄政王恐怕不会再找我合作了，这次也未必会保我，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萧景迁拉着她的手，“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 他并没告诉瑶光他的打算，但他既然这般承诺了，瑶光便也选择了相信他。 第478章 双面间谍 他们都没想到，摄政王会出面保下瑶光。 瑶光谋害皇储，此时很快便传开了，有萧景迁压着，没再百姓中传开，但朝臣们多少还是得了些消息的。 次日朝上就有人提了出来。 提出的人是太子一党。 太子心悦林小花，太子一党的人会提出要动瑶光无可厚非，随即作为摄政王一党，并且是瑶光兄长的林天赐、林天佑出声反驳。 认为瑶光不过是一时愤怒罢了，况且太子恩宠林小花太过，本就不合体统。 还顺势要求将林小花挪出东宫。 但太子一党并不认同，认为无论是何原由，瑶光谋害皇储都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她做了，就要受罚。 争论不休之际，摄政王开了口，恩威并施，再加上太子一党的有意放水，瑶光还是没受重罚，只让她抄写经书，修身养性。 此事被湘云告知给了瑶光，瑶光不解，不明白摄政王为何会帮自己。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自己给太子下毒。 她自然不会这么做，便特意演了这场戏，让摄政王相信自己蠢钝不堪大用，按说他会直接弃了自己才是，怎么还帮自己呢？ 莫不是想给大哥卖个好？ 自林小花受伤以来，萧景迁对林小花便愈发疼爱，无数金银珠宝往西偏殿送，也确实如他所言，没再进过主殿。 当然，晚上如何翻窗户就不便赘述。 林小花得势，东宫有些宫女都起了别的心思，尤其是西偏殿的宫人，是眼睁睁瞧着太子对自家主子如何疼宠，都想着巴结。 为了讨好，平日里说多了瑶光的坏话，有时路上见着了瑶光也没多少尊重。 好似她家的主子已经获封似的。 湘云气得不行，瑶光也故作生气，当天便跑回了大哥家。 其实是想同大哥商量一下摄政王的用意。 却不想她刚进门没多久，摄政王就登门造访。 他是接到了消息，知道瑶光就在林天赐家，但他没想到的是，才刚进门，就被迎面砸过来一个花瓶。 要不是他躲得及时，那花瓶能直接给他开了瓢。 “大胆！敢对摄……” 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茶杯给砸晕了，茶叶沫子盖在他的脸上，好不狼狈。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瓷器摆件儿，几乎什么趁手扔什么。 间或还能听见瑶光的怒骂。 “滚出去！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摄政王心中鄙薄，果真是个粗鄙之人，一边狼狈地躲在了门后，等到屋内的动静小了些，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 茶杯重重砸在他的腰上，他这个岁数的，腰都不怎么好。 这一下，疼得他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维持住，龇牙咧嘴抬起头，反对上瑶光怒不可遏的眸子。 “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跟我说了那些话，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现在他更不来看我了，还和那个林小花卿卿我我，都是你害的！” 箭矢一般冲过去，抬手就要打他，林天赐赶紧拦住了她。 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轻声哄她。 一边看向摄政王，“抱歉，还请摄政王恕罪。” 眸色冷淡，怎么也看不出抱歉的样子。 摄政王也只能摆了摆手，道了声无碍，对瑶光道：“我们当初说好了给他下毒，时机一到他一死，保证谁都查不出来你，是你擅自改了计划，我还没责怪你冲动呢。” 瑶光却不管那些。 “难道要我继续看着他们两个卿卿我我吗！你明明说了会帮我的，现在是后悔了吗？” “我若是后悔，就不会救你了，你可知道，谋杀皇储，是要砍头的。” 森寒的眸子盯着瑶光，瑶光似被吓到一般颤了颤身子。 林天赐赶紧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别吓她，她胆子小。” 摄政王嗤笑一声，“她胆子小？她动手捅人的时候，胆子可不小。” 瑶光攥了攥林天赐的衣服，缩在他的身后，当真像是胆子小的样子，摄政王看着她，愈发觉得看不上眼。 要不是因为她是太子妃…… 坐在堂上，摄政王安抚笑道：“不过我也能理解，换做是我，也做不到容忍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踩在自己头上。” 他似是在说林小花，又似是在说太子。 瑶光和林天赐只当听不懂。 “你还想怎样？”林天赐问道。 摄政王道：“自然是继续按照计划执行。” “瑶光现在和太子闹得厉害，怕是无法再近太子的身。”林天赐不想瑶光和摄政王掺和太多。 “夫妻之间小打小闹罢了，只要太子妃哄一哄，再在床上……” “王爷！慎言！” 这种闺房私事，由他说出来，多少有些僭越。 摄政王顿了顿，换了婉转的说法，“男人大抵差不多，只要太子妃将太子伺候舒坦了，太子自然会和您和好，更何况你家里还有三位厉害的哥哥，便是太子，也不敢真的和你闹翻。” 这话说的不假。 他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不愿意舍弃瑶光这枚好棋。 既能牵制林家几兄弟，又能掣肘太子。 他知道萧景迁忌惮林家兄弟们，那日朝堂上，便是自己不开口，凭着林家两兄弟，太子也不会真对瑶光做什么。 更何况，如今国内战乱频发，国库空虚，太子若想坐稳那个位子，就要填补国库。 林天许是东陵首富，可以说大半税收都是他交上来的。 今日动了瑶光，明日战场上就要哭穷。 摄政王给了瑶光一包毒药，“这是软骨散，慢性毒药，用得久了，身体自然变差，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暴毙。且无色无味，谁都查不出来跟你有关。” 瑶光接过毒药，林天赐蹙着眉，“瑶光，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他是不想她与虎谋皮。 瑶光看向林天赐，目光坚定。 她知道，摄政王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罢了，和摄政王走的越近，就越危险。 他也是摄政王身边的间谍，他自然清楚其中的危险，但瑶光还是答应了下来，为了获得摄政王的信任，也为了更加清楚摄政王的动向。 “大哥，你就让我去吧。” 她今日拒绝了摄政王，或许他会去找林小花合作。 与其让他们两个沆瀣一气，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也好看看这摄政王到底还有什么后招。 林天赐见拦她不住，也只能答应。 第479章 另有其人 瑶光回宫后，就拉着萧景迁演了一场和好的戏码。 为此瑶光可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比如，亲自去厨房，将厨师早早做好的鸡汤热一下，然后亲自端去给萧景迁，装作是自己做的。 捏肩捶腿，小意温柔，实则没两下就不耐烦了，最后还得萧景迁给她揉手。 在外人面前则是照旧冷着一张脸，直到林小花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萧景迁对瑶光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和好”之后，萧景迁便不再避着人了。 每夜宿在瑶光处，平时也正大光明和瑶光腻歪，对此他表示，“摄政王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儿。” 林小花就不怎么开心了。 “殿下，您最近怎么和太子妃走得那么近啊？” 萧景迁刚喂人喝了药，林小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萧景迁以关心她身子为由，还是不准她随意走动，这会儿躺在床上，小心翼翼问他。 “她毕竟是太子妃，还有些用处，我暂时还不能和她彻底闹翻。” 说着握住了她的手，心疼道：“这次委屈你了，你放心，等我根基稳固，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林小花摇了摇头。 乖巧道：“我知道殿下心里有我，对太子妃只是利用罢了，可她上次才对您动刀子，我怕她再伤着了您。” 萧景迁感动，“只有你真心待我。” 林小花便红了脸，露出个羞怯的笑来。 萧景迁满眼爱意地看着她，忽地叹了口气，挪开了视线。 “殿下，怎么了？” “其实我何尝不想废妃，只是……” 他似是有些犹豫，看了她一眼，终是摆了摆手，“罢了，不过是一些朝堂上的琐事，跟你说了也无用。” 林小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殿下不妨说给我听听。小花没读过什么书，朝堂上的事儿也不太懂，便是不能给殿下分忧，替殿下纾解纾解心绪也是好的。” 萧景迁又夸了她一句，道：“天香的案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天香的案子牵连甚广，闹得沸沸扬扬，是萧景迁回朝以来办的最轰轰烈烈的案子，百姓之间人人称赞。 林小花自然是知道的。 萧景迁仔细瞧着她的反应，之间她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案子虽然结了，但幕后之人并未捉住。” “不是说，是馥郁香的老板干的吗？” 萧景迁摇头，面色沉重，“那不过是个下线罢了，这么大个案子，一个寻常商户不敢对这么多贵族官吏动手，我怀疑背后还有别人，我已经查到和西凉有些关系。” 林小花陷入深思，萧景迁只当没看见。 继续道：“瑶光的三位兄长不是朝中重臣，就是人脉颇广的商户，我之所以没有和瑶光撕破脸，就是想借着她哥哥们的权势调查到幕后真凶。” “委屈了你，你别和我生气才是。” 深情款款看着林小花，林小花赶紧摆手，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 “关于那幕后真凶，我或许有些线索。” “真的吗？” 萧景迁面露急切，林小花道：“我之前流落在外，曾经到过西凉，听说西凉的二皇子十分喜欢南疆事务，好几次前往秘密前往南疆，不知道做些什么。” 从林小花处得知了这个线索，萧景迁便开始调查西凉二皇子。 当然，他并不完全相信林小花。 除去西凉二皇子，他还顺带着调查了二皇子的其余政敌。 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西凉如今有机会几位的总共三位皇子，其余两位虽然野心勃勃，但一时还不敢对东陵动手，唯独这位二皇子，是真的将东陵作为敌人。 他也确实屡次前往南疆。 最要紧的是，他从三年前就开始接触灵渊的人，灵渊主人被封印后，一批流散在外的灵渊之人逃到西凉，被西凉二皇子荫庇。 一年前，他派了灵渊的人前往南疆，盗取了南疆秘笈。 种种痕迹表明，这个西凉二皇子，很可能就是天香一案的幕后黑手。 “林小花有这么好心，将真凶告诉我们？” 瑶光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线报，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要么，这是个烟雾弹，真正的凶手并非二皇子。”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他对他手底下的人挖掘情报的能力还是信任的。 之前西凉皇子众多，一时不知从何查起也就罢了，现在专门调查二皇子，没理由还能查偏了。 “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就是林小花想叛逃。”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西凉再怎么样也不如东陵强盛，林小花又认定萧景迁已经对她痴心不改，太子妃之位手到擒来。 与其做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间谍，自然是东陵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好坐。 但还是有些说不通。 “西凉二皇子也不是傻的，既然将她放过来，肯定给她用了些控制她的东西，她怎么敢随便背叛的？”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萧景迁抬头，和瑶光视线相接，异口同声道：“她的主子，另有其人。” 他们一直觉得，林小花的套路和馥郁香的主人很像，且与馥郁香有过接触，他们背后必定是同一个人。 但现在想想，或许天香是西凉二皇子做的，林小花，却未必是西凉二皇子派来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 夜，寂静无声。 西偏殿更是安静如斯。 萧景迁为表示自己对林小花的重视，派了不少人看守，其实就是监控，而如今，这些人或躺在地上，或依靠在柱子上，睡得七荤八素。 “吱呀”一声轻响，林小花打开殿门，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院子里，皎洁的月色洒落，将院中立着的一黑袍神秘人的衣袍镀上一层银边。 对方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脸上也戴了一张白色的面具，夜风拂过，吹动他晃动的袍子，将上面的鸦羽暗纹吹地轻轻晃动。 栩栩如生。 “左护法。”林小花跪在地上，低下脑袋，恭敬开口。 左护法直接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林小花瞬间飞出去两米远，后背摩擦在地上，牵动了好容易结了痂的伤口。 额角立刻渗出汗水。 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压下眼底的泪意，匆忙爬起来，再次跪了下去。 “属下知错！” “林小花，谁让你现在就将二皇子的消息告诉给萧景迁的？” 第480章 柳家故事 森寒愠怒的声音，让林小花脸色一白。 脑袋垂地更低，忍不住出声辩解，“可是主子说，要将这消息告诉给萧景迁……” “主子也说了不是现在，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林小花自知理亏，连忙磕头认错，“属下知错了，属下只是想彻底抓牢萧景迁。他跟我说了，他如今不过是因着瑶光的兄长能帮他调查天香的来源才和瑶光做戏。” “只要我能帮他找到幕后之人，他一定会对我更加信任，到时瑶光被废，我就能成为太子妃，主子的目的也能更好地达成。” 话还没说完，就又狠狠挨了一脚。 “蠢货！” “你以为萧景迁是那么好操控的？还有瑶光，你无权无势，凭什么跟瑶光斗？你以为你将二皇子的消息告诉了萧景迁，他就会为了你废了瑶光？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俯下身子，一把揪住了林小花的头发。 手上用力，林小花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扯了下来，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脑袋，眼含泪花地看着左护法。 惹人怜惜，只可惜，左护法并不为所动。 “萧景迁是天命之人，就算你有子母依，他也没那么容易完全信任你，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别轻举妄动，你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没，没有……属下不敢……啊——” 左护法狠狠将人甩开，嫌弃地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小花。 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垃圾。 让林小花又是愤怒，又是悲愤，若不是她打不过他…… 左护法没错过她眼底不甘，但他并不在意，声音泛冷，“这次也就算了，左右主子本也打算过两日将这消息递给萧景迁，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肃杀。 “只此一次，下次再敢轻举妄动……”左护法顿了顿，面具下扯起一个嘲弄的笑，“别以为主子非你不可，只要主子想，你这个位子，有的是人可以顶上去。” “属下明白。”林小花颤抖着声音道。 左护法这才稍稍缓了语气，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好好跟萧景迁培养培养感情，再找个时和摄政王接触一下，最好让他们俩内斗。” “如今西凉式微，即便萧景迁因为二皇子和西凉打起来，西凉也打不过东陵，但若是他和摄政王内斗，西凉便有了可乘之机。我们也好渔翁得利，明白了吗？” 林小花眼底闪过不屑，面上却仍是臣服。 “属下知道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便到了三月了。 科举开试，京中挤满了各地前来赴考的考生，其中也包括柳家兄弟。 四月初，科举放榜，柳家兄弟名列前茅，并列探花。 其实按照他们的本事，是该高中状元的，但因着家族的关系，虽是开了恩科，考官也怕给得太高引起其他学子的不满，便知给了探花。 但对柳云黎和柳浮生而言，已经很好了。 毕竟他们来之前，并未想过自己能参加科举。 这次来京，柳云黎治好了双腿，和苏乔互通心意，成亲的日子也已经提上了议程，说起来还要感谢林小花。 太子对林小花心思太过，让太后觉得苏乔已经没有胜算，已经许久没有来找苏乔了，苏乔也乐得自在。 如今柳云黎又得中探花，仕途情思皆顺风顺水，也是高兴，特意在家中备上好酒好菜，邀请了瑶光和太子。 一方面也是听说了林小花的事儿，想说和说和。 只可惜，太子没来，只有瑶光到了。 “太子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苏乔去宫门口接两人，只看见瑶光一人出来，不免有些担心。 朝她身后望了望，问道。 瑶光道：“这不是科举成绩刚出来，他忙着给进士们安排官位，没时间呢。” 这话是不假，不过除了科举之事，还有西凉二皇子。 虽然对方和林小花可能没关系，但他既然手上还拿捏着天香的药方，就势必还会对东陵动手，他索性顺便敲打敲打。 但在苏乔看来，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便是再忙，吃一顿饭的功夫总还是有的。 不肯陪瑶光出来，莫不是都去陪了那林小花？ 从前她还觉得太子殿下是个有心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负心汉罢了。 但瑶光在这儿，她又不想多说，徒惹她伤心，三言两语便转移了话题，瑶光也跟着松了口气。 若她坚持逼问，自己还真不好解释。 苏明威一家被关之后，柳云黎和柳浮生就搬回了苏家别院。 刚到了苏家别院，就见丞相从院子里出来，脸色阴沉，说不上的难看，柳浮生站在门口，将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往外扔。 “我们不稀罕你们的东西！拿着你们的破东西给我滚！” 小厮将东西捡了起来。 丞相一甩袖子，领着小厮离开了。 柳浮生正气着呢，转身正要关门，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瑶光和苏乔，忙露出个笑来，“你们来了？饭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呢。” 招呼着两人进去，嘴角的笑多少有些僵硬。 苏乔看了眼丞相二人离开的方向，问道：“浮生哥，丞相怎么来了？” 柳浮生脸上的笑微微收敛。 “你们先进来吧。” 在饭桌上坐下，柳浮生才缓缓说起。 原来柳浮生和柳云黎的父亲是丞相的弟弟，当初柳父在朝中官位也不小，最高官至鸿胪寺卿，因意外卷入前国师中毒案而获罪。 前国师，也就是批太后是凤命的那位，颇得先帝厚爱，前国师一死，先帝震怒，所有有牵连的全部抄斩。 柳浮生和柳云黎也是命好，才逃过一劫，躲在青山县，长久不敢现身。 “父亲为官清廉，断做不出这种谋害他人性命之事，只是他为人正直，在官场不懂变通，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一朝倾覆，万人推。” “无人帮他说话，连那些曾经受了父亲恩惠的，在先帝的震怒之下，也都缄口不语。丞相当时刚娶了公主，本以为他能替父亲说话，最后也没能开口。” “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当时我与云黎出逃，曾遇一伙人刺杀，云黎的腿便是那时废的。我们假死才得以逃脱，却偶然听那些人提起，他们是丞相派来的。” 他本以为是先帝不愿放过他们，才派了杀手，却没想到，竟是他们的伯父。 尤记得当初父亲尚未获罪，在朝中也颇有人脉。 当时丞相还不是丞相，是父亲一步步将他拉起来的，如今他家遭难，他不愿出手相助也就罢了，竟还赶尽杀绝。 这份恨，柳浮生兄弟俩绝不会忘。 第481章 间谍中的间谍 “这也太奇怪了。”苏乔听了这故事，总觉得怪异。 “你家获罪，又没牵连到丞相，他为何非要赶尽杀绝？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瑶光轻笑，“杀人灭口，你说能有什么好处。” 苏乔睁圆了眼睛，“你是说，他们父亲的死，跟丞相有关？” 瑶光没答，反而看向柳浮生和柳云黎。 “你们应该也是这么猜的吧？” 她之前只知道柳家获罪，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儿，这么说起来，他们来京中，或许不仅仅是追随苏乔而来，还有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兄弟俩点了点头。 柳浮生叹惋道：“可惜，没有证据。” 柳云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太子已经答应帮我们调查真凶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父亲就能洗脱冤屈了。” 柳浮生点了点头，说起太子，忍不住又多看了瑶光一眼。 瑶光倒是若无其事，自顾自夹着桌上的饭菜，吃得欢快。 不得不说，柳浮生的手艺是真的好。 若不是柳浮生中了探花，有些大材小用，瑶光都想建议他去当厨子，绝对能引来无数嗷嗷待哺的无数食客。 她吃得香，满心都是桌上的饭菜，柳家兄弟和苏乔对视一眼，都只当她是心思郁郁，不想让他们担心，才用食欲掩盖自己内心的悲伤。 这么一想，愈发心疼她了。 苏乔装作若无其事，给她又夹了好几筷子菜。 瑶光对着苏乔弯了弯眼睫，要是让她知道这三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怕是这一口饭都要给喷出来了。 她瞧着，哪里像是伤怀的模样？ …… 趁着科举，萧景迁将不少原本是摄政王的人换成了新科进士，让摄政王暴跳如雷，好几次催促着瑶光给萧景迁下毒。 瑶光都敷衍了过去。 反正他给的是慢性毒药，自己下没下他也看不出来。 她丝毫不慌。 这天，萧景迁收到一份名单。 名单是林天赐从摄政王那边拿到的。 这次萧景迁将他逼急了，他自然也不会任由欺负，动用一些暗桩心腹，准备对萧景迁动手。 宁季同死后，他最信任的便是林天赐了。 再加上瑶光的事儿，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和林天赐是一条船上的。 毕竟以他的视角，若是将来萧景迁登基，瑶光的下场必定不会好过，林天赐若是想让自己妹妹过得好些，就只能铲除了萧景迁。 所以此事交给林天赐，他最放心。 他将名单给林天赐，让他联络上面的人，既然萧景迁动了自己的人，他自然也要斩断萧景迁的羽翼。 他没想到，名单上午给了林天赐，下午就到了萧景迁的手里。 连同他的计划一起。 “大哥这卧底的，还真成功啊。”瑶光扯了扯嘴角，不由得有些发笑。 看了眼那张名单，“这上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么重要的名单，自然要发挥最大的作用。” 很快，名单上的人接二连三遭遇刺杀，好消息是，一个都没死成，也不知是不是这些人自我保护意识太强。 但对摄政王而言，这分明就是萧景迁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该死的萧景迁！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林天赐？ 不，不可能，林天赐没理由背叛自己。 他想不通。 就在此时，下人通禀，瑶光求见。 摄政王蹙了蹙眉，低声自语，“她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瑶光走了进来，看着他脸上尚未散去的愁容沉郁，“啧啧”了两声，“看来摄政王这两日过得不怎么舒心啊。” “你若是来冷嘲热讽的，就给我滚出去！” 他没兴趣听她的嘲笑。 瑶光非但没走，反倒是在堂上落座，撇了眼边上的婢女，略带不满，“贵客上门，连杯热茶都没有吗？这就是王爷府上的待客之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摄政王咬牙切齿，接二连三的烦心事儿，让他对着瑶光也没什么好脸色。 瑶光道：“我自然是来帮您的。” “帮我？”摄政王简直要笑了，“就凭你？” “我在太子处，看见了几个人，时常出入东宫，与太子关系颇为亲密，而这些人，相比摄政王不会陌生。” 瑶光接连报了几个名字，都是最近刚被袭击的人。 “不可能！” 摄政王下意识否定，瑶光继续道：“这些人，我在大哥处见过名单，应该是您的人吧？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已经被太子策反了。” 摄政王一时不知该不该怪林天赐对自己妹妹太过没防备之心。 这么重要的名单也给她看。 但他并不怎么信她。 不为别的，她是太子妃，对太子到底是有情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和太子勾结，说谎话来诓骗自己。 事实上，他还真猜对了。 瑶光若是执意说服他，他可能会继续这么认为，但瑶光只是站起身，“随你信不信吧，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至于你死不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说罢，便爽快地离开了。 好像真的并不介意他相信与否，这倒是让摄政王有些心慌。 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之前不曾细想，现在想来，若那些刺客真是太子派去的，怎么会一个都没杀掉？ 唯一的一种可能，这是他们演给他看的一场戏。 想要告诉他，太子和他们并不是一伙儿的，好让自己信任他们。 “好啊，敢背叛我，那就让你们尝尝背叛的滋味儿！” 一声令下，当天晚上，名单上有的，被杀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见如此情形，颇绝摄政王行事诡异，哪儿还敢继续在他手底下办事儿？ 再被林天赐借着摄政王的名义拜访，实则替萧景迁做说客。 他们一看，摄政王的左膀右臂都是太子的人，更觉得他们与太子对上毫无胜算，纷纷倒戈了。 至于没有倒戈的，也被林天赐带去的人直接解决了。 他带去的还是摄政王的人，只是谈判的时候没让进去，一旦谈判失败，就被林天赐以对方背叛摄政王为由，直接绞杀。 为此，摄政王愈发信任起了林天赐。 第482章 宁凌雪献宝 同时获得摄政王信任的还有瑶光。 因此，在瑶光再次来到摄政王府，告知摄政王太子准备对他动手的时候，摄政王并没有怀疑。 摄政王府。 书房内，被腾出了一大片空地，中间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二十几个人挤在一块儿，饶是如此仍是觉得拥挤。 但并无人觉得不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摆着的京城地图。 “五月初五，皇帝要举行祭天仪式，需要环游全城，百姓都来围观，人多眼杂，是个绝佳时机。”其中一位幕僚道。 每天五月初五，是先祖皇帝忌辰，东陵国每到此时，现任皇帝都要祭天以祈求祖宗庇佑，使得国泰民安，国运昌祚。 前两年都是摄政王代为举行。 瑶光坐在旁边听着。 对于她的到来，这些人多少都是有些不满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更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但萧景迁欲对摄政王动手的消息是她传出来的，林天赐最近又颇得摄政王信任，起初也有人提出不满，被林天赐撇了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这会儿她懒散地坐在一旁，不置一言，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摄政王安静听着，看几位幕僚指出城中便于藏匿之处，目露沉思。 就在此时，门被从外面敲响。 众人紧张地看过去，有几个则看向了摄政王。 摄政王朗声道：“何事？” 外面的是府里的管事，“王爷，永宁侯求见。” 林天赐下意识看向了瑶光，瑶光也有些惊讶，永宁侯也在摄政王邀请之列，不过他迟迟不来，还以为他不想来呢。 “让他进来吧。” 门被从外面推开，永宁侯走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宁凌雪。 她怎么会来？ 宁凌雪跟在永宁侯身后，挺胸直背，和以往乖顺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好似不是永宁侯领着她来，倒像是永宁侯是她的傀儡一般。 “宁大小姐，你来做什么？”摄政王上下扫过宁凌雪，语气不善。 他心里还是瞧不起女子的。 让瑶光进来已经是看在林天赐的面子上，宁凌雪不过深闺妇人，他自是看不上眼的。 宁凌雪进来后，视线先是扫过屋内众人。 看见瑶光，也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听见摄政王问话，勾唇一笑，“臣女是为献宝而来。此宝神通广大，或许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什么宝贝怎么厉害？你别不是来诓我们的。” 一幕僚嗤笑不屑，摄政王摆手让他住嘴。 常人很难相信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哪怕知道北斗神宗，也知道太子曾在北斗神宗求学，也觉得不过是学些武功罢了，并不远相信术法的存在。 这位幕僚便是如此。 或者说，屋内大半的人都是不信的。 但摄政王曾和灵渊接触，知道这世上当真有术法存在，对宁凌雪的话是有些相信的。 萧景迁曾在北斗神宗求学，他之前不敢对萧景迁轻举妄动，多少也是担心他的那些奇幻术法。 “什么法宝？” 摄政王问道，宁凌雪看了眼屋内，尤其在瑶光身上多看了一眼。 “此法宝特殊，能决定战局，我不信别人，想和王爷单独说。” “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你以为我们真的会信你吗？” “住嘴！”王爷喝止了对方的不敬之语。 深深看了宁凌雪一眼，迈步往外走，“跟我过来吧。” 摄政王出去后，宁凌雪也跟着走了出去，瑶光想用纸人跟上，却不知为何，纸人刚出了屋子，就被什么东西给灼烧了。 她感知不到那纸人，只觉得有些心慌。 林天赐挪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抚，又问她道：“你知道她口中的法宝是怎么回事吗？” 瑶光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但也多少有点猜到了。 宁凌雪转世之后，前尘往事都忘了干净，也不似自己上北斗神宗求学，唯一有可能接触到法器一类的便是灵渊。 永宁侯和灵渊有过接触，她或许也曾接触过。 但后来，灵渊主人死后，许是怕了瑶光和萧景迁，灵渊组织没再和东陵的人直接接触，永宁侯和摄政王好似也成为了他们的弃子。 更不必说宁凌雪。 一个已经嫁了人，且过得并不如意，几乎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 如果去掉灵渊不谈，唯一有可能得到法器的，便是她的前身。 她的前身是瑶光的一个丫鬟，瑶光从前对她很好，虽然她不记得后面她们是如何反目成仇的，但在她的记忆中，她曾给过她不少法器。 若是下凡的时候，她随身带着一两件也不奇怪。 只是……若真是如此，她大概就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她不确定这对他们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 没多久，摄政王和宁凌雪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摄政王脸上笑意灿烂，对宁凌雪十分尊敬，隐隐有将她封为座上宾的意思，看得人摸不着头脑。 看来她给出的法器，不简单啊。 瑶光眸色微暗。 宁凌雪经过瑶光的时候，还得意地多看了瑶光一眼，瑶光只当没看见，淡淡收回了视线，将宁凌雪气得不行。 觉得她是故意无视自己。 恨不能将她直接扔出去，但她若是提出，摄政王必定不会答应。 倒不如等到事情结束，到时太子死了，留下一个太子妃也没什么用，自己奉献了宝物，可是一个大功臣，若她提出将瑶光交给自己处置，想来摄政王也不会拒绝。 前世她就一直被瑶光踩在脚下，现在好容易有机会将她踩在脚下，她又怎么会放弃呢？ 得意一笑，也收回了视线。 摄政王跟众人说了祭天之日的部署，部署周密，唯独在对萧景迁动手的人数显得分外潦草。 有人提出异议，摄政王道：“萧景迁从前在北斗神宗求学，普通将士去了也是送死，这些人就足够了，剩下的……” 看了眼宁凌雪，笑道：“自然有秘密武器对付他。” “不知这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这次可是谋反的大事，他们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跟着他干，自然要问个清楚，否则心里不安，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摄政王却说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你们只管放心，这次只要成了，我登基为帝，诸位都有好处，这样的大事儿，我还不至于当做儿戏。” 众人这才稍稍宽下心来。 第483章 恋爱脑太后 结束的时候，众人离去，摄政王拍了拍永宁侯的肩膀，“永宁侯，你可是养了两个好女儿啊。” 永宁侯捋着胡子，呵呵笑着。 全程，他的话都很少，开始他还有些犹豫，但看摄政王跟宁凌雪走后，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尤其是看到瑶光也在这里。 连萧景迁的太子妃都不看好他，可见这一局，太子必输无疑。 事后，他还单独来找过瑶光，夸她识时务。 “宁凌雪拿出来的法宝，到底是什么？”瑶光好奇询问，永宁侯没说，“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蹙了蹙眉，又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 稍稍和缓了语气，“你只要知道，此次摄政王必定会赢，等他赢了，为父就是大功臣，是开国元勋，连带着你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到时你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差的。” 抬手想去拍瑶光的肩膀，被瑶光侧了身子躲开了。 永宁侯有些不悦。 “是吗？”瑶光道：“若是宁凌雪想要我的命，父亲也会保我的好日子？”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为父亲，为的却是试探。 然而结果，注定不会让她满意。 永宁侯身子一顿，眉头不满地皱起。 嗔怒道：“胡说什么，你与雪儿是亲姐妹，雪儿怎么可能会想要你的命？” 这便是不保了。 瑶光心里嗤嘲，永宁侯扬起个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不过你现在跟着太子也没什么好日子，等将来为父当了开国元勋，自然给你寻摸一桩好姻缘。” “到时候，爹给你准备丰盈的嫁妆，保管让你风风光光的。” 瑶光看着他，哪里不懂他的心思。 他素来对她不喜，这段日子不过因着自己是太子妃才对自己有了些好颜色，如今他已经决定谋反，又怎会在意她？ 怕不是想哄着她，等将来太子身死，再拿自己做人情，联姻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吧。 虽然到时候她就成了二婚女，但毕竟是太子的妻子，多的是对太子心怀不满的，想着折辱她以满足自己变态的私欲。 更何况，她又是生了这么一张好脸。 没听他连“嫁”这个字都没说吗，若真是为了折辱，顶多一顶轿子接过府去，当个婢妾不如的玩意儿，哪儿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便是有风光，也是永宁侯的，与她无关。 瑶光笑了，“永宁侯这样为本宫着想，本宫甚是感念，等来日，必定送上一份重礼，希望到时候，永宁侯不要推却才是。” 永宁侯不知道这“重礼”是什么，听她还自称“本宫”，只觉得她还放不下身为太子妃的威风，觉得她也没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清新脱俗。 还不是惦记着凡尘俗物？ …… 回去后，瑶光便将那法宝的事儿告知给了萧景迁。 “法器而已，下山之前，师尊也给了我不少东西，足够我应付的。” 萧景迁面色轻松，瑶光急道：“你不知道，宁凌雪她是……” 瑶光想说她是仙子转世，又怕涉及了自己的身世，反倒麻烦，顿了顿，才继续道：“反正她拿出的东西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神器，凡间的东西未必能应付。” “你听到没有！” 萧景迁直直看着她，像是在发呆，瑶光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这才回过神来。 脑子里还在想她没说完的话。 他是知道宁凌雪是桑亦转世，也知道瑶光前世是天上天神，观音座下童子，但既是转世重生，瑶光应当是不知道的。 可她方才的停顿，却叫他品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不是记得自己的前世？ 那她还记得自己吗？或者说前世的自己？ 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样陌生，从初见到现在，她见着自己，好像真的就只是面对一个凡尘普通的男子。 她不记得自己了吗？ 还是她从未记得过自己，毕竟在他梦中的记忆中，永远都是他在追随她，在远远地看着她，哪怕后来曾和她有过一段短暂的相处，但她身边的人总是很多。 好像和天上的每个人都能交好。 自己在她眼里，或许和天上万千星点中的一颗并无区别，便是偶尔驻足停留，多看了那么一眼，转瞬便也忘记了。 不值得记住。 也从未记住。 心脏好像破开了一道口子，风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将心口砍得血肉模糊。 他只能一遍一遍安慰自己，那只是上辈子，至少这辈子，他成为了她的丈夫，哪怕她现在还不爱自己，但他必定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可他又不知道这印象能维持多久。 等今生事了，等回到天庭，他是否又成为了她的一方过客。 他觉得自己有些贪心。 明明之前只希望她能爱自己，现在却开始奢求来生，奢求神佛无尽生命中，都能又她的陪伴。 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挣扎的思绪只在瞬间，嘴角仍旧扬起个笑，免得眼前这只跳脚的猫猫气愤地挠人，“我听着呢。” “放心，我没轻敌，只不过相比起那件法器，我更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 “太后。” 萧景迁启唇，“你也知道，太后和摄政王都想让我下台，虽然他们目标不同，但在这件事上短暂地达成一致，若是这次的事情，太后也横插一脚，就麻烦了。” 确实。 摄政王那边除了那件法器，剩下的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但若是太后插手，就是个巨大的不定性因素。 “要是能绊住太后就好了……” 瑶光思索之际，萧景迁道：“办法我已经有了。” “……” “那你不早说？” 萧景迁讨好地拉住了她的手，“别生气，法子我虽然想到了，但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已经同南荣将军说了，南荣将军今天会邀请太后前往城外的皇家寺院小住一段时间，直到祭天结束才会回来。但我到底不放心，希望您能帮我去盯着他们。” “盯着倒是没问题，但你确定太后会答应？” 就算摄政王还没来得及和太后接触，南荣将军突然进宫，太后难道就不会怀疑吗？ 事实证明，她还真不会。 第484章 祭天大典 太后说来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还有点儿恋爱脑。 她这一生，前半生被先帝拿捏，唯一的小聪明大约是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和南荣将军私通有了个孩子。 但据萧景迁所言，先帝其实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知道她心里只有南荣将军，却还是囚着她，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 先帝驾崩后，太后彻底放飞自我，但她属实不算聪明。 她对萧景迁的掣肘，在于萧景迁心中对她身为母亲的尊敬和爱意，摄政王和她合作，也是看准了萧景迁对她的心软。 若是没有这份心软，太后实在不成大事。 因此，她看不出南荣突然来找她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是他在服软儿，使了些小性子，被南荣哄了两声便不气了。 南荣提出要陪她去皇家寺庙散心，她也没觉得不对，还特意将萧靖佑带上。 美其名曰，他们一家三口一同外出。 南荣只得依她，想着之后城内不太平，恐危及宫里，萧靖佑一个孩子，还是不要在宫里的好，免得受了牵连。 太后凤驾鸾仪出了城，瑶光便低调地坐上马车紧跟其后。 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太子妃，您怎么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担心太子？”湘云跟着她一块儿出来的。 瑶光“嗯”了一声，“我总觉得怪怪的。” “不行，我要回京。” 瑶光喊停了马车，一跃而下，湘云赶紧跟上，“太子妃，主子让您跟着太后的，您现在回去，主子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太后那边你跟着就是，我必须回京。” 她想明白了，太后既然离了京，就没什么威胁了。 便是有，她的人马还在京内，她依旧可以调度，简单来说，如今危险的还是京中。 萧景迁让自己离开京城，说是让她盯着太后，其实不过是让她远离危险之地罢了，因为那件法器，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明白这一点，她便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唯有进了京，看到萧景迁，她才能彻底放心。 湘云是得了萧景迁密令的，说什么都不愿她回京，瑶光直接提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若要拦我，就别怪我动手了！” 且不说湘云打不打得过瑶光，她也不敢真的与她动手啊。 “好吧，但我要和您一同回去。” 她的任务，就是保护瑶光，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任瑶光一人回京城那等危险之地的。 “好。” 两人回了京，唯有那辆马车依旧慢悠悠驶向皇家寺庙。 她们回去后，并未回宫，而是在酒楼暂且住下，为了不被萧景迁他们发现，她住的只是一家寻常酒楼。 …… 四月底。 朝堂上，一中立官员提出五月初五祭天流程，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主理人难定。 为难地看了看太子殿下，又看了看摄政王。 “依老臣看来，从前太子不在京中，摄政王主持便也罢了，如今太子回京，将来摄政王也是要还政于太子的，不如今年的祭天，就让太子进行吧。” 说话的是太子一党。 他们从前就看不惯摄政王高调行事，太子不在京中，由着他猖狂也就罢了，今年太子在京，一些事情也该从摄政王手里夺回来了。 本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摄政王一党却只是象征性地争辩了几句，太子便轻而易举得到了这主理人的机会。 太子一党有些惊讶，不过这于他们而言，也是好事。 下了朝，摄政王找到萧景迁，“这次祭天可是大事，皇侄可要好好做，若是搞砸了，便是将来再想登基，老天和萧家先祖也不会答应。” “皇叔放心，这次祭天，我一定会好好办的。” …… 五月初五，祭天大典。 萧景迁换上蟒袍，四爪金蟒半隐在云雾之间，张牙舞爪，威武霸气。 仪驾从皇宫正门一路绕过京城，往天坛而去，官兵分列两旁维持秩序，却仍旧挡不住百姓们的如潮热情。 万人空巷，人山人海人挤人地仰着头，瞻仰太子圣颜。 瑶光带着冒兜藏在人群之间，跟着人海缓缓向前挪动，视线紧张地看向四周。 摄政王府看见的那张地图还在她的脑海，她深刻地记着对方布置的人手所在，看了几个地方，果然看见了和她一样，装扮成百姓，但目光阴狠盯着萧景迁的人。 瑶光也向前看去，却不是盯的萧景迁，而是萧景迁身边的摄政王。 那法器既然如此重要，大概率是在摄政王手上。 她必须盯紧了摄政王。 随着人群往前又挪了两步，林天佑坠在队伍半后方，今天这事儿，他也被摄政王安排了任务，在摄政王交代的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只要动乱开始，他的人就会立刻压住对方。 为了演戏演的更真，今天护卫的士兵不是他的人，虽然他暗中派了人守着，但还是不怎么安心。 一路上都在警惕四周的情况，战场上练出的敏锐让他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瑶光。 本以为是摄政王派来的，仔细一看却不太对。 趁着无人关注，提溜起瑶光拉到了巷子里，“你怎么来了？太子不是把你支去皇家寺庙了吗？” 瑶光：“他果然是要故意支走我！” 林天佑：“……咳，那什么，我口误。” “你觉得我信吗？”瑶光幽幽道，林天佑挠了挠脑袋，深觉质问她这事儿，该喊老大来的。 “先不管那个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和老大都在呢，摄政王的那些安排也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不会有事儿的，摄政王我们也盯着呢，保证他法器刚拿出来我们就把他制服，肯定不会给他使用的机会的。” “放心吧。快回去吧，这次的事儿我就不告诉太子了。” 瑶光撇了撇嘴，明显不乐意，挪开视线，忽地看见了仪仗队里的一个小太监，踏着小碎步，只有一个背影，但莫名让瑶光觉得怪异。 忍不住出声问道：“对了，宁凌雪来了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宁凌雪。 “没有。”林天佑摇了摇头，“今天女眷不许入内。” 瑶光心里一紧，“那宁凌雪有人盯着吗？” “盯她做什么？她又进不来。”林天佑不解，大喇喇道，瑶光道了声“不好”，忙追上了队伍。 临行前还不忘给林天佑塞了张护身符。 第485章 暴乱镇压 西城门上，太和钟长鸣九下，帝王仪驾来至天台之外。 萧景迁自车驾下来，一身玄色冕服，十二章纹暗绣其上，是刚在外侧换下的祭服。 步行向里，两侧编钟、编磬等摆了十六多种，此外还有其他，共六十多件乐器沉声齐鸣，声音肃穆壮阔，直上云霄。 东南挂幡，西南悬灯，香烛高燃，烟云缭绕。 臣子皆提前沐浴更衣，拱手垂礼静立天坛之下，萧景迁则在斋官的引导下，迈上台阶，依次叩拜帝神、和祖宗牌位。 三跪九叩之后，奠玉帛、进俎，回到拜位，听司祝跪读祝文。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太子德不配位！” 紧接着，人群忽地哄闹起来，摄政王安插的人手迅速动作，林天佑也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摄政王。 摄政王还没来得及得意，便迎接了林天佑的迎面一击。 “林天佑！你要做什么！” 他怒斥一声，林天佑手拿长枪一勾一挑，“自然是捉拿反贼！” 摄政王立刻反应过来。 “你骗我！”余光瞧见不远处身处乱局却仍临危不乱，分明也看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却没准备制止的林天赐。 忽地福至心灵。 “林天赐是不是也已经投靠了萧景迁？！”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这句话，林天佑道：“不是。” 确实不是。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太子的人，如何能算是“投靠”呢？ 摄政王显然不信，林天佑也不欲与他多言，“你若是想知道，待你死了，留着问阎王去吧！” 长枪再度刺来，摄政王反手抄起早就藏好的宝剑，迎了上去，很快两人便战做了一团。 另一边，林天赐站在高处，指挥文官退下，一边关注战局。 摄政王手底下的人被他们策反了一部分，但也有一部分是相信摄政王，好在他们准备妥当，很快就被镇压了下来。 一场谋反，镇压的轻而易举。 本该是好事，林天赐却总觉得不安。 下意识看向天坛，便见一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朝着天坛而去。 其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瑶光！ 林天赐下意识向前踏了一步，可他离着太远，根本到不了近前。 这会儿功夫，宁凌雪已经萧景迁的背后。 天坛上的人不多，只有三个斋官和一个司祝，意料之外的事，那司祝竟也是摄政王的人，他离着萧景迁很近，祝文念了一半，便忽地掏出了匕首。 也亏得萧景迁五感灵敏，即便闭着双眼也还是察觉到了危险，睁开眼打落了匕首，三两下便将司祝控制在地。 紧接着又冲上来了几个黑衣刺客。 知道他武功高，来的人身手都不简单，宁凌雪靠近，他也是有所察觉的。 刚踹飞了一个刺客，正欲回身解决了她，便忽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体内流动的灵力好似瞬间停滞。 一个恍神的功夫，便有两个刺客刺了过来。 “小心！” 萧景迁晃了晃脑袋，迷糊间好似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挡在了自己面前，鲜红的鲜血划过眼前。 是那两个刺客的血。 “……瑶瑶？” 萧景迁迟疑道，他这会儿已经清明不少，但体内扔觉得空虚。 瑶光也好不了多少。 只仍挡在萧景迁的身前，盯着宁凌雪手上拿着的法器。 那是一颗珠子，通体血色，名唤封灵珠，会暂时封存人体内的灵气，修行之人，灵气和气脉休息相栖，便是可以不用灵力，只用内力，短时间内也无法调整。 而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动手，杀死萧景迁。 萧景迁一死，便只剩下了摄政王和尚且年幼的萧靖佑，摄政王又是皇族，唯一一个有资格且有能力的人选，登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也难怪说这法器能扭转局势呢。 宁凌雪嘴角越咧越大，“萧景迁，谁让你不选我呢，这是你应得的！” “动手！” 几个黑衣人立刻围攻而上，瑶光和萧景迁背靠背，咬着牙应对对方的攻击，但那封灵珠的影响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四肢渐渐有些乏力，很快便落了下风。 胳臂、腿上都多少带了伤，萧景迁更是被一刀从胸口划到了腰际，弥漫的血腥味堵到了鼻腔，喉间感觉到一阵腥甜。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景迁！” “太子殿下！” 瑶光和林小花同时喊道，瑶光转身去扶萧景迁，被黑衣人瞅准了机会一刀看在了她的后背。 瑶光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右手用剑撑着，才没让她彻底跪下去，但也脸色苍白，好不到哪儿去。 也因此，她没能扶住萧景迁，萧景迁落入了林小花的怀里。 黑衣人还要再度攻来，给她致命一击，瑶光咬紧牙关，拼着最后的力气反手砍去，斩断了对方双足。 黑衣人倒在地上，瑶光也有些脱力地倒了下去。 视线的最后，林小花拿出一颗蓝色的珠子，珠子泛着蓝光，包裹住天坛上的人，瑶光感觉体内的灵气重新回来了。 只是先前消耗太大，实在没力气爬起来。 好在她看见萧景迁站了起来，三两下解决了对方，林天赐也总算是挪出了人手，带着一小队人马到天坛支援。 宁凌雪被控制住。 瑶光也总算可以放心地昏迷过去了，昏迷之前，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沾染着血腥的气息，却莫名让她安心。 蹭了蹭脑袋，很快便沉沉睡去。 …… 这一场暴乱很快就被镇压，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 案件牵连甚广，尤其牵扯到了摄政王，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不敢私自处理，只暂且将人收押，其余的准备问过太子再做定夺。 更何况，说是他们审理，但从关押进来开始，狱卒便都换成了林天佑手底下的重兵把手。 派人去问，却被告知林将军身受重伤，在家养伤。 而宣称在家养伤的林天佑此时，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东宫院子里。 当时他与摄政王对战，确实险些受伤，好在有瑶光给的护身符，才堪堪躲过一劫，自己毫发无伤，还将摄政王活捉了。 在他旁边，还站着林天赐和林天许。 第486章 她喜欢上他了 萧景迁站在院子里，双手负于身后，因为受伤，嘴唇泛白，额头也冒着虚寒，却仍不动如山。 拢在后背的双手攥紧，用力地双手都不见血色。 “殿下，您伤得也很重，先让御医给您瞧瞧吧？”林小花担忧地看着他还在汩汩往外流血的伤口。 他身上还穿着祭天用的祭服，破开的衣衫内，鲜红的血色将翻飞的血肉都浸成了黑红色。 萧景迁摇了摇头，声音冷淡，“不必。” 御医正在殿内给瑶光医治，萧景迁不放心，不顾身上的伤，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可您是太子，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天下苍生考虑，若真出了什么事儿，这天下该怎么办啊？您就听我的，先让御医……” 林小花抬手去扯萧景迁的袖子，被萧景迁一把甩开。 “我说了，不必！” 赤红血丝布满双瞳，明显不耐地看过来，林小花被甩得摔倒在地，一抬头就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当下一愣。 这段时间的假象，让她不愿意相信萧景迁会突破蛊虫的控制，只以为是他对瑶光的心意太重，重到哪怕被蛊虫控制着，也会不可自控地关心她。 将她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 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瑶光就能有这样的好运，得到萧景迁这样全部真心的爱。 而自己只能通过蛊虫去骗，甚至骗来的也不过只是他对她爱意的十分之一。 她实在不甘心。 忽地有些后悔自己去得那样及时。 该去得再晚一些的，等到瑶光被他们弄死，再救不回来的时候再去，看她还怎么与自己争抢！ 林天赐看了眼低着脑袋的林小花。 算起来，他与林小花才是血脉相连的亲堂兄妹，可她从小就欺负瑶光，对他们兄弟几个也有不少凌辱之语，对这个堂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其实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走到萧景迁身侧。 “你去包扎一下吧，瑶瑶若是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会担心的。” 萧景迁顿了顿，到底还是低下了头。 “好，我去去就来。” “安总管，你留下，要是瑶瑶醒了，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去了东侧偏殿，本来只是想简单包扎一下，将外袍脱了又觉得这满身的血腥味太重，自己闻着都嫌弃。 命下人端了洗澡水，也不管伤口能否沾水，匆匆洗去身上的血水，给伤口简单上了点儿金疮药，包扎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遮挡了丑陋的伤口，白净的衣衫外又套了件不易显色的黑袍，欲盖弥彰地给自己身上抹了层香粉。 捏着袖子嗅闻，确定闻不到血腥气才走出了东偏殿。 晚上的时候，瑶光才醒。 三个哥哥见着她醒过来，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林天佑一个铁面将军，险些落下泪来，林天许忍不住吐槽，“二哥你至于嘛，哭成这样。” 事实上他哭得比林天佑还狠些。 林天赐看着两个弟弟，怕他们打扰了瑶光休息，同瑶光说了两句话便一手揪着一个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来看你。” 之前还要防着摄政王，不好与东宫走的太近，现在倒是没了这顾虑。 宫里的人也不会拦他们。 走到萧景迁身侧，脚步缓了缓，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仨走了之后，萧景迁才从缓步挪到床边，膝盖一弯，半跪在地上，担忧地瞧着她，张了张口，喉咙艰涩。 “你……不是让你去皇家寺庙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攥着她的手，像是攥着天边的云，行走的风，是井底垂落的蛛丝，拯救他又轻飘飘好似什么都抓不住。 “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像是一只手攥着她的心脏，酸涩的，细细麻麻的疼。 瑶光有些慌了，“你，你别哭啊，我，嘶——” 她想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了后背的伤，发出一声痛呼，萧景迁再顾不上许多，赶紧扶住了她，“没事儿吧？我看看。” 她伤在后背，这会儿趴着，萧景迁动手就要去扯她的衣服，虽然趴着只能看见后背，但瑶光还是感觉到羞涩。 抓紧了衣襟，“不，不用了，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刚刚肯定是扯着伤口了，让我看看，说不定伤口又被挣开了。”老妈子似的在耳边碎碎念，瑶光实在是拗不过她。 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脑袋一偏，转向了床内侧。 感受着后背轻柔的动作，衣衫被缓缓褪去，空气激地她浑身打了个冷颤，他的视线却有如实质地望过来。 放在脑袋边上的手动了动，将身下垫着的被子抓皱，留下两道暧昧的痕迹。 不就是看个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看个背而已，不算出阁。 贝齿轻咬下唇。 萧景迁看见了她后背的伤，已经包扎过了，比起自己胸口的伤要浅些，他看自己的伤都没什么反应，瞧着她的伤口，反倒觉得疼了起来。 伤口被牵动，果然已经渗了点儿鲜血。 他打了盆水，将白色的帕子沾水拧干，轻柔地擦去血迹，“疼就跟我说，别忍着。” “嗯。”瑶光闷闷道。 其实不怎么疼。 比起疼，更多的是痒。 好似他手上拿着的不是帕子，而是一根羽毛，轻柔的晃过伤口，一路痒到了心里。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去皇家寺院的。”瑶光道：“但让我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置于危险之地，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 从马车上想明白萧景迁的用意的时候，决意回到京城的时候，在京城住了这么多日子，她都没想过，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仗义，所以不愿意将他一个人置于危险之地。 但似乎又不仅仅是因为这。 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她到现在才恍然想明白的。 因为她做不到。 因为对方是萧景迁。 也仅仅是因为萧景迁罢了。 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像是天边的彩虹忽然变成绚丽的绸缎，虚无缥缈的朦胧感觉忽地落于掌心，变得触手可得，切实且安心。 萧景迁擦拭的动作一顿，感觉自己的心上也安了一口太和钟，被瑶光的一句话敲得震耳欲聋。 脑袋晕晕的，呼吸渐渐沉重。 想去询问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又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最后只抿了抿唇，压下心底所有的妄念，一声“嗯”沉重又轻飘飘地消散在偌大的殿内。 第487章 生不如死 西偏殿。 萧景迁去包扎的时候，林天赐就将她打发回来了。 林天赐几兄弟不喜欢她，她留下也得不到个好脸儿，只得灰溜溜地回来了，一回来就愤怒地砸了不少东西。 宫里的宫女们起初还劝她，说殿下只是担心太子妃，心里终归还是喜欢她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喜欢，是自己偷来的。 甚至现在，她已经有些怀疑，这份喜欢自己还能偷多久了。 宫女们的话简直是踩在了她的心窝窝上，气得她拎起一个花瓶直接将人砸了出去。 那些宫女们哄着她，不过是看太子喜欢她，但也不是愿意受气的性子，更何况她名义上也算不得他们的主子，哄了两声反被砸了脑袋，便有些不乐意了。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出去了。 林小花发了好大一通火，回过神来已经入夜了，晚膳也没人准备，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想起中间也每个人来喊自己吃饭，愈发气恼。 只觉得是他们看不起自己，正要喊人，忽地后背一凉，危机瞬间爬上。 猛地回头，“吱呀”一声响。 原是门窗不曾关紧，叫风吹了进来。 稍稍松了口气，将窗户合上，便瞧见窗户上残留的水渍，是她用茶壶砸的，当时砸的时候，窗户分明是开着的…… 心脏停跳了一瞬，回头，便有一双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手背上青筋暴起，其下的脉搏一鼓一鼓地重重跳动。 他使了大力气，很快林小花就感觉到了窒息。 眼前，是白色的面具，漆黑的瞳孔像是无尽深渊，隐约可以看见一双漆黑的手，拖着拽着将她拉入地底深渊。 那是她好容易才逃出去的无边炼狱。 “救……命……” 她挣扎着去拍打对方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发紫，额头已经开始鼓出青筋，耳后鼓起一个大包，白皙的肌肤下，依稀可见黑色的蛊虫，暴躁地撞击着薄弱的肌肤。 好似下一瞬就要破茧而出。 她的力道渐渐轻了，左护法才一把将人甩在地上，刚落地，又被他一脚踩住了她的脖子。 脆弱的脖颈被坚硬的鞋板压着，只要再用些力气，就能踩断她脆弱的脖颈。 好容易得了空气的林小花，再次面临生死危机，下意识颤抖起身子，因为窒息，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狼狈，肮脏。 左护法却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重重的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又重新踩回了她的脖子，声音狠厉肃杀，“主子给你的命令，是让你用那珠子趁机重伤萧景迁，你竟敢阳奉阴违，当真是活腻了！” 脚下用力，林小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是的，我，我是觉得，摄政王必输无疑，与其废了我这颗棋子重伤萧景迁，不如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帮他一把，他自然就会更加信任我，对主子的计划也有好处。” 左护法嗤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的棋子吗？你的作用，现在已经结束了，一颗不听话的棋子，主子并不需要。” “不，不要！我还有用，我还有用的！” 左护法并不听她的，脚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林小花向旁边一躲躲过了这一脚，快速爬起来，抱住了他的小腿，“左护法大人，您信我，我还有用的，我，我，我现在很得萧景迁信任，还有太后，也保证将来会让我成为皇后。您放过我，我不会再让主子失望的。” 左护法有些犹豫。 他之前说林小花并非无可替代，但不可否认的是，林小花是最佳人选。 因为她恨瑶光，也足够有野心。 而且，光是那子母依的蛊虫，就耗费了他们不少心血。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才得了这么一只母虫，若想再培养出一只，没那么简单，而且第二次用，萧景迁或许会起疑心。 主子让林小花刺杀萧景迁，也并非真要杀了萧景迁，他还没那么容易死，只是想重伤了他，让摄政王没那么容易倒台罢了。 正如林小花所言。 摄政王倒台已经成为必然，那么就更要好好拿捏萧景迁。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话，便是不杀她了，林小花心里一喜，随之而来的却是极致的恐惧。 当初她在西凉那两年，她没少体验他们的本事，生不如死的感觉。 “左护法……” 林小花哀求，刚开了个头，就感觉一道电流流遍全身，感觉灵魂被凌迟，被折磨，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这场折磨，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左护法离开之前，还将林小花放到了床上。 宫女进来，只当她是睡着了，却不知她这一夜受了怎样的酷刑，偏偏浑身没有丝毫损伤，说出去都没人信。 下午的时候，萧景迁来探望。 林小花坐在桌边，整个灵魂都还是痛的，却只能强撑着笑意，满眼担忧地关心他的身体。 “我没事。” 萧景迁摇头，“昨天我情绪不是太好，你知道的，林天赐他们看着，我只能做做戏，让你受委屈了。” 林小花似是信了他的解释，善解人意道：“没事的，我都明白的，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的。” 萧景迁象征性地哄了两声，才步入了正题。 “你那日拿出的珠子我瞧着像是个法器，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你怎么知道那珠子对封灵珠有用的？” 林小花知道他会问，早早就想好了托词。 “那珠子是在路上捡到的，瞧着很神奇，便一直收着了。您去祭天的时候，我本来是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眼就好的。”林小花红了脸。 “后来发现不对劲，我就想起了那珠子，我想着，就算没用，能和殿下死在一块儿，我也是愿意的。幸好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珠子来历说的模糊不清，倒是好好诉了一番自己对他的衷肠心意。 萧景迁知道她这儿多半问不出什么，只得故作感动。 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林天许来探望瑶光，倒是将他从林小花这儿解放了。 “怎么就三哥过来了？” 听一国皇储，甚至不久之后就要登基为帝的国君喊自己三哥，林天许总觉得怪怪的，但想想自家可爱的小白菜。 一时也不知是谁撞了狗屎运。 心中清叹一口气，道：“大哥和二哥去审那些谋逆逆贼了，要晚些才能过来。” 第488章 生恩 摄政王谋反，牵连甚广。 所有牵连其中的官员，全家收监，等待秋后问斩，乌乌泱泱挤满了大理寺监牢。 牢里原本的犯人都挪到了刑部大牢，如今关押的，都是与谋反案有关的，也不分男监女监，通通关到了一处。 林天赐一进去，就听见一众哀嚎。 从前的同僚，同僚的妻儿双亲，隔着牢门或骂或求，他都只当没看见。 有人伸出手去拽他，被林天佑带来的将士挡了回去，一身素裹戎装，铁裘甲胄，冰冷地立在牢笼之外，叫他们不敢再闹。 刑房摆了一张桌子，一个个涉事官员被带出来，挨个审讯。 他在摄政王身边多年，对他们所做之事已然十分了解，所谓审讯不过走个过场，将卷宗填完便罢。 很快便到了摄政王。 摄政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只看向林天赐的眼神怨恨，咬牙切齿地恨不能将他生吞入腹，“林天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萧景迁的人，我还真是阴沟里翻船，看错了你！”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不过是选择了一位明君，要怪只能怪王爷，文采治国，皆不可及。” “林天赐！” 摄政王忽地暴走，林天佑就防着他这一手。 他刚起了个半身，就被身后守着的侍卫按住了肩膀，重新按回了椅子上，任由他如何挣扎嘶吼都无济于事。 最后在肚子上打了一拳，折断了他的手筋才勉强停下。 强压着他的手按了手印便重新押回了牢房。 摄政王之后是永宁侯，他是瑶光生父，林天赐还是给了他一些脸面，至少没有一上来就用刑，只询问了事情经过。 永宁侯十分配合，一五一十说了，快被收押的时候，抬起头，年近五十的男人，已经少了曾经的精神矍铄，头发半白，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和瑶光瞳色相近的浅褐色眸子望过来，轻声哀求道：“我想再见瑶光一面，可以吗？” 谋反相关的人都被关押在一处，瑶光不在其中。 看见林天赐和林天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瑶光就没参与到谋反之中，只是间谍罢了。 若是之前，他定会生气，但现在，他只觉得庆幸。 幸好她没参与其中，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你还有脸见瑶瑶？！”林天佑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不说之后的事情，但说他将刚出生的瑶光仍到穷乡僻壤，就足够林天佑踹死他了。 林天赐没拦着。 等林天佑连踹了好几脚，永宁侯倒在地上浑身颤抖，才装模作样拦下了林天佑。 “我会帮你递话的。” “大哥！”林天佑不悦。 依他说，根本就没必要让他们俩见面。 林天赐摇了摇头，再怎么说人家都是亲父女，血脉亲情摆在那儿，他总不能真拦着，但是，“至于瑶瑶愿不愿意见你，就看她自己的了。” 永宁侯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希望。 而且他相信，自己是瑶光的父亲，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帮自己的。 …… 将所有人犯人审讯完，已经是深夜了，林天赐将所有证词整理好，次日便进了东宫。 将证词递给萧景迁，便去找了瑶光。 “大哥，你怎么来了？” 瑶光从床上起身，林天赐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臂，蹙着眉有些不赞同道：“你身上还伤着，起来做什么？快回床上躺着去。” “这点儿伤不算什么的，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从前练武，受的伤比这重多了。 相比起伤口的疼，当时更多的是脱力，经过一整夜的修养，早恢复过来了。 现在活蹦乱跳的，后背的伤涂了灵泉水，也已经几乎结痂了。 “那也得小心着点儿。”林天赐知道她与凡人不同，还是免不了忧心，小心地扶着人在桌边坐下，询问了湘云她的伤势。 他并不知道，这两天换药都是萧景迁动的手。 湘云也没提，有时候换药她会在旁边伺候着，对瑶光的伤势她多少也清楚些，一一回了林天赐，林天赐才放下心来。 “我就说我没事儿了吧？大哥你就是太操心了。” “还不是你太乱来了，回京了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当时要是真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你让我们怎么跟爹娘交代？” 瑶光自知理亏，提起爹娘，更是心虚。 小心翼翼试探，“爹娘还不知道吧？” 林天赐“哼”了一声，斜觑着她，“这会儿知道怕了？当时怎么不知道替爹娘多想想？” 手指抵着她的脑袋，瑶光悄悄吐了吐舌头，听他说这事儿暂时瞒着爹娘，才稍稍松了口气。 “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瑶光转移了话题，林天赐道：“案子的内情我都清楚，审理也就是走个流程，不过……永宁侯想见你。” “你想见他吗？” 瑶光顿了顿，“大哥，按照律法，他是不是一定会死？” 林天赐有些意外。 “你想保他？” 他以为，她是恨永宁侯的，毕竟他对她不好，幼时说是将她扔了，其实就是想让她死在外头，后来宁凌雪杀他，永宁侯明知内情，却不阻止。 他这样对她，她竟还要保他吗？ “他与我有生恩，因果轮回，这份生恩总是要报的。”瑶光叹了口气，她自然是不喜永宁侯的，也不喜侯府众人。 不然也不会暗中推动苏曼吟将整个侯府搅得不得安生。 但这份生恩是压在她头顶的大山，她得报。 林天赐沉默良久，道：“你若是想保，也不是不行。” “永宁侯虽然参与了谋反，但他一没出兵马，二没出银钱，也没出谋划策，全程其实只带了个宁凌雪过来。” 不得不说，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 既参与了谋反，若谋反成功，他是功臣，若失败，细究起来也竟也能摘得干净。 “不过你要真想保他，还是得和太子商量商量，毕竟这是谋反的大罪，自古以来，只要沾上谋反二字，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也得五马分尸，更何况摄政王商议谋反之时，永宁侯确实在场，太子若是非要追责……” “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林天赐言尽于此。 第489章 昔日荣光不在 瑶光还是去找了萧景迁。 意外的是，萧景迁格外好说话，“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若是放了他，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真要放了他？” 虽然这就是她希望的，但萧景迁这样好说话，倒是让她震惊。 “那可是谋反的大罪，你就不怕放了他，他今后再谋反？” “确实。” 萧景迁摸了摸下巴，“这么一算，我还挺亏的，那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瑶光“啧”了一声，“我认真跟你说呢，你别闹！” “我没闹。” 他朝瑶光伸出手，瑶光看了眼那宽厚的掌心，迟疑了一下将手放了上去，被萧景迁握紧了，手上用力，整个人便坐在了他的怀里。 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的接触，她竟也没有挣扎。 找了个悠闲的位子，晃了晃脚，回头看他，“干嘛？” 萧景迁有些意外，但也没深思。 心满意足地抱着珍贵的珍宝，开心地眯了眯眼睛，唇角笑意清浅，却一路蔓延至眼底，“只要是你求的，我都会答应你。” 他仰头看她，漆黑的眸子宛若一面明镜，映照出双颊通红的她。 瑶光收回视线。 “说得好听，我让你去死你也去？” “去。”萧景迁没有丝毫犹豫，“只要你想，我就去。” 好容易压下去的心跳，因为这一句话，又开始狂躁地跳动起来，像是不安分的孩子，调皮地牵动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筋脉都跟着跃动。 像是烫到一般，瑶光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留下一句“有病”，便捂着胸口匆匆离去。 她觉得，自己不是习惯了，而是反应变迟缓了。 不然为什么刚刚还觉得蛮舒服的“座位”，一下子就像是长了刺一般？ 屋内，萧景迁看着慌忙逃窜的小兔子，不由得露出个笑来。 翻开手中的案卷，正好是永宁侯的那一份。 私心来讲，他自然是不愿意绕过永宁侯的，光是他谋反，便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但他也清楚，永宁侯是瑶光生父。 佛家讲“上报四重恩”，生恩养恩位列第一，瑶光从前是观音座下龙女，学的是佛门清修，自然重视生恩。 他虽觉得永宁侯夫妇不配为人父母，若是自己，定是杀伐果断，不管不顾的。 便是死后要下十八重地狱，他也不会叫他们好过。 但他们是瑶光的父母，是瑶光要抱养的生恩，他便不想让她此世之后为了这份生恩受苦，倒不如全了她的生恩。 况且，此次之后，这份生恩就算是已经报了，往后若永宁侯还学不乖，要杀要剐，便和瑶光无关了。 …… 摄政王谋逆案判了，所有主犯及三族以内，全部绞杀。 这些人中，永宁侯的名字被划去，对外只宣称其与本案无关，是错抓，至于有没有人信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永宁侯也受了罚。 虽保留其爵位，但不再发放俸禄，所有优待全部收回，且爵位不再世袭，子孙后代，生生世世不得入朝为官。 此外，家中家产全部充公，只留下一栋老宅。 金碧辉煌之下，是已经彻底腐朽的空。 苏曼吟在他被抓的时候就逃了，她不曾入府，官差来的时候直说自己是暂时借住，也不愿承认自己儿子和永宁侯的关系。 永宁侯也没说。 毕竟若是他真完了，留下苗冀，也是自己最后的血脉，他自然是要保的。 老夫人身子差，林天赐知道她对瑶光好，让人叮嘱小心照料，虽然也在监狱里住了几日，好在没受什么苦。 回了侯府，府里的下人都已经散了，只剩下一个菱珠还陪着老夫人。 永宁侯妾室不少，但都无子嗣，经历这一场劫难，都不愿再留下来，永宁侯气的直接将他们通通赶了出去。 至此，偌大的侯府，只剩下了永宁侯夫人和宁玉宸。 宁玉宸遭逢变故，还学不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哭喊着要自己从前的玉手玩，被永宁侯甩了两巴掌，猛地用力将一推，永宁侯倒在地上，侯夫人赶紧去扶。 没注意看宁玉宸，宁玉宸摔在地上，断了一条腿。 本就穷苦的家里，又要多一份医药开支，最后还是老夫人拿出自己的玉手镯当了，才换了些药材。 永宁侯去找过苏曼吟，可苏曼吟对他本就没什么真心，不过是看中侯府的大家大业，现在侯府还没苗家有钱，她怎么可能愿意回去。 直接差人将他赶了出去。 “妈的，贱婊子！看我落魄了就这样对我！你等着！等我得了势，看我怎么收拾你！” 永宁侯在门外破口大骂，下人回禀给苏曼吟，“夫人，您这样对他，万一他哪天真得了势，怕是不会饶过咱们的。” “放心吧，他一辈子也得不了势了。” “那可未必，毕竟他女儿是太子妃，等太子登基就是皇后。” 苏曼吟笑了，“你以为，太子妃不恨他吗？他如今还能活着，就得对太子妃感恩戴德了，还妄图得势？真是好笑。” 苏曼吟明显比永宁侯看得清。 永宁侯骂了许久，也不见苏曼吟出来，眼看着路上行人多了起来，赶紧回了府。 侯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嫌弃苏曼吟了，看他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臂，“怎么样，要到钱了吗？” 玉宸还伤着腿，那玉镯子的钱抵不了多久。 况且她从前大手大脚惯了，可受不了这么穷苦的日子。 这会儿便是苏曼吟真要进门，她也说不出个不字来，说不定还会敲锣打鼓，亲自将人迎进来。 只可惜，苏曼吟看不上了。 说起这事儿永宁侯就生气，满脸不耐，又骂了苏曼吟两声，侯夫人便明白了，“要不，咱们将这宅子卖了吧？好歹能换不少钱呢，到时候咱们换个小点儿的屋子，生活也能富裕些。” 永宁侯没答应。 这府是他最后的脸面，若是连府邸都没了，他这个侯爷还有什么用？ 侯夫人也有些气了，“脸面，脸面，你还要脸面做什么！我们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只顾着你的脸面！” “你喊什么！闹够了没有！” 永宁侯对到了现在还留在自己身边的侯夫人多少是有点感动的，但也不多，毕竟他们夫妻的感情早就断了。 黑着脸，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第490章 百年功勋 他想到的法子，就是去找瑶光。 瑶光能将他救出来，说明她还是在意自己这个父亲的，他去求她，她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 东宫内。 萧景迁义愤填膺同瑶光讲述林小花的贪得无厌。 摄政王已死，太子顺理成章即位。 太后已经回宫，得知这消息自然不满，但朝中多是萧景迁的势力，她也已经没有借口阻挠，便想从后宫入手。 她一贯不喜瑶光，便提出让林小花为后，“你不是喜欢林小花吗，哀家也有成人之美，既然你喜欢，不如将她封为后，瑶光为贵妃，如何？” 林小花也旁敲侧击打探过好几次。 他若是不封，难免会被怀疑，演了这么久的戏，恐怕就要落空。 尤其他发现林小花和灵渊的人有接触，多半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国师，他想通过她捉住对方，暂时还不能与她撕破脸。 可若是真封她为后，他又不甘。 “反正是演戏，实在不行你暂时封她也行。”瑶光劝他。 若他当真封林小花为后，她自然是不喜的，但他这般为难，她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他心中的人是自己，这点虚名倒是也不必那般在意。 当然，若是他假戏真做，瑶光也自然洒脱离去。 只看他是否真心罢了。 萧景迁却不愿意，烦闷之际，下人来报，说永宁侯求见。 瑶光蹙起眉，不耐摆手，“不见！” 她救他一命，已经还了生恩，至于多的，就没必要过多牵扯了，但她对老夫人还是颇多感激的，所以悄悄命人将她从前给自己的铺子还给了老夫人。 不过老夫人对永宁侯已然失望，大约还没告诉他。 知道他们一家饿不死，瑶光就不想再和他们接触了。 “是，奴才这就去打发了。” 小德子往外走，萧景迁喊住了他，“等等。” “你让他进来吧。” 小德子走后，瑶光疑惑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萧景迁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 永宁侯进来，屋内只剩了瑶光，永宁侯立刻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臣见过太子妃，太子妃金安。” 瑶光看着他几乎低到地上的脑袋，看了许久，才慢悠悠道：“起来吧。” “侯爷来找我何事？” 永宁侯也不纠结她明显疏远的称呼，道：“最近侯府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想请您再跟殿下说说，让侯府重新回到原来。” 他不敢求国丈的位子，当然也是因为他觉得，瑶光做了皇后，自己自然就是国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让侯府回到曾经的荣光。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瑶光有些犯难，“你罪犯谋逆，我能保下侯府众人的性命已属不易，如何还能再要求更多？” 永宁侯不满，“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这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如今摄政王倒台，太子即将登基，你就是未来的皇后，这母家若是败了，你这后位也做不了多久。如今你和侯府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不能不管啊。” 当初瑶光做太子妃，靠的就不是侯府，如今侯府自然也没那么重要。 但瑶光没说。 只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我也知道，可……”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跟我说，为父自会帮你。” 瑶光咬了咬唇，纠结道：“太后一向不喜欢我，太子也宠爱林小花，我前些日子还听说太子要封林小花为后，如今我是自身难保，如何还能替你说话？” “什么！” 永宁侯提高了音量，“他怎敢这样对你！你才是他的发妻，如今他即将登基，就不要发妻了吗？！我去跟他说！” 转身出了宫殿，瑶光象征性拦了两下就由着他去了。 出了宫殿，永宁侯问到了萧景迁的所在，萧景迁特意给他留了个空门，永宁侯轻而易举就闯了进去。 “太子殿下，你要封林小花为后？” 明显的质问，让萧景迁分外不悦。 “林小花温婉贤淑，如何不能为后？” “可瑶光才是你的妻子，她为了你险些被摄政王的杀死，现在摄政王被关押，你就要弃瑶光于不顾吗？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费尽心思求娶的她！” 萧景迁有一瞬的迟疑，很快又冷下脸来，“这与你无关。” “如何与我无关？瑶光是我女儿，我便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替她讨个说法！” 萧景迁嗤笑。 “侯爷莫不是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留下你这条命也是我念在瑶光跟我的发妻情分。现在你不过只有个侯爷的头衔，还能怎样讨说法？” 永宁侯一噎，想到了什么，态度稍稍软了下来。 “殿下，我祖上随先祖征战四方，多少先辈为保卫国家献上性命，殿下便是看在我侯府百年功勋，也不该如此待我侯府女儿。” 见萧景迁没什么反应，永宁侯咬了咬牙，威胁道：“若是殿下不肯立瑶光为后，便是欺压老臣，倒是传出去，殿下是想刚登基就面对舆论吗？” “你威胁我？” 萧景迁眯起了眼睛。 永宁侯跪在地上，“老臣不敢。” 脊背跪得笔挺，哪里是不敢的样子？ 萧景迁连说了三个“好”，“你可真敢啊！” “瑶光仍旧会被封为后，至于你，从今往后便待在侯府，不必出来了。” 永宁侯一惊，猛地抬起头，萧景迁摆了摆手，安总管从外面进来，将人请了出去。 他还想闹，被宫中侍卫拦着，不敢再闯。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 他只觉得现在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只要瑶光成了皇后，手中有了权势，自己便是国丈，总有一日会被放出来的。 正如他所言，他与瑶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不担心。 一甩袖子，悠哉悠哉地出了东宫，东宫外，柳晗昱跪在宫道内。 他是在永宁侯进去后不久来的。 永宁侯被放出来，宁凌雪却没那么好运，至今还被押在监牢，这短时日，柳晗昱想尽了各种法子将她弄出来，可她犯的事谋逆之罪。 且是切切实实对萧景迁动手了的，无可辩驳的罪证。 谁也护不了他。 没办法，他只能求到了东宫。 萧景迁不见他，他就跪在宫道内，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第491章 宁凌雪斩首 柳晗昱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两颊凹陷，眼底一片乌青，已经好几日没睡好觉了。 胡子邋遢的，看着很难与从前那个风光的世家公子联系在一起。 永宁侯从东宫出来，柳晗昱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给宁凌雪求情而来，起身拦在了他的面前，急切道：“岳父，您也是为雪儿求情的吗？殿下怎么说？” 永宁侯却是一把甩开了他。 满脸嫌恶，“我给她求情？她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己活该！” 柳晗昱愣住了，随后怒从心头起。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我呸！她把我害成这样，我可不认她这种女儿！当初要不是她撺掇，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就活该被斩首！” 说起这事儿，他就生气。 当时摄政王来找他，他本来是不想去的。 他从前是想过左右逢迎，在摄政王和太子之间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所以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东宫，儿子则在摄政王收底做事。 但后来宁季同身死，他便收敛了不少。 再加上最近朝堂上的局势他看的清楚，太子势如破竹，收拢了摄政王不少势力，又深得民心，大概率会获胜。 虽然也担心摄政王可能会赢，也只想着明哲保身。 他若是赢了，自己不会有损失，若是输了，瑶光可是太子妃，自己就是未来的国丈。 本想着暂时按兵不动，宁凌雪找上了门，告诉他自己手中有一法器，可保摄政王一方获胜。 他被她说动了，想着自己与瑶光并不亲近，便也想着博上一博。 没想到就是这一博，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 就算保下了全家性命，侯府也已经荣光不在。 他对宁凌雪，那是恨透了，若不是人在牢里，他都恨不能自己提了砍刀，亲自操刀将她人头斩落。 面对柳晗昱，他还想好心劝一劝，“你青年才俊，何必非要在她这种人身上吊死？还是赶紧回去，另娶他人吧，别为了她连累饿了自己。” 他难得的好心，算是被同被宁凌雪欺骗的同病相怜，可惜柳晗昱并不领情。 翻到向后退了两步，怨恨地瞪着永宁侯，满眼失望。 “雪儿之前就跟我说，你心里只有利益，我还不信，想着你们是父女，总有些感情在，现在看来，你真不配雪儿喊你的这几声爹！” 脑袋一转，重新跪在了东宫门外，不再看他。 永宁侯也生气。 他被宁凌雪耍得团团转，自己好心提醒，还被他骂了，真是蠢得不行。 “随你！” 一甩袖子，负气离去。 柳晗昱在东宫门外跪到了深夜，期间宫人来来往往，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匆匆离去。 夜深的时候，柳晗昱的身子总算吃不消，倒下了，是丞相亲自来领的人，安总管让小德子送两人出宫。 站在宫门，小德子提醒道：“丞相大人，贵公子痴情，太子不忍责罚，但宁凌雪毕竟犯的事谋逆的大事儿，人人自危，若是贵公子再和她牵扯不清，太子就要怀疑丞相府的用心了。” 丞相的脸色一变，忙点了点头。 “下官明白，下官必定严加管教，还请小德子公公告诉太子，臣一向中心为国，绝无二心。” “太子自然是知道丞相的心的，咱家也会替丞相将话带到。” 点了点头，回了宫里。 宫门缓缓合上，丞相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撇了眼车内的柳晗昱，神情愈发难看。 当初他执意要娶宁凌雪，他就诸多不满，现在还为了个宁凌雪搅合进谋逆的事儿里，他真是越来越让自己失望了。 回去后，便命令府里下人，将柳晗昱软禁在了府内，一直到宁凌雪的罪名下来，所有谋逆人员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尘埃落定，才将柳晗昱放了出来。 宁凌雪入狱以来，只有柳晗昱来看自己，从前她追着萧景迁，对柳晗昱不过利用而已，可死到临头，他仍对自己不离不弃，便也生出几分感动来。 最后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宁凌雪在心中暗自答应，只要自己这次能出来，她一定会和他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可后来，她等到判决下，等到斩首那日，他都没再来过。 法场之上，她久久盯着丞相府方向。 砍刀落下。 她到底没等来那人。 …… 六月二十五，黄道吉日，钦天监定了这天举办登基大典，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 太后又一次将萧景迁喊来了宫里，催着他立后。 “六月二十五是好日子，正好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块儿办了，帝后同处，百姓也能心安。” 这次萧景迁没与她呛声。 “母后说的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太后有些惊讶，还以为是林小花说动了他，十分满意。 “你能想开哀家十分开心，林小花虽说出身差了些，但既然你喜欢，哀家也做不出那棒打鸳鸯的事儿来，届时她封了后，哀家自会备上一份厚礼。” 从前瑶光嫁进来前后，她棒打鸳鸯的事儿也没少干。 萧景迁嘴角轻扯，“母后仁善，这份厚礼，儿臣替瑶瑶先谢过母后。” “瑶光？你要封瑶光？” 太后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不行，哀家不许！” “母后方才还说，不会棒打鸳鸯？” “可你不是喜欢林小花吗，你封瑶光为后，你让林小花怎么办？哀家绝不容易自己的儿子是那负心薄性之人！” “封后诏书已经写下，母后怎么说也不会更改了。” 萧景迁站起身，“儿臣还要过目登基和封后大典的事宜，先告退了。” 他走后，太后就将林小花召进了慈宁宫。 林小花刚跪下行礼，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一个花瓶砸了过来，直直奔着她而来，但准头不足，砸到了她的膝盖，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太后……” 林小花瑟缩了一下，苍白着脸惊讶地抬起头。 不解开口。 太后冷着一张脸，怒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勾不住！你知不知道太子要立瑶光为后！” 第492章 恃宠而骄 “你不是说太子很喜欢你吗，就是这么喜欢的？！” 林小花被这一声质问问懵了，她这会儿才知道萧景迁准备立瑶光为后。 这段时间，萧景迁忙着登基的事儿，但并未与自己提及封后事宜，倒是听宫里的下人说起过，说这回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会一块儿举办。 她自然以为这封的是自己。 她宫里的宫女们也都是这么说的，“太子对您的心意，明眼儿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不告诉您肯定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林小花便信了。 满心欢喜地等着他跟自己说破的那一日。 现在太后却告诉她，太子要封瑶光为后，她如何能够甘心？ 出了慈宁宫，便径自闯入了太子书房。 当然是没成功闯进去，被安总管拦在了外面，林小花不喜欢安总管，但也知道他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不敢对他不敬。 平时见着，都是温柔相待，这会儿气在头上，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横眉一瞪，“让开！” “殿下在屋内办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姑娘还是不要让咱们为难了。” 安总管笑盈盈的，只那笑意不达眼底，更多的还是不屑。 “你敢说我是闲杂人等？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殿下的心上人！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 安总管脸上的笑意浅了些。 屋内传来萧景迁的声音，“谁在外面吵嚷？” 萧景迁从屋内走了出来，林小花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怒意，眼尾低垂，可怜兮兮的模样，“殿下，您是不是真的要封瑶光为后？” 扯着萧景迁的袖子，哀伤地望过来。 他就知道她回来质问，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个名分的，但永宁侯用家族百年功勋威胁，便是我也不能任性。” “可永宁侯罪犯谋逆！您不杀了他已经很好了，凭什么还要受他威胁！” 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语气也显得尖锐。 “如今的永宁侯自然是不足为据的，可他家祖上有偌大的功勋，当初先祖皇帝征战天下，永宁侯的祖先曾救了他一命，这样的恩德不可不报。” “况且我才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若是这时传出我苛待老臣的名号，容易民心不稳。况且。” “瑶光毕竟是我发妻，也没做错什么，她的几个哥哥在这次谋逆案中又立了大功，我不可能不顾他们的意见。” “那难道就要我一直受委屈吗？！”林小花红了眼睛，依旧不忿。 “况且谋逆一案，我也帮了忙的，为何你只考虑他们，却不考虑考虑我？你是不是心里从来没有我！” 听到这话，萧景迁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小花！” 冷冷喊了她一声，林小花被他的脸色吓到了，一时竟然不敢说话。 “你别任性。”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一记闷拳砸在她的心口。 林小花忽然想起左护法曾经提过的，萧景迁是天命之人，哪怕子母依能够控制他一时，也不怎么稳定。 所以她才会一直保持温柔的模样，就是为了能一直勾着他。 但她绝不能得寸进尺。 否则刺激了他，不受蛊虫控制，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咽了咽唾沫，彻底清醒了。 是她这段时间被萧景迁宠得太过，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如今的这一切，竟然也开始恃宠而骄了。 在她还没彻底控制他之前，她还得步步小心才是。 低下头，整个人瞬间静了下来。 咬紧下唇，再抬起头，泫然欲泣，“对不起太子哥哥，是我太害怕了，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又重新爱上瑶光，所以才会说那些不过脑子的话，太子哥哥，你原谅我吧，我错了。” 萧景迁果然软了态度。 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抹去眼尾的泪，“别哭。” “我也有错，刚才我对你太凶了，但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真心的，我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怎么还能说那种话惹我生气？” “对不起，我错了。” 睫毛轻颤，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睫羽坠落，长长的睫毛都跟着颤了颤。 萧景迁并不怪她，并且跟她保证：“这次委屈了你，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就休了瑶光，封你为后，只是在那之前，恐怕要委屈你了。” “没关系，只要太子哥哥心里有我就好。” 之后林小花才明白，“委屈”的含义。 就是连封妃都没给她，哪怕萧景迁登了基，成了皇帝，她依旧是无名无分的一个。 但她没再去闹。 因为萧景迁说，他想到时候清清白白地迎娶她过门，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比现在的封后大典还要盛大。 他想将最美好的一切都留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在此之前，他不碰她，也不想委屈她只做个妃位。 林小花信了。 林小花一走，萧景迁满脸神情陡然消散，嫌弃地将刚给她擦过眼泪的帕子扔给了安总管，“你处理了吧。” 之前瑶光行刺萧景迁失败，安总管对瑶光多少有些不满，后来经萧景迁解释才知道，那是做戏给摄政王看的。 顺便告知了他自己和林小花也是演戏。 安总管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误会了主子，还有些心虚。 现在萧景迁在他面前也不装了，那些林小花碰过的东西，直接就叫安总管处理了。 “是。” 萧景迁掀开帘子，回了书房。 书房内，瑶光半倚在软榻上看杜子恒最新出版的话本子。 安总管不许林小花进来，一方面是因为书房机密众多，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瑶光在里面。 “在看什么呢？” 萧景迁抱起瑶光，将人搂在了怀里，瑶光象征性地挣了两下，就随他去了，这段时间他经常这么动手动脚的，反正也不过火，她都快习惯了。 她没想过，这样的亲密，对于普通的异性朋友而言，已经十分过火了。 不过她也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们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过火就过火吧。 “子恒刚写的话本子，《太子悔过记》。” 第493章 名声被毁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简单。 萧景迁抿了抿唇，问道：“讲的什么？” 《太子悔过记》，讲述的是某个传说中的，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国度，有一个花心的太子。 太子风流成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在二十二岁这年，遇上了一位女子，一下子便坠入了爱河。 哪怕那女子无权无势，也排除万难，将她娶进了门。 入府后，太子和太子妃恩爱非常，情意绵绵，一时传为佳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从此封心锁爱的时候，太子故态复萌，看上了女子的远方表妹，表妹无依无靠暂住东宫，与太子暗度陈仓。 之后更是登堂入室。 然后就是太子妃被虐身虐心，终于看透了太子，封心锁爱，求了一纸休书离去。 太子自觉自己对表妹才是真爱，爽快答应，却在太子妃离去后，忽地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对太子妃死缠烂打。 《太子悔过记》一共九部，前面那些只花了半部就写完了，剩下的八部半都是写的怎么虐太子，又是刺杀，又是坠崖，雨天下跪那是基本操作。 到最后两人艰难复合，太子全身上下就没有没受过伤的。 至于那个表妹，也凄惨离世。 萧景迁抽了抽嘴角，“杜子恒写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分明就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嘛，身份一样，就连年纪都对上了，开篇那一句“传说中的，不知道真实存在的国度”根本就是为了官府过审嘛！ 到底是哪个官员这么大胆，这种文都能放出去流通！ 还有没有王法了！ 而且，文里的太子也太惨了吧，杜子恒这得是多恨自己啊，把自己写得那么惨！ 虽然在外界看来，自己确实是抛弃了发妻，转投新欢，但……但是…… “这本文怎么能这么写呢，太过分了。” 萧景迁委屈地埋首在她脖颈处，可怜兮兮的，闷闷地开口道。 瑶光无奈，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就是一本书，你跟书计较什么，他写的又不是你。” “就是我！他就是故意的！” 萧景迁忿忿不平，“我要跟钟黎说，让钟黎扣他的月钱！还要让他去和别人谈业务！” 千机阁是江湖大阁，平时也会接单，帮人制作暗器一类，别人找上门，又专门的人进行接洽。 这活儿，对于一个有些社恐的内向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瑶光都有些可怜杜子恒了。 “不许可怜他！”萧景迁瞪着他，不见多少寒意，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向主人张开獠牙控诉，又怕伤着了主人，只敢小心地磨着她的皮肤。 都不敢刺破了肌肤。 “明明是他败坏我的名声，我比他可怜多了。” 瑶光看着他这样，好气又好笑，轻声哄道：“是是是，你受委屈了，都是他不好，他太过分了，下次见面我帮你揍他。” 得了吧，你才不会动手呢。 萧景迁心里知道，但还是忍不住为了她的这几句话开心。 她愿意哄自己，他就足够开心了。 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抽出她已经看到第六部的话本子，随手扔到了地上。 瑶光无奈。 有个幼稚至极的丈夫怎么办？ 宠着呗。 谁让她这辈子就栽在他身上了呢。 …… 临近登基大典，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在此时，民间传出了封后事宜，原本是没什么的，却不知是谁，说瑶光身份低微，不配为后。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 当初瑶光要封为太子妃，就不止一个人提过。 如今封为皇后，一国之母，瑶光乡下出身，虽然之前说过她是永宁侯府嫡女，但也被永宁侯府否认，之后也没纠正，就这么过来了。 让她为后，众人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不过也有人觉得没什么。 “身份低怎么？平头百姓就不准做皇后了吗？自古以来这样的事儿又不是没有，身份哪儿有那么重要。” “瑶光的几个哥哥不是朝中重臣就是首富，哪怕没有爵位，那也占了朝廷半边天的，你们凭什么嫌弃人家的出身？” 但反对的声音还是不少。 甚至有人提出永宁侯和摄政王有关，之前永宁侯府被抄家关押，大家都瞧着的，虽然后面解释了，但也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这些传言来势汹汹，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觉得会是谁？” 林天赐问萧景迁道，因为这些传言，林天赐特意进了一趟宫，询问萧景迁的打算。 “应该是我母后。” 也可能是林小花。 不过林小花自己出身就低，瑶光上面还有几个哥哥，林小花什么都没有。 若是她这会儿用这借口，到时候她自己封后，舆论不会比现在好看。 反而是太后，只要不让瑶光成为皇后，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既然是太后，林天赐便不太好动手了，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 “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一定不会让瑶瑶受委屈的。” 他哄林小花的时候，总说“你受委屈了”“我会补偿你的”，但若是真心喜欢，哪儿会舍得自己心爱的人受哪怕丝毫的委屈？ …… 次日，萧景迁带着瑶光出了宫。 “你带我去哪儿啊？” 一大早他就神神秘秘地拉着自己出了宫，问起他他也不说，只说“你到了就知道了”，瑶光还以为是给自己什么惊喜呢。 像是话本上写的，漫山遍野的桃花，或者泛舟湖上，再或者亲手折的祈福灯，等到夜间，一齐放出去，灿若漫天繁星。 事实上，却是带着她到了一处府邸。 府门上镶金的字写着“西南王府。” 西南王是异性王爷，最初只是宫里的一个小小侍卫，后来蛮夷进犯，西南王参了军，在战场上征战沙场，最后带着一百将领斩获敌军三千，使蛮夷不敢再犯。 回来后便被先帝封了西南王，军功显着，赫赫战功。 这样一个人，却一直到五十多岁，都不曾娶亲，整日在府上念佛诵经，鲜少出门。 第494章 西南王 西南王年轻时是修神罗刹，老了却是吃斋念佛，即便如此，也改不了众人对他的尊崇。 他已归还兵权多年，但军中多敬佩，如今朝中好几个大将要么是他莫逆之交，否则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若不是他已经归还兵权，先帝怕是早容不下他了。 但他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萧景迁拉着瑶光进了王府，在前厅坐了会儿，西南王才姗姗来迟，进了前厅，瑶光能够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香烛气。 只觉十分熟悉。 “殿下。”西南王拱手恭敬行礼。 瑶光悄悄打量对方，剑眉星目，头发半白，身姿笔挺，满身的香火气也盖不住那一身的血性。 他似是天生罗刹，却又硬生生生出了一颗佛心。 割裂，怪异，却又莫名和谐。 他不怎么爱笑，脸色始终淡淡的，萧景迁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胳臂，“王爷不必多礼，今日孤来找王爷，是有事相求。” “殿下请说。” “我想请您收瑶光为义女。” 莫说西南王，便是瑶光也是惊讶的。 扯了扯萧景迁的袖子，萧景迁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冲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西南王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双手，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方才的惊诧只是一场错觉。 “我能否知道，为何？” 萧景迁也不隐瞒，“我想立她为后，但她出身……比较复杂，我不想她回到原本那个家里，也不想她因为出身被人诟病，所以想请王爷帮个忙。” 瑶光不认为西南王会答应。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人家认自己做干女儿，一般人都不会答应的吧。 西南王却是点了点头，“好。” 一直到她的名字上了族谱，出了西南王府，瑶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就这么答应了？” “许是你合他眼缘。” 瑶光才不信这种鬼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会答应？” 萧景迁神秘一笑，仰头看着天上，眼神有些悲伤。 “大约是他体会过爱而不得的滋味，所以不忍心有人再为了世人的几句言语错失所爱吧。” 萧景迁给瑶光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西南王，和乐贤公主。 西南王从前是宫中侍卫，准确来说，是乐贤公主的侍卫，西南王比乐贤公主年长了几岁，乐贤公主十四岁，他便跟在她身边。 陪她度过了青葱岁月，豆蔻年华，十八岁的时候，两人互订终生。 后来两人的私情败露，先帝震怒，不容许自己的妹妹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侍卫在一起，将乐贤公主关押，同时刺杀西南王。 没想乐贤公主竟然有了身孕，先帝险些将她打死，只是到底心疼妹妹。 柳相就是借此趁虚而入，表示愿意为先帝尽忠，迎娶乐贤公主。当时柳相还不是丞相，以他的身份，原是没资格迎娶公主的，但先帝为了保全妹妹的名节，给两人赐婚了。 乐贤公主不愿，好几次自尽，都被人拦下。 后来，侥幸逃过刺杀的西南王千方百计找到乐贤公主，想和她私奔，乐贤公主答应，却在私奔当晚被先帝捉住。 为保下西南王性命，乐贤公主只能答应嫁给柳相，却说什么都不愿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出生，封为昭华郡主，留在宫中。 乐贤公主被迫嫁给柳相。 西南王被流放出京，之后进入军营，荣光还朝，乐贤公主却早已香消玉殒。 从此他还兵权，将自己困在府内，常伴青灯古佛。 “居然是这样。” 瑶光叹息一声，人生八苦，爱别离、求不得。 …… 西南王人在京城，却常年隐居，久不出世，忽地提出认瑶光为义女，满众哗然。 “西南王竟然认了太子妃做义女，他不是已经好久没管朝堂上的事儿了吗？” “之前谁说太子妃出身不好的？如今她可是西南王的义女，家里几个哥哥又是个顶个儿的有本事，整个朝堂上，再没人比她身份更尊贵了吧？” “可不是，当初那些人就是胡侃，就人家那几个哥哥都不是好惹的。” “他们还拿永宁侯府说事儿，那永宁侯可从来没认过太子妃，便是他真有什么问题，也与太子妃无关啊。” “现在好了，太子妃有西南王做靠山，看谁还敢多言。西南王的功勋，那可不是盖的。” 昭华郡主听闻这事儿，也有些惊讶。 “西南王都好久都没管朝堂上的事儿了，怎么忽然就认了你做义女？是不是太子哥说了什么？” 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瑶光。 瑶光之前知道她生的好看，这会儿细瞧，发现她嘴唇偏薄，眉形修长，鼻子高挺，细看之下与西南王有颇多相似之处。 不过眼睛溜圆，脸颊圆润，带着点儿婴儿肥，瞧着就很好捏的样子，想来是随了乐贤公主。 虽然她不曾见过，但看着昭华，也知道乐贤公主定是个绝色美人。 “嫂子？你怎么不说话啊？” 昭华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瑶光回过神来，道：“刚刚在想事情，对了，你觉得西南王怎么样？” “挺好的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不是毕竟是我义父，想着多了解了解，你对他熟悉吗？” 昭华重重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灿烂。 喋喋不休起来。 “你别看西南王好像性子很冷，但他其实人可好了，我小时候在花园里面玩儿，纸鸢飞到了树上，都是他帮我拿下来的。” “他还会给我带很多有趣的小东西，舅舅不许我出宫，但他去说，舅舅就答应了，小时候出宫都是他陪着我去的。” “还有啊……” 从她的口中，瑶光听到了一个温馨而美好的童年。 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西南王、乐贤公主，包括先帝在内，都给她营造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样也挺好的。 …… 那日之后，很快就到了登基大典。 登基和封后大典同时举办，一大早就得起来梳洗打扮，换上衮服凤袍，大红凤袍，头戴金色凤冠。 在仪官的指引下，一步步完成繁冗复杂的仪式。 结束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今夜也算帝后大婚，按仪制两人要同住坤宁宫，瑶光已经在里面等着，萧景迁正要进入，却被人拦下了。 第495章 互通心意 若非拦着的人是林天赐兄弟几人，他定要以为又要有人闹事。 可即便是他们，萧景迁也多少有些不悦。 轻蹙长眉，“怎么？” “瑶瑶让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片刻就好。” 听到是瑶光的意思，萧景迁只得耐心等着。 没过一会儿，湘云从里面出来，打开门，侧过了身子让他进去，笑道：“皇后在里面等着呢。” 原本屋内还有一番儿仪式，但被瑶光删了去，萧景迁进了屋子，烛火掩映间，满目红光，瑶光端坐在床榻之上，身上还是那件红色凤袍。 头上盖了一方喜盖。 萧景迁脚步微顿，恍然好似回到了他们新婚当日，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 瑶光听见开门的声音，却许久不见动静，眨了眨眼，不由得催促道：“陛下？” 萧景迁才如梦初醒。 走到床榻边，没用旁边备好的喜秤，直接抬手掀开了喜盖，露出盖头下惊艳绝伦的一张脸。 白日明明见了一整日，在这种氛围下，还是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瑶光抬眼望过来，莹润漂亮的浅褐色眸子仿佛藏着缱绻深情，勾唇一笑，一双眼睛弯了弯，“好看吗？” 喉结微动，萧景迁愣愣点了点头，“好看。” 声音有些干涩。 忍不住问道：“怎么想起盖盖头了？” 瑶光仰头看他，烛火跳动落在她的眼底，仿佛落了细碎的光，“我们成亲那日你不是惋惜没能掀盖头吗，今日算我补你的。喜欢吗？” “喜欢。” 他只觉心脏跳地厉害，深吸一口气错开了视线，瑶光却不饶过他。 拉住他的手，手上用力，萧景迁便微微俯下了身子，错愕地望过来，对上瑶光含笑的眸子。 瑶光微微向前，近在咫尺。 开口，“是喜欢掀盖头呢……还是喜欢我？” 声音很轻，只是气音，像是风一吹就能散了，给人的感觉却很沉，像是一块儿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 让他呼吸都有些艰难。 似被蛊惑一般，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喜欢你。” “我爱你。” 已经开了头，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了。 他抬起手捧起她的脸，额头对着额头，双目痴情地望着她，“我爱你，比你想象的更爱，爱了很久很久，很深很深。” 从上一世的渔村，到如今。 前世今生，生生世世。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纵使身份、地位、思想都已变化，唯有爱他这件事，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但他也知道，她不爱他。 “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爱我那一日。”说着，又敛下眼睫，“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爱我，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所以，可以不离开吗？” 这场婚姻，是他们约定的虚假，可他不想。 这段时间的相处，即便知道是假，他也依旧为此着了迷、上了瘾，只盼着能长长久久地和她在一起。 哪怕她并不爱自己。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不贪心。 不，或许是他贪心太多。 瑶光摇了摇头，萧景迁眼底的光瞬间熄了，方才还躁动的心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比棺材里埋了几百年的腐尸死得还透。 抚着她脸颊的手沉甸甸地，顺着脸颊下滑，被瑶光拉住了。 萧景迁疑惑地回望回去，就见瑶光依旧笑着的眼。 “你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呢？” 腐尸还魂。 心脏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诈尸”，跳动的力道砸得他脑袋一懵，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紧张地问道：“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也喜欢你。” 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这话说出来，瑶光只觉得满身轻松。 她从前是龙女，跟在观音身边时以龙族的年纪来算，还是个孩子，不曾尝过情爱，于佛家而言，七情六欲都是要被斩断的劣根。 她也这般信奉着，但或许是转世为人，到底是沾了人这一个字，倒难得生出七情六欲来了。 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她也曾纠结过。 她在佛家数百年，不是那么好改的，可真要说起来，她对阿爹阿娘，对大哥二哥三哥亦有情，难道这就不算七情六欲吗？ 且她睚眦必报，从佛家来说，大约早就不是什么合格的弟子了。 倒是也不必拘泥于这最后一样了。 更何况和尚尚且能够还俗，菩萨想来也不会拒绝自己。 人生短短几十年，这一世过去，萧景迁再入轮回，自己回到天庭，他们约莫也是没机会再见了，与其纠结之后的人生，不如这一世痛痛快快爱一场。 也不枉来人生走这一遭。 萧景迁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她方才摇头是故意耍自己呢。 可他不生气，他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偌大的馅儿饼砸得头晕眼花，其他一切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了眼前人。 激动地抱住了她，合唇吻了上去。 凤冠被随意仍在地上，风破案褪去，露出洁白泛红的如玉肌肤。 心意相通之人热情相拥，尝尽人间欢愉。 屋内，满室旖旎，在盛夏开出艳丽的春花。 一夜贪欢的下场，就是瑶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湘云进来给她沐浴更衣，才知道太后身边的沁玉来喊过好几次。 不过湘云看她还睡着，就拦了回去。 “太后找我有事？” 湘云伺候着给她梳头，一贯拿刀的手在她身边这段时间倒也学会了用梳子，不一会儿便绾了个漂亮的发髻。 簪上几朵簪花凤钗，道：“说是让您过去请安。” 她做太子妃的时候，倒是去请过，但她不喜欢自己，后面就免了这礼节，没想到现在又被翻了出来。 看来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啊。 不过这过场还是要走的，换上衣服，瑶光领着湘云去了慈宁宫。 桂嬷嬷笑眯眯将她挡在了院子里，“奴婢进去禀报，还请皇后稍候片刻。” 进了宫殿，却是许久都没出来。 这种下马威实在小儿科，瑶光直接让湘云给自己端了把椅子放在树荫底下，往椅子上一坐，被湘云拿扇子扇着风，倒是十足的惬意。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桂嬷嬷才出来。 瞧见这一幕，险些没被气得背过气儿去，几乎是咬着喊她进去的。 第496章 回宫反省 瑶光还觉得有些可惜。 这处挺阴凉，她再晚些来，自己都要睡着了。 伸了个懒腰，悠闲地进了宫殿，殿内林小花也在，坐在太后身侧，与太后有说有笑，见着瑶光进来，只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竟也没起身行礼。 瑶光淡淡扫过，“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没理她，自顾与林小花说话，由着瑶光半蹲着身子。 瑶光习武之人，从小连扎马步，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不过半蹲实在不算什么，但她也不想给太后面子。 径自站起了身，看向林小花，湘云很有眼力见儿地开口训斥，“林小花，见到皇后还不下跪！” 林小花明显是不想下跪的。 看了眼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不悦地看向瑶光，“皇后好大的威风，在哀家面前，也要耍皇后的架子不成？” 瑶光得体笑着。 “母后误会了，正所谓不成规矩不以方圆，儿臣也是想替母后调教调教，免得她不知礼节，冲撞了母后。” 太后“哼”了一声，“礼节？这成婚次日就不将哀家放在眼里，让你过来请安都三推四请的，还敢跟我说什么规矩？！” “是儿臣的错。” 瑶光低头，乖巧应下，随后又做出烦恼的模样。 “只是儿臣也想早点起来，但昨夜陛下……儿臣早上这才睡过了头，请母后恕罪。”脸上染上薄红，羞怯地低下头。 欲说还休，更惹人遐想。 尤其是低下头时，白玉似的脖子上那明显的红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林小花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萧景迁说是宠爱她，但其实从未碰过自己。 而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的瑶光，却在成婚当晚那般激烈，她怎能不气？ “这等闺房私事也能让你拿出来说？知不知羞！” 瑶光低眉顺眼，后宫之中，这种事儿本来就没什么好藏的，也就是萧景迁后宫无人，看看先祖皇帝，今儿谁侍寝，谁床上玩儿得花，后宫里早就传遍了。 毕竟人在深宫，除了八卦，也没啥可聊的了。 太后不过是看她不顺眼，她怎么说都要纠着些错处罢了，瑶光也不介意，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听太后絮叨。 太后看她这样，是越看越不爽。 此时，萧靖佑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上拿着贴身太监刚给他做的小风车，欢快跑进来，没看清路，一下撞在了瑶光的腿上。 向后退了两步。 瑶光下意识站起身，想扶他一把，萧靖佑却恼了这个故意撞自己的女人，一把甩开她的手，反被这反作用力作用地摔在了地上。 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太后立刻心疼地将他扶了起来，刚站起身，就猛地推了瑶光一把，指着她，恶狠狠骂道：“坏女人！去死！去死！” 瑶光的眼神陡然间冷了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见着萧靖佑，但之前几次都是匆匆一见，今日才算是“深入了解”了。 萧靖佑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忙缩到了太后的怀里哭得愈发凄惨了。 太后轻声哄她，一边瞪向瑶光。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你怎能这样狠心撞他！” 瑶光无语至极，恰巧萧景迁进来。 他今早正好有事要办，才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听下人说皇后被太后请了过去，这边急匆匆赶了过来。 刚进来，就听太后的斥责。 正要询问发生了何时，林小花率先开了口，“方才二皇子从殿外跑进来，皇后许是没看清，不甚撞疼了二皇子。” 又对着瑶光，假惺惺道：“我想，皇后大概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二皇子毕竟是个孩子，皇后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瑶光嗤笑。 “我又没错，凭什么道歉？” “况且，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凤眸一扫，凌厉地到过林小花。 林小花似是被吓到了，慌忙躲到了萧景迁的身后。 害怕地攥紧了他的袖子。 瑶光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心想着，得，这件衣服又不能要了。 他就不能将衣服留着，每次见林小花都只穿这一件，这样每次都扔一件，多浪费啊。 天马行空想着，看着她的手的时间久了些，林小花还以为自己和萧景迁挨得近她不满了，心里愈发得意了起来。 便是和陛下春宵一度又如何？最后获胜的还不是自己？ “瑶光！你才刚成为皇后，就如此嚣张跋扈，还将朕放在眼里吗？！”萧景迁怒斥一声，瑶光立刻委屈地低下头。 “就罚你在自己宫内好好反省，任何人不得过去打扰！” 说罢，甩袖离去。 瑶光被软禁坤宁宫，最开心的莫过于太后和林小花。 之前太后还怀疑过皇帝对林小花的用心，毕竟他放着林小花不管，硬是封了瑶光为后，昨夜两人又纠缠一夜，难免让她起疑。 现在看皇帝对她如此狠心，便也放下心来。 林小花更是幸灾乐祸。 方才听闻萧景迁和瑶光昨夜欢愉的不忿，这会儿只剩下了得意，领着宫女就要去坤宁宫看她的好戏，却被湘云拦在了宫外。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探望。” 这话，是他当着林小花的面说的。 林小花想起来了，但十分不屑，“那又如何？我就是硬要闯进去，我看谁敢拦着我！” 她自诩得皇帝圣眷，完全没将湘云放在眼里。 推开湘云就想进去，却被湘云堵得死死的，声音陡然间冷了下来，“陛下旨意，姑娘是想抗旨不尊吗？” 林小花莫名有些害怕。 “哼”了一声，“不进就不进，谁稀罕！” 挑眉看了眼里屋，扬声道：“不得陛下宠爱的皇后，我进去瞧了，还怕沾染了晦气呢！皇后娘娘就在这宫内好好独守空闺吧！” “我们走！” 一甩袖子，领着宫人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湘云看着她的背影，大大翻了个白眼。 回去后又是跟萧景迁好一阵委屈，萧景迁只得敷衍，“她有什么好看的，自小习武的糙人，我还怕伤着了你。” 林小花闻言，露出甜蜜一笑。 只觉他是担心自己，才不许自己去探望瑶光的。 也听出他这话中对瑶光的诸多嫌弃，便愈发开心了。 林小花并不知道，早在回坤宁宫后，瑶光就乔装改扮，悄悄出宫去了，之所以不许她去，不过是怕她扑了空，戳穿了真相。 第497章 穷酸的女人 瑶光乔装改扮，换了身行头，明艳的脸削弱了惊艳感，更显得清秀。 不知是不是宫里伙食太好，隐隐都有些婴儿肥。 林天许指出来，瑶光立刻瞪了他一眼，“三哥，你肯定是看错了！我绝对没胖！” 过了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道：“真的胖了吗？” 林天许点了点头，瑶光一张脸都耷拉下来了。 林天许无奈笑道：“只是胖了一点点而已，还是很好看的。” “你不懂。” 瑶光哭丧着一张脸，“我师尊之前就怀疑我没好好练剑，现在看我胖了，肯定更加怀疑我偷懒了，要是被师尊看到了，我死定了！” 想到师尊那张冷冰冰的脸，瑶光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林天许实在没想到她操心的是这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摇了摇头，“你啊。” 两人在京中闲逛，买了不少好东西，最后在一家馄饨摊上坐下，大包小包的东西将不怎么大的桌子堆了个满满当当。 还有些被送到了三哥府上。 这段时间，瑶光暂时住在他府上。 “你这么出来，皇……你家那位没说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瑶光不甚在意，“再说了，我出来又不是没跟他说过。要真让我一辈子闷在宫……家里，我肯定会憋死的！” 她是喜欢萧景迁，但不喜欢皇宫。 要一辈子只能住在皇宫里，和囚笼里的鸟儿有什么区别？ 从前她在龙宫的时候，就喜欢四处野，现在都深处人间烟火中，怎么能还被困着？ “那倒也是。” “对了，你和你家那位最近如何？现在还想和离吗？” 他可不是林天佑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看她之前和萧景迁的相处就知道，这丫头多半还没开窍呢。 他也问过，知道他们确实是做戏。 开始那段时间，时不时就要将假成亲的事儿拿出来说一说，最近倒是少了，这几日再提起萧景迁，她还会脸红了呢。 这不，只问了一句，瑶光便又红了脸。 撇开视线，“挺，挺好的。也没必要和离了吧……” “是吗？之前不是还说自己看破红尘，打死也不会喜欢上别人吗，现在这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被红尘绊了脚？” “三哥！” 瑶光红了脸，“你还说我呢，我可是成亲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三嫂子回来啊？” “这个嘛……还真有。” “嗯？” 瑶光惊讶。 她随口一问，难道还真被自己问出了个大八卦来？ 却见他抿唇笑了一声，道：“我最爱的就是钱。” 瑶光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林天许哈哈一笑。 “哪儿来的穷光蛋，敢在我们坠玉楼吃霸王餐，不想活了吧！赶紧交钱，否则我就把你们送到官府里去！” 隔着不远就是坠玉楼，几个人被从楼里推了出来，掌柜的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两边围满了人，动静闹得不小。 瑶光只瞧了一眼就没多管，林天许道：“歇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东城逛逛吧。” “好。” 站起身，桌上的东西交给小厮拿回家，两人往东边走，正经过坠玉楼。 人群喧闹间，隐约听见有人说“皇后的娘家”。 两人站定了脚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挤过人群，凝神望去，发现还真是瑶光的娘家人。 已经断了联系的娘家人。 林老太被被林二郎夫妇一左一右扶着。 林四郎瘸了一条腿，指着掌柜的大言不惭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皇后的娘家人，当今首富，那是我侄子，你们今天赶了我们，明天我就让皇上封了你们的店！” 坠玉楼本就是萧景迁的地盘儿，皇帝怎么可能封它？ 掌柜的嗤笑一声，不屑道：“好啊，你只管让人来封，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还皇后的娘家，首富的亲戚，你亲戚要真是首富，用得着来我这儿是霸王餐？我看你是白日做梦，想钱想疯了！” “今儿你要么拿钱，不拿钱，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一个大汉揪住了林四郎的衣领子就要押送官府，林老太赶紧拦着，忽地往边上一瞟，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林天许。 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他。 “天许，你快救救你四叔！” 林天许是京中首富，这张脸知道的人还不少，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着老太太熟稔的模样，莫不是当真认识。 掌柜的也有些犹豫，“四少，这几位……您认识？” “不认识。” 林天许冷冷扫过众人，浅色的瞳孔淡淡的。 林老太陡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什么不认识！我是你亲奶奶你都不认识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从小真是白疼你了！” 林天许冷笑。 “我怎么不记得您从小是怎么疼的我？” 他出生的时候身子弱，接生婆来看了都说他可能活不下去，林老太当场就要将他掐死，被阿爹拦下了。 之后还想将他偷出去扔掉，被刚生产完，好容易能下地的阿娘提着扫把轰了出去。 接连两次，他都险些命丧她手，也好意思说是“疼”。 李氏站出来，斥责道：“天许，你怎么跟奶奶说话的呢？婶子知道，你们兄弟几个现在在京城过得好，有钱了，就不想管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我记得，我们已经分家了，你们如何，与我无关。”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算分家了，你们也是我们林家的人，现在日子好了，就忘恩负义了？”林四郎跟着附和。 林天许懒得和他们争辩，拉着瑶光的手就要走。 李氏和林老太赶紧拦住了他，“站住！不许走！” 林老太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站着个女人，眼神挑剔地上下扫了一眼，没认出是瑶光，只以为是林天许的对象。 眼底露出不满。 “这是什么人？你堂堂首富，将来可是要娶千金大小姐的，怎么能跟这种穷酸的女人在一块儿？！” 瑶光不喜欢满头金翠，但身上的料子也是极好的，林老太看不出来，只觉得她衣着朴素，头上也没什么装饰，一看家里就没什么钱。 第498章 拦住林小花 林天许如今出息了，是首富了，这样的条件，娶公主都绰绰有余，怎么能跟这么个穷酸丫头。 看瑶光是怎么看怎么不满。 林天许知道她误会了，但听她这般轻蔑地看瑶光，仍是不满。 少时他年幼，不能保护妹妹，现在还能让他们欺负到她的头上？ 侧身挡在了瑶光身前。 对着三教九流也能堆笑闲谈的林天许，兀地冷下脸来，那张与林天赐有几分相似的脸透着寒凉，森森盯着林老太。 “她是谁，是怎样的人，都跟你没有关系。” 林老太被这眼神给吓到了，向后退了半步，也不敢再揪着她不放，转而问道：“行，我不管你，你告诉我瑶瑶在哪儿？” 林天许眼神愈发冷了。 从前总是“野丫头”“赔钱货”的喊，现在倒是喊得亲昵。 “瑶光如今是皇后，自然在宫里，那种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相见就能见着的。” “我是她奶奶，怎么就是随便的人了？我们林家从小将她养到大，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也应该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别说她了，就是太后来了也得喊我们一声亲家！” 当真是不知者无罪。 “你们要是不怕死的，只管去吧，恕不奉陪。” 转身，拉着瑶光就走。 这回林老太他们没能拦住。 坠玉楼的掌柜的也看明白了，这几个人还真是林家兄弟的奶奶，皇后的娘家人，不过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但毕竟沾点儿关系，他也不好真将他们送了报官。 遂只能自认倒霉，领着一众打手回了酒楼，并嘱咐他们若是再来，不许他们进来，直接打发了事。 回去后，便将此事禀告给了钟黎，当天晚上，萧景迁那儿就得了消息。 瑶光出宫，宫里左一个太后，右一个林小花，衬得从前只觉得冗杂繁重的公务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他宁愿看边远一个小小的县令花了大半篇幅辞藻优美地夸赞县内桃子结了果子，十分香甜，也不想回后宫去。 瑶光出宫几日，他就在御书房睡了几日。 沉重地叹了口气。 谁家夫妻俩刚成婚，次日就被迫分开的？影响了夫妻感情怎么办？！ 就在他盘算着要不要晚上偷溜进林三哥府上去找瑶光的时候，钟黎的信递了上来，简单说了林老太一家的事儿，后面大半都是在调侃他独守空闺的寂寞。 看得萧景迁恨不能将信拽他脸上。 当天晚上就溜到了三哥府上。 借口询问林老太的事儿，实则抱着人委委屈屈好一阵磨蹭。 “林老太找上门，需要我帮你把他们赶走吗？” “没事，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暂时不用管。” 瑶光没想到，林老太还是去了皇宫。 林天许那句话，还是给了她一定的震慑作用的，但本身身上就没多少钱，是听林大朗他们回去之后说起林小花在永宁侯府，才想着进京投奔的。 他们也知道，瑶光他们跟他们关系不怎么好，但林小花是李氏的女儿，她还能不管自己的女儿不成？ 等到进了京，才知道瑶光成了皇后，林家几个孩子更是个个儿都有出息。 这下，贪婪的念头愈发上头。 被林天许一吓也想过往回缩，可他们手头的钱实在没多少了，在城里找了个小客栈暂且住下，剩下的就不多了。 都不够他们回去的。 就算宫里不好闯，他们也要闯闯看。 他们就不信了，自己是皇后的娘家，林小花也在宫里，那些侍卫还真敢拦着他们不成？ 宫门外，林老太一行被侍卫挡在门外，搬出皇后的名号也不好使。 “我没听说皇后有你们这些娘家人，滚滚滚！皇宫禁地也是你们可以随便擅闯的？再敢进来，格杀勿论！” “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眼睛长在屁眼儿里了！”林老太气得不行。 李氏还聪明些，知道不与他们硬碰硬。 堆起一张笑脸儿，“两位大哥，行行好，就让我们进去吧，或者你们帮着传个话？皇后知道我们来了，肯定会派人来接我们的？” “你们以为这是哪儿？皇后又是什么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遇着的吗？” 他们不过门口守卫，就算要进去通传，也得层层递进，哪儿是能轻易跟皇后说话的？ 李氏退而求其次。 “那，那能不能给林小花递个话？我是她娘，你让她出来接我。” 侍卫已经十分不耐了，再要摆手，从里面出来一辆马车。 侍卫看了一眼，道：“你不是说你是林小花的娘吗，那就是她的马车，你自己跟她说吧。” 宫内不允许行马车，但林小花是个例外。 因此她的马车格外好认。 李氏一听是，立马上前拦住了马车，侍卫都惊了，心想着这人莫不是真是林小花的娘亲？ “吁——” 马夫见一人突然闯出来，心跳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赶紧拉进了马车，马儿向边上转了转，惊动了车内的人。 “怎么了？” 林小花不悦的声音传来，车夫道：“有人拦车。” 随即朗声质问：“谁在前面拦着，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还不快滚开！” 又看向旁边的侍卫。 “还愣着做什么，林姑娘出宫，还不快将这些闲杂人等拉开！” 侍卫如梦初醒，要去拉李氏，李氏被拽着胳臂往边上拉，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高声大喊，“小花！是娘啊！你快出来看看啊！娘来看你了！小花！” 车内，林小花听到这声音，眼露惊讶。 掀开车帘望过来，果然看见宫门口站着的一行人。 眼底闪过厌恶。 尤其是对李氏和林老太。 当初赵老大要让自己嫁给他家傻儿子，她们俩收了赵老大的银钱就迫不及待将自己交了出去，不管她如何哭嚎都不管。 之后她逃过几次，都被抓了回来，通过赵老大的口才知道，是她们俩泄了秘。 所以后来再逃，她没再回家里。 李氏一眼就认出了林小花，一把甩开了侍卫扑到了车驾前，欣喜道：“小花，我的乖女儿啊，娘可算是找到你了，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干嚎两声，眼底只有贪婪，不见眼泪。 这会儿，林老太和林二郎、林四郎也靠近了车驾，上下打量，看清她这满身的锦衣玉饰，珠光宝气，险些流出口水来。 第499章 解禁 再看林小花，脸上的热切都更真挚了几分。 林老太伸手就要去摸她耳朵上的耳坠，翡翠玛瑙的，一看就价值连城，“哎哟，这东西是真的吧，小花啊，你可是有大出息了。” 手还没碰到，就被林小花一下躲开了。 厌恶地扫过来，林老太一下就恼了。 不同于从小就不服管教的林大朗那几个孩子，林小花从小就“乖巧懂事”，自己说什么她都不敢反驳，现在这是翅膀硬了，还敢嫌弃起自己来了。 “个赔钱的东西！我摸一下怎么了？我和你爹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真是出去一趟，把心都给养野了！” 抬手就要去扇她，幸好李氏及时拦了下来。 林老太还恼了，“你干什么！” 李氏压低了声音在她旁边耳语了几句，林老太又看了眼林小花满身华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但脸上还是怒气冲冲的。 李氏讨好地上前，“小花，你奶奶这人就这样，说话不怎么中听，你别介意。” 林小花自然是不介意的。 她介意的可不止这么一点儿！ 冷笑一声，将自己的手从李氏的手里一点点抽了出来，冷眼睨着几人，道：“什么奶奶？我认识你们吗？” 李氏脸色一下就变了，林老太更是恼火。 “在外面待久了，你连自己亲奶奶都不认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林小花抬眼一扫旁边的侍卫，“我不认识这些人，把他们都赶走！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让他们聚集在宫门外，看着就晦气！” 转身，进了车内。 车帘放下，挡住了她的身形。 侍卫和车夫都松了口气，三两个侍卫赶紧上前，将几人拉走，车夫一甩缰绳，马车从林老太等人面前疾驰而过。 只留下一地的尘埃。 林老太气得直跺地，回到住的地方还不满，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李氏的脸上，“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李氏委屈的不行，转头去看林二郎，想让他替自己说说话，林二郎不仅没帮她，反倒在林老太面前做小伏低，哄着她。 林四郎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也不知是在说谁。 林二郎站起身，他骨头软，没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也只会在林老太跟前说两句好话哄两个子儿花，但不代表自己弟弟也能爬自己头上来。 “你说谁呢！” 瞪着林四郎，林四郎也不惯着他，“我说你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没用，好容易生了个好女儿勾搭上了皇帝，结果人家还不认你们，你们这爹妈当的真够窝囊的！” “那也比你好，有手有脚就会让娘给你钱花，前几年说要考功名，结果呢，还不如大郎家的那几个野孩子！成天游手好闲赌钱成性，就会给家里添乱！” 俩兄弟吵得不可开交，林二郎嘴皮子利索，将林四郎给气跑了。 狠狠一甩桌子，走了。 “老四，你去哪儿啊？”林老太站起身，没追上。 一会儿功夫，人已经没影儿了。 …… 林小花回去后越想越气，还是没忍住去找了萧景迁。 端了一碗御膳房准备的莲子羹，自称是自己做的送了过去，御书房分为内外两室，林小花在外面等着，萧景迁从里面一出来，便端着莲子羹迎了上去。 “陛下，这是我刚熬的莲子羹，清热解暑的，您尝尝？” 萧景迁尝了一口就知道是御膳房的手艺。 但也没拆穿，好好夸赞了一番，将林小花夸得红了脸，萧景迁注意到她的脸色格外憔悴。 不是本身的脸色，更像是画出来的。 看来这就是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便顺势问道：“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宫里的下人对你不敬？跟朕说，朕肯定给你做主。” 林小花摇了摇头，“不是的，是……” 她犹豫了片刻，道：“我阿娘前些日子来找了我。” 萧景迁面露喜色，“那太好了，朕这就差人将他们接进宫，好让你尽尽孝道。” 抬手就要唤人进来，林小花赶紧拦住了。 “不是的，我爹娘对我不怎么好。他们重男轻女，喜欢弟弟，对我不怎么好，后来我长大了些，为了钱将我卖给了隔壁村的傻子做媳妇儿，幸好我逃了出来。” 啜泣一声，眼眶泛红。 “我已经对他们失望了，他们这回进京，我不知道他们又想做什么，但只要一想到过去的事情，我就觉得害怕，这几天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萧景迁立刻心疼，怒骂李氏等人，承诺道：“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眼前的。” 林小花离开之后，萧景迁就下令让人将林老太等人赶出京城。 他本来就对这些从小欺负瑶光的人不满，既然林小花开了口，他便顺道一块儿解决了。 于是，林老太在客栈住的好好的，客栈的人忽地就将他们赶了出来。 甚至还将他们给的住宿费还了回来。 之后又投了好几家，都不准他们入住，一家子被逼得无法再京城立足，只能离了京。 他们离京的当天，瑶光白天刚从三哥那儿得了消息，晚上萧景迁就偷摸地来找她要奖赏了。 “要什么奖赏？” “我帮你把他们都赶了出去，难道不该有些奖赏？” 怀里搂着人，细嗅清香，歪着脑袋看她。 “你那是帮我？明明是帮的林小花吧，你对林小花这么言听计从，我可还没说什么呢，还有脸要奖赏？” 萧景迁伸着手索要奖赏，被瑶光一掌下去，拍得脆声响。 他有些委屈，嘟囔道：“我是想着他们待你不好才这么做的，否则你看林小花的那些要求，我哪个答应了她？” 瑶光傲娇地撇开眼，并没有真的生气。 听萧景迁又扯皮了一阵儿，才好似无奈道：“行吧行吧，那你想要什么奖赏？” 想了想，道：“你都是一国之君了，好像什么都不缺吧。” “我缺个媳妇儿！” 萧景迁眼睛一亮，微仰着头看她，“你都禁足这么久了，小惩大诫就得了，明日我给你解了禁足好不好？” 这便是要她回宫了。 “你要是喜欢在宫外，等过段时间我陪你一块儿出来，明日你就陪我回去好不好？” 一向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人仰望着自己，软着嗓子几乎是哀求地说出这些话，实在很难不叫人动容。 瑶光发觉自己对这样的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个黑心的肯定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叹了口气。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就吃这一套呢？ “好吧，那明日就回宫吧。” 第500章 倒打一耙 萧景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十分响亮。 次日，瑶光解了禁。 不仅如此，萧景迁还严令禁止她再去太后跟前碍眼，瑶光乐得不用再去给太后请安，却将林小花气的不行。 砸了好些东西，底下的宫人都遭了殃。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瑶光！我绝饶不了你！” 忽地想到了什么，唇角轻勾，“来人，给我备马，我要出城。” 城外有一处难民窟，因为战乱，不少流民流离失所，摄政王不管他们，还以毁坏市容为由，不许他们进京。 萧景迁便命人再次修建了简易房屋，好歹能给个安身立命之所。 摄政王死后，萧景迁在城中修建了庇护所，并给他们介绍了工作，渐渐的生活也回归了正轨，这处难民窟就空了下来。 有些乞丐会在此安家。 林老太他们被赶出京城后，身上存款不多，况且他们是奔着投奔林小花来的，求的是大富大贵，现在一个颇得新帝恩宠，一个则是当今皇后，风光无限。 他们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 这两天都盘算着该如何进京呢。 “该死的林小花，居然敢把我们赶出城！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 林小花进来的时候，林老太正坐在椅子上破口大骂。 他们白天刚找了林小花，转头就被人赶了出来，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赶他们的人也说，是他们得罪了贵人。 什么贵人，就是他们家里养大的白眼儿狼！ “你还来做什么？！” 林老四看着林小花脸色不悦。 他家里穷，但林老太自小就宠着他，在家里样样都用的是最好的，这两天在难民窟住着，哪哪儿都不舒服。 现在看见林小花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李氏和林二郎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老四，别说了。”林二郎撤了一把林老四，李氏走上前，“小花啊，娘知道娘小时候对你是苛刻了点儿，但娘也是为了你好。” “当初你那婚事，都是瑶光搞的鬼，你说你是娘心口上的肉啊，娘怎么舍得你嫁给那种人呢？娘知道，你是最有出息的，娘一直盼着你能过得好。” 假惺惺地流了两滴泪，林小花似是感动地拉住了她的手。 “娘，我都知道的，您毕竟是我亲生母亲，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么狠心呢？” 林老四一把甩开林二郎的手，“你还说你不狠心！你都把我们赶出京城了，还敢说自己不狠心？！你就是个白眼儿狼！我之前都看错你了！” “老四！” 林二郎低喝一声。 现在他们全家可都指着林小花呢，把她惹急了，能有什么好？ 林老四才不管他。 他对这个二哥，从来都没什么感情的。 应该说，他对几个兄弟都没什么感情，硬要说的话，只对他们手里的钱有感情。 林小花被他的狂妄之言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挤出一个笑，叹了口气道：“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这都是瑶光的意思。” 几人脸色一变。 林小花继续道：“我虽然被陛下喜欢，但毕竟瑶光才是皇后，我在宫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宫里都是瑶光的一言堂。” “我那天赶走你们，只是气你们当初将我嫁给那个傻子，若是我当初真的嫁了，哪儿还有现在的好日子？可你们毕竟是我家人，我怎么可能让陛下把你们赶走？” 几人一想，也有道理。 再怎么说，林小花都是林家的亲女儿，瑶光就不一样了。 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小时候就跟他们处处作对，现在把他们赶出城也是做得出来的。 “该死的混账东西！竟然敢这么对我们！娘，你可不能饶了她！” 林老四还当瑶光是他可以任意磋磨的侄女。 林老太自然也不悦。 “你放心，这死丫头，要不是我们家，她早就已经死了，能活到这么大都是我们的功劳，这么忘恩负义，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全然忘记了，小时候她数次想要弄死瑶光。 李氏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瑶光毕竟是皇后啊。” “娘，瑶光若不是皇后，岂不是就任由我们拿捏了？” “你什么意思？” “皇后母仪天下，若她德行有亏，自然就不能当皇后了。到时候凭着陛下对我的喜爱，皇后就是我的了，等我成了皇后，咱们家可就发达了。” 李氏被她这么一撺掇，眼底也升起贪婪。 要是林小花做了皇后，自己就是皇后的亲娘了。 …… 次日，刚下了朝，文武群臣就被堵在了宫门口。 萧景迁刚进了御书房，就听底下的人汇报说林家那一家子进了京，这会儿就在宫门口堵着，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不是不许他们进京吗，怎么进来的？” 他眉头皱起，宫人道：“听说，昨天林姑娘出了城。” 又是这个林小花。 她到底要做什么！不是都按她想的将人赶出去了吗，怎么还特意将人弄回来？这是给谁添堵呢。 “我现在就出去，你让底下的人嘴巴都严实点儿，别告诉皇……后和林小花。” “恐怕已经迟了。林姑娘方才去皇后那儿请安，宫人去传的时候两人都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萧景迁脸色蓦地黑了。 立刻站起身，匆匆就往宫门口而去。 宫门口。 文武百官一大早就来上朝，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呢，都想尽快回家，就被林老太等人拦着，哭嚎说皇后不孝，自己当了皇后享了清福就不管自己奶奶了。 还说他们从小待瑶光如何如何好。 说到最后，林老太委屈地直接坐在了地上。 拍着地面嚎啕。 也是她正好坐在影子地下，否则这大热天的，地上怕是坐不住人。 林二郎和林老四陪着母亲，李氏眼尖的瞧见了人群中的林天赐和林天佑兄弟俩，冲了过去，两侧的官员赶紧让开。 李氏一指两人，开口就是一句“白眼儿狼”。 “没良心的东西，从小婆婆最疼你们，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你们家给，现在你们是清闲了，一个两个的都当了大官儿，就不管你们奶奶了。” “我是个外姓的，你们看不上我也就算了，那可是你们的亲奶奶，你们也能不管吗？爷爷死的时候你们都没回来看过，现在连奶奶也要逼死是不是！你们好很的心啊！” 第501章 三千两赌债 林老头是年初的时候过世的。 年纪大了，前两年身子就不见好，林大郎到底是不忍心，跟顾氏商量了一下，还是拿了钱出来给老爷子治病。 本来林大郎已经和林老太他们断了关系，就因着这事儿，林老太的心思才重新活络了起来。 自觉自己是林大郎的亲娘，他不能真的不管自己，之后又来要过几次钱，都是说的给林老头看病，其实大半都给了林老四。 甚至将主意打到了瑶光头上，要将瑶光嫁给赵老大家的傻儿子。 事情没成，林小花也逃了，林老四入狱，林老太也跟着生了场大病，险些没起来，还是林大郎请了大夫才让她又生龙活虎的。 要不说，祸害遗千年呢。 林老头就没那份好运了。 身子一直不见好，有林大郎给的银钱，看了断时间的病已经好了些，林老太又病了，家里除了林大郎和林三郎时不时来探望，没让两人饿死，剩下的几个孩子巴不得躲得远远儿的。 林老头的身子日渐差了起来，年初的时候没熬过，死了。 草草办了丧事，当时林大郎夫妻俩刚从京城回来，就听了这噩耗，知道消息的时候，林老头已经入土了。 林二郎和四郎不愿意浪费这个钱，最后还是林三郎拿了钱出来。 这才没让他曝尸荒野。 按说林大郎一家对他们也够尽心的了，李氏还敢将这事儿拿出来说，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林天赐冷着脸，林天佑更是不惯着她。 “你说这话也真不怕遭天谴！我们家什么时候受过你们的好？我爹自己上山打猎猎到的一只兔子你们都要来家里抢，你们自己家的米粮我家饿死了也不肯给一粒，这就是你说的好吃好喝供着？” “还有瑶瑶，就因为她不是家里的女儿，被她直接推下了河，要不是她运气好，早就死了，现在还敢来挟恩图报？报什么？报她把人推下河，还是报她想掐死瑶瑶？” “亏得是当时没人看见，没有证据，否则我早就报官抓你了！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们家的，竟然还有脸来找我们，真是贻笑大方！” “我告诉你们，你们趁早离开京城，再敢来闹事，我手底下的官兵可不长眼睛！打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想来陛下还不至于跟我计较！” 对抗南蛮，他是大功臣。 如今又正得圣眷，这话，也就他敢这么说了。 偏偏还是事实。 李氏被吓了一跳，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迟疑地看向林老太，林老太也已经止了哭声，被他吓得六神无主。 正在这会儿，林小花和瑶光到了。 林小花跑了出来，似是惊喜，又似是疑惑，“奶奶，爹，娘，四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起来。” 亲自将林老太扶了起来。 见着她，几人心下稍安，林老太更是像是见着了主心骨儿，抓着她的手哭的更加大声了，“小花啊，你可来了，你奶奶都快要被这几个没良心的给欺负死了！” 林老太指了林天赐兄弟俩，又指向瑶光，“我当初费心费力将她养大，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儿，但我也没缺她吃没缺她喝，现在他们大了，就要找官兵砍死我，我真是……” “我不活了！” 说着就要往树上撞去，好几个官员都吓了一跳。 赶紧拦着，林小花也拉住了林老太。 看向瑶光，秀美轻蹙，眼神满是失望，“皇后，您怎么能这样呢？不论如何，她都是你奶奶，就算不是亲生也是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怎能如此不孝？” 瑶光站在宫门口只觉得好笑。 她从出来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她不去指责大哥二哥，倒是一来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这目的性未免太过明确了。 要不是她还有用，就这点儿伎俩，实在很难入眼。 林小花义正言辞，人群中竟还有几个人顺势夸赞林小花孝顺，衬得瑶光愈发刁蛮。 东陵国一向信奉孝道为先，若当朝国母都做不到，百姓如何效仿？ 瑶光如此品行不端，不孝长辈，实在难当皇后之位。 林天赐扫过那几个人，发现他们都是太后爪牙。 心中有了打算。 林天佑气得不行，“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孝顺也得看他们配不配我们孝顺，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 “二哥。” 瑶光拦住了林天佑，稍稍缓了他的火气，走到了林老太的跟前。 林老太似是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 “奶奶，你从小就偏心，我阿爹和三叔性子老实，但一直不得你的喜欢，所以当初分家的时候，也都将好东西给了你二儿子和四儿子，之后更是屡次找我家要钱。” “这些年，从来都是你找我家要钱，却从未给过我家分毫。我阿爹长到如今，出了牙牙学语之时吃了用了你们的，之后也都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 “真要细算起来，是我家养了你们一家子吸血蛭虫才是，你们怎么还有脸来找我们要钱？” “你胡说！我对几个孩子从来都是平等相待的，你这是污蔑我！”林老太自然不会承认。 李氏也哭唧唧道：“瑶光，婆婆从小对你这么好，你二叔和四叔也一直疼你们，你们都忘了吗，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呢？” 反正青山县远在千里之外，真相如何大家也不清楚。 还不是她怎么说，别人就怎么信？ 李氏完全不怕。 两旁有人窃窃私语，对着瑶光指指点点，瑶光轻笑，“婶婶，要是没有证据，我会乱说吗？” “你……你能有什么证据？别是胡编乱造，故意陷害我们的。” 她不信瑶光手里有证据。 瑶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赌场的债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林老四以我三哥的名义去赌场赌钱，要不是要债的上门，怕是等你们离了京三哥都不知道自己欠了这么大一笔债。” 三千两。 整整三千两。 林老四不过入京几天，就已经在赌场赌输了三千两白银。 要不是后面被赶出京城，这数字还能更大。 “四叔，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债条甩在他的脸上，将脸抽得啪啪作响。 虽然她没以前的证据，但一个嗜赌成性的人，他的话，还有谁能相信呢？ 他今日敢用林天许的名义赌钱，就说明他欺负林大郎家欺负惯了，知道会有人给他擦屁股，否则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第502章 真言药水 若说，方才太后的人的那些话，让不少官员有些动摇。 尤其是那些义正言辞，自诩正义的言官，那么现在，这些官员再次开始怀疑起林老太等人的用心来了。 林小花恨恨地瞪了眼林四郎。 没用的东西，才刚入京就闹了这么大的乱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老太更是赶紧捡起了债条，撕了个干干净净，一边还道：“你胡说八道！我家老四最乖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都是你在说谎骗人！你这个满口谎话的东西！” “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猛地扑上前，林小花本来能拦住的，但她为什么要拦？ 最好她能将她撕烂，毁容了最好。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她那张脸，也认定皇帝之所以这么喜欢她，都是看中的那张脸，这张脸要是毁了，皇帝肯定就不喜欢她了。 可瑶光是何许人也。 剑圣扶摇真人的弟子，北斗神宗祖师爷亲自授业，一个老妇人，连靠近都不能，更何况宫门外，多的是守卫人员。 两个侍卫拦下了林老太，林天赐和林天佑也挡在了瑶光跟前。 越过几人，瑶光看着林老太，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我是不是撒谎，一试便知。” 掏出一个玉瓶，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液体跟着晃动，“这里面的，是真言药水，不论是谁，只要喝下去，就会说真话。” “你不是说你从前待我好吗？那你就喝下去，只要你喝下去，还能说出你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话，我就将你一家接进宫，荣华富贵享用无尽，如何？” 林老太的脸色白了白。 瑶光将手中玉瓶往前递了些，逼近道：“喝啊，喝！” “不，我不要，我不要！” 林老太慌忙向后退，仿佛她手上拿着的不是什么真言药水，而是穿肠毒药。 其实不必她喝，光是现在这心虚的样儿，就知道她在撒谎。 “瑶光，你别逼奶奶了。” 林小花上前，似是担忧道，瑶光便立刻遂了她的意，调转方向，将药瓶递到她跟前，道：“好啊，那就你来喝吧。” “我……” 她眼神闪躲。 瑶光：“怎么，不敢喝？刚才不是还说的信誓旦旦吗？现在怎么蔫儿了？” “你不是自诩孝顺吗？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我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你应该也清楚，既然你这么为你的父母奶奶鸣不平，那就自己喝了这真言药水，证明他们的清白吧。” 林小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景迁就是在这时候赶到的。 他五感敏锐，早在远处就听到了这边的情况，故意走得慢些，等将林小花吓得差不多了，这才靠近。 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故作威严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小花十分委屈，哭哭啼啼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简单解释了这里的事情，道：“我只是看奶奶年纪大了，不想她在这边受苦，所以替她多说了两句，没想到皇后如此咄咄逼人。” 萧景迁轻声宽慰了两句，林天赐和林天佑简直没眼看。 林老太等人见状倒是开心。 林小花越得皇帝的喜爱，他们往后的日子就越好过。 却不想萧景迁对着他们，忽地冷下脸来，“一群乌合之众，胆敢大闹皇宫，还不快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不！不要！” “小花，小花你救救我们啊，你快跟皇上说说情啊！” “林小花，你别忘了今天是你……” 林老四的话还没说完，林小花怕露馅儿，赶紧催着人将他们带下去了，等人走了才放心了些。 林老太他们被打了二十大板，刚结束，就被接到通知的赌坊的人堵了个正着。 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绑走了林老四，要求林老太三天内教出三千两银子，否则就打断了林老四的腿。 林老太气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刚一醒过来，就再次求到了林小花那儿，这次，林小花都没出来见人。 她之前不过是看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他们已经废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帮他们？ 不仅没帮，还命人跟赌坊传话，让赌坊的人不必留情。 当天，林老四就被打断了腿被扔了出去。 “这赌坊的人为什么听林小花的话啊？”消息传到宫里，湘云正给瑶光打扇，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好奇问道。 这小丫鬟是还在东宫的时候就跟在瑶光身边伺候的，叫婉云。 因为忠心，一些话也不避着她。 这丫头年纪轻，经历少，想东西也比较简单，湘云闻言，解释道：“赌坊的人，向来是唯利是图的，给点钱就能支使得动了。” 林老四欠了那么多钱，明知道他还不完，林小花愿意给钱，他们自然愿意听话。 况且，他们本就是打人的好手。 打得狠些就能拿那么多银子，他们可不会拒绝。 婉云了然。 “李氏他们出城了？”瑶光躺在榻上，听着两人的对话，慢悠悠道。 湘云“嗯”了一声。 “赌坊传出消息，他们在京城露一次面就打一次，他们吓怕了，不敢再在京城待着，连夜出了城。不过……” “怎么？”瑶光长眸扫过。 “据说林小花雇了人跟着，都是些原本附近的强盗，其中两个因为杀人坐过牢。”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瑶光没想到她这么狠，不过她既然敢杀了宁季同，会这么做，好像也不意外。 “派人盯着吧。” 萧景迁意识到自己对瑶光的感情之后，就将一部分暗卫挪到了瑶光手底下，她可以随意调用，若是人手不足，也可以调用其他暗卫。 不过萧景迁那边都会知情就是了。 “要插手吗？” 瑶光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不必。” “是。” …… 城外，林间。 林老太几人出了京城，京中暂时是呆不下了，但林老四伤了腿，得尽快找个大夫医治，便准备先去最近的城镇歇脚。 好歹给他看看腿疾。 一路上，几人还互相埋怨，埋怨到最后，又骂起宫里的瑶光和林小花来。 一会儿骂这个白眼儿狼，一会儿说那个不孝，连林天赐几兄弟也没饶了，最后更是骂到了林大郎的头上。 若不是林大郎没教好，这几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坏，连自己的亲奶奶，亲叔叔都不管了！ 正咒骂呢，林间忽地窜出一伙儿强盗，二话不说就砍了上来。 第503章 白眼狼 那几个强盗都是老手，李氏和林二郎跑出去老远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身上的钱财也都被搜罗了干净。 其中一个颠了颠那点儿散碎的银子，“呸”了一声，嫌弃道：“就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爷喝顿酒的。” 林老太和林老四跑的是另一个方向。 林老四瘸了腿，跑不快，林老太年纪大了，比他倒是好一点儿，但扶着自己儿子，也就跟着慢了下来。 那几个强盗解决了李氏和林二郎才转过头来追他们。 “四郎，再快点儿，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林老太时不时回头，看见强盗们越来越近，额头汗都快出来了，满心焦急，却始终没有抛下自己的儿子。 眼看着强盗就要追上了，林老四心一横，猛地将林老太向后一推，强盗直接拿刀一砍，林老太倒在地上。 鲜血汩汩往外流。 死的时候，双眼瞪大了看着自己的四儿子。 她从小最疼的小儿子，为了自己活命，竟然将她推了出去！ 前面不远处是个小山坡，但枝繁叶茂的看不清，林老四知道林老太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一头苍蝇乱撞，脚下一打滑，掉下了山坡。 强盗们追到山坡，只能看见破开的枝叶，看不清人。 “大哥，要不要下去找找？” 领头的“啧”了一声，“有什么好找的，一个瘸子，这么高摔下去肯定活不了，就算还活着，这山里也都是野狼，过一夜就被咬死了。” “不用管他，吩咐的事儿已经做完了，咱进宫找林小花领银子去。” 强盗们纷纷离开，他们没注意到，就在山坡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面，林老四双手抓着树干，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林小花！” …… 林小花身边的宫女玲玉等在宫门口，强盗们从李氏和林二郎身上各砍了两根手指头下来，包在布里给她看。 玲玉拿帕子捂着嘴，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行了行了，收起来吧，晦气的东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鼓鼓囊囊一大包，“这是林姑娘给你们的赏银，收好了。嘴巴严实点儿，别出去乱说。” 领头的结果钱袋子颠了颠，满意地笑了，“放心吧，我们有数的。” “以后要是还有这活儿再来找我们，别的不敢说，杀人，咱是老手儿。” 听着还挺骄傲。 玲玉翻了个白眼进了宫里。 “嘶，她什么表情！” 其中一个强盗不满，领头的拽了他一把，“你管她做什么，走，今晚咱哥儿几个逛窑子去。” 他们走了没多久，林老四拖着一条残腿也到了。 他们全家都被林小花弄死了，别的不说，林小花总要给他些封口费吧？ 她不是还想当皇后嘛，要是被爆出来她杀过人，看谁还会同意让她当皇后。 他想得美，却没料到人家压根儿不见他。 跟宫门口的侍卫磨蹭了半天，也没能进去，反倒被侍卫一推摔在了地上，气得他破口大骂。 婉云从宫外回来。 瑶光一时兴起想吃城东的桃酥，她跑了一趟去买，路过宫门瞧见了林老四，瞧着眼熟也没多想。 直到听他大骂林小花杀了他全家，才一拍脑袋，认出了来人。 回去就将这事儿告诉给了瑶光。 “他真是这么喊的？” 婉云点头，“奴婢亲耳听见的，千真万确。” “湘云，你出去一趟，悄悄将他带进宫来，别让人发现了。” “是。” 不多会儿，林老四就被带了过来。 湘云去喊他的时候，只说带他进宫，以为是林小花怕了才派人来找自己，没想到竟是瑶光。 怔愣之后，便是愤怒。 那日在宫门口，若不是她拆穿了他们，他也不会被赌坊捉了去，还断了一双腿，他对瑶光的恨意不比对林小花的少。 怒瞪着她，破口就要骂，被湘云直接一脚踹在了腿上，跪了下去。 又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大胆！对皇后娘娘，你也敢不敬？！” “我呸！什么皇后娘娘，就是我们林家捡回来的赔钱货，要是没有我家，早就死了，算起来我还是她的大恩人呢！” “你……” 湘云还要再动手，瑶光拦住了她。 “湘云。” 湘云这才不忿地瞪了林老四一眼，走回了瑶光的身后。 林老四见状，还以为瑶光怕了他，还有些沾沾得意。 仰着头，就要起身，瑶光道：“你想清楚了，这是宫里，我是皇后，我若想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可是轻而易举的。” 林老四有些害怕。 “你别吓唬我，我就不信你真敢杀我。” 瑶光轻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从前是怎么对我家的，你应该很清楚吧？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善心吗？” “那些都跟我没关系，都是那个老婆子做的，我只管拿钱，别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他怕瑶光真的动手，便将罪责全部推到了林老太的身上。 瑶光林老太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自己这个小儿子那是真心实意的，却没想到自己好好喂养起来的，是这么一头白眼儿狼。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我问你，你如实照说，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林老四连连点头，“我，我肯定说实话。” “你方才在宫门口，说林小花杀了你全家，什么意思？” 说起这事儿，林老四脸上顿露凶相。 恶狠狠开口，痛骂林小花阴险，“明明是她撺掇我们去宫门口闹事，去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什么荣华富贵，结果事情没成功，就将我们赶出京城，还雇了强盗来杀我们。” “二哥二嫂还有阿娘，都被她给弄死了，我也是运气好才逃过一劫。” 狠狠咬了咬牙，“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我绝饶不了她！这个贱人！” 这事儿，他来之前，湘云都禀报给了瑶光。 包括他的“侥幸”脱逃，其实是用自己母亲的命换了自己的一条生路。 不知道当时林老太是否有过后悔。 此时，她仍好似第一次听一半，面露惊讶。 “这林小花，还真是毒辣！” 看向林老四，“四叔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不过林小花要是知道你没死，肯定会继续对你动手，这样我给你找个地方你暂且住下，养好伤，之后你听我消息。” “我保证，林小花害死二叔二婶还有奶奶，我肯定不会绕过她的。” 第504章 人均八百心眼子 湘云带着满怀感激的林老四出了宫，找了个宅子暂且安置了下来，还给了些银两。 林老四感动得不行。 “皇后对我的大恩我铭记在心，以后肯定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湘云转述给瑶光听的时候，婉云还有些意外，“他竟然还挺知恩图报的。” 湘云立刻笑出了声。 “湘云姐姐，你笑什么？”婉云疑惑地望过来，湘云敲了她的脑门儿，“笑你这丫头傻乎乎的，这般好骗，若是不看紧些，怕是要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婉云鼓起了嘴巴，十分不甘。 同瑶光告状，“皇后娘娘，您看她！” 瑶光无奈笑着摇头，“行了，你们别闹了。” “湘云，你找几个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找找林老四的麻烦，只要不弄死了，怎么折磨都行，不用要用林小花的名义。” 林老四可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能将养育了他这么多年的林老太推出去挡墙，对瑶光自然不会有多少真心，不过是看着她愿意给钱罢了。 瑶光之所以留他，是要将他养成一柄针对林小花的剑。 要是养成个只知道同她要钱的废物，那这步棋就算白费了。 所以需要有人时不时去刺激他一下。 他越是恨林小花，这柄剑才会越锋利。 …… 自从林小花告诉了萧景迁天香一案幕后黑手是西凉二皇子，萧景迁便派人给二皇子使了不少绊子。 二皇子查了许久，才查到了一点儿苗头，知道是东陵那边动的手。 正准备细查下去，萧景迁这边却忽地偃旗息鼓。 不上不下的，二皇子不知道他的目的，一时也不干轻举妄动了。 国师有意推动两国交恶，挑起战争，本来都安排的好好的，萧景迁这边一停，任凭他如何撺掇二皇子，二皇子都不敢动作。 无奈，只能找上了林小花。 这两天，林小花旁敲侧击问了萧景迁好几次，都被萧景迁敷衍了过去。 “西凉国力不弱，虽比不上东陵，但东陵连年战争，国库空虚，朕刚登基，此时不宜和西凉交恶，只能暂缓。” 林小花着急。 消息传到国师处，国师也烦得不行。 再次催促二皇子无果，便将视线盯上了五皇子。 “西凉的探子来报，一个貌似国师的人从二皇子府上出来之后，去了五皇子府，不久，五皇子公然和二皇子叫嚣，现在西凉境内，二皇子和五皇子闹得不可开交。” 暗卫盯着二皇子府许久，才瞧见了那个貌似国师的人。 萧景迁眼中溢出笑。 看来国师是着急了。 “你去将这消息悄悄透露给林小花，做的隐蔽点儿。” “是。” 当天，林小花再次找到了萧景迁，“我听说如今西凉内乱，这正是咱们出击的大好时候啊。趁着内乱，一举歼灭西凉。” 这等国事，她本不该开口。 但这事儿的起因是天香案，重要线索又是她说出来的，后续情况她关注着也无可厚非，再加上萧景迁对她的宠爱，对干政这事儿，也不多避讳。 当然，别的事儿她也没资格插手，西凉的事儿，还是萧景迁故意纵容的结果。 萧景迁似是有些疑惑。 “你对西凉，好似格外厌恶？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儿吗？” 林小花顿了顿，双唇紧抿。 忽地低下脑袋，像是哀伤痛哭的模样，萧景迁立刻安慰，“你别哭啊，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真的吗？” 林小花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萧景迁赶紧点头，“自然是真的，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我自然是信陛下的。” 林小花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曾在西凉遭受的折磨，“陛下想的不错，我确实很讨厌西凉，当初我流落西凉，被人欺凌。尤其是西凉二皇子。” 悄悄看了眼萧景迁，咬了咬唇。 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颗心砰砰乱跳。 却仍是坚定地开口。 “那二皇子不学无术，好色成性，他看上了我，将我掳回了府上，强占了我，我逃了出去，却还是被绑回去，被国师使了各种法子折磨，就想将我调教好，虽然我后面跑了出来，但当时的痛，还是记忆犹新。” 身子一颤，满是恐惧。 萧景迁连声安慰，心里却是一喜。 本来只是想看看她对那二皇子的态度，没想到还牵出了个国师。 国师舍弃二皇子去找了五皇子，让萧景迁意识到这位国师和二皇子并不是完全的一条路，林小花来到自己身边，不是听的二皇子，多半就是国师的人。 他们想挑起两国矛盾，自然是要在自己这儿不加余力地贬低二皇子的。 但国师的出现却完全没有必要。 她完全可以将国师隐藏在二皇子身后，却偏偏特意提及。 甚至将大部分的矛头都指向了国师。 这让萧景迁意识到，她对国师，或许也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或许，她也想摆脱国师。 萧景迁的柔声安慰，让林小花愈发信任他。 “陛下，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林小花有些犹豫道。 之前她不敢赌，但在萧景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将瑶光关了禁闭之后，她觉得，萧景迁对自己的感情已经超过了瑶光。 只要自己摆脱了国师，萧景迁一定会保自己。 所以她才出声试探。 甚至尝试着告诉萧景迁，自己之所以来到他身边，就是国师将她送进来的，“我不得不答应他，但和你接触之后，我是真心爱上了你，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信你的。” 萧景迁握着她的双手，满眼神情，“不管你是不是爱我，我都一样爱你，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从国师手中解救出来的。” “真的？”林小花一喜。 萧景迁也开心，强压着即将摆脱她的欣喜，道：“不过我需要你将国师引出来，只要他现身，我会立刻控制住他，他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你了。” 林小花立刻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国师在我体内下了毒，我不能背叛他，否则肠穿肚烂我会死的。”这也是她一度不敢告诉他的原因。 “别怕，我会给你找到最好的大夫，帮你解了你身上的毒的。” 第505章 寻医皇榜 皇帝圣谕，遍寻神医，为宫中女眷医治，万两黄金做酬。 此诏一出，满众哗然。 不是为的酬金，而是昭示上暧昧写着的“宫中女眷”四字。 众所周知，新帝刚登基，宫中只有太后和皇后，可若是他们二位病了，大可直言太后皇后，不必这般遮掩。 其余的宫女也没这个资格让皇帝亲自发诏书遍寻神医，唯一的人选，就只剩下了宫中无名无分，却颇得皇帝盛宠的林小花。 “这林小花还真得陛下喜欢啊，赏银万金给她治病，看来咱们陛下这回是动了真心了。” “当初陛下排除万难迎娶太子妃，难道不算真心吗？看个病就真心了？况且也不一定就是给林小花看的。” “除了林小花还能有谁，太后和皇后若是病了，还用得着这么含蓄？” “这林小花还真挺有本事的，我听说她之前跟过永宁侯府的大公子，之后被陛下强抢过去的，陛下为了她连脸都不要了，我还真挺想看看那这林小花是什么国色天香呢。” “我还真见过，长得也就那样，可比不上咱们的皇后，那才是天人之姿，是谁都比不上的，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林小花呢。” “说不定是她在床上……” 那人猥琐一笑，旁边那人赶紧戳了戳他的胳臂。 “我觉得，陛下未必是真心喜欢林小花的，要不然怎么只封了太子妃为皇后，却只字不提林小花呢，我看就是拿她当个玩乐罢了。” 人群中，两个道士模样的男人立于其中。 稍矮的那个垫着脚往里望，听见这些人的对话，“啧啧”了两声，对身边人道：“师兄，你不是想进宫吗，机会来了。” 皇榜一揭，很快就有官兵将二人请进了宫。 …… 御花园内。 前几天天热，瑶光懒得出门，就躺在屋子里，摆了一盆冰，吃着水果看完了杜子恒这些年写的话本子。 他的册子能广受好评，着实是有道理的。 这一看就入了迷，停不下来了。 刚看完一册，就被湘云拉着出了门，“皇后娘娘，您也不能老闷在屋子里不是？今儿难得天凉，御花园的花儿也开得正好，您就出去散散心吧。就当溜溜食儿了。” 这会儿不是刚吃过饭的时候，但她刚吃了一盆子葡萄，肚子也确实有些撑。 在榻上坐的浑身关节都疼了，便也依着她去了御花园。 这才没走两步，林小花迎面走来。 瑶光拿眼睛瞅了一眼湘云，压低了声音道：“还说让我散心呢，这下我的好心情可算是彻底毁了。” 湘云笑了笑。 谁也没想到好容易出来一趟，也能撞见林小花。 “皇后娘娘。”林小花笑着挡在了几人跟前，瑶光完全不想搭理她，往边上迈了一步，准备直接越过了她去，林小花却是不依不饶。 她往左边走，林小花就拦在左边，她往右边走，林小花就拦在了右边。 弄得瑶光实在是没脾气。 “你若是没长眼睛，本宫可以帮你。”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儿，狭长的凤眸扫过，自带风流，像是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瓷瓶，被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又暗藏锋芒。 林小花有些害怕。 看着这样的她，似乎想到了自己还在国师手中的时候。 她其实没怎么见过国师，也不是对萧景迁所说的，层被二皇子凌辱。 事实上，她刚进了西凉，就被抓了起来，和十几个女孩儿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屋子密不透风，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孔，大概手臂粗细。 一天只会打开一次，将新鲜空气放进来的同时，也会投放大量的蛇虫鼠蚁，剧毒之物，导致她们既期盼那个孔打开，又希望那个孔永远都不会打开。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们在炼蛊。 炼蛊的同时，也在挑选最合适的蛊虫的容体。 那间屋子最后陆陆续续进来过一百多个女孩儿，之前或许还有更多，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她一个。 被放出来的时候，她欣喜若狂，紧接着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人站在她的面前，平静的眼睛无波无澜，淡淡扫了她一眼，“还能用。” 就这三个字，她承受了更痛苦的折磨。 但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字，她得以活了下来。 瑶光现在的眼神，和当时看见的那个眼神很像，但这次，她已经不是卑微的蛊虫容体，依靠着对方的施舍才能艰难存货。 她是备受皇帝宠爱的未来皇后，而瑶光，不过是即将被抛弃的下堂妇罢了。 挺了挺胸膛，不但没让，反倒将路挡地愈发严实了。 眼神得意地望过来。 在瑶光眼里，不过是小丑罢了。 “大胆！皇后的路你也敢拦着！还不快让开！”婉云在瑶光和湘云面前，温顺的像是朵小花儿，对着林小花，骤然成长成了霸王花。 叉着腰，尽享皇后身边大丫鬟的霸气。 看得湘云都暗自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林小花假模假样地捂住了胸口，“哎呀，吓死我了，皇后娘娘，您身边的丫鬟可真凶啊，我身子本就不好，陛下可关心我了，要是我再被吓出个什么好歹来，陛下可要心疼死了。” “我看你虎背熊腰，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瑶光上下扫了她一眼。 几个宫女都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连林小花带来的那几个宫人都没忍住。 被林小花扫过去，才赶紧低下头，掩饰了过去。 再看向瑶光，道：“我有没有病不是您说了算的，那得是陛下说了算。我不过跟陛下说我有些小毛病，陛下就吓得不行，非要给我请个神医来瞧呢。” 好一个阴阳怪气。 瑶光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子绿茶的味道。 嘴角的笑几乎都要憋不住了，眼底凝出了冰碴子，冷冷扫过来，“既然林姑娘有病，那就回宫里好好歇着吧。” “来人，将她关进自己宫里好生修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第506章 林小花中毒 瑶光“恼羞成怒”，将林小花软禁在自己宫内，太后很快就得了消息，将瑶光传进了慈宁宫。 萧景迁金口玉言，瑶光是不必日日给太后请安了，但她看自己不顺眼，总要挑几个错处将她喊去听训，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将人喊来，开口就是斥责她善妒。 “母后这话可就误会儿臣了，儿臣是听林小花说自己病重，担心她的身子才让她在宫中休息的。” 太后不信，但也说不过她，最后气呼呼只叮嘱了她：“既然知道她身子不好，你就多照顾着些，将来你们还要再宫中长久相处下去，可别闹得太僵了。” 瑶光乖巧应下。 太后又道：“下午你就备些东西，去看看她吧。” 也不知是不是想恶心她。 “是。” 从太后宫里出来，瑶光揉了揉快要笑僵了的脸。 “这皇后的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听着风光，可上头被太后时时刻刻盯着，总也不自由。 “这话也只有您敢这么说了，这外头的女人可都巴巴儿地想坐上您这位子呢。”湘云笑着打趣。 “您下去可要去探望林小花？要备些什么东西？”湘云又问道。 瑶光是不愿去的，但既然太后开口了，她总也不好拂了太后的面子，但那些好东西她也不想给林小花，道：“让厨房做些点心，下午让人拿过去。” 她可不想真去见林小花那张脸。 下午的时候，点心出炉，瑶光怕婉云去了受欺负，就让湘云装了一盒给林小花送去。 没多久，林小花宫里就出事儿了。 几个御医着急地往林小花宫里跑，连太后都惊动了。 沁玉来了坤宁宫，冷着一张脸，“太后请皇后过去一趟。”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看起来瑶光若是不去，他们就要强制压着她前往了。 瑶光也好奇林小花这是又要闹什么，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走到沁玉跟前，“前面带路吧。” 沁玉见她没有挣扎，也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真动起手来，她还真不确定这几个人能拿下她。 林小花住在祥福宫，是从前一位宠妃的住处，宫内装修豪华，雕栏玉砌，到了如今也依旧奢华。 不过当时皇帝的寝宫还不是乾清宫，挨着祥福宫也近，但现在离着乾清宫可是远了不止一点儿。 萧景迁也是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么一处，既远离自己，又能让林小花满意的去处。 院内齐齐跪了不少宫人，太后坐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内众人。 瑶光从外面进来，扫了眼众人，走到太后跟前。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哼”了一声，猛地一拍椅背，“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竟然杀人害命，你该当何罪！” 这一句话就说得狠了。 “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太后给莞玉使了个颜色，莞玉进了屋内，很快拿出一个食盒，正是瑶光让湘云拿给林小花的那份。 食盒的盖子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一盘精致的点心，最上面那块儿被咬了一口。 “这是不是你送过来的？” 瑶光扫了一眼，“是。” “林小花吃了你送过来的点心，立刻昏迷不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母后此言未免有些武断，便是这点心真的有毒，也不一定就是儿臣所谓，做点心的师傅不比我更有机会下毒？” “况且，这点心是从我吃的那份里挪出来的，若是当真有毒，我不是也会中毒吗？林小花便是昏迷不醒，也未必就是这点心的问题。” “才不是！”地上跪着的一个丫鬟大声道。 瑶光认得，那是林小花身边的贴身丫鬟。 好像是叫玲玉。 “太后，我家姑娘就是吃了这点心，立刻晕倒的，绝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分明就是皇后嫉妒我家姑娘得陛下恩宠，故意害我家姑娘！求太后给我家姑娘做主啊。” 一个头磕在地上，脑袋一下就红了。 太后看向瑶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母后想听什么？儿臣已经说了，这糕点儿臣不曾过手，您若是要查，儿臣一定配合，这就差人将御膳房的那几个糕点师傅给您带来？” 太后的目的是瑶光，自然不会让她这样轻拿轻放。 “就算真是点心师傅所为，若没有你的授意，哀家就不信他们这样大胆，敢谋害林小花。” “有什么不敢？”瑶光笑了。 “林小花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真要说起来，闺阁女子入住男子家中可是不怎么清白的，她从前还在永宁侯府和永宁侯长子共处一室，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便是真的下了毒，说不定就是看她不清不白不顺眼呢。难不成底下的人不敢毒杀她，倒敢口出狂言，污蔑当朝国母吗？” 她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掷地有声。 锐利的眸子状似无意地撇过地上的玲玉。 玲玉下意思瑟缩了一下，压低了脑袋，不敢看她。 “母后，本宫留着林小花的性命，已经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了，否则，这般淫乱失耻的女子，便是当真打杀了，也算是清理门户了。” “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太后没想到她竟这般狂妄，猛地拍案而起。 萧景迁从外面进来。 太后立刻指着瑶光对萧景迁道：“皇帝，皇后因妒谋害无辜之人，认证物证俱全，还请皇帝将她拉入大牢，废了她的后位！否则，哀家今日就撞死在这里！” 瑶光心一沉。 她为了弄死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她一直知道，太后不喜欢自己，但她没想过，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萧景迁，对萧景迁而言是多么难办吗？ 若他放任不管，便是不孝，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要如何看他？ 可她不在意，她的心中从来都没有这个儿子。 萧景迁眼底的微弱星芒暗了又暗，明知她是怎样一个人，还是忍不住被同一把刀伤了又伤，深吸一口气，道：“母后，当务之急是先保下林小花的性命。” “朕刚寻到了神医，先请神医给林小花看看吧。其余事情，等神医看过之后再决定不迟。” 看太后还要再说，萧景迁道：“母后放心，这儿这么多人，真凶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不急在这一时。” 太后这才息了心思。 第507章 夺权 瑶光低垂着眉眼站在一旁。 萧景迁领着两个神医往里进，路过她的时候，冷着声音道：“你也跟着进来瞧瞧！” 他语气不善，太后以为是迁怒，让她进屋里看看自己做的孽，便也没有拦着，反倒十分满意。 瑶光惊讶地抬起头，说真的，她不是很想进去。 林小花要是昏着还好，要是醒着，又要哭哭啼啼了。 说起来，她只知道她中毒了，还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呢。 眼神迷惑，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两张熟悉的脸，陡然间双眸睁大，其中一个还悄悄对她笑着眨了眨眼。 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收敛了笑意，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清冷之姿。 正是蔺津。 空明的师兄。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不是空明又是谁？ 瑶光跟着他们进了屋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蔺津被萧景迁引着去了床前给林小花看病，悄悄拉住了空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成神医了？” 空明很是不赞同，“那怎么了？我们鹧鸪山也是会学医的，冒充个神医不成问题。” 瑶光：……你知道你说的冒充两个字已经露馅儿了吗？ “你确定你师兄会看病？” “放心吧，糊弄人没问题，而且……” 他正要细说，那边蔺津将人喊了过去，空明应了一声，“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空明身上背着个大药箱子，是从药材铺里二十文的大价钱买来的，本来老板不同意的，他好说歹说才答应下来。 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些最基础的，纱布剪子脉枕一类，加起来不到十文。 剩下的十文他只能安慰是这箱子的钱。 将脉枕递过去，蔺津像模像样地给她诊了脉，眉头紧蹙，萧景迁立刻紧张道：“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 林小花也醒着，虚弱地看着他。 “神医，我们怎么样了？会不会死啊？” 蔺津没回答，摸了摸下巴上贴着的假胡子，道：“我想先看看那份有毒的糕点。” 萧景迁让人去拿，不一会儿，糕点就被放在了桌子边，旁边还站了个御医，之前就是他发现的这糕点有毒。 “这糕点我查过了，上面确实有毒，好在只是寻常的毒药，解毒及时，不至于丧命，只是身子恐怕要虚弱几日了。” 蔺津没听他的，依旧将那糕点仔细检查了一遍。 闻了闻糕点上的味道，沉重地叹了口气。 “陛下，恕我直言，您还是尽快为林姑娘准备后事吧。”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寻常毒物吗？怎么会这么严重？”眸子扫过一旁的御医，饱含怒意。 “陛下，怎么回事？”林小花也慌了，害怕地握住了萧景迁的手。 萧景迁安抚的回握。 御医也是一脸懵。 “这，这确实是寻常的毒物啊。” “毒物是寻常毒物，但林姑娘体内本就有毒素，两种毒物相克，放在一起……恐怕她活不了多久了。” 御医满脸惊骇，脸色陡然苍白起来，林小花更是恨得不行。 刚刚还虚弱地不行，好似下一瞬就要死去的人，忽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一把掐住了御医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我死了，你也别想继续活下去！” 萧景迁赶紧将人拦住，蔺津和空明也拉住了御医。 御医咳嗽了两声，也很委屈，“我，我也不知道你体内本来就有毒啊，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下毒的。” “什么意思？” 萧景迁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御医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隐瞒。 “是林姑娘买通了我，让我给她的糕点里下一些不轻不重的毒，用来……构陷皇后娘娘。”御医心虚地撇了眼旁边站着的瑶光。 瑶光全程都是懵的，莫名其妙自己身上这冤案就解决了？ 那林小花…… “你好大的胆子！”萧景迁怒斥一声，“来人，御医意图谋害他人，拉下去，杖毙！” “不要，陛下饶命啊，陛下我知道错了，这都是林小花的意思，跟我无关啊，陛下恕罪啊……” 御医被拖了下去，太后见状闯进来质问。 萧景迁就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林小花指使的部分，只说御医看皇后不爽，才想出了这种法子。 太后再次陷害瑶光不成，气呼呼地离开了。 “慢着。” 皇帝喊住了太后，太后不悦转头，“皇帝还有什么事？” “母后这次太冒失，如此行事，怕是不利于后宫安定，即日起，便由皇后执掌凤印吧，母后年纪大了，也该回宫好好歇着了。” 当初她以年纪为由，不许萧景迁登基，如今也被萧景迁以同样的理由，从她手中夺了权。 “你要为了她，夺我的权？！”太后难以置信。 “儿臣这是为了母后的身子着想，不想您太操劳。” “都是借口！” 太后怒不可遏。 可明知是借口，一国之君的金口玉言，开了口，就如开弓之箭，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太后回去后没多久，萧景迁的人就到了，将她的凤印拿走了，转头就送到了坤宁宫。 不过这是后话，且说祥福宫内。 刚送走了太后，萧景迁便紧张地询问：“神医，林小花当真活不成了？” “没有，我吓唬她的。”蔺津耸了耸肩，林小花虽然生气他故意欺骗自己，但知道自己不会死，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方才被即将死亡的恐怖填充，觉得自己都快死了，也顾不上别的。 这会儿知道自己没死，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蠢话。 脸色一白，看向萧景迁。 萧景迁先让蔺津等人出去，瑶光却没走，“陛下，林小花陷害本宫清誉，您不会就这样轻易将此事掩盖过去吧？” 萧景迁似是被威胁到了，“这是我自会给皇后一个交代。” 瑶光点头，“那本宫就等着陛下的交代。”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萧景迁便松开了林小花的手，林小花一下就慌了，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陛下，都是我鬼迷心窍，因为今早和皇后在御花园闹了不愉快，被皇后折辱了两声没忍住才这么做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有别的意思的。” 第508章 见色起意 萧景迁叹了口气。 “朕知道你是喜欢我，所以看她不满。从前你们小打小闹，朕也不多说什么，但这次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便是朕，也有些不好做。” “可是，是她先关了我禁闭，我才这么做的。” 萧景迁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朕知道，你放心，皇后那边我会尽力让她不要为难你，只是这段日子我恐怕不能过来了。” 林小花不愿意。 她好容易才勾住了他的心，她很怕若是他和瑶光接触太多，会再次喜欢上瑶光。 “你要知道，朕心里一直都有你，但朕是皇帝，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此番能保下你的性命，便已经跟林侍郎和林大将军反目了，你也为朕考虑考虑好吗？” 林小花听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那份不安也稍稍平缓了下来。 “正好朕将神医请了过来，稍候神医会为你看诊，这段时间你就在宫中好好养伤，等伤势好了，咱们再将国师一举歼灭。只要除了朕心头这一大患，朕便不必如此倚仗林家几兄弟，可以封你为后了。” 林小花被他规划的美好为好所感动。 点了点头，“嗯，我都听陛下的。” “对了，陛下当真要将凤印交给皇后？” 凤印是后位的象征，林小花不可能不对此心动，之前在太后处也就算了，现在太后交出了凤印，她自觉自己才是皇帝心上人，合该给自己才是。 萧景迁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嘲她愚蠢。 且不说她无名无分，便是封了妃，上头皇后还在，怎么都不可能落到她的手上。 “皇后此番受了委屈，总要补偿她的，否则林家兄弟那边，说不过去。” 林小花心中怨恨。 自己费尽心思做了这场局，吃了毒药损了身子不说，还让瑶光占了这么大个便宜，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偏偏她还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萧景迁将蔺津和空明喊进来，蔺津给林小花重新看诊，片刻后道：“这毒药麻烦，不过好在家师曾见过这种毒，略有研究，于他人或许解不了，于我却是十分容易。” “那太好了，麻烦神医了。” “陛下言重了，我这就开方子。” 林小花欣喜，没想到这毒这么好解。 很快，她就能彻底摆脱国师的控制，成为东陵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从此荣华富贵皆在脚下。 …… 晚上，坤宁宫内设宴摆酒。 知道空明爱喝好酒，瑶光特意命人从三哥的酒窖里面搬了几坛子神仙醉，据说神仙喝了都会醉，刚掀开酒坛子，空明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八分。 “好酒，好酒啊！” 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了一口，直道：“果真是绝世美酒，跟这酒相比，我从前喝的那些简直就是白水。” “唉，这就你三哥那儿还有多少？能不能匀我几坛子？” “这酒，是三哥酿来卖的，你要是有钱，莫说几坛子，几百坛子也是拿得出的。” “那这……得多少钱一坛子？” 空明搓了搓手，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 瑶光报出了一个数字，空明只觉得自己的小金库碎成了渣渣，讪讪得缩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给自己的酒杯中又满了一杯。 他买不起，好歹今天这免费的得多喝两坛。 瑶光无奈笑了笑，“瞧你这抠搜的样儿，你可别忘了，你们如今是神医，治好了林小花的病，可是有万金的，还怕买不起酒？” 空明眼睛一亮，“对啊！” 萧景迁无奈，“瑶瑶，你怎么还坑我的钱呢？” 眼中闪过笑意，瑶光悄悄凑到他耳边，“你告示都贴出去了，总不能不给吧，反正到时候他去买酒，也是入的三哥的口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坑了丈夫的钱，填自家三哥，也亏得她做得出来。 三哥若是穷苦人家也就算了，可就她三哥那身家，哪儿还用得着她填啊。 萧景迁摇了摇头，瑶光这才问起了正事儿。 “话说，你们怎么会来京城？还装起了神医。” 先前灵渊大动作，蔺津和空明给瑶光通风报信之后，瑶光就回了北斗神宗，之后两人也回了鹧鸪山帮忙，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这不是北斗神宗的宗主说灵渊有再次现世的趋向嘛，我们鹧鸪山和北斗神宗一向交好，师父得了这消息，就让我们过来帮忙。”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还挺会演戏啊，我在城外听到那些百姓说的话，还真以为你们感情破裂了呢。” 两人进了宫，萧景迁先接见了他们。 见是自己人，也没瞒着林小花的事儿，正好之后国师若是被勾出来，他还得请他们帮忙一起解决呢。 “那林小花身上的毒到底是什么毒？” 瑶光和林小花接触的时候，也曾试探过，能感觉她确实中了毒，具体是什么毒却不好说。 “那是一种叫做砒乌的毒，世上无解。” “可你之前不是说好解吗？” 蔺津轻咳一声，半点儿没有不好意思，“我骗她的。” “反正只要让她相信自己已经解了毒，将国师引出来就好，我可以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性，让她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会有些副作用。” 不过那副作用已经不怎么要紧了。 毕竟国师找到之后，林小花本也活不了了。 一个人死人，会不会有副作用，又有谁在意呢？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有些醉了，尤其是空明，桌上的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导致其他几人几乎没什么喝到。 酒桌上，就他醉得最严重。 他嘴巴也是个没把门儿的，这一喝醉，就什么话都顺嘴往外说了。 最后更是拉着自己师兄打趣，“师兄，你之前不是还挺喜欢瑶光，要娶她的吗？现在人家都成亲了，夫妻恩爱，你没机会了。” 萧景迁的脸色一下子就黑沉了下来。 蔺津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几个度，临近秋日，晚上果然还是挺凉的。 一手捂住了空明的嘴巴，力道之大，直想将他的嘴巴都给揪下来。 对着萧景迁和瑶光解释道：“那个，我当时就是见色起意，而且当时你们还没成亲呢，我才想追求她的，但她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的，你放心。” 第509章 萧景迁太小气了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或者说，他只承认了一半。 事实上，之前在街上，听到百姓说萧景迁为了新欢抛弃旧爱的时候，他还是很想冲进皇宫，将瑶光从萧景迁身边抢走的。 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就算她不喜欢他，也不能让她继续在萧景迁身边受委屈。 可进来之后，知道这都是演戏的。 看萧景迁和瑶光也是夫妻恩爱，伉俪情深，他也做不出坏人姻缘的事儿。 这事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不过看她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 自空明那句“无心之失”之后，萧景迁的脸色就说不上的难看，空明倒是醉得厉害，完全没意识到周围氛围的不对劲，扒在蔺津身上睡得安详。 被他扒着的蔺津额头汗都快出来了，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要“安详”了。 没一会儿，就拉着空明站起身，“那个，我也有些醉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我给你们安排了住处，安总管，带他们过去吧。” 安总管应了声“是”，“二位请跟我来。” 空明被拽着走了两步，挣扎着不愿意离开。 “唔，别拽我，我还要喝！” “我的祖宗啊，你就别害我了！”蔺津咬着牙硬生生将人拖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萧景迁的那一声冷哼就格外明显，双手环胸，脸上堆着个森寒的笑。 “我倒是不知道，我的皇后这么有魅力啊。” 咬牙切齿，瑶光感觉后背发凉。 “那就是他随口胡说的，你怎么还真信了呢？” “是随口胡说吗？我怎么看着他对你好像是真心的呢？”那眼神，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真的喜欢瑶光。 但瑶光那迟钝的脑瓜子，约莫是没看出来的。 可饶是如此，他也免不了生气。 瑶光只觉得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好说歹说哄了许久，“我对他真的没别的意思，就算他真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啊，我只喜欢，前世今生，只喜欢你。” 前世她没喜欢过人，今生绝对只有他。 萧景迁却想到了梦中的前世。所以当时她也喜欢自己的吗？ 一颗心像是沁了糖，被火一煎，咕嘟咕嘟冒着泡，鼻尖都是甜腻腻的香味。 面上却仍旧一副生气的模样。 “就只是嘴上说说？” “那你想怎么样？” 这时候的瑶光还没意识到今夜自己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萧景迁将人打横抱起，“你马上就知道了。” 更深夜露，月亮挂在柳梢，羞怯一般藏在了树后，清风吹拂，将柳枝垂地缠绵地晃动，隐约还能听见几声羞人的声音。 …… 这一觉，瑶光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眼底还挂着乌青。 昨晚两人闹腾了许久。 吃醋的男人果真是最可怕的，一直闹腾到了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睡下，倒是萧景迁，帮她清理完，便神清气爽地上朝去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明明都是习武之人，怎么他的身体素质就这么好，莫非当真是自己这段时间懈怠了？ 正盘算着下午要不要练练剑，空明就进来了。 一进来也不客气，坐在桌子边，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还不忘边吃边拿，瑶光无语，“鹧鸪山就算穷，也不至于不给你吃饭吧，怎么我每次见着你，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空明嘴里还有没吃完的半块儿糕点，说起话来含混其词。 “谁让你这儿的点心太好吃了，不多吃点儿多亏啊。” 瑶光无奈摇头。 “湘云，给他沏壶茶，别给噎死了。” 很快，茶上来了，空明牛饮了一大盏，咽下去口中的糕点，揶揄地看向瑶光，“你今天起得可够晚的，昨夜做什么了？” 早上的时候，他就来找过瑶光。 像让她带自己逛逛这皇宫的，来的时候正赶上萧景迁从屋内出来，他已经下朝了，过来看看，看她还在睡就没打扰。 也顺带着将空明打发了。 空明当时也没多想，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就算她再怎么懒散，这个点儿也该起了吧，怎么还睡得这么好。 问过师兄才隐约明白了过来。 鹧鸪山虽然是道教名山，但并不约束弟子姻缘，只是空明自小在山上，对这些不甚了解，但一些话本子他也是看过的。 师兄已提醒，也就明白过来了。 瑶光被他这么一提醒，刚刚还不怎么在意的腰好似又疼了起来，想起他那句万恶之源，气得险些提剑砍过去。 若不是腰疼的动不了，他怕是早就被砍成两半儿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 “我怎么了？”空明喝醉了酒就什么都忘记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多言闯了多大的祸。 瑶光跟他说了，空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怪我怪我，不过萧景迁也太小气了，这媳妇儿都被他弄到手了，就算别人惦记，那他们也得不到啊，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也还没开窍，不懂什么叫做吃醋。 “你啊，以后还是少喝点儿酒吧，鬼知道你喝醉了都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遭了罪了，可不想再来一遭。 空明吐了吐舌头，少喝是万不能的，大不了下次他喝醉之前给自己施个禁言咒，不让自己说话就是了。 “对了，怎么只有你过来？你师兄呢？” “哦，师兄他去给林小花治病了。” 之后几日，蔺津都演出一个世外高人的模样，每日给林小花把脉，让她服用自己的“解药”。 几日过后，林小花果然觉得好了不少。 照镜子也觉得脸色红润了许多，开心地拉着萧景迁的袖子，“陛下，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应该马上就能痊愈了。” 相比起之前，这次的欣喜真心了几分。 萧景迁也跟着开心，询问蔺津道：“她的毒已经都解了？” “是，毒已经完全解了。只不过毒素在她体内堆积了太久，之后可能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只要多调养就会好了。” 萧景迁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国师的事情不着急，你还是先养好伤势要紧。” 萧景迁以退为进，林小花赶紧摇了头，“我没关系的，早点将国师抓住，我也放心。况且，能为陛下分忧，是小花之幸。” 第510章 阿湘 林小花和左护法之间是有专门的联系方式的。 但左护法并不许林小花擅自联系自己，怕打草惊蛇，被萧景迁发现端倪，多数时候都是左护法来找林小花。 这次林小花专门找他，说是有重要的事，左护法好奇是什么要紧事，便赶了过来。 祥福宫院子里，所有的宫女下人都被支开了，只剩下林小花和依旧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左护法。 还有暗处，穿着隐身衣的空明、蔺津和瑶光、萧景迁。 “你找我，有什么事？” 左护法的声音沙哑，像是经过处理，再透过面具沉闷地传过来，和自己原本的声音大相径庭。 “我之前在萧景迁处听到他和属下交谈，似乎对国师的身份十分好奇，还说他是个人才，想要邀请对方成为东陵国国师。” “若是主子真能成为东陵国师，想要操控萧景迁不是更加容易了吗？” 左护法犹豫了一下，道：“此事我会禀报主子，在此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是。” “别忘了，你的主要任务，是和萧景迁搞好关系，让他信任你，至于别的，你不需要操心太多。” 略带威胁的语气，林小花赶紧低下了头。 “我明白的。” 左护法走后，萧景迁从背后走了出来，哄着林小花说了两句感激的好话，又画了几张大饼，再三保证只要国师被抓，立刻封她为后。 将林小花感动得不行。 之后又过了几日，林小花找到了萧景迁，表示国师愿意见他。 “不过国师要求见面的地点选在德胜围场。” 东陵国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天下，对军事一向看中，每年会有春秋两次狩猎，主要是为了磨炼皇室的意志，不荒废骑射的本事。 马上就要入秋，朝中也在准备秋狩，而秋狩的地点，正是德胜围场。 国师将地方选在德胜围场，实在有些奇怪。 但好容易将人引出，萧景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虽然奇怪，但也只能答应。 只是暗中叮嘱林天佑，全权负责秋狩事宜，比之从前又加派了不少人手。 毕竟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秋狩，重视些也没人觉得奇怪。 秋狩定在九月十五，提前一个月就要准备出发，八月初的时候，平南王突然进了京。 按说各地封王，若是没有传召是不得入京的，否则就有谋朝篡位之嫌。 朝堂上。 平南王站在大殿中央，百官之间，对萧景迁恭敬地行了一礼，萧景迁抬手让他起身，“平南王久在江南，不知此番入京，所谓何事？” “老臣听闻陛下登基，特意携礼奉上，恭贺陛下圣安。” “哦，不知是何礼，还需平南王亲自跑着一趟。” 东陵国刚建成时，封了不少藩王，但后来藩王作乱，削了不少，如今还在的，便只有平南王，和刚封不久的西南王。 但东陵国国土面积广，其下有不少番邦小国归顺。 萧景迁登基，那些小国也都送了礼物过来，如今他登基已有两个多月，平南王此时才到，未免有些晚了。 便是真要送礼，也不必自己亲自来这一趟。 “老臣保证，这礼物，陛下定会喜欢。” 抬手一拍，一阵清脆铃铛响起，殿外，走进来一个美人，柔嫩纤腰，姿态摇曳，轻轻落拜，开口，更是袅袅余音，娓娓动听。 “臣女阿湘，见过陛下。” …… 晚上，萧景迁设宴款待平南王，瑶光身为皇后，自当同往。 她记得，自己在江南时，曾与这位平南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幻作鸟儿藏在赵小世子的袖子里，听到了平南王意图谋反的大逆不道。 之后她也提醒过萧景迁，萧景迁早就知道平南王的心思，只不过他暂时没表露出来，他也就没动罢了。 视线往下一扫，一眼就瞧见了平南王身边坐着的女子。 心下一惊。 女子貌美胜似天仙，一身白色纱制长裙，衬得她格外清丽脱俗，微微敛着眸子，瑶光只能看见她的半张脸。 但仅这半张，也足够叫她惊骇。 不为她的美貌，而是这张脸，太过熟悉。 当初江南的那位花魁，便是这样一张脸，几乎一模一样。 而那位花魁，是仿着赵小世子梦中神女幻化而成的。 “这位姑娘本宫瞧着喜欢，不知叫什么名字？” 阿湘眼睫轻颤，被平南王提醒了一下才恍然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抬起头，看向瑶光，“臣女阿湘。” 阿湘。 连名字都是一样的。 “这是臣的义女，此番入京，便是想将臣女进献给陛下。” 瑶光略一挑眉，看了眼萧景迁，平南王又道：“不过陛下的意思是，后宫之事，由皇后做主，既然皇后也喜欢阿湘，不如就让阿湘进宫，陪伴皇后？” 萧景迁托词，便算是委婉的拒绝了，这平南王竟还真的问到了瑶光跟前。 他有些不悦，开口就要拒绝，瑶光却道：“平南王有心了，既然如此，陛下也不好拂了平南王的一番好意，就让这位阿湘姑娘陪陪臣妾吧。” 她说要向阿湘收入宫中，却绝口不提册封之事。 毕竟这位阿湘说不定就是赵小世子的梦中情人，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坏人好事的好。 但让她在平南王身边，她又不放心。 倒不如收入宫中，就当个客人。 平南王一喜，他以为皇后之所以答应，是想让阿湘和林小花斗，毕竟林小花深得圣恩，她一个人在宫里可不占好。 不如拉拢一个盟友。 至于没有册封，反正他对阿湘的长相有信心，只要阿湘和皇帝相处久了，总能混个妃位当当。 “臣谢过皇后。” 萧景迁都没来得及反对，平南王就提前谢恩了。 宫宴结束，萧景迁颇为不满地拉住了瑶光，“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看不出平南王将她送入宫是什么意思吗？” 这宫里有个林小花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又多了个阿湘。 “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外推？” 萧景迁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这句话，掐着瑶光的脖子，脸上表情看着凶狠，实际上掐着她脖子的手半点儿没有用力。 第511章 奴家好好伺候爷 “你要是真这么好推，我就不要你了。” 萧景迁瞪大了眼睛。 哪儿有人这么颠倒黑白的，明明是她将人接进来的，还要倒打一耙。 瑶光看他气鼓鼓的实在好笑，笑着拉下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好啦，别生气了，我又没想真的把你推出去，我留下阿湘是有原因的。” “哼！” 萧景迁重重“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她。 瑶光左右看了眼，正巧她身后是一张桌子，迈步站了上去，比萧景迁高出了半个头，萧景迁余光瞥见了，紧张地回过头来。 双手虚虚护在她身侧，“小心摔下来。” 瑶光痞气一笑，像是街头登徒子调戏小娘子，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头看过来，勾起个不伦不类的笑。 痞气，又莫名觉得帅气。 萧景迁就像是真被调戏了，脸颊红了起来。 “小娘子，气性这般大，小心爷不要你了！” 萧景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哦，爷这是，看不上我了？” 上前一步，两人几乎完全贴在一起，萧景迁仰头看着她，危险又迷人，让瑶光有些怀疑，他到底是想威胁自己，还是诱惑自己。 月光下，他的脸像是造物主最精心的佳作，五官锋利，暗沉的双眸只因为装填了一个瑶光而变得温柔了下来。 仰着头，星月皆入我怀。 瑶光咽了咽唾沫，挪开了视线。 骚不过。 可萧景迁哪儿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似有些委屈道：“爷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嫌弃奴家长得不够好看？” 瑶光捂住了他的嘴巴，“好了好了，你别玩儿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我之所以让阿湘进宫，是因为我曾经见过她。” 瑶光总算是说到了正事儿，将自己曾在江南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本以为萧景迁就会放过自己了，萧景迁却愈发哀怨了。 “所以，你让她进宫，就是为了赵小世子？你对他还真是够好的！” “哪有！我只是好奇罢了！” 萧景迁不信，瑶光道：“那你想怎么样？” 此时的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今夜怕是不得好眠了，却没想到萧景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骚，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瑶光的脸一下子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 “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了。” 萧景迁灿然一笑，将她打横抱起，“爷，今夜奴家一定好好伺候您~” “萧景迁！” 当天晚上，瑶光听了一夜的“爷”和“奴家”，说是伺候她，他还真学着那勾栏式样伺候了她一整夜。 羞是羞的，爽也是有点…… 昏过去之前，瑶光深觉，自己大概快要被他给带坏了。 这之后自己若是回到天上，真的还能回到以前那清心寡欲的时候吗？ 瑶光对此深感怀疑。 …… 宫里新来了个美人儿，林小花在花园里走，都能听见路过的下人宫女谈及此事。 “那阿湘姑娘可真漂亮啊，便是站在皇后身边也是不逊色的。” “可不是，咱们皇后娘娘也好看，但更加艳丽，阿湘姑娘是那种超尘脱俗的美，是不一样的美。” “陛下可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得了这么两位美人儿。” “我看陛下是眼瞎了，阿湘姑娘和皇后都那么好看，偏偏就看上了那个林小花，你说那林小花，论身世论才貌哪点比得上皇后和阿湘姑娘？陛下怎么就偏偏看上她了呢。” “大胆！长着一张嘴巴不说两句嘴痒是不是！小心将你们的嘴巴都给缝起来，看你们还敢对林姑娘不敬！”玲玉怒喝一声。 几个宫女这才看见她身后站着的林小花。 阴沉着一张脸，活似要吃人。 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奴婢知罪，请林姑娘责罚。” 林小花脸色不善地看了他们一眼，就瞧见不远处花园里坐着的一道倩影，一身白衣格外显眼。 瑶光也爱穿白衣，不过当上皇后之后，服制都是尚衣局督办，送来的衣服色彩鲜艳的居多，她也不怎么挑衣服，也没说过什么。 如今年这宫里，穿白衣的，一眼就知道是阿湘。 林小花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湘，“你就是新入宫的那位？” 走得近了，林小花才看清最反感的长相。 确实是一张绝色容颜，倾国倾城。 林小花看着不由得有些心慌，如此貌美的容颜，若是陛下当真对她起了什么心思，那可怎么得了？ 不行，她一定得想法子将她解决掉。 阿湘疑惑地看着来人，旁边跟着的侍女提醒才知道是宫里住着的姑娘，和自己的身份差不多。 不是娘娘，她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就只是站起身，冲着她点了点头。 在林小花眼中，就是对自己不敬。 她现在就敢这样待自己，将来还怎么得了？ 再次开口，语气愈发不善，阿湘却像是完全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贬低，听她贬低自己，不动声色，听她叙述自己与陛下如何亲近，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简直像是个木头纸人。 林小花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泄气，反倒是愈发火大了起来。 耳畔传来不远不近的说笑声，看过去，发现是萧景迁和瑶光正往这边走来，眼珠子一转，有了注意。 “哎哟——” 林小花摔倒在地，玲玉很快反应过来，蹲在林小花的身侧，泣声对阿湘道：“阿湘姑娘，您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做什么这样推我家姑娘？” “怎么了？”萧景迁和瑶光走到近前，玲玉立刻换了方向跪在两人跟前。 开口却只喊“陛下”，并未将瑶光放在眼里。 “陛下，请您给姑娘做主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萧景迁冷着声音道，他就知道，阿湘进宫，自己的好日子更加少了，瞥了眼瑶光，眼神中的幽怨都快凝成实质了。 瑶光只能在暗处讨好地挠了挠他的掌心，他才稍稍冷静下来。 而这一切，都做得十分隐秘，没人看见。 除了，全程好似置身事外的阿湘。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方才我家姑娘来御花园散心，看见阿湘姑娘在这儿，就过来跟她聊了两句，也不知怎么了，阿湘姑娘忽地推了我家姑娘。姑娘身子才刚好，这一推，又不知道会摔出什么病来。” 第512章 秋狩开始 玲玉担忧开口。 萧景迁看向林小花，林小花已经顽强地自己站了起来，楚楚可人，“陛下，我没事儿，我想阿湘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站好。” 阿湘眨巴了下眼睛，歪着脑袋看她。 “本来就是你自己没站好，我都没碰到你。” 若她急赤白脸地解释，还会让人觉得是她在撒谎，可她面露无辜，像是纯真赤诚的孩子，反倒是让人更相信她说的话。 林小花好像难以置信一般看着她，却是抿了抿唇，受了委屈还要故作坚强似的。 敛下眸子，“阿湘姑娘说的是，都是我不好。” 眨了眨眼，眼眶瞬间通红，空中，一滴清泪坠在了地上。 惹人怜惜。 萧景迁赶忙安慰，出声就要斥责阿湘，瑶光挡在了阿湘的跟前，提醒道：“陛下，阿湘姑娘是平南王的义女，身份尊贵，若真要斥责，怕是不合适吧？” “那我们姑娘就白白受了委屈吗？！” 瑶光扫了眼玲玉，跟在萧景迁身边久了，这通身的气度也学了不少，打眼扫过，眼中的森寒威严，让玲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不敢动弹半分。 “小花姑娘都说了是误会一场，阿湘姑娘并未碰到她，陛下总不好无缘无故就惩戒阿湘姑娘不是？” “可……” 林小花刚开了个头，瑶光看向她，道：“还是说，林姑娘方才的话都是说谎，是在欺君？” “我，我没有，陛下……” 林小花慌了，抓住萧景迁的袖子，萧景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既然你也说了是你没站稳，此事就这么过去吧，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两个字，他咬地极重。 像是十分不满瑶光对他的牵制。 瑶光微微福了福身子，“陛下圣明。” “阿湘姑娘今日也受了惊吓，臣妾陪着阿湘姑娘回宫歇息，这便告辞了。”微微颔首，萧景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瑶光这才带着阿湘回去了。 阿湘的宫殿离着坤宁宫不远，瑶光陪着她进了宫殿，屏退了下人。 阿湘：“皇后有事要同我说？” “你刚进宫，本宫也没来得及来同你说说话，正巧今日有空，权当是咱们姐妹间说说闲话。” 瑶光亲自给她倒了盏茶，阿湘垂眸，看着茶盏内漾起的涟漪，道：“阿湘不过臣子之女，如何能与皇后娘娘称说姐妹？娘娘高抬臣女了。” “说起来，本宫先前也去过江南，和赵小世子有过几面之缘，你既是平南王义女，应当也知道赵小世子吧？” 阿湘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呼吸都跟着错漏了几分。 眉眼低敛，再抬眼，双眸又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拿着杯盏的手指却格外用力。 像是要将杯盏捏碎似的。 “我虽是平南王义女，但因身子不适，一直也没在府上居住，小世子的名讳倒是听人提及过，只可惜不曾见过。” “是嘛。”瑶光含笑着道：“我倒是在赵小世子处见过几张画卷，和阿湘姑娘一模一样，还以为你二人关系匪浅呢。” 阿湘喉结微动。 片刻后，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皇后娘娘，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了。” 瑶光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阿湘姑娘了，告辞。” 离开后，瑶光就给赵郁清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他的梦中神女，让他来一趟京城。 叫暗卫递出去。 “你给赵郁清的信里，写了什么？” 萧景迁陪着林小花回了祥福宫，回来后洗了个澡，换了个身干净的衣服，衣服没穿严实，松松垮垮披着，露出线条漂亮的胸肌。 身上带着水汽，一滴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没入衣襟之中。 瑶光只看了一眼，就红了耳廓，“你就不能把衣服穿穿好？” “都是老夫老妻的了，我浑身上下你什么都没见过？” 萧景迁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赤裸的胸膛上，语气暧昧，呼吸缱绻缠绵，“你不仅可以看，还可以摸。” 瑶光猛地缩回手。 “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捂住眼睛，只觉得这人自打开了荤之后，就越来越不像样了。 萧景迁耸了耸肩，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不过瑶光脸皮薄，他也不强求。 “说说吧，怎么想起来给赵郁清写信了？下午你和平南王那位义女说什么了？” 瑶光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我确定，那个阿湘就是赵郁清梦中的神女，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赵郁清的样子？” “而且……她身上也没有神力，不像是神女啊。” 比起神力，甚至还有一种腐朽的气息。 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味道。 “或许入宫并非她的本意。”萧景迁道，“看来咱们的这位平南王，秘密还不少呢。” …… 中秋一过，便准备前往德胜围场了。 平南王突然到访，此次秋狩自然也邀请同往，因此林天佑又多加了一些人手。 一般秋狩，皇帝都会带几位妃嫔，瑶光自然是要前往的，林小花是此次重头戏，自然不会落下，倒是阿湘说自己水土不服，没有前往。 将近一个月的行程，皇家仪仗终于在九月十二日抵达了德胜围场。 德胜围场位于群山峻岭之间，人为划定七十三围，在七十三围之外，修建有清宇庙宫，可供休憩。 林小花一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一到了德胜围场，那脸色惨白的活似一个白无常。 路都几乎都不动了。 被萧景迁撑着，歉意地对瑶光道：“民女身子不适，只能劳烦陛下扶着民女了，希望娘娘不要见怪才好。” 马上就要捉住国师了，林小花快要没用了。 瑶光本不想这最后的日子徒惹事端，也不想对她太过分了，可她偏要撞上来，瑶光又不是什么好性子，可不会由着她欺负。 不就是做戏嘛，谁不会啊。 唇角轻勾，立刻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哎呀，你病的这般严重，可得快些回去休息，湘云，快扶林姑娘去后院歇着。” “不，不用了，陛下陪我就好。” 瑶光很不赞同，“陛下国务繁忙，哪儿有这闲工夫啊，林姑娘最是体恤陛下，应该不会这般不懂事吧？” 第513章 你准备好了吗 “自然不会。” 林小花磨着牙，咬牙切齿道。 “那就好，湘云，还不快去帮忙。” “是，娘娘。”湘云上前，扶着林小花的一只胳臂，暗自用力，“林姑娘，我扶您进去吧？” 她力道用得不小，林小花疼得“嘶”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要发作，湘云立刻凑到了她的身边。 压低了声音道：“林姑娘，奴婢是习武之人，力道把握是最好的，您猜您现在若是闹起来，将胳臂掀开，上面会不会有淤青呢？又会不会有人信我故意掐您呢？” 她笑着，一双眼睛弯成了一道儿月牙。 还故意微微躬了身子，显得格外恭敬，叫人捉不住半点儿错处。 林小花一股邪火压在心里，却怎么都发不出来，最后也只能由着她将自己扶出去。 等人离开，狠狠一拍桌子，牵动了胳臂上的疼痛，玲玉赶紧替她揉了揉胳臂。 “该死的东西！” 林小花破口大骂，玲玉赶紧安慰。 “姑娘别生气，那湘云不过是狗仗人势，可皇后早就失宠，等陛下彻底延期了她，看她还敢如何猖獗，届时莫说一个丫鬟，便是皇后娘娘，也还不是由着您磋磨？” 她并不知道，湘云实际上是萧景迁的暗卫。 可不是一般的丫鬟。 “你说的对。” 林小花心想，等国师落网，自己成为皇后，她倒要看瑶光还能怎么猖狂！ 到时候，自己一定将自己今日的痛楚，千倍百倍地还给她！ 自己胳臂被她的婢女掐了，她就用烧红的烙铁，在她的胳臂同样的位子烙个印子，不仅是胳臂，还有那张脸。 那些宫女不是说她长得好看吗，那她就毁了她的脸，再扔到窑子里去，看谁还敢喜欢她！ 越想，便越觉得心里猖狂，歪嘴一笑，忽地胳臂上一疼，不悦地蹙了眉，一巴掌摔在了玲玉的脸上。 “轻点儿！都弄疼我了！” 玲玉被打了一巴掌，也是委屈，但已经习惯了。 不敢反驳，低低道：“奴婢知错了，奴婢轻些。” 手上放缓了动作。 …… 秋狩前，会划定一块儿区域，有专门的人员将猎物引到该区域，正是秋狩的时候就会只在这部分地区进行狩猎。 十四日，狩猎区准备完成，林天佑派人仔细将里面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十五日，秋狩正式开始。 秋狩第一日，是皇帝带领一众皇子进行狩猎。 但如今皇室，只剩下萧景迁和二皇子萧靖佑。 萧靖佑这次也来了。 听说可以骑马，开开心心就跟着来了，道清宇庙宫第一天，就命人给他准备了马，太后担心他，不想让他骑马，被萧靖佑一哭二闹的，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吩咐人贴身看着。 但饶是如此，也抵不住他手贱。 刚骑上马，马还没稳定下来，原地踱了两步，将第一次骑马的萧靖佑给吓到了。 冷静下来的第一反应不是下来，也不是哭嚎，而是拆了自己脑袋上的发冠，用固定的发簪往马脖子上扎。 马儿一下就惊了。 几个下人都没反应过来，马儿就冲着外面狂奔而去，萧靖佑年纪小，力气不大，没攥紧马绳，一下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跟随的行医给他看过了，脑气震动，不宜再动了。 他也被这次经历给吓到了，及至秋狩开始，也都躲在行宫里面，说什么都不愿意出来了。 太后也在行宫陪他。 于是十五日，就只有萧景迁领着几个侍卫进了林子，猎了一匹银狐，毛色柔顺光滑，很是漂亮。 “去让人将皮毛拆下来，给……做成狐裘。” 送给瑶光。 银狐极为机警，很是难猎，虽然萧景迁只猎了一匹银狐，也是极为难得，平南王鼓掌叫好，“陛下的骑射，我等钦佩。陛下如此身手，看得本王也有些心痒，不知可否让本王也入场狩猎？” 今日能进的，只有皇室。 平南王就算占了个“王”字，也是异性王。 他执意在今日入场，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是萧景迁有些好奇，“平南王有自信是好事，只是平南王当真已经准备好了吗？” 不仅仅说的是今日狩猎，更是说的他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与东陵国大军开战。 平南王一愣，退了半步。 “本王一时兴起，让陛下见笑了。” “不过本王今日没准备好，等到明日，本王可是准备十足啊。到时说不定会叫陛下大开眼界呢。” 萧景迁：“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一场风波暂时散去。 到了晚上，又是一场重头好戏。 国师和萧景迁约定的日子，正是十五日晚，就约定在清宇庙宫。 萧景迁回了行宫，换了一身方便动作的行头，林小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见他出来，也有些激动。 “国师已经到了，就在偏房等您。” “好，朕这就过去。” 迈步往外走，却被林小花拉住了衣袖。 萧景迁微微蹙眉，难道是她反悔了？ 露出个温和的笑，“怎么了？” “陛下之前答应过我，等将国师抓住，就回封我为后，陛下应该不是诓我的吧？” “自然不是。”萧景迁道：“我早就已经看皇后不顺眼了。你放心，只要你帮朕捉住了国师，便是朕的大功臣，朕自然不会薄待了你，这段时间朕对你如何，难道你还怀疑朕对你的用心吗？” 想起这段时间，萧景迁确实是对自己有求必应，还数次对瑶光不敬。 甚至之前还关了瑶光紧闭。 便也放下心来。 不再抓着他的袖子，对她露出个乖巧的笑，“那我就在此等着陛下了。” 萧景迁意味不明道：“放心吧，等我解决了国师，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拍了拍林小花的肩膀，越过她，进了偏房。 偏房没人居住，以往都是黑灯的，今夜却燃起了烛火，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人影。 萧景迁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屋内，一男子背对着自己，一身紫色长袍，大胆地在上面绣上了蟒纹，瞧着倒像是王爷的衮服。 华服锦衣，矜贵雍容。 萧景迁反手关上了门，只觉得这人的背影，分外眼熟。 可一时又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 “国师既然现身，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不如现出真身吧。” 屋内想起一声轻笑，国师转过身，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萧景迁陡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你！” 第514章 国师的身份 眼前的人，和萧景迁有七八分相似。 剑眉星目，五官硬挺精致，若不是眼尾处多出的那几道皱纹，怕是真要让人以为两人是一个人。 此人，萧景迁认得。 正是灵渊的主人，他不曾谋面的皇叔，父皇的双生弟弟，萧霁。 那个，本该已经葬身在后山的人。 这一刻，他说不出是紧张更多，还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萧霁笑了，“好歹我也是你的叔叔，就这么咒着我死，不太好吧？至于我为何会在这里……” 萧霁摸着下巴想了想，“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果然是国师。” 萧景迁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个啊……唉，叔叔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叔叔自己也不记得了呢。” 说什么不记得，眼底那明显调笑模样，分明是在耍他玩儿。 也罢，既然问不出来，那就直接将他杀了吧，以绝后患。 萧景迁这样想着，手上凝出本命剑，直冲萧霁而去，萧霁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实力不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逼得天机长老殒命才堪堪将他镇压。 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少，萧景迁也不清楚。 至少目前来看，几乎是压着他在打，走势轻松，应对自如。 萧景迁一剑刺过去，被他躲开，刚退了两步，窗外闯进来两个人，正是空明和蔺津。 萧霁严重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笑开，“准备的还挺充足，不过你觉得，就凭他们，就能拿下我？” 他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上动作愈发快速。 萧景迁艰难应对，给空明和蔺津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了然，以血做媒，在地上画了个阵法。 “阵成！” 空明大喝一声，瞬间，一道白光在屋内亮起，将整个屋子照的恍如白昼。 萧霁的身子停顿片刻，萧景迁趁势一剑刺中了他的心脏。 随着长剑拔出，鲜血猛地喷溅而出，像是迸溅的溪水，有两滴溅到了萧景迁的嘴角，萧景迁抿了抿唇，意外发现，那不是鲜血的味道。 “不好！” 阵法内，萧霁像是失去支撑的木头架子，忽地倒了下去，衣服散落在地上，原本应该是个人的地方，只剩下一张纸。 巴掌大小，胸口被刺破。 脸上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怪表情，像是在嘲弄一般。 萧景迁攥紧了手，将那纸人也一并揉皱了。 “该死的！” 猛地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今夜有要事，萧景迁命林天佑在外面布了层层重兵，就是防着人逃走。 却没想到，人根本没来。 来的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白纸。 “情况如何？”林天佑上前，萧景迁摇了摇头，“来的不是他，林小花呢？” “还在院子里，被我们的人暗中看着。” “把她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目前的情况，他已经打草惊蛇了，再留着林小花已经没用了，倒不如试试看严刑拷打，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口中再知道更多的消息。 …… 林小花坐在院子里，等着外面传来好消息。 今夜过后，自己就是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是天底下地位最尊崇的女子，从此之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无比。 然而她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林天佑领着人闯了进来。 甲胄交叠的声音，让林小花兀地心里一慌。 “你们要做什么？！林天佑，这里可是皇帝寝宫，谁准你带兵进来的？” 林天佑没搭理她，旁边的侍卫已经将她结结实实绑了起来，林小花挣扎不得，只能大声呼喊。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这样对我，小心陛下知道了要你们的脑袋！” “林天佑，我知道你打小就不喜欢我，但现在我可是陛下的人，你就算想要给瑶光报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吧！” “现在瑶光已经失势了，你要是真的对我做了什么，凭着陛下对我的宠爱，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吗？” 她的喊叫，侍卫和林天佑都充耳不闻。 林小花被压着离开了院子，来到了一处临时组件起来的刑房，她才总算是害怕了起来。 声音都有些颤抖。 “林，林天佑，我，我也是你妹妹啊，你不能对我做什么的。” “我，我知道你是因为瑶光才抓我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对瑶光做什么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到现在都以为，林天佑抓她是因为私人恩怨。 “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我不会对陛下说一个字，我保证不会让陛下怪罪你的，你就放了我吧，我可是你亲妹妹啊！比起瑶光，我们才是血脉至亲啊！” “血脉至亲？你是忘了自己怎么对奶奶和二叔二婶的吗？” 林天佑嗤笑一声。 林小花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我，可那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不想的……” 林天佑懒得再听，任由她哭嚎都不再搭理她。 没一会儿，萧景迁进来了。 林小花已经快绝望了，她是真怕林天佑会对自己做什么，看见萧景迁进来，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儿。 尤其是看他阴沉着脸色，更觉得他是看见自己被抓生气的。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陛下，陛下救我啊！陛下！” 刚还说不会说出林天佑的她，这会儿就破口大骂林天佑对自己的不敬，“我跟他说我是陛下的人，可他竟然辱骂陛下，说陛下算什么东西，整个江山都是靠着他才打下来的，陛下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功夫罢了。”‘ “陛下，我受了委屈不要紧，但他如此辱骂您，小花都听不下去了。” “闭嘴！”林天佑额头青筋暴起。 早知道她无耻，没想到她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要是萧景迁真的信了，那自己可是掉好几次脑袋都不足惜啊。 林小花才不会听他的呢，“你自己说的话，你还不敢认吗？我也是看在你是我哥哥，才不想让你做傻事啊。” 情真意切，字斟句酌，声音哽咽。 萧景迁走到林小花跟前，林小花充满希冀地抬头，刚喊了一声“陛下”，就被萧景迁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将她整个人都打懵了。 还没回过神来，萧景迁又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逼着她直视自己，森寒着声音道：“我问你，那国师究竟是何人？” 第515章 演戏而已 林小花被扯得头皮发麻，眼泪都溢出来了。 仰着脑袋，愣愣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道：“陛下……？” 头上再次传来疼痛，耳畔是萧景迁仿若地狱而来的声音，“不想死的，就回答我的问题。” 林小花这恍然回神。 “陛下，我是林小花啊，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是不是林天佑跟你说了什么？还是瑶光？肯定是瑶光！她一直恨我独得恩宠，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你误会了我？” 混沌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否则不过出去一趟，为何他会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肯定是瑶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玉佩。 对了，肯定是他知道当初救他的人是瑶光了，所以才这样迁怒自己的。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小花张口就要解释，萧景迁却是嗤了一声，“你真以为，我喜欢你？” 林小花愣住了。 “什，什么意思？” 萧景迁甩开攥着她脑袋的手，从怀里抽出一块儿手帕一根一根细致地擦过指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向后退了一步，又拿出一个玉瓶。 透过白色半透明的玉瓶，能够看见里面黑漆漆的一条虫子，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只靠着萧景迁时不时投喂的几滴鲜血勉强撑到了现在。 “认得这东西吧？这就是你给下的蛊虫，子母依。” 母虫还在林小花的身上，这虫子一拿出来，林小花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也认出了那就是子母依的子虫。 “怎么会，我明明放在你身上了的！” 林小花难以置信，萧景迁道：“你给我下蛊虫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之后也不过是为了演戏给你看罢了，本来是想知道天香一案的幕后黑手，没想到牵扯到了国师。” “告诉我，国师到底是什么人？” 林小花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摇着头，“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之前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装的？你在骗我！”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谋划了这么长时间的美梦，转瞬成空。 赤红了一双眼，癫狂似的大喊。 “你不可能是演戏！你在骗我！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既然你不信，那就用别的法子让你相信吧。”萧景迁和林天佑对视一眼，林天佑了然地一抬手，便有两个侍卫上前。 浸了辣椒油和冰水的鞭子抽打在林小花的身上。 林小花曾在国师手下经受过不少折磨，这点儿虽然痛苦，但她竟也咬着牙挺了过去。 身上都是鲜血，嘴里也口吐血沫，睁着一双眼睛瞪着萧景迁，被打的第一下，就已经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对萧景迁，只剩下了恨。 “萧景迁！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知道国师的身份？我不会告诉你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别想知道国师的身份了。哈哈哈，你们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哈……咳咳咳……” “找死！”林天佑咬着牙低骂医生。 东陵国的刑罚经过多年的修改，已经变得人性化不少，一些折磨人的法子都被剔除了，但还有所记载。 有时候会用于刑讯逼供。 林天佑正准备叫人加大刑罚，萧景迁却道：“算了。” “既然已经从她这儿得不到想要的，那就直接杀了吧。” 萧景迁淡淡开口，仿佛完全不在意林小花的生死，林天佑惊讶地看过来。 林小花有一句话没说错，目前为止，她是找到国师的唯一线索，就这么杀了她…… 对上萧景迁视线的那一刻，林天佑瞬间了然。 林天佑吩咐底下人道：“将人解决了吧，动作干脆点儿。” “是。” 侍卫放下手中的刑具，“仓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径自向林小花走去，林小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白色像是冬日霜花，想向后退缩，可她被绑在十字架上，根本动弹不得。 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更紧地贴近十字架。 头皮发麻，惊恐地看着刀锋越来越靠近自己。 “你，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是死了，你们都别想知道国师的身份！” “你既然不愿意说，和死了也没区别。”萧景迁冷声道。 眼看着侍卫距离林小花越来越近，佩剑高高举起，林小花终于慌了，“别，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侍卫动作一顿，看了眼萧景迁。 看见萧景迁点了点头，侍卫才收起了佩剑，萧景迁问道：“告诉我，国师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萧景迁眼中杀意再现，林小花颤抖了一下，慌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流落到了西凉，就被灵渊的人关押用来培养蛊虫了，从头到尾我只见过培养蛊虫的人，后面我成功活下来，跟我接头的一只都是左护法，我真的没见过国师，也不知道国师到底是什么人。” 她没说谎。 也正因此，萧景迁才格外失望。 看来从她这儿是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她怎么处理？”林天佑问道。 “既然已经没有用处了，你直接处理了吧。” 林小花一颗心陡然坠入深渊，“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无论她如何呼嚎，萧景迁都没回头看过她一眼。 “哥，哥你饶了我吧，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不能这么对我。”萧景迁走了，林小花只能去求林天佑。 林天佑冷着眼看她，“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觉得，你还能活的了吗？” 且不说幼年那些事，她回到京城之后，谋杀了宁季同，之后处处与瑶光作对，还残忍雇凶杀害了自己的家人。 杀人偿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将她判刑了。 更何况她是帝国细作。 便是他放了她，国师也不会饶过她的。 她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 林天佑走了出去，“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合上，林小花知道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闭上双眼，等待着迎接自己的死亡，却忽地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原本要给她执刑死刑的人倒在地上。 林小花慌忙睁眼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第516章 林小花失踪 从刑房出来，萧景迁联系了宗门。 “宗主，后山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异常？” 刚接通，萧景迁就迫不及待追问道，柳子濯道：“没有啊，怎么了？” “我刚刚见到了西凉的国师，和萧霁一模一样，不过那是一个纸人，我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萧霁。”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追问林小花了。 本以为林小花怎么也该知道一些消息的，没想到她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他忽地有些后悔。 当初林小花将左护法引来的时候，他就该将左护法拿下的，以左护法的地位，总该见过国师吧。 但现在他们已经打草惊蛇，怕是不好再用林小花将左护法引出来了。 柳子濯听了他的形容，也认为那个国师不是萧霁的可能性更大。 “当初那一战，我是亲眼看着的，大长老自爆，以他的修为，萧霁离得他这么近，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不是也没找到尸骨吗？” 若真被炸死了，那样强大的威力，尸骨怕是早就已经碎成了粉末，消散于湮尘。 但也正是如此，也没人能够证明，萧霁真的死了。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柳子濯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曾几何时，大长老是当今天下最强悍的人，他都用自爆的法子了，那萧霁若真的还能活下来…… 那他的实力，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了。 他不相信。 或者说，不愿相信。 “我不确定，但还是谨慎一点好。”萧景迁眸色暗沉，是实实在在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从萧霁现身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紧绷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萧霁忽然死了，让萧景迁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一个和萧霁长相相同的纸人再次现身，将他的紧张再次调动了起来。 让他不得不在意。 “北斗神宗在西凉也有分堂，我会让宗门在西凉的人负责搜寻国师的下落，后山那边我也会一直盯着的，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嗯，麻烦您了。”萧景迁点了点头。 …… 这一晚，萧景迁没有睡好。 瑶光已经从他处得知了昨晚的事儿，她和萧景迁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对方就算不是萧霁，也和萧霁有脱不了的干系。 萧霁的死，绝对有蹊跷。 但看着他失眠也心疼，昨夜哄了许久才勉强将他哄睡，一大早，外面就吵吵嚷嚷的。 萧景迁才刚睡了没多久，瑶光怕惊扰了他，披上外衫推门走了出去。 “何事如此喧哗？” 屋外，竟是林天佑。 “二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瑶光有些惊讶，问道。 “林小花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萧景迁还是被吵醒了，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衫，一边将林天佑请了进来。 “昨天晚上动手的那个侍卫，彻夜未归，我派人去找，在刑房发现了他的尸体，林小花不见踪迹。” 林天佑严肃道：“我看过尸体的切口，动作快速，一击毙命，几乎将脑袋砍下来，只有一小片皮还连着，以林小花的力气，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有人救了她。”萧景迁下了结论。 问题是，谁救了她呢。 “会不会是国师的人？”瑶光问道。 “林小花已经暴露了，就算将人救了，有什么用呢？”林天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瑶光道：“但子母依还在她体内，她是唯一一个成功种植了子母依的人，靠着子母依，只要她改头换面，还是可以继续控制别人的。”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萧景迁抿了抿唇，“派人去找了吗？” “已经派人去四处搜查了，但秋狩还在进行，我不能调动太多的兵力出来，搜集的速度恐怕不会太快。” 以免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萧景迁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如此一来，林小花多半是找不到了。 且不说那背后是灵渊一脉，行事诡谲，普通士兵未必能找到，再者，围场之外就是民居，又不是京城，他们对这里没有这么熟悉。 若真跑到了闹事，就更不好找了。 “不管怎样，先派人找着吧。” 目前只能暂时如此了。 …… 林小花失踪，但秋狩还是要照旧进行的。 秋狩第二三天，是朝中重要官员、青俊子弟进行比试，获胜者可以得到陛下赏赐的一柄金玉弓箭。 是荣誉的象征。 所有参赛人员都卯足了劲儿争个第一，最后还是被林天佑拔得头筹。 得了这份荣誉。 第一天，陛下还带着林小花现身，这两天却没人再提及林小花，反倒是陛下和皇后姿态亲昵，好似又回到了两人刚成亲的时候。 在场的人都心里好奇，却没一个敢说出来的，只隐约意识到，皇后怕是要复宠了。 因此林天佑得了第一，众人纷纷道贺。 要多热烈有多热烈，可惜林天佑回京之后，被林天赐教导了不少为官之道，他只是自小不喜读书，脑子却不笨，很快就明白了那些弯弯绕绕。 面对文武百官的热切，也只是不冷不热，又不落了人的面子。 之后几天，不算比试，但围场依旧对所有人开放。 只要有兴趣的，都可进入围场狩猎。 李若薇手痒了许久，总算得了机会，兴致勃勃便邀请瑶光一同狩猎，“之前几次都被打扰了，今儿可没人打扰你我比试了。” 李若薇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握着缰绳，看着瑶光。 瑶光也有些手痒，却没立刻答应。 而是转头看向萧景迁。 皇后的身份就是麻烦，自古以来，就没哪个妃嫔入围场的，都是等在围场外，吃吃喝喝的，因此她的衣服也都是宽大的袖袍。 “早知道你忍不住，已经给你备好了衣服，去换上吧。” 瑶光开心地笑了，心满意足地跑去换了一身衣服，窄袖，萧景迁亲自给她戴上的护腕，将人护送上马，“小心点儿。” “放心吧。” 林天赐是文官，狩猎的事儿他是不怎么刚兴趣的，便没有进去，只满脸担忧地看着瑶光，知道她喜欢，也没有阻止。 只是叮嘱道：“我安排人跟着你们，到时候进去别跑太快，玩玩儿就得了，别和人走远了。” “你啊，就把心安在肚子里吧，有我跟着呢，肯定会把你妹妹完好无损地送出来的。”李若薇道。 第517章 皇后不见了 “那就有劳李小姐了。” 李若薇是武将世家，自小习武，整个人更是满身的匪气，看不上林天赐这种文人。 林天赐初进京的时候，在酒楼见到了李若薇，当时李若薇替人打抱不平，和人争执了起来，对方是个无赖，拒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 李若薇气得不行，抓着林天赐让他作证。 那人是朝中一个高官的儿子，彼时林天赐刚参加完科举，还未放榜，在京中无权无势，并不想和高官的儿子对上，并未作证，也因此让李若薇记恨上了他。 她却不知，事后，林天赐暗中帮助被高官之子欺负的人，让他远离京城，远离是非，之后入朝为官，借着摄政王的权势，将高官解决。 至于高官之子，自然也没了猖狂的权利。 不过这些，他没解释过，也因此李若薇每每见着他脸色都不怎么好。 最近倒是好了不少，他不明白这份转变来源于何处，但她既然和瑶光关系不错，林天赐也愿意将她当做邻家妹妹照顾。 客气地对她点了点头，李若薇抿起个笑，和瑶光两人进了林子。 当着林天赐的面还笑容腼腆，进了林子里倒是笑得开心，一张脸染上红晕，堪比天边红霞。 瑶光不由打趣，“啧啧，看你这少女怀春的样子。” “我就是喜欢你大哥，那又怎样？” 她是从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意的，从前对萧景迁的时候是这样，对林天赐也是一样。 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天生没装这根弦，明明在官场上那班聪明的一个人，怎的到了情场上，就变笨了呢。 李若薇那样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喜欢他，偏偏大哥看不出来。 瑶光悄悄问过，虽然没说李若薇喜欢他的事，但也知道大哥只将她当做妹妹，并无别的意思。 倒是说起孟娟的时候，他罕见地红了脸。 此时再看李若薇，只觉得她多半是要失望了。 尤其是李若薇还兴致勃勃地四处搜寻，瑶光问她，她便道：“我也想猎条银狐，给你大哥做件披风。” 她也是看了那日萧景迁猎到的银狐，才起了这份心思，回去后还特意问了自己母亲要如何制作银狐，准备自己亲手绣一件披风。 引得她母亲好一阵打趣。 “果真是儿大不由娘，从前怎么叫你学这些女红都跟要了你的命的似的，现在倒是上赶着要学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将你这皮猴子也给教成了乖淑女。” 想起这事儿，脸又红了几分。 瑶光看着，只觉得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想着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事儿，自己也不好多嘴，只盼着到时候她不要太伤心才好。 叹了口气，李若薇还以为她是在为林小花的事儿犯愁。 一边视线搜寻银狐的下落，一边问道：“我听说，林小花被关押了？” 李若薇的父亲是将军，虽然已经快退下来了，但军中不少人都认得，这回秋狩，不少守卫都曾在李将军手下办过事儿。 林小花被关押，她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 “还有说被她逃走了的，是怎么回事儿？陛下对她不是痴心不改吗，这就回头是岸了？” 说到“痴心不改”的时候，语气嘲讽，说到回头是岸，这嘲弄便又深了几分。 自打萧景迁和林小花在一块儿，李若薇对萧景迁的印象就一落千丈，哪怕方才他对瑶光诸多关照，她也在心里骂他虚伪。 瑶光知道她的想法，感动的同时，又替萧景迁委屈。 “他和林小花是假的，装出来的。” 瑶光简单说了这件事情的经过，略去了灵渊的存在，李若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他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是吗，看你之前那样儿，可不像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 水性杨花是什么鬼。 哪儿有这么形容一个男子的。 “唉，我看见银狐了！”李若薇大喊一声，冲着一个方向而去，瑶光没跟上，只叫几个侍卫跟上，“你们去保护她，别让她受伤了。” 自己则慢悠悠在林子闲逛。 说是和李若薇比试狩猎，但李若薇是冲着银狐去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要和她比试的样子，她倒是也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想着萧景迁给自己猎来的银狐，倒是也想给他送件礼物。 还没想好送什么，就见前面草丛一阵抖动。 抖动的幅度不小，看着应该是个大东西，起码不是兔子一类，或许是头鹿，正好猎了给萧景迁补身子。 一箭射过去，草丛忽地没了动静。 但听声音，又不像是射中了的样子，瑶光觉得奇怪，双腿一夹马肚子走了过去，用箭拨开草丛，不见猎物，倒是看见一根绳子绑着树干，另一头远远儿地延伸出去。 瑶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方才那草丛抖动，并非猎物，而是有人在远处扯动了这根绳子。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正这么想着，没注意到身下马儿凑近了草丛闻了闻，忽地癫狂起来，瑶光一惊，慌忙拉紧了手上的缰绳，才没让自己被发狂的马儿甩下马匹。 身后的侍卫也慌了，想上前，却反被马儿踹了两脚。 随后忽地朝着丛林深处跑去了。 “快追！” 侍卫们慌忙追上，可这林子本就树木茂盛，他们也不敢跑的太快，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看不见了。 “现在怎么办？” 那可是皇后，若是真的失踪了，他们便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先回去禀报陛下。”领头的当机立断。 …… 几人在围场外围见到了李若薇，李若薇没找到银狐，倒是猎了一只兔子，正揪着兔子的两只耳朵。 “小兔崽子，你跑的倒是快，等我回去，就将你烤了做麻辣兔肉！” 一抬头，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侍卫。 “你们怎么在这儿？”向他们身后看了眼，眉头紧蹙，“怎么只有你们，皇后呢？” “皇后不见了。” “什么！”萧景迁猛地一拍桌案，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侍卫，和满脸焦急的李若薇，“不是让你们跟着皇后的吗，怎么会失踪的？！你们怎么看人的！” “我们确实一只跟着皇后娘娘的，但有人设了圈套，致使皇后娘娘的马发了疯，带着皇后娘娘跑远了，我们没追上，怕皇后娘娘出了意外，只能赶紧折返，请求支援。” 第518章 坠下山崖 林间。 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过，马背上，一身劲装的女子牢牢牵动缰绳，费力地引导马儿在林间穿梭。 这林子枝繁叶茂，马儿又发了狂，没头没脑地随处乱闯，枝丫划破了衣袖，脸上也剐蹭了几处磨损。 刚闯过一片密林，便出了围场的范围，马儿横冲乱撞撞上了围栏，直直将围栏撞破了一个窟窿。 不远处，是一座山崖。 瑶光一惊，也顾不上马了，在坠入山崖之前，拼尽全力从马上摔了下来。 整个人被惯性带动得向前滚了好几米，才堪堪在悬崖前停了下来，身边，同行的马已经摔下了悬崖。 大口喘着粗气，还有些惊魂未定。 悬崖边风声很急，吹动的树林摩挲的声音很响。 听着这声音，瑶光莫名的有些心慌，紧接着便见茂密的林内，突然冲出来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是灵渊的人。 他们二话不说便攻击而来，瑶光只得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荼霜剑在手，举手的时候牵动了胳臂上的伤，是方才摔下马的时候弄伤的，动作稍稍停顿，对方已经冲到了跟前。 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咬着牙提剑迎了上去。 起初她应对的还算轻松，接连斩了两个黑衣人后，几个黑衣人忽然掏出什么东西吃了下去，再次对上，瑶光明显感觉他们的力量强了不少。 剑与剑相碰撞，“铿锵”一声，震得瑶光的手都麻了。 隐约听见对方轻笑一声，打开她的剑，迎面刺了过来，瑶光赶紧弯下腰，闪身躲过，看着冰冷的剑刃迎着自己的面上贴过去。 忽地调转了方向，向下砍来。 瑶光慌忙向旁边一躲，又有一黑衣人攻了上来，瑶光提剑迎上，与对方战在了一处。 对方人多，又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提升了实力，瑶光拼着力气解决了三四个黑衣人，身上也负了伤。 胳臂处，大腿都被划开，腹部更是落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大片的涌出来，黑漆漆的。 瑶光捂着肚子，额头渗出汗水，那群黑衣人显然不会给她太多的休息时间，刚打开其中一人的攻势，不知是谁，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正是伤口处。 瑶光疼得向后退了两步，她本就处在悬崖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仰着坠下了悬崖。 …… “快！这边！” “这里有马蹄印，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快追！” 围场被封锁，萧景迁亲自带人搜寻整个围场，跟着马蹄印一路跟到了围场边，被撞开的口子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悬崖边，躺了十几具尸体，黑衣，白面具。 好消息是，里面没有瑶光。 坏消息是，瑶光或许坠入了悬崖。 萧景迁站在悬崖边，这处悬崖很高，站在悬崖之巅，可以看见万千云层皆在脚下，寻常人若是坠下去，必死无疑，便是修真之人，坠下去生还的几率也不大。 心口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闷得厉害。 林天佑追上来，一把攥住了侍卫的衣领子，双目赤红，怒斥道：“不是让你们好好跟着她的嘛！你们都跟到哪儿去了！” “天佑，你冷静点。”林天赐将侍卫的领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侍卫立刻跪在地上，身子都在细细颤抖。 皇后若真是摔下了悬崖，他们这几个人都得死。 “所有人，到悬崖底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天赐大约是面前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在剧烈颤抖。 他不敢想象，若是瑶光真的出了事，自己会怎样。 只能拼命告诉自己，尸体还没找到，人或许就没事。 “另外，这几具尸体抬回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他的眸子森冷地扫过那几个黑衣人。 不论如何，敢伤害瑶光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是。” 一队侍卫上前将黑衣人的尸体抬走，另分了好几队准备去悬崖底下搜寻。 悬崖底下是一处山洼，三面环山，另一面就是这面悬崖，要下去十分困难，就算可以，从另外三面绕过去，起码也要半个月了。 谁也不清楚悬崖底下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形，就算瑶光还活着，熬上半个月，怕是熬也要熬死了。 是以侍卫其中三队分别从山那头绕路，另一队则准备好绳索，直接从悬崖上下去。 但悬崖陡峭，十分危险。 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跌落悬崖。 有人已经在旁边的大树上拴紧了绳子，正要下去的时候，萧景迁拉过了绳子，“我去。” “陛下，万万不可啊！” 皇后跌落悬崖，文武百官都来了，就算不能真帮上什么忙，这个时候，做做样子也是要的，表示他们对皇后的担忧。 这会儿，悬崖边满满当当站了不少人，纷纷劝诫。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朝廷怎么办？这天下怎么办？” “皇后固然要紧，但您的身子更重要啊。” “陛下，万望您保重身体，您不仅是皇后的丈夫，更是东陵的国君，可不能如此意气用事啊。当以大局为重。” “不用再说了。”萧景迁冷着脸，已经将绳子绑在了自己腰间，“若我连皇后都护不住，又要如何保护整个国家？” “若我真的死了，母后自会扶持幼弟登基，尔等都给我退下！” 怒斥一声，有人还想再劝，被萧景迁冷眼扫过去，“你是想死吗？” 那人就不敢开口了。 萧景迁拿着绳子走到悬崖边，拍了拍林天赐的肩膀，“我这次若真的……这国家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林天赐攥了攥手指，“你，一定要和瑶光平安回来。” “放心吧，只要她还活着，我一定将她平安带回来。” 但她若是有什么事。 他大约也不想活了。 …… 夜渐渐深了，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崖底，清澈的溪流潺潺流动，带动着鲜血流向下游。 健壮的马儿四肢以怪异的姿势弯折着摔在溪流之间。 在它不远处的石头上，瑶光仰面躺着，在她旁边，荼霜剑静静躺着，隐约可见上面的几道裂痕，丑陋狰狞地蜿蜒其上。 荼蘼的虚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半伏在瑶光身上，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瑶光，瑶光，你快醒醒。” 第519章 前世记忆·上 瑶光听见有人喊自己，迷迷糊糊醒过来。 荼蘼一喜，“瑶光，你醒了，你……” 她没来得及高兴太久，瑶光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荼蘼：…… 荼蘼无奈，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艰难地将瑶光背到背上，拖到了山洞里。 方才的战斗中，荼霜剑被对方伤到了，连带着居住在荼霜剑中的荼蘼也受到了影响。 瑶光坠入悬崖的时候，又强行催动荼霜剑，因为荼霜剑的缓冲，瑶光才没有摔死，但还是受到了冲击，暂时陷入了昏迷。 荼蘼更是伤势惨重。 将人拖到山洞中，就因为体力不支，回到荼霜剑内修养去了。 …… 瑶光做了个梦。 梦中，她好似回到了过去。 那是她跟随菩萨的第一百个年头，她当初拜入观音座下，是因为一次外出游玩，被人抓住当做鲤鱼贱卖，恰逢化作凡人的菩萨拯救，于是跟在菩萨身边。 她是为报救命之恩，于佛教倒是没多少心得。 起初几年也依旧顽劣，惹得菩萨好一阵头疼，时常说她约莫是没什么慧根的，后来时间久了，倒是迷迷糊糊参悟了些许。 性子也沉稳了下来，菩萨便让她下凡，教她普度世人。 教化这种事儿，瑶光只在菩萨说的那些久远的故事中听过，真要让她自己去做，她倒是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只从故事中，依稀明白大该就是善以度人吧。 她去凡间走了一遭，努力用自己的善心帮助别人，但遇到的却多是些恶人，以往这种人，早被她一拳一个打倒了，看他们还敢不敢继续作恶，可既然是教化，这种法子就不可取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教化没有，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她都快绝望了，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东海之沿。 那是最靠近自己家的地方，走到这儿是无心的，又好似是命运的指使，她注定要来到这里，遇到那个人。 东海边，有一个渔村。 村民淳朴善良，老实本分。 但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因为她看见，那些村民的孩子正围在一个小瞎子身边，拿着手上的石头摔打小瞎子，童真的稚语像是一柄柄利刃。 刀不见血，却刀刀入肉。 她远远地看着，不由有些好奇，连出生不久的孩子都能做出这般恶事，这样的世人，当真还有拯救的必要吗？ 若是三个月前，她或许会上前阻止，然后说一堆佛家的大道理来“教化”他们，然后……大概是被这些孩子一起被扔石子儿吧。 但现在，她只是看着。 她觉得，自己大概真如菩萨所言，没什么慧根，还不如一跃入海，照旧做自己欢快自由的小公主去呢。 反正菩萨拯救自己，大约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报答她的。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群孩子被父母领走了，倒是那个小瞎子坐在地上，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一双无神的眸子，黑沉的仿佛海底最深处的深渊，张着深渊巨口想将人吞噬。 瑶光看着他，觉得他正在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她见过这世上的恶人，也见过善人，但还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慢慢变成恶，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她没忍住，上前搭话。 她听见小瞎子说想杀了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不敢保证自己能一击毙命。 说真的，瑶光挺想给他鼓掌欢呼的。 她觉得，他这想法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她也挺想现在就回去把这三个月里的恶人通通杀了的。 不过她是仙，想了想还是莫与凡人计较吧。 但这小瞎子，深处凡尘，若不反抗，便只能由着那些人欺负吧。 菩萨说的善，她还是不懂，她觉得，任人欺负不该被叫做善，但菩萨既然是大功德者，她的话应该是有些道理的吧。 她想拯救他。 于是她告诉他，只要他不杀人，自己可以帮他治好眼睛。 他没答应。 他应该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 瑶光跟在小瞎子身后许久，她教他佛经，教他向善，这些东西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只懂了个大概，所以每次都只是照着佛经念。 念到最后，反倒把自己念得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盖了曾毯子。 “哎呀，刚才还那么讨厌我，其实对我还是蛮好的嘛~” 看着小瞎子红了脸，瑶光笑得更欢了。 小瞎子的每天很枯燥，靠着自己做的一点儿手工到镇子上换点儿银钱，勉强维持生计，但他是个瞎子，卖东西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 有些客人会仗着他眼瞎，故意少给几个铜板，还要说是瞎子没看清。 可他是个瞎子，怎么能看清呢？ 小瞎子倒也是个不卑不亢的，每每都与人据理力争，他看不见，但耳朵很好，对方给了多少一听就能听出来。 以往指出来，都会被人打，运气好的能得点儿医药费，运气不好，只能白挨一顿打。 但自打瑶光来了，他就没再挨过打了。 因为瑶光会帮他将人打跑。 瑶光想明白了，既然自己的任务是度人，那么只要小瞎子不打人就好了，自己可以帮他把那些人都打跑。 这样小瞎子就可以干干净净做一个善人啦~ 后来她因为这种想法，被菩萨狠狠骂了一通，菩萨不会骂人，说几句教化的话也是温和的，对瑶光来说半点都不痛不痒。 倒是后面抄佛经的时候实在磨人。 有瑶光在，小瞎子的生活好了很多，村子里的孩子不再找她麻烦，做生意也不会有人找茬儿了。 时常有人说，这小瞎子是上辈子积了福，这辈子才能遇上瑶光。 对瑶光来说，自己遇上小瞎子才是好命。 否则自己这教化的任务，还不知道怎么完成呢。 她跟小瞎子说过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观音派来教化世人的，而他，是自己选择的第一个教化的人。 这话是假的。 她选择的第一个，是个赌鬼，原本家里很有钱，他也很有本事，父母破产之后他也跟着堕落了。 瑶光想让他重新振作，这人倒好，前面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转头就将瑶光卖给了青楼，拿卖来的钱去赌桌上继续赌，最后输了个干净。 第二个，第三个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瞎子是他遇到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若不是遇到了他，瑶光大概早就回到东海，做自己的小公主去了。 他们自然也没机会再在天庭重逢。 第520章 前世记忆·下 小瞎子很好带。 瑶光解决了他身边的那些欺负他的人，小瞎子就没再说过要杀人的话了，瑶光觉得，自己的教化已经差不多了。 彼时她已经跟在小瞎子身边两年多了。 这两年很平静，也很有趣，但她不能一直陪着小瞎子。 于是在某一天早上，瑶光治好了他的眼睛——是他让自己教化的报酬。 一本佛经，和一张让他继续向善的字条。 之后，瑶光就没再关注过小瞎子了。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偶尔她也想起过要去看看小瞎子，但那段时间被菩萨罚着抄写经书，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于人间，已经过了将近四十年。 她去了人间的渔村，渔村已经变成了将军故居，村子口还立起了将军的雕像，不过雕地歪七扭八的，瑶光没认出来。 问了人才知道，这是那个小瞎子。 原来，小瞎子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他没有如约不杀人，但他杀的都是侵犯他国的敌人，他保护了万千子民，是真真切切的英雄。 她的小瞎子变成了英雄，瑶光却不觉得有多么开心，毕竟她只想让他向善，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过一辈子。 但同时，她也是由衷自豪的。 看着那雕像，她不知不觉流下了一滴眼泪。 后来，她买了两坛子酒，一坛子放在了他的雕像前，拎着另一坛子，在他以前的家，现在被叫做“将军故居”的院子里，喝完了一整坛。 凡人死后转世轮回，但瑶光没想过去找他，她觉得，即便找到了轮回的他，跟自己认识的那个小瞎子也不是一个人了。 但她没想到，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再次见面，是在天庭。 一身戎装，从前的小小少年长成了英武帅气的男人，及至他走到自己跟前，瑶光还有些不敢相认。 听旁人介绍，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战神。 与有荣焉。 瑶光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意识想去揉他的头发，像是曾经还在渔村的时候那样，但他长得太高了，比自己整整高出了一个头。 踮起脚都有些够不太到，还是他主动低下了脑袋。 瑶光满意了，“没想到，你现在混得这么好了，以后在天上，还要你多照应啦。” 小孩儿依旧沉默寡言，“嗯。” 瑶光也不介意。 她虽说让他照应，但她大多数时候都在菩萨身边，偶尔才会来天庭和几个朋友见面，混口酒喝，和小瞎子，哦，现在应该叫做玉韶了。 宫墙璆玉韶音远，合殿珠环晓漏迟。 是个好名字。 她说，他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每次自己这么喊他的时候，他都很高兴。 虽然那张面瘫的脸看不太出来。 之后……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两个人明明甚少见面，关系却莫名地近了起来，瑶光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见之欢喜，怦然心动。 她以为自己是病了，去问菩萨，菩萨却说，她是爱上了一个人。 菩萨说：“我知道，你有舍不下的七情六欲，爱恨离愁，红尘滚滚，或许才是你的归处，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就当是学了修身养性，今后便回你的龙宫去吧。” 菩萨说，从她拜入她的门下，她就知道，他们会有离散的那日。 她是个热烈的性子，跟随她多年也改不掉口腹之欲，酒与爱，似乎是她天生便会的，她是性情中人，不该困入佛门。 佛门也困不住她。 那天，她拜别了菩萨，去找了玉韶。 那天，玉韶被桑亦所刺，身负重伤。 瑶光赶到的时候，化身为自己的桑亦剑还扎在他的体内，瑶光打退了桑亦，担心玉韶的伤势，没有去追。 她将玉韶送回了他的宫殿，亲自守着他，直到他苏醒。 两人互诉衷肠，在一起了。 但好景不长，玉韶此前去了魔域，与魔族大战，虽胜，但魔族尚有余孽逃落在外，玉韶奉命前往剿灭，却被魔族重伤，因此误入凡尘。 投胎成了萧景迁。 瑶光也追随而下，投身到了永宁侯府。 …… “瑶光？瑶光你醒醒。”耳畔依稀传来熟悉的声音，瑶光微微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眼，就见梦中人出现在眼前。 “玉……”韶。 抬起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胳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手顿在半空中，萧景迁赶紧握住了她的手，“我在。” 梦中的影响和眼前人重合，曾经的爱人，今生的夫君。 瑶光不由得露出个笑，很快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萧景迁一直陪在瑶光身边，寸步不离，山上又下来了几个侍卫，这几天就是他们去寻找的食物。 原本有人提议用身子拉着瑶光将她吊上悬崖，但被萧景迁拒绝了。 他自己下来的时候，没考虑过若是绳子断了，自己的处境会有多危险，换成了瑶光，他却担心了起来。 尤其是瑶光现在的身子，若是绳子当真断了，瑶光就只有摔下去的份儿。 再三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在山下暂且修整，等其他地方进来了人，再将瑶光运出去。 “醒了？” 瑶光一醒，萧景迁就立刻注意到了，拿了几个果子靠近，“你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先吃点儿东西吧。” 让瑶光靠着自己勉强坐起来，“这果子我尝过，没毒，就是味道有些涩，你暂且忍忍，等你的肠胃适应些了，我再给你弄点儿肉食去。” 瑶光摇了摇头，接过了果子咬了起来。 她其实身上没什么大力气，一个果子也吃了半天才吃下。 好容易吃完了，就又晕了过去。 这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直到第十天。 外面的侍卫总算翻过群山进来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起码也得半个多月的，但帝后都在山下，文武百官都催着，侍卫们也只得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到了山底。 带队的，是林天佑。 “瑶瑶！”冲进山洞，林天佑第一个去探查的就是瑶光的情况，将萧景迁忽视了个彻底。 萧景迁也不恼，跟他解释了瑶光目前的情况，“瑶光身体没有骨折，伤势也不太严重，已经暂且给她用过药了，就是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药是瑶光随身空间里面的灵泉水，不过人多口杂，他也没有多言，随口糊弄了过去。 第521章 林小花奸计失败 清宇庙宫外。 一行人行色匆匆，最前面的赫然就是萧景迁，怀中抱着已然昏睡过去的瑶光走得极快，步伐却很稳。 “皇后娘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么高摔下去都没事儿，娘娘洪福齐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两个小太监欣喜道。 他们没注意，不远处，躲着个鬼鬼祟祟的人，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服，将脑袋低得几乎要埋在胸口。 微微抬眼，露出一只阴鸷狠毒的眸子。 死死盯着远处越走越远的几人。 此人正是失踪了的林小花。 那天晚上，林天佑走之后，侍卫就要将她斩杀，幸好被左护法拦下。 站下了侍卫的头颅，站在林小花跟前，居高临下，眼神不屑地看着浑身狼狈，几乎奄奄一息的林小花。 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地好似凝了冰霜，开口道：“我早跟你说过，萧景迁不是你能控制的人。” “属下知错了，求您救救我。”林小花虚弱地开口。 他是自己目前唯一的活命机会了。 她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国师的手下，最后却还要祈求他们来拯救自己。 不过没关系，自己和萧景迁的计划进行地隐秘，就算萧景迁对国师动手，也可以认为是欺骗了自己，只要她将自己摘得干净，还是能活命的。 然而左护法的下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她的期盼，“你以为，你们的这点儿小伎俩，国师真的会上当吗？” “国师早就知道你起的什么心思，之所以答应，不过是想考验你，看看你会不会背叛国师。” “林小花，你可真让我失望啊。”左护法摇了摇头。 下一瞬，匕首贴着她的脖子，冰冷的触感让林小花心头一紧。 哭喊着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犯糊涂了，求您看在我为您们做了这么多的份儿上，饶了我吧，求您了。” “想让我饶了你？也可以。” “真的？”林小花愣愣开口，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自然，不过我要你办一件事儿。” “什么事？” “杀了瑶光。” “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还动不了瑶光，你不需要做太多，只要将瑶光引到悬崖边上，之后的事情，自有我的人去办。” 左护法的话似乎还盘旋在耳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好，我不会再饶你。” 林小花被放走后，就一直躲在围场里。 萧景迁他们没想到她居然没逃，也就没捉住她，还让她找到了机会，躲在围场的林子里。 她在一片灌木丛上洒了可以让马匹发疯的药剂，又用绳子绑住了灌木丛，先用绳子牵动灌木丛引到瑶光以为这里有猎物，等她靠近的时候，马闻到药剂就会发狂。 那处灌木丛挨着悬崖不远，只要马发狂，径直向前，不消多久就能跑到悬崖边。 之后的事，国师的人自会解决。 她以为瑶光这次必死无疑，她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庆祝。 她躲在暗处，听到说瑶光坠入悬崖的时候，高兴坏了，之后萧景迁不顾生命危险亲自下悬崖，她又嫉妒又欢喜。 嫉妒他对瑶光这样好。 但他骗了自己，她宁愿他就这么摔下悬崖，和瑶光一起死在悬崖底下。 可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死！ 嫉妒，愤怒，不甘。 只觉得这两人怎么这么好命，从悬崖上摔下去居然还能活命！ 但她好歹还保存理智，直到他们若是没死，必定会调查是谁动的手脚，怕自己被发现，赶紧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走了。 好在大部分人之前都被派出去找瑶光和萧景迁了，现在守卫不算严苛，她跑得也比较顺利。 …… 行宫内。 萧景迁将瑶光放在床上，她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灵渊的人造成的。 修行之人，体质较常人会好很多，但对于术法造成的伤害，一时半会儿也没好得那么快，尤其是悬崖底下条件有限。 又是那么高摔下来，就算有荼霜剑的缓冲，也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哪怕用了灵泉水和仙丹灵药，这段时间也是昏昏沉沉的。 好容易醒过来，没两句话就又晕过去了。 萧景迁不放心，请了御医来仔仔细细给她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什么内伤，包括蔺津也被薅了过来。 确定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之后只需要好好休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在她醒来之前，萧景迁仍是寸步不离。 关于刺客的事情，也都交给了林天赐和林天佑去调查。 这天，林天赐来汇报情况。 萧景迁已经累得在一边睡着了，林天赐先去床边看了眼瑶光的情况，萧景迁便惊醒了，警惕地看向屋内多出来的人，看清是林天赐才放松下来。 “调查结果出来了？” “我问了守卫，找到马匹发疯的地方，在灌木丛上发现了醉马草的气味。” 醉马草，能使牛马发疯，时间久了则会使牛马死亡。 “醉马草生长在高原地区，围场附近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应该是有人带进来的，我已经派人排查过了，围场里的人都没有这种东西，要么是那几个刺客带来的。” “要么，就是带来的人已经走了。” 围场内的文武百官和侍卫他都已经查了一遍，没人离开，唯一的一个，是林小花。 “那些刺客呢？” “死去刺客身上的伤我看了，一共有两种，一种是被利刃所伤，应该是瑶瑶用荼霜剑杀的，另一种是内脏爆裂死去，推测应该是对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不活着回去的准备。” 萧景迁蹙起了眉头，“死士？” “差不多。” 萧景迁轻笑一声，“背后的人倒是挺狠的。” “你有什么线索吗？” “那些人的衣服，是灵渊的人。”当时看见那些尸体，他就注意到了。 灵渊在外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但目前最强盛的，也是他们唯一知道的一支，应该是国师的那一脉。 床上忽地传来一阵响动，两人立刻看向床的方向，萧景迁已经到了近前，床上，瑶光睁开眼，刚醒来，眼神还透着茫然。 “我睡了多久？” 看清眼前的人，瑶光轻声道。 第522章 妖女 好几天没说话了，开口喉咙干涩得不行，林天赐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暂时润了润喉咙，道：“距离你跌落悬崖已经快一个月了。” “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瑶光感知了一下身体，只觉得四肢酸麻，大概是在床上躺得久了，别的倒是没什么。 她身上的伤也都结了痂，大夫说只要她清醒过来就没事儿了。 瑶光醒了，林天赐确定她身体没有大碍就出去了。 他们应该有挺多话要说的，他这个大舅哥在这儿也多少有些碍眼了。 之前林天赐对萧景迁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作为君主，他是他自小就选择的明君，他愿意辅佐他荣登大统，也相信他能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更繁荣昌盛的未来。 作为朋友，他们自小相识，对他的人品他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但作为自己妹妹的丈夫，他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觉得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拱了。 换做谁都不会开心的。 可上次在悬崖边，他为了找瑶光亲自下悬崖的时候还是震撼了他。 他是君王，不该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这是对朝廷和天下百姓的不忠，却是对瑶光的真诚。 为人臣子，或许他也该出声劝诫，但作为兄长，那一刻，他忽地认可了自己的这个妹夫。 有他在，想必自己是可以安心地将瑶光交到他手上的吧。 轻轻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内，瑶光依靠在萧景迁的怀里，看着萧景迁像是要哭了似的，轻轻吻住她的唇，如蜻蜓点水，她却在那瞬间尝到了咸咸的滋味儿。 唇齿相依的刹那，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嘴唇在颤抖。 他应该是在害怕吧。 瑶光蓦地有些心软，揉了揉他的脑袋，只是刚醒来，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还是萧景迁握着她的手撑着才完成了这个动作。 “抱歉，让你担心了。” 萧景迁摇了摇头，“是我没保护好你。” 那天，他不该让她进入林子的。 或者，他应该陪着她一起的。 内疚，自责。 在知道瑶光摔下去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过要陪着她一起去死的，如果她没能活下来，那自己或许也会选择死亡。 他当时跟朝臣说的话，也都是真话。 于他而言，这江山，不如瑶光来得重要。 …… 瑶光醒来后又修养了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 此次秋狩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也该准备启程了。 秋狩一般只有七到十五日，因为瑶光这事儿来得突然，回程的日子往后延了一个多月，好容易到了京城，却发现四周看他们的眼神很是奇怪。 林天佑带着一众军队在前面开路，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底下的百姓眼神怪异，心中略有些不安。 “让人守好陛下和皇后。” “是。” 神武大街上，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出来了。 万人空巷，却不是为了欢迎，个个都伸长了脑袋看着远处的车驾，眼神中比起欢欣，更多的却是厌恶。 饶是林天佑做足了准备，还是在帝后车驾过来的时候，一个妇人趁其不备，将一个臭鸡蛋扔了过去。 “天杀的妖女！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侍卫反应迅速，立刻将那妇人抓住。 却没想到旁边的百姓也跟着一块儿扔起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口中骂着的也都是“妖女”“妖孽”一类的字眼。 对方人数太多，侍卫们也拦不住，反倒险些被他们冲破了防线，越过了他们去。 好在被武器拦着才没上前，但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只得加快马车行进速度。 进了宫，才总算消停了些。 萧景迁率先下了马车，冷着一张脸道：“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天佑道：“臣领旨。” 还不等林天佑查清楚，安总管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此次前往秋狩，安总管没有同去，对京中的事情自然是比刚回来的林天佑他们要清楚得多。 “差不多半个月前，京中突然传出一则谣言，说是当今皇后乃是妖孽化身，会祸乱朝纲。” “胡说八道！”萧景迁怒喝。 瑶光倚靠在床沿，拉住了萧景迁的胳臂，对安总管道：“你继续说。” “京中传言，说皇后娘娘从数千米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没死，肯定是妖孽化身。还有传言说之前的馥郁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药物，而是妖法，就连……” 安总管看了眼萧景迁，萧景迁咬着牙道：“说！” “说陛下之所以迎娶皇后，就是受了妖法的蛊惑，包括馥郁香一案草草结案，也是陛下遭了蛊惑才替皇后娘娘遮掩。” “无稽之谈！这种话也有人相信！” 萧景迁气极，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 安总管道：“这些事情太巧合了，放在一起难免让人多想。还有人扒出之前永宁侯说皇后是灾星转世的谣言，就更加坐实了。” “坐实个屁！” 萧景迁被气得说脏话了，“你坠下悬崖的事儿，只有参与秋狩的人才知道，可我们才刚回来，京中就已经有这个谣言了，可见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让大理寺好好调查，让我知道是谁散步谣言，格杀勿论！” 然而，谣言闹得太大，真要查起来没那么容易。 就算从悬崖的事儿，从参与秋狩的人里查起，且不说人数众多，其中又牵扯了不少朝臣，查起来难度也不小。 大理寺还没来得及查到朝臣，朝堂上，文武百官倒是率先对萧景迁发了难。 “京中谣言四起，皇后若是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坐着，恐怕百姓不安，请陛下为大局考虑，废除皇后。” 一个官员开口，其余官员纷纷请力。 “请陛下明鉴，废除皇后！” “请陛下明鉴，废除皇后！” 萧景迁扫了眼跪下的那些人，一些是太后的人，一些是摄政王的余党，还有一些，则是意图扬名后世的文官。 太后和摄政王的人好办，这几个文官却是死脑子的。 见萧景迁不答应，竟还有人准备撞柱而死，“陛下昏聩，被妖女所惑，陛下若不废后诛杀瑶光，臣等便以死上谏！” 这哪里是以死上谏，分明是以死相逼才是。 第523章 以死上鉴 若萧景迁当真退步，那瑶光必死无疑，若是不退让，真让他们撞柱而死，那他便坐实了昏君的名号，连带着瑶光也摘不掉妖女的名号。 毕竟传出去，大家只会认为是瑶光引诱了自己，才让自己宁愿眼睁睁看着臣子撞柱而死，也不愿意伤她。 “众爱卿可真是大义凛然啊！” 萧景迁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眼睛扫过底下那几个死谏的大臣，“你们若是要死，便死得远些，朕的朝堂上，只允许为国家社稷忠心耿耿的大臣，不需要将过错推到女子身上的庸臣。” “你们一个个说瑶光是妖孽，那你们倒是说说，她是做了什么危害社稷的事？若说出来，朕便如你们所愿，赐死了她，若说不出来，你们一个个，都不必留在朝堂之上了！” 底下大臣面面相觑，闭紧了嘴巴。 “朕自登基以来，自问无愧于天地祖宗，所行之事无一样不是对国朝有益。朕兢兢业业，国泰民安，若朕所行之功绩不足以叫百姓安心，一个不知所云的谣言都足够让百姓怀疑朕的用心，那便是朕的错，上表苍天，论罪行书朕认了，与一个女子何干？” “你们贵为朝臣，当为朕分忧，为民解难，却听信谣言，你们还配做这高官，领这厚禄吗？！朕许你们官位，就是让你们威胁朕，恐吓朕的吗？！” 萧景迁“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拂袖离开。 留下朝中众人压低了脑袋，不发一言。 可等下了朝，朝臣却没离开。 一个个的跪在了金銮殿外的广场上，乌央乌央跪了一大片。 百姓们聚拢在宫门外，齐声高呼“废除皇后”，透过偌大的广场断断续续传进来，声势浩大，空前绝后。 “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吧！” 御书房内，萧景迁将奏折摔在桌案上。 桌上奏折很多，几百份里面，大部分都是要求废后的。 看来他朝上说的话，还是没人听进去。 林天赐坐在他对面，也有些头疼，“我调查了，这次的谣言来势汹汹，其中不乏有太后和平南王的手笔。” 太后会出手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但没想到平南王竟也横插一脚。 “平南王这是忍不住要反了吗？！” 方才在朝堂上，他便据理力争，定要让他废后，还提出要诛杀妖邪，有他牵头，那几个朝臣便愈发猖狂了起来。 纷纷要求诛杀妖邪。 “他估计是想将瑶光拉下来，好让自己的义女上位。” 他一直想让阿湘进入后宫，可进是进了，皇上却一点儿没有要给她封妃的意思，导致她在宫中的地位不尴不尬的。 之前有林小花在，平南王以为是皇帝对林小花宠爱，搁置也就搁置了，好容易熬到林小花走了，本以为皇帝怎么也会将目光移到阿湘的身上，皇后却复宠了。 正好出了这档子事儿。 他就不信，若是瑶光也没了，这后宫空虚只剩下一个阿湘，他还能不给阿湘个名分？ 哪怕不是皇后，只要封了妃，他就敢保证，阿湘一定会抓住皇上的心。 只是这次的事情，他实在是太着急了。 如此大张旗鼓地和皇帝作对，就算萧景迁对瑶光无意，也必定会给平南王好脸色的。 “他想得倒是美！” 萧景迁冷哼一声，问道：“谣言的的源头查到了吗？” “虽然还没有实证，但最有的可能的，是林小花。” 林小花对瑶光有恨，秋狩的时候她也去了，知道瑶光坠入悬崖不奇怪。 况且，他本就怀疑瑶光坠入悬崖，跟林小花有关，她是国师的人，刺杀的刺客也是国师的人，有这联想并不奇怪。 就算不是她提起的，但起码她也是参与其中了。 瑶光坠崖没死，林小花怀恨在心，提前回到京城散布谣言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且，按照时间推算，她得知瑶光坠崖没死，立刻赶往京城，到了也差不多是在半个月前，时间刚好对得上。 “这里面，有灵渊的人吗？” “没有，林小花放出消息之后，是太后推波助澜，之后平南王加入，才闹成现在这样的。” 林天赐道：“她应该已经彻底被灵渊的人放弃了。” 之前她刺杀瑶光，大概是灵渊给她的最后机会。 但瑶光还活着，灵渊也就彻底放弃林小花了。 “你觉得，她现在在哪儿？” 林天赐想了想，道：“应该在京城吧，这谣言闹得沸沸扬扬，她应该很想亲眼看着瑶光跌落神坛吧。” 萧景迁也是这么想的，“让人全城搜捕林小花。” 话落，顿了顿，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我让暗卫去搜。” 暗卫搜捕更加不容易惊动林小花，而且更低调。 京中本就谣言四起，若是自己再大张旗鼓让侍卫去搜，恐怕又有人说自己是被瑶光蛊惑了。 目前，还是低调些的好。 …… 瑶光回宫已经五天了，这五天，城中百姓愈发气势汹汹，朝臣连着跪了三日，期间只吃了些水，今天早上已经有好几个晕过去了。 事情传到萧景迁处，萧景迁十分“贴心”地安排了太医过去。 只要他们不死，就不用管。 瑶光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那些朝臣，而是担心再这么下去，萧景迁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要不你将我暂且关押吧，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不论如何，好歹先让百姓和朝臣的怒火平息下来，至于之后，之后再说了。 萧景迁摇头，“我不会让你进监牢的。” “况且如今的情况，你在宫中我尚且还能保护你，你若是真的进了监狱，变故太多，我怕我护不住你。” “我可是北斗神宗的弟子，那些凡夫俗子哪儿能真的伤到我？” 话虽这么说，但萧景迁仍是摇头。 瑶光还要再说，萧景迁开口堵住了她的话头。 “这事儿你不必再劝，我断不会让我的妻子进入监狱。” 若是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将来又要如何护住这天下？ 瑶光自知劝不住他，只能暂且作罢，让湘云以萧景迁的名义给跪着的朝臣送了些吃食饮水过去，但愿意吃的寥寥几人。 情况愈发胶着了下去，就在此时，太后召见了瑶光。 第524章 瑶光入狱 “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因为你，朝堂闹得不可开交。百姓要求废后，朝臣也以死谏言，皇帝的境遇十分糟糕。” “你要是真心喜欢皇帝，就自请退位吧。” 太后坐在院子里，在她身后，廊下的架子上立着一只长尾鹦鹉，绿色的羽毛，尾羽中夹杂着几簇红，原先那只前些年冬天就死了，这只是后来内务府送上来的。 她以前闲着没事儿，就爱给鹦鹉喂喂食，自打陛下过世之后，这些闲事儿就都交给了手下人打理。 瑶光看了眼那只长尾鹦鹉，听到太后说话，回过神来。 “太后难得这样关心陛下。” 一句陈述句，像是一根针，挑破太后和皇帝明面上的和平。 暗藏嘲弄。 太后像是没听出来，道：“皇帝毕竟是我的儿子，他被朝臣逼着，哀家瞧着也心疼，若是能拿一个你来换皇帝，是你的福分。” 瑶光是没看出她有丝毫心疼的。 “母后说的是，儿臣受教了。不过母后若是想处置我，也得先问过陛下吧？” “我是他母亲，做的事自然是为了他好。皇帝心软，放不下你，哀家可不能容你搅得朝堂不宁。你要怪，就怪那传播谣言的人吧。” 太后一招手，“来人，将皇后关入监狱，等候发落。” 侍卫上前，却不敢真的对瑶光动手。 反倒是瑶光主动跟着他们离开了。 瑶光走后，太后就去皇后宫中将凤印搜了出来，湘云拦不住，只能去找了皇帝。 萧景迁起身就要去找瑶光，太后就领着人进来了。 “皇帝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景迁唤了声“母后”，身子却站得笔直，眸色暗沉地看着太后，怒火仿若化作实质，又被他强压下去，闷成炸药。 一旦有人点了火星子，势必将对方连同自己一起炸成灰烬。 太后看见了他的怒火，也全当没看见。 甚至看他这副憋闷的样子，反倒生出几分爽快来。 视线淡淡瞥过一旁安静垂首的湘云，冷哼一声，“皇后养的一条好狗，这主人刚入狱，就想着来搬救兵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将哀家放在眼里。” “那母后将朕的皇后入狱，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后宫不得干政，历来就是皇帝的底线。 更何况是处处与自己作对，想着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的太后。 “你若是能将这件事解决地漂亮，哀家哪里需要做这些？你也不看看外面都闹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真要为了个瑶光，连天下和百姓都不顾了？” “百姓是朕的子民，朕自然不会让他们出事，但朕护着他们，不是让他们来威胁朕的，母后也是。” 锐利的眸子扫过太后，“皇后是朕心爱之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朕不介意让皇弟也去牢里坐两日，让母后也尝尝朕如今的滋味！” “萧景迁！你反了你！敢这样跟你母后说话！” 萧靖佑是她的心头肉，她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母后若是真在意皇弟，那以后就安分些，或许朕还能许您和皇弟安稳度日，否则，朕就别怪朕不念你我的母子之情了。” “来人，将太后送回慈宁宫，太后累了，这段时间就别让她出门了。” 有人对太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先前是如何将瑶光“请”入监牢的，这会儿就是这么被“请”回宫的，临走之前，安总管还将她带来的凤印扣了下来。 “这东西，咱家代皇后报官，太后不必操心了。” 气得太后咬紧了牙关，指着他骂了一声“好狗”，怒气冲冲地回了宫。 太后走后，萧景迁便去了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监牢内。 瑶光被狱卒带着进了其中一间牢房。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牢门被打开，狱卒狠狠推了一把瑶光的后背，瑶光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狱卒锁上门，狠狠啐了她一口，才离开了监牢。 瑶光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牢房。 这牢房实在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床，上面没有被子，只有杂草堆成的类似枕头一样的东西。 瑶光刚在床上坐下，脚边忽地蹿过一道黑影。 一只黑耗子钻进了墙边的一个小洞里，也不知道这偌大的监牢里哪儿来的油水，将这耗子养得胖乎乎的，大屁股堵在了洞口，后腿在空中蹬了好几下，才呲溜一下成功钻了进去。 瑶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隔壁牢房的人听见了，好奇地问她道：“唉，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大理寺监狱上次人口爆满，是摄政王那事儿，之后犯人都被处决了，这边就空了不少，这边连着几间牢房都是空的。 在她来之前，就住了隔壁一个犯人，也没个人跟他说话，瑶光被押进来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自娱自乐地哼着调子。 好容易来了个人，狱卒刚走，他就憋不住跟她搭话了。 “我看你穿的挺好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吧，怎么就被抓了？” 瑶光身上穿的还是皇后服制，虽然是日常服饰，因为她喜欢简约，已经简约了不少，但那料子也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谣言害人。” “谣言？那你这是误判啊。” 瑶光笑了，“你这犯人倒是挺明事理。你又是怎么被抓的？” “嗐，我是见义勇为。” 瑶光挑眉，“见义勇为，把自己勇到大理寺的监狱里来了？” 大理寺，专门负责刑狱案件，一般的案子，都交给京兆府尹去办了，能闹到大理寺的，可都不是简单的案子。 “谁让人家来头大呢。” “哪家的啊？”反正闲着无聊，瑶光也被勾起了些好奇心。 犯人嗤了一声，“你知道了能怎么的？”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不过反正咱俩都快玩儿完了，跟你说说也好，否则我一个人憋着也难受。” 犯人名叫方林山，是京中的一名屠户，无子无女，父母双亡，属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家隔壁，住着一户人家，丈夫早亡，只剩下母女二人，靠母亲卖些自己绣的绸缎为生，将女儿拉扯大。 女儿今年刚及笄，生的貌美如花，虽然家境贫寒，也有不少人登门求亲。不久前刚相中了一位书生，准备年后成亲，却不想被一个纨绔子弟给看上了。 强上了女儿，女儿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 母亲和书生气愤地去找纨绔要说法，反倒被纨绔让人当街打死。 “我当时就在街上，看不过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一板砖不小心拍死了那个纨绔。” 第525章 我也想保护你啊 那对儿母女孤儿寡母的生活不易，经常有地痞流氓过来找茬儿，方林山经常会帮着打跑那些流氓，一来二去的和那母女就熟了起来。 有时候她们做了饭菜，还会给他送点儿过来，他也会切些肉送过去。 虽然是两家人，也亲得跟一家似的。 方林山没什么家人，就拿他们当自己家人一样，每次收摊儿回家，听见那家女儿笑着喊自己一声“方叔”，就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没了。 可不过一天的时间，那小孩儿就死了，死前还遭了侮辱。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异样，没有早点救下那个孩子。 “反正我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家人，杀了他，算我赚了，省的他再去霍霍其他人。” 方林山不慎在意道。 “这么说起来，你倒确实是见义勇为了。审你的大人是哪位？” 方林山奇怪地看她，“怎么，你还能帮我报仇不成？别想了，你自身都难保了，就算家里再怎么厉害，也帮不了你吧。” 他以为瑶光就是个家里有些闲钱的千金小姐。 若是当真有钱有势，哪里还会被关到牢里？恐怕也就是个普通的商贾人家罢了。 民不与官斗。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儿能跟那些个官老爷斗？ “说不准我真能帮你呢，我大哥刚升任刑部尚书，叫林天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他来审，你这案子说不定还有救。” 摄政王倒台后，官员都换了一批。 林天赐也从户部侍郎升任了刑部尚书。 “你大哥是林天赐！”方林山惊叫一声。 林天赐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当初他高中状元，游街的时候，自己远远儿地见过，他没读过什么书，但对这些读书人很有好感。 之后林天赐虽然在摄政王手下做事，但为人刚正，做了不少对百姓好的事儿，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 还有他那个弟弟，刚打了胜仗回来，为国争光。 “可我听说他的妹妹是……” 皇后啊。 方林山睁大了眼睛，再仔细打量瑶光，看她头上的首饰，身上的绫罗绸缎，哪儿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一时呆在了原地。 忽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怔怔地回头，就看见一袭明黄龙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方才趾高气昂的狱卒弯着腰低着脑袋跟在后面，狗腿子地打开了监牢，将人请了进去。 门刚打开，男人就迈步到了瑶光跟前。 拉着她的胳臂上下打量，确定没事儿之后恼声道：“我不是让你在宫里好好待着吗，谁让你来这种破地方了！” “太后下的懿旨，我总不好抗旨不遵吧？” “朕金口玉言说的还是圣旨，你怎么就敢抗旨了？” 方林山在旁边听着，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心想着这位皇后胆子挺大啊，敢这么跟皇帝说话，不要命了？ 瑶光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说的话多了，我总不能每句都听吧。” 尤其是夜深人静，床榻上的那些羞人的话，要句句都当真，她觉得自己的腰还是别要了。 “瑶光！你出息了！” 她声音压得低，架不住萧景迁耳朵好，还是听了个清楚。 咬牙切齿开口。 方林山赶紧打圆场，生怕她惹急了皇帝，皇帝真把他给咔嚓了。 “陛下，皇后娘娘不是那个意思。” 事实上，他都没听见瑶光说的什么话。 “你谁啊！” 萧景迁恼怒地望过来，帝王威严，不怒自威，怒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方林山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瑶光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别吓唬他了，看把人都吓成什么样儿了。” 萧景迁这才稍稍缓下神色，“哼”了一声，问瑶光道：“他谁啊？” “方林山，街头的屠户，隔壁邻居女儿被一个高官儿子玷污了，母亲和女婿想给女儿报仇，也被高官儿子打死了，他见义勇为，把高官儿子杀了，就被关进来了。” “……谁经办的案子？” 方林山愣住了，似是没想到皇帝真要给自己做主。 毕竟打从他知道那纨绔身份特殊之后，他就没奢望自己能出去。 现在皇帝亲自询问，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瑶光催促道：“问你呢，快答啊。” 方林山这才回过神来，“哦，是，是大理寺的赵大人。” 萧景迁点头说了句知道了，重新去拉瑶光，方林山见状，还以为他是想替赵大人隐瞒，眼中希冀的光再次熄灭。 人人都说当今圣上是明君，他以前觉得，圣上是明君，可惜看不到所有人的苦难，现在却觉得，身处黑暗之地，哪儿有什么明君。 轻嘲一笑，坐在床上，不置一言。 “走，跟我回宫。” 萧景迁一扯瑶光，瑶光仍是摇头，“我知道你不想我在这里受苦，但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你如果执意把我带出去，会激起更大的民愤的。” “那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你在这儿受苦吗？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受苦的。” 这会让他后悔，当初执意娶她。 若是自己无法保护她，给她幸福，他不该将她拉入这场旋涡的。 瑶光摇了摇头，“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啊。而且我之所以留在这儿，不是因为我怕了那些人，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一个清白的，对吗？” 是因为她相信，即便自己在监牢中，他也会在万人面前保护自己，所以她可以安心地躲在监狱中。 相比起顶着压力的萧景迁，自己其实已经被保护的很好了。 现在，她只是想稍稍的，给他减轻一点压力罢了。 这或许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感觉到他态度软化了些，瑶光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啦，我等着你来接我出去。” 萧景迁看了她良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等我，我很快就会接你出来的。” “嗯。” 出去的时候，萧景迁吩咐狱卒将监狱中的东西换一批，务必不能怠慢了瑶光，狱卒虽然对此多般不屑，觉得陛下就是被瑶光这个妖女给蛊惑了。 但毕竟是圣谕，不敢违抗。 不多时就给瑶光的床榻铺了层真丝面料，换上了锦被，地上的杂草也都打扫干净了，连角落里的耗子洞都给堵住了。 瑶光还觉得有些可惜的说。 “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跟狱卒说。” “放心吧。” 隔着栏杆，瑶光同他招了招手。 萧景迁迈步往外走，经过隔壁牢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你的案子，朕会命人监办，若是核实你是无辜的，高官纵容儿子强抢民女当街杀人，赵大人徇私枉法，朕都会好好处置的。” 第526章 舆论战 方林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等萧景迁走出老远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瑶光，“他，他，陛下刚才是，是说……” 瑶光忍不住笑了。 朗声对走远的人喊道：“把案子交给刑部吧，换别人我不放心。” 空中静默一瞬，远远儿的传来萧景迁的声音，“知道了。” 瑶光笑得愈发开朗了。 只觉得这样有求必应的萧景迁，万分可爱。 向后一躺，躺在了丝绒被上，剩下隔壁的方林山还在急切求证，确定真的如此，激动不已，四十多岁的人了，老泪纵横。 “我，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之前那些慷慨赴义，不过是明知自己必死无疑而故作轻松罢了，若是可以，谁不想活着呢？ 但现在，比起渴望活着，他更觉得庆幸。 幸好自己的国家有这么贤明的君主，和这么贤明的皇后。 话说…… “对了，您不是皇后吗？怎么会被关到牢里？” 他猜测过，或许是得罪了皇帝，被皇帝关押的，可看刚才的样子，又不太像，这两人分明好得没边儿了。 而且她之前说是舆论。 什么舆论这么严重，能让皇后都被关入大牢？ 瑶光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怀疑我是妖女，说我魅惑主上，于江山不利，正盘算着让陛下废后，把我烧死呢。” “一派胡言！” 她之前对皇后了解不多，但听说她是北斗神宗的人，也帮助过很多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 再加上刚才，他更觉得皇后是个顶顶善的大好人。 怎么就是妖女了？！ “您放心，等我出去了，我肯定告诉大家您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您真的是妖女，那也是魅惑皇帝做一个好皇帝，就皇帝刚才对您那样儿，您要是让他做好皇帝，他肯定答应。” 瑶光：…… “你真要说，就说前面的那些就好，这最后一句可千万别说。” 否则，她怕自己被骂得更惨。 方林山不解其意，但现在他可是皇后的第一大粉头子，自然是皇后说什么他听什么，重重点了点头，“您放心，我都听您的。” 他这会儿心情好，做什么都开心，没一会儿又哼了两首曲子。 瑶光听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 瑶光被关押，舆论总算是好了些。 朝臣也被劝回去休息了。 萧景迁找到了林天赐府上，险些被暴怒的林天佑给打出去。 自打听说瑶光被关入监牢，林天佑就担心地不行，又不敢轻举妄动，和林天许两人来了林天赐府上想法子。 一进去就是一句“大不了劫狱！” 将林天赐吓得不行，和林天许一左一右安抚，好容易将人稍稍安抚下来，萧景迁就上门了，正气头上，可不得挨揍。 好在萧景迁练过功夫，躲了过去。 林天佑依旧面色不善，“你还来干什么！” “二哥稍安勿躁，将瑶瑶关入监狱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怎么了？太后再大还能比你这个皇帝大？要是没有你这个皇帝点头，我就不信她那么大胆！” 她还真就那么大胆。 萧景迁道：“还有瑶瑶的意思。” 一句话，让林天佑冷静了下来，迟疑道：“……什么意思？” “我刚从监狱出来，本来是想接瑶瑶出狱的，但瑶瑶不愿意，说外面的舆论不利，想暂时在监狱待着，控制一下舆论。” 林天佑看了眼林天赐，林天赐上前一步，“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林小花找到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就算找到了，百姓已经认定了瑶光是妖女，就算被揪出来是林小花散布的谣言，大家也会觉得林小花是被拉出来顶罪的。如果不能彻底洗清瑶光妖女的身份，找到了林小花也没用。” “办法我已经想到了，不过还需要些人配合。” “什么办法？” 萧景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是舆论，那就用舆论来压吧。 他们说瑶光是妖女，那他就将瑶光神女的名头死死焊在她的头上，看谁还敢动她。 林天赐眉头紧锁，“你有几分把握？” “我没试过，但如果加上鹧鸪山的能力，大概能有五分吧，到时候我会将缘清真人请来，他跟我有些交情。” “好，剩下的事情我会看着办，林小花那边我也会尽快找到。” 用舆论将瑶光打造成神女，再将散布谣言的林小花推出来，两者，缺了谁都无法彻底洗清瑶光身上的污水。 萧景迁点了点头，“对了，有一桩案子我转到你手上了，你到时候看看，若是可以，把大理寺的赵明诚和户部的李庸一块儿拉下来吧。” “知道了。” …… 三天后，方林山的事儿水落石出。 当天，方林山出了狱，赵明诚和李庸纷纷下马。 这次舆论，这两人也十分起劲，两人下马，像是给所有官员立了个下马威，再上朝堂，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不敢再提瑶光的事儿。 要割他们脖子上的脑袋，一个个的都慷慨赴义的样子，要摘脑袋上的乌纱帽，倒是一个个都怂了。 湘云给瑶光送饭的时候，说起了这事儿，“那些个官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说的多么正义凛然，还不是舍不得脑袋上的乌纱帽。” 萧景迁已经叮嘱了牢狱的狱卒对瑶光好些，但还是怕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是以每顿饭都是湘云亲自送来的。 一日三餐，除去睡觉，待在牢里的时间怕是比外面还多。 但她是皇帝派来的，狱卒也不好多说，哪怕早过了探监的时间，也没人敢催。 只在心里愈发觉得瑶光妖媚。 别的不说，就看那张脸，长得就是一张狐媚子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类。 “对了，林小花找到了，陛下正派人盯着呢，只等时机到了就将人捉拿归案，还您一个清白。” 瑶光挑眉，“那正好，你去将林小花的所在告诉林四郎。我这个四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嫂、母亲葬送在他手上，有这么个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奴婢明白了。” 当天，湘云出了监狱，就找到了林四郎。 第527章 烧妖祭天 京都邺城，繁华之所，尤其是城东，住的都是高官厚禄，贵族子弟，占了大半个邺都城，而人数更多的则都聚在了西边，还包括各种商业街市，真正给人居住的地方并不多。 西边儿的一条巷子里。 林小花戴着帽兜，将整张脸埋得严严实实得从外面跑进来，走到一间屋子前，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什么人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两个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林四郎跟在湘云身后，拖着一条残废的腿，瑶光派人给他治了，但他的腿以前在青山县的赌场就被打折过，这次又伤在了伤处，治起来不太容易了。 治了这么久也没好利索。 他以前很在意外貌，做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这段时间被折磨的，脸上的胡茬儿都没刮，一双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眼眶漆黑。 头发乱糟糟地垂在两侧，好久没打理了，只看着都好似能闻到他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含着血丝的眼隔着头发盯着林小花进去的屋子。 愤恨地盯着。 “林小花就住在里面，你想怎么报复都行，只要别死了就成。”湘云说完，深深看了眼林四郎。 林四郎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门前。 “砰砰砰”大力地拍打门扉，好半天，屋内的人才慢慢地打开了门。 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眼，她刚露了个头，就被林四郎掐着脖子怼进了屋子，“林小花，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四，四叔，你，你要做什么……” 林小花声音都在颤抖，她知道自己敢放出这消息，萧景迁他们肯定不会饶了自己，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先找到自己的竟然会是林四郎。 或者说，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那些人不是说已经将他们都杀死了吗，为什么林四郎还活着！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当初你雇人杀了我娘和二哥二嫂，还想杀了我，可惜我命大，没死成，现在，轮到你了！” “啊——不要！救命啊！” 林小花拼命挣脱开林四郎的桎梏，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还没逃出去，就被林四郎快一步到了门前。 “砰”的一声，门被从里面关上。 不一会儿，林小花尖利的声音传来。 湘云早就找了自己暗卫营的几个哥们儿给附近的几户人家分了些银钱，让他们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多管闲事。 任林小花如何哭嚎，都绝不会有人来救她。 …… 关于瑶光的舆论，因为瑶光入狱，前些日子稍稍和缓了些，这段时间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朝臣们休养了两日，吃饱了肚子，看萧景迁只是将瑶光收押却没处置，便嚷嚷着让他将瑶光诛杀。 “此等妖女，还是尽早诛杀的好，免得再生事端。” “自瑶光成为太子妃，京中出了多少事儿，这就是个祸害，必死无疑。” “京中已经有言论怀疑陛下的能力，若是陛下再不处决了瑶光，恐怕百姓将会揭竿而起，国朝大乱！” 就这两日，京中忽地传出些谋逆的言论，认为皇帝被妖孽所惑，不配继续为帝，要求他退位。 起初没人当回事儿，后来这消息愈演愈烈，如今倒也真成了一股势力了。 若是再听之任之，说不准真会形成一股起义势力。 萧景迁闭了闭眼，沉重地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便传朕旨意，皇后妖女化形，魅惑超纲，明日于天坛上烧化祭天。”说完，便好似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摆了摆手，“如无事，就退朝吧。” 他的心情明显不好，大臣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 次日。 天坛。 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之上，方正的平台被架起了一个十字架，柴火堆叠在一起，一个穿着宽袍祭服的男人站在旁边，手上高举火把，等待着将妖邪驱散。 台阶下，满城百姓围了个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总算是要烧了这妖女了，咱们陛下总算没有被魅惑得是非不分。” “我打从之前就看她不顺眼，长得那张脸就是祸国殃民的样儿，就算不是妖孽，也迟早克死了咱们东陵。” “我呸！” 方林山也挤在人群之中，听着人们满怀恶意地期待着烧起皇后，愤怒地催了一口。 “你明明就是嫉妒皇后长得好看，就因为你家那口子夸了皇后一句你就处处看她不顺眼，以前皇后好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敢说话，现在放马后炮！我呸！” “姓方的，你要死啊！皇后是不是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种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 “我蒙冤入狱，要不是皇后娘娘我早就死了，皇后娘娘人那么好，就是你们这群蠢东西听了别人的话就要烧死一个好人。你们说皇后娘娘是妖孽，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才是恶鬼！”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人群中忽地有人大喊：“妖女来了！” 不远处，瑶光身上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手上戴着镣铐，在狱卒的押送下一步一步走向天坛。 “妖女！” “魅惑朝堂，你活该去死！” “杀了妖孽，还我海晏河清！”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怒吼，振臂高呼。 得亏先前侍卫严格搜查过，不许他们带多余的东西，否则就她走的这段路，怕是烂菜叶和臭鸡蛋都能把她整个人给淹了。 瑶光在天坛底下站定，萧景迁和一众朝臣都已经在天坛下等着了。 萧景迁担忧地看着瑶光一步步走近，听着那些百姓的呼喊，又是生气又是心酸。 百姓愚昧，容易听信谗言，这样的国，太过脆弱。 瑶光冲着他微微一笑，萧景迁深吸一口气。 柳丞相为百官之首，站在萧景迁身侧，看了眼瑶光，提醒道：“陛下，内务府选的时辰快到了，要不要现在就开始行刑？” 萧景迁瞥了他一眼。 柳丞相当初是太后拉上来的，是太后一党的重要成员，再加上柳卓思的事儿，他是恨极了瑶光的。 自然盼着瑶光快些去死。 眸中闪过暗芒，“丞相急什么？时辰这不是还没到吗？内务府的人都没啥说话，丞相这般着急，是不放心朕做的决定，怕朕会临时反悔吗？” 怕自然是怕的，但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臣不敢。”丞相垂下脑袋，“只是担心误了时辰，不能将妖孽祛除，反留祸害。” 萧景迁冷哼一声。 “丞相可真是为国为民啊。” “不过朕还请了一位客人，等人来了再说吧。” 第528章 金龙庇护 客人？ 这又不是什么宴会，杀妖除恶的当间儿，难道还要请人观摩不成？ 丞相疑惑，“不知是什么客人？可要下官派人去请？” 萧景迁没说话，抬眼望了眼前方。 “来了。” 马蹄声哒哒响起，一辆十分简陋的马车缓缓行驶而来，柳丞相眼见着萧景迁亲自迎上前去，将人请了下来。 “是缘清真人。” 人群中，有人呼喊一声。 之间马车内，下来一位百岁老人，头发已经花白，穿着一身黄色素净袈裟，却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枯瘦的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已经盘地泛光。 一下车，便对萧景迁微微颔首，道了声“阿弥陀佛”。 萧景迁也跟着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缘清真人，许久不见，您近来可还好？” “有劳陛下关心。” “缘清真人，竟然真的是缘清真人，不是说缘清真人已经不管俗世了吗？” “这位老头是谁啊，很厉害吗？” “缘清真人，天宝寺的大师，真正的世外高人，据说能够参破天机，是了不得的人物，他怎么会过来？” “我想起来了，之前说瑶光是灾星转世，缘清真人曾经说过他命格显贵，是凤命来着，该不会我们真的弄错了吧……” “什么缘清真人，我看他就是虎张声势，之前说准了也就是运气好唬人的，这次看瑶光不久没看准？” “我听说，缘清真人和陛下的关系不错，上次不会是陛下求了他，缘清真人才特意替瑶光做伪证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陛下也太过分了，这是置我们国朝于不顾啊。” “没想到从那时候起陛下就已经被瑶光蛊惑了，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就让摄政王登基算了。” “嘘，你说这话不要命了！” 随着缘清真人的到来，不少人都想起了他曾经对瑶光的批文。 如今再见，不免议论纷纷，虽然有人稍有动摇，但更多的还是觉得缘清真人是被萧景迁给坑了，替瑶光做的伪证。 怕是要晚节不保。 缘清真人好似没听见这些话。 和萧景迁打了招呼，便来到瑶光跟前。 她的命格，是他亲手批的，绝对不会有错，不过当时他没亲眼见着人，如今见着了，才发现她的命格比自己之前批的更为特殊。 “施主。” 瑶光也恭敬地喊了一声：“真人。” “施主，你命格富贵，本不该受此劫难，不过各种艰难皆是考验，是成长的机缘。” “大师！你弄错了吧，这人可是妖孽啊，什么命格富贵，我看她会害了咱们国家才是，您可不要被骗了。” 人群中，一人高呼。 那人大约是信佛的，对缘清真人还挺礼貌，只是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瑶光身上。 其余人七嘴八舌呼应。 缘清真人摇了摇头。 “她是否是妖孽，今日是否该死，自有天定。” 缘清真人指了指眼前的九十九级台阶，“你看这九十九阶，九十九阶之上，是你的死路，若你此番上去，风平浪静，便是该死，可若狂风骤起，阻止你向上，就证明你确实清白。” “你可敢接受这一考验。” 所有人都随着缘清真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九十九阶遥遥而上，仿佛直达天际，天边，阳光夺目刺眼，悬挂在木头架子上，像是耀武扬威彰显着对瑶光的批判。 众人都觉得，缘清真人这次是真的看错了人。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可能忽然狂风骤雨？ 因此对缘清真人提出的这个建议都纷纷采纳，甚至还有热逼瑶光答应。 否则她就是心虚，就愈发认定了她就是个妖女。 瑶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余光瞥见萧景迁对着她轻轻点头，就愈发心安。 “好，我答应您。” 缘清真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瑶光一迈上台阶，忽地天上响起一个闷雷，将方才还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人们震地头皮一麻。 抬头一眼，方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沉了下来。 大片的乌云压城一般黑压压地压了下来，直压地人心头一紧。 瑶光迈上第二级台阶，四周风云忽地变换，狂风骤起，吹动两旁的树发出巨大的响声，7叶子一股脑儿吹向了一边。 好似要将树连根拔起似的。 瑶光的白色的衣裙也随着风气翩跹舞动，像是狂风中舞动的蝴蝶。 她迈上第五级台阶的时候，天上骤然降下大雨。 大雨倾盆而下，骤然淋湿了在场的所有人，却没一个人想过跑开多余，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真的下雨了。” “不是吧，不会瑶光真的不是妖女，连老天都在阻织她赴死吧。” 空中再次炸响一个闷雷，仿佛老天震怒。 百姓们慌得不行，紧张地看着正一步一步往天坛上走去的瑶光。 走到一半的时候，四周的风声小了些。 “风好像小了点儿。” “是不是要停了？” “我就说，她坠崖都不死，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刚才肯定是意外！” “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刚刚还大太阳的，突然就下雨了，这也太凑巧了，我觉得瑶光可能真的不是妖女。” “我觉得她肯定是！” 风声再次变小，连带着身上的雨都小了些。 暗中施术的萧景迁和空明、蔺津师兄弟俩在雨幕中，脸色都有些惨白。 遮天蔽日，天降大雨，这可不是小事，若只是借一点水，倒是没什么，但这么大阵仗，算是半个欺天了。 哪儿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空明和蔺津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只有萧景迁还在勉强支撑，安总管暗中扶着他，满眼担忧。 眼看着雨再次微弱了下来，安总管看了看瑶光又看了看萧景迁，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放弃。 忽然，阴鸷的乌云被拨开，金色的光芒透过云层洒落。 “出太阳了，出太阳了！” “看吧，我就说她是妖女吧！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把她送上断头台呢！” “等等，好像不是太阳！” “那是什么……是金龙！那好像是一条金龙！” 只见黑压压的云层中，一条金龙若隐若现穿梭云层之间，只露出细微的一点儿金色的鳞片，不知道云层中的究竟是多大的庞然大物。 云层中，金龙吐息之间，四周狂风更起，骤雨倾降。 黑压压的空中，唯有一道光洒在瑶光身上。 第529章 父亲 众人仰头看着台阶上的瑶光。 似是怔愣，停下了脚步，微微仰头，完美无瑕的侧脸被覆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将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神性。 仿佛天神降临，高贵优雅，令人神往。 仔细去看，会发现，倾盆骤雨都在怜惜她，阻她前进，却不忍侵她分毫，老老实实，乖巧地躲在光芒之外。 像是忠诚的侍卫，将狂风骤雨予人，却送她阳光璀璨。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包括萧景迁。 也包括瑶光。 瑶光抬头看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金龙，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却露出深沉而久远的眷恋，声音很轻地飘散在空中。 随着风吹入九天。 那是一声许久不曾喊过的，“父亲。” 天上的金龙晃了晃身子，像是告诉她，他听见了。 瑶光低头，轻轻笑了，眨了眨眼，眨落眼底的泪，再次抬头，昂首挺胸，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拎起身前的裙摆，自信而张扬地走上九十九层高阶。 仿佛她不是在赴一条死路。 而是女王等候着独属于自己的加冕。 她的父亲，便是她的底气。 瑶光跨过第九十九级台阶，站在天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众人，视线扫过的每一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却将方才看见的那令人惊艳的一幕牢牢记在了心底。 后半部分有金龙相助，萧景迁不必支撑，轻松了不少，再看这些百姓，也稍稍放下心来。 缘清真人始终波澜不惊，只是在看见金龙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竟然了然一笑，“阿弥陀佛，看来皇后身份已明。” 萧景迁倒是装模作样问了一句：“现在，可还有人要烧死皇后？” 百姓纷纷摇头。 “不了不了，如此神迹，皇后娘娘必定不是妖孽。” “我早就说了。皇后娘娘这么好的人，怕不是天神降世，怎么可能是妖孽。”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说了，当初就数你骂得最惨。不过皇后娘娘有金龙庇佑，说不定真是神女降世，是来庇佑我东陵的。” “有皇后娘娘在，咱们东陵将来必定繁荣昌盛。” 自古以来，对龙都有着独特的崇拜。 天子更是被誉为龙子。 瑶光能有金龙庇佑，要不是萧景迁还在，说不定他们能直接将瑶光推皇位上去。 丞相还有些不甘心，柳云黎站了出来，“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当初青山县林家村满村数年没有生育，皇后娘娘赐福才破了这邪咒，带来心生，若说皇后娘娘是妖邪，我是断然不信的。” 苏乔和柳浮生紧跟着作证。 杜将军的遗孀秦夫人被杜子恒和杜子琪扶着，也道：“当初我生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动了胎气，难产，险些连我的性命都保不住，也是靠着皇后娘娘送的人参才活下来的。自古圣人论迹不论心，她处处助人，如此善心，哪里就得要烧死了她呢？” 杜将军的一番话，让百姓们都有些羞赧。 也不知是谁牵头，喊道：“将军夫人说的是，是咱们误会了皇后娘娘。” “请皇后娘娘原谅。” 一个人跪在地上，众人纷纷跪下。 瑶光从天坛上下来，赶紧扶起了最前面的几人，手上还戴着枷锁，都没来得及卸下。 “我明白，你们也是被舆论冲昏了头脑。今日死我一个不要紧，但若是听信舆论酿成大祸，才是反过来危害超纲。” “我与陛下都希望为国分忧，自然需要百姓们监督，但也需要你们有自己的想法，莫要听之任之，反被当了趁手的兵器。” 众人羞愧不已。 “皇后说的是，是我等愚昧了。” “都怪那传播舆论的人，竟然这般胡编乱造，若不是有缘清真人在，今日皇后娘娘就难逃一劫了。” “都是那传播舆论人的错！” “传播舆论的人，朕已经找到了。”萧景迁适时开口。 “林将军，将人带上来吧。” 林天佑：“是。” 两个侍卫将林小花带了上来，今天早上，萧景迁就命人捉拿林小花，彼时林小花已经被林四郎折磨地不成人样儿了。 一双腿也被砸断了，“你不是让赌场砸了我的腿吗？我就让你也尝尝断了腿的滋味儿！” 砖块儿一下一下狠狠砸着她的膝盖，砸了数百下，侍卫去找的时候，膝盖骨已经彻底碎裂了。 林四郎还找了一条狗，看见林小花就追着咬。 林小花拖着一双残腿根本跑不快，被咬了好几下，胳膊腿儿都咬出了好几个洞。 血肉模糊的。 他还不给她饭吃，到最后饿得很了，林小花甚至和狗互咬，还真被她给咬下好几块儿肉来。 那条狗硬生生被她给咬死了。 后来林四郎还将她卖到了青楼里面。 青楼自然是不要她的，虽然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但被折磨成这样，谁来也不愿意要啊，还是林四郎塞了钱过去。 人也没见过卖姑娘倒给钱的，就算不为林小花，也得为了这点儿钱收下她啊。 不过只能做最低等的流莺，接待的都是些没钱的老男人，整个几文钱都是命。 侍卫去的时候，林小花险些被玩儿死。 看见他们来，明知道是去赴死的，竟还主动哀求着他们将她带走。 “这人谁啊，好眼熟啊。” “好像是以前跟在永宁侯府大公子身边那位。” “是叫林小花吧，不是后来跟了陛下，听说还颇得圣恩……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别说他们，就连瑶光都没想到。 她这位“四叔”还挺能耐，这才短短几日，就能将人折磨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就是此番散布谣言之人。”萧景迁朗声道。 随后，他掷地有声地细数了林小花的所有罪责。 “天哪，她竟然是这种人，勾搭了永宁侯大公子不算，竟然还勾搭陛下！” “可不是，我就说咱们陛下绝对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他和皇后可是伉俪情深，这人竟然用蛊虫蛊惑，真是可恶！” “不仅如此，还屡次陷害皇后娘娘，娘娘这次跌落悬崖，就是她做的手脚，他们之前还是一家子呢，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次还散布谣言，让我们大家都以为皇后娘娘是妖孽，险些害死了皇后娘娘，这都是她的错！” “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烧了她！烧了她！” “烧了她！烧了她！” 第530章 既是福星，也是灾星 被林小花利用来针对瑶光的舆论，此刻化作尖刀一刀刀刺向了她自己。 林小花被钉在了天坛上。 本该用来处死瑶光的木头架子，牢牢束缚住林小花，麻绳浸了水，更显韧劲儿，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分毫。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被林四郎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早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 甚至连求饶，怒骂都显得极为艰难。 在众怒之中，好似海上飘摇的小舟，一个浪打过来，顷刻间就被掀翻了。 乱糟糟的头发，血淋淋的四肢，行尸走肉般呆滞的眼眸，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粘着不知道是血块儿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头发遮上了大半的脸。 好似才更贴近“妖孽”的形象。 原本的木头已经被雨弄湿了，萧景迁差人拿了新的木头来。 浇上油，火把一点，骤然燃起大火，林小花整个人被包围在火焰之中，这时候才想起来挣扎求生，但已经晚了。 台下的看客面目狰狞地看着这一幕，纷纷骂着“活该”。 一场闹剧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瑶光对缘清真人表达了感谢，“今日之事，多亏了您。” 缘清真人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本就极贵的命格，老衲并未说谎，不过有一言还要赠予皇后。” “你既是福星，也是灾星，天下兴亡皆在你的一念之间，还望珍重。” 瑶光不解其意。 想要仔细询问，缘清真人已经走远了。 …… 经过这一遭，百姓纷纷将瑶光视作神女，在百姓中的威望更高了，甚至隐隐有超过皇帝的趋势。 还是瑶光站出来例数了萧景迁继位以来为国家做的事情，才稍稍平息了这份狂热。 或者说，这份狂热从对她一人，变成了对她和萧景迁两人。 人们都说，他们是上天庇佑，才能得了这般一对帝后。 此后若是有人再想要将瑶光从后位上拉下去，怕是不可能了。 “愚民！” 慈宁宫内，太后听着下人传话，瑶光不仅没死，反还得了什么神女的名号，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群蠢货，连这种障眼法都看不出来！都是一群蠢货！” “当时金龙现身，如此神迹，也不怪大家怀疑。”莞玉开口道。 太后自诩尊贵，今日火烧妖孽，她并未前往，但还是派了莞玉过去，观察那边的情况，别人不知道，莞玉是亲眼见着的。 如此神迹，只要是亲眼见过的，大概都会不由恍惚吧。 太后嗤了一声。 “什么金龙，萧景迁之前在北斗神宗待过，学过不少的术法，这肯定是他搞的鬼！为了保住一个瑶光，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殿下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皇后。” 桂嬷嬷忍不住感慨，看见太后恶狠狠撇过来的视线，赶紧转了话头，“不过经此一遭，往后若是再想将瑶光拉下后位，怕是难了。” “且不说别的，就那些百姓恐怕也不会答应。” “谁说没有办法？”太后沉沉呼了一口气。 桂嬷嬷道：“太后您打算怎么做？” “身为皇后，自当为陛下开枝散叶，若是她生养不出来，一个不能为皇家绵延子嗣的皇后，自然是不配继续为后的。” 太后唇角一勾。 没错，只要给瑶光下药，让她生不出孩子，看她这后位还怎么坐稳。 这般想着，她心情好了不少。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 太后蹙起眉头，面色不悦，桂嬷嬷立刻走了出去，掀开帘子喊道：“吵吵嚷嚷的喊什么呢，不知道太后正在里面休息吗？” “桂嬷嬷，麻烦通传一声，我要见太后。” 院子里站着一个硬朗挺拔的男人，桂嬷嬷认出这是南荣将军。 和太后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南荣将军怎么来了？” 他以前就算来，也都是晚上悄悄的来，今日怎么走了正门，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给太后招惹是非。 桂嬷嬷有些不满。 屋内太后已经听见了南荣将军的声音，赶忙让人进来。 桂嬷嬷只得侧身让他进去，待人进去之后，抬眼扫过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警告道：“都给我放聪明点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掂量着，省的什么时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宫人们纷纷低下了头。 桂嬷嬷吩咐完没再进去，不一会儿，莞玉和沁玉也被太后支了出来，一左一右守在门边。 屋内。 太后一见着他就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南荣将军的腰。 “南荣，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吗？我好想你啊。” 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像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活泼少女，而非深宫怨妇，更不是手染鲜血的蛇蝎女人。 南荣将军低头，看着她的发顶。 抬手抓着她的胳臂，一点一点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脱离开来。 太后抬头，就看见他一脸严肃。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朝中有谁欺负你了？还是萧景迁又给你脸色看了？你跟我说，我去给你报仇！” 她说着就往外走，南荣将军抓紧了她的胳臂，力道之大，让她疼得皱起了一张脸，看他仍是一脸严肃，心里蓦地有些心虚。 “南荣，你到底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开口，南荣将军抿了抿唇，道：“之前谣言闹得凶的时候，有人将火引到陛下身上，说陛下听信妖女，不配为帝，险些造反起义，那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我安排的。” 她不会对南荣将军隐瞒，况且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对他隐瞒的事情。 “萧景迁被瑶光迷惑了心智，本来就已经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了。” “可你这么做，就不怕百姓真的揭竿而起吗？” “那又怎样！”太后厉声道：“萧景迁本来就不配当这个皇帝！要是真有人反了他，正好我借机将靖佑推上台。” “虽然靖佑年纪还小，到时候朝中有你这个当爹的护着，我倒要看看谁敢跟咱们靖佑作对。”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芒。 南荣将军看着，只觉得陌生，“你为什么一定要让靖佑做这个皇帝？如今的陛下分明做的很好，他也是明君，为百姓为苍生着想，有这样的皇帝是百姓之福。” “而靖佑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除了玩乐什么都不懂，他就算坐上了皇位，难道还能比陛下做的更好吗？你为什么就这么看不上陛下呢？” 第531章 主动请缨 “你才是糊涂了吧！” 太后声音愈发尖锐刺耳。 她听不得别人说萧景迁好，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爱人。 本该跟自己同仇敌忾，跟自己一起恨萧景迁的挚爱。 他这样的话，无异于在背叛自己。 “萧景迁是萧珏的儿子，你忘记萧珏如何拆散我们俩了吗？要不是萧珏，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他强迫了我，生下了萧景迁，我这辈子恨透了萧景迁，你怎么还能说他的好话？” “明明靖佑才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替别人说话！” 太后几乎快疯了，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语气癫狂。 南荣将军叹了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恨先帝，但那都是先帝的错，和陛下没有关系，陛下是明君，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将整个天下都置之不顾吧？” “天下？当初他们为了天下强行将我召进了宫，我现在凭什么不能毁了这天下！” 她曾经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是这天下，是从前的国师，是萧珏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这天下那么多人，凭什么受苦的只有她？！ “可现在先帝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以前的苦难呢？” 南荣将军拉起她的手，眼神真挚缱绻，“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你以前不是想和我一起游遍天下吗，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好好生活不好吗？” 这话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 而太后的答案也依旧一如往昔。 “不好！” 太后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猩红着眸子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是故意将我引出京城，好让萧景迁对摄政王动手的。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投靠他了？你是不是就想让我离开京城，好让他好好地端坐皇位？”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绝对不会饶过他的，只要有我一天在，我就绝对不会放过萧景迁！我要他和瑶光永世不得安宁！” 南荣将军摇了摇头。 满眼失望。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这都是被你们给逼的！”太后怒吼道。 南荣将军垂下头，好似一时间老了许多，“或许是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臣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愿太后今后万寿长安。” “臣告退。” 除了在人前，私下见面的时候，他对她从不以臣自居，也不称她为太后。 但如今他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随后转身，决绝离去。 太后一下子慌了神，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逐渐逝去，而她捉不住分毫。 “南荣……” 太后艰涩地开口，伸手想去挽留。 南荣将军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听见这声音微微一顿，道：“我很后悔，那日与你有了萧靖佑。” 那时候，他刚还朝。 这些年，他一直都很挂念太后，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不能在一起，于是他从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但那日，她偷偷来找了他。 她跟他说，当时的陛下，如今的先帝对她并不好，他听她说了很多，也宽慰了她很多，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给他下药。 然后…… 本就是挚爱之人，他也不是柳下惠，没那么高尚的品德。 本以为只是一夜荒唐，算是成全了年少时的故梦，却没想到两个月后，宫里传来消息，太后怀孕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那日附近。 他抱着期待不是他的孩子，但太后告诉他，就是他的孩子，那一刻，欣喜有，慌乱也有。 但作为一个父亲，作为爱人，终究是欣喜更多。 只是每次看到萧靖佑，总是惶惶惴惴，生怕被发现了端倪。 而随着太后对萧靖佑愈发宠溺，甚至生了用萧靖佑夺得皇位的心思，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存在，后悔躲过了欣喜。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 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癫狂？ 他们是不是能够离开这囚禁了他们大半个人生的皇城，好好地去过平凡的日子？ 或许可以。 或许不能，因为她早已经被仇恨腐蚀，这份恨深深扎根在她的心头，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说他无能也好，说他懦弱也罢。 他最终也成了抛弃她的人之一。 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桂嬷嬷推开门进来，就看见太后跪坐在地上，脸上挂满了泪痕，无声哭泣。 …… “陛下，西凉五皇子带兵进犯我国边境，边境守卫誓死抵抗，请陛下派兵前往，镇守边疆。” 朝堂上，一个官员站了出来。 西凉突然发兵，萧景迁知道西凉迟早会有动作。 不仅仅因为老皇帝的旨意，更是因为有国师从中撺掇。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带兵的不是二皇子，而是五皇子。 看来，二皇子已经彻底被国师舍弃了。 “西凉进犯边境，我等自然不能示弱，诸位将军，有谁愿意前往镇守边疆？”萧景迁视线扫过在场众人。 朝中将领不少，但看来看去，他最放心的，还是林天佑。 正要开口让林天佑前往，南荣将军忽地站了出来，“陛下，臣愿前往。” 萧景迁有些惊讶。 他对南荣将军的感情很复杂，作为自己母亲的心上人，他自然是不喜南荣将军的，当初为了威胁太后，他曾经软禁了南荣将军。 那算是他第一次和南荣将军近距离接触。 他也没想到他竟是个难得的正直之人，主动配合。 对他，萧景迁还算信任。 不过他到底和太后关系匪浅，若是将他派上战场，太后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啊。 “臣蒙圣恩，这些年受了颇多虚名，如今西凉入侵我国边境，臣断不愿龟缩京城，还请陛下准许臣前往边境，替国效劳。等此事了结，臣愿领兵久驻边境，护我国朝太平。” “好。”萧景迁道：“南荣将军有此大义，朕心甚慰，便封南荣将军为镇边大将军，明日启程。” “臣谢主隆恩。” 南荣将军一叩到底，深跪在地。 退朝之后，萧景迁将南荣将军召入了御书房，关于此次前线的线报，还有一些细节要和他讲清楚。 两人刚讲到一半，太后就冲了进来。 “太后，太后，陛下正和大臣议事，您不能进去。”安总管一路追着太后，阻着拦着最后也没能拦住她，最后还是让她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第532章 不想入宫 御书房内。 太后站在门口，满眼怒火地瞪着萧景迁，南荣将军微微垂下眼睫，不去看她。 安总管跟在太后身后，眼神焦急，又无措地看向萧景迁。 萧景迁对太后出现在这里没有丝毫的震惊，冲着安总管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是。” 安总管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门刚被合上，太后就走到了萧景迁的跟前，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南荣将军后知后觉地将太后拉开了。 “您做什么？！” 太后根本不理他，径直望向萧景迁，手指着他，“萧景迁！谁让你让他上战场的！谁给你的胆子做的这个决定！” 萧景迁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是南荣将军自己决定的，朕可没逼他。” “不可能！” 太后不相信。 南荣将军道：“我是自愿的。” 太后猛地回头看他，南荣将军对萧景迁道：“我想和太后单独说两句，可以吗？” “自然。” 萧景迁走了出去，将地方留给了太后和南荣将军。 太后仍是不相信他会自请去边疆，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丧命，她已经体会过那种每日为他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她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他逼你去的对不对？” 南荣将军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自己想去的。” “为什么？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为什么还要上战场？” 南荣将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不想我上战场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和二皇子离开，我们一起归隐山林，我相信陛下不会拒绝的。” “你愿意吗？” 他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很轻，似是带着诱哄。 太后却是猛地打开了他的手，像是被猛兽盯着似的，快步向后退了两步，“我不答应！我不会离开的！” “你也别走好不好？战场上那么危险，别去好不好？你就在京中待着，等萧景迁下了台，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最后一次了。 南荣将军在心里想着。 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她的机会，也是最后给自己的机会。 只要她答应，自己一定拼尽全力将她带走，哪怕萧景迁不答应，自己也会努力去争的，但她拒绝了。 或许，他们早就已经走向了不同的两条路。 再也没有回首的机会了吧。 那次的对话，终究是不欢而散。 次日，南荣将军领十万精兵，上了前线。 他走得悄悄，没让文武朝臣来送，等太后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走出老远，再追不上了。 太后深觉这是萧景迁故意的，在心里保证一定不会让萧景迁和瑶光好过！ …… 舆论危机过去后，瑶光的日子又恢复了休闲又忙碌之中。 休闲了没两日，萧景迁亲自将凤印给她送了过来。 萧景迁看着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瑶光，只觉得好笑，“怎么了，这可是凤印，多少人想要都拿不到呢，巴巴儿地给你送来，你倒好，还嫌弃。” “拿了凤印就要干活儿了，谁能开心啊！” 瑶光嘟起了一张嘴，赶忙让湘云将这凤印收了起来，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就让她再过两日清闲日子吧。 萧景迁宠溺地摇了摇头。 嘴上说的嫌弃，但该干的活儿她还是认真地干。 这天，她正翻看宫里的账簿，阿湘过来了。 “她怎么过来了？” 瑶光还觉得奇怪呢，虽说她入宫的目的人尽皆知，无非是平南王想借着她争宠，阿湘自己却似乎没这个心思。 自打入了宫，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宫里，平时也不怎么出门。 瑶光偶尔会去看看她，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来找瑶光。 也难怪她惊讶。 “让她进来吧。” 阿湘走进来，礼数周全得给瑶光行了一礼，瑶光扶住了她，“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坐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瑶光让湘云上了壶茶，问道：“今儿怎么想起来来我这儿了？” “方才，太后来找过我了。” “哦。”瑶光挑了挑眉，惊讶，但也没有太过惊讶。 她一向立志要将自己从后位上撸下去，之前借着林小花借力打力，现在林小花彻底玩玩儿了，骨头都烧成灰了，她便找上了阿湘。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会帮我成为后妃。” “那也不错。这宫里如今就我一个人，我过得也无聊，正好你册封了，咱们姐妹也能多走动走动。”瑶光笑着道。 阿湘的表情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看着瑶光，似是不解，又似是不满，恨铁不成钢似的。 好似在说：你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往你丈夫的房里塞人？ 瑶光笑了，“阿湘姑娘这样子，看上去是不太想入宫？” “确实不想。” 她倒是实诚。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阿湘抿了抿唇，不说话了，片刻之后，站起身，“我不过是来提醒你一句，既然已经提醒到了，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杯。 …… 又过了几日，太后准备筹办一场宴会。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是要报到瑶光这儿的，“这不年不节的，太后是要以由头来举办这场宴会？” 桂嬷嬷道：“只是一场小型的赏花宴，大家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正好前线战事紧张，太后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大家放松放松。” “前线战事紧张，太后还要奢靡浪费？若是传出去，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正是因为战事紧张，才更要大排晏晏，好让西凉小国知道我朝如何有底气，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种借口都想得出来。”瑶光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太后是铁了心要办这场宴会了？” 桂嬷嬷但笑不语，但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也罢，既然是母后的意思，儿臣也不好拂了母后的面子。” “只是前方战事吃紧，母后既愿意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来操办宴会，也不好亏待了前方将士，若是愿意拿出一部分银钱用于军用，这宴会本宫便允了吧。” “这……” 桂嬷嬷犹豫。 这不仅是要让太后自己出宴会的钱，还要再拿出钱来充盈国库，她一个下人自然是不好替主子做这么大的主的。 当下不敢立刻应答，问过了太后之后，太后怒斥一声，“好一个瑶光！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 瑶光也很满意，笑着赞了一声：“母后大义。” 第533章 赵小世子进京 宴会安排在十二月初。 已经入了冬，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艳，倒是个赏梅的好时节。 北方的冬天来得早，前一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雪，覆盖在红梅之上，像是包裹着一颗颗红色的樱桃，娇艳欲滴。 上次狩猎打的那只银狐，被拿来做了一件狐裘，早就送到了瑶光处，湘云给她系上丝绦，打了个漂亮的结。 理了理衣裙，道：“今天晚宴，赵小世子可能也会来。” “他进京了？” 从江南过来，走得慢些就要两个月，她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是八月份，现在都快过去四个月了，按理说早该到了。 “今天早上刚到的，还没来得及入宫拜会，就听说今晚要举办宴会，应该会直接参加宴会。” 瑶光点头表示知道了。 湘云给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两人往外走。 这会儿时间还早，瑶光准备先去御书房找萧景迁，再和他一块儿去宴会，刚经过御花园，就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层层红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红梅掩映中，只见阿湘和一个男人对面而立，对面的男人拉着她的手，阿湘奋力挣扎，却奈何不得。 那男人，赫然就是赵小世子，赵郁清。 “阿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当时我重病迷路，是你救了我的，你忘记了吗？” “公子恐怕认错了人，我从未见过你。” “怎么可能！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阿湘……”赵郁清手上用力攥着阿湘，语气却很低。 像是哀求，又似悲伤。 阿湘心有不忍，但还是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公子，你我素不相识，请自重。” 越过赵郁清就要离开，赵郁清再一次跨步上前，拉住了她，一声“阿湘”刚喊出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混账东西！” 一道人影快步走来，扯开了赵郁清的手。 紧接着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整张脸都打得偏了过去，很快红肿一片。 阿湘惊呼一声，向前迈了半步，又堪堪停下了脚步。 扭过脸，只当没有看见。 平南王指责赵郁清，“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和宫妃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往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宫妃？” 赵郁清嗤笑一声，回望他，“父亲倒是想让她成为宫妃，可陛下都没认呢，您这是要替陛下册封后妃吗？！” “混账！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来，想死是不是！” 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也亏得四下无人，这话若是叫别人听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他有心造反，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可不能让赵郁清坏了自己的计划，给阿湘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离开，阿湘走后，平南王又对手下吩咐道：“把小世子带回去，不许他再进宫！” “你今天就给我在驿站好好反省反省！” 平南王扔下这句话，甩袖离去。 身后跟着的下人走到赵郁清跟前，“小世子，您别让我为难了，咱回去吧？” 赵郁清不肯，那人无奈。 “世子殿下，得罪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都是身形健硕的男子，一左一右拉住了赵郁清的胳臂，赵郁清挣扎不过，怒斥道：“大胆！我是你们主子，你们敢这样对我！放手！” 任凭他如何嚎叫，那两人手上的力道都不松分毫。 为首的好声劝他，“小世子，这是王爷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您就别怪我们了。” “将他带回去吧。” 吩咐了一声，那两人架起赵郁清就要往外走，瑶光这才从梅树后走出来。 “这是在做什么呢？” 赵郁清被架着，艰难地回头，看见瑶光眼睛一亮，“瑶，皇后娘娘！救我！这些人要绑架我！”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您可少说两句吧。” 为首的皱着眉，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上前两步走到瑶光跟前，躬着身子，恭敬道：“皇后娘娘，我们是平南王的手下，小世子性子顽劣，王爷怕他在宴会上惊扰了客人，便让我们将他带回去。” “这样啊。”瑶光道：“我瞧着小世子爷不像是顽劣不堪的人，况且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不过是大家一起赏赏梅罢了，倒也不必如此拘束，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宴会上玩玩儿也好。” “可我家王爷吩咐了……” “无碍，本宫的面子，相信平南王还是会给几分的。若是不行，本宫便让陛下去和平南王说吧。” 那人立刻将脑袋垂低了，“娘娘说笑了，您既然开了口，我家王爷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那我这就带小世子去宴会。” 瑶光“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又对赵郁清道：“第一次来宫里吧？这会儿离着宴会还久，我让人领你四下走走，时间差不多了再带你去宴会就是。” 回头看了眼婉云。 婉云上前，对赵郁清行了一礼。 说是让她陪着，但有她在，那些人便找不到借口让赵郁清离开。 “这就不麻烦婉云姑娘了吧？” “称不上麻烦，平南王战功赫赫，他的儿子，本宫自然不敢怠慢。”瑶光笑着回应，“本宫还要去找陛下，就不陪着诸位了，诸位慢聊。” …… 婉云陪着赵郁清走了会儿，跟他介绍宫里，赵郁清都神情恹恹。 满心都想着阿湘，宫中的景致再美，他也没什么兴趣，没看多久就旁敲侧击地跟婉云打探起阿湘的情况来了。 婉云只挑着能说的说了，尺寸拿捏地正好。 其实这些说了也没什么，主要是那几个下人还跟着，她也不好多说。 看他实在神思不属，没一会儿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将他往宴会上领。 这会儿宴会上人来地不少，平南王坐在最前面，比丞相的位子还稍高了些，除了他，也就西南王能有这个殊荣。 不过西南王素来不参与这种宴会，他的位子便一直空着。 这会儿平南王跟前立了不少朝臣，平南王端着酒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余光瞥见走进来的赵郁清，眉头陡然紧蹙。 面前的人只当他是看见了不喜的人。 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年轻的青年，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但想着平南王方才的反应，还是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人谁啊，一看就是个花架子，我在京中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王爷放心，我这就将他赶出去。” 第534章 赐婚 “那是我儿子。” 平南王冷着声音道。 那人一愣，随后慌了神。 完了完了，他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不仅骂了平南王的儿子，说他是花架子，还说要把他给赶出去，平南王会不会直接把他给杀了？ 不过这是宫里，他应该没这个胆子。 但万一他在自己回府的路上埋伏人怎么办？他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官员愣在原地，脑子里想好了自己可能将要面对的一百种死法儿，结果平南王理都没理他，站起身，走到赵郁清跟前。 冷声质问手下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他带走吗！他怎么还在这儿！连我话都不听了，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手下赶紧解释，“不是，我们本来是想把小世子带回去的，但皇后突然出现，我们也没办法。” “皇后？” 平南王眉头皱起，“她管什么闲事！” 但对方毕竟是皇后，自己现在还不能和她对着干。 “行了，留下就留下吧。” “待会儿宴会上，你给我消停点儿，再敢弄出什么事情来，我饶不了你！”平南王警告赵郁清道，赵郁清“嗯”了一声。 视线却停留在宴会上。 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到自己梦中的那抹倩影。 只可惜，他没能找到。 一直到帝后和太后在座位上落座，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他也没能看见阿湘。 不由得有些失落。 她是不是不想见到自己，所以特意躲起来了？ 一曲清音在宴席上缓缓响起，漂亮的女人一袭白裙，在月光下缓缓起舞，女子轻声吟唱，仿若天籁之音，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赵郁清猛地抬起头。 场内，白衣女子翩然舞动，好似一只灵动的蝴蝶，又好似林中的仙子。 不，她就是仙子。 赵郁清好似回到了曾经，自己梦中见过的神女。 那一日，她也是这般，站在溪边的石头上，翩然舞动，从此后，她的身影，她的舞姿牢牢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在场的人皆屏息凝神。 好看的舞蹈他们见过不少，但这般好看的舞蹈，令人心头震颤，只恨不能将她圈禁在自己府内，只跳给自己一个人看。 又仿佛觉得她太过圣洁高尚，不配叫俗世的他们沾染分毫。 直到一曲终了，还有好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好半晌，场内才响起热烈的掌声。 夸赞之词更是不绝于耳，“没想到阿湘姑娘跳舞这么好看。” “本以为阿湘姑娘的脸已经惊为天人了，没想到跳起舞来更加惊心动魄。” “平南王这女儿可真是好，让我等羡慕不已啊。” 平南王笑着接纳了这些称赞，心中也是洋洋得意。 他自然知道阿湘的能耐，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自信于这阿湘能够坐上后位，虽然现在城中的舆论有些麻烦，但他可是知道的，阿湘是真正的神女。 瑶光不过是靠着些戏法儿愚弄了那些百姓，等阿湘登上了后位，一个真正的神女，他不信百姓不信服。 悄悄打量皇帝的态度。 觉得皇帝肯定也很欣赏阿湘，却只看到他神情淡淡，好似台下不过站着一株寻常的草木。 平南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怎么回事，这么好看的舞蹈，连他都忍不住为之心动，皇帝怎么可能没反应？ “这舞确实不错，哀家这活了大半辈子，自诩也见过不少好看的舞者，便是最好的那位，也不及阿湘姑娘分毫。” 不枉她提前问了平南王阿湘的优势，特意举办了这场宴会，结果果真没让自己失望。 这阿湘确实有几分本事。 难怪平南王要将她送进宫呢。 “皇帝以为呢？”太后看向萧景迁，问道。 萧景迁也跟着点头，“母后说的是，阿湘姑娘一舞惊鸿，确实出众。” 太后看出他眼底的欣赏，正要顺势提出将她收入宫中，便听萧景迁随之道：“正好阿湘姑娘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朕也正好成人之美，将阿湘赐婚给赵小世子如何？” 太后神情一顿。 赵郁清却是高兴极了。 起身就要谢恩，平南王一把压住了他，“陛下说笑了，阿湘和小儿乃是义兄妹，如何能做夫妻？” “平南王说的也是，是朕糊涂了。” 萧景迁笑着抚了抚额，“不过义兄妹嘛，也并无血缘关系，真要结为夫妻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啊，平南王就莫要推辞了。” “不，不……” “皇帝，这恐怕不合适吧，就算真要赐婚，也该问问他们两人的意见不是？” 说着，却全然不顾萧景迁意愿地继续道：“要我说，皇帝不如将阿湘收做后妃，正好她如今也在宫中，倒也省的婚嫁后搬来搬去了。” “母后赐婚，倒是不必问问我和阿湘姑娘的意见啊。”萧景迁温和笑着道，可这话里的嘲弄实在明显。 在场不少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我是你的母后，自然是处处都为你着想的。” “母后说的是，当初以我年纪小为由不许我登基，险些让摄政王谋反是为我好，幼时对我打骂也是为我好，母后的拳拳爱子之心，儿臣时刻不敢忘怀。” “你！” 太后横眉，怒视着他。 萧景迁没理，继续道：“不过纳妃之事还是之后再议吧，毕竟前些日子舆论闹得大，皇后不堪其扰，病了许久，御医说不好再受刺激了，若是因着纳妃的事儿再出什么事端，怕是要天降责罚了。” 瑶光如今被冠着神女的名号，用她做挡箭牌，朝臣自然是不敢多嘴强求的。 便是太后也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隔着萧景迁，恶狠狠地瞪了瑶光一眼。 瑶光表示自己很无辜。 只乖巧地对太后露出个笑，在太后眼里，这就是明晃晃的炫耀！ 气得她拍案起身，不管这宴会如何，径直离去了，场内的气氛再一次降至冰点，萧景迁道：“母后身子不适，诸位爱卿不必在意。” 众人纷纷附和。 对于册封阿湘的事儿，也没人敢在此提及。 平南王就算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这种时候，他就是提了也会被驳回，只能悻悻放过这么绝好的机会。 心中愈发不忿起来。 第535章 男女授受不亲 宴席已结束，平南王就将赵郁清带走了。 回到驿站，平南王立刻冷下了脸，怒斥道：“跪下！” 赵郁清不跪，平南王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赵郁清没站稳，跪在了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平南王。 “父亲，阿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为什么他会成为你的义女？你为什么要将她送进宫？” 他幼时见过阿湘之后，曾跟父母提起过自己梦中见过的神女，父亲知道不奇怪，可他明明知道，为何不告诉自己？ 将人藏起来，还人做了义女。 他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儿子，他从不曾听说过他有过什么义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她？” 赵郁清急切问道，平南王被他问得烦了，只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要知道，她将来是要做妃子的，不是你能够肖想的就够了。” “今日就算了，要是之后你再敢和她纠缠，坏我好事，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饶了你！” “来人。”平南王朗声对外道。 门外传来应答声，平南王道：“将小世子关进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给他开门！” “等过两天，我就把你送回去，你给我好好在江南待着，别惹出事来！” …… 赵郁清被关了起来。 门外有人看守，除了到了饭点儿会有人专门送吃食，他几乎一整天都见不到人，更不必说自己的父亲了。 “殿下，您吃点儿吧？总这么不吃东西也不行啊。” 管家端着食物进来，看见桌上没动过的饭菜，叹了口气，端着饭碗，在上面夹了几筷子菜端到了赵郁清的跟前。 赵郁清扭过头不吃，管家道：“殿下，您就算要赌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多少吃点儿吧？” 赵郁清仍是摇头， “赵伯，我想进宫找皇后，你帮帮我好不好？” 赵伯是他们家的老人了，自小是看着赵郁清长大的，对赵郁清很是疼爱。 相比起一心只有谋反的平南王，赵郁清显然跟赵伯更亲些。 哪怕他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最忠心的下属，他还是选择找了他来帮自己。 赵伯有些为难。 “王爷不许你出门，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你又免不了挨顿打。” “我不怕挨打，这件事我如果没弄清楚，我宁愿不吃饭，大不了饿死我得了！”赵郁清“哼”了一声，小孩子赌气似的转过身子。 赵伯叹了口气，“好吧，我就帮你这一回。但你一定要小心些，别让王爷知道了，还有，早些回来。” 赵郁清立刻露出个笑颜。 “知道了，谢谢赵伯！” 赵伯无奈摇了摇头，“那你先吃点儿东西，我给你想想办法。” “嗯。”赵郁清重重点了点头，好几顿没吃，他肚子早就饿扁了。 在赵伯的帮助下，赵郁清有惊无险地出了驿站，乔装一番来到了宫门外，赵郁清报出自己的名号，守卫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就有人让他进去。 湘云亲自出来领的人。 到了坤宁宫，赵郁清这颗心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他父亲权势滔天，他还真怕这一路上被他给抓了回去，看见瑶光才总算是安心了些。 “你怎么一副做贼的模样？” “别提了，我回去之后就被父亲给软禁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赵郁清猛灌了两口茶水，问起了阿湘的事儿。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是看她的脸认出的她，这不就赶紧给你写了信嘛。” “倒是你，我八月份信就寄出去了，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才来？” 说起这事儿赵郁清就生气。 “我父亲可能那时候就防着我了，你这信我一直过了一个多月才看见，要不是我父亲来了京城，我偶然进他书房翻东西，我都看不见这封信。” 要真到了那时候，怕是等阿湘册封了自己才知情。 “你说，陛下真的会册封阿湘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瑶光摇了摇头，她是相信萧景迁对自己的感情的，可他贵为一国君主，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瑶光自己心里也犯虚。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至少目前来看，暂时还不会封妃。而且我问过阿湘了，她说自己不想进宫。” “她既然不想，为何还来？”赵郁清急道：“肯定是父亲逼她的！” “只要她不想，事情就好办多了。” 瑶光道：“这样，我再探探她的口风，看她之后有什么打算。” 瑶光让湘云去请阿湘过来，阿湘来了，赵郁清就先在屏风后头躲着，婉云陪着。 透过屏风，小心地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皇后找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昨日看你跳舞，忽地想起我从前一位故友，曾在月下见过一位仙子，舞姿翩然。” “皇后说的那位故友，是赵小世子吧？” 瑶光不意外她能猜到，点头道：“是他，之前你说你认识他，可我昨日在花园看见你们了，瞧你们那样子，不像是不认识的？” “不过是小世子认错人了，跟皇后一样。” “我没认错人！” 瑶光还没开口，赵郁清就忍不住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婉云拉都拉不住。 “阿湘，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呢？我知道你还记得我的，是不是我父亲逼你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哪怕要让我和我父亲决裂也无所谓。” “只要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他近乎哀求的语气，让阿湘有些于心不忍。 但还是冷下了心。 声音泛着冷意，道：“殿下，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不认识你。” 抬手挥开他拉着自己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还是不要随便动手的好。” “皇后，今日我累了，就先告辞了，以后这种与外男见面的事，还是不要召见我的好。”阿湘神情不悦，转身就走。 赵郁清追了两步，对上阿湘回头望过来的森冷的眸子，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双腿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哀戚地望着她渐渐走远。 瑶光叹息一声。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节哀。” “人又没死，节什么哀。” 赵郁清小声嘟囔了一句，瑶光：…… 瑶光轻咳一声，正色道：“总之我觉得，阿湘应该就是你那个梦中的神女。” “那你说她为什么不认我呢？” 第536章 突然晕倒的赵郁清 瑶光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还能知道这种私密事？” 赵郁清更加郁闷了，脑袋耷拉下来，霜打了一样。 瑶光于心不忍，跟着他一起站在大殿里。 “其实要想知道也不难，毕竟你爹当初费劲心思也要把人送进来，想来肯定是拿捏了她什么把柄，要不，从他身上找找线索？” 赵郁清眼睛一亮，深觉有理，又很快打起精神来，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瑶光见他如此说风就是雨的有些头疼，连忙把人抓回来。 “你这么回去不是打草惊蛇了？平南王本来就生性多疑，要是你这么大摇大摆回去质问他，他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赵郁清冷静下来，想起之前父亲确实像是有事在瞒着自己，也觉得瑶光说的在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静观其变了！” 瑶光戳戳赵郁清得脑门，对他的智商深觉堪忧。 这人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一碰到事情就不灵光了呢？ 如果不是因为是她的朋友，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想管啊。 “这样，你回去之后仔细观察一下平南王平时和谁走的比较近，然后……” 瑶光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赵郁清顿时就觉得自己茅塞顿开。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瑶光。 “好，我这就回去看看，你等我消息。” 赵郁清风风火火，很快就跑出了皇宫。 瑶光让人暗中跟着，确定没有人发现，这才放下心来。 湘云见她松了口气，连忙奉上一杯茶让她解乏，却忍不住疑惑问道。 “赵小世子如此……大大咧咧，能问出什么来吗？” “不知道。” 瑶光回答的干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过平南王最近总是作妖，让赵郁清给他找点麻烦也好。” 湘云沉默了，突然就觉得自家皇后的脑回路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追的上的。 …… 赵郁清回去之后，当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曾经出去过。 只是他接连好几天，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又找借口入了宫。 瑶光也有些犯难，两人蹲在一起想了好一会，也没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 赵郁清烦躁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我真的是一点都想不通，我爹明明知道我找了她很久，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入宫呀！” “阿湘不管是容貌还是才艺，亦或者是其他，都是上等，若是她能入宫，哪怕只是做个宫妃，都能用自己的手段笼络住帝王的心，借此平步高云，平南王估计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他想要的，是皇亲国戚的身份，更是掌握大权的快感。” 瑶光偏头，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赵郁清愤懑的一挥手，冲着空气砸了一拳。 “就算是牺牲掉自己儿子的幸福，他也觉得没什么吗？真的是太可恨了！” 儿子恨爹。 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一想到平南王做的那些事情，好像再不合理的事情此刻也变得合理了。 瑶光看着赵郁清，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见他突然间伸手拍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狠狠的皱着，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一样。 “赵郁清，你怎么了？” 瑶光吓了一大跳，连忙想要把人扶到一旁休息。 只不过赵郁清还没完全站起来，整个人就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 即便是昏迷，他的眉头也依旧紧紧皱着，看上去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瑶光直觉不对劲，连忙抬手去探他的脉搏，却发现他的脉搏平稳有力，一点都不像是出事的人。 犹豫了一下，最终是分出一点灵力给他。 然而顺着经脉探寻的时候，却发现赵郁清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纵使瑶光遇到过不少奇异的事情，到底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她连忙取出一些灵泉水，喂到他嘴里，看着他的面色逐渐转为红润，脸色这才凝重了起来。 赵郁清在外这么多年，虽然远离京城，可是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身体不好。 而且就算是生病，人的生命力也不可能一下子少这么多，看来他身上绝对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这么想着，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瑶光连忙去看，就见赵郁清已经醒了。 他眼底还带着一丝茫然，似乎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湘云立马上前，解释道：“赵小世子刚才突然晕倒，可把皇后娘娘吓坏了，小世子觉得现在怎么样了？” “晕倒？” 赵郁清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上下将自己摸了个遍，也没发现不舒服的地方，顿觉有些茫然。 “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难不成，是我最近忧虑过度，所以才晕倒的？” 瑶光却觉得不是这样。 试探问道：“平南王平时有没有说过让你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不让你做什么之类的事情？” 赵郁清不理解话题为什么会转的这么快，思索了一会说道。 “还真有，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具体我也记不太清了。” 想了想又说道。 “不过我父亲身边的赵伯是他的心腹，知道他不少事情，我们可以找他问问。” 这，倒也是个法子。 …… 瑶光和赵郁清休息了一会之后，就直接乔庄打扮回了驿站。 两人用了一点方法，把赵伯引过来之后，就直接把人困在了柴房。 赵伯在看到两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倒是喃喃自语。 “万般皆是命，天意啊，天意！” 说完，他就直接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瑶光和赵郁清面面相觑。 赵郁清伸手戳了戳管家的肩膀。 “赵伯，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你这么疼我，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他先是撒娇，赵伯丝毫不理会。 赵郁清急了，扯着他的袖子故作凶悍。 “就几个问题而已，又不会影响到什么，你就告诉我还不行吗？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爹为什么一定要让阿湘进宫？赵伯，你就告诉我吧，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第537章 原来他真的不爱我 他故意装作耍小性子的模样，赵伯虽然动了一下，但依旧紧闭双眼，不肯看他。 赵郁清沉默一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他。 “赵伯，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当年我母亲是因为救你才受得伤，她救了你一条命，如今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些真相而已，你就非得瞒着我吗？” 他语气低落，虽然是故意为之，可是却还是让人有些不忍。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赵伯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睛苦口婆心的劝。 “小世子，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复杂，老奴也不知道呀，就算是你拿王妃的事情来逼我，我也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他说完就准备再次闭上眼睛，却听得旁边的瑶光悠悠说道。 “赵伯，我姑且就跟着赵郁清这么叫吧，我知道你疼赵郁清，难道你就忍心他一直被这么稀里糊涂的蒙在鼓里，就这么蹉跎一生吗？” 赵郁清早就把自己是如何逃离驿站去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瑶光自然能够从中猜到一些蛛丝马迹。 只不过她到底是顾及情面，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 赵郁清却不管这么多，直接凑到跟前问道。 “赵伯，你之前暗中帮我逃离，所以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最疼我了，整个家里面也只有你是我唯一能够信赖的人，要是你都瞒着我的话，那我可真就我成了孤家寡人了。” 赵郁清又是威胁又是卖惨，赵伯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他面上露出片刻挣扎，最终还是说道。 “小世子，京城太乱了，你性格单纯，实在不适合这里。” “赵伯……”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关于你身体的秘密，其实是因为王爷一直在用秘术汲取你的生命力。” 赵伯一脸视死如归。 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说出这些话之后，就算是赵郁清不会计较，日后若是让平南王知道了，肯定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看着赵郁清呆若木鸡的样子，赵伯反倒是觉得满身轻松。 这个秘密困在自己心里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成了他心尖的大石头，如今能够借此机会说出来，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他清了清嗓子，把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平南王早就已经有了谋反之心，只不过不管是先皇还是当今皇上，每一位都是民心所向。 所以他筹谋了不少的计划，却始终没有成功过。 他的计划接连失败，却又不甘心一直居于人下。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运用密法可以增加自己的运势。 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亲儿子身上。 赵郁清的生命力之所以会流逝的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平南王早就已经把他的生命力和姻缘线全部都换成了自己的运气。 “世子，你和阿湘姑娘虽然有缘，可终究是无份，这种事情还是莫要强求的比较好。” 赵郁清此刻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他面色苍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放任我不管，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娘的事，他觉得愧对于我，所以才对我过分溺爱，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了，我根本活不长……” 他说着说着，咧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赵伯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保持沉默。 瑶光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真的这么狠毒，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增长运势的筹码。 太后尚且还是因为她被先皇强迫，与自己心爱之人分离，所以才这么讨厌萧景迁。 可是相传，平南王和平南王妃还是很恩爱的。 为什么…… 真是造化弄人啊。 瑶光总觉得心里面堵的厉害。 干脆直接解开了赵伯身上的绳子。 赵伯对她一拱手，拍拍身上的灰尘。 “时间不早了，巡逻队估计很快就会查到这里，二位还是赶紧离开吧，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只怕你们就再也走不了了。”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离开。 瑶光拉着赵郁清一路回到驿站，看着他浑浑噩噩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心。 “你先别灰心，这件事情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等我回去之后查阅一下古书籍，看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 赵郁清虽然听到了她说的话，却没有一点被劝慰到的感觉。 瑶光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问驿站的人要了酒，拔开酒塞子之后，就直接往自己嘴巴里面倒。 “赵郁清，你……”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现在心情正不好，瑶光哪里敢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索性也拉着张椅子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酒杯就往自己嘴巴里面倒。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喝着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深了，月光也挂在了枝头。 房间里面没有点灯，只有皎洁的月光顺着打开的窗户照了进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附上了一层白纱，看上去格外的唯美。 赵郁清委委屈屈地抱着酒坛子，声音有些哽咽。 “我一直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才让父亲这么厌恶我，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是为了谋反，老师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当今皇上是一个明君，有他坐在高位，乃是万民之福，可是父亲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 瑶光不知道，赵郁清终究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说出这番话的。 可是看着他颓废不堪的样子，还是伸手扯过一旁的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睡一觉吧，好好休息。” 赵郁清把头埋在怀里，不肯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娘娘，夜深了，奴婢来接您回宫。” 是湘云。 瑶光看了一眼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不肯把头探出来的赵郁清，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却没有想到门外除了湘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538章 前尘往事 “阿湘？你怎么过来了？” 阿湘依旧是穿着一袭白衣，整个人娉婷袅娜，无瑕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却在看到瑶光的时候，浮现一丝淡笑。 她往屋里面看了一眼，出口却是。 “我来接皇后娘娘回宫，陛下很担心您。” “阿湘？是阿湘的声音。” 她的话音刚落，刚才还把自己说成一团的赵郁清就突然间抬起头来。 直接把怀中的酒壶往旁边一丢，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过来。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瑶光下意识想拦却没拦住。 “赵郁清……” “阿湘！” 赵郁清直接扑过去将人抱了个满怀，甚至还把头埋在人的脖子里面，深深嗅了一口。 随即委屈而又无奈地说道。 “你明明还是担心我的，可是之前的时候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在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都碎了！” 他的声音像是呢喃，又像是在控诉。 阿湘原本是想要伸手把人推开的，可是手到了跟前，却感觉自己脖子处一片糯湿。 她身子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也落了下来。 “你都已经知道了？” 赵郁清在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越发觉得她知道所有的事情，神情也越发委屈，像个无赖一样，紧紧的将她抱进怀里。 “阿湘，你知道我父亲用我的生命力换运气的事情，对不对？你告诉我，你进宫是不是因为受了他的裹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肯定没有找错人！” 他又哭又笑，活像是失了理智。 阿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疯魔的样子，有些心疼。 她的眉心蹙了蹙，到底还是伸手把人推开，生硬开口：“世子，我与你之间并无关系，你确实是认错人了，我今日过来，也只是想请皇后回宫，从未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你骗人！你虽然嘴巴在骗我，可是你的眼睛却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什么都记得，你只是不愿意认我而已，阿湘，是不是我爹逼迫你的？肯定是这样，这么久以来你受苦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眼看着他已经把平南王给恨上了。 阿湘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日后肯定会更加复杂。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先把我放开，我之后再与你说。” 赵郁清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跑了，可是她的态度又实在强硬，无奈之下，只能把自己的手松开。 可是虽然把人放开了，他的手却依旧牵着她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生怕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会消失不见。 阿湘看着他如此乖软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心软，寻了张凳子坐下，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赵郁清出生的时候并非是顺应时时，而是因为平南王早就已经算好了时辰，确定这个时辰出来的孩子会更加旺他的运势，所以才用了一些非人的法子把人强行催生。 只是他这原本就有违天命，所以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可是平南王妃却因为失血过多而香消玉殒。 平南王将人草草下葬之后，又摆出一副与自己妻子伉俪情深的模样，之后一直对赵郁清多有溺爱。 实际上却是，不想让赵郁清出人头地，如此一来，就会被人知道他窃取他生命力的事情。 原本这件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后来却平白出了意外。 阿湘没有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可是赵郁清一直混沌的脑袋却突然间清明了一瞬。 “我长这么大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太好，总是会平白无故的遭人刺杀，这些人也是我爹安排的，对不对？” 阿湘沉默，捏着手中的帕子不言语。 可是她这样子和沉默并无二异。 赵郁清身子猛的往后撤了一步，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一样，越发难过了。 “所以，你是因为自己发现了我爹的秘密，所以才不得不被他裹挟，用来增长他的运势？” 阿湘依旧是沉默，可是眉眼却动了一下。 瑶光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爱恨纠葛，突然间想到之前赵伯说的一些话，顿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赵伯说平南王利用你的姻缘线做了一些手脚，那是不是就代表着……” 她的手指指向阿湘，猜测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阿湘眼看着他们已经把真相猜的差不多了，知道再捂下去也毫无意义，只能无奈的点头。 赵郁清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激动。 “我之前的时候屡次遭遇刺杀，总会有人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给予救助，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 难怪他梦里面的神女这么真实，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阿湘点头，顺势又甩出来一个炸弹。 “当初王妃死了之后，平南王原本是想要故技重施，把吸取运势的法子用在小世子身上，想要用他的性命来增长自己运势的，却被我拦了下来。” “那你们两个之间的姻缘线，也是在那个时候斩断的？” 不得不说，瑶光的猜测已经趋近于真相了。 阿湘无奈扶额，和平日里的端庄有些不相符。 “当初我既然已经选择用自己的运势来代替，那就不可以再按照原先的轨迹行动，所以我就斩断了我与他之间的姻缘线。”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作平静，赵郁清却是突然间暴走。 他伸手抓住阿湘的肩膀，不断的摇晃着。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们两个之间既然有姻缘线，那就说明你我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不能够与你长相厮守，那我就算是长长久久的活着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阿湘，难怪你一直不愿意与我相认。” 阿湘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为难。 当初她为了救人，主动将自己送到平南王手上，被人利用，后来因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有违天命，担心自己会对赵郁清产生影响，所以才主动斩断了两人的姻缘线。 可是如今看来，怎么像是她做错了呢？ 第539章 相互帮助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瑶光这才注意到赵郁清一直没有怎么说话。 他一张脸上满是震惊，眼底似乎存着一丝疯狂。 她心下担忧，故作轻松的打圆场。 “事事无常，你也别太内疚了，还有赵郁清，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那……” “我一直以为，我娘的死，是我害的。” 赵郁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跟别人说话。 瑶光敏锐的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安。 “赵郁清，你清醒一点，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算是再纠结，也是没有办法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往前看，不能被这些事情所绊住脚。” 她说了这一大堆，可是赵郁清一点都没有听进去，都是勉强扯出一抹苦笑。 “我一直以为我爹好歹也是喜欢我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对我竟然厌恶，至此，不仅伤害了我的母亲，竟然还想对我和阿湘动手。” 瑶光觉得他关注的重点错了。 她很想把这件事情扒拉清楚，但是看着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面前这人明显已经陷入了浓重的自我怀疑当中，压根就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 她朝着阿湘比了一个眼神，想让阿湘帮忙劝解一二，阿湘两人点头往前进了一步，只是还没有碰到他的身形，就见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为我母亲报仇！为什么呀！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母亲是他最喜欢的人，可是他怎么能够为了虚无缥缈的运势，就牺牲掉我们两个人呢？” 他跌跌撞撞的朝着墙上挂着的配件跑了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拿起佩剑就朝着外面冲去。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瑶光和阿湘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去拦。 “傻子！你这样过去，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到时候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得连累阿湘丢了性命！” “赵小世子，你清醒一点，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绝对打不过平南王的，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啊！” 赵郁清明显已经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她们说话。 瑶光当真怕他出事，索性就直接一掌劈向他的后颈。 赵郁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阿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么一折腾，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脸上隐隐带着担忧。 “他没事吧？” “没事，不过就是晕倒了。” 瑶光也有些唏嘘。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这种事情，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虚汗。 “不过今天肯定是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了，咱们得赶紧把人带回去才行。”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湘云。 湘云立马就直接上前，用一双巧手把赵郁清装扮成了另外的模样。 要说瑶光这一掌，用的力道还真是不小。 再加上醉酒，赵郁清被这么折腾，竟然还是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当天晚上，他们就直接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回了皇宫。 萧景迁早早的就在寝殿等着瑶光，只是人是等来了，但很明显，还有他不欢迎的人。 看着站在面前的阿湘，他的眉头几乎要夹死苍蝇了。 “你怎么过来了？” 她还没说话，瑶光就直接把赵郁清丢在了地上。 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瑶光长出一口气。 “你知道他一直都有些莽撞，我怕他一个人留在驿站，半夜醒来会再拿刀去砍平南王，所以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萧景迁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是思绪早就被这件事情吸引了。 “你做的对，赵郁清要是真去找平南王拼命，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要是他狗急跳墙，就不太好办了。” 只不过现在就算是把人给带到宫里来，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宫里面耳目众多，到时候要是被人看到了，估计也会引起一系列的波澜。 就在几人愁眉不展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赵郁清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在看到陌生的场景时，他脸上还有些不解与迷茫，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之前在驿站发生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一变，几乎是对着瑶光怒目而视。 “瑶光，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紧咬牙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瑶光差点直接翻了个白眼，差点就直接上去打人了。 “你这么做打草惊蛇不说，还有可能会羊入虎口，赵郁清，你冷静一点啊。” 赵郁清还想说什么，但是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见萧景迁正不悦的看着自己。 到这边的话瞬间就咽了下去，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是，可是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嘛？他可是要杀我和我娘……” 赵郁清有些委屈，低下头来的时候精神萎靡不振。 瑶光有些不忍，声音都低了下来。 “你先别着急，刚才我和皇上已经商量过了，绝对不可能任由平南王继续这么嚣张下去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得需要你帮忙，需要你回去之后做个内应。” 瑶光把他们刚才商量的内容全都说了一遍，每说一句就注意着赵郁清的表情，生怕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排斥。 等她把话说完，赵郁清脸上青青白白变化万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做做心理准备，到时候万一我露出什么马脚，你们可千万不要怪我。” 他说的话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毕竟他的性格众人都知道，向来都是有些莽撞的，若是当真露出什么马脚，让平南王发现了，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瑶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你放心好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救你的。” “那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们得把阿湘救出来。” 第540章 过度插手 赵郁清现在已经对平南王彻底失望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但是一想到阿湘为了救自己，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心里面就又是震撼，又是心疼。 看着他倔强的样子，瑶光和萧景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一丝笑意。 “这件事情就算是你不说，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危险的。” 说着，她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小纸人，先是割破两人的手指，把鲜血涂抹在小纸人上，紧接着又附上一抹灵识，既然便看到那小纸人突然周身金光大现，净是直接飘在了半空中。 “你们两个把这个小纸人收好，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可以代替你们被平南王吸收运势，只不过咱们的步调一定要加快，不然的话，只怕会多生事端。” 瑶光把那两个纸人分别放到两个人的怀里，看到他们妥善收好之后，这才又叮嘱了几句。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对策，一直到天光微亮，这才散去。 赵郁清答应了瑶光他们帮忙调查清楚平南王的势力，而他们也给予相应的助力，保住他们两个的性命。 趁着第一波巡逻的人还没有苏醒，瑶光直接让湘云带着赵郁清偷偷摸摸溜出宫去。 只不过不曾想，赵小世子刚回到驿站就被突发奇想过来驿站看看的平南王蹲了个正着。 平南王看着他身上的露气，眼睛里面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厉声质问。 “你是怎么出去的？我不是让人好生看着你，绝对不能放你出去的吗？” 赵郁清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收拢，身上的恨意差点没有掩盖住。 死死捏着自己的手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没有让自己扑上去质问他关于平南王妃的死因。 他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恍惚的样子，嘴巴里面呢喃着。 “我今天看见阿湘了，我那么努力的想去看她，结果她却依旧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还说我以后都不要再去找她了，她以后是要做皇帝妃子的人，是绝对不会和我这种人再有交集的。” “我不明白，我能感受得到，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是我有些不清楚的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呢？难道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权贵？” 他眼睛里面闪烁着茫然，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痛苦。 平南王深深看了他几眼，确定他没有说谎的迹象，这才勉强敛下周身的怒意。 “阿湘说的对，她以后是要做宫妃的人，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去找她了，再说了，她都已经这么对你了，你难道真就这么自甘下贱，非要死皮赖脸的往上扑吗？” 平南王这话着实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如果不是因为赵郁清这副伤心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估计他早就已经直接暴起反驳他说的话了。 可是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骚扰她了，既然她希望我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那我就如她所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痛苦不像是作假的。 平南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确定他没有说谎的可能，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天下的女人何其之多，何苦吊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当年您和母妃不也是一对佳偶？要知道民间至今还流传着您当时对我母亲一往情深的佳话，您至今都没有再娶，难道不是因为心里面还有她吗？” 赵郁清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思问出这番话的。 平南王听到他这么问，脸上的表情明显怔愣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最终只能恶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 “大人的事情，你还是少插手的比较好，行了行了，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就收拾一下东西，回王府去住吧，只不过日后到底要收收你的小性子，莫要让人抓住了小辫子，不然的话，就算是你爹我，也没有办法一次次的捞人。”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赵郁清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面的情绪逐渐复杂，到最后却是逐渐化成淡然。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快舍弃这段亲情，可是却没有想到，到底还是心软了。 那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了，如果他自己把握不住的话…… 赵郁清把所有的想法都抛之脑后，很快就回了王府。 刚刚回到王府就看到大厅里面站着一群人，仔细一看，竟是当初宴会上出现的大臣。 这些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的轻松，甚至还隐隐的带着一些志在必得。 不知道为什么，赵郁清总觉得他们在谈论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直接飞鸽传书，把这件事情转告给了瑶光。 此时瑶光和萧景迁正在御书房里面看奏折，接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愕然。 “没有想到平南王这么快就又有动作了，看来他虽然汲取了这么多的运势，可是到底心里面还是着急的，看来这次我们不能够在心软了。” 瑶光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上的毛笔。 萧景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在奏折上面用朱砂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之上格外的热闹。 皆是因为前线战线吃紧的事情。 平南王一改之前的不问世事，这次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将手下一名大将推出来去前线支援。 萧景迁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诡计，那就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防范。 所以便把这件事情给拖了下来。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不少大臣竟然帮着平南王说话。 甚至还有不少人对着屏南王称赞有加，称他心怀天下，乃是众人表率。 看着人群当中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的平南王，萧景迁眼睛微眯了起来，力排众议，到底还是把事情压了下去。 第541章 太后懿旨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南荣将军那边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朕相信南荣将军一心为国，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 平南王脸色一变，以他马首是瞻的这些人立马就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萧景迁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左右摇摆自己的想法。 小太监尖声唱诺，到底还是制止了这场闹剧。 只不过就算是下朝之后，这些大臣竟然又跟到了御书房，一张张的奏折呈了上来，一个个的人跪在大殿里面，恳求萧景迁一定要派人支援前线。 萧景迁看着这些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脸上的表情黑了又黑。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究竟藏了什么小心思，朕不说穿只是给你们面子而已，朕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朕做的决定也容你们指手画脚了？” 因为之前有过相应的事情，所以他们这次也并没有太过于张扬，毕竟他们的这位陛下主意可正着呢，万一真的因为这些事情，摘了他们的乌纱帽，那就有一些得不偿失了。 这些人虽然走了，可是奏折还是一片片如同雪花一样的飞到了萧景迁御书房的书案上。 就在萧景迁看着这些东西头疼不已的时候，门外突然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后娘娘不可以呀，皇上正在处理正事，说了任何人都不见，您不可以进去呀！” 萧景迁只听见一阵遭乱声，一抬头就看到太后不知何时正一脸怒容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就听见太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平南王要求让他的副将前去支援前线，你为什么不答应？” 萧景迁倒是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勉强让自己心平气和。 “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至于支援前线的事情，朕自有定夺。” “皇帝！哀家在问你话呢，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哀家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平安王的这位副将确实有些本事，之前在战场上也立下不少功勋，你赶紧下旨，让他带兵前去西南！” “母后！” 萧景迁没有想到她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是觉得心中的气愤难以压制。 “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一下，母后请回吧。” “你究竟是考虑什么？副将有能力做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现在朝堂之上没有可用的人，难道你要一直这么拖下去？皇帝，哪怕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你也不应该这么任性！” “朕都说了会好好考虑一下，太后难道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吗？” 萧景迁是真的生气了，眼睛里面的凌厉几乎不加掩饰。 太后看着他暴怒的样子，虽然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到底还是硬生生止住的话题。 一旁的孟公公更是赶紧上前，低声下气的劝道。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兹事体大，皇上唯有好生考虑之后，才能算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坐等消息就行。” 太后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 眼底眸光闪烁，最终还是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萧景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在嗡嗡作响，看着面前的奏折就觉得格外的烦躁，伸手一挥就把所有的折子都扫在了地上。 瑶光带着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御书房里一片狼藉。 递了一个眼神过去，湘云立马会意地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宫殿。 她捧着鸡汤柔声上前，像是没有看见地上那些奏折一样。 “我刚才看见太后过来了，是不是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事情？” 萧景迁在瑶光面前总是放松的，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鸡汤，喝了一口，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烦躁瞬间就顺着那一口鸡汤下肚，消散了不少。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如今前线战线吃紧，平南王提议把他的副将提上来带领军队前去支援，他的心思人人皆知，可是太后刚才过来，竟然让我同意这个提议。” 瑶光给他添汤的动作一顿，不由得有些疑惑。 “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和平南王走得这么近了？而且他这个时候把平南王的人送过去，难道就不怕那副将直接害了南荣将军？”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有蹊跷，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瑶光看着他满面愁容，伸手帮他揉了一下太阳穴，指尖释放出来的灵力让萧景迁不由自主的松开眉头，就连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由着她按了一会之后，他伸手按住瑶光的手，拖着人坐到一边。 “太后最近这段时间做出来的荒唐事，真的是越来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荣将军离开，她的心思越发的野了，如今竟然相信平南王的一面之词，想要把有着狼子野心的人送到南荣身边去，当真是太不理智了。” 瑶光知道他在为这件事情伤神，正思忖着要不要让赵郁清帮着探查一下，就听见外面有宫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刚才下了懿旨，让平南王副将直接带连军队出城前往边境支援，今日就出发！” “什么？” 萧景迁顿时大惊，直接站起来，就连桌子上面的汤碗被他带翻了都没能发觉。 “这个消息是从何得来的？可靠吗？” 那人低垂着脑袋，身子颤颤巍巍的。 “这是奴才亲耳听到，平南王今日直接去了太后娘娘的寝殿，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奴才只知道太后娘娘亲自下了懿旨，如今只怕这旨意已经传达下去了。”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萧景迁只觉得心里面的怒气无从排解，竟是生生被气笑了。 他倒是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糊涂成了这个样子？ 明知道前方有陷阱，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往下跳。 她这到底是担心南荣将军遇险，还是担心他不可能死在战场上呀！ 第542章 为时晚矣? 他一边这么愤愤想着，一边直接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寝殿。 平南王五体投地，看着书中的懿旨，脸上的表情近乎疯狂。 “太后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绝对会把这件事情给安排妥当的。” 他的声音压抑着难以察觉的激动，太后紧紧的盯着他，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够压低了声音叮嘱。 “你要的旨意我已经给你了，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两个之间的约定，你的副将上了战场之后，一定要好生照顾南荣将军，若是他，胆敢让他受一点伤害，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平南王脸上的激动稍稍收敛了一些，恭敬地答应下来。 可是心里面想的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只要他的军队到了边境，那么就算是皇帝的命令，他也可以不听，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区区太后而已？ 就算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又如何？ 不过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而已。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相信了自己。 他心里面压抑着激动，可是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倒是又冲着太后说道。 “太后将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上天一定会看到您的诚心保佑将士们安然归巢，尤其是南荣将军，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的。” 老天爷会不会保佑他不知道只是自己的人，只要一到战场，就绝对不会让南荣将军活着回来的。 平南王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认真。 太后紧紧盯着关注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如此说，心里面虽然有些不满，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挥挥手，让人回去了。 等人离开之后，桂嬷嬷立马上前帮太后揉了一下发疼的眉心，眉头紧紧的蹙着，似乎有些不解。 “太后娘娘，您为什么要答应平南王，让他的部下前去支援南荣将军，您应该知道，平南王和皇上向来不和您这样做，岂不是打了皇上的脸吗？” 若是平常，桂嬷嬷竟然不会问出这样逾矩的话来的。 可是这件事情到底兹事体大，她不想让自己的主子后悔。 太后脸上的疲惫越发的浓郁了起来，她如何能够看不出来平南王的狼子野心？ 可是相比较于平南王，她更信不过萧景迁。 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太后的声音艰涩的发出。 “哀家知道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太妥贴，可是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可以做了，皇帝向来痛恨南荣将军，他更是知道与他之间的关系，如今前线战线吃紧，他却迟迟不派去增援，很显然是想置他于死地。” “平南王虽然不可信，可是到底也是为国着想，而且他的那个副将哀家也已经让人去调查过了，乃是一片忠心耿耿。” “如今也只能让他好生照顾南荣将军了。” 她不断的呢喃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佛珠。 只不过念的到底是杀身的咒，还是求平安的咒，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桂嬷嬷听到她如此解释，眉头皱的更紧了。 “可是皇上到底是一代明君，应该不会做出陷害忠臣的事情来，要不然咱们这件事情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皇上容不下南荣将军，就算是真的派人前去支援，估摸着也会背刺他，若是南荣将军在战场上受了一点伤害，哀家绝对不能够原谅自己。” 想起之前南荣将军离开的时候，那决绝的背影，太后就感觉自己心里面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 随后她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逼迫南荣，怎么可能会如此利落地便去前线，如果他不去的话，估计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她把所有的恨都放在了萧景迁的身上，殊不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萧景迁进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心中勾起一抹冷笑，大踏步走过来，遣退所有的宫人，随即厉声质问太后。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屡次把朕的主意放在后面，未免有些太过于放肆！” 他的语气带着能中的怒意，太后慢悠悠的掀开眼皮，看到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腾起一股快感来。 她扶着桂嬷嬷的手矜贵的站了起来，和萧景迁平视。 “皇上不在自己的御书房处理政务，怎么跑到我这里来大呼小叫了？” “母后少在这里与我装傻，你为什么要插手前朝的事情，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让您不要随意插手前朝的决定，可是您今日竟然直接下指，让平南王的部下前去支援，朕还在这里呢，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上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是害怕南荣将军战胜归来，借此会挑战你的地位？” 太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悔意，反倒是直接冷笑了起来。 萧景迁虽然一直知道她恼恨自己，可是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不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凉凉的看着她。 “你可知道，平南王狼子野心，如今正在拉帮结派，很有可能要做出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来，你如今把他的部下安插到了南荣的身边，非但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到时候南荣将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后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意一样，随手端起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再抬起眼皮来的时候，眼底满满的都是嘲讽。 “皇上这是在故意激怒我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南荣的话，那就不会把这件事情拖这么长时间！说到底还是你心里面有鬼！” 太后如此胡搅蛮缠，甚至还以天下百姓为借口。 萧景迁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还想要继续说什么。 太后却是突然间把自己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言辞犀利的说道。 “皇帝既然如此怀疑我的良苦用心，那干脆就把我给杀了好了！” 第543章 以死相逼 皇上没有想到为了南荣太后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胸膛不断的起伏，眼睛里面燃着怒火。 “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如果不是因为杀了你，会有碍社稷安稳，朕早就已经将你碎尸万段了！母后，你身为一国太后，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并不为百姓着想，反倒是一直想着自己的一己之私，国家有你这样的态度，当真是一国之耻！” 这话说的可以说得上是非常重了，太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刚想要动怒，皇上就直接一甩袖子离开了宫殿。 太后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磨着后槽牙，一挥袖子就把桌子上面所有的茶具全部都摔在了地上，顿时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彻整个宫殿。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对着一旁的桂嬷嬷说道。 “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他对我的态度，哀家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是哀家做的再不对，他也不该有如此的态度！”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桂嬷嬷眼神却格外的复杂。 她现在也有些不清楚为什么太后会变得如此执迷不悟。 明明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可是却一步步的将自己的皇儿推得更远。 皇上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人，但凡他心里面还顾念这么一点亲情，愿意和皇上亲近一些，只怕现如今他们两个人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只是她到底是个奴才。 这种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 想到这里，她只能叹了一口气。 希望太后能够明白，他们母子两个不管怎么斗，对外依旧是要一致得，这样国家才能长久啊。 萧景迁回到御书房之后，越想越气。 他知道太后一直都对他不满。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对他防备至此。 难道在她眼里，他是连国家大义都能抛弃的人吗？ 只不过这会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了。 直接下令让自己早就安排的人前往前线，而后就让人把平南王叫了过来。 平南王想来应该是早就已经让副将出发了。 所以过来的时候，满脸的有恃无恐。 甚至在看到萧景迁的时候，眼底还闪过一丝得意。 那样子似乎在说。 就算你不愿意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得偿所愿了？ 看着这张得意洋洋的脸，萧景迁只觉得怒气不断上涌。 “平南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在朝上明明说了，不允许你的副将出兵前线，你怎么可以私自去找太后下旨？” 平南王早就猜到了萧景迁会质问他，装出满脸茫然。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太后下旨的时候，不是和皇上商量好的？” 随即，他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皇上，这，这可怎么办啊？前线事态紧急，所以微臣已经让副将出发了，这会估计已经到了城外。” 他故作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一圈，犹豫着提议。 “要不，微臣这就叫人把他们带回来？只不过城中百姓都已经看到他们出了城，这时候把人叫回来，这一个说不好，可是会让百姓怀疑的。”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平南王就是算准了，萧景迁就算是生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 “平南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后宫之人不可干涉前朝之事，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你现如今违背朕的意思，反倒是去听太后的旨意，你说，你该当何罪？” “皇上，这是太后懿旨，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微臣就算是想违抗，也不敢啊，要知道，君君臣臣，太后和您是君，我们是臣，太后娘娘就算是要臣的性命，臣也不能有一丁点拒绝，您这，不是在让我为难吗？” 他还真看不出来他哪里为难了！ 萧景迁知道平南王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干脆直接又找了另外一个罪名盖上来。 “那最近有人相传你整日里拉帮结派，有不臣之心，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皇上明察！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啊！臣最近是经常在家里举办宴会，可那也只是邀请大臣们上门喝茶饮酒，要说拉帮结派，这可远远犯不上啊！” 平南王嘴上说着惶恐，可是眼睛里面却一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 萧景迁见他明显一副滚刀肉的做派。 心里面气得要死，可是却也只能警告几句就直接让人离开。 平南王还真是，早就已经算透了事情会如他所想，才这么张狂的。 看来，他真的是不能再继续留下来了。 瑶光也在因为南荣将军的事情担心。 可是她除了帮忙出谋划策，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苏乔突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湘云说你最近心情有些不太好，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你这愁眉苦脸的，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乔和瑶光也算是老相识了。 两人的关系不错，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以各自的名字称呼的。 看着她走过来，瑶光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是笑着开口。 “没什么，不过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休息的不太好，连累了心情罢了。” “你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苏乔自然知道她这是不愿意跟自己细说，也不继续追究。 转而换了一个话题。 “我最近马上就要和柳云黎成亲了，所以就想着过来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婚事需要用到的东西。” 说起自己的事情，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羞涩。 瑶光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二人婚约的事情。 刚才的愁云一下子就被她一扫而空，转而隐隐有些兴奋。 “柳云黎最近怎么样了？说起来，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你们两个的消息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她脸上带着期待，苏乔的脸更加红了。 手指紧紧的捏着锦帕：“就，就那样呗，柳云黎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进了鸿胪寺，如今正在整理之前的旧案，说起来，这还是陛下允许的，说是要把之前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算是还柳大人一个清白。” 第544章 调查往事 苏乔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有些含糊。 瑶光看见她的表情，心中了然。 这里毕竟是皇宫，虽然瑶光是一国皇后，可是也难保这个宫殿里面没有被人安插人手。 隔墙有耳，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主动转移了话题。 “刚才不是说要去看看成亲准备的东西吗？我今天刚好有时间，不如咱们去街上看看吧。” 湘云听到她这么说，就准备阻止。 只不过瑶光却是直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有决断。 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苏乔也知道瑶光是想知道更多，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瑶光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就直接和苏乔一起出了宫。 两人走在大街上，一边看着婚服，一边说着小话。 从她的话里面，瑶光得知柳云黎最近都很忙。 忙着要去找寻之前事情的线索。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想要重新翻案，到底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再加上这件事情和丞相有关，所以也有不少人在其中横插一手，阻止他继续往下查。 虽然柳云黎有皇上撑腰，可是到底还是不太顺利。 “这样确实不是办法，再等等吧，相信萧景迁最近这段时间也会帮忙的，他也算是个明君肯定不可能让柳云黎自己孤军奋战的。” 不管听过多少次，苏乔还是觉得瑶光随心所欲的叫萧景迁名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好。 只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夫妻两个的事情，所以她也就不去管了。 瑶光成亲的时候，倒是没有经历过这些。 所以她对什么都很稀奇。 突然，她看向苏乔。 “我记得成亲的时候，婚服不是需要新娘自己刺绣的吗？” 苏乔小脸一红，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我的女红一般般，如果让我绣个帕子我还能做到，如果让我绣婚服，就有些不太可能了，所以就只能出来买。” 瑶光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帮着一起挑选。 两人很快就选好了衣服。 等到结束的时候，一出门就看见柳云黎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瑶光无形中被塞了一把狗粮，心里面有些吃味。 “你们两个的感情还真是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难道还担心我把人给拐跑了？” 柳云黎一张俊脸也有些发红，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小声说道。 “只是恰巧这边的事情完成了，所以就想着过来陪陪你们。” “陪我们？我看，你是过来陪苏乔才对，好了好了，我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她主动提出离开，柳云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追上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我父亲的案子，倒是了解到了不少的事情，而且还有人告诉我，最近这段时间，平南王一直在接触各类官员，还有丞相，也在他得接触范围内。” “虽然很多人，包括丞相都没有被他拉拢，可是继续这么下去，终究还是有些不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瑶光还是听懂了。 不着痕迹地点头，示意自己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萧景迁。 “皇上对这件事情早就有了戒备，就算是他们接触，也没关系的。” “这歌倒不是重点，只是我还听说，丞相之子和平南王走得还是很近的。” “丞相之子？” 瑶光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柳云黎却是继续说道。 “就是柳晗昱。” 瑶光瞬间想起了这人的面容，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丞相这个人，虽然老奸巨猾，可是却也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平南王一看就不是明君，他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倒戈。 可是柳晗昱，确实是让人有些意外了我。 难不成他是故意打造自己不愿意归顺的假象，实际上却是在让自己儿子来接触平安王？ 柳云黎看出瑶光的想法，最终还是无奈提醒。 “虽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但你还是要多多上心，柳晗昱因为宁凌雪的事情一直对你怀恨在心，这次只怕也会借此做出一些事情来。” “好，我会多加小心的。” 瑶光谨慎点头，心里面其实已经有了打算。 而就在这时候，苏乔突然间又说了一句。 “之前柳晗昱执意要娶宁凌雪，坏了丞相府的名声，所以丞相对他一直都是不是很满意，再加上自那之后，他因为宁凌雪多次忤逆，外界已经逐渐有传闻，丞相已经决定放弃他去培养自己的庶子了。” 她这话仅仅只是一个传闻而已，可是瑶光却不得不放在心上，毕竟她心里面很清楚丞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告别两个人之后，她就直接匆匆进了宫，进到御书房，就和萧景迁说了这件事情。 萧景迁似乎没有想到她出去一趟竟然还有这样的收获，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把手中的毛笔放到了一边。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丞相那边暂且不用管，只需要关注一下柳晗昱的动向就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估计是想借着平南王的实力东山再起，借此报复你。” “可是他这么做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要知道平南王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让他知道柳晗昱竟然敢利用自己，估计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件事情咱们就不太了解他这件事怎么想的了，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话，这才把话题转到前线去。 萧景迁和太后已经算是彻底闹掰了，如今只不过是保持表面上的平衡罢了。 他让人密切关注太后的动向，只要发现她和平安王的联动过密，就会直接出手把人关押起来。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出任何把柄。 这件事情也就暂且搁置了下来。 原本以为两人会消停一段时间，不想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一个最近和平南王走得比较近的大臣突然站了出来，提议要让柳卓思进京。 用的理由就是，太后对柳卓思思念已久，想要赐婚。 第545章 过往事迹 柳卓思不过是一介女流。 就算是之前犯了错，也不过是和瑶光争风吃醋，做了一些错事。 如今太子已经成了皇上，太子妃也成了皇后。 若是再揪着当初的事情不放，那就有些过分了。 况且那人打的还是太后的旗号，所以萧景迁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下朝之后，到底还是让人仔细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瑶光最近这段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松泛了不少，今日恰巧有些时间，索性就直接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到御花园前去练剑。 身上刚刚出了一层薄汗，就看见小太监引了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海公公。 湘云见她感兴趣，连忙上前端了一杯茶，把人给拦了过来。 瑶光看着正在给自己行礼的海公公，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我们不是已经出宫了，今日怎么又回来了？” 海公公喝了她赏的茶，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变得谄媚了起来。 “皇上突然间下旨让奴才回来，说是有一桩旧案想要让奴才协助办一下，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海公公做了大半辈子得太监，服侍过两代帝王，脸上虽然戴着奴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格外的清爽。 瑶光稍一思索，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估摸着是因为柳家的事情而来的。 “既如此，那我就不拦着公公去做正事了。”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瑶光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一些，稍一侧身就让人离开了。 然而等他离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却是微微一收，将自己手中的佩剑交给旁边的湘云，便回宫换了衣服。 …… 海公公由前面的人引着，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柳云黎两兄弟已经早早的在这里等着了，如今看到海公公，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海公公在看到两兄弟的时候，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大概猜到了自己来的原因。 果然，萧景迁免了他的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 “当初柳家灭门惨案，朕记得你也是其中负责的人之一，你可还记得当初的情况，若是还有记忆，那便全部都娓娓道来。” 海公公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眉头微微蹙着，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犹豫。 “这过去了太长的时间，奴才也有些记不得了，不过当初的事情确实有蹊跷，奴才记得，当初的祭司确实是柳大人一手操持的，虽然他当时并没有露面，可是按照情理来说，操持祭祀之人，事无巨细，理应亲力亲为……”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后续已经不难想到。 柳浮生年纪稍小一些，性格也不如柳云黎那般沉稳，再听到他这模棱两可的话，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公公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您刚才不是也说了，事情有些蹊跷，既是如此，那肯定不能按常理来推论……” “浮生！” 柳云黎低声呵斥，柳浮生顿时住了嘴，只是眼眶微红，面上看起来有些不甘心。 海公公也知道两人急切的心情，颇为同情的看着二人。 “二位公子，奴才也只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对于这些事情确实不怎么知情，不过当初柳大人确实没有出现在祭祀台上，但是国师之死，到底兹事体大，在贵府又找到了相应的毒药，众人会联想到一起也是应当。” 这段时间，柳云黎负责调查陈年旧案，同样的话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是如今再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痛如刀绞。 他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 “海公公刚才说有蹊跷的地方，不知道是从哪里可以看得出来呢？” “这……” 海公公面上的犹豫更加严重了，先是看了一眼萧景迁，见他没有出言阻止，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也不过是奴才的猜测罢了，国师遇害，原本应该是件头等大事，可是仙帝好像对此并没有多么惊讶，反倒是让人草草结案。”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当时先帝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说是有心无力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偏偏，海公公并不是这么想的。 先帝对于柳丞相向来是比较纵容的，若是当真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手脚，帮忙隐瞒一些，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 只不过正如他刚才所说那般，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 他人微言轻，到底还是不能够把这些猜测直接说出来。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稍微一点拨，就已经想通了个中关窍。 柳云黎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够说的全部了，感激冲他拱手。 “多谢海公公仗义执言，小子铭记于心，日后若当真可以为父翻案，定当厚礼重谢！” 海公公连忙侧身，笑眯眯说道。 “大人这可使不得，奴才什么都没有做，若真是能够为柳大人平冤，那也算是柳家的一桩喜事。” 海公公说完，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当初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好像还有一个人匆匆进宫而来，只不过那人浑身包裹在黑布之下，便是奴才，也没有见过真容。” 几人又说了一番话，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眼看着已经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他们就算是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也只能先行回去。 瑶光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了，这才捧着鸡汤，朝着御书房而来。 萧景迁已经早早的等着了，见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既然这么好奇，刚才怎么没有跟海公公一起过来？” 瑶光眼珠子一转，面上带着一丝娇嗔。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算是前朝之事，我虽然是皇后，可也是后宫之人，所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参与太多比较好。” 她说的格外无辜，好像当真这么听话。 萧景迁却是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点点她的脑门说道。 第546章 南辰往事 “你啊，分明就是不想动脑子。” 瑶光只是乖巧的笑，看上去软糯异常。 “才没有，我最乖了。” 萧景迁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倒也没有真的追究下去，反倒是把她拉到了身边，把刚才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瑶光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细细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不是还是一个谜吗？海公公明面上是给了我们线索，可是实际上，并没有说清楚当初入宫的那人是谁，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其他参与的人呀？若是能够多一些人证，就可以有更多的线索了。” “若真是有这么容易，柳家两兄弟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上面了，毕竟已经过去多年，就算是我允许他们重新翻案，想要证明柳大人的清白，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萧景迁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缓缓说道。 就在御书房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外面传来安总管的声音。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那边来人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让皇上过去一趟。” 安总管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别扭，显然是不想打扰自家皇上和皇后这美好的二人时光。 只是太后那边的人实在是催得紧，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而已，到底不能做的太过了。 萧景迁在听到太后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直接把手中的汤碗放在桌子上，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朕政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母后若真是有重要的事情，那就直接过来找朕吧。” 这话当然只是托词而已，毕竟太后的性格他们都了解。 她向来高傲，对于萧景迁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怎么可能亲自过来找他？ 桂嬷嬷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真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回去把这个回答告诉给太后的时候，太后的脸上明晃晃的都是不乐意。 “真是反了他了，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他是我儿子，竟然敢让我这个当母后的去找他，难道就不害怕天下人说他不孝吗？” 太后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桂嬷嬷在一旁承受着她的怒火，心中虽然叹息，面上却依旧不显。 “皇上应该还在因为之前太后您私自做主让平南王的部下前去前线支援的事情而生气，依奴婢之见，您要不然……”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让南荣前去前线，哀家何至于此？” 不提这茬还好，提到这件事情，太后脸上的怒意更加明显了。 桂嬷嬷深知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难以越过去的障碍，便也不再开口。 太后焦躁的在寝殿里里面转了两圈之后，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瑶光在御书房里面和萧景迁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眼看着他的心思越来越松懈，连忙就赶了回来。 不想还没回到自己的寝殿，就看到桂嬷嬷亲自等在门外。 看到她，桂嬷嬷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瑶光瞬间就想到了之前萧景迁把人赶走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太后向来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性子。 这次却接连邀请他们两个人去她的寝殿，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很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瑶光总觉得从太后的嘴里也许会知道当年的一些往事。 果不其然，在她到太后宫殿之后，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太后就直接说道。 “听说皇帝最近又在让人调查以前的往事，你这个做皇后的，怎么也不拦着点？” 太后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角眉梢带着一丝焦躁。 瑶光心道一声果然如此，面上却要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臣妾为什么要阻止？后宫不得干预前朝之事，臣妾对于皇上的事情并不是很知情。” 她三言两语就想要推脱过去，太后的脸瞬间就落了下来。 “你少拿这些借口来糊弄我，这里没有外人，你也没必要装出乖顺的样子来，哀家这次让你过来，是通知，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打太极。” 瑶光面上依旧是一副恭顺的样子，笑容也没有半分变化。 “母后说的是，只不过皇上的事情，臣妾确实做不得主，母后若是当真不想让人调查的话，估计还得亲自和皇上说。”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乎是不加掩饰眼底的嫌恶。 “好你个瑶光，到哀家这里打太极来了？你回去告诉萧景迁，当初的事情竟然已经结案，那就不要在这上面继续浪费人力物力，有这样的时间，要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民作主，做一个好皇帝。” 她越是反常，瑶光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要知道太后向来不想让萧景迁坐稳这个位置。 如今却说出让他做一个好皇帝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来这件事情，太后知道的并不少。 这么想着，瑶光也就把心思全部都收了回来，眯着眼睛说道。 “太后娘娘为什么突然间对这件事情这么在意？当初的事情，您到底知道什么？” 她问的直白，太后脸上的不耐烦越发的明显。 “证据确凿，既然已经结案，那就说明不需要再重新调查，你们如今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在无用的事情上面，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了，该如何议论你们？” 太后的情绪很激动，她越是这样，瑶光就越肯定当初的事情绝对有猫腻。 只是现如今从太后的嘴里估计也听不出来什么，索性就直接应了下来。 太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尤其是当她知道国师一案并没有就此停止的时候，更是心慌到了极点，直接就把宣平侯夫人叫进了宫。 “姐姐，你如今怎么这么疲惫？难不成是在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平侯夫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后蹙着眉头倚在贵妃榻上，顿时吓了一跳。 太后听到她的声音，直接就坐了起来。 “你可算是来了，如今萧景迁正在调查当年国师一案，这可如何是好呀。” 第547章 如意算盘 宣平侯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前朝之事，皇上自有定夺，姐姐还是不要太过于忧心比较好，听说你最近和皇上的关系不太融洽，若是再把手伸得太长……” “你懂什么？这件事情不能让他再继续查下去了，如果让他知道，当初的事情他也掺合在其中，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太后突然间打断了她，声音有些尖锐。 宣平侯夫人敏锐地从中听出一丝不对劲来，下意识的问道。 “谁掺和进去了？姐姐，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情，该不会这其中也有你的手笔吧？难不成真的如同外界传闻那样，柳大人的死当真是有冤情？” 不得不说，宣平侯夫人也是一个聪明人，仅仅凭着太后的表现和她吐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就已经把当年的事情猜的差不多了。 太后脸上却越发的烦躁起来，一巴掌直接拍在桌子上。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哀家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继续把精力放在无用的事情上罢了，如今朝堂之上每天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他偏偏揪着一件已经了结的案子不放，当真是不务正业！” 宣平侯夫人见她生气了，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能够继续问下去的。 只是，不务正业？ 这个词好像不是用在这里的吧。 她虽然没有过问过朝堂的事情，可是却也曾经听自己丈夫提起过当今圣上的英明圣举。 再加上现在外面的百姓都在对他称赞有加。 这些就足以说明，萧景迁是个不折不扣的明君。 可是这些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 毕竟太后和皇上不合，已经是前朝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她只能耐心安抚，等着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自己丈夫，让他们去定夺。 然而还没有等她想好如何开口，太后的眼睛就突然间亮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她转头拉着宣平侯夫人的手，语气隐隐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柳卓思马上就要回京了，记得小世子好像还没有成亲，我觉得这两个人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回去之后和他说一下，你们宣平侯府也该办办好事了。” 她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已经想到了萧景迁被这件事情吸引心神的样子了。 宣平侯夫人却是眉心一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这怕是有些不妥，齐引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二人现在也算是打得火热，你这个时候赐婚，怕是有些不妥，而且这种婚姻大事，咱们也得问问孩子愿不愿意，你且等我回府之后好生跟他商量一下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能由着他做主？我看你平日里就是太好说话了，那丫头还没有入府呢，齐引就已经先给护上了，要是她真的嫁进来，只怕少不得挑拨你们母子两个之间的关系。” 太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可是实际上眼睛里面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心里面很清楚，萧景迁和齐引关系不错。 如果她这个时候赐婚，齐引心里面一定不乐意，到时候肯定会来找萧景迁，到时候萧景迁自然也就会过来找她，她只要稍稍一提要求，就不怕他不答应！ 太后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直接就把这件事情拍板定了下来。 “行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你就别插手了，回去之后好好准备吧。” “可是姐姐，孩子的幸福到底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寻找，咱们这样生搬硬套，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宣平侯夫人还想继续为自己儿子争取一番。 可是太后显然听不进她说的这一番话，随意挥了挥手，就把人给打发了。 宣平侯夫人出了宫之后，就只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妥当，当时就去找了自己儿子。 只不过她在后院里面找了一番，也没能找到儿子的身影，反倒是看到宣平侯正在书房里面喝茶，当即就直接走了进去。 “儿子呢？” “说是陪那位杜小姐逛街去了，这两人的感情还真是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就好事，咱们宣平侯府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到时候可得好好的操办一下。” 宣平侯乐呵呵的说道，似乎对这件事情已经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宣平侯夫人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面更加没底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太后娘娘今天找我过去，说是想给咱们儿子赐婚，而且还是柳家那个嫡女，你说要是咱儿子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直接杀进宫去啊？”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就有可能。 毕竟凭借着自家儿子对那姑娘的稀罕劲儿，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宣平侯也大吃一惊，手中的茶都喝不下去。 “太后娘娘怎么会突然间想起来要赐婚？你不是知道儿子有心上人的吗？难道没有同太后讲？” 宣平侯夫人更加无奈。 “正是因为说了，却没有结果，所以我才这般。” 太后当真是入了魔了。 明明和皇上是亲生母子，可是却把两人的关系闹得如此之僵。 当真是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烂！ 她心里面暗暗磨牙，面上却只剩无奈。 而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儿子正坐在酒楼里，稀奇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自从你继位之后，咱们四人好像就很久没有一块出来喝酒了，如今想想，还是你做太子殿下的时候比较潇洒，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齐引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勾着一抹淡笑。 萧景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杯。 “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应该往前看，话说你什么时候把人给拿下呀？要不要兄弟我帮你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旁边的杜子琪身上，后者正在和瑶光聊天，之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未发觉。 齐引却是面色一变，连连阻止。 “你可别，要是把人给我吓跑了，就算你是帝王，我也要跟你翻脸的！” 第548章 柳卓思回京 萧景迁见他紧张成这副样子，顿时满头黑线。 “你该不会是到现在都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吧？” 齐引脸色一僵，干巴巴的转过头来，像是解释，又像是为自己辩解。 “你也知道她性格大大咧咧的，想让她看清楚情爱之事，难免有些困难，不过还好，我有的是时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被我的真情所打动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眼角余光还一直注意着旁边的人儿。 萧景迁看着杜子琪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里面难免为自己的兄弟道一声道阻且长。 “那就预祝你成功，等到你二人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备上一份大礼，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我就等着了！”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便又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 而就在酒桌上面的气氛逐渐变得温馨热闹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看到齐引，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焦急。 “哎哟我的小世子哟，您怎么还这么轻轻松松的给喝上了？大事不好了，柳姑娘回京了，太后娘娘召见，说是有意想要给你们两个人赐婚……” “什么？” 齐引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就掉在了桌子上，整个人疼的一下子站起来，用手揪住大小丝的衣领子，急切的问道。 “你刚才说太后娘娘要给我和谁赐婚？” “柳卓思柳姑娘啊！” 那小厮被他揪的脚尖都离了地，一张脸都逐渐变得通红，可是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齐引脸都绿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和那柳姑娘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太后娘娘为什么会突然间想起来给我们两个赐婚？” 说罢，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紧张嘻嘻的看着杜子琪。 “子琪，我和那什么柳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太后娘娘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你等着，我这就进宫问个究竟，绝对不会让事情糊里糊涂的就这么过去的！” 杜子琪冷不丁的被他握住双手，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茫然。 她不自觉的往回抽了一下手腕，见抽不动，这才无奈的说道。 “我听说柳姑娘也是一代才女，要么也是端庄温婉，太后娘娘既然想要给你们赐婚，那就说明你们两个定然是相配的，这种事情你坦然接受，为何要糟蹋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见她一副茫然却又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样子，齐引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面上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吃醋，这才有些挫败的低下头去。 “没什么，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柳姑娘好不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子琪倒是没有想到他天天和自己在一起，自己竟然没有瞧出来他心仪哪家姑娘。 刚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是却又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太适合，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那倒是一件荒唐事情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那还是赶紧和太后娘娘说清楚的比较好。” 齐引憋的一张脸通红，却也只能闷闷的点了点头。 瑶光见他这么一副受挫的样子，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到底还是没有把事情挑明，而是轻轻的拍了一下齐引的肩膀，冲着萧景迁使了一个眼神。 “你先别着急，先让皇上进宫去问问，太后娘娘到底是你的亲姨母，左右不会害了你去，你且安心等着。”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真是不知道太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想起来赐婚。” 齐引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萧景迁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又安慰了几句，便直接回宫准备质问太后。 然而太后却是避而不见。 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会过来质问，所以早早的就已经让人挡在了门口。 桂嬷嬷看着萧景迁怒气冲冲的样子，面上有些为难。 “皇上，太后娘娘刚刚才睡下，要不然您先回去，等娘娘醒了，奴婢再让人去请您过来？” 萧景迁知道自己肯定是等不到那个时候的，索性直接一甩袖子，冷着脸说道。 “不必了，太后既然不想见我，那么只怕今日是不可能醒来了，你转告太后，做事还是不要做的过分了，不然的话去，必然会引起众怒的。” 说完，他拂袖而去。 瑶光安抚了齐引之后，就直接跟着回了宫。 却不想刚进御花园，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柳卓思。 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可是脸上的高傲依旧不减分毫。 看到瑶光，非但没有行礼，甚至还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真是上不得台面，就算是当了皇后也还是一副穷酸模样，真不知道皇上到底看上你什么了，竟然能够容忍你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瑶光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有病吧。 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朴素了一些，可也没有失了皇后应该有的体面，怎么就寒酸了？ 想到这，她有些无语。 “自然是比不上柳姑娘，穿金戴银，倒是真阔绰！” 此话一出，柳卓思的脸立马就明媚了起来。 伸手理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是太后娘娘亲自给我安排的，听说你入宫这么长时间，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真是愚蠢，只顾着巴结皇上又有什么用？在这后宫当中，最大的到底还是太后。” 柳卓思眼睛里面闪动着算计的光芒，看来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 瑶光看着她的表现，听着她说的话，心中突然间闪过一抹疑惑。 “柳姑娘这是，准备在皇宫里面住下了？” “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怜爱柳姑娘刚刚回京，尚且还没有去处，所以便将她安排在了宫内。” 第549章 搞笑发言 柳卓思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嘴角甚至隐隐往上勾着一抹弧度。 “瑶光，听到没有，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就是我的主场了，太后娘娘怜爱我，早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一切了，你且等着吧，等我入宫之后，绝对不会再给你接近皇上的机会！” 最后这句话她的声音压的非常低，可是字字句句却又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瑶光在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嬷嬷。 “我记得太后娘娘让柳小姐进宫的目的，是想要让她嫁给宣平侯世子，难道是我记错了？” 话虽然是冲着那嬷嬷去的，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说给柳卓思听的。 柳卓思听完这话，立马就跳了起来。 “你再胡说些什么？齐引那个废物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之前就有大师曾经给我批过命，我可是天生凤命！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就是嫉妒太后娘娘看重我，所以才在这里挑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柳卓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我告诉你，我这次进京就是冲着皇上来的，如果不是嫁给皇上，那我宁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绝对不可能嫁给那样一个废物的！”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一旁的嬷嬷听得连忙低下头去，心里面却是一阵吐槽。 瑶光也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竟然这么有信心，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随即翻了个白眼。 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还嫌弃起齐引来了。 还天生凤命？ 她之前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传闻？ 想到这里，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既然柳小姐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在这里预祝柳小姐马到成功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柳卓思见自己没有刺激到她，狠狠的跺了一下自己的脚，眼睛里面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这么嚣张，你给我等着，等我做了皇后之后，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她一脸的高傲，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而瑶光跪在自己脚底苦苦哀求的画面。 瑶光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只是隐隐听到风传来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低声吐槽。 “就她这个样子，不管是皇上还是宣平侯世子都看不上她，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迷惑发言？” 湘云跟在身后，对于这个疑问也是颇为不解。 “娘娘千万不要因为这种小人生气，皇上对您一片痴心，绝对不可能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柳小姐之后就会认识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错误！” “她还不至于让我生气，只不过我有些想知道太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瑶光沉思。 只觉得不管是太后让她劝阻萧景迁继续调查柳家灭门惨案事情，还是突然间想要赐婚的事情，都有一些蹊跷。 柳卓思在皇宫里面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时不时的就往萧景迁前面前凑。 萧景迁最开始的时候还呵斥两句，可后来见她始终没脸没皮，甚至还会借着机会跟他制造一些身体接触，索性就直接让人在自己身边守着。 只要柳卓思一出现在自己十丈之内，就会有人禀告于他，他就会提前躲开。 瑶光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的嘲笑了他好一段时间。 萧景迁理着自己的衣衫有些委屈。 “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的丈夫可是被人给觊觎了。” 瑶光正吃着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扑的一声，把葡萄皮吐在一旁的小碟子上。 “那你还不赶紧把人给打发出宫去？” 萧景迁的脸色更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暗芒。 “太后那边始终没有见我，估计是想要和我杠上了。” 瑶光最近这段时间也猜测太后之所以会提起赐婚的事情，是想要故意扰乱萧景迁的注意力。 所以便把之前她请自己过去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萧景迁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太后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是代表这件事情，她也出了不少的力。 只是让他们两个都觉得有些疑惑的是，太后好像是在替谁遮掩。 “行了，你先陪柳小姐好好的玩玩吧，空明今天递了信过来，说是在城里发现了一家新开的酒楼，想要请我去坐坐呢。” 萧景迁虽然对于瑶光时不时就往宫外跑，这件事情有些羡慕。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不是松懈的档口，所以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出去之后，竟然还会有别的收获。 瑶光现在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等待的人，是以早早的就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 空明早先已经定好了包间，如今见人过来，立马就露出一口大白牙。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你了，你最近可真是忙得很，今天这顿你请，全当是跟我们赔罪了。” 空明说的理所应当，很显然是早就已经打好了这个主意。 瑶光颇有些无语，刚想要反驳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竟然是蔺津。 到嘴边的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只不过还没有靠近，蔺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一个闪身就直接躲了起来。 两人只觉得有些疑惑，追过去正想仔细盘问一番，却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见一面，难道你们一定要揪着无所谓的事情不放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走了。” 蔺津做事就要离开两个人，这才识趣的作罢。 只不过几人刚刚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瑶光打开门一看，果然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几个步子就直接走到了那人身边，拽着人的袖子仰头笑的很甜。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林天许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后会在这里看到瑶光，左右看了一眼，在看到她身后两人的时候，顿时笑了起来。 第550章 赏花宴 “我到这里过来谈生意，倒是你们几个，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空明嘿嘿笑了一声，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 “当然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家新开的酒楼，所以便想着过来尝尝味道。” 蔺津也跟着点头。 林天许莞尔，伸手抓了一个伙计过来，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又转过头来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包厢。 几番说辞下来之后，几个人顿时就对这家酒楼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这家酒楼竟然是宣平侯开的。 之前的时候还想拉林天许入股，只不过林天许当时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便也就搁置了下来。 “对了，听说今天城外举办了赏花宴，经常里面有头有脸的贵女大多都去参加了，就连我也收到了帖子，左右你今天也没有别的事情，不如就跟我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林天许话题猛的一转，瑶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便已经点了头。 热闹呀，她最喜欢了。 只是两个人到了地方之后，这才发现这宴会竟然是柳卓思准备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贵女，林天许脸上闪过一抹懊恼，压低的声音说道。 “都是我不好，来之前没有提前打探清楚，若是你觉得不自在，那咱们就直接离开，我会让人跟主人家说一声，绝对不会连累到你的。” 林天许一直在意着瑶光的感受，瑶光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倒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三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咱们来都来了，想必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我们的车驾，如果这个时候回去，肯定会惹人非议的，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也感受一下这许久未有的热闹。” 她倒是看得很开，林天许原本是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的。 可是看到她已经蹦蹦跳跳的朝着宴会厅里面走了过去，便也没有继续在说什么，而是一步一趋的跟在身后。 然而几个人刚刚入了那场，就看到一群贵女正在对着一个女子指指点点。 瑶光仔细辨认了一会，顿时脸色一变，脚步匆匆的走了过去。 刚一靠近，就听到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人家都已经有了婚约，马上就要成亲了，竟然还扒着不放。” “可不是要巴着不放吗？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嫌弃自己的高门大户，可不是，得使劲浑身解数攀上来。” “毕竟啊，有些人哪怕是做妾，也要比嫁给平头百姓做正头娘子强。” 说话的那些人眼神恶意的在杜子琪身上扫来扫去，有些人甚至毫不遮掩地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嘲笑了起来。 杜子琪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如此在意自己，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你们都没有时间做了吗？在这里胡乱编排，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她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然而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却有些看不下去了，脸色一变，直接甩在了她脸上。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这样的宴会也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来参加的？还跟着宣平侯世子一起过来，平日里别人都说你没有心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在我看来，这里面最有心机的便是你了，明知道人家都已经有未婚妻了，竟然还跟在身边不放，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她这话说的已经算是非常明白了，杜子琪的眉头皱得更紧。 “齐引？这件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少在这里揣着明白当糊涂，大家谁不知道，太后娘娘马上就要给小世子和柳姑娘赐婚了，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偏你一点都认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反倒是还巴着小世子不放，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那人一脸的义愤填膺，眼睛里面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 堂堂将军之女，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 瑶光走近了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呵斥。 “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竟然也可以拿来攻击别人了？” 她走过来直接把杜子琪护在自己身后，目光扫过那几个长舌的小姐，一一把她们的面容都记了下来。 这些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瑶光竟然会来到这里，一个个连忙弯腰行礼。 齐引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来。 “子琪，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深情款款，可偏偏杜子琪是个不解风情的，饶是如此，却也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被说了几句闲话，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她话落，就看到了齐引身后的柳卓思，眼睛里面的诧异一闪而过。 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辛苦就传来一阵闷闷的感觉，让她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齐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柳卓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狠狠一甩袖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柳卓思感受到了他的排斥，眼睛底闪过一丝恶毒，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小世子……” 她扁着嘴巴泫然欲泣，周围原本被两人震慑住的贵女，顿时又支楞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更是直接跳出来叫嚣。 “小世子，你的未婚妻是柳小姐，如今你怎么可以如此维护别的女人，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只怕会不高兴的！” “陈姑娘还是不要再说了，小世子想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罢了，高兴的时候便招来哄一哄，不高兴的时候便丢到一边。”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遐想，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量着齐引，那样子似乎在看渣男。 瑶光见惯了绿茶，却还是被她这副样子恶心的不行，忍不住跳出来说道。 “你之前的时候不是还说不想嫁给他吗？如今怎么又摆出这么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还真是两副面孔呀！” 第551章 耍心机 柳卓思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身子狠狠的晃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低下头掩饰了自己脸上的慌张。 “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和杜姑娘的关系好，可是也不能这么帮着她坏人姻缘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纵使您是皇后，也不能这么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呀。” 瑶光简直要气笑了。 还想要再说什么，齐引却是直接出口拦住了她。 “就算是皇后娘娘不这么说，我也绝对不会娶你的，我们二人原本就没有太大的交集，如今太后娘娘乱扯鸳鸯谱，本就没有问过我们二人的意见，既然你不想嫁，我也不想娶，那我势必会向皇后娘娘说清楚这件事情的！” 柳卓思要的就是他这一句，眼睛里面瞬间闪过一抹精光，只是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 “小世子，你怎么能够这么说？虽然我们两个之间确实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呀，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怎么可以忤逆太后？” 她小脸苍白，苦口婆心的劝。 “我知道您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不会阻拦你去追求她，但是两家的婚约肯定是要继续的，到时候您若是想将人在外面养着，我也不会过问您若是想要把人接进府里，我也会全力支持……” 她故作善良大度，齐引却直接炸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我的心上人当成外室或者是妾室养着？这绝无可能！”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怎么可以被人如此作践？ 齐引越想越气，最终丢下一句。 “我绝对不会娶你的，也绝对不会委屈我自己喜欢的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就回去请求太后解除婚约！” 说完，他拉着杜家双生子就直接离开了。 柳卓思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两声，做出一副撕心裂肺的模样。 眼看着人上了马车，遥遥的看不见影子，她这才像是承受不住一样，身子直接瘫软在地上。 周围的人之前因为她陷害瑶光的事情，对她感观并不是太好。 帮着她说那些话，也不过是因为太后最近对她很是照拂，这些人想要趁机抱一抱大腿罢了。 如今见她表现的这么伤心，都纷纷围上来为她打抱不平。 说的无外乎都是齐引太过分，杜子琪太不要脸之类的。 柳卓思似乎真的被伤到了，一直恍恍惚惚的。 主人公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宴会自然也办不下去了。 瑶光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想要上前查看一番，就见柳卓思伸手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冲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高傲嘲讽的笑容。 “一个个的蠢货，我不过演了一场戏，就让他们全部都站在了我这边，真是愚不可及。” 瑶光猛的顿住脚步，一脸惊诧。 就见柳卓思转身，趾高气扬的说道。 “你没有想到吧，我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等到齐引去求了太后，让她打消这个主意，我就可以尽情追逐皇上了。” 她一脸期待，压根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瑶光猛然一惊，这才意识到他们都掉进了她的圈套。 柳卓思伸手抖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帕子，眼底水光潋滟，却丝毫不见伤心。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站出来棒打鸳鸯，估计我的计划还不能这么顺利呢。” 林天许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一脸的震惊。 “你竟然对皇上还不死心！” “我为什么要死心？原本就是你们手段卑鄙，她现在所占的位置，原本应该是我的！” 柳卓思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指着瑶光说道。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横插一脚，现在和皇上并排站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贱民，竟然也敢和我相提并论？” 周围的人都已经走散了，倒是没有人听到她大逆不道的发言。 瑶光满脸凝重，声音有些发沉。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皇上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与你有情的话，你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够争得过我？” “这你就管不着了，总之我很快就是自由身了，到时候，我想要做什么，你管不着，也没有资格管！” 柳卓思说完，便趾高气扬地上了马车离开。 林天许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放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太后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也能放在皇宫？按照她这张扬的性子，之后只怕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瑶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萧景迁是她的夫君，有人从中觊觎，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但是正如柳卓思所说那样，她也没有立场阻止。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也算是知道了她的目的，齐引原本就不喜欢她，强硬的牵在一起最终也只能会成为一对怨偶，再者，这对杜子琪也不公平。” “你啊，就是喜欢为别人着想，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柳卓思会把皇上给抢过去吗？” 林天许有些无奈，但这话到底也是玩笑话。 他们也是知道萧景迁对于自家妹妹到底有多在意的。 虽然不能说对他格外的信任，但最起码他不会看上这样的人，这一点他还是能够确定的。 瑶光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她更不想用婚约这种东西来捆绑齐引。 “齐引是无辜的，杜子琪更是无辜，太后如今不过是想要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把他们两个牵扯进来原本就是不正常的，如今太后如果真的能够改变主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只字不提萧景迁，可是字字句句却都是信任。 林天许也没有想要挑拨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身便带着人离开。 而另一边，齐引拉着杜子琪离开之后，直接把人拉到了拐角的僻静处。 眼看着周围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他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子琪，我心悦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第552章 我心悦于你 杜子琪见他如此冲动的离开宴会，正准备劝他不要这样，冷不丁听到他的告白，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她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不可置信的用手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你，喜欢我？为什么呀，我之前怎么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看着她一副茫然加惊讶的样子，齐引心里面有些无奈，伸手握住她的双手。 “你冠是不喜欢观察周围得，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我不怪你，我跟你说这些，也并非是想要让你立刻给出答，而是想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如果自己一直不挑明心意，这个傻丫头估计就会一直把自己当成兄弟。 要是真的有人过来横插一脚，说不定她还真的会把自己给推出去，甚至屁颠屁颠的帮助别人出谋划策。 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着想，他还是不要隐瞒自己的真正心意了比较好。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脸上的表情更是郑重无比。 “子琪，我心愿你从我第一次看到你英姿飒爽的样子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相处之后才发现你性格大大咧咧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和京城里面的那些闺女性格大相径庭。” “在我得知自己喜欢上你，可是你却又把我当成兄弟的时候，我不是没有苦恼过，可是到底还是想要让你注意到自己的感情，只是现如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才发现，你是真的愚钝，若是我一直不告诉你我的心意，估计这辈子你都只会把我当成兄弟。” “我说这些话并没有想要逼迫你的意思，而是想要告诉你，不管你最后给出的结果如何，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我不会娶除了你的任何人。” 杜子琪还没有从刚才的混乱之中回过神来，冷不丁被这样的消息砸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挣扎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面上闪过一抹犹豫。 “可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也许是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所以你错把兄弟之情当成感情了，你要不然还是好好的想一想，冷静一下？” 杜子琪还是有些不太能够接受兄弟变成喜欢自己的人。 她努力想要保持平静，可是心底却一片惊涛骇浪。 齐引早就已经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抓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坚定。 “我已经考虑的足够清楚了，你只需要按照你的节奏来，不必着急，无论最后你给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坦然接受的。” 大不了这辈子就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他就不相信，他这么坚持不懈，还扣不开她的心扉！ 杜子琪依旧是恍恍惚惚的，就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他送回家的都不知道，而齐引在把人送回去之后就直接进了宫。 刚刚见到太后便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侄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请姨母收回成命！” 他跪伏在地，额头狠狠地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齐引向来是骄傲肆意的，还从来没有为谁做到过现在这种地步。 太后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一张脸迅速沉了下来。 “简直胡闹！柳姑娘温文尔雅乃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哀家给你们两个赐婚，怎么委屈你了？” 太后先是不理解，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反驳。 “这件事情我已经下定了主意，你莫要再说了。” “可是姨母，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向她承诺过了，这辈子非她不娶，姨母如果一意孤行的要逼迫于我的话，那齐引只能以死明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直了脊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太后。 太后哪里被人这么威胁过，顿时怒从心起。 “放肆，你想要抗旨不成？” 她一巴掌拍在红木桌子上，头上的流苏因为愤怒而划过一道弧度。 齐引一点都不带怕的，声音如石子一般沉稳。 “如果不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那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说的如此坚定，太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竟是直接从怀里面掏出来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鲜血飞溅而出的那一瞬间，齐引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而太后也失声尖叫了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故意让哀家心疼吗？你如此威胁哀家，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后果！” 齐引到底不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可即便是如此，伤口处还是大片大片的涌出鲜血，很快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染湿。 他猛的咳嗽两声，嘴角勾起一抹惨然的笑：“如果是要和别人成为一对怨偶，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眼看着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这才狠狠的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太医！” 齐引为爱自杀的事情闹得太大，宣平侯王妃很快就进了宫。 在看到自己儿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上身赤裸，胸口缠绕着一圈纱布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怨恨。 她的儿子向来都是非常乖巧听话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后非要整这么一出，她也不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 只是她也并没有愚蠢到直接说出来，而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姐姐，你也看到了，这孩子的心思如此坚定，如果你执意要赐婚，到时候肯定会惹来他的怨恨，倒不如放了他，就当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求你了。” 她的姿态放的如此卑微，太后的心中其实也有怒火，可是却无法发出来。 只能无力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行了，哀家原本是好意，可是瞧瞧你们这副样子，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像是要与哀家结仇一般，罢了罢了，日后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她说完就直接让人把这母子二人送出了宫，却见柳卓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她面色一僵，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让人打个招呼。” 第553章 人神相隔 她抬手让人过去，柳卓思缓缓走近，最后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惨白，虽然极力的克制，可是眼眶还是红了一圈。 责问的话到嘴边瞬间就咽了下去，反倒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看来刚才的事情你已经听到了，这次是哀家思虑欠周，是哀家对你不住。” 柳卓思身子狠狠的晃了一下，低头掩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声音虽然带着哭腔，可是到底还是乖巧的摇头。 “太后娘娘不必自责，您能够想着臣女，臣女已经非常受宠若惊了，说起来小世子看不上我也是应当，毕竟他和皇后娘娘是好朋友，当初我做的事情确实伤害了皇后……”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字里行间都是在控诉，是瑶光离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太后原本就对瑶光有些不耐烦，如今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又是她，她究竟要把皇宫搅成什么样子才算满意？你放心，这件事情哀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哪怕是皇后，也不可以如此仗势欺人。” 话锋一转，又软了语调。 “这次的事情终究是对不住你，你放心，日后哀家竟然会留意京中的好儿郎，绝对会给你寻找一个更好的归宿的。” 柳卓思乖顺点头，依旧是一副感激模样。 “太后娘娘能够把臣女接回京城，已经是对臣女莫大的照拂了，臣女如今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够继续留在宫中孝敬太后，只要是能够陪伴在您的身边，哪怕是长伴青灯古佛，臣女也是愿意的。” 她说得诚恳，眼神里面更是一片孺慕。 太后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欢喜。 竟是伸手直接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拍了拍肩膀说道。 “你这孩子，当真是个听话的，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那就直接在这里住下，有哀家在，绝对不会有人赶你的。” “多谢太后娘娘，娘娘放心，陈女一定会恪守本分，绝对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柳卓思端的是乖巧无比，太后对她也越发的喜欢。 然而当消息传到瑶光这里的时候，她却是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柳卓斯还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道她到底给太后喂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能够让她这么护着她。” 阿香坐在她对面，手中捧着一杯香茗，看到她少见的浮躁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齐引这次做的确实有些极端了，柳卓思向来会装乖巧，太后娘娘身边多的是反骨人，如今乍然遇到这么乖巧的人儿，自然是怎么可心怎么来。” “她倒是会装，只不过她一直是在这里，终究是有些不太合适。” 瑶光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湘并没有想要插手他们之间的因果，正准备捏起一块点心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就见身边的人突然间凑了过来，一脸狡黠的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你和赵郁清最近怎么样了？你们两个之间的误会现在都已经解除了，那是不是……” 她伸手做了一个卿卿我我的手势，眼睛里面挂着几个大字。 “想听八卦！” 阿湘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转移话题，一张脸顿时俏红一片，手中的点心也落在了盘子，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还是那样，不过我倒是已经没有在瞒着他了，如今他偶尔会进宫来看我……” “那照这么说的话，你们两个的好事就要将近了？” 瑶光眼睛里面充斥着兴奋的光芒，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对了，你们两个就算是两情相悦，可到底是人神两隔，这终究是个麻烦，而且你们两个之间的姻缘线不是已经被你斩断了吗？” 瑶光拧着眉头想着如何才能够恢复两人之间的感情，却见阿湘郑重的摇了摇头。 “姻缘线确实已经被我给斩断了，可是后来我又用自身的法力将其修护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供给着那人的运势，用的都是自己的寿命，如今细细算来，我剩下来的寿命也不过百余年，到是刚好和他相匹。” “那意思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的生命差不多了？” 阿湘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勾了一缕自己的发丝在手中把玩着。 瑶光眼尖，看到浓密的黑发之间隐隐掺杂着一丝银光。 阿湘竟是已经有了白发！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有心疼，但也有庆幸。 心疼的是阿湘被平南王摧残了这么多年，连自身的神力都损伤了。 庆幸的是，阿湘如此也算是收获了自己的感情，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不过就是能够和相爱之人一起变老。 “这么说来，你们两个能够相守一生，一起转世投胎，也算是一件完美的事情了。” 她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心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担忧。 虽然这两个人下一世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起，可是如今结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不知道她和萧景迁今世过后回到天上还能不能在一起？ 这么想着，她的情绪也变得低落了下来。 阿湘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这是又想到了柳卓思，连忙又安慰了几句。 瑶光打起精神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却依旧是觉得自己心里面有些闷闷的。 最近这段时间萧景迁一直忙着前朝的事情，和瑶光在一起的时间反倒是大大减少。 安总管看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变少，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会儿看着肖景迁处理完奏折之后就准备在御书房睡下，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下，便直接当着他的面叹了一口气。 萧景迁顿时就被他给吸引了，挑着眉头问道。 “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呢？” 安总管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刚想要认错就被萧景迁挥手制止。 “有话直说，我难道还不理解你的性子吗？” 安总管讪讪地笑着，却也并没有反驳，反倒是犹豫着说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皇后娘娘宫里面的人前来汇报，说是娘娘今日的胃口好像不太好，晚饭都没有用多少呢。” 第554章 颠倒是非 萧景迁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急匆匆朝着瑶光的宫殿而去。 瑶光彼时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冷不丁看见他回来还有些意外，却还是坐直了身子。 “不是说最近政务比较繁忙，所以今天晚上睡在御书房的吗？” 若是之前，萧景迁只怕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瑶光害怕自己再次被人说 成是祸国的妖女，所以如果政务比较繁忙的话，她就不允许他来回跑了。 萧景迁却并没有理会她的疑惑，反倒是绷着一张脸：“晚上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小安子 说你今天晚上食欲不佳，是不是因为最近身体不好？” 瑶光眨眨眼睛，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软的一塌糊涂。 她向来是知道他是在意自己的，只不过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自己晚饭用的少这么一件小 事，就会抛下国家政事。 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自己则是偏头靠在他怀里。 “只是天气越来越热了，有些不太想吃东西，下午的时候，阿湘陪我用了一些糕点，倒 也并不算饿。” 她这话是实话，可是萧景迁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在手里把玩着，循循诱导他说出心里话来。 他越是对自己好，瑶光就越是觉得堵得慌，忍不住开口问道。 “今天下午我和阿湘一起聊天的时候，不经意地听她提起自己神力逐渐消失，寿数只余 下百年的事情，虽然惋惜她被平南王折磨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有情 人终成眷属，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往萧景迁的方向飘去。 萧景迁哪能不理解她的小心思，当即便亲昵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心里面想的却是，只怕这丫头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神格呢。 等到这一世结束之后，他们重回天上，定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他心里面是这么想的，面上也是如此允诺的。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亦或者是生生世世， 我都会与你在一起，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两个分开，哪怕是命数也不可以。”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虔诚一吻，那温热的触感让瑶光有些恍惚。 萧景迁见她逐渐放下心结，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宠溺了起来，让人又送了一些宵夜，看着 她吃了之后，这才拥着她睡去。 两个人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安总管看在眼里，眼角的皱纹都笑的多了几条。 果然还是皇上和皇后最般配了，其他的人不要来沾边好不好！ 他心里面的想法刚落，就看见瑶光带着湘云走了过来，湘云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 摆着一个食盒。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我让御膳房做了一些消暑的膳食，陛下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她说着就准备往里走，安总管校的脸都快裂了，压根不带阻拦的。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大殿的门时，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间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 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把瑶光撞到了一边，趾高气扬地停留在她面前。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皇后娘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别天天出来 溜达了，皇上这里自由我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 柳卓思昂着下巴，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得意。 瑶光刚想发火，一旁的安总管拂尘一甩，面上的表情堪称严厉。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竟然敢冲撞皇后娘娘，来人呐，把她给我拉下 去……” 安总管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卓思就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块令牌，似笑非笑的说道。 “太后娘娘说的没错，皇上身边确实有一条好狗，不过真是可惜了，今日我是奉了太后 娘娘之命过来给皇上送点心的，你啊，还是往边上站站吧。” 她对着旁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挡在了瑶光和湘云面前。 小德子气的跳脚，上手就准备把人给推开，却被瑶光拦住。 瑶光慢条斯理地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间就想看看这个柳卓思到底能够闹出多大的 事情来。 直到殿内传来一阵尖叫声，她这才不缓不慢的抬脚。 那宫女原本是想要拦着的，瑶光却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你确定不让我进去吗？你家主子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太好。”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月光刚刚进入到宫殿之中，就看到柳卓思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正捂着自己的手痛哭。 而她带来的那一盘糕点则是凌乱的撒在地上，和她一样狼狈。 “皇上，这是太后娘娘让臣妾给您送过来的糕点，您怎么可以浪费太后娘娘的一片苦 心？” 柳卓思并没有注意到来人了，还在不遗余力的哭诉。 殊不知萧景迁和太后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更不可能吃她送来的食物。 当即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回去告诉母后，这种事情自会有人来做，还是不劳她操心了，至于你，从哪来的滚哪 里去，以后别再出现在朕面前！” 柳卓思还想再哭，抬头却看到瑶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 辱，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既然是太后的一片心意，你也别太苛责了。” “朕向来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萧景迁有些委屈。 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始终记不住自己的爱好，这种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也是让人很难 接受。 尤其他还是天子。 高高在上却孤家寡人。 他眼底闪过一抹落寞，瑶光顿时不再提这件事情，反倒是把自己带来的食物尽数摆在桌 子上，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安慰着，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我让厨房做了一些你爱吃的，快些来尝尝厨子的手艺有没有精进。” 第555章 开棺验尸 萧景迁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眼睛里面都带着点点笑意。 伸手夹了一筷子香炒鳝鱼放进瑶光嘴里，看着她吃下之后，这才开动。 两个人默契的你侬我侬，似乎压根忘了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 柳卓思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有所顾及。 安总管看着她吃瘪，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 “柳姑娘，咱家先送你出去。” 柳卓思自然是不肯放弃这样的机会，还想要继续挣扎一番，却被安总管直接让人拖了出 去。 那些人非常尽职尽责，直接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宫殿，柳卓思看着挡在门口的那两个门神， 一张漂亮的小脸儿狰狞的扭曲了起来。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自己的计划，当即就直接去找了太后。 太后正在用午膳，看到她连忙亲密的让她陪自己一起吃，然而柳卓思却只是乖巧地站在 一旁帮着她布菜。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连忙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好孩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卓思拧着自己的帕子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挤出来一个笑容。 “太后娘娘安心，臣女并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臣女估计很快就不能陪在太后身边照顾 您了。” 她的眼眶红了一圈，微微低头，那样子看起来无端的惹人怜爱。 太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目光扫到她身边的宫女，那小宫女立马便惶惶恐恐地跪在 了地上。 “柳姑娘今日去御膳房给皇上送点心，可是最后却是被人拖着出来的，而且那些小太监 当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对姑娘颇为不敬……”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柳卓思现在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对她不敬，那就相当于对太后不 敬。 小宫女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含糊，可是却也成功让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面，声音也抬高了好几个度。 “真的是反了天了，皇帝这是想要做什么？” 柳卓思见达到自己的目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还是焦急的安抚太后。 “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动气，皇上是个明君，又是个孝顺的，想来他 应该是并不知道这点心是您亲自所赐。”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给她委屈受的是另有其人。 这皇宫之大，但是真正做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太后经她这么一挑拨，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你出丑的另有其人？” 柳卓思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声音很小。 “太后还是不要再问了，免得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臣女住在宫中，原本就名不正言不 顺，皇……他们说的也对，我确实应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说着两行清泪直接流下，太后看的火气直往上冒。 她的这些话虽然字字句句并没有告状的意思，可是却很委婉的告诉太后，这些事情是瑶 光做的。 身边的小宫女立马很上道的又补了一句。 “柳姑娘之前明明已经说过这是太后娘娘给皇上送的吃食，结果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句话几乎是踩到了太后的逆鳞，一张脸迅速就黑了下来。 “好好好，这个瑶光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桂嬷嬷，你去请皇后到我宫里来，我倒要 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太后的一张脸几乎扭曲，桂嬷嬷自然也不敢耽搁。 她急匆匆而去，很快就跑了回来，只不过面上却带着一些为难，身后也不见瑶光的身影。 太后一问，竟然是瑶光并不在宫中。 太后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心情，此刻就像是添了一把火，竟是生生被气笑了。 “一国皇后却只想着整天往外跑，这个瑶光果然是民间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桂嬷嬷， 你去皇后宫殿等着，等她回来之后就让她在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让她 起来。” 桂嬷嬷领命离去，柳卓思的一双眼睛都快要能够泛出光来了。 瑶光啊瑶光。 有皇上的宠爱又如何？ 只要太后不喜欢你，你在这后宫之中就一点地位都没有，早晚有一天皇上也会因此厌弃 你，转而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柳卓思心情大好，说起话来自然是如同抹了蜜一样甜，哄的太后不多便又高兴了起来。 而瑶光此刻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原来她和萧景迁此刻都不在皇宫之中。 柳家兄弟两个现如今正在调查当年国师一案。 因为当初的事情疑点众多，可是却又始终调查不到相关的证据。 柳云黎两兄弟便准备开棺验尸。 可是国师身份尊贵，朝臣又都是以柳丞相为首，肯定不会答应这个荒诞的要求，所以事 情便逐渐搁置了下来。 “这件事情每拖下去一段时间，就会有更多的人反对，如果他们再不能查到有用的证据 证明当初柳大人是被冤枉的，估计朝臣都要有意见了。” 萧景迁最近这段时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瑶光也有些为难的皱起来了眉头，突然中脑海中灵光一现，眨着眼睛说道。 “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开棺验尸，可是可以偷偷摸摸的去呀，只要我们做的隐蔽一些， 不让别人知道就肯定没有问题的。” 萧景迁眼睛一亮，就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样。 “这倒是个主意，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咱们晚上的时候就去看看吧，顺便叫上柳家两 兄弟。” 两个人约定好了这些事情，又甜甜蜜蜜的吃完了饭，瑶光着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却不想刚一进去就看到桂嬷嬷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伸手一指殿中的蒲团。 “太后娘娘有令，让皇后娘娘跪在这里反省，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许站起来！” 瑶光的反骨噌的一下子就长了出来，眉眼之间带着凌厉。 “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可以无缘无故的处罚我，我乃中宫之主，还请桂嬷嬷给我一个 理由！” 第556章 母子不和 她据理力争，桂嬷嬷却是压根不予理会。 大手一挥，两个粗壮的嬷嬷就直接走了过来，压着瑶光的肩膀让她跪在地上。 湘云见势不对，原本是想要过去通风报信的，却不想桂嬷嬷早就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她。 “主子受罚，当奴婢的当受连带之罪。” 她一个眼神过去，剩下的人立马会议把湘云也按在了地上。 瑶光简直气坏了，头顶上就是毒辣辣的阳光。 她想要站起来，可是每一次都会被那先嬷嬷看到，再硬生生的压下去，几经折磨，她的 膝盖已经完全麻木了。 一旁的湘云看着心疼，忍不住跪行过去帮她擦汗。 柳卓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主仆情深的画面，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甩着帕子就走了过去。 “哟，皇后娘娘何必行此大礼呀，还和宫女跪在一起，这不是平白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吗？要我说呀，皇后娘娘也该理清楚自己的地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面也该有个 数才对。” 她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瑶光脑子不笨，一下子就联系到了她中午前去送糕点的事 情。 知道肯定是她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太后才会对她如此有意见。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给你听才对，柳姑娘还是多多关心一下自己吧，丞相府马上就要有 大麻烦，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跟我争风吃醋，还真是心大的很呐。” 她慢悠悠的掀起眼皮，嘴角的笑容假的过分。 柳卓思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顿时升腾起一抹不安，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父兄好着呢，我看你就是害怕我抢了你的位置，所以才在这里乱 我阵脚，我告诉你，皇后的位置我要定了，你就等着给我让位置吧！” 她心里面到底有些慌乱，色厉内荏的喊了这些话之后，转身就直接离开。 瑶光看见她的背影，也没有继续冷嘲热讽，而是端端正正的跪着。 她这一跪，就一直跪到了傍晚时分。 萧景迁过来和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看到人跪在院子里面，桂嬷嬷则是站在不远处的 阴凉处看着。 他几乎是疯了一样，上前一步将人扯进自己怀里，打横抱起，目光凶狠的看向一旁的桂 嬷嬷。 “你这老奴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让堂堂皇后下跪，看来你这条狗命是不想要了！” 桂嬷嬷老早就设想到了这一幕，心里面虽然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老奴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让皇后再次反省，如今还没有到时间。” 说完，她就准备让人再次把瑶光从萧景迁怀里扯出来。 “朕看谁敢！” 萧景迁眼睛里面洋溢着怒火，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而就在他准备抱着人离开的时候，一道带着愤怒的威严声音自身后响起。 “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当真是被这个妖女给冲昏了头脑，越发的识人不清了！让她跪 在这里是哀家的主意，皇上若是不满意的话，就来找哀家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母后的手真的是越伸越长了，然后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您竟然如 此驳她的面子！” “她身为中宫之主，竟然善妒，难道哀家不可以予以小惩大戒吗？” 太后的眼睛都起红了，最基本的风度差点保持不住。 萧景迁也如同瑶光医院看到了她身边的柳卓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说的善妒是什么意 思。 当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一抹柔弱身影。 “善妒？人是我亲自下令赶出去的，送来的糕点也是我亲手扔出去的，跟皇后有什么关 系？也是我说的，日后让这人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桩桩件件都是我做的，太后若处罚就 处罚我好了，朕倒要看看，若是天下人知道太后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处罚当今皇上，会如何 评价！” 萧景迁脊背挺的笔直，压根不想要低头。 太后被气得浑身发抖，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柳卓思见他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顿时只觉得一股嫉妒之火，油然而生。 她的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下，随后装作一副柔弱模样，站出来挡到两人中间。 “皇上，臣女知道您对皇后一片情深，可是您也不应该如此对待自己的生母呀，皇后娘 娘既然做错了，那就应该受到处罚，怎么能够在皇上面前颠倒是非，挑拨你们母子二人之间 的情谊呢？” 她这话说的直白，就差直接说瑶光不懂事了。 太后一转头就看到瑶光还窝在萧景迁的怀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要开口，就听到萧景迁说道。 “再怎么说，朕和皇后太后才是一家人，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做什么？要说挑拨是非， 我等确实没有你的手段高明！”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都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如今也该擦亮眼睛，看看身边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别什么人的话都听，反倒是离间了自己家人的关系！” 他说完这句话，便抱着瑶光直接离开。 身后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听着好像是太后晕倒了之类的话。 瑶光伸手戳了一下萧景迁坚硬的胸膛，小声的嘀咕。 “你当众忤逆太后，之后，她会不会记你的仇？” “我与她之间的仇恨还少吗？自从南荣将军出征之后，她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不断的找茬， 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事，只怕她也会给我找麻烦。” 萧景迁不以为意，直接把人放在床上，亲自找来药酒帮她推拿膝盖上面的伤痕。 瑶光虽然体内有灵力运转，可是这具身体到底是肉体凡胎，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上到 底还是留了一大片的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端的是让人心疼。 萧景迁只觉得自己刚才还是手下留情了，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压低了声音说道。 “今天晚上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去了，在宫里好好养身体就好。”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第557章 南疆咒术 瑶光一脸警惕的看着萧景迁，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着。 “你要是敢把我丢下，我绝对不会甘心自己一个人留在皇宫里面的。” 萧景迁知道依照她的性子，自己如果真的敢不打招呼，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估计等他离开之后，她也会一个人跑过去 。 面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无奈，更多的却还是心疼。 “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适合出去，听话？” 瑶光不说话，只执拗的看着他。 他们都是曾经修习过仙术的人，所以这些皮外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特别大的障碍。 萧景迁被他看得心头无奈，到底还是挥了挥手便由着她去。 “但是咱们可要说好了，你跟着我便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先行离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好！” 瑶光目的达成，自然是乖的不像话。 两个人又休息了一会，一直到月上枝头，整个皇宫里面都进入了一片静谧之中，这才换上夜行衣隐入黑暗之中。 柳家两兄弟随行，却堪堪留在了外面。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让人拿住把柄，你们在外面守着，我们两个进去就可以了。” 柳云黎没有任何意见，转身就藏在了角落里。 萧景迁两人则是潜入了陵墓之中。 因为国师的墓穴挨着黄陵，所以这里到处都是机关。 两个人往前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都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墓穴里面的机关，已经超过了原本的范畴。 国师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到底不如皇室子弟那般尊贵。 然而这墓穴里面却到处都是机关，甚至有些地方还摆放着一些珍奇异宝。 就在两个人觉得怀疑的时候，瑶光突然间发现自己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脑子里面突然间警铃大作，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里竟然有毒花的味道！”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这种毒花虽然没有名字，可是却极为难求。 这种毒花一般生活在极致的毒物旁边，而且采集难度非常之大。 之前他们就听说过，有些人为了采集这么一朵毒花，几乎葬送了数百人的性命，可是最后却无功而返。 萧景迁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挥出一道灵气隔绝了这香味，越是靠近国师的棺椁，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一直到他们走近，推开棺椁的那一瞬间，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 彼此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震惊。 “他的尸体怎么腐败的这么厉害？我记得这案子也不过才三年，国师身份尊贵，就算是死了，身边也应该放置一应保护尸身不腐的东西才对，可是他现在的尸体腐败程度，简直比没有做任何措施腐败的还要更加厉害一些。” 瑶光觉得捂着口鼻实在是有些费劲，索性就直接用帕子将自己的口鼻遮掩了起来，又挥出一道灵力隔绝这些腐败的味道。 她伸手拎起一块破碎的布料，眉头紧紧的皱着。 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一旁的树枝在他的口舌之间倒腾了一会儿。 “果然，他的嘴里没有防腐石，身上也没有白玉，这些都是可以帮忙维持尸身不腐的东西，可偏偏都没有像是有人为了遮掩一些信息而特地破坏了原本的布置。” 她说出自己的猜测，一旁的萧景迁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只是可惜了，他们检查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发现了这些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看来背后下手的人做的很干净利落，最起码我们现在确实没能找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如此一来，调查的困难就又加大了。”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持续很久了，朝堂上面的人也隐隐有了意见，或者是近期之内不能查到有用的结果，估计那些人就要开始上奏了。 萧景迁也难得的有些着急，又仔仔细细的把国师的尸体翻了一遍之后，这才惊讶的发现他的后脖颈处竟然有一块类似于梅花一样的印记。 只是不同于梅花那般精致，这花生的有些奇形怪状，颜色如血，红的有些过分。 “我之前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听说过国师身上有胎记之类的东西，而且他身上其他部位都已经腐烂了，可唯独这一块的皮肤平整如初……” 瑶光也凑了过来，在看到那朵花的一瞬间，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南疆咒术！难怪，难怪这件事情草草结案，估计是和灵渊那边有关系！” 瑶光一边狠狠咬牙，一边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所谓南疆咒术，其实就是一种害人的术法。 中咒术的人会全身发黑，表现出来的症状和中毒没什么两样。 可是比之中毒，咒术又格外的残忍。 因为中毒还有可能找到解药，咒术才是真正的无药可解。 一般来说，仵作验尸的时候虽然想不到了一点，可是却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区别。 可是当年的卷宗上面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国师是中毒而亡。 这两者分明就是不一样的。 萧景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盯着面前的尸体看了半晌，才沉着声音说道。 “朝臣中有大部分的人都是反对开关延时的，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到底有多少知道这件事情。” 不怪他阴谋论。 而是现在有太多的人觊觎他现在所坐的位置。 瑶光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沉重气氛，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刚想要让人离开这里再说，就感觉到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阵震动。 那振动的幅度并不大，可是却依旧让人觉得有些站立不稳。 “瑶光！” 萧景迁下意识的把瑶光揽进自己怀里，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抬手一道符咒就直接砸了出去。 顿时，佛咒和袭来的黑影碰撞，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紧接着就是滚滚的灰尘将两人包裹。 第558章 僵尸再现 “咳咳！” 巨大的沉烟滚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瑶光连忙念了清尘诀，灭去满是的硝烟之后，看到的便是两个人影直挺挺的站在他们面前。 “竟然是僵尸！” 两人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纵使他们经历过不少的奇异事件，可是如今还是被吓了一跳。 之前那两个僵尸身上穿着不同于他们这个民族的衣服，身上贴满了符咒，双手伸向前，一蹦一跳的朝着他们过来。 就在他们以为这两个僵尸很好应对的时候，那两只僵尸却突然间以诡异的方式游走了起来。 “小心！” 瑶光余光瞥到一抹光亮朝他们疾射而来，连忙把身边的人推开，紧接着一道灵力挥出，便直接将人弹的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那僵尸的身子是极硬的，砸在墙上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甚至把坚硬的墙壁都砸出来一个大坑。 瑶光光是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心里面忍不住焦急了起来。 这两只僵尸的等级虽然不高，可是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将他们消灭，这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估计很快就会引得人来检查。 正当他们想要把这两只僵尸赶紧处理掉出去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跌沓的脚步声。 “谁在里面！” 外面守着的护卫军手持刀刃快速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两个身形消瘦的黑衣人正在与僵尸缠斗。 两人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挥退僵尸就准备从他们身边绕过去，然而那些人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们离开呢？ 只见为首的人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信号弹，直接扔了出去，紧接着天空中便炸响一道流星。 眼看着四面八方都围聚过来，那些首位萧景迁和瑶光的眉头都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就在他们思忖着如何才能够逃出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墓穴之中。 “放肆！国师墓穴，尔等竟然也敢擅闯，来人呐，都给我抓起来，听候发落！” 来人身上穿着官服，一张脸上写满了肃穆，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便立马上前，把所有人都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瑶光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朝着身边人看了一眼，就见他冲着自己不动声色的点头。 守卫的人似乎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在仔细辨认了那人的身份之后，虽然心里面不情愿，却还是拱手说道。 “这么晚了，林大人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林天赐面上满是冷冽，闻言看向说话那人，双手背后，嘴角带着一丝不悦。 “我等到此而来，自然是奉皇上旨意前来祭拜，不想听到此处如此喧哗，尔等既然是负责看守之人，便应知道皇陵重地，断不可如此混乱，尔等可知错！” 林天赐虽然是一个文官，可是身上的气势却依旧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脸色一变，当即就直接跪了下去。 “属下看管不当，理应受罚，如今这二人既已归案，那我等绝对会严加审问，拷问出幕后指使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副将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把这两个人给带下去。 然而正当副将准备去捉人的时候，林天赐却是大手一挥。 “这两个人竟然敢擅闯国师墓穴，此乃大罪，理应交给刑部好生审问，既然我今日看到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大人，这黄陵乃是我们守卫，大人横插一脚，似乎有些不妥！” 所谓的人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可饶是如此，他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三人之间竟然是有某种牵连。 只见他一个眼神过去，副将立马带人抵挡起林天赐带来的那些人。 林天赐慢悠悠的看着他的动作，伸手摸了一下手上戴着的玉扳指，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长得本就好看，如今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一张脸更是添了一丝瑰丽色彩，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夺人心弦。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并不似他的面容这般温和。 “你这是要违抗皇上的命令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压下来，那人瞬间就变了脸色，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是林天赐的人显然动作更快一些，趁着他愣神的空档就已经把人给带走了。 眼看着林，天寺带着那两个小贼大摇大摆的离开，守卫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恶毒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副将打量着他的脸色，声音有些低。 “头，这林天赐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仗着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竟然敢拿天颜来威胁我们，要不然咱们跟上去把人夺回来，也算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那副教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带着兄弟们追上去。 守卫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间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是猪脑子吗？你明知道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把人给截回来，那岂不是当众给皇上难堪？” 那人一个没有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面上有些委屈。 “可是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导致墓穴损坏，肯定是需要上报翻修的，这上面如果查下来肯定会指责我们看管不严，到时候……” 到时候，受罚的只怕就不仅仅是他们几个了。 首领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突然间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容。 “谁说就一定是我们看管不严了？分明就是有些人居心不良，里应外合。” “您的意思是……” 副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却见守卫一挥手便把他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转身便朝着皇宫的方向离开。 而此刻的慈宁宫，虽然已经到了入夜的时间，可是却依旧灯火通明明。 柳卓思动作细致的帮太后揉着太阳穴，声音轻轻柔柔。 第559章 毁尸灭迹 “太后娘娘可感觉好些了？” 太后对她的温柔小姨很满意，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在自己身前。 “你这丫头当真是有心了，哀家有你这样的孩子在身边，之后的日子可就不觉得无聊了。” 柳卓思脸上闪过一抹羞红，微微低下头去。 “臣女见着太后就觉得亲切，若是太后娘娘不嫌弃，日后臣女便经常过来陪您说说话。” “怎么可能会嫌弃呢？有你在这宫中陪着我呀，哀家只觉得这往日里见惯了的景色，如今都添了几分色彩。” 太后轻轻的拍着她的手，眼神里面满是温柔。 一旁的桂嬷嬷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太后是当真喜爱柳姑娘，自从您来了之后，这平时呀，娘娘都能多用半碗饭呢。” 柳卓思闻言更开心了，只不过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却又慢慢的收拢起来，眼睛里面也带了几丝落寞。 太后眼尖的发现了异样，忍不住低声询问。 “怎么了？把你留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你不高兴了？” 柳卓思连忙惶恐站起，拎着裙摆就跪到了地上。 “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女恨不得能够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只要能够陪您说说话，能够解乏您的心情，臣女便不觉得辛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女怕臣女等不到那么一天了。” 柳卓思嘴角勾起一抹凄惨的笑容，把之前瑶光跟自己说的话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臣女知道在太后娘娘身边，我不应该胡思乱想，可是皇后娘娘说的信誓旦旦，臣女不得不多想，若是家中当真出了事情，臣女竟然不能够再继续留在太后身边了，只要一想到太后日后没有人陪伴，臣女这心里面啊，就只觉得空落落的。” 她说着，用帕子抹了一下眼角，眼眶瞬间就红了一片。 太后冷着一张脸听她说完，眼睛里面幽光闪烁。 “这个瑶光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如今哀家只不过是留了个人在宫里面陪着，她就坐不住了，之前就觉得他是个不安分的，如今竟然连这种谎话都能够编排的出来，当真是失了一国之母的仪态！” 太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脸上的冷意怎么也止不住。 柳卓思看到她这副样子，在联合之前自己派人出宫打探到的消息，便知道瑶光肯定是骗自己的，当即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起。 “太后娘娘别怪皇后，也许她当真是在皇上身边听到了些什么，是臣女太不懂规矩了，竟然拿这种事情来烦扰太后。” 她越是说的懂事，太后的心里面就越是觉得心疼，竟是亲自弯下身子把人给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当真是实诚的紧，她不过是说些谎话诓你呢，你放心好了，丞相为哀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哀家绝对不会放任他有事的。 ” 柳卓思的目的便是太后的承诺，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也就不用再摆出那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眼睛里面带着濡慕。 “那臣女就替家里人好声谢谢太后了！” 她说着又要往下拜，太后却死死的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正当屋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温馨的时候，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桂嬷嬷耳语一番，桂嬷嬷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她冲着太后使了一个眼神，或者立马会以伸手在柳卓思手背上拍了拍。 “行了，今天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柳卓丝也是个聪明人，从其中也能隐隐的看出来气氛不对。 乖乖巧巧的一点头，就带着人回去了。 等她一走，桂嬷嬷立马带着守卫进来。 那守卫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等太后说话，就直接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然，他自然是并没有提及自己玩忽职守的事情。 太后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在听完他的汇报之后，一张脸瞬间变得格外的难看，只觉得头晕目眩，像是有什么东西逐渐崩塌了一样。 桂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在贵妃榻上，让那守卫离开之后，这才沉着声音说道。 “太后娘娘，是否要叫御医过来？” “不，不能惊动其他人。” 太后连忙制止，用手扶着自己的胸口，眼睛里面不断的闪过沉思。 “桂芝，你去告诉宫里面所有的人，今天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说出去，若是那守卫过来的事情被其他人传了出去，那这些人的舌头也就不要要了。” 桂嬷嬷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下来。 却不想，身后的太后骤然开口。 “等等，你带几个人，去把国师的墓穴给炸了，记得要做的巧妙一些，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不妥来！” “太后！” 桂嬷嬷惊呼出声，只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危险。 然而太后此刻几乎魔怔了，压根听不进去他的劝告。 “你没听那个守卫说了吗？那两个人一男一女，肯定就是皇上和皇后，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国师的尸体肯定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如果让他们继续探查，到时候肯定会把他给牵扯进来的，如果真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那咱们就全部都完了！” 太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桂嬷嬷能够听出她语气中的惊恐以及愤怒。 桂嬷嬷原本还想再劝，可是看着太后那一张执拗的脸，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而另一边的萧景迁和瑶光进了刑部之后，林天赐就直接让他们两个把面罩摘了下来。 看着两个人嬉皮笑脸的样子，林天赐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 “堂堂皇上和皇后，竟然做出半夜去开棺验尸这种事情，这若是传出去，咱们国家的脸该往哪里搁？” 这话颇有些大逆不道了，可是萧景迁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故意转移话题。 “大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我们两个，所以才故意把我们带过来的！” 第560章 炸墓穴 林天赐幽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萧景迁。 “皇上如此行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萧景迁在面对这几个哥哥的时候明显气势弱了一些，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心虚。 “我们原本是想当众验尸的，可是那些老家伙们不愿意，所以我们就只能偷摸去了。” 瑶光也收起了欣喜，转头看着林天赐。 “对了大哥，你今天怎么会去那里？” 林天赐把早就查到的东西全部都放在桌子上，拧眉说道：“我原本也是想要过去调查一下情况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两人这才想起林天赐也是负责这个案子得。 想来也是因为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端倪，所以才深入墓穴。 阴差阳错，倒是救了他们一命。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怎么会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林天赐很好奇，毕竟这俩人一点也：不像莽撞行事的性格，就算是开棺验尸，也不应该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才对。 可是偏偏他们甚至把墓穴给炸了一部分，这难免会让人猜测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瑶光立马就把在墓穴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一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突然急匆匆跑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颇为紧张。 “不好了大人，刚刚传来消息，国师的墓穴，被炸了！” “什么？” 屋内三人齐齐震惊，都不由自主的侧身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的吗？” 林天赐怒了，不着痕迹的瞪了瑶光和萧景迁一眼。 这俩人，要不是他们打草惊蛇，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两人有些心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幕后凶手找出来。 三人换了衣服之后就匆匆去了墓地。 之前那个守卫黑着一张脸，正在训斥手底下的人。 “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前发现端倪！” 手底下的人一个个缩成了鹌鹑，脸上都是慌乱。 看到萧景迁他们三人过来的时候，众人的心里面更是哀嚎一片。 完了。 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 守卫也很稀奇，只是却很麻利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手下的身上。 几人并没有去管这些事情，而是急匆匆到了案发现场。 只一眼，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只见原本还巍峨壮观的陵墓此刻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烬。 不管是之前在里面的奇珍异宝，还是尽管无数，都已经找寻不到踪影了。 萧景迁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行礼，而是直接问道。 “国师的尸体找到了吗？” 被他拉住的人浑身瑟瑟发抖，摇头小声回答。 “整个陵墓都已经化作了尘埃，国师的尸体自然也……” 他话没有说完，就急急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他们对于完整还是非常有执念的。 就连公公，死了之后都要和自己的宝贝葬在一起。 国师身份尊崇，现如今却落得连一个全尸都没有，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只怕到九泉之下也会嘲笑一番。 一想到这，那小侍卫的脸都快要做成一个苦瓜了。 萧景迁脸色铁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给朕查清楚，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若是出了任何纰漏，朕绝对饶不了你们！” 他放下这番狠话，就直接带着人离开。 守卫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这才让手底下的人各自前去忙活。 他自己则是偷偷的进了一个小巷子，七摸八拐之后，竟是直接找到了一个隐秘处的所在，对着躲藏在暗处的人说道。 “正如太后所料那样，皇上和皇后当真过来了，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太后娘娘也可以安心了。” 他这话声音压的很低，那人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守卫也不管这么多，说完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很久，那人才动弹起来。 先是眼珠子咕噜噜转着，勘察到左右无人之后，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只见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他自以为隐蔽，却不知道早在他动身的那一刻，瑶光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只是他们离的距离到底还是远了一些，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这些话的内容，只是隐约能够猜到一个大概。 那人离开之后，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因为目标太大，所以他们干脆直接放弃了跟踪。 “这是前往皇宫的路，难不成这件事情和皇宫之人有关？” 林天赐并不知道之前他们所猜测的一切，看到这个结果之后，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萧景迁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宫之内，除了我们就只有太后了，之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再知道我门在调查国师之死的事情时，她就曾经派人来找过我，我不见，她就找了瑶光，并且明令禁止我们继续调查这件事情，如今看来，把墓穴炸掉的事情应当也是她所做的。” 林天赐不是没有猜测，只不过是不敢妄加揣度，如今听到萧景迁这么说，眼睛里面顿时服浮过一抹惊讶。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要力保柳丞相？她又不是不知道，国师在百姓的心目当中地位到底有多么的尊崇，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是他派人把国师的墓穴给炸了，那么之后肯定会引起天怒人怨的。”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里面还有一些慌张。 萧景迁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眸色却逐渐深沉了起来。 瑶光沉沉的接过话语，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太后如此害怕当年的真相被发觉，很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事情，可是她向来跟我们不对付，肯定不会把事情告诉我们，看来咱们想要把当年的冤案重反，估计还要费上一些力气。” 第561章 力排众议 “不过墓穴被炸，咱们倒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做做文章。” 萧景迁很快就有了想法，目光和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心照不宣。 墓穴被炸的事情很快就引起来了轰动。 第二天一大早商朝的时候，众朝臣果然就因为这件事情争执不休。 “皇上，依老臣所见，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因为国师之死有冤！定然是因为柳家兄弟最近调查国师一案，惹得国失不快，所以才会降下天罚！” 萧景迁刚刚坐下，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是国师坚定的拥护一党。 要知道当初柳家兄弟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最为不满的。 如今看到事情竟然有此变化，更是坐不住了。 柳云黎原本是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听到这话，顿时冷笑着开口。 “陈老，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对了，如果真是国师显灵的话，那也肯定是因为他做贼心虚，如果不是因为他做了亏心的事情，那为什么会炸了自己的坟墓？如果真的是降下天罚的话，那炸的应该是我们柳家的坟才对。” 他言之凿凿，陈老被堵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狠狠的跺了跺脚，伸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他。 “言辞无状，黄口小儿果然狂傲自大，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打着为父亲平反的旗号调查当年的事情，怎么会旁生事端？如今竟然还强词夺理，当真是天理难容！” “说不过我们就往我们的头上扣高帽子，陈老这嘴皮子越来越不如当年了，要知道当初您可是舌战群儒，一点都不落下风，如今怎么说不出来了，难道是因为不占理？” 柳浮生也跟在自家弟弟的身后站了起来。 他一派文质彬彬，可是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文雅。 陈老几乎快要被他给气死了一个眼神过来，顿时有不少人都出来对他们口诛笔伐。 “当初的事情早就已经有了定夺，既然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你们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 “就是就是，这件事情其实就是给你们的警醒，让你们不要太过任意妄为，国师是我们国家最为尊崇的职业，你们如今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断的将事情抬到明面上来，就是对他的大不敬！” “无知小孩还不赶紧停止自己的行为，如果你们再不停下来的话，那我们可就要出手了！” 柳云黎和柳浮生看着一群老家伙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我们若是无知小儿的话，那你们便是倚老卖老，明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却依旧阻止我们调查下去，依我看当初的事情也有你们的掺和。” “就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做贼心虚，你们为什么一直要阻拦我们查下去？” 双方人马谁也不让谁，一时间整个朝廷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萧景迁听着他们的争执，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起来。 眼看着两方人马都快要打起来了，他再也坐不住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龙椅扶手上。 “行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你们若是再冷静不下来的话，那就滚出去跪着！” 天子之怒，自然是这些人无以承受的。 几乎是一瞬间，这些大臣便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连连请罪。 萧景迁没有心思跟他们扯皮条，索性大手一挥，就直接下了定论。 “朕觉得，国师的墓穴被炸，也必定不是巧合，只不过柳家兄弟说的也对，若他当真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那炸的应该是别人的坟，而不是自己的坟，所以应当是国师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当初的事情没有查明真相，所以才不惜以粉身碎骨作为示警，让我们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 他这话说的正义凛然，那些大臣竟隐隐觉得也有些道理。 柳成像原本是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的，可是萧景迁却压根不给他从中调和的机会，当即就对着柳云黎他们说道。 “既是这样，那你们就更应该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不得让国师死不瞑目，从即日起，尔等便前往国师墓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命令，百官自然不得不应允。 只不过他们表面上是在配合柳家兄弟调查，可是实际上背地里却多加阻拦。 柳云黎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前往国师墓调查，然而当他带着人到达墓穴之后，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柳大人，不是我们不让您进去，而是这里面实在是太混乱了，昨天晚上国师的墓穴突然间被人给炸了，如今弟兄们正在紧急处理，避免国师的失身被掩埋在某处。” 守卫满脸的为难，可是阻止人前进的身形却一点没有动摇。 柳云黎知道他这是故意在多加阻挠，虽然有些恼怒，可是到底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而是直接把皇上给的手谕拿了出来。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奉命调查国师之死，如今不管是条件多么艰苦，我们都应该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尔等如此阻拦，莫不是心里有鬼？” 他疾声呵斥，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惶恐，可是为难却始终没有变。 “柳大人，您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吗？您是尊了皇上的命令，可我们也是恪守自己的职责，要不然等今天晚上您再过来，毕竟这也没有多长时间了，等我们把这里清理出来，您再过来也不迟呀。”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突然的意味是那么的明显。 柳云黎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可以光明正大调查的机会，当即冷直声音说道。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必定会有人多加阻拦，所以特地给了我们特权，若是有人阻拦办案进度，我等便可以用此剑将人就地斩杀！” 柳云黎直接掏出腰间配件，那是萧景迁为了防止他被人为难，所以给的兵器。 原本是一个倚仗，可是这会儿真的派上用场了。 第562章 再次争执 守卫见他如此坚决，也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阻拦下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怨毒的盯着柳云黎，不甘不愿的侧身让开一条道路来。 柳云黎如愿进入了墓穴当中，便迫不及待的让人把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收集起来。 守卫看着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的这么仔细，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把手中的事交给副将之后，自己则是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慈宁宫内。 太后正倚在贵妃榻上，由着身边的人帮自己捶腿。 冷不丁听到守卫觐见，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连忙让人把他请进来，就听见一个让人惊慌的消息。 “什么？墓穴不是已经被炸的一干二净了吗？他们还进去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这件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太后没有想到，都已经这样了，他们竟然还不愿意放弃调查。 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难堪了。 也来不及多想扶着桂嬷嬷的手，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萧景迁正在御书房批阅，安总管带着人手在门前，看样子，就像是老早就已经预料到他们会来。 “皇上说了，今儿不见任何人，就算是太后您来了也不见，太后娘娘还是先行回去吧。” 安总管脸上带着笑容，可是身子却坚定地挡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太后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安总管扇到一边。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连哀家都敢拦，哀家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若是敢把我挡在门外，那就是不孝！” 她带着人一路直接闯进了御书房，看见萧景迁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你最近做事真的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哀家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停止继续调查当年的案子吗？怎么，你这是在把哀家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太后的脸上孕育着风暴，萧景迁握着毛笔的手却始终没有停下。 他认真的批阅着面前的奏折，那样子就像是批阅奏折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这件事情不是后宫之人可以管的，太后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请回去吧。” 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一番话，太后心中的怒意更像是浇了一桶油一样，怒火噌噌噌的上涨。 “好好好，你真的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既如此，那哀家便亲自去找那姓柳的，让他停止调查！” 萧景迁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他缓缓的掀起眼皮，将自己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面，定定的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太后。。 “太后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停止调查呢？国师的墓穴无缘无故发生了爆炸，肯定是因为他泉下有之，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却又被人阻拦，无法调查真相，所以这才以死明志，可是太后三番五次的阻挠，又是为何？” 太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皇帝，哀家的也是为了你好，不管怎么说，国师在生前到底是为国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他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给他一个安宁吧，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你让他死了之后也得不到安生，竟然会骂你是个昏君的。” 太后缓和了一下神色，看上去当真像是在为萧景迁着想。 萧景迁似乎没有想到他之前这么讨厌国师，如今竟然为了他说话。 “母后还真是为了儿臣无微不至呀，只不过儿臣怎么记得之前，您可是非常讨厌国师的？”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逝者已矣，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就给他一个安宁吧，一直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也不是个事儿，皇帝，你就听哀家一句劝，赶紧停止调查吧，莫要到最后明白自己做了错事，到时候追悔莫及。” 萧景迁见她如此淡定地说出这一番违心的话。 虽然明明已经之前的时候就对他很失望了，可是现在那一股失望到底还是再次涌上心头。 “母后，虽说逝者已矣，可是正因为国师为国家做了不少的事情，我们才更要还他一个清白，如今他连身后葬身之处都没有了，我们难道还要继续无视下去吗？” 太后没有想到自己说出来反驳萧景迁的话拐个弯又刺到了自己身上，眼睛狠狠地瞪着萧景迁，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好半晌，见他没有妥协的意思，只能气呼呼的拂袖离去。 回到自己的慈宁宫之后，她的心里面却依旧满是不安。 “桂芝，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哀家没有让人去炸坟墓，估计现在那个小杂种也就没有这样的理由可以跟我叫板了！” 太后是真的恨呀。 竟然连小杂种这样的词都说出来了。 桂嬷嬷被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太后娘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皇上最近很显然已经怀疑到我们了，若是您出言不当……” 太后虽然很想硬气的回答，就算让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可是一想到最近这段时间，他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当即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去把柳丞相给我叫过来，哀家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桂嬷嬷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很快就把人带了过来。 然而柳丞相来了之后，却依旧是一筹莫展。 “太后娘娘，您也是知道的，皇上最近民心所向，乃是真正的天子，我等就算是想要让陛下下旨，也不能强行更改他的意思。” 丞相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太后的眉头狠狠的跳了两下，抬手就把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在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破碎的瓷片也格外的显眼。 “这件事情当初你也是参与其中的，若是真让柳家那两个兄弟查出来一些端倪，你觉得你还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吗？哀家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能做也得做，不能做也得做！” “虽然陛下旨无法更改，但是可以将别人安排进去，只要参与进来的人越多，事情肯定就越发混乱，到时候想要查明真相，也就更加困难。” 第563章 横插一脚 “你的意思是……” 太后的眼睛微眯了起来，很显然对他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柳丞相脸上闪过一抹深奥，眼睛里面闪烁着精光。 “就好比众人拉着一根绳子往一个方向使力，那么这根绳子估计很快就会被拽出来另一端，可是如果所有的人拉着绳子往不同的地方使力，那太后娘娘觉得，最终的结果还是他们想要的吗？” 太后原本还难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缓和了下来，重新依靠在贵妃榻上。 “那丞相大人有没有什么人推荐呢？” “微臣的小儿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做事认真，若是可以帮忙一起查案想来一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柳丞相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太后眯着眼睛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看来传言柳丞相最近非常偏袒他的庶子，这件事情好像不是谣传。 这件事情牵扯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一个像样的解决方法。 太后把所有的人遣退之后，总算是心思安定了一些。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一个人影正满脸阴沉地捏着手中的帕子。 柳卓思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原本过来是想要在太后面前继续露个脸，好把自己未完成的计划继续实施下去的。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对话，当即只觉得心中的不安逐渐蔓延了起来。 她和那个庶子向来不怎么对付，最近听到谣传，说父亲有心想要培养他打压大哥。 她原本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亲耳听到自家父亲推荐那个庶子，却非是柳晗昱，顿时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因为都是嫡子嫡女的缘故，她和柳晗昱的关系稍显亲密一些，反倒是那个庶子因为性格阴晴不定，所以和他们走的稍远一些。 之前他们笃定了柳晗昱会继承柳丞相的家业，所以对于那庶子并没有多在意。 可是现在看来，柳丞相好像有心想要把他给扶持起来。 如此一来，就会大大的打断他们的计划。 不行。 绝对不能让那个庶子出了风头！ 柳卓思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思来想去，却终究还是觉得不能够任由事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最终还是亲自下厨做了一份糕点，转而端去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自然是高兴的，于是乎拉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多说了一些。 柳卓思有意引导，很快就从太后的嘴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当即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既然这件事情掺合的人越多越好，那不如让大哥也参与进去吧，大哥小时候还有过念头想要当捕快呢，如今也算是全了他小时候的一个心愿，太后娘娘觉得如何？” 柳卓丝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太后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可是又想起柳丞相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事情当然是牵扯的人越多越好。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柳家两兄弟就被告知这件案子又塞了两个人进来。 在看到那两个人的面容时，两兄弟的脸色顿时就大为变化。 另一边，瑶光也在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国师墓穴那边因为有柳云黎他们两兄弟在调查，所以她倒也没有再去在意。 反倒是亲自带了一些点心去了海公公的住所。 海公公自从上次回来之后，萧景迁就特地给他拨了一个住处，如今就知在皇城之中的别院里，看了几个人手精心保护着。 在看到瑶光的时候，海公公脸上浮现一抹果然如此。 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茶拿了出来，摆在了后院的小石桌上。 阳光明媚，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即便是金色的阳光洒遍了全身，却依旧不显闷热。 海公公到底是伺候过先皇的人。 如今摆脱了宫廷的生活之后，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恣意了一些。 瑶光把带来的点心也放在了桌子上，先是拉着他说了一段寒暄话之后这才步入正题。 “不知道公公可还记得当年的天香之案，这些案子虽然已经了结了，可是其中有很多的点依旧是存了疑惑，我一直有些想不通，所以特地过来问问公公。” 瑶光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她的伪装到底还是被海公公给识破了。 海公公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抿了一口茶之后，轻声说道。 “最近的事情老奴也听说了不少，皇后娘娘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国师的事情而来吧？” 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的，瑶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 倒是没有显露尴尬，反倒是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公公既然已经明了，那可否说一下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皇上了，皇上和皇后的感情这么好，想来应该已经也告诉皇后了，不知道皇后想要知道些什么。” 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可是瑶光却并没有在意，反倒是犹豫了一下就问出自己的主要目的。 “之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国师精通各种术法，那可曾知道南疆咒术？”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海公公，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丝蛛丝马迹。 果然在听到南疆咒术这四个字的时候，海公公的脸色顿时骤变。 “娘娘怎么会突然间提起这件事情？南疆咒术已经被禁用很长一段时间了，由于修习的大多都是心怀鬼胎的人，所以，先皇特地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再学习这等禁术。” 瑶光倒是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点了几下，就等着海公公的下文。 海公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深深的出了一口，这才勉强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压下。 “国师精通各种术法，自然是对这也有所了解的，南疆术法中，尤其是南疆咒术更是尤为精通，早年的时候还因为咒术出众，而收了一个徒弟养在身边。” 第564章 徒弟? 几乎是他话落的一瞬间，瑶光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字眼。 “徒弟？什么徒弟？我记得国师身边并没有任何弟子服侍才对。” 海公公在听到她这句问话的时候瞬间回神，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改刚才的畅所欲言，反倒是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皇后娘娘听错了吧，奴才可从来没有说过弟子的事情。” 他极力否认，瑶光很快就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锐利地盯着海公公，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 “海公公，您也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心里面清楚的很，按照道理说，您现在也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一直待在这院落里面只怕也有些不妥……”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明眼人都能够听得出来其中的威胁。 瑶光对于威胁别人这种事情，做的道理还是不怎么顺利。 可是这次却精准的抓住了海公公的命门。 海公公抿着唇，声音微微发抖。 “娘娘何必苦苦相逼？” “想必海公公已经听说有人夜探国师陵墓的事情了吧。” 海公公自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抿唇说道。 “听说是一男一女，想来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吧。” “没错。” 瑶光没有否认：“我们检查了国师的尸体，发现他并不是死于中毒，而是死于南疆咒术，海公公，你确定还要隐瞒下去吗？” 海公公一脸难色。 瑶光继续说道：“说起那个徒弟，海公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徒弟害死了国师？” “绝对不可能！” 海公公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扣着面前的桌子，像是要把桌子抠出来一个洞一样。 “那徒弟不可能是杀害国师的凶手，皇后娘娘，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海公公明显不想继续再说下去，瑶光也不想把人逼太紧了。 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改天再来的时候，海公公又补充了一句。 “娘娘，奴才说句不太中听的话，那徒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前尘往事，为什么要在意的这么清楚？” 瑶光听着这话有些不解，再去看海公公，就见他低着头，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埋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瑶光就是觉得，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 海公公对国师是最为尊敬的，可是现在却能说出过往已矣的话来，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只是海公公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说明，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们助力了。 想到这，瑶光就算是心中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应了一声就回了皇宫。 回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萧景迁，顺带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萧景迁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面上晦涩莫测。 “国师的徒弟，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 “国师这样的人物，有人想要拜他为师，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的徒弟，就有些让人难以猜测了。” 萧景迁难得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 瑶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望他。 萧景迁没有对上她的目光，却伸手捏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去。 “国师的身份不一般，所以能够接触到他的人，肯定也是非常尊贵的身份，而且，他久居皇宫，基本上没有和别人接触过，那他的徒弟会不会也是皇宫中的人？” 瑶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浅浅淡淡一想，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只是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太现实，所以她也就没有说出来。 如今被萧景迁这么一猜测，那股荒谬得想法又钻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弟子也是皇室中人？” “而且那人的身份还很不简单，一般人多半接触不到国师，而有这个能力能够让国师亲自教导的，估计也就只有萧霁了。” 那个他名义上的叔父。 萧景迁身上不自觉的蔓延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瑶光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压低。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是真的是萧霁，那也不一定是他杀了国师。” 国师虽然做人不是特别好，但实力还是有的。 萧景迁却是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艰涩。 “当初国师占卜把太后送进宫，为此间接害死了萧霁的心上人，他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和当初的变故也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就算真的是他杀了国师，也不一定。” “而且，当初国师死后，萧霁就不见了踪影，很难说他不是为了逃脱这个牢笼，而做出了一些事情。” 萧景迁的猜测一直都是根据理论来的。 得出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巧合。 瑶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是到最后却也挤出一句。 “柳丞相当初是污蔑柳大人下毒的第一人，说起来，这件事情应该和他也有关系。” 瑶光也想到了一些往事，张着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景迁对萧霁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所以他现在心里面肯定很不是滋味吧。 想到这里，瑶光往萧景迁怀里缩了一下。 “等下让柳家两兄弟进宫来吧，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他们可以调查的范围了，如果凶手真的是萧霁，那这件事情只怕会惊动不少人。” 柳云黎两兄弟虽然已经做好了为了这件事情付出生命的觉悟，可是他们到底是她的朋友，她不愿意看着他们样一步步往绝路上走。 “对了，柳云黎和苏乔就要成亲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送点礼物给他们？既然是成亲，那肯定是要送一些喜气一点的东西了，唔，送柄玉如意好了。” 瑶光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眼神不停的往萧景迁这里瞟。 萧景迁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心下一暖，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出其不意的把人抱了起来。 “送什么东西之后再说，但是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朕的皇后，你我二人，是不是很久没有过过二人世界了？” 第565章 刺杀 瑶光如临大敌，一想到他在那方面的强势，就恨不得赶紧逃走。 “那什么，我今天还没有沐浴，我这就去让人烧水……” “等一会一起。” 萧景迁轻而易举的捉住她准备逃离的身躯，抱着人就转到了寝殿。 瑶光被扔到床上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高大的身躯就压了上来，带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沉浮。 屋里的红烛燃了一夜，瑶光最后几乎是晕过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干干爽爽，倒是没有一点黏腻的感觉。 “哼，还算这个臭男人有点良心。” 她伸手揉着自己的腰肢，就连下楼都觉得有些费劲。 萧景迁下了朝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恰巧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开怀大笑了起来。 “看来皇后对朕的服侍还算满意，那，再来一次如何？” 瑶光本就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出现。 听得这话，脸色顿时就白了。 整个人几乎是兽境的兔子一样，缩进被子里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皇后想要对朕做什么？” 萧景迁把自己的身子覆盖过来，声音压得很低，给人的感觉充满了诱惑。 瑶光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软软的，不自觉的又被他带着节奏走了。 可残存的理智还是告诉她，不能就此妥协。 所以她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把人推开，一脸义正辞严。 “什么都不做，现在是白天，你别太过分了！” 萧景迁看着她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顿时只觉得连日来的阴霾都消散了。 伸手把人抱进自己怀里，在瑶光警惕的目光之中把头埋进她的颈间。 “没关系，朕什么都不会做。” 瑶光紧绷的心弦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萧景迁才亲自帮着瑶光把衣服穿好。 “我今天已经给柳家两兄弟递了信，他们下去要去柳家旧宅看看有没有线索。” “我也跟着一起去。” 瑶光第一反应就是跟着。 柳浮生的性格偏激一些，尤其是现在还有柳家嫡庶子都在，到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 萧景迁并没有拦着，只是提醒：“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的猜测，到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瑶光点头，梳洗一番就直接出了宫。 到的时候，柳云黎已经开始调查了。 两人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看到姚光，明显愣了一下。 “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现在这里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咱们去屋子里面坐一会吧。” 柳云黎先行迎了过来，面上虽然带笑，可是却满是沧桑。 说来也正常，毕竟是他们曾经的家，如今破败成这个样子，看着不难过才奇怪。 瑶光左右看了一眼，只看到满院子荒芜，虽然已经提前派了人打扫，可到底还是尽显破败。 瑶光心有不忍，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人一起走了进去。 柳浮生对这院子的印象最深，所以看着院子眼睛里面的都是满满的哀伤。 如今看着瑶光，也没有多少喜悦。 嘴角扯了扯，扯出来的笑容却多显勉强。 “皇后娘娘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知吗？”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生疏？” 瑶光抿了一口他们带来的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昨天她和萧景迁之间的猜测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云黎就慌乱的打破了手中的杯子。 眼底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简直太荒唐了，徒弟杀了师傅，皇上竟然还有双胞胎，弟弟觊觎自己的嫂子……这，这件事就是……” 有违人伦。 最后几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很明显，他就是这么想的。 瑶光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解释。 静静的等他们消化这件事情。 柳浮生却显然不是那么聪明的，狠狠摇头，嘴里不断的摇头。 “竟然只是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就让父亲顶罪，那我柳家这么多条人命算什么？只是他们沽名钓誉的棋子吗？” 柳浮生又哭又笑，情绪激动。 瑶光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也还是觉得心中不适。 刚想要上前让人冷静下来，就见柳浮生突然拿起一旁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个书房。 柳云黎应声惊醒，连忙上前阻拦。 却不想两人争执之间，柳浮生失手把柳云黎推到了地上。 随着他身子撞到一旁的架子，架子上的一个盒子应声落了下来。 众人疑惑循声看去，就看见那盒子在碰撞之中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张泛黄的纸来。 柳云黎顺势拿起来，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瞳孔瞬间紧锁。 “这，这是……” 瑶光震惊于他的反应，奇怪的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觉胸口一滞。 “这，这竟然是柳丞相一家贪污受贿的证据，而且还这么多！” 瑶光以前就知道柳大人和柳丞相不对付。 可是没有想到，柳大人竟然在暗中偷偷收集了这么多关于柳丞相的罪证。 有这些东西在，就算是找不到其他的证据，只怕柳丞相也再没有办法继续留着！ 瑶光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又继续翻看了几页。 越看越觉得心惊。 原来这里面不仅仅只有柳丞相贪赃枉法的证据，还有他想要谋害乐贤公主的证据。 当初乐贤公主遇害，这件事情本就迷雾重重，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草草结案。 如今看来，竟然是柳丞相早有预谋。 瑶光抬头，和柳家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慎重。 几人不准备继续停留下去，而是准备立马把这些东西交上去。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柳晗昱。 柳晗昱原本就看瑶光不顺眼。 这会看见三人在一起，忍不住阴阳怪气。 “皇后娘娘还真是闲情逸致，为了柳家两位，竟然都跑到这里来了。” 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瑶光不守妇道。 瑶光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闪身就想要往外走。 第566章 被捉拿了 柳晗昱冷笑连连，原本还想继续多说几句。 突然间眸光一瞥，看到了瑶光手中的盒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间涌起一抹浓重的不安。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直接伸手朝着那盒子而去。 “皇后娘娘，再怎么说，我也是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其中一员，既然你们已经调查到了一些线索，那是不是也要跟我分享一下呢？” 瑶光没有想到他这么无耻，竟然能够想到这样的理由。 抬手一挥，就准备把他的手给打开。 却不想他虚晃一招，竟是用另外一只手把盒子直接砸在了地上。 盒子本就脆弱，如今这么一摔，盒子顿时粉身碎骨。 上面的盖子掉落下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柳晗昱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却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他脸上的嘲讽瞬间消失，手忙脚乱的就想要把这些证据给收拢起来，一并销毁。 瑶光和柳家两兄弟怎么可能会任由他这么做，当即就把他给拦了下来。 “柳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里面可都是关于柳丞相贪赃枉法的证据，你这般阻挠是想要把证据给毁了吗？” 柳云黎原本就和柳家人不对付，如今看到他这么慌乱，嘴上更是不饶人。 柳浮生更是直接动手把人给拦住，冷冷的看着他。 瑶光趁机把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收集起来，装进盒子里面就准备往外走。 柳晗昱着急了，大声的喊道。 “皇后娘娘这些东西很明显就是别人伪造的，你不能用这样的东西来污蔑我的父亲，您要是这么做的话，那简直就是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啊！” 他这边的动静闹的太大，很快就把周围正在守卫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在看到是几人起了争执之后，所有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些人里面自然也有柳云黎他们这边的人，但是也有柳丞相他们这边的人。 所以两方人马都在相互制衡，谁也不想第一时间动手。 说话的功夫，瑶光已经把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收集好了，抱在怀里好生护着，闻言只冷冷的看一下柳晗昱。 “柳公子这句话还是去跟皇上解释吧，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说皇上是非不分，连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吗？这上面的事情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自有定夺也会让专门的人调查清楚，可是柳公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要阻拦，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想要销毁证据！” 柳晗昱被戳中了心思，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心为了国家着想的，如今朝堂动荡不安，皇上应该也为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皇后娘娘如果拿这些尚且还没有定论的东西到皇上面前，到时候影响了皇上的判断，岂不是会加重事态的影响？” 他这话冠冕堂皇，说话间更是不着痕迹的朝着瑶光靠近。 瑶光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开口。 “皇上可不像你说的这么愚笨，柳公子有时间在这里花言巧语，倒不如好好的想想，如何才能让柳丞相把这上面的东西全部都解释清楚！来人，把他给我拦住！” 瑶光一声令下，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虽然并没有上前抓人，可是拦着他还是可以的。 柳晗昱见她当真不留一点情面，顿时就急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伸手从怀里面掏出来一把匕首，恶狠狠的朝着瑶光刺了过去。 “小心！” 柳云黎离瑶光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柳晗昱异常的人。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扑过去打掉柳晗昱手中的匕首，并且把人抓了起来。 柳晗昱一刺不成，竟然抬手就准备去捡地上的匕首，再次朝他们冲过来。 然而这次，周围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准备，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 而瑶光也反应了过来，抬脚直接踹向他的膝窝，直接把人狠狠地踹的跪在了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柳晗昱就被人压了起来。 瑶光脸上的表情很冷，低头看着柳晗昱。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狗急跳墙，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自己真的已经恨到了骨子里面吧。 这么想着，瑶光自然也不会给他留一点情面。 “来人，柳晗昱意欲刺杀皇后，把他给我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把他给放了！” 守卫立马一拥而上，直接就把柳晗昱五花大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走过来一道纤细的身影，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随后眼底闪过一抹兴奋，快步走向前。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这是……” 他满是幸灾乐祸，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即将大祸临头。 瑶光存心不想让他知道真相，故意没有把证据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装作生气的样子。 “令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众刺杀我！” 她义愤填膺，柳云黎会意地把柳晗昱的嘴给堵上了。 这会听见她的话，柳晗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无法说明。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晗旭眼睛里面迸发出浓重的色彩，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皇后娘娘明鉴，柳家对皇室绝无二心，柳晗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单纯是他一人所为，与我柳家并无关系！” “本宫当然知道柳丞相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柳相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是风光无限，这种指使他人刺杀我的事情，他当然做不出来。” 瑶光嘴角上扬，眼底却是浓浓的讽刺。 柳晗昱不停冲着柳晗旭使眼色，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甚至没有听出瑶光言语中的嘲讽，点头哈腰。 “娘娘谬赞了，家父能有今天，全靠皇上赏识。” 第567章 搬弄是非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嘲讽，但是面上却还是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又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立即转身回宫。 柳晗旭虽然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笑着将人送走。 他原本就是过来混个脸熟，所以在搜查的时候压根没有仔细搜。 胡乱指挥着人搜了几个地方，柳晗旭就直接回了家。 柳丞相正在书房里，听到管家回应柳晗旭回来了之后，就直接让人把他叫了过来。 柳晗旭先是把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汇报了一下，见柳丞相的脸色一直淡淡的。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突然开口说道。 “今天我在柳家故居，看到哥哥了，只不过他好像，犯了一些错……” 他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的带了一丝为难。 柳丞相正在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总算是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柳晗旭低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颇为轻松的说道。 “大哥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竟然当众刺杀皇后娘娘，不过很快就被娘娘制服了，如今应该被关押在了大狱里。” 他故意让自己说的轻松，可是实际上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瞥着柳丞相的表情。 柳丞相像是不敢相信柳晗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他的胆子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知子莫若父。 柳丞相虽然最近已经对柳晗昱非常失望了，可是到底还是了解他的秉性的。 柳晗旭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有些失望，压低了声音低声叹道。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估计也会和父亲是一样的反应，只不过当时不仅有我在，还有柳家两个兄弟……” 他的话故意只说了一半，果然柳丞相的脸一瞬间就变得铁青。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将手中的毛笔一折两半。 “逆子，真是不懂事！” 柳丞相还以为柳晗昱之所以敢对瑶光动手，是因为他还在因为宁凌雪的事情记恨瑶光。 胸膛狠狠地起伏几下，直接把断成两截的毛笔扔在地上。 “身为丞相府嫡子，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为了大局着想，整天为了一个女人伤春悲秋，本相没有这样的儿子！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提起他！” 柳晗旭脸都快笑烂了。 却还要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父亲别生气，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宁凌雪那个女人实在是太有手段，把大哥勾的魂不守舍，不然的话，按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来的。” 他面上是在帮柳晗昱说话，可是实际上却是暗戳戳的指责柳晗昱连累了整个丞相府 柳丞相在听到他说完的这些话之后，脸色果然越发的难看了。 “这个逆子，做事真的是越发欠考虑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进宫面圣，告诉皇上，那个逆子的所作所为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柳晗旭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他一直都在等着柳晗昱犯错误的那一天。 毕竟只要有他的嫡子身份压在自己身上，那么不管他到底多受宠，不管父亲有多偏爱他，到最后，还是会被他压上一头。 只要他死了…… 柳晗旭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在心里面盘算着如何才能把柳晗昱给除掉。 只是还不等柳丞相出了丞相府，安总管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甚至没有给柳丞相跟他寒暄的机会，大手一挥，就直接让人把所有的人全部都围了起来。 柳家父子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柳晗旭更是急急上前问道。 “安总管，您是不是搞错了？刺杀皇后娘娘，那是柳晗昱一个人的行为，跟我们丞相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迫不及待地喊出来，那急切的样子让安总管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柳二公子，咱家可不是因为什么自杀的事情过来的，咱家过来是因为柳丞相贪赃枉法，并且意图伤害乐贤公主，这事儿，可比刺杀的事情大多了。” 他幽幽说完，满意的欣赏父子两个突然间变化莫测的脸，突然间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 “对了，据说当时查找到证据的时候，柳二公子也在场，难道这事儿，二公子没有跟丞相说吗？” “怎么可能？当时我问皇后娘娘，他明明说的是，柳晗昱突然暴起，意欲刺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丞相一脚踹在腰间，整个人囫囵跪在了地上。 “蠢货！你做事能不能过点脑子！柳晗昱就算实在不靠谱，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皇后？你竟然不想着如何把事情调查清楚，就想着到我跟前来搬弄是非，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来？” 柳丞相看着安总管手中的证据，只觉得身体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柳晗旭被踹倒在地，面上不由得带上一丝委屈。 他并非是没有想过这其中有隐情，可是他实在是太兴奋了，到底还是没能察觉到不对。 更重要的是，他不也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柳晗旭越想越委屈，伸手揉了一下自己被踹到的地方，扁了扁嘴巴。 柳丞相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上前再把人打一顿，就被人拦住了。 “柳丞相，您要是想打儿子，那就请到了大狱里面再说，咱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您和自家儿子有什么恩怨，还是请自己自行解决吧。” 说完，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御林军早就直接上前，把人团团围住的同时也把府中所有人都关押了起来。 一时间，原本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柳家，直接变成了哀嚎遍野的炼狱。 此情此景，和当时柳家被抄家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568章 处以极刑 丞相被抓的事情，并没有人刻意隐瞒消息，所以，不过一夜的功夫，所有大臣都人人自危，生怕和柳丞相家牵扯上任何关系。 之前和柳丞相穿一条裤子的人，一瞬间就像是全部和他划清了界线。 而柳卓思。 因为她之前就曾经被赶出京城，柳丞相也曾经说过要和她断绝关系的话。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气话而已，可瑶光和萧景迁还是放过了她。 一方面是因为她现在还有太后做考上，如果贸然把人抓起来，只怕会得罪太后。 另外一方面，则是想要利用柳卓思布一局棋。 果然，柳卓思在知道丞相府被抄家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直接冲到了瑶光的宫殿里面，对着她一通质问。 “瑶光，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家的！我爹一心为了国家，怎么可能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故意的，那些证据，肯定也是你早就准备好的！” 柳卓思一双眼睛猩红无比，手指直直指着瑶光。 一定是这样，不然的话当初瑶光就不会说出柳家大难临头的话来。 她越想越是如此，顾不得湘云的阻拦，直接冲过来就准备对着瑶光大打出手。 瑶光看不惯她如此张狂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吧，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不是傻子，不可能被我牵着鼻子走，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先冷静一下比较好。” 她说着就准备离开。 柳卓思却压根听不进去一点，眼眶猩红。 “你还狡辩！瑶光，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一定要去皇上面前告发你！” 她歇斯底里，却被湘云轻松拦住。 眼睁睁看着瑶光走远，柳卓思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萧景迁带着安总管快步走来。 在听到那些污言秽语的辱骂时，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辱骂朕的皇后！” 他用木人争周身的气势像不要钱一样的压向柳卓思。 柳卓思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撞破骂人。 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倒在了地上。 可是很快他就又重新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朝着萧景迁爬了过去，脸上的泪水夺眶而出。 “皇上，皇上您要相信我父亲，我父亲一心爱国，绝对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那些证据一定是假的，还请您一定明察，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她声嘶力竭，喊出来的话格外的有力度。 然而萧景迁却是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一脚就直接踹了过去。 “抓人的命令是朕亲自下的，你这是在怀疑朕吗？” 柳卓思边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的摇头。 萧景迁冷厉看她。 “没有把你抓起来，已经是朕格外开恩了，你若是再继续闹下去，朕不介意把你也一起抓进来，既然你这么在意你爹，那能够去他的面前尽孝，应该是你的一大心愿吧。” 柳卓思没有想到萧景迁竟然会说出这样没有温度的话来，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往旁边扯了一下，跌坐在地，半天没有动静。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远走，眼睛里面逐渐涌起一抹不甘心。 突然，她看向慈宁宫的方向。 太后一向倚重他们家，如今知道父亲被下狱，一定会帮忙的！ 这么想着，她就直接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冲了过去。 湘云一直拦着她，这会看见她的去向，转身就去向瑶光他们汇报去了。 萧景迁眉眼间尽是冷漠。 “由着她去吧，最近这段时间太后插手的前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由着她下去，肯定会酿成祸患，这次也算是给她一个惊醒，如果她见好就收，朕不介意给她一个体面，但是如果她依旧是要对朕指手画脚，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瑶光很少看见他这么生气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安抚。 “太后虽然喜欢插手前朝的事，可是她也是极为懂分寸的，柳丞相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只怕就是她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能把你彻底得罪了。” “这样最好！” 萧景迁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两个人很快就去了大牢。 证据确凿。 柳丞相最开始的时候还想要垂死挣扎，可是后来被人把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他就老实了。 眼睁睁看着他在纸上签字画押，柳云黎乘胜追击，询问国师遇害的事情。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自己贪赃枉法之事供认不讳的柳丞相，这会却是拒不认账。 甚至在提到国师的时候，脸上还闪过一丝迷茫。 “这件事情不是早就已经结案了吗？虽然你们一直在调查，可是应该已经有了方向才对，怎么会过来问我？” 他摆出一副迷茫姿态，不管是谁询问，都只是一问三不知。 柳云黎有些耐心告罄，低声威胁。 “柳丞相，现如今你已经是死囚犯了，就算是你继续帮着别人隐瞒下去，只怕也不会有人领你的情，为了你的家人着想，还是承认了吧，到时候我们还能在皇上面前帮你求求情，让你的家人免去一死。” 柳丞相不愧是这么多年的老狐狸。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可可是面上还是一派镇定。 “小柳大人这是在威胁我吗？想当年我也算是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个姓氏，我俩地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你父亲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同情，只是你们由此推到我身上来，我当真是一点都不能理解。” 他面色真诚，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当初的事情，只怕他们还真的会被他糊弄过去。 柳云黎眼底暗光闪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隔间的方向。 那里面，瑶光和萧景迁正在等着审判结果。 只是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嘴巴不是一般的严。 柳云黎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也收了脸上的严肃，冷笑开口。 “看来柳丞相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如此，来人呐，上刑！” 第569章 萝卜加大棒 听到用刑这两个字，柳丞相的脸上总算是闪过一抹慌乱。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满是褶皱的衣服，所以人人在大牢里面，可是身子却依旧挺的笔直。 “小柳大人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只是可惜，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就算是你用刑，我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的。” 柳云黎被他眼睛里面的挑衅给刺到了，手中的杯子直接扔在了桌子上面，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的刑具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他发了狠，直接让人一口气上了最严重的刑罚。 然而正如同，柳丞相刚才所说的那样，他的骨头当真是硬的，可是经历了严重的折磨之后，却始终不见任何妥协。 沾了盐水的鞭子，一道一道抽在他的伤口上面，他的眉头已经快要锁的能够夹死苍蝇了，可是嘴上却依旧是挑衅。 “你们没有吃饭吗？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力道，大理寺的人也不行啊，这打的还没有我家的下人下手重呢。” “这声音不够响，小柳大人肯定会质疑你们和我是一伙的，要我说呀，你们就用最大的力气来打。” “看小柳大人的表情，似乎对你们有些不满意啊，赶紧再用些力道，可千万不要因为对我心软而丢了自己的饭碗！” 也许是因为笃定了柳云黎就算是再生气，也绝对不可能把他给打死，所以柳丞相当真是把嘲讽技能拉满了，对着行刑的人一通冷嘲热讽。 瑶光和萧景迁站在屏风后面，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眼看着柳云黎已经快要气的失去理智了，连忙对一旁的人挥了挥手。 那人走过去之后，瑶光对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便带着萧景迁离开了这里。 而那人在看着柳丞相快要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总算是从暗处站了出来，对着柳云黎说道。 “柳丞相可是最重要的犯人，就算不是这样，那之前也是重要的官员，更是我们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理，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柳浮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把柳丞相扶了起来，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对弟弟的训斥。 柳云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过来，眉头微微皱着，眼底罕见的闪过一抹阴郁。 “长辈？尊敬？他这样的人也配我们尊敬？” 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杀意。 如果不是因为柳浮生突然出来，估计他真的就把人给打死了。 柳浮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把人赶走之后，这才笑眯眯的看向柳丞相。 “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弟弟实在是太不稳重，应该没有伤到您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丝笑意。 柳丞相吃力的抬头看向他，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要杀要管随你们便，不管怎么说，我都绝对不会承认参与过那件事情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刚才受了严重的伤，这会儿说话的时候，口里的血沫随着动作不断的低下，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柳浮生看着自己被他拍开的手，上面还带着粘着的血液，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接过一旁狱卒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一下手上的脏污。 “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柳丞相您的，毕竟为了一个秘密死守到底，甚至要把自己的命都交代在这里，当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得到的。” 他话锋风一转，突然间又说道。 “只不过有些时候我也替您感觉到可惜，毕竟这件事情原本跟您是毫无关系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后，只怕您早就不用受这些无妄之灾了，可惜了，当真是可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柳丞相被他怜悯的眼神看得浑身有些不自在，粗声粗气的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要是想要就此套我的话，那就别在这里胡乱费力气了！” 柳丞相说着，就准备把头给偏过去。 然而柳浮生却是不动声色的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物件，在手里把玩着，随即笑眯眯的说道。 “柳丞相中心为了太后能量做了这么多恶事，可是大难临头太后娘娘却把您给抛弃了，我真的是为您感觉到不值呀，如今我们已经把事情调查得差不多了，您的这份供词有或者是没有都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可怜了你们一家老小，给太后卖命了这么多年，可是到最后却连最后的子嗣都留不下来。” 那东西看起来有些粗糙，可是柳丞相的脸却一下子就变了，几乎是瞬间就失了理智，挣扎着想要扑上前来夺走他手中的东西。 柳浮生也没有拦着，任由他把那有些粗糙的木牌给夺走，慢悠悠的站在一边欣赏着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柳丞相颤巍巍地用满是鲜血的手摸着那一块玉牌，眼睛几乎快要瞪出来了。 “你们简直卑鄙无耻！” “丞相真的是谬赞了，我们估计怎么也没有想到丞相后院妻妾成群，却还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若非是因为他和你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估摸着我们也不能确认。” 柳浮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一些，随后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 “要说这消息还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告诉我们的，说是为了保住萧霁，只有把您给牺牲了，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巧合呢？” 柳成像原本在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信的，可是在听到萧霁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却是瞬间瞪大。 不可置信的抓着柳浮生的肩膀，口中的鲜血喷了他满脸。 “你刚才说谁？” “柳丞相不是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吗？何必还要在如此多问一句？我劝您还是好好的想清楚，什么才是您现在可以做的，毕竟身为一颗弃子，也该为自己的未来着想才对。” 第570章 恢复清白 柳丞相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咬牙看着柳浮生。 柳浮生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慢慢站直身子。 “丞相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咱们慢慢想。”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转身离开。 柳丞相原本是想要把他叫住的。 可是却晚了一步。 一旁得狱卒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眼珠子一转，心里面就有了计较，转身就对着柳丞相恶声恶气的说道。 “赶紧回去，晦气死了，一个弃子，装什么清高。” 柳丞相自从做官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时间被人拽的身子踉跄一下，差点直接狼狈倒地。 他脸色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去把柳浮生找回来，就说我手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是别人绝对不知道的。” 他依旧是颐指气使的样子。 狱卒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却听见他继续说道。 “快去，要是耽误了时间，你觉得你们家柳大人，会不会直接把你给革职查办？” 他说的很严肃。 狱卒犹豫一下，到底还是快速跑了出去。 柳浮生很快就出现在牢里，面上依旧是淡然，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面隐隐掺杂着激动。 柳丞相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东西了。 “柳浮生，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保住柳家一脉？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无辜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一手做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覆巢之下无完卵，柳丞相说这话，确实有些不对了，要知道，当初您抄我柳家的时候，可是说过，一定要永绝后患的。” 柳浮生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是淡淡的开口。 柳丞相脸色一变，狠狠咬牙，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到底还是说道。 “我知道了，我说。” 他娓娓道来，从最开始萧霁害人开始，一直到栽赃给柳大人结束。 柳浮生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讲述一点点消失，最终化成愤怒。 原来当初萧霁害死了国师，想要隐姓埋名出逃，但是国师向来威信很高，他的死肯定不可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他便想出了李代桃僵的主意。 太后自然是站在萧霁这一边的，知道他和国师之间的恩怨之后就准备送人离开，于是就找到了柳丞相。 柳丞相当时和柳家闹得很僵，自然也知道柳父手里有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所以干脆就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柳父身上。 一方面为萧霁脱了罪，另外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寻找到一线生机。 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器重柳云黎他们，并且因为这件事情重启了当年的案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误打误撞的证据，估计现在柳丞相已经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他所有的证据都会被掩埋。 正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他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而柳大人只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一个踏脚石而已。 柳浮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父亲的死竟然如此冤枉，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就因为他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就要置他于死地，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害死了多少人，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又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现在有什么脸面让我留你们后代一命？” 柳丞相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对于他的愤怒也只是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 “你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成者王败者寇，只不过是他棋差一着而已。”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其实当初皇上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因为当时他并没有让人抄家，是我没有找到柳大人把证据藏到哪里了，所以派人杀人灭口了。”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当下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柳浮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窖里面一样，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又哭又笑的表情。 原来竟然只是这么荒谬的理由。 原来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找到那所谓的证据，所以才害了他们一家几十口的性命。 他心里面的愤怒难以掩饰，可是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让他亲自画押，把所有的证据全部都冲到了萧景迁的面前。 萧景迁也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是如此的曲折，再看到证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颇为怪异。 柳云黎感受到大厅里面的气氛有些奇怪，忍不住上前质问道。 “就因为想要找到证据，就把我们一家几十口人屠戮，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活在世上？而且还官拜丞相，当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柳浮生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显然他的愤怒和自己的弟弟也是一样的。 萧景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把证词放在桌子上面，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柳丞相一定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朕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给了这样的承诺，却并没有说要把当年的事情公诸于众。 柳云黎敏锐的觉察到了他话里面的意思，身子猛的一僵，下意识的问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当年的真相难道不能大白于天下吗？” 萧景迁许久没有说话，终于在他的注视之中缓缓的摇了摇头，语调有些沉痛的说道。 “萧霁的身份有些特殊，关于他的事情并不能真正堂而皇之地摆在大众面前，估计柳丞相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痛快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透露出来。”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竟然还在跟我们耍心眼！” 柳云黎更加愤怒了，恨不得直接冲进大牢里面，把柳丞相拉出来碎尸万段。 萧景迁看出他的愤怒，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 “虽然我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都说出来，可是却也会让人证明你父亲的清白，这件事情暂且压下，可好？” 当今天子竟然如此低声下气的跟一个臣子商量，可见这件事情已经着实让他很是为难了。 第571章 柳卓思的结局 柳家两兄弟也能感受到他的无奈，虽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点头。 “但凭皇上做主。”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安宗广慌乱的声音。 “太后娘娘，皇上正在议事，您不能过去！” “让开！” 太后生气的声音传来，几人连忙住口。 转身就看见太后怒气冲冲的瞪了柳云黎一眼，不等他们行礼，就对着萧景迁大声喊道。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柳丞相给抓起来？他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对待？” 柳云黎和柳浮生两个人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快速把头给低了下去，不动声色的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惊讶。 太后和皇上不和的消息，他们一向都是有所听闻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不和到这种程度。 太后如此不给皇上面子，而且还是当着臣子的面，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他们兄弟两个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萧景迁见他们如同鹌鹑一样的缩在一边，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有些无力的挥手让两人离开，这才转头对着太后说道。 “丞相贪赃枉法，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面前，丞相也供认不讳母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有当初国师一案也是他在背后做的推手，这件事情我们也一并查清楚了。” 听到国师的案子，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哀家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丞相一直以来都是忠心为国，肯定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当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赶紧把人给放了……” “我记得母后之前的时候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以国为先都是我们的基准，可是现在太后竟然为了包庇一个丞相，就把当初的话抛在耳后了吗？” 他不疾不徐，可是太后的脸上却闪现一抹恼恨。 “哀家都已经跟你说了这件事情是个误会，我看你是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 “母后这么着急就想要把人给带走，难道是因为知道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 萧景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悠悠的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太后的心里面突然间闪过一丝不安。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哀家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哀家现在在跟你说国师的案子，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她越是慌乱，就越是代表了她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萧景迁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失望，慢悠悠的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一个名字。 “萧霁。” 仅仅只是两个字而已，却让太后的脸色骤然变化了。 他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身子狠狠的晃荡了一下，面上更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景迁，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他？” 随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 “爱家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柳承相总之是无辜的，你赶紧把人给放了，不然的话……” “母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呢？有成像的事情朕自有定夺，如今已经拟下了旨意，太后娘娘如果想要捞人的话，那就另想办法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背过身去，一直观察着他动向的安总管立马上前，强硬的把太后给请了出去。 太后如今也是心神不安，即便是被人如此粗鲁对待，竟然也没有生气，而是心神恍惚的回到自己的宫殿里面。 萧景迁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天下午就直接把命令给颁发了出去。 当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柳丞相贪赃枉法，并且是谋害国师凶手的事情。 一时间原本就人人自危的朝堂，这次更加混乱了起来。 紧接着萧景迁没有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就直接判决了柳丞相的死刑，并且发布了男者流放，女子充为军妓的命令。 整个柳家一瞬间就直接这么倒了下去，不管是在外的还是曾经在府内居住的人全部都被找了回来，哪怕是柳丞相想要借助这混乱偷偷的把私生子给送出去，却也还是被人硬生生抓了回来。 柳卓思身在后宫之中尚且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一心想着找到太后为自己的父亲平反，只是却不想她刚刚到太后的宫中，就看到太后愁眉苦脸的样子。 强压下心中的焦急，柳卓思轻声细语地上前想要为太后按压头颅，却被她抬头瞪了一眼，紧接着像是挥苍蝇一样的挥了挥手。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稍后再说吧，哀家现在没有心情管你们柳家的事情，桂嬷嬷把人送出去。” 柳卓思没有想到平日里对丞相府倚仗有加的太后，如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太后娘娘您不能这么做，我父亲为您鞠躬尽瘁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他有难，就算是您不想办法把他给救出来，也不可以如此绝情……” “放肆！哀家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人给我拉下去！” 太后原本就因为这件事情心烦意乱，如今听到她的指责，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顿时皱紧了眉头朝着门外大喊。 柳卓思原本是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的，却被扑进来的御灵军直接捂着了嘴拖了出去。 她万念俱灰的看着太后的宫殿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面还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这件事情转危为安。 却不想没等她想出来结果，安总管就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安总管那张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一寒。 “这不是柳姑娘吗？怎么被太后娘娘给赶出来了？您是为了柳家的事情来找娘娘求情的吧，不过可能现在自身还难保呢，如何能够帮得了您？如今与其去想这些事情，还是想想如何才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吧。” 第572章 不可理喻 安总管笑里藏刀，一挥手，身后的人立马上前，就准备把柳卓思给抓起来。 柳卓思虽然没有听到萧景迁下的旨意，但是看他们的架势，就觉得有些不太对。 几乎是瞬间，她拎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安总管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就跑，连忙让人拦着，却不想柳卓思一时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竟是比人高马大的御林军跑得还要快。 “柳姑娘，你这是想公然抗旨吗？” 安总管顾不得规矩，大声呵斥，脸上的表情也是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如果今日连一个柳卓思都抓不住，那他这个大内总管，做的可算是到头了！ 安总管脸上泛着冷光，底下的人自然不可能不应。 很快，整个皇宫里面严防死守，把所有的路都堵得死死的。 柳卓思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哗然，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然而很快他就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快速的跑到了昭华宫中。 昭华虽然和她是亲生姐妹，可是因为她自小就是养在宫中，和家里面的人并不是很亲近，而且自幼就被请封了郡主，所以即便是柳家出事，她也是安然无恙的。 柳卓思慌乱之间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昭华正在同她的婢女坐在一处，拿着绣绷子绣花。 看着她们脸上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柳卓思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浓重的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可以无忧无虑，可是她却要为了家里面的事情东奔西走？ 明明她们两个是亲姐妹，可是命运却如此的截然不同。 昭华冷不丁的看见人闯进来被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看看到是柳卓思的时候，顿时就把自己手中的绣绷子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连忙扑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 “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变得这么狼狈？” 柳卓丝听到她这么问，就知道她还不知道柳家已经出事的事情。 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浓重的记恨，却很快就被她藏了下来，反倒是装出一抹忧思极重的样子。 “妹妹，柳家出事了，如今皇上下令，父亲不日就要被秋后问斩，咱们家的男丁全部就会被流放，而女的则会被沦为贱籍，如今安总管过来抓人，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妹妹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他们饶了我这次？” 柳卓思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面对自己这个妹妹，大多数的时候却也都是趾高气昂。 昭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低声下气，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我这就去找皇上说清楚！” 她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却不想迎面就看到安总管带着御林军走了过来。 别人的面子安总管可能不给，可是昭华郡主的面子他自然是不能不给的。 当即一拱手，带着笑脸说道。 “郡主，我们来捉拿犯人，还请郡主给行个方便。” 柳卓思一下子就急了，连忙冲着昭华使眼色。 昭华会意，闪身把她挡在身后。 “安总管，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安总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来，虽然还在笑，可是语气里面却已经有了警告。 “昭华郡主，若是平常，奴才自然是愿意卖您一个面子的，只是今天这事事关重大，恐怕，不能让奴才一人做主啊。”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很明显，今天的事情是不能这么善终了。 昭华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可是看着柳卓思着急的样子，到底还是说道。 “那我就去求皇上！” 她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柳卓思紧随其后，安总管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只能跟着。 萧景迁在看到昭华的时候，倒是有些稀奇。 再看到她身后的柳卓思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当即说道。 “昭华，今日你若是过来替柳卓思求情的，那就别开口了，柳丞相犯下的事情罪大恶极，不仅贪赃枉法还谋害当朝国师，如此恶劣，我肯定不会饶恕他们。” “可是姐姐到底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事情，皇上权当是给我一个面子，饶了她这次？” 昭华见萧景迁皱眉，也知道他为难。 一咬牙，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我知道您为难，今日就当是我求您了，就答应我这一次？日后若是再有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求到您面前了。” 她打量着萧景迁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便是柳卓思，您饶了她这回之后，我也会对她严加拘束，日后绝对不可能会让她再让您为难。” 她说得如此笃定，萧景迁原本就偏向他，这会更是无奈点头。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我就卖你一个面子，不过你要记住了，今日之后，不要让我再继续看见她。” “好！” 昭华连忙谢恩，拉着柳卓思离开。 她走得匆忙，并没有注意到柳卓思眼睛里面的怨恨。 等离开御书房，柳卓思就立马把昭华的手甩了开来，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刚才为什么不求求皇上，让他放了爹爹？父亲好歹也是生养你一场，你竟如此忘恩负义，竟然不把他放在心上！还有，谁准许你帮我做主的？我见不见皇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让我见皇上的话，日后我要如何才能拿捏住他的心？” 柳卓丝气呼呼的说道，后面这句话应该才是她的真心话。 昭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声音逐渐染上了颤抖。 “姐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爹爹确实做了错事 ，他如今获得这样的刑罚，乃是他的因果，我如何能够帮他求情？” “还有，这都已经到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做着如此不切实际的美梦？”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不自觉的染上一丝不悦。 柳卓思却不以为然，理直气壮的说道。 “父亲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罪魁祸首就是瑶光，你去跟皇上说说，让他严查，一定可以还父亲一个清白的！” 第573章 不是亲生的 昭华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说出如此无知的话来。 无力的捏紧拳头，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吼出来的。 “你这意思是怀疑皇上的公平性呢，皇后娘娘向来都是爱民如子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去冤枉父亲？我看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连皇后娘娘都予以怀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拉着柳卓思回去，然而后者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狠狠的把她给推开，满眼都是怨恨。 “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良心狗肺，父亲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如今他有难，你这个做女儿的有能力却不救他，算什么亲生女儿？我看你就是冷血，看着家里面等人一个个获罪，你心里面很高兴对不对？” 昭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子狠狠的晃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从不可置信变成浓重的愤怒。 “姐姐，真是没有想到，在你的心目当中，我竟然是这样的人，既然你这么以为，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父亲的事情我当真是无能为力，你若是真的想要帮他的话，那就请另外想办法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带着贴身宫女转身离开，只不过她并没有回自己的宫殿，而是转身就去了瑶光的宫殿。 瑶光正在看着内务府送来的财物折子，此刻看到她一脸委屈的跑过来，顿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 昭华在被她如此亲切关心的时候，脸上的委屈瞬间就绷不住了，眼睛里面的泪水一下子落了下来，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瑶光，我竟是没有想到，我一直以来真心相对的家人竟然会是如此的糟糕……”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在听完她说的这些话之后，瑶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 幽幽叹了一口气，从一旁摸了一方帕子递过去，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你的错误，你无需将他们的说法放在心上，与其内耗自己，倒不如把所有的错处都怪在他们那里，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分明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你所有的事情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反倒是会给他们留下话柄，接下来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出去了，留在自己宫里面好生歇着吧，我会让人好生处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别人有诟病你的机会。” 昭华听到她说这话，所有的委屈就像是有了发泄的突破口一样，乖乖点了点头，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宫殿。 回去之后，柳卓思依旧不依不饶的提起这件事情，昭华一怒之下，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原以为柳卓思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给他们留一些空间。 可是没有想到，不过三日的功夫，柳卓思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非常强势的要求她一定要把柳丞相救出来。 昭华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手指紧紧扣着手中的帕子。 “我说了，父亲自己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去求皇上赦免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现在已经是庶民了，早就没了可以随意入宫的能力，之后我会把你的腰牌收回来，你就好自为之吧。” 她说着，就准备让人去拿柳卓思身上的腰牌。 然而柳卓思却丝毫不惧，反倒是一脸冷笑看着昭华。 “昭华，你如此不念我们姐妹之情，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了，今日我来找你，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父亲救出来了，不然的话……” 她陡然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凑过来。 “如果不然的话，我就直接把你不是父亲亲生的事情抖出去！” “你说什么？” 昭华脸色大变，一双杏眼因为震惊微微睁大，身子也开始变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柳卓思，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我们好歹也是亲姐妹，你竟然如此诋毁我，我，我定要告到皇上面前去，让他给我证明清白！” 她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去不想，柳卓思压根没有想要拦着她的意思，反倒是幽幽说道。 “你只管去说，如果皇上站在你这边，那就只能说明他是存心包庇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然直接站在了昭华刚刚站着的位置。 昭华有些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就看到她拿起原本给自己准备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意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应该还不知道呢吧，你压根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父亲养了你这么多年，给足了你面子，可是实际上你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而是你母亲和人苟且生下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藏着浓重的讽刺。 那样子似乎在说，就你这样的人也能凌驾于我之上？ 昭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柳丞相的孩子。 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色一白，随即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愤怒的抄起自己手边的东西，就朝着柳卓思砸了过去。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竟然连这样的谎话也能够编得出来，我若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你觉得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向皇上求情？若是皇上当真知道这件事情，只怕会更加拒绝我的请求！” 她说完这话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凌厉的看着面前的柳卓思，下意识就想要把人给赶出去。 然而就在刘卓思不甘的被人拖出去的时候，瑶光却匆匆地赶了过来。 刚进门就看到昭华浑身脱力的坐在椅子上面，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面前。 她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昭华就像是听不见她说话一样，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满脸不可置信的呢喃。 “不可能的，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骗我的，一定是她在胡乱说的！” 第574章 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她说着说着，竟是有些崩溃的撕扯着自己的头。 瑶光心里面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拦住她的手，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话虽然是在问昭华，可是目光却直接看向了她身边的婢女，然而那婢女却是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小声回答。 “奴婢刚才去帮郡主殿下取东西了，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回来的时候便和皇后娘娘您看到的是同样的场景。” 瑶光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她想要询问昭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她这一副崩溃的样子，却又不忍心多问，只能够一下一下的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昭华呢喃了一会之后，像是被安抚了一样，慢慢停止了呢喃。 只是哭泣却始终没有停止。 瑶光无奈，只能一直陪着她。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之后，这才开口。 “去查清楚柳卓思今天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还有，以后她若是进宫，必须要告诉本宫或者皇后，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情，我拿你们是问！” 其他的奴才均是战战兢兢的，唯有昭华身边的婢女欲言又止，可是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昭华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似乎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可说到底没有睁开眼睛，反倒是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眼泪。 瑶光自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并没有出言戳破她的假装，反倒是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挑拍了一下近乎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和萧景迁是绝对可以让你信任的，日后如果当真有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装睡进行到底。 瑶光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抬手帮她掖了一下被角，转身就直接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柳卓思刚刚离开不久，就被人在宫门口给拦住了，她有些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御林军，挺着胸膛说道。 “我只不过是过来看看自家妹妹，你们凭什么拦住我？我看你们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连无辜之人都拦下，到底是没有规矩的东西，等我父亲东山再起了，我肯定第一个要将你们上告给皇上！” 她骂骂咧咧，御林军却压根没有想要听她说话的意思，而是直接把人架到了瑶光面前。 瑶光正在品茶，抿了一口茶之后便直接将手指放在了桌子上面，哒哒的敲着。 “说说吧，你究竟说了什么话？竟然能够刺激的昭华如此失常？” 柳卓思似乎没有想到瑶光费尽心思把她给叫过来，竟然只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 在听到昭华行为失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哈哈哈哈，她变得不正常了？真是活该，让她如此自私！”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瑶光看着她如此疯狂的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不耐烦，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扔在桌子上。 “本宫在问你话呢，你少顾左右而言他，若是你说的话与我调查的事实不相符，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可知道昭华郡主乃是皇宫之人，你如今所做的事情，已经算是在犯罪了。” “皇后娘娘少拿这些条条框框来约束我，我如今不是罪犯，我是无辜的，就算是皇后娘娘，你也没有权利来审问我，若是想要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朋友，你与昭华不是最亲密无间的吗？怎么她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告诉你？” 柳卓思并没有被她给吓唬到，反倒是越发的趾高气扬了起来。 看着她眼睛里面的得意，瑶光突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把她给处理了。 可是她有句话说的却也是对的，如今她已经被无罪释放，那么自己在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是没有办法审问她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方法惩治她。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如此，那你就去好好的反省一下吧，等到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她说着小手一挥，立马就有人把柳卓思给抓了起来。 柳卓思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粗暴，狠狠的晃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却无能为力。 她张口就准备破口大骂，可是早就已经有人率先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够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没有从人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瑶光无奈只能够让人好好的照顾昭华。 然而前去服侍的人却很快就回来了，一脸的恐慌。 “娘娘不好了，郡主不知何时消失了，奴婢已经问了她的贴身宫女，只说自从娘娘出来之后，郡主就没有任何动静，如今想来人应该早就已经离开了。” 湘云面上的表情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就想要让人前去寻找，然而瑶光却突然间就明白了她的反常。 朝着不远处的宫外看了一眼，突然间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先等等吧，她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就在宫里面等着他回来就好。” 湘云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强行将自己心中的焦躁给按捺了下来。 而另一边，昭华在出了宫之后，就直奔西南王的府上。 西南王正在看手中的折子，听到她来之后立马出来迎接，却不想刚一见面就看到她脸上还挂着泪，看他的眼神格外的复杂。 心中下意识的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面上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依旧是恭恭敬敬的问道。 “郡主殿下，此番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您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如微臣让人来帮您瞧瞧吧。” “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第575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问得小心翼翼，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期盼。 西南王微微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但是很显然，她不想认自己。 只是让他说话，他却也是做不到，只能低头不说话。 看到他的表现，昭华眼睛里面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唰得一下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西南王没有说话，可还是被她说的这一番话刺了一下。 伸手想要安慰人，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被人千夫所指？” 西南王看着自己有些红的手背，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茫然无措。 虽然他不知道昭华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但她哭得这么伤心，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去，但还是解释道。 “当年的事情确实有很多误会，你若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听……” “我不要听！” 昭华尖叫起来，狠狠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恶狠狠的看着西南王。 “你不许说我是你的女儿，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直接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西南王虽然早就已经吗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她这伤人的话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自己的心脏疼了一下。 等到他恍惚一瞬，意识到面前的人已经离开的时候，昭华已经没了踪影。 他心下一惊，连忙追了出去。 昭华此刻的情绪并不稳定，若是在路上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路上的行人不多。 可是西南王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昭华，心里面不免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声。 “西南王，你看见昭华了吗？” 他转头，就看见瑶光和萧景迁满面着急的跑了出来。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开口问道。 “她没有回宫吗？” “你见到过她？” 瑶光有些着急，忍不住上前一步。 “今天下午柳卓思过来了，也不知道她跟昭华说了什么，之后昭华就魂不守舍的，之后宫女就来汇报说她不见了。” 西南王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随即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听到昭华问他是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两人都震惊了一瞬。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再说，我们兵分两路，一定要赶紧找到人才行。” 两方人马都觉得这个提议很正确，所以相互约定了寻找的地界之后，就各自分开。 然而他们找寻了很久，却始终没能找到昭华。 另一边，昭华离开新娘王府之后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左右看着没人便坐在一棵树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虽然说不上是事事顺利，可是到底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如今突然间有人告诉她，她叫了十几年的父亲，到头来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哭的情难自己，甚至没有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蔺津纠结的看着面前的人，手指不停地捏着自己手中的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直到看着那姑娘哭的越来越难过，似乎有一种想要把自己哭晕过去的架势，他终究还是不住了，上前轻轻的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什么，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情了吗？这里的地势挺僻静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恐怕有些不安全，你是迷路了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送你回城吧。” 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丝犹豫。 昭华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那人一身黑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消瘦。 可是手腕处的青筋不断暴露，却又彰显着他是个很有力量的人。 蓦然间看到一个陌生人，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哭嗝。 “我在这里哭，关你什么事情呀！我没有迷路，更不需要你送我回去！” 她的语气凶巴巴的，可是配上她此刻的样子，却没有一点威慑力。 她因为哭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脸上还挂着泪痕，不停的扁着嘴巴，柔弱的样子，只会激起人的保护欲。 蔺津看到她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原本是过来练剑的，可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其他人。 原本是想要把人打发了，好好享受自己的独处时光。 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他微微抿了抿嘴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之前有个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我们不能被不好的事情绊住脚步。” 他说着，看着她满脸的泪痕，犹豫着递了一块帕子过去。 昭华在他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就停止了哭泣，这会儿看到他别扭的安慰自己更是大脑卡壳。 小心伸手把帕子接了过来，瘪着嘴巴。 “你又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如何能够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种话来？” 也许是因为陌生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在人群中看过他脸的缘故。 昭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心思，就是直接把自己并非柳丞相亲生的事情一口气全部都说了出来。 蔺津等着她静静的说完之后，并没有如同昭华所想那样露出同情的表情来，反倒是认真的一次一句说道。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我的情况好像和你也差不多，只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现在的母亲亲生的，只不过不管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母亲，亦或只是我现在的养母，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意过我，他们都巴不得我去死，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活得光明正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昭华却不由自主得张大了嘴巴。 第576章 父女相认 她本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足够凄惨了，可是，却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少年竟然能够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 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说这些的，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竟然如此……对不起。” 她认真的道歉，配上她那对红彤彤的兔子眼睛，看上去格外的让人觉得委屈。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不是自己欺负成这个样子的，估计蔺津都要谴责自己了。 这会儿听到这话，也知道她已经释然了不少，嘴巴一咧，就笑了出来。 “都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我早都已经不在意了，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也不是我父亲生的，准确来说，我的生父是我大伯。” 昭华更加惊讶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蔺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估计这会儿，她都要被自己给憋死。 “我都还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反倒是比我还要难过？” 他的眉宇间缠绕着一股淡然，还带着一丝无奈。 昭华正准备说什么，就感觉有水滴滴了下来。 抬头一看，竟是下了大雨。 一想到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宫之后，柳卓思肯定还会过来找自己，到时候还要被她戳伤疤，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心中刚刚消散了一点的阴郁再一次笼罩过来。 蔺津看见她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拦住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也可以不接受，对了，你要是不想留在这里的话，不如跟我回去吧。” “啊？” 昭华有些恍惚，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蔺津竟然把自己带到了邺城。 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想要询问蔺津的身份，就见他给自己安排了住处。 想到这一路上他对自己的照顾，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被她给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坏人，就当是出来散心了吧。 这么想着，昭华也就没有这么排斥了。 她舒心的住了下来，却没有想到，此刻的京城，已经快要翻天了。 “你们都是些废物吗？一个大活人竟然能够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们太客气了？” 西南王的所有战功都是自己一手一脚拼出来的，所以也知道底下的人有多苦。 他平时轻易不会向手底下的人发火，只不过这次却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萧景迁和瑶光也是满脸的愁容。 尤其是瑶光，看着这些人再一次空手而归，眼睛里面的失望都快要化作实质了。 底下的人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只有一个士兵，犹豫着说道。 “之前我们护送人去邺城的时候，曾经看见过一个女子酷似昭华郡主，只不过她身边还有一位男子陪同，所以……”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原本还坐着的几个人瞬间都站了起来。 “你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 “就是，在邺城街上……” 那人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就看见面前的这个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朝着门外跑去。 在去邺城的路上，瑶光提前给蔺津去了信，所以几乎是他们到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离宫出走的昭华。 此刻的她在蔺津的照顾之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郁郁寡欢，变得开朗了不少，甚至比在皇宫之中还多了一丝欢乐。 只不过她的眉眼之中却依旧带着一丝忧愁，尤其是在看到西南王的时候，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 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西南王看着她的样子，虽然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可是到底还是宽慰的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瑶光和萧景迁也没有怪罪她，而是亲亲热热的就想把人带走。 昭华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温暖，在想起这段时间蔺津对自己的宽慰，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高大的男人。 虽然西南王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详情，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很好的。 如果因为这么一点事情，自己就要对他如此冷淡，对于他来说确实还是挺不公平的。 想到这一点，她面上还带着一丝别扭，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不太能够接受当年的事情，所以才有些激动，不过我已经想清楚了，当年的事情是你和母亲的事，我确实没有资格评判。” 西南王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来跟自己说话，尤其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顿时间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上去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肩膀。 却又害怕她厌恶自己，慢慢的把手收了回来，转而挠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其实当年的之前确实是有隐情的，只不过恐怕就算是我跟你说了，你也只会觉得我是在故意欺骗，罢了罢了，对于我来说，你愿意原谅我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了。” 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看的昭华心里面越发的有些不是滋味。 瑶光和萧景迁看到他们父女两个温馨的画面之后，也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无奈，却谁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随从他们一块回了宫。 把昭华送回宫后，西南王原本本是想要离开的，却不想她突然间叫住了自己，抿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认真问道。 “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你和我母亲之前的事情，我很早就没有了母亲，所以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西南王浑身一震，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把当年的事情娓娓说来。 瑶光看着他们父女两个之间的互动，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便很快出来。 走廊下，瑶光的脸色很冷。 “柳卓思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之前可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第577章 身世之谜 萧景迁也是知道柳卓思之前让昭华救柳丞相这件事情的。 他的脸色也同样凝重。 “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柳卓思那边我也让人前去看着，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动作。” “她向来不是一个什么有耐心的人，我们就再等等吧，等到她主动露出马脚。” 瑶光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阴郁。 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厌恶之至此。 之前的林小花虽然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却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亲兄妹下过手。 可是现在的柳卓思，却完全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可言。 她如果认定了某件事情，就绝对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上面，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萧景迁看着她眼睛里面的冷光，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了，昭华也算是我妹妹，所以，我是不会让她再受伤的。” “嗯。” 瑶光点了点头，但面上还是没有轻松。 两个人并排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安总管已经在等着了。 “皇上，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只有三个人能听见。 萧景迁和瑶光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即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就知道，柳卓思肯定会很快就沉不住气的。” 瑶光说完，就准备和萧景迁一起前去查看情况。 只不过还没走出去，就被萧景迁拦住。 疑惑抬头，就看见他认真说道。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说不定有人正在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就别去了，在御书房等着我，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好帮我周转一下。” 瑶光只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念就答应了下来。 是夜，萧景迁他们跟着柳卓思一直到了一个郊外的一座破庙里。 柳卓思谨慎的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别人的身影，这才抱着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听到一道冷淡的声音。 “东西拿来了吗？” “带来了 。” 柳卓思抿唇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却死死捏在手里不松手。 “左护法，你确定只要我给你这东西，你就一定能够帮我把我爹救出来？并且找到他被污蔑的证据？” “本护法从来不说假话。” 左护法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册子。 柳卓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的话，那我绝对不可能饶了你的，你必须得把我父亲救出来，不然的话，这东西我就是烧了也不会给你！” 她说完，恶狠狠瞪了左护法一眼。 左护法耐心本来就不多，这会更是完全告罄。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阴恻恻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跟本护法讨价还价，本护法既然答应了会救人，就绝对不会骗你，赶紧把名单交给我，不然的话，我就让你死在当场。” 他幽幽说完，冷笑连连。 “自己的性命，和一个你不会应用的册子，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柳卓思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想法，只能认命一样的把名册递了出去。 然而就在左护法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那名册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萧景迁带着人一跃而下，直接把那册子抢了过来。 “左护法，我们又见面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你的存在。” 萧景迁紧紧盯着面前的身影，声音低哑，却让人难以忽视。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册子突然进入了别人的手里，左护法面上扭曲一瞬。 “萧景迁，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转而看到一旁的柳卓思，却又瞬间暴怒。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骗我！你给我等着，本护法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别说是你父亲了，就是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攻击的姿势。 萧景迁下意识就想要硬迎敌，却不想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自己，而是那一份名册。 只见他虚晃一招，直接抢了那册子就快速离开。 萧景迁追了几步没有追到，反倒是捉到了不少他的手下。 柳卓思早就已经被面前的这一幕给吓的差点哭出来了，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了几步，却又被眼疾手快的侍卫给抓了回来。 她原本是想要求情的，却不想萧景迁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大踏步的离开了，于是只能把要说的话全部都咽进了肚子里面。 虽然没有抓到左护法，却阴差阳错地抓到了他的手下。 萧景迁丝毫没有留情，从那手下的嘴巴里面撬出来不少有用的信息。 等到晚上把所有的状纸拼在一起的时候，瑶光和萧景迁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如果真的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国师早就已经知道了昭华的真实身份，而且很早就已经利用这一点做好了相应的布局，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其实并不是那么蠢？” 瑶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当年国师的死实在是太蹊跷了。 而现在所有的桩桩件件竟然和国师又攀上了关系。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国师根本就没有死，不仅如此，她还改名换姓又活了下来。 听到她的想法之后，萧景迁也觉得很有可能。 脑子里面转过几个想法，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唐，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是国师出现的场合，肯定会有萧霁的影子，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那国师，和萧霁，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瑶光听到这个猜测的时候，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可是仔细一想，竟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们没有实质的证据，一切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 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真相，瑶光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道。 “看来，我得回一趟北斗神宗了，当年的事情，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 第578章 回宗门 听到她的想法，萧景迁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不行，现在朝政不稳，我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出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瑶光笑了起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脸。 “北斗神宗算是我的半个家，我回家，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笑，心里却只觉得温暖。 萧景迁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可是他们还没有过几天安稳日子，就要分开，换做是任何人，估计都是不乐意的。 瑶光自然也知道他的小心思，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也是比较重要的，所以也只能软下身子哄道。 “你放心好了，等我回去之后，就立马给你递信，如果说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了，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她说的那样的认真，萧景迁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别扭下去，就有一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皇后不在宫中，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朝堂动荡。 为了降低影响，瑶光索性称病闭门不见其他人。 当天晚上，就换了一身便于行走的衣服，朝着宗门的方向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宗门的弟子在看到她回来的时候都有些意外。 看着他们一个个围上来打听自己的行程，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无比温暖。 “我这次回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还需要麻烦师兄弟们帮忙。” 她把自己要做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其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纷纷拍着胸脯表示。 “你就放心好了，只要师妹你开口，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会给你办到的。” 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瑶光就直接朝着自家师父的宫殿而去。 当然在路上的时候，她就直接拐去了宗主的殿堂，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得到宗主的允许，这才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 她之前的时候就是在后山发现异样的，如今想要调查自然也只会去那个地方。 她刚走了一半，迎面就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欣喜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时鸿雪。 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衣，头发竖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在看到她的时候，时鸿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语调，温柔的说道。 “我听说你要去后山，最近后山不太太平，我担心你遇到危险，所以便向宗主请命和你一起。” “谢谢师兄，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瑶光熟练摆出一副娇憨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信任的看着面前的人。 时鸿雪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缓了一些，转身就和她一起并排往前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些以前的事情，只不过两个人说话的内容，总是必不可免的提到师尊。 瑶光心里面其实很清楚，时鸿雪来陪自己也是真，可是更深处的想法却是想见师尊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融洽，步入后山之后，更是觉得周遭的喧闹都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 瑶光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要知道这后山平时会有很多灵兽，每每他们进来的时候，林子里面就会变得格外的热闹。 可是现在林子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 两个人正疑惑着，突然间就感觉不远处传来一道黑影，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手中的灵力就直接砸了出去。 “彭” “吼” 只听一声兽吼，一只凶兽凶神恶煞的冲着他们龇牙咧嘴。 看它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严阵以待，手中的招数频频使出，砸得那灵兽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吼！” 到最后，那灵兽仰天长吼一声，突然间就被一招灵力砸住，紧接着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瑶光：…… 她有些疑惑的一点点靠近试探性的，戳了一下那灵兽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动静。 “好像是已经死了，只不过这灵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容易就死了，好像有些奇怪。” 时鸿雪也跟着凑了过来，再打量了一番那凶兽之后，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 师兄妹两个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们两个疑惑猜测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从身后传了过来。 “最近这段时间，后山的凶兽频频死亡，就算是能够存活下来，也大多失去了原本的灵力，我们最近正在调查这件事情。”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他们靠近。 瑶光的眼睛一亮，急急地扑了过去。 “师尊！” 时鸿雪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丝火热，往前迈了一步，手指捏成拳放在身前。 “师尊。” 来人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地上被他们打死的凶兽，大手一挥，那凶兽就直接被他装进了储物袋之中。 “跟我来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带着师兄们两个人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时鸿雪和瑶光两个人分别走在师尊的两边。 时鸿雪一边听着扶摇说话，一边讲述着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进步。 扶摇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夸赞听话的孩子一样。 “你的进步我也已经听别的长老说了，你最近做的很不错，再接再厉，莫要辜负了你自己的努力。” 时鸿雪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亮光瞬间就亮了起来，手指捏成的拳头越发的充满了力量。 “师尊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得。” 就在三个人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后山之中的一处山谷里。 远远的，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空地，上面摆着几十具凶兽的尸体。 而在他们的身边，宗门里面的长老全部都在这里，不仅如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在看到他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第579章 疑惑 “瑶光回来了啊。 ” 其中一位老者看着瑶光，脸上的表情颇为和蔼。 瑶光冲着他点头回应，和扶摇站在一起，看着面前的场景。 那些人见瑶光感兴趣，也并没有想要藏着掖着的意思，淡淡开口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后山的凶兽大多都出了些问题，有的是无缘无故死了，有些是虽然看着还活着，可是实际上灵力大减，不仅如此，被打死之后，他们尸体里面的灵力很快就消失了，那样子，不像是自然消失的。” 倒像是被吸走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瑶光并没有太惊讶，反倒是觉的这样的手法有些熟悉。 她之前在面对灵渊那些人的时候，好像也曾经见过这样的手法。 当初在神农架的时候，他们也是把灵兽体内的灵力全部都吸收了，之后等到那些灵兽死亡，尸体里面自然不会剩下一点残余的力量。 实则灵兽本就是天生地养的。 所以他们就算是死了，灵力也应该反哺于自然，而不是消逝。 瑶光心里面越来越心慌，索性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自己的想法。 她把这些话说完之后，那些长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灵兽。 把它们仔细检查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到任何线索。 “我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残存的迹象。” “我也是。” “我这边也是。” …… 这些长老检查了一下之后，但是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不由得觉的更像是一场阴谋了。 瑶光和扶摇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扶摇往前走了一步，声音缓和。 “这件事情终归还是有蹊跷，我们再多关注一些，必定不能让这些人坏了我们的事情。” “好。” 那些长老纷纷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保持警惕。 是夜，瑶光直接溜进了扶摇的房间里面，眼珠子鼓溜溜一转。 “师尊，我想去后山的缝隙看看，可以吗？” “你怀疑，那缝隙有问题？” 扶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也点了点头。 “去看看也行，不过为师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扶摇有些为难，瑶光却是直接笑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只不过师傅，我就是想让您再关注一下宗门上下，毕竟，我觉得要是真得裂缝那边出了事情，宗门里面肯定不可能不受影响。” “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宗门里面有内鬼？” 扶摇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眼神也变得凌厉。 “好，我知道了。” 扶摇点头，伸手一点她的额头。 “你啊，从小就喜欢操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性格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变化，你如今不在师父身边，我们也照顾不了你，你自己一个人在皇宫之内，应该多加小心，莫要让人钻了空子才好。”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瑶光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片温暖。 她重重的点头。 “师尊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得，您在宗门里面也要多加小心，宗门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我也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之后，瑶光这才离开房间，朝后山走去。 一路上感受到森林里面的寂静，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灵渊这些人，真的是罪该万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故意挑事，估计现在宗门里面依旧是一片祥和。 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裂缝的地方。 可是她将灵力丢进去之后，却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明明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这个裂缝都是有关系的，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她有些不死心的又团了几个灵力球丢了进去，可是裂缝里面却依旧安安静静的不见一丝异常。 即便是这样，瑶光依旧不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 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在缝隙旁边建了一个法阵，又丢了几块灵石作为阵眼，让阵法的另一端和自己相连，这才离开。 她到底是一国之母，不可能离开皇宫太长时间，也不可能过久生病，不然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是以，她在宗门里面仅仅待了一晚上，就直接和宗门里面的人道别离开了。 路上的时候，她一路奋力疾行，几乎没有停下脚步。 而就在她马上就要到京城的时候，突然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茶摊。 行走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觉得有些口渴了，索性就直接停下脚步，选择在茶摊上买了一壶茶喝。 只不过她的茶还没有喝完，就听到不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这老道，惯的是黑心，我们两个明明恩爱如斯，你却说我们不是彼此的良配，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两个最终的结果将会是如何？” 瑶光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女子正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的穿衣打扮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可是身上却有着平常女子没有的豁达。 她身边的男子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怒瞪着面前的人。 “慧娘说的对，我看你这牛鼻子老道就是故意想要骗钱的，说什么我们两个之间的姻缘有坎坷，实际上就是想要让我们掏钱给你吧。” 那男子生的俊朗，女子生的娇俏，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端的是无比般配。 瑶光原本是对这种兴趣并不感兴趣的，可是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眉头一挑便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之前那老道分明就是她在灵渊碰到的那一位。 此刻面对这两人的咄咄相逼，老道伸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两位这会虽然看起来恩爱，可是实际上只是表象而已，日后会出现两个人拆散你们，一位是大官家的女儿，一位是富商家的儿子，而你们两个人都会选择抛弃彼此，转而投去别人的怀抱。” 第580章 诅咒? 那老道说得老神在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看上去还真是煞有其事的样子。 然而那对面的两个人却并没有被他这一副表现所迷惑，反倒是更加愤怒了。 女子柳眉倒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少在这里胡说，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被这些物质的东西所打败？我看你就是在妖言惑众，故意诅咒我们两个！你这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怎么心思恁地歹毒！” 她的语气非常的激烈，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好几个度。 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就连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旁边的男子感受到她的小动作，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痛惜。 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也跟着对着那老道斥责。 “之前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算的挺对得，可是现在看来，你压根就是见不到别人好，我与慧娘这么多年的感情，绝对不是别人可以轻易插足进来的。” 他坚定的握着女子的手，眼睛里面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老者依旧是摸着自己的胡子，摇头说道。 “你们两个虽然这个时候可以坚定的跟我说这些，可是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内心，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刚才你们两个在听说自己有不一样的结局时，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虽然看似美好，实际上却早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不要自欺欺人了，遵循自己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还在这里喋喋不休，可是那一对夫妻却已经听不下去了，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 如果不是因为良好的教养让他们做不出来打人的事情，估计他们现在已经要把那老者按在地上摩擦了。 周围的人也都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在听到那老者信誓旦旦说的一番话之后，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一对夫妻投去异样的目光。 那两人虽然想要假装不在意，可是内心的愤怒却依旧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虽然不能打人，可是砸起摊子来，那是一点都不手软。 “原本以为你是什么得道之人，可是没有想到就是个江湖骗子。告诉你吧，我们是绝对不可能会被你所骗到的！” 眼看着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疯狂，瑶光到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身就直接走了过去，对着两个人劝说一番。 直到平息了他们的怒火，这才转过头来手掐了一个诀。 眼看着这两个人已经离开，瑶光目光复杂的看着满是狼藉的摊子，紧接着把目光移到了老者身上。 “你刚才为什么要骗人？仅仅只是简单的算姻缘而已，按照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算错，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百里挑一的好姻缘，虽然中途有所波折，可是到最后，却始终能够相伴彼此左右，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和卦象几乎没有一点相似的。” 瑶光很是不理解。 这人并不是坏人，最起码他曾经帮过自己，她就相信他不是坏人。 可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有些疑惑了。 老者转头看向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紧接着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你这小丫头，倒也还算有几分本事，你说的对，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些东西，确实都是错的，跟他们说的这些话，也是真假参半。” 这一对夫妻都是出挑的长相，就算是成亲了，日后肯定也会招来狂蜂浪蝶。 只不过他们两个到底是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没有把对方给弄丢，可是却也因为这些人有了不少的猜忌。 这也就是瑶光刚才所说的，夫妻之间有所矛盾。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烂摊子。 瑶光依旧是有些不理解，一边帮他收拾，一边咬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影响到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了，万一他们真的相信了你说的话，日后和你所说的那些人有了一定的姻缘，那你岂不是在坏他人的好事？” “小丫头，老头我算了这么多年卦，还从来没有算错过，因此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老者见他对自己很感兴趣，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 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拢好之后，便坐在了一边。 “夫妻之间能够走到一起，原本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那两个人虽然缘深，可是彼此却不懂得珍惜，所以我方才才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想让他们两个知道缘分的重要性。” 从刚才的结果来看，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也更加在意彼此。 但是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老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注意到瑶光还在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笑着说道。 “算卦之人，大多数都会将自己卜卦得到的内容如实告知，可是有些时候，也需要多多思量一些。” 老者把自己之前遭遇过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远近有名的神算子，只要是他算出来的东西，大多都会应验，所以他对自己的能力也是非常自信。 可也是正因为如此，他的性格比较狂妄。 在给一个富商算卦的时候，他算出来两个人并非良配并着如实告知的理念，他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告诉给了那人，可是那人非但没有领情，反倒是将他折辱了一番。 “有些时候，我们虽然知道自己是没错的，可是还是要多多的想一些，毕竟，有些人偏执自信，不一定会相信我们说的话，他们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啊……” “年轻人，做人做事，还是要圆滑一些啊。” 老者说完收拾完自己的摊子就准备离开，瑶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几步追上去。 “那大师，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也算一卦？” 第581章 南疆内战 老者脚步一顿，突然间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位姑娘，有些事情你自己看的很通透，如此一来，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来指点你的人生呢？” 瑶光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疑惑。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算的很准的吗？都说算卦的人从来不给自己卜卦，所以我想请你指点迷津，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不明白老者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算不出来。 眼神里面闪过一丝茫然，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老者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间就笑了，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瑶光也知道他这是变相的拒绝了，虽然有些不解其意，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强求。 求神问卜这种事情都是讲究缘分的。 如果是强求而来的，反倒是不美。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的时候，后面突然间传来老者的声音。 “姑娘，你现在就应该去的不应该是京城，而是南疆，去那里看看吧，也许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老者说这句话之后，冲着她神秘的一笑。 瑶光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像是被点拨了一下一样，顿时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只不过还不等她问清楚老者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见到老者突然间消失了踪影。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听从老者的建议，转身前往南疆。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决定先联系一下萧景迁。 因为在她来之前，两人商定的便是今日回去，所以萧景迁在接到她的水镜的时候，颇觉得有些意外。 “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景迁打开眼镜就看见她脸色颇为严肃，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瑶光郑重地摇了摇头，把自己在路上遇到老者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接着说道。 “听那老者所言，我这次去南疆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我想过去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南疆的消息？” 萧景迁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瑶光顿时心里明了，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当真有什么事情发生？” 萧景迁面色复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事情隐瞒起来。 “南疆现在应该很乱，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南疆正在内斗，先不说别的，便是第五城和第七城的争斗，就闹得人心惶惶。” 瑶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稍一思索，便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耶律寻如继位之后，就一直立志于要把整个南疆统一。 然而要想把所有的版图全部纳入自己麾下，那就只有打仗这一条路可以走。 因为之前得到瑶光他们的颇多帮助，所以耶律寻如在治下这一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 在他的带领之下，第七城的人大多骁勇善战，所以现在不过经年的功夫，他就已经连续收复了六座城池，如今第五城和第七城正在内斗，而第十三城则是在夹缝中生存，持隔岸观火的态度。 萧景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之后，这才有些为难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可是南疆现在太乱了，我也准备出兵南疆，帮助耶律寻如一统南疆，你现在这个时候过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可是正因为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我们才更应该过去才对。” 瑶光却保持不一样的态度。 “既然我们打算出兵帮忙，那我过去就再适合不过了，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们，关于国师会南疆咒术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心里面有些奇怪，如果他原本就是南疆人的话，似乎去了之后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的声音格外的冷静，眉目之间更是带着一股自持。 萧景迁当然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即使心里面有些不甘愿，可到底还是只能说一声保重。 正当瑶光要关闭水镜的时候，萧景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自己这段时间得来的信。 “有人在南疆看到了国师的身影，与其说是国师，倒不如说是灵渊首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可想而知最近这段时间，他在处理这些事情上颇费了一些心力。 瑶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可是很快就慎重地点了点头，又和萧景迁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把水镜关闭。 萧景迁这边盯着水镜看了良久，心里面总觉得有些烦躁，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然而不等他理清楚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安总管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皇上，苏裘苏大人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萧萧景迁就只觉得一阵头疼，下意识的就想让人把他给赶出去，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到底还是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苏裘刚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发沉。 “皇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出兵南疆，更不要插手他们的内斗。”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萧景迁还是会觉得一阵头疼。 要说整个朝堂之中，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持反对的意见了。 如今竟然还公然跑到他面前来提要求，还真是一点都不死心。 萧景迁沉着一张脸，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面色有些不虞。 “你应该知道，朕的命令既然已经下了，那就绝对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苏大人这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所以才想阻拦的吗？” 苏裘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让人为难，可却还是坚定的说道。 “臣心里有预感，总觉得如果过多插手这件事情，会给我们招来无妄之灾，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我们国家兵力尚且不足，南融将军那边上且需要支援，如果过多的分散兵力，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582章 南疆现状 “所以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莫要把整个国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嗓音沉沉，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国家着想。 萧景迁只觉得心里面越发烦躁了，面色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不得不说，苏裘的这些想法也是有理有据，可是现在他已经说了要出兵，现在如果收回成命，只怕会落人笑柄。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苏大人的担忧朕已经了解，不过出兵的旨意既然已经下了，那就断然没有可以收回的道理，既然无法挽回，那就索性由他去吧，不过朕会叮嘱他们，只是参与内斗，并不会给予一方太多的帮助。” “皇上……” 苏裘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看到萧景迁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挥了挥手，就让人把他给请了出去。 苏裘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变得难看了起来，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一甩衣袖便直接走了出去。 安总管看着萧景迁颇有些无奈得面容，不由得上前安慰。 “皇上莫要因为这件事情忧心，苏大人的脾气虽然古怪了一些，可是到底是忠心卫国，他如今所说的这些话，皇上您能听进去，就说明您心里面是有国家的，苏大人是个明白人，肯定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和您闹矛盾的。” “哼，他这个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朕看呀，他这个脾气估计是改不了了。” 说完，有些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又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道。 “如今皇后去了南疆，这些人手也算是给她的倚仗，若是她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有这些人在，也可以保证她全身而退。” 萧景迁刚才和瑶光用水镜联系的时候，安总管并没有在身边，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免会有些担忧。 但是看着萧景迁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只是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娘娘向来吉人自有天相，想来这次肯定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萧景迁还是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瑶光循着路线到了第七城之后，看到的景象和自己记忆当中的景象却是大相径庭。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狼藉，怎么也没有办法和自己之前看到的热闹繁华的城市联系到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建筑和摆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估计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而就在她心里面有些疑惑的时侯，突然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却被面前的场景惊了一跳。 “你们不能这样，我家里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如果你们把他给带走了，那让我们剩下的人怎么办？” “相公，相公！你们放开我相公，我公爹已经被征兵的人带走了，你们如何还能带走我的相公？” “爹，爹爹别走！你们放开我爹爹，你们这些坏人！” 瑶光有些怔愣的站在原处，只觉得面前的场景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第七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机，莫名的让人觉得死气沉沉之中又带着一丝恐慌。 就在她想要上前询问缘由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间粗鲁地把正拽着他裤脚的大娘踹倒在地。 “你这个老妇是怎么回事？国家征兵，让你儿子前往，那是给他莫大的荣幸，能够为国家献身，那更是他的荣耀，你若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见他突然间发难，其他的士兵也有样学样。 瑶光眼睁睁的看着那怀有身孕的女子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站不起来。 她的丈夫还在一旁担忧的询问，可是却已经被人硬生生拖走了。 那小女孩的父亲也是一样的，被人拖走的时候还是满脸的绝望。 瑶光心生不忍，上前一步把她们都扶了起来，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娘，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大娘被她扶起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要被抽走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声音也哽咽的不像话。 “这群天杀的士兵，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我这可怜的一家子，竟是硬生生被他们给拆散了，我原本有两个儿子，可是大儿子和丈夫都被他们强硬的带走赶上了战场，如今他们两个已经为国殉身，他们竟然还不放过我这刚刚成年的小儿子，他才十五岁呀！” 大娘一边哭着一边抹着眼泪，说话的时候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上不来，晕倒过去一般。 旁边的女子像是被她感染了，哭的也是撕心裂肺。 “我丈夫也是，我们家原本就不富裕，如今我更是怀有身孕，公爹为了保护我们，自请上了战场，可是这么多天了，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如今我丈夫又被他们强硬带走了，徒留我和肚子里面的孩子，这让我们如何活下去啊！” “还我爹爹！你们还我爹爹！” 旁边的小女孩也被她们两个带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她到底年纪还小，甚至连完整的事情都说不出来，只能够冲着那些人离去的地方不停的哭喊。 大娘在看到那小女孩的时候，眼睛里面的绝望越发的浓厚。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刚出生他娘就因为难产死了，她爹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如今又……哎。” 那大娘说着又开始抹眼泪，瑶光有些茫然的四下望去，就看到整条街上类似的情况不胜枚举。 就在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们的时候，却看到一座华贵的车架缓缓从街的那头驶了过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谁，那人就已经率先叫停了车驾，紧接着便有人过来请她。 瑶光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就看到耶律寻如坐在车驾上，正一脸欣喜的看着她。 第583章 战争是必不可免的 “你怎么突然间来到这里？而且还没有给我们任何消息，你若是提前跟我们说的话，我就能够提前派人去接你了。” 耶律寻如明显是欣喜的，甚至于眼角都笑出了几丝笑纹。 然而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瑶光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念头，反倒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街道。 街道上面的惨剧还在不停的上演，和这边的欣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瑶光抿了一下嘴唇，斟酌着用词开口：“我听说你们这边需要帮助，所以就过来看看，可是现在看来，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倒是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耶律寻如很高兴她能够这么说，但是面上还是客气道。 “不不不，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只怕我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成就，你们造就了如今的我，现在在听到我有困难的时候，还不远千里的赶了过来，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兴奋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瑶光请上了车架。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之后，瑶光便不由自主的问道。 “刚才我在街上的时候，看到士兵在强行征兵，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就算是你一心想要打赢这场仗，可是这些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妻儿老母，你就算是当真要征兵，也不能把每家每户的男丁全部都带到战场上。” 战争原本就是为了富强国家，可是如果百姓都惶惶不安，那就算是赢了战争又有什么意思呢？ 瑶光说的认真而又茫然。 耶律寻如在听到她问的话之后，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瑶光啊瑶光，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竟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此的天真善良，其实你说的对，战争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我们国家来说，这却是必不可免的。” “如此残忍的战争，怎么可能会是必不可免的呢？如果不是因为你野心勃勃想要把南疆统一，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瑶光在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控诉，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个度。 耶律寻如却依旧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微微摇头说道。 “瑶光，你不懂这些，就算是我不挑起战争，也不见得他们就会安居乐业，要知道想要统一南疆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如今我只不过是乘胜追击，把他们所有的人全部都一网打尽，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所有的城都在我的统治之下，那么这些男人想要多少女人不够？” 听到这样的话，瑶光的心里面闪过一丝愤怒。 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看见耶律寻如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打仗虽然不好，可就算是我不挑起战争，他们难道就会放过我吗？南疆数百年来，内乱不断，今天不是你打我，明天就是我打你，百姓从来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和平吗？” “而且，据我所知，你们东陵不也是在和西凉打仗吗？虽然率先挑起战争的不是你们，可是如果不还手，就必须要挨打，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自古以来，朝代更迭变化，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战争，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在战争之中不断的失去自己的父子妻儿，瑶光，我只是在顺天而为。” 他的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诡辩，可是却又不是不含道理。 瑶光的眼神越发的茫然了，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眼神也开始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正如你所说的，战争永远不可能不存在，可是……” 可是强行征兵，到底还是有些有违天理。 这句话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心里面到底还是这么想的。 耶律寻如知道她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有些不解。 是以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淡淡的转移话题。 “萧景迁前段时间也递信给我了，说是会给我们一定的增援，你既然提前来了，那就先在我的城主府住下吧。” 瑶光点了点头，只是心里面依旧觉得有些空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得到解答。 她在城主府休息了一会之后，晚上便和耶律寻如一起吃了个晚餐。 然而就在两个人商讨该如何解决现在的困境时，一个士兵突然间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带着一丝怒意报告道。 “城主，第九城的人又在放肆了，我们派过去的小队如今已经尽数被他们扣押，现如今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支援 。” “第九城？” 瑶光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转头就看到耶律寻如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悦。 “是这样的，如今我想要一统南疆，所以就派兵攻打他们，虽然成功攻陷了几个城池，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人不愿意臣服，第九城的人是闹腾的最厉害的，每天都想着如何才能把我从这个位置拉下去，最近更是揭竿起义，想要替天行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 他随手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就把人赶了出去。 只不过等那人离开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愁。 瑶光看到他的变脸过程，忍不住有些奇怪。 “怎么了？” 耶律寻如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虽然他们起义是小事，我也不觉得他们能够真的攻到第七城来，但是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安，像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给我搞出来什么幺蛾子来。” 他眉头紧紧的锁着，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难题，瑶光看着有些不忍，到底还是安慰了几句。 却不想后者突然间抬头，殷切地盯着她。 “瑶光，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棘手，不然你就帮帮我，帮我把他们全部都镇压了吧，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其他几个城的人一个威慑。” 第584章 第九城 “什么？” 瑶光像是没听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样，意外的看着他。 耶律寻如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目光真挚。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可是现在我手底下的人也大多各存心思，我信不过别人，所以只能就你帮我了。” 瑶光本来是不想答应这件事情的。 毕竟她虽然来了，可是却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然而看着耶律寻如如此真诚的样子，还是有些犹豫。 迟疑半天，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只不过能不能如你所愿，我也不敢保证。” 耶律寻如只听到了前面一句话，后面的话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顿时大喜过望。 “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们这些朋友，这次真的好了，你来了之后，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瑶光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很想告诉他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可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耶律寻如现在这么兴奋，估计也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因为事出紧急，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瑶光就带着人马前往第九城。 只不过她刚到城市里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相比较于第七城的混乱，第九城简直不要太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在大街上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就算是有几个人出来，也都是鬼鬼祟祟的。 瑶光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要找人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大街上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接触。 无奈之下，她只能解散了手下的部队，让他们分别藏匿起来，自己则是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因为她的口音不一样，所以几乎是一瞬间，客栈老板就认出了她是外邦人。 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警惕。 “你为什么会选择住在我们这里？你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也许是经过之前的老妇人说的那一番话，也许是看到之前的士兵强行征兵的情况，瑶光在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倒是觉得非常正常。 她刻意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看着老板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是来这里找人的，只不过是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我觉得这里有些安静，所以想要趁机在这里休息一下，毕竟我听说前面的城池正在打仗，如果我过去的话，只怕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她的语气格外的诚恳，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可是那客栈的掌柜的依旧是紧紧的抿着唇，拧着眉头，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瑶光只能挑选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告诉了他，最后还真挚得补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现在草木皆兵，可是我真的只是过来住店的。” 也许是她眼中的疲惫太过于明显，客栈老板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忍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给她办理了入住。 只不过在带她去房间的时候，终究还是警告了一句。 “你最好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若是让我们发现你心怀不轨，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检查了一下房间里面，确定里面没有别的东西，这才离开。 瑶光看着他如此警惕的模样，心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不舒服。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估计他们现在也会幸福自在的生活，开着一间小酒馆，每天看着人来人往。 而不是整日里惶惶不安，担心有外人过来抢占他们的资源。 一想到是因为战争而使得他们如同过街老鼠一样惴惴不安，瑶光的心里面就升腾起一股悲悯来。 只不过她现在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一切，只能将心中的想法全部都压了下去。 收拾了一下房间，休息了一阵之后，待到傍晚的时候，她总算是出了门。 掌柜的似乎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向，她刚刚一下楼，掌柜的眼神就直接飘了过来。 瑶光只当是没有看到，熟练的对着小二说出几道这里的地道菜。 那小二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来看着掌柜的，见他对自己前前点头，这才去后厨帮忙传话。 瑶工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一样，自顾自的吃完了饭，自顾自的把椅子全部都归位，又自顾自的上了楼。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二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凑过来嘀咕。 “掌柜的，我觉得这小姑娘似乎不像是坏人，咱们是不是有些太草木皆兵了，这小姑娘看起来如此清纯，待人接物又非常有礼貌，也许是咱们看错了，也说不定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坏人呀。” 掌柜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疑惑，拧着眉头看了那小二一眼，眼睛里面虽然有苛责，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并没有带着任何的反驳。 “我也觉得这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可是这年头就算是坏人，有谁又能把心思写在脸上呢？再观察一下吧，若是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那咱们就好酒好肉的招待，别让别人说咱们南疆人待客不周到。” 小二也跟着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嘀咕了几句话之后这才把心思收回去。 瑶光虽然回了房间，可是却留了一抹灵力在大堂。 在听到他们两个说的这一番话之后，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疼。 她之前到这里来的时候也能够感受到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热情好客的，可是这才多长时间呀。 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涩，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转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准备去城里打探一下情况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身穿本地服饰的男子，见她似乎想要出去，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你是外地来的姑娘吧？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去的比较好，现在外面可不安全，尤其是像你这样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很惹眼的。” 第585章 理论 瑶光进城也观察了一段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不讳地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情。 她犹豫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步子收了回来，坐在大堂里面。 “你难道就不害怕我这个外地人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危险吗？如此提醒我，而是日后我真的做出来对你们不利的事情，那你岂不是成为千古罪人了？” 瑶光静静的看着他，猜测着他的反应。 然而那男子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之后，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如果我们已经落到连一个小姑娘都需要害怕的话，那我们这座城池趁早拱手让人的比较好。” 瑶光倒是觉得他的回答挺有新意的，思索了一下，似乎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脸上不由自主的带着一抹笑意，转身坐在了椅子上面。 “你倒是豁达。” 男子骄傲地抬起下巴，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我这不叫豁达，而是对自己有信心，按照你们汉人的话来说，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哪里有拍一个小姑娘的道理？就算你真的是过来对我们做不利事情，但是现在你还没有做出这些事情，按照我们的规矩，就需要对你热情招待。”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来伙计，熟练地点了几道菜之后，又伸手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位置。 “这位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就一起吃个饭吧，这顿我请了也让你感受一下我们南疆的热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火热的目光看着瑶光。 瑶光从他的目光之中看不出来别的情绪，只能够看得出来他对外地人的热情，顿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也不扭捏，转身就坐在了他手指的方向。 那男子的目光在一瞬间越发的火热了起来，在菜上来的一瞬间就不停的往瑶光面前推。 “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你估计还没有吃过吧，赶紧尝尝，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瑶光。 瑶光虽然早就已经吃过这些东西，可是面对他的热情，到底还是拿起筷子，轻轻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咀嚼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太过于忧心其他的事情，还是今日因为这男子的心境变了，她此刻竟然觉得这菜的水平竟然比作昨天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认可的点头。 “这里的饭菜确实不错，难怪在别人都足不出户的时候，你竟然还愿意冒险过来吃饭。” 男子似乎被她逗笑了，仰头又笑了起来，伸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面。 “我出来，可不仅仅只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好吃，我出来，是因为我知道，在这座城市里面，没有人能够伤得到我。” 他说的格外的认真，瑶光也不由自主的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几分怀疑与兴趣。 她似乎想要询问，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那疑惑的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男子就直接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不过就是城里面的一个常驻居民，你不用害怕我。” “我不怕你，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她斟酌着用词，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来这里之前，听说你们这里有人生了起义的心思，可是这两天我住在城里面，一直觉得这城里面如此安静，并不像是有这些事情发生的样子，是不是外界的人传错了呀。” “当然不是，我们这里确实有人起义了，只不过这也是顺应形势而为罢了，大家之所以也不敢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人出去沦为别人的工具。” 在说到这些的时候，男子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我们和你们汉人不一样，如果第七城的人打到我们这里，那肯定会把这里的东西全部都当成自己的所有，就连我们这里的百姓也会被他们强行拉过去征兵。” “可是我有些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起义呀？不管是第七城还是第九城，都是属于南疆的领土，不管你们的统领是谁，你们终究还是南疆的子民一统之后，你们就可以不用再经历战争了，这难道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瑶光很认真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可是一抬头，就看到男子冷笑连连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她虽然有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可是心里面还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这位姑娘，你难道能够接受自己的国家被别人统治吗？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不管外界的天如何，我们到底还是活着的，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你不就是想要表达这些吗？” 瑶光总觉得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可是却又觉得好像也没错，拧着眉头有些纠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男子却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反倒是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还是太天真了，对于战争的真正意义还是不够了解，如果哪一天你真的了解战争的话，那你就会知道我们的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瑶光听到他这似是而非的话，只觉得心里面的疑惑更加的浓郁了。 还想要继续问些什么，却看到那男子挥了挥手。 “再不吃的话，饭就凉了，这里的饭菜要趁热吃才好吃。” 男子低头开始往自己的嘴里面猛扒饭。 瑶光知道他这是拒绝在跟自己谈论这个问题，虽然还有些不甘心，可是到底还是把所有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等到晚上的时候，她用水镜和萧景迁联系了一下。 把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全部全部都说了出来，最终也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萧景迁，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内斗，我们不应该插手才对，而且我感觉他们各自似乎也没有错，也许，这场战争本身就不该存在。” 第586章 思念如水 她本就是神女，心怀天下。 如今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面会觉得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萧景迁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可是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却依旧稍显犹豫。 忍不住有些心疼。 “瑶光，南疆本来就是分城而居，城主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直接成主不认国主的事情很正常，我们如今出兵，也并非是想要插手他们之间的内战，只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 “当然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和我们起冲突，那我们东陵自然也不可能会退让。” 萧景迁看到瑶光的脸色越发的为难，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瑶光，如果你觉得在那边比较难做的话，那就回来吧，我会另外换人去解决。” “不行！” 虽然觉得自己最近所遇到的事情让人很难理解，可是在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瑶光还是一口否决了。 “按照你说的，有人曾经在这边看到了国师的身影，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国师就是萧霁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得赶紧把人给抓过来，不然的话他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挑动百姓的心理，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瑶光就总会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安。 只要萧霁一天没有伏法，那他们就一天不能松懈。 萧景迁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担心。 “如今整个南疆内乱不断，虽然有军队随行，可是我还是担心你，尤其现在你不在耶律寻如的身边，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我就更加不放心了。” 他眉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瑶光只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明媚起来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伸手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在这里没事的，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 “说起来，柳云黎和苏乔大婚的日子应该很快就到了，我暂时还不能够回去，所以只能麻烦你帮我送一份礼物过去了。” 瑶光突然间转移话题，试图让气氛变得和缓一些。 萧景迁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意图？ 虽然无奈，但也还是配合。 “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想到了，我已经让安总管准备了礼物，只不过他们两个应该还是很希望你能够到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这边实在是不能回去，萧霁如果真的是在这里的话，我们最好还是把他捉拿归案，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嗯。”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一直到夜幕黑沉，瑶光都打了好几个哈欠，萧景迁这才恋恋不舍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很快会去找你的。” 瑶光只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耳边疑难，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却是有些听不清楚。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之后，只觉得这一晚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一样，莫名的不是很安稳。 时光如水，一点一点的消逝。 很快就到了苏柳两家大婚的日子。 如今在朝堂之上，因为是否出兵南疆的事情，萧景迁和苏裘屡次闹得有些不愉快，萧景迁好几次都被气的脸色铁青，差一点就想把人拖下去斩了。 如今两家大婚的日子，大家都在猜测萧景迁会不会过来。 “苏大人如此顶撞皇上，皇上就算是再器重他，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我看啊，今天皇上是不会来了，如此也算是给了苏家一个教训。” “皇上如此器重苏家，之前的时候苏家那是何等的荣耀，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 “这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听说他们和皇上和皇后的关系都不错，如今却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了芥蒂。”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也都传进了苏裘的耳朵里面。 若说不担心也是假的，但是他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而萧景迁这边却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形。 因为是要参加别人的婚礼，所以他今日穿的并不是很隆重，并不想抢了主人公的风头。 只不过他刚刚下了轿子，就看见一个乞丐直直的朝他撞了过来。 “这位贵人，求求你给我点吃的吧，我都都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快要饿死了，求求你赏赐我一点东西吃吧。” 那老乞丐浑身散发着恶臭，身上的衣服更是黏腻的招惹着苍蝇。 整个人渴望的看着萧景迁，甚至还吞咽了一口口水。 安总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要驱逐。 只不过他还没有动作，那老乞丐就突然间暴起，直接冲向萧景迁，拽掉他手中的珠子就离开了。 “皇上！” 安总管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让人去追。 萧景迁心里面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快要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摆了摆手。 “别把事情闹大了，今天到底是苏柳两家大喜的日子，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坏了大家的兴致，那就有些不太好了。” “可是……” 安总管眉头紧皱，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可是看着萧景迁已经往前走的动作，到底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只不过却挥了挥手，让人把刚才的人追回来。 萧景迁过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议论纷纷。 在看到他的身影时，顿时就惊掉了眼珠子，所有人的眼睛里面都是不可置信，甚至还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看来皇上还真是喜欢苏裘，两人都已经争执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屈尊过来参加两人的婚礼，当真是气量可人。 苏裘在看到萧景迁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就走了过来。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偷偷凑过来小声说道。 “皇上，老臣还以为你不愿意过来了呢。” 第587章 喜事变丧事 萧景迁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心里面有些无语。 “在你的心目当中，朕难道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好歹他们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公是公私是私，这种事情他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苏裘自然也听出了这个意思，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萧景迁今日穿了普通常服，很明显就是不想抢了主家的风头。 苏家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客客气气的把他请到了主家旁边最尊贵的位置。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柳云黎这个新郎官更是胸带大红花，头顶大红帽，走路似乎都带着风。 因为柳家已经没有长辈了，所以婚礼现场是在苏家举行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期待拜天地环节的时候，众人却惊讶的发现，苏夫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苏裘看着底下人不停交头接耳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些着急，忍不住转过头来，朝着身边的丫鬟斥道。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夫人怎么还不出来？你过去看看，赶紧让她过来，莫要误了吉时。” 那小丫鬟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连忙就跑了出去，然而他很快就跑回来了，只不过身后却并没有苏夫人的影子。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众人心里面都有些奇怪。 苏裘心里面也隐隐地闪过一抹不安，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那小丫鬟一脸茫然无措的说道。 “夫人不在房间里面，奴婢去她经常去的地方看了一下，也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丫鬟的声音并不小，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苏裘和其他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化了起来。 就连萧景迁，脸上都闪过一抹愕然。 苏乔原本是盖着红盖头在旁边静静等着的。 如今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合不合礼数，伸手一把将自己头顶的红盖头掀了起来，皱着眉头急声问道。 “怎么可能会没有？母亲平日里最懂礼数，如今这大喜的日子，定然不会胡乱跑，你们是不是没有好好找？” 那丫鬟看到苏乔把红盖头给掀了，吓得腿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都染上了一丝颤音。 “小姐， 奴婢怎么敢欺骗您？是真的，夫人真的不在这里。”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让其他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安。 苏裘一张脸已经快要沉得滴出水来了，亲自下令让人仔细把整个苏府都找一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尽心寻找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间划破了天空。 众人急匆匆赶过去，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的缩在角落里面，惊恐的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花园一角里面躺着一个身影，那身影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袍，手腕上还戴着一串珠串。 “母亲！” 苏乔率先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了过去，众人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苏夫人。 苏裘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今日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喃喃自语，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 苏乔更是抱着苏夫人的身体泣不成声，目光茫然而又慌乱的求救周围的人。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叫太医呀！” 柳云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死死的抓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声音低沉。 “乔乔，你冷静一点，岳母大人已经去世了！” 是的。 苏夫人已经死了，如今摆在面前的，不过是她的尸体而已。 苏乔窝在柳云黎的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悲痛全部都哭出来一样。 柳云黎不由得低头看去就看到苏夫人的脸色漆黑一片，嘴巴微微张着，眼睛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瞪出来一样，很明显是中毒而亡。 苏裘似乎没有想到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自己的夫人竟然会遭遇如此毒手，眼睛里面闪过一片空白，慢慢走过去，将她的眼睛合上。 喜事变丧事。 这种事情只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苏裘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张嘴，沙哑的声音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今日让大家看笑话了，内人出了这种事情，引起大家的恐慌，真的是抱歉，只是内人在世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女儿出嫁，所以今日行程不变，还请大家把这件事情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身子，慢慢的把苏夫人的身子抱了起来，缓缓地朝着厢房走去。 苏乔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了，脸上的妆也都已经花了大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重重的摇头。 “爹，我不嫁了，我不出嫁了，这样我娘是不是可以回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呆滞而又麻木。 听到女儿的话，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用一双麻木的眼睛看她。 “乔乔，这是你母亲的心愿，你已经长大了，这种任性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赶紧去让丫鬟再重新帮你梳洗一下，不要误了吉时。” 苏乔虽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受自己人生的大事，可是看着自家父亲，那认真的样子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哭着点了点头。 萧景迁也没有想到一场好好的喜事，竟然会变成如此的丧事。 他张嘴想要安慰苏裘和苏乔，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苏夫人的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苏夫人的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那样子像是在握着什么。 苏巧停止哭泣，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掰开苏夫人的手指，就看到她的手里面握着一颗珠子。 几乎是一瞬间，周遭的声音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了。 苏乔看看那颗珠子，又看看萧景迁，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皇上，你的珠串呢！” 第588章 奏请还乡 苏裘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怒气冲冲地走到了萧景迁面前。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他的袖子挽了上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萧景迁的手腕空空如也，惯常戴着的珠串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几乎是压低了声音嘶吼道。 “萧景迁，你的珠串呢？你的珠串为什么不在手上？为什么会在我娘的手里！” 她近乎疯了一样的质问，萧景迁正好张嘴巴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安总管见状，连忙挡在他们两人中间。 “苏小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咱家也知道您心里面肯定是担心的，可是皇上手上的珠串早上的时候就被人给抢走了……” 他下意识想要把之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然而苏乔却是冷笑着看着他，一把把那颗珠子扔在地上。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你的珠串刚刚被人夺走，我娘的手里面就出现了这颗珠子，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呀！” 这话属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苏裘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呵斥。 “苏乔！你简直太放肆了，这种话怎么可以胡乱说！” 柳云黎也连忙上前安抚，目光在萧景迁身上划过的时候，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乔乔，这件事情上起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还是不要妄加定论的比较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岳母的尸身收敛好。” 苏乔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可是却对上了他哀求的眼睛，顿时只觉得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睛，手指几乎握成了拳。 “这件事情我绝对会追查到底的！”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宴会肯定是不能继续了。 萧景迁也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在当陷害，可是此刻他作为天子却并不能出言解释。 安总管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里的事情太过于复杂，皇上若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咱们就先行回宫吧，奴才相信，苏大人肯定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怀疑您的。” 萧景迁并没有被他的话说服，而是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场闹剧。 前来观礼的人都已经被人一一送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往萧景迁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人甚至在人群中窃窃私语。 “苏大人最近这段时间当真是有些放肆了。” “可就算是天子发怒，也不应该把人家好好的喜事给搞黄了，如今竟然还杀了别人的妻子，当真是有些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你刚才没有看到吗？皇上甚至连多余的解释都不愿意给，很明显，苏夫人手里面的珠子是他亲自塞进去的，为的就是让人知道，他的威严不容人挑战。” “原以为当今皇上是一个爱民如子的皇上，和以前老皇帝的暴虐不一样，可是没有想到……” “到底骨子里面流的是萧家的血液，老子都是这个样子，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 那些人叽叽喳喳看似是小声讨论，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萧景迁自幼而立过人，再加上又在北斗神宗学了这么多年的法术，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到他们在背后的小声蛐蛐？ 一时间，萧景迁的一张脸简直快要黑成锅底了，看的站在一旁的安总管心里面惊了又惊。 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了，结果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太监的话还没有喊完，苏裘就把手中的奏折给递了上来。 “皇上，老臣近日家中突遭变故，如今只觉得身体抱恙，还请皇上准许，让老臣告老还乡。” 苏裘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连一双眼睛里面都没有了任何神采。 萧景迁还没有坐稳，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只觉得一阵火气涌上心头。 “苏大人乃是国之栋梁，若是朕今日真的允了你告老还乡的请求，只怕日后一定会后悔的，连觉都睡不着，既然你觉得身体抱恙，那就在腹上好好的休息一阵吧。” 他心中压抑着火气，可是却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够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安抚。 “另外，苏夫人的事情朕已经让人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苏裘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莫名的带着一丝讽刺。 他缓缓的站了回去，没有再提请辞的事情。 周围的大臣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转而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一场早朝瞬间就变得难熬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 萧景迁刚到御书房，尚且还没有坐定，就听到底下的人汇报，苏裘和柳家两兄弟求见。 他有些无奈的把人请了进来，却不想这几个人刚刚一进来，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这下子，萧景迁也有些被气笑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在逼迫朕吗？” 苏裘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俨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皇上，臣忠心为国这么多年，不想扔到暮年竟然还遭遇如此之痛，臣为了东陵也算是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如今只想护得家人一生安康，再不愿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这话字字句句都没有提及对萧景迁的控诉，可是字字句句却又在怀疑他。 萧景迁放在桌子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有些疲惫的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所以你们心里面已经认定了，是朕杀了苏夫人，故意留下那珠子就是为了让你们心生忌惮的？苏大人，你我好歹也算是相识这么多年，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朕的人品你就一点都信不过吗？” 苏裘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一瞬间的动容，不过很快那一眼就变得冷肃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似是嘲讽，又像是怀念。 好半晌才敛下眸子开口。 “过往经年，所有的事情都有变化的可能，老臣认识的是以前那个心怀天下刚正不阿的陛下，如今面前的陛下有没有变，老臣不知道。” 第589章 受委屈了 萧景迁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慢慢的垂下眸子，声音又轻又浅。 “你们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朕做的吗？” 他的眸子看向柳家两兄弟，眼眸深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他们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默认。 失望。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御书房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萧景迁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很失败。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和自己亲近的人也逐渐离自己远去了呢？ 就连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清白。 也难怪其他人会说出那些伤人心的话。 他沉默良久，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落寞。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在我入苏府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苏夫人的身影，我手上的猪串正如同小安子所言，是在进府之前就被一个乞丐抢走了。”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巧合。” “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我做的，但却是因我所起，我会妥善处理的，你们心中有怨恨，我心里面也明白。”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回家休养，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明真相，自会去给你们一个答复。”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萧景迁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面，身上竟然隐隐地散发出一种落寞的气息。 看到他这副样子，苏裘和柳家两兄弟这才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萧景迁挥挥手赶走了。 安总管看着如此落寞的萧景迁，心里面只觉得很是心疼，忍不住将一杯热茶放在了他的手边。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苏大人和柳家那两个小子怎么也看不出您的良苦用心？” “罢了罢了，苏夫人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如今人死不瞑目，他们心里面应当也是难过的，去把林天赐叫过来吧，就说朕有事吩咐他去做。” 萧景迁深吸一口气，勉强坐直身体。 安总管刚想领命离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豁达的声音。 “不用去找了，我已经过来了。” 林天赐身上的官服还没有换下，很明显是下了朝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了。 萧景迁再看到他过来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下意识站起来。 却不想林天赐盯着他，开口就是怀疑：“苏夫人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萧景迁尚且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听到这句疑问，顿时就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大哥也不信我？” 林天赐看着他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用手抵着嘴唇轻轻的咳了一声。 “我这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既然不是你做的，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查了。” 他这话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可是萧景迁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终才补充道。 “大哥，我觉得这个乞丐非常有问题，你调查的时候可以着重在这方面查一下。” “好，这段时间你莫要插手这件事情，外界的流言越发的喧嚣，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妄然发言只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好，我知道了。” 萧景迁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接连被人误会怀疑，就算是圣人也无法不生出情绪。 当天晚上，他就直接用水镜联系了瑶光，闷闷不乐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自然没有说死的人是苏夫人，只说经常有人被杀，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低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 瑶光莫名的就觉得这样的萧景迁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伸出手隔空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你这段时间当真是辛苦了，不过相信以大哥的能力，很快就能够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她说的格外的认真，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低缓了下来。 萧景迁被她这么轻言细语的安慰了一番，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又拉着她说了一些什么。 一直到夜半时分，这才恋恋不舍的关了水镜。 眼看着水镜在自己面前消失，瑶光想起刚才萧景迁一双眼睛里面藏着委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收回自己的心思，想要洗漱休息的时候，突然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她的心中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她在城中走访了好几次，但是几乎没有遇到人。 白天的时候尚且安静如斯，更不用说，现如今已经是深夜了。 她缓缓的摸到了放在一旁的匕首，翻身上床，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侧着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动静是朝着自己房间而来的。 心中顿时就有了计量，刚刚想好对策就听见门被推开了。 鼻尖萦绕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紧接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声音。 “这个女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城中走访，想来应该是第七城那边派来的人，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用她来做人质，肯定是没错的。” “可是她一个女人，我们这么对她动手，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犹犹豫豫的不肯松口。 但是很快，他的声音就被其他人压了下去。 “正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子尚且敢在我们的城里面来回走动，可见那边的人对我们究竟有多么的看轻，他们都已经把巴掌扇到我们脸上来了，难道我们还要给他们留面子吗？” “他们在城中做的那些事情，何曾顾及过程中的百姓有不少都是老弱妇孺，如今你哪里来的善心，竟然对她有同情！” 那些人义愤填膺，可是瑶光却从他们的话里面捕捉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这些人的身份好像是城中叛贼。 第590章 得罪人的勾当 她心里有了打算，面上却依旧装作睡得正酣的模样。 那些人依旧是激烈的讨论着，那样子似乎并不担心吵醒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稍显成熟的声音打破了这有些僵硬的局面。 “大家都是兄弟，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先把这个女人带回去，让城主看看，如果她有用的话，就把人给留下来，如果觉得没有用的话，就把她安安稳稳的送回来。” 那成熟的声音一锤定音，其他的几个人虽然依旧能够感觉到有些许的不满，可是到底还是没有人说什么。 他们达成了协议之后，就直接把瑶光放在了一个袋子里面，扛着走出了客栈。 瑶光只感觉一路颠簸的厉害，心里面压抑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到底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只感觉身下的人七摸把乖的走了很久，一直到她只觉得自己这把骨头都快要被颠散的时候，总算是停下来了。 许是因为她现在还有用处，所以那些人并不是多么粗鲁，反倒是把她直接放在了一张床上。 瑶光被颠簸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心里面也有些疲惫，感受到自己被安稳的放在床上之后，她便慢慢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的不安稳，只觉得身上被颠簸出来的疼痛，让她心神不宁。 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站着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却不想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就坐在院子里面，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灿烂笑容。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姚光之前在跟他一块吃饭的时候，就隐隐的觉得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说出如此有见解的话来。 如今看到他自然而然地跟自己打招呼，心中有一瞬间的惊讶。 可那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她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伸手摩擦着自己的手腕，嘴角带着客套而疏离的表情。 “一点都不巧，不是你让人把我给撸过来的吗？如今做什么还要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似乎在为瑶光这张伶俐的嘴而感觉到无语。 “之前看你比较迷茫，我还好心的帮你解答了一些疑惑，可是你非但不想着感激，反倒是如此对我针锋相对，我还真是觉得有些伤心呢。” 他故意夸张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上的笑意却一点都不减。 瑶光并不想和他谈交情。 “你如今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带到这里来，我难道还要感激你吗？” 男人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又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便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你说的倒也是对的，依照我们两个的身份，想要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那是不可能的。” 他说着，慢吞吞站了起来。 “你先在这里好好待一段时间，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需要你做什么。” 听着他故作神秘的话，瑶光有些不太舒服。 拧着眉头问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把我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如此说来，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一下你的身份？” 男子回望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倒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过头来看着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紧接着将自己额头的碎发全部都捋到了脑后。 “你不觉得我长得好像和某个人有些像吗？” 瑶光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惊觉，他好像看起来是有些面善。 然而一时之间，她却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和谁长得比较像。 男人见她微微皱眉，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刻了一些。 “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为难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我啊，名为耶律嗣，原本是第七城的皇储，如今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面坐了别人，你觉得我会不会甘心呢？”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微微张了一下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之前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有关耶律嗣的传闻，只是当时并没有看到本人，所以也就只是把那些传闻当成一个乐子来听。 如今竟然看得到人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面难免会觉得有些奇怪。 耶律嗣见她没有说话也不着急，只是吩咐了底下的人好生照顾她，自己则是转身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好像很是繁忙，也不知道整天到底在做些什么，每天都几乎看不到人。 瑶光被他关在院子里面，每天会有人给她送来新鲜的食物，也有人会伺候她的衣食起居。 她和住在客栈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里的人从来不会允许她离开。 哪怕仅仅只是踏出院门，一步都不可以。 刚开始的时候，瑶光尚且还能坐得住，可是时间一久他便有些不耐烦了。 在侍女再一次送来食物的时候，她直接把一桌子的食物全部都扫在了地上。 那侍女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了，抬头不免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她。 瑶光有些惊讶于她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但还是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走了下去。 “去把你们主子叫过来，不然的话，你们送过来的时候我是一口都不会吃的。” “你爱吃不吃，你以为我们想给你送饭呀！” 那侍女依旧是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心疼的把地上的食物给捡起来，把一些尚且还没有被泥土沾染的食物，一点一点的放进盒子里面。 瑶光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间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吓吓你们……” “你不用给我们解释，像你们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的苦？你的想法我会转告给城主的。” 第591章 民生疾苦 侍女说完这句话之后，抱着自己的盒子转身就走。 瑶光伸着手，原本是想要跟她解释什么的。 可是她步子走得飞快，压根就不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瑶光总觉得自己似乎因为刚才的动作得罪了人，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坐在石凳上长吁短叹。 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嗣已经听到汇报赶了过来。 在看到地上尚且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食物时，他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就被他掩埋了起来。 “听说你要见我，是因为在这里住的不顺心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他慢条斯理地坐在凳子上面，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任何的不满。 可是瑶光的情绪何其敏锐，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此刻心情不佳。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我虽然想要见你，可那也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只不过刚才我用的方式好像有些不太对，方才那侍女离开的时候好像对我很是怨恨。”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耶律嗣总算是把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面，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你们这些贵女都是被人捧在掌心长大的，估计从小遇到的最大的波折就是被人说几句狠话，不像我们，即使是在和平年代，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饿死。” “什么？”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却见面前的人伸手在嘴唇上点了点。 “我知道你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可是你的做法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如今你能够吃到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从他们嘴里面省出来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像你这样衣食无忧的。” 看着瑶光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耶律嗣就知道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 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转过头来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面却带了一丝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到了之后，如果你还是不理解民生疾苦的话，那我就没有话可说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率先走了出去。 瑶光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迈着步子跟上。 两个人没有乘坐车架，而是就这么用步子一步步的丈量着街道的长度。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连瑶光这种身体素质比较强壮的人都感觉到微微有些疲惫的时候，耶律嗣终于停住了脚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说道。 “看到那个帐篷了吗？” 瑶光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面前的场景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面前那一顶帐篷虽然看上去牢固，可是实际上，却早就已经腐败不堪。 帐篷下面坐满了人，每一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打着各式各样的补丁，看上去虽然整洁，可是却平白的透露出一种落魄的感觉。 瑶光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 可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面前这些人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坐着，可是身上透露出来的骄矜气息却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这些人……” “这些人原本都是城中的贵族，可是自从第七城的人打进来之后，他们的金银财宝以及所有的银钱全部都被夺走了，稍稍有骨气的人被他们暴起打了一顿，而没有不去胆小怕事的人，则是只能看着他们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都一一夺走。” “城中原本就不富贵，比起其他几座城池，终究还是有些低微，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人比他们矮了一头。” “之前你曾经问过我一句话，都是南疆的国土，让谁作为头领不一样？我当初怎么跟你回答的来着？哦对了，我说的是，就算是脚处在同一片土地上，也依旧会觉得，向谁低头是一件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起义，那么现在看到这些，你是不是就可以明白我的心思了呢？” 耶律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始终不见生气也不见任何情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专门走剧情的娃娃一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瑶光却只觉得他这平静的皮囊下面埋藏着一个疯狂的灵魂。 她久久的没有说话，只是又把目光移了过去。 耶律嗣似乎也没有必须要等到她的回答，慢吞吞的带着她走过去。 “叛军入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这里的居民烧杀抢掠，你也说了，大家都是同为南疆的子民，应该好好相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当成最低贱的人来对待呢？明明是他们先把我们的尊严踩在了脚底，那我们揭竿起义又有什么不对？” 他振振有词，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难以反驳。 瑶光微微张着嘴巴，到嘴边的话，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现在感觉到很茫然。 好像已经为止，她所遇到的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难处，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没有办法去评判这些人到底做的对还是不对。 也没有办法说自己是支持哪一方的。 她只觉得现在自己整个人似乎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耶律嗣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看着她露出茫然的表情，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违背道德的吗？” 瑶光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没有办法否认这些人曾经遭遇过的苦难，却也没有办法说，战争就是解决一切问题最好的办法。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和耶律寻如做斗争吗？如今他兵强马壮，你们打不过他的。” “哈。” 耶律嗣激进嘲讽的发出一声短促而又急切的笑容，声音就像是在冰水里面泡过一遍一样。 “那可不见得，我又不是那种毫无主见的莽夫，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不见得就一定会比他差太多。” 第592章 天真嘲讽 眼看着周围的天色已经逐渐黑沉掉下来。 瑶光只感觉自己面前的路也逐渐失去了光泽。 她不知道下一步即将落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内心的挣扎，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煎熬。 耶律嗣似乎看出了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又带她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倒是没有让她再继续走着，而是叫了车驾。 只不过此刻她的心情倒也不在这里，所以即便是在车架里面，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回去的路上，耶律嗣饶有兴趣的跟她说起南疆的现状。 “刚才让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片面，还有很多像他们这样流离失所的人，他们的住处如今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都是那些从第七城而来的人，自己的家园被占，你觉得他们还能不能生出心思和别人和平相处？” 瑶光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闭目养神。 当天晚上她也没有吃饭，而是盘算着萧景迁那边有时间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 萧景迁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可是在听到她出了事情之后，到底还是把自己手边的事情全部都放了下来。 “其实所有的事情并不像是你想象的这么复杂，你会觉得他们两个都说的有道理，可是却分辨不出来对错，那是因为他们的立场不同，所站的位置不同，所说的话自然也各有含义。” “可是如果仔细追究的话，你会发现他们两个说的话其实都是错误的，也都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这么严格定义过对错，也没有严格定义过善恶，瑶光，我知道你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可是这种事情继续追究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 他语气深沉的说完这番话之后，瑶光眼睛里面的茫然反倒是更加浓厚了。 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让他分心。 当天晚上她失眠了很久，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对错，可是她始终没有想出来一个可以解决的方式。 第二天耶律嗣来找她的时候，惊讶地看到她脸上戴着一对重重的黑眼圈。 微微一挑眉头，眼睛里面带着一丝笑意。 “因为这一丁点的事情，难道你就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你继续想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放下心来好好的享受这一切。” 瑶光看着他的脸颊，突然间张口说道。 “你们争斗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受害的还是百姓，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和平相处吗？” 耶律嗣正准备喝汤，在听完他这番话的时候，顿时就把嘴巴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喷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自己面前像是站了一个怪物一样。 瑶光很是不满他的这一番举动，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就见他突然间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凉意。 “瑶光啊瑶光，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愚笨，你当真以为耶律寻如是什么好东西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这个人呀，其实最擅长于心计，你觉得你为什么会突然间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突然间被我们发现你的身份呢？这些都是你的那位好朋友的功劳啊。” 耶律嗣眼睛里面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了，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却一丝善意也无。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让你来解决这里的叛军，你以为他是当真觉得这边的事情让他觉得为难吗？这一切不过就只是他的借口而已，说到底，他只是不想让你阻拦他的脚步，你还真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天真无邪，单纯的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分辨不出来。” 他的语气里一面不无嘲弄，瑶光心里面突然间升腾起一抹不安的念头，手指不由自主地拢在了一起，拧着眉头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会相信他的。” “可是你的这位好朋友在你前脚刚刚出了第七城的时候，就已经发兵第五城了，算算时间，如今两座城池应该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吧。” “这不可能！” 瑶光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与其说是不相信耶律寻如会如此算计她，倒不如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竟然也会出错。 耶律嗣像是没有看到她的震惊一样，无视她的反驳，笑眯眯的反问。 “瑶光，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你，你怎么就确定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呢？难道不是别人想要让你看到的吗？就像昨天我带你去看了那些人，你就相信了我说的话，我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你竟然如此信任我……” “那是因为我感觉你不是一个坏人……” 瑶光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好像在一瞬间受到了冲击，那股茫然而又无措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耶律嗣依旧是没有在意她的反应，慢吞吞的站起来，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褶皱。 “不管你信不信，两城现在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我们也打算启程前往战场，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瑶光，似乎有些苦恼，该怎么定夺她的去留？ 瑶光猜到她的想法，心中立马就崩成了一条线。 “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不像你这么单纯，别人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可以获得我的信任。” “你们不是要拿我当人质吗？我跟你们一起去，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耶律寻如把我支开就是为了让我不影响他统一南疆的进程，那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瑶光的语气很笃定，笃定他肯定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耶律嗣脸上闪过一抹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 “你们东陵人向来狡诈，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第593章 阴暗一面 瑶光听出他语气里的鄙夷，也不生气，反倒是落落大方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也没关系，这样吧，你可以拿锁链把我锁起来，这样，我就不会阻碍你了。” 她说得认真，耶律嗣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天真，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很愚蠢，你知道你现在的提议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瑶光心里面自然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被绑住手脚，那么就算是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发挥出来。 可是即便是知道这个结果，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们原本不就是想要拿我来威胁耶律寻如的吗？如此一来，把我带到战场上面的时候，岂不是更有说服力？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耶律寻如不想让我阻拦他的雄图霸业，那么如果知道我们两个是合起伙来欺骗他，肯定会对我不留情面，到时候你们的计划也无法实施。” 瑶光虽然心善，可是却也是一个聪明人。 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就猜测出了他们此刻的处境。 耶律嗣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但是却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如果再拒绝的话，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幺蛾子事情来，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餐厅。 瑶光知道他现在已经去准备启程的事情了，既然知道绝对没有办法阻拦，那干脆就加入他们好了。 她也做了一系列的措施，准备应对路上的突发情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还没有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两军交界的地方。 正如耶律嗣所说的那样，耶律寻如把她支开的目的果然是不想让她阻止自己。 如今看着已经快要被攻破的城池，瑶光的脸上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耶律嗣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嘲讽她的好机会，用手指着不远处正在爆发激烈战争的战场。 “你不是说你的朋友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吗？如今你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耶律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 瑶光知道他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却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 “也许我之前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哈，不是你看错眼了，而是你从来没有认清楚过这个人，不是所有的人在交往的时候都会像你一样与对方坦诚相待的。” 他的这话瑶光无从反驳，只能够沉默片刻就转回了营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因为他们要从中获取利益，就必须要参与到战争之中。 耶律嗣也逐渐忙了起来，没有办法一直陪在瑶光的身边，一些事情自然也就有了疏忽。 瑶光最开始的时候是不在意的，这些人把自己的饭食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人最开始的时候对她的态度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可是逐渐的她的吃食就有了变化，从最开始的锦衣玉食到最后的粗茶淡饭。 因为是在战场上，所以瑶光也并没有仔细追究。 毕竟战场上朝不保夕，能够有一餐饭时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她如何能够要求，这些人把自己的饭食省下来，让她果腹呢？ 可是慢慢的她就发现这些人在来送饭的时候，眼睛里面总是充斥着各种鄙夷和嫌弃，甚至于还给她送来了馊掉的饭菜。 他们的眼睛里面写着厌恶，就连给她送饭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反倒是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瑶光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只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耶律嗣，反倒是默默的忍了下来。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才只是最初而已。 那些人看到她不曾反抗，于是就变本加厉了起来。 一天晚上趁着瑶光睡觉的时候，一群人突然间冲了进来，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瑶光虽然被束缚了手脚，可是身上的灵力还在。 她刚想挥出灵力把这些人给赶走，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软绵绵的，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又试了一遍，却始终是没有办法使出半分力的。 很快这些人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你吃的饭菜难道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吗？哼，我就知道你这个贱女人肯定不怀好心，虽然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蛊惑了城主，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把我们的计划暴露出去！” 瑶光听着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如今虽然是在黑暗当中，可是她还是凭着轮廓和声音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竟然是之前陪着她的那个侍女！ 之前她为了见到耶律嗣把东西打翻的时候，就感受到那侍女对自己的情绪很是厌恶。 后来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的心里面也涌上了淡淡的愧疚。 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也知道她这是害怕自己又回到之前那种生活，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扼杀在萌芽里。 她心里面知道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让她心存反感，所以即便是忍受着身上的拳打脚踢，她也并没有就此求饶，反倒是强忍着身上的痛意说道。 “之前我浪费了粮食是我做的不对，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要找你，想要真诚的向你道歉。” 众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就连那个侍女，脸上都闪过一抹愕然。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冷冷的看着她。 “不愧是狡诈的东陵人，都已经落得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忘蛊惑人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是绝对不会再被你诱惑的！” “就是，今日我们就要让你彻底闭嘴，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去勾引城主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第594章 再次努力 那侍女原本已经有一些动摇的心思，在听到周围这些声音的时候，一点点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的牙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他们说的对，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去蛊惑我们的城主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真的让你搅合了这一切，那我们身上背负的屈辱该怎么办？” 随着她说的话，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遭遇。 原本他们也算得上是比较富裕安康的家庭，可是自从那些人来了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至于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把这个女人杀了！绝对不能再留下这么一个祸患！”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出了这么第一句话，紧接着所有的人都对她怒目而视。 看着他们恶狠狠的目光，瑶光的心头闪过一抹不安，刚想要劝说就见他们一拥而上，再次对她拳打脚踢。 只不过这次他们很明显是下了死手，每一招都朝着她脆弱的命门而去。 瑶光眼疾手快的护住自己致命的地方，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可即便是这样，身上的疼痛却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 就在她以为这些人马上就要力竭的时候，耳边突然间听到了利刃划过空气的声音。 心中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身子下意识的就想往旁边划去，可是身边的人已经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死亡。 就在她心中一沉，以为自己这次真的不能够善终的时候，一道暴虐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耶律嗣的声音很有辨识，所以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就看到耶律嗣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 那侍女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下意识想把匕首给藏起来，可是她却因为慌乱而直接把匕首扔在了地上。 耶律嗣大踏步走过来看到满身是伤的阳光以及地上泛着寒光的匕首时，一张脸迅速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目光不善地在所有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侍女的身上。 “乌娜，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你，让你好好照顾她的吗？如今你竟然敢阳奉阴违，难道就真的笃定了我不会动你吗？” 乌娜在被训斥的时候，一张脸迅速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辩解。 “城主，我这都是为了您好，我们如今是在上战场，可是您却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生生把这个女人给带了过来，定然是这女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您，我们只不过是想，把所有会阻碍您脚步的东西全部铲除罢了！” 她虽然知道自己这话有些站不住脚跟，却也倔强的没有低下头。 耶律嗣看着她这副样子，下意识就想让人把她拖下去责罚。 然而就在她准备挥手的时候，瑶光突然间拖着疼痛的身体走了过来。 “这次就算了吧，让她回去吧。” 乌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警惕。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在这里耍心机那也是没用的，我们绝对不会像城主这样，会被你三言两语蛊惑，更不会因为你受了我就把你当成救命恩人，我宁愿死，也绝对不会任由你坏了我们的大计！” 她一边义正辞严地喊出这番话，一边转过头来去看耶律嗣。 似乎想要告诉他，他们的决心。 耶律嗣对于瑶光的反应也很是不能理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现在做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他们对你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如今你对他们示好，他们也不会念你半点恩情，倒不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瑶光就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想要把他们放了，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收买他们，而是因为有我自己的打算，他们原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我能理解他们的苦难，也是真心实意的不想要再挑起战争。” 乌娜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坚持着自己那和平的主张。 张嘴发出几声急切而又嘲讽的笑容，最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直接离开了营帐。 她带来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最终也都一脸无语的离开。 瑶光很清楚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无外乎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罢了。 只不过她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低敛了眉眼，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整洁。 耶律嗣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人了。 “你有负悲天悯人的心肠，可是却用错了地方，如今这里可是战场，你向往和平却也用错了地方，不仅仅是乌娜不会放弃对你的厌恶，我也不会放弃我即将得到的东西。” “我知道，只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就算是你真的杀了他们为我泄愤，也不会让其他人心有忌惮的，反倒是会让这些人认为我真的蛊惑了你，由此对我心生怨恨。” 瑶光自然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仇恨，真正的宣布和平。 可是她也是由衷的希望，这些人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聊聊。 耶律嗣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古怪，但也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转身就离开了营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过来和瑶光一起吃饭。 虽然两个人几乎不会说太多的话题，可是却也给别人营造出来一种假象。 那就是他很看重瑶光。 如此一来，就算是当真有人像乌娜那样想要对瑶光下手，却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当中，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双方严阵以待，他们则是在暗中观察战局。 瑶光自然也看得懂一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第七城明显是占据上风的。 就在她拧着眉，对于面前的画面有些不忍的时候，身边突然间凑过了一个脑袋。 “你猜这攻城的人里面有没有你们东陵的人？” 第595章 不做叛军? 瑶光听出他话语中的戏谑，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们东陵的人虽然答应了帮忙，可是却也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这里面不会有我们的人。” 她说的如此笃定，反倒是让耶律嗣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他就直接笑了起来。 眼睛里面含着淡淡的嘲讽。 “你们东陵人还真是自命清高，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如何能够让自己坐观壁上。” 瑶光知道他现如今已经魔怔了，也完全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可是却还是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解释。 “并非是因为我们自命清高，而是我们知道，就算是我们帮助耶律寻如得到整个南疆，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可得，我们答应出兵，可是却并没有答应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这些人里面也许有我们东陵士兵的身影，但是我们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来烧杀抢掠的事情！” 瑶光说这些话的时候，阳光刚好打在她的脸上。 她原本生的就艳丽，如今金色的光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影子，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她整个人神圣光洁。 耶律嗣原本是想要嘲笑她一番的，可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种神圣之极的感觉。 他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沉着声音说道。 “那按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称赞一声，你们治下有方？” 瑶光知道他现在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观望着面前的战局。 “如今两城打的不可开交，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耶律寻如想要得到整个南疆的心思人人皆知？而且现在你不也看到了吗？他兵强马壮，而第五城的人，则是稍有逊色，相信很快就会放弃抵抗，而到那个时候，耶律寻如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称帝了。” “即便你们很快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却还是一定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前去抵抗吗？” “我们有的选吗？不过我可不会任由他们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得到了所有的城池，如今我们已经做好了打算会在背地里动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话你该不会是没有听说过吧？” 耶律嗣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说给她听，说话的时候还在一直观察着她的表现。 瑶光就算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也没有阻止，而是认真的说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坏人，你也不想发起战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充当使者，前去帮你们说和。” “瑶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话，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了，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们放弃复仇的心思的话，那你又能给我们什么？” 耶律嗣很明显对于这个话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然而瑶光却并没有顾及他的情绪，而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只要你答应不再做叛军，那我也会让耶律寻如答应，不会再对他们赶尽杀绝，并且给予你们安稳的生活。” “你说什么？” 耶律嗣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改变说辞，而且开出来的条件如此的让人心动。 瑶光也看出来他此刻已经蠢蠢欲动了，当即又加了一把火力。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就应该知道，我和耶律寻如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亲自去说和的话，他就算是表面上不愿意答应，但也会给我三分面子，而且就算是他不应允我也可以做主，允许你们在我们东陵境内获得户籍，让你们免受战乱之苦。” 她铿锵有力的说完这番话之后，仔细打量着耶律嗣的面容。 见他陷入沉思之中，显然是正在思索自己说的这番话的可行性。 连忙趁热打铁的又补充道。 “你可以不相信耶律寻如，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我，你应当知道，作为东陵国的皇后娘娘，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瑶光心里面自然是想要让他放弃战争的，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可以隐隐地感受得到他们虽然不甘城邦被迫，但是更希望旧城的民众不再流离失所。 与其说是他们升起反叛之心，倒不如说是现在的局面逼迫他们这么做的，如果他们不抵抗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被人当做奴隶一样对待。 “想想乌娜，他们的家园虽然被毁了，可是他们现在的人还活着，如果你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那么你的这些伙伴也有可能因为你的决定而丧失生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丝蛊惑。 耶律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神里面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就被他反应了过来。 “我自然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也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我们着想的，可是我也知道耶律寻如那个人的性格，按照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我们这些要求的，但是我可以相信你，也可以让你去试一下。” 耶律嗣最终还是松了口，只不过却也与他约法三章。 他只给她三天的时间。 如果三天的时间过了，但是第七城这边依旧没有任何行动，那他们就不会再顾及她的死活，直接进行他们的计划。 瑶光知道这已经算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她就直接换了一身夜行衣前去两国交界的地方，只不过她刚刚找到耶律寻如的军营就被人拦了下来。 瑶光认得拦着自己的人，那是耶律寻如的副官。 他伸手拉下自己的面巾，露出那张清丽可人的脸。 “我要见耶律寻如，麻烦你通传一下。” 那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惊讶了一瞬，可是很快就把脸上的表情遮掩了下去，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怒声呵斥。 “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来做何事的，只不过城主的营帐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看到他的反应，瑶光有些惊讶。 只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各种关窍，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是抽出自己的佩剑，直接杀向前去。 第596章 耶律寻如变了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瑶光竟然会突然间发难。 连忙阻挡。 可是他的动作在瑶光面前竟然如此的渺小。 如今的瑶光已经把身上的枷锁完全去除了，此刻的她强的可怕。 只不过面对面前的人，她并没有选择直接杀了对方，只是把人打成了重伤。 她知道，自己现在之所以被拦在外面，不过是有人不想见她而已。 她并不想要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现在如果真的杀了人，反倒是会让她陷入僵局。 果然，外面的厮杀声一阵阵响起，一个小兵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一间营帐之中。 很快那营帐便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瑶光也非常有眼色的见好就收，并没有把事情做的太绝。 “耶律寻如，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正想着找你问个究竟呢。” 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耶律寻如在看到瑶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装作一副担忧惊讶的样子，大踏步得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对，应该说，你现在不是已经被人杀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瑶光在听到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好笑，微微一挑眉头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人杀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耶律寻如见她笑容里面隐隐的含着些许的嘲讽，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诅咒你的，而是你离开之后我就找了人接应你，只不过刚刚到城里就听说你被人绑走了，我们虽然已经派人前去营救，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来及只扑了个空，而且在追逐的路上听说你被人杀了，所以现在见到你才会有些惊讶。”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轻轻的拍了拍瑶光的肩膀，做出一副深感欣慰的样子。 “你们是真的是太好了，我之前还在想，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该如何向萧景迁解释，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可以放心了，走，我们进去聊吧。” 耶律寻如带着瑶光进了帐篷，脸上的表情让人找不到任何的心虚。 瑶光看到他的反应，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颤抖几下，随即遮住眼睛里面狐疑的颜色。 她就算是再弱，自保的能力肯定也是有的，不然的话耶律寻如也不可能这么放心的让她前去第九城。 可是现在却轻易的相信了别人说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这种说法只怕是有些立不住脚跟。 耶律寻如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迟疑，反倒是把她带到帐篷里面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不是被绑架了吗？是怎么逃出来的？耶律嗣现在在哪里？” “你好像很关心他的下落。” 瑶光装作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眨着眼睛问道。 耶律寻如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掩饰一般的用手抵着嘴唇轻轻的咳了两声。 “我这不是好奇吗？” 随即又装作一副凶恶的样子，捏着自己的拳头咔咔作响。 “这小子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他肯定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绑架了你，如今竟然还敢假传消息，想要让我军心，你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茶不思饭不想，只想得到你的下落。” 他的表情极为凶恶，眼睛里面更是闪烁着厌恶的光芒。 口口声声说着想要为瑶光报仇，可是眼睛里面的精光却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 瑶光看着面前的耶律寻如，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真的被耶律嗣说对了。 面前这个人早就已经被野心吃掉了原本的天真与善良。 也许以前的他是真的了解民生疾苦，并且也是真的想要跟他们做朋友。 可是现在的耶律寻如已经完全被利益熏昏了头脑，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早就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纯真的少年了。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丝失望，却并没有让人发现，而是淡淡的说道。 “但是用了一些技巧才艰难逃脱的，至于你说的那人，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谁，也完全没有跟他接触过。” “你怎么可能会没有跟他接触过呢？你进入客栈的第二天就和他有了接触，你该不会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吧？” 耶律寻如下意识的问道，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瑶光猛地抬头，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声音都泛着寒意。 “所以从我刚刚进城，你就一直派人跟踪我？既如此，那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被人绑架了？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两个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狠毒狡诈，那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瑶光一字一句犀利的发出疑问，耶律寻如有些站不住脚跟，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耶律嗣的下落，原来是你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呀，那现在你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瑶光简直要被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给气到了。 放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脸色也慢慢的冷了下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逃出来的时候情况非常危急，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管他们的去向？” 耶律寻如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陪着笑脸说道。 “瑶光，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为了百姓着想吗？要知道他可是叛军头领，而且也是他鼓动第九城的人发起叛乱的，如果能够把他给抓起来，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很多，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但是你放心，在我的心目当中，你这个朋友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耶律寻如言语糊弄了几句，便装作一副有事要忙的样子，把瑶光给带了下去。 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瑶光眼底的失望越发的浓重。 第597章 重伤 回到耶律寻如给自己准备得营帐之后，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样，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她拿出通信工具，想要联系耶律嗣，但是刚刚准备联系人，就停住了手。 要知道现在耶律寻如正在疯狂的寻找他的下落，而且看他刚才的表现，似乎压根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如果这个时候联系耶律嗣，恐怕只会让他渔翁得利，仅知道了他的下落，还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计划。 如此一来，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按下了手中的动作，左右看了一眼，果然就发现帐篷的一角有一个并不显眼的影子。 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瑶光甚至很想出去问问。 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为什么他要如此利用自己？ 为什么他为了胜利，就可以把自己牺牲的这么彻底。 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的。 失落了片刻，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来，等到那角落的人影缓缓消失之后，便拿出水镜，联系了萧景迁。 萧景迁如今正在预售房处理东西，在白天接到她的联系时，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刚想要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她冲着自己拼命使眼色。 到嘴边的话瞬间就被他咽了下去，转而装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两个人乱七八糟的扯了一些事情之后，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瑶光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继而让他去看。 萧景迁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顿时就严肃了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挂断了联系，之后瑶光便在营帐里面焦急的等待消息。 而就在她在帐篷里面不断踱步的时候，耶律大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吃食砰的一声扔在桌子上面，铁青着一张脸就准备离开。 瑶光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自己如此态度，一时间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 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脸色，不经意的问道。 “我刚才来的比较着急，还没有询问前线的战况如何，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的问话成功让耶律大器停住了脚步，只不过后者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硬邦邦的挤出几个字。 “皇后娘娘，你现在能够帮忙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要再随意外出，也不要再多管闲事，如今整个城池的情况不是你想象中的这么轻松，城主已经非常为难了，所以还请你不要把事情变得更加困难。” 他对自己好像颇有不满。 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瑶光拧着眉头，细细的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突然间就反应了过来。 估摸着他们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告知耶律嗣的下落。 可是自己去了一趟第九城，非但没有摆平叛军，反倒是跑到这战场上面来了，所以他们心里面才有些着急。 看着桌子上面的吃食，瑶光的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感受到那一抹影子又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便装模作样地坐在桌子上面吃了起来，只不过她并没有把食物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而是顺势收进了空间里。 假装吃了一些之后，她便装作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在帐篷里面午睡了一会儿。 然而在下午的时候，突然间就听见外面一阵混乱。 她猛然惊醒，朝着外面奔跑而去，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副担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周围实在是太过于混乱，她没有办法看到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够随便抓住一个人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的？” 那士兵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见她是从最中央的帐篷里面出来的，便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便认真的回答。 “城主今日上战场的时候，被人暗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瑶光便瞬间绷起来了神经，朝着营帐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刚刚到了营帐就被耶律大器拦住了，后者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嗡声嗡气的说道。 “属下不是都已经说了，皇后娘娘还是在帐篷里面好好休息的比较好，如今外面的事情和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插手。” 他的态度实在是强硬，引得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瑶光虽然担心耶律寻如的情况，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用强，只能够无奈的在营帐外面等着。 军师在营帐里面待的时间很久，出来的时候面色格外的凝重，对着耶律大器那期待的目光，沉重的摇了摇头。 “城主的情况现在很不好，我的医术有限，只能够简单的帮他处理一下，可是如果真的要完全根治，除了北斗神宗之人，只怕再无人可治。” 耶律大器在听到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身子狠狠的晃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个时候，我们去哪里找北斗神宗的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城主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不尽快找来人医治的话，只怕撑不过后天。”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更加躁动了，瑶光隐约听到他们的话连忙站了出来。 “我就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我师尊乃是扶摇，让我进去看看情况吧。” 耶律大器似乎这下想起来还有一个她的存在，虽然知道这样有些可耻，但还是把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瑶光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在接收到他传递来的信号时，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便跟着军医一起进了营帐。 只不过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几乎了无生机的耶律寻如时，却是有些惊讶，连忙上手检查，却发现他的体内竟然有灵渊的灵力波动。 她的面色变得凝重，大脑飞速运转，不过瞬间就想到了之前萧景迁说过的，曾经在南疆几座城池之中发现了国师的身影。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耶律寻如约莫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第598章 国师 她心里面百转千回，可是却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人。 于是她直接从自己的空间里面取了一些泉水出来，又用灵力引导，让泉水来化解他体内的灵力，继而一点一点的恢复他的伤势。 这一番操作虽然看上去简单，可是实际上却要耗费不少的心力。 等到治疗结束，瑶光收起手的时候，她的一张小脸已经变得惨白，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的疲惫。 耶律大器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面上染过一丝愧疚，连忙让人拿了椅子供她坐下。 “我家城主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瑶光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可是里面的气势却依旧不减。 “我刚才已经用灵力帮他化解了体内的灵力，只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想问问他最近是怎么受伤的。” “是一个蒙面男子，他浑身穿着斗篷，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是听得第五城的城主叫他国师。” 耶律大器现如今对瑶光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对于她所问出来的问题，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不耐烦，反倒是尽心尽力的解答，把刚才的情形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原来他们现在虽然打的激烈，可是双方却也并不是连基本的谈判都没有。 原本这段时间耶律寻如接连攻克了不少的关卡，第五城的城主有些坐不住了，所以就请他前去议事。 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并且这议事还是第五城的人提出来的，所以耶律寻如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冒然出手把他打成重伤。 耶律大器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面上的恨意不像是作假，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直接冲回去，把那动手的人碎尸万段一样。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我们好歹也算是想要和他们和平共处，可是他们竟然在背地里出手，害的城主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若是再让我看到这些人，我是绝对不可能饶了他们的！” 他义愤填膺，瑶光却只是仔细的斟酌着他话里的意思。 随着他的讲述，瑶光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国师”，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只不过这人的身份还是有待考究。 看着耶律大器如此愤怒的样子，她伸出手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最终还是说道。 “报仇的事情还是等之后再说吧，最近这段时间，耶律寻如的身体可能会发生一些变故，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天我会亲自照料他，只不过你们那边也要加强守卫，别让他们趁虚而入。” 两军交战，最怕的就是破绽。 如今耶律寻如重伤，对于他们这边的士兵来说，他就是最大的破绽。 若是第五城的人真的趁机攻打他们，那么军心不稳，他们很有可能会落了下风。 叶绿大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瑶光吩咐的时候便沉重的点了点头，带着手底下的人一起前去布置防线。 经过瑶光一段时间的亲自照料，耶律寻如总算是慢慢的苏醒了。 瑶光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确定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便询问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和耶律大器所说的一般无二，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你知不知道那国师的底细？” “并不清楚。” 耶律寻如在提到国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鸷，虽然重伤未愈，可是身上的杀气却依旧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这人是突然间冒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和第五城的城主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我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 他说这话的时候 瑶光并没有怀疑。 毕竟耶律寻如这个人并不是普通的莽夫，他的心思非常细腻，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也并非是难事。 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现在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想前线的事情比较好，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让人熬了药，这几天你好生的休养一下，等到身体恢复了，你再要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拦着你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伤者，而并非是自己的朋友。 耶律寻如也知道她肯定是在这里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所以才对他这样的态度。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挑明，他也就装疯卖傻。 “瑶光，我知道你无心参与南疆的内乱，并且也不喜欢杀戮，但是我还是想要请求你一件事情，请你帮我解决掉这个人，这人的行踪实在是太过于诡谲，如果继续让他留在战场之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的伤亡。” 他一番义正言辞，瞥见瑶光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忽然又软下了语气。 “我知道你还对之前的事情存有怀疑，你放心，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向你好好的解释的，而且这次我并不会让你插手两城之间的事情，只要你解决了那个人，其他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他说的格外的诚恳，眼睛里面更是带着一丝祈求的光芒。 瑶光虽然对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些失望，可是她原本就是为了国事而来的，如今看到他这副样子，到底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 确定耶律寻如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连夜启程前往第五城。 第五城和第七城并没有什么区别，到处都能够看到哀鸿遍野，也到处都能够看到强硬征兵的人。 她的心头闪过一抹疼痛，但很快就被她压抑了下去。 仔细感受了一番，竟真的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虽然十分微弱，可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猜测，是没错的。 因为天色已晚，瑶光在城里面逛了一圈之后，便随意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那客栈老板是一个漂亮的女老板娘，姿态妖娆，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在看到瑶光的时候，老板娘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扯出一抹热切的弧度，扭着腰肢就直接走了过来。 “这位客人看着脸生，是从外地来的吧，唉呀，这个时候还来我们南疆，当真是稀客稀客，小二，还不赶紧收拾一间上房！” 第599章 耶律寻如的心思 瑶光体验过南疆人的热情，所以在看到老板娘对自己热情异常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并未怀疑。 稍稍收拾了一下入住之后，就在房间里面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城内探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她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动，只是正常装作普通女儿家的样子，在街上逛了两圈。 然而等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客栈都被官兵包围。 而昨日还对她热情有加的老板娘，此刻正对着一个领头人说道。 “昨天那小姑娘就是住在这间房间的，我让人把她的画像给画了下来。” 那老板娘的脸色严肃，眼睛里面更是含着浓浓的恨意。 瑶光突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即便是身处太阳光之下，却也觉得浑身发冷。 南疆的人估计早就已经知道了她来到了这里，所以这些人的本性即便是热情好客，可是在得知她的消息的时候，还是把热情的嘴脸收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要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瑶光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所以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却不想旁边的人在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并且看到老板娘手中的画像时，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所在，指着她的方向大声的嚷道。 “这位官爷，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她呀，人都要跑了，你们还不赶紧追！” 经过他这么一嚷嚷，其他人也都发现了瑶光的所在，一个个都自发地围了过来。 瑶光不想伤害这些普通人，但是也不愿意让自己落入他们的手中，当机立断的用了些灵力把这些人隔开，转身就躲入了一旁的巷子当中。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大街上不断的来回寻找着她的踪迹，瑶光的眉头紧紧捏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人手中有她的画像，并且如今已经知道她在城中，只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来阻拦自己。 如果真的想要找到那人的下落，估摸着她得尽快行动才行。 瑶光仔细观察了周围人的行为举止，又凭借着自己对南疆人的了解做了乔装打扮。 出门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朝着城主府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她在大街上骑行的时候，却听见周围的人正在谈论这件事情。 “第七城的人简直太过分了，竟然派细作扰乱城内治安，明明前段时间他们还主动求和，如今竟然整出这么一出，当真是太过于奸诈狡猾。” “就是呀，我就说那耶律寻如不是什么好人，和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留有余力，如今突然间求和，肯定是有猫腻的。” “就是就是，还好从组织的这件事情大发雷霆，绝对不会再相信他们的鬼话连篇，如今已经对第七城发兵！”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瑶光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他们这样子，好像并非是一心想要把他们赶出去，反倒是被人蒙骗了。 可是耶律寻如身体里的灵力不是作假，如此说来…… 瑶光突然间想到耶律嗣之前跟自己说的话，眼神不由自主的深沉了下来。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直接去了城主府。 趁着夜色深沉的时候，她在城主府里逛了整整一圈，可是却并未发觉国师的气息。 心中那一模异样越发的浓郁了起来，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眼睛里面也不由自主的涌上失望。 但那终究是自己的朋友，她直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竟然出了错。 于是就扮作侍女的模样，将自己身上的饰物取了下来，分给一起的侍女。 “青罗姐姐，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城主府有什么忌讳，还请姐姐指导我一番吧。” 那叫青罗的侍女模样清秀，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簪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把簪子揣进自己怀里。 因为得了好处，她的态度也一下子转变了不少，拉着瑶光的手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妹妹。 “妹妹放心，咱们这城主府其实没什么规矩的，城主是一个非常亲和的人，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那咱们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不过你要注意的是，最近这段时间马上就要和第七城打仗了，所以府上经常会有人来往，你只要小心服侍，不出什么差错，就不会有事的。” “那城主府往来的人大多都是些什么人呀？我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听说有一个外邦人，经常和城主一直密谈很久，他也会一起来吗？” 瑶光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甩出一个问题。 青罗眨了眨眼睛，眼底涌上一丝茫然。 “你从哪里听到过这样的消息，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外邦人？” 想到这里，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厌恶与记恨。 “不过前些日子咱们城里面倒是混进一个外邦人，好在咱们城里面的人大多都是非常团结的，那外乡人刚刚进入咱们的城池，就被老板娘举报了，现在正在经历全城通缉，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人，但是根据我的经验，这人绝对很快就会落网的！” 青罗捏着自己的手指，满脸都是笃定。 瑶光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一颗心却越发的沉了下去。 根据和青罗的对话，她能够清楚地知道第五城从来没有来过什么国师。 而那消息估摸着就是耶律寻如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她可能不太相信耶律寻如竟然会算计自己至此。 但是经过在第九城走了这么一遭，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猜测得到他的想法了。 自从自己进入到第五城开始，她的计划也就已经开始实施了。 老板娘之所以会第一时间选择举报，不过就是因为这城中进了内应故意告诉他们的罢了。 两军的交战从她进入到城池中的那一瞬间就又开始了。 这一切全部都是耶律寻如利用自己做的借口。 第600章 失望 瑶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一旁的青罗发现她的异样，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所说的话给吓到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城主骁勇善战，一定能够把这些人全部都赶出去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外邦人也是被耶律寻如给利用了。” 她说的信誓旦旦，瑶光也不由自主的起了两分兴致，所以就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附和着说道。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你想呀，自从这个外邦人进入城池之后，耶律寻如就立马以她为借口，怀疑是我们囚禁了她为由，直接对我们发兵，可是他们两个不是朋友吗？如果他们两个是朋友的话，那这个外邦人为什么会不知道两座城池之间正在打仗呢？所以我怀疑这一切全部都是阴谋！” 青罗说的格外的笃定，瑶光也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声。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别人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可她偏偏作为局内人，一叶障目，对于所有的事情都不清不楚。 随意敷衍了几句之后，瑶光便和青罗分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当天晚上便趁着夜色浓重又出了城。 回程自然是比混进来要顺利的多。 只不过在看到她回来的时候，耶律寻如脸上又闪现一抹惊讶。 此刻他正在运用沙盘演练战争，见到瑶光，直接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全部都放下了，仰义的笑脸就迎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够回来，怎么样？有没有在那里找到国师的身影？” 他问的急切，眼睛里面更是透露出几分期待。 如果不是因为阳光已经知道了，他这是在欺骗自己，估摸着都要被他这一番表现给骗过去了。 瑶光紧紧地盯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耶律寻如从她的反应中窥到了一丝不对劲，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一些，却还是故作镇定。 “怎么突然间会这么看着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见他一直到现在还在伪装，瑶光对他的失望越发的浓厚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把我当成出兵的借口，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见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计划，耶律寻如也没有打算再继续伪装下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冷漠。 “瑶光，我承认我利用了你，可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应该知道的，我的理想就是统一整个南疆，可是如今你的善良已经阻碍到我了，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就只能把你给支开，利用你也是情非得已。” 他说的格外的情深义重，那样子反倒像是瑶光在无理取闹一般。 瑶光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发出一声短暂而又讽刺的笑容。 “耶律寻如，我是真心的想要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才会答应你帮你处理第九城的叛军，也答应你进入第五城之内处理国事的事情，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把我当成累赘和阻碍。” 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阴郁。 耶律寻如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些不太痛快，刚想要上前说什么，就见她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们两个的理念不同，那我也不继续待在这里，阻碍你的大业了，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你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完这句话，瑶光不去看。耶律寻如会是怎样的表情，转身就准备离开。 只不过她还没有走到帐篷门口，就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中，她分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来人的身影。 是萧霁？ 看来，真的如同她所想的那样，耶律寻如真的变了。 他现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变成了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推动全身的灵力来阻挡，表面却伪装成意识全失的样子。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到有人把他的身体给抬了起来，辗转反侧之后，最终到了一处潮湿的地方。 根据自己的感受，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地牢里面。 身边的人还没有离开，言语之中似乎起了些许的争执。 “为什么不愿意杀了她？你知不知道继续留着这个女人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阻碍？” 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可是瑶光还是觉得他的声线有些熟悉。 盲猜应该是“国师”。 他的声音里面压抑着愤怒，更是带着浓浓的杀意。 “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如果她清醒过来的话，一定会阻拦我们的大计，我们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一统南疆，难道你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一个女人退让吗？” “我做事下来有自己的分寸，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别忘了，如今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你还没有资格来指挥我做别的事情。” 耶律寻如的声音冷淡至极，丝毫没有面对瑶光时候的耐心。 “你……” “国师”应该很是愤怒，可是不知道他到底在顾忌什么，犹豫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把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转而换做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 “耶律寻如，一统天下不是你的梦想吗？如今你已经马上就要得到南疆了，完全可以把她给杀了，只要这个女人死了，萧景迁必定会魂不守舍，到时候我们再设下计谋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得到东陵了。” “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这个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错过了，那么以后你要是再有这样的想法，可就没有机会了。” “国师”极尽蛊惑，几乎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耶律寻如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国师”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一喜，下意识就想要再劝说几句。 却不想他却突然间抬起眸子，一字一句笃定的说道。 “瑶光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杀了她的。” 第601章 十三城 他这话虽然说的有些怪异，但却让屋子里面仅剩的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国师”整个人隐在兜帽之中，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对他很是恨铁不成钢。 “一个女人而已，等你掌握了这天下，什么样的女子你得不到？为什么偏偏要被这样一个女人牵绊住手脚？况且她还是别人的妻子！” “国师”很生气，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 耶律寻如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对她是纯洁的友谊而已，她帮了我很多，我就算是想要得到天下，也绝对不会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国师”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并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 只不过他心里面却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直接杀了瑶光的。 心里面虽然有所不甘，可是到底还是拗不过耶律寻如，只能够气哼哼地离开了。 耶律寻如看着他的背影，眼眸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瑶光等到那脚步声走远了，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耶律寻如一转头就看到她正瞪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惊讶问道。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见她没有回答，脸色又变得阴沉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看来刚才我们两个之间的话，你都已经听到了？” 瑶光这才点了点头，看着耶律寻如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耶律寻如，我知道你天性慕强，想要一统天下，可是你还是不要再和那样的人为伍了，他只是想起战争，想要毁掉整个大陆，并非是真的想要帮你，和这样的人合作，无非是与虎谋皮，到最后反倒是会两败俱伤。” 她苦口婆心的劝，却不想耶律寻如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他在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我与他合作不过就是各取所需，如今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劝我了。” 瑶光看着他这副固执的样子，心里面有些着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战争继续下去会死多少人？就算是你真的能够把天下统一，那么你手底下的人又有多少人会真的臣服于你？耶律寻如，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放我离开吧，我会去把那蛊惑人心的人全部铲除。”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瑶光，我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放你走，但不是现在，毕竟我们两个朋友一场，我也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闹得这么难看，所以这段时间还请你乖一点，不要让我为难。” 耶律寻如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地牢。 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天空，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招来副将，说了几句话便让人离开。 另一边，萧景迁接连两天晚上没有等到瑶光的联系，瞬间就坐不住了。 虽然他们两个身处不同的地方，可是两个人一直都有联系。 如今接连两晚都没能联系到瑶光，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当即就直接兵马前往东陵和南疆的边境。 却不想他们刚刚到边境，便由耶律寻如的手下使者拜会。 安总管看着萧景迁那有些难看的脸色，犹豫着提醒。 “皇上，皇后娘娘在南疆待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得就一定是和耶律城主在一起，如今突然间失了联系，也不知道会不会和耶律城主有关。” 他刚刚说完这话，就听见营帐外面有人高声大喊。 “东陵皇帝，我们城主想要与你面谈，而且谈的还是关于你那皇后的事情，如今你们若是不准备答应的话，那我们可就离开了。” 那人的声音粗犷至极，听起来莫名的就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萧景迁在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安总管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成了担忧，愤恨的看着外面，手中的拂尘都快要被他给捏断了。 萧景迁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挥了挥手便让人出去传话，答应了耶律寻如的会面请求。 当天晚上，两人就当即去了约定的地点。 刚一见面，萧景迁就直接抽刀劈了过来，厉声质问。 “耶律寻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发起战争想要一统南疆，我甚至出兵增援，可是如今我的皇后却在你的地盘上消失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他虽然压抑着怒火，可是周身的气息还是不由自主的暴涨。 耶律寻如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自然也只有被他压着打的份。 可是他并不慌乱，反倒是不慌不忙的选了一张椅子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抬起眼来看着面前愤怒的萧景迁。 “你猜的没错，瑶光就在我手上，但是我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放人，萧景迁，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既然敢在这里跟你会面，那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萧景迁没有想到他竟然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浑身都在颤抖，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和他一样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亏得我们一心一意想要与你做朋友，结果你竟然这么算计我们！” “我也不想算计你们，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你们做朋友的，可是为了我的梦想，我不得不做出这些事情来，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不过这也没关系，等到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你们肯定就会理解我的。” 耶律寻如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也不再和他废话，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如果想让我放人的话，就帮我把其他的城邦吞并了，东陵地大物博，又是兵强马壮的大国，让你来做这些事情，应该非常简单吧？” 他说的笃定，似乎认定了萧景迁为了瑶光会不顾原则的答应他的请求。 萧景迁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好半晌，他才失望开口：“要让我出兵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开十三城的护城大阵，以你现在的实力，接下来的事情，即便我不出手，你也绝对不会战败得，不是吗？” 第602章 救人来了 耶律寻如虽然对于萧景迁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但是却也知道，瑶光在他心中的地位之深，是绝对可以让他放下所有底线的。 虽然心里面有些不甘心，可到底还是隐忍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面怪我，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 萧景迁听到他这假惺惺的话，眼底忍不住有些发沉。 “你如果真的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心里面很清楚，瑶光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的，可是你却是怎么对她的？把她抓起来威胁我，这就是你的身不由己？” 萧景迁的眼睛里面满是讽刺，耶律寻如被噎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安总管这才从一旁的柱子后面站出来。 “皇上，要我说，这人也忒不识抬举，咱们明明已经帮了他这么多，结果竟然还如此要挟您，刚才您为什么不趁机答应他，若是咱们有机会出兵，谁管我们到底是打的十三城还是打的他们？” 安总管也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人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萧景迁倒是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并没有回应，而是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袖子。 “我们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不参与南疆的内斗，所以我们之所以帮着打开防护罩，不过就是想让他们狗咬狗而已，至于我们会不会真的信守承诺，那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萧景迁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安总管听的。 安总管听完之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随即埋下头去一言不发。 他就说皇上英明神武，绝对不可能做出来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的。 等到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萧景迁处理了一些政务，下意识打开水镜想要联系瑶光，可是等了半天，却始终等不来那边的动静。 他眼神有一丝恍惚，似乎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到底还是把心中那股强烈的思念之情硬生生压了下来。 安总管捧着茶水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心中不忍，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面，柔声说道。 “皇上，夜深了，咱们该休息了，若是皇后娘娘还在的话，知道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只怕要生气了。” 整个营帐之中，估计除了安总管任何人说这种话，萧景迁都会暴跳如雷。 可如今他只是对着不远处的月亮看了一眼，便淡淡的点了点头。 “耶律嗣那边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刚到这边的时候，咱家就已经派人去把他们全部都接了过来，如今安置在附近的城池之中，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嗯，让他过来找我一趟吧。” “皇上的意思是……”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自然不可能不要求他做一丁点事情。” 安总管的听到他说这话，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把人带到了。 耶律嗣虽然知道是有人安排了他们，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萧景迁的脸，这会儿被人叫过来，下意识就把他打量了个遍。 萧景迁也没有拦着，任由他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耶律嗣直接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 “我之前听到过你的传闻，一直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一看不过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嘛。” “大胆！你怎么敢这么跟我们皇上说话！” 安总管被他这态度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呵斥道。 萧景迁挥了挥手，将他挥到一边。 “他说的也没错，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和正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没有三头六臂，自然也就只是个普通人。” 耶律嗣听到他这么说，哈哈的笑了起来。 “难怪你们两个能做夫妻，原来你们两个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呀。” 他说的自然是萧景迁和瑶光两个人，听到他这么说，萧景迁脸上闪过一抹柔情。 “你说的对，我们两个本质都是一样的人，所以，你应该很清楚，她对我有多么重要。” 这话题转的太快，以至于耶律嗣都有些跟不上。 等到反应过来萧景迁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眼神里面顿时闪现一抹无奈。 他原先以为萧景迁把他叫过来，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瑶光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找我过来并不像是啊这位公公所说的那样，只是想要和我叙叙旧，说吧，想要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推辞。” 耶律嗣如此豪爽，萧景迁自然也不会扭扭捏捏。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就是托了瑶光的福，如今他现在被耶律寻如囚禁在营帐之中，所以我想让你混进城去。” 萧景迁也知道南疆人现如今正处于敏感的时期，如果突然间发现一个外邦人进城肯定会草木皆兵。 可是如果让耶律嗣乔装打扮了进去，那就不一样了。 耶律嗣听到他这么说，眼睛里面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好半晌才说道。 “你还真是相信我，你难道就不害怕我进城之后不帮你救人，反倒是会杀了她用来挑起东陵和南疆之间的战争吗？” “你不会。” 萧景迁笃定的说到抬起眼眸来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人才是那么的坚定。 耶律嗣愣了一下，刚想要问为什么，就见他紧接着开口。 “瑶光之前跟我说过，你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能够看得到百姓疾苦，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想要引起战争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认真，耶律嗣只觉得自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好半晌才像是认输一样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两夫妻，还真是……行了，既然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是再不帮忙，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603章 护城大阵破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萧景迁又给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把人放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安总管还有些担忧。 “皇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去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草率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找一些士兵跟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景迁抬手制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瑶光跟我说过，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也觉得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安总管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出来的结论，可是他向来都是两人忠心的跟班。 见他这么说，便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直接退了下去。 耶律嗣匆匆离开营帐，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就悄悄打扮进了第七城之内。 他是南疆之人，又是之前的皇厨，自然也是善蛊虫之术的，因此，进了城之后便第一时间锁定了瑶光的位置。 他的动作并不大，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加上现在所有人都在因为一触即发的战争而紧张，倒是没有人阻拦他。 又或者是因为，耶律寻如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所以地牢前面并没有太多人守着。 耶律嗣几乎没有多费多少心思就直接进入到了地牢之中。 瑶光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还以为是耶律寻如过来了。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顿时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惊愕，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怎么过来了？” 随即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耶律寻如发现了你们的所在，把你们抓过来的？” 耶律嗣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里面暖暖的。 冲着她潇洒露出一个笑容，挑了一下眉头说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耶律寻如能力是强，可小爷我也不是吃素的。” 他伸手，露出自己用来寻人的小小蛊虫。 “听说你被人抓了，我就过来看看，瑶光，你之前在我城里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你，现在看看，你这样子还真是狼狈呢。” 瑶光苦笑，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变成现在这种人，我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人，可是现在看来，便已经由不得我不相信了。” 耶律嗣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眼神也有些晦暗，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 “那什么，其实他对你还算不错的，最起码这里的守卫比别处少了许多，想来他也并非想要为难你。” 他胡扯乱扯了一圈，随后又说道。 “好了好了，先别提这个事情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把这里的守卫全部都打晕了，如果让他们的人看见，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面掏出来地图，仔细研究着路线。 然而瑶光就是突然间用手挡住了他的视线，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 耶律嗣被她问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 “当然是送你回东陵呀，你现在在这里就是两军之间的诱饵，而且萧景迁也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我们要尽快与他会合。” 耶律嗣说这些话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心虚。 刚才他的刻意隐瞒了萧景迁现在已经把大军驻扎在十三城外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那么瑶光一定会阻拦的。 可是他反倒是认为萧景迁是对的，毕竟他现在做的事情才是真正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战争的方式。 瑶光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很快就上了路，只不过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听说了耶律寻如准备攻打十三城的事情。 看着瑶光那有些凝重的神色，耶律嗣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轻轻的咳了一声，试图阻拦她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这件事情相信萧景迁会解决的，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他吧，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只怕会让他担心。” 瑶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目光灼灼的转头看着他。 “我记得在你们南疆秘术之中，古城也是可以传递信息的，你应该会这样的术法吧？” 耶律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下一刻，就听见瑶光笃定的说道。 “我们先不回东陵了，先转战去约十三城，你传个消息给萧景迁，这样的话就不会让他担心了。” 内硬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他试图想要劝说瑶光改变主意。 可是见她这一副坚定的样子，却又觉得有些有心无力。 这人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陪你去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 “好。” 瑶光一口应了下来，然而耶律嗣却总觉得她应的太过于爽快，反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两人到底还是踏上了征程。 一路上看到的景色均是哀鸿遍野，所有的百姓都民不聊生。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闷闷的疼，刻意闭了眼睛不去看他们，可是他们的声音却依旧萦绕在自己的耳边。 耶律嗣看着她这个样子，眼底也染上一丝不忍，却还是淡淡的开口。 “战争都是这个样子的，我们虽然不喜欢战争，可是却不得不否认一件事情，那就是通过战争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他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拗口，也如同废话一样，可是瑶光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出言反驳，反倒是垂着睫毛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路赶路，终究是在第五日的傍晚到达了十三城的地界。 却在十三城的边界之处看到了大批集结的军队。 瑶光眯着眼睛看着黑压压的大军，总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南疆人的军队，反倒是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刚想凑上前再仔细看一看，身后就传来耶律嗣的催促。 “我们必须得快一点了，我感觉我和我的蛊虫之间失去了联系。” 第604章 耶律寻如的本性 此话一出，瑶光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也顾不得纠结这些大军究竟是从何而来，稍作休息之后便直接去了城里面。 瑶光之前和十三城的城主并没有太大的交集。 所以如今虽然成功混进了城主府，可是却无法让城主相信自己。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仅凭他们那一点大军是完全破不了我们的护城大阵的。” 城主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和蔼可亲，可是如果和他接触了之后就会发现，他压根就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好，反倒是高傲自大，目空一切。 感受到他身上传出来的傲慢，瑶光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压抑着怒火说道。 “城主，我知道您对阵法有信心，可就算是这样，咱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大阵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到时候再做准备就肯定来不及了。” 瑶光的声音坚定而又温柔，如果换做旁人，听到这话肯定会加以考虑。 可是城主却鄙夷的摆了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 “你们懂什么，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阵法，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可能现在会被人攻破？你们这些外乡人就是会庸人自扰，走走走，少在这里扰乱军心，赶紧滚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瑶光他们直接轰出城主府。 然而那些人才刚刚动作，就听见天空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大地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瑶光的脸色一变，城主也跟着吓白了一张脸，一身的横肉不停地颤抖着，左右张望，似乎在查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间跑过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不好了城主，护城大阵被攻破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惊，瑶光更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城主似乎被吓傻了，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瑶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要让他赶紧做准备，就看见城主突然间大叫一声，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瑶光被这样的场景吓得一跳，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拦住他。 “城主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你的子民还在等着你呢，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赶紧列阵对敌，保护自己的子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城主就直接甩开她的手，语气焦躁而又急切。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是耶律寻如的对手？这段时间他接连攻克了很多城池，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这里有护城大阵，估摸着他早就已经拿我们这里打头阵了！” 众所周知，十三城是整个南疆物产最为丰富的城市。 正如城主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护城大阵的存在，估摸着这里早就已经成为打仗的时候兵家必争之地。 “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勇敢对敌，不然的话，你难道对得起这么多年城内的百姓对你的爱戴吗？” 瑶光依旧不依不饶，城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破口大骂。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想要迎敌，那你就自己去拉着我做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城内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吗？我就算是真的留下来也只是送死而已，你有功夫在这里劝我，还不如赶紧去输送百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跑得飞快，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一包金银细软就准备溜走，瑶光的眼睛里面又是愤怒又是茫然。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嬷嬷也看到了这里的场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对着瑶光说道。 “姑娘，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们好，可是现在城外的叛军马上就快要打进来了，城主是没有能力应敌的，所以我们必须要赶紧逃命，你是个好姑娘，但是现在还是先把自己的善良抛到一边，赶紧逃命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溜走。 瑶光依旧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而这个时候耶律嗣则是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耶律寻如已经带兵攻入第十三城了，我们必须要赶紧躲起来，不然的话若是他发现我们在这里肯定又会拿你来威胁萧景迁。” “又？” 瑶光敏锐地从他的话里面捕捉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信息，下意识看过去，就见耶律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用手指抵着唇轻轻的咳了一声，目光有些飘忽。 “这些事情我们接下来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这边的地形我已经打探过了，快跟我来！” 耶律嗣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瑶光就朝着一处阁楼跑了过去。 两人站在阁楼的顶端，从上方刚好能够看到耶律寻如带着军队杀入城内。 他们在看到这些富饶的物资时，明显表现得非常兴奋，甚至没有任何命令，便迫不及待的烧杀抢掠。 只要是被他们碰到的百姓全部都被活捉。 只要是被他们看中的东西全部都揣进怀内。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怨声载道，甚至有些人当街就开始拉着妇女做那档子事情。 可即便是面对如此混乱，耶律寻如依旧是不动如山的坐在车架之上，似乎并不打算阻止。 看到这一幕，瑶光眼底的迷茫瞬间被愤怒所替代，放在栏杆上面的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 “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这些百姓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他们这么对待？耶律寻如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难道不知道民心才是稳固天下最重要的东西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外走，耶律嗣看着她的动作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瑶光，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现在这个时候下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现在正处于极度的兴奋当中，你就算是真的能够救下来一个两个，又能如何？” “那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受苦受难，而我们却只能藏在这里做个窝囊废吗？” 第605章 祭祀 耶律嗣一时语塞。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瑶光。 就如同瑶光知道，他也不能看着这些百姓被人残虐对待，而选择无动于衷一样。 毕竟他所在城池的百姓，曾经就受过这样的苦难。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 “就算是我们真的想要救他们，如此莽撞的冲过去，也只是会让他们得到一个要挟萧景迁的人质，不如这样吧，咱们再观察一下，从长计议。” 他这么说着，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瑶光。 似乎只要瑶光一表露出来不同意，他就会立马冲过来把人拖走一样。 瑶光和他对峙了这么长时间，心里面也很清楚，他说的也是对的。 如今他们只有孤孤单单的两个人，比起耶律寻如的十万大军，真的是太少了。 而且这些人之所以敢烧杀抢掠，是因为长时间的压抑。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之前瑶光同情他们被要求强行离家，不能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骨子里面依旧是和耶律寻如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退出阁楼，找了一个地方安身。 他们虽然躲了起来，可是却一直盯着耶律寻如那边的情况。 而耶律寻如这边，带着士兵一举攻入了城主府。 城主原本收拾的东西是想要逃跑的。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那条街，就被人团团围住。 还不等耶律寻如说些什么，城主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把手中的包袱扔在了地上，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嚷道。 “我投降，我投降，我愿意把整个城池都交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杀我！” 耶律寻如看着他毫无骨气的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厌恶。 “我原以为你这么长时间坐观壁上，是因为不屑与我们为伍，原来是因为你竟然是如此的怂包，像你这样的人，生在南疆，简直就是给我们南疆人丢脸！” 耶律寻如大声辱骂，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的戳在城主的身上。 然而城主就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依旧是不断的在地上磕头认错。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早的把城门打开，迎接你们进来，耶律寻如，不，王上，我追你为王上，求求你不要杀我！” 城主跪在地上往前挪动了两步，众人只闻见一股腥臊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就看到地上一大滩的水渍。 意识到这是什么，众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鄙夷。 就连耶律寻如都驾马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面的厌恶越发的浓郁。 “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竟然敢牺牲整个城池的百姓，你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来人呐，把他给我抓起来，用他拿来做祭祀的祭品，保佑南疆一统！” “王上，不要啊，求求你饶了我这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城主整个人几乎成了一摊肉泥，软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哀嚎，可是却并没有一个人听他说话。 有两个时间直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直接上前把他的嘴巴给堵住，拖着人就直接走了下去。 耶律寻如的做事速度一向很快，说了要祭祀，第十三城很快就架起来了巨大的火堆。 所有被俘虏的百姓都被绑在了祭台上面，看着底下不断堆积的柴火，众人的眼睛里面都是满满的恐惧。 城主那肥胖的身子更是不住的抖啊抖的，双腿都在发软，眼睛里面的泪水就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他想要叫喊，可是嘴巴却让人用抹布堵住了，如今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咽。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一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似乎已经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瑶光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和身边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乔装打扮一番混在人群之中。 耶律嗣见她一直绷着一张小脸，眼睛里面是有仇恨闪过，连忙按住她的手腕。 “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在我们商量出来对策之前，你可不能轻举妄动，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没办法给萧景迁交代呀。” 瑶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间开口问道。 “能够破得了护城大阵的人是萧景迁吧。” 耶律嗣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提及这个问题，眼神闪烁了一番，随即故作茫然。 “你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要得个真相的话，那等咱们出去之后，你亲自去问萧景迁好了。” “就算是你不告诉我，我也能够猜得到，毕竟我们两个也算是相识一段时间了，你的一些小动作压根就瞒不过我的眼睛。” 瑶光仔细想来。 耶律嗣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在隐瞒一些东西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被他的说辞感动了，还真天真的以为他是听到了自己被俘虏的消息，特地过来救她的。 耶律嗣看着她一脸坦然，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既然你心里面已经猜到真相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等咱们出去之后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你。 ” 见他这么说，瑶光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混着人群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就算是打他骂他又有什么用呢？ 她其实心里面也很清楚，他之所以瞒着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和萧景迁之间心生间隙罢了。 如此想来，萧景迁应当是已经存了想要一统南疆的心思。 毕竟除了他自愿，任何人都不可能逼迫于他。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的眼睛里面更显茫然，只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好不容易挤在人群之中，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瑶光抬头就看到“国师”站在台上，身上穿着古怪的服饰，摇晃着手中的物件，正在叽里咕噜的说着写什么。 她有些好奇，所以盯着那抹身影多看了一会儿，一旁的耶律嗣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厌恶，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是南疆大祭司的服饰。” 第606章 人缘不错 “大祭司？” 瑶光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 耶律嗣脸色也不好看，继续跟她科普。 “这是以前南疆大祭司的服饰，只不过自从南疆封城以来，大祭司这个职位就已经被取缔良久了。看他们这样子，估摸着是觉得自己一统南疆已经近在咫尺了，所以就想把这个职位给给捡起来。” 耶律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对于他们的举动只觉得嗤之以鼻。 然而瑶光却并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复盘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国师”出现在南疆，本来就相当于一个阴谋。” “国师”现在在东陵已经成了死人。 可是现在同样的人又出现在南疆，而且还是这么一副大祭司打扮。 瑶光心里面不得不猜测，他这是想利用祭司的身份在南疆站稳脚跟。 而耶律寻如之所以没有阻止，那就说明这很可能也是他和耶律寻如交易的一部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紧紧的盯着他们……” 瑶光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上的人就突然间振臂高呼。 “第七城的城主身负天命，为了统一南疆呕心沥血，然而这些人却不知感恩，甚至还想要继续挑起战争，简直是十恶不赦，所以这次我们打算举行祭祀，让这些人亲自去向南疆神明忏悔！” “国师”一声令下，旁边的耶律寻如伸手一挥，直接把被绑的百姓们推到了台上。 那些人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可是当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白了脸。 所有人都在叫喊求救，可是站在底下的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个个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 城主因为地位最高，所以被推在了最前面。 当他被推倒在台子上的时候，眼睛里面的绝望几乎化成了实质。 瑶光抬头便和他四目相对，在捕捉到那一抹绝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耶律嗣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刚想要出声阻拦，就见身边闪过去一道人影。 紧接着一把利剑便凭空而出，直接刺向那押着百姓的将士们。 耶律嗣不过是一个愣神的功夫，耳边就听到一声娇叱。 “耶律嗣，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其余的百姓全部都解救下来！” 她手中的利剑虎的生风，周围的士兵被她刺了一下之后再也不敢上前。 瑶光趁机一脚跳到了台子上面，手中的利剑直指“国师”。 “国师”在看到瑶光的时候，脸上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反倒是隐隐有些兴奋。 “我就知道，耶律寻如那个蠢货根本困不住你，不过我倒是觉的有些好奇，我明明已经封住了你所有的灵力，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废话太多了，就算是告诉你那又如何？如今你有心思去管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瑶光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招招式式都带着要他命的架势。 “国师”从容不迫的应对，一边伸手阻拦她的攻击，一边淡淡的笑道。 “让我来猜猜看吧，这人群里面一定有你的同伙，哦，我看到了，竟然是第九城的城主，啧啧啧，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人缘不错，不过就是出去一趟，就收获了这么衷心为你的小伙伴。” “不过可真是可惜了，你那边只有一个人，可是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受困的百姓呢，你们如何能够把这么多人都救下来呢？” “说起来你还真是莽撞，不仅仅救不了这些人，还把自己同伴的性命给搭上了，如果日后你午夜梦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会不会悔恨的想要扇自己的巴掌呢？” “国师”的声音低沉，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诡异。 瑶光下意识觉得他说的话中有蹊跷，只不过还没有等他细想，就见他手一挥，那火堆突兀的着起火来。 耶律嗣原本是在救人的，可是就在他扯着其中一个百姓的时候，那人却突然间挣开身上的锁链，对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反手就把他扯进了火堆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他反应迅速，估摸着他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一剖黄土了。 “耶律嗣！” 瑶光心中一急，顾不得和面前的人牵扯，转身就准备去救人。 “国师”怎么可能会如她所愿？ 轻轻松松的化解她的攻击，转而又施了几个咒法。 “想要救人，我怎么可能会如你的愿呢？瑶光，你就亲眼在这里看着你的人是如何被大火烧死的吧！” “国师”语气中藏着兴奋，眼睛里面更是带着期待的光芒。 瑶光知道这是自己中了他的计，心中颇有些懊悔。 但是这个时候不是她懊悔的时候，于是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前去攻击。 而另一边，耶律嗣整个人差点被扯进了火堆之中，好在他反应迅速，直接一脚把人踹进了火堆里，怒气冲冲地叫嚷着。 “你们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我辛辛苦苦的把你们给救出来，可是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想拉着我一起赴死，如果你们真的想死的话，那就一个人去吧，别拉上小爷！” 他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凌厉，目光在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面目稍微有些狰狞。 “你们自己都想清楚了，如果真的想死的话，那我可就不管你们了，但若是你们想活下去的话，那就就给我安分一点，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就直接把你们都丢在这里，再也不管你们了！” 他说完这话又顿了一下，似乎等待着那些人的反应。 这些俘虏之中大多数都是不想死的，如今听到他说这话，一个个惶恐的抬起头来，拼命的点头摇头。 “恩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恩将仇报的求您救救我们吧！” “就是就是，这人肯定是被耶律寻如他们收买的，我们没有，求您救我们！” 第607章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听着这些人的哀求，耶律嗣虽然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有戚戚然，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咬牙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瑶光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在看到耶律嗣自己一个人已经解决的时候，总算是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转而专心致志的和“国师”交手。 然而就在她准备使出全身的气力时，“国师”突然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笑着说道。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真想好好的跟你打一场，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些来不及了，瑶光，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希望等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能如同现在这样生龙活虎。” 他这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瑶光有些不解其意。 还不等她想清楚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见面前的“国师”突然间一甩斗篷。 身上的衣物顿时就像是旋风一样的旋转了起来，等到那衣物停止了旋转，面前早就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姚光看的目瞪口呆紧忙向前追了几步，可是却依旧是没有看到任何影子，只有半空中一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久久不散。 意识到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瑶光便狠狠地咬了咬牙齿，想要上前追，可是眼角余光却看到耶律嗣正在拼命救着那些人。 耶律寻如这会儿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一边往耶律嗣身上扔火把，一边派兵镇压，甚至还分出一支军队来阻拦瑶光。 瑶光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这么好的关系，可是却反目成仇，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目光中也满满的都是愤怒。 “耶律寻如，你现在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吗？这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呀，你要把他们作为祭祀品，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 耶律寻如冷脸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眼睛里面闪动着幽光，在听到瑶光的质问时，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瑶光，你就别费力气了，我是不可能放弃这么长时间的计划的。这些人都是反对我存在的人，就算是我对他们抱有同情，他们也不会心存感激，与其给他们留有机会，让他们成为我日后的威胁，倒不如趁着现在就赶紧把他们给解决了，也好让我安枕无忧。” 这一番说辞，委实就像是一个强盗一样。 瑶光气的浑身发抖，手底下的力道也越发的凌厉。 “你现在做的事情压根就是有违天命，你最好现在赶紧停下来，尚且还能获得别人的原谅，若是继续一意孤行，舍不得会被别人指着脊梁唾骂，耶律寻如你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要如此赶尽杀绝？难道真想让自己百年之后还留有遗憾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奢望这些话能够唤醒耶律寻如的心思了，只希望能够让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然而他到底还是高估了人性，耶律寻如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显然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 当即冷笑了一声，也不再与她争论。 瑶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急如焚，可是更让她着急的则是耶律嗣那边。 耶律嗣一边抵挡着朝着自己不断扔过来的火把，还要抵挡着那些士兵，另一边还要救人，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是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瑶光看得心疼而又愧疚，只恼恨自己把他给牵扯进来。 忽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手中一个翻转便拿出一个物件。 只见她双手挥动几下，紧接着天地之间便洋洋洒洒的下起雨来。 “下雨了？”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耶律寻如脸上闪过一抹惊愕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并非是雨，而是女主施法引来的水，当即眸色变得深沉了起来。 “瑶光，别白费力气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你的那点小把戏，在这些火焰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瑶光并没有听信他的说法，而是继续催动着手中的玉佩。 那玉佩是她当初和鲛人凤姣澜签订主仆契约的时候，留下来的契书。 两人之间有了主仆契约，所以她才能使用凤姣澜的一部分能力，可以凭空召唤出别的地方的水。 那些水在遇到火焰的时候，很快就把火焰给压低了一分。 瑶光正准备欣喜，就见那火突然间一个猛扑反而烧得更加旺了。 她脸色一白，顿时意识到那火并不是寻常的火焰，估摸着是国师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啊啊啊！” “好热，我好热啊。” “唔！救我，快救救我！求你了，救我！” “我好痛啊，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痛苦的声音不绝于耳，瑶光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国师竟然这么卑鄙！ “瑶光，不要着急，这不是你的错！” 就在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的时候，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看到耶律嗣依旧正在有条不紊的救人。 即便他身上的衣物已经因为火焰而逐渐燃烧了起来，即便他的半条胳膊也已经被火焰吞没，可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满满的都是坚毅。 周围的士兵畏惧这火焰死活都不敢靠近，这反倒是更加成全了他，让他更加迅速的把人推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更多的人被他一个个推了出来，瑶光眼前也逐渐浮现了光亮。 耶律寻如看到她眼睛里面的亮光，心中一沉，连忙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上前。 “瑶光，放弃吧，你一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且你也看到了，这火压根就不是普通的火，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这些火焰给吞噬的，到时候你难道真的忍心萧景迁为你痛苦吗？” 瑶光如今早就已经被耶律嗣的坚毅所打动，手上的动作未停，虽然没有继续在召唤雨水，可是却也并没有放弃，反倒是打算冲进去和他一起救人。 耶律寻如被她这样的举动给吓到了，下意识就想让人拦住她。 而就在这时候，阵阵铁蹄声，突然间从后面响起。 第608章 破冰 队伍声势浩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了心神，等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人身着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而他的身后，则是浩浩荡荡跑来的士兵。 那些士兵身上穿着的，分明不是他们国家的衣服。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肃穆。 厮杀似乎都在一瞬间定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就连遥光和耶律寻如都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两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浮现惊讶。 瑶光先是惊讶片刻，紧接着眼角眉梢都浮上笑意。 “萧景迁，你怎么过来了？” 她欣喜地询问，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任何停止，依旧是在尽心尽力的熄灭那火焰。 萧景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便直接上前，把耶律寻如带来的那些士兵团团围了起来。 那些士兵被围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直到锋利的刀刃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耶律寻如脸上也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现在的画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脸上浮现一抹怒气，咬牙看向萧景迁。 “萧景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你这是准备出尔反尔吗？” 萧景迁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哪里还有之前把他当成朋友的样子？ 他勒紧马缰绳，逼停马儿，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耶律寻如。 “出尔反尔？你不是也说过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瑶光的吗？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一直把她关在地牢里，并且她被人救走的时候你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反倒是依旧打着借助我帮助的旗号从我这里带走资源，若说出尔反尔，不是你先做出这些事情的吗？” 耶律寻如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他确实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做出这些事情，萧景迁自然不可能全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依旧不承认自己错了，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你应当知道，这段时间我正在忙着攻城，在瑶光的事情上，确实是我做的不太对，但是我二人既然达成了协议，那你就不该带领这么多士兵过来。” 他昂着下巴，似乎等待着萧景迁作出反应。 然而后者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翻身下马走到了瑶光身边。 因为有了这些士兵的帮助，熊熊大火已经逐渐被扑灭。 那些被绑的百姓全部都被救了出来，其中也包括耶律嗣。 瑶光一脸复杂的看着那些劫后余生的百姓抱头痛哭，转过头来看着萧景迁。 “你怎么过来了？而且怎么会和他达成协议？” 虽然通过刚才他们的对话，瑶光已经大致明白了一些什么。 可是当萧景迁真正把那些事情都说给自己听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心头的失望不断如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 她明明是把耶律寻如他们当成朋友的呀，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抿着唇不说话。 萧景迁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失落，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压低了声音说道。 “在权势的诱惑面前，人都是会变的，他也只不过是做出来了自己想要的选择罢了，我们只要知道我们自己做的事情没错，就已经是坚守本心了。” 瑶光抬头看着他，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对了，你和他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萧景迁看了一眼外面的士兵，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暴怒的耶律寻如，淡淡的出言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答应借兵给他，而且答应绝对不会参与南疆内斗，只让他放人。” 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可是瑶光却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心头不由自主地流过一抹暖意，终于露出了连日以来的舒心笑容。 “我没事，他对我到底还念着最后一分情谊，所以即便是我被关起来的那段日子，他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那就好。”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的融洽，似乎并没有分别了这么长时间而带来的生疏。 耶律寻如看着他们两个在一块打情骂俏，眼睛都快要气红了，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们两个简直欺人太甚，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竟然背叛我，好好好，既然你们如此做的话，那我也就不用对你们客气了！” 他大声叫嚷着，满脸都是被背叛后的痛心。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明明是他先破坏了几人之间的友情，这才遭受到了反噬。 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了。 萧景迁让人把他捉拿了下来，一挥手便直接把人关押了起来。 一路上耶律寻如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瞪着他们，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吃了一样。 萧景迁和瑶光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在意，而是转身查看这些百姓的情况。 因为萧景迁来的比较及时，大火虽然蔓延了一段距离，可是到底没有任何人被烧死。 他们之间虽然也有人受了伤，可大多无足轻重。 反倒是耶律嗣，因为刚才一边抵挡士兵，一边还要冒着大火救人，所以此刻的伤非常的严重。 除了那一张俊秀的脸没有受到破坏之外，身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伤口。 而且因为那火不是防火，所以即便是被浇灭了之后，被烧伤的部分也依旧会传来嘶嘶扯扯的疼痛。 他的一张脸已经被疼得完全没有血色了，可是却依旧坚强而又倔强的站在原处。 在看到所有人都被救出来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瑶光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直到不远处的民众传来一阵惊呼声，他们这才看到耶律嗣的身影缓缓倒下去。 一直到他倒下的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满足的笑。 第609章 某人吃醋了 “耶律嗣！” 瑶光的脸色闪过一抹紧张，飞快的扑过去把人接住。 在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口之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耶律嗣身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因为之前抵抗士兵，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本来就已经失血过多。 可是后来却又没有放弃营救百姓，被大火蒸干了几乎所有的水分。 如今他虽然看上去外表并没有太严重，可是实际上生命力已经逐渐枯竭，就连器官都已经隐隐有了衰竭的迹象。 瑶光的脸色骤变，顾不得其他人，直接就把人给送进了最近的房间里面。 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开启空间，从里面取了一些灵泉水，恢复他的生机。 又调用了身上的灵力，帮他恢复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她的表情格外的严肃，身上的灵力随着她不断运送的动作逐渐消失，以至于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可就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停下动作，反倒是紧张的救治人。 萧景迁也知道她是救人心切，虽然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可是到底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让底下的士兵去安抚被解救的百姓，以及把他们安置下来。 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瑶光和叶律嗣还待在同一间房间里面。 虽然救治已经结束，可是瑶光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用沾了水的帕子，轻轻的帮他擦拭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萧景迁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莫名的就觉得刺眼极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走过去便直接把瑶光手中的手帕给接了过来，动作粗鲁的帮耶律嗣擦身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现在还是一个伤患，你这么做会加重他的病情的。” 瑶光看着只觉得有些无语。 面前这位再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的帝王，哪里做过伺候人的事情。 如今让他去给耶律嗣擦洗身子，终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抬手就准备把手帕接回来，自己动手，却不想萧景迁直接无视了他的动作，反倒是尝试着把动作放柔。 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 萧景迁一张脸都快要成了黑色。 瑶光后知后觉得发现他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的就想询问什么。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萧景迁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直接从房间里面拽了出去。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可是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有些怪怪的？” 瑶光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离开，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点的笑意。 两个人到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如今相处在同一空间的时候，便会觉得莫名的舒适。 萧景迁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把她拉到了隔壁一间空房间里面。 不等瑶光还有任何问话，便直接将人抵在墙上，唇舌不顾一切的堵了上来。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他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带出来，竟然只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一时间有些怔愣，还没有来得及挣扎，手腕便被人死死的压住。 口中有一条滑腻腻的舌头不断的在滑动。 口腔里的空气被一点一点的掠夺，到最后就连胸腔都有些憋闷的厉害。 瑶光被放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看着面前的一切只显茫然，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更是看得人喉头一紧。 萧景迁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恨不得直接把人就地正法。 可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到底还是把心中的欲念全部都压抑了下来，紧紧的将人抱在自己怀里，声线中还带着一丝沙哑。 “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见了？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别的男人身上，难道他就比我好很多吗？” 瑶光被他亲的有些手软脚软，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听到他的这一番吃醋发言，顿时就被他可爱笑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入手丝滑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他是个伤患，而且还是为了保护城中百姓才受伤的，我不过是给了他一点救治你至于吃这么大的醋吗？而且等把他安置好之后，我不还是任你处置？”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而且因为刚才被亲了这么一通的缘故，声音里面也染上了一丝欲望的沙哑。 此刻说着哄人的话，脸上的表情也纯洁的跟小鹿一样。 萧景迁刚才好不容易才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把她给办了。 这会儿听到她用软绵绵的声音哄着自己，顿时就感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差点让他走火入魔。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看到你照顾别的男人，对别的男人这么上心，我就是会觉得不高兴。” “好好好，那我以后，救人之前都提前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瑶光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火热坚硬抵在自己身上，小脸微微一红，却还是没有把人给推开。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周围的温度逐渐攀升。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两个人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被压了下来，下意识的分开，齐齐走了出去。 刚刚走在外面，一个属下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皇上，不好了，外面突然间集结了大批的南疆百姓！” 萧景迁和瑶光的脸色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变化了一下，立即出府探查。 只不过两个人刚刚一出府，就被面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只见面前集结着大批的南疆百姓，他们的面上都带着家园被抢夺之后的悲怆。 可是他们身上却并没有任何的仇恨，情绪波动反倒是带着一股向生的希望。 看到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一下面色，还不等两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齐齐跪在了地上。 “多谢你们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们的话，估摸着现在我们也无法站在这里！” 第610章 举荐城主 那些百姓的脸上都挂着真挚的表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暴乱的情绪。 萧景迁和瑶光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并没有接受他们的跪拜，反倒是亲自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 “让你们遭此无妄之灾，没能第一时间解救你们，原本也算是我们的失职，如今看到大家安然无恙，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瑶光柔声安慰着，一个又一个的接连把人给扶了起来。 那些人在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之后，眼眶又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其中一个老者应该是在这一群人中威信颇高。 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这位夫人，之前和你一起营救我们的那位少年应该是南疆人吧。” “是，他原本是第九城的城主，后来城破之后，他便和我一起在南疆游历，原本是你们南疆的皇储，确实是彻彻底底的南疆人。” 瑶光虽然不解其意，但是还是认真地给予作答。 那老者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总算是氤氲出一点笑意。 “是这样的，我们想亲眼看看他，感谢他救了我们，另外，夫人应该知道我们之前的城主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他之前的时候不仅想要抛弃我们逃跑，甚至在被人捉住的时候，拿我们的性命作为保命符。” 他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面上忍不住染上一丝沉重。 瑶光其实也能够共情他们。 毕竟自己尊敬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大难临头的时候，竟然想着把他们推出去当挡箭牌。 只怕不仅仅是他们，其他的南疆人心里面也是心存怨恨的。 那老者见她点头，又继续开口说道。 “这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众怒，所以在我们大家安置下来的第一瞬间，就把人给找了出来，如今他已经被捆绑了起来，等待发落。” 老者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人推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瑶光看着那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敢相认。 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来，他就是之前的城主。 之前他早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鲜亮丽，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脸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暴力的撕成了好几条，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城主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嘴巴里面不断的呢喃着。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眼看着他下意识的就想下跪，瑶光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并没有理会，反倒是转过头来问之前的老者。 “你们打算如何处理他？” “这人虽然想要把我们当成挡箭牌，可是他到底带领我们安居乐业了这么多年，我们这里的百姓已经出过气了，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只不过却也不可能再将他奉为城主，所以我们一致赞同，让他自生自灭。” 这句话一说出来的时候，其他人他身上也都闪现出一抹淡漠的情绪来。 城主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鼻涕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我虽然抛弃了你们，可是我到底是城主，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瑶光也逐渐反应了过来，但是却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提议有什么不对。 毕竟之前的时候，他想要把城中百姓丢下，自己携着金银财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这些百姓该如何生存下去。 而如今百姓们愿意留他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对他天大的恩赐了。 只不过众人心里面也很清楚，他原本就是养尊处优的性格，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享福，早就已经失去了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能力。 而且城中的百姓对他格外的厌恶，压根就不可能帮助他。 所以对他视而不见，便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城主痛哭流涕，想要唤起他们的一丝温情。 然而在场的人每一个脸上都是一片淡漠，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对他的忏悔作出反应。 等到城主被人压下去的时候，场面还是一片寂静。 瑶光压下自己心头的情绪，转而继续问道。 “你们把城主给处置了，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老者见瑶光如此关心他们，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随即淡淡的笑开。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如果那少年愿意接纳我们的话，我们可以把它奉为城主，而且我们的命原本就是他救下来的，日后就算是跟着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对对对，我们的命是他救的，所以就算是他不愿意，我们也会一心跟随他的。” “他救了我们的性命，这辈子我们都没有办法偿还掉他的恩情，只要他愿意，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其他人也都高声笑了起来，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希望。 瑶光看他们并没有因为城破而感觉到绝望，依旧是如此的生机勃勃，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但还是说道。 “你们这个提议很好，只不过他受了重伤，现在还处于昏迷不醒当中，你们放心，等他醒了之后，我一定会把你们的意愿和感激带给他的。” 又安抚了一番之后，瑶光这才把这些人送走，一回头就看到萧景迁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 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边并排往前走，一边轻声细语的说话。 萧景迁和他十指相扣，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你们两个相处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耶律嗣这个人怎么样？如果真的让他作为城主的话……” “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吧，虽然我们现如今是在城中，可是这到底是他们南疆的事情，你既然不打算插手南疆的内战，那就不要去问这些，等到耶律嗣醒了之后，我们只需要把百姓的话传达给他，让他自己做决定好了。” 瑶光摇头晃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认真。 萧景迁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参与太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611章 为了百姓而战 瑶光也知道他心里面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没有继续高谈阔论，而是又转移了一个话题。 “对了，耶律寻如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萧景迁脸上的表情又淡漠了一些，看着不远处，语气甚至没有多大的起伏。 “人我已经放走了，他毕竟是第七城的城主，我也不好一直扣押着他。” 但是他走的时候很是不服气，很明显已经怀恨在心。 剩下的话，萧景迁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面明摆着是不高兴的。 他之前的时候一直顾念着两方的情谊，所以给予不少援助。 现在这人非但没有感激之心，反倒是还像个白眼狼一样反咬一口。 他不是什么大圣人，自然不可能做到既往不咎。 如今他既然想跟自己对着干，那自己也绝对不会手软。 遥光见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也知道他心里面肯定是不高兴的。 微微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 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地之间自有因果。 只不过估计正如同耶律寻如所说的那样，她确实要把自己的不忍和同情全部都收回来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值得她同情的。 两个人各回心思，回到住处之后又是一阵腻歪。 等到傍晚的时候，负责看守耶律嗣的人前来汇报，说是人已经醒了，精神状态还可以。 两人连忙前去探望。 瑶光帮她把了把脉之后，见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这才开口把百姓的言论全部都告诉了他。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我们并没有替你做决定，毕竟十三城的人和第九城的人一样，都经历过同样的痛苦，也许你更能体会他们心里的酸涩。” 瑶光看着耶律嗣变得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她心里面其实很清楚，耶律嗣是一个非常对人负责的人。 之前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选择反叛，不过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子民讨一个公道罢了。 如今十三城的人想要推举他成为城主，就算是他并不认为这些人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估摸着也会追随肩膀上面的那一份责任，而担起这一份重担。 如此想着瑶光看向耶律嗣的眼神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果然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耶律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下一刻他便转过头来看着萧景迁。 “萧国主，如今我们也算是有了同样的敌人，所以我想请求你借兵给我，你应该也看到了，耶律寻如并不是一个好的国主，如果真的让他一统南疆的话，那么南疆的百姓将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耶律嗣的语气很认真。 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第九城的百姓和第十三城的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起争执，也没有想过发动战争。 可是偏偏耶律寻如一意孤行，不仅任由铁骑踏足他们的领土，还任由底下的人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自己，那么他很有可能隐忍下来。 可是耶律寻如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引起了百姓怨声载道，如果再这么下去，南疆估计就会成为一片哀鸿。 萧景迁自然也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所说的共同的敌人意味着什么。 毕竟瑶光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第十三城的护城大阵是自己打开的。 如今自己也算是被他捏了一个把柄，如今十三城百姓所遭遇的痛苦，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故作犹豫的转头看向瑶光。 “瑶光，你觉得这件事情我应该怎么做？” 瑶光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可是却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女子能够掺和进来的。 萧景迁虽然在询问自己，可是他心里面却已经做下了决定。 于是她沉吟片刻，斟酌着用词说道。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关乎两国百姓的安危，我在南疆待的时间长了，又被人关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外面的局势如今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决定的话，还是由你们两个商量着来吧。” 萧景迁听到他说这话，心里微微松了一下。 和躺在床上的耶律寺嗣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野心。 两个人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瑶光的眼睛。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便借口要去帮耶律嗣调制药物，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耶律嗣这才掀开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 他撑着还有些无力的身体，慢慢的站到了地上，随即身子一矮，整个人便直接跪了下来。 “多谢萧国主为我助力。” 如今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景迁也一改刚才闲散的样子。 脸上带了些许的严肃，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却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承受的威压。 “别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只希望你把这件事情藏进肚子里面，让他和你吃进去的东西一样腐烂掉，绝对不能够告诉任何人，若是瑶光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个商定而来的，那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他这话虽然说的淡淡的，可是其中威胁的意思却又那么的明显。 耶律嗣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明显存了一抹薄汗，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点小心思，瞬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萧国主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够帮你做事原本就是我的荣幸，如今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毁退路的事情。” 他脸上带着笑容，甚至隐隐的生出一丝谄媚来。 如果瑶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面前这个人变得非常陌生，一点都不像她之前遇到的那般豪爽。 萧景迁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而是冷哼一声便直接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框上悠悠的说道。 “朕会下旨派兵给你，但你心里面也要清楚，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不能成功把耶律寻如拉下马，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612章 百足之虫 耶律嗣虽然没有回应，可是跪在地上的脊背却是弯的更加厉害了。 等到耳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喃喃自语。 “瑶光啊瑶光，你一心想要普度众生，如果你知道你身边的人并不像是你知道的那般善良，反倒是诡计多端，你又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呢？” 说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弧度。 原来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完全就是在萧景迁的计划范围之内。 他心里面其实很清楚，自己把防护大阵攻破之后将会发生什么。 “国师”在东陵已经没有了势力，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在南疆发展自己的势力。 那日萧景迁过来找他，除了要求他把瑶光救出来之外，还一直和他有着通信。 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根据事实而变更计划而来的。 按照萧景迁原本的计划，城破之后，他就会想一个法子把所有的百姓全部都放走。 只是没有想到国师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普通的事情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如今他竟然要求用活人祭祀。 对方的计划有了变化，他们的计划自然也就随之有了变化。 按照萧景迁的计划，他们应该会在国师准备祭祀的时候突然间横空出现，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打乱。 由此一来，他就会成为整个十三城的救世主。 只不过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瑶光竟然会出现在十三城。 想起最近这段时间的变故，耶律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说起来，萧景迁对瑶光还真是不一样，之前的时候，他虽然也听说过有夫妻二人恩爱不移的，但是还很少看到像萧景迁这种，愿意用自己的全副身家性命来换瑶光一个人的平安。 想到这里，他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愿意为自己的妻子付出一切的人。 他相信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想到这些，他也不去管外面的嘈杂，转身就去想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耶律嗣的伤情还是很重的。 在府上接连休养了三天，这才勉强恢复了大半。 等到他休养的差不多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召集了全城的百姓，告诉他们自己愿意成为第十三城的城主。 百姓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非常高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雀跃。 人群中隐隐也有反对的声音，可是大多数都被人强行压了下去。 而就在众人都乐见奇闻的时候，一道反对的声音突然间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面色难看至极，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恨意。 “哪来的登徒子，也敢在这里诓骗我的子民，让他们捧你做城主，你也配！”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一个女子也直接跳了出来，指着城墙之上的耶律嗣破口大骂。 “就是！大家可千万不要被这道貌岸然的小人给骗了，我之前的时候可是亲耳听得清楚，他压根就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接手这一座城池，也并非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善待你们，而是贪恋城主的权势，所以才答应做城主的，而且就连他能够成为城主，也不过都是因为他演的一出戏而已，你们都被他给骗了，赶紧清醒一点吧！” 众人都被这变故给吓了一跳，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叶律嗣之前的时候还有些担心。 可是在看到来人面容的时候，却是突兀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贪生怕死的城主呀，我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来劝你加固防护大阵，并且提前做好准备迎敌的时候，你可是亲口说过，我们不过就是黄毛小儿，压根就不懂得这大阵的厉害，差点把我们赶出去。” “之所以没有直接把我们赶出去，并不是因为你的良心发现了，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护城大阵破了，我直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城破的那一瞬间，城主大人您想到的不是如何迎敌，而是卷走府上的金银细软，想要舍弃这满城的百姓。 ” 他的面上带着冷然，很显然是对面前这位城主大人格外的鄙夷。 周围的人也都想起城主之前的所作所，皆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城主被这么多人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故意装作一副为了他们着想的模样说道。 “他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你们这些人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我知道我之前的举动对你们来说都有伤害，可我那也是因为被逼无奈呀，咱们成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哪里有迎敌的能力？我就算是真的组织人去救城，可是到最后不还是和那些人两败俱伤吗？而且咱们原本就打不过耶律寻如他们，如今我也只不过是把中间的过程给省略了……” “噗嗤。” 城主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却不想就在他尽情发表自己演讲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阵颇为不和谐的笑声。 他有些尴尬的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到萧景迁站在人群当中正冷笑连连的看着他。 感受到他的目光，萧景迁脸上的笑容更加嘲讽了几分。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不要脸的发言呢，作为一国之主，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子民，所以恕我难以认同你的发言，百姓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个城主，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冷笑连连，一番话被他说的杀气十足。 原城主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好半天才扯着嗓子喊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南疆的事情，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了？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伸手来推萧景迁。 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人直接拦住。 第613章 回京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东陵之主动手！” 萧景迁身后的士兵齐齐上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 前城主和城主夫人如何见过这般画面，顿时一个个都被吓傻了，缩在一团瑟瑟发抖。 城主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女孩脸色煞白，但眼底依旧充斥着浓浓的厌恶。 “你们简直就是强盗，这明明就是我们的东西，你们如何能够趁火打劫？像你们这种人就应该被炮烙！” 那女孩不过十岁的模样，看起来还没有长大，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如此让人闻风丧胆的刑罚。 不仅仅是萧景迁和耶律嗣两个人，就连其他的南疆百姓和他们带来的士兵都被惊呆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如此的性格？ 很显然，这小女孩估摸着平日里也听说过同样的词，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瞬间，众人的情绪再次激荡到了顶点。 耶律嗣脸上带着怒意，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 “你们弃城而逃，本就不配做为一城之主，如今一个孩子，竟然会说出如此歹毒的话来，想来平日里你们也从未把城中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如此行事作风，当真不配为君！来人呐，把他们拉下去关押起来，留后再审！” 耶律嗣不愧是之前的皇储。 一番话说出来，当真是带了几分为民做主的味道。 前城主和前城主夫人以及他的孩子都不由自主的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甚至辱骂士兵。 可是他们那点力道在人高马大的士兵面前如何能够看得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些人就齐齐被拖了下去。 没有了碍眼的人，剩下的事情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耶律嗣成功登上了那最高的位置，底下的百姓对他心悦诚服。 萧景迁和瑶光合力把之前被攻破的护城大阵再次修复了起来，并且在里面添加了一些新的功能，如此一来，新的护城大阵比之前的阵法威力还要更强一些。 眼看着百姓的心再次放回了肚子里，二人这才起程回京。 一路上，萧景迁不知是不是为了惩罚瑶光这段时间的一意孤行，每每晚上都会把她折腾的精疲力尽，第二天只能乖乖的窝在车驾里面。 “萧景迁，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是再敢乱来的话，我就把你踹下去！” 昏暗的灯光之下，瑶光抱着被子，一脸崩溃的看着面前的萧景迁。 她有些不明白，两个人分开不过月余，这人怎么就像是不知疲倦似的？ 萧景迁并非是看不懂她此刻的崩溃，可却依旧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一把握住她的脚踝，一点一点的把她拉向自己。 “瑶光，马上就要入京了，等回到皇宫之后，颇多的规矩将你我二人包围，到时候只怕我们难有再像现在这样的独处时间，如今你就从了我吧，不要再挣扎了。” 说着，以饿虎扑食之态直接扑了过来，用唇舌把瑶光的呜咽堵了个干干净净。 瑶光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最后的骂骂咧咧，一直到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只能够昏昏睡去。 萧景迁就着窗外泄进来的月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怜惜。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瑶光永远可以这么阳光快乐，不必去操心那些忧心的事情。 可即便是他心里面的执念再深，也无法改变时间的轨迹。 当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京城，所有人夹道欢迎。 瑶光再一次回到那让自己有些窒息的皇宫，看着满桌案等待着自己处理的内务，只觉得有些头疼。 湘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拿着毛笔正在批阅折子的画面。 只觉得这画面实在是久违了，让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娘娘可算是回来了，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在这皇宫之内呀……” 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是担心瑶光无聊一样。 瑶光一边听着她说这些话，一边批阅折子，只觉得就连时光都快乐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眉眼舒展准备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忽而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脸色瞬间就变了。 手中的毛笔也没有拿稳，在折子上面划出重重的一道，墨水氤氲脏了整张纸。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苏夫人过世了？” 湘云看着她惊讶的样子，顿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在地上。 “苏夫人是前段时间出的事情，当时正处于苏小姐和柳公子二人的婚礼，突然间出了这事喜事变丧事，如今苏柳两家还处于哀痛之中。” 她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瑶光。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因为苏夫人手中握着的玉珠是皇上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杀了苏夫人，就是因为苏大人在朝堂之上反驳他的意见，所以让他不满……”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想来瑶光应该已经知道了。 瑶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就想起前段时日萧景迁跟自己联系的时候，那有些垂头丧气委屈的样子。 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帝王竟然被底下的人如此揣摩猜测，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现在想想，他当时应当是想把这件事情分享给自己的，只不过因为她和苏家的关系比较密切，和苏夫人也联系甚多。 所以他思来想去，便把自己的委屈全部都咽了下去，只泄露出来冰山一角。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深意。 湘云看到这一点，知道她在担心萧景迁，连忙补充了一句。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当时虽然被指认为杀人凶手，可是当即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柳大人去查清楚，柳大人也不负所托，调查了之后发现真凶乃是柳相余党，当初柳丞相被满门抄斩之后，这些人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制造了这个局，想让皇上和苏大人离心。” 第614章 怀疑 湘云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自古邪不胜正，皇上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完全就是因为有上天保佑，如今真相大白，苏大人非但没有和皇上离心，反倒是越发坚定的站在皇上这一边，那些乱臣贼子，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瑶光见到她如此高兴，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开心，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啊，这种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可以妄加讨论的？如今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算了，日后到了旁人面前，可千万不要透露只言片语。” 湘云看着她如此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奴婢知道的，奴婢也只有在皇后娘娘面前才可以如此胆大妄为，若是换做旁人，定然是不敢如此狂妄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抿唇，瑶光有些无奈的由着她去，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处理了自己所有要处理的事情，这才带着人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和瑶光一样，这么长时间不在京城，萧景迁也堆积了不少的政务。 如今整个桌案上摆满了奏折，几乎要把萧景迁整个人都淹没了。 听到太监汇报瑶光过来的时候，萧景迁正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折子，忍不住痛骂出声。 “这些人莫不是把朕当成傻子了？这种话都能够说得出来？不是因为朕早就已经了解到苏大人的人品，看着这些言论，估摸着就会被这些老东西蛊惑，直接把所有的人拖出去斩首了。” 他这话明显是对着旁边的安总管说的。 安总管虽然获得萧景迁的信任，可是在面对这种事情面前，却依旧是不敢逾矩。 脸上戴着苦哈哈的表情，点头哈腰的说了一番好话，这才安抚了萧景迁的情绪。 一转头就看到瑶光带着湘云走了过来，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皇后娘娘怎么过来了？” 瑶光抬手示意他先离开，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听说皇上最近批阅奏折很辛苦，所以我特地让厨房炖了一些大补汤，眼瞅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就想着给皇上送过来，安总管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先去忙活自己的事吧，这里有我就好。” 在安总管面前，瑶光从来没有用称号压人过。 毕竟她也知道，安总管和萧景迁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的情分也并非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而且他对自己向来尊敬有加，这样的人她自然是乐意笑脸相迎的。 安总管在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瞬间就变得真心实意了起来，朝着瑶光点了点头，便快速溜了出去。 而此刻，萧景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注意到桌案之前多了一个人。 等到他把所有的折子都批阅完毕之后，这才注意到桌案上多了一道阴影，抬头看去就看到瑶光正捧着一只碗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心中吃了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去，却并没有在安总管常在的位置上看到人影，顿时心中了然。 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接过瑶光手中的汤碗。 “皇后不在自己的宫殿呆着，怎么跑到朕的御书房来了？”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毕竟瑶光回宫之前可是说过，两个人彼此要冷静一段时间，她不会来找自己，也让自己不要去打扰她。 可如今还没有过一日的时间，她就跑到自己面前来了。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是要好好的逗弄一下自己这位面皮薄的妻子。 果然，瑶光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京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心疼，萧景迁只愣了一下，便明白她这是知道苏家发生的事情了。 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收拢了起来，将手中的汤碗放在桌子上，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低声说道。 “这事如今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了，便莫要再提了，等过几日咱们两个闲下来之后，我带你一起前去苏家祭拜苏夫人。” 瑶光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就此揭过，而是拧着眉头说道。 “你还记得之前柳卓思把柳相余党的名单交给灵渊之人的事情吗？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国师”在做幕后推手。” 瑶光也是在路上的时候突然间想起这件事情的。 说起来，自从柳丞相死后，余党分散，柳家几乎没有人。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 柳丞相在世的时候，他的那些人自视为他马首是瞻。 可是如今他以贪赃枉法的罪名被斩首，就算是这些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该和萧景迁作对才是。 更加重要的是，柳家余党分散各地，几乎无法汇聚，又如何能够从戒备森严的苏家杀人？ 并且还这么精准的栽赃到了萧景迁的身上。 很明显这件事情背后有高人指点。 瑶光能够想到的事情，萧景迁如何能够想不到？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都被你给猜中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当初那件事情巧合实在是太多，让人无法不怀疑，只不过“国师”行踪不定，隐藏太深，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的踪迹，南疆之时，他故意泄露行踪给我们，也是把我们当成棋子来利用，如今我们回来之后，却又失去了他的踪影，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有些事情当真是防不胜防。” 他深深揉着自己的眉心，很明显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是非常苦恼的。 瑶光看着他如此为难的样子，突然间开口说道。 “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确实没有办法预估到他日后的计划，但是我们也可以略施小计，把他从暗处引出来，如此一来，不也是一个好计谋吗？” 萧景迁听到她说这话眼睛一亮，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摇头。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第615章 山鸡变凤凰 “如何不能呢？” 姚光却对这个想法非常有执念。 “如果他知道我们手中有翻盘的物件，那么他是不是会坐不住？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趁机把人拿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法子。” 两个人讨论了许久。 萧景迁虽然觉得瑶光的提议非常有建树性，可是两人却始终想不出来，如何才能够把这个计划完整化。 而就在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李若薇进宫而来，看到瑶光抱着一团奏折愁眉不展，忍不住把人拉了出来。 坐在熟悉的酒楼里，看着底下熟悉的风景，瑶光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心头存着的那股郁气瞬间就消散了。 她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只觉得淡淡的清香在口齿之间不断的蔓延，不由得享受一般的眯了眯眼睛。 “还是这茶楼的茶好喝，清冽甘甜，当真算得上是上品。” 李若薇看着她这么一副放松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人说你眼皮子浅，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皇宫之内用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上上品？你竟然觉得这茶馆里面的一杯俗茶好喝。” 她这话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打趣她一番。 瑶光眨眨眼睛，煞有其事的说道。 “皇宫里用的东西虽然样样都是上品，可是每一样都没有什么人情味，可是这茶楼里面的茶汇聚了人间烟火味，并且每一盏都是店小二有心冲泡而来，为的是揽住顾客，所以单单是这一种情怀，便是那些冷冰冰的物件无法比拟的 。” 她一本正经，甚至还拿起茶杯在自己鼻子底下轻轻的嗅了一下，做出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李若薇被她这个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跟着她享用起茶盏之中的香茗来。 “对了，你这次去南疆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啊？我听说南疆那边的风土人情与咱们这边颇有不同，那边的人大多都热情好客，快快与我讲讲！” 李若薇原本就是洒脱之人，对于这些新鲜事物更是毫不吝啬表现出兴趣。 瑶光看着她这副样子，自然不会驳了她的兴致，当即就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避重则轻，并没有把自己此去南疆遇到的凶险说出来，只捡了几件不涉及政治的，有趣的事情。 但也足够让李若薇听的眼睛睁大，就连茶水也忘了喝。 就在她们两个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出现在她们面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将军之女啊，李若薇你好歹也是高门贵族的小姐，如何能够被这点新鲜的事情就给迷惑了去？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当真是给我们贵女丢脸。” 来人趾高气昂，眼底更是带着倨傲。 李若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有些厌恶的看着来人。 瑶光不解其意，转过头便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她们身后，此二人长相相似，应当是兄妹。 还不等她说话，李若薇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 “我是什么样的人关你们什么事情？你们要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别牵连到我，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如何不能好奇新鲜的事情？我才不相信你们平日里也都端着这么一副假正经的嘴脸，不过是平白给自己添罪受！” 她言辞飒爽，说话的时候更是气势十足。 那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表情。 那女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眼神里面含着嘲弄。 “粗鲁的人就是粗鲁，就算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也学不会什么叫做真正的礼仪，眼睛脏自然看什么东西都是脏的，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是如此粗俗不堪的人吗？” 她嘴角带着浓浓的不屑，上上下下把李若薇打量了一遍，这才骄傲的偏过头去。 李若薇被她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的不轻，下意识就准备和两人吵起来。 瑶光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位姑娘未免管的太多，我二人在此闲聊，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姑娘不请自来，反倒是把我二人评判一番，不知是何道理。” 瑶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礼貌客气了。 可是那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掠了一遍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反倒是越发张狂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呀，如今整个朝堂谁不知道您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后，不过就是靠你那几位兄长的功勋而来，皇上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哪来的脸在我们面前秀优越感？” 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弄，摆明了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瑶光有些不解，这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听到他说这话，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变得难看了一些。 “这位姑娘，我如何那是我的事情，跟你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如今平白冲过来对我二人指手画脚，难道就不怕我们直接告到皇上面前……” “哈，我就知道，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罢了，受了一点委屈就想着去找皇上，想在他面前露露脸，让他对你有那么一两分心思，可是说到底，山鸡就是山鸡，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你以为自己换了一身华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说白了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女子笑得更加得意了，伸手掩着自己的嘴角，嘴角都快要翘上天了。 “说起来，皇后娘娘其实应该也能够感受得到，皇上并不喜欢你，不然的话为何还要把阿湘姑娘留在宫中呢？你且去问问整个朝堂上下，有几个人能够服你？所有人都在等着你跌落神坛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一定欢欢喜喜的把阿湘姑娘捧上皇后之位。” 女子眼底满满的都是鄙夷，很明显她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李若薇看见瑶光受辱，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砰的一声站了起来。 第616章 黯然伤神 “你这人到底还讲不讲道理，我们在这里坐的好好的，你突然间闯过来，坏了我们二人的兴致，如今竟然还要评判当今皇后，你究竟是有几条命，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 李若薇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打人。 那女子看到她这副样子并不害怕，反倒是笑得更加鄙夷。 “果然是武将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就是粗鄙不堪，皇后娘娘那又如何，我说的难道是错了？若我真的说错了，咱们的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反倒是你这条走狗，汪汪叫得聒噪。” 她一边说着，一边捋着自己手中的手帕，如此端庄的样子，配上她那趾高气昂的面容，当真是有些不相符。 李若薇气的面红耳赤，可是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瑶光在一旁看的心里不舒服，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虽不知二人身份，但你二人既然识得我，并且如此与我们说话想来家中也有朝中之人，既是这样，那本宫可就要和皇上好好的说道说道，让皇上问问你家人是不是如此就是交代你们的，就算是本宫不受宠，那也是正儿八经上了皇家玉牒的皇后，你们如此当众辱骂本宫，不仅仅是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还是没有把整个皇室放在眼里，对皇室不尊，不知道你们的家人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后果。” 瑶光到底是皇后周身的气度，不是盖的一番话说下来，那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已。 她说的对。 不管她受不受宠，可是她的身份到底是摆在这里的。 便是他们的父兄真的过来了，估摸着也不敢对她如此无礼。 这两人虽然骄纵了一些，可是到底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蠢货。 被她这么一提醒，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慌。 只不过这两人到底是不愿意在她们面前失了风度，当即强撑着开口。 “你除了会到皇上面前告状还有什么本事？做皇后做成你这么一副窝囊的样子，当真是让我们天下女子所不耻！哼，跟你站在一起说话我都觉得拉低了我的档次！” 那女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拉着身边人转身离开。 虽然故作镇定，可是到底透露出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李若薇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有些不解气。 刚想要追过去，再冷嘲热讽几句，就被旁边的瑶光拦住了。 李若薇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色，生怕刚才那些话惹了她不高兴。 “瑶光，你别多想，我看皇上对你还是非常在意的，毕竟你之前去南疆的时候，皇上很快就跟过去了，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你哥哥的缘故，估摸着她也做不到这一步，所以……” 李若微绞尽脑汁想要安慰瑶光，却见后者的脸色如常，压根就不见一点黯然神伤。 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不由的问道：“瑶光，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瑶光看着她眼睛里面的关切，忍不住淡淡的笑了起来，拉着她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面，柔声说道。 “我为什么要觉得伤心？皇上对我很好，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也一直都很稳定，至于阿湘虽然还留在宫中，那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原因在，等到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定然就会把她送出宫。 ” 她能够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李若薇见她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是在强撑，心中不由得安定了一些。 虽然她到最后也没能知道阿湘为什么还留在宫中，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瑶光能够好好的，那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在意。 李若薇是个简单直率的性子，想清楚这点之后立马就变得开朗了起来。 瑶光见状，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转而问起刚才二人的身份。 提起这个，李若薇的脸色瞬间变得厌恶起来。 “这俩人是卢太傅的儿女，不过就是两个纨绔子弟而已，平日里仗着他们父亲的身份没少胡作非为，像这样的人早晚都是要阴沟里翻船的。” 李若薇的语气有些厌恶，像是压根不想提起来这两个人一样。 她向来是个直爽的性子，善恶分明，喜欢和不喜欢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瑶光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不喜欢两个人，仔细追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两人是卢太傅的儿女，刚才与他们成口舌之风的那位名叫卢嘉儿，而她身边的那位则是她的哥哥卢子灿。 李若薇之所以不喜欢两个人，一是因为那女子也喜欢林天赐，二是因为李若薇曾经和卢子灿有过一些争执。 看着李若薇如此厌恶的嘴脸，瑶光若有所思。 两个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没有人再去提这两个不讨喜的人物。 从茶楼出来之后，李若薇便提议去街上逛逛。 瑶光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放松心情了，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到底还是小女儿家的心性，遇到好看的胭脂水粉，和小摊上面的簪子，都不由自主的驻足停看。 而就在他们两个乐此不疲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是大哥！” 瑶光第一时间认出来来人，顿时欣喜的就准备拉着李若薇上前。 却不想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孟娟？ 这两人？ 瑶光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人。 就看到李若薇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拉着她热情的就跑了过去。 “林大哥，你也出来逛街呀？我和瑶光刚才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 她满心满眼都在林天赐身上，就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孟娟原本就有些自卑，被她如此忽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李若薇就像是才刚刚看到她一样，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眼底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嫌弃。 “林大哥，这个姑娘是……” 孟娟被她这目光刺得浑身有些不自在，把头低的更深了，甚至都没有想到要回答问题。 第617章 统一是趋势 李若薇看向她的眼神更加不满了。 她并非是不能接受自己心上人身边有别人，她虽然会嫉妒，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出欺凌人的事情。 可是偏偏孟娟如此作态，让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连带着对她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林天赐，这位姑娘看起来好像有些木讷，你怎么带她一起出来了？” 这话的确是明里暗里带着一些夹枪带棒的感觉，孟娟的身子更是猛地晃了一下，手指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等林天赐开口，她就直接说道。 “我，我和林大哥相遇只是个意外，是我准备出来买些东西，林大哥见我一个人觉得不太放心，所以就陪我一起，我的东西也已经买的差不多了，既然你们是林大哥的相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就是准备离开。 林天赐一直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在看到李若薇那强势的目光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愠怒。 “李若薇，我和你虽然是相识，可是也还没有到你能插手我事情的地步吧？我想要和谁一起逛街那是我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人欠你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怒火，甚至看向李若薇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不满。 李若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话，竟然能够让他这么对待，顿时就有些傻眼。 “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平民如此对本小姐大呼小叫？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你看她这个样子，和你站在一起，分明就有些格格不入……” “够了！” 林天赐似乎没有想到李若薇到现在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眉头一下子就皱得紧紧的。 “她是我的朋友，你如此对待她，就是看不起我！” 李若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如此维护孟娟，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跺了跺脚，转身就直接跑开了。 瑶光看到她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有些糟糕，只不过还不等她出言提醒，李若薇就直接跑了过来。 现在两人闹掰，李若薇委屈跑着离开，瑶光虽然觉得她有些莽撞了，可是到底还是立马跑上前去安慰。 李若薇平日里向来是张扬的性子，可是此刻面上却带着一丝黯然神伤。 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面前的天空，嘴里喃喃自语。 “我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维护那女子，也不知道那人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瑶光，那女子实在是配不上他，若是换做任何一个高门贵女，我都能接受，毕竟谁让我不如她，可偏偏是如此一个平平的人，不管是身份容貌还是其他，我都觉得我不会输给她，可是偏偏林天赐竟然为了这样的人出言训斥于我，当真是让人窝火！” 她面上说着愤怒的话，可是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 瑶光看到她隐埋于眼底的委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哥也不是故意的，等哪天他反应过来了，我让他过来给你赔礼道歉，你之前不是说最想吃庆芳斋新出的糕点吗？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我请你吃糕点，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算在我头上。” 瑶光顾左右而言他。 李若薇也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被她安慰了这么一番之后，也便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好不容易把李若薇哄好之后，瑶光在傍晚时分便来到了林天赐的府上。 林天赐在听到底下人通传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过来给李若薇鸣不平的，当即心里面竟然生起一股淡淡的委屈。 在看到瑶光的时候，还没有等她说话，便忍不住悠悠开口。 “之前的时候你们两个还有些不对付，如今怎么不过数月的关系关系就变得如此之好？” 瑶光见他如此开口，便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开口说道。 “若薇的性格其实很好，如果你跟她接触之后就会发现，她性格直率，不会拐弯抹角，但其实并没有恶意的。” 林天赐想起她白日里的作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明明都已经把孟娟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觉得她没有恶意？” “可是大哥可曾亲耳听她说不待见孟娟？” 瑶光忍不住为李若薇辩白，虽然她没有听清楚事情的什么，可是却也知道李若薇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林天赐被她这个问题问得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似乎还真没有听到李若薇说这话。 瑶光见她如此表现，顿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 “大哥如今和孟娟走得很近，想要维护自己身边的人，这本没有错误，可是你也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于人，好在若薇并没有和你一般见识，不然的话，她若当真回府去和自己的父亲告状，若她父亲当真也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怕明日早朝之上，又得有不少人弹劾于你。” 林天赐被她这个说法说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间也发现自己的做法有些鲁莽了。 毕竟他今日确实是护人心切，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话来。 “今日确实是我做的有些不对，等到日后见到李姑娘的时候，我再向她道歉好了。” 瑶光很满意自家大哥的举动，又说了一阵之后，这才把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告知。 “我这次去南疆见识到了不少的事情，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同时我心头也有一个困惑，还请大哥帮我解答一二。” 瑶光说着就把自己在南疆的经历全部都说了出来，着重说了一下耶律寻如和耶律嗣他们所说的话，以及自己对战乱和统一的看法。 林天赐一直仔细听着她说的话，在听完她所叙述的内容之后，便一下子点出了症结所在。 “如今南疆各处大乱，各个城市躁动本就战乱不断，不仅仅是南疆，整个天下都是如此，统一或许是趋势，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第618章 放弃圣心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因为战乱而琉璃守所的百姓，岂不是非常无辜吗？为了帝王的一己之私，他们不仅仅要付出自己的生命，还要将自己的家庭生生拆散，因为这一场战乱有，有多少人妻离子散，颠沛流离，这样的局面难道就是掌权者想要看到的吗？” 她想起自己一路以来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只觉得心口一阵闷闷的疼。 这种感觉从她进入南疆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存在，一直到现在非但没有任何消散，反倒是越发明显了起来。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 “大哥，我们也是曾经经历过战乱之苦的人，难道要把这种苦难在百姓身上重新上演一遍吗？他们明明可以过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是因为掌权者的一声令下，就要和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家园分别，不仅如此，他们身死之后，他们的妻儿，他们的老母又该如何？” 瑶光每说一句便捂着胸口皱一下眉头，到最后她的一张小脸几乎要做成了一个苦瓜。 林天赐看着她这副样子，也知道她心里难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知道你心里面难受，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是容不得你心善的，你心疼他们流离失所，可是有没有想过，如果天下没有统一，又会一直有人想要吞并其他人的国界，如此一来，那么战乱就永远不会停止，我们向往的是和平，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是在此基础之上，我们就必须要把所有的阻拦全部都扼杀在摇篮之内。” 他们想要和平，那就必须要经过战乱。 为了以后的太平盛世，现在的牺牲是必不可免的。 瑶光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依旧有些茫然。 可是在林天赐一句又一句的引导之下，终究还是慢慢的放下了自己捂着胸口的手，脑子也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看着她的面色逐渐好转起来，林天赐又总结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不想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话，那就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日后等到天下真正统一的时候，善待百姓，让他们可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此一来，才叫真正的善良。” 战争永远都会存在。 小到两人之间争一块馒头，大到两国之间争一块土地，都可以称之为战争。 战争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换来和平。 可是如果在和平时期的战争，那才是真正让人厌恶的。 瑶光被他开解一番，心中郁结顿时少了不少。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点头表示理解。 林天赐生怕她又陷入牛角尖之中，便主动提起她这次去南疆遇到的一些不妥之处。 瑶光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就把自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总觉，“国师”就是萧霁，他虽然换了一副面皮，但是给我的感觉却让人觉得很熟悉，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能够查明，而且我也总觉得他还没有从咱们这里离开，萧景迁被污蔑杀害苏夫人的事情，其中就有他的手笔。” “这件事情皇上也跟我商量了，我们两个也是由此感觉。” 林天赐在听到他的猜测的时候点了点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随后说道。 “其实要想查明这件事情，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们可以从楚南絮身上下手。” “楚南絮？可是她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吗？” 瑶光有些奇怪，忽而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大哥说的对，这件事情确实可以从她身上开始调查，我回宫之后就和萧景迁商量一下，好好的调查这件事情。” 瑶光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她这番出宫，竟然一下子解决了两个自己心中的疑惑，顿时整个人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忽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凑到了林天赐身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对了，大哥，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呢，今日你怎么会和孟姑娘在一起？而且今日碰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二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似乎很是愉快呀。” 她的眼睛里面透露着八卦的光芒，身子更是前倾，脸都差点怼到了林天赐的脸上，不给他有一丁点闪躲的机会。 林天赐也没有想到她的话题竟然转变得这么快，一张脸迅速就红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竟然变得有些难为情。 只不过林家人个个都不是忸怩的人，在感情这方面更是强的可怕。 林天赐只不过不自在了片刻，便大大方方的开口。 “我确实挺喜欢孟姑娘的，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舒服，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我来想一样，看到她不开心，我也会觉得不开心，我的心思都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着。”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自家大哥竟然会剖析得如此利落。 一双眼睛瞬间就瞪得大大的身子，更是往前凑了好几公分。 “那你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吗？” 提起这个，林天赐的脸上总算是泄露出一丝苦恼之情，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能够感受到她对我也是有意思的，只不过我向她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似乎有些顾虑，我并不想强迫，所以这件事情便顺其自然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林天赐的眼睛里面却终究还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瑶光一下子就猜到了症结所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大哥的真心还真是感天动地，你就放心好了，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既然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就是老天爷估摸着也不会太过于为难你的。” 她这话说的有些神叨叨的，林天赐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骂道。 “你平日里行事无状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拿你大哥开起玩笑来了，看来今日我就不应该放你进来，让你在府外好好的晾上一晚。” 第619章 楚明达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的语气之中却带着满满的宠溺。 瑶光才不会害怕他的这番说法，毕竟自家大哥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对自己这个妹妹甚是宠爱，绝对不可能真正苛责于她的。 “哼，大哥要是真的把我拒之门外，那我就去找三哥和二哥，到时候我们兄妹三个就直接在府门外等着，你什么时候亲自来接我们进去了，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妥协呢！” “你啊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竟然威胁起你大哥来了。” “哼，明明是大哥先吓唬我的。” 瑶光微微嘟着嘴巴，一脸的娇憨。 林天赐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兄妹两个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从林天赐的府上出来之后，瑶光就直接回了宫。 当天晚上，她和萧景迁商量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楚家寻找线索。 楚家老家主去世之后，就把家业交给了养子楚明达。 楚明达确实是个人才，但却刚愎自用，颇有些容不下别人。 瑶光是知道他的性格的，所以并没有微服私访，而是提前让人告知楚明达，让他做好了准备。 于是乎，当她乘着普通车驾前往楚家的时候，就见楚明达早早的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她过来之后，一张脸迅速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瑶光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被打扫的光洁的石板，对于他这句有失远迎，颇有些不能理解。 但也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扶着湘云的手，很快就进了楚家大院。 虽然瑶光早早的就让人告知了自己即将到来的事情，并且也给楚明达提示了一些事宜，可是当她问出关于楚南絮的事情时，楚明达还是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后娘娘，您这问题可真是难住我了，我在这府上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呀。” 楚明达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的都是茫然。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秉性，看着这么一副真诚的面容，瑶光还真是有可能被他给唬住了呢。 见他如此不配合，瑶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来。 伸手端过一旁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楚家主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人的记忆有一时间的疏忽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有句话，本宫需要和楚家主说清楚，楚南絮现在和逆贼有关，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皇上让本宫来探查，本就是想要给楚家一个机会，楚家主若是有心隐瞒的话，那可就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到时候皇上如果怪罪下来……”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呷了一口杯中的茶。 楚明达的身子一僵，整个人忍不住僵硬在了原地，身子不住的颤抖。 “皇后娘娘，这这这……” “楚家主不必着急，本宫今日出宫是经过皇上允许的，所以有的是时间和你好好的攀扯一下。”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颗大石头，瞬间就把楚明达最后那一点心思全部都给压死了。 他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张脸皱巴巴的。 “皇后娘娘明鉴，实在是因为这人的存在实在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小的记忆力有些减退，这才出现了偏差，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见怪，千万不要怪罪下来呀。” 瑶光看着他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楚家主这话说的，当真是让人疼惜，只不过这件事情到底事关重大，楚家主还得好好的想清楚才行，莫要到时候临时改口，得罪了皇上，便是本宫有心想要帮衬，也无可奈何。” “是是是。” 楚明达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仔仔细细的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并且把这些和盘托出。 但是他能够说的并不太多，毕竟他只幼年的时候见过这个姐姐，而且他很少出门和自己接触的也不多。 后来这人莫名失踪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人的名字，于是也就逐渐忘却了还有这么一个姐姐的存在。 “皇后娘娘，小的当真和她没有太大的关联，能够知道的事情也只有一些琐事，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异议……” 楚明达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生怕瑶光不相信，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焦急，那样子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湘云站在瑶光身边，对他这副样子格外的鄙夷。 瑶光确实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思忖了一下便说道。 “楚家虽然经过翻修，但是大体的布局应该并没有太大的变动，楚家主能不能让我去看一下她的房间？” 楚明达现在一心想要和她撇清关系，对于这个要求自然不可能不应，当即就让人带路。 路上的时候，楚明达刻意想要说一些话题，拉拢瑶光。 瑶光也不作答，只淡淡的听着。 楚明达看着她淡淡的样子，一咬牙突然间问道。 “林三少爷最近这段时间和平南王接触的似乎有些密切，不知道皇后娘娘能否替小的开开口，问一下林三少爷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其他新的生意，能不能带带我，也让小的发发小财？” 他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在请求瑶牵线搭桥 ，可是实际上却也隐晦的表明他和他们是一伙的。 只不过瑶光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三哥和平南王有什么接触。 “这件事情我会找个机会好好的问问三哥的，但是具体能不能带楚家主往上走一走，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她说完这话之后，便随着丫鬟一起去了楚南絮的院子。 只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听完她说的这番话之后，楚明达明显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还好还好，只要皇后娘娘愿意在林三爷面前替他说话，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不一定能够牵扯到自己。 第620章 破旧盒子 瑶光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估摸着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她这次过来只是为了调查楚南絮的事。 只要楚明达没有反叛的心思，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会去动楚家。 跟随着丫鬟一块到了楚南絮的院子之后，瑶光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只见这院子破败不堪，里面的草都已经快有人高了。 湘云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让人来清理院子里面的杂草。 瑶光却直接伸手拦住了她。 “别破坏这里的东西。” 湘云虽然有些不解其意，但到底还是照做。 瑶光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却发现这里的东西少之又少。 不过想来也是。 楚南絮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房子还能够保存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她如何能够从中提取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就在她扫了一圈之后发现并无可用的东西，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间发现院子里面的一棵树下泥土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那棵树生长得格外的茂盛，应该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如今正值夏季，那树叶生的密密麻麻的，将所有的阳光全部都挡住树底下一片阴凉，以至于光线甚至有些昏暗。 可即便如此，瑶光还是一眼就看到那些泥土的颜色有些不太对劲，有些像是从地下新翻出来的。 她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低头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感受到土壤里面的湿润，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湘云，让人把这里挖开，记得小心一点，莫要破坏了里面的东西。”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而那些侍卫把土壤挖开之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当香云把盒子递过来的时候，瑶光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她下令把泥土重新翻一遍，并且找清楚院子里面其他地方有没有同样痕迹的时候，楚明达走了过来。 他手中还殷切地端着一盘点心和一杯茶，一张脸上满是谄媚的讨好。 瑶光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讨好一样，开门见山。 “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人靠近过这个院子？” 楚明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左右看了一眼，下意识说道。 “这院子本就荒芜，从来没有人靠近过，自从姐姐死了之后，这里更是一直废弃，也没有人来过这里，因为家里人都觉得这里不详，所以即便是下人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 他说的如此认真，可是有了前车之鉴，瑶光压根就不听他辩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刚才我们在这里明显发现这里的土地有人翻过。” 两句话让楚明达彻底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端着盘子痛哭流涕。 “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相信小的呀，小的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呐，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任何人过来过！”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流涕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然而瑶光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之后，便带人离开了这里。 如果翻新土地的人不是楚家人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萧霁或者是他的手下了。 若真的是他们的话，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在此之前他们有没有找到过这盒子？ 如果找到了的话，那这里的东西还会不会存在？ 如果没有找到的话，那这里的东西是不是有人提前放进去的呢？ 毕竟他们的行踪并不是完完全全的隐蔽，若是有人提前往里面放了一些东西，想要趁机诱导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回到皇宫之后，女主禀退下人立马就打开了盒子，可是却发现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她抱着盒子发了一会儿呆，虽然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会有些失望。 就在她看着盒子眉头紧锁的时候，萧景迁已经下朝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她对着一个空盒子发呆，面色凝重，忍不住走过来问道。 “这盒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瑶光立马就把自己今日调查所得到的消息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话说完之后，萧景迁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仔细翻阅着手中的盒子，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一番。 忽的，他整个人顿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盒子。 瑶光在听到那盒子里面发出来的声音之后，也连忙凑了过来，两个人打量一分，这才发现盒子的角落里面刻着一个隐蔽的花纹，两个人按下之后便发现盒子里面有一个暗格。 那暗格看上去容积不大，可是里面藏着的东西却不少。 那里面一摞书信，看上去足足有几十封。 “难怪我总觉得这盒子的重量有些不太对劲，原来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东西！” 瑶光在看到这些书信的时候有些兴奋，连忙拆开一封，却发现这里面全部都是楚南絮和萧霁的书信往来，甚至还有一些是她自己写下来的日常记录。 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 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这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激动。 他们让人守在宫殿外面，自己则是一封一封的拆着那些信。 每看到一封信里面的内容，他们的脸色就变得很古怪起来。 好不容易把这些信和日记内容全部都看完，两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见在这些内容里面记录了楚南絮和萧霁两个人之间的经历。 两人是幼年偶然相识的。 楚南絮小的时候并不受宠，即便是下人，也十分不待见她。 萧霁也一样。 因为双生代表着不祥，而且他又是被选择藏起来的那一个人，所以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他的存在，甚至他连名字都没有。 在遇到楚南絮之前，他一直都是宫里面微不足道的存在。 在遇到楚南絮之后，他的生活才有了一丝变化，就像是乌云遍布的世界，突然间照进了一束光，从此之后他的世界也变得明朗了起来。 第621章 过往之事 楚南絮是一个非常会共情的人。 纵使自己过得并不是很好，在看到这个和自己命运相似的人的时候，还是会对他生出一丝疼惜来。 两个人因为经历相似而惺惺相惜。 在知道萧霁没有名字之后，楚南絮甚至翻阅了自己所能触碰到的所有书籍，这才给他取了一个名字。 萧霁其实意为云霄雨霁。 意思就是要告诉他，这个世界虽然灰败不堪，可是等到风雨过后还是能够看到乌云消散的。 看着信件里面那积极向上的记录，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心里产生一抹唏嘘。 虽然楚南絮并没有记载自己在给萧霁取了名字之后他的反应，可是两个人却也能够猜得出来一些，萧霁应该也是非常感动的。 毕竟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番，就能够代替自己的情绪。 两个人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这信件当中也记录了另外一件事情。 当初楚南音，也就是当今的太后，被批凤命强行入宫的时候，楚南音抵死不从，并且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 可是楚家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女儿的意见？ 他们压根就没有把楚南音的小把戏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楚南音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为了他而得罪皇上压根就不值当的，所以楚南音就被关押了起来。 楚南絮虽然自己过得很苦，可是在看到自己的姐姐受到如此对待的时候，还是会难以抑制地产生一股心疼的情绪。 于是她乔装打扮之后就去看望姐姐。 却不想，楚南音趁机提出让她替嫁的事情，并且含泪哭诉自己的不甘。 楚南絮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楚南音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心软答应。 最后一封信上，楚南絮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多有无奈。 可是最终还是乐观地表示，只要皇帝认出来自己不是姐姐，肯定就会大发慈悲放自己离开。 到时候他们两个还是有机会再相遇的。 只不过这个傻姑娘还是太天真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身在皇室的人个个都是无情无义的。 先皇生性多疑，且暴虐成性。 知道楚家竟然敢违逆天命，给他送过来一个冒牌货，他心里面肯定非常生气，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脸色？ 之后太后入宫，并且被永久的困在皇宫之内，就证明了这一切。 瑶光有些怀疑，楚南絮此次入宫就已经死了。 如此一来，之前海公公说的话，也就逐渐能够对得上了。 萧霁喜欢的并不是楚南音，而是楚南絮。 因为国师的言论，楚南絮入了宫，最后身死，所以萧霁才恨上了所有人。 只不过瑶光猜不透的是，楚南絮的死很有可能和先帝和太后都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帮着萧霁杀死国师呢？ 而且萧霁既然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那为何独独放过了太后？ 瑶光百思不得其解，萧景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只怕会对我东陵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这些信件不能保留。” 他艰难的说出这番话，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瑶光知道他的困境，也没有反驳，当着他的面把所有的信件全部都收进了空间之内。 “看来这件事情咱们还得彻查，如此看来，萧霁想要毁灭整个大陆，也并非是师出无名。” 萧景迁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远远的朝着慈宁宫的方向看了过去，手指不断的收紧，捏的身上的衣服都出了褶皱。 瑶光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刻意刺激他，只是伸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之上，整个人陪在他身边。 这件事情过去好几天之后，萧景迁似乎这才恢复了一些精气神。 “楚家那边我已经安抚了，他们不会提及这件事情。” 这话虽然是说给瑶光听的，可是却也代表着他已经释怀了。 毕竟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亲厚。 太后觉得他是先帝逼迫她生下来的孩子，所以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让他去死。 可是他又有什么罪过？ 这么多年来受尽了他的冷眼，从最开始的儒慕之情变成现在的相看两厌，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到底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瑶光却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他身上流淌出来的哀伤。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我打算去太后宫中打探一下当年的事情，若你不想的话，那这件事情咱们就暂且搁下。” 萧景迁在听到她说太后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上的情绪明显有一瞬间的波动，只不过很快就被他收拢了起来。 “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他就把头放在了瑶光的怀里，像是寻求安慰一般轻轻地蹭着。 瑶光也没有拒绝，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直到他在自己怀里安心的睡去，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萧景迁并非是无情之人，相反的他大爱于天下，所以即便太后对他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可是他却也从未想着将其斩而后生。 如今乍然，听到太后又犯下一桩恶，只怕心里面也是五味杂陈的。 为了不刺激到萧景迁，瑶光选择又搁置了一段时间，这才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当太后身边的桂芝前来汇报的时候，太后那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讶。 但终究还是把人给放了进来，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皇后今日来此，可有何贵干？” 瑶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庄地行了一礼，这才选了个位置坐下，在太后有些不耐烦的目光当中，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这才说道。 “臣妾此次前来，是遇到了一件稀奇的事情，想要过来跟母后分享一下。” “臣妾前些日子前往楚家，瞧见一处破败院落，如今楚家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可偏偏这院子荒无人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臣妾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进去逛了逛。” 第622章 忘性真大 瑶光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太后身上。 她面色从容，似乎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过来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然而太后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变了，隐隐的带着一丝怒意。 “皇上整日忙于政务，日理万机，皇后身为他的妻子，不想着如何做一个贤内助，竟然成天往宫外跑，当真是像什么样子！” 她语气愤怒，目光更是紧紧的落在瑶光身上。 如果不知道她和萧景迁之间的渊源，估计外人还真的以为她是一个深爱自己儿子的母亲。 只不过瑶光到底是在这深宫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最是了解他们母子两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和。 听到她的质问，也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说起来，出宫的事情还是皇上要求臣妾去做的呢，母后喜爱的香料只有民间一家店有，这天气马上就要入夏了，皇上生怕太后娘娘断了这香，会心生不满，所以特地嘱咐臣妾出宫采买。” 不就是拿小萧景迁做筏子吗，瑶光自然不可能不会。 如此说，也只不过是想成功的堵住太后的嘴。 果然，此话一出，太后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她眼睛里面孕育着怒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烧出来一样。 “既然是出宫采买，为何前往楚家？皇后莫不是不守妇道，如今前去楚家是为了私会什么人？” 太后明显是着急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然而被扣上这么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瑶光却并没有如她所料那般生气，反倒是笑得更加柔和了。 “母后说这些话，当真是错怪臣妾了，臣妾前去楚家的时候，身边自是有皇上身边的人在，至于为何前往，不过是因为臣妾的三哥与楚家有生意往来，如今臣妾要采买的东西，刚好是楚家所有。” 瑶光看上去依旧柔和，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太后的问题全部都堵了回。 太后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瑶光却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笑意盈盈的看向太后。 “臣妾只不过是说到了那院落，母后为什么如此激动？那院落之前是何人所住？” 太后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心虚与慌乱，捏着佛珠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那佛珠在她手中发出哗啦一声脆响尤为突兀。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目不斜视的看着殿中空阔。 “不过就是一块荒废之地，从来没有人居住过，可能是因为这块地被风水先生看过，所以就一直废弃了。” 阳光看着她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面的冷意越发的浓郁，面上却做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吧，我怎么听楚家主说，那屋子里面住着母后的胞妹？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那人到底是与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您应该不至于连自己的胞妹都不记得吧？” “还是说母后的忘性太大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记得，可是这也不应该呀，毕竟，她可是帮过您一个大忙呢。” 瑶光面上依旧带着莹莹的笑意，可是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太后。 那眼睛里面一片清澈，似乎能够把所有的阴谋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后下意识的躲闪她的目光，心中越发慌乱，竟是一不小心碰翻了手中的茶杯。 瓷杯掉落在地上，瞬间就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汤混着茶叶直接滚落在了众人的脚下，甚至有几滴沾上了太后华贵的衣袍，在那上好的面料染上几滴污渍。 她心中恼火，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目光伶俐的看着瑶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此来质问哀家！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哀家就算是忘了，那又能够如何？况且这是楚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些什么？皇后莫不是最近太过于清闲，以至于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忘了？” 一番凌厉地质问下来，瑶光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却始终带着清淡的笑容。 “母后息怒，臣妾只不过是过来分享一些趣事，母后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太后被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越发的恼怒了起来，心中也抑制不住地升腾起一抹不安。 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把人赶出去，这才像是卸下了身上的盔甲一样，用手捂着胸口不断的喘着粗气。 当年的事情明明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会被人发现？ 楚明达那个蠢货，现在明明已经坐上了家主的位置，可还是那么蠢，被人三言两语就套出来，所有的话当真是愚不可及。 太后越想越生气，最后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愤怒的喊道。 “桂芝，你亲自去警告一下那蠢货，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仔细自己的小命！” 瑶光从殿内出来就看见萧景迁等在门外。 快走两步迎了过去，便见他站在一棵树下，身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叶子，显然在这里站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瑶光心中了然，伸手拿起他肩头的落叶，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皇上怎么过来了？” 萧景迁站在院子里面，自然把太后刚才的情绪起伏，听在了耳朵里，心里面也越发确定这件事情别有内情。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转头看向慈宁宫的方向，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想来调查也有些困难，朕打算出宫去问问海公公，他到底是父皇的心腹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瑶光想起当初海公公在面对一些事情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面也肯定萧景迁的猜测是对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海公公之前的时候也算是帮过我们，如今我们两个也算是前去探望一番。” 萧景迁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个人便同时出发。 海公公暂居京内，看见二人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却被萧景迁直接推开。 “海公公，许久未见，你就是这么招待贵客的？还是说，朕这张脸，你不想看见？” 第623章 楚家过往 正在关门的海公公手一抖，差点直接把自己扔出去，苦着一张脸说道。 “皇上，您说的是什么话？奴才哪里敢呀？” 他无奈侧身，让两个人进来，顺手把院子的门关上。 犹记得上次皇后娘娘过来的时候，就问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这次两个人一起过来，该不会是又要问一些问题吧？ 海公公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实际上心里面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奉了茶之后便站在了一边。 萧景迁哪能猜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你已经不是皇宫之人，不必有这么多的虚礼，坐下吧。” 海公公还想推辞，但是看着他那张不容置喙的脸，到底还是犹豫着坐下。 萧景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之后，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步入了正题。 “我和瑶光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关于当初楚家姐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海公公端着杯子的茶狠狠的抖了一下，里面的茶水迸溅出来，打湿了他的手背。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有些闪躲。 “皇上怎么会突然间提及这件事情？若是想问楚家的事，直接去问太后娘娘不是更好一些？而且楚家主现如今也尚在人间，想必他们知道的会更加清楚一些。” 这是不打算乖乖配合了。 萧景迁向来知道他是个滚刀肉，毕竟在宫里面明哲保身这么长时间的，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他伸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眼底带着一丝淡淡的怒意。 “海公公如此作派，是不打算把当初的事情告知吗？” 他步步紧逼，压根不给海公公喘息的机会。 海公公有些无奈，又重新站了起来。 “皇上，不是奴才不愿意告诉您，而是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听奴才一句劝，您啊，就别再继续插下去了。” 他苦口婆心，可是偏偏面前这两位全部都是不听劝的主。 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海公公，势必要从他的口中挤出来一些信息。 海公公被两人盯得有些不自在。 却也知道这两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势必是不会离开的。 当即叹息一声，淡淡开口说道。 “当年的事情让人多有唏嘘，既然二位想听，那奴才就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与您听。” 他把那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国师批下命数之后，楚家很快就送来了皇后。 只不过先第一眼就认出来对方不是楚南音，而是和她相像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生的温婉，和楚南音的火辣性格并非是完全相像。 先帝在认出她的身份之后瞬间变了脸色，而那女子也并没有继续顶替，而是真诚地告知自己的身份。 至此他们才知道，原来楚家夫人当初生下来的并非只有楚南音一个人，而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 先帝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怒不可遏，并没有如楚南絮因所料那般放他出宫，而是用楚南絮的性命来要挟楚南音现身。 只不过楚南音太过于害怕，不曾出现。 甚至于整个楚家的人都在为之打掩护。 先帝向来多疑暴虐。 在看到始终没有人现身的时候，认为楚家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一怒之下就直接把楚南絮给杀了，而且行刑的时候还特地让楚家之人全部过来观礼。 楚南音自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心里面对于先帝却更加恐惧了。 不仅没有乖乖现身，反倒是买通了家中小厮想要逃离京城。 只不过先帝手眼通天，对楚家又早有关注，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的离开。 所以楚南音刚刚出了城就被人抓了个正着，直接丢回了皇宫之内。 而楚家人当初因为人口众多，所以勉强逃过一劫，毕竟就算是皇上，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竟然被人当成了嫌弃的一方。 楚家到底出了一个皇后，如果这个时候把他们满门抄斩，很难保证别人不会借此生出什么流言出来。 “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都被流放或者是被杀了，只余下我因为是先帝心腹，所以被留了下来，可即便如此，每每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我也会觉得于心不忍，为没能救下南絮姑娘而感觉到遗憾。” 海公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的遗憾并不像是作假。 只是可惜了，当初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冒出头的公公而已，就算是有点势力，也不能够在皇帝的面前弄虚作假。 萧景迁和瑶光听到这些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震惊。 当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可见先皇的手段，当真是一点都不留余地。 两个人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又问起萧霁和楚南絮的事情来。 在提及他们两个的时候，海公公眼底闪现一抹茫然，微微张着嘴巴。 “皇上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当初南絮姑娘虽然入了宫，可是一进宫就被人看管了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和那位有任何牵扯，两人之间应该没有机会见面，当是不认识的。” 海公公这茫然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可是从楚南絮留下来的那些书信里面却可以明白的看得出来，两个人不仅有关系，而且联系匪浅。 萧景迁和瑶光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又问了一些问题，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全部都解答出来之后，这才出了海公公的住所。 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身上的气息都颇为凝重，似乎对于自己得到的答案并不是非常满意，只不过还没有等他们二人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迎面碰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皇上，瑶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天许在碰到两人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没有多想，抬脚就直接走了过来。 萧景迁和瑶光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他，而是随便扯了个由头便糊弄了过去。 萧景迁看出两兄妹有话要说，便提议自己先走。 第624章 南疆来臣 萧景迁的身影刚刚消失，瑶光便一脸严肃的把林天许拉到了一边。 “三哥，我听说你最近和平南王有些接触，有没有这回事？” 林天许听到她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即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 他沉吟了一下，并没有选择瞒着，而是沉着声音说道。 “确实是有这件事情，平南王不知道最近发了什么疯，三番五次的找过来，想要跟我合作，不仅自己过来亲自找寻我的帮助，甚至还让赵小世子来做说客，只不过都被我拒绝了，只是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去管别的事情。” 林天许大大咧咧的说道，说完之后这才注意到瑶光的面色并不是太好看。 以为她这是关心自己，怕平南王威胁到自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小丫头别担心，虽然平南王在京中的产业也增加了不少，而且最近他大肆敛财，确实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可是你三哥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下第一首富，就他这点小伎俩还威胁不到我呢。” 林天许昂着下巴，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 瑶光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安，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有些混乱，竟然也说不出来不安在什么地方。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三哥，最近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平南王有不臣之心，如今他大肆敛财，很有可能是为了日后发起战争做准备，你不仅要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还要防备着他把你拖下水。” 林天许倒是没有想到平南王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微微张了张嘴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而化作一脸严肃。 “好，我会多多注意的，你放心，最近我会让下的人收敛一些，让他们莫要惊扰了这条大鱼。” “三哥！” 瑶光有些无奈。 看三哥这个样子，虽然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可是很明显抓错了重点。 “三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平南王之所以频频找你合作，很有可能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和你手上的财富，做一些不利于东陵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瑶光，我知道你最近这段时间当真是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所以考虑的事情也更多一些，不过难道你还不放心三哥吗？三哥绝对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也不会让任何的人伤害到你的。” 林天许看着她如此焦灼的样子，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好啦好啦，三哥有分寸的。” 他的这一番话瞬间就把瑶光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安抚了下来。 瑶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向来都是有主意的，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便与他分别，回宫而去。 瑶光刚刚进宫，就看见宫人拿着许多异域金银珠宝过来。 为首的安总管更是满脸喜色，看到瑶光之后，那脸上的笑容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皇后娘娘，这是南疆进贡而来的珠宝，皇上特地让奴才给您送过来，供您挑选之后，再造册入库。” 瑶光一眼看过去，便见那些宫人手中的托盘里面装着的都是各色各异的小玩意儿，而且那些东西看起来竟颇有些眼熟。 她有些疑惑的挑拣了一下，萧景迁就从外面走过来了。 “这些都是耶律嗣送过来的，如今南疆的内乱已然平定，耶律嗣登基，已归顺东陵，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他们进献而来的一些礼物，你且选择一些自己喜欢的，之后正在让人拿去给太后挑选。” 南疆的战乱之所以能够平定，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萧景迁提供的那些军队。 耶律嗣和耶律寻如不一样，他心里面十分清楚，萧景迁既然能够帮他夺得王位，那就有能力把他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 所以在登基的第一瞬间，就直接让人送来了信件，并且让人快马加鞭的进献这么多东西。 相信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直接带着人前来，让两国之间签订和平不犯条约，并且承诺俯首称臣。 瑶光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之后，却也没有多看这些东西一眼。 她原本就并非是喜爱凡尘俗物的人。 如今这些东西不过就是过眼云烟，虽然看上去富丽堂皇，可是实际上百年之后，不过也只能化成一抔黄土而已。 萧景迁看着她如此淡定的样子，有些无奈，随手指了一些东西，觉得她可能会喜欢，这才让人把剩下的部分都送到太后那里去。 瑶光看着他们，心下多少有些担忧。 “你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融洽，如今你把这些东西先让我挑选，接着再给她送过去，她会不会心生不满？” 萧景迁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是多么放在心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声音也莫名的冷淡了下来。 “朕如今能够给她太后的体面就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若是她再有这么多的意见，那日后这些东西就不要再去送予她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瑶光却只觉得有些无奈，张嘴想要劝些什么，却被萧景迁一句话堵了回去。 再说太后这边，再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果然第一时间便问出了问题所在，在听说这些东西是先送到瑶光这里，供她挑选之后这才送过来的，顿时心中不满。 她虽然对这些外物并不热衷，可是她也是一个最好面子的人，皇上此举压根就是直接打了她的脸。 “皇后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如今竟然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看来她对哀家也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尊敬，这分明就是在挑战哀家的威严。” 她有些愤怒的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砸在地上，看着那价值连城的东西直接化为齑粉，心中的怒气却由然得不到任何疏解。 桂芝看着她如此动作，生怕她气坏了身子，连忙安抚。 第625章 记住自己的身份 “太后娘娘息怒，这件事情也许没有您想的这么复杂，皇上今日既是去看望皇后，也有可能是他先行带过去的。” 她这话说的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毕竟之前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萧景迁都是提前给太后送过来的，只不过太后却并没有把萧景迁的讨好放在心上，有好几次都直接把东西扔出去了。 她陪伴了太后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纵使觉得太后也有过错，可是当着她的面却不能说出来。 太后也听出了她这段话中隐晦的深意，猛的转过头来。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哀家无理取闹了？就算他真的是因为先去了皇后那里，所以才把东西带了过去，可是就算是按照规矩，也不应该先越过了我去，依哀家看，他压根就是没有把哀家放在心上！” 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压根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说话。 桂芝有些无奈，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的小太监通报楚家主过来了。 太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再也顾不得刚才的话题，直接就让人把楚明达带了进来。 楚明达刚一进来，甚至还来不及行礼就听见头顶的人质问道。 “楚明达，你究竟和瑶光说了些什么？” 楚明达被一纸诏书传召进宫的时候，心里面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盘算了个遍。 可是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失态，甚至来不及与他寒暄，就直接质问于他。 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茫然，楚明达颤颤巍巍的说道。 “太后娘娘息怒，臣什么都没有跟皇后娘娘说呀！” “当真如此？那她为什么会突然间去楚家？她在楚家都做了些什么，你在这里好好的跟我说清楚！” 太后当真是着急了，甚至连自称都忘了。 看着她如此急吼吼的样子，楚明达心里面闪过一抹不安，仔细把那天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叙述了出来。 “皇后那天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提出要去二姐的房间看一下，之后又从楚家拿走了一个盒子，说起来也有些奇怪，那院子都已经这么多年没有人去打扫过了，可是皇后娘娘却说院子里那棵树下的土被人动过，那盒子也是从里面搜出来的。” 他兀自嘀嘀咕咕，面上还带着一丝疑惑不解。 然而太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只觉得阵阵眼前发黑，心中的不安也越发地积聚了起来。 “除了那个盒子，她还问了些什么？” 楚明达诚实的摇头，对于太后如此慌乱的表现有些不解。 但还是仔细的想了一番，这才摇头说道。 “其他的就没有了。” 他低眉顺眼，整个人看上去很乖顺，可是实际上那眼珠子却一直往上瞥着，观察着头顶人的动向。 太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简直要被气笑了。 “楚明达，哀家这段时间没有时间理你，看来你是越发不知道好歹了，别忘了你是靠着谁才有如今的风光，若是当年的事情抖落出来，本宫好歹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断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你就说不定了……”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楚明达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当年的事情确实不能说，不然的话只怕他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经营就要化为泡影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抹极重的谄媚。 “太后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当年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哼，你心里面清楚就好。” 太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让人送他离开。 看着楚明达离去的背影，太后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双唇，眼底闪过一丝丝恨意。 当年她原本是可以逃出去的，可是却被那个老东西给揭发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里应外合，自己根本不可能被捉住。 如今那老东西被仙帝杀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想到这里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桂芝。 “桂芝，你出工一趟，帮哀家做一件事情……” 瑶光在皇宫之中自然也收到了太后召楚明达入宫的消息。 可是她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她之前前去敲打为的，就是让她产生危机感。 如今她和萧景迁对面而坐，面上的表情都不是太过于好看。 如今南疆已经平定，可是偏偏东陵和西凉的战局屡屡被破。 南荣将军常来的战报越来越少，几乎每一次传过来的都是兵败的消息。 整个朝廷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几乎人人自危。 今天白日的时候，萧景迁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几乎立马就有人提议派兵支援。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萧景迁不由自主的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面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 “如今那些老东西们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全部都举荐二哥前往，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若是当真应了他们的请求……”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很是沉重，就连语调都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瑶光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仔细想着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阴谋。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总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是林天佑求见。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随后都猜到了林天佑此次前来想要做什么。 瑶光几乎是瞬间就沉下了脸色，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 林天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妹妹拧着一张小脸，眼神里面带着一缕担忧的神情。 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我的想法你们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赶紧下旨吧，我也好久没有打仗了，如今可以和举国闻名的南荣将军一同并肩打仗，也算是全了我的一个心愿。” 林天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的闪躲，看上去也并未瞧见任何不妥。 第626章 太后设宴 瑶光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家哥哥涉险的。 可是林天佑一脸的决然，看上去便是心已决的样子。 他们兄妹几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性格却出奇的相像。 只要是自己认定了的，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会改变。 瑶光自知自己劝不动二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此去遥远，而且战场危险，就连南荣将军都没有办法将西凉之人完全驱逐，哥哥就算是去了，估摸着也没有办法，不如……” “瑶光。” 林天佑似乎想到了她要说什么，压低了一些声音，打断她说的话，目光转过来，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竟然担了将军之名，那就必须要履行我的义务，保家卫国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如今国家处于危难之中，正需要我挺身而出，我如何能够缩在后方？” 看到瑶光那有些微红的眼睛，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温和了下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有些事情并不像是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如今已经有人请奏让我前去支援，如果我推辞皇上压着不放的话，到最后很有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林天佑这一身军功都是自己实打实换过来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给别人质疑自己的机会。 瑶光见自家二哥如此坚定，眼眶红了又红，到最后也只能偏过头去。 “既然二哥已经心意已决，那这件事情你们自行商量便可，但是二哥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到了战场之上千万不可鲁莽，凡事都要和南荣将军商定一二，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坐在了一旁不再说话。 林天佑看着自家妹妹那担忧却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久违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压低了声音承诺道。 “二哥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二哥还没有看见你何必下诞下麟儿呢，如何能够放心就此让自己遇到危险？” 瑶光听他打趣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担忧快速被冲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头便回了自己的宫中。 林天佑请命前往战场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因为事态紧急，所以萧景迁决定让他次日便点将出发。 这件事情牵连到前朝后宫，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边。 就在瑶光翻看着手中的卷册，查看着给自家二哥带的东西还有什么漏缺的时候，湘云突然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去找了皇上，说是听闻林将军要前往边疆，特地决定举办公宴给林将军饯行。” 瑶光手中的册子一抖，差点直接把东西扔出去。 她微微皱着眉头，满脸都是不解。 “太后不是最看不上我们家人吗？如今怎么会突然间改了性子，想要给我二哥送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猫腻。 二哥马上就要点将出发了，如今太后突然间来这么一招，还真是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瑶光想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刚到御书房门口，就听见萧景迁义正词严的拒绝。 “母后，您到底又想做什么？现如今时局紧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林将军马上就要开始出城了，您这个时候把人叫过来，岂不是坏了他的计划？” 太后听到这个回答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的，一巴掌直接拍在桌子上面，坚定的说道。 “再怎么说林将军也是为国争光，哀家想要给他举办宫宴践行怎么了？况且只是家宴，又不请太多的人，难不成林将军如此自持身份，连哀家的邀请都不愿意参与？”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们再做推辞，那就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萧景迁的心里面很不舒服，但还是无奈点头。 太后似乎早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果，得到他满意的答复之后，便得意的转身出门，在门口遇到瑶光的时候，甚至还甩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萧景迁一转头就看到瑶光站在宫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歉疚。 “这件事情是朕没有处理好，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不过你放心，她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绝对不会对朝廷的肱骨之臣做什么的。”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太后。 瑶光听到这话，几步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萧景迁的肩膀。 “刚才你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我都已经听到了，既然太后如此坚持，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等会会传信给大哥他们，让他们提前做好戒备。” 不是瑶光太过于小心眼，而是太后本就对他们林家不喜，如今突然间要求举办宫宴，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 萧景迁想了一会儿，也只能点头。 “我也会让小安子好好关注他们，一旦他们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会立马出手，制止此次宫宴。” 二人虽然紧张，可是却架不住太后的热情，很快太后便已经让人传来消息，说是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几人战战兢兢，林天佑更是恨不得直接赶紧出城。 而太后这边，刚回到宫中，就看到一抹娇俏的身影朝着她跑了过来。 “太后娘娘事情怎么样了？” 卢嘉儿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期待，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少女的心事全部都写在脸上。 太后看着她如此娇俏可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说道。 “你这丫头好不容易求到哀家这里，哀家怎么可能会让你失望呢？如今所有的事情哀家都已经打理好了，能不能借机和林天赐勾搭上，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至今我还是觉得有些好奇，那林天赐虽然也是人中龙凤，可你到底是卢太傅之女，怎么会一门心思扑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卢嘉儿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心中大喜，随后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情不知从何而起，却一往情深，臣女其实心里面也有些不太清楚，但就是觉得心仪他！” 第627章 变故 看着她如此羞涩的样子，太后的眼眸中闪了闪。 “真是女大不中留，卢太傅若知道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肯定要把你拘在府中，不让你踏出家门半步！” 这话可一点都不是夸张，毕竟卢太后这个人的古板整个东陵的人都知道。 卢嘉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嘟着嘴巴装作一副娇俏的样子。 “所以人家这不是来找太后娘娘您了吗？人家就知道太后娘娘最好了，肯定不会看着我相思成疾的。” 她说的满脸认真，太后又被她逗笑了起来。 可是她们两个人却都知道对彼此的恭维，只不过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很快就到了宫宴的时候，林家三兄弟齐齐走进店内。。 三个人在走进来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朝着瑶光看了一眼，冲着她点了点头之后，这才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 几个人在来之前就已经接到了瑶光给的信件，所以这会儿心里面都很清楚，此次宴会绝对不是普通的宴会这么简单。 眼看着瑶光的，脸上还是挂着一丝担忧，林天许轻轻的甩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扇子，身子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挪了一下，对着瑶光说道。 “你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我会一直在二哥身边盯着的，绝对不会让他出事，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害他的机会。” “好，那我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三哥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二哥。” 瑶光看着他一脸认真仔细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松懈，就看到太然后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卢嘉儿。 太后怎么会和卢太傅之女走的这么近？ 而且如今卢嘉儿身上还穿着华贵的礼服，那分明就是宫中的手艺，很明显是太后特意赏给她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家三兄弟和瑶光的心头都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不安，下意识的朝着太后身边的卢嘉儿看了过去。 瑶光乍然想起李若薇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卢太傅之女喜爱自家大哥已久，所以每次看到李若薇都要和她针锋相对一番。 如今她却突然间出现在太后为他们准备的家宴之中，这是不是代表太后有心想要让她做些什么？ 瑶光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安，刚想要和大哥他们说几句话，就见太后已经不着急的把卢嘉儿安排在了林天赐的隔壁。 卢嘉儿坐下之后，一双眼睛始终落在林天赐的身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隐秘的志在必得。 “林大人，小女子倾慕您已久，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林大人接触，林大人不妨和我一起喝杯酒吧？” 趁着歌舞升平的空档，卢嘉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天赐，手中的酒杯也抬了起来。 看着她几乎要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林天赐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躲了一下，随后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往前推了一下。 “本官身体有些不舒服，最近这段时间不适合饮酒，只怕要辜负小姐一片心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推了一下，似乎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跳舞的舞女身上。 卢嘉儿被他这冰冷的态度刺得有些不悦，但是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轻言放弃的人。 缓缓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依旧是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宛若那柔弱的。 “原来林大人身体不舒服呀，不知道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小女之前和太医学过一些看脉的基础功，不如林大人把手伸出来，小女帮您探一下脉如何？” “听说林大人非常喜欢吃甜食，这宫中的桃花酥最是一绝，听闻林大人会来，我之前吩咐御膳房让他们多加了一些糖，林大人不如好好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大人为什么一直躲着我？难不成我长得很丑吗？” 卢嘉儿坚持不懈的献了几次殷勤，可是每一次都被林天赐躲过去了，到最后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看着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舞女身上，卢嘉儿气得恨不得把那些舞女全部都杀了。 想她好歹也是太傅之女，就算是没有到艳绝京城的地步，可是自认也长得不难看，可是这林天赐未免太不识好歹，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又觉得有些心酸，在尝试了几次没有结果之后，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太后身上。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但这件事情到底自己也参与了，于是便把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 “林将军明日就要启程了，哀家特地让人准备了好久，如今这一杯酒，全当是预祝将军凯旋归来。”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林家三兄弟在看到她这有些反常的举动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林天佑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太后娘娘如此看重，天佑自知汗颜，本不应该推辞，可是如今天佑明日便要点将出发，今日饮酒怕是会影响状态，而且传出去只怕也会对三军团结不利，所以这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就直接把酒杯扔在了桌子上，一脸怒容的看着他。 “好你的林天佑，看来你当真是如同外界那些人所说那样，稍稍有点本事就准备越过哀家去了？” 这么一顶帽子扣的属实有些大了。 林家三兄弟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萧景迁也觉得她这纯粹就是无理取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母后，林将军说的对，他明天就要出发了，今日饮酒影响多又不好，若是母后当真想要图个好兆头，之后不如等他班师回朝的时候，再次下美酒也不迟。” “哼，哀家就知道你肯定是跟他们一伙的，既然你有理由推脱不喝哀家这酒，那你这两位兄弟总不能推托了吧？” 太后话锋一转，众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尤其是瑶光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可是却又没有立场，只能干着急。 第628章 林天赐不见了 林家三兄弟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妥当。 但是正如同太后所说的那样。 如今林天佑已经拒绝了太后的酒，如果他们再拒绝的话，那就实属是不给太后面子了。 就算他们是皇亲国戚，可是到底越不过顶头的皇家去。 犹豫了一下，林天赐和林天许到底还是恭敬地站了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到他们如此爽朗，太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哼了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哀家好不容易有兴致替你们举办一场宫宴，可是你们却做出如此态度，当真是伤了哀家的心。” 她这话说的有些骄纵，可是其他人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暗暗祈祷，这场宫宴能够快些结束。 明明是宴会，可是宴会的气氛却并不让人高兴，反倒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沉闷。 林天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胜酒力，还是因为这大殿里面的气氛太过于压抑，不一会儿便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偏偏太后就像是没有看出这一点一样，一个劲的让他和林天许喝酒。 林天许到底在外经商时日已多，如今对于这些酒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林天赐就不行了，隐隐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旋涡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就因为不胜酒力，将头撑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林家另外两兄弟和瑶光都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担忧。 瑶光生怕太后再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说道。 “我大哥有些不胜酒力，如今怕是不能再喝下去了，还请母后见谅，本宫这就派人把他送回府上。” 瑶光说着便准备让人进来，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太后脸上的表情就又变了，一脸不满的说道。 “他好歹也是你的哥哥，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如今他既然已经喝醉了，那就让他在宫中多住一日吧。” “如此不可！” 瑶光猛然间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反驳。 “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外男，如今若是在后宫之中留宿，只怕会惹其他人猜忌，若是传出去一些不太好听的言论……” 太后的脸也冷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 “他是你的亲哥哥，如今整个后宫之中便只有你我和阿湘三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看你就是想要跟哀家作对，今天哀家还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林大人必须留在宫中过夜，不然的话哀家绝对不会饶了你们！” 太后无理取闹惯了，如今竟然也未让人察觉到什么。 可是正因为他们无所觉，才更加觉得心中不妥。 瑶光手指紧紧的握在一处。 虽然心里不满到了极点，可是却不能堂而皇之的跟她对着干。 她到底是萧景迁的母亲，是一国太后，如果自己做的太过分了，终究是会给他们两人带来一些麻烦的。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只能让人盯着林天赐，亲自把人送回房间才行。 宴会依旧在继续，只不过凌天四走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便远远的冲着太后点了点头，紧接着太后便借口困乏，拉着卢嘉儿一起离开了。 两人刚刚离开不久，湘云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连气都没有来得及喘匀，就直接开口说道。 “不好了，皇后娘娘，林大人他突然间不见了，奴婢把人送到房间之后，原本是想打盆清水替林大人洗脸的，可是却不想等打了清水，回来就看见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寻问了周围的侍卫，却听他们说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从房间里面出来。” 瑶光心里面咯噔一下，林天佑和林天许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担心。 “这件事情一定是太后做的，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是想拦住二哥脚步的话，那么这么做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二哥是去支援南荣将军的，而南荣将军是她的心上人。 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她又为什么把自家大哥给藏起来呢？ 瑶光现在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她顾不得其他，连忙让二哥三哥带着御林军去找人，而她则是直接闯进了太后的寝宫。 萧景迁自然也是和她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太后正拉着卢嘉儿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女人都笑得花枝乱颤。 在看到他们两个过来的时候，两人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疑惑。 “你们怎么过来了？” 当知道林天赐不见了的时候，两个女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闪现担忧。 不仅任由他们搜寻，甚至还主动提出和他们一起找人。 看到她们两个这让人觉得有些古怪的反应，瑶光他们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是当他们把慈宁宫的每一处全部都搜寻一遍之后，却并没有找到任何人，顿时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 她有些狐疑的看见太后，却见太后被搜寻怀疑了之后并没有露出以往那种盛气凌人的表情，反倒是皱着眉头和他们一样尽显担忧。 “如今人虽然不在哀家的宫中，可是却因为哀家今日举办的宴会而失踪的，你们赶紧去把人找到，莫要让他在宫里不见了，若是如此的话，日后咱们可是要背负起罪名的。” 看着她一副担忧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的秉性，估摸着瑶光还真就相信她所说的这一番话了。 就在她心里面还有怀疑的时候，卢子灿深夜到访入宫来接妹妹回宫。 卢嘉儿心里面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却还是被卢子灿用家规硬生生地给拖走了。 瑶光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面总觉得似乎哪里落掉了一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人在暗中跟踪。 两个人出了宫之后，卢子灿就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当即和妹妹相互对视了一眼兵分两路直接甩开了在背后跟随的人。 临走之前，卢子灿还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就算是有太后娘娘撑腰，你也别做得太过分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只怕连爹爹也保不住你。” 第629章 恶心举动 他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终究还是泄露了一些风声。 瑶光带着人在后面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她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摇着卢嘉儿的肩膀问她把自家大哥弄到哪里去了。 可是不行，她不能打草惊蛇。 卢嘉儿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看着面前的卢子灿。 “哥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就此把他给关起来？分明就是皇后娘娘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把人给看丢了还在找借口，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卢嘉儿的声音不小，更是带着浓重的不满。 这下子换卢子灿有些不明白了。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自家妹妹向来对林天赐颇有好感。 难道不是她做的？ 他刚想拧眉，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妹妹，就见她嘴角升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弧度虽然浅显，可是他们两个可是亲兄妹，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直接把人拽过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可现如今瑶光正带着人在后面跟着，他终究还是不能把事情表现的太明显，若是坏了妹妹的事情，只怕妹妹又要哭天抢地了。 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对自己这唯一的妹妹还是很好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爹爹曾经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夸过林天赐，说他们一家人全部都是人中龙凤。 如果妹妹真的能够得到林天赐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卢嘉儿见他没有再继续多嘴，亲昵的挽着他的肩膀和他说话。 两个人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这才各自分道扬镳。 感受着身后的人被他们甩掉了踪影，卢嘉儿对着背后轻嗤一声。 “一群白痴，就这么点功夫还想跟踪我？哼，本姑娘可不是吓大的！” 她骄傲地昂着自己的头颅，左右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便朝着郊外的方向走去。 她的动作很快，几经周转就已经到了郊外一处木屋。 打开门之后，就看见本应该消失在皇宫之中的林天赐正被人绑着手脚，狼狈的坐在正中央的一张椅子上面。 看到卢嘉儿，林天赐的眼睛里面闪现一抹冷光，嘴角抿的笔直。 卢嘉儿看着他这一副冷眼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 “林大人，林大人怎么被人绑在这里呀？你放心，我这就过来解救你！” 林天赐哼了一声，并没有言语，俨然是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卢嘉儿并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有任何退缩，反倒是磨磨蹭蹭的到了跟前。 说是帮他解身上的绳索，实际上那一双手却是不安分的，在他的手上和背上轻轻的抚摸着，那样子哪里有大家小姐的端庄，分明就是连青楼姑娘都比不上的放荡。 林天赐任由她动作，脸上的冷意越发的明显。 卢嘉儿感受到他没有拒绝，脸上一喜，突然间就凑到了林天赐身边，声音宛若蛛丝一样缠绵悱恻。 “大人，小女一直喜欢大人，只不过大人对待小女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小女可否问一句，大人对小女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卢嘉儿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是被他的冷心冷肺伤透了心一样。 然而林天赐脸上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反倒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晃了一下手上的绳子。 “卢小姐喜欢人的方式就是把人绑起来如此羞辱吗？若是这般的话，林某还真是接受不起。” 卢嘉儿听到他话语中的嘲讽，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却还是没有放弃，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嘉儿这么做自然是事出有因的，如果不是因为林大人太过于冷漠，嘉儿何必出此下策，不过只要林大人接受嘉儿的心迹，嘉儿就可以帮林大人解开身上的束缚，如何？” 林天赐简直要被她这一番话给气笑了，谁家好人表明心迹的时候会用绳子绑着对方？ 他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抬眸深深的看向卢嘉儿。 卢嘉儿还以为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提议，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眼睛里面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期待。 却不想接下来林天赐说的话却是给了她重重一拳。 “卢小姐，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你如果现在放我离开，我还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那就不要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看到他如此冷硬的态度，卢嘉儿最后一丝耐心也直接告罄。 她直接站直了身子，眼睛里面带着丝丝冰冷与疯狂。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林大人都已经围观这么多年了，却依旧学不会什么叫做真正的为官之道，既如此，那今日便让小女子好好的教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林天赐在看到她动作的时候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与警惕，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就直接把那小瓷瓶递到他鼻子下面。 纵使林天赐已经及时闭气，但还是必不可免的吸进去一些。 吸进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药的霸道性。 他只不过是吸进去了一点点，可是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感觉浑身燥热难耐，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焰燃烧了理智一样。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明白了这东西究竟是做何用的。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身子也在不断的颤抖。 “你好歹也是官宦世家的女儿，竟然能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卢太傅一生经营的面子都被你给丢光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英俊的面皮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卢嘉儿看的痴迷，哪里管他说的话是在骂自己？ “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够得到大人，那就是好方式，大人就不要挣扎了，今日之后，你我二人便是系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第630章 登门道歉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染着一丝娇羞。 那矫揉做作的样子，让林天赐心中更是不耐。 卢嘉儿就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厌恶一样，迫不及待的就想过来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巨响。 卢嘉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到瑶光带着一队御林军匆忙而来。 瑶光脸上满是怒意，走过来毫不犹豫一巴掌甩在卢嘉儿的脸上，又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衣服，将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转过头来嘲讽训斥。 “本宫倒是不知道卢家家风竟然如此开放，卢太傅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做知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气的晕过去！”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卢嘉儿几乎直接被她掀翻在地。 她双眼猩红的趴在桌子上面，一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不甘。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这里这么隐蔽……” 瑶光不屑和他计较太多，伸手一勾，卢嘉儿身上便跑出来一张纸人。 看着那张小纸人，卢嘉儿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虽然没有和瑶光过度接触过，可是却也知道，她师从北斗神宗，是会一些术法的。 她整个人苍白着一张脸瘫软在地上，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惶恐。 瑶光没有想要和她计较的意思，毕竟害了大哥的人，得让大哥亲自处罚才对。 一转头看到林天赐的情况有些不对，手搭在他的脉上，这才意识到卢嘉儿对他做了什么，一张本就严肃的小脸顿时闪起浓重的厌恶。 “我原以为你只是有些坏心思，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一个女子竟然敢对男子下药，而且还是用的这样的手段，当真是让人恶心！”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连忙带着人转身离开。 回到林府，这才亲自用灵力帮林天赐解毒。 担心这些隐藏的毒素会伤了他的身体，甚至还把空间里面的灵泉水取了一些出来。 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瑶光带着一身疲惫开门，就看见孟娟和林家两兄弟都候在门口，看上去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勉强挤出来一个虚弱而又苍白的笑容，转头看向孟娟。 “大哥他没事，刚刚解了毒，现在正在睡着，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过去探望一下。” 孟娟原本是有些犹豫的，可是对上瑶光那一双带着一些鼓励的眼神，到底还是重重点头，冲她道了一声谢之后，便直接闪身进了房间。 等她离开之后，林天佑这才走到瑶光身边，伸手嘘嘘的拖住她的胳膊，声音有些低沉。 “大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被卢嘉儿下了一些见不得光的药，虽然刚才的情况有些紧急，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二哥可以放心。” 瑶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抬头看了一眼，隐隐泛着亮光的天空，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我知道二哥你担心大哥的身体，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该出发了。” 林天佑也因为这件事情折腾了一晚上，如果可以的话，瑶光自然是不愿意让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战场的。 可是这件事情全国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在盯着，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差错的话，二哥肯定会被人弹劾的。 二哥之所以被人推出来，不过就是因为有人想要从中作筏子。 如今出了这么一遭事情，肯定有更多的人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尽数压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自己任何一点的把柄。 林天佑自然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劳烦你照顾大哥还有三弟了，他们两个虽然有能力，可是到底是男子心思不够细腻，你要多多上心。” 瑶光听着他说这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心中对卢嘉儿的恨意也越发的明显。 如果不是因为她闹的这一出，二哥也无需这么担心，如今他马上就要出征了，却还要担心他们的安危。 可是她心里面虽然怨恨，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生生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都压了下去。 “二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家人的。” 送走了林天佑，瑶光这才回到自宫中。 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就听湘云汇报说卢太傅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找萧景迁了。 瑶光听到这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嘴角勾出一抹嘲讽。 卢太傅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识时务的，可是他的这一双儿女却被他教养成了如此模样，怎么不算是一种悲哀呢？ 这件事情她没有继续再管下去，因为她知道萧景迁一定会给出一个非常正确的处理方式。 而事实则是，御书房内，萧景迁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卢太傅，声音里面无波无澜。 “这件事情朕不是受害者，太傅怕不是找错人了吧。” 卢太傅三朝为官，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萧景迁是在生气？ 心里面把自己那个蠢女儿暗暗的骂了一通，脊背却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小女糊涂，在给林将军送行的宴会上，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老臣已经严加管教过了，只请皇上能够饶过她一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叩拜下去。 萧景迁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面也有些酸涩。 毕竟当初卢太傅可是非常坚定的站在这一边。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纯女儿做的事情，估摸着他现在早就已经可以颐养晚年了。 可这件事情终究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他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最终还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朕方才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朕说了不算，太傅还是请回吧。” 卢太傅听到这话身子猛的晃了一下，但也知道萧景迁向来说一不二，由此也只能深深的叩拜在地，转身离开。 带着卢嘉儿前去给林天赐赔礼道歉。 第631章 拒绝原谅 在前去道歉的路上，卢太傅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解读一遍。 “林大人性情温和，虽然这次的事情是你做的太过分了一些，可是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等会儿到了林家之后，把你的小性子给我收一收，我们诚心诚意道歉，说不定可以换得他的原谅。” 他不厌其烦的教导。 卢嘉儿却是满不在乎的嘟了嘟嘴巴。 “爹爹，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我又没有真的坏了他的名声，不就是给他下了一些药吗？我们都已经登门道歉了，他要是还不接受，那就是狂妄自大，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好歹也是帝师，他如此作风，我们完全可以让人参他一本！” 卢嘉儿不以为意以为义，卢太傅心里面却是已经叫苦不迭。 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他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一些，也增加了一丝威严。 “给朝廷命官下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再如此执迷不悟，那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你最好收敛一点，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不然的话，我定然会抛弃你的！” 也许是因为最后说的抛弃二字语气太重，卢嘉儿总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她的眼睛里面并没有任何的顺服，反倒是带着浓浓的怨恨，不甘不愿的嘟着嘴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道歉的。” 卢太傅并没有注意到她心中的想法，见她低头，这才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林家，天光大亮的时候，林天赐才悠悠醒来，一醒来就看见孟娟站在自己床边，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下意识地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对着她浅浅安慰。 “我没事，你别担心。” 孟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连忙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没事就好，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过了，等你醒了之后，就先给你喂一些清淡的食物，补充体力，我让厨房熬了一些瘦肉粥过来，你现在有胃口吃一些吗？” 孟娟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林天赐这才注意到她的身边早就已经摆好了一碗香气腾腾的粥。 他原本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可是当那香味不停的往自己鼻子里面钻的时候，他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孟娟坐在他身边，刚好听了个正着。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又端起粥，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勺放进他的口中。 卢太傅带着卢嘉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温馨画卷。 卢嘉儿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把刚才卢太傅的再三叮嘱直接抛之脑后。 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前去，直接把孟娟手中的粥打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贱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趁着林大人虚弱做此勾引之态，当真是下贱胚子，林府怎么会有如此丫鬟？当真是平白辱了门风！” 她这一番话极尽羞辱，孟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卢太傅心中咯噔一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见林天赐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挡在了孟娟面前。 “卢太傅这是专门带着女儿来羞辱我的吗？”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讥诮，眼睛里面更是寒霜凛凛。 林天赐是出了名的温和好脾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冷漠的一面。 卢嘉儿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 卢太傅见状，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向来挺的笔直的脊背也不由自主的压弯。 “林大人，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大人，我在这里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她。” 好歹是一国帝师，卑微到这个程度，难免还是让人动容的。 林天赐微微皱眉，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没有打算把事情闹大。 却不想卢嘉儿却是直接红了眼眶，上前一步就准备把卢太傅扶起来。 “爹，您干嘛呀！我做错了事情，我自然会道歉，可是您怎么能够向他弯腰呢？” 接着红着一双眼睛说道。 “林天赐，我真的是看错你了，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就是一个被红颜祸水祸害的草包，我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帝师，你怎么敢让他向你弯腰道歉的？” 林天赐刚刚有些动容的神色瞬间就变得冷硬了起来，他目光阴冷的看着面前的卢嘉儿。 双手背在后面，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卢太傅的道歉。 卢太傅整个人都惊呆掉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够娇纵到这个地步。 他不停地扯着卢嘉儿的袖子，可是卢嘉儿压根就没有理会，依旧是在不停的指责。 “林天赐，真没有想到你这么没有眼光，本小姐好歹也是太傅之女，不管是样貌家世还是才情，怎么可能会比不上这么一个农女？” 她双目赤红，可眼睛里面分明都是不甘。 她这哪里是在替父鸣不平，分明是觉得自己被看低了，所以才觉得不甘心。 林天赐能够看清楚的事情，卢太傅如何能够看不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置于冰窖，再也顾不得其他，拉过卢嘉儿便是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一脸痛心的说道。 “你还在这里闹什么？还觉得这个家被你闹得不够吗？” 卢嘉儿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打，如今第一次被打，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父亲，眼神变化莫测，最后丢下一句“我恨你”就直接冲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卢太傅下意识的就想追，只不过他到底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硬生生顿住脚步，转头歉意的对着林天赐说道。 “林大人见谅，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性格当真是让人不容喜爱，但她没有什么坏心思，还请林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这一回。” 论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究竟能够做到什么份上，那自然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会顾及。 林天赐不为所动，卢太傅深吸了一口气，作势就要跪下。 林天赐这才连忙扶住他的动作，硬生生把人拽了起来。 “卢老，您这又是何必……让我原谅她但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不予追究，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再出现在我面前，那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公之于众。” 第632章 恶意刁难 林天赐微微叹息，只觉得卢嘉儿实在是配不上如此好的父亲。 卢太傅却是松了一口气，一时间老泪纵横。 “林大人，我知道这次是我们家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对小女孩多加管束，绝对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卢太傅再三保证，林天赐心里面的那一点不满也尽数消散。 可怜天下父母心。 碰到如此刁蛮的女儿，估摸着卢太傅心里面也是不好受的。 这件事情二人都默契的放在了心底，没有再继续提及。 瑶光在知道这个结局的时候，也和自家大哥一样，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 只是她到底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 却不想这日，她过来铺子查账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店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满足，当真是废物一个！” “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呀，还是说没有长耳朵，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你们店招人的时候是不是没有仔细筛查？” “我都说了，我要的是另外一个，你的耳朵究竟是拿来当摆设的吗？信不信我直接向你们掌柜告发你！” 尖锐的声音有些刺耳，瑶光刚刚进来就被这声音刺的耳朵一疼。 下意识的看过去，就看到卢嘉儿正拍着桌子一脸的不满。 而她的对面，则是站着点头哈腰的孟娟。 她有些愕然，下意识朝着一旁看了过去，就见掌柜的脸色也有一些不好看，像是隐忍着怒气。 “东家，您有所不知，最近这段时间，这卢家姑娘经常前来，每一次过来的时候，都点名让孟姑娘接待，可是她哪里是真的想要过来消费？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人的。” 瑶光看到他这副样子，听得她这么说，心中顿时火起。 她本以为，卢太傅都已经带着人到府上登门道歉了，卢嘉儿再怎么说也会消停一段时间。 可是没有想到她确实没有在舞到自家大哥面前去，反倒是到这里来了。 当初在林府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听闻，看来这卢嘉儿是觉得自家大哥为了孟娟如此不给她情面，所以故意过来撒气了呀。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气，直接走过去把孟娟拉到自己身后。 卢嘉儿正说得唾沫横飞，抬手就准备打人，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瑶光站在自己面前，满眼冷意。 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不过一想到自己没有做什么，顿时就变得硬气了起来。 “皇后娘娘不在自己的宫里面好好待着，这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她的语气算不上是客气。 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火，却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而是挥了挥手，便让孟娟去做其他的事情。 孟娟转身就准备离开，卢嘉儿却有些不满意了，伸手指着她尖锐的喊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点名让她服务，是加了价钱的，你们现在把人换走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很大，明显是准备把事情闹大。 “你们赤瑕阁该不会是店大欺客，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吧？” 首饰铺子向来不缺人。 瑶光的赤瑕阁因为所用的材料全部都是上品，所以人更是居多不下。 如今她这么一张扬，瞬间就引来不少的看客。 孟娟心中有些忐忑，伸手扯了一下瑶光的袖子。 “这件事情到底是因我而起，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我不过就是听她说几句训斥，不碍的什么的，你不需要为了我和客人闹翻。” 孟娟的眉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她心里面其实还是很感激的。 毕竟瑶光能够站出来帮她撑腰，这已经是别的店里面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了。 只是如此一来，店铺的生意总归是要受到一些影响。 她本来就是为店铺服务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孟娟担忧也是正常的。 然而瑶光却一点都没有带怕的，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脸上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且不说你是我店里的员工，便只说你是我未来嫂子，不是外人，我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孟娟原本是还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的，却被掌柜的拉到了一边。 “东家自然有解决的办法，咱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孟娟还是有些担心，但也只能被人扯进了后厢房。 而前面，瑶光看着自己面前，依旧是待着满脸不满的卢嘉儿，好心提醒。 “卢小姐，我们家可并不是店大欺客，而是刚才那人既然没有服务好您，那就换我这个东家来亲自服务您好了，您可以把刚才的要求再说一遍吗？” 瑶光脸上带着笑意，甚至当真准备伸手去取她想要的东西。 卢嘉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毕竟再怎么说，瑶光也是东陵的皇后。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代表着真心实意的道歉。 如果她再揪着不放，那就当真是不识抬举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纷纷点头，赞叹瑶光的格局大。 卢嘉儿听着耳边的称赞，一双眼睛里面几乎要冒出火来。 “我就要刚才那个人为我服务，我是加了钱的……” “卢小姐如果在这店里消费，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不管您指名让谁伺候，我们都可以答应，但是据我所知，这几天您几乎每天都要跑到我这店里来，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反倒是故意搓磨我店里的人，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瑶光才没有给她面子，直接把她这几天做的事情全部都拎了出来。 卢嘉儿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顺带看瑶光的眼神也增添了几分同情。 瑶光也不惯着她，直接冷着声音说道。 “卢姑娘，如果只是想要过来搓磨我店里的人，而不是想过来买东西，那我们店里大可以不做你的生意。” 第633章 被下毒了 “来人，把这位小姐请出去，以后赤瑕阁我们不做她的生意！”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卢嘉儿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子气的发抖。 她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理智，竟是直接抄起这前面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你以为你们这里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不做我的生意，我还不想给你们送银子呢！一群眼皮子浅短的人，整日里扎在那几两银子里面，没得让人觉的浅短。” 她在店里疯狂打砸，赚了好几套茶具。 瑶光面上浮现一抹冷凝，转身就直接让人把她给赶了出去，另外让人送了一份账单到卢府。 卢嘉儿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出赤瑕阁，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却不想刚回到家就看到卢太傅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装出委屈模样，卢太傅便劈头盖脸的把手中的账单砸在了她的脸上。 “你是不是又去找孟娟的麻烦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去招惹那一家人，他们不是我们能够招惹得起的，你为什么一直这么不听话？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卢太傅向来没有对卢嘉儿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也是当真气狠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卢嘉儿愣在了原地，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她浑身都在颤抖，突然间尖锐的喊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既然没有本事为我的幸福做主，那为什么还要把我给生下来？你明知道我喜欢林天赐，为什么不能做主让他娶我？那个孟娟到底有什么好？和我比起来，她压根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凭什么像她这样的人却能得到林天赐的偏爱？” 卢嘉儿大声质问，一双眼睛更是赤红不已。 卢太傅没有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养出来了一个白眼狼。 看着她愤怒的样子，眼底流露出失望。 卢嘉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愤怒的吼了一声之后，便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要去请太后做主，让太后赐婚。 太后在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时候，一双眉头几乎要拧成了疙瘩，眼睛里面的不耐烦也越发的浓重。 等到卢嘉儿哭哭啼啼的说出自己的要求时，顿时冷笑一声。 “哀家都已经把人从宫里面弄出去了，可是你到最后竟然连一个中了药的人都解决不了，皇上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和哀家闹得不可开交了，如今你竟然还敢再来求哀家帮忙，当真是不可理喻。” 卢嘉儿似乎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泪还挂在眼角，整个人却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她的手脚发凉，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太后娘娘，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够好，还请太后娘娘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把人紧紧的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她苦苦哀求，可是太后已经没有了好脸色给她，挥挥手就让人把她给打发了。 卢嘉儿被赶出宫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回到家哭的昏天暗地。 卢子灿刚从外面潇洒回来就听到底下的人汇报自家妹妹哭的伤心，顿时就抛下所有的事情。 到了她的院子里面，在看到卢嘉儿那一双如同核桃一样肿胀的双眼时，整个人瞬间心疼的不行。 “嘉儿，别哭了，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你若是喜欢大哥就把人给你绑回来，到时候任由你怎么磋磨。” 卢嘉儿眼睛一亮，可是又想起当时林天赐对父亲说的话，眼睛里面的光却又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小声的抽噎。 “可是就算是我当真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他也绝对不会娶我的，毕竟他现在心里面可都是另外一个人，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什么好，难道能够越的了我去？” 卢嘉儿的话酸酸的，听的人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 卢子灿向来最疼爱自己这个妹妹，犹豫了片刻，突然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那姓林的这么不识抬举，竟然喜欢一个农妇，那我们可以直接从这农妇身上下手，这段时间我也曾经调查了一些事情，听说这孟娟还有个奶奶，现在就住在赤瑕阁的后院里。” 卢嘉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里面翻腾起浓浓的怒意。 “难怪这个瑶光这么护着她，原来是早就已经把人当成自己的嫂子来对待了，他们这简直就是把我们的脸踩在脚底下，我不管，哥哥，你一定要替我教训那个贱女人！” 她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恶毒，卢子灿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里面盘算着要以孟娟的奶奶作为威胁，让她主动离开林天赐。 他的动作向来很快，第二天就收买了给孟娟奶奶看病的大夫，让他给孟娟奶奶下药。 当天晚上，孟娟奶奶的病情便骤然变得严峻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大夫，前段时间您不是才说过奶奶最近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可以稍微下床活动了吗？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严重？” 院子里，孟娟的手死死的抓着大夫的衣袖，一双眼睛都已经哭得红肿了，可是眼泪却还依旧是不断的往下流淌。 那大夫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面也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那人的威胁，到底还是狠下心来咬牙说道。 “姑娘，老太太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如今更是受到了重创，您还是早点做打算吧。” 他说完直接挣脱，孟娟的手就准备朝外面走去。 瑶光今天一天都在院子里待着 ，如今突然间听到后院传来一阵阵哭声，有些急切地跑过来，就看到孟娟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连忙冲进房间里面替孟娟奶奶看诊。 只是当她触碰到孟娟奶奶的脉搏时，眉头确实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压根不是什么病情发展，而是被下毒了。 第634章 人死不能复生 “中毒？奶奶最近一直都在院子里面，怎么可能会中毒？” 孟娟一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她的手指搅在一起，小脸更是苍白如白纸。 瑶光看着她这么担忧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些不忍，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犹豫着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毒是什么时候被人种下的，奶奶的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如今这毒虽然不至死，可是凭借她的体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这话虽然说的委婉，可是孟娟却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不确定。 当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就晕了过去。 就在她们两个人着急的时候，卢子灿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着孟娟整个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咧开嘴恶劣的笑了起来。 “你就是孟娟吧，你奶奶现在的情况应该很不好吧？” 孟娟也是个聪明人，听到他这么说眼底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 她愤怒抬头，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克制自己，准备扑上去把人暴打一顿的心情。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给我奶奶下毒的？” 卢子灿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在手中轻轻的抛了两下。 “我知道你现在就你奶奶的心情急切，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答应离开这里，并且永远不再和林天赐见面，我就会给你解药，让你奶奶轻松一些，如何？” 虽然知道这个人恶劣到了极点，可是孟娟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给自己奶奶下毒的。 她伸手狠狠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再抬起眼睛来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不可置信，已经被她深深的压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现如今奶奶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是不是我只要离开京城，你就会把解药给我？” “那是当然，我说话向来算话！” 卢子灿高傲地昂着头说道。 瑶光在一旁看到孟娟的动摇，下意识的就拉住她得手。 “孟娟，别冲动，我们尚且还不确定他手里面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解药……” 她努力斟酌着用词，并不想让孟娟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他的要求。 一方面是因为大哥和孟娟之间的缘分很深，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孟娟身份特殊。 不管是为了哪一方面着想，这人必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然而孟娟却并不知道她的这些顾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义无反顾的挣开了她的禁锢。 “瑶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是奶奶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不管他的解药到底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绝对不会让奶奶受危险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答应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不能答应！” 那声音虽然虚弱，可是语气却格外的坚定，孟娟有些意外的转过头来就看到奶奶摇摇晃晃地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她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点。 可就算是这样，她的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孟娟。 “娟儿，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奶奶好，可是奶奶这副身体原本就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怎么可以让你就此断了和林大人之间的缘分，再说了，这些人明摆着就是恶势力，奶奶从小怎么教给你的？就算是日后咱们被人砸断了骨头，也绝对不可以向恶势力低头！” 孟奶奶的身体原本就虚弱，如今被下了毒，此刻身子已经削弱到了极点，然而她还是坚持说完了这一番话。 孟娟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可是奶奶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如果连你都离开我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傻孩子，我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早都够本了，再说了，你身边还会有其他人代替我继续陪着你，奶奶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好孩子，答应奶奶，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向任何人妥协。” 孟奶奶苦口婆心的劝，孟娟还想要再继续争辩。 可是，孟奶奶却突然间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一白猛的往外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变故来的太快，孟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面前，就已经只剩下孟奶奶的身体躺在地上。 她急切地扑上前去，拼命的叫着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孟奶奶都没有想要睁开眼睛的意思，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瑶光也被这一切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检查却发现，孟奶奶气急攻心，毒性发作加上体态虚弱，竟然就此吐血而亡了。 她面上闪过一抹犹豫，张了张嘴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孟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瞬间就哭得难以自抑。 卢子灿看着她们两个那悲痛欲绝的神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带着人就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孟娟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面闪现一抹浓重的恨意。 身体里的灵力，因为她的情绪不断怒涨，很快，整个人就已经快要到了失控的边缘。 “我要让他们陪葬，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陪着我奶奶去死！” 孟娟向来都是一副好脾气，可是如今却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体内的灵渊灵气几乎遏制不住，周身都已经形成了好几个气旋。 林天赐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瑶光正在施术控制孟娟体内的灵气，然而效果却不甚明显。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冲着林天赐吼道。 “大哥，孟娟体内的灵气几乎要控制不住了，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绝对不能让这里的情况影响到任何人！” 林天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是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和掌柜的一起疏散。 而一转头就看到，瑶光已经压制住了孟娟体内的灵力，而她自己则是因为力竭倒在了地上。 第635章 抽取记忆 瑶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萧景迁面上挂着担忧，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就又板起脸来。 “你今天真的是太胡来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揽在自己身上？” 瑶光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见他劈头盖脸的训斥。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脸上挂着一丝心虚，轻轻的扯了一下萧景迁的袖子。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我才……” 她眼珠子乱飘，明显是不敢和他四目相对。 毕竟刚才的事情确实是她做的不太对。 可是当时她不是太紧张了吗？ 萧景迁看着她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无奈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在瑶光有些抗议的眼神中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究竟有多危险？大哥告诉我你昏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最重要的是，你体内的灵力几乎全部都没了，你知道……” “哎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眼看着他又要喋喋不休的说教，瑶光连忙拦住他。 眼珠子一转，就转移了话题。 “对了，孟娟怎么样了？我记得我昏迷之前，她好像也昏迷了。” 萧景迁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点怒火瞬间就被她的话题挡住。 虽然有些不满，但看着她扑闪着大眼睛，做出无辜模样，到底还是说道。 “孟娟没事，我已经带人把她体内的灵力安抚下来了，多亏了你处理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虽然心里面很不愿意承认，但萧景迁还是不得不承认。 如果不是瑶光反应及时，把人群疏散，又压制住了孟娟身体内的灵力，估摸着他们现在还真的会很头疼。 “但是，孟奶奶，到底还是没有救回来。” 虽然萧景迁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把宫中的御医带来了，可是到底还是回天乏术。 瑶光听到这个结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眼底涌起淡淡的粉色。 孟奶奶是一个好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当真是让人唏嘘。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两人这才恍然回神，急急朝外走去。 一出门，就看见孟娟正行将就木一般的站在那里，眼底一片死灰。 林天赐面上满满的都是着急，急切的抓着她的肩膀。 “孟娟，我知道奶奶不在了你很难过，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林天赐的声音很无奈，似乎已经词穷。 然而孟娟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在嘴里轻轻呢喃。 “如果当初不是我这么任性，要求留在京城，估计现在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本来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现在奶奶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微微歪头，眼泪麻木的从脸上掉落下来。 她本就是柔弱的长相，这么一哭，顿时就让人心生怜惜。 林天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绞痛，眼底浮现痛苦。 “孟娟，可是这不是你的错，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孟奶奶的照顾已经很多了。” “不是的，是奶奶，是奶奶一直在照顾我，是她告诉我活着的意义，如果没有她的话……” 孟娟摇头，眼泪越落越凶。 林天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瑶光和萧景迁感受到孟娟身上的悲伤，以及她身上不断波动的灵力，在灵力躁动之前，一掌把人劈晕。 林天赐看着在自己面前幽幽倒下的孟娟，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瑶光他们，又淡淡的松了一口气。 “瑶光，你醒了？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瑶光摇头，示意林天赐先把人送回房间。 等到把孟娟安置好，三人这才走出房间。 站在院子里，三人的表情都有些疲惫。 萧景迁率先开口：“孟娟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让她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只怕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瑶光点头，抿唇附和。 “她身体里的灵力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她得灵体本就特殊，如果不加以插手，只怕会引发不太好的事情。” 林天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听他们说着。 从他们的对话当中，他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 萧景迁和瑶光相互对视了一眼，忽而说道。 “大哥，我们打算，抽取孟娟关于孟奶奶的一部分记忆。” 林天赐心中咯噔一下，嘴下意识的张了一下。 他手指猛的捏成拳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孟奶奶对于孟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这段记忆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瑶光一时沉默了。 萧景迁却接着开口。 “可是如果任由她留着这些记忆，那我们就相当于在身边养了一颗不定时炸蛋，你刚才也看见了，孟娟一心求死，如果我和瑶光或者可以安抚她体内灵力暴动的人不在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天赐瞬间哑然，嘴巴微张，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景迁才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可以操作一下，把她的记忆保存起来，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慢慢平复一下她的情绪，等日后时机成熟了，我们再把记忆还给她。” 孟娟本就不是普通人。 她和孟奶奶之间的牵扯是命中注定。 林天赐虽知道这样对于孟娟来说还是有些不公平。 但现如今，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他微微闭了眼睛，声音虚弱。 “好，我知道了，我同意你们这么做，但就算是孟娟不记得了，我还是记得，孟奶奶是被卢子灿害死的，我希望皇上可以秉公处理，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第636章 伏法 “好，朕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萧景迁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毕竟不管孟娟记不记得，他们都是记得的。 卢子灿给孟奶奶下毒是事实，这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且给孟奶奶下毒的人也不能放过。 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三人达成了协议，瑶光和萧景迁很快就采取了行动。 看着那小瓷瓶里面浑浊的七情六欲，林天赐的情绪有些复杂，最后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瑶光把小瓷瓶收进空间之中。 做完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孟娟也逐渐醒来了。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林天赐甚至不敢和她对视。 孟娟感受不到他们的情绪，只是无辜而又茫然的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林大哥，我怎么会觉得这里这么难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另一边，卢太傅刚刚回到家，就看到卢嘉儿在前厅里面等着，表情有些焦躁难安。 看着她不停走动的动作，卢太傅得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心中闪过一抹不安。 “嘉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哥哥呢？” 卢嘉儿似乎没有想到卢太傅会突然回来，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 “我不知道啊爹，哥哥他平时都在外面，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 她虽然故作镇定，可是卢太傅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他狐疑蹙眉，声音带着一丝不信。 “你哥哥平时最疼你，他去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卢嘉儿眼神闪躲，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爹，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知道平时我和哥哥是形影不离，可是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有什么稀奇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卢太傅原本是想要叫住她的，却不想眼角余光瞥到卢子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看着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厉声质问。 “你慌慌张张的去哪里了？” 卢子灿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家父亲。 下意识就想逃。 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乖巧应道。 “爹，我就是和朋友去喝了点酒，您这是做什么啊？” 他故意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敷衍回答。 卢太傅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到了，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这才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卢嘉儿立马就凑了过来，一脸期待。 卢子灿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卢嘉儿就立马变了脸色。 “哥！你不是说了肯定没有问题的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卢子灿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心伤，但到底还是没有舍得责备，只是白着一张脸把事情说了一遍。 卢嘉儿并没有卢子灿的着急，反倒是皱着眉头骂道。 “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敢坏我好事，死了也就死了，当真是贱民！” 她语气愤怒，却并没有把死了一个人放在心上。 卢子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两个人不由得转头看去，就看见卢太傅正一脸愤怒震惊的看着他们。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得面色发白，嘴唇哆哆嗦嗦。 “父，父亲……” 卢子灿哆嗦着嘴开口，还没有来得及说其他，就被卢太傅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孽障！谁给你的胆子残害百姓？” 卢太傅是一个严厉的父亲。 但因为卢子灿和卢嘉儿自小没有了母亲，到底还是会多一些心疼。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疏忽，以及不自觉的放纵，竟然会把自己这一双儿女养成这么一副草菅人命的样子。 他身子不停地颤抖。 一阵摇晃，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好半天，他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理智，冷冷的看着他们。 “卢子灿，你平时做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事情，我都不在乎了，但是你这次草菅人命，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卢子灿原本就慌乱的表情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跪下，抱着卢太傅的大腿哭嚎。 “爹，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饶了我这次好不好？我这次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性命啊！我下的毒就是普通的毒，而且就算是他们不答应，我也会把解药给他们的。” 卢子灿不停地解释，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卢嘉儿也没有想到卢太傅竟然会如此严厉，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爹，这件事情不是哥哥的错，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撺掇，哥哥不会去做这种事，您要是想要处罚，那就处罚我好了，真的不关哥哥的事。” 卢太傅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霜霜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一时间有些心软，眼底闪过犹豫。 “爹，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大理寺，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把我关起来，日后我一定会乖乖的，绝对不会让您为难的。” 卢子灿认真赌誓，甚至连手都举起来了。 卢太傅彻底心软。 但还是继续说道。 “既然你已经改过自新，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万一皇上那边追查下来，我也保不住你！” 卢太傅说完，卢嘉儿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转头，就看见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一脸严肃。 “卢太傅，皇上有旨，召您入宫。” 此话一出，屋子里面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得打了个寒噤。 好半晌，卢太傅才像是下定了主意一样，对着两人叮嘱。 “为父先去一下，你们两个在家中好生待着，不许乱跑！” 卢子灿和卢嘉儿现在早就已经被吓麻了，压根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卢太傅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跟着太监入了宫。 刚到御书房，卢太傅就感受到了屋内压抑的气氛，心中叹了一口气，在萧景迁开口之前，深深跪倒在地。 “皇上明察，孽子做出如此错事，实乃下官管教不严，下官就此请告老还乡，带一双儿女远离京城。” 第637章 告老还乡 卢太傅说完这些话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叩头。 “只求皇上能够饶了我儿的杀孽。” 萧景迁见他如此模样，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卢太傅等待许久，没有等到萧景迁的回答，心思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最终还是一咬牙，哭诉道。 “皇上，老臣知道，孽子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但是他毕竟是老臣独子，发妻去世之后，老臣就只剩下这么一对儿女，求皇上垂怜。” 他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萧景迁难免会有些恻隐之心。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卢师，先起来了吧。” 卢太傅到底曾是帝师。 为了东陵也算是鞠躬尽瘁了一辈子。 且自己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少不了他的扶持。 想到这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朕知道了，这次朕可以留他一命，但是你也要记得，朕对你的宽容，只有这一次。” “老臣……明白。” 卢太傅一时心情复杂，踉踉跄跄的离开。 卢子灿和卢嘉儿两个人在家里面不断的来回踱步，面上不免多了一些焦躁。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皇上该不会把他扣下来了吧？” 卢子灿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恐惧，双手不断的交握。 卢嘉儿倒是没有这么担心，见他来回走动，忍不住提醒。 “哥哥，你别这么着急，爹爹好歹也是一国帝师，皇上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而且，不就是死了一个普通人，皇上要真是为了这件事情对爹爹重罚，那朝廷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卢嘉儿信心满满。 依旧是没有觉察到事情的重要性。 卢子灿却没有她这么乐观，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一转头，就看到卢太傅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明明出去的时候，他的脊背还是挺直的，可是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却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卢子灿想要上前迎接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 “父亲？” 卢太傅抬头，和他四目相对，随即叹了一口气。 “皇上已经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真的？” 卢子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卢嘉儿就已经高兴的叫了起来。 刚想说什么，就听卢太傅说道：“去收拾一下你们自己的东西，咱们今天就直接出城。” “出城？” 兄妹两个有些迷茫。 卢太傅点头，神色疲惫：“为父已经告老还乡，如今，已经不是当朝太傅了。” 这话一落，兄妹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就炸了。 “不就是死了一个普通人，皇上至于如此？父亲您为了朝廷鞠躬尽瘁这么多年，难道皇上就一点都不念旧情？” “住口！” 卢太傅看着卢嘉儿，眼睛里面不免露出凌厉。 “卢嘉儿，这件事情都是因你所起，你难道不清楚吗？现如今你哥哥被你连累至此，你不想着如何反思，竟然还质疑皇上的举动，简直放肆！” 卢太傅眼底带着失望，目光在兄妹两个人身上划过。 “行了，告老还乡这件事情，并非是皇上的决定，而是为父觉得自己不看着哄人，所以才做出来的决定，你们不得有异议，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卢嘉儿被训斥了一顿，原本是想要为自己争辩的。 可是卢太傅早就已经没有精力去听她狡辩了，一转头，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他离开之后，卢嘉儿这才抓住卢子灿的袖子，一脸焦急。 “哥哥，这怎么办啊？我不要离开京城！” 如果真的从这里离开，那她以后怎么嫁给林天赐啊！ 她捏紧了拳头，眼睛里面都是不甘。 卢子灿也不能接受卢太傅就此辞官的事情，被她这么一嚷嚷，心里难免有些焦躁。 “不行，我要去宫中找皇上问问，问问他怎么可以无情至此！” 他浑身颤抖，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卢太傅本是想要警告自家儿女，让他们别再惹是生非。 却不想一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就怒了。 直接冲过去一脚踹在卢子灿膝盖处，怒声呵斥。 “你们两个还觉得闹得不够难看吗？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哪里都不能去，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收拾东西，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其他举动，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把你们逐出家门！” 卢子灿被这一脚踹倒在地，整个人缓了好半天，才逐渐缓过神来。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父亲，一直到他让人把他们控制起来，押回自己的院子，这才猛然惊醒。 “父亲简直太过分了，我们也是为了他好，他怎么能够对我们下此狠手？” 卢嘉儿也刚刚回过神来，下意识抱怨道。 忽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怒火。 “瑶光，一定是这个贱人，都是因为她，不然的话，皇上一定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就如此责备父亲！”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并没有注意到卢子灿微微眯起的眼睛。 眼看着她在这里喋喋不休，卢子灿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断增长。 “你说得对，都是瑶光这个贱人，既然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要，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卢嘉儿听到他这么说，立马就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只不过她却并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反倒是双眼冒光的看着他。 “哥哥的意思是，把瑶光绑过来，用以威胁皇上妥协？这确实是个好计划，如果皇上真的妥协的话，那就说明他是受了瑶光的蛊惑，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让他们身败名裂！” 卢嘉儿一脸的兴奋，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卢子灿当即冷静了下来，在心里面计划着如何才能把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兄妹两个思考良久，最终制定的一套计划。 卢子灿当下就偷偷跑了出去，却不想刚出太傅府的大门，就感觉眼前一黑。 第638章 帝师有请 御书房内。 萧景迁看着手中的奏折，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他虽然早就知道平南王没安好心，把自己的下属放进军营，肯定是因为想伺机做什么。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任由底下的人害死南荣将军。 他这是想要把江山拱手让人吗？ 萧景迁黑着脸坐在位置上，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幕，只觉得通体发寒。 “皇上，您已经在这里坐一个时辰了，要不，咱们先传膳吧。” 安总管看着萧景迁，眼底满是心疼。 他心里清楚 ，皇上这是在为前线的事情担心。 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他已经接连两顿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安总管忍不住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马退下。 就在他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安总管说道。 “安总管，卢太傅派人传信来了，说是想请皇上入府一聚。” “卢太傅？” 安总管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他是知道卢太傅今天因为卢子灿辞官的事情，卢太傅这个时候邀约…… 他还没有琢磨出来一个原因，身后就传来萧景迁的声音。 “小安子，走吧，去卢家看看。” 安总管心中一惊，下意识转身，就见萧景迁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看上去颇有些疲惫。 他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 “皇上，卢太傅如今刚刚请辞，现在邀约，只怕会有些不妥……” “没事，卢太傅是帝师，如今却因为他儿子的事情闹成现在这副样子，多少是有些不尽如意，咱们先去看看吧。” 萧景迁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到嘴边的话在舌尖转了一遍，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因为事出有因，所以萧景迁并没有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而是只告诉了瑶光。 到了太傅府，就见卢太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身上没有穿平日里那件官袍，而是换了一身稀松平常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不少，但也更显沧桑。 看见萧景迁，他拱手行礼，眼底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皇上。” 萧景迁上前一步把人给扶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发沉。 “如今这里没有皇上，也没有太傅，只有学生和老师。” 他的声音虽然低，可是却蕴含着浓浓的情谊。 卢太傅只觉得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湿润。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到底还是把眼睛里面的那一层复杂情绪给掩盖了下去。 “皇上，这样不合规矩，老臣今日下来，是想起一些事情没有嘱咐皇上，担心日后再生事端，所以如今想要趁着还没有离京，赶紧告诉皇上。” 他的语气有些生疏，萧景迁看着只觉陌生。 他心里面其实也能够猜到，如今生了这种事情，两个人之间到底不再像之前那般亲密。 如今卢太傅愿意像以前那样跟自己告诫一些事情，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容忍了。 他伸手握住卢太傅的手，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他一起到了偏厅。 卢太傅到底是国之栋梁，交代的事情虽浅，但是却让人为之动容。 眼看着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卢太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时间不早了，皇上也该回宫了。” 他长出一口气，像是突然间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样。 抬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递给萧景迁，嘴角微微往上抬了一下。 “还记得我们两个初次见面的时候，皇上也是这样递给我一杯茶，可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他这话带着一丝感慨，萧景迁也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好受，也没有多想，接过茶就一口喝了下去。 转身深深的朝着卢太傅鞠了一躬，原本是想就此离开的，却不想刚一抬头，就感觉眼前一黑，脑子里面传来一阵晕眩。 刚才的温情瞬间不在，萧景迁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他努力站稳身型，扶着桌子保持平衡。 “太傅？” 他心里面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他宁愿相信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感谢了这么多年的恩师，竟然会对自己下药。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卢太傅缓缓站了起来，眼睛里面逐渐笼上一抹愧疚。 “皇上，我知道我对不起您，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实在是不忍心他受到伤害，您放心，等我把人换回来之后，我就会自请罪责，哪怕是就此要了我的性命，我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他的眼睛里面藏着浓重的悲哀，本就微弯的脊梁，再一次深深地弯成了一张弓。 萧景迁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传来的沉痛，心里面却久久不能够平复，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药效已经逐渐发挥，他到底还是带着满腔的不可置信，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瑶光用完晚膳之后，就一直坐在偏殿里面等着。 可是眼看着已经月上枝头，她却依旧没有等来要等的人。 一旁的湘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着她微微摇头。 “娘娘，奴婢刚才去御书房问了，当值的侍卫只说皇上今日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得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担忧，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瑶光知道她想些什么，心里面也跟着一沉。 只是她到底不敢相信，曾经的帝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最终也只是压下心中担忧，淡淡说道。 “先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去太傅府上看看，若是有人过来，你且先阻拦片刻。” 瑶光说完这话，就急匆匆的离开。 越是靠近太傅府，心里面就越发的觉得不安。 一直到她进了大门，感受到手上的红线越来越黯淡，心中迅速染上一抹惊恐。 甚至来不及保持冷静，直接对着卢太傅问道：“太傅，皇上呢？” 第639章 一换一 卢太傅正在收拾东西，冷不丁看见瑶光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 “皇上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了吗？” 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瑶光的心思更是直接沉了下去。 她紧紧盯着卢太傅的眼睛，深深开口。 “皇上今日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卢太傅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有些沉，甚至还带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卢太傅依旧是刚才的模样，眉头紧锁。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怀疑我把皇上藏起来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似乎因为瑶光的怀疑很是生气。 瑶光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已经代表了她此刻的回答。 卢太傅越发的受伤了，胸口不断的起伏，咬牙说道。 “我知道，皇上失踪，我是最有嫌疑的，可是这件事情当真不是我所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并不想再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不管皇后您相信与否，我问心无愧。” 他说着，直接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那样子，似乎当真是被气狠了。 瑶光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幽光闪过。 她一直都知道，朝堂之中，不会有比卢太傅更加忠心的人。 先皇虽然不作为，但总归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给萧景迁选择的老师，自然不可能会对他下手。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卢太傅虽然是忠心的，可是卢子灿和卢嘉儿并非是善类，所以她不得不防着。 这么想着，她转而放柔了语气。 “太傅，并非我小气，而是这件事关乎社稷，我现在不能够相信任何人，刚才冒犯了太傅，是我之错。” 她的态度诚恳，更是微微颔首。 她都已经表现到这种程度了，卢太傅如果还斤斤计较，那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太傅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但终究是没有完全松懈下来。 “皇上到底是因为来我府上才失踪的 ，娘娘担心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这件事情到底与我无关，所以，为了证明清白，还请娘娘随我一同在府上逛一逛。” 瑶光原本也有这个打算，所以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下来。 两个人在院子里面逛了一圈，却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瑶光手上的红绳颜色越发的黯淡，彰显着萧景迁的情况并不好。 她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一张脸也变得格外的难看。 正当二人在园子里面逛着的时候，卢嘉儿突然间迎面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不在宫里面好生待着，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过来看我们笑话的？” 她的语气大有不敬，眼神里面更是藏着浓重的怨恨。 卢太傅心中一惊，连忙呵斥。 “嘉儿，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 卢嘉儿虽然心里面有些不甘，可到底还是住了嘴巴，只不过眼睛里面的怨恨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瑶光并没有理会她的怨恨，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间状似无意的开口。 “太傅，怎么不见令公子？” 她的目光似乎随意落在院子里面，可是实际上眼角有光，却仔细打量着面前两人的神色。 卢嘉儿面上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哥哥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如今你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该不会是想要冷嘲热讽一番吧？虽然我知道你对那个叫孟娟的女人颇有偏爱，可是皇上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罚过我们了，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想要公报私仇吧？”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难听，卢太赋都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这才没有一巴掌甩过去。 可他的面色却有些不自在，轻轻的咳了一声，这才略带着一些不自然的说道。 “那逆子做了如此见不得光的事情，老夫自然是要惩戒一番，如今他正在屋里养伤，只怕有些不方便见人。” 卢太傅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兀自镇定，可是瑶光还是看到了他不由自主捏紧的双手。 卢嘉儿虽然对父亲说的话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没有蠢到当众揭穿他谎言的地步。 眼看着父女两人警惕地看着自己，瑶光面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在屋子里面又转了一圈，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这才急忙转身离开。 她心里面虽然已经有了判断，但终究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临走之前，甚至还对着卢太傅说道。 “皇上失踪，这件事情非同一般，太傅如果看到皇上的踪影，烦请赶紧送他回宫。” 瑶光再三叮嘱，似乎已经失了主意。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给卢太傅最后的机会。 只是卢太傅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只见他连连点头，同样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 “皇后娘娘放心，我也会派人在京城之内寻找，希望皇上千万不要有事。” 瑶光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带着人悄悄在周围搜查了一圈。 皇上失踪乃是大事，如果这件事情传到旁人的耳朵里面，很有可能会造成朝堂动荡。 更重要的是如今东陵正在和西凉交战，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只怕会影响军心。 所以瑶光心里面就算是再着急，也只能硬生生压下来。 离开之前，她让人暗中搜寻卢子灿的下落，甚至让人严加看管太傅府的动静。 虽然她暗中把京城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到底还是没能找到人影。 正当她身心俱疲的时候，派去跟踪太傅的人很快就来了回应。 “你的意思是说太傅进宫了，而且还只有他一个人？”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瑶光心里面更多的是失望。 私心里，她希望这件事情并不是卢太傅做的，毕竟不管是她还是萧景迁，对卢太傅都是多有尊敬的。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深深闭了闭眼睛，瑶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跟着他，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第640章 毒杀 回宫之后，瑶光并没有声张，而是换了一身衣服，掐了一个诀，便隐在黑暗之中，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只不过她并没有光明正大的进去，而是将整个人藏在黑暗之中，闪身到了慈宁宫的屋顶。 她刚刚掀开一片瓦片，就听见里面传来卢太傅压低了声音的激动语气。 “太后娘娘，皇上到底是您的亲生儿子，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您就算是对先帝有莫大的怨恨，也不应该报应在皇上身上！” 太傅的眼睛里面藏着疼痛，似乎对于太后的做法有些不解。 然而太后却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指责，反倒是冷哼一声。 “这是哀家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卢太傅，哀家都想与你争辩许多，但是有件事情希望你能清楚，如今你儿子在哀家手中，你如果想要他活命的话，那就按照哀家的吩咐去做，至于哀家到底想做什么，哀家劝你还是不要把手伸得这么长比较好。” 太后的声音极尽冷漠，一点都听不出来温和，反倒是带着浓浓的杀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并没有把哀家给你的毒药下到萧景迁身上既如此，那你有什么资格跟哀家讨价还价？” 太后的声音不大，但透露出来的消息却不少。 瑶光趴在屋顶，听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只觉得心里面一阵阵惊涛骇浪。 从这简单的对话，她就能够猜得出来，卢子灿被太后绑架了，而太后放了他的要求就是让卢太傅给萧景迁下毒。 卢太傅到底是萧景迁的授业老师，萧景迁就算是怒其不争，但也终究不会对他多加防备。 只是卢太傅到底有一丝良心尚存，并没有把真正的毒药给他喝下，只是简单的给他下了一些迷药。。 瑶光心中愤怒，看着太后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怒意。 那到底是她的亲儿子，她怎么能够如此狠心，一次次对他下死手？ 瑶光愤怒，卢太傅也同样不满。 “太后娘娘，并非是我不愿意照做，而是我不相信您！我要见子灿，只有确定他是安全的，我才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卢太傅咬牙坚持，太后脸上的怒意更甚，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冷冷的哼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跟哀家讨价还价？哀家告诉你，今日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若是不愿意按照哀家说的去做，那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太后语气冰冷，本以为卢太傅爱子如命，听到她说这话，肯定会担心自己孩子遇到危险，会立马答应她的要求。 但是她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卢太傅的妥协。 下意识看了一眼，就看见卢太傅对着她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笑，脆弱，却又让人心疼。 “太后娘娘如果执意如此，那我就只能接受了，是我无能，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既如此，那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他面若死灰，神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太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反应，顿时就有些傻眼。 “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竟然不在意他的生死？” “绑架皇上，原本就已经是抄家的死罪，如今我能够和我儿子一同死去，也不算是愧对列祖列宗。” 卢太傅的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那态度很明显，如果不放了他儿子，那他绝对不会把人交出来。 太后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快要冒火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好，好样的！卢太傅，哀家还真是没有想到，你向来唯唯诺诺，竟然也有本事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太后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将他碎尸万段，但是她并不知道他把萧景迁藏在什么地方了，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瑶光突然间听到一旁的耳房里面传来阵阵声响。 那声音并不大，如果不是因为她修习灵力，听力远超常人，估摸着也压根听不到这些。 她趁着两个人还在争执不休，悄悄的摸了过去，就看到耳房门口有两个人正在守着。 听着里面的动静，她的心思突然一动。 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趁着那两个守卫出神的片刻，突然间跳下去，一手一个手刀就将人放倒。 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就看到本应该失踪的卢子灿正如同一条蛆虫一样躺在地上。 身上被五花大绑，而他整个人则是在地上不断地蠕动着。 看到瑶光，卢子灿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亮，突然间冲着她叫喊了几声。 瑶光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巴被人用布条塞住了，抬脚走过去，把布条从他嘴巴里面抽出来，就听到后者瞪大了眼睛对她说道。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我出去，太后要杀了我！” 他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惊恐，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很明显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瑶光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而是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卢子灿见她眼睛里面满是怀疑，颇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太后真的要杀了我，我今天原本是想进宫找皇后您要个说法的，只是没有想到，我刚刚出府就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到了这里之后，原本是因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一直没有敢睁开眼睛，结果就听见太后娘娘和她身边的人说，要拿我来威胁我爹为他做事，并且在事成之后，也没有打算让我活下来！” 他心中害怕，就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预料，可是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瑶光的心里面还是不可抑制的咯噔一下。 难怪刚才太后和卢太傅拉扯了这么长时间。 原来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让卢子灿活下来。 那么照此推算，太后估计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卢太傅活下来！ 想到这里，瑶光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寒气。 “卢子灿，你想活吗？” 第641章 苏醒 卢子灿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面带犹豫。 瑶光也不惯着他，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卢子灿瞬间就急了，蠕动着身体往前滚了几下。 “想活，我太想活了，皇后娘娘求您救我，只要能够让我活着，让我做什么都行！” 被关在这里生死难料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了呀！ 卢子灿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已经顾不得狼狈。 瑶光看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这才微微勾了勾唇角。 “想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的，我的手段并不比太后的低浅。” 说完这话不等卢子灿回答，手指一勾，他身上的绳子便应声而断。 卢子灿看着掉在地上几乎被烧焦的绳子，面色变了又变，在抬头看向瑶光的时候，心底生出浓浓的忌惮。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瑶光师承北斗神宗，不仅能够修习法术，还擅长运用术法。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这么想不开，想要绑架她来威胁萧景迁啊！ 另一边，太后和太傅依旧僵持不下。 太傅如今也已经猜透了太后的想法，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失望，神色也越发的坚定。 反倒是太后，因为顾虑的事情比较多，所以逐渐被压制。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卢子灿压过来，让他们父子二人再见上一面的时候。 外面突然间传来下人的通报，说是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卢太傅却一阵阵心惊，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了变。 “皇后娘娘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特地过来查个究竟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所密谋的一切，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卢太傅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一心为了东陵，没有想到临老了竟然会出现这么多事情，自然是心惊胆战。 太后也有些惊讶，只不过她到底还是比卢太傅更加稳重一些，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你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就算她看见你在我这里又有什么？你好歹也是一国帝师，如今你告了还乡，我把你叫过来询问一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她一番安抚，卢太傅逐渐冷静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候，瑶光已经随着下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子灿？你怎么跟皇后娘娘在一起？” 卢太傅在看到身后那人的时候，顿时失声叫了起来。 太后脸上也满是心惊，给身边人递了一个眼神，便让他去查看究竟。 瑶光就像是看不见他们二人的惊讶一样，淡然的给太后请安，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卢太傅说道。 “卢公子原本是入宫来寻您的，只不过刚刚入宫，就在宫中迷了路，恰巧与我碰到，我见他在御花园内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便想着顺路给太后娘娘请安，自行把他给带了过来，太后娘娘该不会觉得臣妾自作主张吧？”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卢太傅说的，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说给太后听的。 太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抓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不断的收紧。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去查看的人也回来了，冲着太后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太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声音里面也夹杂了一丝阴阳怪气。 “皇后当真是运气好，不过就是在宫中行走，竟然也能遇到熟人。” 她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皇后是从她宫里把人带走的，于礼不合。 但是底下的几个人就像是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一样，没有一个人理会。 卢太傅更是感动的老泪纵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也只能冲着瑶光深深点头。 如今他心中已经明了，瑶光他们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小动作，所以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犯下的罪恶。 瑶光也知道他这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错的就是错的，不是认识到错误，就可以得到原谅。 一行人没有说话，而是去了瑶光的宫殿。 等到所有吓人都被带下去之后，卢太傅这才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多谢皇后娘娘救了我儿子，是我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卢子灿似乎也被这件事情吓到了，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看向瑶光的眼神，格外的复杂。 瑶光并没有想要跟他耗着，因为他心里面很清楚，卢太傅现在的愧疚只是一时，在他心里面，卢子灿依旧是他的宝贝儿子。 他已经背叛了萧景迁一次，那么不管他之后愿不愿意悔改，他们都不会再用他了。 想到这一点，瑶光的面色并不是太好，只是稍微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和他一起回到了府上。 原来，他们当初之所以转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人，并不是因为卢太傅手段高明，而是他精明到直接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试问，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把人直接放在自己的床上呢？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萧景迁，瑶光心里又复杂又无奈。 “卢太傅，这次的事情事从紧急，但是皇上大抵不会轻易揭过，等会儿皇后上醒了之后，还请太傅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直接上前，用灵力把萧景迁身体里面的迷药成分全部都逼了出来。 萧景迁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卢太傅跪在地上请饶的身影。 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失望。 “朕一直以为，就算是所有人都背叛了朕，恩师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我想错了。” 卢太傅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躲过惩罚了，忍不住老泪纵横。 第642章 质问原由 “是我做错了事情，没有想过求皇上原谅，如今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无论皇上降下什么样的责罚，我们都会坦然接受。” 卢太傅沉声说道，一旁的卢嘉儿和卢子灿也跟着低头。 瑶光见状走上前去，轻轻的拍着萧景迁的后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一遍。 “太傅也是救子心切，之前他和太后牵扯许久，这才给了我把你救出来的时间，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错了，那皇上不如网开一面，饶了他这一次吧。” 说实话，瑶光并不想要替他求情的，可是如今的事情，若是当真牵扯不休，只怕会伤了萧景迁和卢太傅之间的情谊。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曾经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卢太傅治国齐天下，能力不凡。 虽然如今做下如此糊涂的事情，可到底是一国肱骨。 日后就算是两人之间真的没有了交集，那也不应该闹得如此之僵。 看着她脸上劝慰的表情，萧景迁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本不是你所愿，所以朕也不会迁怒于你，但是你终究是做了错事，所以哪怕你曾经是我的恩师，我也无法再容你留在京城了。” 说完这话他轻轻地闭了闭眼睛，虽然之后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在场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卢太傅眼睛里面的光彻底碎掉了，整个人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 他心里面其实很清楚，萧景迁这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可即便是知道，心里面也还是很难过，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面容，还有些虚弱的萧景迁，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依旧带着力量。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日后还请陛下不要把我等放在心上，还请陛下继续开疆扩土，还我东陵一个太平盛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带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准备离开。 卢嘉儿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在卢太傅拉着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疯了一样的开始剧烈挣扎。 “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离开京城去老家那种偏远的地方，皇上，我父亲虽然做了错事，可是他到底也是被逼无奈，并且他还是你的恩师，你不能就这么赶尽杀绝，如果你真的要把我们都赶走的话，那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你无情无义吗？” 卢嘉儿心里面怨气十足，看着萧景迁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怨恨。 众人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没脑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 卢太傅更是被自己的女儿气得胸口不断的起伏，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这个孽女，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你哥哥被你害成现在这副样子，你心里面难道还不满足吗？” 卢太傅心里面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压根就不是在为他打抱不平，而是因为自己离开之后就没有办法再见到林天赐了，所以才在这里争执不休。 他心里面隐隐有些失望。 什么时候他养出来的女儿，竟然沦落到追着男人不放的地步？ 整个人就像是瘫在了地上一样，他的肩膀狠狠的往下耷拉着，一个眼神过去，卢子灿立马会议把卢嘉儿拉住。 “小妹，事情已成定局，你就别挣扎了，如今我们可是绑架了皇上，如果皇上真的要追究下来，那咱们就是被满门抄斩也抵不清这罪责。” 他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却能够让在场的人全部都听见。 卢嘉儿还想要在争执什么，却被卢子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卢太傅原本是想要维持最后的体面的，可是看着他们两个人挣扎着离开的样子，到底还是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没有想到，我为了东陵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结果所有的成就却败坏在了自己的一对儿女身上，老夫原本以为日后就算是过得再为凄惨，也只不过是告老还乡，可现如今……老臣有罪，老臣对不住先皇，对不住我卢家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皇上啊！” 卢太傅叹息摇头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芒。 萧景迁和瑶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面闪过一抹复杂，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离开卢府之后，萧景迁就直接入宫找到了太后。 太后坐在慈宁宫中还在大发雷霆，为瑶光坏了她的计划而愤怒，冷不丁看到萧景迁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皱了眉头，大声训斥。 “皇帝，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未经通传竟然擅闯哀家的宫殿，这就是你……”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景迁冷声打断。 “我之前的时候就知道你想杀我，可是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动手，所以在我的心目当中，对你还是有一分柔情在的，觉得你虽然讨厌我，可是到底还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可是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没有动手，而是早就已经动手了，只不过你怕脏了自己的手，也怕别人怀疑到你，所以就一直找机会，利用别人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景迁在来的路上怒气冲冲，可是当他真正到宫殿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凭空消失了。 看着这张自己已经看了十几年的脸，看着她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只觉得自己陡然间变得平和了下来。 平静的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琢磨着自己的情绪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对这人毫无期待，而是希望落空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他现在已经对她提不起任何的期待了。 “母后，你难道当真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杀了我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好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第643章 带发修行 太后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但如今被人指着鼻子质问，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冷着一张脸，眼睛里面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 “皇帝，哀家给了你生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如今因为他人的几句风言风语，竟然怀疑哀家要害你性命，当真是让哀家寒心呀。” 她说的冠冕堂皇，甚至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样子似乎当真是被他的举动伤透了心。 然而萧景迁却并不吃这一套，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如果换做之前，我肯定会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你还怀有期待，可是现在我已经彻底失望了。”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我自称。 太后看着他这个样子，更觉得心里面慌慌的。 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还想要继续说什么，萧景迁却直接扔了一个册子过来。 太后下意识的接住，就看见这竟然是从边疆送来的公文。 她心中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颤抖着手就准备把公文丢开。 却不想萧景迁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绝情的开口。 “之前的时候我一直压着这一纸公文不敢告诉你，可是现在看来这些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还记得之前你帮卢嘉儿绑架林天赐的事情吗？因为你的助纣为虐，导致林天佑晚到一日，现如今南荣将军已经不幸战死，你满意了吗？” 太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身子都在发抖。 “你在胡说些什么？皇帝，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南荣将军乃是不败战神，为我东陵出征数次也未曾败过，如今你为了让我伤心，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就不害怕日后东窗事发，你会被你的子民耻笑吗？” 太后如今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心里面还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当初她和平南王已经说好了，他派去的人一定会好生照顾南荣将军的。 然而萧景迁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一样，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反倒是又往她的心上插了狠狠一刀。 “你还记得之前朕为什么一定要阻拦平南王将他的副将安插在南荣身边吗？因为这一开始就是他的计谋，他压根就不想让南荣将军平安回来，他想要的是这天下，而南荣将军则是他最大的阻碍！” “是你亲手把刀子送到了你的心上人身边，是你亲手杀了他！” 萧景迁几乎是用尽了天下最恶毒的字眼，为了防止太后再说出来什么话，直接伸手把随公文寄来的南荣将军的贴身玉佩递给她。 “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初自作主张，南荣将军根本不会死，你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把整个东陵都害惨了！” 这句话已经是最恶毒的指责了。 然而太后这会儿却如同雕塑一般，整个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身子都在颤抖。 “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南荣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这一场战争打败？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这个小贱种在故意诓骗我！” 然而看着怀中的玉佩，她的眼泪却不停地掉了下来。 从椅子上滑下来的那一瞬间，太后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却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她突然间想起之前南荣的提议。 如果那个时候她答应和他归隐山林，那他们两个是不是早就已经过上了幸福安乐的生活，而并非现如今的阴阳两隔？ 她痛哭流涕，整个人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整个慈宁宫内都充斥着她的哭声，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安慰。 萧景迁回到自己的宫中之后，便看见瑶光正在等他。 瑶光脸上带着担忧，似乎有话想说，可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是轻轻浅浅的说道。 “刚才派去跟着卢太傅他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人现在已经出城了。” 萧景迁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颇为疲惫。 瑶光知道他心里面现在肯定非常不好受，也并没有去戳他的心窝子，而是任由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用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萧景迁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藏在了阴影当中。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任由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享受着这最后的安宁。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安总管着急的跑了过来。 “皇上，太后娘娘正在收拾东西，说是要前往皇家寺庙，潜心修佛，再不管世事。” 他的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还在看着萧景迁的反应，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萧景迁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是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一样。 “太后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她心里面很清楚，既然她要出宫，那就让她去吧。” 安总管顿了一下，见他没有继续说什么指示，低头应了一声，就兀自离开。 其实太后能够想通离开皇宫，再也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对于皇宫来说，反倒是还了他们一个清静。 昨天的事情，安总管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心里面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够恨自己的儿子，恨到狠心让他去死呢？ 太后出宫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反倒是因为南戎将军阵亡的事情，朝堂之上动荡不安。 萧景迁接连好几天都宿在御书房，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眉头总是紧紧的粘在一起，面容也好似化不开的寒冰。 瑶光自然是担心的，可是她到底不能插手太多，只能够吩咐御膳房做一些滋补身体的东西送去。 这日，她刚处理完政务，就听底下的人汇报说是林天许请她出宫一聚，只说有要事汇报。 瑶光稍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溜出宫和自家三哥汇合。 第644章 遍地开店 林天许很明显是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看着瑶光的眼神都带着关怀。 瑶光知道他并非是真的有事情找自己，而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抚她。 心中微微一暖，便把自己心中的情绪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太后娘娘就算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不该想出如此残忍的办法，那是他曾经最尊敬的恩师，如果真的如同他们所算计的那样，卢太傅真的按照太后说的那样做了，我不敢想象，他究竟会有多难过，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敢合上眼睛。” 瑶光的眼神有些迷茫，更带着一丝怜惜。 林天许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淡淡的说道。 “世事自有定数，其实你们心里面也很清楚，太后偏爱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早就已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自然就顾不上另外一个孩子，如今她自请出宫，也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瑶光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却不想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平南王正带着赵郁清在铺子里面查账。 有人跟在他们身后，怀中抱着账本，那账本摞得高高的，那人都快要抱不住了。 瑶光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京中不少店铺都是平南王的产业。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心里面有些意外。 她还记得，之前过来的时候，这些铺子还并不姓赵。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平南王突然间冷不丁的看了过来。 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平南王的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竟是主动走了过来。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只不过平南王过来之后，却并非是与他二人寒暄的。 而是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阴阳怪气的弹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说起来，小王如今能够有今天的成果，还得多亏了林三公子成全，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愿意与我合作，估摸着我还不能把生意发展到这个地步。” “当然，我说这话没有贬低林三公子的意思，而是觉得如果林三公子点头的话，那咱们的生意肯定能够比现在做得更好，说不定现在都已经遍布全国了呢。” 平南王红光满面，很明显是对于自己能够把铺子开遍整个京城，而感觉到高兴。 瑶光有些担忧的看向林天许，却见他唰的一声打开自己手中的扇子，脸上的表情不慌不忙，甚至还带了一丝温和。 “平南王当真会说笑话，就算是没有我，王爷也能够把生意做的如火如荼，说不定我还会扯王爷的后腿呢，如今我倒是觉得庆幸，庆幸没有答应当初的合作，不然的话，这会儿我只怕会觉得羞愧不如。”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说话的时候更是讲了一些平南王爱听的话。 平南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起来，哈哈大笑了两声。 “哈哈，林三公子真会开玩笑，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才是经商的天才，如今说这话，当真是过于自谦了！” 平南王虽然在说这话，可是那骄傲自豪的样子，很显然是认同他说的才是真的。 林天许脸上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又随口敷衍了几句话之后，两拨人这才逐渐分开。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瑶光总觉得站在一旁的赵郁清似乎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只不过碍于平南王在场，他到底还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心头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注意到他频频往自己这边看的眼神，瑶光眼回了一个眼神过去，故意在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说道。 “三哥，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咱们去一旁的茶楼坐坐吧。” 林天许不疑有他，拉着人就直接走了过去。 一直到坐在包厢里面，瑶光这才微微皱了眉头。 “真是没有想到，平南王竟然会有此能力，如今他在京城开的店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三哥你的生意。” 林天许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之中带着几丝自豪。 “瑶光，你把你三哥当成什么人了？如果这么简单就会被人打倒的话，那我也就不配做你的三哥了。” 他的神态轻松自然，一点都不像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瑶光紧皱的眉头依旧是没有松开，只是疑惑的望了过去。 林天许知道自家妹妹向来是个操心的，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安慰的说道。 “不必太担心，他虽然开了这么多家店，可是也并不是每一家铺子都是盈利的，如今他的产业虽然遍布整个京城，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跟我比拟的，瑶光，你只需要记住，东陵有我在一天，这全国首富的位置就不会易主！” 最后这一句话，他依旧是用平和的语气说出来的。 可是瑶光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点点光芒。 这得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种话来呀。 刚才紧绷的心情瞬间就轻松了下来，瑶光微微往上勾了一下嘴角，这才点头止住了这个话题。 两个人在茶楼闲聊，没多久，赵郁清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不等瑶光发问，他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便咕咚咕咚灌了下来。 一连喝了两杯茶水，他这才有些形象欠缺的伸手摸了一下嘴巴。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等会儿还得回去，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可以多多关注一下我父亲，我发现他最近经常和蔺津见面，只不过一直到现在，他对我还是有所保留，每当蔺津过来的时候，我父亲总会把我打发走，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聊些什么。” 赵郁清明显有些沮丧，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我这边虽然没有查到什么消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之所以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铺子开到京城遍地，肯定是有阴谋的，你可以顺着这个消息继续查一下。” 第645章 孟娟失踪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身上充满了干劲。 瑶光看着他这么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他为了能够和阿湘在一起，还真是一点都不懈怠呀。 “好，这件事情我会查，但是你也要好生照顾一下自己的安危，阿湘还在宫里面等着你接她出去呢。” 赵郁清的神色明显越发的激动了起来，高高的昂着下巴。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尽快把她接出来的，到时候我们两个如果真的可以终成眷属，那你和皇上一定要过来替我们主持婚礼！” “那是自然！” 瑶光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一些，又跟他寒暄了几句，这才让人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瑶光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转过头来对着林天许说道。 “三哥，我最近恐怕有些不太方便，还请三哥有空的时候去找一下钟黎，暗中盯紧平南王手中的产业，赵小世子向来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人，他觉得有古怪的事情，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林天许对于赵郁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闻言也沉重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说了几句，这才彻底打住。 看着头顶还高高悬着的太阳，瑶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也不知道孟娟怎么样了，三哥陪我去看一下吧。” 林天许自然不可能拒绝她的要求，两个人一同去了赤瑕阁，就看见林天赐坐在后院的小院里面，眉头紧紧的皱着。 看见两人过来，林天赐这才揉了一下眉心，只不过身上的气息依旧深感疲惫。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瑶光有些放心不下孟娟，我们就过来看看，大哥怎么在院子里面坐着？” 林天赐嘴角勾着一抹苦笑，转过头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 “自从孟奶奶过世之后，孟娟就不再见人，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安慰几句，可是现在她连我也不见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瑶光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对劲，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消除记忆，难道没有成功？ 她心中有些不安，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可是敲了许久，门内却并无动静。 心中那一股不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再顾不得其他强行把门打开，就看见屋子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哥，孟娟不在房间里。” 不仅是瑶光惊讶了，就连林天赐和林天许都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两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颇有些面面相觑。 林天赐更是冲进房间仔细搜寻了一番，依旧是没有看到人影，只有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拿着纸条在手中细细的研读。 瑶光也注意到了这个纸条凑过去就见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清秀的字。 说是孟娟只说自己心情不佳，所以想要外出散散心，让他们不用找她。 林天许下意识的就想冲出去让人前去寻找，却被林天赐拦住。 “孟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她既然说了只是想要外出散心，那肯定是不想做傻事的。” “可是……” 林天许还想说什么，在看到自家大哥明明失魂落魄，却又故作轻松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深深的看着林天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转头看了一眼瑶光，见她冲自己微微摇头，到底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直接走了出去。 瑶光看着林天赐这副样子，自然也是担忧的。 可是她现在能够推算的出来，孟娟并没有什么危险。 而且她也已经安排了人手守在京城边缘，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孟娟一直在京城。 只是瑶光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等他们离开之后，林天赐牵强的嘴角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坐在院子里面，直至夜深人静，这才仰头看着皎洁的月光，眼睛里面充满了落寞。 “明明之前的时候我们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可是你为什么食言了呢？” 回应他的是阵阵清风，可是他想见的那个人到底还是没有出现。 瑶光回到皇宫之后，就直接把赵郁清告诉自己的事情转告给萧景迁。 萧景迁的想法和她也是一样的，只是暗中传令给钟黎，让他尽快把事情解决。 不过三天的时间，钟黎就直接进了宫。 “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盯着平南王手上的铺子，发现经常会有大批的货物运送到东陵和西凉的边界，虽然运送这些东西的人借口是到边界做生意的，可是咱们的人仔细探查之后，却发现这些货物消失在边境，未进行出售，而且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粮草和棉衣……” 钟黎的话没有说完，瑶光和萧景迁的脸色却是瞬间就变了。 粮草和棉衣是军队的刚需品。 平南王只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这些物资都是送往西凉的？ 这个想法一旦出来，就迅速充斥着他们的脑海。 萧景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握成了拳。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定要调查清楚，钟黎，你让人好好的关注一下，一定要查出来这些东西都是被送去了哪里。” “皇上的意思是怀疑平南王和西凉有所勾结？” 瑶光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 如今边境传来的消息确实不怎么让人乐观。 东陵和西凉两国的实力其实相差并不多，可是如今边界传来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却大多都是不利的。 东陵兵强马壮，可是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西凉都打不过。 如今周围的国家已经对此很是不满了，有几个国家更是虎视眈眈的想要对他们出手。 想起自家二哥现如今还在边境，瑶光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可是平南王势力庞大，我们就算是想要动手检查，也没有办法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此一来，到底还是被掣肘了。” 第646章 举报 一句话，就让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 萧景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钟黎的面上也染上了一丝为难。 “皇后娘娘说的对，平南王现如今好歹也是个异姓王爷，如果咱们平白无故的对他出手，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萧景迁思忖一会，试探着说道。 “那就等他们下一批货物运出，到时候咱们提前查清楚他们的路线，只需要命人假扮山贼，把这批货物截下来，到时候只需要一查就可。” “可即便是这样，咱们也不能确定他们把这些东西送到边疆，到底是卖还是给了西凉的人啊。” 瑶光再一次提出这其中的不合理，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一连好几天，他们都没能想出来更加合适的办法，所以即便是不合理，他们也只能按照萧景迁的想法去做。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京城铺子的运行，林天许自然也插手了进来。 在听到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林天许却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如果真的想要查铺子的话，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等着吧，到时候等我信号行动。” 林天许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混不吝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瑶光看着他脸上的笑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太对。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萧景迁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厮突然间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爷，东西已经送到了，只不过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呀？” “我们只不过是想要给开铺子的人增加一些保障，有什么不道德的？我看你最近就是太闲了，所以才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林天许看着那小厮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瑶光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心中的惊讶越发的明显。 正当她准备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林天许突然间站了起来，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走吧，咱们今天先回去，等明天你再出来，咱们一起去平南王的铺子里面买些东西。” 林天许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狡黠，看的瑶光一愣一愣的。 回到皇宫之后，他下意识就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萧景迁，却不想萧景迁却先她一步说道。 “三哥命人匿名写下了举报信，说是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平南王铺子里面的东西有质量差别，觉得他们做假账，你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瑶光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回想着林天许白日里那奇怪的举动，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林天许白日里说的法子就是写举报信呀。 这办法确实简单，只不过也确实损了一点。 看着她肩膀不断的抖动，萧景迁自然也想到了她的想法，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笑意。 阻止那是不可能阻止的，不仅不能阻止，他们还要推波助澜一番。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瑶光就直接出宫和林天许会合了。 京兆府尹早上就看见那封举报信端端正正的摆在自己的桌子上。 只不过他在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一张脸却是古怪的皱了起来，拿着那封举报信，只觉得手上的东西就像是块烙铁一样，让他丢不得也留不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压下来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阵阵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见柳云黎大刀阔斧的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圣旨，目光冷淡点朝着他看了一眼。 京兆府尹也是个人精，这么一眼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够将自己手中的举报信拿了过去，随即暗中命人去找平南王。 柳云黎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却并没有让人阻止，而是带着人直接闯进了被举报的铺子。 瑶光和林天许早早的就已经装作客人混在了人群之中，如今看着柳云黎带着京兆府尹和身后的大部队阔斧前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亮光。 前来买东西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当即就缩成了一团。 在听到这家铺子很有可能用假货充当好货的时候，众人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东西。 眼看着这些人的眼睛里面都染上了，怀疑掌柜的瞬间就急了，连忙走上前去，试图辩解。 “官爷，冤枉啊，我们店向来都是奉公守法的，如何敢以次充好？” 他拼命的解释，可是站在面前的两位煞神却压根不听。 柳云黎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求查账。 掌柜的一听瞬间就更加着急了，连忙就想阻拦。 “官爷，这件事情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不然这样等我们东家来了之后，咱们再继续调查？” 他有心想要拖延，毕竟他是知道自家东家身份的，若是他来了之后，事情肯定就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进行下去。 这人也是个人精，自然是知道自家店铺的账是有问题的。 所以避重就轻的准备拦着，然而柳云黎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见那人面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地躺在跟前，嘴角突然间勾起一抹笑容，只不过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些渗得慌。 “我们接到举报，如今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查账，若是有人敢阻拦，都以谋反论处，掌柜的还是先想清楚，为了一家铺子，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语气却是格外的严肃。 掌柜的原本是想把平南王抬出来压一压这人锐气的，可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却僵硬在了原地。 猛然抬头，对上他那张刚正不阿的脸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往旁边侧了一下身体。 正当他想要让开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阵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店都敢查，这是不要命了吗？还是想要跟我作对！” 第647章 调查账本 众人寻着声音回望，就看见平南王急匆匆的走过来。 许是因为走的太急，他身上的衣衫都没有穿好。 行至众人面前，他狠狠瞪了柳云黎一眼。 “柳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的人到我店里来闹事，这件事情皇上知道吗？还是说你这就是奉了皇上的意思，想要与我对着干？” 这话的意义可就有些深了，如果说是的话，那平南王日后举兵造反，便有了说辞。 可如果说不是的话，那他如今到这店里来，就相当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柳云黎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淡的笑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伸手微微一拱，淡声说道。 “王爷，下官如今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是因为接到了折子举报，说是这家店有蹊跷，所以才过来查看，王爷上来就扣上这么一点大帽子，到底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故意想要把事情闹大？” 不就是扯文字吗？ 柳云黎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怎么可能会连着基本的事情都不会？ 平南王的脸色僵硬了一下，袖子里面的手指捏的死紧。 “哼，伶牙俐齿！我这店铺开的好好的，皇上究竟是因何缘故，突然间盯上我这店了？若是皇上有心想要拿我作筏子，只管说一声便是，何苦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他三句话不离皇上，那样子像是铁了心想要把这顶帽子扣在萧景迁的身上。 柳云黎也不惯着他，每每据理力争。 京兆府尹看着他们两个争执不休，额头上面的汗水都快要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二位，二位快些别吵了，王爷，这次柳大人确实是按照规矩办事，是有人举报，您这铺子里的东西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并且就连账目都是假的，下官等人自然是相信王爷的，相信这件事情定然只是误会一场。” 平南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柳云黎顺势上前，眸色冰冷的说道。 “诚如京兆府尹所说，就算是我们相信王爷，可这件事情终究是要查个清楚，才好向百姓们交代，之所以前来查账，不过就是想要还他一个清白而已，王爷如此拦着，若是日后这京城之中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到时候王爷岂不是头疼？” 平南王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说的有些怒意升腾，只不过他们这二人说的终究是事实。 面上的怒意越发的浓厚，但到底还是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在这里胡搅蛮缠了？明明是你们在这里搅和了我的生意，如今反倒是倒打一耙，这是哪里的道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站在了柳云黎面前。 那样子似乎在说，我就是不让开，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越发的僵持，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瑶光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很快就有了决断。 平南王哪里是想要拦着不让他们查账，这分明是想要故意拖延时间，由此让他们好有时间把账目收起来，从而换上假的账本。 不动声色的甩了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人立马就把所有的出口都挡得严严实实的。 眼看着周围的人投来更多目光，瑶光轻轻地捂着嘴巴笑出了声音。 “真是巧了，我今日刚巧想要出门逛个街，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平南王和柳大人，刚才的事情我也都已经听到了，柳大人做事确实有些鲁莽了，只不过他有句话倒也说的不错，我们自然是相信平南王不会做出这种欺瞒百姓的事情，可是人向来都是多疑的，王爷若是执意不许查账，反倒是会显得心虚，到时候反而会留下把柄。” 她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周围的人都连连附和，看向平南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平南王自然知道他们三个人是一伙的，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说我心虚了？不就是账本吗？你们想查就查个清楚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甩了甩袖子，站到一旁。 看着他带着怒意的样子，瑶光和柳云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便命人去搬账本。 在等待的空档里，瑶光凑到柳云黎身边。 “最近这段时间我有些事情要忙，还没有来得及去苏家看看，苏乔最近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柳云黎先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对着瑶光安抚的说道。 “那毕竟是她得父母，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心里面难受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放心，她并非是脆弱之人，等过段时间，她的心情好些了，我就带她入宫去和你会面。” 瑶光虽然也觉得唏嘘，可是对于他的提议却并没有拒绝，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柳云黎这才带人搬着帐篷离开。 瑶光又在城里面逛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回了皇宫。 却不想，她刚刚回宫留给赵郁清的通讯工具响了起来，她刚刚拿起，就看见赵郁清的脸出现在另一边。 “瑶光，大事不好了，我爹想要放火烧卷宗！” 瑶光面色一滞，心有惊讶。 赵郁清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急切得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方才平南王回来之后便觉得焦急万分，招来幕僚想办法，到最后却也只得到一个死无对证的建议。 “瑶光，今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刚才我做了个假动作，假装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准备向你通风报信，如今我爹他已经派了人在门口守着，不让我离开驿站半步，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布置好，你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一定要把他们的阴谋拦下来！” 赵郁清急匆匆的说完，就把通讯挂断。 瑶光心中也着急万分，来不及多想，就直接去御书房找到了萧景迁。 而就在她准备把平南王的计划说出口的时候，一个侍卫突然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皇上，府衙那边发生了火灾，如今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第648章 棋差一招 这话一出，瑶光心中迅速咯噔一声。 她张嘴看向萧景迁，眼神里面满是焦急。 然而萧景迁面上却并没有露出来焦急的情绪，反倒是和旁边的柳云黎相互对视了一眼，淡淡的开口说道。 “平南王果然狗急跳墙了，如今他怕是想要直接烧毁账本，然后跟我们来一个死无对证吧。” 柳云黎也跟着点头，眼睛里面满是冰寒一片。 “如果我们没有早先做好准备的话，估计现在就已经完全没有证据了。” “哼，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这位平南王，既然他不仁，那也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走，咱们也去看看好戏。” 说完，几人便直接换了便服出了宫。 他们到府衙的时候便看见漫天的烟雾冲天而来，火势虽然已经被扑灭了，可是入目却依旧只能看见一片焦黑。 京兆府尹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满的都是茫然和惶恐，在看到他们三个过来的时候，竟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饶命，是下官看管不力，竟然让府衙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身子都快要和地面平齐了，然而萧景迁却并没有说要追究他的责任，反倒是挥了挥手就准备让人站起来。 就在他准备让人平身的时候，平南王突然间匆匆而来，面上带着焦急和慌乱。 看到萧景迁他们，平南王面上表情不改，拧着眉头冲过来，在看到满目疮痍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着火的是什么地方？着火的原因找到了吗？” 京兆府尹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听到消息过来了，拧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还，还没有，不过衙门的人已经在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一个衙令就直接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大火而被炙烤的破破烂烂，脸上和手上也都沾染了大量的灰尘。 看到众人他脸上闪过一抹痛惜，紧接着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皇后娘娘，王爷，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失火的地方乃是卷宗府库，如今大量的卷宗被损毁，底下的人正在盘查卷中，至于今日刚刚送过来的账本却是并没有查到。” “什么？” 平南王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震惊，在转过头来看向京兆府尹的时候，眼底写满了责备。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好好放置？如今账本被毁，你让我如何向店里的人交代？” 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当真很生气，却又压抑着怒气一样。 京兆府尹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用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珠。 “王爷，这件事情确实是下官的失职，下官一定会仔细调查清楚，到时候会给王爷一个交代的……” “算了算了，这件事情终究只是个意外，既然是意外，那我就不多为难你了。” 平南王愁眉苦脸似乎当真如此大方，不去计较。 京兆府尹急的额头上面的汗水掉了一层又一层。 萧景迁却突然间开口说道。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朕一定会让人调查清楚的，卷宗府库失火不是一件小事，如今更是损毁了多半的卷宗，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调查清楚的话，日后肯定会平添不少麻烦。” 他说的冠冕堂皇，平南王却瞬间变了脸色。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想要继续再劝，旁边的柳云黎却已经跟着点头。 “皇上说的对，虽然王爷大度，不予追究，可是卷宗被烧毁，肯定是要彻查的。” 平南王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原本还想继续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想萧景迁却突然间转过头来，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他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要彻查，可是却还有一个好消息，您之前的账本早就已经被移交到户部审查了，现如今应当是完好无损的，所以等调查完好之后，定然会直接送到您的铺子里面。” 他的声音清浅，似乎当真觉得庆幸。 然而平南王的脸色却骤然变了。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够讪讪的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既然自然没有错过他眼睛里面的失望和震惊，只不过他们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继续处理着其他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事情结束，平南王马不停蹄的回去之后，便直接冲进了赵郁清的房间。 “臭小子，是不是你从中通风报信了我可是你爹，你如今竟然和别人一起联起手来糊弄我，看样子你是当真不准备认我这个爹了！” 赵郁清正躺在床上被抓起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丝茫然。 他仔细听完平南王说的话，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放松，紧接着却又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 “父王，你在说些什么呀？今天我不是一直都待在驿站吗？而且您一直派人守着我，我哪里有可能去通风报信呀？” 他摆出一脸无辜而又无奈的样子，然而平南王并没有被他的表象骗过去，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大手一挥，让底下的人开始搜寻。 赵郁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招，所以早早的就已经把瑶光给他的联系工具收起来了。 如今他们自然是没有搜到什么的。 可是平南王向来多疑，就算是亲眼看到这样的结果，却也依旧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直接拽着赵郁清让他跪在驿站的院子里面。 并且让人拿来家法，一下又一下的把鞭子甩在了赵郁清的身上。 鞭子砸在身上痛不欲生，然而赵郁清却没有丝毫的妥协，依旧是咬牙不装作茫然的样子，甚至还惺惺作态的说道。 “父王，我知道您心中不高兴，可是你也不能把这件事情全部都怪罪在我身上呀，这件事情我真的毫不知情，不过父王您若是想要出去的话，那就直接动手好了。” 第649章 提前造反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咳出一口血来。 看着他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的样子，管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刚想要上前劝阻，就听见平南王毫不留情的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被你哄过去吗？你自己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你的那点小动作，骗骗别人还可以，若想骗过我，那还早着呢。” 他说着，又是几棍家法砸了下来，赵郁清彻底被砸的弯下了腰肢。 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门外突然间传来一道儒雅的声音。 “平南王这是在做什么？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就算是要教训人，也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也省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那人的声音含笑，似乎并没有把现在的场面放在心上。 赵郁清费劲的抬起眼皮，就看见蔺津正踩着步子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就警惕了起来。 平南王也没有想到他会过来，从善如流地把自己手中的棍子扔给一旁的管家，这才气呼呼的说道。 “并非是我手下不留情，而是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若不是他从中通风报信，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提前预判到我们的行动？如今账本在他们手里，我们就算是想要把东西拿过来，也得费上一些力气，如今这局面，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眉头紧皱，看上去像是遇到了格外苦恼的问题。 蔺津虽然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可是到底对事情了解的不是非常清楚，如今听平南王这么一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萧景迁他们并非是鲁莽的人，如今突然间这么做，竟然是听到了些许风声，看来咱们的计划已经被他们知晓了，既然如此，那就绝对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不得不说，蔺津对瑶光他们了解还是非常透彻的，略一思索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症结所在。 而就在他们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门外突然间传来阵阵脚步声，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萧景迁和瑶光便已经率人闯了进来。 看到平南王和蔺津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阴沉。 平南王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间过来，随即便沉下脸来，怒声呵斥。 “皇上和皇后娘娘这大半夜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而且还这么大动干戈，难不成是想捉拿于我？” 他面上带着怒容，更是不着痕迹的冲着旁边的管家使了一个眼神。 萧景迁他们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一样，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平南王，朕自认待你不薄，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和西凉有所勾结，如今那些账本我已经看过了，不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景迁的声音平和，并非像是带着怒气。 平南王倒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这么迅速。 不过很快，他就冷笑了起来，目光中含着嘲讽。 “我也没有想到，当今天子竟然会想出这么不入流的招式来污蔑老臣，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今日就算皇上把我杀死在此，也绝对别想把通敌叛国的罪名压在我身上！” 平南王的头颅昂的高高的似乎当真是被冤枉了，而并非是做过这件事情。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反应，可是当亲眼看见他如此抵抗的时候，萧景迁他们的眼睛里面依旧是充斥着满满的失望。 “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那我也没有什么同你好说了，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萧景迁一声令下，带来的御林军瞬间就把整个院子都给围了起来。 平南王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雷厉风行，甚至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当即也顾不得装出纯良的样子。 他一挥手，早已埋藏好的士兵也跟着跑了出来，并且放出信号召集人手。 双方人马打成一团，不过萧景迁到底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带来的人那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平南王手底下的人压制住了。 平南王最开始的时候还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却迟迟没有到来，看着外面毫无动静的大街，他终究还是有些慌了。 随手扯过一旁的副将，怒声逼问。 “咱们的援兵为什么还没到？” 那副将也是一脸茫然，他的肩膀上被人砍了一刀，如今伤口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 如今被平南王这么一问，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当即犹豫着摇了摇头。 “我们明明已经把信号发出去了，可是援军却迟迟未到，很有可能是被皇上他们带来的人拦住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平南王的脸色就黑沉的越发难看了。 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间发现，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赵郁清突然间不见了踪影。 就在他私下搜寻的时候，就看见赵郁清拖着病体，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萧景迁他们的身边，并且把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再看到那东西的全貌时，平南王目眦欲裂。 “逆子，你在做什么！” 他大声怒吼，然而赵郁清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依旧是把手中的东西交了过去。 外面传来阵阵铁骑的声音，平南王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是面如死灰。 他左右看了一眼，冲着赵郁清露出一个渗人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你给我等着，等我把这些事情全部都解决了，我绝对不会让你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逃离。 却不想，反倒是被他手底下的士兵拦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势力，如今却对自己倒戈相向，顿时气得一口老血，差点直接就喷了出来。 萧景迁却并没有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反倒是轻轻的抛了一下手上的东西，对着赶来的援军大声喊道。 “虎符在我这里，把他给我拿下！” 第650章 捉拿归案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话之后，他甚至还非常恶劣的把虎符在手中抛了两下。 平南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块虎符，看着萧景迁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他吃了一样。 然而不管他心中怎么怨恨，军队向来都是只认虎符不认人的。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这些人，一个个把尖锐的刀都刺到了自己身上。 “你们这些眼瞎的蠢货，难道都不知道确认一下的吗？我才是你们的将领，等我卷土重来，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平南王简直气急，可是不管他怎么怒吼，那些人都不为所动。 他只能够把目光移到了赵郁清的身上，眼睛里面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怎么看那眼神都不像是面对儿子应该有的眼神。 “赵郁清，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我好歹给了你生命，你竟然如此背叛我，好，好的很呐，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都是下贱的货色！”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可偏偏感情充沛，一点都不像是说气话。 赵郁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一样，难受的紧。 可是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佯装不在意的说道。 “反正你从小都不喜欢我，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你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这条狗忽然就不想为你所用了，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赵郁清在说话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并没有和他对视。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是从来不奢望他的疼爱，如今面对他的恶意辱骂，到底还是有些心疼的。 瑶光看不下去自己的好朋友被如此侮辱，直接甩了一道符咒出去，把平南王的嘴巴封住，让他说不出来这些让人伤心的话。 “平南王，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儿子，你说这些话，有些太过分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便齐齐朝着平南王围追堵截过去。 平南王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带着身边的人左右突击，可到最后却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防线被突破。 突然，他的眼睛瞥到一旁的蔺津，竟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冲了过去，将手中还染着鲜血的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六皇子，得罪了，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得罪你，原谅我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今日帮我突围，日后我定然会肝脑涂地，尊你为王！” 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和蔺津的位置就发生了一个转变。 蔺津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只不过眼睛里面却多了一丝含笑的叹息。 “平南王，我之前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来挑战我的底线呢？” 平南王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柄匕首就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原本是想要挣扎的，可是蔺津却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那锋利的匕首只稍稍一动，就直接擦破了他脖子上面的皮肉。 平南王看着周围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被抓，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红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两个不是合作关系吗？我们明明已经说好了，我给你提供物资，你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位置，为什么要背叛我！” 被人背叛的愤怒充斥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蔺津却只觉得聒噪无比，伸手在他脖子上砍了一下。 “真是聒噪，这样不就安静了吗？” 他懒洋洋的伸手把被打晕的平南王丢给一旁等待着的将领，伸手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这才抬头朝着面色复杂的瑶光和萧景迁走了过去。 “哟，好久不见，你们俩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呀。” 他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容却让人分辨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 瑶光突然间觉得他有些陌生，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和平南王有了联系？”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吧，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我是西凉国六皇子的身份，所以就偷偷摸摸的过来找我，说是要跟我合作，帮助我坐上西凉国王位的位置，可是你知道的，我向来对于那个位置避之不及，所以压根谈不成什么合作。” 蔺津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眼神里面却藏着让别人看不懂的沧桑。 瑶光刚想说什么，就见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原本是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的，可是那段时间你们去了南疆，回来之后又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我想要联系你们却找不到机会，所以就只能想办法拖着了。” 他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模样。 瑶光虽然觉得他这话有些怪怪的，但也到底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蔺津的性格向来洒脱，从来不会因为某件事情而焦灼。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番之后，蔺津就直接提出了告辞。 两人也没有拦着，而是目送他离开。 平南王意欲造反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毕竟当今皇上仁政，当这个消息一出来的时候，顿时就激起了惊涛骇浪，百姓们愤愤不平，恨不得直接把平南王碎尸万段。 而平日里和平南王走的比较近的那些大臣们，此刻却是人人自危。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做，萧景迁终究还是不会放过他们，一个个的抄家处决，惹得整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萧景迁，甚至赞叹他的雷厉风行。 萧景迁也因为这件事情忙碌了一段时间，而瑶光则是趁机分担了他一部分的压力，把平南王在京城之中的店铺全部都接手了下来，让自家三哥接手处理。 而就在她巡查铺子的时候，京兆府尹突然赶了过来。 第651章 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他脸上带着讪笑，手中还拿着一袋新鲜出炉的点心，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那样子乍一看倒是挑不出错来，但是看着他谄媚的样子，瑶光也大致能够猜得出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将手中的账本轻轻放在桌子上，瑶光开门见山。 “那天店铺里，平南王之所以能够来得这么快，是你让人去给他通风报信了对不对？” 京兆府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把头埋的更低。 “娘娘，这，确实是下官所作。” “还有那天晚上的火，你其实也猜到了他会毁灭证据，但是却并没有加强守备，对不对？” “娘娘，这这这……” 京兆府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惊恐。 他抬头看着瑶光，阴影之下，瑶光的脸晦涩莫名，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情绪。 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突然间膝盖一软，整个人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娘娘，下官这也是有苦衷的呀，不管怎么说，平南王的势力都在下关之上，下官就算是当真想要查办，那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下官好不容易才坐在这个位置上，本心是想要为民服务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事情能够顺应本心而来呢？” 他的笑容苦涩，手中的东西更是直接掉落在地上。 瑶光看了一眼，能够看得出来他拿的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只是西街刚刚出炉的点心，和东市卖的最好的那家酥饼。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子上，目光直视前方。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告诉皇上，但日后你做事要想清楚些，你顶头的人便是皇上，若是你当真想要在朝廷之中站稳脚跟，唯一能够依附的人就只能是皇上。” 这话与其说是提点，倒不如说已经算得上是明示了。 京兆府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灰败了下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到最后也没能发出来一个音节，只能颓然的耷拉下肩膀。 “世界之大，皇上如此之忙，如何能够看顾得了我一个小官？” 瑶光看着他颓废的样子，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不想他很快又抖擞了起来。 “不过娘娘说的对，我如果想要在这官场站稳脚跟，就只能站在皇上这边，且必须站在皇上这边，皇上乃是万民之主，只有尊崇皇上，咱们东陵才能千秋万代的传下去！” 他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瑶光听的，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眼睛里面写满了希冀。 阳光见他如此通透，也没有想要为难他，挥了挥手便让人离开。 原本是想让他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带回去的，可京兆府尹也不知道突然间抽了哪门子风，硬是不愿意把东西接回去。 “皇后娘娘，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从中阻止，估摸着我现在的下场，就已经和平南王的那些同伙一样了，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礼物，不过就是一两口吃食，这已经是我能够拿得出来最好的礼物了，还请娘娘千万不要嫌弃。”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瑶光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推脱，只能够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瑶光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复杂。 她看着手中的账本，却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只能够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大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平南王意欲谋反，此乃死罪，萧景迁从来没有放虎归山的想法，于是在确定了他的罪责之后，便直接下令秋后处斩。 而赵郁清因为举报有功，所以并没有被牵连，反倒是被封为下一任的平南王。 然而即便是身居高位，赵郁清却依旧不快乐。 此刻他正站在大牢里面看着，面前激进疯魔的平南王，眼神平静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举报你的亲老子，我可是给了你生命的人，你这样做就是不孝，日后下了地狱可是要被下油锅炸的！” 平南王在得知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背叛了自己之后，再也受不住，整个人眼睛里面都写满了疯魔。 赵郁清看着他披头散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低头掩去眼神中的复杂，有些苦涩的开口。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如果我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会如此对待我呢？” 他的声音有些古怪，像是要哭可是却又哭不出来。 平南王看着他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冷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你确实是我的儿子不错，可是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却只觉得耻辱我如此骁勇善战，可是你却懦弱非凡，整日里不学无术，甚至还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当真是觉得丢脸！”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平南王依旧是不掩饰自己对赵郁清的恶意。 赵郁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个彻底，身子也往后踉跄了两步，抬头望着平南王，整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难受，到嘴边的问题也被他咽了下去，反倒是问了另外一个自己介意了很久的问题。 “我就暂且不说了，我母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是又怎么样？” 平南王供认不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反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般遮遮掩掩。 “那个蠢女人竟然真的以为我是爱她的，甚至还想用自己的爱来感化我，让我放弃造反，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当真是不自量力，她是在是太聒噪了，所以我就直接设计了一场局，瞧啊，现在还不是有很多人赞扬我和她伉俪情深？” “不只是她，就连你也只不过是我吸取运气的媒介罢了，你是个傻的，阿湘也是个傻的，还真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彼此？做梦吧！” 第652章 微服出巡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平南王依旧是不知悔改。 看着他趾高气昂的样子，赵郁清的目光突然间定格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只是单纯的为了窃取我们的气运，增强你自己的气运，从而让你坐上顶端的那个位置吗？你为什么会这么有执念，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都浑然不在意？” “你懂什么！” 平南王突然怒吼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 “权力是多么美好的东西，你从来没有掌握过权力，自然就不知道它的魅力，我告诉你，能够为我的宏图霸业做贡献，你们这几条贱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你应该感觉到荣幸，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还有用，估摸着你现在早就已经下地狱和你那早死的母亲见面了。” 平南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 赵郁清看着他不知悔改的样子，突然间就笑了，笑得格外的用力，额角的青筋都直接蹦了出来。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如今我们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你是失败的，你竟然还觉得自己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你简直不配做父亲，更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一想起他把自己母亲和自己还有阿湘的命看的如同蝼蚁一般，赵郁清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也省得脏了陛下的手！”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把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平南王靠近。 平南王的面上带着惊愕，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刚想要阻拦，一旁的狱卒就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赵郁清的动作。 “赵小世子……平南王，他就算是做的太不对，也有我朝律法可以惩罚，可是如果您在这里动手，到时候带来的影响可不就仅仅只是杀死一个死囚犯这么简单了。” 虽然他已经被判了死刑，可是再怎么说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如果真的任由赵郁清杀了自己的父亲，那么日后朝堂之上肯定会出现不少反对他的奏折。 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而搭上自己的大好前途，这实在是有些没有必要。 狱卒苦苦的劝着，赵郁清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看了一眼面前面带惊恐的平南王，他深深的闭了闭眼睛，随后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转身就直接走了出去。 大牢外面的景色和大牢里面完全不一样，大牢里面完全是一幅阴暗幽冷的画面，而外面却是阳光灿烂，甚至因为刚刚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就连空气都格外的清新。 阿湘不知何时得到了消息，如今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看到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做多余的询问，只是走上前来，轻轻用帕子擦了一下他额头上面的汗水。 “都已经过去了，属于我们的时代也即将到来了。” 她罕见的主动，直接牵起了他的手。 赵郁清只觉得手上传来一片温暖，连带着让他有些躁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偏头看着阿湘那温柔的脸庞，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然而阿湘像是已经猜到了一般，伸出一只手指直接挡在了他的嘴唇上。 “多余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谈，你父亲名下的产业如今都归了林三公子，他心中高兴，所以在翡翠楼大摆宴席，邀请了我们一同过去，瑶光和皇上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我们也该走了，免得让人等太久，反倒是会被人说成不识礼数。” 她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一阵清风，直接把他心中所有的忧愁全部都吹走。 赵郁清看着她，突然间就笑了，用手和她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好，我们也直接过去。” 成如阿湘所说的那样，等他们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的到来，看到他们两个交握在一起的手，也只是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 瑶光和萧景迁眼底却是满满的欣慰，亲自走过来领着两人入座。 因为在场的全部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所以他们也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紧张，而是谈天说地，无所不谈。 正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阿湘突然间拉着赵郁清站了起来。 “承蒙诸位抬爱，在京城之中对我们多有照顾，才能有我和阿清的现在，只不过我们现在如今已经挣脱了枷锁，那就不能够再继续承受你们的庇护了，所以我们决定就此离开，日后去追寻属于我们的自由。” 她这话说的突兀，可是却并没有人觉得惊讶，毕竟这是她和赵郁清早就已经商量好的事情。 林天许的眼睛里面甚至闪过一丝羡慕的光芒，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感慨的说道。 “真好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放下一切去外面走走，只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更加重利一些，实在是舍不下我的这些产业。” 他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喝了一口酒，咂巴了两下嘴巴，那怅然若失却又滑稽的样子，引得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从而也冲淡了这一份忧伤。 瑶光也笑了起来，从自己的空间里面拿出来不少东西，装作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样子送给他们，并且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一旁的萧景迁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突然间出其不意的说道。 “你们可以在京城继续住些时日，过几天我和瑶光也准备到外面看看，如今距离我们上一次微服出巡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再次去体验一下风土人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像是征求意见，又像是通知。 “你们且在京城安心再住些时日，等过段时间我们确定好时日，我们再一起出发，到时候也算是有个伴。” 众人有些愕然，下意识看向瑶光，却见她也是一脸惊讶。 第653章 补足遗憾 不过她虽然惊讶，但却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萧景迁只是淡淡的笑，无奈说道：“这件事情原本我是想过段时间再谈，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只是没有想到，阿湘会这么快提出离开，我也只能提前说出来了。” 这么一说，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看着众人如释重负的样子，瑶光也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宴会过后，回宫的路上，瑶光忍不住询问萧景迁关于出行的事情。 萧景迁脸上的笑容果然逐渐消失，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朝野各地都有人起义，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起义？” 瑶光心里面也有些惊讶。 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自从萧景迁继位以来，天下太平，就连之前频发的现在都少了不少，更是不少人直接吹捧他为天命所归。 难道说…… “嗯，我怀疑是萧霁在背后指点。” 萧霁，也就是之前他们遇见的“国师”。 之前虽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逃脱的，但是最近这几次交手，他们也确实认识到了他的难缠。 如果他继续挑拨下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他利用。 想到这里，瑶光不免也有些头疼。 对于萧景迁突然说要微服出行的事情，也有了了解。 “可是这样一来，朝堂上的事情怎么办？如今平南王造反，我们刚刚处理了一批大臣，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不能及时处理朝堂上面的事情。” 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萧景迁既然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话，那就说明，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果然，萧景迁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昭阳最近和西南王之间相处的还不错，所以我打算让他们父女两个好生培养一下感情，另外，西南王的能力也不错，所以我让他代为监国，有你大哥还有柳云黎他们几个在，朝堂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萧景迁安排的面面俱到，瑶光提着的那颗心瞬间就放回了原地。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避免夜长梦多。” “不急，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准备好，等那边回信，咱们再出宫也不迟。” 萧景迁没有打算直接说出来，瑶光虽然觉得有些好奇，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间匆匆，在他们准备的这段时间里，也有不少人正在暗中进行着他们的计划。 萧景迁一律不管，一门心思全部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正当瑶光准备把自己手头的活计分发下去的时候，萧景迁突然穿着一身常服就到了她的宫殿，不由分说的让人帮她换了便服，转而就拉着她出了宫。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瑶光有些莫名，但是却也并没有反抗。 直到她看见萧景迁带自己看到的场景，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看着周围的灯笼，瑶光眼睛里迸发出浓重的色彩。 她伸手摸着面前的一盏兔子灯，眼睛里面的欣喜怎么也抑制不住。 萧景迁见她喜欢，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之前我答应了和你一起逛灯会，可是因为卢太傅的缘故，一直没能进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如今这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瑶光心里面却是一派感动。 其实不用他人过多描绘，她就能够猜得到，最近这段时间，萧景迁一定非常忙。 毕竟他们马上就要出关了，这一走也不知道要有多长时间在外面，如果不能及时接收到这边的情报，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真的要离开，也必须要把这边的事情全部都解决了。 瑶光只需要处理后宫的事情，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萧景迁处理的可是全天下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所以这些东西肯定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这般想着，瑶光心里面愈发的感动，伸手把那一盏兔儿灯抱进自己的怀里，冲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些。” 萧景迁见她笑得招摇，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只不过还不等他说什么，迎面就撞上了两个熟人。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杜子琪脸上满是惊讶，小跑几步走来，眼底满是欣喜。 好不容易布置的惊喜却被人破坏，萧景迁脸上的不喜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微微皱眉，却又不能这么干脆的表现出来，只能黑着脸站在一边。 瑶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情绪，看见杜子琪，很是惊喜，连忙回应。 “我们也是随便逛逛，子琪，你们两个怎么有时间出来玩？” 瑶光伸手拉着杜子琪的手，看上去格外的平易近人。 杜子琪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没好气的看了旁边一眼，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不然的话，这么拥挤的地方，我才不想来呢。”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瑶光这才注意到她们身后还有一个人。 看了一眼这两人不太好看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那明显陌生的姑娘，瑶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这人，是你朋友？” 此话一出，杜子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哪里够资格和她做朋友？有些人心高气傲着呢，压根看不上我们这种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熟悉，只怕早就已经把我们甩开了。” 她的声音不大，几人之间又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那女子并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只是观看神色，却也能猜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瑶光还从来没有见过杜子琪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敌意，一时惊讶，追问了一句，这才得知这人是秦夫人的侄女秦如霜，此番过来，是跟随父亲过来做生意的。 第654章 随便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央求，我们才不愿意陪她一起出来呢，整日里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当真是麻烦的紧。” 杜子琪看来是对这女子多有怨言，一段话说下来，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嘟了起来。 瑶光看得心中好笑，刚想要上前安慰两句，就看见那女子直接凑了过来，嘴角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 “想必这位就是皇后娘娘了吧？如霜见过皇后娘娘。” 秦如霜顶着一张明媚的小脸，嘴角的甜美笑容让人无从拒绝。 瑶光向来是一个随和的人，自然不会跟她闹不愉快。 所以干脆应了一声，就让人起身。 却不想，秦如霜起身之后，就直接变了一副嘴脸。 “难怪之前听百姓相传说皇后娘娘最是平易近人，如今一见，这哪里是平易近人，压根就是什么规矩都不懂爱情，不过说起来，这也不怪你，毕竟娘娘草根出身，什么都不懂才是正常的。” 秦如霜说话的时候，伸手用帕子在自己面前扇了两下，言语间的轻蔑让人摸不着头脑。 瑶光都被她这一番说辞给说蒙了，下意识问道。 “什么？” “我说，皇后明明就是个草包，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如何？只不过这麻雀毕竟就是麻雀，就算真的冒充了凤凰，早晚有一天也还是会被人从高位上拽下来，还不如趁着现在，识相点就赶紧自行退位，省得之后给别人添麻烦。” 最后两句话她的声音虽然压得更低，可是瑶光毕竟是修习术法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秦如霜又凑了过来。 “皇后娘娘，您究竟是怎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啊，您不过就是一个贫民，一朝翻身坐在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这会估计乐翻了吧？您之前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她的话里面一点恭敬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一丝轻蔑。 瑶光彻底被气笑了，声音带上了冷意。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我初次见面，秦姑娘就对我多有贬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不管是看在杜子琪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秦夫人的面子上，瑶光都没有打算让她太过于难堪。 然儿秦如霜却并没有理会她的隐忍，反倒是直接甩了手中帕子。 “没有误会，只是单纯觉得你配不上皇上。” “她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了吗？秦如霜，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赶紧回家去治，别再这里恶心人，皇上和皇后娘娘恩爱如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杜子琪冷声说着就准备把人拎走。 秦如霜自然不乐意，挣扎之间，萧景迁从一旁站了出来。 “瑶光，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他柔声细语，面对杜子琪的时候也是一派温和。 瑶光不想因为一个烂人就不会自己如此美好的行程，当即就准备点头。 却不想她还没有开口，秦如霜就直接冲到了二人面前，目光含羞带怯。 “皇上，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如霜啊，之前我们还见过面的，您小时候曾经带领一队人前往城郊，刚好遇到我们一家人被贼人困住了，是您刚刚恰好经过，直接让人救了我们，当时皇上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您的英姿一直留在我的脑海，至今难以忘记。” 秦如霜一边说着，一边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一双眼睛里面荡漾着春光，很明显是对面前的萧景迁有了别样的心思。 萧景迁压根连一个多月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伸手牵着瑶光的手。 “朕不记得还有什么一件事情，不过当初就算是遇见别人，我也会出手相救的。” 说完，他拉着瑶光就准备离开。 秦如霜冲上去还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杜子琪一把拉了回来。 “秦如霜，你到底还要不要点脸啊，都已经被人拒绝了，还上赶着过去，我要是你啊，这会儿估计都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杜子琪和瑶光的关系不错，如今自己带来的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去向萧景迁献媚，这无疑让她觉得心里面格外的不舒服。 她眼睛里面的轻蔑深深的刺痛了秦如霜，伸手狠狠的甩掉她的手，大声说道。 “你拦着我做什么？如果不是你拦着，皇上才不会对我如此冷漠。” 她一边说着就准备追上去，可是杜子琪嫌她丢人，三两步走过去把人拽了回来。 “你还觉得丢人丢的不够吗？现在是在大街上追着一个男人就跑，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了？” 杜子琪简直要被气死了，如果知道今天跟她一块出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也不会出来的！ 一旁的杜子恒也紧紧皱着眉头，心里面憋着一口怒气。 母亲和外祖家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好，连带着他们对外祖家的人也不怎么友好。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大舅过来做生意，估摸着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原本以为他们住了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秦如霜竟然还打了这样的主意。 兄妹两个这会懊恼极了，拽着人就准备离开。 秦如霜哪里愿意如他们的愿，拼命的挣扎，却也只是徒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有些吃力的把人带回去，秦如霜就像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我和皇上有这样的缘分，那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我到底是出生名门世家，又是书香门第的小姐，不管是论家世，论长相还是论其他，我都比那个瑶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皇上现在对我冷漠，不过就是扯不下面子，只要能够和皇上接触一段时间，他就一定会发现我的好的！” 秦如霜说的信誓旦旦，杜家兄妹却只觉得一阵无语。 两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哼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皇后娘娘比较？” 第655章 烂桃花 秦如霜向来自信，这会听到这话，瞬间就疯魔了。 “那瑶光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乡野农妇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三个哥哥战功累累，皇上怎么可能会高看她一眼？” 她说的信誓旦旦，杜家兄妹却越发觉得她疯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他们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的。 皇上有多在意皇后娘娘，几乎整个东陵的人都可以作证。 秦如霜现在竟然说他是因为看在林家三兄弟的面上才对瑶光高看一眼，简直让人无从考究。 他们的眼睛里面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秦如霜却一点都没有发觉，反倒是还信誓旦旦的说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过就是运气好，拜入了北斗神宗，这才和皇上有了交集，又因为她的三个哥哥走了大远，一个个的功成名就，所以皇上才不得不将她迎入宫中，可说到底，瑶光有什么能力？” “皇后娘娘有没有什么能力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你绝对不可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只要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就绝对不会让你勾引皇上，你最好安分一些，不然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杜子琪有些听不下去她疯癫的话，冷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直接离开。 杜子恒自然也是跟着的，兄妹两个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就像是她身上沾染了什么毒药一样。 秦如霜被他们两个嫌弃的样子气的几欲发癫，手指紧紧撕扯自己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的喊道。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证明皇上喜欢的人是我，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们亲眼看看皇上有多宠爱我！” 杜家两兄妹压根就不想理她，只觉得她脑子有病，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嫌弃。 只不过两个人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笑话，轻笑而过，而是转身就去了秦氏的院子。 毕竟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们得小心警惕一些，避免秦如霜真的做出来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连累他们杜家。 另一边，瑶光和萧景迁两个人共乘一骑，坐在马上的时候还能够听到身后的动静。 瑶光窝在他怀里，用手肘轻轻的抵了一下他的胸膛。 “真是没有想到，你的魅力竟然这么大，今日本是漫无目的的出访，结果却能够引来别家女子如此对待，说说，你究竟做了多少英雄救美的事情，俘获了多少美人的芳心？” 她的语气中并无吃醋，反倒是带着一丝戏谑。 萧景迁有些无奈，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的捏了一下。 “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人，她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都不知道，又何谈虏获芳心，再说了，我们平日里行走江湖本就是行侠仗义，救过的人不胜枚举，如果每一个人都要接受他们的感谢，那我们身上岂不是多了很多累赘？” 他说的格外的认真，瑶光也不由自主的点头。 萧景迁顺势问道。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和杜子琪他们在一起？” “听说是秦夫人的侄女，随父亲一起前往京城来做生意的，如今暂住在杜家，因为对周边的环境不熟悉，所以秦夫人才殃了自己的一对儿女，让他们陪着一起散散心。” 只是没有想到，这心没有散成，反倒是给自己添了一肚子堵。 也不知道杜家兄妹两个回去之后，会不会郁闷的吐血。 想到这个场景，瑶光便不由自主的弯起了眉眼，揶揄的说道。 “其实那姑娘说的也没错，你们两个确实挺有缘分的，她之前被你救过，如今又在这样的场合碰到这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机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瑶光的话还没有说完，腰上就多了一只大手，紧接着略带着一些警告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瑶光，看来朕最近真的是对你越发放纵了，连这样的玩笑你也能够说得出口。” 瑶光身子一僵，脸色瞬间变了又变，连忙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身体。 可是一只马儿背上的位置就这么大，她就是有心想逃，又能够逃到什么地方去呢，只能够讪讪的笑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走到哪里都挺招桃花的，这是一件好事。” 眼看着她依旧是不知悔改，萧景迁低头看了她一眼，悠悠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西凉六皇子现如今还在京城里面呆着呢，不如朕把他叫出来，你二人也叙叙旧如何？” 瑶光听到这话，身子僵硬的更加厉害了，连忙正襟危坐，打着哈哈说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较真？” 萧景迁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萧景迁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见她吃瘪，便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不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蔺津马上就要回西凉了，你要去送一送吗？” 此话一出，瑶光也顾不得心虚了，惊讶的问道。 “回西凉？怎么会这么突然？” 瑶光微微凝眉，思忖着这其中的关系。 蔺津虽然是西凉的六皇子，可是常年居住在鹧鸪山，平日里也从来没有见他和什么人有过来往，想来他和西凉皇室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不太好的。 如今突然间说要回去，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突然间，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转头看向萧景迁，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道。 “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蔺津虽然是西凉的六皇子，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要争抢过什么，如今突然间说要回去，肯定是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她说的信誓旦旦，更是呲了呲牙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萧景迁看到她这副凶悍的小模样，一边觉得有些好笑，一边又觉得有些心酸。 “我倒是没有想到，在你的心目当中，我竟然是这种人，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第656章 蔺津离别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瑶光有些心虚。 她也是下意识这么问的，毕竟之前的时候，类似的事情他也没少干。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低头否认，眼神却有些飘忽，很明显她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 萧景迁有些受伤，但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还得谢谢平南王，如果不是他之前找到了蔺津，跟他说了一些话，估摸着现在他还是缩在自己的那一寸方地里。” “平南王？” 瑶光有些意外，她设想了无数种的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个。 萧景迁点了点头，把当初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平南王只是想要借用他的力量，助自己一臂之力。 蔺津刚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的，毕竟这件事情于他而言，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可是平南王的一番话，却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说，他能找到蔺津，那西凉皇室肯定也能找到他。 到时候就算他真的无欲无求，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毕竟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蔺津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原本是不想要给予理会的。 可是平南王这个人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也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而这个时候萧景迁则是跳了出来，一针见血的点评。 他可以躲得了一时，但是躲不了一世。 正如同平南王所说的那样，蔺津其实一直活在西凉皇室的注视之下。 除非他们心甘情愿的放弃他，不然的话，他就会一直活在这些人的阴影当中。 说不定人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办法自己掌握。 蔺津虽然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所以在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果断选择了和萧景迁联合。 瑶光在听完这段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所以，这件事情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有些疑惑，眼睛里面更是满满的狐疑。 萧景迁只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他们再去追究究竟是对还是错，那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罢了。 瑶光看着他淡笑不语的样子，心里面已经有了判定。 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突然间就想到。 南疆现在是耶律嗣做主，而耶律嗣本就是萧景迁一手推举的。 如果蔺津真的放手一搏，到时候说不定真的有可能登基为王。 而如此一来，西凉南疆，整个大陆除去北漠和金陵城之外，岂不是全部都在萧景迁的控制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突然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仔细认真的看过这个男人。 他看上去与世无争，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不仅如此，他做的如此天衣无缝，就连她都未曾发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也许是瑶光的目光太过于惹眼，萧景迁不自觉的低头与她对视，嘴角牵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怎么了？” 看着他对自己的关切，瑶光突然间觉得就算是他有心计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身为帝王，若是连这些智谋都没有的话，那如何能够让自己的子民心安？ 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间觉得，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聊过天了，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你这是在怪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政务，忽略了你吗？” 萧景迁低头看着她，语气突然间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瑶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又被触动的哪根弦，听到他危险的语气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眼看着皇宫已经到了门口，下意识的就想逃跑，只不过却被萧景迁长臂一伸，直接捞进了怀里。 吓得她连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抵抗他靠近的动作。 “萧景迁，这里是在外面，你清醒一点呀！” 萧景迁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突然间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不是在外面就可以吗？别着急，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看着他的动作和脸上的神情。阳光心里面有些欲哭无泪。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她还想再奋起挣扎一番，可是萧景迁压根没有给她留这个机会。 瑶光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两个人身后那缓缓关闭的门上面，随后大脑便是一阵空白。 也不知道被折腾了多久，瑶光直接在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直接是到下午了，宫中的宫女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暧昧。 湘云更是大胆，眼角眉梢都泛着喜色。 “娘娘和皇上如今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奴婢倒要看看日后还有谁敢说，皇上是因为几位大人才对您刮目相看的。” 湘云一边伺候瑶光穿衣服，一边昂着自己的下巴。 听到她说这话，瑶光突然间想起昨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人，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一下，也不知道带着一丝什么情绪。 “那可说不定，毕竟有些人还是理解能力有所偏差的。” 湘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所以在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迷惑。 不过她到底是个聪明的，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疑虑表现出来，而是继续毕恭毕敬的给瑶光梳头。 虽然说要出宫，但是手头上的事情确实有不少，所以即便是能干如萧景迁和瑶光，到底还是用了不少的时间。 在他们临行前，蔺津进宫和萧景迁密谈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只知道蔺津准备出宫的时候，萧景迁送了他一只暗卫送行。 看着面前精神抖擞的暗卫军队，蔺津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突然间开口。 “保护好瑶光，不要让她受伤，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绝对会把她带走的。” 第657章 又见秦如霜 听到他说这话，萧景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目光中隐隐有火花闪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蔺津才慢慢的转开视线，低头隐隐的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也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不然的话她会哭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萧景迁说的，这一句话隐在风中。 两个人都听到了，可是却谁也没有给出承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一次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然而刚刚出了御书房，就看见一抹人影等在不远处。 看到蔺津，瑶光嘴角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几步走了过来。 “都已经谈妥了？” “嗯，你怎么过来了？” 蔺津心中有些意外，转过头看了一眼却见屋里面的人并没有追出来，心下顿时了然。 瑶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放心好了，我已经跟他说好了，绝对不会打扰我们两个之间谈话的。” 蔺津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俊俏异常。 “那估计他又要打翻醋坛子了。” 两个人随意说了些话，蔺津看着瑶光欲言又止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戳破她表面的平静。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过放心好了，我好歹也在鹧鸪山待了这么些年，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更何况空明不放心我，所以打算跟我一同前往西凉，如今正在宫门口等着呢，我也不好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等太久。” 这话既是安抚，也是辞行。 瑶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阻拦。 “既如此，那我就预祝你一帆风顺，此行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满满的认真。 蔺津只觉得她这认真的眉眼看得自己心头一跳，差一点没忍住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连忙把目光移开，装作一副潇洒不在乎的样子。 “好，我路上会小心的，你和萧景迁也要好好的，如果他对你不好，到时候你就直接来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瑶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头，可是看着她眼睛里面的神色，蔺津却是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的性格自己不算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她向来都是一个要强的人，了。 就算是真真正正遇到了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只怕也会直接反击回去，而不是等待自己那所谓的帮忙。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段时间，这才分别。 瑶光目送蔺津离开，一转头就看到萧景迁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面泛着幽幽的光芒。 “他人都快已经没有影了，你打算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去？” 他的话里面醋意满满，听起来让人忍俊不禁。 瑶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走过去伸手牵住他的手，径自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萧景迁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指，到底还是把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他大人不计小人量，不跟那人计较好了。 萧景迁微服私访，出行的时候阵仗自然不小。 齐引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脑后，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打算微服出巡呀，不过这段时间你确实也遇到了不少的事情，出去散散心也是可以的，也可以跟瑶光一起培养一下感情。” 他一边说着这话，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杜子琪身上。 虽然之前的时候，他已经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可是杜子琪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而且最要命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每自己约她出来，她总是推三阻四的，而且见到自己就会回避。 正这般想着，目光突然间和杜子琪对了一个正着，刚想冲她打个招呼，后者却突然间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眸子一下子移开，让他整个人心里面格外的不舒服。 看着两个人这微妙的相处方式，萧景迁也明白了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刺痛了齐引。 为什么他可以抱得美人归，他却要独守空房呀！ 齐引抹了一把心酸泪，但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转头轻轻的怼了一下萧景迁。 “算算时间，你们两个成亲也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呀？” 他刚刚提起这个问题，萧景迁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发麻了。 现在瑶光所有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他身上，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个孩子的话，那瑶光岂不是要把更多的注意力分给那个小兔崽子？ “我们两个暂时没有打算要孩子，这件事情还是等之后再说吧。” 他草草回答了这个问题，转身就准备催促瑶光离开。 却不想刚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呜呜呜，皇上救命啊，皇上！” 那人一边跑一边哭，跑到跟前的时候甚至想要往他怀里钻。 萧景迁被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闪开，任由那人影直接扑倒在地上。 那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倒在地上，哭的更加用力了，抬起脸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如果换做平时，她做出这种表情，估计也挺引人怜惜的。 可是现在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脸上更是沾染着不明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异常，压根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也围了过来，在看到面前这一幕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一言难尽。 “皇上，我是如霜呀，呜呜呜。” 她的眼泪落下，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痕迹。 萧景迁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忍直视，但还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你啊，朕刚才没有看清楚，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第658章 同行? 他一边说着，一遍不动声色的往瑶光旁边凑了一下。 瑶光看出他的意图，嘴角染过一丝笑意。 然而她的笑容刚刚浮现在脸上，秦如霜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哭哭啼啼的凑了过来，断断续续的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今天刚好是她父亲离京的日，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便提前离开了，于是只留下秦如霜一个人坐马车回去。 却不想在路上的时候，他们的车队遇到了山贼，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如果不是她福大命大，估计这会她都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秦如霜越说越伤心，用手摸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可是因为她上沾染着泥垢，所以此刻一张脸直接被她抹成了花猫。 可她自己却一无所知，依旧是抬着朦胧的泪眼看着萧景迁，声音嗲嗲的。 “皇上，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差点就见不到您了，我真的好害怕，等会儿能不能让我跟你们一块走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含情默默地看着萧景迁，那眼睛里面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她的真实目的，顿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了萧景迁身上。 萧景迁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眉头微皱了一下，委婉拒绝。 “秦姑娘，且不说我们和你不一定顺路，就算是真的顺路，我们的目的原本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同行就算了吧。” “皇上，不是这样的，我们顺路的，不管您去哪里，我都可以去的。” 秦如霜连忙表忠心，可是殊不知她的这一番话，却让众人对她的感观越发的复杂了。 杜子琪是个火爆性子，听到她这么说，再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眉头狠狠的跳了两下，向前一把就直接把秦如霜给捞了回来。 “秦如霜，你还有完没完？皇上微服私访那是正事，岂能任由你胡闹？跟我回去，你遇到山匪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诉母亲，让她重新给你派一队护卫兵护送你回去的。” 杜子琪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拉着人离开。 然而秦如霜却像是疯了一样挣开她的禁锢，转而朝着萧景迁的方向跑了过去，甚至伸出一只手来想要牵着他的袖子。 “皇上，我不要回去，求求您带上我一起吧，您放心，在路上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端茶倒水为奴为婢，只要您能够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看了萧景迁一眼，顺带抛给他一个羞涩的眼神。 萧景迁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往旁边闪了一下，躲在瑶光身后。 “不用了，我们本就是微服出访，不需要什么奴婢，更不需要你做什么。” 他都已经觉得这么明确了，可是秦如霜却依旧像是听不懂一样，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小嘴一瘪，又要哭出来。 眼看着她哭哭啼啼的，却怎么也不愿意让开面前的路，萧景迁的耐心逐渐告罄。 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却见瑶光捂着嘴，一脸戏谑的看着他，顿时就觉得一阵头大。 一旁的杜子琪见他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看着面前依旧哭哭啼啼的秦如霜，突然间皱了皱眉头，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既然你这么害怕，那我就亲自护送你回老家好了。” “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呢！” 秦如霜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她心里面其实很清楚，如果真的让杜子琪跟自己一起，那么她肯定会对自己严防死守。 到时候别说接近萧景迁了，只怕和他多说两句话，杜子琪都会从中进行干扰。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和萧景迁一起前行，创造独处的机会，从而让他对自己上心，进而把瑶光挤掉成功上位。 可如此一来，那她岂不是所有的算盘都要落空了。 看到她这么一副抗拒的样子，杜子琪他们哪里会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脸色变得越发阴沉难看了。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那我不如修书一封给舅舅，让他允许你在京城再住一段时间。” 看着她眼睛里面的冷色，秦如霜也知道再纠缠下去，对自己肯定是没有好处的，只能够怨毒的看了一眼杜子棋，默默的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只不过她依旧是不甘心，眼珠子咕噜噜转来转去。 看着她这副样子，杜子琪心中警铃大作，可是却偏偏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够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最后的结果就是杜子琪陪同秦如霜一同回老家，齐引陪同，杜子恒则是回去告知他们的母亲。 真正启程的时候，杜子琪看着所有人整装待发，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的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开，就听见秦如霜不满的嚷嚷。 “我不要走这条路，我要走那条路。” 她一边骄纵地喊着，一边伸手指了一条路。 杜子琪一看差点被气笑了。 他们原本和瑶光他们是背道而驰的，可是秦如霜如今指的方向刚好是瑶光他们走的那一条路。 她的那点小心思，众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当即下意识的驳回。 “不行，我们和皇上他们不顺路，不能走这里。” “为什么不能走？我又不是非要跟他们一起，而是要去这些城镇游玩，我听说他们那边和咱们这里的风土人情完全是不一样的，我就是觉得好奇，想过去看一样，不可以吗？” 秦如霜双手叉腰，一脸的得意。 听她这么一说，杜子琪眼睛里面的冷冷意越发的浓郁了，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直接给她一巴掌。 “秦如霜，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别以为其他人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警告过你了，如果再这么不识好歹的话，小心我当真不看在舅舅的面子上给你留前面！” 她声音压的很低，已经算是给秦如霜留面子了，然而秦如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间大喊大叫了起来。 第659章 是个祖宗 “杜子琪，你是不是在针对我呀？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父亲，说你欺负我，父亲之前的时候也说了，如果我不想这么快回去的话，也可以去周边的城镇游玩一番，我只不过是按照他说的话去做，错在哪里了？” 秦如霜尖叫，声音带着一丝蛮不讲理，顺带伸手指着那条路，摆明了就是在无理取闹。 “而且这里是公共区域，谁都能走，我们只不过是碰巧想要从这里路过而已，凭什么别人都能走，而我却不能？杜子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处处瞧我不顺眼，处处想要给我使绊子，可是我们到底才是一家人！” 她胡搅蛮缠，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杜子棋被她尖锐的嗓门刺的有些脑子疼，声音也逐渐变得冷了下来。 她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齐引拦了下来。 “她想要陪着一起，那咱们就依着她吧，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不顺从她之后，她趁着咱们熟睡，偷偷溜走，到时候反倒是麻烦更大。” 杜子琪原本是不想同意的，可是听到他说这话，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不为别的，只因为按照她这不依不饶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会做出如此不知分寸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了，恶狠狠的瞪了秦如霜一眼，到底还是如了她的意思上了马车。 秦如霜就像是感受不到她的讨厌一样，乐呵呵地上了马车，目光则是久久地留在了萧景迁的身上。 一路上，不管萧景迁去什么地方，秦如霜都会找借口跟着，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找些借口，到了最后干脆死乞白赖的跟着。 杜子琪好几次被他气得头疼，可是却又被其引安抚了下来。 原本萧萧景迁和瑶光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并不在意的，可是在秦如霜再一次跑到他们面前献殷勤的时候，萧景迁终是没有忍住黑了脸，拉着瑶光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帐篷。 看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秦如霜捧着手中精致的点心，脸都快要扭曲成苦瓜了。 “这个贱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皇上都已经把讨厌写的这么明白了，她竟然还这么不知趣！” 杜子琪准备过来嘲讽一番的时候，就听见秦如霜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贱人指的是瑶光。 心中又是无语，又是无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明明是她不要脸非要闯到人家两口子中间当蜡烛，却偏要怪别人不知趣，当真是没救了。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和秦如霜浪费口舌，转而也回了自己的马车。 秦如霜自己一个人在马车外面待了一段时间，见没人管她，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马车上面，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瑶光并没有注意的一点，她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和阿湘联系。 因为之前平南王的术法，所以两个人的气运一直是被掠夺的状态。 虽然现在平南王已经死了，可是两个人到底还是受了之前咒术的影响，身体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如今瑶光给他们施术治疗，虽然已经缓解了些许症状，可是到底还是没有除根，所以如今便也只能跟他们说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们仔细关注着自己的身体。 萧景迁见她对自己浑然不在意，眼睛里面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愤愤不平的躲在角落里面，自己生闷气。 瑶光看了一眼，顿时就被他这委屈巴巴的样子给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哄道。 “阿湘和赵郁清都是我们两个的朋友，如今他们两个遇到了麻烦，我们肯定是要帮忙的，而且平南王也是因为要争夺王位，才会对他们两个施咒，说到底，也是间接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缘故才让他们遭遇这种事情，我们怎么也不能撒手不管。” 她耐心的解释，然而萧景迁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郁闷了。 “我哪里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分明是你没有把心思放在我心上，外面那个疯女人都已经缠着我好几天了，可是你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也不出言阻拦，甚至都没有一点我会被抢走的危机感，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的不重要吗？” 他说着说着，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不高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最终也只能承诺，一定会会把心思都放在他上面。 哄了好大一会儿，萧景迁这才勉强原谅了她。 当天晚上在外露营的时候，萧景迁刚刚打猎回来，就看见秦如霜又捧着什么东西朝着他走了过来。 看着她脸上的热情，萧景迁有些嫌恶，挥了挥手，立马就有人把她拦住。 秦如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去，不管她怎么呼唤，萧景迁都没有停下脚步。 正当她心里面受伤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瑶光走了过来，顿时脸上便闪过一抹恍然大悟，冷笑连连。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呢，原来在这里憋着坏呢，看来你还真是有危机感了，难为你这几天装的如此像，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她冷不丁的说出这一番话，听的瑶光云里雾里的。 疑惑地朝着她看了过去，眼底带着明晃晃的疑问。 “秦姑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你认错人了？” 她一脸的无辜，看得秦如霜更是心头火起，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冲着她吼道。 “你既然都已经做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跟手底下的人下了命令，让他们把我拦下来，不然的话皇上怎么可能会不待见我？” “瑶光，你还真是一点都认不清自己的地位，皇上都已经快要把讨厌你写在脸上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趣呀？我看你就是害怕我把皇上给抢走了，所以才对我多加阻挠！” 第660章 不会客气 瑶光听到她说这话，差点直接就被逗笑了。 她微微掩着嘴唇，饶有兴致的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近这段时间你对皇上多有谄媚，但是他好像连一次都没有理过你，我其实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结论，觉得自己一定有能力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 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奇，然而秦如霜却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骄傲的扬起自己的头颅。 “因为他不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家里面的工薪实在是太大，他才不会把你放在皇后的位置上呢，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皇后不过就是一个形同虚设的位置，名面上是管理后宫，可是实际上，你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任何人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她说的这话却也不算错。 因为皇后表面上是统领后宫，可是实际上如果背景不够大的话，那么之后如果宫中出现一两个宠妃，她就会直接被架空权力，形同一个摆设。 这件事情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人跟她说过，只是瑶光有些不明白，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这些人心里面还是认不清现状？ 如果萧景迁真的只是想要把她当成一个摆设的话，那后宫根本就不会处于空虚的状态。 秦如霜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之女，就可以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难道那些大臣们，想不到这一点吗？ 如果萧景迁真的松口广纳后宫的话，那现在后宫里面就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人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件事情不置可否。 然而秦如霜却把那笑当成了是对自己的嘲讽，顿时就直接炸了毛。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这是在故意诓骗你吗？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好好的去打听一下，看看这普天之下，究竟有几个人把你放在眼里！” 她眼睛里面满是怒气，瑶光却并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而是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自信，觉得萧景迁一定会喜欢上你呢？” 秦如霜脸上瞬间浮现一抹羞红，随即望着不远处的天边，扭捏的说道。 “我当然确定他喜欢我，之前他救过我，当时路过的人这么多，结果只有他一个人伸出援手，他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怎么可能会救我？” 她这话不知道是说给瑶光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隐秘的笑。 瑶光看着她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件事都已经发生这么多年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为什么不将你迎入宫？救你只能够说明他心善，并不能说明他对你就有男女之情，如果他真的是喜欢你的话，那就不会把我接进宫中了。” 即便是到了现在，瑶光也只觉得她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女孩，并没有将她往大奸大恶的方向想。 然而秦如霜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看在你那几个兄长的面子上，他才不会娶你这种乡下女人做皇后呢！识相的你就赶紧自己让位，不然的话……” “秦姑娘，我看你大概是没有认清楚局面，就算我真的让位，他也不一定会允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哪怕只是看在我几个哥哥的面子上，他也绝对不会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也确定他喜欢你，那不如跟他说说，让他把你接入宫中，哪怕是做个妃嫔，也是一件好事。” 秦如霜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大方的承认这种事情，脸色扭曲片刻，顿时对着她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你思想恶心，绝对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纯良，皇上就是被你给骗了，才会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实际上你就是一个善度的恶心女人，你等着吧，你绝对不会如愿，皇上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他的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就算是这样那也如何？可是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是看在我几个哥哥的面子上，我也一直会坐在这个位置上稳稳的待下去。” 瑶光依旧是淡定如斯，抬脚就准备朝着自己的车厢而去。 然而秦如霜却被她这一副淡定的样子给气到了，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就准备打她的耳光。 “你这个贱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姑母，让她联合家中子弟上书，一定要把你这个德不配位的人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嚷嚷着准备打人，然而还没有靠近瑶光就被一股力道击飞了出去。 一抬头，就看到萧景迁不知何时已经黑着一张脸站在了瑶光面前。 刚才她说的话也不知道被他听进去了多少，只见他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嫌恶。 秦如霜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就准备为自己辩解一番，却不想她还没有开口，萧景迁就伸手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嫌恶的说道。 “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商女来指手画脚，我告诉你，这辈子我身边只会有瑶光一个人，就算是迫不得已娶了别人，也绝对不会碰她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眼睛里面的厌恶不像是作假，秦如霜一下子就被深深地刺痛了，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水光，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了起来。 “可是皇上，您到底喜欢她什么呀，如此一个孤女，粗鄙如斯，压根上不了台面，您……”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她一个人，这无关乎其他，只因为她是她。” 不等她把话说完，萧景迁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秦如霜的脸白了白，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对上她那一张不甘心的脸，萧景迁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 “我是看在杜将军的面子上，才没有对你动手，毕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秦夫人的侄女，可是我的忍让也是有限度，如果日后你再对皇后不敬，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第661章 诡异县城 说完这句话，萧景迁就直接拉着瑶光回了车厢。 秦如霜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眼睛里面的恨意也不断的积聚，看着那一节车厢，恨不得直接把瑶光拖出来碎尸万段。 肯定是因为这个贱人蛊惑，不然的话，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可是曾经会体贴的询问她有没有受伤的人，如今却能够直白的说出这番话，肯定是被瑶光魅惑勾引了。 传言果然一点都没有说错，瑶光就是一个祸国妖女。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继续留在皇上的身边？ 她心里面越发的恼恨，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车厢。 就在她刚刚进入马车的时候，天空突然间急速聚起阵阵乌云。 原本他们是想在野外露宿的，可是眼看着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他们也只能再次启程。 只不过因为秦如霜刚刚发作，所以他们的进度就慢了一些，没能赶上下一个城邦，自然也无法去找客栈。 好在这附近有个村庄，他们也只好在村内落脚。 看着面前朴素而又破旧的村子，秦如霜眼睛里面的嫌弃几乎不加掩饰。 “反正还没有下雨，我们难道不能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吗？这里实在是太破了，我好歹也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她小声的嘟囔着，以为没有人能够听到，但一旁的村长虽然佝偻着身子，但是耳力却是极为灵敏，转过头来笑眯眯的说道。 “老朽并不建议你们继续前行，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虽然不知道你们着急去哪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方圆数十里，就只有我们这一个村落，如果你们继续前行的话，只怕到了深夜也不能到达另外一个城市。”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平静，让人猜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 秦如霜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听到自己说的话，吓得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感受到其他人投过来的不满目光，到底还是憋屈的闭上了嘴。 杜子棋现如今对她已经完全免疫了，见状也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就继续往前走。 然而越走，他们就觉得面前的路越崎岖，不仅如此，周围的房屋也越发变得破烂了起来。 就在秦如霜有些不满的时候，老村长指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处老旧房屋，淡淡的点头说道。 “如今就只有那屋子还剩下一间空房，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歇歇脚吧。” 说完，像是担心他们嫌弃，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这屋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了，可是里面的东西还是齐全的，而且前些日子才刚刚翻修过，倒也不用担心会漏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如霜就尖叫了起来。 “你有没有搞错，你的眼睛是瞎了吗？难道看不出来我们这些人非富即贵？给我们安排这样的住处，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尖叫连连，引的其他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 村长看着她这个样子，刚想要解释，一旁有个村民便探头探脑的凑了过来。 “如果几位觉得这个地方太过于破旧的话，也可以往前走一段距离，隔壁不远处有个村子，名字叫做东岐村，虽然是个村落，但是村子富庶，堪比小县城，那里应该也有地方可以办理入住。” 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如霜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点小动作。 “好，村子在哪里，你快带我们过去，只要你能把这件事情做好，到时候赏银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他拎着裙摆就准备跟那人离开，然而老村长却皱着眉头拦住了她，转头对着那村民呵斥。 “谁让你乱说话的？我之前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过，不可以提及那个村子吗？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拐杖敲着地面，表情看起来格外的严肃，明显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那村民迅速低头，面上带着一抹心虚，但还是狡辩。 “我只是觉得这几位贵人和平常人不一样，他们只怕是受不了我们这种破落的地方，所以才想着让他们住得更加舒服一些，如果村长觉得我做错了，那就处罚我吧，但是我的初心是没有错的错的。” 他面容倔强，眼睛里面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似乎对老村长的行为很是不满。 老村长被他气的皱紧了眉头，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秦如霜却突然间冲出来，挡在了那村民的面前，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吼道。 “他是为了我们着想，你为什么要拦着？” 村长见她这样，有些无奈的提醒道。 “不是我不想让几位住的更加舒服一些，而是那村子实在是有些古怪，你们这些外乡人并不理解那里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比较好。” 他苦口婆心，可是秦如霜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依旧是蛮不在乎的样子。 “我看压根就是你看不得白花花的银子飞走吧？行了，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还不行？只要你带我们去隔壁村子，到时候这边的住宿费我们也可以照付。”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两碎银子，直接塞到了村长的手上。 村长的一张脸瞬间就变了，一张如同老树皮一样的脸上铺满了通红的色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们执意前往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但是这钱，我当真不会要你们的！” 村长被气狠了，把钱甩给他们之后，便漠然的站在一边。 杜子琪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恨不得直接把人拖过来打一顿。 然而秦如霜却并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反倒是矫揉做作的朝着萧景迁走了过去。 “爷，咱们快走吧，晚了怕是要落雨。” 第662章 鬼打墙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楚楚可怜的看着萧景迁，硬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水。 “爷，这里的条件真的是太差了，我们也就算了，可是您乃是千金之躯，哪里能够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嗓音娇娇软软的，光是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想要哄一哄。 她说话的时候，身子还扭捏的动着，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面前的萧景迁。 然而她的娇柔作作却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萧景迁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直接转身看向瑶光。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怎么好，你觉得怎么样？” “这里的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村长都已经这么说了，想来这村子里面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左右我们今天也已经赶了不少的路，不如就先在这里停下吧。” 遥光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刚才用灵力覆盖于眼上，把周围的环境全部都看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周围隐隐约约的被一层黑色的雾气覆盖，那黑色的雾气虽然稀薄，可是却莫名的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也是出于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萧景迁还没有说什么，秦如霜的脸色却是瞬间就变了，直接把脸拉了下来。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这里的环境我们都已经看到了，破破烂烂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可是你偏偏就要住在这里，难不成是你没有安什么好心，故意想要让我们吃点苦头吗？还是说，你打心眼里就只是想要跟我对着干？” 秦如霜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怒火，声音都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瑶光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明明萧景迁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可是她好像对自己还是有很深的敌意。 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跟她一般见识，而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村长是这村子的人，肯定不会故意诓骗我们，再说了这天色马上就要晚了，如果半路上下起雨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索性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反正也只是一晚，凑合一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并不想要把事情闹大。 然而秦如霜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当即一张脸都快要皱成粽子了。 “怎么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了？这地方这么破烂，哪里像是能够住人的地方，而且这里这么落后，估计连像样的吃食都拿不出来，我们好歹也是世勋贵族，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凑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让我们好过！” 秦如霜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而看向其他人，见别人都是一脸不满地看着她，心里面更加不悦了。 狠狠地一咬牙，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冲着几人怒吼道。 “你们要是想住在这里那你们就住好了，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会住在这种落后的地方的！” 她一边喊着，一边就直接冲了出去，杜子琪虽然也不喜欢她，可她到底是自己的亲戚，娘亲又曾经拜托她好好照顾她。 所以就算是有些不乐意，却还是往前追了两步。 瑶光也没有想到她的气性这么大。 不免有些懊恼。 如果她刚才没有说这些话，也许这丫头就不会变的这么偏激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准备跟上去，只不过她还没有追出去，两只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一回头就看到齐引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担心她，可是这个时候你就算是追上去，她也不会领情的，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追。” 他说着就直接追了上去，瑶光虽然有些担心，可是到底还是觉得他说的对，所以便和阿湘几人随着村长一起在镇子里面找了间屋子住下。 然而当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的时候，却还是没能看见外面有人回来。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头顶上积聚的乌云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压塌一样。 瑶光轻松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 “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瑶光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快走几步就准备去找人，萧景迁他们自然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去找，索性就直接分散开来，四下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他们找了很久，几乎是把村子里面所有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这才在一片荒地处找到了几个人。 远远的看过去，就见那几个人站在地上不断的打着转转，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会动的木桩子一样。 瑶光第一个冲了过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提着一颗心说道。 “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赶紧回去？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再继续待下去，恐怕会被雨淋湿，到时候得了风寒可就不太好了。”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去拉杜子琪的手，然而她的手刚刚碰到杜子琪的手指就感受到触手一片冰凉，像是握紧了一块冰块一样。 她心中有有些惊讶，一抬头就看到杜子琪脸色苍白，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 “子琪，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她有些担忧的询问，杜子琪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她的时候还带了一丝惊恐。 “瑶光，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刚才我们找到秦如霜的时候，就准备带她去，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走都没有办法从这里走，走出去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般。” 杜子琪一边说着，一边恐惧的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四周，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可这却更加让她觉得害怕。 瑶光也被吓了一下，不过她到底见多识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第663章 木岐村 “不管现在是什么地方，我们都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这样，我们手拉着手，你们先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走错了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很快就会走出这里的。” 她不断的跟身边的人打着气，眼睛里面充满了鼓励。 然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秦如霜却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觉得她这个提议简直蠢到家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几个人到底是有些累了，所以即便是心里面有些不情愿，但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秦如霜嘟着一张小嘴，眼睛里面写满了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杜子琪看着她这么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乱跑，我们至于会被困在这个地方吗？你现在还委屈上了？甩脸色给谁看呢？” 杜子琪向来看不上她，如今更是不想让她就这么轻易的出去，当即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秦如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意识就想甩开她的手。 “又不是我让你们跟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打岔，估计我现在都已经到隔壁村了，都是因为你们拖我的后腿！”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吵的如火如荼，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原本是想要劝架的，可是瑶光却突然间抬手拦住他们的动作。 “都先别吵了，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便在一旁看到了自己做下的记号，顿时只觉得心里面咯噔一下。 秦如霜原本是想和肚子奇征便急剧的，可是看他们又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顿时就被吓得两眼蓄满了泪水，突然间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瑶光一眼。 “都怪你不会带路瞎带什么路？你既然不知道回城的方向，为什么又要让我们跟着你走？你是不是想要在这荒郊野外弄死我，好减少一个劲敌？我告诉你，就算是你真的杀了我，你也不会得到皇上的心的，像你这种毒妇，皇上才看不上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那样子似乎发现了真相一样。 瑶光现如今已经懒得跟她多费口舌了，只是从口袋里面拿出来罗盘，分辨了一下方向。 “我虽然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是看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只怕是我们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出去了，这样我们要不然还是原路返回吧。” 她压低了声音提议，其他两个人都没有意见。 秦如霜原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看着其他人都不发表意见，到底还是把话全部都咽进了肚子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回程的路反倒是越发地顺利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们就发现周围的雾气逐渐消散开来，并且前面的路也越来越宽阔了。 秦如霜眼睛里面的泪水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反倒是笑盈盈的往前走了两步，刚想要快点回去，就被瑶光拉住了手腕。 “你干嘛呀？你该不会是想要拦着我吧，不让我去见皇上吧？我告诉你，要是我出了什么问题，皇上才不会原谅你这个毒妇呢！” 她一口一个毒妇，压根就没有把瑶光放在心上，杜子琪和齐引在一旁听的都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刚想要说什么，就见瑶光拧着眉，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这一条路，和来的时候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吗？” 此话一出，其余三个人都忘记了争执，只觉得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噤。 秦如霜更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喊道。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这明明就是我们来时候的路，你怕不是又想作什么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扑腾着双臂就往后倒了过去。 其他人连忙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秦如霜脚底下踩着一块类似于石碑一样的东西。 而她整个人则是坐在了那块石碑上面，痛的她不自觉揉着屁股，不雅观地喊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呀？路上怎么这么滑？” 她忍不住低头去看，然而下一秒却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上面的东西。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就见那石碑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东岐村。 在认清那几个有些繁琐的大字之后，秦如霜立马就高兴了起来，连自己身上的酸痛也不管了，抬脚就朝着那村子走了过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里就是村长之前说的东岐村呀，这下子咱们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想着香香软软的大床，她脚底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更加快了一些。 只不过在她刚刚准备进入村子的时候，瑶光却再一次拉住了她，严肃的警告。 “这个村子有问题，不能就这么进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凌厉，眼睛里面也写满了冷意。 杜子琪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纷纷上前想要把人给拉回来，然而秦如霜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一把推开他们，怒气冲冲的喊道。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结果你们又在这里胡乱吓唬人，如果非要说危险的话，那难道村子外面不危险了吗？你们难道忘记了刚才我们遭遇的都是些什么事情了吗？” 她气鼓鼓的鼓着一张小脸，瞪着面前的几个人。 “我告诉你们，这村子本姑娘今天是进定了，你们要是敢拦着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怒气十足的喊完这句话之后，又瞪了瑶光一眼。 然而瑶光这时候却没有心思去管她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因为她能够感觉到空间内的荼霜剑正在疯狂地窜动着，似乎想要突破结界冲出来。 她试探着往前踏了一步，果然就感觉到剑身颤抖的越发明显了。 这村子果然有问题。 第664章 自愿离开的? 她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注意力也逐渐偏移，不在秦如霜的身上。 秦如霜只觉得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心中有些不满。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突然间跳起来直接朝着那村子跑了过去。 然而她还没有踏进那村子，就感觉脖子上一疼，继而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瑶光手中还拿着剑，目光带着一丝锐利，周围的两个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只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扛起她就直接往回走。 三个人默契的没有多说话，反倒是脚步飞快，在回去的时候他们再次遇到了鬼打墙。 不过这一次，瑶光没有任何含糊，单手结印，就直接甩出去一道灵力。 只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面前突然间出现一道缝隙，那缝隙的恢复速度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完全愈合。 瑶光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情绪，当即便拔出手中的剑，狠狠地朝着面前劈了过去。 剑气裹挟着灵力，很快就劈到了面前的结界上面，只听咔嚓声不绝于耳，紧接着面前原本毫无一物的半空，突然间就像是布满了蛛丝网一样，一点一点的裂开，紧接着咔嚓一声尽数碎掉。 “别傻站着了，赶紧离开这里。” 瑶光一声令下，其他两个人瞬间收起自己的惊讶，跟着她朝着不远处跑了过去。 而就在他们从裂缝中逃出来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在风速掠过，那速度比他们还要快上许多，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几人的心中都充满了诧异和害怕，不过他们却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阻碍，而是越发聚精会神的朝着前面跑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们觉得有些力竭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原本的村庄。 遵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朝着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就看到萧景迁他们已经在屋子旁边等候着了。 看到他们回来，萧景迁他们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忧，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赵郁清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把乔引拉到了一边。 “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就算是胡闹也应该有个限度，你们知不知道刚才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皇上差点把整个村子都翻过来了。” 他说的胡闹指的自然就是秦如霜。 乔引也确实没有反驳，而是把刚才遇到鬼打墙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赵郁清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按照你的说法，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看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能让皇上他们受到危险。” 齐引摇了摇头，看着外面已经彻底黑沉下来的天色，声音沉得有些发闷。 “现在这个时候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再加上外面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是咱们有心想要离开这里，那也会耗费比平日里多更多的心神，我们原本就因为连日赶路而心神疲惫，如果这个时候离开，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看向瑶光他们。 赵郁清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躁动异常。 阿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一般的说道。 “不会有事的，瑶光现在不是很快就已经猜出答案了吗？” 她依旧是如此的淡定，赵郁清虽然觉得有些茫然，可是自家媳妇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另一边，瑶光他们安置好之后，很快就想起了荼霜剑的异动，总觉得东岐村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凝重，当即就找到村长询问那里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邻居竟然也在，只不过耷拉着脑袋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 离得近一些，他们就听见村长正在训话。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心里面不甘心，可是那种地方也是人能够进去的吗？” “有什么不能的，这些人非富即贵，他们都已经说了会给我们相应的报酬，你为什么还要拉着他们不放？难不成就为了这么几两银子连自己的良心都不要了？” 那人还在诡辩，村长却是直接被气笑了，手中的拐杖笃笃的砸在地上。 “你真的是想要让他们去更加好的环境休息吗？你分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我不知道那边的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但是你给我记清楚了，只要我还活在这里一天，我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把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推入虎口的！” 村长说的信誓旦旦，邻居有些着急了，拧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村长，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东岐村富裕，你为什么从来不让我们先去那村子？明明依照我们的手艺，就算是在里面摆个小摊子也足以挣够可以养活自己的钱，可是你看看现在咱们村子都已经破败成什么样子了，很多人家都已经快要吃不上饭了，你还要坚持你那什么所谓的原则，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邻居义愤填膺，村长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之后就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你难道忘记咱们寨子里面的那些姑娘都是如何消失的吗？那里面肯定有古怪，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们去了东岐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村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邻居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驳。 “那是她们自愿留在那里的，东岐村富庶，里面的东西更是应有尽有，她们进到村子里面之后开了眼界，不想离开，自愿嫁进去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呀，您为什么这么固执，就这么笃定她们是失踪了，而不是留在那里扎根了呢？” 第665章 再次探查 他越说越激动，村长的脸也越来越黑。 到最后几乎是克制不住的扇过去一巴掌，怒声呵斥。 “你以为这村子里面全部都是像你这种眼皮子短浅的人吗？不说旁人，便只是你的嫡亲姐姐，她是什么样的人品，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吗？” 村长的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 “你爹娘去的早，是她一个人把你辛苦拉扯到大，可是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如何能够如此编排她？” “她现在生死不明，你不想着如何找到她保护她，竟然如此诋毁她，你爹娘当真是枉生了你这个混小子！” 他越说越气，到最后竟是生生捂住自己的胸口，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那人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拉不下脸来认错，只能够梗着脖子说道。 “我姐其实也没有在你们心目当中表现的这么好，如果她真的不爱钱的话，当初为什么会为了一两银子就跪在地上学狗叫……” 后面一句话是小声嘟囔出来的，可是村长却越发的生气了，指着不远处大声嚷嚷。 “滚，你给我滚出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你，那丫头为什么会跪在地上学狗叫，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尊严？还不是因为那年你生了重病，差点被高热烧没了半条命，她怕你死了，所以才舍弃了自己的尊严！” 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你一心一意护着的家人，到头来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编排于你。 瑶光光是听着就觉得压抑不已。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其他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苍白，很快便嘟囔了一声。 “我也不是故意想要编排她的，只不过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从来没有回来过，哪怕是让人给我送回来一块银锭，我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一边说着，五官又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众人一听，心里面更加无语了。 这人真的是没救了。 自己的姐姐下落不明，可他却偏偏只担心自己的钱财有没有地方来。 村长已经气的不想说话了，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立马就有人直接把他给丢了出去。 等到这里没有了那人添麻烦，村长这才勉强吐了一口气。 他的表情平和了一些，可是到底还是带着一些失望。 “女娃娃，从一开始我就看得出来你们不是一般人，把你们留下来也是有一部分私心，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这村子里面的娃娃们还年轻，我想趁着我还活着，给他们办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就当是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求求你们随手救救他们吧。” 想起刚才那人的反应，老村长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些茫然和不解。 他似乎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些人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些丢失的女子明明是他们的亲人呀。 可是他们心里面非得没有任何担忧，反倒是觉得她们竟然是为了那些浅显的东西才永久地和村子断了联系。 可是他心里面很清楚，那些女娃娃们都是个顶个的好，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呀。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免老泪纵横。 瑶光有些不忍看见他如此伤心的样子，上前安慰了几句，应下此事便跟着剩下的人回了屋子。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之后，瑶光唤出荼蘼。 荼蘼被叫出来的时候精神还有些不太好，耷拉着脑袋飘在半空中，整个魂体看起来几乎快要消散一样。 不只是瑶光，就连普通人这会儿估计都能够看得出来，她此刻的情况非常不对劲。 瑶光心中一紧，连忙询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察觉到了东岐村的异样？” 荼蘼在听到东岐村这三个字的时候，魂体更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张小脸儿也紧紧皱成了菊花。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东西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我能够感觉到那个村子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靠近的时候心中还会感觉到非常烦躁，总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暴躁，想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毁灭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抿唇，似乎对于不能控制住自己情绪这件事情非常不满。 瑶光能够感受得到她身上传来的暴躁，心头也忍不住升起异样的情绪。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之前的时候师尊曾经说过你是一缕残魂，并非是这把剑的真实剑灵，而是附身于此的。” 她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已经听出了她的猜测。 荼蘼是残魂，而且刚才她听到东岐村这三个字的时候，表现反应如此之大，很难让人不怀疑她和东岐村有什么关系，而且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很有可能是那个村子的原因。 只不过再怎么说，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荼蘼自然也猜出了这些东西，只不过他努力的回想了半天，却依旧想不出来任何关于这个村子的东西，所以也就只能狠狠的摇了摇头。 “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她神色有些委屈，又有些懊恼，瑶光心里面却已经有了计量。 如果荼蘼真的是和东岐村有关，那么她现在魂魄不稳，神魂不全，这件事情也许会和东岐村有关。 也许进去那村子之后，或许能够帮她找到其他的魂魄，如此一来也能够解开她灵魂深处的秘密了。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瑶光便准备再次去东岐村探查。 村长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虽然觉得这样利用他们有些不太好，但最终还是咬牙，扑通一声给他们跪下。 “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了，几位恩人如果能够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来世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德的。” 他说着，一咬牙就准备对天起誓。 这种誓言和普通的誓言可不一样，那可是牵扯到灵魂的。 瑶光自然不可能会让他立下这样的誓言，当即就把人扶了起来。 “村长，这件事情不只关乎到你自己，还有其他人，所以，发誓就免了。” 第666章 男多女少 见她如此义正辞严，村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领进了入口。 为了防止多生事端，瑶光和萧景迁并没有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别人，而是两个人一同去了东岐村。 村长在看到他们两个到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欣喜，甚至于在看到他们拿出来借宿的银钱时，大方的挥了挥手。 “你们能够入住我们村子，那是对我们村子的认可，我们怎么可能会要你们的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瑶光刚想要点头，就感受到荼靡对东岐村村长的反应很大。 她的身子不断的颤抖，就连神魂都开始再次不稳了起来。 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让人安静下来，只是看向村长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警惕和探究。 而村长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身后。 “两位是只有你们二人准备去村子里面借住，还是连同你们身后之人也一起呢？”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心中迅速一惊，转过头，就看见秦如霜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跟了过来。 萧景迁的脸色迅速就变得阴沉了下来，眸中也隐隐的含着怒火。 “你跟来做什么？” 秦如霜在面对萧景迁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瑶光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不过就是不想待在那破落的地方，顺便也想和萧景迁亲密接触，培养一下感情。 可是如今确实不是她任性的时候，所以便强忍着不满温和说道。 “秦姑娘，我们是有要事要办，到时候对你可能不能照顾的如此全面，你还是和子琪他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耐性。 然而秦如霜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刁难我，其实就是想把我一个人放在那种落后的村子里面，这样你就可以和爷一起，好好培养感情，你不就是担心我顶替了你的位置吗？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今天这村子我去定了！少在这里跟我危言耸听，路不是你家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眼睛里面带着满满的恶意，压根不想听别人的劝告。 瑶光也并不是一个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当下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她旁边的萧景迁更是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既然她喜欢一意孤行，那我们又何必管她？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进村子吧。” 瑶光面上闪过一抹无奈，虽然不喜，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危险。 只能够在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她身上附上了一个小纸人，并在那小纸人上面抹了一抹灵力。 这一抹灵力不仅可以看着他，让她不要做出危险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她挡下一击。 秦如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萧景迁身上。 见他对瑶光如此温和，对待自己的时候就是满满的冷漠，心里面自然不舒服，只是却也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够气哼哼的跟上。 东岐村的村长看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吵闹，眼睛里面闪动着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待他们吵完之后，这才领着他们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正如同隔壁村子人所说的那样，这村子富庶，看起来比隔壁那破败的村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皆是富丽堂皇的建筑。 仅仅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和刚才那破落的村子相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秦如霜一边走一边左右的张望，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赞叹。 “果然，这里才是人住的地方嘛，刚才那村子又破又旧，简直就是猪窝，只怕是畜生也不愿意待在那样的地方。”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足够让这一行人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瑶光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莫名。 这村子明显古怪的很，可是秦如霜竟然丝毫未觉。 看来她这气性还真是挺大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是仔细观察着四周，这一看便发现了不少端倪。 只见一路走来能够看到，村子里面大多都是男子女子很少，只占了村民五分之一的数量还不到。 但是这些女子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看上去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只不过这也让他们感觉到更加奇怪，因为这些村民大多都是老夫少妻。 那些妻子们大多数都是面容幸福，还有不少怀有身孕，可是那些男子却只有艳羡的份。 瑶光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转头问向村长，状似无意的说道。 “村长，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这村子里面的女子怎么如此之少？” 他像是只是单纯的好奇，然而村长的面容却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 瑶光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又不经意的补了一句。 “而且我听这些女子的口，因好像并不是这里面的人，应该大多都是外来人口吧。” “这个……” 村长的脸色更加尴尬了，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回答，正当瑶光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村长突然间指着面前一处房屋说道。 “前面就是给你们安排的住所了，你们快些过来看看满不满意。” 秦如霜率先跑了过去左右打量了一下，见那住处着实比之前豪华了不少，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头看向瑶光。 “我说你这人，村长好心给我们安排住处，你直接住进来就是了，哪里有这么多的问题，昨天都是你非不愿意进来，害得我们在那种脏乱的地方睡了一夜，现在我都感觉自己身上脏的不行。” 第667章 同住一处 她一边嘟着嘴巴，一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瑶光被她下了面子，也有些难堪，一旁的萧景迁再也忍不住了。 “昨天我们决定住在那里的时候，不是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你偏要跟我们一起，如今又在这里唧唧歪歪，如果不想住的话就赶紧滚！” 萧景迁之前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可是如今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心里面早就已经有所不满了，如果不是为了不耽搁正事，只怕他现在早就已经动手打人了。 秦如霜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护着瑶光，整个人被吓得瑟瑟了一下。 虽然心里面还有些不满，可是到底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村长看着他们之间这微妙的气氛，眼神来回转了几下，连忙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秦如霜虽然觉得气氛缓和了一些，可是对瑶光的怨恨却依旧大。 眼看着村长去和负责安排住处的人说了什么，突然间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直接朝着村长的方向跑了过去。 村长一转头就见她跟了过来，还有些奇怪，刚想问什么就见她从口袋里面翻出来一锭银子。 “村长，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和那位爷安排在隔壁？实话告诉您吧，我心仪于他只不过碍于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两个才没能走到一起，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也想大胆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村长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就有些不对劲了，转而看向萧景迁两人，似乎在打乱着些什么，但终究还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我们村子里面本就是开放的村子，姑娘你都已经这么大胆了，我们自然不会不满足，你放心好了，我这就给你们安排。”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秦如霜顿时笑得开怀了起来，等着她哼着小曲走过来，就对着瑶光投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没过一会儿，村长便拿着三个木牌走了过来，说是房间的钥匙。 介绍了房间的所在之后，村长刚想说什么，就见萧景迁拿着一块木牌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房间，瑶光则是紧随其后。 村长看到这一幕，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几位难道不是分房住的吗？” 萧景迁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拧着眉头说道。 “我们两个是夫妻，为什么要分房睡？” 村长彻底傻眼了，看向秦如霜的眼神，越发的意味深长了起来。 秦如霜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闹了个大红脸，恶狠狠的瞪了瑶光一眼，紧接着随便抓起一块木牌，就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冲了过去。 村长看着另外那两人疑惑的目光，连忙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两位别误会，只是老朽眼拙，并没有看出二位之间的关系。” 有的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已经这么解释了，瑶光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便直接回的房间。 他们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傍晚的时候便准备外出去探查一些消息。 却不想当他们出去的时候，就看见秦如霜刚好站在门口。 他们手拉着手出来，顿时红了眼眶，一副遭遇了背叛的模样。 瑶光看到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她之前的时候和萧景迁也是如此的。 只不过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对着萧景迁说道。 “我们分头行动，等会儿在这里汇合。” 她说着就准备和萧景迁分开，秦如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下意识就想凑到萧景迁的身边，只不过却被瑶光强硬的拉走了。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秦如霜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红着一双眼睛怒斥。 “瑶光，你到底有完没完，你既然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阻拦我？我早就已经看清楚你的本质了，你就是在忌惮我，可是你就算是再不乐意，你也没有办法摆脱我！我是绝对不可能认输的！” 她简直快要疯了，就连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瑶光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偏执，竟然会连萧景迁的厌烦都看不出来。 被她这么一数落，心中也来了脾气。 “你以为我会乐意跟你一起吗？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眼瞎还是什么，刚才他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往他身边凑，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已经带着怒意了吗？” “现在人不在这里，你自然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我看你就是不放心我跟他在一起，生怕我抢了你的宠爱！” 秦如霜现如今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翻着白眼就直接走了出去。 瑶光只觉得无奈至极，但是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也没有办法限制住别人的思想。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着街上走了过去，刚想要趁机打听一些什么，没想到当地的村民就直接迎了上来，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和善的说道。 “这两个小姑娘一看就是水灵灵的，真是比我们这寨子里面的人还要漂亮呢。” 听到他们夸自己漂亮，刚才还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回去的秦如霜瞬间就换了一副笑脸，拉着一张小凳子就直接坐在了他们对面。 “真的吗？你们真的觉得我漂亮吗？” 那些人明显就是在说客套话，可是秦霜却当真了，那些村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读取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笑意盈盈的说道。 “那是自然，刚开始看到你们的时候，我们就觉得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的人，而直到你们跟我们说话我们才意识到这原来不是错觉呀。” “对对对，我们原以为我们村子的山水已经足够养人了，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比我们还水灵。”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把秦如霜夸的喜笑连连。 瑶光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他们闲话家常，打听一下村子里面的情况，却没有想到那村民却是突然间画风一转，犹犹豫豫的看向她。 “你们两个都是好的，只不过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男的，可就不像是个善茬了，你们谁见过这么大的男人整日里对着自己媳妇冷脸相待的？” “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第668章 古怪又怜悯的眼神 “哪里就有什么误会？我看这小娘子生的可爱，看着也是个体面人儿，可偏偏那郎君就像是吃了千年的冰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煞气，莫不是心中有怨吧？” “我也觉得是有些不对，之前我们同他讲话的时候，他分明还能给予一个半个的笑脸，可是偏偏到了小娘子面前，就换了一副模样，这莫不是……” 那些人话说一半，欲言又止的样子颇惹人疑惑。 就在瑶光心里面有些疑惑的时候，一旁的秦如霜却是冷笑了起来。 “几位姐姐可是说对了，他们两个才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呢，萧哥哥如果不是因为被人所迫，才不会娶她为妻，像她这种人，哪里能够配得上萧哥哥？” 秦如霜似乎很乐意在别人面前诋毁瑶光，眼睛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小嘴一撇。 “你们是不知道，她家里有三个哥哥，那三个哥哥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他们逼的萧哥哥娶了她，她原身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农妇，哪里配得上萧哥哥风光霁月？” 那几个妇人没有想到她们两个竟然吵了起来，当即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啊？原来是这样呀。” 几个人看着瑶光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古怪了起来，甚至还隐隐地带着一丝怜悯。 “不被爱的人向来都是可怜的，小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世界上的男子千千万万，你又何苦吊在一棵树上？” “是啊是啊，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就算是那人看在别人的面子上对你表面上好些，可是终究不愿意将一颗真心交给你，到最后你还是要独守空房……” 那几人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怜悯和劝慰，言语挑拨，尽可能的想让瑶光摆脱这一桩婚事。 瑶光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几位大姐大娘可能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他本就是生性不怎么爱笑的人，所以才会冷着一张脸，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好说说他的。” 她虽然没有说的直白，但却也隐隐透露出来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不会分开。 那几人见一时半会说不动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和善了起来，连连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能够好好的，我们这些过来人看着心里面也开心，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我们这里，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忙帮衬着。” 瑶光刚准备点头，一旁的秦如霜就忍不住大声的喊了起来。 “你们别被他骗了，她就是在说大话呢，萧哥哥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就是仗着萧哥哥心善不好休息，所以才说出这么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她气愤至极，连一双眼睛都红了个彻底。 瑶光看着她如此癫狂的样子，心里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不过面上却依旧没有过分表现出来。 而是又和其他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就准备转身离开。 秦如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心虚了，所以才急匆匆的离开。 连忙就想要追过去，却不想其他几人突然间过来追上了她。 “小姑娘，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也喜欢那位少年吧？那少年郎长得确实是风光霁月，你喜欢他也是无可厚非，之前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姑娘委实有些不识好歹了。” 秦如霜在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在听到后面几句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得好看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们也觉得我和他更般配一些对不对？瑶光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农女，竟然也敢占着他正妻的位置不放！” 她骄傲的昂起头颅，并没有注意到其他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丝算计。 其中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 “我们几个都是过来人，也想看见天底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你是真心喜欢那少年郎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帮你。” 秦如霜听到这话先是一喜，紧接着有些狐疑的看了过来。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该不会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吧？” 那几人依旧是笑得格外的和善，脸上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我们只是找到了自己所想要的幸福，所以也想帮助你们这些小年轻而已。” 秦如霜将信将疑，但到底还是心动了。 她和这些人一起又说了几句话，直到天色渐晚，这才回到了住处。 等她回来的时候，萧景迁和瑶光都已经在房间里面等着了，两人正在说话。 看见秦如霜，倒也没有避讳。 “这村子很怪异，热情的有些过分了，今天我出去的时候有不少人拉着我说东说西，但是每次在我想要向他们探查一些情报的时候，他们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是，这村子上面的女子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给我一种让人觉得很奇怪的感觉。” 萧景迁跟着附和。 两人突然间抬头看向刚刚回来的秦如霜，犹豫了一下，瑶光最终还是说道。 “秦姑娘，这个村子很怪异，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先行离开吧，趁着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万一之后我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怕分不出精力来照看你。” 秦如霜原本看他们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还以为他们在谈什么要紧的事情，直到听到这一句话瞬间就炸了开。 “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觉得这个村子很奇怪，原来你依旧是不死心，想要把我给支开，你想要赶我走是因为产生危机感了吧，因为担心继续和我待在一起，萧哥哥会喜欢上我，所以你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给赶走，瑶光，你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第669章 祠堂女鬼 瑶光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听到这种话了。 她已经懒得解释了。 只是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我好心相劝，你既然不愿意听劝，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到时候可不能怪我们没有救你。” “我才不会要你救呢，萧哥哥一定不会看着我陷入危险而坐视不管的。” 秦如霜一边笃定地说着，一边转过头来默默含情地看着萧景迁。 然而萧景迁却直接偏过头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泪水。 转过头来见瑶光一直看着自己，狠狠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看什么看？这只是当着你的面，如果只有我和萧哥哥两个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语气笃定，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瑶光听的， 瑶光并没有理会这么一点小事，而是淡淡的说道。 “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你小心一些，如果感觉到不对的话就立马叫我，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可以及时赶过来。” 她本是好意提醒秦如霜，却再次炸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底含着嘲讽的笑。 “你这是在向我挑衅吗？为了彰显自己比我厉害，彰显我无能？瑶光，你就得意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得意几时！” 她说完就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瑶光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面有些无奈，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秦如霜回去之后便将房门反锁了起来，看着手中的小纸条面色带着一些阴狠，这是刚才那些村民给她的。 她之前还犹豫要不要用，但是现在看来压根就不需要犹豫！ 她打开小纸条，将上面的内容细细的浏览了一番，紧接着就把纸条放在蜡烛上面烧毁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瑶光突然间感应到秦如霜的气息消失了，通过她身上的小纸人发现她离开了屋舍。 她心里面有些不耐烦，明明都已经跟她说了不要离开屋子，可是这人就像是偏要跟自己对着干一样，什么话都不听。 可是人到底是跟着自己一起出来的，她也不能全然坐视不管，只能够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悦，转身出门去寻找。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群人朝着她蜂拥而至，脸上皆挂着焦急。 “大妹子，不好了，之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人，不小心进了祠堂，祠堂可是村子里面的禁忌，平日里没有祖训，我们是没有办法进去的……” 那些人姿态慌张，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那样子就像是秦如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瑶光看着她们，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这就带你过去，哎呦，这可怎么办呀，那祠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万一冲撞了祖先，可就不好了。” 那些人一边说着一边嘀嘀咕咕的念叨，语气中像是带着不满一样。 瑶光打亮着他们的神情，见他们神色焦急，并不像是在做戏。 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一时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而就在她随着村民来到祠堂的时候，就感受到那祠堂里面传来一阵古怪的气息。 那些村民见她看着祠堂发愣，连忙推了一下。 “大妹子，人就在那里面了，我们现在没法进去，麻烦你赶紧把晴姑娘带出来吧。” 瑶光看着他们眼睛里面慌乱之中带着一丝希冀，却并未戳穿，而是缓缓地走进祠堂之中。 她刚刚进入祠堂，就感觉祠堂被什么东西包裹了，只是她并没有在意，而是缓缓地朝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琴如霜倒在祠堂之内，面容惊恐，像是昏倒之前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她心想疑惑，连忙伸手把秦如霜叫醒，却不想她被喊醒之后，却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好几次都险些打到了瑶光。 瑶光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呵斥。 “秦如霜，你清醒一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彰显出这次事情的严肃性。 然而在听到这些问题的时候，秦如霜脸上却逐渐显现出崩溃的神情，伸手指着桌子后面，尖叫着喊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那些村民让我过来的，我刚一进来就看到那些鬼影攻击了过来，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一边说一边瑟瑟发抖，眼睛里面都不由自主的浸出泪水，突然她转头死死的掐住瑶光的手，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那你赶紧去把那些脏东西给消灭了呀，那些东西真的好可怕！” 她的力气很大，瑶光被她捏的有些疼，可是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到底还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转头看向桌子。 她刚一靠近，就看见桌子上面摆满了无名氏的牌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气息，排位上突然间窜出无数的女鬼，朝着她攻击而来。 瑶光连忙使出灵力抵挡，一转头就看见秦如霜趁机逃出了祠堂。 并且在她离开祠堂的那一瞬间，大门紧紧的从外面被关住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一件阴谋，可是在看到秦如霜那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关进来的神情，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瑶光还是轻松的把所有的女鬼都给吓跑了。 她本就是北斗神宗的弟子，施展一些含有阳气的法术自然是正常的。 而不管是如何大能的鬼，终究还是怕阳气，所以在瑶光的术法使出来的那一瞬间，这些女鬼便纷纷逃窜开来。 看着手中的小火苗，瑶光静默了片刻。 她原本是想捉一两个过来询问一下情况的，可是这些女鬼逃窜的速度太快，她竟然没有来及捉拿一两个。 第670章 祖先庇佑? 正当她觉得有些郁闷的时候，祠堂里面的蜡烛突然间尽数熄灭，紧接着屋外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 瑶光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火苗熄灭，转而一个闪身躲在了门后，稍稍一侧耳朵便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是之前和村长他们一起说过几句话的人。 那么几个人的声音就显得有些陌生了，但是很明显都是村子里面的人。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犹豫，似乎还带着最后一丝良知。 “老大，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一些不太好呀，虽然祠堂里面有迷魂香，可是那女子到底是有丈夫的，万一他丈夫发现了，那咱们岂不是就有麻烦了？” 他犹犹豫豫的话刚刚说完，另外两个人就对他痛骂了起来。 “胡老三，我看你最近这些年还真是越活越胆小了，祠堂里面有祖先庇佑，她只要进了这屋子，就绝对不可能再想着离开了，以前的桩桩件件难道都不是例子吗？所有进入这祠堂里面的女子都会自愿留下，这小丫头自然也不会例外。” “就是，胡老三，要是真的胆小的话，那就赶紧滚回去睡觉吧，这丫头我们要定了，咱们村子可是好久没有来这么标致的女子了，老子都已经禁欲这么多年了，也该开开荤了。” 另外一道声音，明显带着一些猥琐。 说话的时候，瑶光甚至还能够听到他吞咽唾沫的声音，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厌恶，眼底泛着寒光。 这村子果然是怪异不已。 之前的时候她就奇怪，这村子里面的男人居多，女人很少，而且大多都是外来的。 如此看来，这些人只怕都是被他们哄骗过来。 先是想个办法将她们骗至祠堂，然后由这些女鬼出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鬼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再联想到之前隔壁村的村长说的那些话，瑶光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她确实不可能做事，不过在他们东陵的地界，竟然还有如此邪恶的地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要帮助这些女子解脱的。 外面那些人压低了声音，又说了几句话，应当是规劝那胡老三的。 几个人，兴许是达到了共识，听到祠堂里面没有动静之后，以为瑶光已经被女鬼吓晕，敲了敲门之后便推门而入。 瑶光听到动静便直接闪身躲在了一个柱子后面，随后在他们正在寻找她的踪迹时，突然一道灵力劈了过去，直接把带头的那人抓了个正着。 “你们是在找我吗？”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人钳制住。 轻飘飘的眼神朝着剩下几个人甩了过去，就见那几个人齐刷刷愣在原地，一个个的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没有晕倒？” 瑶光听到他说这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冰冷了一些，却依旧柔柔的问道。 “这里难道有什么秘密，我为什么会晕倒？” 她故作不知，那几个人却被她这副冷静的样子吓得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唾沫，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准备朝外跑去。 瑶光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将手上的人推开，紧接着另外一道灵力就直接甩了过去。 她的动作虽然很快，但还是让其中一个人跑走了，那人正是将她骗过来的村民。 瑶光也没有想到把他们一网打尽，当即只是将那两个人捆好扔在祠堂的角落里面，幽幽的说道。 “说说吧，不是说没有组织你们这些村里面的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吗？那你们现在又是来做什么？还是说你们知道我在这里，所以特地过来寻找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抛着自己手中的短匕首。 这是她之前从南疆回去之后，便让人给自己打造的一件神兵，上面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 虽然看上去有些花里胡哨，可是实际上却是用来迷惑别人的，这上面可是附着着她独有的灵力。 那些人见她一个女子竟然能够把匕首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顿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梗着脖子说道。 “确实不能进，不过我们是事先问了祖先的，之前有人说这里进了人，我们也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才过来看看，我们一开始也并不知道你是在这里。”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可是他们却振振有词。 瑶光差点被他们给气笑了，直接将匕首上面那装满宝石的外壳拔掉，露出里面削铁如泥的匕首。 “你们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只不过你们可以看看，你们这祠堂里面的所谓的祖先究竟会不会出来帮帮你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匕首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这匕首我也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磨好，要是刀子太钝的话，等会儿可就要你们受些罪过了。” 祠堂里面没有点蜡烛，只有外面的月光透进来。 瑶光的声音悠悠的，就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女鬼，那两人早就已经被吓尿了，梗着脖子缩在了一起。 目光朝着左右看着，却始终没有见祠堂里面有任何变化。 眼看着瑶光离他们越来越近，最终终是绷不住了。 “我说我说，我们说不行吗！” 胡老三最是胆小，自然也是最快被吓住的那个人，闭着眼睛大声喊道。 “我们确实是故意把你给骗过来的，因为你长得水灵，我们这村子里面已经好久没有新的女人到这里来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你之前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这村子里面将近五分之四的人都是男子，剩下的女人压根就不够分的，所以我们才想着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胡老三说的憋屈又郁闷，哆嗦着嘴唇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旁边那人虽然没有出言说话，但是眼睛里面的郁闷也是如出一辙。 瑶光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下意识反问道。 “所以，其他的女人也是你们用同样的办法骗过来的？” 第671章 愚蠢如斯 那两个人居然是被人抓住了声带一样，瞬间哑口无言，一双眼睛左右张望，但最终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们如此心虚的样子，瑶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心头的怒意再升一层，差点直接冷笑出来。 “这些外乡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不过就是因为长得貌美了一些，误入了你们的村子，就被你们困在这种地方方，当真是太过分了。” 她眼睛里面充斥着怒火，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紧。 被他抓住的人却有些不满了，皱着眉头大声嚷嚷。 “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也不是没有给她们提供优沃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条件可比隔壁那破破烂烂的村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在我们这里不愁吃喝，难道不比回去受苦要来的强的多？” 那人眼睛里面闪烁着不满，却在看到瑶光的目光时，声音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原本有自己的生活，可就因为你们的一己之私，硬生生把她们卷进了漩涡，她们有苦说不出，却还要被你们说成是在享福，这对她们公平吗？” 那男人没有再说话，可是很明显是不认可她的这一番话的。 瑶光也知道，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把他们的想法转变，只能强忍着恶心又问了一遍。 “你们骗了这么多人过来，可是村子为什么还是现在这副样子？” 刚才还满脸不甘的两个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隐隐的带着一丝恐惧和惶恐。 两个人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到最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去问村长吧。” 瑶光向来是一个会察颜观色的人，如今见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却并没有说实话，顿时眼睛里面的厉色越发的浓厚。 “你们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既然我在你们这里得不到我想要的回答，那你们对我来说也就没有什么用了，所以，我就是把你们给解决了，应该也没有事情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拿匕首缓缓上前。 那两个人想起她刚才的表现，顿时再也不敢造次，连忙扯着嗓子喊道。 “我们说，我们说！” “因为我们这里的女人向来都是短命鬼，虽然我们可以把他们留下来，可是这村子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早亡，而且很多都是因为怀孕大出血去世的，就算是能够活下来，生下来的孩子也都是儿子，我们这村子里面世世代代的人都是男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从外面哄骗女人回来。” 胡老三这一下子什么都招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旁边的人虽然有些鄙夷，但却也并没有出言阻止。 瑶光听完他们说的这些话之后，心中顿时涌上不祥的预感。 不好。 秦如霜！ 她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在两人瑟瑟发抖的目光之中，一人一记手刀劈了过去，很快就把这两人劈晕。 而她刚刚解决了这两个人，就感觉到小纸人传来一阵异样，心中一急，快速跑了出去。 另一边，秦如霜从祠堂跑出去之后，便直接躲进了一处废弃的房屋里面，目光灼灼的看着祠堂那边。 她心里面隐隐的带着些许期待，等待着看着瑶光被他们拖出来的那一刻。 虽然她知道这样有些不地道，但是为了得到萧景迁，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如果瑶光没有这么霸道，允许她公平竞争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瑶光咎由自取罢了。 她嘴角往上勾着，等待着里面的人完事，然而她等了许久，却并没有顶到里面传来什么动静，反倒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说要帮她的那个村民。 顾不得其他，秦如霜直接着急的冲了过去，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祠堂里面了吗？怎么出来了？” 那人冷不丁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自己前面的道路上，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楚秦如霜的脸时顿时怒不可遏的呵斥。 “你之前的时候怎么没有说过这人的武功这么高？” 秦如霜其实也并不知道瑶光会武，只知道她曾经拜入北斗神宗，所以才有了这一身的本事。 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你们几个大男人，该不会是连一个女人都压不住吧？” 村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可是支支吾吾的却并没有反驳。 看到他这副样子，秦如霜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顿时眼睛里面便泛起浓浓的怒火。 “不是你说这件事情绝对万无一失的吗？现在竟然把事情给搞砸了，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收场？你知不知道跟我们一起过来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别说我们两个会吃不了兜着走，便是你们这村子只怕也落不到好处去！” 她满腔的怒火夹杂着恐惧，劈头盖脸地将那村民训斥了一番。 那村民原本就因为刚才被摇光恐吓了一通的事情，心有不甘如今被她劈头盖脸的训斥，顿时就觉得怒火中烧。 眼看着秦如霜还想抬手打人，村民一抬手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秦如霜惊愕的目光之中，狠狠一甩，就把人甩在了地上。 “老子还没有去找你算账呢，你如今竟然反倒是威胁起我来了，原本我们是没有想要动你的，可是现在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秦如霜走了过来，秦如霜这才后之后觉得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可是却因为恐惧而双脚发软，整个人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秦如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吓得双腿都软了，声音也开始变得发颤。 “你，你想要做什么？你要是敢动我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672章 恩将仇报 那村民刚才被她骂了一通，如今心中正憋着一团火，如何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 登即冷笑连连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为了帮你，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如今事情败露，我们自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我们刚才没有得逞，那就拿你代替刚才那女人吧。” 村民想的很简单，他们原本就是想要把她们留下来，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托词而已。 如今眼看着拿下瑶光是没有希望了，那就只能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个蠢女人的身上了。 这么想着，男人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欲色，紧接着朝着林子里面打了一个隐蔽的手势，不多时从林子里面便又走出来好几个高大威猛的汉子。 那些人都是村子里面的村民，也是有名的单身汉，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开过荤了。 秦如霜虽然不是长相绝美，可是身上却带着一股子泼辣，那新奇的感觉让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了起来。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游走，秦如霜只觉得一阵阵恶心，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依旧是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劝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我姨夫可是东陵的战神，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们欺负了我，那之后他绝对会带兵踏平你们村子！” 秦如霜瑟瑟发抖，面上却依旧故作镇定，那些人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当真是被唬住了。 只不过还不等秦如霜高兴，那些人就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们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尝过黏人的滋味了，就算是以后死了那又如何？就算是我们死了，你也是我们的人了，况且我们这个村子的女人向来都是非常听话的，绝对不可能做出举报自己丈夫的事情来。” 那些村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宽衣解带，朝着秦如霜一步一步的逼来。 眼看着他们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秦如霜眼睛里面流下恐惧和慌乱的泪水。 她双手撑在后面，一步一步的往后挪。 “你你们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我可以给你们钱，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们放过我这次日后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一定会答应的。” “对了，还有瑶光，你们一开始不是看上瑶光了吗？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之后我可以帮你们把她给拿下。” 她说完这一段话，整个人都已经被吓哭了。 看着平日里骄纵的小姐，如今竟然在他们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了一个泪人儿，这些人的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成就感。 眼睛里面的贪婪越发的浓厚，直接走过去，二话不说，便撕开了秦如霜身上的衣服。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现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可是引不起我们的怜惜的。”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倾身而上，而就在秦如霜满心绝望的护着自己的时候，刚才那些还趾高气昂的人，突然间接二连三的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月光之下便露出瑶光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瑶光用剑柄打晕了那些人之后，目光冷冷的在那些人身上转了一圈，确定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才蹲下身来，温和说道。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把人给扶起来，然而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秦如霜，就被她狠狠地打开。 后者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声音尖锐而又刺耳。 “瑶光，你怎么这么恶毒，他们虽然做了错事，可是却罪不至死，你怎么可以把他们全部都给杀了，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怎么配陪在皇上的身边，我一定要告诉皇上，让他看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秦如霜一边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让自己不至于走光，一边狠狠地瞪着瑶光。 摇光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简直被气笑了。 这个女人，真就是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人类了。 眼看着她还在喋喋不休，瑶光唰的一声抽出手中的剑。 月光之下，剑光泛着寒霜，稳稳的架在了秦如霜的脖子上。 “我没有耐心在这里听你叽叽喳喳，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告状的话，那不如好好的对我的剑说说，我刚才到底怎么心狠手辣了。” 这还是瑶光第一次展现她冷漠无情的一面，秦如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就被吓傻了。 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一张小脸上还布满了泪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滑稽，可是嘴巴却死死的闭着，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瑶光。 瑶光却并没有被她这副样子所蒙骗，剑尖又往前伸了半分。 “不是想要去告状吗？不是想让萧景迁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怎么不去了？” 秦如霜惶恐摇头，当真害怕她真就这么一剑刺过来把自己给杀了。 她的眼睛里面藏着满满的恐惧，可是更多的却是让人猜不透的含义。 瑶光并没有心思去多想什么，拖着她就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 是萧景迁。 瑶光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旁边的秦如霜就直接快速冲了过去。 “萧哥哥救我！” 秦如霜山上的衣服被扯掉了一半，如今大片大片的白色肌肤裸露在外，她娇滴滴的朝着萧景迁撞了过去，眼睛里面却满满的都是算计。 如今她衣衫不整，只要和萧景迁有了肌肤之心，那么萧景迁不管是为了责任还是其他，都绝对会把自己给收了。 到时候瑶光就算是心生不满，也只能憋着。 而只要她成了萧景迁的人，那接下来她难道还愁不能永久陪在他身边吗？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不想萧景迁压根就没有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 只见他身子往旁边一侧，稳稳的避开了她凑过来的动作。 秦如霜身子还没有站稳，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离远一点，脏。” 第673章 颠倒黑白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像是一道雷，直接把秦如霜劈的外焦里嫩。 她有一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萧景迁，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委屈的控诉。 “萧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变成这副样子，不是我故意的，是瑶光想要害我，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她，她竟然要如此坏我清白，萧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秦如霜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瑶光的身上，甚至还低着头低声啜泣了起来。 瑶光原本是想要拆穿她的谎言的，可是看着她这么一副娇滴滴作戏的样子，眼底反倒是闪现一抹无语。 看来，秦如霜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做出来什么幺蛾子事情。 瑶光这么想着，索性双手环胸，站到了一边看着秦如霜绘声绘色的表演。 秦如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凑到萧景迁身边可怜兮兮的说道。 “萧哥哥，你知不知道瑶光他简直太过分了，今天晚上她借用你的名义把我给骗了出来，结果我到了这里就发现，她竟然勾引村民，想来平日里她就是这么一个放浪成性的人，所以在这里才这么放得开。” “我原本是想要回去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勾结这些人要破我的身子，想要让我永远留在这里。” 说到这里，秦如霜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一样，眼泪唰的一下就直接落了下来，身子也跟着微微的颤抖。 那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她刚才当真经历了一场惊险的凌辱一般。 她甚至还转过头来，冲着瑶光喊道。 “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你多有看不上我毕竟我一直都觉得你配不上萧哥哥，你也一直都害怕我和萧哥哥暗生情愫，所以从来不想让我们两个待在一起，可是我就算是得罪了你，却也没有伤害过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哭的梨花带雨，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莲。 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讽刺，却依旧是无动于衷。 这么会演戏，不去戏园子里面待着，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秦如霜哭了一会儿，发现身边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睛去看，就见这两人皆是冷冷的看着自己。 那目光就像是利剑一样，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看穿她的心中所想。 秦如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萧景迁的袖子，下一秒，那袖子便从自己的手小心滑了出去。 “我倒是没有想到，如今竟然还有人以为这么拙劣的演技，我也会上当。” 萧景迁果断站在瑶光的身边，看向她眼神，满满的都是信任。 秦如霜被这样的场景刺了一下，大声的崩溃哭着。 “萧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站在她这一边！” 她哭得如此梨花带雨，却换不来任何人的怜惜。 瑶光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用剑柄戳了一下在地上装死的村民。 秦如霜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那村民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正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 秦如霜和那村民来了一个四目相对，顿时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你，你怎么没死？” “你好像很希望他死？” 萧景迁悠悠的说了一句，眼睛里面的嘲讽意味更重。 秦如霜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样连忙摇头。 只不过一张小脸却是悄无声息的白了个透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看她出手，如此狠辣，我还以为她把这些人给杀了呢。” 秦如霜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担心村民会说出实情。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给她从中捣鬼的机会，直接将剑架在那村民的脖子上，冷声问道。 “刚才她说的话你都已经听清楚了吧？你来说说她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真的死一回。” 那村民最开始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噜转转，明显没有想要把真相给说出来，然而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眼睛却是瞬间就变得老实了起来。 “我说我说刚才这姑娘完全就是在说谎，明明是他想要和你凑成一对，所以才和我们联盟，做了这样的勾当，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位姑娘竟然如此有能力……” “啊！这不是真的，这全部都是假的，他在说谎，萧哥哥你千万不要听他所说的这一切，这根本就是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一心一意都只是想要为你分担，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秦如霜疯了一样的朝着那男人扑了过去，眼睛里面的狰狞方式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 那村民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疯起来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当即就往旁边跑了出去，看着没有人阻拦，连忙跑开，甚至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小姑娘一听说我没有办法可以把人留在这里，就直接答应跟我们合作了，甚至连今天晚上行动都是他提出来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萧景迁身上的怒意更加浓厚了，一双带着浓重怒火的眸子，就这么慢慢的转到了秦如霜的身上。 “我之前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瑶光，我对你没有意思，瑶光这辈子就会是我唯一的妻子，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也不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萧景迁这次是动了真怒，眼睛里面孕育着怒火，一字一句说完这句话之后，随即拔出瑶光的配剑，就朝着秦如霜刺了过去。 他是真真下了死手，那样子恨不得直接就把她斩杀于此，瑶光被他这一副样子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他，把秦如霜往旁边拽了一下。 “萧景迁，别冲动，再怎么说她也是秦夫人的侄女，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子琪如何跟秦夫人他们交代？左右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威胁，咱们还是先把她给送回去和杜子琪会合，让她来做决定吧。” 第674章 死性不改 听到她这么说，秦如霜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听从他们的发落？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休想让他们来牵制我！” 秦如霜身子不断的扭动着，眼睛里面写满了不甘，她不停的朝着萧景迁看过去，声音可怜兮兮之中又带着一丝哀求。 “萧哥哥，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有些不对，可是我也是因为对你的一片爱心呀，如果不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拉低了你的身价，我也不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她说的情深意切，然而萧景迁的眼睛里面却满满的都是厌恶。 他径自走到瑶光身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看来之前的事情你还是没有得到教训，我已经跟你说的够清楚了，我这辈子都只会有瑶光这一个妻子，不管是你还是别人，我都不会让她们继续留在我身边的。” 萧景迁强势的告白让秦如霜如遭雷击，不过很快她的眼睛里面又浮现一抹淡淡的希望。 “萧哥哥，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都知道的，关于你的苦衷我都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三个哥哥一死相逼，你怎么也不可能会娶这么一个农妇，你放心，等我日后回到京城，一定会让姑母帮我请命，我很快就会进宫去陪你的。” 萧景迁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自说自话的人，眉头皱的都快要能够夹死苍蝇了，索性直接扭过头去，不再去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瑶光也和她打过交道，也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看到萧景迁的无奈时并没有出言相助，反倒是捂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颇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萧景迁感受到她戏谑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无奈，可是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让秦如霜面上有些挂不住。 她的眼睛一片猩红，狼狈的坐在地上，可是却又充满了不甘心，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讨论了一下，最终得出决定。 由瑶光带着秦如霜离开，回到原本的村子里面，和他们几个汇合。 萧景迁主要是继续留在村子里面，搜寻情报。 在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秦如霜就像是疯了一样挣扎。 “不行，这里这么危险，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陪着你，我不要回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深情款款的看着萧景迁，突然她眼睛里面染过一次哀求。 “萧哥哥，我知道我这次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可是你绝对不可以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要是觉得信不过我的话，可以把我绑起来，只要让我继续留在你们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的神情时而痴迷，时而哀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一样。 若是其他人估计，这会早就已经起了善心，答应她留下来了。 可是面前的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两个人甚至都没有了，转身就朝着外面走了。 瑶光担心秦如霜在路上再做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索性就直接把她整个人都被捆住了，只剩下两条腿走路。 而她则是拉着绳索的另外一边，领着她往外走。 一路上，秦如霜就像是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用尽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词汇。 瑶光其实也有些搞不清楚，她究竟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认定了萧景迁吗？ 这个问题一直到她们回到村子里面之后，都没能想得到结果。 杜子琪自从他们出走之后，就一直担心着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如今看到瑶光带着秦如霜回来，顿时惊讶的迎了过来。 尤其是在看到秦如霜被整个捆着的时候，更是难掩心中的惊诧。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如霜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眉目严厉的朝着秦如霜看了过去，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厌恶。 之前瑶光他们说要去东岐村的时候，她原本是看着秦如霜的，可是后面发生了一点意外，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跟着人离开了。 如今看到她竟然被人绑着拉回来，一张脸忍不住皱了起来。 “秦如霜，你能不能老实一点，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你知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我们究竟费了多么大的力气，你如果继续这么不识好歹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如霜就大声声的嚷嚷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服和不甘。 “杜子琪，你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的？我们两个才是血浓于水的亲戚，你竟然向着一个外人说话，究竟还有没有脑子？” 她的双手和上半身都被绳索捆着，所以即便她想冲过来给杜子琪一个巴掌，可是却不能狠狠地跺了跺脚，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仔细睁大自己的眼睛看清楚，现在明明是她在欺负我，你竟然偏颇于她，难道就不担心我回去告诉姑母，让她狠狠的惩罚你吗？” 看着她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杜子琪差点被气笑了，转头看向瑶光，等着她的解释。 瑶光丝毫不添油加醋的把在东岐村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又补了一句。 “我们怀疑东岐村还有别的秘密，所以萧景迁现在还留在那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犹豫的看了一眼杜子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杜子琪一眼就看出她的担心和顾虑，直接开口说道。 “你们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直接把她给带回去的，本来我们就打算把她给送回自己的家乡，如今叨扰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也足够了。 ” 她话音刚落，秦如霜又不满地叫嚷了起来，一张脸都变得通红。 “杜子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明明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我，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顺着他的意思去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窝囊的人，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姐妹！” 第675章 傻子 她大声的叫嚷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泼妇一样，杜子琪再也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 “现在可以消停一点了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人，我们又不是你的父母，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你做的措施擦屁股，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如今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想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去！有你这样的女儿，我都替你们父母感觉到蒙羞！” 这一巴掌加上这一段话，直接把秦如霜给说懵了。 她呆呆愣愣的看着杜子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趁着这个时候，杜子琪直接冲着瑶光说道。 “瑶光，大胆去做你们的事情吧，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这人我们会带走，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杜子琪就直接跟齐引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秦如霜还是不乐意，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却被杜子琪又甩了一巴掌。 “你如果再继续跟我对着干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打到服为止，你也可以选择把这件事情告诉舅舅，到时候我也会把你最近这些个恶心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舅舅！” 不得不说杜子琪还是会掐人命脉的，在听到自家父亲的时候，秦如霜顿时就老实了不少，眼睛里面虽然还闪动着怨毒，可是整个人却已经乖巧了不少。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瑶光这才带着剩下两人出了村子。 只不过他们刚刚走出来不久，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在路上走着。 瑶光注意到他身上穿着长衫，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手中还拿着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看上去和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下一秒阿湘就注意到她的目光，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这人是村子里面有名的傻子，这傻子整天在这里游荡，平日里靠村子里面的人救济。”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里面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悯。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人，想当初，这傻子原本是这村子里面的秀才，乃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聪明人，却不想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傻子，也足够让人唏嘘的。” 阿湘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和旁边的赵郁清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地牵起对方的手指。 瑶光看着他们两个的反应，再一想到刚才阿湘说的话，顿时就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索性就直接凑过来听她讲故事。 原来，这秀才原本也是才高八斗，只等于考试就可以赚取一个功名。 虽然父母早亡，可是在村子里面的名声还是挺不错的。 他还有一个小青梅，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是就在他进京赶考的前一段时间，小青梅跟着她的父亲一起外出做生意，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其父亲一个人。 秀才有些傻眼，追问青梅的下落，却被告知小青梅嫁入了东岐村中。 秀才不相信，翻来覆去的问过很多遍，可是得到的回答却终究没有改变，其中他有些不信邪，找去了东岐村，想要找到昔日的青梅，可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傻子。 他抱着一个荷包，在村头不断地转悠，人也变得痴傻，之前学的知识全部都被他遗忘的一干二净，整日里就只记得小青梅的音容笑貌。 青梅的父亲原本对她还是有些愧疚的，悉心照顾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秀才这个样子觉得心里面难受，还是因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嫁入了别的村子里面，不能为自己朗诵中而感觉到郁闷。 过了没多久，青梅的父亲就郁郁而终了。 在听完这个消息之后，瑶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秀才，就见他始终抱着那一个破旧的荷包，嘴里喃喃有词。 如果凑近了，甚至还能够听到他小声的安慰。 “别怕别怕，我知道你害怕下雨，我在这里呢，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瑶光的目光，那秀才突然间抬起头来，冲着他傻乎乎的笑了一下，随即护着怀中的荷包，便朝着村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瑶光看着他的背影，里面有些堵的难受。 阿湘感受到她的情绪，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沉声说道。 “他们两个是村子里面感情最好的一对，如今就连他们两个都出了这样的事情，村子里面的人便对女子更加不信任了，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邻居，他之所以这么恼恨他的姐姐，也是因为他们两两个曾经许下要互相照顾彼此的誓言，可是到最后那女子却留在了东岐村，那人曾经去村子里面找过，可是却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姐姐找回来，反倒是被人揍了一顿。” 如此一来，那人一说起这件事情就恼恨不已的原因，便也能够让人猜得出来了。 瑶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唏嘘，还是该做其他的什么表示。 几人沉默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竟再次遇到了鬼打墙。 这一次瑶光并没有强硬破局，而是将一个小纸人拿了出来，在小纸人上面用心头血做了一个引子，直接扔了出去。 很快那小纸人便飘飘悠悠的引来了一群鬼影。 那些鬼影全部都是红衣女鬼，长发飘飘看起来怨气颇深，而她们身上的怨气应该就是鬼打墙的成因。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瑶光这一次并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机会，而是直接用法器把一个红衣女鬼给抓了过来。 然而在凑近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讶。 原来这红衣女鬼身上的衣服并非是红色的，而是一袭白衣被血染成了红色。 阿湘和赵郁清也都惊讶了一下，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惊愕。 “这些女鬼当世生前受到了非人的遭遇，所以才生成了怨灵，看她这个样子，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也许并不能询问出来什么。” 第676章 鸳鸯交颈 阿湘说完这一番话，就见瑶光认同的点了点头。 伸手掐诀念了一段咒语，便直接把那红衣女鬼给收在了法器之中。 几个人的心中都有些沉重，一时间有些不敢探索这村子里面含着的秘密。 可就算是他们心中不愿，却也必须得走这么一遭，等回到东岐村之后，却发现村子里面十分安静，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瑶光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忙朝着之前住的地方跑了过去，却发现萧景迁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子里面那一张石桌旁边，而他的身边则是被五花大绑的一群人。 看到他们过来，萧景迁这才放下手中茶杯，眼睛在这些人身上瞟了一遭，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们离开之后，这些人原本是想对我做些什么的，只不过被我抢先了一步，先把他们给抓了起来。” 听着他如此平淡的话语，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村民都忍不住愤怒了一瞬。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将自己的部门表达出来，萧景迁就直接一个眼刀甩了过去，顿时就把所有的人都给威慑住了。 瑶光他们不由自主的默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那你在这里探寻到什么原因了吗？” 萧景迁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目光在那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冷哼道。 “这些人的嘴倒是硬的很，不管我怎么问他们都不愿意吐露出来分毫，不过没关系，如今他们被困在这里，想来也没有办法阻拦我们寻求真相，来日方长，我们不愁没有时间。” 他悠悠的说完这些话，那些村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而就在他们心里面愤怒的时候，却并没有人注意到荼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瑶光的身边。 荼蘼本就是半灵体，类似于魂魄一样的存在，所以这些人压根就看不到她。 但是瑶光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身边多了一道影子，正悠悠的往外放着冷气。 她一转头就看见荼蘼正狠狠的看着村长，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整个人身上的衣物无风自鼓，就连发丝都在在空气里面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瑶光心里面竟然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情绪。 她想要询问什么，可是又担心这个时候暴露了荼蘼的存在，所以便一直克制着。 而就在萧景迁和赵郁清他们审问村民的时候，承载着那女鬼魂魄的法器突然间颤动了起来。 刚才的红衣女鬼从法器中窜了出来，直直的朝着一个村民冲了过去。 她身上承载着浓重的煞气，如果让她近身的话，只怕那村民直接就会被杀死。 瑶光心中一惊，连忙甩出一道符咒将那女鬼拦住，萧景迁也同时将那村民踢开。 那女鬼身上的煞气和怨气太重，以至于刚一出现就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那村民在看到那女鬼模样的时候，眼睛一翻，就直接晕了过去。 瑶光下意识地觉得这人和女鬼之间肯定有什么渊源，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寻，一旁的女鬼就按耐不住了，嘶吼着要挣脱符咒。 就在他们觉得被这嘶吼声震得有些耳膜疼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嘴巴里面还不停地喊着。 “阿清，阿清，是你回来了对不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是你回来找我了，对不对？” 他一边喊着一边四处张望着，然而目光在看到被符咒锁定着的女鬼时，眸子却是瞬间睁大，顾不得自己被灼伤，扑过去就想要撕扯那符咒。 “阿清，而且你别害怕，我这就过来救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危险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他虽然整个人看上去疯疯傻傻的，可是动作却非常有条理，左右看了一圈，伸手就去触碰那符咒。 瑶光怕符咒上面的灵力伤到他，连忙将符咒撤了下来，刚想要上前把人给拉开，就看见那秀才突然间抱着女鬼咯咯的笑了起来。 而女鬼眼睛里面则是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呆滞的任由他抱着。 看着他们两个相拥在一起的样子，瑶光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就是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秀才满脸幸福的摇头，而那女鬼则是慢慢的收了身上的煞气，眼睛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明，转而茫然地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鬼身上的煞气已经全然褪去，正一脸复杂的看着秀才。 秀才傻呵呵的笑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危险。 瑶光意识到他们有可能会是这件事情最重要的线索，所以便把其他的人全部用绳索捆了起来，转头看向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也就是阿清，在看到秀才的那一瞬间，意识便逐渐的回笼，理智也开始恢复。 如今听到瑶光他们的询问，眼睛里面赤红一片，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当年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阿清随父经商，回来的时候路过东岐村，因为模样清秀被村民们看到，村民起了贪念，把她掳走扔到了祠堂。 她刚才冲向的那人，就是之前破了她身子的人。 虽然祠堂里面被下了迷药，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是让她记忆犹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执意要留在村子里面，就连父亲多方劝阻都没有拦住她。 期间，秀才也曾经来找过她，可是她却亲口把他给赶走了，而且还用了无数羞辱的字眼。 她亲眼看见就才从一开始的不愿意接受，到最后变得浑浑噩噩，又哭又笑的离开了村子。 她心痛无比，却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村子里面为东岐村的人生儿育女。 这村子里面的人有办法可以检查腹中的子嗣是男是女。 阿清在村子里面的这段时间，为村民们生下两个儿子，第三个孩子是个女孩儿，村民则将她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杀死镇压在了地下祠堂之内。 第677章 密室阵法 虽然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现在说起来，阿清心里面还是会觉得很难受，眼睛猩红一片，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当初伤害她的人全部都杀了一样。 瑶光和萧景迁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想要宽慰，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默默在一旁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被吓晕的那个村民悠悠转醒。 一转头就看见阿清通红着眼睛看着自己，顿时又被吓哭了。 “别，别杀我，当初不是我的错，都怪你，你要是不从东岐村过，你要是不长这么好看，我也不至于对你起了色心，而且你当时不也是对我笑得很甜吗？” “闭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这也不是你评判她们的理由！” 瑶光大喊一声，直接制止村民继续说下去。 她咬着牙，捏着荼霜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女子本无罪，就是因为这些人往她们身上安的那些罪名，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这么多悲哀的事情。 村民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什么，就看见阿清赤红着一双眼睛。 “我与人为善，有什么错？如果女子生的貌美就是错，那全天下的人女忍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活着？” “既然你把我带到这里，那为什么又要杀了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是你的女儿！” 村民眼底一点心虚都没有，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不过就是个女娃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村子里的规矩，女娃生下来那就是要许给别的男人做媳妇的，而且，还不一定是一个男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这样的屈辱？那不是丢我的脸吗？” 村民梗着脖子，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赞同。 阿清傻了，瑶光几人也被气到了。 这些人，当真是疯子，他们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瑶光等人知道和这些人是说不通了，索性直接让阿清带领他们去祠堂地下看看。 只不过这个要求一提出来，那些村民就直接挣扎了起来。 “不能去！你们不能去哪里！” 村长撕心裂肺的喊着，蠕动着身子想要过来阻拦。 只不过他还没有碰到萧景迁，就被他们一脚踹开。 “你有什么资格阻止？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做的这些事情，这些女儿原本是可以安稳度过一生的，都是你们！” 他狠狠踹了两脚，却还是觉得不解气，索性直接把人给提溜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既然他这么害怕他们知道，倒不如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是怎么把他们的秘密公诸于众的。 村长挣扎着不肯就范，却被萧景迁他们按着头打了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事情无法阻止，还是因为清楚村子即将完蛋了，村长耷拉着脑袋，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怨念。 阿清带着他们一路进了祠堂，刚一进去，整个祠堂顿时阴风阵阵，之前作恶的一群女鬼再一次出现，可是在看到瑶光的时候，却是一个个的都把脑袋缩了回去，连带着之前闹得最凶的几个，都缩紧了脑袋。 只是她们虽然缩了回去，但是眼神却死死盯着村长，甚至怨恨的盯着村长。 村长一进来就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忍不住抱怨。 “这里面怎么这么冷啊？之前的时候进来也没有觉得这么冷啊。” 瑶光这才意识到他看不见这些女鬼，顿时就笑了，“贴心”地给他开了天眼，让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女鬼眼睛里面的怨恨。 村长冷不丁对上这么多张脸，整个人几乎差点被吓晕过去。 他用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这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惶恐得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哆哆嗦嗦的不敢言语。 瑶光心中满意极了，转身就让阿清前面带路。 看着阿清按下祠堂内的一个暗格，瑶光等人这才注意到着祠堂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暗室。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复杂的情绪。 几人鱼贯而入，刚一进去就被面前的景色震撼到了。 只见地下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周围都是死人白骨。 有些已经风化了，有些还没有完全腐烂。 一看就知道是不同时间段一点点投放进来的。 而这些尸体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全部都是女子，并且都是身怀六甲得女子。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众人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就到了极点。 他们又往前看去，就看见祭坛中间摆放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不知道是不是瑶光的错觉，她只觉得在进入到祠堂地下得暗室时，荼蘼身上的气息就变得更加阴冷了。 那样子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覆盖了一层冰水，湿冷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舒服。 正当她想要询问一下发生什么了的时候，荼蘼突然开口让瑶光去检查棺材。 瑶光虽然奇怪，但也还是照做。 只是刚刚想要走过去，就被一道屏障挡住了。 那屏障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力量。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可是却让他们难以往前一步。 瑶光低头，这才注意到棺材是一个阵法。 阿湘看了几眼，就认出这是一种邪恶禁术。 “这种术法是用死者怨念来换取富贵的，怨气越大，富贵越是滔天，那些女子全部都是在孕中被杀，母体和婴灵怨气最重，这才能供养阵法。” 阿湘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丝怒意。 难怪这村子里面的人几乎不工作，却也富贵非凡。 瑶光却发现，这些尸体里的怨气远远比不上那棺材之内的。 她心中越发的好奇，挥手就想要解开阵法。 然而就在他想要上前推开棺材的时候，村长突然间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冲上前来。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动这阵法！这是我们祖先的棺材！” 他挡在棺材面前，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决绝。 瑶光等人差点被气笑了。 他这哪里是怕祖先的棺材板被掀，分明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村子里面的荣华富贵呢。 第678章 邪恶禁术 萧景迁直接上前把人给掀飞，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淡漠。 “她给了你们这么多庇佑，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我们今日掀翻了他的棺材板，反倒是给了他解脱，也让他能够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赎罪。” 他一脚踹过去，村长咕噜噜便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地上的尸体就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竟是直接抓住了他的衣服。 村长一时间挣脱不开那些尸骨，只能够红着一双眼睛，疯狂的怒吼着。 瑶光不予理会，抬手就准备继续自己的动作。 阿清却突然间拦住了她。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但是我也觉得你们要不然还是不要把棺材给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怨气太重，如果把它给放出来的话，在场的诸位只怕都要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书生在旁边陪着，阿清身上的怨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消散。 瑶光他们在听到她说的这句话的时候也犹豫了一下。 毕竟如果这东西真的这么厉害的话，那他们死了倒是没有什么可惜的，但如果让他出去祸害苍生就不好了。 正当他们犹豫的碰到那棺材，突然间自己动了起来，而且那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棺材板竟然砰的一声直接开启。 不知道是不是那棺材板也有自己的意识，飞起来的时候竟然直接砸到了村长的身上，痛的他又是一阵惊呼。 瑶光等人脸色瞬间就变了起来连忙四散而开，转而就看到那棺材里面的尸体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起来。 那尸体和其他的女鬼一样，身上都穿着一件红衣，只不过和她们不一样的是，这女鬼身上的红衣是原本就穿着的，而并非是被鲜血染红的。 瑶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中一惊。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死尸虽然站起来的时候，身上大部分的血肉都已经孵化了，但还是有半张脸是保存完好的。 就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死尸身上的怨气肯定非常重，不然的话也不能把尸体保存完整。 可是这并不是让她觉得惊讶的，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这女尸虽然只有半张脸，可是那半张脸却和荼蘼长得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地看向荼蘼，就见她眼睛里面闪过茫然，眼底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红血丝，眉头紧紧的皱起，看上去一片痛苦。 正当他们心中疑惑的时候，女尸突然暴起，朝着村长直接冲了过去。 那村长好不容易从棺材板底下爬出来，就看见那尸体朝着自己直愣愣的冲来，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跑了出去。 瑶光几人见状立马就想要制服尸体，却不想荼蘼突然暴怒，冲过去就想把尸体给撕毁。 就在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些女鬼突然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疯狂暴动了起来。 他们赤红着一双眼睛朝着几个人冲过来，阻止荼蘼把女士毁掉的动作。 就连阿清都有些不受控制了，差点伤到了书生。 阿湘见状，连忙对着几人喊道。 “这具尸体应该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了，这些女鬼都是被人控制了，想要保护阵眼，毕竟他们就是为了维护整个大阵而生的，若是阵眼毁了大阵被破，那他们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甩出灵力。那些女鬼到底是穷凶极恶之徒，抵不过正道的光芒。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全部都被制服了，而这边的荼蘼也已经摸到了女尸的边缘。 就在尸体爆炸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女鬼全部消散无烟。 瑶光看得清清楚楚，在尸体毁掉的那一瞬间，身体里面的残魂也回到了荼蘼的体内。 荼蘼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所有的灵魂，在看到面前这一幕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茫然。 随后转头看向瑶光，那样子似乎在她确认着些什么。 瑶光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她身边，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或者是损毁，这才松了一口气。 “荼蘼，感觉怎么样？把自己所有的灵魂全部都拿回来的感觉，是不是比之前要好一些？” 她一脸的期待，荼蘼也不负众望的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被他们损坏一空的房间，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这里很有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阵眼已经被毁掉了，阵法也彻底消失，如今整个村子里面那股特殊的气运已经全然消失。 没有了这种术法的支持，整个祠堂都变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一样。 瑶光等人趁着事情的严重性还没有到他们不能承受的地步，连忙跑出了祠堂，一出门就看到荼蘼冲着地下室甩出一道红光。 荼蘼眼睛里面充斥着恨意，那样子像是恨不得直接把整个村子的人全部都杀了一样。 瑶光感受到她心情的不平静，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尸体为什么会被镇压在这里？” 荼蘼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双唇，眼睛里面充斥着血红的恨意。 “这些人都该死，他们竟然利用我的身体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他们就算是下九幽地狱都没有办法赎清自己的罪恶。”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复杂的情绪。 转头看见瑶光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声说道。 “我没事，如今这村子已经被毁了，那我的怨气也已经消散了。”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众人说的，可是更多的却也是对着自己说的。 瑶光能够感受得到她心中的复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于我们而言，你才是我们的伙伴，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 听完这句话，荼蘼眼睛瞬间就红了，却多了一丝清明。 “他们说的对，我确实是这个村子原本的村民。” 第679章 悲哀的过往 荼蘼虽然已经在极力忍着了，可是身上那股痛恨却依旧是传了出来。 原来这村子原本也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富庶的。 一开始的时候这村子格外的贫瘠，并且因为所有的人都非常贫困，所以遗留下来无数劣迹。 她原本是村长先祖之女，在村子里面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可是因为她的良善，所以与这个村子格外的格格不入。 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重男轻女，一个家庭里面如果生了女孩，那就放到河里被淹死。 如果生了男孩就留下来。 所有的人都为自己能够生下一个男胎而感觉到荣耀，而为怀有女胎而感觉到耻辱。 为了能够分辨自己怀的到底是男宝还是女宝，他们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手术作为代价，学习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禁术。 之后他们就有了一个习俗，那就是怀孕之后第一时间就去用这种术法来分辨自己怀的到底是男还是女。 如果是男孩就留下来，如果是女孩就直接喝下一副打胎药，把孩子给打掉。 原本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是久而久之，他们就发现因为所有的女孩子都被流掉了，所以他们村子里面的男女比例逐渐变得不均衡了起来。 有很多男子成年之后，村子里面并不能找到合适的女子来与其结婚。 他们心急如焚，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想出了买卖女子的想法。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害怕被人发现，偷偷摸摸的买，而到最后，他们就变得越发的明目张胆了，买卖女子回村为他们生儿育女，已经成为了村子里面的一个习惯。 而之前的旧习惯也被保留了下来，所以村子里面就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现状，自己生的女儿不断地被淹死，被各种各样的残忍虐杀。 而那些男孩子们则是不停地从外面买来形色各异的女子。 荼蘼身为村长家的孩子，因为当时的村长心善，所以她就被留了下来，一直长到了成年。 原本她的美貌就遭人觊觎，可是碍于村长的威严，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可是村子里面的那些肮脏事情都是背着她进行的。 直到有一天，荼蘼一不小心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一时心善放走了所有的女子，被父亲亲自捉住绑在村头示众。 荼蘼虽然是村长的孩子，可是却也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少优待，反倒是因为她是族中唯一的女儿，所以从小就被人灌输各种各样的思想。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反驳一下，可是到后来她发现并没有人能够听见她的反驳，所以他就变得日渐沉默了起来。 原本村子里面的人是打算把她卖出去换一个其他女子回来的，可是如今她把所有的女子都放走了，顿时就激起了众怒。 村长直接带着人把其他逃走的女孩全部都抓了回来，让她们围观荼蘼是如何被人凌辱的。 荼蘼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尤其还是被人观看者是一整个人难堪至极，几度想要咬舌自尽却都被人拦住。 那些女孩们被吓坏了，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止不住眼泪。 正当她们六神无主的时候，村长突然间开口说道。 她们知道了村子里面的秘密，那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能够留下来的，所以他提议让村子里面的人把这些女孩全部都给杀了。 那些女孩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就被吓得瘫软了手脚，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 而就在这时候，村长则是让人给她们每个人都分了一把匕首。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村长一字一句地说道。 “原本我是想要把你们给杀了的，可是既然你们这么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你们就每个人上来捅她一刀吧，她才是最终的源头所在，只要你们愿意捅她一刀表明自己的决心，我就可以放过你们。” 荼蘼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还能够感受得到当时的场景，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看着不远处的地方，突然间勾起一抹惨白的笑容。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不能理解，那些女孩明明可以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去把逼迫他们的那些人全部都给杀了，就算是不能全部都杀了，也能够和他们谈一下条件，可是她们并没有他们为了活命，每个人都冲过来捅了我一刀，虽然她们每个人都跟我说了对不起，可是我并不能原谅她们，所以我死的时候心中怀有巨大的怨恨。” “我既怨恨那些杀死我的人，又怨恨那些村民们，到最后我甚至怨恨我自己，如果我没有多管闲事，没有把她们给放出来，那是不是我就可以安稳地度过一生呢？” “那些女孩子确实很傻，她们杀了我之后，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免于着磨难，可是到最后她们也还是只能继续留下来为村民们生儿育女。” 荼蘼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掩去眼睛里面的愤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怨念太重，就算是死了之后，她也没有立即解脱灵魂，反倒是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村子里面一样，一直没能消散。 村子里面有一个巫婆，是她及时发现了荼蘼的存在，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办法把她给超度了，反倒是设下阵法，直接把她给镇压了，顺带保佑全村的繁华。 荼蘼面无表情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的折腾。 原本还想要安慰她的，可是荼蘼却突然间抬头冲着他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不过还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村子越来越繁华，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人知道了这村子里面的不对劲，直到百年前一个神女降临，不仅救了我，还给了我一颗龙珠，凭借着本能我就此逃脱，只是可惜我当初已经被这阵法折磨的快要失去理智了，所以即便是借着龙珠，却也只能逃出来一半残魂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只能够强撑着寄居在这荼霜剑中。” 第680章 无耻至极 荼蘼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落在了荼霜剑上，眼光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柔和。 如果当初不是这把剑的话，估计她现在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她投过去怜悯的目光。 只有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刚才她提起龙珠的时候，她突然间脑子里面就闪过一抹记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还没有下凡的时候，确实曾经救过一个人，并且送出过一颗龙珠，助她逃脱。 只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记忆也有了些许的偏差。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初自己救下来的人就是荼蘼。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两个倒也当真是有缘。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村民们还在等着我们呢，总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萧景迁注意瑶光的颜色有些微妙，还以为她是因为听完荼蘼所说的故事，所以被吓到了，连忙伸手拦住她的腰肢，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瑶光感受到他传来安抚的气息，心下一阵感动，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他们出了祠堂之后就能够感受得到，那丝丝缕缕的气运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因为阵法如今已经被毁灭了，尸首也已经被损毁。 所以现在整个村子就是一个空架子，压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以言说。 村长虽然在刚才的动乱中逃了出来，可是如今看着村子明显比之前灰白了不少，心中却依旧是愤怒不已，他看着迎面走来的瑶光等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们这是在杀人！你们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凭什么动我们村子里面的东西！你们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要报官，一定要把你们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这事实刺激的有些疯魔了，如今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荼蘼冷笑一声，凝聚实体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要报官的话，那就去报好了，刚好我也想知道，像你们这种没有经过我允许，就把我的尸体拿来做阵眼的举动，究竟可以判多长时间。” 她的声音虽然悠悠的，可是却带着一种难言的狠厉，那村长顿时瞠目结舌，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其他的那些村民也都一个个的变得惊慌了起来。 荼蘼见他们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强势，这才冷笑一声。 赵郁清看着这些人颓败的样子，好心提醒。 “就算是你们不说，我们也一定会报关的，你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自己贪图享乐，杀死了无数的女子，尤其是孕中女子，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举动，若是不把你们绳之以法，以后我们要如何处置国家？” 阿湘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却对他说的这一番话表示了赞赏。 村长那些人一听说他们即将受到惩罚，顿时又变得躁动了起来，不少人大声的嚷嚷着。 “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过就是遵循祖制罢了，就算是真的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也是老祖宗做过的……” “对啊对啊，我们不过就是听老祖宗的话，这也有什么错的吗？当初的人早就已经死绝了，你们要是真的想要追究的话，难道是要开棺鞭尸吗？” “他们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做过的罪恶自然也就消失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别太过分了，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那些人一半是劝慰，一半是为自己开脱，另外一半则是威胁。 人简直快要被气笑了，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还认不清现实，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吗？ 荼蘼听着这些人的自辩，眼睛里面的血红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而就在她身上的气息逐渐出现波动的时候，周围突然间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红衣女鬼。 村民看不见这些女鬼，可是却能够感受到气温的变化，顿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眼睛里面闪现一抹狐疑。 荼蘼看着他们警惕而又惜命的样子，冷笑连连。 “当初你们为了保证村子里面的荣华富贵，在我的残魂逃脱之后，杀死了不少的女子，尤其是怀孕中的女子运气最盛，所以你们把她们拿来补给缺失的那部分怨气。” “因为怨气太重，所以那些女鬼大多神志不清，被囚禁在祠堂之内，在巫婆留下来的术法加持下，只能够游离在这世间不能转世投胎。” “更别说你们竟然利用她们来给外来女子洗脑，通过让这些女鬼附身的方法让女子失去贞洁，从而也失去自我，让她们浑浑噩噩的留在村子里面，等到她们愿意留下来的时候，这才让女鬼们离开她们的躯体。” “那些女鬼有的逐渐恢复了意识有的甚至到死都没能做回自己，你们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愧疚之心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目光逐渐锁定了站在一旁的村长。 只见他眉头紧紧地锁着，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情一样。 “这些女子能够给我们提供怨气，保证整个村子的繁华本来就是她们的荣幸，并且他们的后人也并非是没有享受到她们所带来的福利，这难道不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吗？哪有你说的这么复杂？” 他这般无耻的言论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瑶光他们愤怒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面那一点道德制衡，估摸着他们现在早就已经冲上去把这些人全部都撕扯碎了。 瑶光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 因为荼蘼恨这些人，拫村民，也恨村长，纵使她嘴上都已经说着不在意了，可是心里面却还是想要杀死他们。 萧景迁也感受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波动，连忙说道。 “我们已经通知了官府，她们身上背负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681章 折磨致死 听着他这么说，荼蘼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这些人，但是在阳光的劝说之下，到底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只是眼睛里面的恨意一时半会却无法消散。 瑶光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一下，到底还是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别想太多了，你已经做得足够了，之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错，现在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你的错，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会想办法给死去的女鬼做法超度，她们原本就是无辜的，如今也算是还她们一个清白。” 荼蘼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虽然之前的时候她是因为这些女子才惨死的，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真的痛恨她们，毕竟这些人也是被人利用的。 把这边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好之后，瑶光这才开始着手整理其他的事情。 只不过就在她做法超度的时候，一旁的荼霜剑突然间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荼蘼已经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瑶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突然间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色脸色瞬间就变了。 连忙朝着光线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荼蘼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村长他们的家里，现如今院子里面一片狼藉，村长的家人都被折磨至死，只余下村长一个人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只是他现如今也已经瞎了一只眼睛，整个人躺在地上如同驱虫一般不断地蠕动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惶恐。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就看到瑶光一行人，顿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拼命的朝着他们招手。 “快救我，快点救我，她疯了，这个女人疯了！” 他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蠕动。瑶光他们下意识的就想要阻止，可是却还是没能阻拦的了那一丝红线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村长被红线杀死。 村长的眼睛甚至还没有合上，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荼蘼在村长死亡的那一瞬间，身上的气息就再次变得稳定了下来，她有些不安的转过头来看着瑶光，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可是面上却依旧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听你的话把他们给杀了，可是我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生，如果不杀了他们的话，我的道心可能会受损，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到如此的折磨，也想要把他们留下来吗？” 这话已经有了一些强词夺理的说法了，可是她却紧紧的盯着瑶光，有些倔强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生怕她说出来让自己伤心的话来一样。 然而瑶光却微微摇了摇头走过来，拿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擦了一下荼霜剑上面的血渍。 感受到她的僵硬，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这些人简直就是该死，他们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你真的把他们杀了，我也绝对不会怪罪你们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看着那些血迹斑斑的地面，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薄凉。 “我虽然想要让官府来处理这些事情，可是更多的还是想要化解你心中的怨气，你心中的怨气太深，如果长此以往的下去，对你的发展肯定是不利的，不过现在你也不需要再考虑什么了，日后便安心地跟在我身边就好。” 至于其他的，她自然会处理的。 荼蘼看着她为了自己着想的样子，眼光不由自主的红了，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微微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试图掩藏自己的心情。 其实她心里面很清楚，瑶光之所以想要阻拦她，并不是因为可怜这些人，而是因为不想让她坏了自己的道路。 毕竟它是剑灵，虽然只是附在剑上的，可是它到底还是不能多造杀孽。 可即便是知道她没有听话，到底还是原谅了自己，并且承诺让她永远跟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荼蘼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伸手拉着瑶光的袖子说道。 “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等回去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把那些人全部都超度了吧，我来帮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主动领着人往外走，而就在这时候官府的人也过来了。 他们从地底下翻出来几百余具尸体，有豆蔻年华的女子，也有怀着孕的妇女，甚至还有不过才几岁的女孩。 那些官兵一边往外搬尸体，一边深恶痛绝的看着面前的村子里面的人。 村子里面的人被他们的目光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浑身瘫软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想要挣扎或者是想要叫胡搅蛮缠。 因为这次死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所以这件事情压根不能够被压下来，即便是那些人拿出自己所有的财富，可是到底还是没有人理会他们。 瑶光和其他人一起为那些女鬼做了超度，而剩下的那些女子因为她的超度，竟然慢慢的失去了理智。 她们恢复神志之后，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抱头痛哭，可是更多的却还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因为她们恢复了神智之后，就直接被官府登记在册送回自己的家里面。 那些人临走之前看着那即将被历史淹没的村子，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愤恨。 “总算是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到底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如今能够离开这里，到底还是多亏了你们出手相助，你们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们一定会潜心感谢，绝对会把这件事情埋在自己的心里的。” 那些人纷纷向他们道歉，仅仅是因为她们恢复了自由，也因为她们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瑶光连忙把猥琐的妇人给扶了起来，勾了一下她的发丝，对着她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把所有人都送走。 第682章 怀疑……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瑶光他们这才回到了先前的村子里面。 听说这村子里面所有的恶事全部都被发现，并且那些被拐走的女子都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村子里面，村长和那些村民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那个邻居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可置信地看向瑶光，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有些踌躇的问道。 “我之前冒犯了你当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在你们放走的那一批人里面有没有我姐姐的存在，我姐姐大概有这么高，长的有些黑，但是五官非常精致，而且下巴这里有一颗痣……”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些许的急切。 刚才瑶光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现在这些人也都知道这些女子之所以会在那村子里面扎根，并不是因为贪恋里面的富贵，而是因为被人蛊惑了心智，如今他们心里面也是懊悔不已。 尤其是这邻居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变化成调色盘了。 阳光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也知道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且知道自己的姐姐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也是因为被人蛊惑。 可是在看到他眼睛里面的期待时，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 “虽然这个消息告诉你，可能会对你有些打击，但我还是不得不跟你说，在我们放走的那一批人里面，并没有遇到你说的那个女子，但是我可以帮你们打听，问一下，如果他们之间有这样的人……” “怎么会没有呢？她的个子并不高，大概只有这么高，而且我之前曾经去村子里面偷偷看过她，半个月之前他还好好的待在村子里面呢，而且她已经怀孕了，大概已经有了6个月的身孕……” 瑶光的话还没有说完，邻居就有些急切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他的力气有些大捏的瑶光的胳膊有些疼。 瑶光知道他现在是不能够接受这个消息，所以也没有挣扎，只是压抑着痛苦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能够接受这个消息，但是现在我并不能给你保证那些人还活着，我只能帮你尽快地找寻一下，而且那些尸体现在就在官服里面，你如果觉得有些怀疑的话可以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的原因，瑶光说这话有些语无伦次的。 林居在听到他说这些话之后，目光一下子就变得红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突然间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不远处的方向跑了过去。 村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再看一眼瑶光被捏的生疼的地方忍不住替他开口分辩。 “这小子虽然平时看上去对他姐姐深恶痛绝，可是实际上我们也知道在他这些人里面他是最担心他姐姐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如今她出了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邻居的事情，他们之前的时候也有所听闻，所以如今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反驳，而是不由自主地沉默了起来。 因为他们帮村子里面解决了这么大的隐患，所以村长搞的高兴，当天晚上就直接宰了一头羊来招待他们。 瑶光虽然觉得很感动，但是还是偷偷的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银两。 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赵郁清还忍不住开口说道。 “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不过就是微服私访，却看到了如此的民间疾苦，也许对于我们来说，这不过就是我们经历过的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已，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就是影响他们一辈子的事情，真是没有想到这村子里面的人怎么会这么恶毒，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一想起那些女子明明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可是却被他们生生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没有办法出去，他们就觉得心头堵堵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阿湘看着赵郁清有些难过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是我们现如今已经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我们能够做的最好的事情了，你也不用觉得自责。” 赵郁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用手覆盖在阿湘的手背上。 “我知道，不过是一时间有些唏嘘罢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阴影的。” 一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往前走，瑶光突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转头就看到荼蘼正站在自己的身边。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荼蘼有些不自然的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的神魂已经补全了，所以现在可以用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接下来的一段路，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也领略一下这东陵的大好山水。” 荼蘼说的很是认真，其他人也有些高兴，毕竟能够看到她从自己之前的事情里面走出来，他们也是非常满意的。 瑶光在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神女曾经给过你一颗龙珠的吗？你还记不记得那龙珠长什么样子，现在又掉到哪里去了呢？” 荼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问起龙珠的事情，努力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 “龙珠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丢失了，我逃出来之后记忆混沌有一段时间记不清当时的事情，虽然现在神魂已经补全了，可是对于那时候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混乱，如果你真的想要那颗龙珠的话，我可以再仔细想想，只不过现在一时半会儿可能不记得了。” 她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懊恼。 瑶光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突然间想起来你之前说过这件事情，所以想要问一问，倒是没有别的意思，龙珠丢了就丢了，日后再做打算便是。” 第683章 副将陈虎 瑶光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快便乐观上前。 荼蘼神色还带着一丝懊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在努力去想那龙珠的去处。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萧景迁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从刚才荼蘼所说的那些话就可以推断的出来，能够救人并且随手送出一颗龙珠的神女，很有可能是瑶光的前世。 可是她现如今不是并记不得前世的记忆吗？ 难不成她也想起来了？ 萧景迁眯着眼睛，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探寻。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倒是继续欢快的往前走。 几人很快就到了江南，径自去了平南王府。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大门便被人打开了，迎面就凑过来一张和善的面容。 “赵叔，我们回来了！” 赵郁清欢快的喊道，顺便给了来人一个拥抱。 赵叔在感受到身边温暖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将人带进了府内。 他原本就是平南王府的管家，之前跟着平南王一直待在京城之内，如今平南王谋反失败，作为他身边信任的人，管家原本也是要被处斩的。 只不过因为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并且有赵郁清从中求情，萧景迁到底还是网开一面将人放了出来，并且在赵郁清的要求下，让他先行回了王府。 如今整个平南王府被他打理的很是干净，所有的下人都没有去提那些不必要的伤心事，反倒是在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挂上了舒心的笑容。 “世子爷现在长大了，也已经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了，如今只求您二人可以好生的活着，莫要像王爷那样，再行糊涂之事。” 他一边说着脸上的眼泪流淌的更加汹涌了，赵郁清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父亲的事情而感觉到惋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言什么。 赵管家很快就收拢了自己的情绪，抹去脸上的眼泪，又认真的说道。 “当初王爷谋反失败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江南，城中动荡，一时间群龙无首，好在副将当机立断，稳定了军心，所以江南才并未出错，如今世子爷您成了新的平南王，一定要好好的拉拢副将，论功行赏才是。” 赵郁清倒是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愣了一下，这才重重的点头。 “赵叔放心，我父亲谋反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到底也还是影响到了我，如今他气数已尽，既然我继承了他所有的一切，那也自会继承他所做下的孽。” 这一段话虽然没有说的太清楚，但终究还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赵管家又是欣慰又是感慨，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好在他及时转身，才没有让众人看到他这狼狈的一面。 因为一路的奔波，众人多少都有些疲惫，赵管家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很快就让下人收拾出来几间房子，供他们居住。 晚饭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谈论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少沾染了些许的唏嘘。 萧景迁突然间眼睛一转，直接转到了赵郁清的身上。 “说起来，你现如今也已经安定下来，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我和瑶光可都等着喝你这杯喜酒呢。” 他的语气正带着鲜血的调侃，赵郁清愣了一下之后，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甚至连阿湘的眼神都不敢去看。 赵管家在一旁听到这话，这才去看阿湘，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掌。 “原来这位就是阿湘姑娘，我们家小世子自从之前和您见过一面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为此甚至和王也都起了不少的矛盾，如今也算是守得花开见月圆，我们家小王爷的那点心思也总算是得到着落了。” 赵管家一脸的欣慰，赵郁清却被羞红了一张脸，连忙堵住他的嘴。 “赵叔叔，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您为什么还要提起来？难道我不要面子了吗？” 他急得上蹿下跳，一副恨不得把所有知情人全部都堵住嘴巴的样子。 周围人都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就连阿湘都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桌子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外面突然间跑进来一个人，只说是副将来了。 众人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赵郁清则是连忙让人把人给叫了进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众人就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还没有靠近，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末将陈虎，觐见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他的声音洪亮，一听就是中气十足的。 赵郁清连忙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陈副将快快请起，管家刚才已经把你最近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多亏了你稳定军心，这才没有让江南动荡，本王应该论功行赏才是，怎么可能会责罚你呢？” 他一番说辞下来，让其他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 赵郁清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是遇到正事的时候还是蛮正经的嘛。 陈虎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家小世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遍，这才红了眼眶。 “小世子当真是长大了，如今也算是继承了你父亲的遗志。” 赵郁清听着他这话只觉得有些奇怪，刚想要说什么，就见陈虎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次甚至还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王爷，都是末将没用，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平南王的狼子野心，若是末将能够及时发现，估摸着小世子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真是没有想到，王爷平日里看起来如此为民着想，竟然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唏嘘，甚至还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屋子里其他几人面色各异，都暗暗的警惕了起来。 第684章 暂住府上 赵郁清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面的不对劲，反倒是还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父亲这事确实做得鲁莽了一些，只不过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些人也应该往前看才对，而且他的心思向来让人捉摸不定，你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并非是你的错。” 赵郁清再一次把人给扶了起来，这次陈虎没有谦虚，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 他目光一转，像是这才发现瑶光他们几个人一样。 “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是我在路上结交的好友，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谈起话来，颇为志同道合，恰巧这段时间他没有地方去，所以我就让他们先暂时住在我府上。” 这是他们早就已经说好的说辞，毕竟如今萧景迁和瑶光他们现在可还是在宫中呢。 若是当真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估摸着又会引起一系列的动荡不安。 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其他人着想，所以这身份能满一时便是一时。 赵郁清说的坦坦荡荡，副将的脸色却微微变了一下。 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便热情地看向萧景迁和瑶光他们。 “既然是我们小王爷的朋友，那也就是我陈虎的朋友，几位在城中，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差人告诉我，只要是我陈某能够帮忙做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任何推辞。”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义薄云天，萧景迁他们几人也淡笑着示意。 这一幕看上去出奇的和谐。 在饭局结束之后，赵郁清带着陈虎直接去了书房。 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郁清总觉得他这套话。 他总是在询问平南王的兵败详情，并且面上闪过沉痛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赵郁清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连忙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爹犯下的过错不应该留下来折磨其他人，陈叔，我知道你第一时间不能够接受我爹死的事实，但是当时我就在场，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虎就直接摇了摇头，双拳紧紧的握着锤在桌子上。 “我并非是怀疑小王爷你说的话，而是觉得有些奇怪，王爷在江南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要谋反的事情，而且我觉得他的样子也并不像是要模仿的样子，所以我才想问问当时的细节。”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间变得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问道。 “虽然这话有些冒昧了些，可是小王爷既然当时您在场，那你有没有想过，那皇帝是不是逼他谋反的？” 听到这句话，赵郁清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一抬头就对上陈虎那张略带着思索的眼睛，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心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只不过他的反应到底还是比较快的，当即就冷了一张脸。 “陈副将慎言，现如今虽然是在江南，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说的话会不会被别人传出去。” 陈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丝蛛丝马迹，然而赵郁清始终维持着镇定，倒是没有让他看出来什么端倪。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点头，摆出一副欣慰的样子。 “小王爷说的对，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赵郁清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他突然间转身，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虽然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交友的权利，可是刚才那几个人王爷还是小心一些对待比较好，毕竟平南王刚刚谋反结合，您在路上就遇到了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这件事情有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不过就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罢了。 如果换做之前，赵郁清还会笑呵呵的说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猜到了面前这人也不是个善茬，当即便随意的挥了挥手。 “我和他们不过就是表面之交，我只是欣赏他的才能罢了，若是能够收为所用，倒也不失为一件善事，但若是不能够为我所用的话，那就让他自行离去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装作稳妥的样子，陈虎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的色厉内荏点了点头之后便直接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赵郁清这才有些卸力一般的坐在椅子上面，眉头紧紧的坐了起来。 看来这回到江南之后，他所承受的压力也不小。 最起码这个陈虎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欢迎他的样子，反倒像是有些想要从他身上图谋到什么得模样。 他这边想着一边把头靠在了椅背上面，头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瑶光他们各自回到房间之后关了门，瑶光便不由自主的向萧景迁打听关于陈虎他们的事情。 萧景迁也没有想要瞒着她，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手边，这才说道。 “这个陈虎并不像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鲁莽，他从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平南王，对平南王忠心耿耿，虽然表面上对我们热情，可是实际上想什么我们也不能知道 。”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完。 可是瑶光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过就是说这人虽然看上去热情好客，可是他们还是不能够放松警惕。 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瑶光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彩环退去。 “看来我们还是要在这地方待一段时间，按赵赵郁清的性子，遇到心机叵测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应对得了，虽然阿湘在他身边，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不如我们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说上路的事情吧。” 萧景迁心里面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见她如此对赵郁清上心，到底还是有些吃醋。 “平日里看着你对那小子不假紫色的，可是没有想到真出了事情，你反倒是第一个冲上去的，看来有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非常好呀。” 第685章 两极分化的评论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郁闷，好像当真对这件事情不能介怀。 瑶光差点被他给逗笑了，连忙转身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晃了两下。 “我对他这么好，还不是为了你的江山着想？如果那个陈虎当真有谋反的心思，那我们早一点把他的想法摆在明面上，如此一来反倒是为自己解决了一桩后患。” 她说的一本正经，然而萧景迁却像是听不进去话一样，傲娇的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分明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哼，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但如果下次你还是对别人比对我好的话，那我可就不能放过你了。” 他说着眼神不自觉的下移，一点一点的落在了瑶光胸前。 瑶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说的惩罚是什么意思，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忍不住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捶了一下，转身就回了卧室。 这人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的不正经，不过他说的不会放过，那肯定就是不会放过。 一想起平日里他对自己的百般折腾，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看来他日后还真的是要和赵郁清撇清关系了，不然的话为了他把自己给搭上去，确实有些不太值当。 为了调查陈虎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瑶光他们就直接去了当地的酒楼。 在逛了几家店之后，意外地发现陈虎在江南的名声很好。 几乎所有人在提起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笑意，阐述着他对江南所做过的好事，不知道为什么。 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心里面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心，反倒是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人无完人，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在所有的地方都面面俱到，可是这个陈虎却能够做到。 并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最起码，他们心里面还是会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就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同样的怀疑。 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去了隔壁酒楼。 两人并没有选择包厢，而是直接在大堂里面坐下，原本是想着探听一下风土人情，却不想刚刚一坐下，就听见隔壁桌正在谈论平南王的好坏。 “要我说这平南王还是有些太不知足了，当今皇帝继位之后，做了不少对百姓和国家有善的事情，虽然他确实是过于稚嫩了一些，可是能够为百姓造福的皇帝就是好皇帝，平南王选择造反确实是不太对。” “想当初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面多为不安，生怕皇上迁怒，可是你们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天子竟然连责问的消息都没有传来，很显然，他是一个善恶分明的人。” “我也觉得平南王有些疯魔了，之前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个人有些过分伪善，平日里装的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是一到这种时候倒是心思尽显了。” 大堂里面的人像是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一样，所有人都在怒骂着平南王的不对。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情绪都到达顶点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间怯懦的说道。 “虽然平南王谋反是他做的不对，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平南王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王爷，如果他真的想要谋反的话，那为什么之前的时候他没有选择谋反呢？” “先皇暴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良善的帝王，可是平南王隐忍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想要谋反的心思，如果他真的要模仿的话，肯定能够找到理由的 。” “我也觉得平南王不像是这么短见的人，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委屈的话，那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可是他偏偏要在军队没有到达前就选择谋反，这不像是他深谋远虑的性格。” 那些人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说清楚，可是却莫名的引诱着其他人在往不可想象的地方想象。 大堂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随后便有人小心的猜测。 “你们该不会是想说平南王是皇上逼迫谋反的吧？这怎么可能呢？” 那人是笑着说说这话的，可是当他话落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响应，并且气氛也变得冷凝了下来，像是所有人心里面都被迫装进了一个疙瘩一样。 萧景迁敏感的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就把放在桌子上面的石候轻轻地捏了起来。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刚才说话的那人，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正当他心中有些着急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平台网为什么要模仿，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原因的，平南王之前在世的时候就对我们有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希望陈副将可以为他报仇雪恨。” 一道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萧景迁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一脸沧桑的说出这番话。 他的这句话像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回忆一样，顿时大堂又再次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有零零星星的不少人都在支持老者的说法。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有蹊跷，平南王这边刚刚死去，新任平南王就立即被人遣返回了江南，如果不是当今皇帝心虚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啊，对啊，看来这件事情里面到底还是有些隐情，我们这些底层人最是好糊弄，但是我们也想擦亮眼睛，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平南王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副将还是要为平南王平冤昭雪才是。” 那些人的态度又再次变得激烈了起来，萧景迁听着他们的话，一张脸黑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候，萧景迁突然注意到一个身影在面前晃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那人很快就认出那人是刚开始挑起他人不满的那个，当即便直接追了过去。 瑶光紧随其后，只不过身子还没有站起，就听见空气中传来萧景迁的声音。 “你先在这里等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平南王府报信。” 第686章 蛇形图案 他的动作很快，在瑶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人就已经跳了出去。 大堂里面的讨论依旧是非常激烈，两个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瑶光心里面隐隐的有些不安，但一想到萧景迁刚才叮嘱的话，到底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而另一边，萧景迁在追着那人离开酒楼之后，就被他引到了一个巷子里面。 那人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会来一样，早早的就已经做好了攻势等着他。 萧景迁心中已经连忙祭出自己的武器和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兵器交接的声音在小巷子里面不断的响起，竟是让人头皮发麻。 只不过那人到底还是有些托大了，几招下来便已经被萧景迁彻底压制住。 那人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阴霾，抬手便甩出枚暗器。 萧景迁侧身一闪就直接闪了过去，顺带一个闪身就直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那人没有想到萧景迁的动作竟然这么迅速，下意识就想躲开，却被萧景迁抓着后脖颈的衣服狠狠往地上一拽。 只听见呲啦一声响，他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撕碎，紧接着露出肩膀上面的蛇形图案。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是萧景迁还是看得非常清楚。 那图案看上去格外的诡异，尤其是蛇头的部位，甚至还点缀着两双黑黝黝的眼睛。 他暗暗把图案给记了下来，刚想要把人抓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管家有些惊慌的声音传来。 “萧公子，您没事吧？” 萧景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而他身下的人则是趁着这个时间迅速做出反应，整个人直接向着巷子阴暗的地方了过去。 萧景迁想要追过去，可是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竟然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眼看着那人已经没有了身影，萧景迁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转头不悦的看向管家，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带着质问的意味。 “你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你和刚才的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怪乎萧景迁会多想，毕竟这个地方实在是隐蔽，如果不是因为那黑衣人过来，估摸着他现在也找不到这里。 可是赵管家却来得这么及时，实在是让人觉得没有这么多巧合。 赵管家看到他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做法坏了事，当即便躬身道歉。 “抱歉，萧公子，老奴并非是想要故意换您的好事，而是因为刚刚接到了一封密信，听到您有危险，所以才赶紧带人跑过来的。” 赵管家是知道萧景迁他们身份的。 自然是不想让萧景迁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受到危险。 毕竟自家小世子现如今好不容易才坐到平南王的位置上，还没有来得及坐稳。 若是现在当朝皇上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情，难保会有人把战火引到他身上去。 赵郁清性子纯良，向来都是待人祥和。 不管是看在已故王妃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自己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的面子上，他都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萧景迁看到他脸上并没有慌乱，也没有心虚，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拧着眉头说道。 “你接到的纸条在哪里？” 赵管家并没有推脱，直接就把纸条拿了出来。 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萧景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上面并没有提及他的身份，只说他在巷子里面遇到了埋伏。 这也就更加确定了他心中所想，刚才那人就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那他刚才看到的蛇形图案到底是有些人想要让自己看到的，还是因为偶然呢？ 他心中猜疑不定，赵管家也并没有起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景迁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行了，今天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追究了，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让你查一下，你有没有见过有人身上有蛇形图案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看到的图案描述了一下。 赵管家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脸上也闪过一丝狐疑。 “江南这附近的匪盗势力我几乎都清楚，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身上有蛇形图案的，这是一种新的组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小王爷，让他好好的把这个势力给摸清了。” 他一脸的凝重，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萧景迁心中的怀疑越发的浓郁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和赵管家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酒楼。 赵管家已经派人去追那人了，只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复，估摸着也是很难把人给抓到了。 回到酒楼的时候，瑶光已经点好了饭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他回来的时候，目光带着些许担忧移了过来。 “怎么了？” 萧景迁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声音带着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冷然。 “管家收到的纸条我已经看到了，上面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字迹，看来我们才初来乍到，就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 他不由自主地攥着手中的珠串，脑子里面却划过一张脸。 瑶光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棘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不过很快他们两个就把这件事情给放到了一边，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们都已经到了酒楼，必定要尝一下江南的特色。 二人吃完饭之后，这才回了平南王府。 却不想刚一进府，就被赵郁清派人请了过去。 两人都有些莫名，但却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到了书房之后，两人的脸色都带了一丝古怪。 只见书房里面，陈虎阴沉着一张脸，而他的手下则是一左一右挟持着一个人。 萧景迁一眼看过去就能够认得出来那人是刚才在巷子里面和自己打斗的人。 一时间，萧景迁心头闪过无数个猜测，可是面上却依旧要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人不是赵管家去追的吗？怎么是陈副将您给带来了？” 第687章 管家? 他这话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单纯的表达自己的疑惑一样。 陈虎热情的笑了起来，昂着下巴看起来有些骄傲。 “刚才我底下的人在巡逻的时候，看到府上的人在追赶这人，就向我汇报，我想着应该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让人出手把他给拦了下来。” 他笑的自得，而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萧公子，但是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不过就是发现这人在酒楼里面散发一些不正当的言论罢了。” 萧景迁看着他正直的面容，心思一动，就把今天在酒楼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陈虎，像是要从他面上查出来什么端倪。 然而陈虎却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握着配刀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疑惑，毕竟平南王还真的就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想要谋反的意思，我说这话并非是想要为谁辩解，而是自从新任皇帝登基之后，确实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外人的存在，所以陈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 然而萧景迁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画语中的试探，像是来试探自己对新皇的反应。 他面上依旧装作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疑惑的看着陈虎。 “陈副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陈虎哈哈的笑了两声，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让萧公子见笑了，既然人已经送到，那我就继续去巡逻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冲着赵郁清打了一个招呼，转身便直接出了书房。 萧景迁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眉头不由自主地紧在了一起。 赵郁清最近接手了不少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如今看到这人被捆绑成粽子丢在地上，转头朝着赵管家看了过去。 “赵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管家似乎并不知道萧景迁他们遇到的这一切，只是犹豫着回答。 “我等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对这人出手，只不过是因为他意欲对萧公子图谋不轨，所以我们才打算把把人给抓起来的，可是这人实在是狡猾，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竟然把我们给甩开了，如果不是因为陈副将出手帮忙，估摸着这次我们当真是要在他身上栽个跟头。” 赵郁清的眉头狠狠的蹙在了一起，也有些不太清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好在一旁的萧景迁并没有为难他，所以他才淡淡的松了一口气。 “先把人给带下去吧，严加审问，一定要让他们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把他们的嘴巴给我撬开！” 他的声音虽然平和，可是语气里面的不悦却是实打实的表现了出来。 赵管家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样子，当即点头便准备把人给带走。 然而就在他拉着人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人突然间狠狠地瞪了赵郁清一眼。 “平南王有你这样的儿子，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做他的儿子！就算是他权下有知，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就等着这辈子都生活在愧疚之中吧！” 那人恶狠狠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狠狠的一咬牙齿，紧接着怒目圆睁嘴角流出一丝黑血，随即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早在他行为反常的时候，赵管家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可是他的这一系列反应实在是太快，让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止，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咬舌自尽。 眼看着这人已经失去了气息。赵管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看来这些人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估摸着他压根就没有想要活着回去。看来咱们还真的要好好的调查一下，我记得之前萧公子曾经说过在他身上发现了蛇形图案，也许这是一个调查的线索。”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去检查这人身上的印记，然而派去的人把他里里外外的都翻过来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图案。 赵管家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萧景迁，眼底似乎隐藏着别样的情绪，可是似乎还是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这件事情就这么草草结束，萧景迁回去的时候，面色还有一些不太好看。 瑶光看着他如此不高兴的样子，斟酌着用词开口劝道。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刚才赵郁清不是已经说了，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们暂且不用担心，你也应该相信他的能力才对。” 这句话里面有多少是她自己的真心想法，只怕瑶光自己也说不清楚。 萧景迁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两个人离开之后，原本已经离开的陈虎突然间又返回了回来，面上带着一丝凝重。 赵郁清原本就觉得有些头疼，看见他回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连忙将人请进来。 却见陈虎将一封书信放在他面前，面色凝重的说道。 “王爷，刚才人多眼杂，有件事情我没有来得及跟您说清楚，现如今我想跟您汇报一件事情，是关于赵管家的。” 他斟酌着用词一面打量着赵郁清的神色，见他微微蹙眉，显然是对这件事情有些奇怪，连忙加快了语速说道。 “今日我们在追捕这人的时候，发觉到赵管家的行为有些怪异，明明王府的人一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就算不能够以一当十，也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可是赵管家带着他们却并没有及时把这人给抓住，像是有心从中周旋，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这人突人间服毒自尽，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猜测。” 第688章 举动怪异 他说得隐晦，赵郁清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只觉得疲惫异常。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非是觉得赵管家的举动有些怪异，对他产生了怀疑而已，可是赵管家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觉得就算是他背叛所有人，也肯定不会背叛我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像是笃定又像是怀疑。 这话像是说给陈虎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陈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话里面的复杂，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狠狠的抿了一下嘴唇，似乎在想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好半晌，他终是咬了咬牙说道。 “王爷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可是这件事情是我亲眼所见，之前的时候我就怀疑赵管家有些不太对劲，今日看到他故意放走贼人，便更加觉得心头的猜测难以挥去。” 他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末将之前的时候就看到管家经常前去郊外，不知道是去找谁，而且他每次外出的时候总是鬼鬼祟祟的让人觉得心中有鬼，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还请王爷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 他这话说的格外的认真，赵郁清一时分辨不出来他说这话到底是存心挑拨，还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已经记在心上了，日后我一定会仔细观察身边的人，这次多谢陈副将提醒，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毕竟城中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他明摆着是不怀疑赵管家，陈虎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 可是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算是再想继续说下去，到底还是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毕竟再怎么说，这管家也是在平南王府干了大半辈子的人，若是让赵郁清相信他有反的心思，估摸着他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纠结，想要知道陈虎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所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派人去跟踪赵管家。 果然第二天赵郁清手下的人就发现赵管家在下午的时候就会前往郊外。 只不过他的行踪格外的机敏，一旦发现有人跟踪就会把人远远的甩开。 那些手下虽然都是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可是终究还是不敌赵管家的机敏。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那人也起了一些反叛的心思，提前去郊外探查，却发现郊外有驻军的痕迹。 赵玉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捏碎了自己手中的毛笔，他遥遥的看着窗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现如今国内起义四起，如果赵管家真的和反贼有勾结的话，那他该如何处置他呢？ 赵郁清没有了父母，如今身边的人又一个一个的接连离他而去，如果说心里面对赵管家没有一丝感情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思索再三到底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萧景迁他们。 萧景迁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意外。 印象当中，赵管家一直都是对赵郁清照顾有加的，如今怎么可能会在他眼皮子底下与叛军纠结。 可是看着赵玉清这一副纠结的样子，又觉得他这话并不像是在胡乱揣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这件事情也许会有什么误会，你不妨和赵管家再仔细的聊聊，如果真的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话，再去试探也可以，可是现如今你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直接定了他的罪，多少会破坏你二人之间的情谊。” 赵郁清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对这件事情很是不满一样。 “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毕竟他到底是看着我长大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希望和他闹掰，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如今我在江南的地位并不是那么稳妥，如果连我最信任的人都背叛我的话，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办好了。” “这管家是一直看着我长大的，你和瑶光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东陵又是我的国家，不管是出于哪一端着想，我都没有办法平静，萧景迁，我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情，如果这管家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我们的事情，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郁清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在烧。 毕竟他之前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为平南王求情，如今却为了一个管家求情，在萧景迁看来他是不是太过于无情了一些？ 他这边想着不由自主的低下老头，然而很快一双大手便直接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他一命的话，那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盯紧管家，并且收回平南王军队。” 提起这件事情，赵郁清刚才的那点伤春悲秋瞬间就消失了，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最终还是说道。 “说起这件事情，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陈虎看上去像是对我很尊敬的样子，而且不管我想要要做什么事情，他都表现得格外的支持，可是唯独军权这件事情，他始终没有说要还给我的意思，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不对，所以才跟我说这些话。” 萧景迁说的还是太过于含蓄了一些没有直接说萧景迁是因为怀疑陈虎，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景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的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陈虎是你父亲的旧部，虽然他对你父亲忠心耿耿，对你也是照顾倍加，可是我们现如今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状态，不能对所有人都保持信任。”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也已经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赵郁清点了点头，声音逐渐夹杂了一丝连自己都有些猜不透的情绪。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兵权放在他人手里，终究还是会让人寝食难安。” 第689章 交还虎符 赵郁清也不是小孩子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最近这段时间，陈虎只要一有空就会往府上跑，可是他就算是日日和我在一起，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要把兵符还给我的意思，如此以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怀疑。” 赵郁清现如今只觉得心身俱疲，突然间很想问一问已过去的平南王，他究竟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 他如今只不过是管理这一方土地就已经觉得精疲力尽了，若是当真做了东陵的皇上，那岂不是要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忙？ 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每日都要熬的心神俱疲？ 他所认为的权利给自己带来的应该是美好的东西，坐在皇上的位置上应该是享受极乐，而不是遭受苦难。 赵郁清越想越觉得郁闷，到最后眉头甚至都已经紧紧地住在了一起。 萧景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愁眉苦脸，但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按照肖景迁的吩咐，赵郁清一边让人盯着管家，一边让人关注着陈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面有了怀疑，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好像都有些奇怪。 一个每天往外跑，而且跑的地方还是郊外，甚至有人真的亲眼在郊外看到了叛军的痕迹。 一个整日里说着为自己好看上去好像每天都在帮自己出谋划策，可是每次却轻巧地避开关于军队的事情。 那些权力中心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知道，反倒是一直在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样的觉察让他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在提及这两个人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这天，陈虎到来的时候，瑶光和萧景迁刚好也在书房里面，在听完陈虎汇报的一些琐事之后，赵郁清突然间撞似不经意的开口。 “陈副将，说起来我也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虽然整日里跟我汇报军队的事情，可是却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去看一眼军队演练，这究竟是为何？” 陈虎捏着自己手中的信件，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赵郁清，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提起这个问题。 不过他似乎也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而是伸手一拍自己的脑壳。 “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忘记了，之前平南王就把军队交给了我，没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去军队视察，所以我就竟然一时忽略了，小王爷您还从来没有见过军队演习呢。”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然而却依旧没有想要带领赵郁清去看军队的事情。 “小王爷，最近这段时间军队比较繁忙，正在忙着清剿周围的匪盗，要不然，等过段时间我再带您去军队里面看一圈吧。” 他这提议看上去合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郁清却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真心为自己着想的思绪。 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阴霾，突然间开口说道。 “我都已经继位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却从来不清楚自家军队的大小事宜，这难道不算是一件非常违和的事情吗？我知道陈副将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现如今，我赵家的军队却并不知道军队的主人是谁，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 赵郁清一字一句看上去说的随意，可是眼神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陈虎。 陈虎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 “小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末将背叛了您吗？末将跟随王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如今跟随小王爷定然也会但精竭虑，一心为您着想，可是如今您竟然怀疑末将，难道就不怕此举伤了老兵的心吗？” 他的面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甚至眼睛里面都染上了一丝愤怒。 然而赵郁清这次却出奇的平静，反倒是伸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你却从来没有说过要把兵权还给我的意思，虽然我知道父王非常信任你，不然的话也不会把江南的军队全部交由你打理，可是现如今父王已经去世了，我才是新的平南王，你难道不应该把属于我的东西还回来吗？还是说你想效仿其他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话说的就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了。 陈虎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见赵郁清突然间换了一副嘴脸。 “陈副将，其实说实话，我并非是只怀疑你一个人，也怀疑管家，毕竟我不在江南，这么长时间也难保会有人趁着我不在作乱，人心难测，我也是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落寞，似乎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愧疚。 陈虎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堵在了嘴边。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咬咬牙应下。 “小王爷原来是如此想法，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自当是把虎符奉上，用以让小王爷安心。”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 “只不过现如今虎符并不在我身上，若是想要把它拿回来的话，只怕还有一段时间，小王爷可以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虎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转身往外走，然而一直没有说话的瑶光突然间开口。 “陈副将这话说的，可就让人有些不太理解了，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不带在身上呢？而且王爷把虎符交给你，应该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这么随意把东西放在某处，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陈虎面色一僵，有些不敢转头看赵郁清的眼神，只能够干巴巴的说道。 “正是因为非常重要，所以我才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把它给藏了起来，毕竟我也不能够保证，在我身上就一定是安全的。” 第690章 刺杀事件 他不敢抬头，只能在心中责怪瑶光多嘴。 索性瑶光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虎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准备回去拿东西，却不想一旁的萧景迁突然间敲了敲桌子。 “陈副将这么着急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虎符而已，副将身边难道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吗？有的话让他跑一趟，把东西给送过来就是。” 萧景迁说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里面更是闪烁着冷光。 陈虎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从他第一次看到这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如今几番交锋下来，更是觉得心里面莫名的有些忌惮于他。 偏偏赵郁清似乎对他信任的紧，听到他说这话，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就直接对着他说道。 “萧公子说的对，左右不过只是拿件东西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再说了，这整个江南都是咱们的领土，这么隐蔽的事情应该不会被他人知道，陈副将就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取一趟便可。” 赵郁清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虎就算是想要推脱也找不到理由，只能够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硬生生的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全部都咽了下去，转身冲着身边人交代了几句，让他快去快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虎心里面有些不满，所以屋子里面的气氛也一时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赵郁清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是悠哉悠哉的喝茶，吃着点心。 陈虎却莫名的有些坐立难安。 到最后竟是直接找了一个出恭的理由，直接离开了书房。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瑶光自他出去之后就一直悄悄地跟着他，竟见他并没有朝着恭房的方向而去，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只见他自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一个通讯工具，也不知道倒腾了些什么，很快那通讯工具就直接发了出去。 瑶光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正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这个副将可还真不是什么善茬。 最起码他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忠心耿耿，背地里依旧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瑶光看着他发完信息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瑶光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也慢慢的走了回去。 陈虎手下的人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跑了一个来回，把令牌拿了回来。 陈虎把那盒子拿起来，向赵郁清展示了一下里面的虎符，这才公平的把盒子给还了回来。 然而就在赵郁清把那盒子接过来的那一瞬间，突然十几个黑衣人从书房的四面八方冲了进来，一瞬间他们被整个包围在内。 赵郁清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慌乱，快速把虎符给藏了起来，这才躲起来。 而瑶光他们两人则是快速将那十几个黑衣人全部消灭。 就在他们看着面前陈列的尸体面色阴沉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从背后出现手中的匕首，冒着寒光朝着赵郁清的方向刺了过去。 瑶光一声小心还没有喊出来，陈虎突然反应迅速的挡在了赵郁清面前，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匕首。 “陈副将！” 赵郁清眼睁睁的看着那鲜血在自己面前迸射开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忙伸手将人给扶住。 而瑶光和萧景迁他们则是趁机把那刺杀的人给抓住了。 只不过让人较之惋惜的是，他们两个虽然把人给抓住了，可是那人和之前碰到的人也是一样的，甚至没有给他们发问的机会，便直接咬破了自己牙齿里面的毒药。 眼睁睁的看着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赵郁清心里面既是后怕又是愤怒，压低了声音怒吼道。 “在我们的地盘上竟然还会出现如此恶劣的刺杀事件，看来江南是需要好好的肃清一下了。” 看着他如此气愤的样子，瑶光突然间站了出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陈虎。 “王爷，这件事情恐怕不是刺杀这么简单，刚才陈副将出去的时候，我刚巧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要出去透透气，怎么这么巧，就在我准备透气的时候，却发现陈副将根本就没有去如厕，反倒是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给人发了消息。” 瑶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陈副将，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一样。 然而陈副将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倒是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像是满脸疑惑。 “这位姑娘，我和你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你要如此往我身上泼脏水呢？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王爷的事情，刚才我也确确实实是去如厕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双手捧着自己受伤的部位，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受伤，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赵郁清。 瑶光看着他如此淡定的样子，面上带着一丝冷笑，刚想要继续说什么，就听见赵郁清说道。 “够了，姚姑娘，你虽然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也不应该如此怀疑我身边的人，之前就是因为你们的挑拨，我才觉得陈副将对我有二心，如今他都已经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们竟然还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瑶光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怒斥自己，当即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有假？你不要被他的虚情假意给骗了，赵郁清，我们把你当成朋友才对你如此提点，你要是真的如此执迷不悟的话，那我们干脆不要做朋友好了。” 瑶光一脸气呼呼的模样，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怒火。 赵郁清似乎也来了脾气，伸手指着陈虎。 “假装？你觉得这个样子像是在假装吗？他为了救我，差一点就丢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你觉得这是在演戏的话，那你也演一个好了！既然你如此不愿意跟我做朋友，那你们就走好了！” 第691章 决裂 赵郁清这一番话一出来，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瑶光瞪大了眼睛，眼底闪着一丝不可置信。 “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好好，看来你是真心实意不想跟我们做朋友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萧郎，既然他这么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咱们干脆离开这里好了！” 瑶光嘟着嘴巴，转身就去拉萧景迁的手。 陈虎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颇为难受。 眉头紧紧的皱着，面容也逐渐变得苍白。 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也依旧是艰难的挡在瑶光面前。 “姚姑娘，我家王爷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突然间受到了打击而已，姑娘和我家王爷是好朋友，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断了彼此的情谊。” 瑶光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虎，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你就算是想要谋财害命，那也不关我的事情了，我倒是觉得真心佩服你，你竟然能够演到这种程度。” 赵郁清原本在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后悔，可是在听到瑶光说的话之后，眼睛里面却又迅速闪过一抹冷光。 “陈副将，不用拦他们，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好了，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了，他们压根就不是真心想要跟我做朋友，只不过是因为跟着我能有更多的利益拿到而已。” 瑶光听到他这话顿时愤怒不已，往前走的步伐越发的坚定了。 “赵郁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真心实意为你出谋划策，可是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你就算是日后被人斩杀，我也觉得那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你就是个蠢货！” 她愤怒的说完之后就直接冲进了黑夜之中，那样子，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一样 。 赵郁清也被气死了往前追了两步，可到底还是把步子给收了回来。 陈虎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的纠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不过转身就又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您着实有些鲁莽了这两位当真是有大才，您现在把人给赶出去，岂不是有些不妥当？末将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要不然您还是派人把他们给拦回来吧。” 赵郁清现在他都已经受伤成这个样子了，却还一直在为自己着想，眼底闪过一抹感动。 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叫大夫，这才说道。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把他们给请回来？再说了，我并没有觉得他们到底有什么才能，反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我府上吃我的，住我的，还诋毁我的人，这样的人压根就不值得我真心对待，反倒是陈副将你……” 赵郁清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带了一丝哽咽，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陈虎的肩膀。 “这次当真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不应该轻信他们两个说的话，对你做出这般不敬的事情来的。” 陈虎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依旧装作惶恐的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到最后却也只能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大夫来的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就把陈虎身上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赵郁清一边听着大夫的嘱托，一边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匕首上没没有毒，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陈虎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在真心的感慨，并没有接话，而是让人把这几具刺客的尸体全部都检查了一遍。 很快就发现那些人的肩膀上面都有一个蛇形图案，和之前攻击萧景迁的那人如出一辙。 陈虎看着那些人身上的图案，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芒，眉头皱的紧紧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赵郁清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当即紧张了起来。 “陈副将，是不是身体哪地方不舒服，刚好大夫还没有走，赶紧让他再给你检查一下。” 他脸上的急切不像是作假，陈虎满脸感动，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末将没事，只是突然间觉得这图案有些熟悉，之前的时候，萧公子好像也被持有此图案的人追杀过，虽然只是我的怀疑，但是我依旧觉得这件事情和管家好像有点关系，毕竟今日我在花园的时候看到管家和几个人正在说话，虽然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总有一种直觉……” 他说着说着就变得有些急切了起来，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止住了话题。 “王爷，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几件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所以才有所怀疑。” 他正扎着就准备起来跪地道歉，赵郁清连忙抬手拦住他。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最近这段时间我总发现管家每天都在往外跑，而且问他他也什么事情都不说。” 赵郁清似乎对这件事情也觉得有些烦躁，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陈虎看着他烦躁的神情，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突然间开口提议说道。 “既然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那不如把管家叫过来好好的对峙一番好了，毕竟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应对的办法。” 赵郁清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连忙就让人去把这个管家给找过来，然而等了很久却都没能等到人回来，反倒是等到外面的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赵管家不见了，他的房间空空如也，和他一直在一起的人也都说他自从下午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手下们把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却始终没能找到他的踪影，甚至连他的一丝信息都没有找到。” 第692章 死要见人，火活要见尸 “什么？” 赵郁清直接从床边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虎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却在转头看向赵郁清的时候，露出一个担心的表情。 “王爷，这其中可能有误会，要不然还是让人找一找吧。” 赵郁清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烛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侧脸显得有些阴沉。 陈虎知道过犹不及，所以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安静的等着。 赵郁清似乎是在心中下了不小的决心，好半晌才咬牙说道。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管家为我平南王府效力这么多年，就算是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我也要知道原由！” 赵郁清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赵管家畏罪潜逃，所以声音阴沉的可怕。 陈虎看出他心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现在不相信，等之后你就相信了。 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虚弱的靠在床榻上。 赵郁清似乎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不小的打击，所以看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陈虎以自己受伤了不便打扰为由，很快就离开了平南王府。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另一边，萧景迁和瑶光离开之后，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萧景迁主动和瑶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面上带着一丝愧疚。 “今天的事情当真是麻烦你们了，不过你放心，咱们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绝对会补偿你们的。” 瑶光大大咧咧的，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安慰一样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 “这件事情并非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估计你和阿湘的大婚也要提上日程了吧。” 萧景迁闹了一个大红脸，有些害羞的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颇为憨厚的说道。 “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我与她不过百年余生，我想要在此期间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想要让她能够以平南王妃的身份一直陪在我身边。” 瑶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带着一丝打趣说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之前的真相给找出来，只不过现在还要麻烦你再换一下形象，好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瑶光说着，单手掐了一个法诀，随即甩出一道白光，那白光笼罩在萧景迁身上，很快就让他整个人变了一个模样。 “萧景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打扮，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赵管家？” “如今他是陈虎费尽了心思想要除掉的人，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身份，也许能够探查到一些我们没有接触到的消息。” 瑶光耐心的解释带着人就往前走。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来到郊外的时候，林间突然间窜出来一个黑衣人。 那人伸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受了伤。 在看到他们二人的时候，目光闪过一抹震惊，随即看着赵管家。 “你怎么还活着？你居然逃出来了？” 两人原本是被吓了一跳，听到他说的这话，却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赵管家”很快就转了一副嘴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过是小小陷阱，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逃脱，反倒是你，怎么落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赵管家”双手背在后面，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倨傲。 黑衣人阴沉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悦。 “哼，这次算你侥幸，你现在要去哪里？”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眼睛里面闪着算计的光芒。 “赵管家”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算计一样，心里面逐渐有了计较。 这人看上去对“赵管家”并不是很恭敬，应该并不是管家的下属，他与赵管家应该是合作关系。 是以，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着脸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利，我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上次我就帮你擦了屁股，这次难道你又想拉我下水吗？” 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冷冽，看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发难一样。 黑衣人意义不明的眯了眯眼睛，越发的靠近。 “你既然话都已经说在这个份上了，难道还猜不出来我们想要做什么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整个人却突然间攻了过来。 那一双眼睛里面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即便是身上带了伤，可是动作却依旧是狠辣无比。 瑶光在“赵管家”反应过来之前便赢了上去，手指一动，一道的光芒便直接甩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瑶光竟然会护着赵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不过很快就被他收回了视线，随即动作越发迅猛地攻了过来。 随着两个人之间的打斗，林子里面突然间窜出大量的黑衣人，不由分说的朝着他们两个人攻了过来。 瑶光等的就是这么一刻，只见她双手结印，很快就拉出来一个巨大的法决，直接甩到了那些人的身上。 那些人被打中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就感觉身上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瑶光原本是想要活捉几个人问一下情况的。 却不想那些人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活捉的时候，顿时就相互的是了一眼，转而齐齐的咬舌自尽了。 看着他们嘴角齐刷刷流出乌黑乌黑的血液，“赵管家”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忙跑出来把所有的人都翻了一遍，最终也没能找出来一个活口。 “这些人还真是宁死不屈，看来他们是被人圈养的死士，只不过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势力，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赵管家”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对方的尸体，很快就发现那些人的身上也有蛇形刺青。 瑶光看着地上这些尸体若有所思，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第693章 按兵不动 她的听觉起来比较敏锐，意识到可能有人来了，连忙拉起身边人就躲到了一旁的树后。 “赵管家”面上带着一些迷茫，刚想要发问，就被瑶光轻轻地点了一下嘴唇，顿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有些疑惑的，顺着瑶光的目光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一个大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那人没有穿上衣，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上也绘制着蛇形刺青。 那人在看到地上有这么多尸体的时候，顿时瞪大了双眸，手中的刀剑出鞘，气愤地在空气中狂劈乱砍。 “该死的，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动我们的人！” 他发泄了一通之后，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的人存在，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意，不过很快就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一眼，又在那些人身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好半晌，才直接站起来喃喃自语。 “手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看来我们的事情是暴露了，看来这个地方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得尽快回去告诉主上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我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看着他几乎要化作一道流光的身影。 瑶光和“赵管家”相互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上。 另一边，陈虎看上去是在养伤，实际上却是在派人搜查管家家里。 赵郁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的事情给气到了，接连几天都闭门不出，就算是偶尔照见陈虎，面上的表情也极为阴郁。 更是把大小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陈虎去做。 除了虎符不在自己手里，陈虎现在简直是包揽了所有的事情，那前呼后拥的样子，简直比赵郁清还要威风。 他原本就想要搜查管家的府邸，可是却被赵郁清拦了下来。 只是接连几天都没有找到管家的身影，心情也变得极差。 对于陈虎提出来的要求，自然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反对。 只不过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当真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当天晚上陈虎拿着一沓书信闯进书房的时候，赵郁清正坐在桌前批阅折子。 看到陈虎过来，还有一些意外。 正当他想要站起身来迎接的时候，就看到陈虎突然间呈上来一份书信。 他有些奇怪的，打开来看了一眼，只一眼，顿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遭遇了背叛一样，浑身都在不经易的发抖。 “萧公子竟然就是皇上？为什么要假装普通人潜伏在我身边？” 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震撼，像是对这件事情格外的不能接受。 陈虎打量着他的神色，似乎要从他面上看到些许端倪。 只不过到最后，却依旧是选择相信赵郁清和萧景迁之间并没有关联。 “我也没有想到，管家也在平南王府呆了这么长时间，可是现如今却吃里扒外，不仅害死了老平南王，如今竟然还想杀了你好掌控江南地段的军权，如此看来，当初平南王造反的事情当真是有隐情。” 事到如今，陈虎依旧是想要给面前的人洗脑，让他认定平南王是无辜的，都是因为萧景迁逼得太紧，所以才让他不得不反。 看着他眼底的信誓旦旦，和做出来的担忧的样子，赵郁清眸底闪过一抹深沉。 难怪陈虎要这么着急下手，原来是早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看来他等会儿得跟瑶光通个信，让他带着赵郁清躲远一点。 没错，面前顶着赵郁清皮囊的人正是萧景迁。 而同样的赵郁清也幻变成他的样子，陪在瑶光的身边。 两个人之所以会互换身份，不过是因为赵郁清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陈虎有可能会对他们两个下手，所以才主动和他交换了身份。 这边想着心中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狠狠的将自己手中的书信全部都砸在桌子上面。 “枉我对他们两个这么信任，结果他们竟然如此对待我，陈副将，我命令你尽快把他们三人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生死不论！” 他周身覆盖着一层火焰，似乎当真被这两人气得不轻。 陈虎对于面前的这一切喜见乐闻，当即便恭敬低头。 “是。” 等到他离开之后，萧景迁这才收起脸上的愤怒，眼底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看着陈虎远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瑶光他们跟随黑衣人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郊外的一处村子里面。 原本他们还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认为这黑衣人是发现了他们的跟踪，所以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不过经过一番仔细查看之后，瑶光这才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这些人虽然都做农民打扮，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杀气。 而且他们虽然看上去淳朴，可是连种田的方式都是错的。 看来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普通的质朴村民，而是那些黑衣人伪装的。 瑶光想了一下，把“赵管家”又换成了“萧景迁”，就这么躲在隐蔽的地方，听着黑衣人惊呼让大家尽快转移，很快房间里面就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那人顶着络腮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强悍非常。 听到那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顿时气呼呼的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该死的陈虎，我们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竟然敢背叛我们，看我不将他捉来碎尸万断，以解我心头之恨！” 络腮胡子的脸上满是愤怒，但动作却丝毫不慢，连忙让人收拾东西转移。 瑶光看着他们的动作，脑子里面突然间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估摸着一开始就和陈虎有所勾连，赵管家是被冤枉的。 不仅如此，这些黑衣人也是陈虎安排好，用来冤枉赵管家的“证据”。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之前的时候在林外面碰到了那些黑衣人，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赵广佳动手的原因。 想到这里，瑶光似乎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被一根线贯穿了起来，逐渐变得明了。 而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萧景迁突然不小心掰断了一根树枝。 第694章 欲加之罪 那些人非常机敏，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他们的所在。 萧景迁面上带着一些紧张，下意识看上瑶光。 瑶光却不慌不忙，装作一副误入的模样，刚想要和面前这些人周旋，就看见络腮胡子突然走了过来，将他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随即露出一个让人意义不明的笑容。 “原来是咱们东陵的帝后，真是失敬失敬，既然来了，那为什么要在暗处躲着？赶紧进来喝杯热茶，也好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络腮胡子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同时对身边的人使着眼神，示意他们将这两人团团围起来。 瑶光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认出自己和萧景迁的身份，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心中也盘算万千。 她刚才已经做了推演，赵管家估摸着是在陈虎的手上，只是就连陈虎都不认识他们，面前这些人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浓重的凝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的挥出去一击，将那些人挡住片刻，紧接着快速拉着萧景迁就往外跑。 萧景迁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 瑶光将他安置于一棵大树旁，叮嘱了一番之后，就和面前的这些人对上。 只不过她一个人到底是难以将这些人全部都一网打尽，到底还是逐渐落了下风。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能够把首领活着，并且逃出去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阵阵兵马踏大地的声音。 瑶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见陈虎竟然带着赵郁清前来捉拿叛党。 黑衣人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已经接到了风声，对于这一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是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 陈虎在看到面前这一幕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些，不过很快就义正言辞的指着瑶光怒斥。 “亏我们王上还把你们当成朋友，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对他，你们勾结黑衣人，蓄意伤害他，今日我就为民除害，将你们这些叛党全部拿下！” 陈虎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一边对着黑衣人使了一个眼神，那黑衣人顿时就反应过来，当即心中升腾起阵阵怒气。 原本他心里面还有些怀疑，毕竟他们和陈虎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他就算是想要将自己交出去，也不至于背叛他。 可现如今面前的场景，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做出正常的思考，只能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陈虎。 他现在已经全然顾不上瑶光他们了，对着陈虎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凭你们这些弱鸡也想抓住老子，当真是痴人说梦！小的们，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今天晚上咱们加餐！” 他恶狠狠的样子可止小儿夜啼。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就直接冲着陈虎冲了过去。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压根就不像是和面前人有勾结的样子，反倒是更加坐实了瑶光他们和黑衣人勾结之事。 瑶光看着他们缠斗，心里面也对陈虎有了不一样的见解。 之前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非常有心计，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并没有把这个观察说出来。 可现如今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人看上去是背叛了黑衣人，他们可是实际上却更加坐实了他们和黑衣人勾结的事情，并且成功地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这何止是一箭双雕？ 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瑶光衬着他们缠斗的时候，慢慢的靠近大树下面的萧景迁，实际上目光一直打量着战况。 虽然说黑衣人的实力不差，可是陈虎他们带来的人手众多，黑人们暂时不敌，一个个的落了下风。 而就在他们即将被抓获的时候，陈虎突然捞起自己手中的虎金刀直接冲到了瑶光面前。 瑶光下意识的闪躲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只能够眼睁睁的看到陈虎将自己手中的刀砍向萧景迁。 萧景迁一张脸下的微白，哆嗦着身子往下一矮，成功躲过他的攻击，顺势一滚便滚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虎看着他的反应微愣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点一点地攒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之前的时候是和萧景迁交过手的，自然是知道他的身手了得，可是现如今这人身手如此之弱，一点都不像是叱咤风云的帝王。 难道…… 还不等他开出来什么，瑶光就直接幻化出图荼霜剑。 “陈虎，你勾结他人，意图谋害新任平南王，如今竟然还颠倒黑白，想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到我们身上，当真是人心险恶，今日我们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掰开了说清楚，一定要将你身上的罪名尽数数出！”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陈虎猛攻而来。 陈虎不愧是天生的将才很快就发现，瑶光虽然看上去是在跟他缠斗，可是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地将他调离萧景迁的身边，这让他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趁着瑶光转身的空荡，陈虎突然转身狠狠地朝着萧景迁的方向砍了过去，萧景迁虽然躲闪及时，可到底还是被伤到。 看他捂着自己的手臂紧紧蹙眉，陈虎心中那一抹疑惑再次升了起来。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瑶光就直接把把萧景迁给拉开了，只不过却意外的挑开了萧景迁脸上的人皮面具。 在看到面具下那张人脸的时候，陈虎手中的刀差点没有。 “王爷？” 没错，面具下的人正是赵郁清。 此刻他正惨白着一张脸，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 “陈虎，颠倒黑白，故意谋害于我，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的很呀！”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心生恐惧，陈虎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利光突然自他身后袭来，紧接着深深地刺入了陈虎之前受伤的地方。 陈虎猛的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 缓缓回头，就看到赵郁清正手拿利剑站在他身后。 见他回头，缓缓撕去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第695章 活捉 是萧景迁。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陈虎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估摸着赵郁清和萧景迁早就已经猜到了他所做的一切，在这里故意给他下套呢。 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踉跄一步，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一双眸子缓缓抬起，看向面前的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谋划的？” 萧景迁把手中的剑收了回来，轻巧一甩，便甩去健身上面的鲜血。 漠然的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居高临下的说道。 “早在你跟赵郁清说，让他提防一下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然你表现的忠心耿耿，没有一丁点儿表演的痕迹，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让赵郁清好生防着你。” 陈虎听到他这么说，一张脸迅速变得惨白，但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挣扎着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这不是真理吗？” “这是真理没错，可是我们也同样了解到，你几乎是被前平南王手把手提拔上来的，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又是他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如今听说他谋反失败被斩首，怎么可能会平静的一点波澜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压根就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波澜不惊，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你想要让我们看到的罢了。” 萧景迁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把赵郁清扶住，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赵郁清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妥，反倒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我没事，我的身体好着呢，不过就是一点小伤我还撑得住，反倒是你，听说你之前的时候也遇刺了，怎么样，有没有被这些人伤到？” 是的。 刚才从这些黑衣人的口中得知，“赵郁清”也同样遇刺了。 只不过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约摸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果不其然，萧景迁摇了摇头。 “我早已经安排了人手在书房门口，所以虽然这些人也真的行动了，可是到底并未伤害我一分一毫。” 赵郁清脸上这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连连点头。 “那就好。” 说完他捂着胸口轻轻的咳了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陈虎，突然间咧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所发生的事情让你有些难以接受？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发现你的阴谋诡计了，之所以没有拆穿，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不过现在好了，你所有的谋划都已经被拆穿，日后便再也不可以胡作非为了。” 赵郁清越是笑的云淡风轻，陈虎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阴霾。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因为太过于气愤和用力，胸前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沁着献血。 “你们还真是好样的，倒是我小瞧你们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划。”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接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再跟他们说这么多一样。 萧景迁他们没有就此理会他，而是直接拿出兵符，号令将士把那些黑衣人全部镇压。 陈虎听到动静，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近乎失控的喊道。 “你怎么能够调动得了他们？！” 他的声音里面混着愤怒和惊讶，似乎萧景迁做了一件格外让人生气的事情一样。 萧景迁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问而变化自己的表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兵不厌诈，我早就已经猜到了你给的兵符是假的，所以早早的就已经让人把兵符给换掉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现如今你书房里面的那块才是真正的假兵符。” 萧景迁说的轻飘飘的声音也并没有多余的起伏，然而陈虎的眼睛却是瞬间变得鲜红。 “好好好，当真是好样的，这次是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落到你们手里，那就是我的命数，你想怎么处置我那就直接做吧，我是绝对不会反抗的，大不了十八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 他这话说的硬气，可是萧景迁他们几人却只觉得自己在看一场弱智的表演。 并没有理会他的疯癫发言，直接将人带走分别关押起来，这才领人去搜查陈虎的家里。 赵郁清主动请缨，亲自带人前去抄家，这下倒是没有任何人反对，只不过当赵郁清把赵管家从陈虎的宅院里面带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萧景迁并没有去管这些事情，而是把陈虎和黑衣人首领分别关押了起来。 此刻他正让人摆了一张小桌子，亲自泡了一杯茶，在地牢里面悠哉悠哉的喝着。 看着面前不断被用刑的陈虎，他的眼皮甚至都没有抬一下。 “我其实一直觉得很好奇，我们两个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把我给杀了？” 陈虎虽然是在受刑，可是却依旧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肯泄露一丝一毫的求饶。 萧景迁虽然敬佩他的硬汉，但却也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规矩。 陈虎听到他这么问，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哪里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你而已，你不过小小年纪，没有功勋，也没有建树，如何能够配得上这皇帝之位？只是可惜了平南王如此有能力的人，竟然被你的阴谋诡计打败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唏嘘。 萧景迁差点被他给逗笑了，一字一句的说道。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你至于冒这么大的险？陈虎，你这是把朕当成傻子了吗？” 陈虎就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一样，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要是觉得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已经回答你了，至于其他的，你休想从我这里撬出来一个字。” 他说完这句话便直接闭上了眼睛，似乎身上的刑罚于他而言，不过就是挠痒痒而已。 萧景迁定定看了他几个呼吸，突然开口。 “那那些黑衣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696章 全体自尽? 陈虎的脸上有了些许的动静，突然间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些黑衣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应该说是他们主动找得我，他们说只要我跟他合作，就可以帮忙完成我的心愿。” “你会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一个人？”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只不过有人愿意当免费的冤大头，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段时间，虽然在让他帮我做事，可是却一直探查他们的底细，只不过时间到底还是有些短，并没有将他们的底细探查清楚而已。” 陈虎脸上闪过一抹唏嘘，那样子似乎是有遗憾一样。 萧景迁紧紧的盯着他的面容，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他看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在他脸上看出来一点线索。 正当他思忖着要不要加大处罚力度的时候，外面突然间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看到萧景迁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好了，皇上那些黑衣人已经全部自尽了！” 萧景迁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面，身上的气息也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一定要让他们活着的吗？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到了关押黑衣人的牢房，只看见满地的死尸。 手底下的人正在检查着他们的死因，很快就有人前来汇报。 “皇上，我们在把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已经把他们牙齿里面藏着的剧毒尽数拔了出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还有其他的办法，现如今我们正在进行调查，可是一时半会只怕是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查出来什么线索。” 萧景迁并没有接化，因为他刚才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用灵力探查了一下这些人的尸体，并没有查到什么。 这会儿看到满室的死尸，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眼睛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意。 “好得很嘛，看来这些人背后还有更大的组织之所以自杀，不过就是不想要暴露背后的组织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闪过一抹郁闷，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死了之后就没有线索可以继续调查了。 而是因为现如今战乱四起，多一个隐患就是对他们多一份威胁。 “先把这些人的尸体全部都收拢起来，再仔细的检查一下，若是有什么发现及时来报。” 他沉声吩咐完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迎面就看到瑶光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瑶光的面上带着一些凝重，过来之后便直接去检查了那些人的尸体，这次看到他们身上的图案时，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但是她并没有在这些人的尸体旁边呆太久。 起身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和萧景迁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图案我看起来有些熟悉，像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有些想不起来。” 两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另一边，赵郁清救下赵管家之后，就直接带着他朝着府外而去。 赵管家的神志有些不太清楚，许是因为被关得太久了的缘故，此刻还正在昏迷当中。 赵郁清将人安置在马车上，自己则是守在一边亲自照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管家突然间像是梦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一样。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皮也不停的抖抖着，那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一样。 赵郁清看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连忙上前查看。 却不想，刚刚一探头，赵管家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赵郁清不其然的在赵管家的眼镜里面看到了一丝庆幸。 还不等他读懂他眼神里面的含义，就见赵管家突然间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的手格外的用力，那样子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反倒是把赵郁清的胳膊捏得生疼。 “王爷，不好了，陈虎要造反！您快提醒陛下要早做准备，千万不能让他这等小人得逞！”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颤抖着身体，像是在恐惧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样。 赵郁清见他这个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心疼，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一样的说道。 “赵伯伯，您别这么担心，陈虎现如今已经伏诛了，以后再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威胁了。” 这管家似乎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一双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茫然，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缓缓的放松了自己胳膊上面的力道。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真是没有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里我们待他不薄，这个陈虎竟然能够做出来如此背主的事情！” 他不停地碎念，可是却也能够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劫后余生。 赵郁清依旧是伸手安抚着他的情绪，只不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 “赵管家，这几天让你受苦了，确实是我做的有些不太对，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疑问，前段时间我的人跟着你去了郊外，赵管家可否跟我说说你去郊外有什么事情要做？” 赵管家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提起这个问题，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 “我会去郊外，不是因为王爷您写信让我过去的吗？” “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过郊外？你我二人几乎形影不离，我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你，直接告知你一声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的费这么大的力气？” 赵郁清的眼神里面带着一丝逼问，赵管家也有些着急了，猛的坐直了身体，双手颤抖着为自己解释。 “可是那日我确实是接到了您给的信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邀我一起前去商量，因为在府上人多眼杂，所以才出此下策……” 第697章 神女教? 赵管家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着急，说话的时候，鼻头上面竟然不知不觉的浮现一抹汗意。 赵郁清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只觉得他的表现不像是在作假。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他所说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已经缓缓停在了平南王府前。 瑶光和萧景迁他们已经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了，如今看到两个人下来连忙上前迎接。 赵郁清第一时间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诉给了他们，瑶光沉思着点了点头。 “看来这件事情赵管家确实不知情，估摸着是因为陈虎是想要让我们怀疑赵管家，所以才布了这么一个局。” 赵管家脸上满满的都是义愤填膺，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恨不得直接找到陈虎，把人狠狠的揍一顿一样。 “我当真是没有想到，我跟他一同在府上待了这么长时间，本以为是早就已经摸清了对方的秉性，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却不想就此落入了他的圈套，看来他之前说对小王爷忠心耿耿的事情也是圈套，也只是他的托词而已。” 他恨的咬牙切齿，在房间里面不停地踱着步子。 萧景迁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之后，这才问他在陈虎那里是否探听到什么。 赵管家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茫然，下意识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用手一拍自己的脑门。 “瞧我这个脑子，一时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刚刚被掳到陈虎那里的时候，刚好探听到他和一个黑衣人在谈些什么，隐约听到他们说到神女教，还提到青山县，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些跟我们想要探查的事情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总觉得，和他密谋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瑶光想起来之前跟黑衣人打照面的时候，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是非常有能力的，不然的话也不能从三言两语中看出来他们不是真正的管家。 只不过现在这事再去讨论就有些没有意义了，反倒是青山县…… “我的养父母家就在青山县，如果真的按照您所说的那样，他们提到了这个村子，估摸着现如今他们还没有完全撤退……” 她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萧景迁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如今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当即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左右这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让赵郁清一个人处理也没有关系，我们趁早去青山县看看吧，省得那些人对岳父岳母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暖洋洋的，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样。忍不住抬头欣慰地看着萧景迁，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吧，应该明天就能够到了。” 萧景迁对这一切并没有异议，并且因为知道她担心自己的家人，所以晚上启程的时候，还吩咐人加快了速度。 所以他们在第二天一大早，天光还微微亮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青山县。 青山县的县令，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会来，所以一大早就已经在县门口等着了。 萧景迁他们两个人看到他们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奇怪，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那我二人的住处，你们是不是也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县令大人并没有听出他话语中别的意思，当即笑着谄媚的点了点头。 “皇上圣明，我们早就已经把驿站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等着二位前来了。” 他的言语间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突然间就像是讲到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说道。 “皇上放心，微臣知道分寸的，林大人都已经说了，您二人会来微服私访，微臣自然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林大人？” 萧景迁摇着扇子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转头看向瑶光，却见她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疑惑与迷茫。 看来她也并不知道那所谓的林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不过两人倒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情给展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探听着线索。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神女教很是灵验，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想要看看那神女教的风土人情，不知道县令大人能否帮忙带个路？” 萧景迁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目光却一直落在县令的脸上。 却见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皇上您是不是听错了呀？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过什么神女教，而且这村子里面向来封闭，也没有什么消息能够传得出去。” 县令脸上那茫然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 萧景迁紧紧的盯着他看了几个呼吸，像是要分辨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然而他到底也没能分辨出来，只能够把目光收了回来，半真半假的说道。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是别的县衙也说不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插科打混的把这个话题给混了过去。 县令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几乎把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问了一遍，直到县令都有些满头大汗了，瑶光这才说道。 “你们两个若是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聊着，我有些担心我养母的情况，先回去看看。” 萧景迁既然没有拦着的道理，只能看着瑶光急匆匆地朝着不远处的巷子走了过去。 瑶光因为担心林家人的安危，所以步子迈的极快。 只是还没有到院子里面，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打水的声音，以及一道好听的男声。 “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歇着，左右不会耽误什么。” 第698章 受伤 那声音好听之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瑶光眨了眨眼睛，突然间就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笑意，提着裙摆就朝着家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娘亲，大哥！” 她的脚步轻快，心中更是充满了即将看到家人的喜悦。 院子里面的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她这个时候会回来，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多少带了一丝惊讶。 顾氏的眼睛迅速亮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她身边。 “是我们幺儿回来了，你大哥不是说你在宫里面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回咱们这里来看看？” 瑶光有些惊讶的看向林天赐，就见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你和皇上虽然微服寻访，可是到底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来这里，所以母亲问起来的时候，我也就只说你们依旧在宫中。”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瑶光倒也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顿时就笑弯了一双眉眼。 “我们刚好在这里处理一些案子，因为刚好从附近经过，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们，爹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林大郎的身影。 顾氏和林天赐脸上的笑容都不由自主地消失了一些，眉头也跟着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瑶光心里面咯噔一下，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紧，生怕发生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娘，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爹出事了？”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林天赐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抚一般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来了，那我们也瞒不住是这样的爹前段时间去做工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腿，如今正在床上休养，我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感紧回来的。” 林天赐的声音之中依旧是带着一丝安抚，可是瑶光的一颗心却紧紧地揪了起来，她的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自责，声音都染上了些许水汽。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点回家看看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爹爹的身体原本就不大好，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伸手捏着自己的衣摆，那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内疚的哭出来一样，林天赐忍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和你二哥三哥岂不是更要内疚？毕竟如果我们没有去外面述职的话，能够陪在二老身边，他们反倒是能够更加轻松。” 瑶光急急反驳。 “那怎么能一样，几位哥哥那是有真才实学，如今在外面也是为万民服务，可我不过就是一个女子，就算是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少仰仗几位哥哥……” “你又在胡乱说话了，你现在可是皇后娘娘，如果连你都这么说的话，那外面那些人岂不是要乱套了？” 林天赐板起脸，语气忍不住重了些。 看到他生气的样子，瑶光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她依旧是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可是这次却并非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自责，反倒是因为自己失了分寸而感觉到不悦。 顾氏在一旁看着兄妹两个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连忙上前将瑶光圈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 “哎呀，天赐，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呢，你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惹她伤心？” 她狠狠的瞪了林天赐一眼，转头又对着瑶光说道。 “丫头，我知道你这是在因为没有照顾好你爹而感觉到自责，可是实际上你压根就不需要有这样的心情，毕竟我和你爹是两个成年人，我们可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你们在外面都有自己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给你们添乱。” 她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太对，当即又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不过现在我们好像也没有照顾好自己，还要劳烦你们千里迢迢的跑回来照顾。” 瑶光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连忙说道。 “娘，您和爹是我们最亲近的人，如果我们连你们都不能照顾的话，那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平白浪费了资源，照顾您二老是我们的责任，您就别说这些话，戳我们的心窝子了。” 顾氏有些局促的点头，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泪。 “你们现在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我们能够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已经非常好了，结果现如今还要你们转过头来安慰我们，当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屋子里面走去，瑶光原本是想要跟着的，却被林天赐拦住。 “自从父亲的腿受伤之后，母亲一直觉得是拖累了我们，现如今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开开了一些，我们就不要追过去让她觉得为难了，对了，你和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林天赐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瑶光也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当时便严肃了一张脸，把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林天赐的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我们回来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三哥一直在巡查铺子，倒是也没有听他说过有关神女教的事情，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两个人对于这件事情都有些怀疑，但是却又默契的把这件事情宣而不发。 瑶光突然间想起自己父亲的腿疾，当即就有些着急的朝着屋子里面冲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女子正在帮林大郎换药。 眨了眨眼睛，颇有些不适应的转头看向林天赐，就见林天赐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位姑娘是医馆的医女，刚才我忘记说了，爹之所以会受伤，也和这女子有点关系，她心里面过意不去，所以才特地过来照顾爹爹。” 第699章 神女庙 他的话没有说清楚，但是瑶光却莫名的觉得他们在隐瞒着些什么，目光在林天赐和林大郎之间转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还是林大郎有些招架不住了，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能怪你哥哥，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毕竟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不太光彩，你爹我原本是想助人为乐的，却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事如果传出去，还真是让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呢。” 林大郎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一旁的医女帮他换完了药之后，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红了眼眶。 仔细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瑶光这才知道其中的真相，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因为这医女长得有几分姿色，出去看诊的时候被一旁的地痞流氓给看上了。 那地痞流氓想要强行调戏于她，医女不愿，所以几人便争执了几句。 林大郎刚巧从旁边路过，不小心被卷入其中，所以便说了几句公道话，却被那些混混追着打。 “说起来和小郭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这条腿原本就有旧伤，所以才不争气被人给打到了，不过好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林大郎看着瑶光有些哭笑不得的神色，莫名的觉得自己在女儿面前的形象全部都消失了。 强行说了这么一句想要把尊严给挽回来，却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到嘴边的话瞬间就被他咽了下去，到最后只能低着头讷讷不敢言。 瑶光看着他如同一只鹌鹑一样的缩在床上，到底还是没能忍下心来责备于他，只能无奈地说道。 “我和大哥他们到底不能够经常陪伴在您的身边，您和母亲平日里要多加小心。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若是下次再听说您不小心伤到哪里 ，那我绝对不会再将您留在这里，绝对会把您接到京城去！” 一听说要去京城，林大郎瞬间就耷拉下了脑袋，一双眼睛里面闪过不甘心，小声的嘀咕。 “我这次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生气吗？大不了以后我看到这些混混就绕道走。” 他的声音虽然小，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理直气壮。 瑶光差点被他给逗笑了，好不容易才绷住了自己的笑容，一转头就看到医女拿着换下来的纱布，若有所思。 虽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却还是叮嘱养父母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远离这些混混。 林大郎他们生怕自己会被接走，离开自己居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家乡，连连点头。 瑶光叮嘱了他们一番之后这才满意的出了门，一出门就看到医女和自家大哥站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颇为亲密。 “呀，林大哥，您怎么突然间出了这么多汗呀，我帮你擦擦好了。” 医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帕子，就朝着林天赐的脸上伸了过去。 林天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开。 医女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林大哥这么害怕我做什么？” 她的一双眼睛里面充满了笑意，笑容在阳光下面显得格外灿烂。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瑶光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却莫名的觉得有些违和。 而就在这时候，林天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在看到瑶光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不动声色的凑到了她身边。 “你觉得小郭怎么样？” “小郭？” “对啊，郭青青，我反正是觉得她挺不错的，说不定她可以和大哥凑成一对呢。” 林天许摸着自己的下巴，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挺登对的。 瑶光听到他这么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天许转头看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自从孟姑娘离开之后，大哥就一直茶饭不思，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我强行把他给抓了过来，估摸着他就要一直消沉下去了。” 瑶光对于他的说法并没有表露什么态度，只是眸子不由自主的暗沉了下去。 “这件事情我们说了不算，三哥你也不要再胡乱拉郎配了，大哥对孟娟的心思我们都知道，如果他真的能够从旧的一段感情里面走出来，转而去寻求一段新的感情。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这一切都要尊重他本人的意愿才行。” 林天许倒是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对他说的话也没有任何意见，依旧是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们一路上的见闻。 就在瑶光思绪有些飘远的时候，林天许突然间抽了戳她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今天在镇上巡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新建立的神女庙，听别人说那妙可灵了，不管你求什么总能得偿所愿，要不然咱们明天也去看看？” “神女庙？” 瑶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伸手捏着自己的小拇指轻轻的摩挲着，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想起赵管家之前所说的神女教。 “倒是可以去看看。” 林天许只是随口一说到，没有想到瑶光竟然真的感兴趣。 所幸他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放松心情，也是过来看看家里面的人，所以倒也没有把这一点古怪放在心上，欢欢喜喜的便又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因为瑶光和萧景迁回来，所以家里面瞬间就热闹了不少， 顾氏张罗着杀鸡宰鹅，当天晚上便做了一桌丰富的饭菜。 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饭，倒也显得很是温馨。 第二天一大早，瑶光和萧景迁就直接去了街上探查消息，原本只是想要探查一下关于神女庙的事情。 却不想村民们提起神女庙便激动异常，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和林天许所说差不多的消息。 瑶光看着手中的纸张，眼底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 “不管是什么样的庙宇，都不可能无差别的实现愿望，这个神女庙肯定有问题！” 第700章 郭青青的异常 两个人在心里面都很认同这个猜测，所以就打算去这庙里面看看。 只不过他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到庙里，就看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郭青青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遇到了之前的混混，看着他们油腻的脸，在自己面前不断的晃动，她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厌恶。 “我都已经跟你们说了，我不想跟你们有什么纠葛，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赶紧让开，不然的话我可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郭青青声音很大，试图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周围的人就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场景一样，路过的人没有一个停下脚步的。 她的眼睛里面逐渐闪过一丝绝望，可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依旧倔强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然而她这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很快就引起来了那些混混们的兴趣，他们哈哈大笑，一个个做着下流而又挑逗的动作。 “郭晴晴还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别以为我们兄弟几个，不知道你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你要是不想让我们把你之前做的那件事情全部都抖落出去的话，最好消停一点，好好的陪我们哥几个爽一爽，不然的话……” 混混投资下流的时候，出这一番话的时候，郭青青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看着她的面容，那些小混混们笑得更加开心了，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围绕上去，像是要闻她身上的香味一样。 郭青青心里面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点，可是却又没有能力反抗，只能够不断的后退。 她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可是却依旧不愿意就此臣服。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你们要是再不愿意放过我的话，那我可就要报官了，到时候让官府把你们关起来，再也不能够危害四方！” 她这话说的大声，可实际上只是色厉内荏而已。 那些小混混笑得更加开怀了，冷不丁突然间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人拽进了一旁的巷子里面。 瑶光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自主的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就想追过去，却被萧景迁拦住。 “瑶光，我们现在并不是在京城，这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此巧合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要仔细想一想。” 瑶光自然是知道他的顾虑，只不过却并没有就此停手，反倒是转过头来把医女和林大郎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虽然我对这个人的身份也有些怀疑，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我爹也掺和了进去，这些人说不定是因为我爹才记恨上医女，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瑶光并非是菩萨心肠。 但这毕竟和自己家里面的人有关，所以她倒也不能够袖手旁观。 萧景迁这才明白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一番纠葛，这才放下拦住她身子的手。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这段时间你一直忙碌奔波，耗费了不少的体力，如今就先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他说完，不等瑶光反应过来，就直接转身朝着那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郭青青被那些人一直堵进了巷子里面，眼看着巷子口已经被这些人堵住，心中的绝望越发的浓厚，伸手紧紧的捂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绝对要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部都送进大牢！” “哈哈哈哈，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的话，估摸着你早就已经这么做了，既然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如此见不得光，为什么现如今又摆出这么一副清纯的模样来呢？哦，我知道了，看样子你是真的看上那老东西了，真不知道那老东西究竟有什么好，竟然能够让你如此倾心。” 混混头子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一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靠近。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了，郭青青有些绝望地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团，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衣服的裂帛声并没有响起，反倒是响起一阵阵重物落地和惨叫的声音。 她有些奇怪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将那些混混一个个的全部打倒在地。 也不见他如何出手，那些人就已经痛苦的倒了一地，捂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痛苦的哀嚎着。 她下意识地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就见那人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整个人玉树临风，一张脸更是出众到了极点。 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快速的迷离，随后捏着自己衣服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她在青山县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好看的人，就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谪仙一样。 萧景迁并没有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目光冷冷的在地上那些小混混身上扫了一圈，对着他们冷声呵斥。 “今天不过就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而已，下次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调戏良家妇女，那你们的下场就不仅仅是断一根骨头这么简单了，趁着我现在还没有想要杀了你们的时候，赶紧给我滚！” 他的声音并不大，反倒是带着一股子温润的气息。 然而那些小混混们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一样，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的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屁滚尿流的离开。 郭青青已经被面前的这一幕彻底折服了。 她的眼睛里面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手指捏着自己的衣服，含羞带怯的看向面前的人。 “少侠，不知这位少侠可否留下自己的姓名？您救了青青，就是青青的救命恩人，青青无以为报，只能够……” 她低着头，含羞待怯地念着台词，以身相许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被面前的人冷声打断。 “这件事情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是换做其他人，我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家吧。” 第701章 善财龙女 萧景迁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去，甚至没有留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郭青青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一时间死死扣住自己袖子，咬着牙一脸的屈辱。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男人对自己视若无睹，难道她真的很差劲吗？ 可偏偏她已经是这县里最漂亮的女子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能多看自己一眼？ 郭青青突然间想到自己白日里碰到的那女子，墨发黑眸，皮肤白皙如玉，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怜惜。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断的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这样的女人天下少有，其他人还是比不过自己的。 这些人之所以不肯为自己多做停留，不过是因为还不了解她而已。 只要和她接触久了，肯定会被她吸引的。 郭青青在心里面不断的为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转头回了医馆。 只不过刚到门口，就看见隔壁店里面手牵着手走出来两个女子，那两人手上拿着时兴的簪子，小脸上满是兴奋的喜悦。 “今天我买到的这支簪子好漂亮呀，等回去之后，阿娘一定会夸我有眼光的。” “我也是我也是，你瞧着簪子上面的两颗珍珠，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换一个漂亮的发髻，带上簪子去给林哥哥看看。” 那两个女子和她差不多的年岁，可是言语间却满是骄矜，那是她永远体会不到的挥金如土的快乐。 心中嫉妒不堪，郭青青的眼底泛起浓浓的怨恨。 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她要脱生在这等贫贱的家庭，这些人又比自己强到哪里，为什么他们就可以享受这泼天的荣华富贵？ 郭青青心里面越想越不甘心，进屋拿起药箱就朝着外面走去。 郭父送走了病人，一转头就看到自家女儿又要往外走，顿时不满地叫着她。 “你整日就知道往外跑，今天这又是要去哪里？” 郭青青看着他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再看看他那一张布满了沧桑与心酸的脸，下意识地就觉得厌弃。 “我要去林家，林伯父的腿伤今天又要换药了。” 郭父看着她嫌弃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心痛，叹了一口气说道。 “青青，你就不要再去那里了，我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平日里面对那些生病了的人，你哪里有现如今的耐性？可是你想过没有，那家人到底是从京城来的，他们的眼界之高，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日后他们可是要回去的，你如何能够保证他们就算是真的看中了你，不会把你半路撇到一边呢？” 他这话并没有指名道姓，但郭青青却听懂了。 郭父再说她痴心妄想呢。 她一下子就恼了，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难道就这么看不起我吗？你是觉得我拢不住林天赐的心？就算他们现在是京城人士那又如何？他们还不是从这个村子里爬出去的？如何能够看不起自己村子里面的人？” 她就像是张开了浑身的刺，张牙舞爪的刺向郭父。 郭父眼睛里面的辛酸越发的浓厚了，上前一步苦口婆心的劝道。 “青青，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林家公子对你无意，你又何必白费功夫，苦苦痴缠？反倒是会落人话柄，觉得你自轻自贱。” “依我看，你不如和铁柱在一起，他为人聪慧，又老实本分，如今已经把我的医术学的差不多了，日后等我百年了，你们两个接手医馆，只要齐心协力，如何不能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更何况你们两个人青梅竹马，有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不比一个外人来的知根知底？青青，天道好轮回，你莫要辜负眼前人呀。” 郭青青听着他的老调重弹，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了，你难道还嫌拖累我拖累的不够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老不死的一直拖累着我，我现在早就已经离开这个镇子了！王铁柱王铁柱，你心中只有你这个宝贝徒弟，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如此如花貌美，凭什么要跟你一样做这一辈子的平民？凭什么别人都可以绫罗加身，而我只能穿一辈子的粗布麻衣？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她大声怒吼，面上的嫌弃深深的刺痛了郭父的心。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的闺女。 郭青青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烦躁，索性直接丢下一句。 “我的人生我做主，绝对不会让你摆布，你若是真的心疼你那徒弟，那就去给他找更好的女子婚配吧，反正我是认定林天赐了，这辈子非勾上他不可！” 说完这段话，她就直接愤愤然离开，郭父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痛无比。 他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另一边，瑶光和萧景迁来到神女庙，果然就见庙里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瑶光打量着面前的神女像，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忍不住拉过一旁的小沙弥问道。 “小师傅，你这庙里供奉的是谁呀？” 那小师傅长得慈眉善目，听到她如此发问，顿时就含笑回答：“施主是外地人吧？我们这供奉的是善财龙女，不管你有什么心愿，只要诚心诚意的向龙女许愿，不消七日便会有所成就。” 小师傅看了一眼瑶光，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人高马大的肖萧景迁，突然间就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冲着她挤眉弄眼。 “姑娘是来求子的吧？这里最灵验的就是求子了，平日里来这里求字的人络绎不绝，你看那几位女施主就是过来还愿的。” 他笑的一脸自得，瑶光眼睛里面却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还管送子观音的活？ 不过出于礼貌，她到底还是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奇怪的问道。 “小师傅，你们这里为什么供奉龙女而不供奉观音呀？” 第702章 龙女在主，观音在侧 那小师傅像是被她问到了一样，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秘而不宣的笑容。 “施主莫要多问，诚心为重。” 瑶光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还想再继续问下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先是低声训斥了那小师傅两句，紧接着又笑着说道。 “观音像也是有的，只不过是放在偏殿，大士普渡众生，倒不如她身边的善财龙女来的更加倾听民意。” “是吗？” 瑶光看出他在敷衍自己，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只是龙女在主，观音在侧，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能够上达视听，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重要的是，她在这老和尚身上并未看到一丝一毫寺庙中人该有的香火气息，反倒是待着一丝丝血腥味。 萧景迁也注意到了这点，心中燃起警惕。 “多谢大师解惑，如今我二人想在这寺庙里面好好逛逛，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是可以的。” 老和尚并未觉的他们两个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等到两个人离开之后，小沙弥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家师傅。 “师傅，这两个人又不是来上香的，您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客气呀？” “阿弥陀佛，你这孩子又在这里胡说了，佛祖普渡众生，我们自然也要面向众生，不管他们到底是来上香的还是来做其他事情的，对于我们而言都无关紧要，我们要做的便是以礼相待。” 小沙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生就跟在自家师傅后面又转去了其他地方。 而另一边，瑶光和萧景迁两个人在寺庙里面转了一大圈，最终也没能有什么发现，反倒是他们两个奇怪的举动引起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眼看着这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瑶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看样子今天咱们在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还是先回去跟大哥他们商量一下吧。” 顾氏和林大郎他们对于他们两个是皇上和皇后的事情，暂且还有一些接受不良。 毕竟这些事情也是之前他们在信件当中慢慢的渗透过来的。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顾氏正在厨房做饭，看到瑶光，伸手招了招。 瑶光连忙走过去，就见顾氏手中拿着一块糖糕，直接塞进来她嘴巴里。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糖糕，不给你吃你就哭的厉害，现在再尝，这糖糕的味道和以前可还是一样的？” 她面上带着一派温和，瑶光的心头不由自主地软了起来，她伸手抱住顾氏的胳膊，轻轻的晃了两下。 “娘的手艺一直都很好，您做的糖糕，连宫里面的御厨都比不上，女儿做梦都想着这一口呢。”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御厨做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没有娘做的好吃？” 顾氏虽然明知道这是谎言，但是还是不可抑制的高兴了起来，转而她伸手拍了拍瑶光的手，声音肉眼可见的变得低了起来。 “瑶光，我知道你和你大哥都是有主见的人，但是有些事情娘还是要嘱咐你一下，京城发生的事情，娘都已经听说了，虽然说娘知道你肯定能够做好的，但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能够做得太过火，娘这辈子没有别的希望，就希望你和你大哥几个人可以平平安安的，这样的话，我和你爹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顾氏话虽然不多，但却处处充满了敲打。 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酸涩的有些厉害。 “娘，这些事情我们能够处理好的，而且不是还有萧景迁在吗？我不会让自己太辛苦的，娘您就放心吧，我们还等着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带您和爹爹去京城看看呢。” “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所以只要顾好你们自己就可以了，娘和你爹还有两把子劲儿，还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了。” 母女两个相互依偎在一起，气氛格外的融洽。 又说了一会话之后，这才把做好的饭食端了出来。 却不想刚一出院子，就看到郭青青正在和林天赐说些什么，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璧人一样。 瑶光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顾氏对这个现象却是乐见其成。 “看看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挺般配的，瑶光，你说，你们要是去郭家提亲怎么样？” 瑶光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说道。 “娘，这件事情要不然还是改天再说吧，我看大哥好像并没有对郭姑娘有意义，他只不过是出于礼貌，没有办法拒绝她的接触而已，而且大哥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有心仪的人了，咱们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顾氏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惋惜，不过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转头就拉着瑶光问道。 “你大哥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娘认识吗？这次回来怎么也没有想着把人家姑娘给带回来看看？” 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让瑶光有些招架不住，好在林天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几乎是解脱一般的从郭青青身边逃开，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他们身边。 “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都已经到吃饭的时候了，老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日里不见人影，等之后见了他，我一定得好好的说说他才行！” 顾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林天赐身上转移到了林天许身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郭青青原本是想要趁机插进去说几句话的，可是那些人的话题跳的实在是太快，让她压根无从插手，最终只能悻悻离开。 只不过刚走到半路，就发现自己的药箱落在了林家，转头回去取的时候，刚好听见林天赐正在和萧景迁说话。 两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听不到他们最近在谈些什么，可是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皇上的字眼。 再一看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郭青青的一颗心瞬间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原来这人竟然是皇上，难怪如此优秀！ 第703章 夜探 看着那张不同于寻常人的脸，郭青青眼睛里面闪烁着精光，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在这一刻，林天赐早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吸引力，反倒是他身边的人似乎浑身冒着金光，恍惚中正在向她招手。 她目光闪烁，不由自主地幻想起自己日后成为宫中妃子，坐拥天下珍宝的画面。 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小地方竟然也能碰到贵人，看来是老天爷也听到了她的祈求，特地把人送到了自己身边。 眼看着两个人的谈话已经结束，郭青青连忙将自己的身形掩去，快步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 看来，她得想个其他的办法，好让萧景迁注意到自己，只要他能注意到自己，那她就绝对有机会吸引他的注意力！ 郭青青信心满满，一步一步的筹划着如何才能够成为皇上的妃子。 然而这边的瑶光和萧景迁他们却是齐聚一堂，一张张脸上满是严肃。 “我之前的时候也觉得这个什么神女庙被人传的有些邪乎，但是百姓向来都是迷信的，所以在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只当他们是在夸大而已，可是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这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林天赐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想些什么一样。 瑶光重重点头，认可他的想法。 “我们今天在庙里面逛了一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才更加觉得诡异，那和尚身上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实在不像是一个出家人身上该有的杀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和叛军有什么关系 。” 瑶光还是非常在意管家说的神女教。 虽然他们暂且还没有得到相应的证据，证明这神女庙就和神女教有关，但是她心里面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天赐他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瑶光提出来这个想法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反驳，而就在他们之间的气氛有心情重的时候。 林天许迈着步子从外面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从街上买来的酥糖。 “我今天在街上的时候又听见他们在谈论神女庙了，这神女庙难道真的就有这么灵验吗？听闻镇上有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也是经商的，过得还不错，只不过生了一个儿子却是纨绔，原本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去求了神女庙，却不想竟然真的灵验了，如今听说他们那儿子正在苦读诗书，准备来年科考呢。” 林天许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瑶光他们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凝重了。 林天许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倒是乐此不疲的说道。 “说实在的，虽然知道他们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挺好的，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去拜拜呢。” 他的话刚刚说完，林天赐就一眼直接横了过来，冷冰冰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个胡乱凑热闹的习惯？你上去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想凑个热闹，难道你就不怕那神女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到时候你去了却被当成养料吗？” 林天许被他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这不也是觉得有些好奇，所以才想着去看看吗？不去就不去，这么凶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带来的酥糖推到了瑶光面前。 “最近这段时间酒楼那边的账目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我可能要忙一些，你先让大哥带着你玩儿，等我过几日松懈了，再带你去咱们之前玩的地方，好好的逛一逛。” “好。” 瑶光从善如流的接过酥糖，顺便给他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林天许顿时就感觉自己全身的疲惫都消失了，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四个人在院子里面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房间。 等回去之后，瑶光却依旧觉得那神女庙有些不太对劲。 和萧景迁商量了一下，便想着趁家里面的人全部都睡着了，去寺庙里面一探究竟。 夜深人静，瑶光穿着一袭夜行衣，悄悄地摸进了寺庙，左右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找到那些和尚的身影。 最终在一处诵经堂内看到了那些正在诵经的和尚，可是凑近了却发现他们念的经好像有哪里古怪。 正当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突然间惊觉这里并没有看到小和尚和之前那个大和尚的身影。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又左右探寻了一遍，却依旧没能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再继续探查一遍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瑶光和萧景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紧张，随后一个转身，就各自分头寻找。 瑶光误打误撞进了一处偏殿，原本是想出来的，却意外的发现房间里面竟然有气流存在，顿时就想到了房间里面有密室。 左右探查了一番之后，最终在角落里面找到了密室的机关，在打开那密室机关的时候，顿时就被里面的景象吓得傻了眼睛。 只见密室里面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而且全部都是上好的材料锻造而成，有的上面甚至还挂着崭新的璎珞，很明显是刚刚锻造出来的。 她仔细将这些兵器打乱了一遍，并未从上面感受到任何的血气，反倒是个个都森然冒着寒光，很明显的是开过刃的。 她心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想法，如果神女庙真的和神女教有关的话，那么这个组织很有可能正在招兵买马。 而他们的这些兵器，主要是给各地起义军分发下去的。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连忙就准备用灵力联系萧景迁，只不过两人的联系还没有联通。 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心中一急，便直接躲在了两个交叠而成的巨大箱子后面。 身子刚刚藏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人正是他们白日里碰见的那老和尚。 第704章 起义军 “江南那边传来消息，所有的据点都已经被捣毁了，现如今兵权握在赵郁清的手中，情况对我们来说似乎有些不太妙。” 老和尚的声音里面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慈悲为怀，反倒是带着浓浓的肃杀。 他旁边的人手中拿着权杖，应该是这寺庙的主持，权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连带着他的声音也被带上了节奏。 “那个陈虎简直就是个傻子，我们路都已经给他铺好了，他竟然还这么犹犹豫豫，现在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愤懑，可是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瑶光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惊。 他们两个这话的意思是，当初在江南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他们策划的？ 那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是不是也是他们所说的那些据点里面的人呢？ 瑶光心里面百转千回，眯着眼睛把这件事情来来回回的想了一遍，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了起来。 紧接着，她又听到那两个人说道。 “说起来，我们的人在消失之前曾经传来一则秘报，说是在江南察觉到了皇帝的踪迹，如此一来，那皇帝应该不在宫中，想来是微服寻访了。” “微服寻访？可是我们的人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呀？难不成是他们失职？” “这倒也未必，小皇帝天性狡猾，就连那位大人都不能够从他手上讨的好处，我们又如何能够轻言相信那些外界传出来的消息？” 老和尚的声音依旧是带着一股浓重的怒意，那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面前的一切打砸一空。 方正的语气也不太好，沉着声音说道。 “江南离这边不远，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从那些人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万一这些人的嘴巴不严，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什么就坏了。” 和尚认同的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头叮嘱道。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要在寺庙里面小心行事，那皇帝向来多疑，说不定会派人来查，另外我们得提前跟那位大人联系，把之类的消息汇报过去，不然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我们整个寺庙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那和尚在说到那位大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让人觉得可怕的事情，声音都不觉得颤抖了起来。 主持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颤抖着声音应了下来。 瑶光躲在柱子后面，听着他们两个谈及那位大人，心里面那股疑惑越发的生疼了起来。 突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由自主的把那人和消失的国师联系到了一起。 正当她侧着身子，准备继续再听一些关于那位大人的消息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东西，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她的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摒气凝神，将自己整个人隐在黑暗当中。 然而这一幕还是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住持怒吼一声，拄着法杖便咚咚地走了过来。 “谁在那里？还不赶紧滚出来！东躲西藏的宵小，你若是不准备自己出来的话，老衲可就要用些手段把你给逼出来了！” 住持的声音浑厚，脚底下的步子更是有力。 瑶光心中一惊，左右张望了一眼。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是能躲的地方却也有限，她刚才选择的位置刚好是个死角，如今别的地方已经是避无可避。 她心中一凛，正准备和来人动手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呀！” 外面的声音慌乱之中带着急促，伴随着阵阵脚步声，可以让人直观的感受到外面的情况肯定很复杂。 住持和老和尚担心这里被发现，虽然对没有把人给揪出来，这件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但终究还是不甘不愿的赶紧出去主持大局。 等到他们的行踪完全消失之后，瑶光正才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把这里的所有一切全部都仔细的记了下来，这才转身朝着刚才分别的地方去和萧景迁汇合。 她刚刚靠近，就闻到萧景迁身上传来淡淡的火油味道，心中顿时明白刚才是萧景迁放的火。 萧景迁则是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她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这里乱的厉害，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两个快速运用灵力离开这里，刚回到家，就看到林天赐正坐在院子里面等着他们。 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两个会趁夜前去调查神女庙林天赐的身边摆了两个杯子，很显然是给他们两个留的。 两人也没有想要遮掩，坐下喝了一杯茶之后，就把自己探听到的所有的情况全部都说了出来。 萧景迁因为担心瑶光的安危，所以并没有探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反倒是瑶光，当她把偏店里面的情况说给两人听的时候，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看来正如同我们想的那样，起义军背后还有人在操纵，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大人，只可惜咱们没有关于那人的消息。” “这件事情只怕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你们两个忙活了一晚上，应该累了吧？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做计议。” 林天赐似乎在顾虑什么，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的激进，反倒是隐隐的带着一些担忧。 瑶光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是生怕这里的事情牵连到顾氏他们。 当即安慰着说道：“如果这边真的有危险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先把爹娘他们送走，不管这边发生什么事情，总归是要保证爹娘他们的安危。” 林天赐眉眼一动，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又添了一句。 “让老三跟着他们一块走吧，别的不说，老三照顾人还是挺有一套的，再说了，有他在爹娘身边，二老也会更加安心一些，也省得整日里为我们感觉到担忧。” 第705章 恶意纵火案 正说着，天色已经大亮，萧景迁和瑶光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直接去了府衙。 县令这个时候已经醒了，正站在院子里面，揪着自己的头发焦急踱步。 离得近了，还能够听到他嘴里面在不停的嘀嘀咕咕。 “这都是些什么事呀，好好的寺庙怎么就走水了呢？皇上和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微服私访一次，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岂不是会怪罪我治理不严？” “最重要的是，神女庙最近风头正盛，万一不能妥善处理，只怕引引起众怒。” 县令越说越着急，到最后都快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揪秃了。 萧景迁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的咳了两声。 县令这才注意到，院子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人，在看清两人面容的时候，顿时就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这大早上的过来是所为了什么事情？” 县令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一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萧景迁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倒也没有为难他，而是轻飘飘的开口。 “我是为了神女庙而来的，昨夜神女庙走水并非是意外，而是我和皇后二人所为。” 县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神女庙走水的事情竟然是皇上所为？ 但这是为什么呀？ 他的心中百转千回，疑问都快要从眼睛里面冒出来了。 萧景迁看着他这副样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昨夜我们在寺庙里面发现了不少的兵器，怀疑这寺庙与起义军有关，不过这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只管把这件事情给我压下去，若是寺庙那边的人问起，你便敷衍一番，明白了吗？” 萧景迁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轻飘飘一眼看了过来。 县令好不容易消化完他说的话，一个机灵就直接反应了过来。 皇上这是让他表面上调查，实际上是探察寺庙里的蛛丝马迹呢。 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县令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 “微臣领命，但若是调查之后，我们该怎么打算？” “这件事情等稍后再议，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县令，有没有发现这神女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萧景迁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县令问的愣了一下，他仔细偏头想了片刻到最后，才重重的摇头。 “这神女庙虽然说是突然间出现的，可是期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怪异的事情，唯独有一点那就是神女庙格外的灵验，但凡是去神女庙跪拜求佛的人，最后总能愿望成真，之前的时候我也曾经有过怀疑，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可追踪过几日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也就把这件事情给搁置下来了。” 只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不过就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竟让萧景迁他们差点遭遇了危险。 县令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 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会萧景迁他们在这里，估摸着他早就已经冲过去，把整个寺庙的人全部都抓起来了。 萧景迁并没有把县令的表现放在心上，而是去藏书阁翻阅其他的卷宗。 瑶光怕家里面的人担心，所以便先回去跟林大郎他们告知一声。 却不想刚刚回去，就见郭青青站在门口，正在往里面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看到她来的这么殷勤，瑶光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这郭青青对自家大哥是有些感情在的。 只可惜自家大哥就是个木头，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存在，自然不可能再去找其他的人。 只可怜了郭青青一腔热情，只怕是要被辜负了。 她侧身就准备从郭青青身边走过，却不想郭青青一转头就拉住了她的手，含羞带怯的问道。 “瑶光，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萧大哥呢？” 瑶光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她所说的萧大哥是指萧景迁眉头微皱了一下，倒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就没有跟我一块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郭青青故意垂下头，做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之前我被几个混混骚扰，是萧大哥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他说一声谢谢，另外，我今天早上起的早了一些，做了一些本地比较有名的点心，想要给你们尝尝，也算是表达我的一番感谢。” 她说的一本正经，可是却含着一丝挑衅。 瑶光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疲惫，还是因为心里装着其他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随意的摆了摆手：“他这人乐善好施，平时就算是遇到其他的事情也会出手相助的，你不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至于你的这些糕点还是留给家里面的人自己吃吧。”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就进了大门，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郭青青骤然变了脸色，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怨毒。 该死的瑶光，没想到她这个人心眼竟然这么小。 什么乐善好施，压根就是在嘲讽她。 不就是不想让她和萧大哥接触吗？ 可她偏不放弃。 这世间哪个男人不偷腥？ 只要她坚持不懈，肯定能够勾到萧景迁的心！ 郭青青心里面的想法越发的坚定，转身将自己手中的糕点全部都扔进了一旁乞丐的碗里。 那乞丐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边道谢，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面嘀咕。 这小妞怎么突然间这么大的怨气，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神女庙失火的事情闹得很大，几乎大半的青山县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因为神女庙的原因，百姓近段时间以来的幸福指数蹭蹭上涨，所以在听说神女庙因为失火这几天不能开门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惋惜。 县令站在门口，看着百姓脸上的失望，心里面不自觉的冷哼。 第706章 神女出世? 一群蠢货，竟然把一群叛军当成大师，难怪这些人会蠢成这个样子。 他面上带着冷淡，只不过却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等到住持和那老和尚与那些人说明了情况之后，他这才带着人调查寺内情况。 说是在调查纵火案，实际上是在暗中搜查证据，只见他左瞧瞧右看看，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晃到了偏点，然而他刚刚想要进去，就被住持拦了下来。 “大人不可！大人，这是我们平时的摆放重要物品的地方，也是与神女沟通的地方，大人未经允许，若是贸然闯进，只怕会引起神女愤怒，日后不愿意给我们这里的村民赐福。” 住持脸上戴着担忧，身形却是格外的坚定。 县令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神女竟然这么大的脾气，那昨日有人恶意纵火的时候，她为什么不降下法力拦着？” 住持眉头很明显皱了一下，似乎对他的询问很是不满。 “人生有命，寺庙自然也有寺庙的命运，寺庙命里面该有这么一劫，所以神女才没有拦着，若是寺庙连这么浅显的劫难都打不过去的话，那也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振振有词，可是县令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却只想发笑。 寺庙竟然还有命运？ 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只是淡淡的开口。 “可是住持如果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的话，我如何才能够查明纵火真相，万一那贼人就是藏在这片店里面，从而对院子进行恶意纵火……”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县令只管放心，昨天晚上我和清远大师一直都在偏殿与神女通灵，所以那贼人肯定不会在这偏殿之中。” 住持依旧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限令挑了一下眉头，刚想让人硬闯，就见不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阵反对的声音。 “县令大人，虽然您是一县之主，可是神女庙乃是神圣的地方，您怎么可以硬闯呢？” “就是呀大人，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您如今若是擅闯偏殿惹怒了神女，神女不愿意给我们赐福了，那可怎么办呀？” “住持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偏殿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人还是去别的地方好好的探查一下吧。” 那些百姓愚昧却又坚定的挡在县令面前，让县令脸上的表情差点有些挂不住。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些人，皮笑肉不笑的扯出来一抹弧度。 “既然大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若是继续擅闯进去，只怕是对大家有些不尊重了，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只不过我我们刚才在寺庙里探查了这么长时间，却依旧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怕这件事情一时半会没有办法轻易解决。” 县令虽然面上妥协，可实际上他的话却也是在警告大家。 他没能把寺庙所有的地方全部都调查一遍，所以纵火的原因一时半会儿还是查不出来的。 周围的人显然是有些人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可住持却听懂了当下双手合十，虔诚的念了一道佛号。 “阿弥陀佛，大人既然已经尽力，那神女大人想来也不会怪罪于您。” 县令见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只能够冷哼一声就直接离开。 县令带着衙门的人近处离开之后，和尚这才从门后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凝重。 “看来官府已经盯上我们了，难道是昨天晚上的人就是和他们一伙的？但如果他们真的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面目，那为什么不派兵前来清剿呢？” 住持对这些问题也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犹豫着说道。 “神女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尚的，若是县令手上没有证据却偏要硬闯，到时候没有搜查出来什么，反倒是会让整个青山县的人怨怼于他。” 和尚想了想，觉得这段话说的也很有道理，犹豫了一下，到底也还是点头应和。 而就在这时候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自己手中的信件递给住持。 “大人那边递来消息，说是皇上和皇后现如今正在青山县，如今是刺杀皇上的绝佳机会。”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喑哑，甚至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却唯独没有出家人的菩萨心肠。 主持接过信件，细细的看了一眼，很快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 直前信件上说让他们去刺杀皇上，可却再三叮嘱不让他们伤到皇后。 这是什么意思？ 他把这句话仔细的咀嚼了一遍，眉头也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和尚稍稍沉稳了一些，开口说道。 “既然那位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自己的意思，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按照他说的去做，总归不会出什么错误。” 然而主持却是一脸的不满，冷冷的哼道。 “有什么好顾虑的，不过就是两个人而已，与其把他们分开，倒不如直接把他们两个一网打尽，到时候咱们手上的筹码反倒是会更加有用。” 和尚对他的话也没有反驳，两个人筹谋了片刻，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 瑶光这边一直在调查神女庙的事情，可是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另外她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神女庙的人越发的慎重了起来。 她又去了两趟，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反倒是差点被人发觉。 看来他背后的人想来也已经告诉他们，他们两个在这里了。 如此一来，那事情只怕是越发的难以解决了。 瑶光心里有些愁苦，面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些许愁苦之意。 林天许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愁容。 他脸上带着一丝好笑，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拧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瞧把你愁成这个样子，走吧，为了让你转换一下心情，你哥哥我可是把最近手头的事情全部都给推掉了，特地来接你去参加神女庙的游行呢。” 第707章 隐晦的透露 看着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瑶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跟林天许说过关于神女庙有古怪的事情。 可这会儿说估计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够隐晦的透露。 “这所谓的神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三哥还是少凑些热闹比较好。” 林天许被她这话说的有些迷茫，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甜腻腻的声音。 原来是郭青青。 之前她今天身上穿了一件新的衣服，整个人打扮得格外的俏丽，和平日里的朴素不一样，今日的她别有一番女子的风味。 看到两个人，她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羞涩，随即伸手捏着自己的衣角。 林天许之前的时候就撮合过他们两个人，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兴奋。 刚想要上前来打招呼，萧景迁就从身后凑过来半个脑袋，似乎在好奇他们两个兄妹究竟在谈些什么，所以姿态很是亲昵。 顾青青在看到萧景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羞涩，随后眼睛里面的亮光越发的浓重了，脸上的羞红也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一样红扑扑的。 “萧大哥，今天是神女游行的日子，萧大哥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应该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的地理人情吧？刚好趁着今天这么热闹，不如我带你好好的逛一逛青山县吧。” 她的一双眼睛里面闪动着脉脉的情意，林天许在一旁看的都有些傻眼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青青不是喜欢自家大哥的吗？ 怎么这会儿反倒是对着萧景迁献起殷勤来了。 难不成是她因为太过于激动，所以看错人了？ 可是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呀。 林天许若有所思，眉头紧紧地坐在了一起，萧景迁却并没有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礼貌的问道。 “姑娘怕不是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从来没有和姑娘有过交集。” 郭青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在一瞬间瞬间褪去，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被人丢掉的娃娃一样，既可怜又可悲。 瑶光看到面前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萧景迁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不给任何女人靠近他的机会。 只不过，这个郭青青好像有些奇怪，之前的时候一直抱着自家大哥不放，现如今怎么又对萧景迁感兴趣了？ 难不成她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这两个男人，而是另有其他？ 她心里面百转千回，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盈盈的走了上去，抱住萧景迁的胳膊，伸手推了他一把，故作娇嗔的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无情，郭姑娘这并非是在邀请你和他一起去游行，而是想要借你来演练一下，她今天可是要邀请大哥去游行的。”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郭青青的脸越发的白了。 她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瑶光就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郭姑娘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才认错人了，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想来大哥现如今应该正在书房里面看书，郭姑娘若是有心的话就去看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萧景迁就直接离开。 郭青青看着他们两个相携而去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口银牙都快要被她给咬碎了。 林天许对待感情的事情并没有多么精通，可是他最擅长于察言观色。 所以在郭青青盯着瑶光他们的背影咳个不停的时候，心中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眼睛里面也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愤恨。 他生前刚想要说什么，就见张和义拉着林天赐的胳膊便着急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不断的嚷嚷着。 “你这人的性子怎么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以前你好歹也还活泼一些，可现如今当了官之后，我总觉得你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去了生机一样，连最基本的玩乐都不知道了，今天我就要陪陪着你好好的玩一玩，省得你到时候真的变成了一个木头。” 张和义一边拉着人出来，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喊道，突然他整个人就直接撞到了一堵肉墙，揉着自己的鼻子便痛呼出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撞小爷，信不信小爷直接把你……林天许？你怎么也回来了？” 张和义一边揉着自己的鼻子，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原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呀，放心放心，小爷我嘴巴严的很，绝对不会把你们要做的大事给说出去的，不过今天你们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一边，陪小爷好好的玩一玩！” 说着他左面拉着一个，右边拉着一个，拽着人就往外面走。 郭青青原本在看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是有些尴尬的，但听说他们准备去庙会的时候，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原来你们也准备去庙会呀，刚巧我也要去那里，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好了？” 她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也坦坦荡荡的，似乎自己说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 张和义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下意识的就想点头，然而头还没有完全抵下去，一旁的林天许就直接炸了。 “郭姑娘还真是谁都可以呢，之前的时候一直缠着我大哥不放，让我以为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现如今又来纠缠我妹夫，被他拒绝了之后还死皮赖脸的想要跟着我们，真是不知道，郭姑娘的脸皮竟然已经厚成了这个样子！” 他出言嘲讽，眼睛里面是满满的阴阳怪气。 张合义没有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朝着郭青青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不过郭青青的脸只扭曲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柔柔弱弱的开口。 “三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第708章 痴缠不放 “什么？” 林天许一时间都有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的看向郭青青，就见她皱着眉头，一脸难以启齿的说道。 “我不知道三公子到底误会了什么，不过我和林大哥之间那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之间的关系，我之所以和林大哥走得这么近，不过是因为担心林伯父的病情，毕竟林伯父的腿伤是因为我才变得这么严重的，我需要负起相应的责任，不过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林大哥，或者是对他做过什么僭越的举动。” 她不卑不亢，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都塑造成了一个知恩图报的形象。 林天许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合适，却又不敢说出来。 郭青青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样，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说着话，甚至还低头冲着他行了一礼。 “虽然我不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让林三公子竟然误会到这种程度，不过肯定是我做的那地方不太对，我在这里向三公子道歉，希望三公子以后不要再说出如此话来毁我清誉。” 她这一番话轻飘飘的就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受害者，甚至还把之前的举动全部都摘得一干二净。 林天许虽然接触了不少的人，甚至有不少都是三教九流的人，可到底还是从来没有见识过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他的身子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更是喷薄着怒火。 “郭青青，你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呀？之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大哥的时候，你明明是羞涩的低下头去，你这表情不就是默认了吗？亏我还想着撮合你们，结果到头来竟然是我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过路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郭青青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够记得这么清楚。 更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跟个泼妇一样的在大路上跟她纠缠不休。 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无奈，但面上依旧是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手指紧紧地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样。 “当初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场误会而已，您突然间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一个女孩子哪里有脸直接回答，所以才会做出那般羞涩的表情，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却不想您竟然误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林天许再也看不下去了，抬手就准备朝她打过来。 张和义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来来往往，这会儿也已经看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发生了，当即一双眼睛里面便迸射出不喜的光芒，却还是上前拦住林天许。 “天许，你冷静一点，这位姑娘说的对，她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喜欢林大哥，现如今就算是你真的跟她打起来，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的，左右凌大哥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这件事情也算是没有什么损失。” 林天许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转过头来猩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可是我真的真心实意的想要撮合她和我大哥，虽然她处处不如孟姑娘，可是到底也算是一个好人，我就是觉得她身为一个医女，品行应该是端正的，所以还会想要把她给大哥介绍过去，如果我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会做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委屈，看的张和义心里面也有些不好说，看向郭青青的表情也带了一丝不满。 郭青青自然知道他是个县令之子，平日里也做过不少的事情。 所以见他这么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胆颤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当即又摆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 张和义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林天许给拉住，转头对着郭青青露出一个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 “对不起，郭姑娘，我兄弟这会儿心情有些不太好，只怕不能够让你跟我们一块走了。左右这去庙会的路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条，要不然您还是去找别的人一起吧。”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想着郭青青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会再继续跟着他们了，却不想郭青青的脸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厚。 只见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腼腆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狡黠。 “这位公子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不过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才想着跟你们一路，只要你们陪我一起到庙会就可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殷勤的眼神看着他们，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无论你们怎么阻拦，我都要跟着你们一起。 张和义之前也是个无赖，可是在看到郭青青的时候，却只觉得自己当初的无赖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浅显了？ 面前的这人哪里是个医女啊，分明就是个臭皮无赖。 可是他可以厚脸皮，自己却不能不绅士，索性就直接不理他，拉着林家两兄弟就直接朝着庙会的方向走了过去。 郭青青看着他们走的飞快到眼部脑一步一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很快就碰到了瑶光和萧景迁他们。 郭青青在看到萧景迁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光芒瞬间就如同爆炸一样的绽放开来，一双眼睛里面泛着浓重的亮光。 甚至都没有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直接冲过去走到了萧景迁面前。 “萧大哥，我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刚才你们离开之后我差点就走掉了，如果不是张大哥他们带着我，估计我现在早就已经被人给围堵起来了，不知道萧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就是那些小混混想要欺负我，是萧大哥你从天而降把那些人全部都给赶跑了，如果不是你的话，估计我现在都已经被人给糟蹋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 第709章 你是谁? 郭青青这一番话说的抑扬顿挫，估计是早就已经在心里面演练过很多次了。 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周围人的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变了一下。 尤其是林天许，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那样子，但是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打人一样。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的拳头挥出去，萧景迁就转过头来，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郭青青，又问出来了之前那一句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的话。 “你是谁？我就过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个人都跑到我面前对我道歉的话，那我的日子岂不是会过得非常困扰，如果这位姑娘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纠缠的话，还请你离我远一点好吗？”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格外的冷酷，一双眼睛里面带着浓重的冰渣滓，那样子就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给冻住一样。 郭青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在了脸上，一双眼睛也微微泛着通红，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如同小兔子一样轻声问道。 “萧大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当初是你救了我，当初的事情我一直记在心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不敢与我相认，你放心，只要你点头我就会相信你……”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哽咽，但是那一声眸子依旧是含情脉脉看着萧景迁。 萧景迁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顿时眉头皱的更紧了，眼睛里面的冷光也越发的浓郁。 “首先我是真的已经不记得你了，虽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救过你，但是如果知道救了你却要为你痴缠至此的话，那么就算是你跪下来求我了，我也绝对不可能再出手救你的，至于你所说的是不是被人给威胁了，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从来没有有人逼迫我这么做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直接转过头，拉着瑶光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 那样子太过于潇洒，以至于郭青青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林天许听到了这一段话，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就像是被一阵风给吹散了一样，瞬间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轻飘飘的看了郭青青一眼，见她眼睛里面含着泪水，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登时冷笑了起来。 “别看我，我妹夫心里面就只有我们每一个人，就算是你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与其在他身上多花费时间，倒不如好好的想想自己以后要如何自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你一样，被人拒绝了还厚着脸皮继续贴上去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潇洒的离开了，而他身边的两个人也都跟着离开。 林天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眼睛里面的怜悯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的刺在了郭青青的心上。 郭青青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心里面的恨意在不断的疯长。 她的眼睛里面闪现浓重的恨意，手指也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手心里。 “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我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他们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心里面愤愤不平，一双眼睛里面也带着浓重的阴郁，然而瑶光她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是往前走着。 张和义毕竟是县令之子，整个青山县认识他们的人还是不少的，那僧人便是其中之一。 在看到张和义带着人过来的时候，那僧人脸上带着笑容快走几步就迎了过来，为他们介绍庙会。 等把这边的情况都已经介绍的差不多的时候，那僧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瑶光他们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这几位看着眼生，不像是咱们青山县的人，难不成是从外地来的友人？” 他的语气虽然看着自然，可是实际上却隐隐地带着试探。 张和义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当即唰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扇子展开，笑着说道。 “这几个人之前是咱们村子里面的人，只不过之后就有了大出息，所以去京城了一段时间，如今回来刚好碰到庙会，所以我就带着他们逛一逛。” 他把这些人研究成自己的朋友，并没有把他们说的太过于细致。 那僧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几眼，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张少爷对谁这么认真过，看来这几位当真是您非常重要的朋友了。” 张和义并没有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长时间，哈哈笑着敷衍了两声之后，转头就又看了一眼这周围热闹的场景。 “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这火灾刚刚结束，庙里经受了如此的艰难，怎么现在这会儿又开始举办宴会了，南众城是你们早就已经定下的了，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听过我爹提起过呀。”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一台台从寺庙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僧人看着他如此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直接就笑了出来。 “寺庙失火，原本就是我们的失职，佛祖向来都是宽宥诚实的人，所以主持便想着举办庙会，也能够请深问罪，庇佑寺庙，以及整个青山县的百姓。” 他说的认真，旁边的瑶光却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想笑。 且不说她都已经下凡了，再怎么举办庙会，她也肯定是不可能再次下凡来的。 便是这些东西就不是她所喜欢的，如何能够听从他们的请求直接显现真身？ 她心里面吐槽不已，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僧人见他们对这个话题并不是怎么感兴趣，又说了几句之后便指着不远处的河流说道。 “待会儿还会有花灯游街，如果几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凑凑热闹，而且这附近也新增了好几个摊子，多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几位也可以先在这里玩玩。” 张和义也左右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 “我先带他们在附近逛一逛，等会儿再来参加花灯巡街。” 第710章 破坏气氛 那小和尚也没有阻止，念了一声佛号之后，转身就目送他们一群人离开。 瑶光见他们如此重视街灯游行，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在张和义提议去一旁的酒楼坐坐的时候，瑶光委婉的摇了摇头，选择在附近的街上闲逛，也好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张和义知道人家两兄弟都是宠妹狂魔，所以稍作沉吟之后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在旁边细细的逛了起来。 看着面前人挤人的热闹场景，张和义不免有些感慨。 “虽然说现如今县城的发展如日中天，可像这样的盛况，我还是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如今也算是托了神女的福，让我可以在这里好生的闲逛一番。” 他伸手晃着自己手中的扇子，整个人透出一股潇洒的气息，旁边的林天赐见状，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当初你科举没中，准备回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才留在家乡有些可惜了，现如今看来，你倒是看得开，估计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够享受祖国的大好山河。” 他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并没有半分想要显摆的意思。 张和义自然也能够听得清楚，啪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往手心一敲。 “嗐，其实说起来我能够有现在的生活，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一力拉着我往前走，估摸着我现在还在过着被我爹三天揍九顿的日子呢，想起当年的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怀念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感慨着当年发生的一切，林天许也时不时的附和上两声就连瑶光都能够说上一两句。 唯独一旁的郭青青就像是融不进去的另类一样，看着他们关系亲密的站在一起，自己却只能干着急。 她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甘心，看着萧景迁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 这林家人真是可恶，这哪里是在聊天，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这不就是在说，他们之间关系亲密，就算是有外人插进来，也绝对不可能如他们这么一般。 可她偏偏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这么想着，郭青青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落到了一旁的摊子上面，突然抬高了声音说道。 “这摊子上面的发饰好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的声音不小，硬生生破坏了几人之间的气氛。 几人都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但是碍于情面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 林天许却是丝毫都不惯着她，脸色一沉。 “你本来就是死皮赖脸跟过来的，跟我们也不是一路，如今突然间打断我们之间的说话是为何？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些簪子，那就自己去看，我们没有心思跟你胡闹。” 他脸色有些阴沉，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郭青青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了一步，一双眼睛里面含满了泪水，用手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看上去就像是受了欺负一样。 “林三公子，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竟然让你如此羞辱我，我知道你可能误会了些什么，可是我们之间难道不是朋友吗？难道你要因为这么一点误会，就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林天许，实际上目光却一直朝着萧景迁飘过去。 “我知道你之前一直想撮合我和你大哥，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被勉强的，我对林大公子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心思，之前和他走的亲近了一些，不过是因为担心林伯父的伤而已，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林三公子误会了，那我可以在这里向你道歉，只求你千万不要再如此对我了。” 她说着竟真的想要弯腰道歉。 林天许简直要被她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给气笑了，当即就准备把所有的证据摆在面前和她理论一番。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口就被旁边的瑶光按住了。 林天许被自家妹妹拦住，面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她说的这些分明就是在污蔑我，如果真是正儿八经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有女子，把给别的男子擦汗当成是正常的交朋友？” 他委委屈屈，瑶光却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今天是神女游行的日子，也是庙会的热闹日子，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伤了大家的和气，咱们是出来游玩的，自然是要开开心心的。”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说出这一番话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郭青青脸上，浅笑点头示意。 如今她算是明白过来这郭姑娘的心思了。 只不过同为女人，她到底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所以多少还是给了她一些面子。 然而看郭青青的表情似乎并不领情，非但没有露出感激的表情来，反倒是还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她稍稍敛眉，为了调节气氛，到底还是拉着萧景迁，便朝着那铺子走了过去左右看了一眼，倒真的是相中了几个好看的单子。 她对这些世俗的东西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平日里惯常用的也只有一只素净的白玉簪子。 可摊位上的一只木兰花簪到底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那簪子和别的花里胡哨的簪子不同，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就像是遗世独立的孤品。 瑶光一眼看过去便心生欢喜。 只不过她还没有伸手，一只大手就已经抢先把簪子拿了过来，对着摊主说道。 “老板，这簪子多少钱？” “公子这是买给自家夫人的吗？我这摊子上面的东西都是价格实惠不贵的，您手中的簪子只需要三个铜板。” 那小摊贩的老板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仔细的介绍着一旁其他的东西。 萧景迁点了点头，刚想要转头去询问瑶光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一旁的郭青青却突然间凑了过来，用手拽住他的袖子，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簪子虽然好看，可到底素净了一些，不如旁边的蝴蝶簪子更加俏皮，还有这一只桃花簪也很是不错。” 第711章 游行 她的眼睛里面闪的兴奋，面上还带着一丝羞涩，声音甜腻腻的，不时用脉脉含情的目光看着萧景迁。 摊子的老板看到这一幕，脸上对着露出了然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夸张了一些，附和着点头。 “这位夫人说的对，我这摊子上面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就算是全买下也不值几个钱，既然夫人喜欢，那公子就一起买下吧，也算是讨了佳人欢心。” 小贩积极的推销，郭青青也顺势红了脸蛋，用期待而又羞涩的眼神看着萧景迁。 然而萧景迁的脸色却骤眼黑了下来，直接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掏出来三个铜板，扔在小摊贩的手里。 “既然她这么喜欢的话，那就让她自己买好了，还有老板你认错人了，这位才是我的妻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紧紧的抓住瑶光的手，像是宣誓主权一样的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小摊贩意识到自己刚才闹了一场乌龙，脸上顿时闪现一抹尴尬的表情，也不敢多说话了，只能够讪讪的把那三个铜板给收了起来。 只不过看向一旁郭青青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探究。 他刚才之所以会误会，不过是因为这女子一直在有心引导罢了，如果不是她一直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 如今看来这女子对这位公子应该是喜欢的，只不过人家早就已经成亲了，如此倒也是可惜。 郭青青感受的到那小摊贩落在自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怜悯，心中顿时愤怒异常，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圈。 “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老板会误会……” 她说着就想去拉萧景迁的手，像是要亲自道歉一样。 然而萧景迁就像是有提前预知能力一样，直接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冷冰冰的看着她。 “我不想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你的出现已经打扰了我和我妻子，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利落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叫萧景迁拉着瑶光直接就走。 林天许之前就因为郭青青的举动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见她吃瘪，顿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指桑骂槐一般的阴扬。 “有些人脸皮厚的没边，以为不知廉耻的贴上来就能够得到回报，现在好了，被人拒绝的彻底，也不知道这心理呀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一边说着，一边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就跟了上去。 张和义虽然没有如他一样讽刺，但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古怪。 郭青青被他们两个的举动刺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声音都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们给我等着，今日此等大辱我记下了，日后等我和萧公子修成正果，定要让你们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她虽然受了如此屈辱，但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放弃。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强忍着尴尬跟了上去。 瑶光他们很快就把整个街巷都逛了一遍，回程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已经亮起了点点光亮，定睛一看竟是花灯巡街已经开始了。 张和义看着面前的热闹显然很是感兴趣，三下五除二便拉着他们直接挤进了人群之中，便听到人群中散发出阵阵的喝彩声。 “真是没有想到今年的花灯巡街竟然如此有意思！” 周围的人不停的感慨，张和义心里面好奇，连忙凑了过去，稍一打听，这才惊喜的退了回来。 原来这次的花灯游街和之前几次都有些不一样，这次他们竟然选举出民众扮做龙女的模样面带面具坐在较内，另外还有不少面带面具的人在四周跳舞庆贺。 瑶光透过人群的进去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人面上的面具，格外的逼真，看上去竟然真的像是龙女下凡了一样。 张和义也忍不住踮着脚尖看得津津有味，嘴巴里面还在啧啧称奇。 “还真是热闹呀，如此一来倒像是神女真的下凡了一样，想来神女庙，这次也是下了血本，看来他们是真的很害怕龙女降下责罚呀。” 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欣赏着面前的热闹，身子也随着看热闹人群的挤来挤去而不停的晃着。 瑶光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眼看着面前的人太多，她转身就想要退出去，可是不远处的人群突然间骚乱了起来。 她刚想转头去看个究竟就见游街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 “哎呦！” 人群中突然间响起一阵惊呼，紧接着瑶光就看到郭青青身姿扭曲的朝着萧景迁的方向倒了过去。 她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刚想上前抵挡，就看见萧景迁利落地躲开。 而就在这个空档，游行的队伍中突然间窜出来一道黑影，手持利剑朝着萧萧景迁的方向冲了过来。 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萧景迁甚至没有来得及将瑶光护在自己身后，那人就已经到了近前。 不得已，他只能掏出随身的兵器迎了过去。 就在他与那黑衣人打得正酣的时候，郭青青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并且直直的朝着那刺客的刀尖冲了过去。 “蠢货！滚开！” 萧景迁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能够把那人绳之以法了，可是却被郭青青横插一脚，顿时气的脸都快绿了，手腕一动就将人直接甩了出去。 郭青青以诡异的姿势摔了出去，在摔倒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和羞涩。 刚才萧景迁把她推开，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其实也是在担心自己怕她伤到，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郭青青心里面闪过一阵激动眼珠子，转了两圈，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刚才她故意是想要替萧景迁挡刀的。 毕竟只要有了救命之恩这一层关系在，她就可以要求对方把自己带在身边，时间久了，她不相信萧景迁对她不会动心。 不过现在看来，她也并非是没有机会，压根就用不着以身犯险来做这种蠢事。 想到这里，她美滋滋的笑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萧景迁这会儿已经解决了那些黑衣人，转头却发现瑶光不见了。 第712章 瑶光失踪了? 他的面上闪过一抹焦急，直接把站在一旁的林家两兄弟给拉了过来，询问之下却发现他们两个人也压根没有注意到瑶光去了哪里。 他们把所有的人都检查了一遍，却发现这里压根就没有人见过瑶光的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施了障眼法的缘故，这些百姓刚才并没有看到他们与人对峙的画面。 甚至于对于他们的打扰，那些人还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萧景迁看着周围空荡荡的画面，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样，眼眶一点点变得猩红，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捏紧。 “张和义，传令下去，立马把整个庙会封锁，任何人不得出进！”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更是裹挟着无尽的怒火。 张和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压根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带来一支军队，把庙会给包裹的严严实实。 而这边，瑶光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花车上，身子就像是被人禁锢住了一样，莫名的动弹不得。 她转头就看到萧景迁正在慌乱的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可因为面上戴着面具的缘故，且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萧景迁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在花车里面。 她的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被禁锢住了。 她拧着眉头奋力地想要使用灵力咒托，可是还没有动作，一旁边有个东西抵住了她的腰部。 那人手中的东西带着一丝寒凉，即便是隔着一层衣服，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东西带着极重的危险性。 瑶光僵直着身子，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后扫去。 只可惜那人几乎将整个身形完全隐在了她身后，所以即便是她把眼睛都快要给看抽了，却依旧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容。 且那人就像是发现了她的举动一样，冷冷的哼笑一声。 “别白费力气了，把你的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不要乱动，若是你乱来的话，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手中的匕首快！”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雌雄莫测的魅惑，让人分不出男女，更让人分辨不出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 瑶光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危险，虽然心里面有些着急，但还是按照他说的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游行队伍之中。 张合义很快就把整个庙会都封锁了起来，就连所有的路口都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好端端的庙会被突然间打断，百姓们颇有不满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张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是您是县令之子，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庙会是为了向神女道歉而举办的，现如今庙会还没有结束，我们就硬生生给拦住了，万一得罪了神女殿下，那你们岂不是把整个县衙的人都给得罪了？” “就是就是，这又是闹的那出我们看演出看的好好的，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别说是神女了，就连我们都有些不高兴呢！” “张公子你还是赶紧让开吧，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赶紧让庙会继续，不然的话万一真的惹怒了神女，降下惩罚，那可就惨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人群叽叽喳喳的就像是一锅粥。 萧景迁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却依旧是没有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心情本就不好。 如今听到他们在这里叽叽喳喳一张脸迅速黑沉了起来，直接伸手把旁边一个黑衣人拽了出来，冷着一张脸说道。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庙会中藏有刺客，若是不尽快把所有人都给抓起来，恐怕会有伤亡！” 萧景迁一字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可是话里的威严却让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 而就在这时候，林天赐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本就是青山县。近几年来出的唯一一个状元郎，名声本就是极好的。 这会儿出来之后便冲着众人做了一揖，紧接着温声细语的劝说了一番，百姓们也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被他这么一劝解，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萧景迁来不及去观察这一些细节，带了人就准备去搜查神女庙，却不想刚到门口就遭遇了僧人的拦截。 那些僧人们手中拿着戒棍，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 “几位施主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怀疑我们神女庙中窝藏？贼人吗？你们这是对我们神女庙莫大的侮辱，现如今方丈和主持都在神女庙中请神女降临，你们贸然闯进去，打乱了祭祀，到时候神女降下惩罚，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些僧人们义正辞严一个个神色严肃的挡在面前。 萧景迁现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瑶光给找到，听到这些话也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索性直接抽出腰间佩剑直接硬闯了进去。 却不想他刚刚闯进去，眼角余光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便是铛啷一声响，一个身影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此刻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僧人反应最快，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人声音惊恐的喊道。 “官兵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那人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恐，却很快就变成了愤懑，跑过去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随即大声的哭嚎。 “你这人好生无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杀人？我们究竟与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们竟然如此对待我们！” “就是！我看你们找人是假，想要故意捣乱才是真！之前寺庙走火，该不会就是和你们有关吧？” “我看就是跟他们有关系，他们就是故意不想让我们好过，大家一起上，把这人抓起来交与官府！” 那些僧人出奇的团结皆是愤怒地迎了过来，把萧景迁围了个正着。 那些百姓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自发的上前，愤怒的对着萧景迁怒目而视。 第713章 惹麻烦 萧景迁要是没有想到这些百姓竟然这么护着这些人，但一想到平日里神女庙的风评，也能够想到一二。 虽然心里面不满，但他还没有到滥杀无辜的份上。 “他是自己撞过来的，我没有杀他。”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阴沉沉的感觉。 那些红着眼睛的和尚，就像是一堆被点燃了的炮仗，差点就想就此冲过来。 “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想要冲进来，他拦着你才被你一刀所杀，如今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瞎话，难道真的不怕佛祖降下处罚吗？” “就是，今天这件事情绝对没完，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上报，让青天大老爷给我们主持公道！” 那些人不断的嚷嚷着，身上的悲愤几乎要溢出来了。 百信没看到他们如此伤心的样子，也觉得萧景迁做的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带着失望和愤怒。 “对对对，把他交给官府，一定要让县令大人给我们一个公道！” “就是，绝对不能让他在这里为所欲为，什么刺客？该不会是他为了一己之私故意编排出来的吧？” “我们刚才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到刺客的踪影，偏偏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该不会是这一切全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自编自导吧？” 百姓们的讨论越演越烈，那副激动的样子似乎已然找到了真相。 萧景迁觉得他们嘴巴里面说的话，又好笑又让人觉得无奈。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找不到瑶光，心里面又着急的很。 张和义和林天赐他们赶过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如此一幕。 两个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听到百姓他们的议论纷纷之后，顿时心中大骇。 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相信萧景迁杀人的，毕竟他可是天子，乃是天下爱民的典范。 而且他又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给自己留下画饼？ 所以这一切一定是有人精心算计的，可偏偏他们一时半会还拿不出来证据，只能够任由百姓簇拥着萧景迁把人带到了衙门。 张县令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在扯皮条，可到底还是很是繁忙。 毕竟事关神女庙，百姓中有不少人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呢。 现在他整日里忙的焦头烂额，想要从神女庙查出来萧景迁交代的事情，又不能把之前的纵火案置之不理。 他感觉自己的白头发都要噌蹭的往外冒了。 偏偏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哗，他走出去就看到百姓们一脸不满的围着萧景迁那样子，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县令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飞走了，连忙上前想要把萧景迁解救出来，却听到那些百姓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道。 他们七嘴八舌，周围的环境就像是有千万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不停乱叫一样。 张县令听的头昏脑胀，但还是很快就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拼凑出来事情的真相。 只不过在听到他们所说的这一番话之后，他的脸色却是微微的变化了起来。 萧景迁残忍屠杀？ 这件事情真的是萧景迁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和林天赐他们一样，张县令显然也不相信这个事情，可那些百姓们不依不饶，非得要他给出一个交代。 张县令没有办法，只能够假意让人把萧景迁给关押了起来，这才勉强平息了百姓的怒火。 等把他们送走之后，张县令这才恭恭敬敬的把人给请了出来。 萧景迁倒是没有为刚才的事情生气，而是拧着眉头冲着他说道。 “在暗中盯紧些寺庙中人，但凡他们有任何动作，要及时向我汇报。” 他的声音里面含着冷冽和焦急，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准备起身朝着寺庙的方向走去，张县令连忙拉住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皇上，我知道您现在着急，但是您先别着急，现如今百姓对神女庙很是推崇，那些和尚在他们的眼里威望很高，如果我们贸然动作竟然会引起公愤，倒不如在暗中潜伏，好调查一些蛛丝马迹。” “只要我们可以拿出真正的证据，就算是百姓推崇，那些人也必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 张县令一字一句地说道，然而萧景迁却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睛里面的神色像是要将人给吃掉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万一皇后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这个小小的青山县能不能承受住朕的怒火呢？”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并不像平日里那般威严，反倒是带着一股子阴恻恻的气息。 张县令瞬间就被这一番话震在了原地，愣了两息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顿时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萧景迁这话说的很明显，但凡瑶光出了任何差错，他就会让整个青山县的人陪葬。 县令这下子彻底不敢说话了，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面，甚至连面对萧景迁的眼神都不敢。 林天赐他们这会儿也在人群离开之后凑了上来，看到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心里面大约明白了些什么。 叹了一口气之后，林天赐轻轻的拍了拍萧景迁的肩膀。 “县令大人也是为了我们着想，你莫要与他为难，这次的事情恐怕是有人有计划而为之，你与其威胁他，倒不如好好的去想一想，该要如何才能把瑶光找出来。” 萧景迁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不过他虽然有心隐藏自己的踪迹，并未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可百姓之中还是莫名的流传出来他的身份。 一时之间，百姓们对于官府迟迟没有把萧景迁给处置了的怒气，逐渐转变为了对皇上的怒气。 而隐藏在背地里的起义军，则是趁机引导，将他们对皇上的不满逐渐发酵。 林天赐他们整日外出，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可终究还是无计可施。 第714章 身份败露 另一边，瑶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柴房。 面前站着两个人正是住持和那和尚。 主持手中拿着一柄大刀，面色凶狠，完全没有在人前的那股子慈眉善目。 “要我说就直接把她一条胳膊或一条腿，把人给引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和尚脸上戴着一股子纠结，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虽然有些想要认可他说的话，可到底还是缓缓摇头。 “不行，那位大人说了，绝对不可以动她，虽然不知道那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想法，但我觉得还是听他的话比较好。” 住持看着他这副软弱的样子，轻嗤了一声，对他这副模样很是不满。 “我承认他是有一点能力，可是这也并非是我们臣服他的原因，你别忘了，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我们马上就要达成目的了，可是现在你却瞻前顾后，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把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抛诸脑后！” 住持面目狰狞，手中的大刀也被他胡乱的挥舞着。 和尚显然也被他这一番话给激怒了，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不好看。 “我只是不想多增事端，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女子身上有灵力吗？说不定她是什么大人物，万一我们惹怒了她，就算是真的可以把那暴君给推倒，可我们到底还是惹怒了其他人……”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害怕，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那就躲到一边去，没用的软虫，不配与我为伍！” 两人说着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一样。 而就在他们两个准备动手的时候，主持突然间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下意识的一转头就看到瑶光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正目光凛凛的看着自己，登时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青凌凌的眼神就像是利剑，直接看穿了他的内心。 住持几乎下意识的就握紧了手中的刀，面容警惕的看着她。 只不过她手中的刀刚刚挥起，就见瑶光手指一动，轻而易举的就挣开了绳索。 住持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消散无烟。 收起了手中的刀之后，从怀里面掏出来一颗珠子。 “你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以为你会灵力就可以了吗？我有法宝在手，绝对不可能让你就此离开这里，你就乖乖的留在这里做我们的砝码吧！” 说着，他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灵艳无比的珠子，此刻只是发着淡淡的光辉，却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发起攻击。 住持在看到那毫无动静的珠子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把大刀丢到了一边，更加快速的念动咒语。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珠子就是毫无动静，引得一旁的和尚都跟着着急了起来。 瑶光欣赏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慌乱，在他们额头上都冒出点点汗珠的时候，突然伸手一勾，那珠子就直接到了她手中。 珠子在她手中不断的跳跃着，像是失散已久的孩子，总算是回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慈爱，轻轻的摸了摸那珠子，珠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在住持刚刚从怀里掏出这珠子的时候，瑶光就认出这是自己的龙珠，也就是她之前救了荼蘼，但是后者又不慎弄丢的那一颗。 那珠子被她轻轻地摸了两下，突然间又绽放出华丽光芒。 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目光一转就落在那两人的身上。 本以为住持和那和尚会惊恐万分，却不想他们反倒是惊喜不已，忽然跪地叩拜，嘴里还齐齐地喊着。 “恭迎龙女降世，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龙女，还请龙女海涵！” 他们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兴奋，声音里面更是压抑着激动的颤抖。 瑶光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却不想那两人见她眼中有疑惑闪过，激动而又狂热的说道。 “我等尊崇龙女，所以才自请供奉，如今在龙女的引领下推翻萧景迁暴政，建立新权，不曾想龙女降世，此乃万民之福！” 他们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很是清晰，然而瑶光却只觉得这些话连在一起，自己却有些听不懂了。 她拧着眉头，声音里面带着些许困惑。 “是谁告诉你们萧景迁暴政的？你们当真是莫名其妙，既然是供奉于我，那为什么不听从我的话语？” 住持和和尚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激动。 “龙女心怀天下，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脏了您的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谨遵神谕，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贴贴。” 两个人激动高呼，然而瑶光却越发的迷惑了起来，只觉得一阵阵的无语。 可是天上的仙人想要杀自己的信徒，那是一件自毁根基的事情。 瑶光虽然觉得无语，可是却也对他们无可奈何，略一思索，也只能把这件事情轻轻按下。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更从来没有支持过你们推翻政权，如今你们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有违天意的，若是你们尚且还有一丝良心在，那就赶紧收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昏迷了多少时间，萧景迁如果找不到她的话，肯定又要着急了。 这般想着她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一些，只不过她刚刚往前踏了两步，就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眼前一黑，再次昏倒在地。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怒火从胸腔不断地涌出来，可是混沌一片的朦胧却又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虽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可她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凝重，左右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自己现如今被关在禅房里面。 虽然身上没有了锁链，可是这房间里面却布下了禁制，让她不能迈出房间一步。 如此说来，她还是被人囚禁在了这里，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信徒囚禁了。 第715章 吉祥物? 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一抹怒气，抬手就把桌边的杯子给扔了出去。 听到动静，外面迅速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打开，瑶光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稍显稚嫩的小和尚站在门口，正局促的看着她。 “龙女大人可有吩咐？如今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您可要用一些膳食？” 他的态度很是恭敬，甚至已经隐隐的到了惧怕的程度。 瑶光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就像是裹着冰渣子一样。 “我要出去！” 那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 “住持跟我们交代过了，龙女是我们的信仰，您想去哪里都可以，只不过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暂时还是不要出寺庙比较好。” 瑶光差点要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 这哪里是在供养她，分明就是把囚禁换了一个词。 她的眼神越发的冷了，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一字一句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出去呢？” 小和尚有些慌了，双手合十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好半晌才抿了抿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住持有令，外面还有官兵把守龙女，最好还是在院子里面走动比较好，若是出了这院子，只怕我们不能够庇佑得了龙女。” 看着他说的这么认真的样子，瑶光差点又被气笑了，只不过这会儿她心中的怒气，远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加深厚。 可是她心里面也很清楚，并且这个小和尚不过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真正发号施令的是住持和那个老和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瑶光近乎命令的说道。 “我要见你们的管事，若是今天我见不到他们的话，那我倒时不介意毁掉整个寺庙。”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够刮走一般，可那小和尚却从中听到了无比的认真。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脸上也闪过一抹纠结，那样子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样。 好半晌，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龙女肯定饿了，我现在就让人去给您准备一些吃食过来，至于住持和了然大师他们两个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可以去通禀一声，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过来，那就不是我能够阻止得了的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念了一道符号，转身便走了出去。 瑶光倒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便等着那两人的到来。 首先到来的是来给她送东西的小和尚。 那人面上带着和之前那个小和尚脸上如出一辙的稚嫩，毕恭毕敬地将吃食放在桌子上就直接走了出去。 瑶光并不是矫情的人，如今她确实也有些饿了，在看到桌子上面都是供奉自己的食物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但最终还是拿起东西吃了起来。 等到她把东西都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她拿起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便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等着那两人的到来。 住持和了然大师行色匆匆，显然是正在忙重要的事情。 看到瑶光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狂热毕恭毕敬的行礼，那样子倒真的很像是虔诚的信徒。 瑶光也没有跟他们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 “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自由？你们不是我的信徒吗？我倒是没有见过哪家信徒，会把自家神明给关起来的。” 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讽刺，住持和了然大师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成了自然模样。 “龙女大人息怒，我知道对于这件事情您怒气颇深，但是这也并非是我们所愿，实在是龙女您不该与我们对着干，我们是您虔诚的信徒，自然是为龙女马首是瞻，可这件事情和以往的事情不一样，龙女只需要在庙里乖乖待着，其他的事情我们自会帮龙女处理。” 他们字字句句不提信仰，却又字字句句都带着浓重的尊敬。 瑶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生生挤出来一抹冷笑。 “你们口口声声供奉于我，可现在你们在做些什么？你们现在是在裹挟神明，帮助你们谋反！这是生怕我身上的罪孽不够吗？”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住持和了然大师脸上的表情也是猛然一变，他们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站直了身体，冷然的看着瑶光。 “龙女大人，推翻暴政乃是神谕，就算您是龙女，也应该遵从神谕，帮助我们推翻政权，这才是您应该做的事情！” 看他们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瑶光更加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忍不住看向这两个凡人，眼睛里面是浓重的质疑。 “什么神谕？我从来没有接到过你们口中的神谕，我只知道当今皇上乃是天下明主，他继位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残害忠良，既如此，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推翻他？如今你们压根就是打着神明的旗号在做利己的事情，我看你们压根就不是诚心供奉于我，分明就是早就已经存了造反之心！” 她这一番话说的雷厉风行，住持和了然大师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到最后了然大师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声音一字一句地裹挟着怒意。 “看来龙女已经完全被暴君给蛊惑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人的前身是谁，想必龙女比我们更清楚，他可是天上的战神，那是天生好战的人，让这样的人作为君主，那岂不是在往他的手里递兵器吗！” 了然大师一字一句字字凛然，到最后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全部都拆了。 瑶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中忍不住陡然一惊。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萧景迁的前身，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瑶光字字沉着。 “我不听这些歪门邪理，我只看自己看到的事实，萧景迁继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反倒是为百姓谋了不少福利，贸然推翻，只不过会徒增伤亡！” 第716章 有所发现 瑶光皱着眉头，跟他们分析这其中的利害。 说完之后，却发现面前的两个人都沉默的看着自己。 心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刚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就见住持微微沉下了脸色，神色淡淡的说道。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龙女大人，我们敬你是我们的信仰，可就算是您亲自下凡，我们也不会允许你阻止我们做想做的事情，您现在只需要待在寺庙里面当一个吉祥物就行，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瑶光现如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估计是这普天之下第一个被自己的信徒囚禁起来的神明吧。 一颗心也逐渐冷硬了下来，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住持和了然大师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盯着瑶光看了良久，最后才阴恻恻的说道。 “龙女大人就算是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也应该想想林大郎他们的安危吧，他们不过是肉体凡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危险，龙女大人觉得自己可以第一时间赶去帮忙吗？” “你们竟然拿我的养父母来威胁我？像你们这样的人，青山县有你们这样的人当真是他们倒了八辈子霉了！” 瑶光最终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可即便是这样，面前的两个人也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了然大师更是直接一锤定音。 “龙女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这段时间自会有人照顾你的起居，但龙女若是想要出去的话，必须经过我们的同意。” 两人说完这番话之后，不等瑶光还有其他的话要说，转身就直接走了出去，顺带还往门上又加了一层禁制。 瑶光简直要被他们两个给气死了，胸膛不断的起伏，心中的怒气也在不断的积攒。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就算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索性便生生将怒气全部都压了下来，转身到床上坐好，养精蓄锐。 虽然她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她相信萧景迁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就算是凭借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姻缘线，他也一定会来救她的。 而另一边，确实如同瑶光所想的那样，就算是没有了官府帮忙，萧景迁也依旧没有放弃寻人的心思。 只不过他逛遍了整个青山县，却依旧查不到瑶光的所在之处。 在别的地方，他尚且还能够用姻缘线感知到她的存在。 可偏偏一旦到了神女庙，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那样子，就像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切断了一样。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萧景迁心中闪过一抹烦躁的情绪，当天晚上便再次悄悄溜进了神女庙。 如同上次一样，他在神女庙里面逛了半天，却依旧是没有察觉到任何线索，就在他心中有些烦闷的时候，一个小和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和尚应当是来起夜的，在看到他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可是很快他的脸上便写满了怒气，用手指着他大声喊道。 “你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难道就不怕龙女降下责罚，将你碎尸万段吗？” 他咬牙切齿，似乎萧景迁当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萧景迁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这小和尚，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慌乱，转身就准备朝着那小和尚走过去。 却不想那小和尚突然间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类似于令牌一样的东西，轻轻的敲了几下之后，很快便引来一大群人将他齐齐的包围了起来。 了然大师也在这些人之中在看到萧景迁的时候，面色骤然大变，几乎是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面色不悦的对着他质问。 “这位施主，你之前屠杀了我寺庙里面的人，现如今我们还没有去找你算账呢，你真的可以再次夜袭我这寺庙？你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早就已经撕破脸了，现如今自然不需要说那些惺惺作态的话。 萧景迁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声音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瑶光在哪里？” 他那一双眸子漆黑无比，就像是要将人的人心给看穿一样，然而，了然大师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反倒是冷笑不止。 “施主这话说的当真有意思，你的人现如今反要问我在哪里，难不成你是想说是我们把你的心上人给抓起来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萧景迁怒目而视，而这一番话成功挑起了其他那些小和尚心中的怒火。 几乎不用他发言，那些小和尚便直接自发的把人给请了出去。 萧景迁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够被迫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就在即将退出后院的时候，他突然间发现了然大师似乎对后院有些紧张。 之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发难，而是让人把他给赶出去，也许是因为这后院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他敛下心神，深深的看了面前的这些人一眼，最终在那些人的咄咄相逼之下慢慢的退了出去。 然而那和尚看到他就此离开，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褪去，反倒是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返回瑶光的房间。 瑶光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见他过来面上迅速染过一抹不悦，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东西砸了出去，直接扔在他脚边。 “我现如今虽然是被你们困在这里，可也并不见得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来打扰我休息！” 了然大师看着她中气十足的样子，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倒也并没有恼怒，而是语重心长的劝导。 “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龙女您好，并非是为了自己谋福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龙女也许会觉得我们说这话匪夷所思了一些，可是龙女不妨想一想，如今萧景迁手握南疆剑指西凉，如此下去必然一统，而天下一统，这天下就会成为他的一言堂，如此一来当真是好事吗？” 第717章 答应归顺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对天下局势这么了解。 但就算是这样，这也不是他们设立政权的原因。 “萧景迁本就是天下之主，如今把天下统一也是他想做的事情，他之所以会说服南疆不过是因为南疆内乱，而剑指西凉，则是因为西凉国对我国图谋不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难道如此都不能让你们相信他的清白吗？” 她振振有词，甚至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了然大师的面前。 了然大师看着她依旧为萧景迁辩护，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失望。 “龙女当真是被这些人给迷惑了，如今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痛惜，也带着一丝痛恨。 痛惜的是龙女竟然会被这些恶心的人给蛊惑，痛恨的是这些人当真是放肆，竟然连龙女也敢玷污。 瑶光并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刚想要说什么，就见那和尚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龙女如今也是被人所惑，所以才不知道天下危险，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所以并不会怪您，可是龙女您仔细想一想，对您好的人难道就真的是在为您着想吗？我知道您之所以会觉得天下异同是一件好事，是因为北斗神宗祖师爷的预言，可祖师爷的话，难道就是真的吗？” 了然大师一脸的痛心疾首，然而瑶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手指也紧紧的捏成了拳，心中兵荒马乱一片。 当初她即将下山的时候，北斗神宗的宗主确实叮嘱过她，说祖师爷曾托梦与他，只言天下有贼人作祟，天下即将被打乱。 当时她还奇怪宗主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的话，后来宗主让她下山找到萧萧景迁，并且辅佐他完成大一统。 若是觉得这件事情无法完成的话，就直接杀了萧景迁，这样气运平衡，天下也能平静。 只是后来她和萧景迁在一起，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再做。 可这是宗主只告诉她一人，甚至连师父都没有告诉，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 瑶光心中百转千回，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也不断的收紧。 了然大师看到她的神色变化，又进一步说道。 “我知道龙女肯定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龙女还请好好的想一想，北斗神宗的祖师爷曾经一夜屠城，并非是什么好人，如今告诉给你的消息就怎么可能保证就一定是真的？” 他步步追问，到最后又换做一副真心为了她着想的模样。 “龙女，我不奢求您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但还是想要请龙女不要太过于相信别人，龙女天真单纯，很有可能会被他人欺骗，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的语气格外的真挚，甚至带着隐隐的祈求，瑶光心中越发的震撼了起来，就连之前的抗拒之色此刻也收敛了不少。 “这件事情容我再好好的想想，你先回去吧。” 她神色恍惚，似乎当真把了然大师的话给听进去了。 了然看到她如此改变，心中一喜，连连点头，嘱咐了一句，让龙女早点休息，便直接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前去给瑶光送饭的小和尚便发现，瑶光一直坐在窗前，屋内的空气冰冷而带着一丝潮湿那样子，就像是瑶光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一样。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让瑶光好好的休息一下，就听瑶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告诉住持和了然，他们之前说的话我答应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推翻皇朝，从而把萧景迁斩杀。”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调之中并没有什么情绪那样子，就像是没有了感情一样。 小和尚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猛然瞪大了眼睛的震惊，随即将自己手中的饭食放在桌子上，甚至连回应都没有，转头快速朝着了然他们的住处跑了过去。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龙女想通了，她回心转意了，她答应跟我们一起推翻皇朝了！” 他的声音激动而又带着一丝沙哑引得神女庙，其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从屋里面跑了出来。 了然也是一脸的兴奋，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他的脸上戴着似哭似笑的表情，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龙女心怀天下，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子民的，我们是他最忠诚的信徒，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所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朝着瑶光的住处而去，然而一旁的住持却猛然摇了摇头。 “了然，你别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才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她就转变了主意，你难道就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我看她心里面明显还有萧景迁，我们不能够就这么相信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然，甚至还隐隐的带着一丝愤怒，那样子像是为遭受了欺骗而感觉到不公。 了然却非常笃定的摇头。 “我们是她的信徒，她没有必要骗我们，而且她是神女，本身就是我们的领头人，如果我们连她都要怀疑的话，那我们的信仰算什么？” 他一脸的质疑，住持的眉头也跟着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虽然无法反驳了然说的话，但却对自己的思想保持绝对的服从。 “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她该不会是假意向我们投诚，实际上是在暗中想要找机会离开吧？了然，我看你真的是被信仰冲昏了头脑，如今只怕瑶光说任何话，你都会答应的吧！” “她是我们的领袖，是神女，为什么不能够答应她的要求？” 了然大师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堪堪就直接争执了起来。 住持是个暴脾气，见了然像头驴一样倔的拉不回来，眉头狠狠的挑了几下之后，竟是险些动起手来。 瑶光由一个小和尚引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面前的这一幕。 刚想要上前劝和，就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僧人上前，直接就把两人给拦住了。 “阿弥陀佛，二位稍安勿躁，莫要坏了大事。” 第718章 平平无奇的僧人 那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甚至连说出来的话都莫名的平淡。 可偏偏就是这么平淡的一个人，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对面正在争执的两个人竟然当真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了然大师脸上依旧是挂着不服，而那住持却是在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一改刚才的狂暴，低眉顺眼的冲着那人念了一声佛号。 “刚才确实是我们冲动了一些，多亏你及时提醒我们。” 他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丝庆幸，那样子就像是在感激那生人一样。 瑶光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莫名的就觉得自己的心中闪过一抹不安，转头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这人是谁？看上去好像在庙中很有威信。” 毕竟就连住持都对他十分听话，想来，他在寺庙里面地位应该很是超然。 然而那小和尚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可能是新入门的弟子吧，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并没有遇到过他。” 瑶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仔细的打量着这普通僧人，竟是感觉他身上的气息莫名的有些熟悉。 虽然那脸是一张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脸，可身上的气息却让她熟悉到心悸。 她默默的将自己心头的疑惑压进了心里，走上前对着住持和了然大师说道。 “刚才你们两个的争执我都已经看在了眼里，说实在的住持有这样的怀疑也是正常，毕竟我之前的时候确实是被人蒙蔽了心思，所以才一心一意辅佐萧景迁，可如今我觉得了然说的也是对的。” 她说着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对着了然露出一个慈善的笑容。 “我之前是从北斗神宗的时候也曾经发现过宗门里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一直以来，我对师门都太过于放心，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师门的不对，昨日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才恍然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敛起眸子露出一个有些冰冷的笑容。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出来，可是乐然却已经主动脑补了起来。 确实，有一一个夜屠城的祖师爷，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么可能全部都是正派中人呢？ 这下子他已经彻底相信了，瑶光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下，语气也变得热络了起来。 “我是龙女您的信徒，我的话对您有所建议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激动，其他的人也听出了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过深入的讨论，这会儿也都被了然大师带的对瑶光深信不疑了起来。 唯独住持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阴晴不定的，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瑶光，那样子像是要将她的假面具尽数撕下来一样。 瑶光只当时没有发现他的反常，依旧是镇静自若的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如今瑶光再次在寺庙里面闲逛的时候，已经没有人阻拦她去别的地方了。 只不过唯有一点那就是她只能在寺庙中活动，却依旧是不能出寺庙半步。 瑶光却并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整日里在院子里面闲逛，有时品品茶，有时下下棋，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身份一样。 住持对她依旧是满脸的警惕，有时候看着她甚至还会阴冷的哼上一声。 只不过这些瑶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日她在院子里面闲逛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那日的僧人。 看着那张普通却又熟悉的脸，瑶光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一下手下的石桌。 “这人的身份很是高崇吗？我之前的时候见他在面对住持和了然的时候，都没有露出怯场的表情，再加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在寺庙当中，他的地位应该非常高吧。” 她旁边的小和尚正在为她斟茶，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当即毕恭毕敬的回答。 “龙女误会了，这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扫地僧罢了，可能是因为刚来的缘故，所以不知者无畏。” “哦？是吗？” 瑶光看上去像是来了兴致一般，盯着那人看了好几息，这才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着实不太一样，我可以把他调到自己身边来伺候吗？正好我身边缺少一个处理杂事的人。” 他嘴角带着兴味的表情，小和尚脸上闪过一抹羡慕，但最终还是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只不过这事得经过他本人的同意，我现在就去跟他商量一下，若是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让他去您院子里面伺候。” “那就麻烦你了。” 瑶光笑眯眯的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一会儿，那小和尚便笑眯眯地跑过来说那僧人已经答应了，当天晚上那平平无奇的僧人便出现在了瑶光的院子里面。 经过一番打听，瑶光得知那人的名字名叫左权，刚刚进入寺庙还没有多长时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起法号。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人，却见他身上依旧是带着普普通通的气息，和她之前那惊鸿一瞥似乎并不相关。 只不过她也并没有想要一次性就拆穿他的真面目，所以便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他一番，却发现那人的行为处事和其他人别无二样。 小和尚似乎感受到瑶光对那僧人的兴趣很大，所以几次三番的警告那和尚让他不要表现的这般无趣，以免吓到了龙女。 这日，瑶光正在院子里面喝茶，冷不丁的就听见不远处的角落里面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和善一些吗？龙女毕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万一你表现的太过于凶悍，把人给吓到了怎么办？” 左权依旧是木讷的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瑶光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轻轻的咳了一声示意那小和尚她就在旁边。 小和尚心中一惊，连忙行礼，瑶光却挥挥手将人挥走，这才开口说道。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第719章 我们是一伙的 左权听到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依旧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想多了，你是龙女，在这个寺庙当中，我们都是你的信徒，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可是你脸上的表情分明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而且还对我有敌意。” 瑶光看上去很是放松，似乎并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那人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 “龙女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天生表情没有那么丰富而已，并非是对您有其他的心思。” “是吗？” 瑶光依旧是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就在左权看到她沉默不语，准备去别的地方打扫的时候，瑶光突然间开口。 “茶凉了。” 左权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过来帮她倒了一杯新的茶。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那茶水突然就朝着他的脸上泼了过去。 左权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一下，躲过这杯热水，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瑶光却是突然间捂着嘴唇呼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一个新鲜的玩具一样。 “你竟然还会武功？看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她绕着左权啧啧称奇，眼睛里面的闪过的情绪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左权稳了一下心神，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寺庙里的僧人多少都会些武功，不然的话如何能够保护龙女？” “是这样吗？” 瑶光嘴角勾起一抹脚下的笑意，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之后，突然间就转身坐回了位置上面。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和其他的人不太一样呢？其他的人大多会的都是些皮毛，可是从你刚才的步伐来看，你的武功应该很是深厚吧？” 她的话看上去是疑问句，可实际上却是笃定的。 左权皱紧了眉头，一字一句的回应。 “龙女当真是多心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人而已，如何能是功法深厚的人？龙女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离开，然而瑶光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这个笑容的时候，左权心中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自觉地推动身上的灵力。 然而这个时候却已经晚了。 只见他的脚边突然间出现一个阵法，正将他死死的困在阵内。 瑶光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脚下伸手勾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丝，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心中有些疑惑，想要验证一下罢了，左权，你当真是这寺庙里面的僧人吗？” 瑶光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笑容里面暗藏着冷意，甚至就连手指都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左权脸上的表情迅速皲裂，声音中都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龙女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在寺庙对我动手吗？难不成你之前所说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与动用灵力化解阵法。 瑶光看着他熟悉的动作，突然间就将其与自己心中的一个人影对了上来。 “左权？左护法？” 她面色一凛，直接问了出来。 那人也没有否认，点头应下。 瑶光见他承认，心中的警铃顿时又开始不断的叫响。 她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个度。 “难怪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老熟人，看来神女教也是国师的阴谋了！” 左权并没有否认，面上依旧是淡然一片，甚至还勾出一抹冷笑。 “看来龙女也没有想象中的这么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也没有什么要需要遮掩的了。” 看着他这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瑶光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你们搞出这么多的动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左护法冷着脸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是龙女就有任何的恭敬，反倒是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想做什么？当然是想要杀了萧景迁了，龙女大人，你现在就算是知道了那又如何呢？如今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们才是一伙的，就算是你知道了，也只能乖乖配合我们才是。” 瑶光看着他一副笃定的样子，说出这一番话，一时间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牵扯了起来。 难怪神女庙里供奉的是善财龙女，原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把自己拉下水呀。 这些人起义的时候是以善财龙女为名起义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为了善财龙女而战。 可她就是善财龙女，那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天下百姓认成了是起义的一员。 日后若是真得出了什么事情，国师他们可以全身而退，可作为家喻户晓的善财龙女可就没有这么容易抽身了。 更重要的是，萧景迁日后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会与她产生隔阂。 到时候不管他们有没有成功，都可以破坏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只要帝后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定然会引来不少虎视眈眈的人盯着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团火一样，抬手就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杯子扔了过去。 “你们当真是卑鄙至此，甚至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破口大骂，左护法却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侧身躲开她砸过来的杯子，顺带朝着地上看了一眼。 “龙女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你之前的时候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入伙了吗？现在我们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你难道不应该高兴？还是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 瑶光这才意识到他还是神女庙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我确实已经答应了，但我并没有允许你们算计我，如今你告诉我这一切，难道就不害怕我会反水吗？” 第720章 平安归来 她说完这句话，就见左护法的嘴角勾起来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面是掩不住的得意。 “龙女大人到现在还想着和我们脱离关系吗？不过现在你就算是真的去向他们投诚，只怕也已经有些人开始怀疑了，你现在除了真的和我们站在一起，别无他法！” 瑶光的脸迅速就黑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就此反驳。 那样子像是认同了左护法说的话一样。 见她这样，左护法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讥讽。 “只不过龙女大人倒是提醒了我，我们确实应该谈谈关于如何规避风险的事情，龙女大人虽然答应了和我们一伙，但是谁又知道你是不是与我们一心呢？” 瑶光简直要被气笑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想要让我证明自己？” 左护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月底便是青山县独有的节日，斩青节了，到时候街上肯定很热闹，我们也打算借用这个节日来对萧景迁下手，龙女大人如果真的想要证明和我们是一心的话，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瑶光的眸光微微的闪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虽然没有变化，但眼底却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浓重的冷冽。 “你们需要我如何证明呢？” “很简单，只需要你帮忙引开安慰好让我们接近萧景迁，到时候只要我们取了他的性命，自然就可以证明你的真诚。” 瑶光的脸色变了又变，差一点又要破口大骂。 可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间就直接笑了出来。 “好啊，既然你们都已经提出这样的要求了，我若是不答应的话，那岂不是背叛了你们对我的信任？” 她答应的利落，左护法的脸上反倒是出现了一丝疑惑。 “你真的愿意答应帮我们？” 瑶光只觉得有些好笑，略带嘲讽的说道。 “我不愿意帮忙的时候，你们非逼着我帮忙，可如今我愿意帮忙了，你们又在怀疑我？” 左护法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想问的，但是你也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我们也不想多生事端，万一你当真有了二心，我们贸然行动，岂不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瑶光听着他如此不要脸的发言，忍不住对着他怒目而视。 左护法丝毫不惧，与她四目相对。 到最后，瑶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狠狠地瞪着他说道。 “你们想让我如何证明自己？我现在被困在这一方小院里，压根就不能出去……”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安排你回家，但是回家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你也一定会知道。” 左护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就等着瑶光问出来这句话。 瑶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就朝他直接劈了过去。 左护法利落躲过，依旧是没有被她影响好心情。 “明天我就会安排人送你出去，龙女可要好好的想清楚，若是不小心走错了一步，到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可是没有人能够预料的到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瑶光坐在原地，许久未动，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让人有些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天天光熹微的时候，瑶光就发现寺庙外的禁制果然全部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左护法到底和了然大师他们说了些什么，了然大师竟然亲自过来请瑶光出门。 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激动，甚至还带着丝丝崇拜。 “我就知道龙女心怀天下，肯定能够认清大局的，此番行动，有了龙女相助，我们肯定会如有神助，绝对可以把这件事情圆满解决的！” 他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抖，一旁的住持虽然没有表示，但他的眼睛里面却依旧带着丝丝怀疑。 瑶光知道肯定是左护法跟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所以他们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心中虽然怒急，可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装模作样的对他们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直接转身回了家。 因为天色尚早，她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城里面晃了一圈，确定了一下最近的情况，这才慢悠悠的走进自家家门。 只不过刚一进去，他就看见林家两兄弟和萧景迁坐在圆桌旁，满面的愁眉苦脸。 而郭青青则是坐在萧景迁身边，摆出一副安抚的模样。 她的脚步很轻，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以清楚地听到郭青青安慰的声音。 “萧大哥，你也别太着急了，瑶光姑娘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肯定是会想办法给你传信的，而且如果真的是有心之人，把她给截走了，那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给我们传来消息，让我们前去营救，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的声音轻柔，莫名的就让人想要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 可是瑶光却敏锐地听到这里面的挑拨。 她冷笑一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嘲讽，眼底也染上了失望之情。 这哪里是在安慰萧景迁，这分明是在借机挑拨。 话里话外虽然是在说她现在可能没有遇到危险，但实际上是在暗示萧景迁，她并非是被歹人带走了，而是自己不愿意待在这里，所以耍脾气离开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瑶光突然开口。 “郭姑娘说的对，我虽然被人掳走了，可是确实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你们也不必因为我的事情太过于担心。”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林家两兄弟和萧景迁脸上满满的都是惊喜，在看到瑶光的时候，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而郭青青的一张小脸却是迅速白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瑶光，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瑶光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敛眉将自己的情绪收得很好。 第721章 心不在焉 林天赐和林天许在看到自家妹妹回来的时候猛的扑上前来，一人抓住她一边的手腕，将人上上下下的打烂了一遍，确定她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略带责备的说道。 “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突然间回来了？” 林天赐问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真的想要责备瑶光，只是有些担心她。 瑶光刚想要回答，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带着满满的锐利。 “就是呀，瑶光姑娘，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在的时候，我和萧大哥都非常担心你，萧大哥最近因为你的事情，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半夜未眠，那模样端的是惹人心疼呢。”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一些责备，但更多的却是将她和萧景迁之间的暧昧尽显出来。 瑶光冷不丁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的开口。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我不懂事，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倒不如离开好了。” 郭青青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反应这么迅速，面上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却又稳定了下来。 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用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看上去格外的委屈。 “我不是这个，我只是有些心疼肖大哥，最近这段时间他为了你的事情奔波劳碌，确实瘦了不少，我一个外人看在眼里都难受的不行……” “既然知道自己是外人，那你还不赶紧离开？这是我们的家事，好像本来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林天许突然间出言打断了郭青青的话，一双眼睛里面带着满满的戒备。 郭青青没有想到这林家三公子对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敌意，心中的不忿越发的明显了。 即便是她努力勾着唇，想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仅仅差着帕子的手到底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林三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担心你们，所以才一片好心过来想要看看你们，可林三公子说的这话，没得有些太伤人心。” 看着她茶言茶语的对自己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林天许并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反倒是更加提高了些许声音。 “我们家可从来没有人求着你来看我们，更没有人想要让你待在这里，你每天厚着脸皮过来在我们家停留，打的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你只是关心我们关心我妹妹，那现在她已经回来了，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忧心的了，就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他的语气格外的笃定，郭青青顿时就红了脸。 如果她继续待下去，那就当真成了没脸没皮的人了。 她转头看了一下其他人，就见林天赐和萧景迁的目光都落在瑶光的身上，而瑶光则是微微皱着眉头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们的心思似乎全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就让她心头莫名的升起一抹挫败的感觉。 前面有林天雪虎视眈眈，后面有其他人对自己漠不关心。 郭青青的脸皮就算是再厚，在这种氛围一下到底还是有些待不下去，红着脸道了一声打扰，转身就直接跑了出去。 她跑到门口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三个大男人利落的跑到了瑶光身边，对着她嘘寒问暖，顿时掐着帕子的手指越发的用力了，那力道让自己的手心都一阵阵地发疼。 这个小贱人的命可真大，那些人竟然把她给撸走了，为什么没有杀死她呢？ 要是她死了的话，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怨恨，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瑶光给杀了。 可她现在也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能和这些人撕破脸皮，不然的话日后的棋该怎么走就没有着落了。 郭青青离开之后，萧景迁顿时用手握住了瑶光的手，声音急切的问道。 “瑶光，最近这几天你都在哪里？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瑶光感受到他的手指有些冰凉，看到他略带憔悴的脸庞，顿时就明白了他最近也因为自己瘦了不少的苦头，心中闪过一抹暖流，伸手掌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些安抚的味道。 “我最近这段时间被神女庙的人给抓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准备把我当做把柄捏在手里，今天我是趁着这些人放松了些许警惕，所以才从后院逃出来的。” 她把事情的始末全部都说了一遍，只不过半真半假的掺杂了一些自己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如今萧景迁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善财龙女，如果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只怕会吓到他们。 只是她该如何让萧景迁知道这件事情呢？ 瑶光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身份的事情，而有些苦恼。 甚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她都不能够把左护法他们的阴谋公诸于众。 一方面是因为担心打草惊蛇，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怕他们不能够接受。 她心里面一直装着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家里面最近发生的事情时，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林天赐和林天许心里面有些担心，只是以为她是在外面受了苦头，所以才会表现的这么沉默，当即便直接把她送回了房里，让她好好休息。 瑶光也没有拒绝，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屋里面待着，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于反常，萧景迁竟然也开始慢慢的疏远了她。 顾氏把这一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天，她正打算去给瑶光送饭的时候，就看见郭青青突然间跑到了萧景迁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顾氏下意识的就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下意识躲了起来，就听见郭青青突然间将自己手中的帕子递给萧景迁，一脸羞涩的说道。 “萧大哥，我喜欢你，自从上次你从那些混混混手里把我给救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芳心暗许，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就绣了这个帕子，希望你能收下。” 第722章 劝慰 她一脸的含羞带怯，顾氏却是听得一脸的震惊。 就这么一瞬间，她手中的托盘差点都拿不稳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青青怎么会像萧景迁告白？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萧景迁又是什么时候救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林大郎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每天郭青青还是会过来。 原以为她是因为看上了自家儿子，可是没有想到竟然看上了一个大道 顾氏死死的捏着自己手中的托盘，那样子像是要把托盘给捏碎一样。 她很想冲出去质问郭青青到底是有何居心。 但是一想到萧景迁的身份，到底还是硬生生把自己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来。 这毕竟是一国之主，就算是他真的很喜欢瑶光，那也不一定能够一直守着她一个人。 后宫空虚，就算是他愿意，只怕是文武百官，心里面也不会愿意。 顾氏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家女儿在皇宫之中到底受到了多少的苦楚一样，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 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慢慢的退到了一边。 只是在去给瑶光送饭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于瑶光好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瑶光看着自家母亲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疑惑，忍不住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顾氏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抬眼睛，就看到瑶光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娘，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爹爹的伤更严重了？” 瑶光最近在考虑如何才能够让这些人暴露马脚的事情，所以对家里面的事情并不是很知情。 如今这么一问，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回来这么长时间，竟然对家中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真是太不应该了。 顾氏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脸色微微发白，还以为她明白了些什么，顿时支支吾吾的皱着眉头。 “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家里面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心里面有些疑惑罢了，你其实也是知道的，你爹那个性格向来都是个坐不住的，他的腿上虽然已经好太多了，但是大夫也说了，他最近这段时间还是最好卧床休息比较好，但你爹那个死倔脾气就是不愿意好好的卧床。”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可是眼神却有些飘忽。 瑶光和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母女，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当即眯着眼睛说道。 “娘，你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笃定的。 顾氏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她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想要糊弄过去，可是半天也没能成功，只能够自暴自弃一般的说道。 “瑶光，你和景迁的感情怎么样呀？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一直在外奔波忙碌，娘也不好问，只不过我看你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些隔阂，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如果真的产生误会的话，那还是要尽快说开比较好。” 她一脸的语重心长，而瑶光却越听越觉得迷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手中的碗放在了桌子上，紧紧地盯着故事的脸，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和萧景迁之间的关系挺好的，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实际上对我还是挺不错的，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是因为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所以我们两个看起来才比较生疏。” “我看不尽然，这男人的心思向来也是非常难猜的，你怎么就能够一定保证他没有别的心思呢？” 顾氏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顿时就觉得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瑶光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追问。 顾氏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被她问的有些招架不住，到底还是闭着眼睛一股脑把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刚才来给你送饭的时候，刚好在拐角处看到郭青青正在和萧景迁告白，那个小贱蹄子平日里看起来挺安分的，没有想到主意竟然达到你的和丈夫身上去了。” 顾氏面上带着怒气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这才又化作一副担忧的样子，转头看向瑶光，用手轻轻的拍了她的手背一下。 “瑶光，这件事情原本我是不想要跟你说的，但是想一想，你还是要提前做个准备，你要知道你心里面难过，可是萧景迁他毕竟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你一个人？” “说起来这件事情都怪娘不好，原本以为那郭青青是个好的，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是个贪慕虚荣的，看她这副样子，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萧景迁的身份，所以才眼巴眼望的贴上去。” “当初我原本是想要撮合她和你大哥的，却不想现在静然成了一桩笑话。” 顾氏的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自责。 一边对郭青青破口大骂，一边又心疼自家闺女，一张脸都快要皱成麻花了。 瑶光听着她说的这一番话，总算是把事情给理清楚了，当即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好半晌，才开口说道。 “娘，你别担心，我相信萧景迁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最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瑶光一脸的笃定，然而顾氏却是有些欲言又止，到最后她还是拉着瑶光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道。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好，你要看在眼里自然也觉得高兴，可是他的身份到底不同，以后身边定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娘知道你心里面不痛快，可是你如果真的跟他吵起来，受委屈的人还是你，倒不如……倒不如……” 顾氏嘴唇嗫嚅，倒不如了好几次却依旧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瑶光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心中莫名的就开始觉得有些堵得慌。 第723章 此生唯一人尔 “娘……” 她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母亲说这件事情。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外面就突然间闪进来一个人影。 “岳母大人，我知道你心里面有顾虑，不过我是真心喜欢瑶光的，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她过好日子，您刚才说的那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我的后宫这一辈子都只会有瑶光一个人，再不会有其他的人挤进来。” 萧景迁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此刻正一脸笃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氏。 顾氏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一时间讷讷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捏着自己的袖子，只能够机械一般的点头。 “好，那自然是好的，你们小两口能够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照顾大郎了，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就自己说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跟着一样，快步走出了瑶光的房间。 瑶光看了萧景迁一眼，坐在桌子旁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萧景迁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委屈，一点一点的凑过去，把头贴在她的身边。 “刚才娘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是不是在你的心目当中，我也是如同天下的负心汉一样，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委屈，手指也一点点的攀爬上了瑶光的衣袖。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 每次他存心想要从瑶光这里讨到什么好处的时候，便会摆出这么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引得瑶光心疼。 虽然瑶光早就已经认清了他的招数，但是如今看着他放低了身段，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心中的某一处还是不可抑制的软了下来。 “你明明知道母亲说的这些话，我全部都不会放在心上，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问我？你还说我，我还没有问你呢，最近这几天我没有在你身边，你什么时候和郭青青走得这么近了，明明知道她在觊觎你，却还要和她走得这么近，到底是何居心？” 她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严肃。 原以为萧景迁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慌乱无比，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丝不可忽略的兴奋。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还是说在吃醋？”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莫名的就让人觉得磁性十足那样子，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全部都吸进去一样。 瑶光傻乎乎的抬头，就看到他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倒影，正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恍若带着一丝笑意。 “可是我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发过誓了，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其他人在我眼里和男人没什么两样。” 瑶光看出他这是在消遣自己，顿时就感觉脸颊一阵爆红。 捏起拳头轻轻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质，反倒是自己，被他的笑容震得浑身都烫了起来。 看着面前人笑的欢快的样子，瑶光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郁闷。 “萧景迁，要是哪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是你想的那样和你一条心，而是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踌躇和犹豫，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就连呼吸都放得轻缓了一些，生怕从那人的嘴里说出让自己伤心的话来。 萧景迁却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异样一样，硬生生的掰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和她十指相扣。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那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是你逼不得已的选择，到时候我会配合你，把你想要的一切全部都拱手送上，只不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解释清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是平缓的，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那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瑶光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瑶光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胀胀的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抿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萧景迁却突然间开始耍起宝来。 “说起来，你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家中，我整个人都茶不思饭不想的，尤其还有一个郭青青，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不断的嗡嗡嗡，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寻找你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她留在我身边这么久？不过今日我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她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她就算是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最后一句话，萧景迁是绷着一张脸说出来的阳光，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句话还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郭青青最是好面子，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拒绝，估摸着现在已经羞愤的快要无法见人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瑶光突然间开始同情起郭青青来了，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好，非要喜欢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以至于让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 萧景迁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还在不断的邀功。 “怎么样？我是不是做的很好？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给我一个什么奖励呢？让我想想看，就奖励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好了！” 他说完，甚至还没有等瑶光反应过来，便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瑶光瞬间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身子就准备从他怀里跳出来。 可惜萧景迁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怎么可能会让她逃脱？ 第724章 好厚的脸皮 毫无疑问的，瑶光经受了属于她的惩罚。 事实证明，饿了太久的萧景迁，简直和狼没有什么两样。 一晚上下来，瑶光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可偏偏身边的人容光焕发，就像是吃饱了精气一样。 她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悠悠的朝他看了过去，萧景迁看她这么一副虚软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笑容，凑过来讨好一半的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瑶光，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怎么样？到时候就把朝政丢给咱们的孩儿。”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呼出来的气息近处喷洒在瑶光的脖颈。 瑶光向来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这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笑着闪躲，声音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娇媚。 “萧景迁，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孩子出生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呢。” “我不管，我反正就是要和你退隐山林，至于这国家什么的还是交给别人去管好了，我只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再不想辜负一丝一毫的时间了。” 萧景迁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撒娇，瑶光看着他的后脑勺，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 她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脑袋上，柔柔的抚摸了两下，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会有这么一天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前往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任，谁也不可以打扰我们。” 她的声音虽然轻，可是萧景迁的耳力过人，到底还是把这句话给听了进去。 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情绪，而是更加用力的把怀中的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原本以为，被萧景迁拒绝了之后，郭青青就算是脸皮再厚，也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可是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 当在客厅里面再次看到郭青青的时候，瑶光脸上的表情不算有多好看。 郭青青就像是没有发觉一样，兴高采烈的跟他们说着自己的见闻。 “听县里面的人说，最近这几天会有各地的画坊到咱们这里来游玩，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萧大哥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你来到青山县这么长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带你好好的逛逛这里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萧景迁靠近，只不过还没有挨着他的衣袖，一个扇子便横空出现在他们两个之间。 林天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上上下下的把郭青青打量了一遍，这才说道。 “再怎么说，萧景迁也是我的妹夫，招待他这种事情，当然是有我这个当舅哥的人去做了，郭姑娘心怀天下是件好事，只不过整天盯着别人的有妇之夫看到底还是有些不太体面。”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压根就没有给郭青青留面子。 郭青青一张脸瞬间就绿了，捏着帕子的手指恨不得把帕子给撕了。 然而林天许就像就看不到一样，反倒是心情大好的往上勾了勾嘴角。 瑶光看着他们两个斗气的样子直觉的有些幼稚，抬手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火花视线。 “三哥，郭姑娘也是一番好意，我们也没有必要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她说的也对，萧景迁都已经到这里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没有带他在周围好好的逛逛，既然有画舫游湖，我们不如就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带他前去玩玩吧。” 瑶光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温温柔柔的笑容，只是长长的睫毛遮了下来，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情绪。 林天许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刚想要皱眉，就见郭青青跑过去主动挽住瑶光的胳膊。 “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天之后咱们在湖心亭的画舫处集合！”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也不管瑶光也没有答应下来，转身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那样子就像是完成了任务，急着下班一样。 林天许看着他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觉得心中的怒气不打一处来。 转头就看到瑶光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就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用手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在觊觎你的丈夫吗？既然看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子里面到底在装着些什么东西！” 林天许气呼呼地戳了她好几下，一转头就看见瑶光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不过她眼睛里面的情绪就像是一团浓雾，稠的让人琢磨不清。 “三哥，我当然是知道她的想法的，只不过她的提议确实挺不错的，左右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有时间可以游览一下周围的风景，倒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她说的格外的认真，林天许心里面就算是觉得有些古怪，但到底还是觉得挺有道理的。 当即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哼了一声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不过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开口，我最是看不惯那种觊觎别人夫君的人，所以我一定会把人带走的。” 他说的这人指的自然就是郭青青。 瑶光也没有拒绝，淡淡的点了头之后便带着萧景迁离开。 一晃三天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瑶光站在酒楼里遥望着湖心亭的方向，捏着帕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再收紧。 正当她心里面有些犹豫的时候，突然间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再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也变得格外的难看。 左护法！ 他竟然跟踪她到了这个地方。 看来她的猜测是真的，左护法绝对是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若是她这几天把寺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的话，只怕她现在能不能安稳站在这里都是个问题！ 第725章 神助攻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冲着她微微一笑。 紧接着一个身形虚晃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声音带着一丝暗沉。 “龙女大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待会儿只需要把萧景迁身边的暗卫全部都驱逐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您出手了。” 瑶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睛里面多了丝丝缕缕的愤怒。 “你们这是在不相信我吗？派了这么多人守着我，我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至于吗？” 那人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语调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只不过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而已，毕竟为了这次刺杀，我们已经准备了太多，若是不能够成功杀掉萧景迁，我们必定会损失惨重。” 他这话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在诱导。 瑶光握在袖子里面的手指捏得更紧了，只不过眼睛里面却依旧是一片冰凉。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们说的做，只不过到时候还希望你们真的能够如同预想的那样，马到功成。”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直接转身离开了酒楼，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刚好萧景迁也到了。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并非是自己一个人，身边竟然还跟了一个郭青青。 瑶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刚才那行踪诡谲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郭青青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刚才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看到我和萧大哥来了，怎么这么慌张？” 瑶光听着她这锐利的话语，就知道她心中定然是对自己有怨气的。 毕竟她能够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她还没有放弃萧景迁。 而就像是之前的秦如霜一样，萧景迁就算是对她们再不好，她们也不会怪罪萧景迁，反倒是会把所有的怒气都迁怒到她身上来。 虽然有些搞不懂她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瑶光到底还是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讽刺，不动声色的走到萧景迁面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画舫过来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突然有点想吃街上的红豆饼，咱们过去看看吧。” 萧景迁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甚至连多余的犹豫都没有。 郭青青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气得一张小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只是可惜没有一个人管他们的死活。 瑶光拉着萧景迁去买了红豆饼之后，感觉身后的人一直在跟着自己，生怕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索性就直接让萧景迁去给自己买其他东西，而她则是直接转过身来，挡住了郭青青的去路。 “我记得之前的时候萧景迁已经跟你说过他不喜欢你了，如果是正常姑娘家，怎么也不会做出继续跟着人的事情，你难道真的就这么厚脸皮吗？” 瑶光这话说的颇有些刁蛮，甚至于可以说是恶毒了。 郭青青被她这话堵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可她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冷笑一声大声反驳。 “你之所以把我堵在这里，是因为害怕萧大哥与我接触的时间长了会损害到你现在的地位吧？瑶光，别忘了萧大哥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天下之主，这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你去看一下，哪个朝代的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今日你就算是处心积虑的拦着我，拦住的不过也只是我一个而已！” 瑶光看着她这么自信的样子，眉头忍不住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女人怕是有什么毛病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萧景迁会变心？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就算是真的是我善度，那又如何，你这么不要脸的贴上来，就算是他真的对你动了片刻的心思，日后难保不会厌弃了你，与其和别人共事一夫，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找个老实的人好好的嫁了吗？” 瑶光说这话乃是心里想要拉她回正途，可是郭青青却是瞬间就炸了。 “瑶光，连你自己都不愿意过平庸的生活，凭什么让我去过这样的日子？你可真是心思狠毒，像你这样的就算是能够拦着我，那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被人厌弃！承认吧，你心里面就是在害怕害怕，一旦萧大哥都看了我几眼，就会忘记还有你这个妻子的存在！” 瑶光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只觉得和她压根就说不通，当即默了片刻，也不打算再继续和她纠缠下去，直接转身就走。 然而郭青青却像是魔怔了一样，突然间拽住她的手腕，声音就像是毒蛇一样的一丝一缕缠绕过来。 “你刚才跟那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害萧大哥？”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敏锐，当即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下，随即挑开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想要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真的想要害他，他也会甘之如饴，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还容不得别人来插手，有本事你就去告状，但你也要想清楚，他究竟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瑶光眼睛里面的得意怎么也遮掩不住，那样子就像是在刻意的炫耀一样。 郭青青心里面的那一根弦迅速就崩断了，声音都在一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度。 “萧大哥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要害他，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蛇蝎心肠，今日我必定要向萧大哥揭穿你的真面目，像你这等毒妇就等着被他休弃吧！” 她怒气冲冲的说完这些话之后，转身拎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瑶光看着她的背影，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某些缘故，她现在不能把左护法的计划告诉萧景迁，但是如果借用郭青青的手，也许可以让她警惕一些。 而郭青青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和她分开之后就直接去找了萧景迁，告诉他瑶光准备害他的事情。 第726章 拖延时间? 萧景迁耐心的听她说完，只不过却并没有给出郭青青想要的反应，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脸上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郭青青心里面急的要死，手指紧紧的捏住自己的衣角。 “萧大哥，你究竟在想什么呀？那个女人想要害你，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去那画舫！”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拉着萧景迁离开这里。 却不想萧景迁直接一把挥开她的手，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我和瑶光是这么长时间的夫妻，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相信她，哪怕是她当真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反倒是你，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需要多管闲事！” 他这话说的无情且冷酷，郭青青顿时就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代君王竟然也有这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喜欢到甚至可以为了她放弃自己的性命。 震惊之余心里面更是满满的愤怒，掐着帕子的手都快要把帕子给捏碎了。 “萧景迁，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了，你这么想要送死，那你就去死好了！” 她说完，有些挫败的红着眼角就直接跑开了。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萧景迁眼底闪烁着的晦涩莫名情绪。 而另一边，瑶光明明看见郭青青已经去找萧景迁了，可是不一会儿，萧景迁还是兴致勃勃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甚至手中还拿着自己所要的冰糖葫芦。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那红润润的果子，瑶光的心里面有些莫名没底，一路上磨磨蹭蹭的，不是突然间想要这个，就是突然间想要那个。 萧景迁也就由得她胡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有任何改变。 就在他们靠近河边的时候，瑶光心里面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原本是想要带着人回去的，可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左护法站在画舫二层的夹板上。 顿时她就像是被扼住了脖颈的小猫一样，只能低着头把人给带了上去。 刚到画舫之上，她就看到画舫上有小厮十数人，每一个都是熟悉的面孔，很明显就是神女教的人假扮的。 瑶光的心又往下坠了一寸，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了下来。 萧景迁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头温和问道。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瑶光听到他这么问，刚想借口说自己晕船带他离开这里，却不想话还没有说出口，小厮就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笑盈盈的对着他们说道。 “这是我们画舫给二位准备的点心和酒，这酒可是我们青山县的地方特色，二位可要好好的品尝一下才行。” 那小厮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然而瑶光却从他的肢体动作认出来，面前这人就是左护法，顿时心里面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想拦着。 “我们才刚刚上来，这周遭的美景还没有好好的欣赏一下呢，若是浪费在喝酒上面，岂不是有些太可惜了？还是等我们再仔细观赏一下周围的美景，再好好的品酒畅饮吧。” 她面上挂着端庄的笑容，这一番话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一旁的左护法却不由自主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位姑娘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我们就且先退下，公子和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直接唤我们便是。”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藏着一抹威胁。 瑶光心中一紧，知道今日这件事情是不能善终了，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自己捶在身侧的拳头。 萧景迁就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样，依旧是兴致勃勃地拉着她欣赏湖心亭的风景。 瑶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他们离岸上越来越远的时候，左护法再一次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酒递给二人。 这次瑶光已经没有了阻拦的理由，甚至因为左护法隐隐的威胁，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喝下这杯加了料的酒。 萧景迁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气氛的紧张，喝了酒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甩了甩头，嘴角还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酒的后劲还挺大的，瑶光，你就别喝了，你的酒量不是太好，又有些晕船，喝了只怕会不舒服。”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瑶光只觉得眼眶一热，差点就直接哭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地上，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一旁的左护法冷笑上前，递给她一把匕首。 瑶光瞪大了眸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他身边所有的暗卫都调遣离开了，你现在这是又要做什么？” 左护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龙女大人，你该不会是真的觉得只要这么做，我们就能够相信你和我们是一心的吧？看你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对这狗皇帝还有爱意，尤其是刚刚，你是不是对他心软了？” “没有！左护法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泼脏水，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品质！” 摇光猛的站起来，对他怒目而视。 左护法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警惕，反倒是又把自己手中的匕首往前递了一寸。 “既然这样，那你就亲手杀了他，只有你亲自动手，我们才能真正相信你和我们是站在一队的。” 眼看着瑶光想要拒绝，左护法又悠悠的说道。 “你如果不想亲自动手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画舫上面全部都是我们的人，就算你有心偏袒他，到最后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反倒是你，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你自己心里可要做好准备。” 瑶光死死的瞪着他，眼睛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左护法毫不愧疚的和她对视，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残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瑶光最终还是深深的闭了闭眼睛，咽了一口唾沫，接过他递过来的匕首。 第727章 好一出大戏 她的指尖都在颤抖，似乎因为自己做出来的这个决定而产生了巨大的痛苦。 左护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毕竟两个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如果瑶光面上真的没有一丝波动，那他才真的会觉得有问题。 瑶光接过匕首缓缓的靠近萧景迁，突然间又问了一句。 “除掉他之后，你们还想做什么？” “这就不是龙女大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如今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管我们需要做什么，龙女大人只需要乖乖配合我们就好。” 左护法不断的催促，瑶光无奈，只能够高高举起匕首，朝着萧景迁刺了过去。 而就在她手中的匕首即将触碰到萧景迁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声音中都带着一些紧张。 “左护法，我们发现有一艘画舫正在朝我们急速的赶过来，看上去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要不要做出应对？” 左护法眼看着瑶光马上就要把萧景迁给杀了，这时候却突然间冒出来一个程咬金，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朝着不远处随便扫了一眼，顿时低声呵斥。 “不过就是普通的画舫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萧景迁所有的暗卫都已经被我们看管起来了，就连林家两兄弟此刻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还有谁会打扰我们的好事？这画舫上面载着的人应该是过来游玩的，去警告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靠近。” 他不耐烦的命令道，那小厮连忙应声离去，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左护法，我们已经按照您说的办了，可是那画舫压根就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速度更快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船身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桌子上面的东西硬生摔在甲板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片。 左护法也因为始料未及而踉跄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快步朝着栏杆处走了过去，就看到一艘巨大的画舫狠狠地撞在了他们的画舫之上，并且还在不断的加着速度。 只不过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搜画坊上面却并没有人出面解决，左护法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只见他单手结印，用灵力画出一道符咒，狠狠的朝着那画舫拍了过去。 可是预想中的效果却并没有出现，反倒是画舫周遭出现一个巨大的金色罩子，把他发出去的攻击硬生生的弹了回来。 “噗……咳咳！” 左护法被反回来的攻击打了个正着，顿时往后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咬牙怒吼。 “对面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强大力量的防护罩！” 瑶光也有些意外，顺势站了起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左护法。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这次的事情天衣无缝吗？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 她这倒打一耙的技术当真是让人震惊，左护法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危险关头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顿时怒骂了一声蠢货。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纠结这个，还不赶紧把萧景迁给抓起来当成人质，我倒是还想问问你，所有的暗卫都已经被甩开了，这又是谁派来的救兵！” 他整个人接近发狂，可命令却还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发了下去。 “让所有的人准备好进攻，另外告诉船夫快点回岸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他们这边的准备做得很好，而那边却早就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只见瑶光刚刚把萧景迁拖到一边，铺天盖地的箭雨便从另外一艘画舫射了过来。 饶是佐护法的能力非常，这会儿也抵挡的格外的狼狈。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一转头就看到瑶光护着萧景迁躲到了一边，顿时脑中灵光乍现。 意识到了这是一场陷阱，转身快速走到瑶光他们身边，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就准备朝着萧景迁的心口刺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瑶光突然一改刚才的散漫，手中的灵力快速朝着他打了过去。 左护法躲闪不及，被她一道灵力狠狠地劈在胳膊上，顿时鲜血乍现，血腥味迅速弥漫了整个空间。 左护法捂着自己的伤口后退了好几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面的阴狠几乎要将瑶光整个撕碎。 而这时候船上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齐地的聚了过来。 就在他们准备对瑶光动手的时候，本应该昏迷的萧景迁突然悠悠的醒了过来。 两个人齐心合力和这些人打了个天翻地覆，可船上的人到底人多势众，他们也隐隐的落入了下风。 就在左护法嘶吼着要杀了萧景迁的时候，对面的画舫终于出现了人影，只见他们齐刷刷一点脚尖，便飞到了这座画舫上。 原本处于下风的萧景迁他们顿时就占据了先机，一道道灵力打出来，直接将这些人困得死死的。 左护法见势不对，施展轻功就准备离开。 却不想瑶光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他动身的那一瞬间，就直接一道灵力照了过来，直接将他困在了原地。 左护法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死死地瞪着瑶光，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好一招偷天换日，我就知道你绝对不可能像表现出来的这么乖巧，我早该说你们原本就是奸诈狡猾的，根本不可能按部就班的按照我们说的去做！” “不过你既然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那你就别想让你的养父母活着了！” 瑶光听到他提到林大郎他们，一颗心紧紧的就提了起来，刚想要上前质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就被萧景迁一把抓住胳膊。 只见后者对她摇了摇头，轻声安慰。 “我早就已经派人把岳父岳母给保护起来了，现在他们那边没有传来消息，就证明岳父岳母那边是没有遇到危险的，至于他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而对面那座画舫的主人此刻也终于显露出了真正的面容，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笑眯眯的说道。 “对啊瑶光，你就算是不相信别人，也得相信小爷我吧。” 第728章 心怀不轨的是你吧 “赵郁清？你怎么来了？” 瑶光看清面前人的脸，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 赵郁清摇着扇子，一脸得意。 “当然是过来帮你们啊。” 他嘚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瑶光这才知道，萧景迁早就已经觉得神女庙有问题，也知道瑶光在神女庙后院。 生怕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提前写信告知赵郁清。 “所以，你的意思是，早在我说要邀请萧景迁游湖之前，你就已经在青山县了？” 瑶光哭笑不得，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忧实在是有些多余。 萧景迁看着她无奈的表情，轻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的顾虑，左护法为人狡诈，定然是他威胁了你，所以你才不得已瞒着我。” 瑶光心中百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觉得有其他的情绪。 左护法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几个人深情对视，只觉得自己是被愚弄了，心中的火气不断的喷发。 “瑶光，看来你是真的不管你养父母的死活了，既如此，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你既然不仁不义，那就不要怪我让你养父母受些苦头了。” 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莫名的让人心惊。 瑶光下意识的朝着萧景迁的方向看了过去，声音之中带着一些紧张。 “我爹娘他们……” 他刚才明明说过，她父母已经被他好生保护起来了，那么现在…… 萧景迁感受到她心中的慌张，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妥善完成过岳父岳母他们我已经派人好好的保护了，就算是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令人伤不到他分毫。” 萧景迁的声音低沉，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生安定。 瑶光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思瞬间就安分了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神里面也带了一丝狠厉。 然而还没有等她完全放下心来，左护法又桀桀怪笑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真的相信他能够把你父母护周全吧，我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我们这边真的没有得手的话，那你的养父母就会跟我们一起陪葬，现在他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至于你的养父母，现如今应该早就已经到阎王那里报到了吧。” 左护法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眼睛里面甚至还闪现了一丝让人猜不透的光芒。 瑶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面的不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不管萧景迁怎么安慰，她就是无法放心。 萧景迁无奈，只能够答应，待会儿就带她回家看看。 赵郁清的效率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把神女教的众人全部都关押了起来。 就在他们把所有人都捆绑利落的时候，县令也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 一行人直接去了岸边，萧景迁更是直接带着遥光回了林家。 瑶光就直接扑到了院子里面，一眼就看到了林大郎和顾氏两个人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面，就连林天赐和林天许都毫发无伤。 她心中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言语，就见旁边突然间窜出来一个人影着急的朝着萧景迁的方向冲了过去。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郭青青，只见她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上前一步就想要挽住萧景迁的手臂，却被他闪身躲过。 郭青青直接扑了个空，但她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失望，反倒是着急的看着他身上的血渍。 “萧大哥，你受伤了，我略通医术，我可以帮你治疗。” 听她这么一提醒，众人之才发现萧景迁的身上沾染着血渍，身上的衣服也被利器划出来几道口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林大郎他们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凑过来观察萧景迁身上的伤势。 萧景迁见他们如此关心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的郭青青突然间愤怒地对着瑶光斥责道。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萧大哥这么喜欢你，你却利用他的喜欢对他做不轨之事，你究竟对得起他吗？真不知道像你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活在世上的，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已经羞愧的一头撞柱而死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过分难听了一些，林家人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林天许更是直接站到了瑶光面前，面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瑶光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是他们两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不过就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着她指手画脚？” 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的难看，声音也掺杂着一丝不悦，然而郭青青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眼神带着些许鄙夷在他身上划过。 “她是你的亲妹妹，你自然是护着她的，可是你难道不知道面前这人是什么身份吗？若是他在咱们县真的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你觉得整个县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存在吗？” 她的声音压低，但却依旧能够让人听得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林天许简直要被她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给气笑了。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他们夫妻两个之间的事情，萧景迁都没有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话，那就请你赶紧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里面已经隐隐的暗含一些威胁，郭青青却丝毫不管不顾，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是直接走到瑶光面前，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萧大哥身边的暗卫是你故意支走的吧，就因为你把他们全部都支走了，所以这才导致萧大哥受伤，你肯定就是故意的，他可是一国之主，你如今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不应该以死谢罪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盛气凌人的用鼻孔看人。 林天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一把将人抓过来狠狠的甩到了一边。 “你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积续就上下去的话，那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第729章 闹出乌龙? 郭青青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反倒是变得越发的得寸进尺了起来。 “林天许，我还没有说你呢，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自己的妹妹转，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吗？更何况这人还不是你的亲妹妹，你难道就不怕外界的人传你们乱伦吗？” 他们两个不是亲生兄妹的事情，郭青青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之前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自从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她就莫名的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暧昧了一些。 尤其是现在，林天许不由分说的护在瑶光面前，那维护的举动让人怎么都不可能不多想。 听着他越来越难听的话，林天许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他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指骨，声音一寸一寸的变冷。 “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不愿意要。” 林天许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郭青青靠近。 郭青青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面上却依旧是故作镇定。 “你想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那你就等着被我告到衙门去吧，我相信青天大老爷绝对会给我做主的！” 她一边色厉内荏的喊着，一边朝着萧景迁的方向看了过去，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 “萧大哥，你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不过就是戳穿了他们的真面目，他们现在就恼羞成怒了，我看瑶光就是故意欺骗你的，她压根就是心怀不轨！” 她大声的嚷嚷着，可是萧景迁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反倒是林天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靠近。 “要说真的心怀不轨的话，那你才是真正的心怀不轨，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对萧景迁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思，不过就是因为得知他的身份，所以还想着攀龙附凤罢了！” “之前的时候，你得知我大哥乃是从京城而来，便一直缠着他，当时我还真的傻傻的以为，你对他是一见钟情，所以才会舍下女子的尊严对他如此之好，可是现在看来你压根就是趋炎附势之人。” 林天许直接把郭青青的真面目揭开，把她的面子踩在脚底。 郭青青顿时只觉得尴尬异常，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之前的事情是你误会了，只是因为林伯父救了我，所以我才对你们家里面的人笑脸相迎，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这么自恋，竟然会觉得我喜欢他！现如今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如何不能够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可是看着她挺直了胸膛，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林家两兄弟简直要被她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给气到了，一个个的面上都带着不愉。 正当两个人想要继续和郭青青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大郎和顾氏已经走到了萧景迁面前，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是出去游船了吗？怎么回来的时候就沾染了满身的血？景迁，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氏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看着那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 瑶光不忍让她担忧，连忙上去扶住她的手。 “母亲别担心，他没事，这鞋也不是他的。” 萧景迁也跟着点头，顾氏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郭青青在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时，脸色瞬间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借题发挥，却被打脸的这么快。 可是她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脸皮厚到让人发指，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厚着脸皮上前对着萧景迁说道。 “萧大哥，你若是真的受了伤的话，可千万不要逞强，我之前的时候就见过不少人，受了伤却还要硬撑着，不想让家里面的人担心，结果却硬生生将自己拖得更加严重了，你先坐下我帮你检查一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上前去牵萧景迁的袖子，然而萧景迁却唰的一声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郭青青，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阳光都已经说了我没事，而我也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我身体好的很，可是你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凑过来，难道真的就这么不知羞耻吗？” 萧景迁有时候当真是毒舌的厉害，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接把在场的几个人全部都给吓傻了。 瑶光反倒是成了最淡定的人，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无奈地叹道。 “她到底也是一番好意，你就算是当真不想让她触碰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她原本只是想要化解尴尬气氛的，可是却没有想到郭青青却反过头来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她的头上。 “瑶光，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终于赢了我一把，我告诉你，就算是这次当真是你赢了，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萧大哥心中肯定是有我的，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当着你的面的时候才对我做出这种举动来？” 她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更是带着浓浓的不甘。 瑶光已经被她的脑回路给气笑了，这会儿也不想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淡淡的丢下一句，随便你怎么想，就直接转身坐到了一边。 顾氏到底心善，看到郭青青有些下不来台，犹豫了一下，还是温声说道。 “郭姑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请先离开吧，另外，大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郭青青就直接冷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泛着浓重的嘲弄。 “好一招过河拆桥，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我之前的时候，免费帮林伯父看腿，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你们不但不感激，现在反倒是来赶我离开，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第730章 怒火他引 顾氏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身体气得直发抖，声音都染上了一丝喑哑。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什么叫我们不知道感恩，之前的时候我也曾说过很多次要给你银钱，是你自己推阻不要，而且还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如今你怎么可以倒打一耙？” “而且我们虽然没有给你钱，但是事后我也给了你不少的东西，你喜欢吃东街的糕点，我就让人给你打包了一盒又一盒，可是你自己心里面应该也清楚，东街的糕点到底值多少钱，你吃了我多少东西，又尽了多少的责任？” “且不说，我们压根就不欠你的，便就是说大郎是因为救你才受的伤，这一点你就应该担起相应的责任来，可是我们并没有道德绑架你，反倒是你现如今竟然反过头来怪罪我们来了。” “我老婆子虽然大致不是几个，可是最起码的尊重人还是会的，不仅如此，我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仪廉耻，你在我家里面勾引我女儿的夫婿，如今竟然还斥责我们不懂感恩，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顾氏也不是一个任由人搓扁揉圆的主，听到郭青青这一番话，也知道她心里面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这一家人，当即也不跟她掺和太多，一甩手就直接对着林天许说道。 “既然郭姑娘不想在我们家继续待着，那就把人给我赶出去！” 郭青青在说完那一番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这个时候让她找补，她又没有办法。 虽然心中不甘，但还是放软了语气，对着顾氏说道。 “婶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就是被气狠了，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但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您和伯父最近这段时间对我多有照顾，我都是记在心上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氏便冷冷的哼了一声，近乎嘲弄的说道。 “那我还真是求求你，千万不要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不然的话，我们这一家子人可就要被你害惨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直接一甩手便转过头去，不再去看这边的情景。 郭青青还有话要说，可是林天许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拽着她的手腕就把人直接拖了出去。 林家的人安静看着这一切，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 郭青青眼睛里面写满了死寂，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指甲都已经嵌进掌心里，她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被人赶出去之后，郭青青回到医馆，就看到自家父亲正在和一个憨厚老实的男子说话。 见她过来，郭父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无奈，但还是伸手把她给招呼了过来。 “青青，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继续往外跑了，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世道不是多太平，你如果继续往外跑的话，一个女子家家的终究是有伤风化，我刚才和铁柱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你们两个的八字我也已经和好了，等下个月初你们两个就直接成亲吧。” 郭青青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背着她做了这样的事情，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不甘心。 “父亲！这是我的婚姻大事，你怎么可以如此儿戏？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这块木头的，虽然你赏识他，可是在我的眼里他压根就是一文不值！”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她仍然觉得不解气，又转过头来对着面前的王铁柱说道。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更对你没有一点意思！以后我可是要做贵妃的人，像你这种卑贱的人，如何能够肖想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以后还是好好做你的小童比较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昂着自己的下巴，郭父简直要被她的态度给气死了，当即就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之前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们两个的婚事，我早就已经定下了，你如今怎么还做着这等不切实际的梦？别说像皇上那样的人压根就看不上你，就算是真的能够看上你，你也顶多只是他的消遣玩物罢了。” 郭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变成了如此贪慕虚荣的人，他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疲惫，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弟子说道。 “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出来的话做不得数，不过她既然真心不想嫁你，那我也不好一直耽搁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叹息了一声，似乎真的对这件事情很惋惜。 好在王铁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深深的看了郭青青一眼，便对着郭父躬身说道。 “师傅不用道歉，小师妹既然心有所属，那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也会成全她。”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王铁柱这才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郭父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郭青青，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长成这样的人，既然你现在还做着这等不切实际的梦，那你就自己自生自灭吧，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不过以后你做出来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屋里走去，然而郭青青却突然间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我没有说谎，我早就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萧景迁就是皇上，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林家，前段时间瑶光被人掳走，萧景迁心灰意冷，喝了些酒，错把我当成了瑶光，我们两个早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郭青青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来这一番话的，郭父不可置信的转头，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 “你说的这话是真的？” 郭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没有挽回的余地，所以她便收回视线梗着脖子喊道。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会拿我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第731章 放任不管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郭父并没有注意到郭青青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阴霾。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回答郭父的问题，还是在告诉自己。 总之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空气中的气氛一瞬间就凝结到了极点。 郭父的手高高扬起，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郭青青，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你去倒贴别的男人的吗？虽然他是有权有势，可是你强行巴结上去，到最后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郭青青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郭父的第一句话还是在埋怨自己，顿时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度。 “这件事情难道是我想要去做的吗？如果你可以给我好的生活，如果我也可以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果我也可以每日里有花不完的银钱，我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郭青青恨恨的说完这些话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郭父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恨。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颤抖，眼睛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泪花。 “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因为这些虚伪的东西来恨我，之前我只以为你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做了错事，可是现在看来，你当真是早就已经坏到骨子里面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像是一记重锤一样，重重的砸在了郭青青的心里。 郭青青想要反驳，可是郭父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机会，而是深深的闭了眼睛，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会带你去林家讨一个公道，让他给你一个名分，但是青青，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两个之间的情分也就缘尽于此了，从此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不管你以后是否会飞黄腾达，还是会拥有荣华富贵，都跟我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他说的决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郭青青。 郭青青原本还有些害怕，可是看到他面上的漠然，心中的火气再一次被点燃，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了，毕竟以后我可是要做贵妃的人，真的有你这样的父亲，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耻辱！” 郭父不知道是因为被伤透了心，还是因为早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郭青青想到他说要去找萧景迁讨要说法，下意识的心中一惊。 可是下一刻，她心里面就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郭父去帮她讨要公道，说不定碍于面子，她真的能够长久的陪伴在萧景迁的身边。 想到这一点，刚才的不愉快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一双眼睛也开始变得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郭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面闪烁着亮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够狠狠闭了闭眼睛，大踏步朝着林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景迁和瑶光他们正在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很广，是得妥善处理才行。 就在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郭父突然间带着郭青青找上门来。 郭父毕竟是整个青山县最有名的医馆馆主，平日里也是医者仁心，做了不少的好事。 所以当看到他们二人的时候，林天赐和林天许都站了起来，往前迎了两步。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郭父沉着一张脸说道。 “今日前来骚扰，当真是不好意思，只不过我们今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过来讨要个清白，所以才不得不上门。” 看着这两个人云里雾里的样子，郭父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快要被丢光了，但是为了郭青青到底还是朝着萧景迁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女儿说你们两个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既然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那老夫就舍了这把老脸，过来问问公子究竟何时迎我女儿过门？”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也觉得丢脸到了极点不由自主的就把头给低了下去。 萧景迁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一双眼睛顿时微微圆睁，面上的冷肃之情差点维持不住。 “这位老伯，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早就已经有了妻子，如今我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很好，我也从来没有和别的女子有过过分的近距离接触，怎么可能会与他人有肌肤之亲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景迁到底是一国之主，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当头棒喝砸的有些懵，但还是非常礼貌的朝着面前的人点头示意。 郭父看着他这副儒雅的样子，在听到他有条不紊的说法，顿时就意识到自己女儿可能说了谎，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公子可以确定与我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既然如此，那你愿不愿意指天发誓？” 萧景迁听到他这么问，再看到他眼睛里面的神色，顿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转过头来看了郭青青一眼，眼底带着一丝让人猜不透的情绪，随后又把头转过来，郑重的说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和令爱绝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瑶光，也绝对不可能会背叛她。” 他指天发誓，语气何其坚定。 在看到他面上坚定的表情，郭父终于死心了。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家女儿，看着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慌乱，心中也已经有了定论。 在郭青青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拿自己的名誉来开玩笑，女子的名誉何其重要，你竟然如此不自尊自爱，既然这样，那你以后的事情我也管不着了，就让你自身自灭去吧。” 他大概当真是被气狠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郭青青却突然间抓住了他的袖子，猛的屈膝跪在地上。 “爹爹，我真的没有说谎！” 第732章 死了好了 郭青青眼底虽然有慌乱，可是更多的却是破罐子破摔的孤注一掷。 她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直接流了下来。 “爹爹，您刚才也说了，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我就算是真的想要攀龙附凤，可是那也要有清白之身才行，我是真的和这位公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真的没有骗您呀！” 林家的住址处于闹市，这会儿又是人正多的时候。 郭青青也不知道是因为迫切想要自证清白，还是因为存了其他的心思，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其他的过路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而就这么一眼在看到屋子里面站着的这些人，和跪在地上的郭青青时，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观察着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那些人大多都是青山县的居民，如今看到有热闹可看，又看到站在屋子里面的正是之前被官府他们关押起来的人，顿时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一个个的眼神中都带着探究和打量。 郭青青似乎没有，就查到自己已经被当成热闹看了一样，膝行两步，抓住郭父的手哭哭啼啼。 “爹爹，女儿知道女儿之前做的事情太过分，所以爹爹也对我失望了，可是还求您相信我这么一回，女儿的第一次当真是给了萧公子，当初的事情我甚至可以详细的说出来，女儿也知道身体是我的本钱之一，若是当真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哪里敢胡乱攀咬？” 也许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女儿还存着最后一丝怜惜，也许是因为看她哭得这么可怜。 心里面的那根天平又在不断的摇摆，郭父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迟疑。 “你敢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有一句虚言，那就让神女降下惩罚，让你这辈子注定孤身一人，永远穷困潦倒！” 郭父是知道郭青青最在意什么的，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郭青青心中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怨恨，但却并没有让其他人看见，而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当然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来，装模作样的开始发誓。 然而瑶光却注意到，她在发誓的时候眼神不断乱飘，就连举起来的手也是五根手指头齐齐并在一起的，那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发誓，反而像是再做其他的事情。 看到这一点，她心里面已经有了判断。 然而其他人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细节，反而觉得郭清清既然敢发誓，那这件事情就是绝对存在的。 一时间这些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复杂，甚至于看向萧景迁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古怪，对着他议论纷纷。 “真是没有想到这人看起来挺老实的，结果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之前见过他们夫妻二人上街，两人看上去倒是挺恩爱的，哎！” “谁说不是呢，我之前还在感慨瑶光这丫头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丈夫，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这天下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郭青青再怎么说也是咱们青山县最漂亮的女孩子了，据说县里好几个富商的儿子都惦念着她呢，不过现在那几人的心估计都要碎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郭青青平时看起来挺人模人样的，结果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这么不要脸的人，人家都已经有丈夫了，她却还不要脸的继续贴上去，不是蓄意勾引是什么？” “说起来最惨的还是瑶光，被自己的丈夫背叛，如今人都已经跪在堂下了，只怕她就算是心里面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双双同情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在了瑶光身上。 而瑶光就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深深的注意着郭青青的表现。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握住了把柄一样。 萧景迁也听到了这些话，眼睛里面瞬间闪过一丝让人觉察不到的恨意，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转身对着瑶光解释。 “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姚工做了一个手势让他闭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安抚，林大郎他们就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在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顾氏整个人几乎快要晕过去了，狠狠地瞪着萧景迁，那眼神似乎在说。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之前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两个不清不白的，结果没有想到我女儿就被关进去这么几天时间，你们竟然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要怪就只能怪我们瞎了眼睛，竟然没有看穿你的为人！” 萧景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只觉得自己心中冤枉的很。 可是偏偏瑶光压根就不让他解释，所以他也就只能委屈巴拉的站在自己妻子的身边，眼睛里面流露出一丝厌恶。 顾氏见他没有出言解释，心里面的不满越发的明显了。 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郭青青，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冷淡的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回去吧，等事情调查出来一个结果之后，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原本是想着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避免冤枉了好人。 可是没有想到，郭青青却猛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萧景迁，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 “萧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现在是疫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不愿意出来澄清一下吗？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负责，不想给我一个名分？” 萧景迁的脸在她一句句的质问之中早就已经黑的透彻了，只不过因为瑶光刚才的阻止，所以他也只能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承认，你既然说我们两个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就把证据拿出来，不然的话，我绝对不可能承认这种污蔑的！” “萧大哥，你如果真的不愿意负责的话，那我干脆就死了好了！” 第733章 暂且住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就准备朝着一旁的柱子撞过去。 然而却被一旁的郭父眼疾手快的拉住。 郭父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怜悯，也带着一丝斥责。 “你这是在做什么？逼迫他们不得不现在给你一个交代吗？明明这位夫人都已经说了，他们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可是现在你追着不放，那岂不是成了我们扒着他们？” 郭父始终不能理解，郭青青这咄咄逼人的态度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他看来她这样子反倒更像是心虚，想要用外面那些人的言语来压着萧景迁就犯。 不得不说，郭父到底还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只见郭青青眼睛里面越发的闪过一抹心虚。 只不过她转身的速度到底是快，并没有让郭父发现端倪。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是嘴硬。 “爹，您究竟真的是我爹爹吗？我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为我做主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她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周围的人听得不由自主的都同情起她来。 郭父原本是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可是瑶光却抢在他前面开口。 “郭姑娘，你一口咬定我丈夫和你有了肌肤之亲，但是你又拿不出来证据，所以我确实不能够强压着他给你一个名分，但是你可以暂时先住进来，等待事情查清楚了真相之后，再做定论也不迟。” 瑶光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表情，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围观的群众原本以为，郭青青一个女孩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之身开玩笑的。 并且萧景迁支支吾吾的样子，像是也没有办法把事情给解释清楚。 所以先入为主的觉得，一定是萧景迁做了什么对不起郭青青的事情。 可是现如今看着瑶光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也不是这么坚定了。 瑶光感受到他们情绪的变化，嘴角那一抹笑容越发的温和了，提高了些许声音说道。 “我们夫妻澄清这么长时间，我丈夫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也许是我对他的滤镜比较重，所以才会选择相信他，但是我相信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足以让他遵守道德，所以我才会选择把这件事情暂时隐而不发，决定调查出来一个真相，不知道郭姑娘愿不愿意把事情调查清楚呢？” 她的声音轻柔，没有一丝咄咄逼人，更没有想要逼迫人的意思。 周围的人都被她这副大度的样子给吸引到了，一个个的都不由自主地点头称赞。 郭青青看着自己好好的一步棋竟然被瑶光打乱，顿时气的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不能够拒绝，只能够硬生生挤出来一个笑容，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既然你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不同意的话，那就显得我有些理亏了，不过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启示，刚才我所说的这一番话绝对没有任何的谎言，所以你只管调查，只希望到最后可以还我一个清白。” 她言之凿凿，瑶光却不置可否，让顾氏给他安排了一间房间住下，转身拉着萧景迁就直接走开。 顾氏心里面自然是不痛快的，所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脸上始终没有什么好看的表情。 林天赐和林天许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刚才的那一场闹剧闹得很凶，他们两个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其中肯定有猫腻。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又不能坚定的维护萧景迁，只能够任由他住了进来。 所以对于瑶光想要把郭青青留下来的举动，他们两个虽然没有出言阻止，但是面上的表情也都不怎么好看。 郭青青就像是没有感受到林家人对她的排斥一样，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萧景迁没有直接给她一个名分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她心里面坚定，只要她能够和萧景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之后的机会就是大把大把的。 只要她能够制造出他和萧景迁有暧昧的的情景，就算是瑶光对他再信任，到最后也不得不会产生怀疑。 一想到自己以后即将成为皇宫里面的娘娘，坐拥荣华富贵，整日吃香喝辣的，她心里面就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兴奋。 另一边萧景迁被瑶光拉走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委屈了起来，他的声音都沾染上一丝莫名的情绪。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清楚？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你也觉得我对她肯定是做了些什么，所以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些委屈，可是更多的却是控诉。 瑶光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一般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还是只能让她先住进来，毕竟这件事情如果继续发酵下去，对你我来说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她如此冷静，萧景迁心里面虽然还有些不舒服。 可是到底还是不能说什么，只能委委屈屈的将自己心中的不满给咽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赵郁清已经处理神女教的人回来了。 他和县令一起把整个神女庙全部都围了起来，如今整个神女庙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而县令那边则是已经开始着手，去把神女庙的真面目公诸于众了。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在林家住着，顿时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这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生，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是瑶光你的朋友或者是亲戚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了一个点心。 瑶光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声说道。 “你在路上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消息？比如说是对萧景迁不利的言论？” 赵郁清下意识的摇头，下一刻就听见瑶光水灵灵的说道。 “她自称和萧景迁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想让萧景迁给她一个名分。” 第734章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赵郁清先是下意识嗯了一下，随后猛然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有了肌肤之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郁清与瑶光也算是老乡十六，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看向萧景迁，一脸的警惕。 “皇上，虽然您是一国之主，但是当初您可是答应了一心对瑶光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是您亲口许下的，难不成您现在是打算不认账了吗？” 萧景迁原本就因为郭青青的事情心烦，这会冷不丁听到一阵指责，顿时就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不停的跳。 他冷冷看向赵郁清，声音就像是结了冰渣滓一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纯粹是她污蔑我！” 萧景迁气得不轻，一张脸都成了黑色。 赵郁清上上下下把人仔细打量了一遍，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如果你当真做了对不起瑶光的事情，我是绝对饶不了你的。” 他振振有词，声音更是写满了怒气。 萧景迁深吸一口气，安抚自己不要跟二傻子一般见识。 不然的话，他迟早得把自己给气死。 瑶光见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说不上融洽，连忙在其中帮忙调节。 “这件事情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之后我们会好调调查一下的，话说回来，郁清，你不是去跟县令一块调查神女教的事情了吗？” 赵郁清这才想起自己是过来给他们汇报进度的，脸色一沉，冷笑连连。 “这些人压根就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不过就是一些无组织无根据的土匪，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有心人从中搅和罢了。” 赵郁清说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听完他说的话，瑶光和萧景迁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原来，这些人压根不是什么起义军，而是对新政不满的土匪。 不过他们虽然对皇权不满，但也从来没有滋生过想要起义的念头。 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他们虽然想要换皇帝，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 是左护法他们，突然找到他们，承诺他们只要以龙女的名义起义，就能给他们充足的兵器和补给。 到最后不管谁做了皇帝，他们都会封王拜相，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位。 “不过他们也说了，除了左护法，他们并不知道左护法背后的人是谁，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所以对于他们背后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赵郁清脸上闪过一抹凝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很广，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头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瑶光是龙女，龙女现世就是要为他们指引方向的。” 赵郁清说着用手挠了一下后脑勺，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 萧景迁却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瑶光刚才被顾氏叫走了，所以这会儿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景迁有些不确定的又确认了一遍，再确定那些人笃定瑶光就是龙女之后，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腾起一抹异样。 难怪瑶光回来之后表现一直有些不太对劲，现如今看来，她在寺庙之中估计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她费尽千辛万苦想要瞒着自己，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这身份说出来之后也太过于玄幻，生怕会有人不相信吧。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迁心中闪过一抹心疼，手指在桌子上面轻轻的敲了几下，转身就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是的。 地下室。 之前他就觉得神女教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所以让人早早的就在林家地下挖通了一个地下室，如今左护法被他们抓回来之后，就已经秘密转移到了地下室之中。 他们进来的时候，左护法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可即便是身上伤痕累累，他的头颅却依旧是高高地昂着，在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不屑。 “你们要是想从我嘴里面打听到什么消息的话，那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组织的。” 萧景迁看着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倒也没有任何意外。 只不过他这次过来并不是想要追问他们的计划，而是想要询问他们是如何得知瑶光身份的。 当他把问题问出来之后，左护法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愕然。 不过下一秒他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闭上了眼睛，萧景迁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突然开口问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控制瑶光，让她有所顾忌，不敢对你们下手的？” “她可是龙女，龙女是绝对不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信徒的那些人虽然是伪装的，但他们的信仰是真的，龙女大人心怀天下，她怎么可能会弃万民于不顾呢？” 左护法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腔调。 萧景迁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皱紧了眉头。 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脑子里面灵光乍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都发麻了起来。 一旁的赵郁清见状，面上染过一抹紧张，刚想要抬手去扶，却被他伸手拦住。 “看来这会儿我们是没有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我们再做商量。” 萧景迁虽然努力保持平静，可是他的脸色却越发的恍惚了起来。 赵郁清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但到底还是照办。 瑶光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刚好和他们照了个碰面。 看到萧景迁面色发白的坐在床榻上，顿时心中一紧，就直接迎了过去。 萧景迁直接挥退赵郁清，一抬头一对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瑶光，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瑶光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前世的记忆的？龙女大人，倒是一个新奇的称呼。” 第735章 你侬我侬 瑶光惊讶的抬头，就见他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纹，声音懒洋洋的，颇有些前世在天上时看到的风采。 她微微瞪大了眸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也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萧景迁但笑不语，只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竟然都已经恢复了记忆，先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后甜蜜的笑了起来。 “早知道你也已经恢复了记忆，那我就不想方设法瞒着你了，现在好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彼此的秘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两个心生隔阂了。”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在萧景迁身边。 萧景迁却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在嘴角轻轻的亲了一下。 “还记得你之前问过的问题吗？你问我以后我们两个还能不能在一起，我当时说我们两个是生生世世的情缘，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瑶光冷不丁听他提起这么一遭事儿，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面却是甜蜜蜜的。 “嗯，我原本就没有不相信，只不过是觉得人生短短几十载，能够遇到一个知己就已经很不易了，日后我们若是回到天上，说不定就没有现如今的亲密了。” 她这话刚刚一说出口，萧景迁的脸色就瞬间变得黑沉了起来。 颇有些幽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你这人当真是颇为没有风情，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觉得庆幸吗？庆幸我们两个都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庆幸我们两个突破重重围墙还能够继续在一起。”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主动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面，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你说的对，我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的阻碍，总算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们两个分开。”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在一起，细细的说着情话。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提及前世的事情，两人推心置腹的谈论了一会之后，竟然惊讶的发现他们两个早先就已经对对方有了感情。 只是当年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所以一直没有向对方表明心迹，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萧景迁在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唏嘘。 “这一次我们反倒是要谢谢左护和发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估摸着我们到现在都不能知道，我们竟然已经都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如此一来，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将会越发的紧密，不管是谁来了都没有办法把我们两个分开。” 他握着瑶光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出这一句话。 瑶光刚想要回应，突然就感觉到有一道气息朝着他们靠近。 一转头，就看到郭青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此刻正失魂落魄的看着他们。 她的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碗。 她的面上闪过一抹惊讶，萧景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面前这一幕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冷淡。 “你来做什么？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这是我和瑶光的房间，你没事不要过来的吗？” 郭轻轻看着他面对两个人时截然不同的反应，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翻江倒海，就像是打翻了千万坛醋一样。 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恨不得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托盘捏碎。 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细弱，文名却又带着一丝落寞。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只是觉得萧大哥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劳心费神，没有好好的休息，所以做了一些药膳过来给你补补身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这药膳你一定要记得喝。” 郭青青深情款款，明显是喜欢到了极点，却又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模样。 萧景迁看的心里面莫名的不是滋味，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爬满了蚂蚁一样。 他的脸已经冷到了极点，面上都覆盖着一层冰霜。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郭青青脸上的表情一僵，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 “萧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面有顾虑，可能是人的身体才是革命的钱，我只是担心你，你放心，这药膳里面没有其他东西的，我可以给你保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萧景迁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心中闪过一抹欣喜。 刚想要做一些小动作，就见萧景迁拿起托盘上的碗狠狠地往外扔了过去。 随后拎起她的后脖颈，将人往外一推，声音冷冷的传来。 “我说了，我对你没有别的感情，如果你非得在我面前找不自在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 身子被重重的甩在地上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她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就萧景迁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郭青青，你的那点小把戏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你真的想要留在我身边的话，那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是后果你要想清楚了。” 他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郭青青下意识的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四肢百骸传来浓重的冰冷气息，让她只觉得心脏都被冰碴子给裹住了。 她下意识的想逃，可是脚步却钉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萧景迁自始至终都没有留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直接回了房间，顺便把门关的砰砰作响。 郭青青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眼睛里面一片恍惚，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甘心。 身后传来阵脚步声，她转头就看到林天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里面，目光带着些许复杂。 “你的心思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所以这才是我们讨厌你的原因，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我劝你还是最好就此收手，不然的话，以后受到伤害，就别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了。” 第736章 一意孤行 林天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郭青青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猛的抬头，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愤恨。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看到我被赶出来你很高兴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为你的妹妹让位了，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退让吗？我告诉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就此离开的。” 林天赐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解，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迷茫，再次轻柔的劝道。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留在萧景迁身边呢？他不喜欢你，肯定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就算是你费尽了千辛万苦留在他的身边，那又能够得到什么呢？他喜欢的人是瑶光，绝对不可能分给你半丝情爱。” 这个问题大概不仅仅是林天赐觉得奇怪，就连其他人也觉得有些古怪。 然而郭青青却伸手捋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丝，直接笑了起来。 她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娇媚。 “这个世界上情爱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要的只不过是地位而已，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能够给我地位，那就是让我住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他们面前都可以，这样很难吗？” 林天赐听到这个回答更加意外了，在他的印象当中，其他人都是冲着萧景迁这个人过去的，只有郭青青一个人是奔着他身边的地位过去了。 毕竟当朝天子的偏爱，谁不想要呢？ 郭青青对于这个问题却嗤之以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高高地抬着下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我并不管他喜欢谁，也不觉得自己以后就一定会输，他要了我的身子，那就得对我负责，难不成让我拖着这么一副破败的身体去嫁给别人吗？这对别人何其不公？” 林天赐见她如此执迷不悟，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 “你和他有没有肌肤之心，你自己心里面清楚，他有没有破了你的身子，你心里面更清楚，你要知道污蔑当今圣上会是什么样的责罚，这样的惩罚，你如果觉得自己承受得住，那就继续一意孤行下去吧。”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化验至此，剩下的就让郭青青自己选择吧。 然而郭青青看着他这么一副不胜在意的样子却破防了，声音都尖锐了许多。 “你们凭什么就觉得我和他之间就一定没有肌肤之亲，他就是要了我的身子，我就是已经是他的人了，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说的，还是跟别人说的。 林天赐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没有再继续多言下去，而是转身就直接离开。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背影，郭青青心中那一抹弦直接就崩碎了。 该死的林天赐，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在他的心目当中，她就这么不堪吗？ 她一定要证明，证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证明瑶光在自己的眼中不过就是蝼蚁而已！ 其他人并不知道郭青青的心理历程，只觉得她现在已经疯了。 就在整个林家被她搞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郭父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趁着深夜直接找来了 两个人刚一见面，郭青青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郭父直接拉到了一边。 “青青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被萧景迁破身？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走出这个地方一步的！” 郭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毕竟萧景迁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厌恶一点都不像是作假。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萧景迁又如何能够容忍他在自己面前不断的晃。 郭青青原本以为他还是惦念着父女之情，可是没有想到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如此质问自己。 当即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捏住了一样。 纵然她不奢望父爱，但是这一刻还是会觉得心中非常不舒服。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是都已经把我赶出家门了吗？既如此那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郭父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被激起，他狠狠的抬起手掌。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你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如果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你就赶紧跟我回去，回去和铁柱成亲，我看你当真是心野的很了，如今竟然连这种谎言都能够说得出来。” “够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生闺女？如果我真的是亲生的话，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走来我的富贵路？你自己没有办法给我好的条件，现在我好不容易可以自己争取到了，你难道还要拖累我吗？” 郭青青振振有词，郭父听完她说的这番话之后，却冷不丁地愣在了原地。 “所以，他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的这一切全部都只是谎言？” 郭青青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但声音依旧是冷硬。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既然帮不到我，那就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挡了我的路，如果你真的想要拦我的话，那就别怪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了！” 郭父这下子是彻底失望了，深深的看了郭青青一眼，不发一言，转身就直接离开了房间。 郭青青说完这番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太过分了。 可是一想起郭父刚才的举动，她又觉得自己压根一点错都没有，索性就直接把头给扭了回来。 冷静下来之后，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快就站起身朝着瑶光的住处走去。 瑶光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面品茗，见到他过来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还是礼貌的请人坐下来品茶。 郭青青却没有跟她寒暄，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无心插足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而已，让萧景迁给我名名分之后，我可以承诺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第737章 晕倒 瑶光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时间有些琢磨不定她的心思。 “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过就只是想要一个名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当真给你名分，让你陪伴在他的身边，日后在皇宫之中，你也是被人看不起的那一个。” “我都已经说了，不会奢求他对我的怜爱，不会插足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你到底还要什么？我就是想要一个名分而已，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张张嘴皮子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让我如意呢？” 郭青青冷冷的打断她的话，眼睛里面染上一抹猩红。 “我当真是不能理解，你不是号称宽宏大度的吗？既然如此宽宏大量，那为什么容不下我一个人呢？我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已，为什么你就不愿意让让我？” 瑶光看着她癫狂的样子，有心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随即端起手边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在她愤恨的目光之中，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没有想要针对你，也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我与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多少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他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郭青青看着她这么信任萧景迁，心中越发的急躁，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在小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而已，你为什么不答应我？而且你的信任能值几个钱？你被寺庙里面的人抓去这么长时间，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要知道男人都是好色的，男人三妻四妾更是正常，就算是我们两个真的有什么，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郭青青梗着脖子，这段话几乎是被她吼出来的。 瑶光面上依旧是一脸的波澜不惊，面对她的撒泼打滚，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 郭青青气的不行。 刚想要上前捏着她的肩膀质问，就见瑶光突然间伸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随即一翻白眼，整个人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面。 而她的手，还保持着往前伸的动作没有收回来。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郭青青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她忙不迭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想要上前查看一下瑶光的情景，却又担心这一切，就是她故意设下的陷阱。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把人留在这里，自己赶紧离开。 然而她人还没有离开这里，就迎面碰到了萧景迁。 萧景迁如今对她整个人都厌烦不已，见她从瑶光的院子里面出来，当时就绷紧了一张脸，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吗？你如今为什么又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郭青青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面迅速闪过一抹慌乱。 刚想要说些什么，萧景迁就已经透过她的身形，看到了躺在院子里面的瑶光。 瞳孔一缩，顿时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 他一边把瑶光扶了起来，一边冲着郭青青怒吼。 “你到底做了什么？瑶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看着他暴怒的样子，郭青青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丝不安。 “我什么都没有做，萧大哥，你相信我，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见他直接晕倒了，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她故意装模作样来陷害我……” 郭青青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刚想要上前去抓萧景迁的手就被他狠狠的甩开，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传来，将她整个人困在原处。 “来人，把她给我抓下去，好生审问，若是瑶光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是让你九族陪葬都死不足惜！”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景迁便疯狂的喊着叫大夫。 林家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声给吵醒了，一个个都纷纷朝着这边赶了过来，在看到瑶光昏迷不醒的时候，众人眼睛里面都是惊慌失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瑶光就晕倒了？” 林大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可是看着萧景迁那红彤彤的眼睛，却又不敢动作，只能够焦急的冲着其他人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林天赐跑得最快，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人就已经冲出去了，很快就带着郭父赶了过来。 镇上就这么一家医馆，就算是他们心里面有所不甘，但也只能够把人给带过来。 郭父面上还沾染着一丝茫然，林天赐直接捏着他的衣领对着他喊道。 “都是因为你女儿把我妹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不然的话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让你一家人陪葬都不够！” 他压低了声音低吼，郭父却是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慌乱的想要上前，可是却好几次都没有办法稳住自己的手。 另一边，王铁柱也跟着过来了，在看到自家师傅表现的如此慌乱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直接接过他手中的工具帮着看诊。 郭青青这会儿已经被人压在院子里面了，看着屋子里面的兵荒马乱，她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恐惧，可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萧大哥，你真的要相信我，这件事情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自己晕倒的，故意想要陷害于我，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绝对不能够被她给骗了呀！” 她虽然喊着萧景迁的名字，可是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王铁柱，林天赐发现了这一点，声音冷若如冰霜。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把戏，如果你有心想要包庇她的话，那你就想想自己的家人吧，我妹妹可是千金之躯，如果她出了什么问题，你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王铁柱浑身一颤，但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第738章 赶紧把她休了 只是他探了一下瑶光的脉搏，眉头却狠狠的皱了起来。 “抱歉，是我学艺不精，我并没有探查到这位姑娘到底怎么了，从脉象上来看，她的脉象平稳，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看她的症状却又截然不同……”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有些愧疚地退到了一边。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一个个的死死的盯着他，萧景迁的声音之中更是带着嘶哑的威胁。 “你最好确定你没有说谎，如果让我知道你当真为她做了假证的话，那你和你的家人就一起陪着她好了。” 王铁柱并不知道萧景迁的身份，如今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可是眼睛里面却依旧是一片光明。 “我知道你这是在担心这位姑娘，可是我确实没有诊断出来，她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是公子心中怀疑的话，不如带她去别的县，或者是请别地的大夫过来探查一下。” 他说的很是认真，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萧景迁紧紧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说的话。 见他微微一点头，郭青青眼睛里面的光噌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挣脱了那些侍卫的禁锢，三步并做两步的爬了过来。 “萧大哥，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故意陷害我，她肯定没事，绝对是在这里装模作样，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借机把我给赶走，像她这种人，简直太过分了，你赶紧把她给休了……” 她激动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一双猩红的眸子就移到了她的身上。 视线落下来的那一瞬间，郭青青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双大手给掐住了一样，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她的身子不就觉得颤抖了起来，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觉得面前就像是多了一尊煞神一样。 “我，我真的没有动她，我只是……” 她哆哆嗦嗦的就想为自己证明，可是萧景迁却连着最后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直接眯着眼睛说道。 “其他的话就到大牢里面去说吧，记住，这都是你自找的。” 郭青青整个人如遭雷击，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其他人却已经收回了视线，将她整个人扔到了一边。 王铁柱看着她被人捂着嘴巴拖走，眼睛里面闪光不忍，一咬牙转身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面前的人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贵人，青青虽然骄纵了一些，可是人还是不错的，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就求求你们手下留情，饶了她这一次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跪在地上磕头。 萧景迁看了他一眼，虽然对他重情重义的举动很是满意，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 一挥手，那些人就同样把他给拉了出去。 瑶光一直没有醒来，而她的生命体征却一直都是平稳的。 萧景迁心里面急的不行，不过半天的功夫，嘴角就起了一个大大的撩炮。 林家人原本因为郭青青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的芥蒂却一下子就放下了。 毕竟他们也是有眼睛的人，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萧景迁对瑶光的是真心喜欢的，并且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是不容外人插足的。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瑶光终于醒来了，她抬头看着头顶的帷幕，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迷茫。 萧景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连忙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部放在桌子上，整个人直接就冲了过去。 “瑶光，你终于醒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郭青青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晕倒？而且大夫过来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只听得瑶光头昏脑胀的。 她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一口气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究竟是想先让我回答哪一个？” 萧景迁面上染过一抹讪讪，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转身从桌子上面端了一杯水递给她，见她喝下，这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瑶光就当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喝完水润了一下喉咙之后，这才对着他娓娓道来。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下午郭青青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原本是想要好好跟她谈一下的，可是我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深入交流，我就感觉有些头晕，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瑶光说完之后注意到萧景迁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当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和郭青青没有太大关系，之前我也是觉得有些头晕，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别的地方了，我觉得倒像是做护法他们搞的鬼。” 萧萧景迁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顾不得其他的，风风火火的就朝着关押左护法的地牢走了过去。 左护法似乎一直在等着他过来，在看到他满脸怒容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在听完他的质问之后，嘴角更是往上扬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这就叫恶有恶报，你们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瑶光马上就要死了，等到她长睡不起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 他一边说一边尽情的嘲笑，看着他如此张狂的样子，萧景迁恨不得直接把人给捏死。 如果说老天爷真的有眼的话，那么最先死的人应该是左护法他们，而不是瑶光。 可是关于这一点，他并没有办法和左护法争论，只能够勾起一抹灵力解开左护法身上的铁链。 一勾手，那人就直接落在了自己手上。 他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左护法的脖颈，一点一点的用力。 “告诉我如何才能把这诡异的术法解开，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可以饶你一命，但若是你继续嘴硬的话，那就等着下地狱去和其他人一起团聚去吧。” 第739章 准备回京 这一刻，萧景迁身上闪过浓重的威压。 左护法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感受到那浓重的威压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咽了咽唾沫，觉得心中压抑的厉害。 他觉得就连呼吸都没有那么顺畅了，肺里面的空气一点一点的被挤了出来，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妥协，依旧是费力的牵扯起一抹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是天罚，怎么可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将真是太天真了，难道真的以为我这是在故作玄虚吗？” 左护法的话里满满的都是挑衅，萧景迁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直接炸了开来。 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直接把左护法整个甩在地上，抡着拳头就砸了过去。 瑶光看着萧景迁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安。 可是她刚刚醒来，浑身上下酸软的几乎没有一点力气。 所以虽然有些担忧，但她到底还是无能为力，刚好林天赐过来给她送吃的，瑶光立即请求他去帮忙看一眼。 林天赐看着她这不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她只是在小题大作，可是当他赶到地牢的时候，看到那已经被萧景迁砸的血肉模糊的人时，顿时就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够了，萧景迁，你继续再打下去的话就把人给打死了，难道你真的是想把这唯一的线索给打断吗？” 他连忙上前，拦住萧景迁即将落下的拳头。 萧景迁还存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冷冷的看着在地上躺着的生死不知的人，声音逐渐染上了森然的怒意。 “他绝对是知道瑶光现在的情况该如何解决的，可是他不愿意说出来，反倒是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 林天赐也猜到，按照左护法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把解决方案告诉他们的。 所以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有些强硬的把萧景迁给拉回了院子里。 “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就算是你真的把人给打出来一个好歹，那也没有办法从他口中套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萧景迁这回也冷静了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不得不说，林天赐说的才是真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瑶光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中的招，如果真的任由她这么睡下去，也许日后真的会出现什么问题。” 萧景迁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躁了起来。 林天赐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面也有些不太好受。 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天佑马上就要回来了，新娘的战士已经被评定的差不多了，在他的信里面，我见他提及到了，在路上碰到了一个神医，据他所说，这神医的医术还是挺不错的，也许咱们可以赶回去和他会合。” 萧景迁刚才还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瑶光现在的情况压根就耽误不得，你去和岳父岳母说一声，现在我们就启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瑶光的院子里面闯。 林天赐满头黑线的把人给拦住，直接把人拉了回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这件事情不能够就这么直接告诉我爹娘他们，要知道他们本来就非常担心阳光的情况，如果我们告诉他会去治病，他们心里面肯定会非常担心，瑶光最在意他们的感受了，如果知道我们竟然让他们担心，肯定会非常生气的。” 萧景迁眉头一点一点地蹙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些不安。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吗？我当真是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瑶光受伤，而无动于衷。” 林天赐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要不然咱们就先再停留一两天时间，顺便把郭青青的事情给解决了，这样一来爹娘看到瑶光没事，就算是我们提出要离开，他们也不会多想。” 他说的分外有道理，萧景迁虽然着急，但还是应了下来。 等到他们两个相携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就看到瑶光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正着急的看着他们。 看到他们回来，瑶光第一时间就迎了过来，眉目间带着些许担忧。 “萧景迁，我没有什么事情，你别太冲动了，对了，我听说你把郭姑娘给关押起来了，既然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那你就赶紧把人给放了吧，不然的话，日后若是传出来什么不利于你名声的消息就不好了。” 瑶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一样，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轻轻喘起了细气。 这萧景迁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疼的难以加复。 一个眼神过去，一旁的林天赐顿时就反应过来，直接把郭青青给放了出来。 郭青青被送回家的时候，身上多了很多伤痕。 郭父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认她这个女儿，可是在看到她满是伤痕累累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如果不是被王铁柱按着，估计现在就要冲到林家替她找回一个公道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胡子也依旧是高高的翘着，声音之中带着浓重的怒意。 “我之前的时候就说过，这个萧景迁并不是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的心思深沉不定，你不过就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如何能够在他身边生存，青青，你就听我一回，老实一些，不要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 郭青青虽然满身伤痕，可是在听到郭父如此斥责的时候，还是不可制止的动怒了起来。 “不过就是受了一些伤而已，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的吗？反正我现在早就已经和他捆绑在一起了，就算是你们不乐意那也没用！” 第740章 珠胎暗结? 郭父在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气的昏了过去，用手指着郭青青的脑门，声音都带着一丝浓重的怒气。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那人分明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是你还是要如此巴巴的贴上去，那荣华富贵难道就这么吸引你吗？” “那是自然！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你不要阻止我，既然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那就让我自己去打拼！” 郭青青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虽然满身狼狈，可是眼睛却依旧是亮晶晶的。 王铁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睛里面的情绪有些复杂，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对着她轻声说道。 “青青，我知道你心里面还是想要跟着萧公子他们离开的，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准备回京城了，你现在身上还带着重伤，如果你执意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话，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他这话说的犹犹豫豫的，可是郭青青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她的眼睛嗖的一下子就变得冷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痕，直接扑过去就抓住了王铁柱的手腕。 “你刚才说什么他们要准备回京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到现在才告诉我？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们，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跟着他们离开才行！” 郭青青挣扎着，就准备朝林府的方向而去。 郭父看着她如此冥顽不灵的样子，只觉得连叹气的欲望都没有了。 “郭青青，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到最后你真的撞了南墙的话，那就不要怨为父没有提醒过你了。” 说完这句话，郭父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 然而郭青青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转身就直接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王铁柱看得到自家师傅这么难过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转身就追了过去。 两个人刚刚到林家，就看见林家门口停着几辆马车。 萧景迁正抱着又晕过去的瑶光，急匆匆地就准备往马车上奔。 郭青青瞳孔猛缩，几乎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直接扑过去抱住萧景迁的大腿，不依不饶的哀嚎了起来。 “萧大哥，你难道真的准备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我们两个可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如果你把我丢在这里的话，那以后岂不是要让我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子就直接流了下来，萧景迁着急往京城赶，看到她这副样子，一脚就直接踹了过去。 如果不是王铁柱眼疾手快的拉了郭青青一眼，估摸着现在她都已经快要被他这一脚踢得没命了。 萧景迁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反倒是觉得自己当真是太好脾气了一些，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任由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不断的晃荡？ 他的眼神里面折射出怒气的光芒，盯着郭青青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妻子的事情，究竟是谁破了你的身子，你心里面心知肚明，你有没有被破身你也清清楚楚，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你耽搁了我的行程，也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够赔的！” 之前在萧景迁硬闯寺庙的时候，青山县的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如今看到他如此威严的说出这一番话，一时间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郭青青投了过去。 郭青青在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 只不过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到底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抬起一双眸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萧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面是喜欢瑶光的，可是你就算是不管我的存在，也不能不管我们的孩子呀，我现在肚子里面已经怀了你的骨肉，难不成你想让你的孩子以后被人叫做野种吗？” 他不动声色的又丢下一颗炸弹。震的其他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瞬间又把目光移回了萧景迁身上，甚至已经有些人眼睛里面染上了些许鄙夷。 就算是一国之主那又如何？ 还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萧景迁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死性不改，继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眉头不断的跳动着。 “你既然说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的，那你可有证据，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的？” 郭青青却并没有一丝一毫慌乱的样子，反倒是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来。 “萧大哥，我知道你肯定是不相信的，毕竟我们两个只在一起过一次，可是我也不想就这么死皮赖脸的拽着你呀，毕竟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我也是要尊严的，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所以我就只能对不起瑶光了。” 她哭哭啼啼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把手腕递到了王铁柱面前，声音温柔缠卷。 “师兄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不敢说谎的。” 她泪眼朦胧，看上去我见犹怜。 王铁柱也被这一幕给吓懵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上她的脉搏。 下一刻就像是摸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给甩开了。 众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不由自主的探出一个脑袋，想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然而王铁柱却眼神复杂地看了郭青青一眼，最终闭了闭眼睛，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她确实怀孕了，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哗然。 萧景迁却直接笑了出来，笑声都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们两个认识，也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如今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了，难不成你想说我刚刚来到青山县就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可是你之前的时候不是说我是因为瑶光不见了，所以失魂落魄，才不得已和你有了关系吗？” 第741章 身不由己 他这问题当真是格外的犀利。 周围的人似乎也想起来还有这么一遭，顿时都把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到了郭青青身上。 然而郭青青似乎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依旧是抬着那一双朦胧的泪眼，嘴角勾出来的笑容像哭又像笑。 “这话是你教给我的呀，那天你醒来之后，分明警告过我，不要让我把那天的事情告诉给别人，不然的话就杀了我一家老小，我也实在是害怕，所以才不得已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可是现在我当真不想再继续骗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样子就像是崩溃到了极点才爆发出来的情绪，周围的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同情。 看向萧景迁的眼神也越发的谴责了起来。 林家一家人原本是坚定的站在萧景迁这一边的，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有了些许怀疑。 林天许更是将狐疑的目光在萧景迁和郭青青之间转了好几遍。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该不会真的是你的吧？毕竟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真的不是你的，那日后大概如何收场？还是说你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些试探，试探萧景迁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家妹妹的事情。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声音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我说了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面色却不由自主的暗沉了下来。 周围这些百姓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他们的谴责到底还是困住了他的脚步。 这边的事情如果不能够妥善解决的话，日后就算是真的回到了京城，也依旧会埋下一个隐患。 所以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郭青青，又一次问了一遍。 “你确定你肚子里面的是我的孩子？” 郭青青毫不犹豫的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当然可以确定，您到底是一国之主，我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绝对不可能做出欺君的事情来呀。”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个个的都等待着萧景迁的回答。 然而萧景迁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直接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怎么可能会不负起相应的责任呢？只不过这件事情我终究还是要一个确切的回答，毕竟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亲密接触。” 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语气中到底还是流露出些许的冷意。 郭青青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带着浓重的情谊。 “萧大哥，我相信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这次的事情我可以等待一个水落石出。”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今天走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萧景迁原本是想让林天赐他们带着瑶光先走的，可是却见他怀里面的瑶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皱着眉头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郭青青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萧景迁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些无奈和歉意。 “郭青青怀孕了，非说肚子里面是我的孩子，只怕我们要过段时间才能够回京了。” 他言简意赅的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瑶光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从他怀里跳下来。 “既然郭姑娘如此言之凿凿，那就说明她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去，左右我并没有觉得我身体有什么大碍，咱们就在这里好生等一下，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回去的事情也不迟。”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萧景迁使了一个眼神，萧萧景迁虽然心里面有些不愿意，但终究还是硬生生把心中的怒气给压了下来。 所以当天晚上，郭青青又再一次住进了林家，只不过这一次她比之前更加得意了。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走到瑶光面前，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挑衅。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名分而已，可是你偏偏要逼我走到现在这一步，现在好了，整个青山县的人都知道我怀了萧大哥的孩子，如此一来，就算是你们真的想要把我给落下，也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她得意洋洋，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以后成为贵妃，前呼后拥的画面。 瑶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如今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冠在了肖萧景迁的名下，那么只要一天不予以证明，他一天就是皇嗣，如果他能够被生下来，那你就是混乱皇家血液，到时候是要被诛九族的，而如果这孩子不能够被生下来，到时候也会被说是残害皇嗣，同样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她说着抬头，一脸诚恳的补充。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位分，结果却要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你难道真的就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知道吗？” 她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茫然，郭青青被她说的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然而在碰到她的眼神时，整个人却是顿时就炸了。 “你懂什么？你拥有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你当然觉得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可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想法，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评判我！” 郭青青气呼呼的说完这一切之后，转身就直接离开，瑶光则是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等到她离开之后，萧景迁这才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走到瑶光面前，先是轻轻地将人拥进自己怀中，紧接着这才说道。 “前去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两个月之内，郭青青并没有和别的男子走得太近，也没有和其他人闹出任何暧昧，我们走访了她的街坊邻居和医馆的人，都没有任何头绪，你觉得他肚子里面的孩子会是谁的呢？” 第742章 心生疑窦 对于这个问题，瑶光也不能做出任何回答，只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一定是相信萧景迁的。 “先等等吧，如果是谎言的话，到最后肯定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 萧景迁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身子抱得更紧了。 就在两个人拥抱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声通报，说是镇上的鲁夫人来了。 瑶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还是快速起身朝着外面迎了过去。 鲁夫人整个人看上去和前几年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反倒是更加容光焕发了。 看到瑶光，她嘴角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伸手拉过她的手，将人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怜惜地说道。 “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这孩子长得越发水灵了，只可惜生了这样的怪病，当真是天妒英才。” 鲁夫人心的话里面充满了唏嘘，萧景迁真的有些不舒服，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瑶光拦住。 她主动拉着鲁夫人朝着一旁的花园走了过去，两个人在园子里面说了一番话，鲁夫人这才选择告辞。 瑶光自然不会拦着，只是看向他的背影，眼睛里面多了一丝疑惑。 就在她准备把自己刚才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鲁夫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林天赐的院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意外，但还是准备坐观其变。 而鲁夫人这边尚且还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盯上了，在看到林天赐的时候，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林天赐在看到鲁夫人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毕恭毕敬的对着她行了一礼。 想当初林家贫穷，林天赐虽然有心求学，可是家里实在是交不出这么多的束修。 好在在他院试通过之后，不少人家提出想要资助他，林家人千挑万选选中了鲁家。 鲁家是书香门第，家里面有不少的粮产，更有不少的藏书，林天赐经过他们的培养，成功的入朝为官。 可以说他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有一半是因为鲁家的帮忙。 就算是他们三个入朝为官之后，鲁家对林家还是颇有照顾，甚至于就连这样子都是鲁家当初给他们的。 所以在看到鲁夫人的时候，林天赐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反倒是隐隐的含着一丝感激。 鲁夫人对林天赐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拉着他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间就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林天赐看出她的为难，主动询问道。 “鲁夫人，这次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我们说吗？” 鲁夫人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 “其实这件事情本不应该是我开口的，可是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找上门来，你若是觉得为难，那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若是可以帮忙说上一两句话，就烦请你千万不要吝啬自己的能力。” 鲁夫人先是给林天赐打了一个预防针，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算是有所耳闻，原本这件事情我是不应该插手的，可是青青这个孩子实在是个不错的人，我与她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也不愿意见她受如此委屈，所以便想着来与你说道说道，让你帮忙劝上一劝。”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如今被人破了身子又坏了清白，若是萧景迁连这个名分都不愿意给她的话，那以后让她该如何自处呀。” 鲁夫人说完这番话之后，眼神就一直落在林天赐的身上。 林天赐倒是没有想到，她这次过来竟然是帮郭青青说情的。 心里面虽然惊讶，但面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道。 “夫人放心，我们家瑶光也并非是容不下他人的人，如果郭青青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我妹夫的，到时候自当是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林天赐原本以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公平了，可是却没有想到鲁夫人却是直接皱了皱眉头，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一些。 “这种事情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难道有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青青再怎么说也是医馆的人，若是留在青山县的话，那整个青山县有头有脸的人岂不是由着她挑拣？如果不是当真受了委屈，他为什么要如此不依不饶的拉着萧景迁。” 林天赐没有说话，只是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鲁夫人。 毕竟当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并不相信鲁夫人不知道萧景迁的身份，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只是默默的忍受着。 鲁夫人说完这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吧，若是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拖太久，毕竟人言可畏。” “好，夫人说的话我会转告他们的。” 鲁夫人虽然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敷衍，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说太多，只能够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鲁夫人离开之后，林天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头对着角落里面的两抹身影喊道。 “人已经走了，你们两个还不打算出来吗？” 瑶光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被抓包的难堪，反倒是眨巴了一下眼睛。 “郭青青的名声在民间这么好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之前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呢？鲁夫人对她的评价也太高了些吧。” 瑶光和鲁家接触的并不是很多，所以也不知道这个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为人。 不过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林天赐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这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思量。 萧景迁略加思索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手上。 “这件事情鲁家掺和进来确实有些不太对劲，既然觉得奇怪，那就让人去调查一下好了。” 第743章 莫要多管闲事 瑶光他们没有说话，显然是也认定了这样的猜测。 鲁夫人离开之后，张和义刚好拎着两包点心走了过来。 看见一群人坐在院子里面面色凝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说瑶光的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你们都在这里站着，是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新出炉的糕点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气的拆开来拈了一块送进自己嘴巴里。 一旁的林天赐看着他如此潇洒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 “刚才鲁夫人来过，我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鲁夫人对郭青青的感观似乎很是不错，只不过我却是有些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和郭嘉的关系这么好了。” 张和义吃着点心，听到这个话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地方，反倒是嗐了一声。 “嗐，我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就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鲁家经常让郭青青过去给他们请平安脉，算是鲁家半个府医，之前的时候我娘宴请鲁夫人，有人在宴会上吃坏了肚子，鲁夫人还力推郭青青呢。” 他把嘴巴里面的糕点咽进去，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林天赐和瑶光却都挑起了眉头，兄妹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不相信。 并不是他们兄妹二人看不起人，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多有蹊跷。 就冲着之前郭青青曾经给林大郎治病这一点来说，他们就可以确认，郭青青的医术并没有这么高明。 “你们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问题？对了，听说郭青青肚子里面怀了萧大人的孩子……” 张和义突然间出声，一双眼睛里面闪动着八卦的光芒，萧景迁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张和义。 张和义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 “我肯定是相信萧大人您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也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 “我们刚才问起这件事情，就是想要问问鲁夫人和郭青青到底是什么关系，刚才鲁夫人过来找到大哥，说是想让他帮帮忙劝劝萧景迁，让他收了郭青青。” 瑶光倒是冷静的多，伸手拍了一下萧景迁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萧景迁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郁闷，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张和义眨巴了一下眼睛，也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 “鲁夫人向来是个明事理的，怎么会突然间替郭青青说话？她该不会是被人蒙蔽了，所以才这么说话不经大脑的吧？”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也是这么想的，萧景迁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挥了挥手，招来一名暗卫让他去请郭青青上门请平安脉。 另一边，王铁柱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之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找到了郭青青。 他手里还拿着安胎的补品，可是在看到郭青青的时候，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黯淡了下来。 “青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之前我们虽然穷了一些，可到底也算是舒服自在，可是你现在看看你的样子，已经完全失了理智……” 郭青青没有想到他开口便是指责的话，顿时好心情全部都被破坏掉了。 一张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补品。 “你是过来给我送东西的还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如果是前者的话，东西已经送到了，那你现在也可以离开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她说完，便不客气的准备关门。 王铁柱意识到她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直接一伸手拦住了她准备关门的动作。 “青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这是在骗人！如果以后被人发现了，那你可就再也翻不了身了！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萧景迁的吧，你难道就真的不害怕他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王铁柱的声音不小，语气之中更是带着一丝怒意。 郭青青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提起这个问题，顿时慌乱了一瞬。 那慌乱的神色让王铁柱更加确定，郭青青是在说谎。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把事情真相捅出去，就见郭青青劈头盖脸的对着他训斥。 “是又如何？你别想着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我告诉你，如果我不好过的话，那日后你也绝对不会好过的！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用点手段怎么了？” 郭青青压低了声音怒斥，心中却是充满了不悦，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可以改变事情的结局？ 当真是笑话！ 她筹谋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坏了自己的计划？ “师兄，我念在我们两个从小相识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师兄，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坏了我的富贵荣华，那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里面应该还有一个垂垂老矣的母亲吧，要是你真想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到时候我可不确定我发起风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郭青青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满意的分神去看王铁柱的脸色，就见他面色煞白，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一样。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痛心疾首。 “青青，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明明之前的时候你是那么天真烂漫，不管是谁见到你之后都会夸赞一声，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如此恶毒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揭穿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上歪路罢了，可是既然你现在如此无情，那我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铁柱只觉得自己心寒的厉害，甚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郭青青看着他负气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是还在沾沾自喜。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小童的声音。 “师兄，外面有人来请师姐到家中去请平安脉，师姐要去吗？” 第744章 发现不妥 那小童是刚刚收进来不久的弟子，尚且还不知道医馆的情况。 这会儿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对师兄师姐，眼底满是孺慕。 王铁柱却是瞬间变了脸色，眉头拧的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他们点名让你师姐前去请脉？” “对啊，人就到外面等着呢，说起来也是奇怪，我来了这么长时间，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师姐单独去探诊过呢，师姐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小童的眼睛太过于清澈，以至于让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郭青青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低声呵斥道。 “没规矩的东西，我的事情还没有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小童突然间被训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转头看向王铁柱，便见他面色不善的瞪了郭青青一眼，转头对着他轻声安抚。 “你师姐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平日里，咱们也没有让她出门看诊过，所以今日他并不出门，师兄和你一起去回绝了那人如何？” 小童泪眼汪汪的抬头看上去还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心情却已经被安抚了不少，主动拉着王铁柱递过来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门口之后，就看见郭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诊回来了，此刻面上正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 “这个公子怕不是找错人了，我这女儿平时是礼虽然也研习过一些医书，可是医术并不精明，远远达不到上门看诊的地步。” 那人看起来颇有几分贵相，听到他这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郭大夫说笑了，谁不知道您是咱们这县里面最好的医师，您的女儿又会差到哪里去呢？再说了，我之前的时候可听说过，鲁夫人对郭小姐赞誉有加，她也经常会上门帮忙看诊，算是她半个府医呢，又怎么可能会医术不佳？” 那人面上虽然是带着笑说说这一番话的，可是郭父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嘴角勾着的笑差一点就维持不住，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真不是我多做推辞，而是小女的医术确实达不到那个程度，之前我们去鲁家，小女大多都是给府医打下手的，也是鲁夫人仁慈，才对她如此和善。”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人自然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颇有些遗憾的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 “这样啊，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些什么了，此番多有打扰，当真是对不住了。” 那人面上带着些许遗憾，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转身离开，而等他离开之后，郭父的脸却是瞬间就沉了下来，声音之中都带着一些怒其不争。 “青青最近做事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哪里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就是抢了人家的风头而已，偏偏林夫人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竟然还帮她说这种话。” 王铁柱也跟着附和点头，一低头就看到小童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当即便收敛了心神。 对着他说了几句话，把人赶走之后，这才和郭父说起郭青青肚子的事情。 郭父应该是最早知道郭青青心思的人，此刻听到他竟然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气的一口气差点就直接撅了过去。 可偏偏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是他有心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当即只能无奈的说道。 “这丫头的性格太野了，我也约束不了她，如今就算是我们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现在只希望那家人能够早点知道真相，也好给他一个教训。” 青山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萧景迁的身份。 如今王铁柱听见郭父竟然这么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到底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连来到他们医馆。 瑶光他们并不知道王铁柱他们的担心，此刻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果然如色。 萧景迁的脸色很难看，目光朝着林天赐看了过去。 林天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鲁夫人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估计她也是被人蒙骗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隐隐的有些发不出来。 无奈的朝着瑶光看了一眼，后者立马似笑非笑的轻轻拍了拍萧景迁。 “这件事情和大哥没有太大关系，我们也不能揪着一个人不放，行了，既然已经找到了眉目，那就继续查下去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站起来，却不想刚刚一起身，就感觉一阵晕眩传来，随即眼前一黑，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周围几个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萧景迁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让人找大夫，可是郭父来了之后，却依旧是查不出来什么所以然。 当天晚上，瑶光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就感受到屋子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闷。 她眨眨眼，感受到其他人的紧张，嘴角忍不住泄露出来一丝无奈。 “萧景迁，大哥，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众人听的声音一股脑的窜了过来，萧景迁更是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紧张的问道。 “瑶光，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瑶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感觉有些绵软无力之外，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当即宽慰的笑了笑。 “我没事，虽然这种是不是晕倒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应该不会伤及性命，你不用太担心。” 话虽如此，可萧景迁的眉头依旧是紧紧皱在一起。 “不行，等你明日感觉好一些，我就立马带你回京，请神医帮你检查，若是再查不出来，那咱们就回北斗神宗，去请宗主帮忙。” 看着他如此严肃的样子，瑶光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她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够任由他替自己做了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都在休养，刚想打去几人把她当成了瓷娃娃，转头却发现林天赐不见了踪影。 第745章 劝说? 她左右看了一眼，依旧是没有看到林天赐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好奇。 “我怎么没有看到大哥？他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吗？” 萧景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乎并不是很想提起林天赐。 反倒是林天许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所以我看了一眼这才说道。 “大哥估计是去鲁家了吧，毕竟前段日子鲁夫人前来看望你，于情于理，咱们都要去露个脸表示一下感谢。” 瑶光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另一边，林天赐已经提着礼品到了鲁家。 因为他做官之前也曾经来过这里，并且和鲁家人来往甚密。 所以在听说他到来的时候，管家压根就没有阻拦，就把人给放了进来。 鲁夫人更是直接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忙忙的迎过来。 在听说林天赐的来意，一张脸都快要笑出褶子来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有礼貌了，我们家天明跟你当真是没办法比，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整日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有时候我们叫他他都不会出来呢。” 说到这里，鲁夫人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转身对着管家说道。 “对了，提起这个，管家，你赶紧去把天明叫出来，就说天赐过来了，你们两个也算是旧相识了，如今肯定有不少话要说。” 林天赐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管家就一个转身离开了。 他如今做了官，遇到了不少事情，自然也知道鲁夫人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但却也并没有阻止。 毕竟他们也是为了鲁天明好，想着让他与自己打好关系。 只不过他却是若有所思的朝着鲁天明的房间看了一眼，突然间开口说道。 “夫人之前不是说天明有几处学问有疑问吗？刚好我今日有时间，可以帮他解答一下。” 他话说的谦逊，鲁夫人的眼睛却瞬间笑成了一条缝。 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领着林天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天赐把她的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先从书房出来的不是鲁天明，而是郭青青。 在看到郭青青的时候，林天赐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只不过鲁夫人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倒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让你见笑了，今天是青青给我们请平安脉的日子，说起来，这丫头也是心地善良的，给我们请脉，只要没什么毛病，就不会收钱，像她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少有了。” 郭青青面上有些慌张，步履匆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直到快到近前，这才看到他们，面上顿时闪过一抹慌张。 “鲁夫人，林大公子，你们……” 她面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鲁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点不自然，面上依旧是迎满了热情。 “天赐是过来回礼的，之前我去看了瑶光，如今她人好了一些，就让天赐过来跟我说一声，这林家一家，都是好孩子。” 鲁夫人一叠声的赞叹，面上满是喜爱，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让林天赐给自己做儿子一样。 她说的云淡风轻，并没有注意到郭青青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鲁夫人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倒是突然严肃了一张嘴脸。 “天赐，你别怪我多嘴，青青也是一个顶好的孩子，之前还曾经帮你父亲看过病，如今你也劝劝萧公子，要敢作敢当，莫要辜负了人家无辜女子。” 林天赐知道鲁夫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所以当即就直接应了下来。 反观是郭青青，面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手指都快要被她给拧断了。 林天赐看着郭青青，意味不明的表示。 “确实是不应该辜负，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如今青青既然怀孕了，那始作俑者确实应该给个交代，不过郭姑娘既然已经怀孕，那还是减少出门比较好，毕竟你的身子笨重，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日后可不好交代。” 郭青青的面色更加尴尬了，刚想说没关系，就见鲁夫人如梦初醒一般。 “确实如此，青青啊，都怪我不好，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莫要伤了身子。” 郭青青如今骑虎难下，只能尴尬离开。 却不想她才刚刚离开不久，从书房里面便钻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上的衣衫略有不整，头发也带着一丝凌乱，眼底还带着一丝薄雾，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什么事情一样。 他刚刚追出来，就看见林天赐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这不是林大官人吗？您贵人事忙，怎么有时间往我家里来了？”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吃味。 林天赐知道他向来不喜自己，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刚说到可以帮他解决疑难问题，鲁天明就直接跳脚叫嚷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指导我的功课？别以为我爹娘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骑到本少爷头上去！” 鲁天明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敌意，甚至就连垂在身侧的手指都紧紧捏了起来。 林天赐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刚想要说话，就见一旁的鲁夫人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个混小子，乱说些什么呢！天赐愿意帮你那是你的荣幸，他现如今可是在朝堂为官的人，你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对他大喊大叫？” 鲁天明被她打了这么一下，面上的表情越发委屈了，可却并没有认错，反倒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跑开了。 看着他跑开的背影，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如此焦躁，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林天赐知道她心中也有不忍，当即表示道。 “天明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既然他不需要我指导，那我就改日再上门好了。” 第746章 过河拆桥 鲁夫人虽然觉得有些无奈，但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她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顺着林天赐的话往下说。 林天赐离开之后，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鲁家大门一眼，随即快速回了林家。 瑶光这会儿正被他们围在中间，就连吃饭，他们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瑶光虽然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能够由着萧景迁给自己喂饭。 这会儿看着林天赐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她的眼睛瞬间一亮，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林天赐愣了一下，看到院子里面这么多人，顿时就明白了瑶光的无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今天我去鲁家看了一下，确实有些猫腻，鲁夫人的儿子鲁天明应该和郭青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今天亲眼看到郭青青从他房里走了出来，不仅如此，鲁天明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就连袖子上面都沾染了一些药香。” 他的话并没有说得太清楚，可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当即就把他未说完的话给补齐了。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天许摸着自己大拇指上面的玉扳指，声音都带着一丝让人觉察不到的冷意。 “可就算是我们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郭青青现在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萧景迁的，除非我们能够拿得出来真正的证据，证明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不然的话，就算我们知道真相，也不能够对他们做什么。” 林天赐也跟着点头，继续说道。 “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证明，郭青青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鲁天明的，那就算是我们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院子里面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凝重了起来。 就是在他们思索着，如何才能够让他们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的时候，瑶光突然间开口。 “如果让他们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肯定不愿意，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那如果我们让他亲自表现出来呢？” 他意有所指，林天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转头让人拿来纸笔，在纸上分别写下了两段话。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那纸上分别是写给鲁天明和郭青青的两封书信。 只不过这两封信上面用的是不同的字体，应该是林天赐模仿这两个人，分别给两人递信。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到底想要做什么，顿时一个个的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对呀，这么简单的想法，我们怎么没有想到？瑶光，到底还是你古灵精怪！” 林天许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让人把这两封书信给送了出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边就已经有了汇报。 林天许他们原本是想着跟着一起去看个热闹的，却被萧景迁拦下。 “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的话，他们说不定会意识到什么，左右那酒楼是你的产业，你就算是不去，自然也会有人向你汇报的。” 萧景迁说的理不直气也壮，林天许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两个人到了约定的地点，瑶光直接叫了一壶茶，慢悠悠的等着那两个人过来。 只是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却始终不见那两人的身影，正当瑶光以为他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鲁天明吊儿郎当地拎着扇子进了包厢。 又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郭青青也跟着走了进来。 两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交集，可是实际上却走进了同一间屋子。 虽然心里面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瑶光他们的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另一间房间里，郭青青刚刚走进来，鲁天明就迫不及待的上前，直接拥抱住了她。 郭青青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人推开，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里可是在外面，不是在你家里。” 鲁天明看着她这副愤怒的样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微微耸了耸肩。 “如今在房间里面，我刚才已经吩咐了底下的人，让他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们，你的胆子也太小了点。” 他不依不饶的过来想要拉扯郭青青的袖子，郭青青心里面虽然有些不耐烦，可是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面就只有这么一些事情吗？说吧，今天找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她的语气有些不好，鲁天明也有些恼了，但他到底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道。 “什么叫我找你有什么事情？明明是你让人给我递了信件，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所以我才过来的。” “什么？” 郭青青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轰然崩塌了一根弦，声音在一瞬间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邀请你过来了？不对，这件事情不对劲，鲁天明，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鲁天明对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不满，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郭青青，你当小爷是什么人？任由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我还从来没有在外面爽过呢，今天我们两个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舒服一下吧。” 他的声音里面带了一丝不悦，手上的力道也越发大了起来。 郭青青直接被吓了一跳，大力的挣扎着。 然而她还没有把自己整个人摘出去，鲁天明就已经率先失去了耐心，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将她打的一个踉跄。 “郭青青，看在我们两个之间这么合拍的份上，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你肚子里面怀的是谁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有机会攀上高枝？如今过了河就准备拆桥？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第747章 征服欲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怒意，郭青青被他打了一巴掌，只觉得头昏脑胀的。 可是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却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要挣扎一下，却不想她的挣扎反倒是激起了鲁天明的征服欲。 郭青青也着急了，眼看着无法挣扎开，伸手摸到桌子上面的一个花瓶，就朝着他的方向砸了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鲁天明眼疾手快躲过，估计他现在就成为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他的瞳孔骤缩，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竟然真的想要杀了我？郭青青，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呀！” 他咬牙切齿，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怨毒。 郭青青却并没有被她的样子吓到，反倒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掐的生疼的脖颈。 “鲁天明，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少在这里继续胡搅蛮缠，如今我已经是萧景迁的女人了，你要是懂点事情的话，就别继续纠缠，省得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咱们两个都得玩完！” 鲁天明的眼睛里面满是怒火，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人给掐死一样。 他的面容有些扭曲，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 “你个贱女人，肚子里面怀着我的孩子，如今却想要爬上别人的床，当真是贱的没边了！” 他骂的很脏，郭青青瞬间破防，又抄起桌子上面的一个瓷器砸了过去，这次却是直接砸在了鲁天明旁边的柜子上。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做那档子事吗？当初我明明是给林天赐下的药，为什么你会突然间冒出来？如果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愤怒的喊完之后，忽然又找回了些许理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说起来，你还得好好的感谢我呢，如果不是我，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也不可能成为皇亲国戚，我能够勾上萧景迁是我的本事，能让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成为皇子更是我的本事，你未来能够拥有这么完美的子嗣，应该是你对我感恩戴德才对！ 郭青青振振有词，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顺势抬高了下巴，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得意。 鲁天明简直要被气疯了，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太不知廉耻了，当初的事情明明是你我一拍即合……”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明明是你一厢情愿，非要和我有勾结，当初我只是想要趁机成为林夫人，可是你偏偏要给林天赐戴绿帽子，说到底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郭青青冷不丁的打断他的话，一双眸子里面充满了戏谑。 鲁天明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了，抬手就准备朝着郭青青的脸砸下去。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房间门就被人狠狠踹开。 鲁家夫妇率先走进来，抓着鲁天明就狠狠的揍了一顿。 鲁夫人更是哭哭啼啼，一边往他身上扇巴掌，一边抹着眼泪说道。 “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样的儿子？平日里不思进取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把人的肚子给搞大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天赐，他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竟然想要给他戴绿帽子！” 鲁夫人哭的稀里哗啦，林天赐的表情却有些挂不住了。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把鲁夫人的重点给拉了回来。 “夫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的事情，而是鲁天明勾结他人混淆皇家血脉，这件事情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冷静的提醒，鲁夫人哭得更加厉害了，不断得伸手摸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甩巴掌，一边大骂孽种。 鲁老爷也被气的不轻，胡子一颤一颤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厥过去一样。 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转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林天赐说道。 “我们知道这件事情是天明做的不对，可是请你念在我们家里面就这么一个孩子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我可以跟你保证，日后一定会好好的约束他，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说的格外的诚恳，面上虽然带着一丝疲惫，可是拳拳爱子之心还是遮掩不住的。 林天赐虽然对他们有些同情，可是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当即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很想帮你们求情，可是这件事情并非是我能够做主的，混淆皇室血脉是大事，所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身露出后面的人。 鲁夫人曾经在府上见过瑶光和萧景迁的身影，如今陡然看见他们出现，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哆哆嗦嗦的跪下，眼睛里面满是嗐然。 “皇，皇上。” 鲁老爷也跟着跪下，身形颓然的耷拉了下去。 郭青青原本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准备偷偷溜走，却不想萧景迁他们竟然出现了。 一时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想要后退，可是躲在暗处的暗卫，早就已经猜透了她的想法，直接把人抓出来，硬生生地按在最前面。 鲁夫人刚刚已经意识，这件事情只怕没有这么容易会解决，这会儿看到始作俑者，顿时愤怒的眼睛都红了。 “都怪你这个狐狸精，竟然勾着我儿子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心地善良，原来这一切全部都是你装出来的！” 鲁夫人愤怒异常，恨不得直接就把郭青青捏死！ 郭青青原本是想要反抗的，可是她现在被暗卫按着，整个人压根就动弹不得，只能够硬生生的挨了两巴掌。 鲁夫人这两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就把郭青青的嘴角打出血来。 她狼狈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甘。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明明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们为什么会发现这一切！” 她含糊的愤怒嘶吼，暮光突然间落在了林天赐身上。 “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故意在其中搅局，你为什么会这么狠毒？不愿意接受我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要毁了我！” 第748章 痛骂 她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可是压着她的两个暗卫动作很快，直接就把她按着动弹不得。 郭青青气的眼睛都红了，可是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萧景迁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只觉得就像是吞了一千万只苍蝇一样难受的紧。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平白无故的坏我清白，想要破坏我与夫人之间的感情，难道你这就不是恶毒至极了吗？” “我只是想要过富贵的生活，这有什么错？反正是你，你本来就是一国之主，就算是真心喜欢瑶光又怎么样？日后还不是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我一个怎么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拒绝我的示好，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归根结底，都是你做的不对！” 郭青青咬牙切齿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众人都被她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萧景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缠住，就觉得一阵阵恶心。 当即也并不想听她狡辩，转头就对着林天赐说道。 “按照东陵律法，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他轻飘飘的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 林天赐看着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的鲁家夫妇，脸上闪过一抹不忍。 “皇上，这件事情虽然影响恶劣，但是鲁家当初确实给了我不少帮助，微臣能否请您收回成命，饶了鲁天明这一命？哪怕是流放，也好过被诛九族呀。而且鲁家夫妻并没有参与进来，让他们受到牵连，实属有些不太应该……” 林天赐说的诚恳，然而鲁天明却并没有想要领情的意思。 甚至都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大嚷大叫。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此装腔作势算什么真丈夫？我们家好歹资助你这么长时间，你功成名就之后非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想把我送到监狱里流放？简直就是白眼狼一个！” 鲁天明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脸愤愤不平的叫嚣。 林天赐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鲁家夫妻也愣住了，鲁夫人捏着帕子擦泪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鲁老爷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直接跳起来，重重的扇了他一个巴掌。 “你这个孽障，闯了如此弥天大祸，天赐愿意替你求情，你竟然还不领情，我怎么就生出来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鲁老爷被气得不轻，胸膛都在不断的起伏着。 鲁天明明显还有些不太甘心，可是看到自家父亲如此生气的样子，到底还是瘪扁嘴巴，把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进去。 鲁老爷在扇了他一个巴掌之后，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态，突然间就像是下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冲着萧景迁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草民自知罪孽深重，养出这样的儿子给您添堵，可是草民就这么一个儿子，并且八代单传，实在是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草民愿意用万贯家财来换取他的性命，只要您能饶过他一条命，就算是让我当牛做马也可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长久的把头磕在地上。 林天赐也跟着跪在一边，说道。 “皇上，微臣愿意官降三职，并且罚俸十年，求皇上能够开恩。” 这两人深深地跪在地上，鲁天明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带着希望等着萧景迁的回答。 鲁夫人没有想到林天赐竟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眼泪不断的往下流，心中更加感慨他是个好孩子。 萧景迁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地上并排跪着的三个人，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愿意对你们如此苛责，既然你们如此深切恳求，那朕就饶他一命好了。” 话音刚落，鲁老爷便激动地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 毕竟金钱哪里有人命重要？ 他不过是丢了万贯家财，凭借着他的经商天赋，日后还有翻身再起的可能，可是儿子的命就只有这么一条，万一丢了那就是真的丢了。 他不断的砰砰磕头，萧景迁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的暗卫立马把他给扶了起来。 萧景迁却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既然郭姑娘和鲁公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并且郭姑娘肚子里面还有了他的孩子，那我今日便成人之美，赐婚给你二人，鲁老爷，赶紧去给他们两个准备婚事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管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是什么样的表情，萧景迁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被捂住嘴巴的郭青青却是猛的抬头，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咬了暗卫的手指，一口转身便迫不及待地冲到萧景迁面前，对着他砰砰磕头。 “皇上，皇上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猪油蒙了心，竟然会想要蒙蔽皇上，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千万饶过我，我愿意离开青山县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只求您饶过我这一命吧！” 郭青青痛哭流涕，眼睛里面满是悔恨与懊恼。 对她来说，不能享用荣华富贵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哪怕是做回之前的医女，他也不愿意嫁给鲁天明。 且不说鲁家现在只是一介穷苦人家，便是鲁天明他们之所以会被贬为庶民，也是因为自己而起，他们家里面的人就绝对不会善待自己。 如此一来，她为什么要冷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 一想到日后这一家人不知道要如何折磨自己，郭青青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然而萧景迁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大手一挥便直接离开。 而林天赐则是贴心的把鲁夫人他们扶了起来，沉痛的说道。 “如今你们虽然丢了万贯家财，可到底还留有一条性命，在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便可以直接让人送信给我，至于婚礼，还是尽快操办吧。” 第749章 真相大白 郭青青整个人面如死灰，颓然的坐在地上。 嘴角突然间勾起一抹似哭非笑的弧度，喃喃自语。 “真是没有想到，我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哈，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她又哭又笑，壮似疯魔，鲁家夫妇被她吓了一跳，可却一点同情都升不起来。 只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埋怨郭青青，毕竟这件事情也有自家儿子的手笔。 就算是郭青青想要攀龙附凤，如果不是自家儿子自愿，她肚子里面也绝对不会有他的种。 如今的这一切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倒是没有必要把所有的错误都牵扯到别人身上。 夫妻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竟然形容不出自己心中的情绪。 好半天他们两个才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地上满脸不服的鲁天明说道。 “事已至此，你们两个就收拾一下准备澄清吧。” 鲁天明还想说什么，可是鲁夫人却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的陈词。 “我知道你心里面不满，觉得我一直在拿你和林天赐比较，可他确实有真才实学，我之所以拿你跟他比较，不过就是有些望子成龙，可是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鲁夫人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苦涩，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个巴掌。 “我以为让你和天赐学习一下，你就能变得和他一样优秀，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纨绔，非但没有学到他的一点点优点，反倒是沾染了不少的坏习惯。” “如今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说到底所有的事情也不能归结到你一个人身上，如今你也不要再去计较这些得失，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安活着，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鲁老爷也在一旁深深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责备，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重的将自己的手掌放在鲁天明身上。 “行了，事已至此，咱们就赶紧回去准备吧。” 他说着，偏头又看向郭青青。 “郭家小女，这件事情虽然不如你所愿，但是事已至此，再多说其他也已经无用，你与其在这里不甘，倒不如好些做准备，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放心，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我们也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你身上，日后只希望你洗心革面，莫要再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了。” 郭青青看着他面上的慈悲，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迷茫。 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鲁家人也没有在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行三人互相搀扶，便直接回了鲁府。 神女庙的人已然落网，左护法虽然就一样，可是他们到底还是有办法从他的嘴里面套出来只言片语。 如今赵郁清已经带着人回京了，也算是给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萧景迁虽然说了要用鲁家万贯家财来换取他们一家人的平安，可是在婚礼结束之前，到底还是没有让他们真的变得一无所有。 鲁夫人是个识大体的，当天晚上便挨家挨户的敲响了村民们的房门。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成亲的时候，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一遍。 村民们原本都是站在郭青青这一边的，也曾经逼迫萧景迁为他所犯下的错误起责任。 如今听说这一切全部都是郭青青和鲁天明的阴谋，顿时就感觉自己被耍了，一个个的眼睛里面含着怒火，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人给撕碎一样。 两人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人喊打，可偏偏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不断的道歉。 萧景迁让手底下的人等婚礼结束之后，才把鲁家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收走，只不过到底还是给他们留了一处住处。 青山县的村民听到他的做法之后，无一不赞叹萧景迁的深明大义。 只不过唯有相熟的人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终究还是觉得很是唏嘘。 “真是没有想到陆天明竟然会长成这个样子，之前的时候我觉得他还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少年，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走上歧途了呢？” 林天许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大概是因为大哥太优秀了，所以他心里面有些自卑吧，毕竟不是谁都像咱们一样，大家能够养出好几个优秀的孩子的。” 林天赐的优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心思难免会受到一些打击。 尤其是像鲁天明这样的人，长期生活在鲁夫人的打压之下，心理早就已经变得扭曲了。 只不过他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真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唏嘘不已的。 “说起来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复杂，还是因为大哥从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鲁天明如果不是因为嫉妒大哥，估摸着也不会想到和郭青青有了首尾，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呢，这种事情如果做成话本子……” 林天许不愧是一个成熟的商人，经过这件事情，顿时就想出来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而他这个想法刚刚一说出来，就被屋里面其他的人狠狠瞪了一眼，林天赐更是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何能够做成画本子让别人知道？” 他无奈叹气，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就在屋子里面的气氛很是融洽的时候，瑶光突然间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萧景迁连忙接住她，就见瑶光紧紧的闭着双眼，唇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消失。 虽然之前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当再次经历的时候，还是会感觉自己的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露出来一个大洞。 “不行，我要尽快带瑶光离开这里，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只怕会有危险，我绝对不能够让她再次离开我，这样的代价我也承受不住。” 第750章 噩梦惊醒 萧景迁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的确是笃定的。 林大郎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出现阻止，反倒是快速帮他们收拾好行囊，让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顾氏望着他们远去的马车发呆。 “瑶光这孩子，一直都是非常顺遂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耷拉着朦胧的泪眼，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林大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个孩子和景迁都在她身边，相信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顾氏虽然被他这么安慰着，可是心里面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嗯。” 瑶光这次昏迷和前段时间几次不一样，这次她昏睡的时间很长，就算是有人在外面呼叫，她依旧是没有醒来的打算。 那样子虽然是打算长长久久的睡下去一样。 只不过在他们抵达东海的时候，她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就看见她的几个兄长，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林天赐是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人，当下惊喜的捏住了她的手指，眼睛里面的泪水都快要落下来了。 “瑶光，你总算是醒了，你这次一共昏迷了七天，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们马上就要到东海了，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再好好的休息一下，到时候我们给你找一个相对不错的郎中，帮您检查一下身体。” 林天赐平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够用不断的说话来发泄出来。 瑶光感受到他的不对劲，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哑着声音说道。 “我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于操劳，所以这才加重了些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感觉我虽然处在昏迷之中，可并没有危及生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天赐轻轻的敲了一下嘴巴。 “胡说些什么呢？你只不过是因为贪睡了一些，怎么可能会危及生命呢？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帮你找了不少大夫，他们都说你的身体好着呢，并没有什么异样……” 林天赐说着说着就有一些说不下去了，眼睛里面的担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泄露出来一样，他抿着唇看向马车外面。 “最近这段时间，萧景迁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拉着我们赶路，他心里面也很是不好受，你有时间的时候好好的劝一下他。” 林天赐平日里看萧景迁并不怎么顺眼，毕竟瑶光是他最亲爱的妹妹，如今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受委屈。 可是如今瑶光昏迷，最担心的人却是萧景迁，这几日他的担忧他的看在眼里，一时间也对他有了些许的改观。 林天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摸着瑶光的额头。 瑶光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淡淡的应了一声。 兄妹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感觉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瑶光由林天赐扶着转身出了马车。 就看见萧景迁这段时日以来竟然消瘦了这么多平日里潇洒的样子，此刻竟然变得有些糟糕。 感受到她的气息，萧景迁猛的转身就看到瑶光正站在马车上笑意嘤嘤的看着自己。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过去就直接把人给抱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摸她的脸颊，像是抚摸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他虽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终究还是让瑶光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伸手轻轻地压住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 “我没事，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睡得久了一些，可是身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不用担心我。” 她故意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可是萧景迁和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伪装？ 一切的动作没有发现，不过就是因为给对方留有深深的爱意罢了。 萧景迁强压下自己心中想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面的冲动，伸手把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部落走了过去。 “我们已经快要到东海了，前面就是桉树村，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 他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偏移开，瑶光虽然知道他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但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无奈地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好久没有到这个村子来了，也不知道村民们怎么样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期待着将会看到的景色，可是还没有等他们进入村子，就感受到村子上方笼罩着一股悲哀的气息。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耳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瑶光，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瑶光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喜，冲她挥了挥手。 “大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呀？我们刚好经过这里，所以想要借宿一晚，真是没有想到，咱们竟然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你。” 瑶光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当他走近的时候，眉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大姐身上笼罩着一股名为悲伤的气息，就连眉眼之间，都带着掩不去的阴霾。 甚至于他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觉察的悲痛，就连脸上的笑容都遮掩不住。 大姐还不知道瑶光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依旧是热情的招呼着。 “你们这话说的，可不是有些客套了吗？我们整个村子都成了你的恩情，不过就是结束一晚而已，哪怕是你们想在这里常住，我们也是欢迎的。” 大姐一边招呼着一边就想把他们往屋里面领，只是还没有等他们踏进那房间，瑶光就冷不丁的问道。 “大姐，我见这村子上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气息，最近村子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呀？” 大姐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愣了一下，虽然极力想要隐藏，但还是露出来些许端倪。 “没，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呀……” 第751章 眼底的泪光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偏过头去，像是不想让瑶光看到他眼底的泪光。 可是瑶光是什么人？ 她的洞察力向来都是非常敏锐的，如今看到大姐露出这样的神情，眉头顿时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大姐，您就别瞒着我了，这村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就快些告诉我吧。” 那大姐看着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如今眼睛里面的泪水也瞬间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低声啜泣。 “瑶光，我们原本是不想麻烦你们的，可是我们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最近这段时间村子里面发生了不少的怪事，平时我们出海都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只要一出海，那大海就会变得暴躁，我们村子原本就是靠渔业为生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非但挣不到什么钱。最近也因为海浪而死了不少的人。” 大姐就像是倒豆子一样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说了一遍。 瑶光他们越听越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当即所有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如今我的丈夫也死了，儿子也受了伤，不仅如此，村子里面其他的人也死伤不计其数，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大姐向来是一个爽朗的性格。如今竟然也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瑶光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更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样。 她心里面不知不觉的生出些许埋怨，毕竟这里是凤姣澜的地盘，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也是有些为难的。 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并没有出面解决这一点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疑惑。 瑶光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之中，而大姐似乎因为发现了心中的情绪，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不少。 “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还是不要再谈了这件事情了，我现在就回家去准备一下房子，你们赶紧跟我过来吧。” 大姐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推辞。 只能够跟着她一块进了房子，进入房间之后，他们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瑶光顺着血腥味看过去，便见大姐的儿子正躺在床上不断的咳嗽，他的一条腿被纱布紧紧包裹着，上面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阿志的腿受伤了，不过并不是什么重大的问题，这段时间他已经好很多了，相信过几天就可以再继续出去打渔了。” 整个桉树村的人都是靠海为生的，如今大姐这么说也只是想要让他们不要太过于关注这件事情，然而瑶光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发的疼痛了起来。 点了点头，并没有把心中的不悦表现出来。 吃了晚饭之后他们便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村长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顺便去东海探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瑶光回到房间里面躺下的时候，却依旧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有些影子在不断的飘荡。 虽然不知道这些到底代表了什么，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不安。 怀揣着这一切睡下的时候，睡梦之中，她隐隐看到了那一抹身影朝着她越走越近。 直到快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突然间身子一矮，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瑶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沙滩上，而月光刚好出现，照在那一抹身影上。 借着月光，她看见那人正是凤姣澜。 只不过和之前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不一样。 如今的凤姣澜浑身是伤整个人狼狈地躺在沙滩上，微微抬着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地往下流，眼睛里面流露出哀求而又绝望的情绪。 瑶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过，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锤一样。 猛然冲上前去想要把他给扶起来，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一抹身影， 整个人便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之后，刚才的那一幕幕依旧是不断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旋。 她被吓坏了连忙，连忙拿出法器准备联系凤姣澜。 然而不管她怎么呼唤，那边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传来，反倒是隐隐的透露出一股子沉闷的气息。 瑶光感受到法器在自己的手中发出一丝丝让人绝望的气息，一时间尽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心中那一抹不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让她整个人都睡不着了。 萧景迁就睡在她身侧这会儿感受到她的动静，连忙转过身来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瑶光也没有瞒着，直接就把自己联系不到凤姣澜的事情说了出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紧的站在一起，一张小脸都快要皱成橘子了。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就先不太对劲，且不说，他之前的时候从来不会不回应我的消息，便是这段时间发生的异样，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才大姐也说了，这种事情也是这段时间才发生的，所以……” 萧景迁听完她说了自己梦里面的画面，也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的说道。 “先别太担心了，就算是你着急，这会儿估计也无济于事，这样吧，明天咱们去东海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瑶光虽然觉得明天这个时间还是太晚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眼睛里面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起床了，启程出发前往东海，只不过刚刚走出小院，瑶光就轻车熟路的再次晕了过去。 萧景迁有些无奈，只能够只身前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面总有一种淡淡的预感，总觉得最近这几次瑶光不断晕倒的事情和这件事情好像是有什么关联一样。 第752章 海底大难 他来到海上，根据瑶光的描述，找到进入鲛人一族的阵法。 这是只有鲛人可以进入的阵法，如果不是因为瑶光是凤姣澜的主人，估计她也同样会被挡在外面。 然而当打开阵法的时候，萧景迁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阵法分明是上古阵法，可是却并没有之前的那种威力，很明显是曾经被人摧毁过，所以然后续被人修补，但最终还是比之前脆弱不少。 他甚至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直接打开了阵法。 进入海底鲛人村落之后，萧景迁正在打量着四周，突然就感觉水中一阵波纹传来，紧接着便有一道攻击裹挟着水汽攻来。 他抬手一挥，一道灵力就直接将那道攻击化解。 随即朝着攻击发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女鲛人正准备离开。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她回眸的那一瞬间，萧景迁还是感受到了她身上浓浓的恨意，以及眼底恨不得杀死他的意味。 单单只有这一点，他就可以确定，村子里面肯定遭遇过什么，不然的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不过那女鲛人看起来格外的警惕，估摸着也不会直接把事情告诉他。 所以萧景迁几乎没有多想，抬手一道灵力就直接笼了过去，把人活捉。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凤姣澜呢？” 鲛人被活捉，眼睛里面的恨意更加的明显了。 她不断的挣扎着，似乎想要撕破囚笼。 可是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挣扎了好半天，也没能撕破一个口子，只能够冲着萧景迁不断的嘶吼。 萧景迁见她丝毫没有想要配合的意思，心中也没了耐性，直接带着她就朝着海底搜寻了一圈。 只不过当他到鲛人一族的居住地时，却被面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只见整个鲛人村庄全部都被捣毁，就连鲛人皇宫也未曾幸免。 凤姣澜不见了踪影，就连其他气息的波动都没有。 男主的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但是却不敢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只能够先把女鲛人带回了村落。 他回去的时候瑶光刚刚好醒来，她伸手揉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皱的紧紧的，看上去，对于这一次突然的昏迷有些不满。 萧景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把女鲛人推到她面前，紧接着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心中的不安反倒是越发的明显了。 瑶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朝着那女鲛人看了过去。 女鲛人离了水，精神有些不太好，然而却依旧保持着警惕，直到看到瑶光的时候，这才愣住。 而瑶光也认出了，这人是鲛人皇曾经的宠妃月姬。 在看到瑶光的时候，月姬强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只见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声音里面都夹杂了一丝颤音。 “还请姑娘出手相救，就我们鲛人部落这一次。” 不等瑶光反应，她就直接磕起头来。 吹弹可破的皮肤此刻鼓起一个大包，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瑶光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把人扶起来，开始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姬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随后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把所有的事情如实告来。 原来数月之前，凤姣澜回宫不久，海上便出现异动。 上古大战忽然被破，一群黑衣人直接闯入，把所有的鲛人活捉。 这些人的目的性很强，所有不能够配合的人被他们直接缴杀，挣扎厉害的便就地斩杀。 “原本我也应该是被捕的人之一，是阿清……他拼死护住了我，我活下来了，可是他却永远长眠于海……” 月姬眼睛里面流下泪水，似乎在懊恼自己的能力不足，又像是在为自己的情人被抓而感觉到痛苦。 瑶光在听到这一切之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心中也同样充满了懊恼的情绪。 她之前一直想要给凤姣澜自由，并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和他签订了主仆契约，就要限制他的自由。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善解人意，在此刻竟然成了她后悔的点。 “凤姣澜也被抓了，被抓的鲛人一个也没有回来过，到现在也是生死不明，现如今部落里面的人除了我，就只剩下一个有预言能力的老鲛人了，就连入口处的上古阵法也是她补全的，但是因为能力有限，所以只能补了一个大概能够让外界的人进来，我们现在每日都在惶恐，生怕那些人再次卷土重来，又怕得不到凤姣澜他们的消息。” 月姬絮絮叨叨，远远没有了之前的高贵，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心疼。 鲛人一族本就生的貌美，如今她露出这样的模样，只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 瑶光心中的不忍又冒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带我去找那一位老鲛人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做点什么，你放心，凤姣澜到底是与我签订了主仆契约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弃他的。” 她的声音虽轻，可是却带着莫名的力量，月姬抬头，眼泪顺势自脸庞落下。 “好，我知道了。” 一行三人很快就朝着海底而去，虽然萧景迁之前已经跟自己说了他曾经看到的画面，但是当破败的场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瑶光还是会忍不住感受到一阵阵愤怒。 这些人简直就是强盗。 他们不仅把所有的鲛人全部都抓走了，甚至还把这里破坏的一干二净。 眼看着之前的金碧辉煌，变成了现在的满目疮痍，瑶光的心中也充满了恨意。 “这些人简直该死至极，当真不知道他们究竟和鲛人一族，有何仇何怨，才让他们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瑶光低声念道，脑子里面却突然间划过左护法他们的嘴脸。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但她心里面却隐隐有个念头。 这些事情也许和国师脱不了关系！ 第753章 重大变故 怀揣着沉重的心情，他们很快就在一处隐蔽的旋涡里找到了老鲛人。 老鲛人如今已经接近大限，就连鱼尾都开始变得黯淡无光。 然而就在看到瑶光他们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微微发抖。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们了呢，不过还好，上天对我们鲛人一族到底还是不薄的。” 即便是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老鲛人的心里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瑶光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间就觉得鼻子一酸，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既然来到这里，那就绝对不会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我听月姬说您有预知的能力，可否帮我测算一下鲛人的下落？” 老人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赞赏，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 “确实如同凤姣澜所说那样，你是一个不错的丫头，身上也确实有逆天的气运，可以帮助我们一族改变命运，刚才我已经卜了一卦，如今他们的下落我已经找到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到两个月之后的腊月十八，方才是你们动身的最好时刻。”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瑶光眼尖的看见她的嘴角沁出点点血迹，顿时面色一变，声音也变得慌张了起来。 “老人家，您这是……” 老鲛人看到她如此慌乱的样子，轻轻地摆了摆手，嘴角的笑容不变，声音却变得气若游丝。 “不必如此慌张，我的大限已至，之前算的那一卦，已经是我最后的力量了，不过好在你们来了，我鲛人一族也算是有了希望。” 瑶光看着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自己身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似乎有些想哭，可是却又哭不出来。 郑重的点了点头，承诺一定会把所有的鲛人平安救出，瑶光这才问起具体的细节。 老鲛人的声音柔和，可是声线却逐渐的冷淡了下去。 “当初我就算出鲛人一族会有如此一劫，让凤姣澜上岸寻找办法，原本只是想找到事情的转机，可是没有想到却会遇到这个小世界的气运女主，瑶光，你是天下子民的福音，也是所有人的希望，我知道你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所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托付于你了。” 老鲛人的声音一字一句之中带着极其认真的情绪。 瑶光郑重的点头，却见她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真的做不到，那也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能不能继续繁衍下去，是我们鲛人一族的命运，命中注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怪在别人身上的，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 说完这番话之后，不等瑶光回答，老鲛人的身躯便散发出暗淡的光芒。 月姬在那一瞬间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放声大哭了出来。 老鲛人感受到她的哭声，努力勾了勾嘴角，冲着她挥手说道。 “傻孩子，人自有定数，有什么好哭的？我这把老骨头也已经活了数千年，如今也算是为族人做些事情的时候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眼睛里面的光芒便逐渐消散，到最后整个人便已经消失了气息。 瑶光亲眼目睹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心头憋闷的厉害。 “老人家，您一路走好，我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好生做到，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好好看着我们！” 瑶光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和月姬他们一起把老鲛人给下葬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妥当之后，瑶光这才转头，对着月姬说道。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现在打算离开这里，你跟我们一起吧，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如今这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你就算是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况且那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放过你……” 她绞尽脑汁想要劝说月姬离开这里，然而月姬却只对着她露出淡淡一笑。 “不用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这里是凤姣清离开的地方，他是因我而死的，我不能留他一个人，他虽然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勇猛的人，可是实际上胆子可小了，如果没有我陪着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孤单的。” 月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浮现一抹柔情，但更多的却是伤痛。 瑶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有些听不懂她说的话。 月姬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嘴角勾起来的笑容越发的凄苦了起来。 “其实当初凤姣清并没有真的想要杀死凤姣澜，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我们两个私通的事情，估摸着这两兄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本身，凤姣清是鲛人皇之子，更是下一任的鲛人皇，他就算是和后妃斯通，鲛人皇虽然会震怒，但也绝对不会杀他。” “可是这样一来，我绝对会成为其中的牺牲品，我不想说多么高洁的话，但是确实是因为我，他想要保护我，才会对凤姣澜动手。”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想要逼走他，而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凤姣澜，在他的心目当中，凤姣澜依旧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月姬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一番话的，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眶都已经变得通红了。 瑶光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言语。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姬这才轻轻的擦去眼角的眼泪，声音柔和的说道。 “如今阿清已经死了，我不想让他们兄弟两个到死都残有遗憾，如果你之后能够有机会再见到凤姣澜，能不能帮我把真相告诉他，顺便让他不要恨他哥哥，凤姣清最疼爱的弟弟就是他呀。” 月姬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是一阵泪如雨下。 瑶光看的心里面不是滋味，点头应下之后，又说了几句，这才和萧景迁一起离开东海。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把自己的龙珠留在了海上，使海面恢复平静。 第754章 并非自身灵气存在 做完这一切，瑶光一转头就看见萧景迁正低头看着自己，主动解释道。 “东海有鲛人一族坐镇，所以数百年来才会保持平静，可是如今鲛人失踪，鲛人一族的部落被摧毁，所以海上才会波涛汹涌，而我本就是东海龙王之女，如今这龙珠自然可护卫海上平静。” 萧景迁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的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那一颗龙珠的时候，心中竟然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什么时候见过一样。 “我明白，正如同那位老鲛人说的那样，你心怀天下，确实更适合救济苍生。” 瑶光不置可否，而是直接联系了北斗神宗，让对方来帮忙寻找鲛人的下落。 两人回去之后，就看见村子里面的大姐正在岸边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两个平安归来，大姐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逐渐恢复平静的海面，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惊喜又带着一丝疑惑。 瑶光并没有把她放置龙珠的事情告诉她，而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如今东海已经恢复了平静，之后不会再出现大风大浪了，你可以转告村民，过段时间你们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生活了。” 她顿了一下，对着大姐冒着金光的眼睛说道。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继续叨扰几天，希望大姐不要嫌弃。”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将自己手中的珍珠塞进大姐的手里。 然而大姐却义正辞严地把东西推了回来，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怎么可以要你们的东西呢？你们原本就是村子里面的恩人，如今又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隐患，我们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嫌弃？” 大姐说着，直接把瑶光他们拉回房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安排好他们的吃食之后，就直接朝着村长的住处跑了过去。 瑶光对于这件事情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之后村民们过来感谢，她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留在村子里面的这段时间，他们一边搜寻周围的异常，一边和大姐一起打渔。 日子虽然平静，但也算是顺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体经过劳作的缘故，瑶光并没有在出现昏迷。 而就在他们安稳而又平静的生活下去的时候，北斗神宗那边总算是来人了。 “大师兄？你可算是来了！” 看到熟悉的人，瑶光脸上的惊喜并非是装出来的。 走上前去和人拥抱了一下，这才笑嘻嘻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大概的事情就是这样，我怀疑这件事情和灵渊有关，但是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只能拜托大师兄你帮忙了。” 她一脸的严肃，眼底满是悲天悯人的光芒。 时鸿雪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打趣着说道。 “这种事情急不得，就算是你整日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时半会只怕也没有办法得到解决的方案，放轻松一些，大师兄既然来了，那就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 瑶光的脸颊被他捏的鼓起，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我自然是相信大师兄的能力的，只不过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多多上心，凤姣澜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非人的对待，每耽搁一日，只怕他们的危险就会多一分，所以这件事情就要拜托你了。” 瑶光一脸的严肃，时鸿雪自然不可能答应下来。 两方人马达成了共识之后，时鸿雪刚想跟自己的小师妹说两句体己话，就见瑶光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一双眼睛里面满是震惊。 他刚才好像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小师妹就因为他捏了捏脸直接晕过去了，难不成小师妹实际上心里面很是嫌弃他？ 时鸿雪心中百转千回，整个人都快要石化了。 然而一旁的萧景迁却非常熟练地把人给接起，打横直接放在了床上。 转身看到大师兄那副呆愣的样子，连忙解释。 “最近这段时间瑶光好像是被人施了什么手段，如今我已经记不清她这到底是第几次晕倒了，每一次晕倒之后，总是查不出来有任何异样，甚至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今我正打算带她回京找神医，不知道能否解除她身体的病灶。” 萧景迁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沉痛，甚至面上也染上了一抹疲惫，相信这段时间他肯定是被瑶光吓的不轻。 时鸿雪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震惊，顾不得其他，连忙凑到自家小师妹面前，帮她把了把脉。 不消片刻，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她身体内有股不属于她的灵气，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我刚才发觉，这股灵气好像在蚕食她本身的灵气，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如果时间长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萧景迁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左护法曾经跟他说过的事情。 脑子里面的那一根弦瞬间就绷得紧紧的，往前狠狠的踏了两步。 “那大师兄有没有什么可以化解的方法？” 时鸿雪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懊恼和无奈。 “我对这一块并不精通，不过我会写信告知师父，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萧景迁一颗心迅速沉到了谷底，但也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礼貌的点头道谢。 “好，那就多谢大师兄了。” 因为有了时鸿雪这一番话，萧景迁不敢再耽搁，当下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给林天赐，一行人便又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刚一回到皇宫之内，林天佑便快速带着神医入宫。 刚踏进宫殿大门，他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瑶光醒了没有？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之前不是说和北斗神宗联系了吗？难道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 第755章 神医 他的声音里面满是急切，走进来之后，才发现屋子里面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就看见瑶光依旧是如同睡美人一样躺在床上。 即便是他进来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把人给吵醒。 反倒是萧景迁在看到他过来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却又很快把心给提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进宫的时候顺便把神医给带上吗？现在人在哪里？” 林天佑看着他如此严肃的样子，顿时就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当即就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男主这才意识到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可是他刚才分明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起来，声音中却并没有显露分毫。 “这个应该就是神医了吧，这次当真是麻烦你了。” 那女子穿着一身火红衣裳，听到这话，并没有回应，而是一直盯着瑶光。 “她昏睡多久了？” 萧景迁转头，手指在她脸上留恋。 “已经一天一夜了，太医都来看过，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女子的眉头蹙的更紧了，直接就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瑶光的手腕上。 一旁的安总管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拦，但是却被萧景迁拦住。 他紧盯着“神医”的手法，只觉得这手法有些似曾相识。 就像是之前见到过的，灵渊的人会用到的手法。 难道这人，是灵渊的人？ 萧景迁还没有确定这人的身份，女子就已经把手收了回来，略带遗憾的说道。 “她不是普通的晕倒，而是被人施了咒术，如今她体内有另外一个人的灵气存在，这股灵气正在吸收她本身的灵气，她本来就靠着自身的灵体支撑，如今自身的灵气少了，自然就会出现昏迷的症状。” 萧景迁听她能够精准地说出摇光的症状，心中顿时激动了一下。 “那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够把她身体里面的灵气引出来？” 那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脸沉重的摇头，手指捏着自己的指骨， 看上去有些沉重。 “我虽然能够看出来症结所在，但是却并不能治好她，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施咒人才能够把这各种法给解除。” 她说的格外的认真，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上去略微带着些许苦恼。 萧景迁的一颗心瞬间就沉重了下来，突然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 “我刚才见神医你的手法有些熟悉，不知道神医是师出何门，可否告知一二？” 女子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法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怀念又像是感慨。 “这东西是我师傅给我的，不过他老人家交代了，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把他给说出去，虽然我也觉得这要求有些奇怪，可是师命大于天，我也不好说其他的。”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落落大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 萧景迁紧紧盯着她，眼睛里面似乎有异样的情绪闪过。 那女子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因为并不在意，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我介绍道。 “对了，你们也别神医，神医的叫我，我叫凤无双，是个孤儿，你们愿意把我留在身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其他的，还是不要坏了规矩比较好。” 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 萧景迁看着她这么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虽然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肯定不可能是灵渊的人，但是她不愿意说出自己师父的身份，终究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怀疑。 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从善如流的喊了她的名字，继而说道。 “凤姑娘可以一眼看出瑶光所中的咒法，定然是非同一般的人，虽然你不能帮忙解除这咒法，但我还是想要请你陪在瑶光身边，如此一来，万一她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你也可以帮忙解决一二，不知道凤姑娘愿不愿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的盯着凤无双，然而凤无双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大大方方的点头。 “当然可以呀，我当初学医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如今虽然我不能一下子就救治好她，但是好歹也可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气，再说了，我和林大将军可是有了约定的，我帮他救人，他帮我完成心愿，如今这也算是我们承诺的一环，自然不可能就此违约。” 他的这一番话一出来，林天佑的脸色立即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萧景迁和林天赐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 凤无双就像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女子，对这一些似乎并没有丝毫察觉，反倒是直接蹦达到了林天佑身边。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们当初定下约定的时候，可是好多人都看着呢，你今天要是敢说不认账的话，我是绝对饶不了你的，到时候就让皇上帮我做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林天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自然是记得的，但是你也要保证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去救治我妹妹，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介意让你跟着一块沉睡！” “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凶悍的男孩子呀！我原以为你打仗的时候就已经够凶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你竟然比之前还要凶！看来之后我还真是要和军营里面的姑娘好好的说一说，让他们不要再喜欢你，毕竟你这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是一个暴力狂！日后谁要是喜欢上你呀，那可真是倒大霉了！” 凤无双夸张的叫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戏谑。 林天佑的脸已经黑沉的如同锅底一样了，只是在她面前却依旧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够冷哼一声，和萧景迁他们说了一句，就直接转身离开。 凤无双见他要走，连忙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等等我呀，我在这京城里面可就只认识你一个人，你可不许把我丢下！” 第756章 怀疑…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大殿里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萧景迁轻轻的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珠串，声音冷的几乎是在冰水里面泡过一样。 “刚才这人用出来的分明就是灵渊的功法，也许这人和灵渊有什么关系，你派人盯着点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林天赐直接应下，随即略微带着些许踌躇看向他。 萧景迁感受到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疑惑的转过头来，就见他斟酌着用词说道。 “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这几天即将回宫，让我们做好准备迎接。” “太后要回来？她不是心灰意冷，准备好下半辈子都要在寺庙里面办青灯古佛过完后半生的吗？如今怎么突然间要回来？” 提到太后，他们两个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萧景迁更是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 “她这次回来又想要做什么？如果她还想像之前那样伤害瑶光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饶了她的。”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冷然，就像是裹着冰渣子一样。 林天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继续说道。 “探子回报，太后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那人的身形样貌都很像是已经仙逝的先帝。” 这句话刚刚一说出口，整个大殿里面的气压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萧景迁脸色难看至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萧霁。 虽然之前的人都告诉他萧霁已经死了，可是如今出了这么一遭，他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安。 林天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默默的退出了大殿。 等到他离开之后，萧景迁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中，目光幽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宫殿里面换上烛火，烛光摇曳发出劈波一声脆响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一道影子便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 “去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要确定一下太后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萧霁。 凌风猛地一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言语，下一秒就直接消失在了宫殿之中。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萧景迁心下莫名的有些不安。 转过头来看着依旧还在睡梦之中的瑶光，眼底的不安已经到达了顶点。 如果真的是萧霁的话，太后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竟然是想要从他手里夺走什么。 萧景迁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胸腔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生长，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出胸腔一样。 而另一边，凌风带着几个暗卫很快就离开了皇宫，出现在太后回宫的途中。 远远的他们就能够看到仪仗正在有条不紊的向前走着，那仪仗庄严肃穆，确实是太后所有。 凌风惦念着萧景迁的命令，目光直接锁定在那马车上面。 原本是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可是却不想他们刚刚靠近，一股凌厉的攻击就直接甩了过来。 凌风心中暗道不好，抬手就准备格挡。 可是在悬殊的实力面前，他们的格挡显得这么的可笑，只一击那些暗卫就被直接甩飞了出去，而凌风也终于看到了从马车里面窜出来的人。 竟然真的是萧霁。 只见面前的人容貌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身上的气息还隐隐比之前更加高深莫测了一些。 感受到凌风身上传来的惊讶，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过一挥手的功夫，那几个暗卫就直接被他收割了性命，只剩下凌风一个人。 看着凌风眼睛里面的惶恐，萧霁嘴角勾出来的笑容越发的明显。 “萧景迁之前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如今怎么就只让你们这群蝼蚁过来打探消息？” 只见他说话的时候轻飘飘地勾出一抹灵力，直接闪向凌风的面门。 凌风下意识的想躲，却不想下一秒他面上的面巾就直接掉落在地上。 虽然他已经刻意收敛了，但是灵力还是在凌风的脸上划出来一道痕迹。 萧霁脸上闪过一抹可惜，叹了一声说道。 “我原本只是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毕竟我们两个面对面说话，你面上却带着一抹面巾，终究是让人觉得有些不礼貌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弱，连我这轻飘飘的一击都接不住。” 这话虽然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凌风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死死的瞪着面前的萧霁。 “士可杀不可辱，如今我栽在你的手上，算是命中注定，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他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的闭上眼睛。 然而萧霁却并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反倒是呵呵的笑了两声。 那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样，在凌风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 “你还当真是忠心，只不过我并没有想要杀你的意思，毕竟相比较于杀了你，留着你反倒是更加有趣，回去告诉肖景迁，我和太后马上就会回宫，让他好好的准备一下，若是做出的准备让我不满意的话，到时候只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戏谑，其中更是夹杂着对萧景迁明晃晃的不屑。 凌风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当他议论自己的主子时，那一双眼睛迅速就红了起来。 握紧了手中的剑，不管不顾的朝着萧霁的方向刺了过去。 “无耻小儿，皇上岂是你可以威胁的？如今我就替天行道，为皇上扫清阻碍！”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出自己最强的一代攻击。 然而萧霁却连一个重点都没有留给他，反倒是意义不明的笑了笑。 紧接着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挥手就直接把他挥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我说了我今天不想杀生，但你若是不想让你家主子好生做好准备的话，只管继续，只是到时候我就不知道，没有丝毫准备的萧景迁，能不能与我一战了。” 说完，他再没有留给凌风一个眼神，转身就直接上了马车。 第757章 欺人太甚 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凌风看着车队的影子，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看了一眼凌乱躺在地上的兄弟们的尸体，狠狠一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回了皇宫。 萧景迁在看到凌风被打成这个样子的时候，猛的从御书房的椅子上坐了起来。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凌风，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面上带着一些愧疚说道 “属下无能，没能把萧霁斩杀于剑下，还请皇上责罚。” 萧景迁这会儿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简直比调色盘还要好看。 他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啊，好一个萧霁，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面前，看来他当真是不想活了！” 萧景迁愤怒地将桌案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扫在地上，发泄了一通之后，这才发现凌风正强撑着伤体跪在地上。 连忙把人叫了起来，又给他叫了太医，吩咐让他好好养伤，这才走出了御书房。 刚刚踏入瑶光的寝殿，湘云就直接跑了过来。 “皇上，奴婢正要去请您，皇后娘娘醒了，如今正在喝粥。” 萧景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激动了起来，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冲进了寝殿之中。 抬眼就看见瑶光手中正端着一小碗百合粥，正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刚刚醒来，面色还有些苍白，如今小口吃东西的模样甚是优雅斯文。 感受到突然间传进来的气息，她微微摇头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萧景迁。 萧景迁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不暴露异样。 瑶光却能够感受到他情绪的不对劲，将自己手中的粥放在旁边的托盘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没事，现如今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宫中这么多太医，相信他们肯定能够帮我恢复成原样的。” 听到她这么说，萧景迁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闷棍一样，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上前一步把人圈在自己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这次又昏迷了三天，如果你再不醒来的话，我都要带你亲自回宗门找宗主看看了。” 瑶光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却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怀抱，而是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的说道。 “我现在不是醒了吗？我感觉我现在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许是大师兄感受错了也说不定。” 萧景迁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回答，反倒是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得更紧了。 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瑶光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太对劲，试探着问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说我的病情有什么变化？” 萧景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凤无双的话告诉了，顺便又补了一句。 “凤无双说，这种做法需要两人之间有接触才能够种下，你对下咒的人可有什么印象？” 瑶光的眉头这会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苦苦的思考了好大一会，这才无奈摇头。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人应该是在花灯会上对我下咒的，只不过当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也记不得到底是什么人碰到了，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我是被人打晕的，所以我也不能够确定晕倒的时候是否被人下咒了。” 瑶光努力的思索着，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眉眼。 “不过当初我在神女庙的时候，方丈曾经说过，就算是我是神女，也逃不脱他们的掌心，估摸着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对我下咒了，如此一来，我们可以把神女庙的信徒全部都审一遍，这样也许能够搜索到些许信息。” 然而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就想到了那些神女教的信徒依旧被关在青山县的大牢里面，只有左护法被带了回来。 他们自然不可能等待这么长时间，让他们把信徒全部都压过来，那就只能去找左护法问个究竟了。 然而当他们前往监狱的时候，却发现左护法已经丧命了。 只见他整个人紧紧地蜷缩成一团，缩在大牢里面的角落，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呢。 看着他那悄无声息的身体，萧景迁身上的怒气一点一点的蔓延出去。 一旁的狱卒被他身上的气压波及，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皇上饶命，小的当真是不知情，一个时辰之前，小的给他来送午饭的时候他还活着，并且那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样，奴才也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那狱卒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声音都在不断的颤抖。 萧景迁看着面前的惨象，似乎也看到了萧霁正在对自己得意的勾唇。 心中的怒气越发的浓郁，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甩袖子便直接离开了大牢。 他的步子走得很快，心中也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萧霁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现在已经回京了，如今瑶光不能够动用灵力，在皇宫之中无疑是危险的。 他得尽快赶回去，绝对不能够让太后和萧霁对瑶光下手。 萧景迁心中越发的后悔与傲恼，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之中。 而就在他刚刚踏入宫殿的一瞬间，安总管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皇上，太后鸾驾入宫了，如今正在朝咱们这边过来，说是太后娘娘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特地过来探望。” 安总管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情绪，说话的时候也在不停地打量着萧景迁的神色。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萧景迁一张脸迅速就黑成了锅炭，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字一顿。 “告诉他们，朕和瑶光好的很，不需要他们过来探望，让他们管好自己就行！” 第758章 太后非太后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浑身的毛发都竖立而起的雄狮，眼睛里面更是带着浓浓的芥蒂。 安总管在一旁，把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准备去把他的话传达出去。 然而还没有等他走出去，hq 萧景迁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让人告诉太后，等我们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自然会去请安，让她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和瑶光了。” 他这话着实有些大逆不道了些，安总管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不过很快他就应了下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只不过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外面就相携而来一对身影，女子分明就是太后娘娘，可是当看到她身边男子的面容时，安总管却是不由自主的呆愣在了原地。 这是，先帝？ 不可能！ 先帝早就已经驾崩了，如今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面前这个人肯定不可能是先帝！ 安总管在心里面不断的呐喊，转身就想去跟萧景迁通风报信。 可是他还没有动作，就见太后身边的男子轻轻一挥手转而他就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 看着那一队人不断向西而去的背影，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慌乱 。 然而不管他怎么着急，身体却依旧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够颓然的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这里。 萧景迁看着那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面上也带着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萧霁，你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不怕我再杀你一次吗？”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威胁，目光却在面前两个人的身上不断的划过。 只见面前两人凑得很近那样子，就像是一对夫妻一样。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的时候，萧景迁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心中的异样也越发的明显。 毕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太后和萧霁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有一种水火不相容的感觉，可如今他们两个却并排站在一起，态度亲昵，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 正当他一会的时候，太后娘娘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嘴角氤氲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目光在萧景迁身上划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 “看到你这么康健的模样，我就放心了，如今算起来我也算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甚至还带着一丝慈爱。 萧景迁敏锐的察觉到他并非是自己的生母，顿时只觉得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你不是我母后，你到底是谁？”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因为楚南絮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面前的太后娘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依旧温柔而又慈爱的看着他。 “我想去见见瑶光，可以吗？” 萧景迁原本就警惕的心一下子就停到了顶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手指更是死死的捏成了拳。 “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而且我刚才也说过了，不想看到你们，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赶紧回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挥手让人进来赶人，然而一直站在太后身边没有说话的萧霁却是突然间笑了起来，目光在萧景迁身上转了一圈，带着一丝戏谑。 “你就算是不想见到我们，难道你也不想让瑶光醒过来吗？” 萧景迁顿时就警惕了起来，心中暗骂了一声，果然如此。 瑶光昏迷的事情果然是灵渊造成的，而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萧霁。 他的眼睛里面闪着愤怒与警惕，然而萧霁却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样子就像是等待着他的耐心耗尽一样。 萧景迁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毕竟他放心不下瑶光，哪怕仅仅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意放弃。 “你进去可以，但是我要在旁边看着！” 萧霁又笑了，那笑容之中带着一丝无奈，那样子就像是在看自己家调皮的孩子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任性了？如果你不出去的话，我如何能够治病，毕竟这可是我的独门绝学，若是被你破解了，那日后我还如何来用它做事？再者说，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的可以旁观我做事的地步了？” 他的声音虽然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的让人心头有些梗塞。 萧景迁自然是不甘愿的，他想要陪在瑶光的身边，可是萧霁的态度十分坚决。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到最后萧景迁还是选择了妥协。 毕竟瑶光现在的情况已经越发的严重了，就像是凤无双说的那样，如果再没有办法解决咒术的话，估摸着他下半生都会陷入无尽的沉睡当中。 萧景迁实在是不愿意用自己心上人的健康来做赌注，最后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任由萧霁一个人进了寝殿。 当他离开这里之后，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萧景迁和楚南絮两个人。 楚南絮偏头看了一眼萧景迁，眼睛里面的温柔笑意丝毫不减，甚至还主动拉着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轻声安慰道。 “别担心，他已经答应我了，绝对会把瑶光救醒的，你们两个之间的缘分很深，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阴阳两隔的。” 萧景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么和善，但他毕竟是萧霁带过来的人，所以纵使心里面不甘，但到底还是沉下心来说道。 “相比较于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我更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突然间进京，还和萧霁那种人在一起。” 楚南絮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之间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话，如果真的要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姨母，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也不愿意这么叫我。” 第759章 终究没有叫出口 楚南絮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无奈，但却并没有多少不满，那温温柔柔的样子，让萧景迁的心不由自主的放下。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那声姨母却终究还是没有叫出来。 楚南絮似乎并没有对他冰冷的态度，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依旧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路上自己的见闻，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景迁对她的警惕心一点一点的放下，眼睛里面的人色也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只不过一想到她现在顶替的是自己母妃的身份，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太好受。 而寝殿之内，萧霁分了一丝灵力，留在外面护着楚南絮，而他本人则是直接到了瑶光的床前。 只见他单手结印，掐了一个复杂的法诀，朝着瑶光覆盖过去，很快瑶光便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瑶光突然间清醒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丝迷糊在看到萧霁站在自己床前，面上不由的闪过一抹疑惑。 不过见他身上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恶意，最终还是放下心来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如果不在这里的话，你现在估计还昏迷不醒呢，日后你身体里的灵力将会一点一点的枯竭，到最后形成一具行尸走肉。” 萧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在面对瑶光的时候并没有之前那般狠辣，反倒是隐隐带着一丝让人猜不透的愉悦。 瑶光能够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不一样，心中虽然惊讶，但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萧景迁看到她如此淡定的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惋惜。 “果然，你比外面那个蠢货聪明多了，嗯，我是很想救你的，所以财社局让神女庙的人困住你，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糊涂，非要和那个蠢货搅合在一起，无奈我也只能够对你动手，当真是可惜了了。” 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莫名的就让人觉得有些疑惑。 瑶光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却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那真心实意的惋惜，眉头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丝丝惊讶。 “我从你身上并不能感受到什么恶意，可为什么你一定要对付萧景迁呢？如今他成为皇帝乃是众望所归。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难道就不怕被命运反噬吗？” 这是一直以来他最大的疑惑，然而萧霁却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怜悯，那样子像是在怜悯问出这个问题的瑶光，又像是在怜悯天下苍生。 “这一切我早就已经给你回答了，当然是因为复仇，我遭受了这么多的不公平，什么你们就可以顺风顺水，如今我也想要让你们尝尝家破人亡，痛失所爱的痛苦，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微微偏了偏头，睡觉虽然带着笑，可是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瑶光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还想要继续说什么，萧霁却已经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外面猛然闯进来一个人影，紧紧的把瑶光护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紧张的抖着声音说道。 “瑶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瑶光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摇了摇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说道。 “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今我感觉身体很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朝着萧霁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不想刚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错愕，随即就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动不动晕倒了。” 瑶光在看到面前人的时候，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太后回宫了，可是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却又瞬间就把刚才的想法给压了回去。 这人不是太后，而是楚南絮。 和萧景迁一样，瑶光的眼睛里面也满满的都是惊讶，她将人打量了好几遍，最终也没能从她身上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最终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是，楚南絮？” 楚南旭并没有想要瞒着他们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即坐在了床边拉过瑶光的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说道。 “我之前的时候就听说过，当今皇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原本我还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被人如此夸赞，如今看来你的容貌当真是顶顶好的。 ” 楚南絮一边说着一边喟叹一声，不无惋惜的开口。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如今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日后你们二人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齐心协力的解决，莫要生气与对方置气才好。” 瑶光听着她赞扬的话，一时间只觉得心中的诧异越发的明显了起来，转头看向萧景迁，就见他面色阴沉不已，似乎并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楚南絮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接着萧霁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快步走过来。 “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我就说让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再来找他们两个，你偏偏不听。” 他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格外的轻柔，扶着楚南絮一步一步的往外走，顺便还贴心的把她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一直到两个人离开之后，瑶光的面上还带着一丝茫然，转过头来看着萧景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南絮不是已经死了吗？之前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他和萧霁一起跳下那道地缝，如今怎么又……”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外面一眼，声音压得很低，萧景迁的脸色也很是难看，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我接到太后准备回宫的消息时，已经让人去寺庙看了，如今太后还在寺庙中安然无恙，这两个人公然假冒太后的名义进宫，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760章 有所隐瞒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片刻，瑶光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了，可是却依旧想不通其中缘故。 他们两个思绪良久，到底还是决定联系一下北斗神宗，询问一下后山的情况。 却被告知前几日所有的凶手都在同一时间爆体而亡，如今整个后山一片混乱，所有的土地都沾满了血腥味。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瑶光第一时间想到了，萧霁也许就是此刻离开后山，这才导致了所有凶兽爆体而亡的。 然而这个念头也只是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他们现在没有证据，自然也就不能够证明萧霁就是后山这些凶手爆体而亡的重要原因。 得到这个似是而非的结果，瑶光的眉头反倒是皱的更紧了，她的声音里面都带着一丝迷茫。 “不管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我总觉得他肯定不会没有后手，刚才他跟我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萧霁亲口承认瑶光体内的咒术就是他搞的鬼的时候，萧景迁脸上的杀意都快要压抑不住了。 “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虽然当年我父皇做的事情确实不对，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难道他要把所有的恩怨都带到下一代身上来吗？难道他就不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遭天谴吗？” 萧景迁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一旁狠狠地挥出一道灵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旁那上好的红花梨木椅子便直接被他劈成了齑粉。 瑶光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也只能在暗中慢慢的调查，所幸最近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 萧景迁虽然心中不满，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瑶光现在说的是对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瑶光又打量了一遍，随后照了凤无双进宫。 可是不管是太医还是凤无双，得出来的结果都是瑶光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康健了一些。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景迁本应该高兴的脸上此刻却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喜悦，反倒是沾染着一丝哀愁。 一连过了好几天，瑶光都没有再晕倒过，但是他们两个依旧担心萧霁会有后手。 这天，瑶光正在处理后宫的诸多事宜，就听见身边的婢女湘云说道。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有请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请您过去一趟。” 瑶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芒。 楚南絮他们进宫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自从最开始见过一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楚南絮。 甚至几次她去慈宁宫想要请安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她身体不适正在休息的回答。 如今她反倒是主动过来请她了，当真是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心里面虽然打着疑惑，但瑶光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把手中的东西收好之后，转身就直接去了慈宁宫。 刚到慈宁宫，就看到楚南絮正热情地冲着她招手，她的身边还堆着好几个红木盒子。 瑶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动作，就见楚南絮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盒子都堆到了她怀里，满怀笑意和慈爱的看着她。 “我这次从外面准备了不少的礼物给你，但是我从来没有向人打听过你的喜好，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会不会让你喜欢。”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在等待着瑶光把盒子给打开。 瑶光鬼使神差的顺着她的心思把盒子打了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各式各样的首饰。 她把剩下的几个盒子全部都打开了，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不少精美的首饰和一些漂亮的衣服。 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不无感叹。 不得不说，楚南絮的眼光是真的好，她所挑选的这些东西竟然都是自己喜欢的，并且这些东西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虽然说她平时并不注重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能够有这么漂亮的东西作为礼物，她又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挑起一抹欢喜的弧度，她认真的把盒子放进旁边婢女的手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这些东西。” 此话一出，楚南絮的眼睛里面迅速闪过一抹欢喜，随后拉着她开始聊一些心碎的事情。 看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瑶光的脑海中突然间想到之前调查的关于她的一切。 海公公之前曾经说过，楚南絮是一个非常善良且天真的人。 不然的话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楚男音的请求，并且幻想着皇上在知道真相之后，会放她出宫。 如今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可是楚南絮似乎还保持着当年的性情，依旧是天真烂漫不染淤泥的。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在路上的见闻，瑶光突然间开口说道。 “姨母这次离京一走便是十几年，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瑶光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再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莫名的就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可是为了把事情调查清楚，她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楚南絮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带着些许困惑。 “这些年似乎当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现如今我能够和你们在一起，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楚南絮果然天真，丢失了这么多年的记忆，如今却轻飘飘的一语盖过。 瑶光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继续问道。 “当初姨母代替母后嫁给先皇，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还以为姨母去世了呢，竟然没有想到你竟然又死而复生了。” 第761章 又来折腾 楚南絮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后怕。 只是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却发现关于后续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甚至这段时间的记忆都变成了一片空洞，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面有些慌慌的。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要拍出来一些记忆。 可是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反倒是勉强的笑着说道。 “可能是因为当初的事情，过去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记记忆里也有了偏差，不过没关系，现如今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了。”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并不知道这所有一切发生的事情。 瑶光的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心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不一样的情绪。 刚才她说的这一番话，表面上看上去是在关心，实际上又怎么不算是一种试探呢？ 不过他也算是看清楚了，楚南絮很多东西都并不知情，她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好人。 可这样的好人，如今被拉到局里面来了，又怎么可能可以继续维持天真的表现呢？ 她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从外面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萧霁，他脸上挂着有些慌乱的表情，狠狠的瞪了瑶光一眼，随即就走到了楚南絮身侧，柔和的说道。 “你如今才刚刚醒来，身子还多有不适，你且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你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我再让瑶光好好的陪陪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阳光，使了一个眼神，瑶光虽然觉得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事情。 但是她心里面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没有办法从楚南絮这里打听到什么了。 所以她也并没有死缠烂打要求留下来，而是和萧霁一起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两个人出了慈宁宫之后，脸上的表情皆是变得阴沉落了下来，萧霁冷冷的看了一眼瑶光，声音低沉的几乎能够阴出水来。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做一些无用功的比较好，你最好不要在南絮面前多嘴，如果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就此放过你的，你应该也不会想要把事情闹大的吧？” 瑶光看着他这副反应，就知道事情肯定就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楚南絮绝对是不知情的。 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抬头看着面前的萧霁，眉毛微微一挑，戏谑的话便脱口而出。 “想让我帮你保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她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对你心生怨怼吗？毕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萧景迁应该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萧霁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但依旧是没有慌乱，反倒是冷冷的笑道。 “你与其在这里关心别人，倒不如好好的关心你自己，要知道是我心生仁慈才留了你一命，如果你再继续不识好歹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再体验一下昏迷的感觉。” 看着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瑶光只觉得心里面像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一样。 只不过她也并没有想要把人彻底惹怒的想法，当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方人马皆是相安无事。 瑶光一边处理着自己手边的东西一边关注着慈宁宫那边的动态。 可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自从上次和萧霁两个人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慈宁宫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事情传来。 可是她心里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充足的证据，所以也只能够硬生生的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另一边，秦如霜被杜子琪带回京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要进宫。 秦夫人原本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的，可是这丫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给洗脑了，直到现在还坚信自己和萧景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夫人知道她在途中做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之后，几次被她气的心中恼火，好生严厉训斥了一顿，这才让人把她带回了客房。 因为知道她曾经的那些所作所为，所以将军府的下人对待她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如霜自觉受到了亏待，气愤之下竟然绝食数日，还是秦夫人先看不下去，对她服了软，这才让她得以活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在将军府表现的格外的乖巧，那样子就像是早就已经断绝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样。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秦夫人虽然对他颇有怨言，但到底也没有做得太绝。 岂料这次，她听闻萧景迁他们回来之后，立即就偷偷的溜了出来。 只不过她手中并没有宫牌，所以刚刚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那些守卫铁面无私，任凭她如何呵斥都没有放她进来。 秦如霜看着他们并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一时间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对着那些守卫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人，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我可是杜将军的侄女，当初我和皇上一块出宫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如今我要进宫见皇上，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信不信等见了皇上之后，我立刻就告你们的状，让他把你们全部调去做最苦最累的活计！” 那些守卫在听闻她的身份时，当真有些许犹豫，可是转念一想又立马变得硬气了起来。 “少在这里做什么春秋大梦了，如果你和皇上真的有关系的话，那他怎么可能会连令牌都不给你，配给就算是他一时着急忘记了，那他也完全可以派人去外面把你给请进来，何必让你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苦苦等待？” 那守卫也是恼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再怎么说杜将军也是为国捐躯，他们就算是真的不满秦如霜的行为，也会对她好一点的。 第762章 故意恶心人 秦如霜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硬气，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又变。 她狠狠的朝着守卫冲了过去，那样子竟是想要躲过他腰间的佩剑砍人。 守卫也没有想过她竟然这么疯，浑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转身躲过她的攻击，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怒骂出声。 “哪里来的疯婆子，竟然敢在皇宫门口撒野，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赶紧离开这里，若是你再不听的话，小心我直接要了你的狗命！” 守卫抽出腰间配刀，目露凶狠的看着秦如霜，旁边的人也听到了动静，齐刷刷的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秦如霜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意识到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眼底涌出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不过她面上还是保持着一派镇定，对着那守卫大吼大叫。 “我告诉你，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要是真的敢对我做什么的话，到时候我一定要让皇上治你们的死罪，不，还要诛你们的九族！” 她这么说着，身子却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那些守卫就像是看穿了她的色厉内荏一样，一步一步的逼近。 秦如霜看着逐渐逼近的人，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再敢过来的话，我可要喊了！” 那些守卫也没有真的想要把事情闹得太过火，听到她这么说之后，便也就翻了个白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秦如霜看到那些人离开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回去的时候却还是有些狼狈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跌坐在地上感受着人来人往，那打量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里子面子全部都丢完了，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一边愤恨的瞪着那些守卫。 如果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够听到她嘴巴里面不断的呢喃着。 “你们这群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等我见到皇上之后，一定要让他饶不了你们！” 她虽然这么喊着，可是面上却格外的狼狈，就在她眼里想要逃离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出现在不远处。 秦如霜如今住在京中，也算是认识到了不少的大小官员，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俊朗非凡的男子。 只见他面上覆盖着一层面具，并不能让人看到他的真实面容，可是他身上的气势却是旁人无法匹及的。 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带着身后的队伍走近，秦如霜只觉得那扑面而来的气息几乎要将她整个压死。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身子小幅度的往后躲了一下。 原本她是想要躲过这些人的注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准备侧身离开的时候，那人却突然间朝着他喊了一声。 “秦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的声音温润，甚至还带着一丝意外。 秦如霜惊讶的转过头来，就见他迈着步子朝自己走过来，就连身上那迫人的气势也被他收了回去。 秦如霜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在什么地方认识过这人。 只是见他似乎并不是想要伤害自己的样子，最终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我不过就是过来随处逛逛，不经意走到这里，原本是想要进宫的，可是这些守卫却不让我进……” 秦如霜说完这些话之后，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懊恼。 她似乎对着这人说了一些不太动听的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面那人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秦姑娘不是皇上的贵客吗？这些人怎么敢把你拦在外面的？” 听到这句话，秦如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猛的抬头，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你怎么知道我和皇上之间认识的，难不成你认识我？” 对面那人似乎笑了一下，隔着一层面具，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是却依旧能够感受得到他那低沉的笑声，不断的传击在自己的耳朵里面。 “我当然知道，刚才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惊为天人，并且和皇上还非常有夫妻相。” 那人说完，像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连忙转过头来去看秦如霜，却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都带着些许兴奋。 “你觉得我们两个有夫妻相，这话是真的吗？” “那是当然，看相是我的强项，我从来没有看错过。” 那人见她没有生气，这才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犹豫着问道。 “秦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就随我一块进宫吧？” 秦如霜的眼睛更亮了，这会儿更是直接站到了他身侧，一脸施舍一般的说道。 “当然可以，其实原本我也不用这么麻烦你的，只不过姨母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忙，我原本是想让她回去之后进宫求了腰牌，之后再进宫。” 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心虚，只不过身侧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反倒是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转头便带着她进了皇宫。 那些守卫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向，在看到他带着秦如霜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拧了拧门头。 只不过他到底是陪着太后一块进攻的人，再加上他手上有腰牌，所以他们也只能够把人给放进去。 秦如霜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顺利就进了宫，眼睛亮的几乎能够堪比烛火，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感激。 “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等见到皇上之后，我一定会让他降下奖赏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你。” “我叫萧霁，能够帮的姑娘是我的荣幸，至于赏赐什么的，只要能够看到姑娘和皇上终成眷属，我心里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必不敢奢望什么奖赏。” 萧霁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一番话之后，不等秦如霜继续开口，便指了一下旁边的方向说道。 “前面就是御书房了，这个时间皇上应该正在御书房中，我带姑娘一块过去吧，顺便我也有事情要回禀皇上。” 第763章 借题发挥 秦如霜正愁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萧景迁的时候，就听到他说这话，心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兴奋了。 接连对着他道了几声谢之后，便蹦蹦跳跳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在逐渐靠近御书房的时候，就连心脏也不由自主地怦怦跳了起来，回想起刚才这人说的那一番话，她更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萧景迁的真命天女。 萧景迁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一切。 当御书房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安总管过来了，头也不抬的答了一声进，转而就看到萧霁带着秦如霜走了进来。 在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目光直接变得阴沉了起来，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的几乎能够引出水来，然而秦如霜却并没有感受到，反倒是直接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露出一副爱慕的表情。 “皇上，上次一别，如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皇上可曾想过人家？” 她的话实在是露骨，萧景迁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 他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直接一甩手，就把人甩开。 “皇宫之内，岂容你放肆！” 虽然明知道萧霁这是在故意恶心自己，但萧景迁却依旧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喘息了几下之后，将目光对准了萧霁，厉声质问。 “萧霁，谁让你把她带进来的？” 萧霁并没有摘下脸上的面具，只是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并不含一丝畏惧，反倒是带着一些同情说道。 “我看这位姑娘在门口实在是可怜，所以便自作主张把人给带进来了，毕竟她也是皇上您的旧相识。皇上怎能如此不近人情，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您如此对待，当真是可惜了。” 萧霁说话的同时伸手把秦如霜给扶了起来，顺便拍去她裙摆处的灰尘。 秦如霜一看见他就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眼睛里面闪过的情绪不断的变化，最终就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往前大踏一步，抓住萧景迁的手说道。 “皇上，我知道您心里面是有我的，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所以才不敢表现出来，不过就算是您不愿意承认也没有关系的，我的心思全部都在您的身上，不管让我等多长时间，我都可以继续等下去的！只是皇上，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允许我可以时常进来看您，我不求什么名分，只求您能够让我时常多看您一眼。” 她满脸的含情脉脉，说话更是露骨非常。 萧景迁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吞了千万只苍蝇一样恶心至极。 抬手又准备把人给挥开，可是看到一旁的萧霁，竟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秦如霜，一字一句就像是在吐露最冰冷的字眼一样。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朕面前提要求？滚出去！如果你不知悔改，继续出现在朕面前的话，朕不介意把你给扔出去！” 他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狂风暴雨，秦如霜瞬间就被吓到了。 而趁着这个功夫，萧景迁直接叫来安总管，让他把人给送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萧景迁和萧霁两个人。 萧景迁看着面前依旧戴着面具的萧息，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怒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霁抬手拿下自己面上的面具，嘴角勾着一抹散懒的笑容，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的房门，突然低哑的笑了起来。 “这皇宫是你的天下，我又能够做什么呢？你莫要太草木皆兵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给你找一点乐子而已，刚才那姑娘容貌上乘，又一心系在你身上，你为什么不想着做享其人之福呢？”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恶趣味。 萧景迁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他想要拿自己开玩笑，可是在亲耳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却依旧是觉得恶心异常。 他盯着萧霁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你有时间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不如好好的陪陪楚南絮，你说，如果她知道你背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会不会非常生气呢？” 萧景迁恶意满满地咧开嘴，满意的看着萧霁冷着一张脸离开了御书房，这才坐在椅子上面，疲惫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他当然不觉得萧霁会因为自己三言两语的劝诫而打消继续恶心自己的想法。 但是想到瑶光体内那不知有没有解除的隐患，到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竟然经常能够在宫里面看到秦如霜的身影。 “皇上，奴家做了一些你喜欢吃的点心，特地想要拿过来给您尝尝，这点心就连太后娘娘尝了都说好吃呢，您要不就吃一口吧。” “皇上，这是我在家里面做了许久才做出来的荷包，虽然可能样式没有绣娘做的好看，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皇上您就收下吧。” “皇上，听闻皇上前段时间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我特地让府医做了一些可以让人强身健体的药丸，皇上若是没事的时候，便可以吃上一粒，也请皇上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莫要让霜儿担心 ” …… 看着无处不在的秦如霜，萧景迁的脸黑了又黑，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把人给赶了出去。 他自然知道就凭秦如霜那蠢笨如猪的脑袋，肯定是没有办法想出来这样的主意的。 之所以敢在自己面前不断的晃荡，肯定是萧霁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突然间放弃了想去御书房的念头，而是转身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在给楚南絮请了安之后，他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装模作样的叹着气。 楚南絮虽然缺失了这么长时间的记忆，可是却也依旧还存有最基本的智慧。 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这是遇到了难事，不免关切的多问了一句。 就见萧景迁扯了扯嘴角，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第764章 为什么回来 最后，又很是无奈的语气说了一句。 “我知道您心善，对于秦如霜也多加照顾，可是我与瑶光之间的感情不是任何人能够插足进来的，还请您提醒一下秦氏女，莫要让她再做出这些让人误会的举动，瑶光大病初愈，我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再因为这些事情劳心伤神。” 楚南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些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半晌，她的面上才闪过一抹愤怒。 她虽然天真了一些，可是却也是明辨是非的，并且坚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喜欢看到瑶光和萧景迁之间恩爱相处。 而且萧景迁都已经找到她这里来了，显然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愤怒。 “萧霁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我理解他想要撮合有情人的想法，但是你们两个恩爱至极，哪里还能够容忍其他人再过来？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跟他好好的说一下，让他不会再打扰你们之间的感情的。” 萧景迁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勾，眼睛里面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面前这位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却比亲生母亲还要更加值得尊敬一些。 最起码，她明辨是非，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爱人就偏袒。 想到这里萧景迁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因为太后的举动而战死沙场的南荣将军。 明明两个人都是真心相爱的，明明两个人也都是互相牵挂着彼此的，可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甚至还是因为太后从中推波助澜，才导致了心上人的死亡，这难免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唏嘘。 萧景迁心里面想着其他的事情，所以在慈宁宫内也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就离开了。 楚南絮性子比较直，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当天晚上就直接去找了萧霁。 当萧霁听说她来的原因时，眼底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笑意，声音也带着一丝无奈。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会强迫他人在一起呢？不过是因为那女子在我面前哭诉，我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忍，所以才想起了她拳拳爱护之心，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给皇上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 他的态度很是诚恳，甚至还隐隐的带着一丝无奈。 楚南絮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怀疑，但却还是选择相信。 “既然这样，那日后你就不要再让她来给我请安了，甚至连进宫的腰牌都不要给她，不然的话，日后景迁和瑶光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要怪罪我们？” 楚南絮皱着眉头，细声细气的说出这一番话，显然是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萧霁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另一边，萧景迁刚刚回到御书房，就听安总管说，宣平侯夫人得知太后回宫，特地想要进宫来拜见。 对于自己的这个姨母，萧景迁心里面还是感激的，毕竟之前太后屡次对他下手，都是楚婉莹帮了他。 她这次递帖子估摸着也是得知太后回宫，怕她对自己不利，所以才想要进宫帮忙牵制一二。 若是回来的人当真是真的太后，那他也就答应了，可现如今待在宫里面的人乃是纯真的楚南絮，两个人一照面，楚婉莹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发现端倪的，到时候倒是有些不好解释。 “去回绝了姨母，就说朕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且太后之前在宫外的时候染了风寒，现如今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让她就不要过来请安了。” 安总管自然也知道他的忌惮，应了一声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 然而他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虽然没有允许楚婉莹进宫，第二天，楚南絮是主动前往轩平侯府找楚婉莹闲聊去了。 楚婉莹在看到楚南絮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怔愣，但还是很快就把人给迎了进来，只是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边戴着面具的萧萧霁身上。 “昨日我还给宫内递了帖子，不过皇上说姐姐最近这段时间身子欠安，需要静养，此番出宫，可是觉得身子好些了？” 楚婉莹虽然对他们的到来有些意外，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帮萧景迁打探着消息。 楚南絮嘴角勾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亮晶晶的情绪。 “我不过就是偶感风寒，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景迁这孩子就是太喜欢小题大作了，之前还往我宫里面送了好几个太医呢，不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这么脆弱?” 她笑得格外的温和，甚至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笑意。 楚婉莹到底和楚南音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也太了解她这个姐姐的性子，所以在她这番话说出来的第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就僵硬在了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南音姐，你是，南絮？” 楚婉莹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些怀疑，但却有些拿不准确。 毕竟楚家虽然有三个女儿，但是楚南絮是被隐藏起来的那一个，平日里向来不怎么外出，她与她之间也并没有太大的交情。 虽然是三个姐妹，但平日里她和楚南音的关系还算不错，和楚南絮交谈却不多，但也并没有交恶。 如今她心里面虽然有疑惑，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拿不定主意。 楚南絮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浅淡点头应下。 “是我，算算我们两个也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了吧？” 楚晚莹面上满满的都是惊讶，拿着茶杯的手都差点把茶杯打翻。 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声音却写满了颤抖与惊讶。 “你不是已经过世了吗？为什么还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随即她就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拳头，身子往前微微倾着，声音里面也不由自主地夹杂了一丝质问。 “你冒充姐姐回宫，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你想对皇上做什么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第765章 只是叙旧 楚婉莹脸上满是警惕，楚南絮面上却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她端起桌子上面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无奈。 “当初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提起了，我能够平安归来，你难道不为我感觉到高兴吗？” 楚南絮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那样子和平日里的交谈并没有什么两样。 楚婉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不善的气息。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能够平安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如今我有些不清楚你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楚婉莹断了一下，虽然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太好，但是为了保护萧景迁，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当初的事情确实是先皇做的不对，可是景迁是无辜的，他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所以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和景迁对着干？” 她的声音里面掺杂着无奈和哀求。 楚南絮看到她这副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当那一抹温热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楚婉莹都有些意外。 “稚子无辜，当年的事情原本就是我答应去做的，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至于景迁，他是一个好孩子，瑶光也是一个好孩子，我看着他们两个幸福就感觉到心里满满的，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伤害他们呢？” 不知道是因为她这话说的认真，还是因为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是满满的真诚。 以至于楚婉莹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努力找补。 “我没有想要把你往坏处想的意思，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我不得不警醒一些，最近这段时间到处都是对景迁不利的人，这孩子小的时候受了不少的苦，父皇不疼，母后不爱，磕磕绊绊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生活……” 她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毕竟如此，就已经有些卖惨的意味了。 然而楚南絮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倒是心疼的皱紧了眉头，声音都带着一丝怒气。 “我之前的时候就听说过，姐姐对景迁并不宠爱，可是不管怎么样，那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我总觉得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可是如今听来，只觉得姐姐做的这些事情当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虽然她也很喜欢萧霁，但是让她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入虎口，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想到这么多年来萧景迁受到的苦，她的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盈满了泪水，甚至于抽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 楚婉莹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心里面也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同时也跟着感慨。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楚南絮的善良是刻进骨子里的，即便是遭遇了这么多非人的对待，可是如今却依旧还残留着同情他人的心思。 姐妹两个不知不觉的就聊了不少的旧事，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面的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等到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楚婉莹这才惊觉宣平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有些惊讶的看过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和身后的萧霁身上，忍不住问道。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去了？” 宣平候看见自家夫人眼睛里面藏着的那浓浓的担忧，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情而烦心，索性便扯了一下嘴角笑了笑说道。 “我刚才才发现和这位大人竟然是旧识，所以便闲聊了几句，没有什么大事。”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眉宇间却带着化不开的愁容。 楚婉莹和他毕竟是多年夫妻，见他这样，如何能够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到底还是没有多问。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间闯进来一个身影。 那人目光一转，再看到他们这边的时候，莫名的就有些意外。 “太后娘娘怎么来了？” 齐引应该是从外面进来的，头上还带着满头的汗水。 楚婉莹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拿起帕子擦去他头上的汗水，转头对着楚南絮说道。 “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了，平日里什么都不会做，就知道在外面疯跑。” 她的话虽然满是嫌弃，可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楚南絮看到这副场景，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母子相处之间该有的氛围。 忍不住又和萧景迁之前经历的一切做了些对比，顿时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还真是命运多舛了一些。 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是伸手对着齐引挥了挥，将他引至自己面前，细细的把人打量了一遍，这才笑着说道。 “你倒是更像宣平候一些，不过倒也是一表人才。” 说罢，她又转过头来拿起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塞进了他手里。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东西，原本是打听着你的喜好来的，但是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喜好有没有改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她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齐引不自觉的转过头来去看自己的母亲，就见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你另外一位姨母，既然是他给你的东西，那就收下吧，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收藏，莫要破坏了。” 齐引虽然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收了下来和楚南絮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乖巧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听着听着，他也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面前这位好像并不是太后娘娘，而是早就已经死去的楚南絮，可是那人不是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吗？ 他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可是当着家里大人的面却又不能够表现出来，只能够细细的把这件事情压进了心里。 第766章 不对劲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齐引立马上前。 “父亲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为什么他们两个会来这里？而且刚才那人，怎么看着这么像萧霁？” 刚才玄平侯和萧萧霁进来的时候，萧萧霁就已经把面具摘下来了。 楚婉莹并没有见过萧霁，所以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齐引不一样，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由自主地着急了起来。 宣平候看着他满脸好奇的样子，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 “他如今过来也不过就是跟我说几句旧话，没什么大事，我突然间觉得有些累了，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了，对了，晚上我就不用了，你们两母子好好的一起用膳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宣平侯便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齐引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他发现宣平候整个人经常神思不宁，时不时的就会走神，甚至有时候跟他说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发呆。 可是去问的时候，却又被告知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疲惫，所以才会有些神思不署。 对于这一番说辞，齐引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宣平侯都不愿意告诉他，甚至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怒气。 另一边，杜子琪和杜子恒他们因为秦如霜的事情对瑶光多有歉意。 瑶光虽然表示没有关系，可是他们到底还是软磨硬泡，邀请她在酒楼会面，准备向她道歉。 “我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再说了，现如今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秦如霜看上去就只是交松了一些而已，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你们两个也不要对她太过于苛责了。” 手中捧着一杯米酒，瑶光面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然而坐在她对面的杜家双胞胎却并没有就此放松下来，反倒是郑重的摇头。 “虽然没有对你造成影响，但是她的这些做法也实在是太恶心人了，如今我已经跟家里面的人说过了，之后会对她严加管束，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接近你和皇上的。” 杜子琪面上的表情格外的认真，手中更是捧着一杯米酒，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你这个人向来为人宽厚，是绝对不可能会生我们的气的，但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给你做一个保证，保证日后绝对不会让秦如霜破坏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杜子恒也跟着连连起誓：“对，我们绝对会约束好她的，对不起啊瑶光，我们原本是不想给你添麻烦的，可是却不知不觉之中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当真是格外的抱歉。 瑶光知道这件事情和他们两个无关，所以并没有生他们的气。 并且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他们两个的道歉，二人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内疚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有些无奈，但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对着他们说道。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们两个肯定不是故意的，也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会说到做到，今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接受你们两个的道歉，你们两个也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而感觉到为难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对面两兄妹见状，也把米酒全部喝完。 正当三个人都不由自主放松下来的时候，杜子琪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齐引？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杜子琪面上闪过一抹疑惑和担忧没有，等两人反应过来，便直接就着栏杆朝着下面喊了一声。 如果换做往常听到她的声音，齐引估计早就已经四处张望了。 然而今日她叫了好几声，底下的人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子琪难免有些惊讶，有些气不过，从桌子上面粘了一块点心，直接朝着齐引的方向砸了过去。 齐引冷不丁被砸了一下，总算是有了反应，一抬头就和杜子琪气鼓鼓的小脸撞了个正着，有些慌乱的跑上来扯着她的袖子赔罪。 “你别生气了，刚才我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最近家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刚才有些心神不宁，着实没有听到你叫我。” 杜子琪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听到他这么说，心思立马就被转到了一边，拧着眉头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能让你这么担心？” 齐引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瑶光，又看了一眼，正担心看着他的杜家两兄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咬牙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前段时间太后和萧霁上门来了，也不知道他和我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我父亲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有时候和我正谈话的时候都会突然出神。” 听到萧霁这个名字，瑶光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杜家两兄妹可能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瑶光却是知道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齐引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名字的，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到底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你与宣平侯之间的关系向来很不错，难道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吗？” “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所以我才觉得有些疑惑，平日里父亲这些事情从来不会瞒着我，如今却每次都含糊其辞，甚至有时候我直接问他也只会说没什么。” 齐引满脸都是郁闷，眉头拧的几乎快要成为一个疙瘩了。 看着他如此烦恼的样子，瑶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够在表面上宽慰了几句，暗自将这件事情记了下来。 因为齐引突如其来的插曲，所以几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悻悻地结束了这一场聚会之后便各自回了住处，而瑶光则是第一时间就去了御书房，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萧景迁。 第767章 另有隐情 萧景迁一直觉得萧霁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听他竟然把主意打到宣平侯身上去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宣平侯身上好几次，很快就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 有好几次，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他脸上总是露出迷茫的表情。 那样子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参与讨论，反倒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迁缓缓把自己心头的疑惑压下，转身继续和其他大臣讨论国家大事。 只不过等到下朝之后，萧景迁却是暗中把宣平侯叫到了御书房。 “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你似乎有心事，齐引很是担心你，你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莫要一个人憋在心中。” 面前这人不仅仅是自己得力的臣子，还是他的姨丈，所以对于宣平侯，萧景迁还是很在意的。 宣平侯似乎没有想到萧景迁竟然会提到这件事情，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回皇上，微臣最近不过是因为一些家事而感觉到忧心，齐引那小子只不过是因为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些，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的。” 他很明显不想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萧景迁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将自己手中的奏折往桌子上压了压。 “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的相处向来愉快，你也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家人来对待的，如今你遇到了危险，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何况这件事情牵扯到萧霁，我就更加不能够视之不理了。”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宣平侯也自知自己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皇上，当年关于我父兄的事情，这其中可还有所隐情？” 他问的格外的认真，目光更是直接落在萧景迁身上那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着一个回答一样。 看到他满心满眼对自己的信赖，萧景迁只觉得心头一暖，不过很快面上就涌起一抹愤怒。 “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隐情，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我自然会告诉你，萧霁说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在挑拨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他说的斩钉截铁，手指更是微微握成了拳。 宣平侯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并没有从他面上看出来丝毫的隐瞒，当即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瞬间就落下了。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声音也是带着抑制不住的轻松。 “这件事情在我心里面憋了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就算是皇上您今天不来找我，估摸着过段时间我也会来问您的，只不过今天这件事情也算是说开了，日后便再也不会在我们之间横亘成误会了。” 宣平侯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如今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也是确实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萧景迁心中觉得格外的无奈，但也只觉得越发的心暖。 宣平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也就没有把当日的事情继续隐瞒下去。 原来，那天萧霁单独把他叫到了一边，明里暗里暗示帝王无情，让他不要太相信萧景迁。 宣平侯也是知道萧霁存在的人之一，所以在听到他这挑拨离间的话之后，当即坚定地表示自己为人臣子，自然应该为君效忠。 只不过萧霁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却是满脸的嘲讽。 “你把他当成自己的主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帝似乎并没有对你们放心，你们一家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们得到的待遇真的就好吗？” 宣平侯对于他这一番话，只觉得不可思议，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们识君俸禄自然是要为君分担，哪里会要求他对我们有多少奖赏？” “是吗？可如果你们忠心耿耿的为他们卖命，可是实际上他们却想着如何要你们的命呢？” 萧霁依旧是讽刺异常，直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扔在桌子上。 “这是当年的暗中你付兄是如何死的，你心里面应该很是清楚，可如果不是先帝默许，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死得这么凄惨？” 他扔在桌子上面的是一沓书信。 宣平侯虽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终究还是把书信拿起来看了一眼。 在看完上面记载的东西之后，宣平侯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直接把那些东西撕了个一干二净，紧接着黑着一张脸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对皇上那是忠心不二的，就算是你拿来这些东西蛊惑我，我也绝对不会对他有不臣之心！” 宣平侯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准备把人给赶出去。 萧霁面上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勃然大怒而感觉到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倒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算是你不相信，我也要把事情真相跟你说清楚，当年你父兄之死，并非是因为你们去的不及时，而是因为他手上有先帝的把柄，先帝狂傲自负，根本就不可能允许别人手上留有自己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宣平侯却能够猜到他之后那停顿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面，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阴沉。 虽然很不想相信这件事情，但他终究还是被影响了心神。 “皇上，微臣有罪，这么大的事情，微臣不敢拿到皇上面前来请求查当年真相，让皇上为微臣着急，当真不应该是一个臣子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宣平候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然而萧景迁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底带着一丝惊讶。 “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那就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被压下去，你放心之后我一定会派人好好的调查，只不过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768章 请旨调查 宣平侯原本就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公道而已，所以在听到萧景迁这么说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拒绝的意思，反倒是满脸欣喜的道谢。 “皇上，我就知道您一心为了我们着想，怎么可能会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个萧霁明显就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也会让人在暗中调查，我们联手很快就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宣平候脸上满满的都是对真相的憧憬，萧景迁虽然在面上附和，可是心里面却不知为何总是闪过一抹不安的情绪。 萧霁既然敢把这件事情牵扯出来，那就说明他的手上肯定有什么证据。 万一到时候调查清楚之后，当真查出来当初宣平侯父兄之死和先帝有关，那这件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他心里面有些焦急，于是在晚饭的时候自然也是愁眉苦脸的。 瑶光看到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解。 “宣平侯不是已经答应这件事情在背地里调查的吗？你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不成你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萧景迁看着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递到自己面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也跟着皱得紧紧的。 “我原本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的，可你也知道我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说他曾经做了些什么，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那个人刚愎自用，说不定真的做了对不起宣平侯他们一家的事情，我就是觉得有些不敢想，万一调查之后真的是他对不起姨丈他们……” 萧景迁只要一想到，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宣平侯一家竟然是先皇害死的，他心里面就觉得很不是滋味，恨不得把先皇的尸骨拉出来鞭尸。 瑶光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也知道他对先皇的感触是最为复杂的，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现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万一真的是先皇做的手脚，那我们也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姨丈他们一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了。” 萧景迁勉强把自己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原本是想要让人暗中调查的，却不想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之上便有人要求彻查当年的事情。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面上一片正直，指着角落里面的将军一脸义正词严。 “微臣刚刚得到有人上诉，说是宣平侯父兄本是命不该绝，都是因为许将军当初故意延误救援时间，所以才导致他们二人命丧战场，所以微臣请求严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因为某些人的一己之私就害了国家之栋梁！” 他振振有词，胡子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许将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如同往日一般上了个朝，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一通，就算是个大老粗，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 “你在这里狗叫什么？你要是再继续胡言乱语的话，信不信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许清源咬牙，唾沫都快要飞到刑部尚书脸上了。 “当年我奉旨去支援宣平侯父兄，一路上艰难险阻，当初死了多少兄弟，才把那些可恶的夏融氏一族给赶出去，你们如今不过在这里张张嘴巴，就想把战士们之前立下的战功抹消，甚至还想往我们头上泼脏水，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刑部尚书被他指着鼻子骂，面色虽然不好看，但却并没有跟他对骂，而是缓缓陈词。 “当年，老宣平候带着儿子对战夏融氏，多次向朝廷求救，可是许将军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去救援，从京城到战场不过十日的功夫，结果却被你硬生生的拖了十五天，若说你不是故意，老夫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许清源简直要被气笑了，对着他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我管你相不相信，当年的陈词书我都已经交上去了，那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我之所以在路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中了敌人奸计，而且十五日已经是我急赶兵用的时间了，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许清源话都说尽，可是刑部尚书却还是揪着他的态度不依不饶。 “许将军，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的话，那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难不成你是想消极对待？” “老子今天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你他妈到底想让老子怎么办？” 许清源都要疯了。 这老匹夫平日里也没有这么不好说话，怎么今天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心累的很，索性就冷着一张脸说道。 “你如果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的话，那就查好了！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害怕你们这些狗熊？” 他轻蔑的目光自所有人身上一一划过，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像极了一棵无畏风雨的松柏。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觉得还是无辜的。 然而刑部尚书却依旧不依不饶，反倒是直接对着萧景迁拱手。 “皇上，既然许将军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微臣请命将当年的事情调查掉水落石出，以免让功臣受辱，奸臣得逞！” 他声音铿锵有力，说出来的话却是又把许清源气得冒烟。 “奶奶的，老子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不是当真学不会如何把嘴巴洗干净？老子都已经说了，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你凭什么不由分说的给老子扣上奸臣的帽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就准备朝着刑部尚书冲过去。 然而刑部尚书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面上依旧是保持镇定。 “徐将军如此愤怒，难道是做贼心虚？” “你……” “好了！” 萧景迁看着面前的闹剧，只觉得脑子疼。 他深深看了一眼刑部尚书，突然开口问道。 “陈爱卿怎么突然想起来查这么久远的案子？” 第769章 被逼上任 刑部尚书抬头，一字一句说道。 “微臣自上任以来，翻阅无数卷宗，把所有不合理的卷宗全部都挑了出来，如今也只是觉得当年这一桩记载实在是漏洞百出，所以才有所怀疑。” 他说的坦坦荡荡，直接就把自己的动机合理化了。 萧景迁自然是不相信这样的托词，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而是继续悠悠说道。 “那，陈爱卿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查呢？” 刑部尚书就像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深沉一般，继续说道。 “微臣请旨，让林大人来调查这件事。” 此话一出，群臣又是一阵骚动。 有些人不太了解，一个个交头接耳。 萧景迁的眸子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一出戏就是一场尹某，而且是针对他和林家的一场阴谋。 他身上的气息何其危险，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满朝文武，只有林天赐一人能够担此重任？” “皇上明察，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不过是觉得，林大人才思敏捷，并且是后起之秀，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牵连，所以微臣觉得，林大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刑部尚书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不少人都跳出来附和。 一时间，林天赐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萧景迁脸色越发的阴沉，正在想办法如何才能够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顺带把林天赐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 而就在这时候，许清源突然也跟着站了出来。 “皇上，我也觉得林大人当中不对，让他来调查这件事情是再好不过了，并且我相信林大人的为人，让他来调查这件事情，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这下子，两方人马都在对萧景迁施压。 一时间，萧景迁甚至都在怀疑他们两方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为的就是演这么一出戏给他看。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林天赐，依旧还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林天赐是他能够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若是真的顺了别人的意…… “皇上，既然几位大人如此信任微臣，那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微臣去做吧。” “林爱卿！” 萧景迁看着站出来的林天赐，刚想说什么，或者却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深呼吸了好几下，最终才勉强笑了一声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有主意，那这件事情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好了。 ” 说完，他一甩袖子就直接离开了朝堂，俨然一副怒极的模样。 回到御书房之后，林天赐和瑶光就一并走了进来。 看着萧景迁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书案前，两个人面上都带着一些无奈。 瑶光更是直接上前：“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想要把我哥拉下水，那这件事情肯定就是冲着我们一家人来的，躲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倒不如顺着他的心意，看看他最近想做什么。” 萧景迁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兄妹两个笑着看着自己。 感受得到他心中的怒气，林天赐也跟着说道。 “就算是这次我们侥幸躲过去了，可是之后他还是有可能会故技重施，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躲过去。” 萧景迁听着他们安慰的话，心思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带着些许郁闷。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感受终究还是有些不太好受，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过，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接触过什么人了，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们最近都闭门不出，什么人都没有见过。” 说到这里萧景迁只觉得有些头疼，然而瑶光却只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宣平侯他们之前也调查过，得到的结果也是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如果不是齐引告诉他们，估摸着他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看到瑶光的眼神变化，萧景迁也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 “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只怕萧霁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早就已经接触了这些人，这些大臣之前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现如今突然间跑出来了，若是说他们没有被人蛊惑，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萧景迁脸上的苦笑几乎可以直接叠起来了，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三个人在御书房里面讨论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讨论出来一个所以然， 第二天一大早，瑶光收拾了一下，就直接朝着慈宁宫走了过去。 湘云看着她手中捧着的盒子，一脸的不解其意。 “娘娘之前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不是并不怎么好吗？如今怎么日日往那里跑？” 瑶光看着她透露出疑惑的小脸，伸手掐了一把，神秘的笑道。 “我最近突然间觉得太后娘娘与我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之前那般僵硬了，所以便想着与她打好关系。” 湘云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但却并没有反驳。 慈宁宫内，看到瑶光愿意亲近自己，楚南絮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不高兴的则是另有其人。 只见萧霁的脸色黑的简直和锅炭能有一拼，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一天天的总往我们这里跑什么？” 瑶光做出一副乖巧而又无辜的模样，眨着眼睛看着对面有气却又不敢撒出来的人。 “我和母妃的关系好，你难道不开心吗？难不成你希望太后和皇后不合？” 被她这么噎了一下，萧霁简直有苦说不出，眼睁睁的看着她破坏他们之间的二人世界，恨的牙痒痒。 “你倒是心大的很，难道就不担心你大哥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之后，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吗？” 瑶光的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但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对我大哥的能力很有信心，再说了，就算是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你不是早就已经把坑给挖好了？” 第770章 劳苦功高 萧霁眸色深沉一片，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倒是看得通透，既如此，那你又为何整日围着南絮转？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瑶光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和姨母一见如故，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题，姨母上前都还没有嫌弃我烦，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 她昂着下巴，那模样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萧霁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后槽牙都要咬碎。 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扯了扯。 “既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瑶光看着他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家伙，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另一边，秦如霜被关在院子里，简直快要发疯了。 好几次，她都想趁机溜出去，可都被秦夫人派人抓了回来。 最后一次，秦如霜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秦夫人怒吼。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姑母！我想去追求我的爱情有什么错？况且，我都可以肯定皇上是对我有情的，你凭什么拦着我？” “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可是你倒好，作为我的亲姑母，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她恨恨地看着秦夫人，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怨恨。 秦夫人看着她的眸子，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 她和兄长并不亲近，这么多年来，基本没有太多来往。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也只是在未出阁的时候接触过。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被哥嫂养成了这幅样子。 如此的蛮不讲理，如此的撒泼任性…… “有情？秦如霜，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究竟那一点能够比得上皇后娘娘？皇上放着这么一位奇女子不要，凭什么喜欢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然的话，我就把你送回秦家！” 她面色冰冷，说出来的话不像是虚话。 秦如霜虽然生气她不站在自己这边，但还是更不想回家。 因为一旦离开京城回到老家，那她就离萧景迁更远了。 她想要的是陪在萧景迁身边，而不是彻底抹消这个机会。 所以心里面虽然有不满，但还是抿唇不再言语。 秦夫人也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当即也不想管她是不是真的安分下来了，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秦如霜送回去。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各自回了房间。 秦如霜回到房间之后，顿时就原形毕露了。 直接就把屋子里面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屋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瓷器破碎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心惊。 就在她砸无可砸的时候，一道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秦姑娘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莫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秦如霜吓了一跳。 她猛然转身，就看见之前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秦如霜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惊声喊道。 “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如霜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慌乱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眼底满是恐惧。 萧霁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恐慌一样，直接走到桌子前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怎么进来的不重要，秦姑娘只需要知道，我是过来帮你的就可以了。” “帮我？” 秦如霜有些狐疑，眉头也拧了起来。 萧霁捏着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 “我可以帮你进宫，让你见到你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还可以帮你挑拨他与瑶光之间的关系，让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秦如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让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真的可以帮我，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秦如霜立马答道，难掩激动。 “大人，不，神仙，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 萧霁嘴角勾了勾，慢慢的把一杯茶喝完。 “不急，很快就会让你如愿的。” —— 尽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林天赐既然接下了，那就绝对不可以懈怠任职。 当天晚上他就把所有相关的卷宗全部都浏览了一遍，只是很可惜，他并未从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于是乎，第二天他就直接去了将军府。 许清源如今是待罪之身，所以最近这段时间被停职在家。 原本他就因为萧景迁的决定而愤怒不已，如今看到林天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林天赐只当是感受不出来他对自己的不欢迎，笑着问道。 “许将军，当年的事情已经久远，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亲自问一下将军，不知将军可否把当年的事情再详细说一遍？” 许清源刚坐下，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你也在怀疑本将军？” 他就像是一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林天赐只觉得有些苦涩。 “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如今皇上让我负责这件事情，我就必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管将军是否无辜，流程总归是要走的。” 许清源脸都快要气红了，恶狠狠的瞪了林天赐一眼。 “别以为仗着皇上对你信任，你就可以骑到本将军头上来，本将军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他愤怒大骂，林天赐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无奈附和。 “是，下官自然是比不上将军的。” “哼，只知道溜须拍马的东西，真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把你们招进来的！” 许清源不管不顾，直接把林天赐等人骂的狗血喷头。 林天赐默默受着，甚至还把贴心的递过去一杯茶。 许清源也不拒绝，喝完了继续骂。 直到许清源骂够了，林天赐才悠悠的说道。 “将军消气了吗？现在是否可以讲述一下当年的事情真相？” 第771章 阴错阳差? 许清源看看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嘿嘿笑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 林天赐问完事情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脚步虚浮，看上去想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 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卷宗，看上去很是不舒服。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唤，他抬头，就看见瑶光站在不远处，正疑惑的看着他。 他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闹事来了。 将手中的卷宗收好，看了一眼瑶光。 就见她身着朴素，显然是刚刚去了赤瑕阁盘账。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林天赐无奈说道。 “我过来办案，找将军过来询问一下当年的事情。” 瑶光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走上前搀扶他。 “看大哥这样子，是将军不配合？” 林天赐摇摇头，想起刚才在将军府的遭遇，就忍不住青筋直跳。 “倒也不是，只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已。” 瑶光见他神色古怪，但却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虽然不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点头说道。 “倒也不急于一时，大哥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说完，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将军府的方向，奇怪道。 “这许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大哥你都束手无措？” 林天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两分，伸手抹了一把脸说道。 “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荣亲王？” “就是那位传闻中待人接物皆是温文尔雅的荣亲王？” 瑶光有些意外，不明白自家大哥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荣亲王。 林天赐却并没有直接说，而是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荣亲王乃是先皇的亲皇叔，因为年纪比较小，所以和先皇的关系很好。 这位荣亲王虽然生在皇家，但却一点都没有学到皇室的薄情寡义，反倒是待人温和，是个很受人爱戴的人。 先皇没事的时候，总是会过去跟他说说话。 只是这位荣亲王似乎脑子不太好使，别人算计支持了当年了起义叛军，证据确凿，先帝震怒，一怒之下直接把人给赐死了。 然而他刚刚把人给赐死，便有人拿来陈情令，证明荣亲王是清白的。 先皇经受不住打击，差点一蹶不振。 后来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之后，却一反常态，对荣亲王妃好的过分，甚至连她的族人都提拔了不少。 如今的许将军，就是荣亲王妃的亲弟弟。 瑶光听完这一段事情，只觉得狗血的厉害。 “可是这个许清源似乎还挺厉害的，不管怎么说，他就算是有先帝的提拔，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算是很不错了。” 林天赐苦笑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 “许清源之前的事情顶多就只算是一个纨绔子弟，我查了一些古早的卷宗，上面记载着，许清源并无大才，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封了一个小官，是在这次的事情之后，才逐渐走到今天的地位，在朝堂一手遮天。” 林天赐又把自己最近查到的东西说了一遍，无奈叹气。 瑶光听的只觉得心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照你这么说，他并无大才，那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而且，夏融氏不过就是一个小部落，先帝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也一定要让他灭亡？” “所以这才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部分，那些人之所以一口咬定当年的事情有阴谋，就是因为这其中的事情不好解释。” 林天赐深吸一口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先帝好战，与周边国家的不少战争，几乎都是他一手挑起来的，所以当时他突然间要攻打夏融氏，大家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一连串的事情连在一起，反倒是让人觉得迷雾重重。” 瑶光也跟着点头。 只觉得这些事情纠缠在一起，反倒是更加让人觉得很像是故意设计。 一时间，兄妹两个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天赐清咳一声。 “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定论，如今我们讨论起来也是无用。” 话没说完，但是瑶光已经听懂了其中意思。 她点点头，看了一眼前方。 不远处就是林天赐的府邸了。 她刚想告辞，就看到门口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倒在地上。 疑惑的走过去，顿时不知所措的瞪大了眼睛。 “凤姣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瑶光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的蜷缩。 林天赐看出瑶光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连忙让下人把人抬进去。 把人安顿好之后，瑶光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 她看了一眼凤姣澜苍白的脸色，眼底满是怒气。 她刚才已经给他检查了一下，却发现他身体各处都满是疮痍，是他自己无法利用术法修复的伤口。 她先是给他喝了一点灵泉，又用灵力帮他修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这才坐在床边看着他。 过了一会，凤姣澜就醒来了。 看着瑶光得面容，眼神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 原本是想要起来的，可是却被瑶光压着肩膀按了下去。 “先别动，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动的比较好。” 她脸上满是认真，凤姣澜只能乖乖应下，随后抿唇不语。 瑶光能够感受到他身体内传来的哀伤，忍不住问道。 “我们之前路过东海，对于你们族内的事情已经知晓，凤姣澜，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凤姣澜听到这个问题，面上闪过一丝茫然，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斟酌着用词说到。 “当初我回去不久，就碰到有一群黑衣人袭击鲛人一族，我们来不及反抗，就被抓起来了，我也被抓了，原本我是想要联系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主仆契约却始终没有反应。” 凤姣澜拧着眉头，看上去思考的很是费力。 “那些人抓了我们之后，并没有伤害我们，反倒是日夜不停的让我们修炼，我每日都试着联系你，可始终没有结果，至于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也不清楚。” 第772章 实属可疑 凤姣澜老老实实的说道，然儿瑶光等人却觉得疑惑极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凤姣澜依旧是一脸茫然，抿唇说道。 “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原本还在打坐修炼，可是一睁开眼睛就出现在这里了。” 他说的认真，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瑶光哑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还是林天赐开口，打破了平静。 “凤姣澜身上还有伤，我们就别打扰他了，让他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至于其他的，等他恢复一下再说。” 瑶光点头，心情很是沉重。 一直到出了房间，面色都很是难看。 林天赐感受到她的担忧，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他既然回来了，那就说明咱们还有机会调查。” 瑶光面色依旧是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把我与他之间的主仆契约屏蔽呢？” 要知道，瑶光的主仆契约可是直接绑定灵魂的。 就算是肉身毁灭，那灵魂也会有所感应。 可是那人竟然能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主仆契约屏蔽，那就说明，他的本事远远高出他们主仆二人。 可这样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瑶光脑海中下意识想到了萧霁。 他想起之前自己去楚南絮宫中，萧霁说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事情？ 瑶光脑子里面一片乱麻，双手都忍不住握成拳。 感受到她的心绪不宁，林天赐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瑶光，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瑶光茫然抬头，一时间猜不出来他想要说什么。 林天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开口。 “瑶光，你确定屋子里面的凤姣澜，还是之前那个凤姣澜吗？” “你说什么？” 瑶光震惊的瞪大眼睛，身子都僵硬了。 林天赐却并没有顾及这么多，而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刚才你也听到了，凤姣澜说他之前一直在修炼，可是一睁眼又满身血迹的躺在我林府的大门口，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刚好出来，又刚好碰到你？” 瑶光只觉得心头一滞，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 可是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这也许真的是巧合，毕竟，我会到这里来，也是一时兴起。” 林天赐却很严肃。 “不管是不是一时兴起，总之，这件事情我们不得不重视，这段时间你还是别把他带在身边了。” 瑶光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是他伤的这么重，呆在我身边会更加有利于他伤情的恢复，并且，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恶意。” 林天赐却还是坚持，不让瑶光把人带走。 无奈，瑶光只能把凤姣澜留在林府。 只是她也并没有放弃，而是每天都要出门来看一下凤姣澜。 刚开始萧景迁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在接连几次去瑶光的寝殿却没有找到人之后，他也有些奇怪了。 一问之下，才发现瑶光这几天每天都要去林天赐府上。 瑶光之前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所以萧景迁知道之后，难免有些吃醋。 这日，瑶光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萧景迁悠悠控诉。 “你回来了啊？” 瑶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答。 “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迁脸上的表情更加幽怨了，声音都拖长了。 “我难道不能过来吗？” 瑶光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对他很是熟悉，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些许端倪。 见他一脸吃醋，顿时就笑了。 “我这几日出府是为了凤姣澜的事情，你别多想。” 萧景迁有些惊讶。 “你找到他了？” 瑶光点点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林天赐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萧景迁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只是在她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也觉得大哥的猜测是对的，凤姣澜的下落我们之前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如今他竟然自己回来了，你难道不觉得怀疑吗？” 瑶光点头，并没有否认。 “我也觉得奇怪，但正是因为奇怪，所以我才要好好的调查清楚。” 她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把萧霁之前的威胁说出来。 毕竟现在说这些不过就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切的证据。 见她愁眉苦脸，萧景迁依旧是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他拉着瑶光的手，强迫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你难道不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少了吗？自从回宫之后，你都没有怎么跟我单独相处过。” 瑶光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还跟凤姣澜吃醋啊？” 萧景迁却说的格外理直气壮，低头咬住她的嘴唇。 “我当然要吃醋，只要是你身边的人，只要是分走你注意的人，我都要吃醋！” 瑶光差点被他气笑，原本是想反驳的，可是她一张嘴，就被探进来的舌头堵住了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索取。 荒唐一夜，第二天瑶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扶着自己的腰，瑶光在心里面暗骂了一声，居然还是乖乖的起床。 收拾好之后，瑶光一出门就看见萧景迁就等在殿中，竟是准备和她一起去林府的打算。 瑶光又是一阵好笑，但最终还是磨不过他，由着他跟着自己一起去。 而他们到了林府之后才发现，凤姣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之后，就直接去了赤瑕阁。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怀疑。 却并不知道，此刻的凤姣澜，正遇到了一个难题。 这边，凤姣澜刚刚踏入赤瑕阁的门，就看见店里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是在对着展柜上的东西挑挑拣拣，实际上目光却是不停的注视着他这边。 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姑娘却是直接拦住了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就是凤姣澜？你喜欢瑶光对吧？我可以帮你得到她，怎么样？” 第773章 不切实际的想法 凤姣澜可以清楚地记起自己根本不认识面前这女子。 可是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姓，甚至还知道他喜欢瑶光，顿时就让他警惕了起来。 “这位姑娘可是来买首饰的？若是有自己喜欢的，大可以自行挑选，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与我说这些话，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他委婉的拒绝，嘴角虽然带着笑，可是笑意却并不打眼底。 秦如霜有些急了，再一次拦住他。 “你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可以帮你得到瑶光！” 她的声音不小，可周围的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 凤姣澜不是傻子，当即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在面前这人身上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一时间，心头越发的警惕起来。 “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与瑶光只不过是朋友，我们两个之间签订了主仆契约，如果说的准确一点，我不过就是她手底下的一个人而已。 ” “萤火怎敢追逐皓月？你如何可以把我跟她相提并论？” 凤姣澜是笑着说出这一番话的，然而他对面的秦如霜却是猛地皱起了眉头，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轻自贱？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找到法子，你这人究竟是傻还是蠢？” 秦如霜看起来有些着急，不停的用恶毒的言语咒骂着他。 凤姣澜也不是一个什么好脾气的人，只不过现在到底是在自己的店里面，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最终还是冷着脸说道。 “这位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想要让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和瑶光只不过是主仆关系，所以对于你的话，请恕我不能苟同！”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转身回了林府。 府内，他刚一进去，就看到瑶光林天赐和萧景迁三个人坐在一张石桌前。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议事，看到他过来，萧景迁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瑶光的腰间，目光带着一丝宣誓主权的味道。 “瑶光，凤姣澜身子还没有痊愈，你怎么可以让他跑东跑西的呢？” 瑶光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如今是在宣誓主权？ 明明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是幼稚，但她并没有阻拦，而是微微瞪了他一眼说道。 “凤姣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只会执行命令的死物，他如今身子是没有完全好，但是适当的活动也可以促进他的痊愈。 ” 萧景迁放在她腰间的手依旧是没有放开，那样子根本就不是想要替凤姣澜打抱不平，而是单纯的告诉凤姣澜，他们才是夫妻。 凤姣澜自然也能看懂，看着瑶光脸上的笑，和她看向萧景迁时眼底的爱意，原本因为秦如霜说的那几句话而有些动摇的心思，顿时就变得冷静了下来。 瑶光看起来很喜欢萧景迁，两个人很是恩爱，瑶光也很开心，所以，他真的适合插足进去吗？ 看着他低头不语，瑶光若有所思。 凤姣澜却并没有感受到，反倒是收敛了一下心神说道。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风光正好，郊外有不少游湖的人，不如我们下午也去游湖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瑶光的。 瑶光一愣，面上带着一些犹豫。 她和凤姣澜是签订了主仆契约的。 所以有时候，她也能感受到凤姣澜的情绪。 如今他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期待。 她知道这个时候答应下来可能会助长他的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情，可是让她严词拒绝，又担心会影响到凤姣澜。 正犹豫的时候，一旁的萧景迁突然间揽住她的腰肢，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我之前的时候一直没有办法陪着你，如今我们也可以去游湖，也算是全了前段时间忽略你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瑶光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是在帮自己解围，心中一暖，下意识看向凤姣澜。 后者虽然对于不能和瑶光单独相处有些遗憾，但是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张罗着去租船游湖的事情了。 下午，萧景迁带着瑶光就直接到了他们约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们二人似乎一直在一起。 尤其是萧景迁一方面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另外一方面则是在不停的秀恩爱。 瑶光肯定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只不过却并没有阻止，反倒是无奈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纵容而又宠溺。 凤姣澜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一样。 但很快他又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也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调侃。 “我明明是邀请瑶光一个人过来游湖的，你跟来算怎么一回事，跟来也就算了，还不停的在这里秀恩爱，难不成是在气我这一条单身鱼吗？”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在他说出这一番话的那一瞬间，瑶光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一份执念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顿时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松快了不少，轻轻的捶了一下萧景迁的肩膀，娇嗔。 “我就说别做的太过分了，如今凤姣澜都有意见了，你还不赶紧向他道歉！” 萧景迁微微挑了挑眉头，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是实际上却把瑶光往自己的怀里更加抱了抱。 “你要是觉得看不下去的话，那就赶紧找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呀，这么好的风光，当然是和身边的人一起才能够领略到其中的好滋味。” 他微微昂着下巴，一脸的骄傲。 凤姣澜只觉得压根就没有眼睛看，伸手抹了一把脸，转头就回了船舱。 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来看这么一幕呢？ 现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揉了一把辣椒水一样。 果然把瑶光抢过来什么的，当真是不切实际极了。 第774章 放下 凤姣澜从船舱里面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一抹执念显然已经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依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翻了个白眼说道。 “看来今天我当真是不合适和你们一块游湖，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的好时光了，刚好铺子里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解决，你们两个好生玩，我就先回去了。” 凤姣澜说的格外的潇洒，萧景迁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微微挑了挑眉头，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放任他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景迁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够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瑶光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看着他把自己抱得跟个麻花似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无奈，反手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和别人在一起过，你怎么这么容易吃醋呀。” “那还不是因为你实在是太优秀了，觊觎你的人太多，我只能够把他们一一赶走，这样才能够让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萧景迁说的理不直，气也壮，瑶光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够笑倒在他怀里。 另一边，凤姣澜离开之后又朝着后面的方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一片模糊，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转身朝着铺子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知道自己必须要放下瑶光了。 他的感情炽热而又壮阔，瑶光这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她今天之所以配合萧景迁做出这么多亲密的事情来，其实也是想告诉他，自己和萧景迁之间的关系很好，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如今自己就如她所愿，把这份喜欢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好了。 凤姣澜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对自己不断地下着心理暗示。 等到他到店里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来他刚才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暗示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进入铺子，就见之前那个姑娘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她的面上多了一丝凶狠。 “凤姣澜，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难道你就忍心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吗？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只要你点头，我就可以帮你得到瑶光！”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急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凤姣澜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急于让自己答应下来，但他如今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对不起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对瑶光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我们两个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请你不要侮辱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更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这话相当于委婉的拒绝了秦如霜的提议，秦如霜听到这话之后，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显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你骗人，你就算是骗得了我，你能够骗得过自己的内心吗？你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可是偏偏还要如此压抑自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再这么继续压抑下去，会永远的错失这个机会吗？日后你再想起这件事情，肯定会后悔的！”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似乎已经想到了他会因为自己说的这一番话而产生动摇。 然而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凤姣澜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虽然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我可以非常清楚的告诉自己，我现在是不后悔的，只要能够看到她的笑脸，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是明媚的，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急切的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答案，但是很抱歉，我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瑶光的事情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凤姣澜就准备越过她朝着店里的方向走去。 秦如霜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根都在痒痒。 “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如霜就直接跑出了赤瑕阁。 她从店里面跑出去的时候，瑶光刚好从外面进来，看着她愤恨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看起来怎么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 凤姣澜看到她突然间过来有些慌乱，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和秦如霜之间的对话。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瑶光的反应，见她眉头微微紧锁，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跑开，估计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是家里面突然间有急事吧。” 凤姣澜含糊其辞，并没有打算把之前的事情告诉瑶光。 瑶光虽然觉得他这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可是却也并没有追究。 而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和凤姣澜一起，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秦如霜离开之后就直接跑回了将军府，回到房间之后又是一通打砸，愤怒的一张小脸都快要扭曲了。 而就在她砸的差不多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的脾气似乎很不好，如此沉不住气的话，只怕会对之后的计划有影响。”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秦如霜猛的转头，就见萧霁不知何时又坐在了那熟悉的位置上面，她心中虽然有些心惊，但这两次下来已经习惯了他会时不时过来。 她猛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恶狠狠的瞪着萧霁。 “你不是跟我说要利用凤姣澜来让他们两个出现隔阂的吗？可是我已经试探过好几回了，凤姣澜压根就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如此一来，我们要如何才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一脸的愤怒，然而萧霁却疑惑的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凤姣澜跟我们合作了？他不过就是一个障眼法，他的存在，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 第775章 希望她可以幸福 他说的太过于深奥，以至于秦如霜压根就没有听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皱着眉头，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疑惑。 “可是如果凤姣澜不愿意和瑶光在一起的话，那我们如何才能够让他们两个之间产生隔阂？你该不会是故意来消遣我的吧？” 秦如霜现如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全然信任，此刻她看着萧霁的眼神里面，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怀疑。 萧霁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目光看过一时间心中有些恼怒，啪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杯子砸在桌子上。 “你若是不相信的话，也可以不选择和我合作，毕竟这个世界上喜欢萧景迁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大可以把你换掉，换上一个全心全意听我话的人。” 萧霁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威胁，可是秦如霜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的气势一下子就消散无烟，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不是故意想要怀疑你的，只不过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接触到萧景迁，所以难免有些着急。”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你不能够把你的性子磨得更加沉稳的话，日后对你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萧霁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站了起来。 “最近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外出了，就在家里面好好的摸摸自己的性子吧，至于后续需要怎么做，等到能够用得着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过来找你的。” 说完这段话之后，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留给秦如霜一个多余的眼神。 秦如霜看着他走得如此决绝，不由得有些慌乱，生怕他之后真的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放弃她去找另外一个听话的人。 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跑去了赤瑕阁。 她终究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只不过这次，她刚刚提出要合作，凤姣澜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今被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扯，心中早就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秦如霜，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面扯出来，声音也如同压抑着千钧的怒意一样。 “我在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合作的意思，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去找瑶光的麻烦，如果让我知道你对瑶光不利的话，那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桌子上面的砚台，轻轻一用力，那砚台就在他手中化作了齑粉。 秦如霜从来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清瘦瘦弱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力气。 猛地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 转头哆哆嗦嗦的就直接跑了出去，心中充满了后悔又害怕。 等到她回到家之后，又在那熟悉的地方看到了萧霁。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嘲讽，一边捏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把玩，一边丢过来让她难受的字眼。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再做无用功的吗？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之间的合作也就不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他轻飘飘的说完这一番话，秦如霜立马就着急了。 她近乎哀求的到了萧霁的身边。 “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日后我绝对不会再不经过你的允许做出这样的事情，求你，求你别放弃我，我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也是因为太过于害怕了，担心您真的会如同刚才所说的那样放弃我……”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眼睛里面的着急都快要溢出来了。 萧霁看着她如此摇尾乞怜的样子，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可以再相信你这一次，但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日后你如果再做出如此的蠢事的话，那我就真的会放弃与你之间的合作。” “好，好！我知道了……” 秦如霜连连点头，再看到那人满意的将她甩到一边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犹豫的说道。 “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是您的话，手上应该会有不少的选择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萧霁，希望从他嘴巴里面得到一个回答。 然而萧霁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而是冷冰冰的说道。 “这种事情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你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不乖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秦如霜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威胁。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毕恭毕敬的目送人离开。 接下来又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一方面发展。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瑶光的心中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被她遗漏了一样。 这日，她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抚着自己的胸口大汗淋漓的时候，萧景迁忍不住从后面圈住了她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瑶光，最近这段时间你真的是太辛苦了，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比较好，毕竟这里的事情跟你也没有关系。”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疼惜，瑶光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的搅和一样，似乎脑浆全部都搅到了一起。 她手指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腕，拼命推动主仆契约，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却始终无法得到那边的回应。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林天赐从外面不顾形象地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些许极限。 “瑶光，凤姣澜不见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让树底下的人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然而就在刚才，有时我也发现他房间里面的灯灭了，原本是想要看看究竟的，却发现他人并没有在屋子里面，不仅如此。了，他的被褥折叠得非常整齐，显然是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过！” 第776章 缘之深浅 林天赐的声音有些慌张，毕竟之前是他提议让凤姣澜留在自己府上的。 可是如今人在严加看管之下竟然消失了，如果真的牵扯下来，他也难辞其咎。 林天赐头顶落下大大的汗珠，看上去还是着急。 瑶光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她顿时就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萧景迁心中有些吃醋。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这么关心另外一个男人，他就忍不住嫉妒的发狂。 好半晌他才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醋意，伸手揽着瑶光的肩膀说道。 “先别着急，凤姣澜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他大概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不告而别。我们现在赶紧去找，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听到他这么说，瑶光这才感觉自己心里面的慌乱像是被抚平了一样。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萧景迁说道。 “那我们分头去找，我和大哥去城东，你去城西，如果找到了，一定要给我一个消息。” 萧景迁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两个人分开，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当即就直接点了点头，带着人就直接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他刚刚到城西，就感觉一抹身影从自己身后划过。 那身影带着的气息让他很是熟悉，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追了过去。 然而刚到树林里，就感觉自己突然来到了一处水下宫殿。 他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入了幻境。 刚想要出去，就听见周围的人在焦急的说道。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东海龙宫？看来这次东海当真是有大事发生呀！” “就是就是，那人看上去身上的灵气都快要散尽了，但还是紧紧的抱着那枚蛋，看样子是真的很着急。” 萧景迁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却记得瑶光前世是东海龙女。 虽然不知道这幻境究竟是谁做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在中寻找瑶光的踪影。 跟着那些人一路向前，就入到一个华丽的宫殿。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老鲛人正跪在宫殿的地板上，怀中还抱着一枚蛋。 这大概就是刚才那两个人说的着急的事情吧。 萧景迁又朝前走了两步，便见那老鲛人老泪纵横，一脸乞求地说道。 “龙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到这里来，鲛人一族现如今损失惨重，马上就要灭绝了，如果您不愿意出手的话，那日后只怕这世界上就再无鲛人了。”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睛。 老龙王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将人扶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便是，只是我们能够献出来的力量也有限，所以至于你的第二个请求，只怕我们无能为力呀。” 他脸上带着一丝为难，老鲛人的身子狠狠的晃动了一下，作势又要跪下。 “龙王，我知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可以医治他人的法子，虽然我知道这样厚着脸皮来求您很是不要脸，但如今我们鲛人一脉，就只有这么一个希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任由眼泪从自己的脸上划过。 萧景迁只觉得他抱着的那颗鲛人蛋看起来有些眼熟，上面似乎附着着自己熟悉的气息。 还不等他仔细查看，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内殿走了出来。 那身影端庄无比，赫然就是瑶光。 只见她面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笑，目光直接穿过龙王和那老鲛人，直直的落在鲛人蛋上。 “我是奉了观世音大士之命来帮忙的，把这蛋给我吧。” 她说着，伸手那蛋便直接飞到了她的手上。 瑶光用灵力帮助鲛人的勉强存活，可是其内的鲛人却依旧十分虚弱。 她轻轻的摸了一下蛋的外壳，面上的表情可谓是带着些许痛心。 “好好的一颗蛋，如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当真是可惜了。” 她转身，看向那老鲛人。 “这位老伯，我会亲自安置这颗蛋，虽然不能够保证他日后会成才成为你们一族的希望，但是终究还是会让他平安长大的。” 老鲛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连忙跪地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 “多谢龙女，我们原本也并没有打算让他成为什么大才，只要他能够平安成长，我们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重重的磕了两下头。 瑶光点点头，动动手指，用灵力把人给托了起来，紧接着便抱着蛋朝着鲛人一族的部落走去。 萧景迁亲眼看到，瑶光把鲛人蛋交给当时的鲛人皇抚养过了百年之后，鲛人才从蛋中破壳而生。 萧景迁这次看的分明，那但里面的分明就是凤姣澜。 正当他觉得有些新奇的时候，面前突然间出现一道身影，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萧霁。 萧霁面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看着萧景迁。 “你可知那鲛人蛋中的鲛人是谁？” 萧景迁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这幻境是他制作出来的，当即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千辛万苦把我引到这幻境里面来，该不会是就为了跟我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吧？” 萧霁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谜底，当即神秘一笑。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蛋中的鲛人就是凤姣澜，他和瑶光前世便有缘分，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如今他既然已经来到了瑶光身边，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萧景迁听到这话心里面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但面上依旧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冷笑着说道。 “当真是可笑至极，瑶光不过是因为心善，救了他一命算什么缘分，如果真的要说缘分的话，那么我和瑶光前世也是有缘的，甚至比他的缘分还要深厚。” 第777章 生生世世的缘分 他说着，就准备转身走出幻境。 萧霁在他身后也没有拦着，反倒是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 “就算是你们的缘分更加深厚一些，难道也比得过姻缘吗？” “什么？” 萧景迁愕然转身，一时间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萧霁见到他这副样子，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几分，眼睛里面也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你再仔细看看清楚，连接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是什么。” 萧景迁分明是不想搭理他这番话的，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然而这一看，顿时就愣在了原处。 只见那幻境之中，瑶光救下鲛人蛋之后，自鲛人蛋内有一红线和她连接在了一起。 而那红线则是他万分熟悉的，是他和瑶光现如今手上系着的姻缘线。 他的眼睛里面浮现出惊涛骇浪，手指也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 他紧紧的盯着那根线看了很久很久，就到连他都以为时间静止了很久之后。 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光定定的看着萧霁。 “你不用费尽心机去挑拨我和瑶光之间的关系了，我与她之间的信任不是你这种人能够挑拨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然而萧霁的声音却如影随形，如同魔音一样地不断地穿进他的脑子里。 “你就算是不承认，你心里面估计也早就已经有了想法，凤姣澜和瑶光才是正缘，你们两个的姻缘线只有在今生才有，而他们两个则是生生世世的缘分，萧景迁，你就承认吧，你现在心里面是慌乱的，毕竟瑶光现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萧景迁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两个是生生世世的缘分，瑶光既然已经记起了之前的事情，那么对于他们之前的缘分估摸着也是已经记起来的。 萧景迁表面上虽然说着不相信，但是心里面还是觉得有些难受，逃也一样的离开幻境，身后传来如魔音一般的笑声更是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而就在他刚刚从幻境里面出来之后，神色还带着一些恍惚，突然就听见一声惊呼。 他心中意领明显能够听出来那是凤凤姣澜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他刚刚一过去，就看到一群人一把凤姣澜团团的围在中间，那些人的身边还站着秦如霜。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竟然能够伤到凤姣澜，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凤姣澜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里面闪烁着恨意也拼命的抵抗，却依旧难逃这么多人的攻击。 而就在那些人致命的攻击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冲了过来，直接挡去了那朝着他种要不为而去的剑。 “瑶光！” 凤姣澜的惊呼声突然间响起，萧景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 看着瑶光缓缓倒下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掐了一把一样。 “瑶光！” 他连忙朝着凤姣澜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直接把瑶光抱进自己的怀里，一双眸子更是怒不可遏的盯着面前的秦如霜。 “秦如霜，你当真是放肆！” 他的眼睛里面含着浓浓的怒意，声音更是夹杂着让人难以承受的寒意。 秦如霜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落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差点就直接跪下去，然而她的眼睛却格外兴奋的看着眼前的瑶光，声音都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我就说瑶光肯定是喜欢凤姣澜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愿意以身相护？哈哈哈哈，这次总算是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瑶光，你这个三心二意的人，身边都已经有了皇上这么优秀的男人了，心里面竟然还想着别人！当真是水性杨花，其心可诛！” 她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张神经质一般的兴奋，直接给瑶光定了罪。 瑶光伸手护住自己的肩膀，眉头皱得紧紧的，冷笑着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凤姣澜之间是清白的，我们两个是主仆也是朋友，他对我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但是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像你说的那么龌龊过！” 她的声音冷静至极，有理有据的反驳。 然而秦如霜却压根不听她的，依旧是兴奋的身子都在发抖。 “你少在这里自欺欺人了，你对凤姣澜一直都是特殊的，不仅专门给他买铺子，曾经是太子妃的时候，还让他住在太子东宫，说不定那个时候就已经暗通款曲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一样，献宝一样的朝着萧景迁的方向跑了过去，兴奋的一张小脸都在通红。 “皇上，你看见了，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明她的心目当中压根就没有你的存在，看来这样的女人压根就不配留在你的身边，只有我才是一心一意爱你的，你感觉把这个女人给休了吧！” 她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激动，双眼通红的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就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萧景迁却压根就没有想要理她的意思，反倒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把瑶光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当初的事情是我答应的，壤凤姣澜住在东宫之中也是我同意的，难道你想说我亲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情敌吗？” 秦如霜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像是为了急切证明自己一般，大声的嚷道。 “皇上，这两件事情压根就不可以混为一谈，我现在说的是这个女人对你有二心的事情，如果她没有喜欢别人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分明……” 秦如霜一边说着一边就想上前去拉萧景迁的袖子，然而萧景迁却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一挥就直接把人给挥开了，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厌恶。 第778章 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不管你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我怀中的人更加重要的，再说了，我相信瑶光，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相信她是有苦衷的，就算是心里面真的另有其人，那我也甘之如待！” 萧景迁这一番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说出这番话之后，他就直接抱着瑶光离开了。 他着急想要带瑶光回去治疗。 瑶光看着他如此着急的样子伸手想要拍拍他的头，示意让他不要这么紧张。 可是手刚刚抬起来就感觉一阵阵痛传来，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软倒在了萧景迁的怀里。 萧景迁心里面更加着急了，甚至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手中的灵力一挥，就直接把那些黑衣人全部都推开来。 凤姣澜跌跌撞撞的，原本是想要跟上的，可是却被萧景迁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能够不远不近的跟着。 萧景迁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只能够黑着一张脸，抱着人快速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皇宫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出现，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惊讶。 萧景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把那串糖葫芦三下五除二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紧接着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她现在的样子很危险，如果不赶紧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赶紧跟我一块去到林天佑的府上，我这就给他们治疗！” 说完拔腿就朝着林天佑的府上跑了过去。 萧景迁虽然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奇怪，但是对于她得医术还是非常信任的，当即就跟着她一块跑了过去。 凤姣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跟着跑了起来。 因为救医的比较及时，再加上凤无双的医术确实还是不错的。 所以瑶光并没有生命危险，简单包扎了之后又熬了一些药，凤无双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现在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要她能够通过今天晚上，醒来之后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凤无双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小药箱，转过头来又给凤姣澜包扎了一下伤口。 突然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说道。 “我突然之间发现我们两个挺有缘的，都是一个姓氏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看在这个份上，那我就好好的送你一针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凤姣澜的手上扎了一下。 凤姣澜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刺痛刺激了自己的手心，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 萧景迁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朝着凤无双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她悠悠的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我也不想这样的，只不过他的情绪实在是太紧张了，如果再这么持续高度紧张的下去，那对于他的伤口愈合是没有一丁点好处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凤姣澜给拖了下去，萧景迁看到这一幕，动了动嘴角，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得不说，瑶光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第二天的时候，她就醒来了。 看见萧景迁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缩在自己的床头边上，她的眼睛里面便忍不住闪过一抹心疼，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萧景迁原本睡的就不怎么好，如今被她这么一惊，顿时就醒了过来。 几乎来不及收拾自己，就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了她跟前，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紧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才已经让人给你好好的检查了一遍，现如今你只要好好的休息，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至于其他的咱们待会再说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瑶光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竟然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印象当中萧景迁从来不会说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话，看来这次自己受伤当真是把他给吓到了。 心脏不可抑制的软了一下，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情继续追究下去，只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顿时有些紧张的说道。 “凤姣澜呢？我记得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如今他现在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萧景迁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他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疼的厉害。 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失望，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药碗，心里面酸酸涩涩的，像是打翻了一坛子醋一样。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将自己手中的药丸递到了瑶光面前。 瑶光意识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突然间就想起秦如霜之前说的那一番话。 顿时就有些慌了。 连忙握住他的手，拧着眉头，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道。 “萧景迁，你要相信我，我和凤姣澜真的只是好朋友的关系，我的心里面只有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就直接把她抱进了自己怀中，眼睛里面蒙上了一层水雾，却还是倔强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我依旧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你为了他挡了这么一件身子都亏损了不少，如果不是遇到凤无双，估摸着你就要因为他而死了，难道我还不能因为他有一点自己的小情绪了吗？”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沙哑，听的人只觉得一阵心疼。 瑶光张嘴巴却也不能够说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够一遍又一遍的伸手抱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安抚。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可是却依旧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身体之中不断地产生隔阂。 萧景迁抱着瑶光，心里面的不安却越发的明显。 像是她随时都有可能从自己的怀里面消失，转而奔向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一样。 “瑶光，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第779章 生死契阔 瑶光并不知道他曾经入过幻境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脆弱。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有些不顺畅了。 但她并没有就此推开他，而是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两个是夫妻呀，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 萧景迁没有说话，只是把人抱得更紧了。 瑶光伤的很重，清醒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景迁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越发蔓延，就像是怀疑的种子在心里面扎了根，于是不断的迎风招展。 就在他盯着瑶光的睡颜发呆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转身去厨房去端煎好的药。 而这边，秦如霜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正面色不悦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都已经说了，是姑母让我来的，她担心瑶光，却有要事缠身，不能够过来，所以就让我来看看，你们两个拦着我算什么一回事？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秦如霜想要进去，可是面前的两个人却死死地拦着。 她愤怒的红了一双眼睛，捏着食盒的手都恨不得把东西给捏碎。 林天佑和凤无双两个人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来历，但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人来者不善。 相互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瑶光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她伤得很重，需要静养，你还是先回去回禀秦夫人，让她改日再过来吧。” 秦如霜一张脸都气红了，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 “就算是你们不让我见瑶光，也得让我把东西交给皇上吧，我姑母可是说了，这东西得亲自交给他才行！” 这要求更加奇怪了，林天佑和凤无双两个人拦得更紧了，面上虽然还带着一些礼貌，可是语气却多了一丝冰冷。 “这位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进去，但是皇上不是你说见就能够见的，秦夫人向来是一个知礼守节的人，定然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要求，所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吧。” 林天佑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让人把她给带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萧景迁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走廊尽头。 秦如双眼睛一亮，随即转了转眼珠子，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好心过来看望，却不想你们竟然这么对待我，既然你们如此排斥我，那我走就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林天佑他们刚想要松一口气就见她身子一转，突然朝着萧景迁的方向跑了过去。 两人顿时就变了脸色，想拦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跑到萧景迁面前直接把人拦住。 “皇上，你难道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天佑两人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连忙上前就准备把人给赶走。 然而秦如霜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倒豆子一样直接说了出来。 “凤姣澜不是突然间出现在那林子里面的，而是我叫过去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过去吗？” “你这人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在别人家里面突然间大喊大叫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跑到皇上面前来胡言乱语，我当真是很想问问秦夫人是怎么教养的侄女！” 林天佑过来就准备把秦如霜给叉出去。 然而他刚刚想动手，萧景迁就抬手挥断了他的举动。 他有些不明白所以的看向萧景迁，就见他紧紧的盯着秦如霜，双手捏着自己手中的药碗，眼睛里面是他读不懂的神色。 秦如霜看到他这副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得意，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 “昨天晚上我只是告诉凤姣澜，说瑶光在林子里面遇袭了，现如今生命垂危，急需要他的帮忙，凤姣澜就不管不顾的过去了，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伤，如果说他们两个没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凤姣澜为什么会独自前往，甚至来不及去告诉别人？” “而且昨天你也看到了，瑶光在看到凤姣澜受伤的时候，直接就冲了过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就给他挡了剑，这难道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如果我没有听说错的话，两个人签订的应该是主仆契约吧，当真是一个非常好契契约，生死契阔，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就算是肉身死了，灵魂也会紧紧的纠缠……” 秦如霜越说，嘴角的那一丝笑意就越发带着浓浓的恶意。 林天佑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人哪里是过来看望瑶光的，分明就是过来挑拨离间的。 他面上闪过一抹恼怒，抬手就准备不顾萧景迁的阻拦把人给赶走。 秦如霜这次却并没有反抗，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挑起来的笑容越发地带着一股子挑衅。 “你看呀，人家这几个兄弟明显是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的，不然的话这会儿林天佑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心虚，皇上，一直以来你都被他们给骗了，瑶光对凤姣澜才是真心的，他们一直在骗你呀！” 萧景迁捏着药碗的手越发的用力了，指节发白，恨不得直接把药碗给捏碎，但是他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只黑着一张脸说道。 “看在秦夫人和杜将军的面子上，我一直没有跟你一般见识，只不过你现在做的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看来，日后我当真是要让秦夫人好好的约束一下你，不能再让你如此放肆了。” 他傲然直立，眼底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朕和皇后的关系坚不可摧，岂是你这种人可以妖言惑众的，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将你斩首示众了！林天佑，把人赶出去，日后她若是再来就直接扔出去，莫要让这种人污了瑶光的眼睛！” 第780章 怎能不在意? 秦如霜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景迁怎么还这么相信瑶光。 她眼底带着一丝焦急，冲着他的背影不断的大声喊着。 “皇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被他们给骗了，日后若是你想要了解真相的话，可以直接过来找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说的。” 她就这么叫嚷着被人给赶了出去，面上的表情带着浓重的不甘。 萧景迁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黯淡了下来。 他捏着手中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旁边的林天佑上前，这才回神。 “皇上，小妹和凤姣澜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你想的那般，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定然是清清白白的。” 萧景迁看出他眼睛里面的担忧，嘴角勉强牵扯出来一抹笑容。 “我自然是相信瑶光的，你别担心。” 说完这句话，不等林天佑继续游说，他便直接回了房。 林天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头有些不安。 凤无双见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懒散的说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以为的那般单薄，毕竟他们都已经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该有的信任早就已经有了。” 林天佑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面的手，一张脸迅速就黑了下来。 抬手就准备把她的手给打开，可是后者却比他更先一步把手拿开。 “不过就是搭了一下你的肩膀，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怎么看上去跟个小孩子似的，还会脸红呢。” 凤无双的眼睛里面带着调笑，林天佑狠狠的捏了一下拳头，深吸一口气呀，这才负气一般的甩袖离开。 萧景迁回到房间之后，瑶光已经醒来了，这会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景迁连忙收敛脸上的表情，转身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坐起来了？神医不是说了你现如今的身体需要静养，最好是躺着比较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瑶光的腰间垫了一个软枕。 瑶光看着他如此贴心的样子，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受了伤，又不是不能自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而且神医只是说不让我做大幅度的活动，可没有说让我一定得躺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萧景迁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刚想皱皱眉头，一颗蜜饯就在自己的嘴巴里面化开。 感受到嘴巴里面甜丝丝的味道，她抬头就看见萧景迁神色宠溺的看着自己，眼底带着让人心悸的温暖。 “我怎么会还不了解你那点小习惯？” 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加厉害了，好像是回到了之前初遇时候的心动。 萧景迁看上去却有些心不在焉，把玩着她的手指。 “对了，瑶光，你和凤姣澜之间的主仆契约是怎么得来的来着？” 瑶光见他突然间提起这个，以为他还是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所芥蒂。 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又问起这件事情，但终究还是把所有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当初也是事出紧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和他签订了主仆契约，不过签订了契约之后，我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联系了，这件事情你不是也知道吗？” 萧景迁点了点头，依旧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眼睛里面的急切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说起来，你们两个之间的契约既然已经没用了，那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解除吗？这契约是绑定在灵魂之上的，哪怕是日后你回到天上，你们两个之间依旧是有所牵绊。” 剩下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瑶光已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两个人之间的契约是绑定在灵魂之上的，萧景迁就算是再大度，也没有办法忍受他们两个之间有生生世世的牵绊。 可是…… 瑶光为难着一张脸摇了摇头，眼睛里面闪过复杂的情绪。 “景迁，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接受，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跟他解触的。” 他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萧景迁到底还是感觉到有些失落。 毕竟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瑶光依旧是不愿意解除契约，约莫是不想和他解除联系吧。 虽然是这样，但他依旧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一般的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能干涉你的自由，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之后能够少一些联系。” 瑶光倒也没有矫情，直接就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翻了篇，可是瑶光心里面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安。 她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一旁的萧景迁身上，放在锦被上面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她要怎么跟萧景迁解释，她并非是不想要解除主仆契约。 而是自从凤姣澜再一次出现之后，她就感受不到主仆契约的存在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除。 她在心里面做了很久的抗争，最终还是准备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然而她还没有说出口，萧景迁就寻了一个理由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瑶光心头越发一沉。 萧景迁离开房间之后，漫无目的的在府上闲逛。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瑶光的目光，只能够选择这样的方式逃离。 正当他在院子里面闲逛的时候，恰巧看见一抹身影，顿时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隐忍了很久，可是到底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偏头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然而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凤姣澜却并没有一点自觉，反倒是主动凑了过来。 萧景迁此刻并不想看到他，所以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直接离开了。 凤姣澜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喜，以及他身上那莫名其妙的气氛，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在意这么多，转身就进了房间。 第781章 找皇上来主持公道 瑶光还是如同刚才那样坐着，只不过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凤姣澜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当下就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来，试探着问道。 “你和皇上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瑶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昨夜回来之后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她并没有想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反倒是摇了摇头，对着凤姣澜说道。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在林子里面？” 提到这件事情，凤姣澜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阴恻恻的说道。 “是秦如霜引我过去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终究是着了她的道，因此连累了你。” 凤姣澜看着瑶光，垂在袖子里面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他没有说的是昨夜他在林子里面看到了一个幻境，幻境里面记述着他和瑶光的前缘。 明明两个人才是相遇最长时间的，但是他却看到那姻缘线一根，两头牵着瑶光和萧景迁。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心里面虽然难过，但是也为了瑶光而感觉到高兴，毕竟他们两个恩爱异常。 瑶光和萧景迁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非常开心的。 他并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非要拆散他们两个，但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心头的执念越发的浅淡了一些。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面，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我原本是想要跟他打招呼的，可是他却并没有理会，想来对我的存在还是有些芥蒂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我会帮你们二人澄清的。” 他认真的说完这句话，瑶光并没有拒绝，而是捏着自己手下的锦被呆愣了许久，最终才转头对着他说道。 “凤姣澜，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 瑶光伤得很重，在林天佑府上住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宫。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萧景迁在故意躲着她，像是不想和她单独相处一样。 瑶光知道他心里面有个结过不去，也没有强硬的逼迫他出来。 凤姣澜最近这段时间时常入宫去见她，两个人在房间里面一待就是一个上午或者是一个下午。 这日，瑶光身子好了一些之后，就给楚南絮递了帖子，去御花园赏花。 楚南絮素来非常喜欢瑶光，对于她的邀约自然是非常兴奋的，就应下了，瑶光便直接在御花园里面等她。 楚南絮还没有来，瑶光便听见御花园里面有宫女在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皇上和皇后娘娘越发的疏远了，往常皇上下了朝之后，就直接会往娘娘的宫里面坐上一会儿，可是如今，整日里待在御书房，不见旁人就像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一样。” “怎么会没有听说？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和外来那男子关系太过于亲密，真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都已经有皇上这么优秀的人作为夫君了，竟然还不知足，吃着锅里的望着碗里的。” 那两个宫女似乎对瑶光很有意见，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难免多了一丝嫉恨。 “不过现在好了，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做的龌龊事情，那么相信过不了多久，皇后娘娘就会失宠的，到时候也该让她吃一下这些苦头！” 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兴奋，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些许声音。 湘云在瑶光的身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当即就直接冲了过去，把那两个小宫女给揪了出来。 “你们两个是哪个宫里的？难道不知道在背后议论主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那两个人没有想到会被抓了个正着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瑶光，小脸一白直接就跪了下来，不断的求饶。 “湘云姐姐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等人只不过是随意念叨了两句，并没有想要编排皇后娘娘的意思！” 两个人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说是辩解，却也并不怎么恭敬。 湘云越听越气，抬起巴掌就朝着那两个宫女的脸上打去。 “没有这个意思，我看你们心里面就是巴不得皇后娘娘失宠呢！” 她一人赏了一巴掌，就准备让人把她们带下去，好好的审问一番。 然而就在旁边的侍卫准备把人带下去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间窜了出来，对着湘云阴阳怪气的说道。 “刚才我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原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娘娘教训底下的丫鬟呢，原来竟然是个婢女，皇后娘娘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就连身边的婢女都可以草菅人命，如此的嚣张跋扈，当真是让我等佩服呀。” 秦如霜显然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并不妨碍让她抓准机会，给瑶光添堵。 瑶光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低声呵斥。 “这两个人在背后随意议论主子，本宫让人教训一下，有什么不对？” 秦如霜看出瑶光的脸色并不太好，想起最近自己做的事情，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随即就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眼睛里面的兴奋越发的浓重了，用帕子掩着嘴角笑的有些古怪。 “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娘娘这么做，很难让人不觉得她们是说对了，所以你才如此恼羞成怒。” “放肆！” 瑶光就像是被人点中了心事一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胸膛在不断的起伏。 “本宫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了？本宫乃当朝皇后，难道连处置两个宫女都做不到吗？你不过就是一个外来人，甚至连名分都没有，就想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 她说完这些话，愤怒的看着秦如霜。 秦如霜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在脸上一样，心中顿时怒火中烧，直接上前把那两个婢女从地上拖了起来。 “皇后如此德行当真是德不配位，今日这两个婢女，我还真就护定了，若是皇后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找皇上来主持公道！” 第782章 若有所思 瑶光听着她语出惊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秦如霜却把她呆愣在原地的模样，看成是害怕了，冷笑一声，得意的说道。 “皇后娘娘，看来你当真是心虚了，不然的话怎么不反驳我？我就说你和凤姣澜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不然的话，这些宫女为什么只在背后议论你？而不在背后议论别人？” 她这话明摆着是在强词夺理，可那两个宫女如今却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 听到她说这话，一个个的忙不迭点头。 “我们就是因为在宫里面听到了风言风语，所以才会议论起来，如果皇后娘娘当真是清白的，为什么会在意这些流言？” 其中一个宫女转头看向秦如霜，声音里面满是献媚。 “到底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也不能做凤凰，比不得秦姑娘，乃是将门之后，不仅有秦夫人做靠山，如今还有太后娘娘为你撑腰！” “说的对，我倒是觉得像秦姑娘这般大气的人，才更加适合做皇后！” 那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直接把秦如霜捧上了天。 秦如霜并没有听出她们话里面的夸张，反倒是微微昂着下巴，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可她偏偏面上还要装作谦逊，那模样看起来竟有些不伦不类。 “你们两个可不要乱说，我哪里能够比得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一宫之主，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觉得打了皇上的脸。” 那两个宫女也是人精，相互对视了一眼，夸张的赞美越发的朝着她涌了过去。 “秦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初皇上立后的时候，那是没有遇到秦姑娘，若是有秦姑娘珠玉在前，还能有她瑶光什么事？” “就是就是，姑娘还是不要在谦虚了，我倒是觉得姑娘和皇上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秦如霜夸上了天。 秦如霜心里面更加得意，朝着瑶光头去挑衅的眼神。 瑶光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气愤至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模样，一张小脸都气得发白。 一旁的湘云连忙扶住她，对着秦如霜大声呵斥。 “秦如霜，你真的是太过分了，皇后娘娘可是皇上亲封的国母，你们竟然敢对国母不敬，难道就不怕皇上责罚吗？” 秦如霜大概是真的被这两个宫女给哄的飘了，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轻蔑。 “看来你到现在都没有认清楚局面，现如今整个皇宫之中对咱们的皇后娘娘最不满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皇上，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捅到皇上面前，你觉得皇上是会相信一个与他人有染的人，还是相信一心一意为了他着想的我呢？” 秦如霜的话里面写满了不敬，引得周围两个宫女越发的对她吹捧了起来。 瑶光的脸白的越发厉害了，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然而她们几个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楚南絮正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看着旁边的婉云，握着旁边宫女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收紧。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和皇后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好吗？如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婉云也听到了那些事情，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最近这段时间，我家娘娘因为身受重伤，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亲力亲为，那凤姣澜本身就是帮着我家娘娘打理宫外产业的，所以最近入宫比较频繁了一些。” “可是他们两个人乃是很久之前就是旧相识，我家娘娘待他简直就是亲弟弟一般，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宫里面就多了不少流言，只说我家娘娘不检点，所以才导致皇上如今对娘娘疏远。” “更过分的是，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开始传的，竟然传出来皇上有意废后，迎娶秦家姑娘入宫的消息！” 婉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愤愤不平。 “我家娘娘向来都是博爱仁厚的，只要他们传的不是特别过分，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没有听见。” “可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竟然跑到娘娘面前来嚼舌根子。” 楚南絮虽然生活在宫中，可是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到，当即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婉云打量着她的神色，随即咬了一下下唇，做出一副怀疑的样子。 “不过奴婢倒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皇宫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了，凤姣澜可以进宫，是因为他手上有皇后娘娘给的腰牌，可是这位秦姑娘怎么也可以出入自由？” 她的声音很小，就像是在怀疑的嘀咕一样。 可是楚南絮就站在她的身边，自然就把她的话尽收耳底，当即面上的表情就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眼看着秦如霜和那两个宫女越说越过分，楚南絮终于没有忍住，抬脚就直接走了出去。 秦如霜冷不丁看到她过来，脸上的表情猛的一变，连忙过来请安，摆出一副甜甜的笑模样。 “太后娘娘怎么过来了？可是也听说这里的风景比较好？我就说太后娘娘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人，就和我一样。” 秦如霜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过来挽住楚南絮的胳膊，却不想她还没有靠近，楚南絮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收了起来，让她落了一个空。 她愣了一下，可是看着楚南絮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笑意盈盈的说道。 “太后娘娘今日过来，想来也是因为宫中无趣，不如就让我陪着您一块在这园子里面逛逛吧。” 她一脸的谄媚，旁边的婉云顿时就有一些看不下去了，冷不丁的抢到两个人中间，对着秦如霜行了一礼。 “秦姑娘安，太后娘娘是应了我们皇后娘娘的约来赏花的，所以就不用秦姑娘陪着了。” 第783章 第三者插不进去 婉云脸上带着些许嘲讽，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了一遍。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好着呢，简直就如同亲母女一样，绝对不是其他人能够插进来的。”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更是意有所指。 楚南絮没有听出来，可是秦如霜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毕竟刚才她可是听出来了，婉云这话看上去是在说楚南絮和瑶光的感情好，实际上是在暗指萧景迁和瑶光很恩爱，第三者插不进去。 她刚刚才被那两个宫女捧上天，如今被现实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脸色顿时就落了下来。 冷冰冰的瞧了一眼婉云，一下子就认出她是瑶光身边的侍女，本来她就对瑶光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些不满，如今更是怒火中烧冷，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当真是有教养，我和太后娘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也敢插嘴主子的话，看来平日里你家主子肯定没有好好的教养你，不然的话也不会养成你这么一副随便的模样！” 她眼底带着浓浓的轻蔑，看上去是在指责婉云，实际上却是在指桑骂槐。 楚南絮并不知道秦如霜和瑶光之间的恩怨。 但她也并不是个傻子，一下子就能够听出来她言语中的不满和对皇后的不敬。 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变得微妙了起来，不明白这秦如霜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当众侮辱当朝皇后。 想到这里，她微微板起脸，对着秦如霜训斥道。 “秦姑娘，请慎言，婉云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你我二人不过就是普通的闲聊，她自然是有身份插嘴的，她虽然只是个奴仆，但是像秦姑娘这种没有身份的人，在她面前反倒是应该尊敬一些！” 楚南絮向来温柔，就算是训斥，语调也是柔柔的。 然而她话里面的意思却让秦如霜瞬间就涨红了一张脸。 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说她竟然连瑶光身边的一个宫女都比不过？ 秦如霜的眼睛瞬间就被气红了，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一下子就捏成了拳，竟然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冷不丁的回声呛到。 “太后娘娘，虽然我知道您喜欢皇后娘娘，可是您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她吧？毕竟她如今做出来的事情，可是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我就算是再不堪，也不能连一个宫女也比不过呀！”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竟然丝毫不顾及规矩，转身便朝着另外的方向跑了过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楚南絮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那丫头当真是太放肆了，到底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楚南絮也是一个聪明的，突然间想起秦如霜之所以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是因为萧霁说他整日忙于政务，没有时间陪她，所以让秦如霜过来给她解闷的。 可是如今看来，她哪里是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分明就是给她来添堵的！ 想到这里，她赏花的心思也没有了，直接转身回了慈宁宫。 萧霁正在屋子里面办公，看着她气呼呼地闯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 但还是很快就把自己手中的毛笔放在了书案上，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楚南絮便抬起头来对着他劈头盖脸的质问。 “萧霁，凤姣澜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还有皇宫里面的那些流言，里面有没有你的手笔？” 萧霁没有想到她急匆匆地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一时间面上闪过一抹心虚。 但他心里面也知道，楚南絮向来都是喜欢萧景迁和瑶光这一对的，所以也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而是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和凤姣澜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之所以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是因为手上有瑶光的腰牌，你若是不喜欢他的话，日后我便让人把他手上的腰牌收回来，让他不能再继续自由出入便是。” 楚南絮心里面虽然生气，可到底还是对面前人很是信任的。 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的火气也微微散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恼怒道。 “不是你从中作梗那就好，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对瑶光他们出手，要是我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被你破坏，那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你的！” 她气呼呼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狠狠的瞪了萧霁一眼。 萧霁面上带着一些无奈，抬手哄着她坐下。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不想见到他，那我日后派人拦着他点，就是莫要因为旁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那样的话我是会心疼的。” 他一番甜言蜜语下来，楚南絮面上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但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通报声，说是凤姣澜过来拜访。 楚南絮刚刚听到宫里面的那些流言，下意识的就把凤姣澜当成了是插足瑶光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一想到瑶光因为那些流言深受其害，心里面就对这素未谋面的凤姣澜很是厌恶，当即就想要让人把他给打发出去。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让人赶人，凤姣澜就直接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儒雅的笑意。 他本就生的极好，如今刻意放低了姿态更是让人生气不起来。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真诚，行礼的时候也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误来。 楚南絮虽然对他并不反感，但是一想起外面的那些流言，到底还是对他神色淡淡。 “起来吧，听说你最近和瑶光走得很近？虽然你是她信任的人，可是男女有别，有些时候你到底还是要守分寸一些，莫要让瑶光为难。” 凤姣澜就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脸上的笑意更加加深了一些，甚至还带着一丝暧昧。 “草民晓得，说起来这件事情我还是要感激萧大人，所以今日我是过来给萧大人送礼的。” 第784章 帮助他们看清真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盒子递了出去。 楚南絮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感激萧霁？” 凤姣澜脸上的表情略带着一些惊讶。 “太后娘娘不知道这些事情？” 随后不等楚南絮回答，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别有深意了一些，细细的将之前的事情叙述而来。 “是这样的，当初萧大人派人刺杀我和瑶光，致使瑶光为了救我而受伤，虽然说这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皇上也不会因为我而冷落瑶光，正是因为此，所以我才有机会和瑶光培养感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楚南絮微微睁大了眼睛，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起，只觉得心乱如麻。 凤姣澜却像是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一样，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当初萧大人还让秦姑娘去店里找我，我原本以为秦姑娘说的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可是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知道，秦姑娘之所以能够和皇上的关系这么好，也是因为萧大人在其中牵桥搭线。” “如今我和秦姑娘已经达成了共识，我和瑶光在一起，而她则取代瑶光的位置成为皇后，如此也算是共赢。” 凤姣澜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因为把自己内心的感情暴露出来而感到窘迫。 楚南絮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的厉害。 凤姣澜却依旧是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而是自得满满的说道。 “如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其中更有萧大人在中帮忙，日后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会生出嫌隙，到时候，只要帝后之间有了隔阂，那我们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凤姣澜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满面的憧憬，那样子就像是已经想到了自己抱得美人归的画面。 楚南絮看着他一副陶醉的面容，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累积，最终忍不住形成火山爆发了出来。 萧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些话全部都说出来，顿时面上闪过一抹慌张，顾不得楚南絮此刻看向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就对着凤姣澜呵斥。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你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情如何能够泼到我身上来，还不赶紧滚出去！” 凤姣澜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萧大人，可是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在从中帮忙呀，我来感谢你，也是因为我的一腔感激……” “胡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而已！” 萧霁一边说着一边让人直接就把凤姣澜给赶了出去。 凤凤姣澜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可是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最终也只能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做出一副恹恹的模样。 看着他被士兵驱赶着离开，萧霁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个巴掌。 “萧霁，你简直太过分了，你刚才跟我说的什么？你说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现如今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感谢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楚南絮因为极度的愤怒，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一双眼睛里面都燃着一簇火焰。 萧霁对她向来是极为了解的，直到现在她正在气头上，自己无论说什么话辩解她都不会相信，所以就只能承认了下来。 “是，这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瑶光他们好，你也知道我通晓一些本事，如今我也是从卦象里面看到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很合，所以猜想着给他们找一些矛盾，如此也可以更好的帮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解释，面上依旧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南絮直接喝断。 “简直一派胡言！若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当真是有了危机，那你这么做只会让他们之间越走越远，而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一丁点的好处！萧霁，你这次做的事情当真是太过分了！” 楚南絮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因为愤怒，一张脸都已经变得微微惨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萧霁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着急，连忙想要上前安抚。 “南絮，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我日后再也不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你千万不要动怒，如今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若是动了气的话，定然会伤及根本……” “那你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这种事情，破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楚南絮趁机提要求。 萧霁虽然感觉到无奈，但到底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再三保证不会拆散瑶光和萧景迁他们。 虽然他已经照做了，但楚南絮还是很生气。 萧霁又搂着人哄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勉强把人给安抚了。 等到楚南絮睡下之后，萧霁这才有时间把刚才的事情来来回回的反复斟酌了一番。 最终得出结论凤姣澜之所以会过来，只怕是受了瑶光的指使。 他心中气急，甚至来不及让人通传，就直接闯进了瑶光的宫殿，对着她质问道。 “瑶光，你可真是好样的，竟然让凤姣澜来破坏我和南絮之间的关系，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抹消你和他之间的情谊吗？” 瑶光正捧着账本看得津津有味，看见他闯进来面上闪过一抹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凤姣澜今天甚至都没有往我宫殿里面来，又怎么可能会受了我的指使去破坏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她微微歪着脑袋，做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萧霁看到她如此装模作样，顿时越发的气愤了。 “瑶光！你别太嚣张了！” 第785章 嚣张?是在说我吗? “嚣张？这是在说我吗？” 瑶光伸出纤纤玉手，轻点自己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 “到底是我嚣张？还是萧大人敢做不敢当呢？你敢说凤姣澜所说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你所为？” 萧霁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的难看，到嘴边的话也被卡在了嘴角。 这些事情确实是他做的，甚至于让秦如霜这么嚣张的底气也是他给的。 可是这并不是她破坏他与楚南絮之间感情的理由！ 眼看着萧霁的表情逐渐变得凶狠，瑶光嘴角勾着的嘲讽笑容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就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吧，既如此，你破坏我与皇上之间的感情，那又为什么怕我把真相公诸于众？” 萧霁咬牙，看着瑶光得意的样子，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最好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别以为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南絮，就能让我收敛，你自己心里面也清楚，今日就算是没有我，你们两个也绝对不可能没有嫌隙，我只不过是把你们两个之间的矛盾放大化而已。”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霁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宫殿。 等到他离开之后，瑶光脸上的表情才逐渐变得冷淡了下来，她的眸子盯着那一抹气愤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萧霁说得对，就算是没有他从中阻拦，她和萧景迁之间的关系到底还是会因为凤姣澜而产生嫌隙。 这家伙向来都是个醋桶，如今看到她这么维护凤姣澜，多少还是会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的。 想到这里，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让湘云准备了食物，准备去御书房看看。 只不过和以往畅通无阻的通行不同，这次她刚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一边的安总管，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震惊。 “你的意思是说，萧景迁因为公务繁忙，所以现在不愿意见我？” 安总管是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说实话，把瑶光拦在宫外，他心里面也有些不忍。 可是他到底明面上还是萧景迁的人，所以也只能苦着一张脸安抚。 “皇后娘娘，如今朝堂的事情确实多如繁星，皇上为了朝堂政务已经接连许久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只怕他也是因为不想以如此面目面对皇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瑶光若有所思的眸子，顿时到嘴边的话，尽数被他给咽了下去。 瑶光是何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在为萧景迁找借口？ 当下也没有想要为难他的意思，而是转身拿着自己的食盒便离开了御书房。 安总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毛皱的都快要打结了。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冲着身后的小徒弟说了几句话，转而把他拿过来的食盒又拎回了御书房。 “皇上，皇后娘娘虽然离开了，但是她把东西留了下来，依奴才看呀，皇后娘娘还是看重皇上的，毕竟奴才刚才看过了，她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皇上您爱吃的呢。” …… 萧霁回到慈宁宫之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黑沉不已。 楚南絮虽然不知道他和瑶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见他没有再继续为难他们，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置气？如今他们两个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呀，就别因为这么一些小事去打扰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了。” 楚南絮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萧霁手上。 萧霁看到她虽然面上温柔，可实际上却始终在为瑶光他们着想的样子，悠悠地说道。 “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 楚南絮笑得有些讪讪，但依旧是忽闪着纯真的眼睛说道。 “我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知道你心里面是在为了他们二人着想，只不过他们两个毕竟都是大孩子了，这种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 “哼。” 萧霁明知道她这是在拿自己之前的话来赌自己，但是却又不能反驳。 只能够哼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而他们此刻谈论的对象，这会儿正抱着食盒气呼呼的往回走。 湘云跟在她后面，只得小跑才能够跟上她的步子，但还是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劝慰。 “娘娘别生气了，刚才安公公不是说了皇上最近真的是公务繁忙，所以才忽略了娘娘，并非是受了宫里面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咱们朝好的方向想想，倒也算是有个安慰了。” 瑶光依旧是鼓着腮帮子，满脸气呼呼的。 “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能有什么政务？说白了不过就是不想见我！你少在这里替他说好话！” 瑶光气呼呼的嚷着，说完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便朝着一旁的御膳房转去。 湘云堆了一肚子想要安慰的话，如今这会儿看到她的动作，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娘娘这是准备做什么？” “没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他就算是不吃我送过去的东西，也不能把人给饿着了，刚好我之前在家里面学了几道点心，就做了给他送过去吧。” 瑶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哀怨。 湘云不由得警铃大作，想要把人给拉走，可是瑶光心意已决，并非是其他人能够劝得住的。 湘云无奈，只能够赶紧让人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萧景迁。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瑶光就成功的把整个厨房给点燃了。 看着那冒起来的滚滚白烟，湘云无语望天。 而就在她准备冲进去把人给带出来的时候，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比她更快地冲进了御膳房。 紧接着她就看到萧景迁黑着一张脸把瑶光给抱了出来。 而始作俑者压根没有一点自觉，反倒是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为什么躲着我？” 第786章 为什么躲着我? 萧景迁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动作一顿，到嘴边的话也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他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嘴硬的说道。 “我没有躲着你，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公务比较繁忙，所以忽略了你，日后你若是想吃什么东西便让御膳房去做，莫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看着他明显有些不自在的面容，瑶光冷笑一声，依旧是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你觉得我会信吗？萧景迁，你之前的时候不是说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就要坦诚相待吗？可如今你宁愿把心思憋在心里，也不愿意告知我，难不成是对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感情？” 她说的气呼呼的，可是萧景迁的眉头却直接皱了起来，连连赌誓一般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你别想太多了，我先把你送回宫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把人带回宫殿，然而瑶光却压根就没有理他的欲盖弥彰，反倒是直言不讳的问道。 “你最近这段时间不理我是不是和凤姣澜有关，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之前救他也只不过是抱着一颗行侠仗义的心，便是看到别人，遇到危险我也一定会救的，至于你说的主仆契约……” 瑶光喋喋不休，势必想要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然而萧景迁却莫名的生出一股烦躁。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最近真的只是比较繁忙而已。” 说话间的功夫，他已经把人抱回了宫殿。 只不过他说这话格外的没有底气，因为此刻他的双手紧紧环抱着瑶光。 那样子，就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头里面去一样。 瑶光也能感受到他焦躁不安的心情，心头软了又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萧景迁，我们两个的姻缘线你是能够看得到的，这就证明我们两个此生此世都是要绑在一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的一颗心都只会在你身上，这难道还不能让你安心吗？” 她故意放软了语调，特意带着些安抚的味道，更是将平日里不曾吐露的爱语一一说出来。 萧景迁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蜜糖给包裹了一样，整颗心脏软的不像话。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烦躁就像是被一双小手给轻轻抚平了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感慨。 “瑶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辈子我都只会有你一个人，你不要离开我，若是真的喜欢上别人，那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他说的实在是卑微，让瑶光的一颗心更软了，没有回应。 而是紧紧的把人抱在自己怀里，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 等到萧景迁放开她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比平时还要好了。 看着又恢复春风满面的自家娘娘，湘云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奴婢就说皇上肯定不是如此肤浅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与娘娘置气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拳头，似乎在为自己的说法而打气。 瑶光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他事件真相，而是转身就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在她捏着折子眉头紧皱的时候，宣平侯夫人过来了。 楚婉莹面上依旧是带着平日里的儒雅，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里面泛着莹润的光芒。 “皇后娘娘的气色看起来比平日里好了一些，想来之前的伤也应该快要痊愈了吧。” 瑶光没有想到她会过来，脸上的表情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 “托姨母的福，我的身体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姨母今日进宫是来跟慈宁宫那位聊天的？”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让身边的丫鬟奉茶。 楚婉莹脸上的表情带上一丝惋惜，遥遥的看了慈宁宫的方向一眼。 “皇后娘娘，说句不应该我说的话，其实南絮姐姐也是一个苦命人，如今整个京城认识她的人就只剩下我了，若是我不经常过来与她话些家长，只怕她会坚持不下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瑶光的神色。 瑶光知道她这是怕自己容不下楚南絮，会像之前对付太后一样对付她。 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一些。 “姨母，我也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楚南絮从来没有做过害我的事情，并且她之前的那些经历我也知道，所以就算是为了这表面上的平和，我也绝对不会对她动手的，更何况她对我也造不成什么威胁，我没有必要为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她如此承诺，楚婉莹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也只是觉得她可怜，毕竟早年的时候家里面的人一直将她关在院子里面，不让他与旁人接触，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却也依旧没有办法恢复自己的身份。” 瑶光看着她悲天悯人的神色并没有打断，而是一边听一边点头像是在认可她说的话。 楚婉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和楚南絮的相处都叙述了一遍，突然间话锋一转对着她说道。 “对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碰到了楚明达，看来南絮心里面还是非常想念过往事情的，不过说来也是我们对不起她，隔了这么多年，却好像并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前程。” 这句话说的有些矛盾，楚婉莹目光有些无奈，可是眼睛里面却蓄着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瑶光有些看不懂，他这是不是在给自己提醒，但却并没有相信表面，而是在心中留意了起来。 等到送走楚婉莹之后，她就直接找到林天许，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挑三拣四的跟他说了一遍。 “三哥，我知道你有经商之才，可是凡事却还是要小心为上，楚明达这个人并非是一心一意之人，当初他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做出背叛楚家的事情，如今也不见得会与你坚定的站在一边。” 第787章 不依不饶 林天许也是一个明白人，知道瑶光费尽心思出宫，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提醒他。 当即就凝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好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会让人好好的查一查楚明达，看来他当真是记吃不记打，之前给的教训还不够，如今竟然又开始作妖了。” 他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凌厉，嘴角勾出来的笑容更是让人为之生寒。 瑶光并没有阻止，而是转头看向一边。 而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恰巧听见旁边传来喧闹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许清源正一手抡着拳头，一手紧紧地掐着一个人的脖子。 “你们这些人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敢胡乱说，你们要是不给我道歉，老子今天就揍死你！” 那人即便是被他死死的禁锢着，却也依旧没有服软，反倒是冷笑连连。 “许将军若是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为什么会恼羞成怒？该不会是当年的一切都是你和先帝做出来的阴谋吧？” 那人的声音很大，直接就把周围的人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瑶光只觉得心下有些不安，连忙把店小二给招了过来。 这酒楼原本就是林天许的产业，所以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店小二顿时就化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倒苦水。 “您是有所不知，最近这段时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听说这位许将军因为当年宣平侯父兄一案，三番四次的被调查，如今外面有人说他身子不正，这将军原本就因为经常被调查这件事情而感觉到郁闷，如今听到这话岂不是更加恼火？” 小二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来这些人也当真是古怪的紧，平日里没什么事情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谈论起朝廷重臣来了。” 他的声音虽然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在自我嘀咕，然而瑶光他们却瞬间警铃大作。 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郑重。 这些人肯定不可能会这么大胆敢在背后议论将军，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背后另有其人在其中安排这一切。 瑶光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一些，刚想要让人继续打探清楚，就见许清源怒吼一声，一拳就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她神色一慌，连忙奔过去，就看见那人顺着地板滚了一圈，这才没有让那砂锅大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 只不过许清源这一举动也更加让人心愤怒。 “许将军，你如今仗着身份当街打人，是不是当真觉得我们就是你手下的蝼蚁？看来将军当真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会恼羞成怒！” “就是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许将军若真是身子正的话，又何必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所有的话都戳在许清源脆弱的内心。 他的身子气得发抖，忍不住冲着周围的人吼道。 “你们懂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所以才会让本将军被逼到现在这种境遇！” 许清源心中怒气陡升，怒气冲冲的就准备朝着这些人冲过来。 瑶光他们眼见事情不妙，连忙过来说和。 却不想许清源在看到瑶光的时候，眼眶瞬间就变得赤红无比。 “难怪这些人敢如此辱骂朝廷重臣，原来是有皇后娘娘在此作证呀，皇后娘娘也不用装模作样的说说，本将军现在就去找皇上评评理！” 许清源三言两语就把瑶光要说的话全部都给堵了回来。 他的一张脸都涨得通红，看样子是真的气急了。 瑶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 跟林天许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回了宫。 果不其然，她刚刚回到皇宫，就听说许将军进宫的事情。 无奈的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等在了御书房外面。 而御书房内，许将军正大刀阔斧的跪在堂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景迁，非要让他给一个说法。 “皇上，外面的那些流言说的简直越来越过分了，那些唾沫星子简直要把臣给淹死了，你如果再不停止调查的话，估摸着老臣就要被逼死了！”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明明是在诉说委屈，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一种强硬的逼迫感。 萧景迁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 “许清源，现在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你到这里来闹什么？现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在为你洗刷冤屈，你难道就不能再忍耐忍耐？” 许清源现如今正在气头上，压根就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反倒是更加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我不管，我才不需要让别人来给我澄清委屈，皇上你现在立刻就下旨停止调查，不然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御书房中！” 萧景迁原本就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今见他竟然敢威胁自己，顿时就被气笑了，当即冷哼着对着他说道。 “既然你态度如此强硬，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这么喜欢朕的御书房，那就装死在这里吧。” 林天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萧景迁面无表情的吐露出这一番话。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忙走上前去跪下。 就见许清源愣了一下之后，随即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是卸磨杀驴的主，当初先帝在世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对我，你是怎么敢的？” 他不依不饶，看上去如同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当初的事情明明是你们皇家对不起我们，如今只不过是先帝去世了，你们就打算把我们一脚踢开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萧景迁也没有想到堂堂大将军竟然是个泼皮无赖，气得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目光也逐渐变得冷沉。 “够了，你如果再继续闹下去，那朕就默认你不愿意接受调查，就是在心虚，你既然这么想要停止调查的话，那朕就满足你好了，只是这最后的后果，你可要一个人一力承担！” 第788章 明摆着使绊子 萧景迁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半分笑意。 许清源虽然不情愿，但也意识到他这是真生气了。 暗恨萧景迁不给他留情面，索性就直接甩袖离开。 林天赐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眼底染上疑惑。 “这是……” 瑶光就在门口，看见许清源离开，就直接进了御书房。 进门听见林天赐的疑惑，就把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看着林天赐紧拧的眉头，也知道他的顾虑。 “如今许将军心中有怨气，只怕之后更加不能好好接受调查了，萧霁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呢。” 萧景迁最近这段时间心情很是不爽，如今更是直接跌入谷底。 看着瑶光脸上的凝重，他忽而开口。 “既如此，那就让大哥按照流程来办，若是有人故意阻拦，那就直接按照妨碍公务抓起来！” 瑶光心中一惊，却还是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 萧景迁点头，神色微冷。 “这些人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而我如今又没有功绩，所以才想着耍赖，可如果我不惯着他们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瑶光很想反驳，但是仔细想想，还是觉的他这话有些意思。 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点头应下。 而林天赐，却总觉得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 只不过看着面前帝后严肃的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许清源回去之后就把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一遍。 看着满地狼藉，他还是觉得不解气，让底下人送了不少酒过来。 恰巧这时，他底下的幕僚有事过来汇报，顿时就被他颓靡的样子吓了一跳。 “将军，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将军看见熟人，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当年那桩案子的事情，这个狗皇帝，仗着自己比我高一等级，竟然敢威胁我！他也不想想，如今他之所以能够坐稳这江山，少不了老子立下的汗马功劳，他竟然还敢跟我使脸色，当真是不知所谓！” 他怒气十足的抱怨，幕僚则是冷静地从他的话里拼凑出来了事情的真相。 摇头笑了笑，语气带着些无奈。 “皇上说得倒也并非无理，如果将军现在要求撤销调查这件案子，只怕对将军也不太好，毕竟人言可畏，事情不调查清楚，万一有人往您头上扣屎盆子，您到时候只怕是有口也说不清。” 幕僚语气温和，话音刚落，许将军的眼刀子就甩了过来。 只不过他还没说话，那幕僚就又开口说道。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将军不想深受荼毒，那就让林天赐主动放弃审查不就行了？到时候，换个咱们信任的人，草草结案，将军既摆脱了无休止的猜测，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许将军到嘴边的苛责一下子就咽了下去，兴致勃勃的询问。 “你有办法？” 幕僚自信一笑：“为将军排忧解难，乃是在下的份内所在。” 他拱手，对着许清源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 经过上次的事情，许清源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听到外界的议论声，竟是乖乖得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 他表现的越是顺从，萧景迁就越是觉得反常。 这日，他下朝之后就直接把林天赐叫到了御书房。 “许清源最近这段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天赐同样觉得疑惑，摇头回答。 “没有，最近他安静的有些过分了，我也让人关注着他的动向，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萧景迁更加觉的不对劲了，刚想让凌风去调查一下，就见安总管着急地小碎步跑了过来。 “皇上，不好了，有人递了折子，说林家三少爷借用兄长之名恶意敛财，所以才成了如今的东陵的首富，实际上手中的钱全部都是来历不明的民脂民膏……” 他话音刚落，萧景迁就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这事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安总管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回答。 “奴才还没有让人查证，是刚刚听说了就过来向您汇报的。” 他讷讷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 刚想要自我掌嘴，就见，萧景迁翻动着自己手中的奏折，一一看着。 果然就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了一张不起眼的奏折。 他捏着奏折，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到最后也只能恨声说道。 “许清源当真是疯了，竟然能想出来这样的法子！” 他气得脸色铁青，身子都在颤抖。 林天赐见他一副下一刻就要去找许清源算账的模样，连忙拦住他。 “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比较好。” “那难道就要看着他诋毁三哥吗？” 萧景迁是知道瑶光对她这几个哥哥有多看重的。 如果让她知道，许清源竟然在背地里这么败坏几人的名声，估摸着她会直接带人打上门去。 林天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可是许清源只怕打算的就是让我们自乱分寸，如果你现在冲出去，那岂不是正如了他的意？” 萧景迁哑然，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不得已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委屈三哥了，毕竟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只有让他先把铺子关了，才能让他免受伤害。” 可是这样一来，那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林天许就要经受他人的议论，甚至于可能会遇到一些偏激的人。 林天赐也沉默了。 好半晌才悠悠开口。 “这也没有办法，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努力去想一个解决的方法，而不是坐以待毙。” 此话一出，殿中再一次陷入沉默。 第789章 这只是开始而已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许久。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昏暗了，林天赐这才缓缓开口。 “老三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什么是分寸的。” 萧景迁点点头，只是面上满是沉重。 很快，林天许名下的铺子很快就被查封了。 瑶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番。 不过在得知原因之后，也跟着沉默了。 她不能怪萧景迁做的不对，因为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不合乎礼法。 但是她又实在心疼自家三哥。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实际上，他心里面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意的。 然而，当她第三次欲言又止地看向林天许，想要找说辞安慰他的时候，林天许终于忍不住了，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我说，瑶光，你是不是把你哥哥我想的太脆弱了？不过就是被人参了一本，我还不至于一蹶不振。” 瑶光被看穿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 “但是这些全部都是三哥你的心血，如今全部被查封，我担心你会不开心。” 林天许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还耸了耸肩。 “我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你也知道，我并非是只有这几家明面上的铺子，其他的，如今都正在运转中，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是……” 瑶光还是觉的有些对不住他。 林天许反倒开口：“瑶光，不用担心我，你三哥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不至于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你和大哥有什么事情只管去做，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说起来，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如今正好休养生息。” 他说的坦然，瑶光只觉得更加愧疚了。 她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把心思放在心中。 另一边，许清源得知萧景迁下令把林天许所有的铺子全部都查封之后，不免对幕僚一顿猛夸。 “你说得对，确实应该给她们找点事情干，现如今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林天赐还能无动于衷。” 幕僚脸上满是自谦，恭敬低头。 “将军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这一切都是将军您的功劳。” 许清源满意了，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实。 眼底带着幸灾乐祸的开口。 “这次，我倒要看看，这林天赐要怎么取舍了！” 下午，瑶光和三兄弟相聚天枢阁，看着冷清的店铺，瑶光眼睛里面的愧疚一点点积聚。 林天许生怕她会太过于在意，索性直接拽着她的胳膊说道。 “哎呀，我都说了，你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这个掌柜的都不在乎，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林天赐也跟着说道：“这样其实也好，老三最近总是嚷嚷着头疼，估摸着就是看账本看的，如今也算是给他的脑子放放假。” 甚至连林天佑都跟着开口。 “是啊，我们三兄弟也好久没有一起好好聚聚了，如今也算是有机会了。” 瑶光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安抚的气息，只觉得眼睛都有些发红。 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脚步声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哎呀呀，这之前多么热闹的店，如今门可罗雀，还真是让人挺不习惯的。” 这熟悉的腔调，让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是许清源。 林家三兄弟和瑶光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他所起，所以见他这个时候过来，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然而许清源却不管不顾的直接走了进来，像是刚看到他们四人一样。 “呀，你们都在啊，刚好，我有些事想要跟林大人说说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一块说了吧。” 林天佑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舒服，抬手就准备把他驱赶出去。 只是他还没动作，许清源的目光就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林天佑，说起来，你还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怎么，如今见到自己的旧上司，就这么不高兴？” 林天佑的脸色很难看，但却不得不忍耐。 “将军说笑了，末将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 许清源却并没有想要给他留情面的意思。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落得现在的局面，也不是我想见到的，这样吧，只要林大人辞掉调查当年事情这个差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何？” 他话是对着林天佑说的，可是实际上却是暗指林天赐。 林天赐知道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但是没有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一时间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作出回应。 “许将军，这件事情是皇上命令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如何能够推辞？食君俸禄，为君效忠，你我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许清源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倒也没有太生气。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说道。 “那今日的事情，可就不只是一件小事了，而是开始，林大人只怕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啊，向来比较有时间，之后要是做出来什么让林大人不开心的事情，那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他脸上挂笑，眼底却是带着满满恶意。 等到他离开之后，林天赐脸上的笑容才慢慢黯淡下来。 他抿着唇，拧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林天许突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像是看出了他所有的顾虑一样。 “大哥，不用担心我们，放手去做吧，当初你准备做官的时候，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查清楚天底下所有的冤案吗？如今这么大的案件在面前，要是因为我拖了你的后腿，那爹娘知道了，可是要打死我的。” 他半是开玩笑一般的说着，面上依旧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林天赐看着他，只觉得心下淌过一阵暖流，像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有你这句话，那我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加快进程，到时候尽快把事情查明，也好为你洗刷冤屈。” “好，那我日后的前途，就全靠大哥了！” 第790章 惹了不该惹的人 林天赐说到做到，当真对这件事情越发上心了，意图在更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调查清楚。 许将军看在眼里，心中的不满也越发叠加。 “林天赐，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传闻你们几个兄弟感情很好，可是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许清源眼睛里面带着嘲讽，但更多的却是冷意。 林天赐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无奈说道。 “我向来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天许被人栽赃，说明他到底还是有做的不足的地方，既如此，那我们就不能不直视这一切。” 许清源的眼神更冷了，手指紧紧掐成拳头。 “是吗？那你还真是，豁达开朗啊。” 说完，他直接甩袖离去。 林天赐则是绷紧了神经等着他的第二波报复。 只是却不想，这次却是楚明达直接把证据交到了相关部门，控诉林天许受贿。 林家几兄弟和瑶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惊讶。 不为别的，只因为楚明达是被林天许带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可以说，楚家之所以没有没落，有很大一部分是林天佑的功劳。 可是如今楚明达竟然被人收买，做出这种事情，和判主有什么区别？ 那一沓被交上去的“证据”，差一点就直接定了林天许的罪名。 如果不是因为他平时表现良好，估摸着他现在早就被人给抓走了。 只不过就算是如此，林天许手中的铺子还是再一次受到了打击，一些没有放在明面上的铺子也被查收，甚至有一些都被楚明达接手。 站在铺子门口，楚明达面上满是得瑟。 “林三公子，不是我说你，平时我就觉得你做人太高调了，早晚要给自己找麻烦的，如今你看看，这麻烦不就来了？” 他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身后他带来的那些人也都是对着林天许呵呵笑。 “走吧林三公子，咱们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东西交接一下吧，不然的话，之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都是麻烦。” 林天许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不断的蹦跶，眼底带着冷沉的光芒。 “楚明达，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在我面前嚣张，难道就不担心我东山再起，到时候就像是踩蚂蚁一样把你踩在脚底？” 楚明达想起他的才能，脸色一变。 不过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静下来。 “林三公子，别说大话了，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我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说明我可以笃定，我背后的人绝对是你不能反抗的了的。” 他抬着下巴，一脸的得意。 “你要是现在对我说几句软话，看着咱们往日的交情上，我也不是不可以手下留情。” 林天许静静看着他，面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就在楚明达以为他会屈服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不如你向我服个软，把投诉撤销，把那些伪造的证据拿回来，我还可以留你一线生机。” 他说的认真，楚明达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林天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单纯天真，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那可是顶上的人，想翻身？下辈子吧！” 许是被林天许落了面子，楚明达身上阴气很重。 林天许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转头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楚明达虽然目光短浅，但也算是有几分脑子。 看着他这么默不作声的样子，心里面有些发怵。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让人跟着林天许。 另一边，林天赐因为许清源的事情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直到他再一次对林天许动手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再没有了之前的表面和睦。 这日下朝之后，许清源看着急匆匆往外走的林天赐，面色已经隐隐的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天赐，我给你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让您手底下的人停止调查，顺便跟皇上主动请辞，不然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担的。”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一丝威胁。 然而林天赐面上却依旧是带着一副平淡的表情，甚至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停下脚步。 “许将军，这件事情相信我们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皇命难违，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听命办事的人罢了，许将军如果真的不想让我继续调查下去的话，那就去和皇上说说吧，皇上向来通情达理，相信只要将军的理由充分，皇上就一定不会拒绝。”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睛里面深沉一片，让人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清源见他如此油盐不进，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落了下来，阴狠的瞪着他。 “林天赐，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吗？他们如今可是因为你的事情而受到了牵连，如果你当真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 林天赐看着他这副阴狠的表情，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语气中却已经带上了一丝怀疑。 “许将军，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让我停止调查，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和你有关？” 许清源最是受不了被人怀疑，如今听到他这么说，瞬间就炸了，声音也在一瞬间抬高了好几个度。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不过是不想被人猜忌罢了。林天赐，别以为皇上护着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提高了声音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天赐一直死死的盯着他的面上。 见他面上只有愤怒，并没有心虚，心里面的猜测也一点一点的落定。 只是他也同样没有回应许清源的话，反倒是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许清源自然不让，抬手就想拦。 两个人之间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其中宣平侯最是无奈的走了过来。 第791章 林天许受伤 “林大人，许将军，别吵别吵，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事情都直接说，别吵。” 他脸上挂着无奈的笑，走过去就想打圆场。 然而许清源这会正在气头上，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宣平侯爷啊。” 他语气中满是阴阳怪气。 宣平候好脾气的没有跟他一般见识，而是依旧笑呵呵的。 “许将军，别这么大的火气，林大人也是为了咱们好……” 宣平候的话还没说完，许清源就直接打断了他，不耐烦的开口。 “宣平候，我好像并不记得你我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个程度了。” 宣平候脸上表情一僵，面色逐渐变得难堪。 “许将军……” “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我对于你这种因为得了父兄的庇佑就得意忘形的人不一样，我走到现在，那是真刀实枪一下一下拼出来的，和你这种轻松可不一样。” 他慢悠悠开口，脸上带着鄙夷。 宣平候也没有想到他戾气竟然这么重，竟然无差别攻击。 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僵硬，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能够说连贯。 林天赐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挡到宣平候面前，皱眉警告。 “许将军，我们同朝为官，你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吧？” 许将军对于林天赐这种对谁都悲天悯人，但实际上却铁面无私的人很是不喜。 见状，阴阳怪气的嘲讽。 “看来，林大人心中早就有了决断，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愤然拂袖而去。 林天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宣平候，面色有些讪讪。 “林大人，抱歉啊，把你牵扯进来了。” 他说的是刚才的事情，也是林天赐正在调查的事情。 林天赐也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来。 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而是淡淡说道。 “这件事情本就是无妄之灾，宣平候也没有想到，所以，您不必自责。” 他越是这么说，宣平候就越觉得歉疚。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再次道歉，林天赐就直接拱手离开。 宣平候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忍不住挠了一下后脑勺。 真是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另一边，林天赐刚刚回到府上，就听见下人急匆匆的汇报。 “不好了，二少爷受伤了。” 林天赐换衣服的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分奔到来人身边。 “你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天佑怎么会受伤？” 林天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时对待下人也根本没有发火的时候。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林天赐面上带着如此严肃的表情，登时就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开口。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听外面的人说二少爷受伤了，就想着赶紧过来告诉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林天赐的脸色已经黑沉的不成样子了。 不等他害怕解释，林天赐已经越过他跑了出去。 那速度极快，就连小厮在后面不断的追赶，都没能赶上。 林天赐一口气跑到林天佑的府邸，刚到他院子里，就看见丫鬟端着一盆盆水走了出来。 那水进去的时候是清澈的，可是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血红色，莫名的让人觉得心中不安。 他看得揪心，身子都忍不住晃动了一下，转而揪了一个小厮直接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小厮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开口。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如果三爷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楚家那边做的。” “楚明达？” 林天赐的眉头皱起，眼睛里面带着阴郁。 小厮连连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林天许和楚明达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在各个场合碰上，总是免不了唇枪舌剑得对上一番。 之前和两人有合作的人，如今心里面也都有了一杆秤。 毕竟，常在商场上混，又有几个人手里面是干净的？ 如今林天许倒台，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有人故意针对。 就算是之前跟他关系再好，如今在利益面前，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时间，林天许在京城的待遇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楚明达反倒是越发的意气风发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少人捧着。 林天许本就是从农民走上来的，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楚明达显然没有准备放过他，每次总是要闹出一点事情来。 这次，林天许本是运了一些东西过来，林天佑帮着卸货，可是东西刚刚上岸，他们就被袭击了。 “那些人一定就是楚明达派来的人，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得了三爷的一切，绝对不可能这么安分，肯定是他害怕三爷卷土重来，所以才故意暗箭伤人！” 那小厮紧紧攥着拳头，脸上满是不甘心。 林天赐仔细得想了一下，并没有言语。 毕竟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一个定论，如果真的是楚明达的话，那肯定是他背后的人做的。 至于其他…… “那现在这些东西在哪里？” “如今这些东西都被柳大人带走了，说是这里面全部都是证明三爷受贿的……大爷，这件事情不会对二爷造成什么危险吧？毕竟，咱们之前做的全部都是良民做的事情……” 他越说越离谱，林天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 “别担心，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这种事情咱们没有做过，既然如此，那他们就抓不到什么把柄。” 说着他又着急的看向房间里面。 小厮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但是看着林天赐冷静的样子，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房间很快就有了动静，凤无双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白。 “人已经没事了，之后只要好好的修养就可以，但是要注意的是，一定不能让他情绪波动太大，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伤及心脉。” 第792章 中毒 她虽然已经努力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林天赐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个信息，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凤无双。 “伤及心脉？会有这么严重吗？” 凤无双原本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多的，可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到底还是说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林天佑不仅仅受了伤，还中了毒，我虽然自认医术不错，但是到底还是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从何而来，所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瑶光已经冲了上来。 “就连你都不知道这毒是怎么一回事？那可有办法可以解开？” 凤无双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和无奈。 “我也不知道，因为这毒实在是有些古怪，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压制一下，但是如果想要完全解除，还是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毒才行。” 凤无双说着，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早知道，当初我就跟师傅多学一点东西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束手无措。” 瑶光看着她咬唇，心中也知道她肯定是把所有的能力都用上了。 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柳云黎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看着一脸焦急就准备往外冲的瑶光，下意识把人拦住。 “你这么急匆匆的是准备去哪里？是林兄发生什么事了？” 瑶光看见柳云黎，难得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冷声开口。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所以我打算过去问问楚明达，对了，这件事情多亏了你帮忙，如果不是你带兵及时赶到，估计二哥现在早就被那些人杀了。” 说到这里，瑶光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虽然她知道楚明达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井然狠毒至此。 刚才凤无双也说了，这毒很是霸道，如果不是她用法子压制住，估计现在林天许人都没了。 瑶光眼眶红红，很明显是气急了。 柳云黎虽然担心，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挂在心上？再说了，林兄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有我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去的太晚了，估计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满心满眼都是愧疚，瑶光只能耐着性子安抚了一番，这才把人打发走。 等把人赶走之后，瑶光就和林天赐说了一声，转身就朝着楚家的方向而去。 如今，楚家。 楚明达坐在椅子上，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气呼呼的开口。 “你们这群废物！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竟然还想找我要赏钱？”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只觉得这些人太过分。 底下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他在大堂里不断的踱步。 “你们确定，只是把人打伤了，而不是把人打死了？还有，你们保证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那些下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紧张，一时间都被他传染，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老爷，您交代的事情我们自然是要做到的，我们敢肯定，绝对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更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您派去的。”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小厮通报说瑶光来了。 楚明达心中一个咯噔，顿时叫苦不迭。 但是他又不敢把人拒之门外，只能勉强撑起一个笑脸，把人给迎了进来。 瑶光进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怒气，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剑架在了楚明达的脖子上。 “楚明达，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当初你家中懦弱，如果不是因为三哥估摸着你现在也坐不上家主的位置，可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些蝇头小利，就对我二哥动手，看来当初二哥说的没错，就不应该对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伸出援手！” 楚明达最近这段时间都是被人捧着的，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一时间他整个人也都飘了不少。 如今听到瑶光竟然劈头盖脸地对他训斥了一番，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尚存，强撑着一张笑脸说道。 “皇后娘娘，您这话说的可当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如今我忙着铺子里面的事情，确实是对林三少爷不尊敬了一些，可是您也知道我们这只不过是顺应时势而为，可就凭这么一点，您就把我说的这么难听，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冤枉呀。”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那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估摸着瑶光还真是被他给骗过去了。 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意，手中的剑依旧是搭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比之前更加凑近了一分。 那锐利的剑尖直接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少在这里跟我插科打诨，我问你，我二哥的伤是不是你让人打的，如今他躺在床上重伤不起，你敢说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眼底带着一丝凌厉，手指更是紧紧地握在一起。 楚明达感受到脖子上面传来的刺痛，整个人就是动也不敢动，只能够苦着一张脸说道。 “皇后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对二爷下手，这件事情之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您若是真的不相信的话，那就拿出证据来，只要能够证明那伤是因为我而造成的，我二话不说就跟您去天牢中走一遭。” 他明摆着就是在耍赖，瑶光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手中的利剑更往前进了半寸，目光更是锐利无比的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楚明达，你当真觉得我是傻子吗？整个京城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大胆，你要证据是吧？好，我现在就让人好好的查一查！”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楚明达只觉得那一眼就像是裹着冰碴子一样，将他整个人丢定在了原地。 第793章 真不是我做的 楚明达感受到自己的小命受到了威胁，再也不敢想之前那样插科打诨，只能够苦着一张脸说道。 “皇后娘娘，您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呀？我不过就是一个胆小的商人而已，之前那都是因为林三少爷好心才给了我一线生机，如今我虽然做了一些忘恩负义的事情，可是到底还是打心眼里尊敬你们的，怎么可能会对你们出手呢？”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不消停，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当真不知道怎么好好回答了！” 瑶光心中记挂着林天许的病情，所以压根就没有理会楚明达的说法。 眼看着他依旧没有半分想要说实话的意思，直接收了手中的剑，撸起袖子抡着拳头，就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虽然瑶光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她可是师承北斗神宗的。 就算是不动用灵力，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是再简单不过。 楚明达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动手，愣了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挣扎，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只见瑶光抡着拳头直接往他身上哐哐砸了几拳，那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楚明达的五脏六腑全部都砸碎一样。 楚明达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笛子，但也从小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如今被她砸了这么一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吐血了。 拖着狼狈的身躯跑了几步，却始终没能躲过她的拳头，到最后只能痛苦的哀嚎。 “皇后娘娘，您别打了，我说我全部都说我什么都承认了，只求您赶紧停手吧！” 他一边喊着一边做出求饶的姿势。 瑶光原本就没有想要把人给打死，只是想让他吃点教训而已。 如今见他求饶，顿时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揪着他的衣襟说道。 “说！” 楚明达被她揪的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苦着一张脸说道。 “皇后娘娘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林三少爷运来了一批货物，以为他马上就要转土重来了，我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再功亏一篑，所以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去拦截他的货物，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受伤呀。” 瑶光见他只顾求饶，却丝毫没有准备把林天许受伤的事情说出来，顿时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又把拳头给抬了起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老实！赶紧把我二哥中的毒的解药拿出来，不然的话……” 楚明达脸上的表情一愣，似乎有些不理解她说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眨了两下眼睛，小声的说道。 “皇后娘娘这中毒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让人去拦了林三公子的货，可从来没有让人给林二公子下毒呀。” 瑶光听着他如此狡辩的说法，已经不想要听他说话了，当即抡起拳头就准备又朝着他的后背砸过去。 楚明达叫苦不迭，只能够不断的爱好。 可是无论瑶光怎么打，楚明达都说自己不知道。 看着他真情实意的流露，瑶光心里面也有一些犯嘀咕。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她又把头转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下人，见他身上还带着伤口，顿时就眯起了眼睛。 那下人只觉得自己被盯得后背发麻，几乎是下意识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皇后娘娘饶命，确实如同楚家主所说的那样，我们只不过是给了人一个教训，还从来没有想要害人性命啊，至于您说的那毒，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跪在地上哐哐磕头，都快要把自己的头皮给磕破了，可是面前的瑶光却依旧是紧紧的盯着他。 正当他心里面快要哭死的时候，瑶光总算是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这两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可是二哥身上的毒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目光在地上跪着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心中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和楚明达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即眯了眯眼睛，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看来你们两个是真的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对你们两个手下留情了。” 听着她这么说，楚明达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猛的跳了一下，心中顿时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连忙期期艾艾的抬头。 “皇后娘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瑶光没有理会他，而是小手一挥，顿时就有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盯着他，封锁整个楚家，只要他一天不说出来解药在哪里，那就绝对不允许他出门。” 瑶光居高临下，这话刚刚说完，楚明达就直接瞪大了眼，身子都在颤抖。 “你，你太过分了！就算你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这样做！” 他不住呐喊，声音都在不停的抖。 瑶光依旧是冷冷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我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也说了，我是皇后，如今你对我不敬，我不过就是罚你禁足，已经是对你最轻的处罚了。” “你有时间在这里求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解药被你放在哪里了。” 说完，瑶光就直接转身离开。 楚明达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他并非是不恨，可是更多的是担心。 瑶光这么生气，那就说明林天佑伤得肯定很重。 说不定还是危及性命的程度。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剩下的，楚明达已经不敢想了。 嘴上虽然还在咒骂瑶光借着皇后的名头动用私行，但心中已经慌得一批。 瑶光并没有把他的咒骂放在心上，回去之后，就直接飞林天佑喂了一些灵药。 虽然这些东西依旧没有办法解毒，但最起码可以起到一些压制的作用。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如果不是你们，林天佑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794章 威胁 瑶光被她说了一通，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但终究还是没有反驳。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处理的不对，如果他们可以早一点把事情真相调查出来，那二哥也就不会伤的这么严重了。 她眼底闪过愧疚，头颅更是低了下去。 林天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凤神医，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天佑，可是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瑶光心里面也很难受，所以还请你不要再说这些话来刺激她了。” 凤无双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目光在他们两兄妹脸上转了一圈，随即冷哼了一声，便直接别过头去。 瑶光面上依旧是含着点点愧疚，林天赐看的心疼，索性就把人给拉了出来。 两人刚一出门，瑶光还没有来得及向林天赐诉说自己心中的内疚，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我都说了你不可以进去，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是林天许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明显来人很不受他待见。 兄妹两人顿时精神一凛，抬脚就赶紧走了出去。 却不想刚一过去，就看到许清源手中拿着一个锦盒正站在门口，而林天许则是拦在他身前，不让他往前挪动一步。 看着林天许气气的脸红脖子粗，许清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抬手将自己手中的锦盒露出来，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这位小兄弟怎么这么大的戾气？再怎么说林天佑也算是我的旧部，如今他重伤，我特意过来看病，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他脸上虽然带着无辜的表情，可是语气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瑶光听到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意识到林天佑中毒的事情或许和许清远有关，当即冷着脸就直接走到他面前。 “我二哥现在昏迷不醒，将军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我说吧。” 她的语气很冷，甚至隐隐地带着一丝怀疑。 然而许清源却并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反倒是将手和放在一旁的小厮手里，抬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皇后娘娘这态度当真是让我这个做臣子的伤心呀，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国家大局考虑，如今我不过是想过来探望病人，可是你们却一个个的防犯人一样的防着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眼睛里面却是明晃晃的嘲讽。 瑶光垂在袖子里面的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就连呼吸也急促了些，可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冷然。 “将军最近做的事情确实是让人不得不防备，若是将军身正不怕影子邪，又为何要在意我们的态度？” 许清源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的牙尖嘴利，当即面上的表情一僵，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转头看向林天赐。 “皇后娘娘既然如此不待见我，那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厌恶了，只不过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说，林大人，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行了，别再继续调查当初之事，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下一次受伤的人可就不仅仅只是林天佑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掺杂着一些威胁。 林天赐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似乎有些纠结。 许清源将他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正当他勾起嘴角准备在警告一番的时候，瑶光突然挡在了林天赐面前，挑着眉头问道。 “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费心阻止我大哥调查当初事情，难不成是因为心虚还是说当年的事情？当真是与你有关！” 瑶光这话说的格外的缓慢，目光则是一直落在许清源的脸上，将他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 许清源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随后快速遮掩。 下一瞬就换成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狠狠的甩着袖子说道。 “皇后娘娘，就算是你贵为皇后，也不可以随意污蔑当朝大臣，这件事情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只怕要上本参你干政！” 瑶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就是说了一句猜测而已，若是百官当真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定我的罪，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些疑惑，将军既然并非是心虚，那又为何如此费心阻拦？” 许清源似乎被她的不依不饶给搞烦了，怒目圆睁，声音也抬高了好几个度。 “我只是不想每日活在别人的猜测之中罢了，你现在难道没有听到那些人究竟是怎么议论我的吗？我堂堂大将军为何要被这些人议论！” 他怒气冲冲，可是语气中的心虚却依旧让瑶光发觉。 只是还没有等瑶光继续试探，许清源便气愤的拂袖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瑶光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样，只是她却没有捕捉到。 一旁的林天赐见她眉头紧锁，还以为她这是在担心林天佑的病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一般的说道。 “先别担心，如今有神医在，再加上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理，天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瑶光收敛心神，看着自家大哥那柔和的面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心中的不安却如同阴云一样挥之不散。 而另一边许清源离开之后，回到府上便摔了不少的东西。 老王妃听到动静赶过来，就看到许清源莫名烦躁的坐在一堆瓷片中间，顿时就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清源，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家里为什么会来来往往的有这么多人，你为什么会这么多次被调查？” 老王妃毕竟年纪大了，如今已经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许清源虽然对外魂不吝，可是对于自己这个姐姐到底还是有几分亲情在的，所以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瞒着她。 如今见她赶过来，顿时眉头就住在了一起。 “您怎么过来了？” 第795章 欠我们一条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直接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姐姐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您就不用操心了。”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很柔，那样子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展览品一样。 然而老王妃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柔和而放下自己心中的担心，依旧是皱着眉头说道。 “清源，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消停一些吧，皇帝本就对咱们家生疑，如今又这么多次调查，你只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的眉头紧紧锁着，虽然已经年近中年，可是却依旧风韵犹存。 许清源听到他的话就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妥协，可是他心里面就是憋着一股气，当即扯着嗓子喊道。 “我凭什么要安分一些，本来就是他们无中生有，非要把一池清水给搅浑既如此，那我为何又要惯着他们？” “再说了，我本来就不会有事，就算是有事，皇家本就欠我们一家一条性命，就算是当真查出来我做错了什么，想必那小皇帝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许清原想起萧景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窝囊样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然而老王妃却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帕子，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继续劝说。 “清源，你别太大意了，我总觉得心慌，和先帝不一样，未必会念及旧情，再说了，当年的事情其中也有误会，你不能拿着这件事情要挟他们一辈子，所以你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她苦口婆心的劝，然而许清源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挥了挥手满不在意的说道。 “姐，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有分寸，好了好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因为我的事情劳心伤神，恐怕也伤了身子，我让人给你炖了补汤，现在应该快要送到你房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情，老王妃虽然有些无奈，但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许清源等她走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感受到屋子里面多了一道他人的气息。 他警惕的眯着眼睛，目光在房间里面逡巡一周，在看到萧霁的身影时，一颗心顿时就松了下来 只是他突然间想起之前在街上听到的消息，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林天佑怎么会中毒？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只是想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的吗？” 萧霁显然对他的房间已经很是熟悉了，轻车熟路的从桌子上面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端到自己面前，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你没有猜错，他身上的毒是我让人下的，不过我这可是在帮你呀。” 许清源拧着眉头，对他的话很是不解其意。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林天赐不要继续调查而已，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林天佑。” 他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面，等着萧霁的回答。 然而萧霁却滴滴的笑了起来，抬着一双幽深的眸子看他。 “当然是为了你啊，如今林天佑军功显赫，在军中颇有盛名，三军中有不少战士以他为荣，你的时代已经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假以时日，等他再打下两次胜仗，你觉得他会不会威胁到你？” 许清源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显然也被他说的话给气到了。 只是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过多的变化，冷冷的说道。 “如今我已经老了，就算是让他接受我手底下的权利，那又如何？” “哦，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林天佑不仅军功显赫，而且又是萧景迁的心腹，如果他继续在这件事情里面掺和下去，你觉得你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当真不会被人给查出来吗？” 他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些话之后，果然就看见许清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萧霁知道他心里面已经认可了自己说的话，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许清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长出一口气，冷着脸说道。 “你说的对，趁这个机会把它一举解决，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要保证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做事不要露出马脚，我可不想被连累了。” 萧霁轻轻扬了扬嘴角，眼睛里面闪过晦涩莫名的光芒。 “那是自然，你我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我何曾亏待过你？” 说完，他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惹人深意。 两个人又说了一段话之后，萧萧霁就直接走了出去。 然而刚刚出来就看到老王妃又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 老王妃一眼就认出来了萧霁的身份，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人，就是当年害死自己丈夫的人，也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想起那如同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儿竟然死于这么一场阴谋之中，她心中就涌起滔天的恨意，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人给掐死。 只是这人身后的神秘力量到底还是让她忌惮，所以便只能按兵不动。 萧霁能够感受得到她心中的怒意不断的翻腾，但面上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而是轻微颔首对她行了一礼。 老王妃哼了一声，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转身进了许清源的房间，便见他面目阴沉的坐在椅子上面。 “清源，外面那人是怎么一回事你应该知道，他就是当年害死你姐夫的幕后真凶，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不然的话，到最后只怕是会被他利用。” 许清源没有想到老王妃会突然间过来，甚至还撞破了自己和萧霁之间的事情，眉头皱了一下。 但面上依旧是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反驳，而是点头说道。 “姐，我心里面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老王妃看他一副明显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面虽然无奈，但终究还是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之后就带着丫鬟离开。 而许清源则是低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穿戴好衣物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第796章 放心，不会有事的 事情持续发酵，林天许的铺子始终是被封着的。 然而这并不代表事情已经翻篇了。 大殿之上，萧景迁看着底下的人一板一眼的陈词，再提林天许收受贿赂一案，只觉到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 “你既然说他收受贿赂，那可有证据？” 萧景迁的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 手指不停地捏着龙椅的扶手，那样子就像是要将坚硬的扶手给捏碎一样。 然而站在大殿之中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危险，而是直接拱手说道。 “自然是有的，前段时间里部收缴了一批货物，打开之后发现是无数的金银珠宝，我等怀疑这些东西正是贿赂所用，如今证据确凿，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将林天许那厮捉拿归案！” 刑部尚书满脸都是正直，一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萧景迁。 那样子就像是萧景迁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他就直接会跪倒在大殿之上，任由自己跪死过去。 萧景迁看着他那满含威胁的眼神，差点直接就被气笑了，放在龙椅上面的手指也更加收紧。 而就在他们两个僵持不下的时候，林天赐突然间站了出来。 “皇上，既然刑部尚书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确实得好好的查一查才行，既然他说已经证据确凿，那就烦请皇上让人把赃物呈上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堂审问林天许，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林天赐满脸的坦坦荡荡，甚至并没有因为自己举报的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有任何的偏颇。 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犹豫地看向林天赐。 林天赐好像表现得非常正直，似乎真的就像是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绝对没有收受贿赂。 刑部尚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表现，当即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许清源，见后者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出来。 “既然林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皇上，还请您下旨把犯人捉拿归案！” 萧景迁被他一口一个犯人给气笑了，当即砰的一声将手砸在扶手上面，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今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就一口一个犯人，难不成是当真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了吗？还是说在你的心目当中，只要觉得谁是犯人，就可以用这种侮辱性的字眼来称呼他人？” 刑部尚书没有想到萧景迁竟然会反应这么大，愣神片刻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是面上的表情依旧正直无比。 “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不过是对于这种收受贿赂的人实在深恶痛绝，毕竟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公平的话，那得有多少人饱受沧桑与折磨。” 他这话说的也算是圆滑，然而萧景迁却压根就没有信半个字，反倒是冷着声音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倒也不是不能够满足你的愿望，只不过若是证明林家三子是被冤枉的，那你这头上的乌纱帽也就别要了。” “皇上！” 刑部尚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可是萧景迁却压根就没有给他反驳的时间，大手一挥，瞬间就有人快步跑着出了宫。 因为萧景迁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整个大殿里面布满了阴霾的气息，所有人都人人自危。 甚至于就连林天赐都感受到了周围那压抑至极的气氛。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萧景迁，便见他的眉目之间噙着一抹冷硬，似乎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另一边，林天许正在铺子里面与底下的人说话。 事情还没有交代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砸门声，紧接着便是虎背熊腰的侍卫对着他们一通怒吼。 “谁是林天许？皇上有令，令你速速前往皇宫，接受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人的声音很大，喊的几乎半条街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瑶光原本是担心林天许的状况，所以跟着过来一起坐镇的。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顿时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是皇上让你们来带我三哥走的？” 那些官兵在看到瑶光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不在宫中，竟然在这种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当即语调放得柔和了一些。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确实是皇上亲自下令，娘娘莫要让微臣为难呀。” 侍卫满脸的纠结自然是不敢动皇后的，但是她这会儿整个人站在林天许面前，摆明了是一副阻拦的状态，顿时就觉得有些糟糕。 正当瑶光准备发威把这些人全部都赶走的时候，林天许反应过来便直接拉住了瑶光的袖子，笑着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急躁了？他们不过就是例行问话而已，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瑶光不明白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心里面依旧是不愿意让他被抓走，皱着眉头说道。 “三哥，那些人分明就是在故意陷害你，如果真的随他们去了，那岂不是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你三哥我英明神武，哪里就这么轻易就被他们给陷害了，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好的，而且大哥和萧景迁他们两人也在，难不成他们会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我吃亏？” 林天许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随后在瑶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主动随着官兵去了金銮殿。 瑶光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不安，而就在她准备安抚一下底下的人时，那铺子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掌柜的该不会是真的贿赂了别人吧？如果他真的做了这种糊涂的事情，那之后会不会连累我们？” “就是呀，平日里看着掌柜的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可是如今却导致铺子被封，当真是有些不太应该了。” 第797章 证据齐全 瑶光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他们这么诋毁林天许，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 她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凌厉的眉眼扫过堂中众人。 “诸位说这些话可曾摸着自己的良心？你们跟着三哥这么长时间，三哥可曾有一次亏待过你们？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今三哥遇到了危险，你们竟然还在背后诋毁他，是否太过不应该？” 瑶光的眼底燃着怒火，声音更是铿锵有力的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那些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但终究还是嘴硬道。 “三爷到底是辛苦，可我们这些人又何其无辜？如果不是因为三爷做了这些事情，我们现如今也不至于连薪水都没有。” 他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瑶光尽收眼底。 瑶光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连带着声音都抬高了些许。 “谁说你们没有薪水了？三哥早就已经放出话去，就算是铺子被封没有生意，但却依旧按照往日的份例给大家发放，你们一个个的心都被狼狗吃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听到他说这话？” 那人被呛了一通，面色一红，但依旧是还有些不服气。 只不过瑶光却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目光在众人身上划了一圈，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人心隔肚皮，你们是如何想的我如今也不知道，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做主，你们中若是有人对三哥不满大可以直接离去，我必不会阻拦。” 她一字一句，话落之时立即就引起其他人的惊讶。 瑶光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纷纷，而是高昂着头颅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三哥为人的，也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平安归来，只是你们离开之后，便再也不能够踏进我林家的店铺，你们只要想清楚了，便直接可以跟我说！” 她一字一句就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头。 那些人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就在瑶光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站出来将自己手中的围裙往地上一扔。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可是皇后娘娘，你若是想要从中徇私舞弊，便是皇上也要看你的脸色，如今你在这里说的天花乱坠，不还是不能够解除他身上的嫌疑吗？” 他阴阳怪气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其他人。 “你们若是想留在这里那只管留，小爷我可是要走了，毕竟这林天佑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咱们不过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谁知道他们费尽心思把我们留下来，是不是就怕东窗事发之后，想要拿我们顶包呢？”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又斜眼看了一眼瑶光，转身抓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直接离开。 瑶光脸上闪过一抹愠怒，差点气的让人把他给抓回来。 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转过头来，对着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说道。 “你没说是有跟他同样顾虑的，只管离开就是，我瑶光到底顶天立地，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反悔的。”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能够感受到那些人愧疚的目光，可到底还是有几个人选择离开。 留下的那些人面面相觑，眼底有怀疑，但是也有期待。 他们这些人里面有全心全意相信林天佑为人的，也有对这件事情将信将疑，但是还想趁此机会赌一把的。 瑶光把他们的心思尽收眼底，只觉得一颗心沉得厉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直接离开了店铺。 她离开之后就直接入了宫，想要找安总管探听一下消息。 只是安总管却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低声安慰。 “皇后娘娘莫要担心，三爷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往他身上扣帽子，皇上向来都是相信证据的人，再加上有大爷在官场上帮着，三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瑶光没有得到消息，有些失望，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嘴角勉强勾着一抹笑容，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金銮殿的方向。 “有劳你费心安慰了，希望三哥他们真的不会有事才好。” 另一边，林天许被带上朝堂，那些所谓的证据也跟着他一起被放到了众人面前。 萧景迁面上带着严肃，声音也冷得不像话。 “林天许，有人举报你行贿受贿，对于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林天许目光一瞥，看了一眼那两个箱子，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之后，便将身子挺的笔直。 “回皇上，这两个箱子确实是草民的，只是对于行贿受贿这件事情，草民并不承认。” 刑部尚书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嘴角勾出一抹冷哼。 “都已经人赃并获了，你竟然还想着狡辩，难道你当真以为家里面有人做官，就可以庇佑一切了吗？” 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林天许面上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看来这位大人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就是不知道你家里可曾也发生过相似的事情。” 他学着刑部尚书的样子阴阳怪气，顿时就把人气了一个倒仰。 “好你个不知礼数的贱民，竟然敢这么跟本官说话，难不成还以为自己可以只手撑天？” 林天许面上依旧是不卑不亢 ，甚至连众人期待的害怕都没有。 “我刚才也说了，这两个箱子虽然是我的，但是我并不承认行贿受贿的事情，大人既然想要定我的罪，那就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我面前。” “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要求了，那我若是不满足你岂不是不太好？” 刑部尚书只以为他这是在硬撑，理智燃烧的同时，翻着白眼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要让我拿出证据，那我就给你看看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箱子打开，顿时，箱子里面的金银珠宝散发出来的光芒便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刑部尚书嘴角往上一勾，转身就对着萧景迁说道。 “皇上，如今证据已经齐全，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第798章 金箔箱子 他言之凿凿，其他的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萧景迁却久久没有言语，而是看向林天许。 “林天许，证据既然都已经摆在你面前了，那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天许还没有说话，刑部尚书便急眼了，直接跳到跟前，皱着眉头说道。 “皇上，您这是打算包庇罪人吗？林天许都已经承认这箱子是他的了，如今我们要做的该是将林天许捉拿归案才对！” 他一脸的愤慨，面上更是带着一丝失望，那样子就像是萧景迁的做法，让人多么无法接受一样。 “皇上，我知道这人乃是皇后娘娘的哥哥，可是法律不容乎人情，他们既然已经触犯了他人的利益，便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他表面上看似在劝说，可是实际上却在控诉萧景迁因为瑶光的关系就对林天许多有宽容。 其他的那些大臣也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只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附和。 萧景迁依旧是没有任何言语，而是将目光落在林天许身上。 林天许却直接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 “这位大人还真是着急给我定罪呀，只不过我刚才虽然说这箱子是我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表示过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也是我的啊。” 他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当初我只是运了两只空箱子入城，这两个箱子自从上了岸之后就一直被官府收押，究竟是谁往里面放了，这些东西我也是不知情的呀。” 他面上带着些许无奈，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刑部尚书眉头狠狠一挑，忍无可忍的怒道。 “林天许，证据确凿，你竟然还在狡辩，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这满朝文武站着的全部都是傻子不成？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可能会只运两个空箱子进京？” 他一声怒吼，眉眼间更是尽显雷霆之怒，这若是换做旁人，这会儿估摸着早就已经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可偏偏林天许自小便是个混不吝的，当下咧着嘴唇勾出一抹笑。 “世间自有公道，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当然不可能只运两只空箱子进京，我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他说着，直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 刑部尚书就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的动作，顿时心中大惊。 身子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怒声呵斥。 “林天许，这里是朝堂堂，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天许就拿着匕首朝着箱子走了过去。 只见他轻巧地将匕首插入缝隙，稍稍一用力，箱子上面的木皮就直接脱落，露出里面银光乍现的东西。 众人在看到他此番操作之后，都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前看。 林天许也没有藏着掖着，把箱子上面的木皮全部都剥落之后，这才一脸无辜的说道。 “这箱子是我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这次被运回京也是早就已经预定的事情，至于被当做证据带到你们面前……” 林天许苦笑一声面上带着的无奈，越发的让人动容。 “我也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有人告发我呀。” 他说的如此无辜，刑部尚书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可偏偏林天许并没有指名道姓说出他的名字。 所以他也不能够借机对他发火，只能够硬生生的把怒火憋了下去。 “可就算是这样，你又如何能够证明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不是你的？” 眼看着他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林天许露出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伸手拍了一下箱子。 “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铂金，寻常的铂金已经是难得能够打造出来，这两只诺大的箱子更是艰难，大人的脑子不好使，我不怪你，可是现如今怎么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刑部尚书面色一僵，这才定睛去看那箱子，在看到那不同于寻常钢铁一样的材质时，顿时就有些哑口。 还不等他绞尽脑汁去想新的措辞，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便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围着那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更是啧啧啧称奇。 “真的是铂金，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铂金！” 他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目光热切而又着急的看着林天许。 “不知道林三公子这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林天许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大手一挥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在与皇上的奏折之中便已经提前告知过，当初我在仓山恰好收购了两座矿山，原本只以为是寻常的铜矿或者铁矿，不曾想竟为是铂金矿。” 他微微昂着头，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原本我是想要把这两个箱子运送回京，给皇上还有诸位大臣一个惊喜的，可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原以为我小心翼翼让林将军护送这两只箱子，结果……” 他的眸色中带着些许黯淡，就连锤在身侧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众人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时间都有些复杂。 林天许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头对着萧景迁跪下。 “皇上明鉴，这两座铂金矿和这两只箱子原本就是准备上交国库的，还请皇上笑纳。”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的眼睛更是直接瞪得溜圆，有些人甚至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景迁更是直接拍着龙椅的扶手，哈哈大笑。 “好好好，我东陵有幸，有你如此这般赤胆忠心的百姓，是我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快快起来吧，来人呐，拟旨，林天许进贡金矿有功，特封为皇商！” 他大手一挥，林天许顿时磕头领赏。 刑部尚书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变故，当即就皱紧了眉头。 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可是萧景迁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继续说道。 “事已至此，朕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藏着掖着了，若说林天许行贿，那最大的利益者应该是朕才对，毕竟他所得来的银钱有一大半都流入了国库，你们以为你们如今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从何而来？不过是林天许充盈国库所迎来的！” 第799章 乌纱帽戴不住了 萧景迁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写满了威严。 文武百官从来不清楚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顿时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刑部尚书更是面色惨白。 嘴巴嗫嚅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替他说话。 他不自觉朝着许清源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他此刻目视前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这一刻，刑部尚书眼睛里面的光彻底灭了下去。 他现在心里面很清楚，他头顶的乌纱帽，戴不住了！ 瑶光在外面等了很久，久到她的面上都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焦急，才总算是看到林天许的身影出现在金銮殿门口。 她甚至没有顾及皇后的礼仪，直接飞奔到他身边。 “三哥，你没事吧？” 看着她关切的面容，林天许眼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儿时那般柔和开口。 “我没事，现如现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不是让你在宫里面等着吗？怎么现在就跑出来了？” 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柔和，很显然不是强撑出来的。 瑶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连忙扯出一个笑脸说道。 “因为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所以我担心三哥嘛。” 林天许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所以倒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把事情如何解决的全部都说了一遍。 他越说瑶光的眼睛越亮，到最后忍不住感叹道。 “三哥当真是厉害，竟然连这么难找的矿都能够找到，不过背后的人依旧是没有受到处罚，真的便宜他了。” 他小声的嘀咕，目光刚好瞥到不远处刚刚准备离开的许清源。 看着他那张如同锅底一样漆黑的脸，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阴霾。 虽然林天许的事情解决了，但是最根本的源头还是没有解决。 看来他们还是要继续加快速度，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才行。 因为林天许的铺子被封，所以很多人对于这件事情都持有观望的态度。 如今他进了一趟金銮殿，非但没有受到处罚，反倒是被封为皇商。 之前被查封的那些铺子也尽数还了回来，甚至连名声都更上一层，这也让之前得罪过他的那些人，顿时就悔恨不已。 这些人里面属楚明达最是懊悔。 他看着面前过来报信的小厮，不死心的问了一遍又一遍。 “你说的都是真的，林天许不仅没有受到责罚，反倒是还被受封为皇商？” 那小厮一遍遍的点头，心里面也是叫苦不迭。 楚明达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记一样，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那人不是说这次的事情证据确凿，他绝对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恨不得时间重来。 那样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嚣张。 想起先前他对林天许那恶劣的态度，顿时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偏偏他现如今被瑶光困在家里面，出去不得，这就更加让他觉得焦急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如果现在我去跟林天许说，之前的事情都并非我所愿，他肯定不会相信的，到时候甚至还有可能把我给赶出来……” 楚明达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心里面又懊悔又着急，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个巴掌。 就在他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秀气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君，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如今怎么可以这么糊涂，林家那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怎么敢去招惹他们的？” 看着那人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己走过来，楚明达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连忙扑过去，抓住她的袖子，苦着一张脸说道。 “夫人救我，如今我可算是真真切切的遇到麻烦了！” 楚明达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又忍不住懊恼道。 “我也没有想到林天雪竟然这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如今他非但没有受到责罚，甚至还被封成了皇商，如果他真的计较当初的事情，只怕我们之间的合作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楚明达苦着一张脸抽抽嗒嗒的样子，像极了小媳妇。 那妇人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一张脸都快要黑成锅底了。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 “你当真是糊涂，不过是外人的三言两语，你怎可作真？” 楚明达这时候也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懊恼，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扯着她的袖子，讷讷不安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楚夫人简直要被他的愚蠢给气死了，当即拍了他一下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你说的在外面监视的人，你等会儿备些礼物去向林天许求和，咱们好歹也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他不像是一个翻脸无情的人，你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着楚明达悔不当初的面容，眼神有些复杂。 “但如果他们不愿意听你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毕竟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楚明达似乎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的点头，直接跑出了楚家。 林天许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变得越发的沉稳了。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便坐在院子里面聊天，在说起这次事情主谋的时候，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些试探。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单纯是二弟受伤这件事情，单凭许清源的力量，压根不可能会做到如此地步，还有楚明达，记得三弟曾经跟我说过，他说我们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如果单指许清源的话，只怕他不至于会反水的这么彻底。” 林天赐在一旁分析，瑶光也不由自主的点头附和，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就传来楚明达讨好的声音。 “小兄弟，你就让我进去吧，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这次过来是特地想要和林三少爷道歉的，你放心，我这次绝对是真心的，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你就让我进去吧。” 第800章 你自己把握不住机会 “不好意思呀楚家主，我们家少爷现在正在屋子里面聚会呢，实在是没有时间来这里照顾你呀，你要是实在想要和他见面的话，那不如等明天早上，等我们少爷去店里上工的时候你再去找他吧。” 小门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楚明达也是一个人精，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眼底的情绪。 他其实也知道小门童这是在帮林天栩出气呢，可是他却并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够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即便是被人说到这个份上，却还是陪着一张笑脸说道。 “小兄弟说的是，我一个外人确实不应该来打扰林家的安宁，可是您看我今天来都来了，不如您就高抬贵手放我进去，日后我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他卑躬屈膝，对一个小门童都如此恭敬，可以想得到他现在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林天许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当即一个个面上都挂上寒霜。 林天许更是直接走了过去扯住那小门童的衣领，往后拽了一下，随后咧着一张嘴，对着面前的人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呀楚家主，如今我们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为了咱们两家的利益着想，您还是先回去吧。” 林天许充满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如楚明达之前说的那一些话。 如今扔出去的回旋镖正中眉心，让楚明达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而愣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正在别人面前，估摸着他现在都恨不得直接拍自己两巴掌。 他心里面虽然不得劲急了，可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顶着一张谄媚的嘴脸，对着林天许说道。 “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不过林三爷之前我也是被人逼迫的，我也是因为被许将军胁迫，所以才做了一些对不住您的事情，不过我这心里面呀，一直都是是向着您的，不然的话您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账本，恭恭敬敬的递到林天许面前。 “虽然这段时间我接手了您名下铺子的生意，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收他们一分一两的银子，所有的账目我都已经帮您打理好了。” 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林天许微微挑了挑眉头，从他手里面把账本接了过来，翻看了几页之后顿时就笑了开。 “楚家主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呀，这么私密的账本竟然也敢拿到我面前来，难不成是真的觉得我不过就是粗人一个，连账本都不会看吗？” 他笑容中带着些许玩味，楚明达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够尴尬的笑着。 “林三爷这件事情您还真是误会我了，这账本之所以会这样，不过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没有办法把店铺发扬光大，再加上三爷您在民间传出去的那些名声……”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一副可怜的姿态，那样子就像是做足了努力，可是却依旧没有办法力挽狂澜的模样 。 林天许挑了一下眉头，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我给店里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所以才使得收入这么低下？” 楚明达脸上依旧带着善善的笑容，虽然没有解释，可是却也已经说明了他此刻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林天许却突然间变了脸色，直接把账本甩在他脸上，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楚明达，店铺不过就是在你名下放了一段时间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其中的主人了，那些店里面的人全部都是我一心培养出来的心腹。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难道会不留后手吗？” 他一字一句咬字格外的清晰，楚明达豁然抬头一眼就撞进了林天许那冷若寒霜的眸子。 顿时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儿，冻的他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林三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以向您解释的，您一定要听我解释呀……” 楚明达一边想着一边紧急转动着自己的脑壳，然而他做出来的事情众人皆知。 林天栩也不是傻子，会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自己。 当即朝这身后的家丁使了一个眼神，顿时那两人便直接上前架住他两边胳膊边往外拖。 “楚家族，我记得我们之间的合作马上就要到期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继续，我们之间的合作履行我的责任，但是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天许不顾楚明达瞬间变得苍白的面容，转身带着瑶光他们就直接回了院子。 瑶光转过头来看着楚明达瘫软在地上满脸绝望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三哥，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他了？再怎么说他在这件事情之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不是他煽动底下的商铺，估摸着你也不会做到之前那种境遇。” 她的眼底带着愤愤不平，林天许却转过头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意盈盈的说道。 “我现在到底才刚刚洗刷冤屈，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够做得太绝，不过就算是只做了这些，楚明达估计也得好好的喝上一壶，毕竟，他之所以能够为除楚家的风光，不过是因为我们给他面子，这么些年来一直给他介绍了不少的合作。” 可如今他已经把合约收回，那么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明达再也没有办法和他名下的任何一家店铺达成合约。 京城向来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楚明达如今成了林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么就算不用他们出手，也会有不少人为了争夺林天许的青睐而对楚明达出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瑶光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随即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同情，看了楚明达一眼之后便直接回了院子里面，再也不去管那些事情。 而楚明达眼睁睁的看着林家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只觉得一阵绝望袭来，让他差点就晕过去。 第801章 无用的东西 他跪在地上不断的苦苦哀求，可是大门却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 无奈之下，他只能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浑浑噩噩的朝着宣平侯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婉莹早就已经听说了，林天雪最近经历的事情，心里面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也是怒其不争。 所以在听说他找过来的时候，当即想也不想的，就让人把他给关到了门外。 楚明达看着紧闭的房门，绝望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不停的拍打着大门。 “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您就再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只要你愿意帮我求情，我日后就再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了，这次我也是被人给欺骗了，所以才会对林三公子下手，可是实际上我对他是忠心耿耿的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哭着一张脸门房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把他的话传达给了楚婉莹。 楚婉莹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随即跟着门房一块走了出去。 楚明达看到她出来眼睛迅速就亮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袖子就不愿意撒手。 “姐姐，姐姐你就在帮我这一回吧，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再帮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做出让你们失望的事情来，这次我一定好好的把握机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楚婉莹一脚踹在地上。 楚婉莹目光里面带着一些凌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只濒死的狗一样。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这里死皮赖脸的求我？之前就已经帮你求过一切的情了，是你把握不住机会，硬生生将自己的福气折磨没了，如今连带着我这个帮你求过情的人，也觉得脸上臊的慌，你哪里有脸，再求我帮你一次？” 楚婉莹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歹毒，然而楚明达却连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只能够可怜兮兮的跪趴在地上。 “姐姐，我知道这次是我做的太过于糊涂，可是我也是被人给骗了呀，这次就求求你帮我一次好不好？” 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是这一次却连楚婉莹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只听得头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如今我和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日后楚家是生是死跟我自然也没有半分关系，我已经绝对不可能再替你做这种糊涂的事情了，你若是当真不想连累我，那就赶紧离开这里，莫要让人看到了戳我的脊梁骨！”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朝着旁边的门房使了一个眼神，那两个人顿时就会意也跟着把楚明达给拦住。 楚明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婉莹回了院子，再一次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深深的关上。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再一次浮现熟悉的绝望，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思索太久，转身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进宫，去求楚南絮。 他知道别人或许可以直接说出让他滚的话来，可是楚南絮却不一样。 她心地善良，肯定愿意帮他说两句好话的。 他的算盘打的倒是啪啪作响，只不过却并没有太大的用途。 因为他还没有进入到慈宁宫内就被人拦住了，拦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霁。 楚明达看着面前晃晃悠悠而来的人心中写满了恐惧，可面上却依旧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对着他喊道。 “我过来拜见我姐姐，你为何要将我拦住？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做，赶紧把我放进去，不然的话我可要让我姐姐将你赶出宫去了！” 这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估摸着还会有那么一两分害怕， 然而萧霁是谁？那是连萧景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只见他轻飘飘地将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一抹近乎嘲弄的讥讽。 “不过就是一只漂亮小丑，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摆弄，看来最近你受到的惩罚还是不够，竟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想拿过来打扰太后娘娘，如今太后娘娘身子不太舒服，最近又几经劳累，如今不太方便见人，楚家主还是请回吧。” 楚明他没有想到，他都已经把威胁的话说的这么清楚了，萧霁竟然还不让他进去。 顿时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被两个太监拖着出去。 楚明达四处求人却又四处碰壁，最终无奈之下求到了许清源这里。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紧紧的抱着许清源的大腿痛哭出声。 “将军，我可都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若是连你都不管我的话，那我可真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哭得格外凄惨，许清源却听得心烦意乱了。 看着他马上就要把鼻涕眼泪蹭到自己身上了，连忙一脚踹过去，正中楚明达的心窝。 随后拿起帕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嫌恶的说道。 “你变成这副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做这种事情的？我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你竟然都不能趁此机会取代林天许像你这么没用的人，怎么配成为我的手下？” 楚明达被他狠狠的踹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像是要被踹断了一样。 但是他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赔着笑朝着许清源的方向爬了过去，最后停在他脚边。 “是是是，将军教训的对我就是没用，不过我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用处的，将军这次就麻烦您再帮我一把，只要我能够把事情做好，那就绝对可以给将军带来利益。”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多机会，到最后你竟然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拿到，甚至如今还变成了丧家之犬，像你这样的表现，如何让我相信你之后能够做到更好？” 许清源不听这话还好，听到这话顿时就怒火中烧，怒气冲冲地把人骂了一顿之后，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面。 然而就在他喝了一杯茶之后，准备继续怒骂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许清源不悦的抬头，就看到林天赐手拿一个明黄色的东西，朝着他大步走来。 第802章 捉拿归案! 看着他走过来，许清源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不悦，但随即心中却又闪过一抹不安，努力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皱眉说道。 “这不是林大人吗？你不在家里面好好的休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难不成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了，过来找我商量，可是我记得该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完了，难不成林大人。到现在都还没能把事情真相调查出来吗？” 他阴阳怪气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多了几丝愤恨。 林天赐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圣旨展开。 “许将军，我们是奉命过来调查将军谋害朝廷官员的，如今还请将军跟我们走一趟。” 许清源嘴角勾着的得意笑容猛得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天赐，墨光落在他手中的明皇上面时，眼睛顿时就瞪得溜圆。 下一刻，他愤怒不满的嗓音就直接响了起来，震的人耳膜都有些疼。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就想往本将军头上扣帽子，我可是朝廷重臣，无凭无据的话你不可以随便抓人，就算是有皇上的圣旨，必须得拿出证据才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了。 然而林天赐却并没有给他胡搅蛮缠的机会，而是甩了一个眼神过去。 离他最近的一个官员瞬间就站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小盒子，冷冰冰的说道。 “许将军，这是你刺杀林将军的罪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清源在看到那盒子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一丝紧张。 不过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眼珠子转的飞快，最终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空口白牙，就想要把本将军给抓走，我才不相信你手里面真的有证据呢！” 他猖狂无比的说着，然而林天赐却并没有被他的态度打乱自己的步伐，反倒是笑眯眯的说道。 “不管我有没有证据，如今我已经把圣旨给请过来了，许将军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毕竟你也不想被安上抗拒不尊的罪名吧？” 林天赐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语气都没有过多的波澜。 然而许将军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威胁，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狠狠的瞪着林天赐。 “林天赐别以为你现在风头正盛就可以压本将军，一头本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今日你得罪了我，日后我绝对会要你好看！” 他无能狂怒，可到底还是被底下的人给押了出去，林天赐目光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刚好看到楚明达偷偷溜出去的背影。 他顿了一下却也并没有上前把人给抓住，而是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嘀咕了几句，这才朝着关押许清源的房间走去。 许清源说的对，他到底是朝廷命官，所以进到天枢阁之后并没有直接受到刑罚，而是被人关在地牢之中。 不知道是因为他坚信林天赐手里面没有证据。 还是相信自己做的隐蔽，不会让人查出来蛛丝马迹。 亦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此刻他的表情依旧是张狂的，目光阴鸷的盯着面前的林天赐，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天赐，你别得意，今日我既然栽在你的手里，那就不会。做事不管日后，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受尽这世间万般苦楚！” 他咬牙切齿，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然而林天赐却压根不吃他这套。 直接将自己的卷宗放在桌子上面，继续审问宣平候父兄一案。 许清源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会是这样的操作，当即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一声。 “我都已经说过很多回了，当初我只是迟到了一些之后他们是死于战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战场本就是刀剑无眼，他们自己能力不足，又怪得了谁？” 他昂着下巴一脸的高高在上，并没有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林天赐也没有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多生气，而是继续说道。 “可是我调查的资料是当初你带兵出了，经常慢慢悠悠的往前赶，压根就没有你所说的连夜赶路一说。” “哼，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的，他可真的是一点责任都不负责，林大人，判案可不是写文章，简简单单的凭借别人说的几句话就可以当做论定，你要是真想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的话，那就多下些功夫吧，莫要听风就是雨。” 许清源嘴角勾着一抹嘲讽，慢悠悠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林天赐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他肯定是不会配合的。 面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可到底还是没有说话，转身就直接出了地牢。 如今他虽然审问无果，但也不算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许清源这边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但是他还可以从夏融氏那边下手查找相关的线索。 这么想着他就转身朝着卷宗摆放的地方而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穿过闹市的时候，突然看到瑶光的身影，连忙上前跟他一块朝着铺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在路上闲聊了一些关于许清源的事情。 在听说事情毫无进展的时候，瑶光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小脸上满满的都是苦恼。 “之前的时候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无稽之谈，毕竟谁也不会拿几十万大军作为筹码，可是如今看许清源这么一副不配合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当真是他们的阴谋，也不是没有可能。” 瑶光小声说完这些话之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林天赐的表情，却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反倒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些事情如今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如果想要知道当年真相，还得找到一些证据，不过你放心，现如今我已经有了眉目，相信不日就能够查到真相的。” 第803章 夏融氏 他有心安抚，但是瑶光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复杂。 很明显这件事情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容易解决。 只是瑶光也并没有揭穿，而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去了赤瑕阁。 赤瑕阁内，凤姣澜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面发呆。 他手中还捧着账本，可是心思却早就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 自从上次他帮着瑶光解除了和萧景迁之间的误会之后，瑶光和他之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 如今见他郁郁寡欢，难免有些担忧。 “怎么摆出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店里面又出了什么事情？” 凤姣澜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就看到瑶光和林天赐两人款款而来。 看这两个人眼睛里面那明晃晃的担忧，连忙将自己的神情收了起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铺子没什么事情，我也没有郁郁寡欢，你啊，就是喜欢胡乱猜测。”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阳光却一眼看出他笑容之中的牵强。 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凤姣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主仆契约的存在？就算如今主仆契约已经感受不到了，那我们两个之间好歹也是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你的那点小心思怎么还想着瞒着我？”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桌子旁，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便坐在了凤姣澜的对面。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竟然如此心神不宁？” 凤姣澜看着她一副笃定的样子，嘴巴张合了一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我是在关心其他鲛人，如今鲛人一族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击，估摸着其他人现在的处境也不会有多好，我实在是觉得有些担心，万一他们也同我一样，受到那些非人的对待……” 凤姣澜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面的担忧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他虽然找到了就已经离开了，可是他到底还是鲛人，如今鲛人皇族一脉就只剩下他一个，不管是舆情舆理他都应该替其他的同伴考虑。 瑶光自然也猜到了一些，看着他紧紧的眉头，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用水镜联系一下时鸿雪，询问鲛人一案的情况。 时鸿雪最近似乎遇到了麻烦，在看到水镜亮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接通之后就看见瑶光那一张略微削瘦了一些的脸。 “你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难不成是京城之中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等瑶光发问，他那边关切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瑶光只觉得心头一暖，连连摇头。 “我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饮食不太规律也罢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连忙解释，两人寒暄了几句话之后，瑶光又把话题转到了鲛人一案的事情上面。 时鸿雪听到他的问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欲言又止的说道。 “这边依旧是没有什么头绪，我们虽然还在调查之中，可是能够运用到的线索实在是少之又少，很有可能他们的行踪都被人用法术抹去了，所以直到现在我们才一点都捕捉不到。” 他一边摇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的进度。 瑶光听着他的描述，眉头也跟着拧成了麻花。 师兄妹两个说了很多话，最后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夏融氏。 时鸿雪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恍惚，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倒是有听说过这么一族的事情，当初师尊曾经受邀帮助他们救国，只是后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到底还是被灭国了，当时师尊正在闭关，因为这件事情还唏嘘了好一阵呢。” 时鸿雪一边说着一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而瑶光却已经被他把所有的思绪都调动了起来，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 “这件事情竟然还和师尊有关？” 她也跟着努力想了一会儿，但却并没有想到有相关的事情发生。 看来这件事情比她想象中发生的还要早一些。 时鸿雪看着她上窜下跳的样子，忍不住宠溺的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当时我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你如果真的想问的话，那就去问一下师尊吧。” “好，我这就去问问！”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转而开始联系扶摇。 扶摇在听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面上也闪过一抹惊讶。 不过想了一会之后，到底还是把那件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我下山游历的时候，刚好路过夏融氏，他们皇室中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我的消息邀请我帮忙救国，可是我算出他们应有的因果，而且我向来不管世俗，所以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因为有过这么一回事情，所以我也知道其中的一些内情。” 扶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面上闪过一抹为难，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来，夏融氏并不是弱小的人人可期的地步。 他们中有一脉善巫术，由巫族大长老严格挑选十几个人，代代相传一种秘术，使他们可以使用灵力。 原本所有人齐心协力，倒也可以保护整个国家，不受外人侵蚀。 可后来其中一个人叛逃了出去，自立门派取名为灵渊。 那人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他所修习的术法倒也是让人难以代替的，所以他叛逃之后，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扶摇把这些事情说完之后，瑶光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那师尊，你所说的灵渊是不是萧霁的那个灵渊？”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并且心中也隐约有了一些想法，然而扶摇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表示。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他们使用的术法相近，但是具体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 瑶光的眼睛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扶摇要看的心生不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第804章 秘法 “当初我虽然没有参加战争，但是和萧珏有过一面之缘，他这个人做事向来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啊，当初之所以发动战争，正是为了夏荣氏的秘法，所以我对于他这个人向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扶摇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淡。 瑶光有些惊讶，毕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扶摇要这么明确的表示讨厌一个人呢。 但是她也并非是不能理解，毕竟师父向来嫉恶如仇。 虽然不喜欢插足凡事的因果，但是看到这种恃强凌弱的人，或者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他人的人，终究还是喜欢不起来。 师徒两个已经好久没有聊过天了，所以在聊起这些事情之后，两个人难免多说了几句话。 等切断联系之后，瑶光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她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把这些事情全部都串在了一起，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之中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天赐把她的忧虑尽收眼底，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声音也带来一丝安抚。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次也算是有了些许线索，既然知道先帝当初为什么要攻打夏融氏，那我们就可以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 他眼睛里面闪着试探的光芒。 瑶光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想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回宫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萧景迁。 萧景迁正在批阅奏折，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上也有一些惊讶。 “你的意思是说灵渊是源自夏侯氏一族？可如果按照这么说的话，萧霁是如何和夏融氏扯上关系的？” “这一点也正是我觉得疑惑的地方，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关系的话，那似乎也就能够解释萧霁为什么会执意想要调查这件事情了。” 瑶光也说出自己的观点。 两个人出奇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萧景迁把自己手中的奏折放在桌子上面，目光看向不远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如直接去问问他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瑶光。 却见她也冲着自己笑着点头，显然她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自身的来历，就算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估摸着也没有办法想出真相。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问当事人，反倒是有可能会得到一些真相。 想到这一点之后，他们两个第二天就直接去了慈宁宫。 楚南絮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再加上也很喜欢萧景迁和瑶光他们两个。 所以在他们两个一起过来的时候面上先是惊吓，随后闪过一抹惊喜。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时间一起过来了？” 她面上挂着笑眯眯的和善，连忙让人奉茶。 瑶光和萧景迁只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和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事情提到了他们最近在做的事情上。 楚南絮虽然久居皇宫，但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不懂，自然也知道他们现在正在调查关于宣平侯的事情。 在看到他们如此为难的样子时，也不由自主地提上一两句建议。 瑶光他们一边议论着这件事情，一边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萧霁身上。 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当即心里面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两个人却并没有放弃，反倒是就这件事情拉着楚南絮一起说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楚南絮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面上染上一抹疲惫，这才起身告辞。 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无功而返，顿时就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他们两个思考着要不要再来调查一下的时候，一旁突然间出现一抹身影。 “你们两个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来问我便是，为什么还要如此拐弯抹角的屈原来打探我的表现？”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萧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此刻正身形笔挺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的面上平静无波，那样子就像是一点情绪都没有一样。 “南絮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你们就算是继续拐弯抹角的试探，也试探不出来什么，若是想要听我说当年的故事直接过来，我是你们的皇叔，也是你们的长辈，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院子里面的凉亭走去，走到桌子旁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瑶光和萧景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精彩。 可是稍作思索之后，到底还是齐齐走了过去。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直说吧，当年的灵渊和现在的灵渊到底有什么关系？当初我父皇攻打夏融氏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情。” 萧景迁开门见山，萧霁抬起眼睛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低头抿了一口茶之后，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当年的事情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我却依旧是记忆犹新，还记得当初我逃离皇宫之后，几次差点死在路上，最后被灵渊收留。” “当初我被他们救起的时候，心里面顿时松了一口气，只以为自己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可是没有想到，没过多久他们就预言我是灭世之人，要把我赶走。” “我当时真的苦苦哀求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他们并不听我的，反倒是把我给赶出了门，不得已，我只能离开这个地方。” 萧霁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听着他的经历，瑶光却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在那画面当中，一个瘦弱的小人儿正艰难的走在地上。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前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何方。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让自己留下来的地方，却发现那只不过是自己歇脚的地方。 那些人给了自己温暖之后，却又因为一句不切实际的话，把他给赶了出去，让他困惑之中，又带着一丝心痛。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可萧霁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第805章 灭世之人 瑶光是神女，向来心怀天下。 如今看到如此痛苦的人在自己面前，难免心中会有一丝怜悯。 然而她的情绪就像是被萧霁捕捉到了一样，后者抬头对她粲然一笑，随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你这是在心疼我吗？不过我并没有觉得我自己有什么需要心疼的地方，毕竟我现在已经给自己找到了栖息之地。”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勾着一抹愉快的笑容。 瑶光也并没有否认自己刚才对他产生的恻隐之心，而是又继续说道。 “你既然已经被灵渊赶了出来，那又为何会成为他们的领袖？” 萧霁露出一副她问到点子上的表情，随即摩挲着杯壁，做出一副怀念的表情。 “其实当年还多亏了他们把我给赶出来，不然的话我如今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将他们发扬光大，如今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我重新建立了灵渊，收集了这么多使徒，让灵渊这个门派变得几乎人尽皆知，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萧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不出意抹诡异的笑容。 瑶光只觉得他这番话有些古怪，但却又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 然而萧景迁却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拧着眉头质疑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从前还有个灵渊的门派，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话，那之前的灵渊是不是早就已经被你灭门了？” 他这话虽然也是疑问的，可是语气中却写满了笃定。 出乎意料的是，萧霁并没有否认，反倒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爽快的说道。 “他们说我是灭世之人，不仅把我给赶了出去，还想杀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和国师学了一些秘法，估摸着现如今早就已经成为一缕亡魂了，既然他们想要杀我，那我把他们反杀了又有什么不对？” 萧景迁看着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只觉得心口处传来阵阵寒意。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样，灵渊拥有的人数应该不少，可是你却把他们全部都给屠杀了……” 他的手指死死的捏着，像是极力忍着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一样。 萧霁看到他这副表情，笑的却更加放肆了，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利用自己所学的秘法，把他们全部都给屠杀了，并且重新用灵渊之名创建了如今的灵渊，那些秘法我自然也没有让他们落灰，而是让现如今那些人重新学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萧景迁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萧霁打断。 他目光古怪的说道。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当初是他们先容不下我的，既然这天下容不下我，我不如就真的如了他们的愿，做这灭世之人，萧景迁，你一直说我做的不对，可是如今看来你还觉得我确实是该死之人吗？” 他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萧景迁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说是。 可是听完他的那一番悲惨遭遇之后，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一句话。 他张着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言语。 萧霁看到他如此模样，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仰头哈哈笑着就直接回了慈宁宫。 瑶光将手放在萧景迁的手背上，无声的给予他力量。 那样子似乎在说“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萧景迁回握住她的手，阴沉着一张脸就回了御书房。 两个人相对而坐，可是面上都带着沉重，就在他们两个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的时候，突然间收到扶摇的消息。 水镜之中，扶摇面上带着恍然。 “上次我见到萧珏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起过将军的妻子似乎也是夏融氏一族的人，你们如果真的想要调查这件事情的话，也许可以在这方面入手。” 扶摇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匆匆与他们断了联系，瑶光看着水镜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的手指巍巍握成了拳，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转头看向萧景迁。 萧景迁显然也猜到了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并没有反对。 于是乎，瑶光便急匆匆的收拾了一番，决定出门去拜访许清源的妻子。 许清源的妻子似乎早就猜到了有人会过来，已经早早的在院子里面等着了。 瑶光原以为对方是一个非常机敏的人。 可是真正见了人之后，还意外发现许清源的妻子竟然是一个盲眼女子。 她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坐在她身边边。 那女子虽然眼盲，可是听力却极为敏锐。 感受到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之后，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转过头来看着瑶光。 “皇后娘娘今天过来应该是有事情想要问吧？是关于将军的？”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可以看得出来她得性格肯定也是温顺小异的。 瑶光有些不忍心把许清源做过的那些事情说给她听，只能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这次过来是想询问一下当初宣平侯父兄一案的，朝堂上有人说当初将军是故意拖延了援军的步伐，所以才导致他们战死沙场……” 她犹豫着想要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子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直接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 “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这话太过于武断了一些，可是我可以跟你说的是，我相信将军绝对不会做出谋害忠臣之事的，他对先帝一心一意，也十分感念先帝的提拔之恩，他虽然性格嚣张了一些，可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似乎注意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些偏题了，那女子浅浅的笑了一下，随后又说道。 “不仅如此，他这个人非常向往能够建功立业的人，他性格慕强，对于宣平侯父兄，他心中自然是十分恭敬的，肯定不可能做出故意拖延时间这种事情。” 她说的格外的笃定，以至于让瑶光都有些动摇自己的心思了。 第806章 离不开 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杯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幽光。 “可是我怎么听说，许将军在前去支援之前曾经和宣平侯起过一些矛盾，他们两个若真是有这样的矛盾，那将军想要通过晚点支援，给他一个教训，也并非是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子便直接皱紧了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将军平时虽然混了一些，可是绝对不会拿人命开玩笑的，而且他向来听先帝的话，先帝让他几日到达边关，他哪怕是不眠不休，也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 ” 女子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笃定，口口声声都是在为许清源辩解。 然而瑶光却从中听到了一些漏洞。 她虽然极力在证明许清源的清白，但是同时却也在说，他所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听了先帝的命令。 那这其中隐晦藏着的意思是不是也就是在说，便是将军真的磨坏了功臣，那也是先帝授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的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阴霾。 但还是按照自己之前来的时候想到的那些话题继续和她聊了下去。 只不过这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警惕的多，不管她说什么，她总有一番说辞可以阻挡。 一番寒暄下来，她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无奈之下，她只能歇了这个心思，转而提了告辞。 女子似乎对她的做法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留给她，微笑着站起身就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瑶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心里面隐隐的有些不安，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着那女子的意思转身出了院子。 只不过她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自己手中的小纸人朝着将军府的方向扔了过去。 虽然刚才那女子表现的镇定自若，可是她依旧是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且这女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单纯的妇人这么简单。 瑶光这么想着转身就直接回了皇宫 只不过她刚刚回到皇宫想要催动纸人的时候，就发现纸人竟然已经被毁掉了，她心中一惊，连忙顺着纸人被毁前传来的影像查了一遍。 这才发现那盲眼女子竟然当真如同她想的那般不一般，她竟然会术法。 不仅如此，经过瑶光的一系列仔细观察，就发现这女子不但会术法，而且会的还是夏融氏的秘术。 如此一来，她不得不怀疑这人原本就是夏融氏巫族中人。 一想到这一点，瑶光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直接回到将军府上，却发现盲眼女子早就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听到脚步声，顺势转头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早就听说皇后娘娘是一个格外聪慧的女子，之前的时候我心中还有些怀疑，现如今一见皇后娘娘果然和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睛似乎在微微转动。 瑶光仔细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定的坐在桌子旁边。 “你是夏融氏巫族的人？” 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的。 盲眼女子并没有反驳，反倒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她挥挥手，身后的婢女立马就会意离开。 瑶光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可是却能够感受得到她身上传来的不一样的气息，顿时就摆出一副警惕的姿势。 “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盲眼女子的攻击就已经到了。 瑶光心中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惊愕，随即快速抬手结印，想要抵挡她的攻击。 可是这盲眼女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许多，她的抵挡竟然开始变得有些吃力了起来。 盲眼女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她变得难看的脸色，依旧是一朝一世朝着她身上不断的攻击着。 瑶光抵挡的有些吃力，最后忍不住顺着桌子一个旋身，裙角在空气中划开一个弧度，同时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我可是当朝皇后，你难道就不怕伤了我之后，皇上也会对你们一家动手吗？” 盲眼女子在听到她的质问之后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了起来，随后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身份，只不过这是我可以让将军回来的唯一方式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瑶光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视死如归，她狠狠拧着眉头，依旧是没有放弃戒备。 “许清源当真如果没有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压根就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毕竟我们做事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可是我并不相信你们，当年的事情如何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我抓抓到你，就能够用你来换将军回来。” 盲女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结印，瑶光这才发现自己脚底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阵法。 从阵法中泛出点点光芒，直接将她的脚踝禁锢住。 她的脸色铁青不已，但还是没有放弃，对着盲女大声喊道。 “你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如果你真的走到那一地步，那日后你再想回头可就没有机会了。” 她这话已经是在给盲女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盲女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怀念又像是留恋。 “说起来如果不是将军的话，估摸着现在我早就已经成为一剖黄土了，我之前原本是夏融氏巫族圣女，因为一次意外救下将军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和他成了亲，这些年我一直依附他为生，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如今他已经寄托了我所有的精神支柱，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第807章 失踪了? 她嘴角勾着的那一抹笑容，着实让人有些耐人寻味。 瑶光还没有分辨的出来那里面究竟暗藏着什么，盲女的第二波攻击就已经到来了。 眼看着她这一击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瑶光面色也逐渐变得严重了起来，推动全身的灵力挣开她的阵法，毫不留情的朝着盲女的方向攻了过去。 盲女似乎也没有想到之前的体力不支，完全都是瑶光装出来的，面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压制住了。 瑶光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上不断的挣扎着，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终究还是没有将手松开，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之所以会这么着急，是因为当初将军确实做过那样的事情，对不对？因为知道他确实害了忠臣的性命，所以你知道如果自己不采取一些行动，他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盯着盲女的神情。 见她面上闪过一抹僵硬，便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 只不过盲女很快就把那一抹情绪给压了下去，梗着脖子喊道。 “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和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残害忠良，我倒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对将军到底有什么仇怨，非要如此毁了他不可？” 瑶光并没有回答，看着她满脸倔强拒不承认的样子，抬手就准备使出真言咒。 只不过她的术法还没有结印成功，就感觉手腕上传来一抹剧痛。 那一抹去痛让她下意识的便松开了自己的手，紧接着盲女便直接从自己手中逃开，而自己身边则又多了好几个人的存在。 她伸手捂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在周围滑了一圈，在看到那一圈黑衣人的时候，眼睛里面迅速闪过一抹慎重，但却压根没有思考的机会，只能和那些人战斗在一起。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想要她命的意思，反倒是在不断的用术法压制着她，这样子就像是要困住她一样。 她心中一惊，就像是发现了华点一样，转过头来在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盲眼女子的存在，顿时心中闪过一抹懊恼。 心中一抹愤怒油然而生，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调动了全身的力气，紧接着将这些人全部都击败，这才朝着皇宫的方向跑了回去。 而另一边，许清源端坐在牢房之中，面上隐隐闪动着黑气。 狱卒将自己手中的饭放在门口，伸手推了一下栅栏。 “喂，吃饭了！” 他的声音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许清源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身子并没有动弹。 那狱卒见他竟然不理会自己，顿时怒从心中起。 他直接打开了牢房的门，一个踏步就走了进去，伸手就要去扯许清源的衣领。 “我说你耳朵聋了不成，我跟你说话呢，你竟然理都不理，如今你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吗？” 那狱卒一脸的趾高气昂，抬起鞭子就准备朝他身上抽。 只不过鞭子还没有落下，那狱卒便感觉自己的喉咙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就连许清源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画面，便见那黑衣男子直接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对着他一脸动容的喊道。 “将军，我总算是找到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目盈泪。 许清源看着他半晌，眉头紧锁，努力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想着，可是想了半天却也没能想出他的身份，顿时就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眼睛里面带着满满的戒备，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瞪大了眸子，眼睛里面都带着一丝难堪。 “将军，我是汤将军手底下的兵呀，虽然将军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可是我是她最忠诚的下属，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他满脸真诚说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准备拉着许清源离开。 “将军，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咱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您千金之躯，怎么可以被人如此对待！” 那人说的咬牙切齿，眼睛里面更是燃着两簇怒火。 许清源却是伸手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道。 “本将军有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畏罪潜逃？如果今日我真的跟着你离开这里了，那岂不是就代表着我当真做了错事？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就坐实了罪名？” 他满是正义凛然，然而那人却急急忙忙的说道。 “将军，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您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小皇帝压根就不在乎当年事情的真相，他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将您害死，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一脸的义愤填膺，许清源却冷冷一笑。 “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无凭无据，就算是林天赐也拿不到什么证据，况且皇家本来就对不起我们，就算是他真的想要杀我，也不会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许清源很是笃定。 在他的心目当中，皇家虽然看上去卑鄙了一些，可是最基本的人道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然而那人却是痛心疾首的看着他，像是不忍先告诉他真相一般，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将军，实话告诉您吧，林天赐已经找到您谋害林天佑的证据了，如今证据却遭皇上大怒，再加上有皇后从中挑拨，皇上已经决定明日将您问斩，圣旨马上就要下来了，汤将军就是听到了相关消息，所以才如此大胆让我过来劫狱啊！” 许清源脸上的表情产生一丝皲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人声音，不知是因为是在生气还是因为害怕，竟然有些微微发抖。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小皇帝当真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留给我？” 第808章 汤将军，是谁? 他喃喃自语，满脸都是阴鸷，一双眼睛更是因为愤怒而变得充血通红。 旁边的人心里面有些着急，连忙说道。 “将军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够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如果被小皇帝发现的话，我们只怕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拽着许清远往外走，这一次许清源并没有阻止，反倒是顺从地跟他一步步离开。 他一步步的离开这里，始终没有抬头，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两个走的实在是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并没有发现黑暗当中，有人正紧紧的盯着他们的背影。 黑暗里，林天赐和萧景迁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林天赐的手指紧紧握成拳，眉头皱得紧紧的。 “皇上，真的不要拦着他们吗？许清源和齐狡猾，如果真的让他们就此离开的话，那之后如果想要再把他给抓回来，可就有些困难了。”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些焦急，然而萧景迁却紧紧地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哑着嗓音说道。 “不用了，让他们先潇洒这一段时间吧，之后自然会有律法来处置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立马就有两道影子跟上了这两个人。 而他自己则是转身晃晃悠悠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天赐对他的做法有些不解，但是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追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个汤将军是什么来历？那人为什么要冒充汤将军的手下？而且如此看来的话，许清源和汤将军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跟着汤将军的手下离开。” 萧景迁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并没有转头看他，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在原地站立了良久，这才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小声说道。 “当年宣平候父兄遇袭，老宣平侯的军队被先帝收编，分为辖军和治军，治军分散各地，辖军则是由老宣平侯的副将汤将军进行管辖，按照道理来说，汤将军和许清源应该并没有交集才对。” 可是现在的事实却是，将军能够毫不犹豫地跟着汤将军的手下离开。 这两个人要么就是在暗地里早有勾结，要么就是他们曾经帮着先帝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萧景迁能够想到的事情，林天赐自然也能够想到。 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两变，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刚才之所以不让我拦着那两个人，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让他们跟着，就是想要看看他们两个之间是否早有勾结。” 林天赐的大脑转得很快，很快就想通了他这么做的缘由。 如果这两个人早就有勾结的话，那么宣平侯复兄之死，很有可能就是两人勾结所为。 如此一来，那么缠绕他们许久的谜团就可以就此解开了。 林天赐只觉得这件事情越发复杂了，转过头来就看到萧景迁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谜团被解开时候的欣喜，反倒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到是越发的阴冷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另一边，许清源跟着那人离开之后，到了一处街口，那人就直接将自己面上的面巾重新覆盖在脸上。 “将军，汤将军现如今正在府上等着你，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末将就先离开了，如今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实在是太大，还是分头行动的比较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许清源重重的抱了抱拳。 “希望将军一定要珍重自己，莫要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断了自己的生机！” 他一番虔诚发言，让许清源并不曾怀疑他。 挥挥手就把人给赶走了，那人看着他转身朝着汤将军的府邸而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伸手一挥，身上的衣服便变了个模样，转头就朝着街头走去。 街口一家馄饨店，一个老者正慢悠悠的坐在那里吃着馄饨，那热乎乎的白烟将他整个人掩盖在其中，看上去莫名的就有些滑稽。 他走过去之后，直接撕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伸手一挥那面具便化作齑粉，消散于无烟。 “师傅，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坐下之后伸手向店家要了一份馄饨，也跟着慢慢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师傅，你之前不是对这个小皇帝还颇有照顾的吗？如今为什么要这么做呀？许清源不是什么好人，把他救出来，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语调中也并没有多余的情绪那样子，就像是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可的事情一样。 然而那老者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将最后一颗馄饨扔进自己的嘴巴里面，这才说道。 “不过就是故人所托罢了，如今我已经老了，能够做的也无外乎就是这些琐事，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帮助，便已经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轻轻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皇城的方向看了过去。 许久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发出一声呢喃。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们这一辈造下来的孽，可是却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也是我们的不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那小徒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说，但还是快速把剩下的馄饨全部都倒进自己嘴里。 随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扔下几颗铜板之后便追了过去。 而另一边，许清源和那人分别之后，便立刻找到了将军府上，甚至没有经过下人通传，便直接去了他的书房。 汤将军此刻正在看手中的折子，一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正准备训斥的时候，就看到了许清源的脸，顿时吓的连自己手中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 “许将军，你怎么出来了？” 他瞪大了眸子，脑子飞速运转，突然不可置信的喊道。 “你竟然越狱？这可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你是怎么敢的？” 第809章 黄雀在后 许清源看着他如此惊诧的样子，头脑有一瞬间的发懵。 “不是你让人把我给借出来的吗？明明是你手底下的人说，小皇帝想要把我给斩首，所以你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我给揭了出来……” “胡说！” 汤将军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反驳。 “如今当初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皇上怎么可能会如此武断的要处决你？许清源，平日里我只以为你是鲁莽的一些，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愚蠢！” 汤将军有些焦急的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牙齿都快要被咬碎了。 许清源也不是当中的蠢货，反应慢了半拍之后，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中计了，小皇帝从来没有说过要将我处置的话，那人也不是你派过去的？” “当然不是！” 汤将军简直想要把面前的人吊起来打一顿，可是想到他的身份之后，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 “如今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做出如此顶撞皇上的事情来，你就算是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已经是枉然，汤将军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漫过一抹无力。 深深的看了许清源一眼之后，这才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 “既然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那我们也不可以坐以待毙，我会安排人尽快把你送出城，记住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两个就不要再联系了，左右你越狱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汤将军自以为自己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然而许清源的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阴鸷，声音也带着一丝威胁。 “汤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眯着眼睛，面上满是冷意。 汤将军简直快要跳起来了，强忍着怒意说道。 “那你又想做什么？你现在可是越狱，这么大的事情，皇上肯定不可能不追究，如今你这步棋已经明晃晃的算是废了，难道还准备把我拖下水和你一起吗？许清源，你别太自私了！” 他一边忍着心中的怒气，一边就准备找来手底下的心腹，把人给送出城。 只是可惜了，他这一番行为看在许清源的眼睛里面，就是明晃晃的想要把自己往外推。 他一把抓住汤将军的手，咬牙问道。 “汤将军，你现在想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可是当初那件事情我们两个可是一起做下的，如果不是你与我里应外合，到最后那父子两个怎么可能会死得这么凄惨？如今这件事情已经被人旧事重提，我若是真的被人查出来什么错误，你以为作为始作俑者的其中之一，你就可以独善其身了吗？” 汤将军被他死死的抓着手腕，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被他给拧断了。 但是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却又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当年是我脑子进了水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可现如今我已经决定回过了，你难道非要拉着我去死吗？” 被许清源这么咄咄逼人的对待，汤将军也有些恼了。 他一下又一下的掰开许清源的手指，目光直接对上他的眼睛。 “总之，当年的事情我已经决定用我这一辈子去赎罪，你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再与你同流合污的！” 他绝情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准备把人给赶走 。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紧接着还没有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一阵破门声就直接炸响。 汤将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就被他们抽出来的刀晃花了眼睛。 等意识到这些人是谁之后，顿时就白了一张脸。 还没有想好脱词，萧景迁就殷晨这一张脸出现在他们面前，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划过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我倒是不知道，许将军和汤将军的感情这么好，竟然背着我都已经开始密谋这些了吗？”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可是却让面前的两个人心头一跳。 汤将军几乎下意识的就和许清源拉开了距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皇上明察，微臣和许将军并没有太大的纠葛，这次也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微臣，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擦拭着自己额头上面的汗。 萧景迁讥讽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都带着利刃。 “你们两个没有关系？可是朕怎么听说你们两个当年密谋害死了宣平侯父兄呢？汤将军，老宣平侯对你不薄，朕记得，当年如果没有他带你走出大山，估摸着你现如今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农民呢，可是他对你有如此大恩，你竟然丝毫不念及旧情，当真是让人觉得寒心呀。” 萧景迁一边说着一边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如炬的落在汤将军的身上。 汤将军在听到他的这一番话之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脸上。 他面上闪过一抹挣扎，终究还是垂死挣扎的说道。 “皇上，这件事情都是许将军胡说的，当初宣平侯他们完全是因为援军来的太迟，所以才战死沙场，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呀，微臣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您忠心耿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就直接打断了他。 “你说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那你又怎么解释许清源废尽心思逃狱，却到了你这里来呢？” 汤将军心头一梗，下意识抬头看了许清源一眼，但又很快把头低了下来，略有些心虚的说道。 “微臣也不知道，可能是许将军想要陷害于我，所以才……” 第810章 陷害? 他哆哆嗦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清源怒吼一声打断。 “你这个老匹夫，我这么相信你，结果你却反而背刺我一刀！” 他双目猩红，浑身似乎都在颤抖。 汤将军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发难，竟然直接被他狠狠撞倒在地。 “许清源，你疯了？在圣上面前你怎么敢如此粗鲁？” 汤将军一脸的不可思议，然而许清源这会儿却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见他面上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对着他冷嗤。 “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人？就算是继续装下去，你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小皇帝早就已经视你我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好不容们能够抓到我们两个之间的把柄，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我们二人离开？” 许清源得意洋洋的勾起一边嘴角，眼底带着浓浓的恶意。 “这次就算是你跪在地上舔破头去，只怕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和我一样，就赶紧下地狱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着汤将军的方向攻了过来。 汤将军一脸愤慨，心中满是惊讶和怀疑，但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和他斗作一团。 萧景迁看着面前的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已。 一个眼神过去，守在旁边的御林军就直接上前，直接把两个人都压了起来。 汤将军被人带走的那一瞬间，还在不停的叫喊着。 “皇上，皇上我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您一定要调查清楚，还微臣一个清白呀！” 他的声音扯着直接入了云端，可是站在他不远处的人却依旧没有想要怜悯他，反倒是挥一挥手，便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盲眼女子被人带走之后，便直接安置在了一个房间里面。 她虽然看不见，可是感官却是格外的敏锐。 感受到有人靠近，盲眼女子直接甩出一道秘法。 “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萧霁看着面前女子突然甩出来的灵力，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光彩，只是面上却依旧没有显现出来，而是走到一张桌子前坐定。 “夫人别这么大的恶意，我并非是想要伤害你的，而是想要过来帮你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蒙眼女子依旧是一脸的警惕，身子始终绷着，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露出一丝一毫的放松。 萧霁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毕竟他也没有指望自己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把面前的人给说服。 只见他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块玉佩，塞进了盲眼女子的手里。 在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后，这才说道。 “我是许将军的朋友，这次过来就是想要与你一同商量，如何才能把将军给救出来。” 盲眼女子摸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心中虽然激动，可是面上却依旧没有太相信他，而是捏着玉佩警惕的问道。 “你打算如何把他给救出来？” 萧霁能够看出他心中的警惕，但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夏融氏巫族秘法，只要你把它给我，我就可以保证把将军给救出来，并且让他毫发无伤。” 他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那样子就像是海妖在低语一样，染着浓浓的诱惑。 盲眼女子瞬间就变得警惕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但却依旧对着萧霁的方向摆出攻击的姿势。 “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萧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毕竟皇上虽然已经把许将军给抓走了，但是现在到底还没有证据，只要他一天没有找到证据，那就一天不可能会对许将军动手，毕竟徐将军不是经常说皇室欠你们一条性命吗？” 萧霁说着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然而他这话却像是勾动了盲眼女子的神经一样。 只见她面上的表情突然间就变得急切了起来，再经过一系列的挣扎之后，最终还是说道。 “我可以答应和你合作，但是你必须要保证将军可以安全归来。” 萧霁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起，并不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毕竟盲眼女子比许清源要聪明许多。 她并不相信皇室。 毕竟当年先帝可以直接把老宣平候父子两个都杀了，那就说明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的存在。 然而萧霁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毕竟你和许将军乃是少年夫妻，能走到现在，着实是不易，再说了，想要你体内的秘法，那就必须要将你给杀死，如果你死了的话，将军肯定会非常伤心的。”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犹豫不决，然而盲眼女子却突然间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难道还想反悔不成？别以为我看不见就可以欺负我，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不把将军救出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盲眼女子脸上闪过一抹锋利，虽然看不见，但却依旧狠狠地瞪着萧霁的方向。 萧霁只当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依旧是装作一副不敢下手的样子。 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犹豫不决，盲眼女子狠狠咬牙，运起秘法就准备朝着自己劈过去。 显然是准备将自己杀死，然后把秘法给拿出来。 萧霁看着这一幕，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喜色。 只不过在盲眼女子的秘法即将劈到自己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出现在房间之内。 紧接着白光乍现，瑶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萧霁不是什么好人，你如果想要跟他合作的话，那无异于就是在与虎谋皮！你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当你把许清源给救出来的！” 瑶光心里面有些着急，不管不顾的大喊着，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盲眼女子满脸怒气的朝着她攻击了过来。 她心中不解，但还是抬手就挡住了她的攻击，轻而易举的将人压在自己身下。 “我好心救你，你竟然要杀我？” 第811章 一人一半? 瑶光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然而盲眼女子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反倒是越发愤怒起来。 “皇后娘娘，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吗？你看上去道貌岸然，可是实际上就和其他的皇室中人一样，都是人冷血无情的主！” 她的面上闪过一抹怒意，眼睛里面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 瑶光有一瞬间的恍然，手上一松，竟然差点让人给逃脱了。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低声解释。 “你可能对于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并没有想要害你们的意思，这次过来也只是想要调查当年的真相，毕竟那可是几千条人命呀。”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要勾起盲眼女子的心软之情。 可是还没有等盲眼女子做出反应，一旁的萧霁却坐不住了。 他眼底带着被打扰好事的不耐，抬手结印，直接对着瑶光的方向砸了过来。 “瑶光，你不在你的皇宫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坏我好事做什么？” 瑶光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身子侧了一下这才躲过他的一击，可是手中的盲眼女子却已经顺着这个机会直接跑开。 看着他直接朝着萧霁的方向跑了过去，瑶光心中着急的大喊。 “不可以过去，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过去会没命的！”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跑过去拉扯住盲眼女子的手，就像她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直接撞到了萧霁孕育出来的灵力之上。 瑶光猛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有人竟然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死去了，顿时捏紧了双拳，愤怒的朝着萧霁大吼。 “萧霁，你究竟与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竟然让你做出如此穷凶极恶的事情来，看来今日你我二人必然不死不休！”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结印，准备和萧霁扭打在一起。 然而萧霁显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挥出一道灵力就直接把她给打开。 瑶光看着他朝着盲眼女子的身体过去，竟然是生生剖开她的身体，从里面取出来一段秘法。 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瑶光心里面却很清楚，他费尽周章想要得到的东西，肯定不仅仅只是一段普通的秘法这么简单。 心思一动，就是直接朝着那秘法扑了过去。 萧霁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触碰到了秘法的边缘。 心中一惊，想要撤回来却已经来不及，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瑶光把秘法吸收了一半。 他的脸色大变，眼睛里面更是孕育着怒火。 “瑶光，你既然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这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就等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甩袖离去，显然是已经准备要去把这一段秘法尽快练为己用。 他如此愤怒，然而瑶光的情况却不是很好。 只见她扑的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目光有些恍惚的看着不远处离去的身影。 身子一个脱力，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攻击中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 目光有些不忍的看过去，把人的尸体收敛在自己的空间之内。 一步一步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过去，却不想刚刚进了宫门就和迎面走来的萧景迁撞了个正着。 萧景迁这会儿刚刚心情正不好的时候，陡然间看见瑶光满身是血的走过来，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跑过去直接将人抱进自己怀里，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把瑶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却意外的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伤口，这些血似乎是另外一个人的。 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疑惑的目光还是朝着瑶光投了过去。 瑶光一眼就看到跟在他身后被五花大绑的汤将军和许清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许将军的妻子。” 他只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萧景迁却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让人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关押之后，这才拉着人回了宫殿。 等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瑶光这才把今日自己去找盲眼女子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到最后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又骤然放松，像是要从里面看出来什么一样。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今天可以把事情的经过调查清楚，或者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或者是我可以早一点过去，只怕他现在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迷茫，像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忏悔，又像是心存愧疚。 萧景迁拍手覆盖在她得手上，自然知道她现在心中肯定是不好受的。 神女普渡众生，心中怀的自然也是天地。 如今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交往，她心里面肯定是不好受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倒也并不能怪她。 “这件事情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萧霁既然想要得到她身体里面的秘法，那么不管有没有你从中插手，他都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如此一来，你今日得了他体内的一半秘法，也算是阻止了萧霁。 ”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便不知该如何向许将军交代了，如果萧霁从中作梗的话，很有可能……” “嘘，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如今我已经掌握了他们之前里应外合害死老宣平侯他们的证据，如今许清源也已经是阶下之囚，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萧景迁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瑶光看着他担忧的眸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眼睛里面始终存着一抹阴霾，像是悲天悯人的菩萨一般。 天，又要乱了。 第812章 都招了 萧景迁最是看不得瑶光露出这么郁郁寡欢的神情，虽然说了不少的话，想要让她宽心，可是瑶光那一双眸子里面始终带着淡淡的悲伤。 无奈之下，他只能挤出一些时间陪着她。 这日，两人正在御花园中散步，萧景迁紧紧的握着瑶光的手，指着御花园中的花花草草，讲述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过去。 瑶光听着他提及过往，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当中，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只怕我们两个初次见面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她的眼睛里面闪现一抹笑意，虽然不足以驱散其中的阴霾，但比这之前到底还是轻松了不少。 萧景迁看着她逐渐露出笑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挑着眉头回应。 “世事难料，谁能够想到我们两个之间的渊源竟然这么深，从天上一直到人间，之后也会绵延生生世世。”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话中的含义却依旧让人觉得重若千钧。 瑶光看着他眼睛里面深深的情意，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张脸。 “我……” “皇上，你也在这里赏花呀？真的是太巧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瑶光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秦如霜手中拿着一只芍药，正一脸欣喜和害羞的看着萧景迁。 她直接凑了过来，甚至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瑶光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顿时就又沉郁了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睛里面的亮光也跟着消失。 萧景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哄好的人，这会儿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又败坏了心情，顿时只觉得心中的怒气噌噌往上涨。 他看着秦如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秦如霜？我不是记得太后人家已经下令让你无召不得入宫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如霜并没有听出萧景迁话中的厌恶，反倒为他记得自己的事情而感觉到荣幸。 只见她羞红着一张小脸，羞羞答答的低下头去，一双眼睛默默含情地看着萧景迁。 “难为皇上还记得民女的事情，不过您不用担心，民女自然是有自己的法子进宫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瞥了瑶光一眼。 “话说回来，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凤姣澜不得入宫，所以才如此思念？” 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眼睛里面却闪动着恶毒。 瑶光本来心里面就不舒服，如今被她这么公然针对，心情越发的不好了起来。 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我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秦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不如好好的学学该如何管理自己的嘴巴，别让不该说出来的话，给自己染上祸端。” 瑶光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警告。 秦如霜被她眼睛里面泄露出来的冷意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恶狠狠的瞪了瑶光一眼。 “皇后娘娘这是心虚了？还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所以恼羞成怒了？” 她还在不遗余力地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瑶光却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她的举动看在秦如霜的眼睛里面，活脱脱就是心虚不敢听，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兴奋，竟是直接上手准备把她给抓回来。 只不过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瑶光的手腕，就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抬头就看到，萧景迁眼睛里面带着警告。 “秦如霜，你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皇后娘娘，你对她不敬，竟然还想伤她，我倒是不知道秦夫人究竟是怎样传授的礼仪，将你教成了这个样子！” 萧景迁的声音里面写满了冷意，秦如霜在听到秦夫人的时候，心中迅速闪过一抹慌乱，但面上还在故作镇定。 “皇上，民女只不过是开了一个无双大雅的玩笑而已，谁知道皇后娘娘竟然这么敏感，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而生气，碰到这种事情，应该所有人都会觉得娘娘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她努力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然而萧景迁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给她。 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身便直接让人把她给赶了出去。 秦如霜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绝情，眼眶迅速就红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冲着他大声喊道。 “皇上，民女说的都是认真的，皇上不如好好的观察一下皇后娘娘，您只要耐心观察就可以知道民女没有说谎！” 她不断的挣扎着，可是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 当即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块抹布，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秦如霜眼睛里面闪过愤恨，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禁锢，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二人越来越远。 萧景迁直到耳边的聒噪消失，这才有些歉疚的转头看向瑶光，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这次是我做的不够周到，应该提前让御林军好好的将御花园清干净的……” 瑶光摇摇头，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也不知道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秦如霜，不过我的心情确实好很多了，你也不用如此一直陪着我，做你自己的事情便好。” 瑶光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却一眼就能够让人看得出来这是在强颜欢笑。 萧景迁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恨不得直接把秦如霜捉过来再暴揍一顿。 只是还没有等他实施这个想法，林天赐便急匆匆地朝着他走了过来，隐晦的看了一眼瑶光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皇上，许清源都已经招了。” 萧景迁面色一变，转头看向瑶光。 瑶光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掺和的，当即便躬身请辞。 而萧景迁也没有拒绝，转而带着林天赐便去去了御书房。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甚至隐隐带着一丝阴霾。 萧景迁甚至压低了声音问道。 “用刑了吗？” 第813章 进宫讨人 林天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但不过很快就补充了一句。 “虽然动用了一些刑罚，但是我可以保证他身上绝对看不出来有任何外伤，不仅如此，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以此为证据来控诉我。” 萧景迁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脚底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到了御书房之后推开门就看到宣平侯已经在大殿里面等着了，而御书房的房间之内则是并排跪着许清源和汤将军二人。 汤将军应该是也经历了刑罚，这会儿一张脸惨白，嘴唇都没有了血色，目光发直的看着面前的地面，明显已经疲惫了。 许清源却比他稍稍好一些，只是眼睛里面却依旧闪动着沉郁。 萧景迁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面，目光沉沉的在两人身上划过，压低了声音说道。 “当年你们究竟是如何迫害老宣平候他们的，如实说来，若是你们愿意配合的话，兴许我还能给你们一点减刑的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威压全部都压了过去。 汤将军早就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这会儿哆嗦的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我说，我全部都说，当年的事情是我鬼迷了心窍，不应该听信许清源的谗言，更不应该放火烧了粮草，如果不是因为粮草皆被烧毁，老侯爷他们绝对不可能会以身犯险……” 汤将军说的颠三倒四，但是他们还是从这些话中拼凑出来当年的真相。 宣平侯在一旁听着气的牙根直痒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一双眸子更是愤恨地落在二人身上，恨不得直接将其生吞活剥了。 等到汤将军哆哆嗦嗦的把所有的真相全部都说完，宣平侯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过去，用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父亲待你一直不薄，我大哥更是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对待，你究竟是如何被狗吞了良心，才能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他气的双唇都在发抖，手上的力气不断的加重。 眼看着汤将军已经被他掐得翻白眼了，林天赐连忙上前拦住他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安抚。 “侯爷莫要冲动，这件事情皇上自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今日若是冲动了，只怕到时候会落人把柄！” 他说的尽显理智，然而宣平侯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脸不耐的说道。 “我的父亲和兄长皆是因他而死，我冲动一点怎么了？就算是今日我真的把他们给杀了，又有谁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若他们当真觉得我冲动了，那我就当真冲动一些给他们看，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的父兄如果被人杀了，他们能不能坐得住！” 宣平候一边说着，一边的左右寻找着。 忽然瞥到御书房墙上挂着的宝剑，直接冲过去把剑拔出来，就朝着汤将军他们冲了过去。 “今日我就把他们千刀万剐，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双目猩红，显然是已经失去了理智，林天赐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人给拦了下来。 然而就在御书房中乱作一团的时候，安总管突然迈着小碎步，急切的走了过来。 “皇上，老王妃过来了，如今正在门外等着呢。” 他面上带着一些为难，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景迁也没有想到老王妃会这个时候过来，愣了一下。 还没有决定该不该把人给请过来，就见老王妃一把推开门口的侍卫，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 老王妃到底是萧景迁的婶婶，所以她进来之后，并没有行礼，反倒是将目光落在御书房内的环境上打量了一圈。 她在看到许清源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心疼。 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对着萧景迁说道。 “皇上，老身的弟弟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过，如今您审也审了，问也问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老身就把他带回家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眼睛里面的坚定却是那么的明显。 屋子里面的人明显都被吓了一跳，就连许清源都没有想到，自家姐姐竟然会如此硬气的跟皇上说话。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刚想要提醒，就听萧景迁耐着性子说道。 “皇婶，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只怕朕不能让你把他给带回去……” “皇上只是打算忘本吗？” 老王妃面上闪过一抹不耐烦，挥了挥手，打断萧景迁的解释。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当初老王爷可是对先帝多有照拂，当初如果不是老王爷的话，估摸着现在登基的人，还不一定是不是你呢，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你难道就要忘了当年对你父皇有从龙之功的人吗？” 她的声音不小，在御书房内不断的回荡着。 萧景迁之前从来没有跟她接触过，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如此难缠的性子。 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盯着她的面容一点一点的说道。 “皇上，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一码归一码，哪怕是当年许将军陷害功臣，自然也是轻饶不得，就算是老王爷对皇室有功，也不是他如此做恶的理由。” 萧景迁面色阴沉，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老王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指着萧景迁破口大骂。 “毛都没有长齐的黄毛小子，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厉害？毕竟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所有的人都得听你指挥？” 老王妃手中的拐杖砸在地上，不断发出嘟嘟的声音，彰显着她此刻愤怒的心情。 “我告诉你，先帝在世的时候，对我们一家心存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错误判断，我也不可能失去丈夫，如今只不过是想让你放了我弟弟，你就如此推三阻四，看来在你的心目当中，当年的事情终究还是化作了一汪泡影！” 老王妃振振有词，可是实际上，她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歪理邪说。 第814章 免死金牌 别说是萧景迁了，就连跪在地上的许清源，一时间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番漏洞百出的话。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心中闪过一抹不安，刚想要开口就听见萧景迁沉沉的说道。 “判断错误？原来皇婶的心目当中一直觉得我父皇有错，既如此，那我不如就把当年的事情掰开揉碎了说给您听。” 萧景迁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老王妃的面前。 老王妃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威压不断地朝着自己压了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但很快却又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萧景迁。 “当年的事情如何？我作为当事人难道不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当年如果不是先帝做错了，那他为什么要如此补偿于我？更何况他可是亲口承认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她一脸的笃定，然而萧景迁盯着她的面容，却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周，最后落在了一旁的许清源身上。 “原来当年的事情你们一直是这么理解的呀，难不成许将军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一直觉得是我们皇家对不起你们，所以你们才这么放心大胆的做出如此针对功臣的事情？” “因为觉得我们愧对你们，所以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都会无条件的放过你们，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萧景迁每说一句话就往前进一步，到最后甚至已经站到了老王妃的面前。 老王妃抵挡不住他身上的气势，又往后蹬蹬退了两步。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副样子，一张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你，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这原本就是你们家欠我们的，我们如今想要讨回来，有什么不对？” “自然是不对的。” 萧景迁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袖子，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老王妃身上。 “看来您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局面，当初确实是老王爷对先帝有功，如果不是他的话，只怕这江山早就已经易主了。” “可是老王爷虽然建了功，却也惹下了祸患，他当初帮助萧霁谋反，本应该是诛九族的下场。您和许清源能够活下来早就已经是仙帝恩允，如今又怎么敢在我面前讨要一个宽待？” 说到最后的时候，萧景迁的声音都已经提高了好几个度，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的人。 老王妃倒是没有想到他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顿时有些慌乱。 只不过她显然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即冷哼道。 “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不想放人？” “皇婶，我说这么多不仅是不想放人，还有想要让你认清楚局面的意思，如今您已经不不再是受宠爱的那一方，我希望您可以认清楚局面，不要再做出让你我二人都为难的事情来。” 萧景迁目光有些冷，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正当他准备抬起步子往前走的时候，老王妃突然间冷哼了一声。 “好好好，我倒是没有想到，萧珏竟然能够养出来像你这般无情的儿子！” 老王妃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的瞪着萧景迁。 突然间抬起右手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块免死金牌，直接抵到了萧景迁面前。 “你果然是个冷漠无情的，好在当初先帝早就猜到了你会是这样的性格，提前给我们留了一块免死金牌，如今我便用着免死金牌换我弟弟一命，皇上是认还是不认？” 免死金牌被拿出来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的人都愣了一下。 包括许清源眼睛里面都闪过一抹精络，显然他也是不知道这块免死金牌的存在的。 萧景迁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可是没有想到老王妃竟然还有后招，顿时一张脸变得难看不已。 深深的看了老王妃一眼，最终还是隐晦的说道。 “既然是先帝赐下的东西，那我自然是不可能不认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其他的人却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剩下的话的意思。 宣平侯一直在旁边看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满，直接扑上前去说道。 “皇上，难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这个杀人凶手，他可是害死了我的父亲和兄长和几十万大军，如果不能将他斩首示众，只怕不能给三军将士一个交代呀！” 他声泪俱下，萧景迁却只余下满心无奈。 “宣平候，这次是朕做的欠妥当，你要怨就怨朕好了。” 他有些疲惫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转过头来不愿意看到面前操心的一切。 宣平侯看到他这副样子，到嘴边的哭诉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面，一双眼睛怨恨的听着许清源和老王妃。 最终还是闭了闭眼睛，一脸痛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下。 老王妃和许清源都能够感受得到他那么愤愤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但两人什么也没有说，离开御书房之后便踏上了回府的道路。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萧景迁挥了挥手，让人把汤将军带走，这才朝着气愤的宣平侯安慰。 “你也莫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免死金牌能够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第二次，再有下次，我绝对会把人交给你处理。” 他话中隐含着颇多无奈，宣平侯也并非是不懂事的人，读懂了萧景迁眼睛里面的愧疚，也跟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臣自然是相信皇上您的，这件事情您也是无可奈何，被这样的人逼迫着，只怕便是我也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宣平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萧景迁看着他明显心中不满，却还要强忍着怒意安慰自己，心中顿时闪过一抹暖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在对他承诺还是在对自己说。 “你放心好了，这一天不会太久的，若他落在我们手上，我定然不会让他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第815章 死了 宣平侯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力道，嘴角勉强扯了扯，但是很明显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萧景迁也知道他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心里面肯定是有所落差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 而另一边，许清源刚刚回到府上，就看到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他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暗芒。 “你怎么突然间过来了？” 在大牢里面的这段时间，许清源从来没有看到萧霁去看自己。 心里面虽然知道他肯定是断定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如同汤将军一样，把自己丢得远远的。 可是这一种落差袭来的时候，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怨恨。 明明他身居高位的时候，这些人不管不顾地扒上来，一个个地对他笑脸相迎。 可如今他不过就是被人陷害，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就能够如此清晰的看清楚这些人的嘴脸，还当真是讽刺呀。 许清源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在面对萧霁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然而萧霁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他表现出来的冷漠一样，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将军的，将军又何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我记得我们两个之间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他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看上去人畜无害。 然而许清源却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嘴脸，当即眼皮只淡淡的抬了一下。 “我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萧大人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将军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虽然我确实存了利用你的意思，可是将军不也利用了我吗？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本应该是牢不可破的，将军为何要因为一个人的猜测，而打破这一份信任呢？” 萧霁表现出来一副苦恼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探了一下手掌。 许清源对于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已经免疫了，目光直直的看向他。 “你有时间在我这里装模作样，倒不如好好的将你想要跟我说的话组织好语言，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萧霁听到他已经马上就要发火了，也没有想要继续试探下去，而是耸了耸肩说道。 “将军刚刚回府，应该还不知道您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把。真是可惜，像夫人那般好的人竟然被人暗杀于破落的院子之中，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呀。” 许清源原本是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出什么正儿八经的消息的，如今突然间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萧霁，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面一字一句挤出来的 “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夫人她怎么了？” 许清源面上闪过一抹恨意，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 萧霁也知道他这人虽然看起来混不吝，可是实际上对于自己的妻子还是非常在意的。 当即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其实说实话，这件事情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毕竟利用你的恨意，才能够让我达成更高的成就，但是一想到你们两个终究是帮我做了不少的事情，还是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萧霁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顿时面前便闪现一抹水镜。 许清源下意识的看过去，就看到水镜之中放着当初发生的事情。 在看到是瑶光把人给杀了之后，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赤红。 “你既然能够得到这段影像，那就说明你肯定是在附近，你为什么不救我妻子？” 许清源声声质问，萧霁却有些无奈的摊手说道。 “我其实也是想要上前救人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体内旧伤未愈，所以想要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许静源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他的说辞，面上有一瞬间的沉默。 萧霁却并没有打算等他把事情理清楚，转身就准备离开。 然而许清源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段影像之后，又沉声说道。 “我夫人和瑶光并没有交集，瑶光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为什么会对我夫人下此狠手？难道就因为我曾经害了老宣平侯他们？” 萧霁一就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这次嘴角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盈盈笑着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为了夫人体内的秘法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明显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就直接离开了房间。 但他离开之后，许清源一直站在屋子里面，直到太阳落山。 直到屋子里面最后一丝光亮褪去，他的一双眸子才在黑暗中闪现狠厉。 他自然是不会相信萧霁的一面之词，对于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查清楚的。 正当他想着这些事情有些疲惫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就看到了王妃推门而入。 许清源看着她面上疲惫的模样，突然开口。 “柔儿呢？我如今回府，怎么不见她迎接？” 老王妃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痛楚，手指狠狠的捏成拳，闭着眼睛疲惫的说道。 “柔儿被人杀了，尸体是瑶光送过来的，说是萧霁为了争夺她体内的秘法，所以才不惜杀人灭口。” 老王妃陈述了一下瑶光所说的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清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妻子竟然还有秘密？” 她拧着眉头一脸的不满，不知道是因为对瑶光的这个举动不满，还是因为对柔儿有事情瞒着她不满。 许清源的脸色也很难看，转过头来对着她说了一声。 “柔儿并没有什么秘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再插一脚了。” 说完，不等老王妃反应过来，又说了一句。 “如今我能够平安归来，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进宫谢恩，你且在家里面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往外走了两步，不过很快又顿住了脚步。 “柔儿的事情你好生安顿，别让她受了委屈。” 第816章 自说自话 看着他自说自话的就准备往外走，老王妃的面上闪过一抹不满，直接上前一步拽住他的手腕，拧着眉头说道。 “这件事情跟那小皇帝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我把你从那里面救出来的，你怎么还对他感恩戴德？如果不是因为今日我拿出来了免死金牌，只怕他还当真要把咱们当成软柿子捏！” 老王妃说话的时候，面上闪过一抹肃杀，一双眸子猩红不已。 显然是对于萧景迁今日在御书房的表现很是不满。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老王爷为了他们家的江山跑来跑去，先帝怎么可能会坐上那个位置？如今又怎么可能会轮得到这个小杂种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他好不容易坐上了这个位置，非但不予以感恩，反倒是还恩将仇报，简直就是没有良心，你又何必去他面前讨嫌？” 许清源站在门口并没有回头，长长的睫毛遮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帝，皇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今日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放出来的面子功夫总要是做的，毕竟日后我还要在朝堂谋生，不能够就此与他彻底撕破了脸皮去。” 他少有表现得如此平静，老王妃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见他如此坚持，也只能答应。 许清源在离开将军府之后，便直接递了帖子进了皇宫。 萧景迁此刻正在瑶光的宫里，两人正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在听闻老王妃竟然用免死金牌赦免了许清源的时候，瑶光面上闪过一抹惊讶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无奈。 只怕他也没有想到当初先帝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竟然给萧景迁留下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正当两个人唏嘘不已的时候，安公公便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凑到小萧景迁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后者的眉头瞬间就扬了起来。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突然间过来？” 虽然心里面有些意外，但是萧景迁也想看看许清源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犹豫了一下之后，到底还是让人进来了。 许清源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恭恭敬敬的进来，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皇上，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多谢皇上将微臣放出来，微臣此番之后一定会谨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日后再也不会再犯。” 许清源言辞恳切，面上更是带着认真和后悔。 萧景迁和瑶光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可置信。 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深切地了解面前人是什么德性的人。 之前的时候，这位可是为了让林天赐彻销查办当年的事情，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眼睛里面的狐疑都不由自主的快速增长。 目光在许清源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勉强相信了他说的话 萧景迁面上装作一副欣喜的样子，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将军能够了解朕的良苦用心，那是最好了，毕竟这次我也是为了给百官一个交代，迫于无奈才会抓你入狱，就算老王妃这次不利用免死金牌，我也绝对不会让将军去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前去把许清源给扶了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许清源的肩膀，眼睛里面含着热泪。 “你能够想开那真的是太好了，还希望你千万不要怪我才好。” 许清原面上也装作一副感激的样子，目光恳切地看着他。 “皇上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的，毕竟这件事情您也是被逼无奈，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您就算是真的要了我的性命，我也绝对不会怪您的。” 他说的大义凛然，萧景迁脸上的笑容更加松散了一些。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之后，许清源的目光这才不动声色地落在了瑶光身上。 只见他眼睛里面泛着淡淡的光芒，目光在瑶光额头上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慢慢的收了回来。 他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眼睛里也闪过一抹狠厉。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在瑶光的额头上发现了莲花的样式。 这样的印记，用肉眼是不能够看得出来的，得用特殊的秘法才能够看到，且只有夏融氏秘法传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印记。 瑶光之前肯定是不可能接触过秘法的，所以这秘法肯定就是柔儿的体内取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许将军的眼睛里面冷意更深，只不过他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表现出一副柔和的表情。 他的动作很快，萧景迁并没有注意到异样。 见他似乎真心悔改，这才说道。 “许将军，有件事情我其实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当初先帝为何突然间要对夏融氏开战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落在许清源的身上，像是要从他的面上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许清源却并没有露出他想要的表情，反倒是面色如常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帝本来就是好战之人，为了扩大版图他贡献了不少的地域，夏融氏估摸着也是因为被他看中了版图，所以才会发动战争。” 许清源面面上的表情很是自然，并不能让人猜出什么来。 萧景迁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只能将目光收了回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许清源竟然也附和着点头说道。 “确实是挺让人感慨的，毕竟如果任由他这种模式下去，只怕大陆的版图都会被他纳入东临的版图之中。” “不过还好，现在先帝以及王国像这种突然间爆发战争的事情，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不知道是不是当真是这么想的。 萧景迁又拉着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见仍然不能从他的话中探查到一二。 心中虽然有所不甘，但最终还是把人给放了回去。 第817章 风光大办 许青云出了皇宫之后，面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皇宫，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不断的收紧再收紧，成为一个硬邦邦的拳头。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一抹冷风袭来，将他所有的心神全部收回，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王妃他迟迟未归，有些担忧的等在廊前，这会儿见他回来，这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又被那小杂种给留在宫里面了，我就说，像他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得到咱们的敬重，如果不是为了表面功夫，你哪里用得着，对虚与委蛇？” 老王妃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将自己手中的披风盖在了他身上，面上含着一丝担忧，低声说道。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再也不会有人彻查你们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我手中也再也没有可以护住你性命的东西，日后你切记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才行。” 她这话的声音虽然低，可是却包含着全全的爱意与心疼。 许清源转过头来看了老王妃一眼，伸手将她抱进自己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姐姐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安分守己，最起码一定不会让人抓到任何把柄的。” 他这话带着一些奇异，然而老王妃却已经来不及思索。 就见许清源放开她之后，便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许清源在屋子里面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将军府便挂满了白布，柔儿的尸体也在棺椁之中安静的躺着。 萧景迁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感慨，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派人过去安慰。 许清源看着安总管那含笑的嘴脸脸上的虽然带着客套的笑意，可是眼睛里面却是一片冰冷。 “当真是劳烦公公跑一趟了，我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一个瞎眼盲女，我本来就已经打算把她赶回去了，如今这样也算是省了我的一桩心愿。” 他嘴角带着笑意，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安总管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一丝讪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将军当真是喜爱开玩笑，谁不知道您和夫人的感情是极好的，如今夫人去世，您心中虽然难过，可是却也别太放在心上。” 安总管说这话的时候，许清源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 吓得他在说了几个字之后，顿时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只能够讪讪的笑着。 “将军，您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咱家呀？” 他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够表现出一副客套的模样。 然而许清源却并没有对他露出苛刻的表情，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公公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 他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安总管却越发觉得心中不对劲了起来。 勉强笑着应付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直接离开了这里。 许清源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里面的阴沉不断加剧。 就在他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准备回客房休息一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萧霁手中拿着一个盒子，直接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他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夫人的离世对你打击很大，只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悲伤，而是赶紧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毕竟在你哭着的时候，那人可是笑得格外欢快呢。” 许清源自然能够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情就算是你不说，我也绝对不会饶过那个贱女人的，她敢动我的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许清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面色格外的平静，可是平静的外表下，却是蕴含着一股浓重的恨意。 萧霁对于他这副模样很是满意，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一下，不过却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随即装作一副愁苦的样子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仅仅是瑶光能够做得到的，毕竟如果不是萧景迁让人把你给抓了起来，瑶光也不会得到机会。” 萧霁不遗余力的挑拨，而许清源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 只见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嘴角勾出来的那一抹笑容近乎狰狞。 “我当然不会忽略这么一点，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这一对渣男贱女好过的，他们敢对我的人下手，那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也不必在这里挑拨。” 萧霁见他顺带连自己也给恨上了，非但没有觉得不舒服，反倒是笑得更加的欢快了。 他的眸子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不能忽略。 “我就是喜欢你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放心好了，我会做你最坚强的后盾，绝对会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的。” 他的画中带着一抹蛊惑，那样子就像是低语的海妖，努力引诱着游船朝着大海深处驶去一样。 许清源确实被他给迷惑了眼睛。里面逐渐染上浓重的恨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青涩，随后拧着眉头说道。 “有件事情，我一直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我和汤将军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于当初里应外合的时候也并没有留下任何马脚，我们两个之所以会走到一起，是因为幼时相交，而这件事情只有我姐姐和先帝知道……”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拧着眉头站到了一边。 萧霁心中一凛，微微眯着眼睛试探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在怀疑先帝没有死，这件事情其实是他一手操作的？” 许清源没有说话，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萧霁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可是很快他就皱眉摇了摇头。 第818章 夜探皇陵 “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太荒谬了，萧珏不是这么有心计的人，如果他真的是假死来骗我们的话，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只怕他现在早就已经跳出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萧霁冷着一张脸，把这些话全部都说出来。 虽然他已经极力保持镇定了，可是眼睛里面的那一丝疑虑还是泄露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许清源盯着他的面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目光幽深的望着远方，心里面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东西。 另一边，皇宫之内，萧景迁和瑶光两个人站在一处，把最近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复盘了一遍。 到最后，两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且不说这信件究竟是从何而来，便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许将军和汤将军之间有牵扯，这就是一件非常耐人寻味的事情。” 瑶光手中拿着那一张信纸，眼睛里面的凝重几乎要溢出来了。 萧景迁对于这一封信，也同样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这东西也是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自己书房里面的。 御书房虽然不算是整个东灵守卫最严密的地方，但也不可能任凭别人做到过往无痕。 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给他送信的人，要么就是武艺非常高超的，要么就是原本就是宫里面的人。 可是不管是哪一点，他们都必须得严阵以待。 毕竟这件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深了，如果真的任由这样的人藏在暗处，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危险。 瑶光伸手摩挲着信纸，脑子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灵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先帝当初的死有蹊跷？” 萧景迁见他突然间转变了一个问题，面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闪现一抹迷茫。 “为什么会突然间提及这个问题？父皇是在我面前去世的，他去世的时候，我也因为不信任而检查过他的尸体，可是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这也就可以证明，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瑶光摇头，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是当初他是突然间中毒暴毙而亡，甚至于连抢救都没有，就直接被判了死刑，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怀疑，他也许还活着吗？” 瑶光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萧景迁原本有些怀疑的神情也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捏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可是现如今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没有死。” 萧景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毕竟当初先皇死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也感觉到了怀疑。 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眼神中带着一些游离，那样子，就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景迁突然间站起身来，坦坦荡荡的说道。 “虽然我们也不能证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但是他当初的死确实是有蹊跷，既然咱们对于这件事情很怀疑，那干脆就去寻求一下真相吧。” 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瑶光并没有阻拦，更没有反驳，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把目光转开。 当天晚上，两个人便换了一身便于晚上行走的衣服，出现在皇陵之外。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日恰巧是适合探寻秘密的时间。 只见头顶的月亮早就已经被乌云遮盖了个彻底，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泄露出来。 两个人到了皇陵之后，便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毕竟皇陵乃是龙脉所在，非特殊情况是不会允许入内的。 萧景迁和瑶光他们两个人在门口张望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敢轻举妄动。 而就在他们打算顺着换班的时间进入里面一探究竟的时候，萧景迁突然拦住了瑶光的动作，眯着眼睛警惕的说道。 “莫要轻举妄动，前面有人。” 瑶光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皇陵之外。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自己的身形遮盖的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他从那些守卫面前经过，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萧景迁和瑶光露出如出一辙的惊讶。 并非是惊讶，他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入皇陵，而是惊讶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正惊讶的时候，就见萧霁已经到了面前。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绕开所有人，直接就走到了皇陵跟前。 就在两个人心里面都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萧霁突然间顿住了脚步，那样子就像是被人阻拦了去路一样。 萧景迁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这人竟然被阻拦在了外面。 不仅如此，皇陵之内似乎有阵法在保护着这一座皇陵。 萧霁双手结印似乎想要把阵法给破开，可是他打出无数的攻击，却都被阵法给反弹了回来。 最严重的一次，那攻击竟然直接砸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咳咳！” 萧霁也没有想到这皇陵之中的阵法竟然会这么厉害，一时间竟然有些错愕的停在原处。 随即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阴霾，阴恻恻的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只见他站在那里呆呆愣愣的站了许久，好半晌才捏紧了自己袖子里面的手指，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瑶光和萧景迁他们立马就跑到了萧霁刚才站着的位置，稍稍丢了一道灵力出去，就看到了那阵法运行的纹路。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面前的阵法缓缓启动一松，突然间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瑶光则是微拧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萧霁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间跑到这里来？不仅如此，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也是打算进入皇陵一探究竟的，难不成……”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剩下的话中意思却已经让人很容易呢就能够猜得出来。 第819章 推论猜测 萧霁只怕是也怀疑先帝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迁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的古怪了起来。 他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眼睛望向面前流动着阵纹的地方，一时间没有说话。 瑶光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已经戳中了他的内心，当即转移话题说道。 “看来我们如果想要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测，还是得进入皇陵之中一探究竟，只不过在此之前，只怕咱们两个得想办法解决面前的阵法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一切，突然间抬手结印扔出去一道灵力。 然而那灵力进入到正文之中之后，却像是泥牛入海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 回想起刚才萧霁在阵法之中的表现，瑶光不由自主地拧着眉头，有些狐疑的说道。 “这阵法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刚才萧霁在这里面的反应，跟咱们在这里的反应好像截然不同，那样子就像是这阵法可以分辨出来站在这里的人是谁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淡淡的拧着眉头。 话虽然是无意的，可是听进人的耳朵里面却是有心的。 萧景迁的眉头微动了一下，也学着瑶光的样子，抬手结印扔出去一道灵力。 只不过和刚才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灵力被阵法吞噬了之后，非但没有起来任何攻击，反倒是连涟漪都没有。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可置信。 随即他们趁着守卫的士兵还没有赶过来，当即就把自己最厉害的攻击全部都甩到了阵法上。 只不过他们不管怎么做，那阵法都没有任何损伤。 非但没有一丁点的损害，甚至于那阵法还吸收了他们的灵力，变得越发的牢固了起来。 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瑶光和萧景迁几乎是一瞬间就停止了自己的攻击，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由自主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在皇陵外面站了许久，到最后却依旧只能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平静。 瑶光看着有些沉闷的萧景迁，一时间想要安慰，可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萧景迁也能够感受到她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后，主动打开话题。 “其实如果他能够活着的话，我可能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个皇位于我而言并不是必须要拥有的东西。” 萧景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瑶光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只不过她并没有接话，而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萧景迁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主动提起了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些回忆与飘缈那样子，就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一样。 在萧景迁的记忆当中，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他更喜欢和父亲在一起，而并非是和母后在一起。 小孩子的喜恶是根据大人对自己的态度而定的。 他还记得他小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管自己的父皇叫做暴君，可是萧景迁却从他身上看出了勤政的优点。 虽然有时候他也觉得父皇做的有些不对，因为他总是一言不合就杀人。 有时候一时兴起，那些人身上流出来的血液，甚至能够染红地面上的缝隙。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想要站在自己父皇的对立面过，毕竟小的时候他真的对自己很好。 因为被迫生下了不属于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所以太后对他几乎是不管不问。 所以整个皇宫之中，唯一对他真心实意好的人便只有父皇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时不时的照看自己，并且将对他的喜爱全部都写在面上，估摸着萧景迁现在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萧景迁想起之前的一抹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温情，嘴角也浅浅的往上扬起。 然而就在他回忆往昔的时候，眼角余稍突然间就瞥到了瑶光。 他在一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 “只是可惜他对我这么好，我也一心一意的想要回报他，可到最后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当初我听说他暴毙的消息很是震惊，虽然路上快马加鞭，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之后虽然他用尽各种办法去验证他是否是真的死亡，可到最后得到的消息却依旧是，他早就已经没有了生息。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迁当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 如果不是因为先帝留下来的圣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要立他为下一任国君，估计他真的很有可能在听闻他的死讯之后便一蹶不振，紧接着被太后夺走所有的权利。 想到这一点，萧景迁有些艰难的开口。 “虽然他可能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是他在我的心目当中一直都是合格的父亲，毕竟在我那样的童年之中，他于我而言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一丝哽咽。 瑶光最是看不得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没能见到先帝一面，也并非是你的错，如今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如此一来，接下来我们想要调查这其中的事情就顺利的多了。” 萧景迁能够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担忧的信息。 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强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情绪，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便和她一起朝着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都在研究着这件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先皇暴毙的事情就像是被人有意阻拦了消息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查，都没能查到一点线索。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心中越发的觉得奇怪了起来。 或许，当年的事情确实另有隐情，或者说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先帝并没有死…… 第820章 狼狈模样 因为久久的查不出来头绪，瑶光也难免会觉得有些烦躁。 这日她索性直接推掉了宫里面所有的大小事宜，转身就朝着宫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目之所及，皆是众人带着各色情绪的面容。 正当她看着这些人忙忙碌碌，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的时候，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阵刺耳的，而又熟悉的叫骂声。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如果不是靠着我母家的帮扶，你怎么可能会平步青云，如今我们虽然落魄了，可是宸儿到底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竟然连他看病的钱都不愿意出！” 那人被人推搡着出了裤子，浑身的衣服也被推搡的不成样子，可是她却丝毫顾不得这么多，反倒是指着面前的铺子破口大骂。 瑶光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突然间就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随即心中一怔，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母亲万氏。 虽然是亲生的，可是当初她却对于那个假货百般宠爱，反倒是对瑶光百般刁难。 到最后瑶光终于被他们磨灭了最后一丝亲情，选择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之前那时候以为自己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肯定会觉得爽快无比。 可是如今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又觉得面前的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让她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知道这是自己总算是放下了的缘故。 叹息了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却听见铺子里面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虽然是我的儿子，可是现在已经瘸了一条腿，明显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我现如今自己的生活过得也不怎么好，凭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交给他一个废人？” 里面的声音振振有词，明显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当初的永年侯。 瑶光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中那一抹复杂的情绪越发的浓厚了。 她拧着眉头下意识就想离开这里，可是脚步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怎么也动弹不得。 毕竟是自己的血缘之亲，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程度，她心里面要说不难过，那也是不可能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叹了一口气，又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就看到万氏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样，脸上写满了狰狞的恨意。 “你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分明就是被苏氏这个狐狸精给迷的晕了头脑，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总比来历不明的野种让你清静，可如今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狐狸精和野种，就放弃了自家儿子的性命，你这样做是会遭天谴的！” 万氏被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跳起来把这一番话给说完的。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从店铺里面就走出来两个拿着笤帚的小伙计。 “万氏，你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给了你们栖息之际，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发善心，估摸着你们现在母子两个都要流落街头了，可是我给了你们如此的生活，你们还不满足，竟然还要来打搅我，去去去，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们母子两个之间的事情了，管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粘稠，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狠狠的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转身就直接朝着店铺里面走了回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突然间瞥到了一抹身影。 紧接着他的身形一僵，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随即脸上闪上一抹谄媚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门来，对着瑶光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瑶光看着他那副对自己万分热情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他这番表情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实意的欢迎自己。 只是她面上却依旧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就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万氏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万氏竟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用袖子挡着脸看上去一副别扭不已的样子。 只见她丝毫不加抵抗，硬生生地由着那些伙计的条帚甩在自己身上，整个人狼狈的跑开，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瑶光。 永宁侯这会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万氏，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这个女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刚才在我铺子里面闹了这么长时间，害我损失了好几笔生意，如今总算是愿意离开这里了，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店里面的客人交代呢。” 他一脸的阴阳怪气，丝毫不觉得在瑶光面前说她的生母有什么不对。 瑶光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样子，像是对面前的这一切一点感情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找个借口直接离开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不远处闪过一抹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苏曼吟。 苏曼吟在看到瑶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争论，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怎么到门口了也不进去瞧瞧？”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亲热热的走过来，直接挽住瑶光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带进了铺子里面。 瑶光的目光在她和永宁候之间转了一圈，有些惊讶，他们两个竟然又搞到了一起。 但是和刚才一样，她对于这些事情依旧是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虚假的热情笑容阳光，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看着他们给自己倒茶，瑶光漫不经心地在心中挑选着理由。 而就在她准备站起身告辞的时候，永宁侯突然装作一副亲热的样子，对着她叹息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面还有怨恨，可是宁家到底是你的家，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回家看看吧，莫要在外面飘的时间太长了。” 第821章 虚假的亲情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虚伪，但是瑶光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和这些人有牵扯。 所以即便是觉得面前这人虚伪的有些过分，但终究还是没有撕破脸皮，而是敷衍的扯了一下嘴角。 “如今我也不常出宫，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是会回去看看的。” 她这话自然是敷衍的，可是永宁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亲昵了，甚至于脸上的每一条褶子上都写满了虚伪的慈爱。 瑶光在铺子里面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觉得这气氛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待不下去。 胡乱扯了一个理由，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她离开之后，苏曼吟盯着她的后背看了许久，突然间转头拉着永宁侯说道。 “你之前的时候不是一直想要吞并楚家吗？如今正是好时机。” 她这话说的突兀，永宁侯微微愣愣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她，眉头锁得紧紧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曼吟明显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疑惑，知道他对于此刻的情况有些不了解，当即耐心的对着他解释道。 “之前的时候楚家家大业大，而且还有林天许他们做靠山，我们就算是有心想要吞并他们的产业，也没有办法真正做到这一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楚明达得罪了林天许，我们恰巧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吞并他们。” 永宁喉听着她的分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贪婪，可是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死死摇头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楚明达得罪了林天许，咱们也不一定能够吞得下这么大的产业，这件事情不能够轻举妄动，还得好好的再从长计议一番才行。” 他面上带着犹豫，虽然心里面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应下来了，可是面上到底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苏曼吟看着他这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傻呀，如今单靠我们的力量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我们可以借助瑶光和林天许牵线，和林天许合作，一定能够吞并楚家！” 苏曼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迸射出精光，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成竹在胸一样。 “而且你心里面其实也很清楚，我们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没有办法吞并楚家的话，那以后我们绝对没有再翻身的机会，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甚至还带着滴滴的诱惑。 永宁侯肉眼可见的变得心动了起来，脸上也闪过一抹犹豫，可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可是瑶光会按照我们想的那样去做吗？毕竟当初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她应当是恨我的，若是她拒绝了我们的请求，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脸上无光？” 永宁侯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当即便摇头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瑶光那边也不是好说话的主，所以这种事情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我觉得现在咱们名下的产业就已经差不多了。” 永宁猴面上说着强行挽尊的话，可是实际上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被瑶光拒绝而丢了面子。 苏曼吟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倒是觉得他无用至极。 她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用？不管有没有希望，我们都该好好的去试一下不是吗？如今你什么都还没有做呢，就说不可以，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看上你这样的男人了？” 她甩着帕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永宁侯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好看，但是却并没有反驳。 “行了，你若是真的有这个想法的话，那就自己去想办法，左右我是不可能掺和进来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永宁候便直接甩袖离去。 苏曼吟看着他的背影，气的一个倒仰，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你这个懦夫，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怕，真是无可救药了！” 生气归生气，可是苏曼吟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便直接背上厚礼，入宫求见瑶光。 瑶光在听说苏曼吟过来找自己的时候，心里面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的。 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让人把她给请了进来。 苏曼吟进来之后便不住地左右瞟着，心里面不断的感叹。 这皇宫还真是富丽堂皇这里面的东西，估摸着是把她给卖了都买不起的程度。 这么想着，抬头看了一眼瑶光的方向，眼睛里面闪现着嫉妒。 “这个小贱蹄子的命还真好，竟然还真让她攀上了富贵！”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看着瑶光那一张雍容华贵的脸，苏曼吟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而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带过来的东西，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苏姑娘过来是所为何事？” 永宁侯虽然和苏曼吟住在一起，可是两个人并没有举办婚礼。 如今两个人看上去是夫妻，实际上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瑶光也是在心里面思想了片刻之后，才想出来这样的称呼。 苏曼吟心中有些不满，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之间又何必这么客气，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日过来是因为你父亲说想你了，所以特地让我准备一些东西过来看看你，当然，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还是想让你回家去看看。” 她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然而瑶光狐疑的目光却直接打了过来。 她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那样子似乎在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苏曼吟被她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瑶光轻飘飘的把目光收了回去，慢吞吞开口。 “算了，本宫并不缺这些东西，苏夫人还是把它们都拿回去吧。” 第822章 有事相求 她面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却含着冷意。 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含义散发出来，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曼吟也是为商之人，怎么可能会看不懂她此刻的意思，当即就有些急了，连忙打感情牌。 “瑶光啊，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你父亲一直觉得对你怀有愧疚，当年的事情是他做的不对，可是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如今人已老矣，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做的这么绝……” “苏夫人这是在对我说教吗？不知道苏夫人这是在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话的呢？是以永宁侯夫人的名义，还是以自己的名义？” 瑶光轻轻地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杯子与桌子碰撞，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寝殿里面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苏曼吟顿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对，一张脸顿时就吓得惨白，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父女两个到底是血脉至亲，一家人哪有隔夜愁，如今你父亲都已经低头了……” 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缓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然而瑶光却已经有些疲惫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一旁的湘云见状，连忙上前打断苏曼吟的话，脸上的表情虽然带笑，可是动作却是格外的果决。 “不好意思苏夫人，我们家娘娘今日有些不太舒服，现如今有些乏了，要不然咱们赶日再过来拜访吧。” 她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在送客。 苏曼吟到嘴边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到最后也只能看了一眼瑶光淡漠的表情，讪讪的点了点头，转头拎着自己拿来的东西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失落。 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就像是被风吹雨打了的小草一样。 萧景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奇怪的多看了两眼，随后便直接迈进了宫殿。 刚一进去，就看到瑶光有些表情不善的坐在座位上，手边还捧着一杯茶。 “刚才我看到苏曼吟过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瑶光听到他的问话，冷哼了一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像他这么冷静冷静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起我来，在他的心目当中可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又怎么可能会。想让我回去，苏曼吟这分明是有事相求，所以才舍下面子过来做出讨好我的举动。” 瑶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一点柔情都没有，寒光凛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需要感情的女战神一样。 可是萧景迁心里面却很清楚，瑶光并没有表现出来看上去那么坚强。 她心里面虽然很清楚，永宁侯一家人对于她是并不喜爱的。 可是因为多年被忽略了的经历，她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伸手将人搂进自己怀中，萧景迁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浓浓的安慰之情。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既然他心里面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有把他当成父亲，日后你二人在没有什么关系，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没有必要被人掣肘。” 他这话不仅仅有安慰的意思，还有撑腰的意思。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伤心。 眨了眨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心脏传来的强劲有力的跳声，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毕竟萧景迁和自己的经历并不相同，他好歹还有养父母从小到大捧在手心中，可是他却并没有经历过多少温情。 大概在他的心目当中，她也如同他一样，是渴望亲情的吧。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拥抱了一会儿。 瑶光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他坚挺的下巴。 “你今天不是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吗？怎么突然间过来了？” 萧景迁放在她肩膀上面的手轻轻地收紧了一下，身子也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不过他却并没有说话，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一样。 瑶光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就见他艰难的抿了一下嘴唇，偏过头去，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蔺津马上就要来京城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就直接落在了瑶光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瑶光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惊喜，微微瞪大眸子，声音有些欢快的说道。 “他倒是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他怎么会突然间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多，萧景迁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悦，但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这次过来是代表西凉前来的，西凉国被打败之后，特意命使臣来求和，蔺津就是使团中的其中一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蔺津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他之前前往西凉，如今已经是西凉王最看重的子嗣之一，他这次过来只怕是也是西凉王的意思。” 瑶光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确实应该好生准备一番，毕竟是故人来临，我们也不好做的太过于磕碜。” 她是为了国之颜面着想，可是萧景迁却依旧是有些醋意兮兮的说道。 “果然，你和他之间的感情就是不一样，如今听到他要过来，你这么高兴吗？” 瑶光闻到空气里面熟悉的酸味，有些无奈的眨了眨眼睛。 随即用手牵住他的腰肢，仰头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我和他之间只是朋友而已，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呀，如今我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你我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还是说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是如此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 她故意嘟着嘴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萧景迁果然就吃她这套，连忙将人抱进自己怀里。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我不相信的，是另有其人而已。” 第823章 西凉来臣 他话里面虽然还带着一些醋意，可是好歹却已经被安抚好了。 瑶光在心里面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随即眨着一双深情的眼睛看向他。 “可是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破坏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呀，就算是真的有人想要插足进来，只要我们两个人心里面互相有彼此，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成功的。” 这话他说的很是认真，也带着一些一无所知的味道。 然而萧景迁却并没有听出来，反倒是感动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面又轻轻的紧了两分。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在一起，看的旁边的宫人都不由自主的羞红了一张脸。 很快就到了西凉使团入宫面圣的那一天。 整个京城严阵以待，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 在宫内的甬道之中，随着蔺津一块过来的五皇子，偏过头来看着蔺津那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突然间笑了起来。 “我们这一次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瑶光，毕竟是一国的皇后嘛，也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不过说不定在这次迎接宴会上面能够看到呢。” 他这话不知道像是在对旁边的人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只是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旁边的人身上。 蔺津自然是能够感受到他传过来的目光，可是却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依旧是端端正正的行走在前方，目不斜视的样子，看的人有些恼火。 五皇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眼，可是面上却依旧是保持着调笑的模样，突然间凑过来对着蔺津说道。 “我记得之前的时候探子汇报的消息中曾经说过，你与瑶光之间的感情不错，并且你还非常喜欢她，待会儿若是真的能够见到瑶光的话，你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可别冒犯了对方，要是因此惹的东陵的那位皇帝不高兴了，对西凉再次出手，如果当真如此的话，就算是父皇再喜欢你，也不会轻饶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并不算低，不过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人靠近，所以也就没有其他人听见。 蔺津依旧是端庄的走在前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只是周身的气压变得低了一些。 “我和瑶光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很欣赏她，也很欣赏萧景迁，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再继续乱说话的话，小心我会用其他的办法让你闭嘴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暗含威胁。 五皇子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意，明白他对于这个问题还是非常有触动的。 当即笑得越发的让人不爽了，凑过去直接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个真的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也许可以说出来跟我分享一下，放心好了，我们两个虽然是敌对关系，可是我从来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兴奋，然而一旁的蔺津却是突然间站定了脚步，转过头来凉凉的看着他。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找事吗？如果我把刚才的话全部都转述给父皇，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毕竟我回到西凉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是你一直在挑衅我。” 他这话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听在五皇子的耳朵里面，却是明晃晃的炫耀。 当即他的一张脸就直接黑了下来，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眼神冷的几乎要杀人。 “蔺津，如果不是凭借着你当年学的那些知识，你怎么可能会压我一头，如今你出息了，就可以把我放在眼睛里面了？” 蔺津并没有把他的那点威胁放在心上，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凉凉说道。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让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他如此冷冽的一张脸，五皇子自然是没有胆子去试的，毕竟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很快一行人就直接去了御书房，当打开御书房门的那一瞬间，五皇子的眼眸就微微的闪了一下。 原因无他，只因为瑶光也端坐在萧景迁的身边。 在看到瑶光的那一瞬间，蔺津脸上的表情，明显认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真的如同五皇子所说的那样，真的可以见到她。 只不过他除了惊讶之外，脸上也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抓不住把柄。 瑶光在看到两个人大摇大摆进来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转头看向萧景迁，见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便知道他这是又在调皮了。 当即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既然你们有要事相商，那我留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太方便，我还是先离开了。” 她说着就准备转起身来，然而萧景迁却突然间握住她的手，转头温和的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算是留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瑶光见他明显就是想要秀恩爱给别人看，心里面虽然觉得他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可是面上却也并没有拒绝，而是转身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 虽然听不见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可是五皇子的眸光还是不由自主的闪了一下。 转过头来看向蔺津，却见他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吃醋都没有。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突然间笑着说道。 “我之前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东陵国皇上和皇后之间恩爱非常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能有这样相亲相爱的帝后，相信东陵国的子民，肯定也有一个非常好的生活。” 他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恭维，萧景迁虽然有些不喜欢他的轻佻，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能够淡淡的说道。 “五皇子谬赞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五皇子突然用暧昧的目光看了一眼蔺津，有些暧昧的说道。 “看到二位这么恩爱，估摸着某人又要茶饭不思了，毕竟这一路上某人最大的动力，便是赶紧看到皇后娘娘呢。” 第824章 言语医术 五皇子说话的时候，目光甚至还在蔺津和瑶光之间转了一圈。 蔺津瞳孔猛然一缩，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虎，这么严肃的时刻，竟然也能说出来这么猛浪的话来。 一旁的瑶光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片刻，目光有些冰冷的打在五皇子的身上。 这人莫不是有病吧？ 这种场合也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就算是皇子之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也不会被人喜欢吧。 她在心里面点了一根蜡烛，为蔺津默默哀悼。 毕竟能够遇到这么奇葩的人，他在西凉国的时候，过的也应该相当辛苦吧。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面对五皇子吐槽，面上却并没有显现出来。 五皇子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对自己的评价，这会儿看着明显有些不太对劲的气氛，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得意。 没有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被他人觊觎。 尤其是这人还是一国皇帝。 知道蔺津竟然一直在对自己的妻子怀有那样的心思，估摸着这回萧景迁已经快要气疯了吧？ 五皇子心里面这么想着，面上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萧景迁。 就见座位上面的人果然变了脸色，嘴角的一丝笑容也逐渐消失，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轻轻敲击，俨然是已经愤怒不已了。 他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容，刚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就见萧景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之前的时候倒是没有听说过，西凉竟然还有五皇子这般的人物，朕倒是不知道，西凉王让五皇子过来，究竟是过来谈和的还是过来挑衅的。” 五皇子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当时吓了一跳，连忙扯出一个笑脸说道。 “皇上，您误会了，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毕竟……” “毕竟瑶光是我东陵的皇后，也是朕的妻子，如今竟然被五皇子拿出来公调调侃，看来西凉国虽然表面求和，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把我东陵放在心上呀。”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眼睛里面也折射出威胁的光芒。 五皇子只觉得他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像是压着千钧的力道，让他竟然不自觉的弯了后背。 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面滚落的汗珠，五皇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皇上当真是误会了，我西凉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刚才不过就是我一时嘴快，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还请皇上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斥着委屈和不甘。 心里面也有些恼怒，萧景迁为什么不生气？ 难道他很享受自己的妻子被别人觊觎的感受吗？ 这不是纯纯的变态吗？ 五皇子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萧景迁却并没有被他表面的恭顺迷惑，而是冷哼了一声说道。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予在意，但若是之后，我在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尤其是关于朕的皇后的，那就不要怪朕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你头上了。” 萧景迁居高临下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停顿片刻，突然又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了西凉国去，毕竟你们送来的使臣说出这样的话来，任何一个人都应该负起其中的责任。” 这话已经不是在陈述了，而是明晃晃的威胁。 五皇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自己浑身就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就连指尖都在不断的打着摆子。 他有心想要说什么，可面前的人却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反倒是继续说道。 “西凉国多年战乱，如今又刚刚吃了败仗，应该撑不住和东陵国对上吧？更何况我国在此战之中损失一名大将，本就在气头之上，如果不是为了百姓安顺，我们也不会接受你们的请降，若是因为你的言论，让我东陵的皇后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那朕倒是不介意，借此替南荣将军报个仇。”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五皇子的一张脸已经白了个彻底，他嘴唇嗫嚅，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蔺津暗骂了一声蠢货，在心里面暗暗的把他所有的行为全部都记了下来，准备等回去之后告状。 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对着座位上的两个人拱了拱手，诚恳说道。 “皇上皇后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等绝对不会让有心之人传出去，若是当真有人在背后败坏皇后的名声，即使皇上您不说，我们也绝对不会任由他从中挑拨两国关系的。” 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把话说的太过于明了。 萧景迁看了他一眼，虽然对他不爽，可是却也知道他这话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当即冷哼了一声，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心里面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下令把使团安排在了很远的地方。 瑶光看着他圣旨上面的内容，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但面上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这个时候他正在气头上，如果自己说话的话，反倒是给面前这两人带来麻烦。 蔺津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得知自己被安排在宫外驿站的时候，心中还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领旨谢恩之后，便带着人往回走。 走在长街之上，五皇子看着身侧的身影，眼睛里面的怨毒几乎是藏也藏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景迁非但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借机把他惩治了一番。 难不成他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妻子被他人看着吗？ 五皇子心里面很是不服，看着蔺津的眼神也藏着毒。 蔺津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不善，只不过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压低了声音，警告一番。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让人告诉父皇，但是你自己最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若是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帮你打掩护。” 第825章 萧霁来请 他的这一番话，本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含义。 可是听在五皇子的耳朵里面，却是明晃晃的炫耀。 原本就没有压下去的恨意，再一次如同潮水一样滋长了出来。 五皇子转过头来狠狠看他。 “蔺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耳畔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我之前就听说你有可能会随着这次社团过来，原本还以为是他人传的谣言，如今看来倒也没有错。” 甜美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五皇子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貌美的女子身着华服，正站在不远处浅笑兮兮的看着蔺津。 蔺津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呀，真巧，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昭华看着他和之前那副散漫的样子截然不同的装扮，心里面也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可一点都不巧，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等着，完全是因为想要碰个运气，倒是没有想到，老天爷也是眷顾我的，竟然当真让我等到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帕子，轻轻的掩了一下嘴角。 蔺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心中泛起一抹异样。 “我……” “呀，皇兄在京城之中竟然还认识这么漂亮的美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美人你好，我是喜欢五皇子，蔺骐。” 五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昭华郡主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昭华本就是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的性格，如今见他对自己如此热情，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 但到底还是稳住心神，腼腆的笑了笑。 “五皇子安，既然两位皇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我就不打扰了，日后若是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聚一聚。” 她说完就想要离开，一旁的蔺骐却是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拦住她，伸手拿起扇子，装作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尊姓大名，既然姑娘刚才也说了我们几人有缘，现如今既然见到了，那不如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好好的聚一聚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转过头来，冲着蔺津笑的猥琐。 “皇兄，我之前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说过，竟然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难怪皇兄在外面飘落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想过回去看看，原来是温香阮玉在怀，阻挡了回去看的心呀。” 他言语间尽是暧昧，昭华听的面红耳赤，顾不得和人打个招呼，转身便带着丫鬟急匆匆的离开。 蔺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抬起眸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蔺骐，声音冷的就像是腊月里的冰渣子。 “蔺骐，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了？别忘了临行的时候，父皇说了什么，如今你只不过是为辅佐我而来，若是你管不住那张嘴的话，那我倒是也不介意，好好的替你管教一下。” 他在说话的时候，周遭的气温都在一瞬间降了下来。 蔺骐被吓了一跳，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样子。 哪怕他之前的时候说他与瑶光之间的事情，他也只是表现的平常。 难不成这姑娘才是他的心尖爱？ 蔺骐这么想着，面前的人却已经走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蔺骐眼底闪过浓浓的恶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刚刚回了宫，得了父皇的喜爱，父皇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装乖卖巧，你不就是最会这一套了吗？哼，我倒是有些好奇，之后若是他发现你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好拿捏，他日后还会不会宠着你！” 他的声音不小，蔺津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竟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看到他越发往前走，蔺骐眼睛里面的恶毒几乎要藏不住了。 但他心里面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不是和蔺津撕破脸的最佳时期，所以心里面虽然不满，可是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回到驿站之后，看到简陋的环境，蔺骐心里面又是一阵不满，忍不住开口吐槽。 “看来东陵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富庶，最起码他们表现出来的可一点都不像是强大的国家该有的礼节！”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边的小厮听到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可疑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五皇子，这话可不敢乱说，如今我们是在别人的国家，小心隔墙有耳。” 蔺骐心里面本来就不满，如今看到他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更加不高兴了，只不过他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所以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正当他愤愤不平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在敲门，小厮走过去开了门，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门前。 在看到蔺骐的时候，那人微微拱手。 “五皇子，我等奉萧大人的命令，前来邀请五皇子进宫赴宴，不知道五皇子可有时间。” 蔺骐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什么萧大人，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东陵还有什么萧大人，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自提身份过来请我？” 他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甚至还隐隐的透露出一丝贬低。 来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嘴角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 “那五皇子这是不决定去了？” 蔺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身旁的小厮一眼。 小厮见状，脸上连忙挂着一抹笑意上前。 “这位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家主子连日奔波，如今已经有些累了，不如等我家主子歇息一段时间，再去登门拜访。” 这话之中的推辞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那人眼底带着不悦，但萧霁应该是提前对他说了些什么，所以他虽然不高兴，但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告罪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 第826章 回府看望 等那人离开之后，蔺骐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不悦的看向自己的身边人。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替我私自做主？他口中的那个萧大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也敢的邀请我？你倒是会给他面子！” 他心中不满，如今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带着不高兴。 小厮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品性如何，即使被训斥了，面上也没有流露出来一丝一毫的生气，反倒是赔着笑脸说道。 “殿下，如今我们是过来求和的，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我们毕竟是身处异地，凡事还是得小心一点比较好，奴才知道奴才刚才到底是食言了，还请殿下责罚。” 他这一番话，既解释了自己刚才的举动，又给了蔺骐台阶下。 蔺骐虽然心里面还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却已经缓和了不少，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哼了一声，朝着里屋走去。 而另一边那人离开之后，便直接回宫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萧霁。 萧霁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倒是有趣的紧，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自负惯了，日后恐难有什么大能力。” 那人临走之前听到蔺骐对萧霁的编排，如今心里面很是不满。 听到自家大人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给放下，更是觉得自家主子受到了委屈。 “这人也太狂妄了些，大人为何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反倒是要如此忍让？” “他的性格原本就是阴晴不定的，但是也不用放在心上，这次他拒绝了我们的邀约，迟早有一天他会过来找我的，毕竟，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志气，但是实际上想要的东西却很多。” 而这样的人却是最容易拿捏的。 那人看着萧霁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面虽然不解，可是却也并没有追问下去。 如果这会儿他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萧霁面前摆着一张纸，而那张纸上，赫然写着蔺骐两个字。 而且那字已经被圈起来了，就像是被人看中的猎物一样。 另一边，萧景迁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在意，可是实际上回到宫中之后，却把瑶光按在床上狠狠的折腾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瑶光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肢，脸上的表情有些怨念。 她怎么觉得平日里也没有亏着他，可是每一次他都像是一只狼狗一样，把自己折腾的下不来床呢？ 难不成他修炼了什么术法，所以才能够保持住如此强健的体魄。 瑶心中腹诽不已，颇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萧景迁。 萧景迁就像是能够读懂她的心思一样，嘴角挑着一抹完美的笑容走过来，轻轻的帮她揉了一下腰。 瑶光不领情的想要把他给推开，可是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腰间的时候确实舒服，她也就不作声任由他动作了。 正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湘云有些为难的声音响起。 “娘娘，永宁侯府上又递来帖子了，说是您的祖母对您十分想念，想要请您回府一聚。” 湘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犹豫，毕竟她也知道自家娘娘和母家的关系并不太好。 可是对方把老夫人都搬出来了，如果再不去的话…… 湘云这么想着，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担忧。 瑶光也想到了她能够想到的，当即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 她当然不觉得永宁侯会为了她这个女儿费这么大的心思，就是想要让她上门一叙。 说到底不过就是利益驱使罢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可是瑶光可以肯定的是，按照永宁侯的性格，他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 想到这里，瑶光的脸色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萧景迁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伸手覆盖住她的手，眼神坚定的说道。 “你若是不想见他们，那就不用委屈自己，毕竟我的女人还不必要去看别人的脸色。” 他这话让瑶光感受到了浓浓的偏爱，心中的郁气也在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可是想起刚才湘云说的话，她到底还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萧景迁说道。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既然他们想让我回去，那我就回去看看吧，毕竟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探望过祖母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瑶光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面也不由自主地闪上一抹回忆。 她记得她自从回来之后，祖母便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估摸着现在，永宁侯府也不会继续存在。 想清楚了这一点，瑶光心中的情绪反倒是轻松了不少，收拾了一下之后便直接去了永宁侯府。 只不过她并没有乘坐轿辇，而是独自一人而来的。 刚一进门，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不过就是一个瘸子而已，我娘说了你就是个废物，废物是不配留在家里面的，你还不赶紧滚出去啊！” 伴随着尖锐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瑶光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被人推倒在地上，正在地上艰难的挣扎着。 他脸上写着愤怒，可是却又因为自己瘸掉的腿，没有办法站立起来，一张小脸很快就涨得通红。 而始作俑者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反倒是笑得更加夸张了，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指着他哈哈大笑。 “废物就是废物，竟然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鼻孔翻上天，俨然一副看不起面前人的模样。 然而却不想那少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当真从地上站起来了。 还不等站稳，整个人便直接朝着嘲笑者扑了过去。 “我才不是废物，这里是我家，我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愤怒的大声嘶吼，骑在那人的身上，愤怒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被打倒的那人脸上闪过一抹呆愣，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快速和他扭打在一起。 第827章 演戏 “我娘说了，你就是废物，整日里除了混吃等死，压根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等以后你死了，整个侯府都是我的！” 苗冀如今不过十岁的光景，说出来的话就已经让人很是觉得不舒服。 瑶光几乎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而被他按在身子下面打的宁玉宸，则是气的红了一双眼睛，大声的反驳着。 “我才不是废物呢，我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是以后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侯府也轮不到你来继承！” 两个小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这时候紧紧的扭打在一起，不一会儿，两个人在身上就沾满了灰尘。 瑶光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一双眼睛幽深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手指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她坐视不管的这一空档，下人很快就赶了过来。 只见那人一把把两个人给拉开，伸手拍了一下苗冀身上的灰尘，转过头来就对着宁玉宸斥责。 “大少爷，你怎么可以欺负小少爷呢？真是太不懂事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老夫人，让她评评理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那样子仿若宁玉宸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 宁玉宸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了，一双眼睛胀的通红。 双手紧紧的捏成拳，愤恨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可是显然那下人之前做过什么，所以他心里面虽然愤怒，可是却也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 下人看着他这么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了。 “大少爷，不是我说你，虽然你现在年纪还小，可是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提前搞明白才行，如今你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日后这偌大的家业可是要交给二少爷来打理的，你应该学会忍气吞声才是。” 他说的意味深长，丝毫不避讳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对于宁玉宸来说到底是怎样的打击。 瑶光在一旁听的眉头直皱，心里面叹息不止。 而就在这时候，万氏突然间跑了过来，一双眼睛猩红的瞪着那下人，跑过来狠狠一巴掌甩在那人脸上，大声斥责。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我儿说这样的话！不过就是一个奴仆而已，竟然敢以下犯上，对大公子无礼，今日我就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欺主的恶奴！” 她一边喊着，一边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甩在那人脸上。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万氏会突然间跑过来，自知理亏便也任由她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氏打累了，那下人的一张脸俨然已经成了猪头。 她恶狠狠地瞪了下人一眼，转头把宁玉宸护在自己怀里。 突然看到瑶光站在一旁，顿时就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 “瑶光，你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你的亲弟弟被人教训，你竟然冷眼旁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儿来？” 万氏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瑶光的身上。 然而瑶光又怎么可能会受她的气，当即勾唇挑着一抹冷笑说道。 “侯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如果要说血缘关系的话，那面前这两个人可都是我的亲弟弟，我不管是偏向谁，都会被指责不公，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坐看他们两个争斗呢。”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却含着一丝冷漠。 万氏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想起了苗冀的身世。 身子抖的越发厉害了，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死死的瞪着面前的苗冀，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 “不过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狗杂种，怎么敢和你的亲弟弟相提并论瑶光，你真的是越活越过去了，孰轻孰重，你竟然分不清楚！”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不满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姐姐这话说的可真是有些打我的脸了，之前的时候不是已经证明了冀儿就是侯爷的亲生儿子吗？你看他们父子两个长得这么像，压根就不需要别人去多说什么，你怎么能够说他是杂种呢？” 苏曼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手指紧紧的绞着自己的帕子，看向万氏的眼神带着一丝控诉。 万氏脸色一变，连忙转过头去就看到苏曼吟和永宁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了过来，此刻永宁侯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母子两个。 她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是苗冀却先一步扑进了苏曼吟怀里，熟练的抹着眼泪。 “娘，我是不是不应该待在这里呀？哥哥好像并不喜欢我，我只不过是想要和他做个游戏而已，跟他说了两句玩笑话，结果他就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 苗冀一边说着一边扬起自己的小脸，露出脸上被打出来的淤青。 苏曼吟刚才只顾着演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打了。 此刻看着他脸上出现的红痕，顿时就觉得心疼不已。 她伸出手轻轻的摸着苗冀脸上的红痕，转过头来，颤颤巍巍的冲着永宁侯说道。 “老爷，冀儿说得对，既然姐姐和玉宸都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两个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平白惹人讨厌了……” 她说着，伸手捏着帕子在自己的眼角轻轻的揩了一下，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含情默默的看着永宁侯。 “你放心，我们今日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碍着你们的眼睛，只是日后没有我在身边照顾侯爷，还希望侯爷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她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可是却无端的惹人心疼。 永宁侯看着母子两个抱头痛哭，顿时就起了恻隐之心。 连忙把两人抱进自己怀里，恶狠狠的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万氏看着这母子两个人的表演，气的牙根都快要被咬碎了，刚想要开口解释，就见一旁的下人突然冲上前来，顶着一张几乎肿成猪头的脸控诉到。 第828章 内乱不断 “老爷，奴才可以作证，这件事情都是大少爷的不对，刚才小的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大少爷把二少爷压在地上打，奴才只不过是上前把两个人分开，夫人就指责我拉偏架，甩了我十几个巴掌……”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恰到好处的将自己被打的红肿的面容露了出来。 永宁侯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而面前则是摆着万氏和宁玉宸作恶的铁证，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宁玉宸的脸上，怒气冲冲的喊道。 “逆子，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欺压兄弟，难不成平日里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永宁侯面色微红，看上去愤怒不已。 宁玉宸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瞪圆了眼睛，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父亲，您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明明是他先骂我是瘸子的，我不过就是想要给他一些教训罢了……” 宁玉宸据理力争，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然而永宁侯却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摆了摆手说道。 “他说的难道是错的吗？你本来就是瘸子，本来就是个废人，他又没有说错，你凭什么要教训他？” 宁玉宸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震，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样。 万氏也没有想到宁永宁侯竟然会这么说孩子，顿时就有些恼火了。 “侯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孩子？他如今才不过十岁，你这么说他，岂不是会让孩子寒心？万一他这次经受打击一蹶不振，那日后岂不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永宁侯便直接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不过是一点打击而已，若是他连这点都经受不住的话，那日后如何能够担当大业？我就说你平日里太过于宠溺孩子了，不然的话，如今他也不可能连这么一点打击都经受不住！瞧瞧他现在到底做了些什么，因为一句话就闹得兄弟反目，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别人笑话？” 永宁侯说的唾沫横飞，劈头盖脸地把万氏和宁玉宸教训了一顿。 可是他的话里面，却只字不提描写对宁玉宸动手的事情。 万氏虽然早就已经对面前这个男人绝望了，可是如今看到他这么一副偏听偏信的模样，还是会觉得心里面像像是扎了一根针一样，难受的紧。 她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侯爷，宸儿到底是你的儿子，难不成你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永宁侯像是看傻子一样的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拉起一旁苏曼吟的手，提高了些许声音说道。 “不是我不愿意给你面子，而是这次你实在做的太过分了，如今侯府之所以能够重回光荣，都要感谢曼吟，帮着我们打点铺子，否则我们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你如今既然还住在这里，那就应该对他们好一些”。 说话间，他转过头来看着苏曼吟，露出和刚才的厌恶不耐烦截然相反的表情来。 “曼吟为了撑起这个家受了不少的苦，你们两个应该识时务一些，他们愿意让你和你的瘸子儿子住在府上，都已经是他们的大恩大德了，你若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的话，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话里面已经带着浓浓的警告和威胁了。 万氏只觉得自己心灰意冷，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他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样。 然而对面的两个人却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反倒是含情脉脉的执手相看。 苏曼吟感受到旁边两个人对她愤怒，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视线，当即面上闪过一抹得意。 只不过在面对永宁侯的时候，却还要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用手轻轻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侯爷，您再胡说些什么呢？再怎么说姐姐也在侯府住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她做错了，可是她在这府上到底住习惯了，您要是把她给赶出去的话，那让她该去往什么地方呢？” 这话表面上是在为万氏他们着想，可是实际上却茶的离这老远都能够闻到茶香味了。 偏偏永宁侯最吃她这一套，当即心疼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就知道你的心地最是善良，肯定不可能会任由他们住在外面的，你对他们这么好，可是他们却不领情，当真是委屈你了。” 苏曼吟眼带春光，娇羞的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用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袖子。 “侯爷，只要能够留在侯爷身边，奴家就已经感觉非常荣幸了，至于这个家里面发生了什么，奴家并不在意。” 两个人说着说着，气氛渐浓。 瑶光在一旁看着面前的画面，只觉得心里面无端的有些想要作呕。 她转头看了一眼面上挂着灰白的万氏和宁玉宸，突然间轻轻地嗤笑一声。 “真是好笑，我怎么不知道如今侯府竟然是苏曼吟当家了？父亲大人，您这是要娶苏夫人入府了？那等把她接入府中之后，是打算让我娘做小？”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的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手搭在湘云的手指上面，目光看上去虽然平和，可是其中夹杂出来的威严还是让人难以抵抗。 永宁侯和苏曼吟脸色立马就变了，当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怪只怪他们刚才只顾着给万氏难堪，却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瑶光。 虽然说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可是万氏到底是瑶光的生母。 瑶光如今是一国之母，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如此羞辱她的亲生母亲。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脸上闪现一抹懊恼，苏曼吟更是直接赔着笑脸，对着瑶光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息怒，刚才我们只不过是说了两句玩笑话而已，我和永宁侯之间清清白白，不过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罢了。” 第829章 难断亲情 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不断地做小伏低。 身子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借此和瑶光拉近距离。 然而瑶光却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便冷笑着说道。 “这话说的还真是可笑至极，什么时候生意伙伴也能够亲密到这个程度了，还有宁玉宸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大少爷身份摆在这里，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如何能够在他面前摆谱？” 瑶光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后，该有的威严还是有的。 一番话下来，苏曼吟的脸色顿时就难看到了极点。 她心中虽然不满，可是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反倒是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这都是误会呀，这两个孩子平日里都是一块儿玩耍的，今日肯定是出了什么误会，所以他们两个才起了争执，永宁侯大人也不过是想要维持两家的脸面，所以才出言呵斥大公子……” 她磕磕绊绊的解释，然而瑶光却压根不领情，反倒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就算是再怎么维护两家的关系，也不应该为了一个外人破坏了和自己儿子的关系，永宁侯，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当今皇上非常注重亲亲，如果让他知道，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打了自己的亲儿子，你觉得他还会不会对你委以重任呢？” 永宁侯原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能够闹得这么大，如今听到瑶光这么说，顿时心里面咯噔一下，连忙赔着笑容说道。 “皇后娘娘，这一切真的只是误会而已。” 瑶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注视着他。 苏曼吟原本是想让瑶光过来重温一下和自己父亲的亲情，从而给他们带来一些帮助的。 可是没有想到这会儿却把人给得罪了，心里面就有一些不高兴，冷着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您难道忘记了之前是被怎么对待的吗？我只不过是在为皇后娘娘鸣不平而已，毕竟他们连未来的皇后都敢如此对待，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可见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帮我报仇？” 瑶光没有时间在这里听她长篇大论，然后有兴致的瞥了她一眼，后者僵硬着脑袋点头。 随即瑶光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目光之中带着一丝锐利。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来管我的事情？” 她疾言厉色，一句话下来，苏曼吟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不已，身子也摇摇欲坠。 死死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才强撑着没有让自己破防。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够不断的求饶。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还请皇后娘娘息怒，莫要和我这种粗鄙的市井小人一般见识……” 她卑微到了极点，瑶光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一旁的苗冀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人如此欺辱，当即就有些看不过去了。 左右看了一眼，竟然从地上拿过来一块小石头朝着瑶光的方向就直接砸了过去。 他平时被苏曼吟宠坏了，这会儿做事完全凭借着自己内心的冲动。 “你这个坏女人，我打死你，让你欺负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你竟然敢如此对她，那你肯定是大坏人，我今天就要把你给打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朝着瑶光丢去石子。 瑶光皱着眉头不悦的看向苗冀，眼睛里面隐隐有冷光闪过。 只不过还没有等她动手，一旁的苏曼吟便反应极为迅速的把人扯了过来，随即狠狠一个巴掌甩在了苗冀脸上。 “你这个逆子，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知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这位可是咱们的皇后娘娘！还不赶紧向皇后娘娘道歉，她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你这般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苏曼吟这一番操作不可谓不精明。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若是瑶光当真执意想要和苗冀一般见识的话，那就成了小气的人。 可是如果不追究的话，那就只能够硬生生的吃下这么一个哑巴亏。 原本，瑶光并没有想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然而苗冀却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脸儿，突然哇的一声就直接哭了出来。 “你竟然打我，你不是那个最好的母亲了，我现在就要离你远远的，再也不理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哇哇大叫着跑开了。 苏曼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扯的疼的厉害。 可偏偏这会儿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给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去追。 瑶光此次前来，并没有想要多过于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如今看到这么一场画面，倒也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当即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曼吟一眼。 “苏夫人，这孩子还是要好好的管教一下才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如此大度到，原谅他的那些事情的。” 她意有所指，苏曼吟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可是偏偏她还不敢发火，只能够咬着牙应了下来。 瑶光故作敲打的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就准备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过去。 永宁侯这会儿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一叠声的说道。 “你祖母早就已经在院子里面等着你了，我带你过去吧。” 他说着就准备转身，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突然间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着瑶光说道。 “那个，关于铺子的事情，这铺子是你祖母自愿给我的，不是我用。其他的手段巧取豪夺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亲自问她。” 他的脸上带着一些紧张，显然是有些担忧害怕的。瑶光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这是在想些什么。 也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朝着院子里面走了过去。 老夫人早就已经听到消息在院子里面等着了，这会儿看见瑶光过来，顿时弯起眉眼笑眯眯的说道。 “来了？” 第830章 牵线? 老太太端坐在阳光里，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慈祥。 瑶光自从进入府之后，浑身冷冽的气息在看到老太太的时候总算是变得柔和下来。 她往前快走了几步，眼神中满是温柔。 “外面这么冷，您怎么坐在外面？” 她蹲下身去握着老太太的手，感受到手底下的温热，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转头对着旁边伺候的丫鬟说道。 “如今天冷了，就算是老夫人想要在外面待着，也要准备一件披风备着，她的身子骨弱，不能吹风，你们要好生照顾着。” 她如今已经是皇后，浑身的气度自然是不比寻常。 那小丫鬟被她压的脸色一白，连忙点头说道。 “奴婢记得了！” 瑶光这才收回视线，扶着老夫人回了屋。 两人许久未见了，见面的时候自然是说了不少话。 瑶光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了铺子上面，老夫人偏头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对于这件事情有些不喜，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算是他之前做的再不对，可他到底是我的儿子，我总不能一直看着他这么颓废下去，更何况现在他做的也还不错，所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太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脊背似乎弯曲了一大截。 瑶光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心里面也很清楚，她此刻的境遇只怕也没有那么好。 永宁侯并不是一个孝顺的，他可以不认自己的女儿，自然对于自己的这个母亲也没有多么敬重。 如果不是因为瑶光一直压着他，估摸着他早就已经不择手段的，把老太太所有的家底儿都控在自己手里了。 可老太太却是个念旧情的，对着落魄的老友都会唏嘘不忍，更何况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想到这里，瑶光也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虽然如今我把店铺交出去了，但是我也和他约法三章了，店里的收成有一部分是用于给我养老用的，再加上如今有你顶在他头上，他对我也还算是孝顺。” 老夫人说的很是真诚，大手覆盖在瑶光的小手上，莫名的让人信服。 瑶光看着她这副样子，虽然知道她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但到底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亲亲热热的挽着老夫人的手臂，认真嘱咐。 “祖母，你若是在家里住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老夫人闻言，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慈爱的看着瑶光。 “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你有这份心，祖母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只不过你如今已经是皇后了，日后可不敢再说这么任性的话。” 瑶光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好，自然也不会拒绝，当即乖巧点头。 祖孙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一大半。 眼看着外面的日头逐渐落了下来，老夫人的脸上虽然闪过一抹不舍。 但最终还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莫要因为我这一把老骨头，而让别人觉得你坏了规矩。” 瑶光看着他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有些酸涩的厉害。 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下，到底还是扯出一抹笑容说道。 “那祖母您好好休息，等过段时日我再来看您。” “好，好好。” 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坐在原处轻轻地挥了挥手，目送瑶光离开，这才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再来见我。” 她的声音很小，旁边的丫鬟并没有听清楚，只能低下头来小声问道。 “老夫人，您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胡乱念叨了两句而已。” 老太太摆了摆手，随和的说道。 “我今天晚上突然间有些想吃醋鱼了，你让厨房准备一下吧。” 小丫鬟看着她微微闭上的眸子，心里面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直接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瑶光出了院子之后，脸上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看着站在门口明显是在等着她的永宁侯，眼睛里面晦涩莫名。 永宁侯就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冷脸一样，舔着一张笑脸凑了过来，主动示好的说道。 “瑶光啊，你看你也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今天好不容易回来，就在家里面好好待一段时间，把刚好府上刚刚从码头买来了最新鲜的鱼，我记得你之前的时候最喜欢吃鱼了，不如咱们今天晚上就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个饭如何？”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轻轻的交握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紧张。 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人，等待着她的反应。 瑶光看到他这副样子，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突然就溢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大概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是一个慈父的模样吧？ 可是实际上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笑脸，所以瑶光这回只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恶心。 在永宁侯期待的目光当中，瑶光直接把头偏了过去，淡漠的说道。 “你们费尽了心思把我从宫里面请出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跟我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有这么多的功夫陪你们耗着。” 永宁侯看着她冷漠的表情，脸上一僵，但还是垂死挣扎扎。 “瑶光，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而生气吗？之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你也别再继续放在心上了，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 眼看着他还在这里打感情牌，瑶光彻底失了耐心，抬脚就准备朝着外面走去。 永宁侯见她丝毫没有动容的模样，顿时就急了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无奈的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瑶光，事情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跟你三哥牵个线。” 第831章 做梦 永宁侯向来是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现如今让他一个大男人低下头来，对着瑶光低声下气，他心里面无疑是不舒服的。 可是为了自己的大业，他到底还是舍下面子来。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在瑶光看来到底有多滑稽。 明明心里面觉得屈辱不已，可是面上却偏偏还要向她低头，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瑶光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间就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轻轻地理了一下自己袖子上面并不存在的褶皱，再抬起眸子来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冰冷几乎要将人整个冻僵。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她的声音冷淡到了极点，甚至于连平日里的嘲讽都不见了踪影。 永宁侯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满，可是碍于自己到底是有求于人，面上的表情依旧是带了一丝敷衍。 “瑶光，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我们到底是父女，父女两个哪里有隔夜仇呢？血浓于水，你不帮我难道还要帮别人吗？” 他脸上挂着一丝完美的笑容，似乎笃定了，瑶光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然而瑶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心中有些作呕，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眸色轻轻落了下来，最终嘴角扯出来的那一丝笑容，依旧是带着一丝嘲讽。 “我觉得你好像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和你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血浓于水的关系，你早就已经不承认我是你的女儿了，我也从来不在乎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既如此你如今又为何要用亲情把我给绑住？” 瑶光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不过她并没有等永宁侯回答，反倒是直接自己给出了答案。 “因为之前的时候你觉得我是一个粗鄙不堪的农女，所以从来就不把我放在心上，认为我没有办法和你悉心教养出来的养女相提并论。” “可是后来你养出来的女儿却被我死死压了一头，你心里面虽然不高兴，可到底还是想着我到底是你的女儿，我就算是为了家庭的和睦，也得听你的，却不曾想我离经叛道，压根就不听你的指挥，让你丢尽了脸面。” “所以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成为了一颗弃子，可你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颗弃子反倒成成为了你高不可攀的人，所以，才不得已强忍着屈辱对我这个你曾经看不起的人低头。” 瑶光每说一句，永宁侯脸上的表情就难堪一番，到最后他的拳头已经直接爆起了青筋，额头上面也隐隐带着一丝跳动的青筋。 眼看着瑶光还要继续说下去，他猛地暴喝一声。 “够了！瑶光，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如今不过就是想要让你帮忙牵线，介绍我与你三哥认识，一起吞并楚家而已，这么一点小事，难道值得你如此推三阻四吗？” 瑶光只一眼就看出来，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忆，依旧是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当即和他理论的心思也没有了，而是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那你也没有必要来请我帮忙，直接去找我三哥不就行了，你想要的东西不想着自己争取，反倒想着如何让别人替你争取，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别人笑掉了大牙！” 瑶光淡淡的说完这些话之后，转身就准备带着湘云离开。 永宁侯看着她竟然如此不顾念，秦情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直接冲着她的背影吼道。 “瑶光，别以为你如今做了皇后，就可以在我面前张狂，不管怎么样，我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若是当真如此薄情冷意，休怪我把你的所作所为都昭告于天下，到时候没有了母族之耻，你觉得你在后宫之中还能够站得住脚跟吗？” 他愤怒的大声喊着，胸膛不断的起伏。 瑶光听到这话，脚步果然明显钝了一下，只不过她的眼睛里面却逐渐漫上失望。 转过头来隐晦的看了永宁侯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若是我之前的时候对你还抱有一丝幻想，那么现在我只觉得你这人当真是让人倒胃口的紧，你若是说的话那就尽管去做，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会听你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瑶光便再也不准备和这人多说一句话。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任凭永宁侯在后面怎么无能狂怒，都没有停下来留给他一个眼神。 永宁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绝情到这个地步，气的胸口疼的厉害。 捂着胸口不断的往后退，直到撞上一根柱子，这才缓缓停下来。 他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心里面充满了对瑶光的恨意。 而就在他的心中咒骂瑶光的时候，苏曼吟突然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一丝焦急。 “怎么样了？瑶光答应帮我们引荐了吗？” 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期待，永宁侯看了她一眼，愣愣的说道。 “她就是个白眼狼，永远都喂不熟的白眼狼，与其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的胸口好了一些。 可是一想到瑶光刚才的反应，还是会觉得怒从心中起。 苏曼吟看到他这副反应，就知道他刚才肯定没有讨到好处去，顿时有些发愁的皱紧了眉头。 “那可怎么办？是好如今楚家正在走下坡路，对他虎视眈眈的人肯定不止我们自己，若是被别人抢了先去，那咱们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苏曼吟心里面隐隐的对瑶光也有一丝埋怨，认为她一点都不顾念亲情，竟然做得如此绝情。 永宁候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她定然是不愿意放弃的，当即就冷哼一声说道。 “她不愿意帮忙就不愿意帮忙好了，我们难道还就缺她帮忙了？这件事情就听我的……” “不行！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期，我们都已经努力到这个程度了，怎么可以在这个地方放弃，实在不行你就去找找老夫人，让她帮忙说说情！” 苏曼吟依旧是不愿意放弃，竟然连这样的主意都能够想得出来。 第832章 断绝关系 永宁侯听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变了，猛的一甩袖子带着一些怒意说道。 “我都已经为了这件事情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了，你难道还要让我丢脸吗？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我甚至都比不上这么一点利益吗？” 永宁侯向来自是清高，如今竟然让他三番四次的对别人弯腰，他心里面自然是不乐意的。 苏曼吟见他铁青着一张脸，哪里会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可是眼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纵使觉得他这人实在是有些太不懂事了些，可到底还是要陪着一张笑脸哄道。 “侯爷，我知道你向来都是不拘小节的，何必又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呢？毕竟这也关乎到我们日后的利益，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若是我们真的能够吞并楚家的话，那日后再整个京城我们就可以横着走了，你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吗？” 苏曼吟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又与他相伴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如何才能够拿捏得住他。 果不其然这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永宁侯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眼睛里面也闪过一丝犹豫，可是他到底还是挣扎着说道。 “可是……” 苏曼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在他把话说出来之前，立马就截断了他的语句。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瑶光，如今只对老夫人有感情，如果让老夫人去说的话，瑶光肯定不会不给面子。”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老夫人那里，你只要卖几句惨，相信她也绝对不会对你做视不管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她就算是不指望你给她养老，也不不会任由你落入深渊火海之中的。” 不得不说，苏曼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甚至于把老夫人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 永宁侯虽然依旧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妥，可到底也还是一点一点的被她说动了。 犹豫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转身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原本正闭着眼睛小憩，陡然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丝疑惑。 睁开眼睛在看到自家儿子那张脸时，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在他还没有张口之前便率先说道。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免开尊口好了，若是你过来找我，是想请我帮你做什么事情，那就更不要说话，我已经把铺子给你了，之后的路你能不能走下去，那就靠你自己的命运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有些薄情，然而永宁侯却是意料之中。 只不过他却并没有如她所愿那般转身离开，而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上带着一丝愧疚说道。 “母亲，儿子无能没能把您交给我的店铺打理好，都是因为儿子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所以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如今店铺已经出现了问题，儿子不求母亲可以原谅我，只求母亲可以再帮我最后一次……” 永宁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老夫人原本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龌龊，如今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硬了。 “虽然你是我儿子，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丢脸了，你究竟哪里来的脸？竟然让我这个老婆子出面去帮你说和，你自己造下的孽，本就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承担，可你却不体谅我一大把骨头，难道是要让我遭此罪责……” 老夫人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憋着一团郁气。 永宁侯看着她并没有再说要把自己赶出去的话。 当即就知道自己捏住了她的命脉，索性就往地上直接一栽。 “母亲，我知道您对我心里面有怨气，可是您心中应该也知道，我如今可是永宁侯一脉最后的命根子了，若是我真的穷困潦倒的话，那咱们这辈子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永宁侯又摆出那么一副无赖的态度来。 老夫人被他气了个半死。 可是看着他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到底还是于心不忍，疲惫的让人准备了礼物就直接进了宫。 瑶光回到皇宫后不久，就听见下人禀报说老夫人过来了，虽然觉得心里面疑惑，可到底还是出门迎接。 当两人见了面之后，看着老夫人面上明显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 瑶光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叹了一声。 但到底还是迎了上去，直接将人搀扶入了宫中。 “祖母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议吗？” 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像是有能够看穿人内心的魔力一样，只一对视，老夫人就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破的一干二净，咬牙有些无奈的说道。 “瑶光，我知道，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来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多少是有些不对的，可是你父亲那边……” 老夫人有些难为情的把所有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的瞥着瑶光的脸色，踌躇说道。 “瑶光，我知道这件事情多少是有些为难你了，若是你觉得不对的话，那就直接拒绝，我虽然想要帮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可在祖母的心目当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将自己的大手覆盖在瑶光的手上，一字一句诚挚地说道。 瑶光心中意暖，虽然对于老夫人入宫来替永宁侯说和的做法觉得不满，可到底还是不忍让她老人家为难。 “祖母，让我帮忙牵桥也并非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也不能够保证三哥一定愿意和他合作，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问过三哥才行，所以现在我不能给你一个答复……” 她面上闪现一抹为难，老夫人当即就明白过来。 “这件事情你不用顾及我，按照章程来做就行。” 说完，又有些无奈的看了瑶光一眼，声音都压低了好几个度。 “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求你，日后不管那个臭小子到底说些什么，我都不会在帮着他为难你了。” 第833章 不干净 瑶光最开始知道老夫人竟然为了永宁侯这一家人低声下气，这么求自己的时候，心里面也很是不是滋味。 原本她不想要管这一桩子事的，甚至也想过这次事情之后，她就和永宁侯府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如今看着老夫人低着头一脸愧疚的样子，她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心疼，软着语气说道。 “祖母，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是您的亲孙女，您不指望我还能指望谁去？这次的事情我确实不好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您放心，我会好好和三哥说的。” 她说的真情实意，老夫人嗫嚅着嘴唇，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什么话，反倒是眼眶红的厉害，直接掉下来两颗豆大的泪珠。 瑶光看着她哭得如此凄惨，心中越发的心疼了。 连连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最后又亲自把人送回府，这才转身去了林府。 林天许原本是打算出门的，却不想刚刚踏出门槛就看到瑶光站在门口。 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最近这段时间宫里面有些忙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瑶光看着他一副忙碌的模样，心里面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脸说道。 “我有事情找你，难道不能过来吗？” “当然不是！你想过来的话我自然是欢迎的。” 林天许连忙摇头，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但还是把人引去了客厅。 瑶光坐在椅子上面端着手中的茶，眼神略微带着一些晦涩不明。 薄唇抿了又抿，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林天许看着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遇到难题了。 当即就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直截了当的问道。 “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若是遇到什么难题可以直接跟我说，只要我能够帮忙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推辞。” 他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面快速掠过一抹担忧。 瑶光抬起头来，看着他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只觉得喉头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指紧紧的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最后才勉强挤出来几个字。 “三哥，你如今不是要对付楚家吗？如今既然楚明达已经不中用了，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他们家的产业交给谁去打理？” 林天许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意外，毕竟瑶光可从来没有管过他在生意上的事情。 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他还是乖巧的回答。 “这件事情我正在观察，我手底下也有不少适合的人选，只是楚铭达的事力到底盘根复杂，他虽然和太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可是到底是皇亲国戚，若是当真想要让他们吞并这么大的产业，还是需要一定的奴力的。” 林天许解释的清楚，瑶光却半天没有说话。 林天许看她低着头半天不说话的样子，突然福灵心至。 “瑶光，你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是有的话，你可以说出来，我也不是不能够考虑。”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些蛊惑。 瑶光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喘诚的出了一口气，纠结着说道。 “我倒也不是有合适的人选，而是现如今我想让你考虑一下宁家那边……” 瑶光斟酌着用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带着一些失落。 “我可以不去管那一对夫妻，可是老夫人对我一直都是很好的，他都已经舍着脸皮第一声下去跟我说这样的话了，我若是一直不伸手帮忙的话，只怕也有些说不过去，可我又害怕你会从中为难……” 她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林天许也知道瑶光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如今听她这么说，也微微拧起来了眉头。 “瑶光，不是我不愿意跟他们合作，而是我实在觉得他们不配得到这些东西，且不说你们之间的恩怨，便是这段时间我打听而来的消息，便可以证明，宁家的铺子并不干净，他们做的一些事情大多数是商人所不耻的，如果我们真的打算跟他们合作的话，很有可能会给我们自己招来祸患。” 林天许说得很仔细，生怕瑶光会因为自己不帮忙而生气。 却不想瑶光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反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睛也变得明亮了一些。 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轻轻捏着杯子，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次的事情，我也会好生说给祖母听，相信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为难我的。” 看到瑶光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而生气，林天许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说了一些其中的内幕，二人这才出了府。 瑶光回去之后很快就直接找到了老夫人，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祖母，三哥那边到底还是有些顾虑，要不然这件事情还是再等等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就有些恍惚的捏碎了自己手中的杯子。 她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惊慌，怀疑和愤怒，嘴里更是喃喃自语。 “难怪，难怪我就觉得最近他们的生意顺利的有些过分，这间铺子之前在我手中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有过这般的利润，如今在他们的手里竟是干的风生水起，我原以为他们真的是得了高人的指点，所以才会这么顺利，原来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他们做了丧良心的事情呀！” 老夫人忍不住老泪纵横，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之前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会让这一辈子过得如此窝囊。 瑶光看着她悲愤欲绝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想要去拦她，却被老夫人推开。 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了瑶光一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们兄妹带来麻烦的。” 第834章 恼羞成怒 姚瑶光虽然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但是见老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自己的心情，到底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祖母，您也先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的，若是他们真的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任由他们这般败坏商场。” 她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压低了声音安抚。 “但这件事情就连我三哥都没有证据，说不定是外面的人看他们眼红，在背后胡乱攀扯呢，所以您先别着急。” 瑶光生怕老夫人气性一上来，就做出什么对自身不好的事情来。 老夫人也知道她的顾虑，当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又拍了她的手背，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这个丫头向来都是心善的，不过你放心好了，老婆子我也不是什么亏都吃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的考虑。”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瑶光原本是想派人过去看着的，可是却被老夫人发现，直接赶了回来。 只不过回去之后，瑶光却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安，几次三番的想要让人去永宁侯府打探消息，可最终的结果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探听到。 直到第二天下午，瑶光这才得到外面传来消息，说是老夫人重病。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瑶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一样，顿时就觉得心脏难受的紧。 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愤恨，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带着丫鬟闯去了永宁侯府。 门口的那些丫鬟小厮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是却抵不过她带来的那些人。 动作粗暴的把人全部都给推开，瑶光直接冲到了老夫人的床头前。 就看到原本精神大好的老夫人，此刻正如同枯木一般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都透着一丝杳无声息的浑浊。 瑶光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气转过头来，对着屋子里面的人怒气冲冲的吼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祖母昨日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就成了这副样子，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她的？” 她的声音严厉，语气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怒气。 永宁侯从来没有见过她发火，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那带着怒气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当即就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去。 “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了，你奶奶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平日里都是用名贵药材堆出来的，才看起来这么健康，如今老人家经历了一些风吹草动，所以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你这是怎么跟自己长辈说话的？” 他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到最后甚至还反过来瞪了瑶光一眼。 瑶光简直要被他这无理取闹的样子给气笑了，冷冷的看了他半晌，突然间就笑着说道。 “既然你说祖母是因为不小心着了凉才生病的，那就让御医给她看看好了。”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着手让御医过来。 永宁侯顿时就慌了，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样。 他深深地看了瑶光一眼，突然间就定下了语气冷笑着说道。 “你祖母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都是你气的，如果不是你不愿意从中牵桥搭线，让我们宁家这么难做，你祖母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如今身为皇后，自然不应该这么小气，可是你却一直介怀过往，到现在甚至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做，当真是不孝！” 永宁侯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的瞪了瑶光一眼，仿若是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一旁的苏曼吟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连忙跟着附和着开口。 “就是啊，瑶光，不是我说你这件事情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让你开口从中牵个线的事情，你再怎么说也是宁家的孩子，如今你身为皇后，就算是不为了母家着想，也应该为了你祖母着想，她这辈子最是疼你……” “是啊，我们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不想让你为难，可是你非但不领情，现在还想用御医来威胁我们，当真是太狼心狗肺了，我当初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的女儿呢？” 两个人一唱一和，竟是想要把这件事情安到瑶光的头上去。 瑶光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按照你们的意思来说，我要怎么样才能够让祖母高兴起来呢？” 两个人没有想到瑶光竟然这么快就妥协了，当即眼睛一亮，争先恐后的说道。 “当然是赶紧去和林天许说一下，让他们把楚家的产业都交给我们来打理，再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难不成我们还能够害了你们？” “是啊是啊，你祖母最是疼你父亲，你应该也知道，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你父亲过得不好，那她百年之后肯定也不会安心的，所以呀，瑶光，日后你有什么好事也想想你父亲，别因为之前那么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永宁侯和苏曼吟两个人几乎快要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写在脸上了。 瑶光光是听着他们说的就是一番话，就觉得心里恶心到了极点，她的眼神里面闪过一抹憎恶。 抬手就给老夫人喂了一些空间里面的灵水，这才转过头来，冷冷瞪着面前这两个依旧滔滔不绝的人。 “你们两个是觉得我是傻子吗？祖母向来是一个非常公正的人，既然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与你们牵手搭线，那就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而气成这个样，定然是你们从中做了些什么，才会害得她病得如此之重！” 她这话虽然是猜测的，可是语气却格外的笃定。 永宁侯和苏曼吟两个人被猜中了真相，顿时就有些慌乱，但面上还是要故作镇定。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可以胡乱说自己的父亲？当初的那些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第835章 带走 他疾言厉色，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他此刻竟然是因为被猜中了心思，所以才会恼羞成怒。 瑶光自然也不是一个傻子，看到他如此明显的表现，当即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只不过永宁侯却怎么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把老夫人气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甚至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说道。 “你祖母现在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现在再说这些也是无用，你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好好的想想，如何才能够让你祖母快些好起来。” 他一脸的理所应当。 瑶光简直快要被他的无耻给气到了，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眼睛里面都泛着红血丝。 “既然你们不能够好好的照顾祖母，那她跟你们生活在一起也是一种折磨，从今日起我就会把祖母带进空中照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就准备吩咐身边的人把老夫人给带走。 然而她还没有行动。 永宁侯和苏曼吟便神情激动地站在了他们面前，手指紧紧的握成拳，愤怒地看着瑶光。 “瑶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非得把我们的面子踩在脚底下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别人怎么议论我们？好好的家里面的人靠不住，偏偏要你一个出嫁的女儿来照顾祖母，若是被别人传出去，那岂不是会说我们不孝？” 永宁侯唾沫横飞，一双眼睛里面更是带着浓浓的不满。 瑶光差点被他给气笑了，冷冷瞥着他。 “这些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们若是当真孝顺的话，就不会让祖母费尽心思去找我，若是你们当真孝顺的话，就不会把她气成这个样子，我想要把她给带走，有什么不对！” 瑶光据理力争，可是她却忘了，面前的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讲理的人，反倒是泼皮无赖。 只见面前的两个人见说不过她，当即就挡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凶神恶煞的说道。 “瑶光，就算你身为皇后，也不可以剥夺我们做子女赡养母亲的权利，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敢把老夫人给带走，那日后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饶了你，我必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瑶光强迫祖母入宫，就算是她生病了也不愿意放过她！” 永宁侯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瑶光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可是朝廷上的人可都心心念念的想要抓你的把柄呢，若是你出了这等丑闻，你觉得就算是皇上又能够保你到几时？” 苏曼吟见瑶光的眼睛里面果然闪过挣扎，当即又笑意盈盈的开口。 “瑶光，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心，只不过你祖母的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且就算是她醒着，估摸着也不会愿意跟你一起走的，她向来都是最喜欢你父亲，你若是当真想要让她好好的，就应该让她待在侯府。” 这话说的别有用心，更像是隐晦的威胁。 瑶光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是憋了一团火一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她又做不到，像面前这两个人一样耍无赖，只能够咬牙威胁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才愿意放过祖母？她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面前的两人听到她这示弱的话，顿时就笑了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扯着笑脸，状似亲和的说道。 “你早这么上道不就得了，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不过就是想要让你帮忙牵个线而已，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可可以让我们得到楚家产业的处置权，我们就会好好的照顾这老太婆。” 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拿捏到了瑶光的软肋，如今苏曼吟也不装了，一双眼睛就这么亮晶晶的看着瑶光，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丝得意。 瑶光虽然也能够猜得到她此刻的心思，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她就算是生气也没有办法真的对面前的两个人怎么办。 所以也就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想要让我帮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件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从中周旋，毕竟楚家这么大的产业，不是你们这种小门小户能够吃得下的。” 瑶光咬牙答应下来，只不过眼睛里面的光芒依旧带着恶狠狠的怒意。 永宁侯生怕夜长梦多，连忙补充道。 “你不要想着糊弄我们，我们也知道你的本事，这件事情我们最多给你五天的时间，若是到时候你做的事情不能够让我们满意，那你就等着给你祖母收尸吧！” 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那样子就像是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仇人一样。 瑶光简直被气的头脑发懵，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人都在面前，估摸着她现在早就已经把面前的人碎尸万段了。 她冷冷的盯着永宁侯，冷笑说道。 “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成什么了？大街上的烂白菜一抓一大把吗？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这么简单的话，那也不会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三哥依旧没能把楚家所有的产业都吃掉！” “你……” “你若是真的这么心急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若是祖母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是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瑶光的态度也硬气了起来，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们要是觉得做不到的话，那就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顶点，左右我是绝对不会任由这件事情就这么下去的。”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永宁侯他们原本得意的嘴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变得阴沉了下来。 虽然心里面不甘愿，可是为了自己之后的事情着想，他们到底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答应会好好的对待老夫人。 瑶光在叮嘱了一番之后，看着老妇人那病弱的脸颊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直接走了出去，却不想刚一出去就看见宁玉宸在大嚷大叫。 第836章 跟我合作? “我才是府上唯一的少爷，这些人就会胡乱在背后碎嘴，你把他们全部都赶出去啊！我不想他们留在府上伺候候！” 宁玉宸虽然坐着轮椅，可是气性却一点都不小。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气的不轻。 万氏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心疼，轻轻的摸着他的脑门，压低了声音劝慰。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低贱的下人而已，之所以敢在你面前放肆，不过就是受了别人的指示，想要故意激怒你，你要是真的如他们所愿那般生气，反倒是会让他们拍手称快。” 万氏努力用精简的话语想要让宁玉宸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 可是宁玉宸虽然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他的一双眼睛赤红无比，不断的拍打着轮椅无能狂怒。 “我不管，他们都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如何能够冷静的下来，你今天要是不把他们全部都赶走的话，那你就不要做我娘好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有些心痛。 万氏呆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寸寸变得冰冷，那样子就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寒冰窟中一样。 可是面前的人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虽然心痛无比，但还是压抑着心中的难受说道。 “宸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难受，娘亲也不比你好受到哪里去，只不过现在咱们的境遇和往常不一样了，你不可以再如此任性。” 她说到这里又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柔和了语气劝慰。 “你放心好了娘亲已经帮你去找神医了，一定可以帮你治好双腿的，等日后你好了亲自去找那些人报仇，岂不是一件美事？” 万氏这话既是在安慰宁玉宸，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他的腿伤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又因为没有钱而耽搁了，以后能不能站起来还是一件未知数。 若是换做以往，在她低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宁玉宸肯定还会存有几分期待。 然而经历过几次的变故之后，他到底还是早就已经对这样的谎言免疫了。 只见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万氏，直接伸手将她的手打到旁边。 “这样的话我都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你若是真的有能力的话，早就已经为我请来名医治疗了。” “可是我现如今都已经瘫坐在这轮椅上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神医的影子，由此可见你压根就是一个没用的人，甚至连给我治疗都做不到！” 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最是伤人。 更别说这一番话说的还是发自内心的。 宁玉宸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张脸由慌乱变成苍白，脸上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他薄唇轻启，恶毒的话不断的从自己嘴巴里面传出来。 “如果我之前的时候早知道你竟然会这么没用，那我绝对不会选择托生为你的儿子，如今你若是还有一点用处，那就想办法让我认了苏曼吟做母亲，她出手阔绰，只要我做了她的儿子，就算是为了表面功夫，她也绝对会出钱为我医治双腿的！” 宁玉宸一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想刺激万氏，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逐渐变得亮晶晶了起来，他的心中开始升腾起期待。 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抛弃万氏，转而投去苏曼吟的怀抱。 万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面疼出来的儿子竟然会有想要认贼做母的想法。 当即就被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来，就狠狠的朝着宁玉宸稚嫩的脸颊甩了过去。 只不过在她的手即将贴到他的面颊上的那一瞬间，她的理智到底还是占了上风，硬生生把她的心神拉了回来。 颤抖着手指收回自己的手，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疲惫。 “你如今当真是疯魔了，苏曼吟是什么人，你难道心里面还不清楚吗？她压根就不会因为你改变自己的主意，你就算是当真做了她的儿子，她也绝对不会分出一点资源给你的，毕竟如今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苗冀上面。” 她苦口婆心的劝，颇有种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的感觉。 然而宁玉宸却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反倒是愣愣地回想着她刚才的举动，一双眼睛里面逐渐漫上愤怒的光芒。 “你刚才竟然想要打我。” 万氏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一双写满了愤怒的眸子，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解释。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打你，只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可是你却当着我的面说要去找别人做母亲……” 万氏几乎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了，可是宁玉宸却压根听不清她的解释，只记得她现如今想要动手打自己，顿时哇哇大叫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想打我！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把我困在你的身边，压根就不是因为心疼我，只不过是想把我当成邀宠的工具罢了！” 母子两个在园子里面争吵的不可开交，殊不知周围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一则笑话。 瑶光站在走廊下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等到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冷着声音站了出来。 “我可以帮忙出钱给宁玉宸看病，你们就别在这里争吵了，当真是丢人现眼。” 她清冷的声音极有辨识度。 万氏冷不丁的转过头来，就看到瑶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宁玉宸护在自己身后，冷着一张脸说道。 “这是我们永宁侯府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她眼睛里面的戒备是那么的明显，甚至几乎快要化作实质。 然而瑶光就像是看不见一样，依旧是伸手理着自己鬓角的碎发，淡淡的笑意之中夹杂着一丝冷芒。 “虽然你们之前确实做了不少对不起我的事情，可是小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第837章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同情地看了一眼宁玉宸，直接把他本就脆弱的神经挑动的更加绷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才不需要你这个坏女人怜惜呢！” 宁玉宸破防一般的大喊大叫，然而瑶光却压根就没有把他这一点威胁放在心上。 反倒是心平气和的朝着他笑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万氏。 “侯夫人不知道意下如何？” 万氏同样是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阳光，眼睛里面的戒备几乎要化作一堵墙，把两人隔绝开来。 思虑良久，她最终还是冷冷说道。 “你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我们都死在你的面前，估摸着你也不会留给我们一个多余的眼神，如今又突然间跟我们说这些话，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瑶光看着她如此戒备的样子，倒也并没有任何情绪，依旧是淡淡的说道。 “你要是不愿意相信的话也可以，只不过接下来你们的命运将是如何，那自然是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居高临下的说道。 “我知道祖母这次病的稀奇，绝对和屋里面的那两位脱不了干系，只不过永宁侯到底是祖母的亲儿子，他就算是再没良心，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苏曼吟从中搅合。” 说到这里的时候，瑶光轻轻捏住了自己手中的帕子，眼睛里面迸发出一阵恨意。 “她的行径当真是为人所不耻，若是他做了别的事情，我兴许还能够放她一马，只不过现在她竟然害的祖母在床上躺着，那我就绝对不可能再放过她了。” 瑶光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没有再言语，万氏隐约觉得她这是在给自己提示。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却是有些不太清楚的。 瑶光也没有等着她的反应，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她想要离开的那一瞬间，万氏突然间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冲过去对着瑶光问道。 “你刚才这么说，是想要让我帮你对付苏曼吟？可是现如今她已经在侯府站稳了脚跟，我如何才能够斗得过她？你若是当真心疼你祖母，那为什么不让人直接把她给杀了？” 瑶光转过头来，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来的那一抹笑容越发的讽刺。 “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在这里给我装糊涂？他们对祖母下手，我自然是不会轻饶的，可是若我当真对苏曼吟下手，那接下来等待我的就会是永宁侯的报复，我虽然不怕他，但是我也不想让百姓对我不满。”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万氏若是再听不懂的话，那就真的是纯的无可救药了。 只不过她到现在还有些犹豫。 毕竟永宁侯对苏曼吟很是看重，若她当真和苏曼吟站到了对立面，那日后…… 瑶光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她面上的犹豫，心中虽然暗骂了一声。 但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转过头来直接从怀里面掏出来一袋银钱。 “若是你还不相信的话，那我可以先把这些钱给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可以帮助你重掌侯府，日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是海妖的低语。 万氏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好事，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 反倒是宁玉宸，在看到那一袋子银两的时候，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直接冲着万氏喊道。 “娘，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答应下来呀，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再说了，苏曼吟本来就是一个贱人，一个贱人死了，又如何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不断的催促着，再加上瑶光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表示这些钱可以让他们慢慢用着，不会让他们还。 万氏虽然不在乎自己，但到底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非常宠爱的。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钱袋子给接了过来。 瑶光并不理会他们接过钱袋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轻笑了一声，便直接转身出了宁远侯府。 万氏虽然对她的反应心生不满，可是现如今有了钱，她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宁玉宸出去看腿。 宁玉宸伤的虽然很重，但是他到底还小，所以很快便有人接了帖子，愿意给他们治病，万氏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当她回去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苏曼吟和永宁侯站在走廊下面。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亲昵的拥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喜悦。 在看到这如画卷一般美的盛景时，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酸涩心头，更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但她现如今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贸然上去打扰他们之间的相处，而是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 “你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家里面好好待着，整日里往外面跑什么？” 万氏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无情的人，可是如今听到这话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转过头来看了永宁侯一眼，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这几天都是去给宸儿看病了，大夫说了，他虽然伤的重，可是如今他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只要好好的治疗，日后他的腿还是能够恢复成以前的模样的，虽然不一定能够恢复成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模样，可到底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努力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想要和永宁侯一起分享喜悦。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并没有在永宁侯脸上看到高兴的情绪，反倒是见他面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厉声质问。 “你哪来的钱？我可告诉你，如今我挣下来的每一分银子都是有大作用的，你若是敢偷偷摸摸用府上的钱，我定然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让人去查看账本，那样子就像是生怕他们用的自己的钱一样。 第838章 新儿子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薄情，可是在看到他如此反应的时候，万氏的心中还是觉得酸涩不已。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把这一切和盘托出。 “我用的不是家里面的钱，而是瑶光给的，她到底还是没有丧尽良心，还愿意帮她这一个唯一的弟弟，所以就给了我们一笔钱，如今这笔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万氏冷静的把话说完之后，永宁侯的脸色就变了又变，他的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斥责，想也不想的直接训斥。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懂事了，他已经是一个瘸子了，看了也是白看，为什么还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你有这个钱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为我铺路，如今我可是正值最关键的时候，你若是拖了我的后腿，看我怎么教训你！” 永宁侯眼睛里面的不耐烦和厌恶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万氏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拇指像是沁了血一样红的厉害。 “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如今对他这么不好，难道就不怕你百年之后没有人可以接受你的家业吗？” 万氏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冷静，可是实际上，她的一口银牙几乎快要被她给咬碎了。 永宁侯却一点都没有看到她眼睛里面的恨意，反倒是缓和了一下表情，转过头来柔情地看着苏曼吟，朗声说道。 “不过就是一个瘸子而已，如今都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如何还能够继承我的家业，万氏，你莫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这么简单了，别忘了，可还有一个儿子呢。” 他说的得意洋洋，万氏却快要把自己的手指甲给撅断了。 “就算是你在疼爱他，可他到底还是姓苗，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他是别人的种吗？” 许是因为被气的太过于厉害，万氏此刻也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若是换做平时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毕竟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苗冀和永宁侯的长相象到底有多像。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永宁侯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他目光阴鸷地看了一眼万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万氏，我念你到底是我的发妻，所以对你多有忍让，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冀儿怎么可能会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是他姓苗，那也是我的种，更何况他就算是不能够继承我的家业，那我还有一个新的儿子呢！” “新儿子？” 万氏彻底傻眼了，她反应迟钝的转过头来去看苏曼吟。 却见她面色娇羞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低着头，眼睛里面却满满的都是挑衅。 “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我们两个都太过入情，所以才有了这次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一次意外的事情，我竟然又有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抬起头，眼睛里面的挑衅越发的明显。 “我自知对不起姐姐，也跟侯爷提过要把这个孩子给打掉的事情，可是侯爷说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打掉，所以……” 苏曼吟表面善解人意，可是实际上却把挑衅的事情全部都干完了。 万氏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处突然间传来一阵阵恶心的感觉，刺激的她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一样。 她瞪着面前装模作样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猛地冲上前去，死死的揪住苏曼吟的衣领子。 “你这个贱人当真是不要脸，那可是我的丈夫，你不过就是一个骚狐狸，如何敢勾引我的丈夫！”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甩巴掌。 只不过她的手高高抬起，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就被人死死的抓住。 永宁侯一脸怒容的看着她，一甩手就直接把人甩到了一旁的院子里面，怒气冲冲的对着她吼道。 “贱人，你想做什么？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我告诉你，曼吟肚子里面的可是我宁家的种，你要是敢对他们母子两个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直接把苏曼吟护进了自己怀里。 苏曼吟嘴角勾着一抹冷笑，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又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倒永宁侯的怀里。 “侯爷，姐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真的很担心她会伤到我们的孩子，要不然咱们还是走吧。” 她娇滴滴的说着，永宁侯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又狠狠地瞪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万氏一眼之后，这才扶着她缓缓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万氏看着他们两个直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她躺在地上又哭又笑，到最后眼泪甚至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想起前段时间瑶光跟自己说的话，她死死的咬着牙齿，到最后猛的闭上眼睛，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就朝着宫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瑶光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如今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并没有说话。 而是先让身边的宫女给她梳洗了一下，这才让人给了她一些钱财。 “这些钱你先拿着，给宁玉宸治病，至于其他的你且先等着，等我给你消息。” 万氏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准备把自己给赶走，她有些焦急的上前，急急忙忙的把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只不过她说完之后，这才发现瑶光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面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瑶光，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对渣男贱女当真不是人，他们……” “这些事情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并不在乎他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只需要让我满意就可以了。” 瑶光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些话之后，目光又朝着万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停顿了片刻，这才说道。 “这段时间你先给宁玉宸看病，顺便好生照看一下祖母，之后的事情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839章 和亲 万氏看着她的表情，总觉得她的眼睛里面就像是有什么吸力一样，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 可是她却也明白，面前的人不是她现在能够抵抗得了的。 深深的看了面前的瑶光一眼之后，低下头连连应下，转身就直接跑了出去。 一旁的湘云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嫌恶，几乎是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娘娘，您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之前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您的，您难道都忘记了吗？如今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堕入阿鼻地狱，也不用您多看一眼才对。” 湘云一边说着，一边有一些气愤的帮着瑶光添着茶。 瑶光低头看着自己杯子里面的茶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虽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是眼睛里面的薄凉却是让人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湘云也知道自家主子向来都是一个有想法的，这会儿见她沉默，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违规了，所以便也没有说话。 就在她默默退下去的时候，萧景迁突然间从外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脸上铁青一片，袖子都被他甩得哗哗作响。 瑶光少有看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当即挑了挑眉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间生这么大的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萧景迁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狠狠磕在桌子上。 杯子与木桌碰撞竟是硬生生的，碎成了好几瓣，可见他刚才到底是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今天西凉国的五皇子入宫了，并且献上了礼物，表示有让两国邦交之意。” 萧景迁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齿，这才慢慢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瑶光听着他说完这番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如今天下苦战已久，如果真的能够和西凉建立邦交，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可以节约成本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萧景迁，试探着问道。 “该不会，是他也提出来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萧景迁的脸色。 果然，就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萧景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格外的难看。 他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此刻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指节都发出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声音更是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带着阴狠。 “他想要和东陵和亲！” 萧景迁可见是真正的动怒了，说出这番话之后，一双眼睛里面迸射出精光，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瑶光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思索着这背后的意思，竟是硬生生被气笑了。 “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呢，竟然还想和我们和亲，如今东陵没有公主，唯一适龄的也就只有昭华郡主一个人，他这明显就是冲着昭华而来的，可是昭华哪里见过他？” 萧景迁对于这件事情也并不知情，可是这却并不影响他生气。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关于昭华的一切，只不过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阻止两国联姻。” 萧景迁心里面很清楚，光视频界者上次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蔺骐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甚至是不可以绝交的人，更别说要他把自己看成亲妹妹的昭华送到他的手里了。 瑶光毫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在想起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时，到底还是有些为难的皱起来了眉头。 毕竟这件事情对于昭华来说也是一件噩耗。 可是若他们把这件事情拿到朝堂上去说，那些大臣为了表面上面的平和，绝对会同意这个提议的。 并且还会用各种道德来压着他们，不得不把昭华嫁给蔺骐。 萧景迁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郁闷了起来，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也一点一点地握成了拳头。 “昭华向来是一个乖巧听话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让她知道，不然的话……” 萧景迁的话让瑶光心里面微微一沉，她的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但却也一时半会没有想到比较好的办法。 到最后就也只能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我们还是需要慢慢的想一想，毕竟心急也没有办法，他们应该还会在这里继续待一段时间，我会找个机会出宫去问一下蔺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 她耐着性子说完这番话之后，萧景迁的脸色却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就在屋子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宫人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西南王的面容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王爷王爷，您不能够进去啊……” 那小太监伸手拦在西南王的面前，想要阻止他入内。 可是西南王人高马大，压根就没有把他那一点力气放在心上，当即大踏步上前很快就把人拨到了一边。 小太监哎哟一声就被推倒在地上，苦巴着一张脸朝着上座上的两个人看了过去。 萧景迁知道以他的体格是绝对拦不住西南王的，当即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挥了挥手便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而西南王在那小太监离开之后直接撩起自己的下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粗声粗气的说道。 “皇上，微臣此番宫，是想让皇上拒绝西凉国五皇子的要求，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两国在一起祸端，那我愿意请兵镇守边疆，相信以我的威名，西凉也不敢进犯！” 西凉王说完这番话之后，甚至还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上头。 他用的力气很大，那黝黑的面庞瞬间就被他磕出来两个红印， 萧景迁看的嘴角抽抽，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第840章 烦躁不安 “你怎么会突然间进宫来说这件事情，我不是让你稍安勿躁吗？这段时间我对昭华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面也很清楚，我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自然也舍不得她远嫁。” 萧景迁压抑着心中的烦躁和怒火，说出这番话之后又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用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讲，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情劳累过度，更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轻信了任何人，若是有变故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遣人告诉你。” 他语重心长，西南王也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见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一双眼睛也瞬间就红了起来。 他垂在袖子里面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语气有些闷闷的说道。 “我知道皇上对昭华一直都是很好的，可是国难当前，就算是您只怕也没有办法平衡这一切，所以微臣才冒死进宫，哪怕是用微臣这一条命来换，只要能够护住她平安一生，微臣也心甘情愿。” 西南王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向来都是宠爱的，毕竟当年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也不小，如果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的话，那他这辈子真的就算得上是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就像是承载着千斤的重负一样。 萧景迁看到他垂眉丧眼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放在他肩膀上面的时候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自然是明白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要昭华不愿意，我就绝对不会让她去和亲。” 他的话音刚落，西南王便迫不及待地补充了一句。 “就算是昭华愿意也不可以答应，那小子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昭华若是落进他的手里，那还能有活路吗？” 萧景迁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解，但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安抚一样的点了点头。 西南王见他这模样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把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闷闷不乐的又转了回去。 萧景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中更加烦躁了，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一旁的瑶光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西南王估摸着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说给昭华听了，并且按照昭华的性格估摸着，也并没有拒绝。 只不过昭华和那西凉国的五皇子是怎么认识的呢？ 他们两个之间本就没有交集，就算是偶然相识，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知给对方…… 她心中百转千回，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个遍，却依旧没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到最后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西南王在出了皇宫之后，有些不放心，在街上转了一圈，又朝着昭华的住处走了过去。 瑶光猜的没错，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昭华。 昭华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面上虽然有些不开心，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依旧是细致的捧着自己手中的绣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也该为国出一份力了，虽然我对那西凉国的五皇子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如果当真需要我做出牺牲的话，那我也并非是不可以接受。” 西南王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后，顿时就炸了。 “你可是整个东陵最受宠爱的郡主，平日里享受荣华富贵，那也是你应得的，如何能够因为这一点事情就往自己的肩膀上担这么大的担子？我今日来找你说这件事情，不过就是想要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但是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那等小人得逞的！” 西南王着急的脸红脖子粗，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直接拿根绳子把昭华给捆起来，护在家里不让他人动一动一样。 昭华原本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如今见他如此气愤，反倒是有些惊讶。 抬起头来看着他满心满眼的爱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您又何必如此生气呢？西凉国的五皇子容貌俊美，听闻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就算是我嫁过去，那也算是我高攀了，如今我心中并没有心仪的人，说不定他也是一个良人呢。” 昭华想得乐观，西南王却连连摇头。 “西兰国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善类，如果非要让你嫁给他的话，我还不如就此把你困在家里面一辈子呢！” 他的反应依旧是非常激动，眼看着昭华还想再出言劝说，他猛地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焦躁不安的在昭华面前走了几步，随即用手一拍自己的额头。 “昭华，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我现在就进宫去找皇上，由他做主，你肯定不需要嫁给那劳神子五皇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管身后人的阻拦，他便风风火火的入了宫，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可是就算是得到了萧景迁的回应，如今看着昭华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心里面还是会觉得心里面很是不安。 于是乎，便想着直接在她的门口等着。 只是不管再怎么想，他最终也没有想到，蔺骐竟然这么卑鄙，在没有跟人打招呼的前提之下，竟然在宴会上说了这件事情。 这日，宫中举办宴会，欢迎西凉使臣到来。 最近这段时间，西凉使臣都在驿站之中安安分分的待着，倒也没有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举动，于是这些人对他们也就放松了些许警惕。 再加上东陵乃是大国，为了彰显大国风范，所以宴会办的倒也算是隆重。 宴会之上，蔺骐潇洒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和周围的大臣谈笑风生，一边不断地用目光看着瑶光和萧景迁他们。 就在一曲歌舞完毕之后，他突然间站了起来，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早就听闻东陵皇上和皇后琴瑟和鸣，如今一看，果然是羡煞我等，如今我国也希望能与贵国和亲，以此建立邦交。” 第841章 义女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西南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卑鄙的在宴会上提起这件事情。 顿时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其他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可是很快就开始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西南王坐在他们身边听的分明，他们这些人讨论的分明就是，如今哪里还有合适的姑娘，可以推出来进行和亲。 蔺骐满意的看着这些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乱了起来，当即笑眯眯的朝着萧景迁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皇上，之前的时候，我曾经在大街上瞻仰过昭华郡主的姿容，对她一见钟情，昭华公主的音容笑貌，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一边含情脉脉地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去看昭华，那一双眼睛里面的情意就像是能够撕扯出来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昭华郡主还记不记得那天的事情，可是那日之后我便对你魂牵梦绕，夜不能寐……” 昭华就坐在瑶光的正下手。 如今看到他的目光朝着自己射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愣，捏着帕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可是正在宴会之上，她也不能够表现得太过于疏离，只能够硬着头皮冲着他点了点头。 蔺骐得到他的回应，脸上的表情更加狂热了。 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里踏了一步，那样子就像是要冲破所有的束缚，直接飞奔到她身边一样。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有些讶然，但是惊讶之后却是若有所思。 他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那样子就像是要用目光将人吞吃入腹一样。 “皇上，我对昭华郡主乃是一片真心，还请……” “蔺骐，我记得你平时的酒量还是挺好的，如今怎么还没有喝几杯酒，就醉的这般厉害？”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这让人有些尴尬的气氛，蔺骐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蔺津拧着眉头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霾，只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随即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皇兄，我知道皇兄平日里什么都喜欢跟我比较一番，可如今我乃是在对自己的心上人告白，皇兄若是觉得不舒服的话，也可以找一个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心意，东陵的皇上向来都是开明的，肯定也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他这一番话带着一丝揶揄。 但更多的却是浓重的嘲讽，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还不动声色地看了坐在高位上面的瑶光一眼，其中的含义让人不言而喻。 蔺津自然知道，他虽然不会真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 可是说些混话恶心一下他，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当即便冷冷的开口说道。 “我没有你这么孟浪，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就钟情不已。” 他的声音已然带了些许的警告和冷意，然而蔺骐就算是没有听出来一样，突然间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歪着脑袋说道。 “原来皇兄这是吃醋了呀，难不成你也喜欢昭华郡主？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直接将和亲的名额让给你，毕竟再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亲兄妹，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纵使我喜欢，也是可以把人让出来的。”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深意，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心头不爽。 蔺津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蔺骐，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能够说得出来，女人并不是你的附属品，他们也是自己独立的人格，你若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别怪我惦念兄弟之情了！” 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冷意，甚至还从座位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只不过对于蔺骐刚才询问他是否也喜欢昭华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他的一张脸如冰霜一般冷漠，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昭华也在紧紧的看着他，在看到他如此反应之后，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光华。 宴会上的其他女子在听到他说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带了些许的崇拜。 唯有蔺骐被人当众下了面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感受到大厅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瑶光微微皱着眉头，原本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的，突然间就在角落里面看到了秦如霜顿时就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这次的宴会乃是欢迎西凉使臣到来的在宴会上面的人，除了皇室众人，便是一些朝廷贵臣带着自己的亲女而来。 秦如霜虽然是秦夫人的侄女，可是在这种场合她出现乃是不合道理的，当即便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声 “我记得这次宴会上面的名单并没有秦姑娘的家人，秦姑娘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 她这一声直接就唤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即便朝着秦如霜的方向看了过去。 秦如霜被所有人瞩目着，却并没有一点羞涩，反倒是微微昂着下巴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老王妃正老实在在地坐在她身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当即便不轻不重的说道。 “霜儿是我带过来的，如今她是我刚刚认下的义女，皇后娘娘也知道我膝下一直无儿无女，霜儿生的实在是惹人喜爱，便特地认她为义女。” 因为之前的事情，老王妃和皇室闹的实在是有些不太愉快，所以这会儿她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些不屑。 然而周围的人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反倒是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随即看着秦如霜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们之前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女子的名声，如今看来，这位秦姑娘的身份怕是要水涨船高了呀。 第842章 亲封公主 那些人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算计，并没有注意到瑶光和萧景迁才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带了一丝沉默。 老王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看到萧景迁的目光落在秦如霜身上，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霜儿啊是个好孩子，前段时间看我在家里面呆的无聊，所以就特地学了一支舞来给我解闷，如今刚好碰到普天同庆的日子，就让她也为大家展现一下近日学的成果吧。” 老王妃有意提点秦如霜，其他的人也想着巴结，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下来。 秦如霜听到周围人嘴巴里面夸赞的话，眼睛里面都不由自主的闪过惊喜和自得。 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看萧景迁，却见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那样子就像是在思索一件人生大事一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秦如霜心中一紧，心脏也不由自主地怦怦跳了起来。 忍不住转过头去跟老王妃窃窃私语。 “干娘，皇上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要纳我入宫了呀？我就知道他心里面一定是有我的，之前的时候之所以要跟我保持距离，不过就是因为有瑶光在其中挑拨离间，如今我做了您的义女，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他终于有理由把我接进宫了！” 她的声音中都带着雀跃，用手轻轻地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脸上满是羞涩。 老王妃看到这一幕，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勾起，轻轻的拍了一下秦如霜的手背。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用的，今日你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好好的把皇上的心牢牢抓进你的手里，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下次你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老王妃谆谆叮嘱，秦如霜也跟着点头，跟着宫人朝着偏殿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舞台就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秦如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身上穿着一袭紫红色的纱衣。 那衣服看上去朦朦胧胧，宫灯透过纱衣打在她的皮肤之上，衬的她身上的皮肤越发的白皙娇嫩。 丝竹声起，她的身姿随着声乐缓缓挪动，一举一动尽在情意之中。 她在跳舞的时候，眼神还不自觉地朝着萧景迁的方向看过去，见他的目光始终淡淡地落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激动。 一舞落下，秦如霜不知道是因为跳舞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含羞带怯的看着坐在高台上的人。 “我这一支舞是跳给心上人的，并且我的心上人也在这大殿之中。” 她这话来的突兀，周围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如霜却并没有管这么多，而是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着萧景迁。 她原以为自己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萧景迁若是真的对自己有意的话，那么肯定会趁着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个名分。 可偏偏萧景迁就像是看不到她的暗送秋波一样，反倒是转过头来，对着瑶光说了几句话。 看着台上二人并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秦如霜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怨恨。 若是换作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估摸着早就已经羞愤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可是她却固执的站在那里，并不曾离去。 老王妃见场上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连忙开口缓和气氛。 “皇上，这支舞霜儿可是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舞娘都说她非常有天分，不知道皇上觉得，她这支舞跳的如何？”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拉郎配了，周围的人都有些意外。 然而萧景迁就像是没有听懂她话中意思一样，轻轻地将自己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确实跳得不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姿曼妙，乃是我国女子之典范。” 他大加赞赏，声音更是传遍了整个大殿。 周围的人没有想到，秦如霜不过就是跳了一支舞而已，竟然能够让萧景迁如此大为称赞，顿时都有些意外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探究。 然而萧景迁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周围那些人打量的目光一样，大手一挥，又继续慷慨激昂的说道。 “传旨下去，秦如霜今日之舞甚得朕心，特此封为仁和公主！” “哗！”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所有的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震惊的神情来。 就连老王妃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些意外，连忙开口说道。 “皇上，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规矩？霜儿如今不过就是跳了一支舞而已……” 萧景迁听出她的推辞，抬高了声音说道。 “皇婶这句话可就说错了，刚才朕已经说了，秦姑娘这舞跳的当真是直接戳在了朕的心上，我东陵国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喜事了，如今也算是大喜的事情，皇婶就不要再推辞了。” 萧景迁都已经这么说了，老王妃就算是心存疑惑，这会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够讪讪的点头应下。 而周围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的都开始夸赞老王妃教女有方，不过是才刚刚把人收为义女，没有几天如今竟然如此得了皇上的青睐。 老王妃听着他们的夸赞，心中越发的觉得不安了起来，然而一旁的秦如霜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美滋滋的表示。 “干娘，您就别胡乱猜测了，这是皇上对我的嘉奖，看来我们之前猜的没错，他果然是对我有意思的，如今只不过是看了我跳一支舞，就我对我如此封赏，若是之后……”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只是眼睛里面闪过的光芒，莫名的让人浮想联翩。 老王妃看着她害羞垂头的样子，心里面有些古怪。 可是却也想不出来别的想法，只能够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若是以后你真的能够入宫为妃，可千万要记得不能够掉以轻心，莫要平白上了别人的当。” 秦如霜如今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当中，哪里能够听得见她说话，当即胡乱嗯嗯的两声，便直接转到了一边。 第843章 花园挑衅 众人也不知道皇帝心里面到底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只见他亲封了公主还不打紧，竟然还当众赏赐了不少东西，彰显对其重视。 秦如霜最开始的时候就怀疑他对自己有意，如今看到他的这番举动心中的激动越发的明显了。 若不是因为这会在大殿上，估摸着她现在早就已经冲上去扑进萧景迁的怀里谢恩了。 而老王妃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面暗自思忖着，也许萧景迁是真的看上了秦如霜，所以才愿意花这么大的本钱，在人前把她高高捧起。 这么想着，她心里面反倒是平静了不少。 目光不动声色地飘过坐在高台上看不清脸色的瑶光，心中闪过一抹怨恨。 而另一边，秦如霜并不知道老王妃他们和瑶光之间的恩恩怨怨，还在做着美梦，幻想自己不日就会被接进宫中。 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瑶光在大殿上坐的时间太长了些，这会儿忍不住出来透口气。 却不曾想，她刚刚走进御花园没多长时间，就看见秦如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此刻正面含挑衅的看着她。 “哟，我的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皇后娘娘呀，怎么？这是在大殿之上待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到这里来暗自伤心？” 秦如霜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嘲讽，甚至隐隐的有压过瑶光一头的感觉。 瑶光看着她这副高傲自得的样子，有些奇怪，但面上却并没有显现分毫。 轻轻的瞟了她一眼之后，便准备朝着一旁走去。 然而她不想要和面前的人多做纠缠，秦如霜却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见她要走，竟是直接往前进了一步，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嘲弄。 “瑶光，我要是你的话，就干脆识趣些，主动把我抬进宫里面，这样好歹还能够全了你大度的名声，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当真像个小肚鸡肠的妒妇。” 她刚刚昂着下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的高傲。 瑶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倒是不知道秦姑娘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是姑娘和皇上有了情谊，但我却不知道？不然的话，我当真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将姑娘迎进宫中。” 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语气也格外的认真，似乎当真对她说的话好生不解。 秦如霜看着她明显在装傻充愣的样子，脸上闪过一抹怒气，咬着牙说道。 “你少在这里装，你刚才难道没有看得出来皇上对我的特殊对待吗？我原本是没有想把事情挑的这么明白的，可是你既然都已经这么发问了，我也不能够让你一直蒙在鼓里。” 她上上下下的把瑶光打量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恶意和不屑。 “我告诉你，皇上刚才之所以这么高调的把我封为公主，就是因为早就已经看腻了你，你等着瞧吧，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迎我入宫！” 她说的笃定异常，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对着瑶光满脸不屑。 瑶光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秦如霜，你哪来的脸，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殊荣？皇上和你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不过就是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给你封了个公主，你怎么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脸皮，还真是厚实的紧呀。” 瑶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阴阳怪气的模样，让秦如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得意，怒气冲冲的看着瑶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告诉你，如今我可是老王妃的义女，按照辈分，你应该称呼我为姑姑才是！” 秦如霜恶毒的盯着瑶光，那样子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愤怒一样。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到底还是落了空。 瑶光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了一遍，这才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目光带着些许愚弄说道。 “你的脑子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不如好好的算一算，你就这样算是按照哪门子辈分让我叫你姑姑？而且，就算我当真喊了，我的枕边人可是当今皇上，他也要喊你一声姑姑才对。” 说到这里，瑶光突然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目光里面的玩味越发的浓郁了。 “且不说你这辈分论的是真是假，单单是你一个姑姑辈的人，却想要进入自己侄子的后宫，这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瑶光像是想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 秦如霜看到她这副样子，愤怒的眼眶都红了，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嘶哑着嗓音吼道。 “贱人！你在这里得意什么？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把你从神坛上拽下来的！你等着好了，皇上很快就会迎我入宫，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瑶光见她依旧执迷不悟，当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不过她心里面也很清楚，秦如霜现在还动不得。 毕竟现在萧景迁要留着她做一件大事呢。 这般想着，瑶光轻轻挑了挑嘴角，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疑惑。 “秦如霜，我其实觉得很奇怪，你的父母尚在，你怎么认干娘认的这么爽快？难不成，你这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想要了？” 她这话纯粹就是疑惑。 可是落入秦如霜的耳朵里面却是明晃晃的讽刺。 她几乎是快要跳起来了，眼睛里面都是明晃晃的怒意。 “秦家不过就是普通的商人，压根帮不了我，我就算是真的抛弃他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低贱到泥土里面的蝼蚁，我日后可是要做皇贵妃的人，怎么能够任由他们拉低了我的身份？” 秦如霜的眼睛里面满是鄙夷和不屑，一番话说的瑶光都止不住地瞪大了眸子。 她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秦如霜，眼睛里面的厌恶更加加深。 “爹生娘养，竟然能够养出来你这样的畜生，当真是辱没了秦家的名声！” 第844章 搬进王府 她的声音微冷，听起来带着一丝严厉。 秦如霜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眉目之间充斥着浓郁的愤怒。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么跟我说话？那是我自己的爹娘，我想不要就不要，想丢弃就丢弃，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如霜的眸子里面燃着怒火，失去了理智一样大嚷大叫。 “我还没有怪他们没有经过我的意愿把我生下来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私自把我生下来，说不定我现在就投身到王公贵族家了呢！若是我的身份高贵，皇上怎么可能会克制对我的爱意？说到底，他们就是附着在我身上的累赘罢了！” 秦如霜大声指责，言语中满是对秦家夫妇的不满。 瑶光虽然早就知道秦如霜的三观不正，可是没有想到她的三观竟然能够歪成这个程度。 她的身子都因为气愤而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心中不免为了秦家夫妇感觉到憋屈。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灌木丛后面就突然间闯出来一个人，抬手就直接朝着秦如霜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御花园中响起。 秦如霜的半张脸都被打的偏到了一边。 她捂着自己疼得发麻的脸，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在看清来人的脸时，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不过很快，她就变得愤怒了起来，对着来人怒吼。 “你凭什么打我！” 秦夫人原本是过来找瑶光商量一些事情的，却不想刚到这附近就听到自家侄女如此贬低自己的兄长。 顿时就觉得心中一股郁气无论如何都消散不下去，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这会儿见她捂着一张脸，愤恨的看着自己，便知道她心中并未有半分悔意。 当即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 “秦如霜，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秦家好歹锦衣玉食的将你养了这么大，你怎么可以如此诋毁你的父亲？” 秦夫人的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好，这会更是被她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在不断的颤抖。 秦如霜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闪过一抹不耐，竟是不屑地发了一个白眼。 “你有没有搞错？你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打着他们的名号来教训我？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不起他们，那又如何？他们把我生下来就有养我的义务，什么锦衣玉食的养着我，于我看来不过就是猪食一样的东西！” 秦夫人听着她的贬低，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可是他们到底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你所得的所有东西都不比别人差，这样的日子你难道都不满意吗？” 秦如霜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明显。 “别在这里自我感动的牺牲了，你们所做的这一切，在我眼里压根什么都不值，若是真的为我好的话，那就别拖我的后腿，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父亲只是一介商贾，皇上怎么可能会不承认对我的感情？” 秦如霜一字一句吐露着恶毒的话。 眼看着秦夫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她却突然间愣了片刻，瞪大了眸子说道。 “你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和老王妃断绝关系吧？你想都别想！如今我好不容易水涨船高，有了可以和皇上比肩的身份，你们若是想要破坏我的机缘，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秦夫人原本以为这丫头心性不坏，只不过是被权势迷了眼睛。 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丫头压根就没有心。 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不过就是她的伪装罢了！ 她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怒意，只是还来不及斥责，秦如霜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看着她一瞬间离开的背影，秦夫人凶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的快速喘着气，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惨白了起来。 瑶光在一旁看到了所有的一切，这会儿见她身体不适，连忙扶着人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秦夫人缓了一会之后，这才逐渐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在看到瑶光那有些关切的眸子时，顿时就感觉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整个淹没。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当真是抱歉，是我没有把自家侄女给养好，竟然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甚至还顶撞于你……”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愧疚，甚至还带着一丝痛苦。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的侄女长大之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瑶光看着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连忙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抚一般的说道。 “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坏，像这种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她的语气淡淡，可是却带着一丝笃定。 秦夫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她给咽了回去。 酝酿良久，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低声求情。 “娘娘，我知道这孩子做的事情，当真是让您失望了，可是哪怕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也请您留她一条性命。” 对于这么简单的要求，瑶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点头应下之后便又给她喂了一些空间的灵泉。 等她们两个收拾好情绪回到宴会之后，宴会已经接近尾端了。 秦如霜这会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不过面上多了一方面纱，将她的面容严严实实地遮住。 看到两个人过来，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怨毒，赌气一般的转过头，不去和两个人对视。 而等到宴会结束之后，秦夫人一回到家便直接宣布和秦如霜断绝了关系，并且将人赶出了将军府。 秦如霜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难以接受。 原本以为秦夫人只不过是在吓唬她，可是当她所有的行李全部都被扔出来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秦夫人这压根就不是在唬她，而是当真的。 第845章 入宫挑衅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散落一地的私人物品，身子都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你们怎么敢的？我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仁和公主，你们不把我奉为座上宾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把我给赶出来，难道你们就不害怕我进宫之后对着皇上吹吹耳边风，他就会直接把你们全部都降罪吗？” 秦夫人看着她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眼睛里面的失望已经到了顶点。 “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们管不着，不过现如今，我只不过是和你断绝了关系罢了，日后不管你平步青云也好，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好，我们不会去找你攀关系，还请你也要离我们远远的，可千万不要过来求我们！” 秦夫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如霜。 看着她那一双淡漠的眼睛，秦如霜只觉得心头不受控制的漫过一抹不安。 只不过她很快就把这股怪异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咬牙切齿的喊道。 “你们别后悔！我现在可是公主，你们不识趣，有的是人愿意把我高高的捧在手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直接去了老王妃的府上。 老王妃从宴会回来之后就准备休息，却不想洗漱之后，就看见秦如霜泪眼汪汪的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怨毒，直接把事情说了一遍。 只不过在她说的这番话之中，并没有提及自己侮辱自己父亲的事情。 只说是自己如今被皇上看中，所以瑶光心里面起了危机，特地吩咐秦夫人把她给赶出来。 老王妃听得直皱眉，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瑶光的厌恶。 “我早就看了咱们这个皇后不顺眼了，明明是草根出身，却偏还要霸占着皇上，她也不仔细看看，这千百年来从来没有皇上只有皇后一人的先例，哪一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如今她倒好，皇上不过是看腻了她 ，想要迎个新人进宫，她竟然还闹起这般的幺蛾子来了！” 她一脸的愤愤不平，转过头来对着秦如霜又缓和了一下脸色。 “霜儿，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你放心好了，只要这个家我还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有人把你给赶出去，你就在这里美美的待嫁，出了什么事情，本王妃自然是会为你撑腰的。” 秦如霜等的就是她的这一句话，当即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直接钻进了她怀里，抱着她的腰肢撒娇。 老王妃显然对她的举动很是受用，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直接让人给她安排了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宫中册封的赏赐送到，秦如霜看着院子里面摆放着的好几个大红箱子，眼睛里面的惊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老王妃纵使已经见惯了大场面，可是在看到这么多赏赐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心里面也更加确定了，秦如霜说的是真的。 萧景迁早就已经对她动了心，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不高，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 如今她把她收做干女儿，他立马就坐不住了。 看着秦如霜一个个的打量着那些箱子，老王妃忍不住笑着打趣。 “皇上对你这么好，我们自然也要回报的，还不赶紧让底下的人帮你打扮一番，今日便随我一起去入宫谢恩。” 老王妃一番提醒，秦如霜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她的眼底满是亮光，冲着老王妃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丫鬟帮着自己打扮。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珠翠满身，哪里还有平日里平凡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贵族小姐的模样。 她的模样长得自然是不错的，不然的话，老王妃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而这会儿穿了华贵的衣服，她身上也自带了一股华贵的气质，看的老王妃对她越发的满意了。 “等到进宫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和皇上独处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借此机会把皇上的心紧紧拉拢住，若是能够让他要了你，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王妃在路上的时候不断的教导，秦如双的一张小脸都快要低到胸口去了，脸上满满的都是羞涩和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等到他们进到宫中之后，却并没有见到萧景迁，反倒是瑶光高高的坐在主位上。 秦如霜没有看到萧景迁，眼睛里面的柔情，立马就变成了嘲弄。 “瑶光，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纵使你能够拦得住我一次，也拦不住我第二次，皇上已经决定迎我入宫了，你从中作梗也只会是引得他厌烦，倒不如知趣一些，兴许皇上还会给你一分颜面。” 瑶光看着底下的人对自己挑衅如斯，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断挑衅的人，就像是看待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仁和公主既已谢恩，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先回去吧。” 她淡淡的说着就准备把人给赶走，然而秦如霜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见她想要把自己赶走，还以为她是心虚了，当即冷哼一声说道。 “哼，你如今看不起我没关系，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底下的，你最好小心一点，等我入宫册封为妃的那一天，也就是你好日子到头的那一天！” 她昂着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瑶光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她在这里耍戏。 直接让人把她轰走之后，就朝着侯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当他到永宁侯府的时候，却发现老夫人服用灵水之后，竟半点起色都没有。 哪怕是她到来了，老夫人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没有想要醒来的意思。 她拧着眉头把了一下脉，却见老夫人的脉沉浮不定，并没有好转的意思，反倒是更加加重了。 感受到老夫人身上的生机渐散，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最近老夫人都是由谁看诊的？” 那些人见她自从进入府中之后便一直没有好脸色，这会的声音更加严厉，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苍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明鉴，侯爷对老夫人一直是多加关照的，最近更是一直有请大夫来瞧。” 第846章 一个坑踩两次 瑶光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下人见她面色不好，咬咬牙又继续说道。 “老夫人最近日日用药，可是身子却不见好转，许是因为最近天凉了，所以药效还没起来。” 下人小心翼翼的回话，瑶光的眸色却是微微一闪。 “老夫人最近用的都是些什么药？” 下人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把老夫人最近用的药全部都扒拉了出来，不仅有药方，甚至把药渣都拿了出来。 瑶光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 一旁的小丫鬟看到她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面忍不住咯噔一下。 “皇后娘娘，可是这药方有什么问题？” 瑶光有些疲惫的揉了一下眉心，顺带着摇了摇头。 “药方没有问题，药也没有问题。” 可正因为是没有问题，所以她才觉得奇怪。 明明每日用的药都只是些寻常的药材，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祖母的病情却日渐加重，让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而她已经做了检查，证明这些药是没有问题的。 小丫鬟看着她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沉重，战战兢兢的把头埋的更深，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怒了面前这位贵人。 瑶光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惧怕，叹了口气之后，微了挥手便让人离开。 她在房间里面絮絮叨叨的跟厄夫人说了几句话，又将空间里面的灵泉水拿出来给她喂了一些，见老夫人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心中难免会有些惆怅。 只是她到底不能够在这里久待，所以出来之后她就直接去找了万氏。 万氏正在陪着宁玉宸锻炼，看见她过来之后也有些惊讶。 只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把宁玉宸打发了之后便和她一同坐在院子里面聊天。 瑶光所在意的不过就是老夫人。 万氏把自己最近所观察到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之后，最终才拧着眉头摇头。 “虽然我也很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是改了什么性子，确实对老夫人还不错。”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那样子像是要从中抓出来不对的地方。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永宁侯和苏曼吟确实做的让人抓不住把柄。 瑶光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但面上却依旧是没有表现出来，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万氏说道。 “他们两个不是善于伪装的人，就算是能够伪装一次两次，之后肯定也装不了太久，还是要劳烦你最近这段时间多多关照一些祖母，只要你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答应你的事情我就绝对不会反口的。” 万氏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一阵激动，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把瑶光送出去。 却不想瑶光这厢刚刚出了万氏的院子，迎面就撞上了苏曼吟。 苏曼吟这几日应当是过得不错，面上都写着春风得意。。 冷不丁看见瑶光从万氏的院子里面出来，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眸光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笑着凑了过来。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有时间到侯府来，而且还是去了夫人的院子，您今日过来难道不是来看老夫人的吗？” 她话语中一片熟稔，那样子就像是两个人的关系十分密切一样。 而且她的话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 瑶光看着她一副机关算尽的模样，心中就有些反感，冷冷的哼道。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母家，我想要去什么地方，应该还用不着给你报备吧？”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怒意，声音都染着一丝不耐。 苏曼吟被她甩了一个冷脸，却也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盈盈的说道。 “皇后娘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里是您的母家，您当然是来去自由的，只不过我这是在关心您呀，要知道之前侯夫人对您做过的那些事情，可并不是小事，哪怕是奴家这等外人听到之后都为娘娘感觉到不平，如今只不过是觉得万氏突然间改了性子，恐怕会有阴谋，所以才想着提醒一下娘娘。” 她说得情深意切，那样子就像是真的在为瑶光着想一样。 瑶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难看出她眼睛里面的算计。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是如此蠢笨，一个坑竟然能够踩两次？” 她冷笑连连，苏曼吟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的眼睛里面对于万氏并没有任何濡慕之情，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娘娘下来聪慧，这种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奴家担心的。” 她低低的笑出声音，随后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娘娘要是还有时间的话，不如就留在府上用膳吧。” 瑶光怎么可能会愿意和这一家子虚伪的人一起吃饭？ 当即就直接冷声拒绝。 苏曼吟倒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说道。 “瞧我这张嘴，当真不会说话，娘娘向来贵人事忙，怎么会有时间和我们坐在一块吃饭？不过娘娘我也需要提醒您一下，侯爷之前请您做的事情，您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呀，不然的话这老夫人的药费，我们只怕是要付不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然而在听到她说这话之后，瑶光的手指却是猛然掐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愤怒的朝着苏曼吟看了过去。 她这哪里是在催促？ 分明就是在威胁。 看着苏曼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瑶光慢慢的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不明觉厉的笑容。 “这件事情我自然不会忘记，你们且先等着吧，我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直接甩袖离开了侯府。 苏曼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轻蔑的哼出声来。 就算是皇后娘娘那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被他们捏住了把柄，只能够听他们的话行事？ 这般想着苏曼吟扭着腰肢，晃晃悠悠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却没注意到瑶光离开之时眼睛里面的冷光。 第847章 夏融氏秘法 离开侯府之后，瑶光就直接去了天枢阁。 林天许正在和底下的人交代事情，如今见她过来，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来的意图。 把底下的人打发之后，他便直接亲自给瑶光倒了一杯茶，领着她到桌前坐下，这才说道。 “底下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瑶光在之前受到威胁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林天许了。 原意是想着跟他商量一下，然而林天许却比她想象的更潇洒。 净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如今见她过来更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只需要从中牵桥搭线，剩下的事情我会看着处理的，我好歹也是形城这么多年的人，就算是那老狐狸当真有算计我的心思，也不一定能够从我手上讨到好处去。” 正所谓无奸不商。 林天许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可也却并非是什么大善人。 若是别人有心结交，他倒是不会吝啬自己的资源，愿意给对方铺一铺路。 可是如今有人踩到了他的逆鳞，他自然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将自己手中的利益送给别人。 瑶光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是见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宇之间依旧是带着些许惆怅。 “如今我更担心的是祖母，她日日在用药，可是病情却一点好转都没有，我怀疑宁家的人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手脚，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找不到线索。” 林天许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略微疑惑了一会儿，这才是轻声说道。 “你先别着急，先稳住永宁候，等到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握中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如此他放松了警惕，我们反倒是更容易从他的嘴巴里面翘出来真相。” 如今瑶光是担心则乱。 因为她更加看重老夫人，所以对于这些事情才当局者迷。 林天许作为一个外人反倒是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看着自家妹妹那到底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心来的样子，到底还是吐了一口气。 “瑶光，我知道您老夫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现如今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是耐心的等待。” 瑶光沉默良久，到底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林天许最是看不惯她这种沉闷的样子，话音一转，就直接转了个话题。 “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去看过二哥？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问题，瑶光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懈了一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弯弯的说道。 “二哥的身体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凤无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让他动弹，上次我过去的时候，二哥坐在床上明显是别无聊怀了，三哥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和二哥说说话。”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松懈，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眼底眸光幽闪。 林天佑中的毒乃是奇毒。 就连凤无双都没有办法治疗。 因为这件事情，凤无双没少跟他们兄妹几个人甩脸色。 后来瑶光得到一半的夏融氏秘法，不知怎的就找到了他所中之毒的解法。 告诉凤无双之后，后者对症下药，如今他的身子竟是好的飞快。 林天许听到她说让自己去陪陪二哥，顿时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来的那一抹笑容都变了味道。 “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封神一对我们多有仇视，还是等二哥的身体好全了，我们在单独宴请二哥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似乎想到了凤无双之前对待他们的冷淡态度。 “不过还好爹娘，并不知道二哥重伤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只怕要丢下青山县所有的一切，不顾一切跑过来照顾二哥，到时候咱们又要承受他们的眼泪攻击了。”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揶揄，瑶光却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 “店长也是为了我们好，他也是担心我们，所以才会做出这番举动，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如何能够拿爹娘来开玩笑？” 林天许被她拍了一巴掌，夸张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惊呼。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哪里就值得你当真动怒了？好了好了，我日后注意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瑶光做了一个做揖的动作，瑶光这才笑了起来。 而就在兄妹两个之间的气氛逐渐和谐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说道。 “掌柜的不好了，楼里面有人来闹事，把咱们的店都砸了一半呢！” 店小二的脸几乎皱成了一朵菊花，那样子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然而面前的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是紧张的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就直接朝外面走去。 两人一边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往外走，却不想刚到楼下，就看到秦如霜和一众权贵子弟正一脸高傲的抱着胸脯对着一个小二训斥。 “不过就是打砸了你们一些东西，至于这般追着我们要吗？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皇上亲封的仁和公主，我难道还能够差得了你们这点钱？真是眼皮子短浅的人，难怪一辈子要窝在这种肮脏的地方！” 秦如霜的眼睛都快要昂到头顶上去了。 偏生跟在她身后的一众权贵子弟这一代没有觉得她说的不对，反倒是还拍掌叫好。 瑶光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眉头，转头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 顿时就忍不住的抽了一口气，连忙对着那些人大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赶紧住手？” 她大喊一声，直接就朝着底下奔去。 伸手把一个权贵子弟扯开，随即把杜子恒拉了起来，一脸担忧的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嘴上还不断的问着。 “你没事吧？你也不是莽撞的人，如今怎么跟他们嚷嚷起来了？” 第848章 帮你们告御状 她的话虽然是对着杜子恒说的，可是却不着痕迹的朝着秦如霜他们看了过去。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厉色，身上的威压也朝着几人压了过去。 那些人大多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可是他们到底没有见过瑶光的面，所以对于面前的女人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忌惮。 杜子恒看见瑶光，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委屈，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他们故意挑事，我和姐姐正在这里吃饭，谁也没有打扰，可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过来，不由分说的取笑我们，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所以才跟他们打了起来。” 杜子恒委委屈屈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把头偏到了一边。 瑶光深知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性子，所以也并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假。 只是她倒是觉得有些好奇，毕竟杜子恒是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分的话，他压根就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所以…… “他们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瑶光压低了声音问道，然而杜子恒脸上却慢慢的闪过一抹屈辱，狠狠转过头去，并不搭理她的话。 瑶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转过头去看杜子琪，却见她的眸色有些暗沉。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司空见闻的话，不过就是说我没有个女人样罢了。”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轻松，可是瑶光却发现她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眼睛里面也带着一丝委屈。 而且她的眼睛里面也燃着一丝怒火，很明显，秦如霜他们并不仅仅只说了这么一些话。 几乎是就在一瞬间，瑶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着几个人问道。 “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那些人瞥见瑶光的气势，一个个的都有些骇人。 但是他们仔细想了想，却并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想到有关瑶光的介绍。 一时间，众人只把瑶光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 人群中站出来一个纨绔，双手抱在胸前，下巴高高的昂起，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说你最好还是不要管闲事的比较好，得罪我们的人是这两个，你要是不想被牵连进来，最好识相一点赶紧滚开，不然的话，哼！”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桌子上面的碗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样子像是在说，如果瑶光不识趣离开的话，那最后的结果便会和这碗一样四分五裂。 瑶光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份，在这家三哥的店里面竟然还会被人这么威胁，当即就被气笑了，声音低低的从喉咙里面溢了出来。 “你们平白无故的嘲笑别人，如今还打人，难道不应该说声抱歉吗？可是我好像并没有从你们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她的语气很是严厉，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那些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的都有些恼羞成怒。 刚才站出来的纨绔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秦如霜，见她不自觉的微微皱起来了眉头，顿时就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失了面子，瞪圆了一双眼睛说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出头？你知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是谁？这位可是皇上亲封的仁和公主，乃是老王妃最宠爱的女儿！行侠仗义是好事，可是你也要看清楚局面，如今这样的场合你也敢掺和进来，难道当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一下秦如霜。 瑶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秦如霜微微昂着下巴，脸上满是自得。 “宋大哥，你也莫要把我的身份挂在嘴上，毕竟我虽然如今是公主，可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以权势压人，只不过若是有些人不识好歹，我们也没有必要给她面子。” 她就像是没有看到瑶光一样，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是恶意满满。 那些人却并没有看出其中含义，反倒是以为他这是在让他们撒开了手干。 当即那些人笑的越发的凶神恶煞了，甚至有些人冲着瑶光鄙夷的笑着，言语之中带着侮辱。 “我说，本公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像你这样的美人，还是离这两个人远一点比较好，瞧瞧这两个人，女子没有女人的味道，男人却又一副娘娘腔的模样，看来杜家以后是无望了。” “就是就是，还好咱们仁和公主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脱离了那样的家族，不然的话指不定会被拖累成什么样子呢。” “如今公主可是咱们老王妃的手中宝，瞧瞧这衣食出行比往日里不知道金贵了多少倍，要我说呀，有些人就应该早早的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想着跟公主争。”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把杜家的一对双胞胎贬进了泥里。 瑶光看着他们在这里不断的说个不停，眼睛里面的神色都带着一些冷意。 那些人见他们不为所动，心中有些不满，竟是转过头来对着林天许说道。 “我说林三公子，这位美人是你带过来的吧？你最好还是赶紧把她给带走，让她不要掺和进来的比较好，咱们公主殿下的脾气虽然好，可是也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若是你还不赶紧把人给带走的话，到时候这件事情传到陛下的面前，你这酒楼可就不必再开下去了。” 那些人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似乎已经看到了瑶光吃瘪的样子。 却不想她这话说完之后，对面的几个人非但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反倒是古怪的笑了起来。 瑶光更是勾着自己鬓角的头发，诡异的看了他们一眼，声音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外姓公主也能够随便见到皇上了？你们与其把希望寄在她的身上，倒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去告御状呢。” 第849章 这位可是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于语气中的嘲讽，并没有让这些人听得太过于清楚。 然而那些人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一个个的却都愣了一下。 随后那些人便捧着肚子爆发出一阵雷鸣的笑声。 “哈哈哈哈，瞧瞧我听到了些什么，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就是林家养出来的以色侍人的东西，如今竟人也敢说这种话，你牛皮吹的这么大，只怕你连见陛下一面都不够资格吧？” 这些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个个的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瑶光。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直高高在上的秦如霜在听到他们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慌张。 “大家可别这么说，说不定她还真的有本事能够见到皇上呢。”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赌气的成分。 那些人并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含义，只以为她这是在开玩笑，当即笑得更加大声了，声音恨不得直接把酒楼的楼顶给掀翻。 “公主开什么玩笑？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说起来这人也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您的面前口出狂言！”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公主您现在才是风头无两的人，如今就连皇上都对您另眼相待，只怕就连宫中那位，见了您都不敢如此放肆。” 那些人的话越来越过分，声音也越来越高，一旁的店小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对着那几个人说道。 “几位还是小心一点吧，站在您面前的这一位可不是旁人，这就是当朝的皇后！” 小二的脸上带着一丝怜悯，似乎在说，你们玩的太过分了。 那些人的笑容瞬间就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地朝着瑶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她面色严肃，眼睛里面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轻蔑。 刚才出言挑衅的人这会儿额头都沁出了心里的汗珠，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秦如霜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里面满是慌张。 “公主，这位怎么可能会是皇后？他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是不是？” 这些人虽然是纨绔，对于皇后并不熟悉，但却也知道林天许这个首富，背后靠的就是瑶光这一尊大佛。 如今见林天许都没有反驳店小二说的话，心中越发的惴惴不安了起来。 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秦如霜给他们证明，证明面前的人不是皇后。 不然的话就凭借他们刚才所做的那些蠢事，就足以被禁足千百回了。 然而秦如霜却没有办法回应他们的期望，反倒是恶狠狠的看着瑶光的方向，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她确实是当朝皇后，只不过……”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人便怪叫了起来一个个恼羞成怒的跳脚。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不认识皇后，难道你也不认识吗你看着我们做出如此跳梁小丑的举动来，心中是不是得意极了？” 最先跳出来挑衅的那个人顿时脸色煞白，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秦如霜，忍不住嘶吼出声。 秦如霜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声音也拔高了好几个度。 “我可从来没有让你们去挑衅她，刚才我都没有怎么说话，都是你们不断的在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看到她准备把锅往后甩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耐烦。 可是她到底是公主，他们也不能得罪的太彻底。 所以也就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过头来，对着瑶光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皇后娘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连您都没有认出来。” “对啊皇后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们当做几个屁给放了吧！” 那些人哆哆嗦嗦的低头认错，然而瑶光却并没有想要原谅他们的意思。 “你们当真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杜家的两兄妹，他们两个不仅仅是杜家人，也是我的义弟义妹，我当初可是亲自把人收做我自己的弟弟妹妹，你们如今如此侮辱他不仅仅是打了杜家的脸，也是打了我的脸面。” 瑶光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把周围的人都听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些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脸色惨白不已。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杜将军已经去世了，杜家也逐渐走了下坡路，可是你们别忘了杜将军可是当朝大将军，为国捐躯乃是英勇无比的表现，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计后果地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你们以为你们自己能有现如今的安稳生活吗？” 瑶光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些人的脸上逐渐染上愧疚。 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个个的如同鹌鹑一样的耷拉着脑袋，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懊恼与愧疚。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只见他嗫嚅着嘴唇走的杜子琪面前。 “对不起啊，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说你的，你乃是将门之女，会有些阳刚之气也是正常，反倒是我平日里连跑几圈都要喘个不停，和你比起来我真的是太弱了。” 有了他开口，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附和。 “对啊，还有我，杜子恒，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你的，其实之前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过，你之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学习，是因为你的身子比较弱，所以不能做幅度太大的动作，可是我们刚才还往你的心上插刀子，当真是太不对了。” “对对对，我们刚才当真是昏了头了，竟然对你们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如今我不求你们原谅我们，只希望你们可以接受我们的道歉！” 那些人一个个的开始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脸上也染上了愧疚之色。 瑶光看着他们如此诚恳的样子，面上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但是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而就在她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秦如霜看到这些人低声下气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第850章 褫夺封号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眼睛里面也涌过一抹愤怒。 只是转瞬之间，她的眼珠子便咕噜噜转了一圈，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娇滴滴的开口。 “皇后娘娘，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错了，那你也别一直牵着不放了，这些人其实都是好人，您又何必因为这么一点事情伤了大家的和气，大家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并没有想过破坏大家的关系，谁知道这杜家的姐弟竟然如此小气。” 秦如霜的声音娇滴滴的，看上去是在说和，实际上却是对杜家两兄妹嗤之以鼻。 瑶光原本已经想要原谅这些人了，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人竟然站在秦如霜这一方诋毁英烈，顿时就气的笑了出来。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诋毁英烈也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了，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玩笑，那日后岂不是会有不少人把将士们的性命当成玩笑？” 瑶光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秦如霜。 她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不断的捏紧，最终忍不住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直接将那桌子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秦如霜，你们若是诋毁我，我甚至还可以笑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可是你们诋毁英烈，却还只把自己刚才的玩笑当成是口误，难不成你们犯下的错误只是一句口误就能够遮掩的？” 秦如霜也没有想到瑶光竟然会借此生这么大的气，顿时就觉得他太过于矫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声音也跟着大了一些。 “那你想要怎么样？他们都已经道歉了，难不成你们还准备让他们跪下来认错不成？”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愤怒，更是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众人身前，那样子就像是想要为这些人身张正义一样。 然而瑶光却简直要被面前的人给气笑了，她的手指紧紧地捏着，到最后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秦如霜，既然你如此为他们说好话，那这件事情就由你亲自去向皇上解释好了。” 秦如霜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把萧景迁给搬出来，顿时脸上的表情慌乱了一瞬，但是却依旧故作镇定的嚷着。 “皇后娘娘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公道话，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和他们全部都闹掰不成这些人的？家族可都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你若是当真与他们起了嫌隙，到时候哪怕就是皇上那边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你！” 秦如霜一边说着一边不无恶毒的想着，真想让这些人都看清楚瑶光的真面目。 最好能够直接把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去撺掇这些人做事了。 她心里面愤愤不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老王妃带着她出席了不少的宴会当真，把她当成高门贵女一样来培养这些纨绔子弟，就是她在宴会上认识的。 虽然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单纯的纨绔子弟而已，可是实际上这些人的家族都对国家至关重要。 她深知只要和这些人打好了关系，日后为自己进宫一定可以奠定一定的基础。 可是却不想今日她刚刚和这些人出来游玩，就碰到了这样的糟心事，当然心生不满。 “皇后娘娘，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这么一点小事，皇后娘娘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直接去打扰皇上，当真是有些太不应该了。” 她一脸的一分甜英，表面上看上去是在为萧景迁打抱不平，实际上却是为瑶光掌控萧景迁的行为而感觉到不满。 瑶光现在已经不想跟傻子说话了，直接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湘云说道。 “把这些人的名字全部都记下来，通知他们的长辈，让他们亲自过来领人，把今日的事情都告诉他们的长辈听听，若是他们也觉得，这些人做的没错，那我无话可说，可若是他们觉得自家的子孙做错了，那就好生的管教一番！” 她雷厉风行的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些纨绔子弟的脸瞬间就白了个彻底。 有不少人都直接瘫在了地上，一个个苦瓜着一张脸哀求的看着瑶光。 “皇后娘娘，我们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家长辈来呀。”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还请皇后娘娘饶命呀。” 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叩头求饶，然而瑶光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反倒是转过头来看着秦如霜，义正词严的说道。 “仁和公主，你现在既然已经是公主，那么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整个国家，你若是再胡乱说话，多注重自己的言行的话，小心我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让他褫夺你的封号！” 秦如霜原本听着这些人在自己耳边哀嚎，心中多有不忍的。 可是在听到瑶光说这句话之后，顿时就有些慌了，到嘴边的话也被她咽了回去。 只能够怨恨地看着瑶光带着杜子琪他们离开，而自己则是灰溜溜的回了王府。 等回到王府之后，她心中越发的不甘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此番净是把所有的里子面子全部都丢了个遍。 她心中不满索性就直接跑去了老王妃那边，添油加醋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说自己是如何嚣张跋扈的欺负人，只说瑶光是如何吓唬他们的。 老王妃原本对瑶光就多有不满，如今听到秦如霜的告状，顿时就觉得瑶光只是在向自己示威，是在挑衅自己的威严。 不等秦如霜把话说完，她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咬牙切齿的恨道。 “这个瑶光当真是越发的放肆了，我好歹也是他的长辈，她竟然如此打我的脸，你如今是我的女儿，她对你不尊敬，那也就是对我不尊敬，我倒要看看皇上究竟是怎么叮嘱他的，让她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德行有失的事情来！走，你现在就随我入宫，我定要当着皇上的面好好问问她，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几个意思！” 第851章 讨要说法 她一脸的气势汹汹，拉着秦如霜就往外走。 秦如霜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眼睛里面却满是笑意。 瑶光不是能耐的很吗？ 竟然还想让皇上撤了她的封号。 如今她倒要看看，在皇上的心目当中，到底是谁的地位更重一些！ 而另一边，瑶光刚刚回宫，就听到了老王妃带着秦如霜进宫讨要说法的事情。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几乎快要笑出声来了，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冷意，想也不想的带着丫鬟就直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踏进御书房，就听见老王妃抑扬顿挫的愤怒声音。 “皇上，霜儿到底年纪小，如今不过就是和那些世家公子一起开了个玩笑而已，那些公子哥都没有说什么，皇后偏偏要站出来教训人，这未免有些太过于上纲上线了。” 萧景迁正在批阅奏折，老王妃带着秦如霜冷不丁闯进来的时候，他还一脸的懵。 如今听到老王妃竟然要告瑶光的状，顿时就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跳动。 冷静听老王妃说完，他直接将自己手中的笔放在了桌子上。 “朕倒是没有觉得皇后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萧景迁冷冷的说完，不等老王妃开口，又继续开口补充道。 “秦如霜现在代表的是我皇室的威严，她如今乃是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整个东陵的颜面，她当众对着别人开玩笑，本就是一种不礼貌的举动，皇后不过就是开口教训了她几句，您就如此带着人上门告状，这种行为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取。” 他说的一本正经，老王妃只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来。 只能够用力的敲了敲自己手中的拐杖，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就算是开口教训，那也应该有个限度，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玩笑话，皇后娘娘竟然要威胁撤掉霜儿的公主头衔，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老王妃手中的拐杖敲得笃笃作响，丝毫没有注意到，秦如霜的眼神里面写满了心虚。 她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愤怒和冷意，一张嘴依旧是丝毫不停的说道。 “霜儿的公主之位乃是皇上亲自封的，皇后娘娘张口闭口就要撤掉她的公主头衔，这难道不是对皇上您的不敬吗？若是皇上您这次不好好严惩皇后娘娘的话，这岂不是将自己的颜面在了脚底？” 她一张口，就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萧景迁虽然心里面对她说的这一番话格外的不屑一顾，可是面上却依旧不能够对她太过于不客气，只能够强压住自己心中的不耐烦说道。 “朕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皇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不如听听皇后对于这件事情是如何解释的吧。” 萧景迁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瑶光。 在看到他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面泛起淡淡的柔情，就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关于皇婶刚才所说的话，你可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老王妃和秦如霜都没有意识到瑶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如今见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迅速的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仇视的眼神，并没有注意到萧景迁的眼神变化。 瑶光感受到她们对自己的敌意，微微挑了挑眉头，倒是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反倒是伸手勾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碎发，柔柔的说道。 “若是事情当真，如同老王妃所说的那样，那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只不过，皇上，在我将事情说明之前，可否问一下皇上对忠烈不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惩罚？” 瑶光的声音虽轻，可是却足以让大殿上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到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秦如霜的眼睛里面迅速漫过一丝紧张，她的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心里面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慌乱。 只不过对于这一切，老王妃并没有看见罢了。 如今见瑶光竟然摆出一副这么无辜的表情来，当即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皇后娘娘，如今我们在谈论你小题大作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将话题调到别的事情上去？难不成你以为胡乱找个什么话题转移注意力，我们就能够任由你胡作非为了吗？” 老王妃因着之前的事情对瑶光很是不喜，所以这回见她惺惺作态，只觉得心中对她的不满越发的积聚了起来。 然而瑶光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话里面的针对一样，依旧是做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转过头来对着老王妃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知道仁和公主可曾告诉您，我为什么要威胁她，要撤掉她的公主头衔？” 老王妃本就不待见她，如今见她竟然敢质问自己，当即越发的不满了重重的将自己手中的拐杖敲在地上，声音都带着一些阴狠。 “还能是因为什么？我刚才不是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吗？不过就是几句玩笑话而已……” “老王妃，我之所以说要将她的公主头衔撤掉，并不仅仅是威胁而已，而是当真是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她现在贵为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代表着国家，可她却对忠烈不尽敬，公然挑唆世家公子侮辱先烈后辈！” 瑶光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个度，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 她那一双眸子直直的射向秦如霜，眼睛里面的失望和严厉是那么的明显。 秦如霜一时间被她摄住，有些心虚的往老王妃后面躲了躲。 老王妃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顿时有些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秦如霜，就见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把这个玩笑给当成真的，而且后来我们都已经道歉了，可是皇后却依旧揪着不放，上纲上线的让我们请家长过来……” 第852章 和亲公主 她的声音简直就像是蚊子哼哼一样小，然而在场的众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王妃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身子都气得直发抖。 “胡闹！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你做了这种事情竟然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里告状，当真是丢死人了！” 老王妃现在只觉得想要一头钻进地缝里面的心思都有了。 她的手指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拐杖，眼神怒气冲冲地瞪着秦如霜，恨不得要将她的头颅揪下来当球踢一样。 怪只怪他当真是太相信秦如霜了，竟然没有问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就跑进宫里来兴师问罪。 如今反倒是平白让自己丢了颜面，让瑶光那个小贱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当真是太不应该了！ 老王妃的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身上的气息越发的阴沉。 秦如霜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如此生气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捏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 “干娘，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因为刚才我太过于害怕，所以才忘记了有这么一遭事情，只不过我当真是觉得皇后娘娘也太过于严厉了些，我们都已经道歉了，她还……” 眼看着秦如霜到现在都不愿意认错，还在这里喋喋不休。 老王妃一下子就沉下了脸，将自己手中的拐杖敲得咚咚作响。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不认错侮辱忠烈后辈，这种事情你怎么也做得出来，如今我们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太平盛世，都是因为那些先烈用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他们用自己的肉体和鲜血造就了现在的和平，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侮辱他们的后人……” 老王妃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张脸都涨得通红，恨不得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拐杖敲到秦如霜的脑子上去一样。 秦如霜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害怕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可怜兮兮的看向萧景迁，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 “皇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想跟他们开一个玩笑而已，而且后来我们都已经道歉了……” 她来来回回的就只会说这么几句话，而老王妃却并不管她怎么做，只自顾自的对她言语攻击。 萧景迁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老王妃这是在转移自己的尴尬，当即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 “行了，这件事情虽然公主做错了，可是她到底是布置着无为皇后，这次也确实做的不太妥当，就责令皇后在宫中反省一日吧。” 他轻飘飘的说下这句话，既定了瑶光的处罚，又给足了老王妃面子。 老王妃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可是比着刚才已经好了太多了，而且手中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 只不过一双眼睛却依旧斜看着萧景迁，那样子，就像是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一样。 萧景迁心里面暗骂了一声贪心的老狐狸，面上却依旧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转头对着老王妃说道。 “皇婶，这件事情确实是皇后考虑不周，让老王妃动了怒，您放心，仁和公主这次既然受了委屈，那朕绝对会补偿你们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暧昧。 虽然对瑶光的处罚并不太重，可是却还是给足了了王妃面子。 老王妃听到他说这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秦如霜呵斥。 “今日都是你挑出来的祸患，可是却平白连累了皇后为你承担，当真是不应该，还不赶紧谢主隆恩，跟我一块回去！” 秦如霜早在萧景迁开口为她撑腰的时候，便已经眼睛迷离的看着他了。 如今听到老王妃这么说，顿时一双眼睛揉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柔柔的朝着萧景迁行了一礼声音娇嗲的，几乎要让人酥了骨头。 “多谢皇上开恩。” 萧景迁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挥手让人离开。 然而就在老王妃和秦如霜都做着萧景迁对秦如霜有意的美梦时，安总管突然间捧着圣旨到了将军府。 秦如霜在看到安总管手上的圣旨时，顿时眼睛都亮了，转头就对着老王妃激动道。 “干娘，皇上一定是借此机会看到了皇后的野蛮一面，所以特地让人来接我入宫呢！” 老王妃也没有想到萧景迁竟然把安总管都给派过来了，心里面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可是却也一时间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忍不住连连点头说道。 “看来皇上还是非常看重你的，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想着为你遮掩，若是你真真可以由此入宫，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秦如霜压根就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话，转而如同一只小鸟一样的雀跃飞到了安总管的旁边。 老王妃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有些幼稚的举动，却也并没有阻止，反倒是笑眯眯的说道。 “就算是你如今高兴，可是你也要矜持一些，毕竟是女孩子，莫要让别人看低了自己去。” 秦如霜被他这一番话说服当即变脸了，自己的成色故意装作一副高冷的模样。 安总总看着她这么一副矫揉做作的姿态，心中冷哼，手上却利落地展开明黄色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仁和郡主温良贤淑，特此嘉奖，着其前往西凉和亲，钦此！” 安总管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念出来了这一番话。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秦如霜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 只见她猛的抬起脸来，一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苍白，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 “安总管，这圣旨是不是错了？皇上不是说要给我补偿吗？怎么可能会让我去和亲？” 她就这样的瞪着那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却不敢去接，生怕接了之后，连日里来的美梦就会就此破碎。 然而安总管该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不接？ 当即就笑眯眯的说道。 “仁和公主，您这话说的可真是白瞎了皇上的一番苦心了，您如今已经贵为公主，其他的赏赐已经配不上您了，所以皇上才亲自做主，让您前去和亲，这可是对您最大的补偿呀。” 第853章 和亲对象 “不可能，皇上分明是对我有益的，怎么可能会让我去和亲，这甚至一定是假的，莫不是你和瑶光联合起来故意诓我！” 秦如霜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反驳，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不知何时已经阴蕴满了泪水。 她死死的瞪着那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心里面明明已经猜测到了，这圣旨肯定是真的，可是面上却依旧是不敢接受。 安总管见她迟迟不来接自己手中的圣旨，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他将自己手中的圣旨和起高高的抬起，声音格外的冷。 “那公主的意思就是抗旨不尊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那样子只要她敢点头说个是字，他就绝对会转身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萧景迁。 秦如霜虽然作着可以嫁入皇宫做贵妃的美梦，可是却也不敢抗拒不尊瞪着安总管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甘不愿地说道。 “臣女不敢。” 见她顺从地从自己手中接过圣旨，安总管这才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之中依旧是掺杂着一丝冷意。 冷冷的看了秦如霜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公主殿下，您既然已经接了旨，那就赶紧为和亲做好准备吧，毕竟西凉使团马上就要回去了，您若是不早一点做好打算的话，估摸着是要吃些苦头的。” 安总管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将军府，甚至没有留给他们一个多余的眼神。 秦如霜有些崩溃的抱着圣旨坐在地上，好半晌，这才将自己手中的圣旨扔在地上，愤怒的大吼着。 旁边的丫鬟见她疯狂地撕扯着圣旨，那样子像是要把圣旨给撕碎一样。 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着。 “公主殿下不可以呀，您今日若是撕了圣旨，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件事情若是连累下来，只怕是连老王妃都救不了您！” 秦如霜被她拦住的那一瞬间还有些不太高兴，可是在听到她说出老王妃的名字时，顿时眼睛就亮了一下。 随后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圣旨，转身就朝着老王妃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那丫鬟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接任由面前的人从自己的面前跑过。 秦如霜直接跑到了老王妃的院子里面，哭着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老王妃原本还等着风风光光的将她送入宫中，可如今却听到了这样的结局。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 “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如霜苦着一张脸，手指紧紧地捏着那一卷圣旨，直接将圣旨往人怀里一塞，眼泪顿时又叭嗒嗒嗒的落了下来。 “干娘，皇上对我肯定是有心思的，肯定是瑶光那个贱人从中作梗，不然的话，皇上怎么可能会把我扔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扯着老王妃的袖子。 老王妃哆嗦着手将那卷圣纸展开来，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将上面的字，一个个的都映入脑海，这才有些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没有想到萧景迁竟然会这么心狠，竟然直接把人丢到了如此鸟不拉屎的地方。 心中对他的心狠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却也知道用秦如霜来离间男女主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在看到秦如霜在自己面前哭闹的时候，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反倒是带着一丝敷衍。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你已经接了圣旨，那这件事情就没有转还的余地了，毕竟圣旨以下，就算是我们有天大的能力也无处施展。” 她的面上闪过一丝为难，秦如霜看着她这么一副举动，也知道她现如今是没有办法帮自己，当即便扯着他的袖子嚷嚷道。 “干娘，这件事情肯定是有隐情的，我绝对不相信皇上竟然会对我如此绝情，既然他不愿意跟我说清楚，那我们干脆就入宫索要说法好了……” 她依旧是哭哭啼啼，可是老王妃却对他此刻的表情有了一丝厌烦。 伸手将自己手中的袖子扯了回来，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语气中却已经夹杂了些许冷然。 “这件事情我不能够插手，霜儿，既然你已经接了圣旨，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旁边的侍女比了一个眼神，那婢女是她的心腹，当即就对着秦如霜客客气气道。 “公主，马上就要到老王妃休息得时间了，她最近这段时间身子有些不太好，您也是知道的，老人上了年纪之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先回去吧。” 她态度几乎是有些强硬的把人给请走。 秦如霜虽然有些闷，可是却也并没有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眼看着她不愿意陪自己入宫索要说法，当即便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她还没有到宫门口，就直接被人拦在了门外。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侍卫，秦如霜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尖声喊道。 “瞎了你的狗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你竟然敢拦着我，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她气得浑身哆嗦，心里面其实也清楚，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不然的话凭借着她的身份这么低贱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有能力将她拦下？ 只不过她心里面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心上人所为，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瑶光的身上，心里面把人骂了千遍万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就准备朝着侍卫扇巴掌。 却不想旁边突然间走出来一个人，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就变得玩味了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丝调笑。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室的公主竟然也如此粗鲁了，真是没有想到我日后竟然会要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其实想想的话还真是觉得有些苦难呢。” 第854章 未来皇后? 他的言语中满满的都是轻佻，秦如霜听的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声音都在一瞬间变得喑哑。 “你就是将来要和我和亲的人？” 她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了一遍，实际上则是暗暗拿他和萧景迁做比较。 到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面前的这个人不管是从任何一个方面都比不上萧景迁。 她心中越发的恨了，只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是瑶光从中作梗。 不然的话，萧景迁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嫁给一个处处不如他的男人？ 心里面这边想着，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嘲弄。 “你又是谁？竟然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她一边说着，一边直接给了他和旁边的侍卫一个白眼，继续低声威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这么不识相拦着我的话，那日后皇上若是削掉你的脑袋，那可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可要想清楚了，某些人承诺给你的东西，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究竟是哪个更重要！” 她这话颇有些奇怪。 那侍卫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自己的身子站得笔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秦如霜被气了个半死，差点又要对着她破口大骂。 一旁的蔺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突然就看着她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人牵到一边，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这才说道。 “我原本以为东陵皇上许给我和亲的人是何方神圣，原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却不想竟是如此有趣的人，我对你很是满意，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做我的皇妃吧。” 蔺骐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似乎当真对秦如霜很满意一般。 秦如霜感受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只觉得身上就像是爬了一只虫子一样，痒的难耐。 她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愤恨，想也不想得对着他怒吼。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我出此狂言！我告诉你，我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一定砍掉你的脑袋！”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浓烈的怒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超过一旁侍卫的腰间配刀把人的脑袋砍掉一样。 蔺骐看着她明明知道两人之间的实力悬殊，却还敢对他如此威胁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就连说话都这么有趣。” 他一边说着，一边淡淡的点头，随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段时间他一直游走在东陵的势力之中，所以对于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他自然也就知道秦如霜是喜欢萧景迁的。 虽然知道萧景迁并非是有意想要折辱自己，但他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爽。 眼看着秦如霜又要跑去对侍卫发火，他突然间开口说道。 “其实你我之间的姻缘并非是我强求而来的，而是有人故意换走了其中的人，我先前所求，其实是另有其人，不过既然东陵皇帝圣旨已下，我也只能够和我的意中人分别了。” 他故意装作遗憾的样子，秦如霜果然上当。 眸光微闪，厉声质问。 “你的意中人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二人既然已定，之后，就请仁和公主多多请教了。” 蔺骐表现的风度翩翩，然而秦如霜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你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我们两个凭什么要凑合？” 蔺骐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情绪一样，依旧是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样子。 “可，皇命难违，就算是公主你，只怕也没有办法忤逆皇上吧。” 他越是这么说，秦如霜就越是觉得心中不平。 到最后甚至生出一种反抗的心思来。 她怒气冲冲的看着蔺骐，满脸鄙夷。 “你自己窝囊，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顾不得和守卫撒泼，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蔺骐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很是脱俗。 蔺骐曾经有意求娶昭华郡主的事情很快就被她查了出来。 想着蔺骐前段时间说的话，她顿时就起了心思。 当即就直接甩开所有人溜了出去。 另一边，瑶光很是难得的睡到了自然醒。 刚梳洗完，就看见萧景迁穿着龙袍走了进来。 瑶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 “今天怎么这般就过来了？” 萧景迁面色柔和，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接过她手中的画笔就熟练的帮着画起眉来。 “解决了一件心事，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瑶光疑惑的看他，就见萧景迁面上带着一丝轻松。 “今天老王妃过来找我了，说她培养秦如霜不容易，如今她出嫁，想要让皇室给她出嫁妆。” “出嫁妆？” 瑶光有些意外，一时间竟有种听不懂他说话的感觉。 秦如霜姓秦，虽然说是老王妃的义女，但是她出嫁，嫁妆有她什么事情？ 瑶光百思不得其解，萧景迁也不打哑谜。 “秦如霜如今和杜家闹掰，杜家现如今肯定是不可能给她出嫁妆的，秦家远在外地，只怕仓促准备也来不及，老王妃主动把这个差事揽过去，倒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瑶光依旧是没有太明白，萧景迁索性就换了个说法。 “老王妃之所以原意认她做义女，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如今秦如霜要去和亲，老王妃不管有什么图谋，终究还是要泡汤，但是她最近带着秦如霜跑了不少地方，也算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如今她想要嫁妆，一方面是将军府拿不出这么多钱，另外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也是她马上就要把人放弃，所以想要从她身上把最后的价值榨干。 瑶光也是商人，这会也恍然大悟。 只是对于老王妃这种做法，当真还是觉的有些不太能接受。 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湘云突然走进来，说是昭华郡主来了。 第855章 误会? 听到她这么说，瑶光不免有些意外，眉头挑得高高的。 昭华最近这段时间被西南王禁止出来，如今竟然过来找她了，还真是稀奇呐。 萧景迁却有些不高兴，声音都压低了一些。 “我好不容易不那么忙，你反倒是比我还忙。” 瑶光听到这话，差点没有直接笑出来。 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手，笑得古怪。 “你不是一直说把昭华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吗？如今她有事情找我，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她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揶揄，萧景迁的脸色虽然还是很不好看，但却终究还是没做什么。 跟瑶光说了一下晚上会过来吃饭，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他一走，瑶光就让人把昭华给请了进来。 原本以为她是来找自己谈心的，却不想她进了大殿之后，便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瑶光捧着自己手中的茶，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的。 昭华郡主见她一眼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便有些为难的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面。 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说道。 “瑶光，你和秦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姑娘？ 秦如霜？ 瑶光虽然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她提及秦如霜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也跟着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提起她来了？” 昭华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也微微皱着眉头，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 “也不是突然提起来，只是觉得，皇上突然封她做公主，又让她去和亲，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明明西凉那边要的人是我……” “昭华，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了？你莫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虽然说蔺骐要的人是你，但是我们才是强国，不可能什么都答应他们。” 瑶光打断昭华的话，面色很是严肃。 “至于秦如霜，那也是皇上的意思，跟你没有关系。” 昭华也不是个蠢人，瑶光的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显，她也能感受到一些。 当即就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在街上的时候碰到秦姑娘了，和她聊了几句，我觉得，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并不是你们说的那么不堪，也许，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 她吞吞吐吐，瑶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昭华，你心思单纯，最好还是不要跟她有过多接触的比较好，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说的很是严肃，昭华虽然不清楚，但是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是如今瑶光显然已经有些生气了，所以她虽然想要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到最后，也只能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瑶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很是不满。 昭华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一般来说，她不会主动去打听别人私事的人，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秦如霜主动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瑶光不免有些愤怒。 昭华心思单纯，绝对不能够被这种人带坏！ 这般想着，她转头对着湘云吩咐。 “让人去看看，最近秦如霜都和谁有过联系。” 她并不觉得按照秦如霜的脑子能够想到这么多。 但如果真的是她从中作梗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因为她还有用，就对她手下留情。 另一边，昭华郡主回去之后，秦如霜就直接找上门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希冀，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后娘娘怎么说？” 昭华看着她一副期待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但想起瑶光对她那过分厌恶的态度，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有些奇怪，瑶光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起冲突的人，可是我今日进宫，感觉她对你的态度似乎不是特别好，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如霜听到她这么说，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愤恨。 认为绝对就是因为瑶光从中作梗，所以才会有让她和亲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当着昭华的面，她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低下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之前的事情算不算得上是冲突，不过皇后娘娘确实表现出对我的不喜好像是因为我和皇上有些接近了，但是我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才对他有莫名的依赖……” 秦如霜说着，把当初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她放在膝盖上面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帕子，眼睛里面不知道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落寞。 “我心里面其实一直都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只不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插进他们两个之间的情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好像因为这件事情一直都对我不是很喜欢。” 昭华倒是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原因，当即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了起来，她拧着帕子看上去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 “瑶光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喜欢拈酸吃醋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秦如霜最是听不得别人说瑶光的好话，只不过面前这人原本就是她诓骗过来的，所以她也只能够硬生生的挤出来一抹笑容。 “可能这其中还是存在着一些误会吧，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也已经放弃调查了，毕竟现如今我马上就要去和亲了，就算是这其中有误会，我也没有办法解开了。” 她说到这里，感受到昭华郡主看她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紧接着又再接再厉的说道。 “不过这件事情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和皇上走得太近的，我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在想什么，既然知道了皇后娘娘在意的是什么，那日后我只需要和皇上离得再远一些就好了。” 她说的很是坦然，然而昭华却被她的落落大方给吸引住了，当即就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既然是有误会，那就有说开的那一天，你放心，我会帮你去解释的，瑶光还是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第856章 解释? “如果瑶光真的对我有那么大的偏见的话，晚些时候我亲自去找她道歉，解释一番也就是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如霜更显得十分委屈，这也让昭华郡主瞬间心软了不少，连忙伸手扶着人从地上起身并且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安抚了不少。 “原本我也只是有些好奇，所以回来问问你而已，既然是这样，那就肯定是误会了，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帮你和瑶光解释的。” 秦如霜听闻如此，却微微摇头，全然一副体贴的模样。 “不用了，这件事情本来就让你很为难，如果还让你去解释的话，说不定会让瑶光误会，觉得你向着我，到时候我亲自去解释道歉，或者离萧景迁远一些也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秦如霜又低下了头，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昭华郡主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底，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觉得秦如霜不仅善良而且体贴。 她本意也是想要帮助对方的，但是情况陷入到了现在这种境界当中，昭华郡主一时间倒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入手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如果因此给自己招惹了什么病痛，反倒不好了，你且安心的住着，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就来跟我说，我会帮你做主的。” 秦如霜听到如此，眼底满是感激的神色，又连忙深深点头，诚恳的应声。 从秦如霜那里回来之后，昭华郡主犹豫的来到西南王面前。 此时的西南王正在喝茶，手里的书还没有翻开，就注意到了昭华郡主的身影，带有几分疑惑的挑眉。 昭华郡主坐在西南王的身侧，然后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茶杯，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我总觉得秦如霜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委屈，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会对她内心有不小的影响，她那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我是真的想要帮助的。” 说到这里，昭华郡主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万分。 西南王在听到这话后，却深深皱眉，眼底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神色。 “所以你是打算帮助秦如霜？你真的不觉得她这个人有问题吗？” 西南王的话，让昭华郡主有些僵硬的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你这话是？”她带有几分疑惑的开口询问，然后耐心的等待面前之人，接下来的话。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也并没有对秦如霜有任何偏见，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太对，并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郡主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些最好，免得到时候如果被利用做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肯定会后悔的。” 原本只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但在昭华郡主听来却是对秦如霜的偏见。 她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有些不满的深深皱眉，带着几分严肃的开口解释。 “我也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对秦如霜有这么大的偏见，明明是一个极好的人，但你们居然都误解了她。” 西南王听闻如此有些诧异的挑眉，但也知道昭华郡主的性子，现在想要让她信自己的话估计很难，所以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看着昭华郡主离开的背影，西南王无奈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烦闷。 看来从昭华郡主这边劝慰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最终西南王还是找到了秦如霜。 于是在下人的带领下，秦如霜一路来到了西南王的书房内，有些紧张的站在原地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微弱了几分。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西南王锐利的目光在秦如霜身上打量着，长久之后才冷生的开了口，带有严肃的叮嘱。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昭华心思单纯，如果你敢利用她为你自己做些什么事，最后反倒害了她的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毕竟到时候如果让你付出任何代价的话，想必你也承受不起。” 听着面前西南王的话，秦如霜有些错愕的愣在原地。 她确实没想到这件事，西南王居然会亲自出面，甚至是直接言语冷冽的威胁自己。 按照西南王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王爷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虽然内心疑惑，但秦如霜还是识时务者，并没有直接表现出太大的野心，而是装作乖巧的模样应声。 不过虽然嘴上答应了，但秦如霜却没有任何收敛。 秦如霜从西南王这里离开了之后，转角就碰到了昭华郡主。 她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了西南王的警告，但是却并没有任何乖巧的打算，反倒主动笑着向昭华郡主的方向走去，眉宇间满是亲切的神色。 “原本今天天色不错，还打算叫你一起出去买两身衣服的，没想到居然就真的碰到了。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也出去走走？” 昭华郡主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同时安抚的拍了拍秦如霜的手背。 “当然好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陪你一起去。” 两人说话间一起出了府，然后再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逛着，昭华郡主也确实给秦如霜买了不少东西，也为此表现出了自己的疼爱。 她确实是有些心疼秦如霜，所以尽可能想要将所有的好处都分给她一些。 “我听说灵槛寺很灵验，这段时间身边诸事不断，不如有时间的话，我陪着昭华郡主你一起去寺庙祈福吧？” 两个人一路回府，秦如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但有几分提意的笑着主动询问，但眉宇间却满是关切的神色，一副为了对方考虑的模样。 昭华郡主听到这话后，倒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应了一声，毕竟去祈福也是好事，而且如果到时候叫着瑶光一起去的话，也可以为此拉近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也觉得去祈福算是件好事，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咱们就一同前去。” 秦如霜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连忙跟着应声。 就这样，昭华郡主在回去了之后，直接找到了瑶光，然后将自己和秦如霜打算一同去寺庙祈福的事情说了出来，询问对方的想法，要不要陪自己一同前去。 第857章 你不愿意? 虽然昭华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瑶光也知道对方的性格。 她之所以说要让她一起去，不过就是还没死心，所以想要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看得分明，昭华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反倒是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觉得只要接触过之后，瑶光就一定能够看到秦如霜真善美的一面。 到时候她再从中说和一下，肯定就能让两个人和好的。 她坚信自己的主意就是最好的，所以在瑶光答应下来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只不过她还没有高兴多久，瑶光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是要和秦如霜一起去祈福吧？最近这两天你的小心思我都看在眼里，你这丫头，当真是个主意正得，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跟秦如霜试着相处一下，但是，这次出行，你先不要告诉秦如霜。” 昭华没有想到自己的主意一下子就被瑶光看穿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你要是愿意和她和睦相处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说得诚恳，瑶光却只觉得有些心塞。 西南王好歹也是一介枭雄，可是养出来的女儿却被保护过度，当真是让人有些无奈。 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耐心说道。 “虽然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不相信秦如霜，万一你告诉她之后，她提前做好伪装，那我岂不是要被她骗了？” 她哼了一声，面上带着些骄纵。 昭华一下子就被带的跑偏了，急急说道。 “不会的，秦如霜还是很单纯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瑶光笑而不语，摆明了坚持自己的想法。 昭华拗不过她，只能低声说道。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秦如霜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她一再强调，只会让瑶光对秦如霜更加不满。 这人，到底跟昭华说了什么？ 为什么会让她这么向着她！ 瑶光心中不满，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昭华见状，也只能讪讪的把自己的心思收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人约定前去上香的时候。 到了约定的地点，秦如霜远远的就看见昭华的马车，兴奋的走过来，却不想刚一靠近，就看见马车的帘子被人轻轻撩起，从里露出瑶光那一张精致的脸来。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变得僵硬，失声尖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 喊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失态。 只是现在却也顾不得这些，直接抓着昭华走到一边，急切问道。 “郡主，皇后娘娘怎么也来了？” 昭华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还以为她只是太过于惊讶了。 反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着道。 “瑶光听说我们要去上香，所以就说要跟我们一起？” “就这么简单？” 秦如霜显然不信。 昭华见瞒不过她，索性就直接说道。 “其实是我想要让你们两个互相了解一下，毕竟你们两个之间多有误会，要是能够解开的话，那就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底还带着隐隐的期待，似乎已经看到了两人握手言和的那一刻。 然而秦如霜却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差点就晕倒过去。 她心中气昭华坏了自己的计划，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生生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郡主还真是为我考虑呢。” 昭华并没有听出她的勉强，还在一旁小声劝解。 “瑶光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对你有偏见，可能也只是因为你之前做的事情被她看了去，所以就觉得有些不喜，不过这次我们要一起待一段时间，到时候她了解到你这个人不像是她想的那般不堪，肯定就会对你改观的。” 她说得何其认真，秦如霜都快要对她恨之入骨了，但面上却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咬牙应下。 等两人回来之后，秦如霜已经收拢了脸上的表情，对着瑶光笑得客套而又疏离。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我和昭华郡主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就准备拉着昭华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只是脚下还没动作，一旁的瑶光就有些委屈的看向昭华。 “秦姑娘好像有些不欢迎我，我还是回去吧。” 她说着，作势要下马车。 昭华赶紧拦着，拼命冲着秦如霜使眼神。 “秦姑娘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你莫要生气。” 秦如霜被瑶光茶里茶气的表现气得半死，却又不能直白的承认自己确实不欢迎她，只能勉强扯着嘴角。 “娘娘误会了，我只是太激动了，所以才失了礼数，娘娘愿意与我们一起，我们感到荣幸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不高兴？” 瑶光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回去，这会听到她这么说，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秦如霜越是忍耐，她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在路上得时候也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一路上，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昭华很明显是真的很想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寻找话题。 秦如霜眼神似乎是有心事，所以眼神有些飘忽。 瑶光则是游刃有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越发的对自己的猜测有了肯定。 就在一车子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马车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两下。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是山匪！竟然有山匪！” 随着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马车的帘子一下子就被掀开了去。 一个面上长满了络腮胡子的人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随即爆发出一阵赞叹声。 “果然是极品！哈哈哈哈，今天赚了！” 昭华没有遇到过这么惊险的事情，在络腮胡子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就害怕的躲进了瑶光怀里，身子瑟瑟发抖。 秦如霜却并没有害怕，眼底反倒是露出一丝惊喜的光芒。 瑶光把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冷静地看着络腮胡子，而后等到他准备伸手把两人拉过来的那一瞬间，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第858章 来得可真及时 那人被直接踹飞了出去，眼睛里面还带着没有散去的震惊。 马车里面的另外两个人也没有想到瑶光竟然会这么凶悍，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昭华心中稍定，紧紧的捏着瑶光的袖子，把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庇护。 秦如霜则是有些着急。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竟是下意识说道。 “我看这些人凶神恶煞，万一咱们把他们给惹怒了，他们报复我们怎么办？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抵抗了，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够留给我们一线生机。” 她说这话的时候绞尽了脑汁，却不想话音刚落，瑶光和昭华就震惊地看着她。 瑶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如今竟然让我们放弃抵抗，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 昭华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在她的心目当中，依旧是不愿意相信秦如霜是一个不好的人。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下唇提醒。 “秦姑娘，这些人不是好人，如果我们当真落在他们的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且先躲开，让瑶光来保护我们吧。” 说到这里，昭华面上明显闪过一抹懊恼的神情。 因为当初只说是要去寺庙祈福，他们也想着，京城内的治安也是不错的，所以便只带了一些贴身服饰的仆从。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半路上竟然还会遇到山匪。 今天如果不是瑶光在这里，估摸着她们两个弱女子还真是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这边心有余悸的感慨，秦如霜却并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依旧还在劝。 “可是就算是被人折辱，那也比丢了性命强呀。” “既然秦姑娘把命看得比贞节重要，那不如就由你拖住这些歹徒，等我们脱离危机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搬来救兵的。” 瑶光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话，随后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狠狠的甩在了马车上。 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大，容纳她们三个人已经算得上是有些拥挤了。 可是瑶光这一鞭子却并没有碰到她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衣角，而是直接砸在了马车的车板上。 秦如霜原本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可是看到她这么凶悍的样子，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昭华原本想说，让瑶光不要这么粗鲁。 可是一想到刚才秦如霜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而是紧紧的跟在瑶光身后，看着她与面前的山匪对峙。 那些山匪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也被瑶光的举动惹怒了，只见他们从一开始的兴致昂扬，到最后的恼羞成怒，不过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 那些人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乌拉乌拉的叫着。 “好一个没脸没皮的小娘们，竟然敢趁你爷爷晃神的功夫动手！看来我今天非得给你们一点教训看看才行！” 那些人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冲了过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们所在的马车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瑶光眼疾手快的拉着两个人的衣领，就把人从马车里面拽了出来。 目光冷冷的盯着面前的这些山匪，手中的鞭子如同闪电，挥出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人估计也没有想到，瑶光的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强，一时的怔愣之后，便是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 秦如霜看着他们竟然心生退意，一时间有些着急，突然大叫了一声，便朝着瑶光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土匪，我跟你们拼了！” 她一边大嚷着，一边举起地上的石头，便朝着不远处的山匪扔了过去。 然而她平日里长期处于深闺之中，压根就没有和这些人战斗的能力。 手中的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那些人的身上，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们暴虐的心思。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原本我还想着如果你们志趣的话，我还可以放过你们这一遭，不过看起来，你们更想被人蹂躏呀！” 那些人一边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一边乌啦乌啦的大叫。 瑶光原本是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他们周旋的，却不想旁边的秦如霜突然间吓得啊的一声大叫起来，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 瑶光一时躲闪不及，竟然被她拉的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歪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些山水便已经瞅准了时机，反手朝着昭华的方向砍了过去。 “啊！” 小路上响起一阵尖叫。 昭华郡主看着面前突然间出现了大砍刀，一时间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恐。 瑶光分身乏术，只能够焦急的将自己手中的鞭子甩了出去。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火。 瑶光纵然有一身的武艺，这会也没有办法挡住那些山匪的攻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朝着昭华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那山匪手里的大砍刀，马上就要砸到昭华身上的时候，一支箭凭空出现，直接把山匪手中的大砍刀击飞出去。 情况紧急，瑶光也来不及去看来人是谁，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赶去了昭华身边。 秦如霜原本是还想从中捣乱的，却被瑶光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在这里给我好好站着，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唯你是问！” 她一声怒吼，眼睛里面更是藏着浓浓的杀意。 秦如霜就算是当真想要从中作梗，可是却也怕她疯起来要了自己性命。 眼底闪过一抹怒意，但面上却终究是什么都不敢做，只好乖乖的站在远处。 而瑶光这时候也看清了来人是谁，当即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但却没有说什么，和他联手，一起把人给抓住。 等到把所有的人都抓住，瑶光这才看向蔺骐，意味深长的说道。 “五皇子这次的英雄救没还真是让人折服，只是你这出现的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这条路平时鲜少有人走，五皇子这是准备去哪？” 第859章 颇有敌意 她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质疑，眼神更是古怪的看着蔺骐。 蔺骐在看到瑶光的时候，似乎也愣了一下，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皇后娘娘好像对我颇有敌意啊。” 他说的有些无奈，似乎对于瑶光突如其来的敌意有些招架不住。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就妥协，而是依旧冷冰冰的看着他。 昭华感受到两人之间有些不太寻常的气氛，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过什么过节，但还是礼貌的站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巧合，所以才难免多想了一些，不过我们还是要感谢你刚才出手相救。” 她举止得体，虽然刚才受了惊吓，可是依旧是端庄大方的模样。 蔺骐盯着她，眼睛里面逐渐燃起光亮，伸手虚扶了一把。 “昭华郡主客气了，我也不过是恰巧经过，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情，那自然是不可以置之不理的，刚才纵使不是郡主，就算是普通人，我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说的很是认真那样子像是在向昭华解释，又像是在对瑶光解释。 昭华抿唇笑了一下，并没有多作言语，而是默默的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秦如霜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心中不免着急，连忙上前挽住昭华的手，作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惊喜模样。 “昭华郡主，你们是真的是太好了，刚才你不知道，我简直要被吓坏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刚才的心情与担忧，昭华却没有了最开始时候的热情，反倒是不冷不热的说道。 “我没事，虽然受到了些许惊吓，但好歹人没有事情。” 秦如霜也意识到她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最终还是打消了继续劝说的想法。 蔺骐也感受到了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戒备，当即就以退为进说道。 “几位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我听说这附近的寺庙很是灵验，所以就想着过去瞧瞧，几位要去的地方若是顺路的话，我们也许可以结伴同行。” 他依旧是礼貌而又克制的，他的话音刚落，瑶光她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秦如霜就连忙接了一句。 “呀，那还真是巧了，我们这次也是去寺庙祈福的，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呐。”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的眉眼弯弯。 瑶光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之前的时候皇上还担心，让秦姑娘去和亲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可是如今的秦姑娘如此表现，看来是对五皇子也有情意，如今你二人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再加上有如此的缘分，也让我和皇上稍稍放下心来。” 她难得勾了一个笑脸出来，转头对着蔺骐说道。 “五皇子，如霜可是深受皇上宠爱的公主，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皇上对谁这么在意呢？她嫁去了西凉，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她受了一丁点的委屈，到时候可千万别怪我东陵对你不客气！”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那样子好像当真在为秦如霜主持公道一样。 秦如霜在听到她生硬的拉郎配的时候，眉头就止不住的皱了起来。 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旁边的蔺骐拦住。 “皇后娘娘放心，我西凉对于东陵向来都是敬畏的，不管是谁嫁到我们西凉，我们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瑶光说的，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昭华。 那眼睛里面的情谊，像是要随时都有可能溢出来一样。 秦如霜虽然不知道蔺骐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不趁机说说自己心有所属的事情，但面上却还是要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配合着他说这些话。 就在他们收拾残局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众人抬头就看到蔺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正疯狂地催动着马儿朝着他们奔跑过来。 在看到他过来的时候，三人都有一些惊讶。 瑶光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蔺骐上上下下的叫人打量了一遍，不等人站稳，便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 “皇兄还真是来得及时，不过这里的山匪都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你如今就算是赶过来也没有什么用，不过你倒是可以把这些人全部都带回去，好生的审问一下。” 蔺骐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对于蔺津有敌意的。 蔺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他就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暧昧不清的说道。 “皇兄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只不过我恰巧从这里经过，见到有人遇难，再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他三言两语的，就把山匪的嫌疑引到了蔺津身上。 蔺津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但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倒是转过头来对着瑶光和昭华说道。 “你们两个没事吧？” 昭华摇了摇头，瑶光也跟着开口说道。 “所幸五皇子来的比较及时，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事情。” 说完，又微微钝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嘴角的笑容大方而又得体。 “不过关于刚才五皇子的提议，我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我们东陵乃是强大国家，还不至于连押送犯人这么一点小事都没有人做。” 她意有所指，很明显是站在蔺津这一方的。 蔺津并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转身就让身后的官兵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抓了起来。 蔺骐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蔺津却已经主动开始打扫起来了战场。 “这一路凶险，皇后娘娘等人又受了惊，蔺津不才，愿意亲自护送，还请皇后娘娘应允。” 蔺津话音刚落，秦如霜和蔺骐的脸色就变了。 只是不等他们开口拒绝，瑶光就先一步应允。 “四皇子乃是为了我们着想，我们自然不可能会拒绝，既如此，那就劳烦两位皇子了。” 第860章 拉郎配 瑶光这话说得自然，甚至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蔺骐自然是不想和蔺津一起，但是瑶光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他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当下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憋屈，和蔺津一左一右骑马护送在马车旁边。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甚至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瑶光坐在马车里面，马车里面的气氛也不怎么好。 她和秦如霜一左一右坐在昭华的身边。 昭华许是因为刚刚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一张小脸儿还带着些许苍白。 秦如霜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好好的宣扬一下蔺骐英雄救美的壮举的，可是瑶光却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以昭华需要休息为由，直接把她要说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瑶光把昭华抱在自己怀里，小声的安慰着，一边用传音秘术询问蔺津怎么会跟上来。 “你这来的也太突然了些，把我吓得一跳，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从这里经过吧？” 瑶光故意说的活泼，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然而蔺津的语气却带着一些低沉，静默良久，这才回答。 “我过来并非是偶然，而是听到蔺骐和人商量今日刺杀的事情，原本我并不知道是针对你们的，只以为是他又在想出什么鬼点子了，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阴森了起来。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今日我原本是想要和约好的人一起出去游玩的，却不想在路上的时候听说你们要去寺庙祈福。”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瑶光却能够猜到所有的一切了。 去寺庙的路其实有很多，可是出城的道路却只有这么一条。 蔺津也是一个聪明人，估摸着只听到这里便已经反应了过来，所以才带着人这么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瑶光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鄙夷。 蔺骐果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而是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英雄救美。 而且刚才那些山匪大多都是冲着昭华去的，再加上秦如霜的举动，瑶光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猜到了他们这是想要对昭华下手，想要以此博得昭华的芳心。 想到这一点，瑶光放在膝盖上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眼神里面也闪过一抹怒意。 这些人竟然堂而皇之的算计昭华，当真是没有把他们东陵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山路不好走，所以马车走的很慢。 昭华靠在瑶光怀里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多了，便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却不想还没有坐稳，马车就一个颠簸，迫使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前扑了过去。 瑶光还没有缓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想把人给扶住，却不想一只大手从旁边的车窗处伸了过来，直接拉住了昭华的手臂。 瑶光顺着手臂看过去，就看见蔺骐正慢慢的把人给扶正。 “郡主没事吧？刚才我见你心神有些不宁，怕不是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到了？没关系的，现如今山匪已经被抓住了，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到寺庙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温和，眼底更是带着满满的情意。 昭华坐稳，想起刚才的惊魂一幕还觉得有些心惊。 这会儿听到蔺骐的安慰，也只是敷衍的笑了笑。 她和周围的男子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所以这会儿陡然有人跟自己搭话，让她只觉得心里面格外的不习惯。 好在蔺骐似乎也知道他心里面不想跟自己接触，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把话收了回去。 昭华感受到他的目光没有再继续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有等她完全放心下来，一旁的秦如霜就直接凑了过来，扯着她的袖子，压抑着激动说道。 “昭华郡主，你和五皇子当真是郎才女貌，十分契合呀，刚才我可是看的分明，五皇子在看向你的时候，眼神都带着温柔，那样子和对其他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你让人之间还真是天照地设的一对呢。” 昭华也知道秦如霜和蔺骐即将和亲的事情，这会儿听到她说这话，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手指不由自主地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笑容也有些勉强。 “秦姑娘说笑了，五皇子应当是一个为人和善的人，正因为他的为人和善，所以刚才看到我不舒服才会下意识的安慰，像他这样的人，估摸着不管是碰到谁遇到危险，都会出手相救的。” 她四两拨千斤，直接就把秦如霜的话给顶了回去。 然而秦如霜却了然的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十分懂的模样。 “郡主这是在害羞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害羞的，毕竟追求爱情也是我们的自由，我看昭华郡主刚才没有拒绝五皇子的聊天，想来应该对他也是有几分好感的吧。” 她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眼睛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揶揄，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角，笑的狡黠。 然而昭华郡主却只觉得心中那一抹怪异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笑容越发勉强。 瑶光感受到秦如霜迫不及待的样子，突然间冷冷的笑了一声，插嘴说道。 “秦姑娘这话可说的不对，我倒是觉得你和五皇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秦姑娘人美心善，五皇子也同样是秦侠仗义之人，你二人站在一起不仅仅是容貌，甚至连性格都这么的互补，如今你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其他都和五皇子匹配，皇上又钦点你去和亲……” 瑶光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眼睛里面却依旧含着一丝冰霜。 秦如霜感受到她的敌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忍不住辩解。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虽然已经下旨，可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昭华郡主和五皇子二人情投意合，也并非要一定按照规矩来不是？” 瑶光听到她的诡辩，但笑不语，只是眼睛里面却含了一次警告。 第861章 崴脚了 秦如霜被她的目光盯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捏着帕子的手指几乎要用力到折断。 瑶光就像是并没有感受到她的阴沉脸色一样，转而拉着昭华开始说一些日常的事情。 有了瑶光帮着解围，昭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神情也复而变得活泼了一些。 车厢里面的气氛再次变得温馨而缓和，不多时就已经到达了寺庙山脚。 他们原本是想去秦如霜所说的寺庙祈福的，可是瑶光担心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在半路上的时候便提议前去昭云寺看看。 她原本就是这一行人之中身份最尊贵的人，纵使其他的几个人心中有些不满，这也只能照办。 走到山脚的时候，秦如霜一直用阴鸷的眼神看着昭华，脸上写着算计。 而昭华却自顾自的走着脚下的路，并没有注意到她不怀好意的视线。 然而就在瑶光预感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秦如霜突然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朝着昭华的方向砸了过去。 昭华一时不察，竟是被她硬生生的砸在身上，随即脚底下也跟着一个踉跄。 “啊！” “哎呀！” 两道轻柔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秦如霜和昭华两个人同样痛苦的拧着眉头坐在地上。 蔺骐和蔺津以及瑶光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朝着昭华的方向跑了过去。 瑶光更是直接拉着昭华的手，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没事吧？” 昭华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分明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瑶光低头就看到她不动声色的捏着自己的脚踝，脸上时不时露出痛苦。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顿时就发现昭华的脚应该是扭伤了。 她的眼神瞬间就阴冷了下来，冷冷的朝着秦如霜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她委屈巴巴的捏着自己的脚踝。 “对不起啊，昭华郡主，我刚才好像踩到了石子，不小心扭到了脚，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红了眼眶，昭华纵然心中不满，可到底也只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既然你的脚崴了，那咱们……” 要不然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句话还没说出来，秦如霜便急切地说道。 “郡主，你好像也崴上脚了，不如就让五皇子背你上山吧，现如今天色已经逐渐晚了，可是我们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若是继续停留下去的话，夜色深了，只怕会有危险。”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是认真，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昭华听着这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瑶光就直接冷冷的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五皇子和昭华原本就不相识，可如今不过就是扭伤了脚而已，却要让他背着她，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道理呀。” 秦如霜并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这会儿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昭华身上，听到这话也只是连忙摆手。 “皇后娘娘，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如今郡主受了伤，我们应该为她的身体着想，再说了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只要我们不传出去，那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她说的义正言辞，仿若瑶光才是那个不近人情的人，然而瑶光却突然间笑了起来，一脸贴心的表示。 “难为秦姑娘这么关心昭华，只不过你也崴伤了脚，五皇子到底是你的未婚夫，理应背着你上山才是，至于昭华，那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是直接拉着昭华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个用力就直接把人给背了起来。 昭华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突然间把自己背起来，一瞬间惊讶的轻呼一声，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的脖子。 “皇后娘娘，你还是赶紧把我给放下来吧，这不合礼数，若是被人知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挣扎。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这么多忌讳，反倒是借用了秦如霜的话，大方了当地说道。 “秦姑娘刚才说的对，你如今受了伤，最重要的便是你的身体，既然我们是一块上山的，那就绝对不能够将你一个人落下，再说了，我们一行就这么几个人而已，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的。”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昭华说的，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朝着秦如霜去的。 秦如霜看着瑶光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心中恨恨到了极点，手指也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摆，可面上却还是要挤出一个笑容点头应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事从紧急，郡主还是不要太忌讳了。” 说着，她就准备自己站起来。 可瑶光偏偏不愿意放过她，而是瞪大了眸子，一脸怀疑的说道。 “秦姑娘不是也扭伤了脚吗？怎么这会儿竟然还准备自己上山，这离山上可是还有好一段距离呢，你若是自己走上去的话，只怕这脚也是要废了，你如今可不仅仅是秦家女这么简单，你如今乃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代表着皇家颜面，若是跛了脚……” 她一脸的忧心忡忡，目光更是直接朝着蔺骐看了过去。 “五皇子，再怎么说秦姑娘如今也是你的未婚妻，未婚妻如今身子不便，你该不会是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揶揄，可实际上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蔺骐和秦如霜都恨不得直接把她的嘴给堵住，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又不能够说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够生硬地扯着嘴角。 “皇后娘娘说的是，当真还是皇后娘娘想的更加周到一些。” 蔺骐咬牙切齿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到底还是蹲下身来把秦如霜给背在了背上。 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他们在路上到底耽搁了时间，到山上的时候寺庙已经快要关门了，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够在山上入住。 瑶光还没有说什么，秦如霜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昭华说道。 “这里是两人一间房，郡主……” 第862章 不信你没有感觉 “算起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有一起睡过了，昭华，今日我们两个便住一间房间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瑶光便轻描淡写地定下了房间分配。 昭华虽然觉得她这话有些突兀，但到底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聊过天了，如今也算是圆了之前的梦想。” 朝华想着以前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她的长相很是温婉，如今一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更是浮现一对梨涡，看上去整个人也越发的甜美了起来。 瑶光在看到她那一对酒窝的时候，心情不自觉的好转，拉着她就直接朝着其中一间房走了进去。 秦如霜在她们身后瞪着她们的背影，眼睛里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射出来了。 可是她却不敢做什么，只能够愤愤地朝着另外一间房间走了进去。 一行人吃了斋饭，洗漱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两人躺在一处，瑶光转过头来看着昭华。 “昭华，你有没有感受到秦如霜好像在撮合你和五皇子？” 昭华平日里不曾出过远门，如今折腾了这么一番，早就已经有些疲惫了。 可是听到瑶光的问题，却又迅速清醒起来。 面上的表情有些犹豫，抓着被子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秦姑娘这个人平日里就比较热心，也许是因为见我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特地制造话题呢，而且她和五皇子之间的相处不也是很融洽吗？” 昭华眉头微微的锁着，看得出来显然她也是对白日里的情景觉得有些奇怪的。 可是她到底单纯，不愿意以坏心思揣测他人，所以才说出这番说辞。 瑶光自然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打翻自己心里面的认知。 只是看着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伸出一只手戳了一下她白嫩的额头，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呀，还真是天真，若是她当真只是热情的话，那为什么她不愿意与我说话？别告诉我，她对我也有偏见，若你说我二人之间有误会，那我都已经放下程坚来和她相处了，她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一些与我交好？” 瑶光的话有些犀利。 昭华捏着自己的帕子，似乎有些犹豫，但面上终究还是浮现一抹挣扎。 瑶光看出她想要反驳自己的话，知道这件事情操之不及，索性也只能够在她开口之前打断她的话。 “这件事情之后你自己自有判断，我不过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提醒你一番，你对人和善是好事，可是也应该注意保护一下自己，天底下也不仅仅只是和你一样的善人。” 瑶光意味深长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便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昭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可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只是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怀疑。 接下来几天，秦如霜都以邀请昭华郡主出去游玩为由把人给约出去。 原本昭华还觉得她这只是单纯的想要与自己共同欣赏美景，可是每一次他们都恰巧能够碰到五皇子。 昭华就算是再不愿意相信，也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带着对秦如霜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了起来。 只是她向来都不是一个擅长拒绝他人的性格，再加上每一次秦如霜邀约的时间都是在瑶光不在的时候。 所以她心里面难免就生出了一分不喜。 这日，秦如霜照旧过来邀请，昭华看着她热情的面容，眉头几乎要锁在一起了。 拒绝的话还在嘴边游荡，秦如霜就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笑嘻嘻的催促。 “郡主，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呀？我听说这湖心亭的风景可美了，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趁着今日有阳光，咱们就去看看这美景究竟有多么的奇妙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人往外走。 昭华到嘴边的话，瞬间就被她给咽了下去，只能够半推半就地被她拉着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不过毫不意外的，是在湖心亭里她又再次看到了蔺骐。 看着那张如沐春风的脸，她心中那股怪异，再一次升腾了起来。 她心思淡淡。 甚至于这两个人的聊天都显得有些冷淡了起来。 另一边，瑶光正淡然的喝着茶，一抬头就看到蔺津急吼吼的走了过来。 “瑶光，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你知不知道，现如今蔺骐已经马上就要对朝华下手了，你看看他最近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 蔺津的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竟是比瑶光还要着急。 瑶光原本就是计算着时间想要去寻昭华的。 可如今看到他这么急赤白脸的样子，顿时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平日里怎么也不见你这么着急，难不成你这是对昭华有了心思？蔺津，之前的时候我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若是你二人当真是有情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让萧景迁下一道指令，成全了你们两个。” 她的话中带着一丝揶揄，但实际上心里面也还是有些期待。 蔺津看到她这副样子，握着她手腕的手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马就直接甩开，一张脸也从耳朵尖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不愿意就此去看瑶光的脸，偏过头去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对她仅仅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不过是因为她是你的好友，我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骗。” “是这样吗？” 瑶光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蔺津被他笑得有些头皮发麻，顾不得其他，拉着她就直接去寻人。 瑶光也不戳破他的那点小心思，由着他拉着自己四处乱逛，最终在寺院后的花园里找到了三人。 刚想要过去，就听到昭华声音抬高了些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都说了，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你们两个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 第863章 互相指责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毕竟她虽然对面前的两个人心中很是不满，可是如今是在外面，到底还是要给两个人面子的。 只是她想要给别人面子，却没有想过这人并不愿意给自己面子。 秦如霜就像是没有听懂她话里面的意思一样，声音略微带着一些委屈。 “郡主，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呀？我也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很美，所以想要跟你分享一下而已，你若是觉得不开心，我们回去便是，为什么会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声音低低哑哑的，眼眶甚至都红了一圈。 若是换做平常的时候，估摸着这会儿，昭华都已经被她给哄的心软了。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遭遇，她对面前的人也有了一些反感。 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眉眼中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含义。 “秦姑娘，最近这段时间，你拉着我几乎快要把整个寺庙全部都逛了一遍了，可是我平日里不是很喜欢在外面走动，所以这几日当真是让我疲惫不堪，你若是当真是把我当成朋友的话，便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我此刻的疲劳，可是你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当真是让我心中不解。” 昭华的语气有些冲，很明显秦如霜最近的举动，把她这个老好人给惹火了。 秦如霜在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但依旧还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昭华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突然间有了朋友，太过于激动了一些，你也知道的，之前我和别人都有一些误会，所以……” 她说到这里，微微低下头去，不着痕迹的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看上去格外的委屈。 “不过没关系的，我很珍惜郡主这个朋友，郡主若是觉得这里待得不尽如意，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就好了，或者你若是看我不舒心，那我离开便是。” 她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昭华显然没有想到秦如霜竟然会被自己说哭，当即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她又不愿意和蔺骐待在同一个空间下。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瑶光和蔺津自不远处走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 “瑶光，你来了？” 秦如霜抹眼泪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恼怒，似乎对瑶光过来打扰她的计划很是不满。 不等瑶光开口说话，就准备把人给带走。 却不想瑶光竟是比她先一步开口，语带嗔怪地冲着昭华郡主说道。 “我刚才去你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人，还以为你是去别处逛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和秦姑娘在一起，你啊，当真是越发的不懂事了，秦姑娘和五皇子如今是未婚夫妻，他们两个之间交流感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瑶光的语气虽然带着一丝嗔怪，可是话里话外却尽是对秦如霜的阴扬。 秦如霜见她一直把自己和五皇子凑在一起，一张脸都快要扭曲了。 然而昭华却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确实是我不懂事了，打扰了他们未婚夫妻的交流感情，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说完，她又冲着秦如霜点了点头。 “秦姑娘，刚才是我太不懂事，竟然忘记了你们未婚夫妻还要培养感情，如今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她的速度很快，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没了踪影。 秦如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院子里面变得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她和蔺骐两个人。 她有些傻眼，反应过来之后，身子就开始微微发抖。 一旁的蔺骐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终究还是比秦如霜沉得住气。 他刚想上前安抚一下秦如霜，就见她突然间转过头来，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愤怒。 “当真是没用，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多机会，结果你却连昭华的一个正眼都没有得到，就你这样的，难怪之前在西凉的时候不受宠！” 她愤怒至极，自然就有些口不择言。 蔺骐原本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如今听到她说这话，眼神也不自觉的黯淡了下来。 “你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我不能够成功求娶到昭华，那你可就要作为和亲公主嫁到西凉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秦如霜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那还不是怪你没用，这么久了，甚至连昭华的心都没有拉拢，果然，当初我就不应该相信了你的鬼话，和你合作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她愤愤然地说完这些话之后，转身就走。 蔺骐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 一旁的侍卫看到自家主子受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 他有些担忧的上前，压低了声音询问。 “主子，看来现如今昭华郡主已经对您有些警惕了，按照之前的办法，只怕是没有办法获得她的芳心，您看……” 蔺骐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只不过眼神却莫名的显得有些阴沉。 他站在远处沉默良久，最终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她对我没有想法没关系，我原本想着与她培养一下感情，这样的话，到时候也不至于把局面弄得太难看，可是现在看来，这一招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既如此，那我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一旁的侍卫疑惑地看着他，却只在他脸上看到阴鸷的笑容。 当即心中一惊，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而蔺骐也是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直接找到了昭华。 因为有了白天不悦的经历，昭华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却不想蔺骐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开门见山的说道。 “郡主留步，今日蔺某前来，其实是有事相告，自从上一次在街上偶遇，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不知道，郡主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第864章 你当真不愿意? 他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从他的口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昭华却只觉得遍体通寒。 就像是被一条阴毒的蛇给盯住了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她确实不擅长和别人说话，如今自然也不擅长拒绝别人，当即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说道。 “五皇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你现如今已经和秦姑娘有了婚约，再跟我说这些话只怕是有些不妥。” 她这话明显是带着拒绝，可是蔺骐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目光之中带着一丝阴鸷。 “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想要强迫郡主，只不过是让你好生的想一下，你最近这段时间和我不是也相谈甚欢吗？说明在你的心目当中对我也并非是没有感觉的，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听上去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在引诱着昭华作出回应一样。 昭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越发的抖的厉害了，她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笑容越发地勉强了起来。 “五皇子当真是说笑了，我对你并没有感情，强扭的瓜不甜，五皇子又何必……”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蔺骐就直接开口说道。 “其他人应该还不知道，你是西南王之女吧？你说这件事情若是昭告天下，天下的人会怎么议论你呢？” 蔺骐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会他已经站直了身子，比昭华高出许多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头一窒。 昭华原本还在斟酌着用词，想着如何才能够把他给拒绝，可如今听到这话，却是不可避免的僵硬了身子。 她的手指几乎已经快要被自己硬生生折断了，声音也发紧发涩。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恐惧，实在是让人心情愉悦。 蔺骐嘴角的笑容又回来了，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光彩。 “这一点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求婚的话，那日后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你母亲乐贤公主的名声和西南王的名声可就都不怎么好听了。”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威胁，莫名的让人心尖一颤。 “昭华，你向来是一个聪明人，我也不喜欢跟你说那些弯弯绕绕，如今我们两个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若是不打算按照我说的话去做，那就准备承担后果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亲昵的用手勾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 他的手指向来都是冰凉的，如今贴到她的面颊之上，让昭华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眼神里面的恐惧也越发的浓郁了。 “我的耐心向来不怎么足，我等你的好消息，只是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呀。” 留下这一句话，不管昭华眼睛里面的恐惧，他就直接离开了院子。 昭华望着他的背影，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间的冰窖之中，就连手指尖都是一片湿冷。 她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到最后只觉得面颊上一片湿冷。 伸手一摸，便触摸到滑腻腻的一片。 她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泪来。 眼看着天色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她缓缓挪动了一下步子。 却发现因为在寒风中站的太久，她的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委屈尽数压了下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瑶光这会儿正在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书，见她浑浑噩噩的走进来，不免有些疑惑，皱着眉头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昭华回神，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勉强勾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只是刚才在院子里面走了一会儿，莫名有些感伤罢了。”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瑶光原本还想要继续再问，可是昭华的声音就已经先她一步传了过来。 “瑶光，你就别问了，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困的很，咱们还是先睡吧。” 瑶光只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见她一副不愿意多和自己交谈的模样，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只是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被子，心中的一丝不安怎么也压不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在山上也已经待了四五天。 瑶光到底是皇后，在这里不能够待太长时间。 所以在游玩了一番之后，他们就直接回了宫。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回宫，昭华就直接进御书房找到了萧景迁，提出要去和亲的想法。 瑶光看着她跪在地上，腰板挺的笔直的模样，心中闪过一抹惊诧，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昭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决定？” 萧景迁坐在高位之上，眉头也是高高的隆起。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若是有人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人最爱嚼舌根子……” “不是这样的。” 萧景迁的话还没有说完，昭华就先一步拦住了他的话头。 “并非是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而是我在寺庙之中与五皇子接触了一番，觉得他这个人很是不错，不管是从才华样貌还是其他方面比较，都让我觉得很是中意，我是真心喜欢五皇子的，所以才想要嫁给他。” 昭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脊背挺的笔直，可是那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大理石地板。 萧景迁自幼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的，如今看到她这副样子，哪里能会分辨不出来她这是在说谎。 只是见她如此焦急的撇清关系，也知道这件事情定然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不然的话按照她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但是他心里面也很清楚，昭华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想要从她的嘴里套出来什么消息，只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第865章 求，皇上成全 萧景迁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妥协。 昭华却有些急了，甚至不顾身份喊道。 “皇上，我是真的很喜欢五皇子，若是不能够嫁给他的话，将会是我这一生的遗憾，皇上一直将我视作亲妹，只怕也不愿意看到我因为这次的事情抱憾终身吧，还请皇上下旨……” “砰！” 昭华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就砰的一巴掌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一张脸也阴沉的可怕。 “昭华，朕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来看待，可这件事情关乎国之社稷，怎么可以如此儿戏？你如今竟然还学会威胁这一招了，难不成当真以为仗着朕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萧景迁黑沉着一张脸，声音大的就连殿外侍奉的太监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昭华一直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何曾被萧景迁如此呵斥过，当即一张小脸就惨白不已，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我……” 她颤颤巍巍的说不出一句话，瑶光看得心疼，终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昭华，皇上说得对，这件事情关乎国运，纵然我们再疼你，可是也不能朝令夕改，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 昭华眼睛含泪，像是当真被吓到了。 她有心想要催促，可是帝后都是这么说的，她心中就算是再着急，终究还是只能强行压下来。 只是心中还是只能希望，蔺骐不要因为萧景迁迟迟没有下令而迁怒于她。 她心中惴惴不安，接连好一段时间都神思恍惚。 瑶光在这期间也曾经找过她几次，可是不管她怎么问，她都是咬死了口，只说自己是真心喜欢五皇子的。 到最后，瑶光也有些无可奈何，就把这件事情当做吐槽，告诉给了蔺津。 “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和萧景迁好不容易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李代桃僵的法子，将她从苦海中拉出来，可是她如今竟然只见了那人几面，就非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瑶光的面上满满的都是愁容，明显是在因为昭华的事情而感觉到头疼。 蔺津虽然对这件事情颇为震惊，可是心里面却也是相信瑶光所说的那一番话。 蔺骐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昭华虽然心思单纯，可是在昭云寺所经历的那一番事情，应当也不会让她有什么美妙的回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昭华却要如此强硬的想要嫁给他呢？ 两人皆是百思不得其解。 蔺津心中着急，索性就直接找到昭华，当面问出了这个问题。 昭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但是因为上次蔺津陪着自己谈心，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算得上是自己的秘密，所以她心里面虽然不想回应，但最终还是勉强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倒当真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对我也并非是没有情义，若是我当真嫁过去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受了委屈，就算是留在这里，恐怕日后我的结局也不过是与人联姻，倒不如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她强迫自己做出期待的模样，可是蔺津却一眼看出她眼睛里面的苦涩。 看着她这么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蔺津心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抓挠一样，让他很是不舒服。 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问道。 “你不是如此肤浅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若是蔺骐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瑶光和萧景迁他们，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坠入火坑而不管的。” 他说的很是真诚，昭华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紧掐成了拳头，可到最后却依旧是抿称着笑容嗔怪。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这可是人生大事，我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呢？我当真是自愿嫁给他的，你就别太担心我了。” 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委婉送客。 “四皇子，时间不早了，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是有些不妥。”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蔺津就算是有心想要继续劝说几句，可到底还是被堵了回去。 只能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无奈转身离开。 之后这件事情再没有人提及，萧景迁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昭华请求更改和亲对象的事情压了下来。 原本以为只要拖到西凉队伍开拔的时间就可以了，却不想蔺骐竟是直接找到了萧景迁。 “东陵皇帝，虽然我们西凉没有东邻兵强马壮，可是却也并非是任人戏耍的，如今我和昭华公主两情相悦，昭华公主也愿意和亲到我西凉，为何东陵帝王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难不成是看不起我西凉？” 蔺骐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一双眼睛里面更是藏着深不可见底的算计。 萧景迁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他并非是真心喜欢昭华，可是在国家利益面前，情爱反倒是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他只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里面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五皇子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还担心郡主改了主意？和亲乃是两国大事，自然是需要有专门的人，把你二人的八字合上一合，挑选一个黄道吉日方能下旨，你如今这么着急的前来催促，难不成是对自己的魅力不自信？” 他这一番话之中带着淡淡的揶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蔺骐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想法，反倒是被他反将了一军，顿时面上变得有些难看。 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够撕破脸，只能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主意，只不过是我们的队伍在这里毕竟待了太长的时间，只怕有些叨扰，不过既然皇上您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他讪讪退去，只是眼睛里面的阴霾却并不曾褪去。 第866章 不忍心 只是他虽然默默忍了这么一口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停止自己的小动作。 当天晚上，萧景迁就看见昭华一脸疲惫的出现在自己的御书房。 看到萧景迁，昭华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皇上，我知道您这是在心疼我，所以才刻意的在拖延时间，您不想我远嫁和亲，所以才对我如此关照。” 她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平和，反倒是掺杂着浓浓的疲惫。 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萧景迁，眼睛里面毫无光亮和波澜。 “可是皇上，对于您的好意，昭华只怕是不能够报答了，如今只能恳求皇上，求您救原谅我这次任性吧。” 说完，她把头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萧景迁原本是想要拖到最后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去解决这件事情，昭华便已经过来求他了。 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昭华，你几乎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所以对于你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今日的事情并非是我不愿意心疼你，只是我需要知道，你迫切想要嫁给他的理由。” 昭华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原本还想拿之前的说辞来糊弄过去。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萧景迁凉凉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该怎么说你心里面应该清楚，毕竟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欺骗。” 昭华面上闪过一抹挣扎。 好半晌，她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眉眼说道。 “是蔺骐，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他的话，他就会把我母亲和西南王的事情告知天下，母亲虽然做了错事，可是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还有西南王，他对我很好，更是东陵的将军，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我，而污了一世的名声。” 昭华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艰难。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就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虽然心头那一抹沉重已经散去，可是头顶传来的目光还是让她不由得低下头去。 御书房里面的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古怪。 萧景迁看着她的头顶，幽幽叹出一口气。 “你如此为了他们的名声考虑，确实是一件善心之举，可是昭华，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护在身后的人，听说你付出如此代价，只不过是想护住他们的名声，就算他们之后真的被百姓称赞，他们又能开心吗？” 昭华自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所以有一时间的哑然。 萧景迁又继续道。 “西南王最近对你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他是当真疼爱你，恨不得把你当成眼珠子一样来疼爱，若是知道你为了他的名声而让自己受委屈，你觉得，他当真会心安吗？” 萧景迁说这些得本意是想让昭华打消这个主意，却不想，她反倒是把脊背挺的更直了，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有的后果我心里面都清楚，还请皇上下旨，成全了我吧。” 萧景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这么梗在嗓子眼。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身影，不明白这小小的身体内怎么就藏着这么大的倔强。 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不等昭华开口，又补充了一句。 “趁着我现在还能够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现在就回去等消息，不然的话，若是我心情不好，到时候你可就真的不能得偿所愿了。” 昭华心里面虽然着急，可是她更害怕萧景迁收回成命。 所以到底还是压着心中的焦急，缓缓行礼退下。 昭华离开之后，萧景迁就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疲惫。 “之前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倔的，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小心思竟然这么多，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却偏偏还相信了她说的话，我都不知道该说这丫头到底是蠢还是天真了。” 瑶光刚刚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就听到他说这番话。 上前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肩膀，放柔了语气安慰。 “这丫头到底还是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尚且还没有认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人心险恶，再加上蔺骐拿捏住她最在意的人，难免会让她失了分寸。”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应该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这个提议究竟有多危险，蔺骐很明显不是对她一见钟情，而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势力。” 萧景迁脸色依旧是难看到了极点。 从昭华透露出来的那些消息可以看得出来，蔺骐早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西南王的女儿。 如果在此之前，萧景迁尚且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求娶昭华，那如今他就可以肯定的说，蔺骐一开始就是奔着西南王手中的兵力去的。 蔺津虽然在外流落多年，可是一朝回到西凉，便占据了西凉王大部分的心神，甚至一跃成为最受宠的皇子。 蔺骐虽然之前暗戳戳的筹备了一些自己的势力，可是在西凉王面前终究是不够看的。 若是他真的一意孤行，把王位传给蔺津，那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就成为了一个笑话。 蔺骐自然是不甘心为别人做嫁衣，所以才暗戳戳的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只不过萧景迁他们觉得有些好奇的是，这件事情他们也是刚刚不知道不久。 蔺骐一个来到东陵不久的人，如何能够知道这些秘辛？ 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殿外突然间传来一阵动静。 两人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朝着外面看去，便看到一道人影，急匆匆的朝着宫外走去。 那是……西南王？ 萧景迁脸色瞬间就变了，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拉着瑶光就直接追了出去，同时也在心中挨骂。 这一家子当真都是不省心的。 且不说昭华的举动已经让他头疼了，看现如今西南王的模样，只怕会做出来让他头疼的事情。 想到这里萧景迁的步子越发的快了些。 可即便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却依旧没有拦下西南王。 第867章 他不过是一颗废棋 萧景迁追出来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没有了踪影。 而实际上，西南王早早的就已经出了宫，这会儿直接到了驿站。 蔺骐原本是正在和手底下的人商议事情，却不想西南王突然冲了进来，直接揪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蔺骐手底下的人虽然反应很快围了上来，可都被他一个个的揪着衣领子扔了出去。 西南王更是直接把蔺骐压在自己身下，砂锅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不要命一样的砸在他的身上。 “蔺骐，你个小杂种，竟然敢威胁我的女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求娶她？昭华心思单纯，被你三言两语威胁了去，可我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当真惹毛了你爷爷我，我非让你有命来没命回不成！” 西南王怒气冲冲，一想到自家闺女受了委屈，他身上就像是涌现了无数的力气一样。 蔺骐被他就像是控死狗一样的控在身下，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够硬生生忍受着身上的疼痛。 他眯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野蛮人，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只可惜他那弱鸡一样的力道，压根挣扎不开他的禁锢，只能够撕心裂肺的喊道。 “西南王，你这是在做什么？如今我可是东陵的贵客！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他声嘶力竭，西南王却压根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眼看着他的拳头又要落下，蔺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身上的禁锢直接消散开了。 他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瑶光和萧景迁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这会儿正一左一右拽着西兰皇的衣领子，硬生生的把人拽开。 萧景迁黑着一张脸，表情很是不好看。 “西南王，你冷静一点，你若是真的把他给打死了，那你可就成为整个东陵国的罪人了！” 瑶光拧着眉头，看上去拖延的有些吃力。 “对啊西南王，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能理解你愤怒之下做出来的这些事情必定是不受控制的，可是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想想昭华，她为你做了这么多，如果知道你竟然把人给打了，她心里面会有多难过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尽是对西南王的安抚。 蔺骐反应过来之后，愤怒的瞪着面前的两个人，身子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皇上，皇后娘娘，这人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破坏两国邦交了，你们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西凉吗？” 蔺骐刚才挨了不少拳头，如今一张嘴，就感觉自己的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难受的紧。 他身子不住的颤抖，眼睛愤怒的几乎要溢出血来。 好不容易被萧景迁安抚了一些的西南王，瞬间又被他挑起来了火头，冷哼了一声开口。 “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代表两国邦交，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打了也就打了，难不成西凉王当真要因为一个你与我东陵作对？若是他当真不识抬举，那我倒是不介意带领我手下的人和西凉的人再厮杀一番！” 西南王怒气未消，那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横过来，莫名的就带着一丝冷意。 蔺骐原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这会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软了，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自己刚才被按在地上狠狠揍的那一顿。 他有些心虚的咽了一下唾沫，不敢直视他，只能强撑着面子，转头看向萧景迁。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任由底下的臣子这么欺辱我们西凉吗？如今我们过来，可是带着十足的成毅过来求和的，可如今看来，你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接受我们的求和，既如此，那我也就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不如即日我们便启程回去罢了！” 他瞪大了眸子，摆出一份愤怒难平的模样。 他原本以为哪怕是为了百姓的和平，萧景迁也会忍气吞声，给西南王一点教训尝尝。 不曾想，萧景迁却微微挑了挑眉头，冷哼了一声说道。 “五皇子殿下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什么？” “西凉对东陵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我们可以打败你们一次，就能够打败你们第二次第三次，之所以答应你们的求和决定和你们和亲，不过就是不想让边关的百姓在经战乱，但如果你这么不识抬举，想要以此作为威胁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东陵给你好脸色了！” 萧景迁轻飘飘的说完这一番话，并没有去看蔺骐那张难看的脸。 他伸手理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出来的笑容带着丝丝冷意。 “蔺骐，我希望你认清楚一个事实，如今是你们求着我们休战，可不是我们怕了你们。” 说话间，萧景迁身上的威压径直朝着蔺骐的方向压了过去。 蔺骐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反应，当即就感觉自己的脊梁都被压弯了。 他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脑子拼命的旋转，想要从中找出应对之策。 然而还不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萧景迁就将威压收了回去，随手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不过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国的人做的有些不太对，就算是为了补偿你，我便答应你交换和亲对象的条件吧。” 萧景迁这话锋转的极快。 西南王甚至还没有从有人撑腰的痛快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他这话，顿时一双眼睛就直接冻成了铜铃，不甘不愿的喊道。 “皇上！” 萧景迁瞪了他一眼，冷着声音说道。 “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朕不喜欢别人揣摩朕的心思，五皇子，今天的事情朕不想透露出去一点风声，你可懂了？” 蔺骐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今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心中就算是愤怒不甘，但到底还是拱手应了下来。 萧景迁也不含糊，直接就把西南王给带了出去。 刚一出驿站，西南王就迫不及待地甩开萧景迁的手。 第868章 不可当真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口口声声说把昭华当成自己的亲妹子，如今却又答应他们把昭华嫁过去，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吗？” 西南王愤怒的指责，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萧景迁知道他此刻正在气头上，压根就不指望他能够正常思考。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拽到一旁的酒楼里面，确定外面没有人跟踪，这才凉飕飕的看着他。 “你行军打仗莫不是把自己的脑子给打傻了？我自然不会真的让昭华嫁过去，只不过你今日当真是太过于急躁了，如今理亏的是我们，若是不给他一点甜头，只怕他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可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您怎么能拿昭华来平息这件事情？” 西南王还是满脸的愤怒和不甘，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再冲进去把蔺骐打一顿。 萧景迁看着他不开窍的模样，就觉得心中一阵咬牙。 “你这是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如今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反正西凉使团在京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只要他们一天没有回去，事情就一天没有尘埃落定，在此期间发生什么变故都是正常的。”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目光更是狠狠的盯着西南王。 那样子像是在说，你若是再不开窍，我就把你打开窍！ 所幸西南王也并非是当真笨的连话都听不懂，当即就一脸震惊的看着萧景迁。 “您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西南王，在你的心目当中，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我都已经说了，昭华是我的亲妹子，又怎么可能亲眼看她入火坑？” 萧景迁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西南王老实巴交的样子，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直接带他入了宫。 西南王进了御书房才发现，蔺津竟然也在。 蔺津看着他疑惑的样子，对着他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那日，三人在御书房里面商量了很久，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原本明亮的天色已经擦黑了。 另一边，蔺骐得到萧景迁的保证之后，顿时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被揍了一顿，但他终究还是自己说服了自己。 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和自己在东陵的势力悄悄接了头。 这边刚刚送走与自己合作的人，就听见旁边的桌子传来一阵兴奋的低语。 “你说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可是铂金矿呀！如今整个大陆都只有这么一个矿，当真是属于我们国家的？” 蔺骐原本是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的，可如今听到铂金矿三个字，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身子。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子也不自觉地朝着旁边的方向倾了过去。 就听见另外一道声音带着仓皇响起。 “你疯了吗？这种话我与你说了听也就算了，你怎么还直接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属于国家机密，若是被人偷听了去，估摸着咱们两个的脑袋就不要想要了！” 那人显然是喝多了些酒，声音虽然带着些许猖狂，可却也有些大舌头。 若说他指责同伴的声音大，可他的声音反倒是还要更大一些。 他的同伴应当也是喝了些酒，所以听到他说这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哦哦了两声说道。 “我这不是太过于激动了吗？真是没有想到，这么稀有的矿石竟然是归我们国家所有的，这么一来，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整个大陆最强的国家了，若是再有人来犯的话，光这一座矿山就可以支撑所有的军队，把他们全部都赶走！” 此话一出，另外那人的声音也变得激动了起来，拍着大腿哈哈一笑。 “所以说不是呢，听说这矿还是林首富发现的，如今他是唯一一个允许被开采售卖的人，这林天许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有了这么一层利益，那日后他开采出来的这些东西，岂不是全部都归为国库所有？” “确实是这样，不过说起来这林家人的运气还真是好，竟然连这么稀有的矿都能够被他给找到，若是咱们能够和林天许合作，那岂不是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同伴越发的羡慕了起来忍不住仰头喝了酒，声音也越发含糊。 岂料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道嘲弄的声音。 “你这人还真是喜欢做白日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能够轮得到我们身上。要知道林天许现在合作的人可都是一些世家大族，凭借我们这三瓜两枣的战斗力还不够给人家添乱的呢。” 他这话虽然说的糙了一些，可是却并不是没有道理。 周围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随即便是一些胡天海地的说辞。 蔺骐站在原地听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晦涩莫名，最后他缓缓地勾起一抹嘴角，嘴里面不断的呢喃。 “林天许？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他向来是一个行动派，当天下午就直接找到了林天许，直接说明了自己的心思。 林天许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找到自己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重复的。 “五皇子的意思是想要和我合作一起开采铂金矿？” 蔺骐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林公子，我知道你是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我可以帮你提供进出口西凉方面的便利，只要你答应让我一起开采售卖铂金矿，你想要的一切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他说的很是自满。 林天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间就笑了，只不过那笑容之中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开采铂金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今我已经寻到了其他的合作伙伴，五皇子若是想要加入进来，那就必须要遵守我们之间的规矩，若是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第869章 贪婪没有底线 “还有其他人在？” 蔺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林天许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若有似无地带着些许嘲讽。 “五皇子难不成觉得，这么大的矿只有我一人就能够开采完毕吧？这原本就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若不是五皇子说可以提供西凉进出口方面的便利，只怕我也不会拉你进来。” 说着，他手中的扇子轻轻挥了两下，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蔺骐心里面自然是不高兴利益在被人瓜分的，可是这件事情毕竟不是自己牵头，他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表面上的温顺并不代表心中的想法。 他到最后会不会愿意一直这么下去，可就不是别人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而另一边，瑶光他们也没有闲着。 因为之前有了苏曼吟他们的威胁，所以纵使瑶光心里面不乐意，但也终究还是把他们说的事情给办好了。 所以，这次刚一到侯府，她就直接对着苏曼吟和永宁侯说道。 “事情我已经跟三哥说过了，他可以答应和你们合作，一起吞并楚家，但是我们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我要把祖母接出去抚养。” 她端坐在高位上，对于下人端上来的茶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反倒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 嘴角勾起来的笑容，略微带着些许嘲讽。 永宁侯原本在听说她如此听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一些，眉眼之中是按耐不住的欣喜。 但当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头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不悦的冷哼。 “这怎么可以？那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哪里有有你一个孙女来照顾的道理？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孝顺？” 他的眼睛里面满是凉薄，心心念念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名声。 瑶光看着他那一副自私自利的嘴眼，手指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嘴角勾出来的笑容越发的嘲讽。 “你如今都已经做出来把祖母气到了重病的事情来了，难不成还在意自己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左右我的条件就是这些，你若是不答应的话，到时候三哥那边你能不能讨到好处去，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她微微昂着下巴，眼睛里面折射出一片骄矜。 永宁侯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曼吟轻轻的扯了一下袖子。 不解的看过去，就见她笑意盈盈的站了出来，手中捏着帕子，娇柔的说道。 “皇后娘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只不过我们这边也有条件，那就是我们需要和邻家三公子详细谈一下，只要三公子可以帮助我们吞并楚家，并且同意楚家原有所有的产业全部都归我们所有，到时候你想要把祖母接过去尽尽孝心，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她脸上虽然在笑，可是眼睛里面却满是算计。 瑶光简直要被气笑了，砰的一巴掌砸在桌子上。 “你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如今楚家可是握着整个京城五分之一的产业，你们不过就是一个落魄的贵族，竟然也想把这么大的肉一次性吞进口中！”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苏曼吟当真是算计的好手。 然而苏曼吟对于瑶光的反应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步摇，笑嘻嘻的说道。 “皇后娘娘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我们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毕竟您的孝心可比这些身外物要重要多了，您说是吗？” 瑶光长这么大，虽然自诩自己见过的人不少，可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种恶心人都不用打草稿的人。 她意味深长的盯着苏曼吟看了许久，突然张口就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我祖母的命确实比你们这些人的野心更重要，既然你们这么着急找死的话，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不过我可还是要事先提醒你们一句，楚家的底蕴到底不低，就算是三哥当真同意和你们一起吞并楚家，并且把所有的利益都分给你们，但是无才之人到底是无才，有了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她慢慢的吐出每一个字，咬字很是清晰。 永宁侯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对着她破口大骂。 “你个小贱人，如此诅咒你的亲生父亲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若是过得不好，你难道又能够好到哪里去吗？堂堂一国之母竟然连母家都不知道帮衬，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 他口不择言，旁边的苏曼吟却一把抱住他的腰肢，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以做安抚。 转头对着瑶光笑。 “娘娘息怒，你父亲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谈这些当真是有些伤了感情。” 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瑶光并不会因为他们的举措就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挥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 “话我既然已经说到了，那剩下的便由你们自己做决定了，你们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找三哥。” 苏曼吟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永宁侯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宋曼吟一个眼神安抚了下来。 一行人就这么直接去了林家。 林天许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所以早早的就已经在院子里面等着了。 看着他们过来，听到他们提的这些要求，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交易，那必然是有得必有失，如今我就算是不用和你们合作，也能够吞并楚家，但如今既然是看在瑶光的面子上，我自然是要多于你们一些利益的。” 瑶光故作嗔怪的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三哥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第870章 百般阻挠 她的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厌恶，摆明了是不想和面前的这两个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永宁侯的脸色分外不好看，可到底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看向瑶光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善。 苏曼吟倒是伪装的更好一些，笑嘻嘻的说道。 “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哪里说得上是什么贪心不贪心，瑶光是侯爷的女儿儿，你又是娘娘的哥哥，说起来，林公子也算是侯爷的半个儿子呢。” 她这话说的自然无比，若是不知情的还真就被她给唬了过去。 瑶光却听不得她说这种话，当即眼神就冷了下来。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若不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压根不会多看你们一眼，如今你们想要攀交情，也要看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她的声音里面已经隐隐的加了一些怒气。 苏曼吟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是却也有些不满了。 林天许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轻轻的拍了一下瑶光的肩膀。 “不过就是一些小事，你何必这么动怒，如今我忙着铂金矿的事情，这些事情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如今我手底下的人都在忙着开采矿山，这一点利益他们若是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吧。”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故意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 然而苏曼吟的耳朵却尖的很，一下子就听到了铂金矿三个字，而且在联合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听到的一些流言…… 只见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顿时计上心头，突然间笑意盈盈地对着林天许说道。 “皇后娘娘说的对，我们这样做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可以帮着林三公子吞并楚家，并且不要出家的一分一毫，只不过听闻三公子最近在做一些新鲜的事情，我们不才，但还是想要参与进来……” 苏曼吟故意装作一副大方的样子，一旁的永宁侯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着急的说道。 “曼娘，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楚家现如今虽然已经逐渐势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多的利益，你说放弃就放弃……” 他着急的上窜下跳，苏曼吟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 把人往自己身后一拉，脸上依旧是挂着谄媚的笑容。 “不知道林三公子意下如何呢？” 林天许这一次倒是并没有立即接话，伸手捏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随后淡淡的抬头看向苏漫吟。 声音虽然漫不经心，可是却也带了一丝警告。 “苏夫人还真是贪心的很，楚家在我面前不过是如同蝼蚁一样，可这铂金产业的分成可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如今京城之中许多世家大族想要分一杯羹都被我拒绝了，你们觉得自己哪里来的脸？竟然敢开口就问我要这么大的利益？” 他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眼睛里面也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苏曼吟看到他这副反应，就知道自己猜测的绝对没错，顿时心头也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 只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做出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三公子何必动怒，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娘娘好呀。” “且不说侯府乃是娘娘的母家，只有侯府好了，娘娘在后宫之中才能够站住脚跟。” “便只说娘娘思念祖母，我们的生意蒸蒸日上，也才能够给老夫人更好的生活，如今老夫人生了重病，每日需要用的药材价值千金，若侯府没落了……” 苏曼吟说的这里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看着瑶光。 瑶光脸色铁青，捏着帕子的手指几乎要把帕子给捏碎。 “苏曼吟，你不要得寸进尺！” 苏曼吟面上依旧是带着无辜的笑容，看上去甚至还带着一丝委屈。 “我也只不过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何必动怒？”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他们此刻的情绪。 林天许自然也能够听得出来，苏曼吟这话里话外都是在用老夫人威胁瑶光。 当即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咬牙应了下来。 “既然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若是一直咬着不松口，倒也不是一件好事，我可以答应让你们参与进来，但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先跟你们说清楚，这件事情必竟是有风险的，若是日后出了什么问题……”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苏曼吟立马反应过来，笑眯眯的说道。 “三公子放心，路是我们选的，若是日后当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会自己承担损失！” “这样的话，那是最好。” 林天许不咸不淡的冷笑了两声，这才让人过来商量了一些合作的细节。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苏曼吟和永宁侯满脸都带着得逞的笑容，那褶子都快能掐出一朵菊花了。 瑶光冷冰冰的看着他们，冷声质问。 “你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我现在可以把祖母接出来了吧？” 苏曼吟脸上几乎笑出了一朵花来。 她现在利益在手，自然不愿意在老夫人身上多下功夫，当即恨不得她立刻把人给带走，忙不迭的点头。 “娘娘放心吧，我们都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绝对不会让您不满。” 说完，更是直接让人把老夫人给接了出来。 瑶光被她的举动气得不轻，但却不能多说什么。 只能够把老夫人安置在以前居住过的院落之中，这才前去将军府请凤无双过来看病。 只是她刚刚表明来意，凤无双就直接站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 “你真当我这里是普通的医馆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让我给他们看一看？” 她瞪大了眸子，明显是不想答应。 一旁的林天佑看的有些无奈，当即轻轻地咳了两声，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凤神医，瑶光不是这个意思，他这次前来请你肯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烦请你动身前去给老夫人看看吧。” 第871章 中毒已深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甚至还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凤无双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是看着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脸虚弱的模样，却还要为瑶光说好话，顿时就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咬牙切齿了半晌，最终还是闷着声音回答。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坐视不管，那我就纡尊降贵，陪你过去看一眼好了！” 她的回应很是勉强，说完之后更是直接大踏步的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瑶光看出两人之间相处的古怪，但是这个时候却也没有时间追究，只能够拎着裙摆快速跑了出去。 到了居住的地方，凤无双原本是打算敷衍了事的。 可是却不想把了脉之后，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瑶光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只觉得心都快要被提起来了，忍不住小声问道。 “我祖母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凤无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这是被下毒了，虽然是慢性毒药剂量也不大，但是老人家年老体衰，到底还是伤到了根本，就算是我可以帮忙解毒，但她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够坚持得住，况且最近她体内毒素的剂量有些重，我虽然说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瑶光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怒上心头。 这个是他的亲生母亲！ 永宁侯这个败类，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当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她愤怒到了极点，眼眶红了一圈，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不少。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把那家人想的太好了，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他们着急想要和三哥那边合作，所以才下毒，催促我尽快动手。” 她疲惫的说完这些话，眼底流露出些许愧疚。 “我应该知道的，他们的本性早就已经烂透了，如何能够真的信守诺言，可我到底还是把父母留在了他们身边……” 她声音里面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了。 林天佑看的心生不忍，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柔的安抚。 “这不是你的错，老夫人想来也不想看到你为难，如今知道你因为她的事情被如此要挟，只怕心中早就后悔生了他，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如何才能够让老夫人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也行。” 瑶光听到他说这话，嘴角勉强扯了扯，可是眼睛里面的内疚依旧是藏不住。 “我知道，只不过如今祖母年纪已经大了，经不起折腾，若不是因为我这次太过于任性，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估摸着也不会……” 瑶光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又跟着紧锁了一些，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可实际上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和愧疚。 林天佑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当即也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站在她身后陪着她。 好在凤无双虽然嘴上谦虚，可是手底下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就走了出来。 在看到两个人着急的朝里面张望的时候，明显骄傲地昂了一下下巴，朝着里面说道。 “人现在已经没事了，毒素已经解了，日后只需要好好的调养，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的。”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可是语气里面的骄傲却让人难以忽略。 瑶光在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她真诚地看着面前的凤无双，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当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多亏了你，只怕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的很是认真，凤无双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坐在了院子里面的凳子下。 林天佑对着瑶光轻笑，嘴上不断说着安抚的话。 “现在老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应该也放心了吧？” 瑶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睛里面的担忧依旧是藏不住。 “祖母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了，可是我却有些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宅子里，万一永宁侯和苏曼吟过来寻找下人拦不住的话，只怕也是一桩祸事，二哥，你有没有认识可以过来帮忙的人，我可以出钱。” 瑶光仔细地分析着，林天佑也在一旁点头应和。 “这确实是应该让人注意的点，我手底下也并没有可以帮忙的人，不如这样，我那将军府也没有人住，整日里空旷的没有人烟，不如就让宁老夫人住我那里吧，如此一来，我们祖孙二人也算是有个照应。” 他这话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瑶光一听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有些激动的捏着他的袖子笑弯了眉眼。 “谢谢二哥，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她像小时候那样扯着林天佑的袖子撒娇，林天佑也顺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然而就在瑶光心中欣喜的时候，一旁突然间传来一道冷哼。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凤无双着急的跑了出去。 两人面上都带着些许莫名，可是却能够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怒气。 瑶光心中灵光一闪，轻轻的拍了一下林天佑的胳膊。 “二哥，神医该不会是因为刚才你答应让祖母住在你那里，所以生气了吧？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过于没有分寸了，你赶紧追上去劝一劝吧。” 她连忙催促，面上坦坦荡荡的，林天佑心中也是着急，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他到底嘴笨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知该如何发问，只能够沉默的跟在凤无双身后。 凤无双感受到他的气息，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解释，顿时越发地生气了。 走出一段时间之后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过头来冲着林天佑发脾气。 “林天佑，你怎么这么老好人呀？瑶光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这么直接做主把人接过来了，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呀？明明他们都不怎么在意你！” 第872章 一家人 林天佑设想了无数种她生气的缘由，可是却唯独没有想过她是为了自己而感觉到生气。 顿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呆呆的问道。 “你是因为我而感觉到生气？” 凤无双简直要被他这副呆呆的样子给气笑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我才不是为你感觉到不公平呢，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的行为，明明那家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们，他们对你一点都不好，你竟然还眼巴巴的贴上去，真是蠢死了！” 她满脸的愤怒，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个度。 林天佑却觉得自己向来冷硬的心肠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摸了一下一样，缓缓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是我的家人对我还是很好的，尤其是瑶光，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估摸着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林天佑说的一脸认真，凤无双却只觉得他这是被洗脑了。 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该不会是被人下了什么降头吧，之前你重伤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那些人如果真的在意你的话，为什么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他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看着她气的小脸都红了，林天佑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一些。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先别生气，那件事情确实是他们疏忽了，不过他们对我的好，还是没有丝毫减少的。” 林天佑看着凤无双明显不相信的表情，知道自己口说无凭，想了一下，歪头笑道。 “我大概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吧，我小的时候想要参加，不顾父母的阻拦任性离了家，让家里面的人担心了很多年，本身就是我先对不起家里人。” “之后虽然与家里面的人相认了，可是他们对于自己的举动依旧是有些埋怨的，瑶光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当初她的年纪也不大，可去用稚嫩的小手给我撑开了一片信任的天空。” “其实当初我参了军之后，局面并没有我想的那般好，可是我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来，便一直撑着不愿意回去，甚至还嘴硬，自己过得很好。” “瑶光当时已经成为北斗神宗的弟子了，听说自己遇到危险之后，不管不顾地下山过来找我，还给了我不少灵符，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她鼎力支持的话，估摸着我现在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林天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脸上的表现很是认真。 凤无双倒是没有想到当年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时间有些愣然，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 “可就算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伤害了你也是事实，你的那几个弟弟宁愿在外奔波也不愿意陪着你，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的话，估摸着你现在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凤无双想到这里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不满，然而林天佑脸上却依旧是笑容加深。 “这你可就是错怪他们了，这是我们之前达成的共识，毕竟我们三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不一样的任务，不可能因为另外的人就停住自己的脚步，而且你以为我受伤休养的这段时间所吃的那些补品都是哪里来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天许和大哥送过来的。” “是吗？” 凤无双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将信将疑了起来。 随着林天佑又说了几句好话，她面上的表情彻底松动，对林家几兄妹的感观也逐渐转变了过来。 林天佑这段时间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自然能够分辨得出她此刻的想法，顿时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之所以愿意把宁老夫人接进府中来养着，一方面是不忍心瑶光因为这些事情而感觉的心焦，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当初对瑶光确实很好，我帮她一把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凤无双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听到林天佑说了他弟弟妹妹这么多的好话，顿时也就没有理由反驳了。 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满，但面上到底还是别别扭扭的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在阻拦，那岂不是太过于不懂事，不过有件事情我得提前说清楚，若是日后他们对你再不好的话，哪怕他们之前做过再多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傲娇的轻哼了一声，林天佑顿时就被她的小表情逗笑连连点头。 “都听你的。” 凤无双见他这么一副听话的样子，这才满意。 两个人又往回返，亲自把宁老夫人接回了家中。 而这边瑶光给宁老夫人喂下陵水，看着她安顿下来之后就直接出门去了自己的铺子。 却不想，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蔺骐？你怎么会在这里？” 瑶光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意识到他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凤姣澜，眼神兴味十足。 顿时心生警惕，直接上前拦住他的视线，眯着眼睛问道。 “五皇子不在驿站好好的待着，跑到我店里来做什么，而且还如此盯着我店里面的人当真是有些无礼了。” 蔺骐看着她一副明晃晃警惕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反倒是唰的一声甩开自己手中的扇子，笑得眉眼弯弯。 “我不过就是随便逛逛，皇后娘娘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你这店里的好东西当真是不少，难怪可以在这城中混得风生水起。” 蔺骐一边说着，一边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在店里面逛了两圈。 瑶光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面上的表情越发的警惕。 蔺骐看着她这么一副紧张的样子，突然间咧嘴一笑。 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戏谑。 “皇后娘娘身后这位，应该是鲛人吧？这可是个稀罕物种，皇后娘娘竟然也能得到，当真是让人觉得震撼啊。” 第873章 躲远点 瑶光看着他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的警惕越发的明显。 她从来没有刻意的跟别人说过凤姣澜的身份，也只有她身边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个秘密，面前这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她心中惊起惊涛骇浪，神色都变得紧绷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 看着她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蔺骐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那笑容越发的明媚张扬，似乎一切都只是瑶光的太过于敏感一样。 “我不过就是觉得，皇后娘娘身边尽是能人异士罢了，皇后娘娘这么担心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他？” 他这话中带着些许的打趣，可是瑶光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依旧是警惕地看着他。 蔺骐见这人这么不识趣，当即也失了和她开玩笑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 瑶光目光阴沉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依旧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眉头锁的就像是能够夹死苍蝇一样。 凤姣澜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这会儿见瑶光如临大敌一样的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奇怪，忍不住上前问道。 “瑶光，这人是有什么古怪吗？” 瑶光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依旧是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就在凤姣澜以为她不会跟自己说的时候，瑶光突然间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个人很危险，日后你若是碰到了他，记得躲远一些。” 这还是瑶光第一次跟凤姣澜说这样的话，凤姣澜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依旧是乖巧应下。 见她依旧是紧锁着眉头，没有一点想要放松的意思。 凤姣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来一根簪子，亲自带到瑶光头上。 “前段时间店里无意间得了一块暖玉，我看着这玉不错，所以就给你做了一根簪子，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带着吧，日后我再给你做一根更好的。” 瑶光的心思还沉浸在警惕之中，如今被他陡然间打乱，一时间有些迷茫。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依稀还能够感受得到上面传来的点点温度。 心中一暖，神色也变得缓和了起来。 “让你费心了，你如今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还是要先多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瑶光又叮嘱了几句，见他依旧乖巧应下，这才离开。 只是回到宫中之后，却依旧是带着些许愁容。 萧景迁今日难得提前把所有的事物全部都做好了，这会儿见她心神不宁的过来有些奇怪。 刚才让过来询问一番，就眼尖的看到她头上的簪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瑶光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扮自己的人，所以这簪子很有可能是别人送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一颗心就紧紧的收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你这簪子哪里来的？” 他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若无其事，可是语句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沾染了些许醋意。 瑶光并没有意识的这一点此刻依旧是处于担心之中。 听他这么问，只随意的答了一句是凤姣澜送的。 萧景迁心中顿时就冒出一个果然如此的想法，抬手就准备把她头上的簪子拆下来。 瑶光看着他蛮横不讲理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奈。 “你别闹了，不过就是一只簪子而已，他如今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平日里也只能做这些事情打发一下时间。” 萧景迁见他还在为凤姣澜说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胃里面都冒着酸泡泡。 “他身子不好，有不少的事情可以做，为什么偏偏要给你做簪子？说起来他还是对你别有用心！我就知道不应该放虎归山，应该早些让他知道，你我二人之间的纠缠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斩断的。” 他言之凿凿，瑶光简直快要被气笑了，抬手按住他的手。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凤姣澜对我如今并没有了那种心思，相比较于这件事情，我今日碰到蔺骐了，并且他也知道凤姣澜是鲛人，也不知道是谁告知他的，还是他又有什么特殊能力能够认得出来鲛人的真实身份。” 说起来，瑶光更倾向于第一个可能。 毕竟之前蔺骐得知昭华郡主是西南王的女儿时，他们也是同样的惊讶。 如此看来，应该是有人在在其中把他们之间的秘密全部都告诉了他。 萧景迁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看着瑶光一副担忧的样子，他心中到底还是不忍。 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故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劝道。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很快就蹦达不起来了，你莫要因为他的事情而忧心，若是当真觉得害怕他对凤姣澜做些什么的话，我且先调派一些人注意观察着他的动向便是。” 瑶光听他这么一安慰，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情，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她心中总是有个疑惑，让她怎么也放不下去，犹豫了一下，转身就去了慈宁宫。 楚南絮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慈宁宫内没有外出，如今听到瑶光到来，顿时就有些惊喜。 连忙将人请了进来，并且把自己近日来亲自缝制的小孩衣服都拿给了她。 看着瑶光一脸惊讶的样子，她脸上勾着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最近这段时间我闲来无事，所以就做了这些小衣服，虽然我的手艺不怎么好，可是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瑶光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小衣服，满脸的惊讶，伸手摸了一下，只觉得触感柔和，做工一点都不输于外面的绣娘。 她心中惊讶于楚南絮的绣功竟然如此之好，面上却疑惑的问道。 “我如今尚且未有，只是姨母为何要送我这个？” 楚南絮见他没有嫌弃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抬手将她的一缕发丝勾至耳后。 “你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只不过我不一定能够等到那个时候，不如早早的送给你。” 第874章 馊主意 她脸上的笑容虽然温婉，可是瑶光却下意识的猛然抬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楚南絮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才早早的安排了这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头漾起一阵浓郁的酸涩。 强力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面上装作一副娇嗔的模样。 “姨母惯会说些胡话打趣我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尽数收拢起来，递给旁边的湘云，让她好生的保管着，这才转过头来和楚南絮继续话家常。 也许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忙于自己的事情，一直没有过来陪楚南絮聊天的缘故，这次楚南絮的话格外的多。 一边听她说着一些宫外的见闻，一边说着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事情。 瑶光对楚南旭的感观一直都很不错，如今知道她的秘密之后，更加对她和善了些。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已经交谈了大半个时辰，正相谈甚欢的时候，萧霁突然间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到两个人挨得极近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 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温和的走到楚南絮身后，将一件外袍搭在她身上。 “如今你身体不太好，还是要尽力而为，莫要太过于劳累，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这话是关怀也是在提点，是关怀楚南絮的身体却，也是在警告瑶光，让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楚南絮也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他这是在与瑶光为敌，顿时装作娇嗔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 “你在乎说些什么呢？我的身体好的很，如今瑶光好不容易来一趟，陪我说说话，你莫要打扰我们之间的气氛！” 他装作气呼呼的样子，瞪了萧霁一眼，萧霁只当是没有看见，依旧是含笑看着她。 瑶光看着两个人脉脉含情的样子，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门见山的问道。 “萧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好像有一段日子没有看到你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和萧景迁忙着与西凉交好的事情，倒是没有功夫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却也夹杂着些许试探。 萧霁见她如此直白地盯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挑着眉头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倒是你们如今的局面，只怕是有些不怎么好，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 瑶光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当即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问道。 “我倒还真是觉得有件事情有些奇怪，是关于西凉五皇子的，萧大人最近这段时间可听说过这人，或者是说你二人之间可曾有过什么交集？” 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面上的表情格外的真诚。 萧霁却只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容一僵，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瑶光。 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南絮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和萧景迁他们为敌，如今若是知道他在背地里面做的那些事情，定然又要生气了。 可是面前这小女娃明显就是在给自己挖坑，若是自己回答错了，或者是回答的让人不尽如意，很容易就会让楚南絮怀疑到自己。 感受到楚南絮茫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霁连忙说道。 “你今天过来是为了昭华的事情而来的吧？关于这件事情，我倒还真是可以帮你出个主意，既然西凉是过来求和的，那不如就让交萧景迁娶了西凉国的公主，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国和亲交好，这样的话昭华就不用出去和亲了，你觉得如何？” 他四两拨千斤，直接又把问题抛回给了瑶光。 瑶光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厚颜无耻，当即恶狠狠的瞪着他。 “萧霁，你也是皇室族亲，怎么不想着去联姻？如果你去联姻的话，那就更加皆大欢喜了，只要你娶了西凉国皇室中人，那昭华既不用过去联姻，我们也不必担心被人束缚了手脚，不敢动作。” 她这话带着意丝赌气的成分，明摆着是想和萧霁呛声。 可是萧霁却突然间笑了起来，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双手一摊，懒洋洋的说道。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愿意为国家分担，只不过我虽然是皇室中人，可却从来没有被人承认过，也从来没有人知道先帝竟然还有一个双生弟弟，我就算是想要迎娶西凉公主，那也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萧景迁应该还没有糊涂到，用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去挑起两国战争吧？” 他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瑶光的脸当时就绿了。 楚南絮这回也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火花，伸手扯住萧霁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转而又对着瑶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提起昭华这个孩子，我小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她，对她也很喜喜欢，她母亲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她也是个有主意的，这样其实很好。” 楚南絮温和的说出这一番话，瑶光虽然觉得有些不解，但还是说道。 “姨母这话是从什么地方说出来的？” 楚南絮并不知道各种隐情，但是听到瑶光这么问，还是认真的说道。 “关于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如今既然是昭华心悦五皇子，五皇子也有意求娶她，那你还是不要再掺和其中了，毕竟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五皇子肯定会对昭华好的。” 她一字一顿，那样子是真心觉得这件事情挺好的。 瑶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捏着帕子的手也忍不住收紧。 “姨母对于这件事情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昭华才不喜欢蔺骐呢，她是……” “瑶光，你非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得这么明白吗？昭华是个好女孩，她为了国家的和平，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你非要把她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撕下来吗？她年纪尚小，就知道为国分担，可你去沉溺于情情爱爱之中，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第875章 铁矿 萧霁的声音突然间插过来，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丝批评。 瑶光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了原地。 萧霁却掐准了这个机会，继续说道。 “瑶光，之前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省事，昭华再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他都能够想的明白的问题，你竟然想不明白，当真是太让人觉得失望了。” 他一个大帽子直接扣了过来，瑶光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萧霁打断。 “如果你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事情的话，那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先回去了，南絮对你一直都是打心眼里的疼爱，可是你每次过来都是带着目的，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明显是倒打一耙，可是瑶光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她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的朝着楚南絮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南絮身体不好需要好好的休养，你就别在这里打扰了。” 萧霁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瑶光虽然很想解释清楚误会，可是她却也并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当即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却依旧保持镇定，站起身来缓缓行了个礼，就直接走了出去。 “既然姨母需要休息，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直接走了出去。 萧霁在山后不知道和楚南絮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也跟着走了出来。 瑶光看着他自然地走到自己身边，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 “凤姣澜是鲛人的身份是你告诉蔺骐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萧霁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眯着一双眼睛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你今天过来的是来找我的呀，既然你真心想要问这个问题，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他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一双眼睛也熠熠生辉。 瑶光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想不通他又在作什么妖，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萧霁有些痞痞的说道。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从来没有和蔺骐有过接触。” 这话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瑶光猛的皱紧了眉头。 只是对于萧霁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你觉得你说这话会有人相信吗？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如果是凤姣澜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她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然而萧霁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目光带着一些鄙夷落在她身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么多鲛人你都护住，还想护得住一个凤姣澜？”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邪恶，莫名的让人心头火气迸发。 瑶光猛地握紧了手，脸上写满了震怒。 “当初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你捉了这么多的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霁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笑了一番之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帮我个忙罢了，皇后娘娘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我找人帮忙？” “你……” 瑶光看着他这么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心中越发的生气了，只不过萧霁却已经没有了耐心，挥挥手就直接把人给赶走。 “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若是你在我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萧景迁又要来找我麻烦了，我这个人可是最怕麻烦，你们两口子平日里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多往这里跑比较好。” 他明摆着不想继续交谈下去。 瑶光虽然生气，可是却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够硬生生将自己心中的怒气憋了回去，带着一身的冷意回了自己的宫殿。 却不想她刚刚回到宫殿，就见湘云迎面走了过来。 “你说什么？三哥的铂金矿内竟然挖出来一个铁矿？”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错愕，湘云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万氏确实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如今她人正在偏殿里面等着，娘娘要见他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已经做好了瑶光若是不愿意见她，她就直接把人赶出去的准备。 然而瑶光却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就朝着偏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一进去，万氏就紧张的走了过来。 朝着左右看了一眼，在没有看到其他人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又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对着瑶光说道。 “皇后娘娘，刚才那宫女应该都已经跟你说了吧，林三公子的矿里面发现了铁矿，只不过这件事情只怕林三公子还不知道，我担心您会错失第一手消息，所以连忙赶过来告知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万氏此刻表现的很是乖巧，已经完全代入了一个合作伙伴的角色。 瑶光绅士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旁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在她焦灼的目光之下缓缓开口。 “既然你都已经说了，我三哥估摸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万氏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瞬间就僵硬了一下，只不过下一刻他就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也是不经意经过，所以才探听到了一些。” 她别别扭扭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就看到了瑶光有些不信任的表情。 当即肩膀就耷拉了下来，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一样，过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吧，自从你上次说过让我注意一下他们的动向之后，我就直接派人盯着那小贱人和侯爷，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总是关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的人打探不到具体消息，所以我就打算借着送汤的幌子去探探究竟……” 万氏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说了出来，顿时瑶光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难看了。 第876章 一家独揽 原来这铁矿是三天前被发现的。 当时因为开采铂金矿的人是永宁侯和蔺骐的人，所以二人在得知消息之后就立马赶到了那里。 只是铁矿是官营，不能私自开采，所以永宁侯第一时间就想上报，却被蔺骐拦了下来，说是铁矿可以着作铜钱，与他们大大有利。 永宁侯虽然贪心，可是却也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当即就对于这件事情起了疑心。 他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下来，可是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林天许一声。 只不过蔺骐却发现了他的小心思，直接威胁他们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到时候他竟然是饶不了永宁侯的。 永宁侯胆子小，随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 三日前，铁矿中。 看着面前明晃晃的矿石，永宁侯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铁矿乃是官营，对于我们来说压根就是烫手山芋，你如今若是想要铸造铜钱，那岂不是就是在造假币？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蔺骐眼睛冒着金光看着面前的矿石，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他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永宁侯，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怎么看都带着一丝威胁。 “侯爷，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忠心的，可是你难道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吗？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得到的利润不过只是寥寥，还要和其他人都分一杯羹，可如果我们开采了铁矿前去制造铜钱，那接下来的利润可就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想象的了。” 蔺骐一边诱惑一边威胁。 永宁侯向来是个胆子小的，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不妥，可是碍于他的淫威到底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苏曼吟。 苏曼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们这样的举动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反倒是兴高采烈的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初我提出要和林三公子要这开采矿石的利润时，就想到了这么一点，如今有天大的好机会直接摆在了咱们面前，咱们为什么不同意？” 苏曼吟显然是个非常大胆的，认为铸造假币大有利益，但是不甘心这件事情被五皇子一家独揽。 “造假币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件事情咱们还是要从中分一杯羹才行，若是让那五皇子独揽利益，那还不如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公子。” 永宁侯显然也被他的大胆给吓到了，只不过略一想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把人给约出来，然后好好的跟他谈一谈啦。” 苏曼吟笑盈盈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和永宁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两人都露出不约而同的笑容来。 …… 皇宫之内听完万氏说的这些话之后，瑶光也有些惊讶。 虽然之前的时候就有心想要给他们两个人下套，可是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这么大胆，连这种事情都能够想得出来。 她轻轻地敲了一下手底下的桌子，并没有立即言语。 万氏看着她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上前提醒了一句。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您难道不出手干预一下吗？要知道这铁矿可是非常重要的，就连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这些铁矿是可以用来制作兵器的，万一这五皇子并不是打算造假币，而是打算用来制造兵器，那到时候对于咱们国家来说，岂不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瑶光看着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 “既然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那我们肯定是要采取行动的，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做出可以让我们一举把他们打趴下的举动来，我们就算是当真和他们去对峙，他们也可以狡辩一番，不过今日你传来的消息，倒是给我们帮了大忙，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去的。” 她慢条斯理的说出这番话之后，便直接做了一个赏赐的动作。 湘云立马会意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来一个荷包递到万氏的手中，万氏轻轻掂量了一下，随即迫不及待的打开，顿时就被里面明晃晃的颜色蒙花了眼睛。 她心满意足的把荷包揣进自己的怀里，告了礼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瑶光则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把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两个人商定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并去二人约定的地方看看。 他们刚到那里，就看到两道身影先后进了约定好的包间，那二人不是永宁侯和蔺骐是谁？ 蔺骐自从那日发现了铁矿之后，就知道按照永宁侯的心思绝对不可能没有所动作，所以一直等待着此次谈判。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约定的地点之后，看到的不仅仅有永宁侯，竟然还有一个妇道人家。 看到面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他面上的表情有一些古怪，微微挑了挑眉头之后，随即扯了一张椅子直接坐下。 “侯爷今天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话音刚落，苏曼吟脸上就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轻飘飘的坐下之后倒了一杯茶递到蔺骐面前。 “五皇子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今日我们请你过来的目的？不过既然五皇子发问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这么说吧，我们打算跟五皇子商定一下关于那铁矿的事情。” 她开门见山，五皇子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但是却也并没有拒绝，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 “我就知道侯爷是不可能任由我独吞那一片铁矿的，不过我倒也不是小气的人，日后若是那铜币铸造出来之后，我可以直接分给你们一成利润，你们觉得如何？” 他懒洋洋的说出这句话，随即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轻蔑。 “你们心里面应该很清楚，这一成利对你们来说就已经很是不错了，毕竟铸造铜币这种事情还是非常有危险的。” 第877章 打发叫花子 他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一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样子，似乎笃定了他们两个没有拒绝的可能，也不敢拒绝自己。 然而苏曼吟却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面上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欣喜若狂，反倒是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轻蔑。 “一成？五皇子，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这铁矿若是开采下来，那利益可是可观的，一成利益，当真是以为我们不懂吗？” 五皇子倒也没有想到一个妇道人家竟然会懂这么多，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过面上却依旧没有一丝慌张，反倒是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冽了。 “既然夫人也说了，这一层利益已经算是不少，那你们还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更多？” “一层利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最起码得三成，若是你不答应的话，我就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官府，毕竟铁矿乃是私人禁止开采的，这件事情若是被官府的人知道的话，到时候这到手的利益可就真的一点都不存在了。” 苏曼吟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得意，也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角，悠悠的说道。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闹大了，只怕你我二人都没有利益可拿，到时候可就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我们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们原本就没有投入太大的精力，可是对于五皇子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毕竟您可是未来的皇储之一，不管是未来招兵买马还是拉拢人心，这铜币可是必不可少的。” 她信心满满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等着蔺骐的反应。 蔺骐看着她得意的嘴脸，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变得黑沉，最终一张脸都成了墨色，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面狠狠一摔。 “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如今我们可是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这里，就算是我真的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慢悠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准备让人解决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却不想苏曼吟又捂着嘴巴娇笑了起来。 “五皇子是西凉人，估摸着不知道我们家侯爷的身份吧，他可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如果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皇后竟然会彻查，到时候提供的事情不仅仅会被人发现，你也会招官司缠身，为了这两成利润而被人如此威胁，这恐怕有些得不偿失吧。” 蔺骐简直要被面前的人给气笑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目光阴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慢条斯理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一把匕首。 那匕首在灯光的映射之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就像是即将甩到自己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可是我怎么记得咱们的皇后娘娘和你们可一点都不亲，我倒是觉得，皇后娘娘可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亡就彻查这件事情，你们就算是编瞎话，也应该找一个更好一点的理由，而不是说出这种话来。”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然而面前的两个人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苏曼吟甚至还勾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丝，风情万种地笑着。 “五皇子这话说的确实不错，侯爷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可是他们两个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了，哪怕是做个样子给世人看，皇后娘娘也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除非五皇子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瞒得不露痕迹，不然的话，那可就要小心被查出来了。” 苏曼吟越说越得意，蔺骐的脸却越来越黑。 他手中拿着匕首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目光像是恨不得要把面前的两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面前的两个人却依旧像是没有受到威胁一样，不但慢吞吞的坐了下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吃着桌子上面的食物。 看着他们两个胸有成竹的样子，暗处的萧景迁忍不住往上勾了勾嘴角，凑到瑶光的耳边笑道。 “该说不说，这位苏夫人还真是挺了解你的，就连你的性格都能够查得一清二楚，看来她为了这些利润还真是没有少做调查呀。” 他突然间错过来，连带着喷洒出来的呼吸都撒在了瑶光的耳朵上。 瑶光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胡乱说的？” 她心里面有些气不过，暗暗的在萧景迁的腰间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萧景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却对这小猫抓的一样的力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又低低的笑了两声之后，这才转过头来去看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 而蔺骐大概当真是被面前的人给唬住了，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到了最后却依旧是缓缓地将匕首收了回去，面色不佳的转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三成就三成，但是这件事情你们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亲信之人也不可以告诉，若是当真出了什么问题，我到时候可不会顾及你到底是不是瑶光的父亲！”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永宁侯说的。 永宁侯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可以拿到三成的利润，当即就笑着表示。 “五皇子放心好了，我们既然也拿到了好处，那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我们也不是傻子，这种破坏自己财路的事情，我们是不会说出来的。” “哼，你们自己心里面知道就好！” 蔺骐冷哼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然而永宁侯和苏曼银他们刚刚离开，他就感受到船内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样。 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朝着身后射出一道暗劲。 只不过他盯着面前看了好大一会儿，却并没有发现异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是自己弄错了。 但是想起刚才的异样，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走到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第878章 夫妻情绪 他刚才射出来的暗箭落了空，这会正孤零零的插在甲板上。 而刚才他感觉到的那股陌生气息也在一瞬间消失，快的就像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难道当真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神经紧绷，所以感觉错了？” 他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语，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往外走出几步。 然而正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面的时候，窗户突然间被人打开，蔺骐非常鸡贼的从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再一次警惕的把房间里面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见屋子里面依旧是没有人，他这才暗暗放心下来，但还是让人仔细地彻查一番，确定画舫里没人，这才罢休。 而另一边，萧景迁和瑶光早在蔺骐射出那一道暗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画坊。 瑶光刚刚离了那画舫，就直接急急的往前跑了好几步。 她的脚步很重，一看就是在生气。 萧景迁看着她明显一副羞恼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但很快却被他压了下去，快速追上来讨好的说道。 “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刚才又不是你的错。” 瑶光听到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了，忍不住转过头来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跟我说那些话，我怎么可能会泄露自己的气息？” 萧景迁被他瞪了一眼，面上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刚才说什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 瑶光简直要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给气笑了，当即狠狠的往他脚上踩了一脚，随后大声喊道。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简直就是个无赖！”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脚步极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景迁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简直想压都压不住。 但他还是追了过去，小声的哄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更不应该害得你气息不稳，你放心，最后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甚至还伸出三根手指头来发誓。 这一切明明应该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可是被他做出来的时候，却又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意味。 瑶光看的又急又气，恨不得直接把他暴打一顿。 然而自己却并非是他的对手，所以权衡利弊之后，她最终还是小跑着离开了。 直到两个人回到宫中，瑶光心头的郁闷还没有散去，所以脚下的步子很是急切。 因为过于心不在焉，所以瑶光的脚步又快又急，竟是差点直接撞到了从拐角处走出来的人。 “呀！” 耳边传来一阵滴滴的惊呼，瑶光猛然回神，就看到楚南絮站在自己不远处，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心中暗觉不好，但面上却快速的走了过去，轻扶住楚南絮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姨母，你没事吧？” 楚南絮并没有当真被撞到，而是因为被突然间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这会儿听到她询问，缓了一下心神便摇了摇头。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扶着她到旁边的石桌旁坐下，这才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姨母，我刚才没有好好看路，害你受了惊吓，当真是抱歉呀。” 她的面上带着一丝尴尬，手指有些不安的搅在一起。 楚南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颇有些好奇的转头询问着看她。 “你平日里并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失态，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面上写满了求知欲，瑶光脸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干巴巴的说道。 “没，没事，我不过就是想起来还有好多公文没有处理，所以一时间才走的有些着急了。” 她这话明显漏洞百出。 楚南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恰巧这时候萧景迁从后面追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楚南絮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出宫了？” 萧景迁从善如流地看了一眼楚南絮，面上的笑容并没有丝毫收敛，只是略带着些许戏谑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刚才我把她给惹急了，所以这会儿正哄着呢。” 他有些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语音，楚南絮的眼睛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拍着手掌笑了起来。 “好好好，看到你们两个的感情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之前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欺负瑶光，如今看来你倒也并不是一个不知趣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过瑶光和萧景迁的手，把他们二人的手连在一起，又轻轻的拍了一下。 “你们两个呀，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平日里拌拌口角也是应该的，但是切莫因为一些小事就破坏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她语重心长的说着，语气中并没有说教的意思，只是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叮嘱。 瑶光被羞的一张脸都红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害羞的捂着脸转头就跑。 萧景迁看着她跑得这么快，忍不住提着声音在后面跟了一句。 “你慢一点跑，小心又撞到人。” “要你管！” 瑶光气呼呼地吐出这么一句之后，脚底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萧景迁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玩味，转过头来看着楚南絮，无奈地摊了抬手。 “姨母，你看她，我明明是在关心她，可是她却对我这样的反应，当真是太不公平了！” 虽然是抱怨，可是萧景迁的语气中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乐意，反倒是带着满满的宠溺。 楚南絮看着两个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开始甜了起来，拉着萧景迁的手说道。 “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他这个样子实际上是害羞了，不过你刚才做的其实也不对，作为男人应该要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才对，我告诉你，女孩子是要被捧在手心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恶趣味真把人惹毛了。” 第879章 传授经验 萧景迁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起来这种事情，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姨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吗？” 他故意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楚南絮的眼睛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目光看着不远处，就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一样。 她抿抿嘴唇，随即勾起一抹漂亮的笑容，轻声细语的说道。 “若是换做之前的话，我只怕是也不知道的，但是经过以往的经历之后倒是也懂了一些，说起哄女孩子开心，我觉得，萧霁其实可以当做典范来让人学习。” 萧景迁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提到消息，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 楚南絮在看到他露出这副神情之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一些。 嗔怪一般的看着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的小息，娓娓的说起当初他们二人相处的一些事情来。 而从她所说的这些话中，萧景迁这才想起之前看到的关于二人来往的一些信件。 和信里面所说的事情差不多，当初楚南絮因为一番善心而主动和萧霁搭讪。 一来二去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好了不少。 楚南絮是一个非常让人容易喜欢上的人，萧霁会喜欢她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在她所说的故事当中，萧景迁确实看到了另外一个萧霁。 在楚南絮的眼睛里面，她面前的萧霁并非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而是一个天真的男孩子。 他会在她受伤的时候，细心的帮她找来药，也会在她生气的时候亲自做上一盏冰灯，也会在她百般无聊的时候亲自带着人上街…… 楚南旭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的幸福，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感受。 萧景迁只觉得这一切越发的骇人听闻，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朝着萧霁的方向看了过去。 萧霁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或有些恼羞成怒的打断楚南絮。 “南絮，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几乎强硬的把人给带了回去，楚南絮虽然有些疑惑，但终究还是顺从的跟着他离开。 萧景迁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蔺骐回到驿站之后，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不管是他查的还是底下的人查的，都没有发现异常，可他依旧是觉得画舫上还有第三方人存在。 他心中有些不安，于是便让人去询问永宁侯和苏曼吟有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二人并不是习武之人，警惕心也并没有他强，所以当即就被问懵。了，但还是斩钉截铁的表示没人。 等问话的人走后，苏曼吟这才慢吞吞地皱起来了眉头，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 永宁侯看着她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忍不住转过头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难不成你也觉得我们在谈话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 他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不想苏曼吟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 “我虽然没有感觉到有人，但是蔺骐是习武之人，他的感觉比我们要敏锐的多，也许这背后真的有人也说不定。” 她缓缓的吐出这句话，永宁侯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干巴巴的说道。 “应该没有这么邪乎吧？五皇子这个人平日里就疑心病重，也许这次是他感受错了，故意吓唬我们也说不定，毕竟咱们可是私挖铁矿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真的有人发现，估摸着现在早就已经带人来抓我们了，何苦还到在这里故弄玄虚？” 他难得仔细分析了一番，苏曼吟缓缓点了点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但心头那一抹阴云依旧是没有消散。 “但愿如此吧，希望真的是他感觉错了，不然的话，如果咱们的事情当真被人发现了，竟然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苏曼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刚想要再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朝着外面走去，就看到万氏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 甫一见到二人，她面上的表情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就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们身边离开。 苏曼吟福临心至，突然走上前去拦住她的去路，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那语气却带着又不怀好意。 “夫人这是去什么地方了？怎么看起来慌慌张张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万氏突然间被她拦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压着声音说道。 “如今侯府的掌家权握在你的手里，我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说完，就准备绕过她离开，苏曼吟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依旧是拦在她面前不动一动。 “是吗？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好好待着，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万氏抿唇，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我不过就是去给宸儿抓药了，苏曼吟，你不愿意给我儿子治疗也就算了，如今我好不容易得到些银钱，难道我想教自己的孩子还有错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番话，就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药包给亮了出来。 苏曼吟看着他手中的药包，面上的表情依旧带着些许不信。 刚想要继续说什么，一旁的永宁侯就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皱着眉头说道。 “曼吟，算了，你还当真，因为五皇子说的那几句话就大惊小怪的了，不过就是出门买副药而已，值得你这么放在心上吗？赶紧让她回去照顾儿子吧，省得在这留惹晦气！” 他一脸的不耐烦，苏蔓吟却依旧觉得不太对劲，微微眯着眼睛。 突然间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紧紧捏成了拳，直接一挥手就让人把万氏给压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快，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永宁侯都没有反应过来。 “曼吟，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880章 予以调查 苏曼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看着万氏。 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将目光在她面上停留，这才缓缓沉着声音说道。 “我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在书房谈论的事情，夫人也曾听说过，如今你这么慌慌忙忙的从外面进来，是不是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别人了？” 她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些阴沉，甚至还带着一丝森森的味道。 万氏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拧着眉头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压根就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赶紧让人把我给放开，我儿子还等着吃药呢！苏曼吟，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儿子好起来，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吧！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拦住我儿子长成才了吗？你做梦！” 万氏故意大喊大叫，然而苏曼吟却并没有将她的挣扎放在心上，随手一挥，底下的人就直接把她给拉走了。 永宁侯听着刚才万氏喊的那些话，再看苏曼吟如此大惊小怪的举动，忍不住有些吐槽。 “曼吟，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小题大作了？万氏不过就是一个深闺妇人，我们当初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她能够听得懂什么？又能够告诉谁？我看你啊，就是被五皇子给唬住了，如今都开始发神经了。” 他撇撇嘴，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准备回房休息。 然而苏曼吟却并没有想要就此饶过他，反倒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谁知道呢，万一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瑶光了呢？瑶光可是一国之母，要是想要对我们下手的话，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如果把把柄交到她手里，那日后的下场必然不会好了去。” 她说的认真，永宁侯却直接幅度极大的摇了摇头，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曼吟，我看你真的是糊涂了，瑶光早就和我们断绝了来往，除了我娘，整个侯府上下的人都不惹她的喜爱，尤其是万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当初是如何对待瑶光的，瑶光本就记仇，又怎么可能还会和万氏有交集？” 永宁侯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苏曼吟虽然觉得她们两个之间确实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心中还是有些慌乱。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就多一份风险，要知道铸造假币兹事体大，若是当真被官府的人知道了，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这番言论，永宁猴也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她给软禁起来吧，等过段时间咱们再把瑶光邀请来侯府，探探口风。” 苏曼吟踌躇了一下，定下结论，永宁侯虽然觉得她这是在小题大作，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决定顺着她的意思做。 而苏曼吟也确实没有闲着，直接就把万氏给软禁了起来，随即给宫里面递了请柬。 宫殿里。 瑶光把玩着手上的请柬，想起上次在画舫上探听到的那些内容，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这个苏曼吟到底是聪明。 只可惜她想要从自己这里探听到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直接把请帖扔到了一边。 而苏曼吟似乎也早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连往宫里面递了好几个帖子。 直到她递帖子的频率越来越高，瑶光这才不紧不慢的用了下来。 而这边的苏曼吟虽然没有停下邀请瑶光的动作，但却也并没有放过万氏这边。 仅仅只是把人给软禁起来，她却依旧是觉得不太放心，甚至还直接到了万氏的院子里面。 屋子里面万氏被软禁，非常不满，不停地打砸着屋子里面的东西，甚至还对守在门口的人恶语相向。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把我关在这里，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你们全部都剥皮抽筋，发卖了去！” “让苏曼吟那个贱人给我滚出来，她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出去，这里是我家，我出入我的家里，难道还要经过她这个贱人同意吗？”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嫉妒我儿子少年英才，不想让他的腿变好，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故意囚禁我们母子，你给我等着，等我儿子好了之后一定会把你们这两个踩在脚底的！” 万氏不停的大嚷大叫，所有不堪入耳的话全部都被她喊了出来。苏曼吟站在院子里面，听着她喊的这些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手指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就这么直接朝着万氏的房间走了过去。 房门突然间被打开，刺目的阳光照进来，让万氏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她一口气再次哽在喉咙眼里，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气愤了起来。 “苏曼吟，你这个贱人，凭什么把我们母子两个关起来？” 不过只是过了几日的功夫，万氏整个人就宛若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身上都浮现着一抹暴虐的气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炸弹炸开。 苏曼吟看着她这么一副疯狂的样子，嘴角缓缓的往上勾起。 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步摇，笑意盈盈地说道。 “夫人难道还看不清局面吧，如今府内，可是我当家，你应该早该明白，不要招惹我才是，你若是好好的过你自己的日子，我还能让你和你儿子好生活着，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我作对，如此一来我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那自然是不能够轻饶了你去的。”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到了天灵盖。 万氏心跳如雷，但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少在这里得意，不过就是仗着侯爷给你撑腰，才敢对我如此，若是哪天侯爷厌弃了你，你只怕也会和我落得一样的下场！” 第881章 看账本 她对着苏曼吟怒目而视，说出来的话也大多都是对她的不满。 那样子当真像是一个无能狂怒的当家主母。 若是换做之前，苏曼吟估摸着早就已经开始炫耀她的战绩了。 可是如今她却只是紧紧地盯着万氏的面容，像是要从上面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一样。 只见她微微眯着眼睛，眼睛里面带着些许审视。 “万氏，你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现在如果如实招来，我还可以给你留一份面子，让你体面的离开，可如果你非要惹我生气的话，那后果可就不是你能够承担得了的了。” 万氏原本只以为她这是过来向自己炫耀，就算是询问自己去了哪里，也只是生怕她惹出来什么幺蛾子。 可是如今看来，只怕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她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做出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苏曼吟，你怕不是想要在我身上找优越感的吧？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如此威胁，我也绝对不会向你妥协的！你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外室女，哪怕是登堂入室了，也会被外人唾弃，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还坐在侯夫人的位置上，你就绝对不可能将我推翻了去！” 她昂首挺胸，就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苏曼吟没有从她的嘴巴里面听出来什么消息，反倒是将自己气得不轻。 顿时眼睛就像是喷了火一样的，狠狠面前的万氏。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万氏，你当真以为你三缄其口，我就不知道你背地里的那些勾当了吗？我告诉你，只要这个家一天还是我当家作主，你就别想毁了我的富贵生活！” 她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准备上前给万氏几个嘴巴子，让她认清楚现实。 然而万氏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恶狠狠的和她扭打在一起。 宁玉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苏曼吟突然间过来，对着他母亲一顿数落，紧接着又把万氏给推倒在了地上。 看着万氏抱着自己的小腿，蜷缩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宁玉宸顿时就被吓得哭嚎了起来。 苏曼吟在看到这两个人哭成一团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慌乱，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挺直了腰杆。 “你们两个丧门星在这里胡乱哭些什么呢？我告诉你们两个，刚才就是她自己没有站稳，所以才不小心摔倒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今天的事情，被人传出去只言片语，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俩的！” 苏曼吟言辞狠厉的警告了一番之后，这才慢吞吞的理着自己的衣衫转身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恰巧下人过来汇报说是瑶光来了。 苏曼吟心中一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眯了眯眼睛。 她快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原本是想要迎接的。 却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朝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 “把院子给我看严点，院子里面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出去，也不许给那个贱人请大夫，让她死了才好！” 她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这才步履轻盈的走了出去。 瑶光刚一到大堂，就见她顶着一脸笑容招摇的走了过来。 “哎呀，皇后娘娘愿意到我们侯府来，当真是让我们这个地方蓬荜生辉呀。” 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瑶光却只看出她眼睛里面的算计。 当即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不咸不淡的问道。 “你费尽心思把我请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两句好话吧？我记得我与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瓜葛了，你叫我过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她如此直白，苏曼吟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一下。 不过她到底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的人，当即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步摇，笑盈盈的说道。 “皇后娘娘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之所以这么着急请您过来，完全是想向您表示感谢呀呀。” 对上瑶光狐疑的目光，苏曼吟笑的见牙不见眼。 “娘娘有所不知，自从之前您给我们和林三公子牵了线之后，如今负伤收益颇多，简直比之前翻了好几倍，如今府上的日子也逐渐过得好了，所以我们便想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瑶光就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茶扔在了桌子上。 杯盏和桌子碰撞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里面的茶水也顺势淌了一地。 瑶光的脸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目光凉凉的看着苏曼吟，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想要把祖母接回来？苏曼吟，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她的声音难掩怒气，胸脯都因为气愤而在不断的起伏。 苏曼吟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当即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谄媚了起来，柔着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都是一家人，如今侯府的条件好了些，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娘娘，诺，这是我连夜准备出来的账本，还请娘娘过目。” 说着，旁边的小厮立马会意的递过来一摞厚厚的本子。 瑶光只随意翻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账本。 同时心里面对自己的猜测越发的确信了。 只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妥，反倒是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 “这些账目你留着自己看就是？我不过就是负责牵线的，其他的和我无关，当初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帮你们牵线，你们则是让我把祖母接走，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至于剩下的，就各不干扰吧。” 她冷冰冰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准备离开，然而苏曼吟却扯住她的袖子，一脸歉疚地说道。 “是是是，确实是我有些心急了，这种小事怎么能拿来烦劳娘娘呢？只不过我还有件事情有些不解其意，前段日子姐姐突然间出去许久，且回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她是否去和娘娘见面了？” 第882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瑶光心中闪过一抹冷笑。 果然，刚才的只不过是前戏，现在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重点。 “所以，你这是怀疑到本宫的头上来了？苏曼吟，谁给你这么大胆胆子，连皇室中人都敢胡乱猜忌，看来你的命还真是硬气的很呐。” 她抬了抬眼皮，眼底满是无声的威胁。 苏曼吟也是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如今见她生气，顿时慌乱的跪在地上。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死心，赔着笑脸说道。 “娘娘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段时间，夫人的表现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我就是担心，她跑去跟娘娘说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瑶光看着她明明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结果，却偏偏不能表现太过于明显，只能小心试探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那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些什么呢？或者说，你害怕她把你什么秘密告诉我了？” 说话间，瑶光的身子不动声色的往前进了一步，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容，可是那笑容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苏曼吟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如坠冰窖。 身子忍不住狠狠的抖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 “皇后娘娘说笑了，我……” “说笑说笑，好像夫人一直在说这句话，不过我倒是还真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好到这种程度，可以随意跟对方开玩笑了？” 邀功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苏曼吟浑身上下抖若筛糠，可是却连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心中不由得染上一抹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一尊活阎王。 正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从外面突然间闯进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看到她跪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就直接跛着脚跑了过来。 他虽然是一瘸一拐的，但是动作却异常的迅速。 再加上因为是跑着的，所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的，直接砸在了苏曼吟身上。 苏曼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整个人瞬间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只是她身上的人并没有因此就放开对她的禁锢，反倒是抡起小拳头就直接往她身上砸了过去，一边砸还一边喊着。 “你这个贱人，都怪你！都怪你推了我娘，如果不是你推了她的话，她压根就不会摔倒！” 宁玉宸咬牙切齿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眼睛里面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苏曼吟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吩咐下去了，竟然还会把人给放出来，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大喊着。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公子给拉起来，哎哟，疼死我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臂。 一旁的下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把宁玉宸给拉开。 然而宁玉宸即便是被拉开了，嘴巴里面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你这个贱女人，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你的，你把我娘推倒了，还不许别人给她请大夫，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呀！” 他咬牙切齿的喊出这句话，声音虽然稚嫩，可是语气却带着浓浓的认真。 苏曼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顿时只觉得一阵阵后背发麻。 甚至来不及站起来，就让人去捂他的嘴。 “大公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对夫人一直都是恭敬有加的，怎么可能会推倒她呢？而且还不让人给她请大夫，这种事情该不会是夫人故意教你的吧？” 苏曼吟一边快速的反驳，一边给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一个眼神。 那人立马会意，直接跪在瑶光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皇后娘娘，你可要为我们夫人做蛀牙，我们夫人向来都是对侯夫人毕恭毕敬的，从来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情，可是侯夫人却仗着自己的身份，屡次给我们夫人难堪，还请皇后娘娘明鉴，一定要给我们夫人一个公平呀！” 那丫鬟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苏曼吟也恰到好处的用帕子掩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 “小梅，不许再说了，原本就是我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夫人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这种事情怎么也可以拿到皇后娘娘面前来呢？你当真是越发不懂事了。”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直接就把万氏和宁玉宸塑造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形象。 宁玉宸到底年纪还小，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张小脸都气得通红。 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来，只能够愤怒的对着她们嘶吼。 “你们胡说，我娘才没有这么对你们呢！分明是你今天跑到我娘的院子里面把她给推倒了，你这个坏女人，我要让爹爹把你给打倒！” 他一边说着，一边卯足了劲朝着苏曼吟的方向冲了过去。 只可惜他身后的下人力道极大，他哪怕是挣扎的胳膊都疼了，却依旧是没有撼动他们分毫。 到最后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曼吟在自己面前演戏。 然而宋曼吟哭哭啼啼了许久，却并没有发现面前的人有丝毫反应。 心中一跳，忍不住抬起眼眸来朝着瑶光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就吓得她心脏都停了半拍。 “娘娘……” “苏夫人，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面前说我娘的不是，就算是本宫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是本宫的亲生母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踩在她的头上蹦哒。” 瑶光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默不作声的看着苏曼吟。 苏曼吟一时间也揣测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却也知道继续一味的卖惨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索性就低下头来暗自垂泪。 而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宁玉宸不知怎么挣脱了那两人的禁锢，如同炮弹一样的朝着她冲了过去，手中的小拳头也用力砸在了她身上。 第883章 不接话茬 瑶光也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只是在故意卖惨。 只是并没有阻止宁玉宸的动作，反倒是对这一切冷眼旁观。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探究，眼睁睁的看着宁玉宸打累了，这才对着一旁的苏曼吟说道。 “说来我这次过来倒是没有看到过夫人的面，今日恰巧我还余下些时间，不如就去夫人的院子里面瞧瞧吧。” 她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漫不经心，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起今日的天气一般。 苏曼吟原本就觉得被打的浑身酸疼，这会儿更是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勉强的笑了笑，对着瑶光说道。 “按照规矩来说，娘娘此番前来府上，理应该是夫人接待的，只不过夫人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 她欲言又止，瑶光却压根不接话茬。 反倒是直接站起了身子，就朝着万氏的院子走了过去。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应该去看看了，毕竟她到底是我名义上的母亲，若是她当真生了重病，我不去看看反倒是不妥。”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曼吟再怎么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够咬牙硬了下来。 只不过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给旁边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院子里面，却发现房间门紧紧的闭着门口，还站着一个小丫鬟，正在苦口婆心的敲着门。 三个人一靠近，那小丫鬟便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转过身来，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哭哭啼啼的说道。 “夫人，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侯夫人开门，努比刚才催得很了，夫人竟然说宁愿死在屋子里面，也不愿意让外面那种腌臜的人碰自己。” 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瑶光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转过头来去看苏曼吟。 却见她也跟着红了眼眶，用帕子沾了一下眼角，凄凄惨惨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怪夫人，毕竟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与侯爷虽然是两情相悦，可夫人到底是侯爷的发妻，我不应该横插一脚。” “可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夫人就算是再讨厌，我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呀，前些日子她摔伤了腿，我刚一听说就赶紧请了大夫过来，可是却不想夫人压根不愿意见我，就连我请来的大夫都被她赶出了出去，如今竟然还让大公子过来颠倒黑白……”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哭了起来，那样子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瑶光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眼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反倒是旁边的宁玉宸看不下去了，又开始对着她疯狂的捶打。 “你胡说，我娘才没有对你做这种事情呢，分明就是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苏曼吟并没有如同刚才那样大喊大叫，反倒是默默的忍受着。 一旁的下人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为苏曼吟说好话。 “大公子，我们知道这样说不对，可是夫人做的已经够好了，苏夫人宅心仁厚，自从进了侯府之后，一直善待府中的下人，并且对侯夫人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只不过侯夫人对夫人一直有偏见，所以对她的示好向来都是视若不见的，我们其实也知道，您心中对苏夫人有怨气，可是也不能这么过分呀！”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 这些下人纷纷为苏曼吟说好话。 宁玉宸原本就是一腔怒火，如今听到他们这么说之后就更加气愤了，对着这些人一通怒吼。 “你们压根就是在说谎，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坏女人，是贱女人，她对我娘不好，你们为什么要帮着她说话！” 这一番话确实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够说得出来的。 所以他说出这番话之后，院子里面有一瞬间的平静，继而便是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院子里面响起。 “逆子，你在做什么？你苏姨母对你向来不错，你怎么可以如此打骂她？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和你那个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永宁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这边的动静传过来了。 看到宁玉宸对着苏曼吟下手，顿时三步并走两步就直接冲了过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拎着宁玉宸就丢到了一边，对着他怒目而视。 “你娘究竟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把你养成这么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对着长辈竟然还敢如此叫嚣，看我今天不好好的教训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宁玉宸抬起巴掌 。 就在他的巴掌准备落下的时候，苏曼吟又冲了过来，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拦着他的动作。 “侯爷，大公子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既然我现在也没事，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要再计较了吧。” “曼吟，你真是一个好女人，有你在我身边当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永宁侯满脸的感动，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亲密了起来。 然而等他们说完这番话之后，却发现一旁的瑶光始终没有动作。 一转头就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像是已经把他们所有的小把戏全部都看穿了一般。 等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自己身上，瑶光这才理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侯夫人不愿意接受治疗，也可能是因为这府上的乌烟瘴气，实在是碍人眼，既然这里不适合养病的话，那我就直接把人给带走好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间就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看来这侯府的风水不怎么好，之前祖母在府上重病，他平日里身子来来硬朗，可是被你们照顾了一会儿之后反倒是病入膏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如今夫人又在府上病了……”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语气中的怀疑已经格外的明显。 苏曼吟和永宁侯两个人顿时就慌了，连忙扯着干巴巴的笑容说道。 “皇后娘娘这一切全部都是误会，误会啊！” 第884章 全部带走 “误会？我亲眼所见，还会有什么误会？永宁侯，看来你如今的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心呀，竟然任由一个发妻被一个外室女如此欺负，你说，这件事情如果传到他人的耳朵里面，会不会就此弹劾你呢？” 瑶光偏了偏头，嘴角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永宁侯顿时就愣在了远处，嘴角干巴巴的掀起一抹笑容，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谄媚，弓着身子上前，近乎乞求的说道。 “瑶光，这件事情其实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我们真的没有对他怎么样，不过是这贱人想要在你面前装可怜，所以才搅出这样的乌龙来……” 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可是他嘴里依旧没有一句实话。 瑶光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湘云立马拨开挡在门口的下人。 “是不是误会和乌龙，我心里面很是清楚，侯夫人既然放心不下苏夫人，不愿意让她帮自己治疗，应该放心自己的女儿。” 话落的同时，湘云也已经从里面把侯夫人给带了出来。 万氏确实是摔到了腿，此刻已经疼的差点昏迷了。 这会儿迷迷糊糊的被人带出来，眼睛里面还带着一丝迷茫视线都无法聚焦，只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顺着力道往前走。 瑶光虽然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肯定过得不怎么好，可如今看到她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好受。 狠狠地咬了咬牙，面上却带着一丝讥讽笑容，看着站在不远处浑身颤抖的两个人。 “苏夫人和侯爷折磨人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说出来的话却无端让人觉得心中一凛。 永宁侯想要解释，可瑶光却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万氏给带走，永宁侯瞬间瞪向苏曼吟，咬牙问道。 “你好端端的招惹这个魔女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段，如今倒好，你怀疑万氏有没有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她，她却把人直接带走了，万一她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 永宁侯只要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了，那竟然会是诛九族的大罪。 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也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苏曼吟也同样慌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永宁侯。 “侯爷别急，虽然夫人被带走了，可是大公子还在呢，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夫人肯定也不敢胡说八道的，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安抚好大公子的情绪，之后让他写信让夫人回来……”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低声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 永宁侯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瑶光，虽然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忧，但最终也只能应下她这个提议。 只是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瑶光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间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转过身来探了探手说道。 “差点忘记了，大公子到底和侯夫人两个人母子连心，刚才侯夫人受了委屈，大公子可是不顾自身安危前来帮母亲申冤，虽然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我们还不知晓，但是为了他们不受母子分别的煎熬之苦，我还是一并带走吧。” 她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面前的两个人却一下子就急了。 永年侯几乎是下意识就跳了出来，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呢？玉宸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你怎么可以随便把他给带走？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那我的里子面子岂不是全部都丢完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一只手更是死死拉着宁玉宸的胳膊不愿意松手。 宁玉宸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被他死死的捏着胳膊，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好疼啊，爹，你弄疼我了，快点放开我呀！” 他不断的挣扎着，可是永宁侯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瑶光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心中冷笑，面上也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伸手用了个巧劲，直接把人从永宁候里面解救出来。 又帮他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襟，这才冷冰冰的抬眼朝着永宁侯看了过去，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侯爷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呢，我怎么记得你的另外一个儿子也是常年跟着母亲，不曾在你身侧，我也不曾听说外界有人说过你什么，反倒是有不少人羡慕你享齐人之福？这就说明呀，在这个家里，父亲其实是不怎么重要的。” 她这话带走了阴阳怪气。 永宁侯差点被她给气死了。 可是他刚刚想要上前，瑶光身侧的侍卫就直接把他给拦住了。 无论他怎么喊，瑶光都没有留给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直接把人给带走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体，永宁和和苏曼吟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无尽的恐慌。 竟是双腿一软，齐齐倒在了地上，目光无神地看着不远处。 “这下可真的完了，如果真的让他们知道了咱们做的那些事情，那岂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行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拦他们。” 两个人喃喃自语，脑子转得飞快，到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逐渐冷静了下来。 另一边瑶光把万氏和宁玉宸他们带走之后，并没有直接把他们带进宫，反倒是安置在菩提院中。 看着那不大不小的院子，和院子里面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下人，侯夫人意识到，瑶光在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顿时心中闪过一抹暖流，忍不住红着眼眶转过头来看着瑶光。 “今天真的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估摸着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够逃脱那个魔窟。” 她双眼一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可是瑶光却冷漠的偏过头去，冷静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885章 转移财产 提到这个，万氏的眼睛越发的红了。 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面上虽然还带着虚弱，可是更多的却是怨怼和愤恨。 “这两个人当真是狼心狗肺，他们两个应该是发现了些许端倪，所以才把我给软禁了起来，估摸着是担心我把他们犯罪的事情告诉你。” 万氏说的颠三倒四的，其中还夹杂着浓重的自我情绪，可是瑶光还是听懂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万氏是不慎被发现了端倪，所以才被软禁的。 而苏曼吟则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因为害怕万氏把事情告诉自己。 可是却又没有证据，所以才只能如此小心翼翼地接连试探。 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她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着这两个人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不会放弃寻找你们的下落，你们就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吧，待会我会让人给你们请个大夫过来，你们先调理一下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体调理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瑶光叮嘱了几句，又让湘云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这才准备离开。 瑶光看着她想要离去的背影，突然间抓住了她的袖子。 瑶光冷不丁被拽住，有些奇怪的闯过头来。 却见万氏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快速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有些不自在的伸手勾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 “那什么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了，我也没有想到那两个人会如此丧心病狂，把我们全部都囚禁起来，今天如果不是你到的比较及时的话，估摸着我们日后就要成为他们的傀儡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瑶光，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有些讨人嫌，可我还是想要跟你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当初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如今我已经幡然醒悟了，你看有没有可能让我弥补一下你……” 她说着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希冀。 瑶光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万氏，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还是很欣慰的，但是至于弥补还是不用了，错了就是错了，伤害已经造成，就算是在弥补也无济于事，当初的事情虽然对我的伤害并不大，但是对我来说却也是认清楚你们真面目的一环。” “如今我顶多和你们做到相安无事，可若是想让我原谅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件事情过后我们仍然是陌生人，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了。” 瑶光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任何停留的离开了这里。 万氏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眼眶越发的红了，最终顺着脸颊落下一滴悔恨的泪来。 宁玉宸年纪还小，尚且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如今看到万氏掉眼泪，连忙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又看了一眼瑶光离去的方向，最终用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娘，你别哭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不管你的，日后我们娘俩好生过日子，再也不要去管别人了。” 万氏心疼的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他的后脑勺。 “宸儿，你要记住，你爹不是好人，他任由外人欺负我们，早就已经忘却了所谓的情谊，你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记清楚，记住是你姐姐救了你，日后若是你真的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她呀。”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宁玉宸虽然听得不甚明朗，但是却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连好几天，瑶光都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让人仔细地盯着永宁侯那边的动静。 果然，永宁侯他们最终还是做贼心虚，忍不住动作了 这日林天许递了帖子进宫，刚一坐下，就直接将自己得来的消息推到了瑶光面前。 “如今苏曼吟已经开始转移财产了，他们把所有的钱都存在了钱庄里，另外还额外租了几间铺子，只不过做这一切的全部都是苏曼吟的身边人，她自己则是一直都没有露面。” 瑶光坐在他对面喝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点意外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我把万氏给带走了，所以让他们察觉到了危险，该说不说，苏曼吟在做生意方面还真是挺有几分天赋，若不是贪心不足，只怕是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她轻轻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转而又把茶盏放在桌子上。 林天许也跟着低低的笑了两声。 “他们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关于这一切，永宁侯似乎并不知情，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他有些急切的想要找关系缓和一下呢，只不过他自从之前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就和之前较好的人断了联系，如今突然找上门来，那些人大多都是推拒的。” 瑶光对这个结局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精明了一辈子，自以为玩的人心，可如今却被苏曼吟给骗得彻彻底底的，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只不过他们两个各自算计倒还真算是便宜了，我们三个差不多时候该收网了吧。” 林天许也跟着笑了，只不过面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凉意。 “确实到时候收网了，我们布了这么长时间的局，也该好好的让我们体会一把渔翁得利的快乐了。” 兄妹两个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志在必得。 只是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却并没有人知道，尤其是蔺骐，他现在还沉浸在得到了铁矿的兴奋之中，甚至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也许是因为得了铁矿就已经是胜券在握，如今的令其已经越发的猖狂了。 不仅行事作风越发张扬，甚至还写信，把铁矿的事情告诉给了西凉王。 甚至于在和蔺津狭路相逢的时候，都把头抬得高高的。 “这不是我的好四哥吗？如今怎么这么低调？该不会是手底下没钱了吧？要不要弟弟借给你点呀？” 第886章 珍惜眼前风光 他的行为举止格外的猖狂，甚至眼睛都已经顶在了额头。 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着蔺津，眼睛里面更是升腾起变态的快感。 蔺津看着他一副嚣张的模样，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如今我们到底还是在东陵的地盘上，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棒打出头鸟，风头太过反倒是不好。” 他这话已经是自己能够说得出来的劝诫的话语了。 只不过他自以为是对蔺蔺骐的好心提醒，然而后者却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还哈哈的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信誓旦旦的自信。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如今虽然是在他国，可我们也并不是软柿子，任由人搓扁揉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眉眼之中带着些许的骄傲，压低了声音说道。 “蔺津，你等着瞧吧，我会向你证明，一味的装乖卖巧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等我们回到西凉之后，我必定会把你踩在脚底下，你如今过得还算是舒心，最好还是珍惜眼前的风光，不然的话，等回国之后，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他阴恻恻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却见蔺津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倒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我还是还给你的比较好，毕竟有些人猖狂太过，给自己惹了祸患都不知道，只怕你引以为傲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蔺津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想和他纠缠的意思，唰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扇子展开，便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酒楼。 蔺骐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张狂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怒骂。 “你不过就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才敢这么跟我说话，等我们回国之后，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蔺骐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联想起刚才蔺津眼睛里面的怜悯，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脱出了自己的掌控。 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当天下午就直接前往铁矿查明情况。 却不想刚一进到矿中，看到了萧景迁和林天许的身影，并且二人身后还带着不少官兵。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心中顿时闪过一抹浓重的不安。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被林天许看了个正着。 林天许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惊讶，抬高了声音问道。 “五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蔺骐被点到名字，再想要趁机离开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干巴巴的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就是过来看看，三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蔺骐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 林天许也没有卖关子，笑盈盈的说道。 “没什么，我们当初发现这座铂金矿的时候，还意外发现了铁矿的存在，如今皇上突然间想起来这座矿，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他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蔺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天雷炸了一番一般，顿时一片空白。 他努力稳着自己的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可是面色却已经逐渐变得惨白。 “当初我们商议开采铂金矿的时候，三公子可并没有跟我们说起这件事情，你这还真是藏得挺深的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心中恨到了极点。 可是林天许却眨巴着眼睛，故作无辜的说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是不会告知五皇子你了，毕竟铁矿并不在我们的合作范围之内，铁矿乃是官营，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办法私自开采的，若是私自开采，那可是会被杀头的重罪，我只不过是想挣点钱而已，可还没有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呢。” 他说的理直气壮，可是蔺骐却已经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的身子不断微微颤抖，想要找机会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的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一个官兵突然面色严肃地跑了过来。 “皇上，三公子，不好了，这铁矿之中有不少的矿石都已经被私自开采过了，并且我们刚刚过去的时候，还有人在其中正在开采。” 那人的面色很是严肃，甚至眼角余光还不由自主的朝着蔺骐的方向看了过去。 蔺骐在看到那人的时候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可却被反应过来的士兵一把按住。 萧景迁和林天许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疑问，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那人就沉声说道。 “皇上，三公子，刚才我们抓到那些开采之人的时候，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审问，那些人言之凿凿只说是五皇子命令他们开采的，并且开采出来的矿石都被运了出去。” 萧景迁脸上瞬间浮现一抹黑云，目光阴沉的看向蔺骐，冷笑连连。 “蔺骐，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蔺骐原本还想要给自己找个借口，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林天许正看戏一般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气的破口大骂。 “林天许，你当真是狠毒至极，竟然故意做局，引我看到铁矿，你当真是好深的心思！” 他气的一张脸都红了，林天许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面上依旧是无辜的模样。 “五皇子这说的是哪里话？铁矿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告诉你，可是你心里面应该也很清楚，铁矿向来都是国营，你私自开采本就是重罪，我又没有从中引导，也没有从中出谋划策，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蔺骐虽然恼怒，可是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够狠狠地瞪着他。 萧景迁看着面前这一场闹剧，脸色也阴沉的难看，直接下令把蔺骐给关押了起来。 蔺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对，连忙大声嚷嚷了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西凉国皇子，你们要是敢把我给抓起来的话，势必会影响两国邦交，到时候你们要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第887章 被放弃的棋子 蔺骐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面已经慌乱的不行。 萧景迁踩着他的心理防线，似笑非笑得睨了他一眼。 “你本是过来求和的，私自开采我国铁矿，做了什么尚且不明，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觉得，西凉会不会因为你与我国发动战争？” “若真是因为你做下的蠢事引起两国战争，我觉得，即便不用我出手，两国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就把你直接淹死了。” 蔺骐心中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他心里知道跟被人直白的说出来，完全就是两回事。 眼看着萧景迁踩着自己的尊严往外走，他的身子都在气的发抖。 “皇上，你难道当真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破坏两国的和平吗？明明这些事情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可是你偏偏要把事情给闹大，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挑起战争吗？” 萧景迁脚步微微站定，偏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即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 “五皇子这话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确实，若是可以借此机会把西凉纳入我东陵版图，倒也并非是一件不可以的事情。” 他的声音温温和和。 可是蔺骐却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人当真是疯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东陵如今实力雄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还真不让人觉得突兀。 他心中越发的慌乱，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官兵却已经忍不住了。 抬手塞了一块不知名的布在他嘴里，直接把人给拖了下去。 萧景迁和林天许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睛里面的幽芒不自觉的加深。 林天许面上带着些许欣慰。 “如今令其已经重大归案，也算是解了我们心中的一个心头大患，接下来就是对付永宁侯他们了，就是不知道咱们的永宁侯大人，要是知道他心里面的白月光，竟然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幺蛾子，会不会气得吐血而亡。” 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看好戏的心理怎么也藏不住。 萧景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也是藏不住的。 蔺骐被抓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蔺津却是知情人之一。 当天晚上他就拎了一个食盒，前去监牢里面看他。 蔺骐在地牢里面狼狈的不像样子，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过街老鼠一样藏在角落里面，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 哪怕是有狱卒过来问话，他也用衣袖揽着自己的脸，不愿意和人交谈。 直到蔺津的声音传来，他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四哥，四哥你快来救救我，这件事情并非是我所愿，都是那个林天许，是他从中设了陷阱，所以我才会落得如此田地，你快些救我出来呀！” 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着急，可却偏偏没有后悔。 蔺津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 “底下的狱卒告诉我，你自从被关押进来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过来找你，你都不搭理，看来你这是在等着我过来啊。” 他的语气悠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蔺骐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反倒是拧着眉头说道。 “我们两个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你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是不来找我，回去之后你如何向父皇交代？” 蔺津对他的这番说辞更加感兴趣了。 “难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不来找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他这话虽然轻，可是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蔺骐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拧着眉头看着他。 “蔺津，别在这里说胡话，别忘了我们两个是一同到这里来的，你若是当真不愿意就我出去的话，父皇一定不会轻饶了你，行了，别在这里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救我出去，这里实在是太脏太乱了，我待在这里都快要待出毛病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嫌弃的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像是要将空气里面的灰尘全部赶走。 蔺津见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突然间就笑了起来，伸手摸着自己的指尖，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还当真没有办法救你出来，毕竟你现在可是朝廷重犯，我可没有蠢到为了你一个废弃的棋子把自己搭进去。” 蔺津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放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打开，露出里面精美的食物。 “不管怎么说你我二人终究是同根生，就算是我平日里看你再不满，如今你落得如此地步，我也不好落井下石，如今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也算是送送你，省的你在黄泉路上寂寞。”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进了蔺骐的耳朵里面。 他从一开始的怀疑，惊讶，到最后的不可置信，一张脸开始一寸一寸的发白。 “蔺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救我出来吗？我知道了，你和萧景迁还有瑶光是朋友，所以这是打算站在他们这一边了？别天真了，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够得到他们对你的信任了吗？我们不是一个国界的人，他们永远不可能站在你这边的！” 蔺骐愤怒的大喊，似乎要穿过栏杆过来，将他的脑子摇得清醒一些，然而蔺津却闲闲的掀起眼皮，慢悠悠的说道。 “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做这些和他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愿意救你，不是因为怕得罪他们，而是因为费尽力气去救一枚废弃的棋子，对我来说终究是有些不划算。” 蔺津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接穿破皮肉，刺进蔺津的心脏之中。 “蔺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父皇早就已经放弃你了，没有人会救你，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生死，你就等着永远留在东陵做一名俘虏，永生永世被囚禁在这里吧。” 第888章 痴心妄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西凉的所有人早就已经死心了，所以蔺津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只觉得自己冷静的有些过分。 他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将手中的盘子一一摆好。 蔺骐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随即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瞪着一双眸子看着面前的蔺津，那眸子里面的冷意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刺穿一样。 “蔺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做局针对我，可是你非但没有提醒我反倒是和他们狼狈为奸，对付自己的亲弟弟？” 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的。 蔺津有些意外，他这次竟然如此聪慧，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就是这短暂的沉默被蔺骐看出了端倪，他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眼睛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蔺津，你这个叛徒，我们好歹也是同根生，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告诉父皇，让父皇把你赶出皇室！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压根就不配做我西凉皇室的人！” 他愤怒的大喊着，甚至把地上的食物全部都打翻。 蔺津看着撒了满地的食物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随即慢慢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用那些铁矿究竟做了些什么吗？你嘴上说着是在制作假币，可实际上却是用那些铁矿做了兵器，如今那些兵器全部都上交给西凉，用于西凉的军队，按理说，你自然是功臣一枚……” 蔺津像是突然间起了坏心思，慢悠悠的将这些话说出口。 蔺骐眼睛里面快速划过一抹希望，握着栏杆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 “你说的对，我是西凉的功臣，父皇绝对不会将我一个人丢下的，所以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在故意挑拨我和父皇的关系对不对？蔺津，你当真是太恶毒了，别以为用这些雕虫小技就可以拿捏我，你……” 他满怀希望的大喊大叫，然而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蔺津兜头泼了一头冷水。 “可是你真的是太不小心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被东陵皇帝发现呢？原本你若是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国彻底强大起来之后，你就可以横着走，就算是你真的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以此为借口挑起两国战争。” “只是可惜了，你实在是太笨了，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如今你所制造的那些兵器尚且还没有落入军队的手中，你就已经被发现了，西凉势弱，打不过东陵，若是因为一个，你就发动战争，确实是有些不划算。” “想要保住你就要和东陵开战，父皇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劳民伤财，却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啊，早在知道你被抓的第一时间，父皇就派人送来信，言明要放弃你了。” “所以啊，我的好弟弟，如今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现状吗？” 他慢悠悠的说完这番话之后，蔺骐彻底崩溃绝望了。 他胸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愤怒，还有浓浓的懊恼。 他的一张脸就像是调色盘一样的变来变去，可是面前的人却已经没有了欣赏他变脸的兴致。 他慢慢的滑跪在地上，整个人靠在栏杆上，目光空洞就像是一条死鱼。 蔺津见状就知道他现如今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知道这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便站起身来准备朝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拾阶而上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蔺骐愤怒而又迷茫的声音。 “蔺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我们两个到底是亲兄弟，就算是平日里有些小摩擦，可是血浓于水，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站在我这边吗？” 蔺津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蔺骐，我从来没有想要和你争什么，只是你这个人太过于争强好胜且贪得无厌，若非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蔺骐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有些意外，细细的想了片刻，突然说道。 “你是为了昭华才这么对我的？” 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的。 蔺津站定的脚步依旧是没有动态，可是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却微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 随后他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温润无害的笑容。 “是也不是，真正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是萧景迁，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推手罢了，昭华从小生活在宫中，萧景迁同学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她，如此一来，如何不算是触动了萧景迁的底线？” “不仅如此，他都已经往后退了一步，既没有驳回你的面子，也想要促进两国和平的进行，可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也难怪他会如此容不下你。” 蔺骐彻底傻在了远处，他深深的闭了闭眼睛，任由悔恨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下。 可无论他现在怎么后悔，都已经无法回到之前在做出正确的决定。 而另一边，瑶光在确定蔺骐所有的爪牙都已经被折断了，再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把蔺骐被捕的消息告诉给了昭华。 “昭华，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蔺骐被抓之后你就不用再远嫁了，如此一来，西南王也就可以安心的睡一个好觉了，你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瑶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昭华直接就被闹了一个大红脸，但还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已经被抓了，那么西凉和东陵的联姻是不是也就可以作废了？” “那是自然，如今始作俑者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什么劳什子和亲自然也就直接作废了。” 瑶光答得理所当然，转头就见昭华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带着一丝失落。 第889章 你喜欢他? 她的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有些怔愣的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看向昭华，斟酌着用词问道。 “昭华，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开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昭华长长的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人拆穿了心思一样，有些别扭的转过头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如今威胁我的罪魁祸首被抓了，我恨不得可以放一串鞭炮庆祝呢。” “是吗？” 瑶光有些怀疑，但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聚。 昭华有些扭捏的看着面前的瑶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有所了结，那西凉使团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呀？” “对啊，他们原本就是为了求和过来的，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不离开，他们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样啊。” 昭华语气中的失落，再一次冒了出来，瑶光敏锐的眯了眯眼睛。 “昭华，你在失落？为什么？” “没有，我怎么会觉得失落？瑶光，你最近当真是有些多疑了。” “是吗？” 瑶光将信将疑的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似乎已经相信了昭华的敷衍。 就在昭华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却突然间凑近一脸，认真的问道。 “昭华，你是不是喜欢上蔺津了？” “什么？” 昭华一个不经意，竟然被贴脸开大，顿时就闹了一个大红脸，扭着帕子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紧，那样子像是要把手中的帕子捏成一个麻花。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瞪了一眼瑶光，嗔怪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和他压根就没有见过几面，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瑶光明摆着不信，眼睛里面的狐狸越发明显。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最近这段时间走的很近呢？不过你既然都已经否认了，那我确实不应该怀疑你，毕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的的，你肯定不会说谎的。”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继而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原本跟萧景迁还商量着，把和亲的事情继续进行下去，只不过是把和亲的人选从蔺骐换成蔺骐，今日过来也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不过现在你既然说对她没有意思，那这件事情我还是不要跟萧景迁说了。” 说完，瑶光又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 昭华看着她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顿时就急了，下意识喊道。 “不要！” 瑶光只当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疑惑抬眸。 “什么不要？不要让你去和亲？你这丫头，我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吗？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们还是追重你的意见的，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们自然是不会勉强。” 瑶光自说自话，压根不给昭华解释的机会。 昭华有些着急，索性直接捏着她的手指说了实话。 “不是的，我，我愿意去和亲的！” 她说的认真，瑶光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地看着她。 “所以，你刚才说对蔺津没有感觉的事情实际上是在说谎喽？” 昭华被他这么看着，有些脸红，但还是淡淡点头。 不过很快，她脸上的羞涩就被担忧替代。 “虽然我对他有益，但是还不知道蔺津是什么意思，若是他不喜欢我的话，那和亲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毕竟两个人若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话，日后就算是强行配在一起，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惨淡，瑶光听得直皱眉，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甚至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询问过他的意思，又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人美心善，又是当今的郡主殿下，喜欢你的人不知道要排多远，蔺津就是一个他国皇子，他有什么本钱拒绝你？” 她一脸的不赞同，昭华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却听瑶光又继续说道。 “这样吧，你要是不知道他对你有没有意思的话，不如就直接对他表明心意吧，若是他当真不喜欢你，那我们就趁早抽身，但若是他对你也有别样的心思，我们也算是成就了一桩佳话！” 瑶光认真建议，昭华却忍不住张大了樱桃小口。 “这，这可以吗？可是我跟他……” “哎呀，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之前的时候你二人不是还相谈甚欢吗？能有如此志同道合的人，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你二人可以终成眷属，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瑶光不停鼓动，昭华终于心动了。 她捏着帕子，显然是有些紧张。 但是喜欢他人那一颗火热的心，到底还是把所有的外在影响全部都浇灭。 “那，那我明天约他出来爬山好了，届时对他表明心意，但是，孤男寡女，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瑶光，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看着昭华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瑶光就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一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我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昭华，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你们两个人独处才对，我跟你们一起算是怎么一回事？你想想呀，若是你们成就了好事，我一个外人夹在其中，岂不尴尬？若是你们两个到最后不成，有我在旁边看着，你难道不觉得害羞吗？所以啊，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去的比较好。” 瑶光一脸语重心长。 昭华听得云里雾里，但最终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瑶光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不放心昭华一个人行动，所以，在亲自看见蔺津应下昭华的邀约，这才回了宫。 只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鬼鬼祟祟的准备偷偷溜出宫跟上去看戏。 却不想刚刚到宫殿门口就被萧景迁抓了个正着。 看着萧景迁眉头紧皱的样子，瑶光嘿黑的笑了两声，当即就把昭华给卖了出来。 “昭华有喜欢的人了，你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第890章 我心悦你。 萧景迁到嘴边的询问硬生生被咽了下去，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昭华有喜欢的人了？” 突然他脸色一变，拧着眉头问道。 “她所谓的喜欢的人该不会指的是蔺骐吧？” 瑶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之前的时候昭华信誓旦旦，纵使是因为被威胁了，可是难保她心里面也是如此想的。 不过…… “不是蔺骐，是蔺津。” 瑶光生怕萧景迁想歪，当即直接开口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一对的，但是不管是昭华还是蔺津，都是不错的人，他们两个若是能够凑成一对的话，也不失为一一件好事。” 她煞有其事，萧景迁却是心思一动。 他倒不是觉得蔺津是个好人，而是第一时间觉得，若是这两个人当真可以凑成一对的话，那就少了一个人惦记瑶光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萧景迁轻咳了一声，将自己的兴奋压下。 “如此说来，这倒也是件好事，既如此，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瑶光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见他同意，立马就拉着他往外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不停的说着二人之间的相处，时不时啧啧称奇。 “蔺津这小子也是有福分，竟然能被昭华这样的美人喜欢，真是便宜他了。” 她眉眼间满是笑意，一点都没有因为蔺津即将和昭华成好事而嫉妒或者是吃醋。 萧景迁仔细打量她的神色，眼神里的柔和逐渐放大，最后就连嘴角都柔和一片。 另一边，昭华和蔺津一同到了山上，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相处的时间，气氛很是平和。 昭华看着蔺津，眼睛里面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虽然故作镇定，但还是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 蔺津也颇觉不自在，就连语气都比平时僵硬了不少。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蔺津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还记得当初我们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就在那棵大树下面站着，哭得跟个小可怜似的，当时我还在想，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大晚上跑出来了，没曾想这一救，竟是救了位郡主。” 蔺津嘴角带笑，眼神也写满了怀念。 昭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也想起了当初的事情，顿时小脸一红，面上染上一丝不自在。 “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突然听到那样的事情，换做别人，只怕一时间也不能接受吧。” 她有些别扭，但很快又不服输的嚷道。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鲁莽？听我说不愿意回去，就把我带走了，亏得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若是反应再快一点，只怕要说你拐卖呢。” 她嘟着嘴巴，一脸娇嗔。 蔺津也笑。 “这说明你就是个傻的，我说什么你都相信，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我是坏人吗？” “当时我正伤心着，哪里有功夫去想这些事情？” 昭华嘴硬，神色却有些心虚。 蔺津也不戳穿，只戏谑开口。 “那蔺骐呢？他如此威胁你，你为何还要相信他？明明你之前都可以相信我不是坏人，那为什么这次不愿意相信，我可以帮你呢？” 昭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咬着下唇，眼神一点点变得闪躲。 好半晌，才长出一口气说道。 “其实，刚开始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是有想过去跟你商量一下的，可是后来我就想起来，我并没有这个立场，你是他的哥哥，纵使平日里和他不合，可是也不一定会应回我一个外人和生出矛盾，更何况，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 说着，她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落寞。 蔺津差点就被气笑了，强迫她抬起头来。 “昭华，在你的心目当中，我难道就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一个人吗？蔺骐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拿他与我相提并论。” 他挑眉，面上带着些邪气。 昭华冷不丁看见一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顿时就吓了一跳。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一脚踩在地上的小石子上，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身子顿时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她急促的啊了一声，双手不断扑腾，感觉自己好像抓的什么东西，下意识用力，就听到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还不等她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直接拉了起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看起来挺瘦弱的，可是这力气还真不小，拽到我的手都疼了。” 昭华心中一惊，下意识放开自己的手。 一张小脸儿因为窘迫和害羞变得通红。 蔺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越发的逼近。 “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副面孔，还真是挺稀奇的。” 昭华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两个人的气息相交，蔺津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多暧昧。 如梦初醒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清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什么，时间不早了，不是说要上山的吗？还不走快一点？” 他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那样子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跟着一样。 昭华摸了一把自己红的发烫的小脸，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有一个想法在不断的滋生。 蓦地，她顿住脚步，对着蔺津的背影大声喊道。 “蔺津，我心悦你！”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纪。 蔺津的身子猛地僵硬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昭华的眼神从期待逐渐到失望，到最后有些自嘲的低下脑袋。 果然，蔺津乃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这样的人？ 她勉强勾了一下嘴角，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酸涩，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而已，现在说完啦，我们继续赶路吧。” 第891章 两情相悦 她说着，缓缓的往前挪动步子，似乎并没有把这么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她经过蔺津身边的时候，手腕却猛的被人捉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迫使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转了一个圈。 “啊！” 昭华站立不稳，身子忍不住往前扑去，却刚好扑到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下一刻，就感觉一只大手压在自己的后背上，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可是传来的触感却让她忍不住两颊发热。 她静静的窝在蔺津怀里没有动弹，只觉得脸上正在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何还要抱着我？这样于理不合，若是被人看见了，只怕会连累你的名声。” 蔺津听着胸口处传来的那软糯糯的声音，差点就被气笑了。 这小妮子到底知不知道连累的到底是谁的名声？ 明明都已经被人轻薄了，竟然还要为他人着想，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他狠狠的磨了磨牙，把人箍得更紧了一些。 “昭华，你到底懂不懂，如今是我在轻薄你，你竟然还为我着想？这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昭华一时语塞，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蔺津的声音又再次自头顶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我并非是不喜欢你，其实，自从上次你从西凉离开之后，我的脑海中就一直充斥着你的音容笑貌，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只不过却不敢直接表现出来。” “为什么？瑶光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说出来，毕竟人生短短数十年，能够遇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实属不易，你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明白你的心意呢？如果因为缄默而错过，那等我们老去之后，岂不是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非常后悔？” 昭华忍不住辩驳，声音虽然小，但却格外的认真。 蔺津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慢慢的把人放开，目光将人打量了一遍之后，这才摇头说道。 “我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女孩子……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想要因为我的感情拖累你，你在东陵，乃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皇上把你视若亲妹，皇后又是你的好友，西南王是你的父亲，不管从什么方面着想，你受到的都将是最好的待遇。” “可是如果你跟着我回西凉了就不一样了，你一个弱女子，不仅要背井离乡，甚至还要接受其他人的审视，西凉王室可不是这么好待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再说了，且不说我不愿意你嫁过去受苦，便是萧景迁，他也绝对不会愿意把你送入狼窟的。” 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于失落，昭华一下子就急了。 “怎么能说是受苦呢？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受苦，再说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国郡主，难道连处理这些小事的能力都没有吗？” 昭华拧着眉头，对蔺津的看轻还是不满。 蔺津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与其让你去受那些人的搓磨，倒不如让你好好的留在这里，要是我真的想要见你，也可以直接过来找你，也省得你来回奔波。” 昭华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心中越发的甜蜜了，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眼睛里面充满了羞涩。 “可是我喜欢你呀，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时时刻刻想要和他黏在一起吗？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这种想法，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并不介意吃苦，甚至可以说，现在吃的苦都是对我的认可，等我把所有的磨难全部都解决，到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了。” 昭华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认真，让人心中也莫名的动容。 蔺津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微微动了两下。 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昭华抢先。 “至于你说皇上会不会答应的事情，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你也说了，皇上视我如亲妹，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请求，他肯定不会拒绝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昭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蔺津眼睛里面满是动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发了很一样的把人揉进自己怀里，像是要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两个人浓情蜜意，在一旁观看的两个人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瑶光一脸揶揄，戏谑的看着萧景迁。 后者狠狠的磨了一下后槽牙，好半晌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有道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原先我只以为是一句笑话，没成想如今竟然真的应验到了我的身上。” 他一脸的愤愤不平，一旁的瑶光嘴巴都快要笑裂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松动。 就在两个人准备互诉衷肠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乌云密布，竟是直接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找地方躲雨。 瑶光看着蔺津紧紧的把昭华护在自己身边，忍不住欣慰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蔺津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跟个闷葫芦似的，如今的危机关头还是挺有用的。” 萧景迁一边用自己的袖子遮着头顶的雨，一边拉着瑶光往前走，听到这话头都没回的说道。 “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也能够被你们夸上天，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磋磨一下他，绝对不能够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我国的宝贝娶走。”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些傲娇，听的瑶光又是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眼看着头顶上的雨越来越急，二人索性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面住下。 而另一边的昭华和蔺津，看着头顶连绵不断的雨，却是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郡主，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第892章 求娶昭华 蔺津看着头顶的雨，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咬着牙说道。 “现如今这雨还没有太大，我们只要走的快一些，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昭华一边的拨弄着自己被淋湿的衣服，一边在背地里咬紧了银牙。 这人平日里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一到紧要关头就变得如此迟钝？ 若是这个时候回去，他们两个岂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发生不了了吗？ 昭华心中暗骂呆子，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要不然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秋天多阵雨，说不定咱们再待一段时间，这雨就直接停下来了呢，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身子就弱，若是今天淋了雨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风寒。”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轻轻地掩了掩嘴角，咳了两声。 蔺津一听，果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怎么咳嗽了？莫不是觉得冷？” 他快速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解了下来，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宽大的衣袍把昭华整个人拢起，将她衬得越发的娇小柔弱。 昭华感受着衣服上面的柔软，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下，突然又抵着头装作一副头晕的模样，身子一软，就直接倒在了蔺津怀里。 蔺津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稳。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行，我还是先带你回去吧。” 他说着，就准备把人打横抱起带回去。 昭华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坏了自己的计划，连忙拦着。 “别！” 喊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的有些突兀了。 对上蔺津有些奇怪的眼神，她又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我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可能山里面有些凉，所以一时间有些受不住，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 蔺津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索性又把自己身上的外袍往她身上裹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头顶的雨，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这雨一时半会儿只怕是停不了，那就只能委屈你和我在这里待一晚上了。” 说完，像是害怕昭华误会一样，又快速补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就行。” 昭华在心里面又骂了一声呆子，不过却也没有否认他的决定。 而是又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就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说道。 “等明天我们下山之后，我就去找皇上赐婚，让我跟着你们的使团一起回去。” 昭华一脸甜蜜，似乎已经想到了二人美好的未来。 却不想蔺津却突然间把她给推开，义正言辞的喊道。 “不行！” “怎么了？” 昭华有些不解，蔺津却认真的看着她，一板一眼的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让女生来主动呢？我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是要亲自上门求娶，昭华，你要相信我。” 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昭华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说道。 “皇上素来疼我，若是由我去说这件事情的话，他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蔺津却很坚定摇头，对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退缩。 “昭华，你仔细听我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躲在女人的身后，纵使这件事情由你来说最好，但是我也觉得不可以也让我的女人冒险，原本因为蔺骐的事情皇上就对你有怒，若是你因为我的事情再去求他，他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怪罪下来反倒不美。” 他一字一句的解释，昭华也有些犯了难。 但她并不是这么容易就退缩的人，当下想了想，直接说道。 “你也知道有蔺骐的事情在前，皇上一定会对我们的事情给予反对的，那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求他好了，若是他真的不应允的话，那我们就直接逃婚！” 说到这里，昭华的小脸忍不住浮现一抹薄红，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蔺津却只觉得心头翻过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昭华，我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够有你这样的女子对我倾情相对？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的。” 他言之凿凿，让昭华的心也忍不住开始热了起来。 小声的嗯了一声之后，就直接扑进他的怀抱里。 另一边，瑶光他们并不知道二人已经私定终身。 这会两个人躲在山洞里面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中竟是少有的放松。 “如今我们的节奏太快了，上一次我们一起看雨是什么时候来着？” 瑶光看着面前摇曳的篝火，嘴角不由自主的闪现一抹甜蜜。 萧景迁顺势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声音低沉却又不失磁性。 “日后我们两个肯定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单独相处，等我们生下孩儿，等他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去游历人间山水，再也不受这些世俗的牵绊。” 瑶光心中激荡，忍不住和他相拥的更加紧了，两个人就这么就着篝火，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雨停歇了之后，这才双双牵着手下了山。 只不过他们两个怎么也没有想到，刚一下山就碰到了两个拦路虎。 看着面前同样手牵着手的两个人，瑶光忍不住眉毛微挑，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萧景迁则是脸色一黑，目光都凝重了起来。 “昭华，过来！” 昭华生活还从来没有见过萧景迁如此黑脸的模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蔺津看着心疼，连忙将人揽到自己身后，主动站到萧景迁面前。 “皇上，这件事情不是昭华的错，都是因为我，皇上若是想要处罚的话，就罚我好了。” 他一脸的坚定，萧景迁的脸却越来越黑了。 “我尚且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你就迫不及待的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蔺津，你这是想要坏了我国郡主的名誉吗？” 蔺津脸色一凝，连忙就要解释，却不想昭华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喜欢四皇子，所以才把他给约出来的，皇上要罚就罚我吧！” 第893章 独自逃离 两个人互相袒护，反倒显得萧景迁成了一个恶人。 他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声音沉沉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摆出这么一副姿态来，好像是我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让你们两个不得两相厮守一般。”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旁的瑶光听到这话顿时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你这话可不就像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一样？我记得之前，村子里面就有人为了不让自己儿子娶到心仪的女人，硬生生将那两个人逼着分开，她的表情和你现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瑶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中带着打趣，然而萧景迁却不免有些幽怨。 “所以，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就是个意外是吗？” 瑶光笑的越发的放肆了。 而昭华和蔺津两个人感受到他们两个之间气氛的放松，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战战兢兢的了。 瑶光感受到他们情绪的放松，这才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了好了，别摆出这么一副苦命鸳鸯的姿态，我们可从来没有想要拆散你们，你们两个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完，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不过虽然我们很支持你们在一起，但日后像这样的事情你们还是莫要再发生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说闲话。” 昭华和蔺津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这句话砸的小脸通红。 两个人恨不得直接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但是袖子下面的手却紧紧地连在一起。 蔺津严肃的看着瑶光，声音坚定无比。 “你放心好了，我爱护昭华，定然不舍得让她受委屈。” 他信誓旦旦，昭华眼睛里面迅速泛过一层光芒。 瑶光和萧景迁两个人在一旁看着，突然间就感觉自己在这里站着显得有些多余。 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无奈，萧景迁更是恨不得直接把蔺津踹回西凉。 还真是，心塞啊。 另一边，蔺骐被抓，铁矿被发现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永宁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直接瘫软在地，而他底下的那些人也都人心惶惶。 宁管家脸上满满的都是惶恐，声音都没有了平日里的淡定，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不断的追着永宁侯问道。 “侯爷，当初您可是承诺过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可如今这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铁矿就发现了，就连五皇子都被抓了，咱们不过就是普通人家，如何能够比得过西凉贵人？这下可如何是好呀！” 也许是因为关乎到了自己的小命，宁管家的语气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尊敬，反倒是带着一丝埋怨。 永宁侯自然也不是傻子，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 在被他追着走过院子的时候，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转过头来对着他厉声呵斥。 “当初我可没有求着你和我一起，如今出了事情你反倒是过来怪我，当真是好笑至极！” 永宁侯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不耐，眉毛皱得紧紧的。 “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如今你一个劲儿的在我面前晃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不相信我？” 宁管家到底是跟着他这么多年的老人，见他生气，心中也有些处了，但面上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情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现如今所有参与挖掘铁矿的人全部都被处罚了，到时候，这件事情难保会查到我们头上来，我也是着急，所以才想着问问您的意见。” 永宁侯被他接二连三的提起现如今的处境，语气愈发的不耐烦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难道就不能冷静一点吗？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后的亲生父亲，哪怕是不看僧面，他也要看在佛面上给我一点尊严，不然的话，当朝皇后竟然有一个死囚父亲，她的面子难道过得去吗？” 永宁侯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宁管家听的，总之听完这句话之后，宁管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了，永宁侯这才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里面。 想起这段时间听到的流言蜚语，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赶紧朝着苏曼吟的院子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踏进院子的那一瞬间，就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平日里这院子里面一片繁华，总是热热闹闹的。 可是今日院子里面竟然连一个婢女都没有，空荡荡的，就像是所有人都被特意支开了一样。 他心中顿时闪过一抹不安，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加快了步子，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一打开，里面的人顿时愣了一下。 永宁侯看着面前正在收拾行李的苏曼吟和苗冀，周身的怒气顿时就爆发开来。 走上前去揪住苏曼吟的发髻，就将人甩在地上。 “贱人！你竟然想独自逃跑！当初是你出的主意，让我和蔺骐合作，如今出了岔子，你就想独善其身，我以前怎么没有看穿你这副嘴脸！” 永宁侯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苏曼吟打得直接起不来。 一旁的苗冀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娘亲被永宁侯压在地上打，顿时就慌了，抡起小拳头就直接砸在了永宁侯身上，一边砸还一边喊着。 “不许打我娘亲！你这个坏人！我不要你做我爹爹了！难怪娘亲不想要你了，你就是一个坏人！” 永宁侯原本在被儿子打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恍惚。 可是在听到后面一句时，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不停的突突跳。 他站起身来，目光阴鸷地看着不足自己腰高的小孩，大手一挥，就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第894章 帮忙求情 他正在气头上，力气极大。 苗冀不过就是一个半人高的小孩，哪里能够抵挡他的力气？ 当即整个人就直接被摔在了墙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冀儿！” 苏曼吟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倒在地，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冲上去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仔细的检查着。 然而苗冀的眼睛却死死闭着，身子也软塌塌的软了下来。 她痛苦的浑身发抖，冲着永宁侯大声喊道。 “你这个挨天杀的，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够下得去手！” 永宁侯在看到苗冀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慌乱。 可是一想到他们母子两个做出来的事情，面上的表情却又不自觉的冷硬了起来，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苏曼吟。 “你还有脸说，你想要带着人偷偷逃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如今反倒是想要在我面前打感情牌，我告诉你，既然咱们是一家人，那就干脆死在一起好了！” 苏曼吟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 好半晌，她这才慢慢的放松了抱着孩子的手。 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一字一句带着坚定。 “我可以帮你度过这次危机，但是这件事情之后，你要放我和儿子离开。” 永宁侯显然没有听到后面几句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直接冲到苏曼吟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可以帮我度过这次危机？” 苏曼吟看着他这么一副迫不及待，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模样，越发的觉得自己找错了人。 苦涩着闭了闭眼睛，点头说道。 “是真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请大夫给儿子看诊，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干脆就死在这里好了。” 永宁侯自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他就算是心中有苦，却也只能硬生生压了下来，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所幸他虽然在气头上，可是苗冀的身体到底还是不错的。 一番检查下来发现，他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之所以会昏迷，不过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苏曼吟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永宁侯，淡淡的说道。 “我们可以去找万氏，让她去找瑶光求情。” 永宁侯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有建树的建议，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样能行吗？当初万氏对瑶光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可都知道，就连我们看在眼里都觉得太过分了些，瑶光就算是大人不计小人过，那也不至于会听她所言放过我们吧？” 他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狐疑，明显就是不相信。 苏曼吟见他拳头握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再打自己一顿。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连忙说道。 “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们两个之间的过去确实不怎么愉快，可是我总有一种预感，瑶光他们之所以知道铁矿的事情就是万氏泄露出去的，我们只要捏住这一点，就可以让万氏为我们所用。” 苏曼吟把自己最前分析的东西全部都说了一遍，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永宁侯。 “我可以非常确定，这个做法一定可以的，我们大可以直接试一下，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左右，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害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永宁侯脸上的表情总算是舒缓了一些，淡淡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暂且再相信你一回，若是没有用的话，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苏曼吟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又抖了一下，连忙低眉顺眼地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只是在永宁候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怨恨。 做下决定之后，两个人便匆匆的前往万氏所在的菩提苑。 万氏最近这段时间在这里住的很是舒心。 瑶光虽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帮助，但是他们在这里最起码是衣食无忧的，并且宁玉宸的腿还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 周围的下人对她都是很和善的，似乎并不知道当初她对瑶光做的那些事情。 万氏也不是一个十足的蠢货，知道他们之所以对自己这么恭敬，是因为瑶光从中敲打过。 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蠢事，心里面对瑶光的愧疚越发的浓郁了。 就在他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弥补之前的过错的时候，永宁侯带着苏曼吟找上门来了。 这两个人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风光，反倒是风尘仆仆的，像是遭遇了重大的打击一样。 万氏最近也听说了铁矿的事情，对于这两个人的遭遇一点同情都没有。 反倒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抬手就准备让底下的人把他们给赶出去。 然而苏曼吟早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当即扑上去抱住她的胳膊，连声说道。 “姐姐莫要着急，我们今天过来找姐姐是有要事相商，并不是想要过来找麻烦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曼吟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缠在万氏身上。 万氏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事情想要跟自己商量，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的脸色很是难看，冷声说道。 “我和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我既然已经脱离了侯府，那就已经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日后麻烦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万氏油盐不进，永宁侯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曼吟连声打断。 苏曼吟依旧是顶着一张笑脸，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心里面很是不舒服。 “是这样的，姐姐，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要请你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个情，毕竟铁矿的事情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我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侯爷的仕途肯定是销售组的。” 万氏虽然想到了他们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但却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这么没脸没皮。 第895章 没脸没皮 且不说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瓜葛。 就是之前他们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哪里能够支撑得了他们有脸来找自己求情？ 万氏脸上的嘲讽都快要溢出来，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的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且不说我压根就没有这个脸，可以在皇后娘娘面前给你们求情，便是有，我又为什么会帮你们呢？” 她甩开苏曼吟的手就准备往前走，然而身后的人却也没有了刚才的笑脸，当即开口说道。 “姐姐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大公司考虑吗？要知道侯爷若是真的被捉拿归案，到时候肯定会被判死刑。” “大公子以后很有可能是要入仕为官的，若是被传出去有一个死囚犯的父亲，你觉得他的名声会不会被连累呢？亦或者说，他日后想要做官，是不是也会受些阻碍呢？” 苏曼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轻缓，可是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万氏却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整个人定在原处。 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就看到苏曼吟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她愤愤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你们两个简直卑鄙，你们做了错事，凭什么后果要让我儿子来承担？” 永宁侯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着他愤怒的表情，慢悠悠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袖，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也不像这样的，我当初之所以要参与开采铁矿的事情，不过就是想要给孩子们一个好一点的环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会东窗事发，不管怎么说，现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必须要做出应对之策，若是我当真被捕，日后宸儿只怕也不能参加科举，万氏，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自己的亲儿子着想吧。” 万氏看着他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疯了，她的一双眼睛慢慢的变得血红，胸膛也在不断的起伏着。 然而他们两个说的对。 有年后再怎么说也是宁玉宸的亲生父亲，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污名在外，只怕到时候宁玉宸想要走上仕途之路也会受到影响。 万氏一时间进退两难。 她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半晌，她才颓然睁开眼睛，哑着嗓子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做，只是我不能保证，瑶光会听我的，毕竟你们也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并不算好。” 苏曼吟脸上露出得逞的表情，笑意盈盈的挽住她的手。 “姐姐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知道，哪怕是为了你的儿子，你也一定会促成这件事情的。” 万氏没有说话，只是生硬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随即让底下的人去寻瑶光。 瑶光这厢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从山上回来之后，她就直接洗漱了准备批阅折子。 却不想刚刚收拾好，就看见她放在万氏身边的人，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你的意思是说，宁玉宸的腿好了很多，所以万氏想邀请我过去庆祝一下？” 瑶光惊讶挑眉。 她以为自己上次已经和万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会是打扰自己了才对。 可是如今看来，万氏好像还是有些没有清楚自己的定位呀。 不过，她刚好也有些事情准备找她说一下，既如此，那就去看看好了。 瑶光略一沉吟，就答应了下来。 刚准备往外走，就看见萧景迁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在听说她准备去找万氏的时候，面上虽然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说道。 “刚好我也有事情想要让你陪我出宫一趟，既然顺路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吧。” 瑶光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两个人收拾好了一些，就直接出了宫。 二人到了菩提院门口，萧景迁抬脚就准备跟着进去，瑶光却伸手拦住了他。 “万氏不知道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若是你在场的话，只怕有些事情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反倒是拖延了时间，不如我直接进去，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景迁微微皱眉，对于这个提议有些不满。 但下一刻，瑶光就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的说道。 “我很快就会出来，你先在这里乖乖等一会儿。”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景迁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够硬生生的把到这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找了一个角落藏了起来。 瑶光虽然对万氏他们早就已经没有期待了，但是进门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警惕望了一下四周。 在看到永宁侯和苏曼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中漫过一抹不明的酸涩，她转过头来看着万氏，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失望。 “我以为，经过之前的事情，你已经彻底认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不会再助纣为虐，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如此的冥顽不灵。” 她眼睛里面的失望就像是一把利剑，深深的射入了万氏的心中。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闪躲，手指拧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也不想的，可是如果你父亲他们真的被抓起来的话，那宸儿以后的未来就被毁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日后所有的倚仗都寄托在他身上，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娘俩之后该怎么过呀。” 万氏艰涩的把这番话说出来之后，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瑶光，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也是我连累了你，可是就当是看在我生养了你一场的份上，看在你和你弟弟是血脉至亲的份上，你就饶了你父亲这一次吧！” 说罢，万氏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竟是直接给她磕了几个响头。 第896章 不留情面 瑶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对自己下跪，心中的失望如同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就为他们求情，他们可是私自开采铁矿，铁矿乃是国营，私自开采乃是重罪。” 她说到这里微微动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万氏一眼。 那样子似乎还想着她能够幡然醒悟，不再和这两个人狼狈为奸。 然而万氏犹豫了一下之后，却依旧是坚定的点头。 “我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天理不重，可是他到底是宸儿的父亲，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宸儿的未来也就毁了，你作为宸儿的亲生姐姐，难道就真的忍心看他日后被人处处踩在脚底吗？” 瑶光之前的时候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可是如今听到她说的这一番话，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不见了。 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的人，眸子里面的情绪越来越冷。 最后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了几步，移开她拉着自己裤脚的手指。 “这件事情并非是我能够做主的，他们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就算是我真的愿意替他们求情，那之后文武百官的唾沫星子也会把他们给淹死的，若是他们尚且还有一丝良知，就不应该站在这里祈求逃过惩罚，而是应该主动去自首。” 她冷静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 永宁侯和苏曼吟见状不对，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永宁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面上满满的都是后悔。 “瑶光，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可如今我们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他不断地对着瑶光忏悔，然而瑶光面上却一直不为所动。 永宁侯说了几句之后，见她始终没有想要松口的意思，顿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腾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低的让人有些不安。 “瑶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你了，可是你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我已经让人在暗处守着了，若是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那你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他面色狰狞，暴跳如雷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苏曼吟也有些怨怼地站了起来，用帕子抚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悠的说道。 “皇后娘娘，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呢？再怎么说面前这人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只要服个软，大家就可以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瑶光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骤然变化的脸色，又看了一眼万氏。 万氏似乎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站在远处，面神有些错愕，但是嘴唇嗫嚅了两下，却并没有动作。 他淡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摆，好半晌才冷笑开口。 “永宁侯 ，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愚蠢呢，你们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何苦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若是现在你你回头是岸，我还能向皇上求情，给你一个痛快，可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沉了起来。 永宁侯似乎没有想到，直到现在她还能这么镇定，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 一挥手，藏在暗处的人立马就站了出来，直接把她整个围住。 瑶光看着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在那些人动手的一瞬间，荼蘼出鞘，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那些暗卫全部都给解决了。 那些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嘶吼，就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永宁侯和苏曼吟看到面前的这一幕，顿时就被吓傻了。 苏曼吟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直接穿透云霄。 永宁侯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并且还夹杂着精彩。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指抖啊抖的指着瑶光。 好半晌，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你，你是个什么妖怪？” 他满脸都是惊恐，身子也抖得不像话。 瑶光轻描淡写的甩了一下手腕，把荼蘼剑身上面的血迹甩掉，这才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你刚才不是还叫嚣着，说我今天若是不答应，就别想离开这里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一副表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剑，一步一步的靠近。 永宁侯被她这一副宛若罗刹的模样给吓到了。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用手撑着往后爬行。 “你，你就是个妖怪，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脸上挂着惊恐，到最后忍不住崩溃的大喊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声，让外面的萧景迁听到了动静，立马闯进来。 萧景迁进来之后看到满地的尸体和拎着剑的瑶光，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冰冷的带着冰碴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走到瑶光身边，用关切的眼神把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她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转脸就又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阴沉沉的看着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人。 “永宁侯，连朕的女人都敢动，我看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永宁侯和苏曼吟在看到萧景迁进来的时候，脸色顿时就难看到了极点，心中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完蛋了。 他们两个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到最后却也只能在萧景迁冰冷的目光之中，把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沉默的垂下了头。 瑶光见他们不言语，好心的帮他们解释了一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他们想要让我向你求情，饶过他们的死罪，我不愿意，所以他们就找了人想要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可惜的是，他们找来的人不太中用，已经被我完全解决了。” 第897章 你是坏女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 永宁侯的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几次三番想要上前解释。 可是在看到萧景迁那几乎吃人的眼神之后，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萧景迁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就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 一挥手立马就从暗处跳出来几个人，把永宁侯和苏曼吟抓了起来。 等他们两个伏法之后，瑶光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早就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万氏。 她慢慢的走近，用冰冷没有感情的语调问道。 “他们两个在周围安插了人手，想要对我进行攻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万氏似乎并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这会突然间被问到，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到最后却也只是苦笑了一声。 “瑶光，我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你父亲也只是想要把你绑起来要挟皇上，从来没有想要过杀你呀，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你还是放了他吧。” 她这话虽然不是直接回答，可是却也暴露了她的想法，瑶光眼睛里面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万氏。 一字一句尽显坚决。 “他们对我痛下杀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他的女儿，更何况他是之前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良心在痛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的嘲弄越发的明显了。 “不过也是，像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良心痛？” 万氏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得有些脸红，可是面上却依旧是苦苦哀求。 “瑶光，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若是把事情闹得太僵，只怕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着想，就放了他这次吧。” 瑶光看着她又重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一点一点的把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回来，冷声说道。 “万氏，你知不知道偷袭皇后是怎样的罪名？” “他并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女儿，我为什么要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又为什么要帮他？” “早在他想要对我下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而且你知情不报也是其中的帮凶。” “如果我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我如今的身份乃是当朝皇后，你们竟然想要偷袭皇后，这种事情就算是我能够放过你们，只怕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也不会愿意。” 瑶光一字一句直接把万氏最后的希望戳破，她有些不甘心的捏着手指，声音里面的苦涩直接溢了出来。 “难道这件事情就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若是当真有这么一个父亲，那你弟弟日后可怎么办呀……” 她还在喃喃自语，可是瑶光对她的失望已经攒够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听她在这里说话。 当即一个转身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一夜之间整个永宁侯府竟说被灭。 偷袭瑶光的事情，虽然永宁侯和苏曼吟才是主谋，可侯夫人作为帮凶也同样被抓捕入狱。 顷刻之间，整个永宁侯府就只剩下了一个宁玉宸被送到了老夫人处教养。 老夫人在看到瘦弱的宁玉宸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心中有些惊讶，可在听到事情的始末之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瑶光，你没事吧？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呀！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他们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呀！” 老夫人的身体在凤无双的细心照料之下已经好了不少，可到底还是虚弱不堪的。 如今冷不丁的动了大怒，又忍不住开始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瑶光见状叹息了一声，上前一步帮她顺着后背，等她平复了一些之后，才说道。 “他们到底是犯了重罪，先是私自开采铁矿，如今又偷袭当朝皇后，两罪并罚，只怕是万死也难逃其咎，祖母，可要去看一下他们两个？” 老妇人在听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明白了瑶光的意思。 脸上的皱纹似乎在一瞬间增添了不少，整个人也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她喃喃地看着瑶光，好半晌才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两个是自作自受，如今不管是你做出什么样的处罚，都是他们应该受着的。” 这话一说出来，就代表着老夫人也不会去管他们两个的事情了。 瑶光叹息了一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他们安置了一个新的宅院。 并且配上了几个下人，选了一个良辰吉日让他们搬了进去。 搬家的那一天风和日丽，似乎就连空气都写着安详两个字 。 老夫人看着崭新的院落，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瑶光的手背。 “如今你是当朝皇后，整日里日理万机，这种事情随便安排个人过来，就是你又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瑶光摇了摇头，把人安置好之后，这才蹲在她的脚边说道。 “祖母，日后我只怕不能够经常过来看你，还请祖母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担心。” 老夫人轻轻的摸了一下，她如同瀑布一般的发丝叹息了一声，声音极轻的说道。 “你和皇上两个人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是爱民如子的好人，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对你也是一场打击，不过，祖母想说的是你莫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也不是你的错。” “嗯。” 瑶光觉得眼眶有些发红，又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却不想刚刚走到院子里面，就被一块小石子砸中了脑袋。 顿时惊呼一声，寻着那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宁玉宸站在不远处，愤恨地瞪着她，手中还捧着一把石子。 对上她的视线，宁玉宸明显慌乱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愤怒的喊道。 “你这个坏女人，还我爹娘！” 第898章 孑然一身 宁玉宸大声喊着，朝着瑶光扔石子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瑶光看着他疯狂的动作，眼睛里面的怒意越积越深，最后一个闪身直接走到宁玉宸身后。 用手按着他的衣领子，抬手就把他手里面所有的石子全部打落在地。 紧接着拽着他走到一处假山旁，毫不犹豫地按着他的脑袋就往石头上面砸。 “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院子里面突兀的响起。 几个下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原本是想要过来查看的，却被瑶光抬手止住。 宁玉宸的头狠狠的撞在石头上，整个人都被磕的头晕眼花，瞬间就没有了之前的张狂。 但嘴上却依旧是不饶人。 “你这个坏女人，你害死了我的爹娘，如今又要过来害我了吗？果然你就是个丧门星！母亲说的没错，你就不应该回来，如今你回来之后，整个宁家都变得支离破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他的话语无伦次，可是却夹杂了不少信息。 瑶光只觉得心脏的地方隐隐传来一阵闷痛，不过很快就被她压抑了下去。 她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等他稍微缓过一些力气之后，再次拽着他的头就往石头上面砸。 宁玉宸再次被吓得哇哇大叫了起来。 可即便是他奋力挣扎，也没有办法从瑶光的魔爪下挣脱，只能够不断地哭喊着。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一下又一下力气都用到了极致。 等到宁玉宸被砸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甩手把人甩到一边。 宁玉宸这会儿已经被她搓去了所有的锐气，只剩下了胆怯和恐惧。 他摸着自己头上的额头，只觉得心中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滋生，如潮水一样的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瑶光对他此刻的反应很是满意，轻飘飘的拍了一下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依旧是如同之前一般高高在上。 “这只不过是对你小小的警告而已，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若非是你爹娘率先做错了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至于你，你应该感谢我，若非是我心善，估摸着你也要和他们一起被押入天牢。”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和我抗衡，不过你若是不想跟他们分开的话，那就继续砸，左右我手上的鲜血已经够多了，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瑶光慢吞吞的吐出这一番话，目光淡淡的宁玉宸。 只见他那一张小脸上迅速挂上惨白，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整个人躺在地上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可是却偏偏没有反抗的力气。 瑶光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继续说道。 “你若是想活的话，以后就乖一点，莫要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若是高兴了，还能够给你一点活路，可我若是不高兴了，那你挑衅我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这句话之后，瑶光就直接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坦荡，丝毫没有因为身后有一个人虎视眈眈而紧绷。 而躺在地上的宁玉宸则是落下屈辱的眼泪，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小声的呜咽着。 瑶光并没有去管他的举动，而是就此回了宫。 却不想刚刚走到御花园，就看到萧霁正坐在御花园中的石亭里喝着茶。 她如今心情不好，原本是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的。 却不想萧霁虽然背对着她，但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微微偏过头来，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陪我喝一杯吧。”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瑶光自然不可能会拒绝，当即略一思索，就直接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只不过她手中的茶还没有捧起来，萧霁就突兀的开口。 “你之前的时候一直说着想要体会一下我的处境，如今你也算是能够理解我的处境了吧，侯府已经彻底没了。你我二人如今都是孑然一身，如此的处境，你觉得可还满意？” 瑶光没有想到他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样的话。 一时间不觉有些无语，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说道。 “我倒是并不觉得你我二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虽然我们都是孑然一身，可是我们的立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我不会因为想要报复侯府，就拿天下苍生开玩笑，更不会把他们犯下的错误迁怒到别人的身上。” “并且我还有养父母，还有我哥哥他们，也不算是孑然一身，哦对了，还有萧景迁，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让我孤身一人的。” 她的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退让。 萧霁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又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此说来，反倒是我一个人被这世界给抛弃了，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也是我太过于自作多情，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和你相提并论，终究是我高估自己了。” 他这番话说的让人有些不舒服。 瑶光张了张嘴，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看到萧霁喝完那杯茶之后，就直接将杯子扣在了桌子上，随即弹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了凉亭。 她微微蹙了蹙眉，不明白他把自己拦在这里说这些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她终究是没有深思，而是直接去了坤宁宫。 进了坤宁宫之后，这才发现整个宫殿之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甚至于就连里面的空气似乎都要比外面更凉一些。 她心中骤然闪过一抹不安。 几步走到楚南絮面前，就看到她正伏在榻上，用帕子掩着唇轻轻的咳嗽着。 听的动静，她缓缓抬头就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但嘴角还是惊喜的往上扬起。 “瑶光？你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第899章 充盈后宫 瑶光看到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有些惊讶，连忙走过去扶住她，声音都带着些急切。 “姨母，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 楚南絮脸上的笑容加深，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 “别担心，我没事，可能是前两天突然降了温度，我一时不察，有些受了风寒。” 瑶光拧眉，显然是不相信这个说辞，执拗开口。 “不行，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帮姨母把把脉吧，若是当真生病了，也要早些接受治疗才是。” 她伸手就准备去摸楚南絮的脉搏。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楚南絮的手腕，她就快速把手收了回去。 对上瑶光疑惑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说道。 “我就是觉得最近有些不舒服，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再说了，我身边有萧霁在，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肯定会帮我治疗的。” 她轻声安抚，瑶光却突然想起她此刻的处境。 楚南絮到底是死而复生的，萧霁虽然用了秘法帮她把魂魄召了回来，但终究是天道不容的。 如今楚南絮虽然还活着，但身体只怕也已经难受到了极点，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没有再坚持要帮她把脉，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几天的天气是多变，姨母还是要好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是。” 楚南絮又笑，拉着她看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帮她的孩子做的小衣服。 瑶光之前就听她说过一嘴，原以为只不过是开开玩笑。 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做了这么多。 楚南絮的绣工极好，这些衣服在她手中做的很是精致，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一样。 瑶光拿起一件绣着小老虎的衣服，仔细看了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赞叹。 “姨母的手艺真好，若是我，是怎么也不能做出这样好的绣工的。”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衣服，显然是喜欢到了极点。 楚南絮见她喜欢，脸上也露出一点笑容。 “我原先还担心你会不喜欢，如今能让你满意，当真是太好了。” 瑶光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中很是不舒服。 楚南絮估计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小衣服来吧。 她叹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找了一些最近发生的趣事说给她听，一直到楚南絮体力不支睡去，这才抱着衣服离开。 而另一边，萧景迁最近过的并不怎么如意。 原因无他，只因为最近老王妃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屡屡进宫过来说让让他充盈后宫。 这日，他刚刚下朝，远远的就看见老王妃的身影，顿时就觉得自己头疼了起来。 刚想要转身偷偷溜走，老王妃就很是眼尖的走了过来，嘴里还说着。 “皇上，你这是要去哪里？” 偷跑失败，萧景迁越发的头疼了。 他叹了一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您怎么过来了？” 老王妃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排斥，一挥手，身后的人立马站出来，展开一沓画像。 “皇上，这是我最近收集得各位大臣的女儿，每一个都是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您看看喜欢哪一位……” “皇婶，我不是已经说了，朕暂时还不想选秀，朕心中只有江山社稷，如今社稷未稳，朕怎么可以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 萧景迁脸都黑了，严词拒绝。 然而老王妃却撇了撇嘴，直接把画像拍到他怀里。 “皇上，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要知道，如今国泰民安，还有什么是您需要忧心的？反倒是你和皇后都已经成亲好几年了，可是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哪怕是为了让百姓和文武百官放心，您也应该充盈后宫，留下一儿半女才是。” 她振振有词，字字句句都是在挑拨他和瑶光之间的感情。 若是换做旁人，如此中伤瑶光，萧景迁早就已经让人把她拖出去了。 可偏偏面前这位虽然地位不高，却偏偏是他不能招惹的，所以只能拼命压着心中的不满说道。 “皇婶，这件事情和瑶光没有关系，是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您就别担心我了。” 说着，不等老王妃继续开口，点了一下安总管。 “我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安子，你替我把皇婶送回去。” 说完，直接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老王妃看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恨的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安总管看着她吃瘪，心里面乐开了花，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恭恭敬敬地开口。 “老王妃，咱们先走吧，等皇上有时间了，您再来也不迟。” 他面上在笑，心里却恨不得老王妃能够就此收手，不要再来打扰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了。 毕竟这俩人也是他看着走到一起的人，期间也经历了不少的苦楚，若是真得因为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出现问题，还真是让人觉的可惜呢。 老王妃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却没有想要出宫的意思，反倒是趾高气昂地说道。 “皇上既然没有时间，那我就去皇后那里坐坐，毕竟，皇后娘娘宽厚，总归不会任由文武百官对皇上失望的。” 她说着，就直接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瑶光的宫殿。 安总管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当即瞪大了眼睛，想要拦着，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踹开了瑶光宫殿的大门。 瑶光原本是正在看账本，在听到动静之后，立马就转过头去。 在看到老王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意外。 但还是直接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说道。 “皇婶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指教？” 老王妃挑剔的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毫不客气地坐上高位，趾高气昂的开口。 “指教说不上，只是皇后进宫这么多年，却没有为皇上孕育一儿一女，实属不应该。” 第900章 选秀 瑶光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找到自己。 她这话里面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她善妒，所以不允许萧景迁选秀？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老王妃带来的人，见她怀里抱着一堆卷轴，心中立马明了。 这是从萧景迁那边没有讨到好处，所以来找她找存在感了啊。 想到这，她脸上不显。 “皇婶说得对，这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只是之前的时候宫中也有其他美人，可皇上都不喜欢，可见，这种事情还是要皇上应允才是。” 她不卑不亢，却是直接把老王妃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老王妃面色一变，顿时有些不喜。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选秀充盈后宫是皇上的问题？瑶光，你好歹也是皇后，皇上思想执拗，难道你这个做妻子的，难道不应该好好劝劝？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没有好生体恤皇上，当真是没用！” 老王妃张口就来，几句话就把瑶光定在了耻辱柱上。 瑶光原本就不想跟人冲突，所以纵使心里面不满，但到底还是低声应了下来。 老王妃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着瑶光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憋屈了。 老王妃非但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快感，反倒是把自己整的一肚子火气。 心中不满，索性直接就一挥衣袖，带着人离开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想第二天朝堂之上，刚一上朝，许清源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有本要奏！” 许清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萧景迁心中还有些意外，同时也带着一丝不安。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爱卿有什么要说？” 许清源脸上的表情不变，一字一句的说道。 “微臣今日要说的是关于皇上子嗣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已经成亲数年，可是后宫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哪怕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还请皇上充盈后宫。” 说完，他直接把头磕在了地上，模样看上去很是真诚。 萧景迁却是一下子黑了脸。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其他人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个个都跟着跪在地上。 “是啊，皇上，您现在正值壮年，可是膝下却无子，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他人嗤笑啊。” “对啊对啊，皇上，老臣之前就想说这种事情了，您和皇后的身体都很好，如何能不孕育子嗣？这种事情，实在是让我们担忧啊。” 许清源的那一句话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面加了一滴凉水，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个个不停地讨论着让萧景迁充盈后宫的事情，反倒是萧景迁这个皇帝，竟是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萧景迁的脸都绿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他偷偷看了许清源一眼，就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这会躲在一边，笑得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萧景迁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够想得到这是他和老王妃之间的阴谋，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却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只能够不断的吸着冷气。 等到朝堂里面的人冷静了一些，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如今内忧外患尚且没有解决，朕实在是没有心思耽溺于这些情情爱爱，这种事情日后还是不要再谈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人就像是再一次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一个个的冲着他唾沫横飞，势必须要把国家大事扯到这些事情上面来。 萧景迁被迫听了一早上的教育，一张脸都已经黑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可是偏偏他们说这些话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就算是生气，也不能够把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教训一遍。 好不容易忍到下朝，就看到老王妃再一次等在了御书房的门口，心中的那一口气顿时没有上来，让他想也不想的就直接避到了瑶光的宫中。 瑶宫这会正在处理公务，看到他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还没有等她上前，萧景迁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倒豆子一样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最后还不忘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看这些人当真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了，看来我还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不然的话，这些人只怕真的要爬到我头上去了！” 他的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悦。 瑶光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间想起前段时间老王妃跟自己说的话，略一思忖就跟着说道。 “这件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他们说的也是对的，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国帝王，膝下一直无子，也不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不如你就答应他们的请求进行选秀吧……” 瑶光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就猛的转过头来，一脸愤怒的看着她，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瑶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吗？我是你的夫君，你难道不应该站在我这边吗？为什么会帮着别人说话？” 他的这一番话带着愤怒，其中还夹杂着不易觉察的委屈。 瑶光也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微微愣了一下之后，随后软下语气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与其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长的时间，倒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来，左右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他人能够插足进来的，你哪怕是当真把别的女子接进宫来，可只要你的心中是有我的，我心中便会觉得踏实。” 说着，瑶光直接把萧景迁的手握进自己手里，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景迁，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形式，只要你喜欢我，只要你心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哪怕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可以接受，可若是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哪怕让我独占这后宫，我心中也不能高兴起来。” 第901章 唯独她不行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景迁就算是心中再不满，可是却也不能够说些什么。 只是把握住瑶光的手不断地用力，像是要将她的手指融进自己的指骨中一样。 瑶光也没有生气，反倒是顺从地由着他动作，只是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仿佛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景迁终于泄气地把自己的手松开。 在重压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好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心绝对是在你一个人身上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相信别人的挑拨，若是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就我就……” 他我了半天却也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是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瑶光知道他心中的不安，连忙扑进人的怀里，把人抱得紧紧的，声音嗡嗡的传来。 “萧景迁，我们一路走来，这么多艰难困苦的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就算是别人在我耳边说千万句不好，可是在我的心目当中，你就是最好的人。” 她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比任何安慰的话都动听。 萧景迁之前的时候还有些委屈，可是现在却已经放松了不少。 他闭了闭眼睛，显然已经同意了这个想法。 所以在回到御书房的时候，身上的气息都是沉的。 老王妃远远地看着他走过来，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气息，而是直接迎了过来，再次把一堆卷轴放在他怀里。 同样的话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萧景迁骤然开口说道。 “我可以答应选秀，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 老王妃显然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当即就笑的将一张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只要皇上愿意接受选秀，不管是一个条件还是十个条件，我都能答应。” 她忙不迭地说道，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一样，甚至还伸出来了几根手指要做发誓之举。 然而萧景迁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甩了一下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可以同意举办选秀，可是秦如霜不可以出现在选秀的名单里，不管怎么说，她现如今也是我皇室公主，皇上娶公主，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虽然不夹杂一丝一毫的针对，可是却还是让老王妃愣了一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是一想到许清源跟她说的话，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 “你说的倒也在理，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样了，自然不能够按照以前的事情来对待，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下去的，你只管放心就好。” 她说完，就准备商定一些细节，只是萧景迁这会压根没有功夫跟她说这些。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直接从她身边经过。 而老王妃只注重结果，对这些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秦如霜听了。 秦如霜原本在听说萧景迁愿意选妃的时候，激动的差点就从凳子上面跳起来了。 可是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一颗心却又顿时沉到了谷底。 “干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眼眶红红，显然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早知道她这个公主的身份这么碍眼，她怎么也不会选择在上次的宴会上出风头，也绝对不会接受萧景迁的赏封。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秦如霜面如死灰，手指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帕子。 老王妃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有了一点感情。 见她这么伤心，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做什么这么认真？如今皇上被我们硬逼着选秀，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男人嘛，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今日他为了证明自己和瑶光感情甚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实际上，只要我们往他身边送几个知冷知热的人，到最后难道还怕不能拉拢他的心吗？” “还有，瑶光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后宫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尚且都容不下别人对皇上有情，这日后要是有人进了宫，并且得到皇上的宠爱，你觉得她会不会闹？” “这只要一闹啊，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就消磨的差不多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消磨掉，剩下的，咱们再步步图谋。” 老王妃到底毒辣，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秦如霜听着她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但她心里面还是觉得不舒服。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到底还是不能入宫啊！” 老王妃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直接用手一指她的脑门。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现在就放弃？你啊，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等到皇上和瑶光的感情破裂，我自有办法把你送进宫去。” 秦如霜听到她如此说，心中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委委屈屈的抱住老王妃得胳膊。 “那干娘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老王妃自然是满口应下，心中松了一口气，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秦如霜的眼神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写满了不甘。 萧景迁要选秀的事情很快就被有心人闹得人尽皆知，宫中也开始大操大办起来。 楚南絮最近身体不太好，原本是没有打算关注这件事情的，可是架不住身边有人提起。 当天晚上，她就直接把人叫进了坤宁宫。 “瑶光，萧景迁要选秀，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只要你觉得不舒服，那就跟姨母说，怎么说我如今也是顶着太后得名声，若是你真的不喜，那我就豁出去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楚南絮语气急切，言语中尽是维护。 瑶光心中一暖，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 “姨母，你别担心，这件事情萧景迁早就跟我说过了，我不在意的。” 第902章 孙二小姐 楚南絮明摆着不信，声音有些急切。 “瑶光，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你莫要害怕，只管跟姨母说实话……” 瑶光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开口。 “我说的就是真的，姨母，我和萧景迁从相识到相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我是真的不在意的。” 瑶光说的信誓旦旦，楚南絮担忧的心思这才淡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这样吗？可是外面的人都说你失宠了，说你和景迁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所以景迁才会接受选秀。” 她说的有些犹豫，目光紧紧盯着瑶光，像是生怕在她脸上看到落寞。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般，直接笑了起来。 “姨母，您多心了，这都是做给别人看得而已，萧景迁是皇帝，后宫空虚，那些大臣肯定看不下去，如今不过就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可是实际上那些人萧景迁都不会碰的。” 说罢，看着楚南絮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 “姨母，我其实并不在意那些形式，若是萧景迁心中有我，那就算是他周身美女环绕，我都不会吃醋，但若是他心中没有我，哪怕是把我一个人扯在身边，我也是不喜欢的。” 她说的认真，嘴角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一点散漫都没有。 楚南絮原本还有些担心，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却慢慢的放下心来了。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在意？” “当真不在意。” 瑶光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答，只为了安抚楚南絮的心。 到最后，楚南絮当真相信她真的不伤心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拉着瑶光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安抚的话。 “瑶光，我知道你心里面还是很难过的，但是你能看的这么清楚，还是很不错的。” 瑶光静静的听着，能够从她的话里面听出满满的怜惜。 瑶光从小生活在乡下，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不适应的，可是看着楚南絮关切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放开。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一直到外面传来宫人的催促，楚南絮这才准备放人。 只不过瑶光离开之前，楚南絮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瑶光，其实选秀大典原本是应该让我来处理的，只是如今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这件事情可能要你帮着准备了。” 瑶光微微愣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带着一丝担忧。 “姨母……” 楚南絮就像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样，安抚一样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没事，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稍稍觉的有些疲惫，平时倒是不太显，只是这种劳心费神的事情我只怕是做不来，所以……” “姨母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瑶光连忙应下来，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瑶光一直忙着选秀大典的事情，虽然做的有些磕磕绊绊，但好歹还是没有出差错。 选秀大典当天，萧景迁借口说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没有参加。 瑶光一个人坐在高台之上，很明显就能看到众人面上浮现出来的失望。 她脸上依旧还带着笑容，目光隐隐带着些无奈。 但是最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所以到最后还是一步步进行了下去。 原本一切都是非常平稳的，但是很快，就出现了一些变故。 瑶光看着面前有些熟悉的人，一时间有些惊讶。 孙蕙莞。 她怎么也在？ 正惊讶的时候，孙蕙莞已经低头向她行礼了。 虽然动作都是中规中矩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是敷衍无比。 瑶光微微蹙眉，虽然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然而第一轮结束之后，孙蕙莞和其他人一起都被带了下去。 瑶光原本就没有想过第一时间就能够从这些人之中选拔出来人选。 所以在这些人下去之后，她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行踪轨迹，在这些人里面准备选一个人品比较好的人进宫。 却不想她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其不屑的声音。 “瑶光她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呀？凭什么表现的这么高高在上的，她以为她是谁呀，不过就是借着自己两个哥哥的功勋，所以才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如今竟然在我们面前充起大头来了，真是不知所谓！” 这声音，是孙蕙莞？ 隐在暗处的瑶光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面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他承认自己和之前的这位孙二小姐是有些冲突在的。 可是她们两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大的仇恨，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了任何交集，她怎么还可以如此诋毁自己？ 她心中有些不满，只是到底还是因为这些人没有表示自己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而是依旧躲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孙蕙莞家中祖父祖母都是开国大将军，孙家凭借着他们这一辈留下来的功勋，过的倒也算是不错。 只是这已经许多年了，他们家再也没有出过在战场上出色的人才，所以孙家也逐渐没落了下去。 只是他们到底是开国功勋，所以即便是孙家这一位并没有出什么人才，但萧景迁依旧是在朝堂之上保留了他们的位置。 孙蕙莞平日里在众多小姐之中也是被众星拱月捧在中间的人。 这会儿趾高气昂的说出这番话之后，那些人虽然没有第一时间附和，但是却也并没有没有反驳。 从瑶光的角度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左右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围到旁边说道。 “孙二小姐，我们听闻皇后娘娘也是非常有才的，应该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咱们要不然还是不要在背后议论皇后娘娘的比较好。” 那人委婉的提醒，却并没有招来孙蕙莞的感激，反倒是惹来她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第903章 取消资格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我和瑶光好歹也算是有过交集的人，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如何敢对我指手画脚？” 说话那女子是个温温软软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依附大树而生的菟丝花。 估计她说这些话也只是出于好心，可是却没有想到孙蕙莞竟然会这么暴躁，不仅把她批得一无是处，甚至还推了她一把。 那女子一时不察被她推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这才稳住身形。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被推了这一把撞疼了，还是因为受到了侮辱，那女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小兔子一般的面容此刻更加多了几分可怜。 手指紧紧地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但是她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用力的将自己心中的委屈咽了下去，微微低头。 “是我不好扰了孙二小姐的雅致，只是我始终觉得咱们人在皇宫之中到底还是不要说的太过分了，瑶光再怎么也是皇后娘娘，而且她的口碑在民间还是挺好的，咱们要不然……” 她声音低低的，看上去当真如同一只柔弱的小白兔一样，其他几个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都有些不忍。 然而孙蕙莞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怜惜，反倒是更加的跋扈了。 “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别把你那些所谓的处世之道强加在我身上，我可不是像你这种小家族出来的人，整日里唯唯诺诺的，活该受人欺负！” 她一脸的高高在上，其他的几个人顿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其中一个和她平日里有些关系的人忍不住站出来，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蕙莞，如今我们身处宫中，一言一行都应该仔细一些，莫要把你的那些小脾气带进宫里来，若是被他人听到了，只怕会引来祸端。” 那人看上去应该是一个身份比较高的人，这会儿皱着眉头，压低的声音训斥的样子，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是有威严。 孙蕙莞平日里倒也不见得会和她对着干。 可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是觉得有一种被人压了风头的感觉，顿时就不喜了起来。 只见她一下子就甩开了那人的手，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变得又尖又细。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训斥我，我告诉你吧，我爹都已经帮我打点好了，如今我已经一只脚迈入了宫门当中，只要平安度过这次选秀，我就可以成为皇后的女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册封为四妃之一的妃嫔呢。” “如今就凭我的身份，谁敢在背后对我说三道四？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哪一句错了，瑶光不过就是一个农家女，若不是因为她那两个哥哥的功勋，如何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 “她原本以为林家那两个人可以让皇上忌惮一段时间，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作威作福的，可现如今皇上已经对她厌弃了，就算是人家两兄弟如此疼爱她，也没有办法让她长久把握住皇上的心……” 孙蕙莞滔滔不绝，声音越来越大，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大逆不道。 周围的人听得直皱眉头，都忍不住和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然而她本人却并不知道，闭着眼睛在那里口若悬河。 眼看着她说的话越发过分，那些人都是一脸的害怕，而瑶光身边的湘云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咳了一声，便从偏僻的小道转了出来。 周围的人原本就因为林蕙莞说的这一番话脸色苍白，这会儿突然间听到别的动静，顿时都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看见瑶光出来的那一瞬间，更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口中直喊娘娘千岁。 孙蕙莞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睁开眼睛就看见瑶光站在她面前。 她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那礼数虽然周全，可是却莫名的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瑶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突然转头对着旁边的湘云说道。 “把她的牌子撤下去吧，如此人品当真不适合待在宫中，就算是真的通过了选秀，也不能够让她待在这里。”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些人心头巨是一阵惊骇。 一个个的把头埋的低低的，无法让人捕捉到自己的神情。 孙蕙莞原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听见瑶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她的眸子猛的瞪得大大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瑶光，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撤了我的牌子，凭什么不让我参加选秀？我知道了，你这就是嫉妒我可以入宫为妃，怕我入了宫之后就分走你的宠爱，你这个善妒的女人，我一定要把你的罪行告诉给皇上，让他好好的惩治你一番！” 孙蕙莞尚且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砰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都在往外喷着怒火。 瑶光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依旧是带着无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诋毁皇后，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皇后，这个罪名足以让你死一千遍一万遍了，我没有因为你做的事情迁怒整个孙家，就已经是看在你祖父祖母的面子上了，如今你若是是这样的话，就赶紧自己离开，莫要让我把所有的事情公诸于众。” 瑶光淡淡地说着，一双眼睛却透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旁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出了一口凉气。 而孙蕙莞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到最后却也没能说出解释的话来，只能够任由底下的侍卫把她拖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被瑶光的雷厉风行给吓到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可是却都大气不敢喘。 第904章 继续选秀 偏偏瑶光就像是看不到她们脸上的恐惧一样，淡淡的挥了挥手，就把这些人给叫了起来。 顺带把离得最近的一个秀女扶了起来，笑眯眯的对着他们说道。 “今天这件事情我就是做给你们大家看的，其实你们背地里如何议论我，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你们家里面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把你们塞进来，我也不会在意，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肆意毁坏皇家的名声，那我就绝对不会留着你们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可是在场的人却都不由自主的齐刷刷打了一个寒噤。 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害怕。 瑶光并没有想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扶着湘云的手回了自己的宫殿。 至于后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选秀依旧还在继续。 因为瑶光之前的举动，所以这些人倒是安分了不少，最起码瑶光并没有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出来什么幺蛾子。 虽然知道这些人哪怕是进了宫之后也不会获得什么宠爱，但是瑶光还是一一的做了比较。 那些早就已经有心上人，被家里面逼迫过来选秀的人全部都被她撂了牌子。 然而那些处心积虑削尖了脑袋，准备往宫里钻的人，都被她留了下来。 湘云看着她的举动心中有些不解，直接了当的就问了出来。 “娘娘，这些人太过于争强好胜，如果让她们留在宫中的话，肯定会觉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而且还会给您惹不少的麻烦，您为什么要把她们给留下来呀。” 瑶光整理着自己手中的册子，并没有因为她问的问题低级而说什么，反倒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原本这次选秀就是为了充盈后宫而准备的，这些人既然愿意留下来，那就应该早就已经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至于等待着她们的是宠爱还是孤苦一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我不想让她们留下来，她们的家族也一定会给她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那些被逼入宫的人就不一样了，她们原本就不想进宫，我们又何必做恶人圈住她们的一生呢？” 瑶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淡淡，似乎并没有被连日里来的疲惫压垮。 湘云站在一旁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只觉得她这一番话像是做了解释，又像是没有做解释。 心中的疑惑依旧是没有得到解答，索性她也就站在一边看着摇光的动作不说话了。 瑶光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直接将其整理好的册子塞进她怀里，随即就开始进行第二轮的选秀。 经过第一轮的加水比拼之后，第二轮就是才艺比拼了。 瑶光最开始的时候就对这些人做了背调，所以留下来的这些女子全部都是才艺双绝的。 原本这些秀女表现的全部都是中规中矩，在她的预料范围之中，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人。 只见在第一轮的弹琴当中，一个修女身穿湖绿色的衣衫，整个人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冷气息，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一样。 那古琴在她的手下铮铮作响，将她整个人那清冷的气息更加烘托到了顶点。 周围哪怕是秀女，在看到她的这一番操作之后，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欣赏的表情。 更有几个人交头接耳，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敬佩的光芒。 瑶光原本听琴听的昏昏欲睡，在听到她的古琴之后却瞬间来了精神。 饶有兴致的看着人微微眯起了眼睛，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立即戳穿。 等到一曲过之后，那女子瞬间就被人围了起来，那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她的身份。 瑶光却耳朵很尖地听到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随即谦虚说道。 “我乃是中牟县县丞之女。” 她的态度很是不卑不亢，周围的人在经历一瞬间的安静之后，瞬间面面相觑。 其中有一个秀女小声的嘀咕。 “原来只是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地方的人竟然也敢有勇气来参加选秀，难道不知道这次选秀是为了京中贵女准备的吗？就算是你表现的再优越，也没有办法留下来，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那女子依旧是淡淡的笑着，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基本的愤怒都没有。 其他的秀女看到她这副样子越发的觉得奇怪了，都纷纷和她远离了一些。 只是离得近了，依旧能够听到他们言语中的冷嘲热讽。 瑶光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听琴，实际上是在观察着场下的动静。 在看到那女子被人孤立的时候，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不动声色的让湘云送了一些点心过去。 香云在听到她的吩咐之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也并没有说什么，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把点心送了过去，并且奉上夸赞。 “姑娘刚才的古琴弹奏的很好，娘娘说了，您在刚才的一轮之中拔得头筹，接下来若是姑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提出来，只要不过分，娘娘都会满足您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讶，齐刷刷地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然而那女子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劳烦姑娘跑一趟了，只不过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娘娘喜欢听我弹的琴，我已经很是知足了。” 周围的人在听到她这一番话之后，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古怪的表情，但是湘云脸上却闪现一抹赞赏。 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之后，就直接朝着瑶光的方向回去复命。 瑶光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却在意料之中，当即冲着这边点了点头，随即又把头转了过去。 周围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反应，一时间都有些嫉妒，在接下来的场合之中，都卯足了劲展示自己。 第905章 原来是她呀 即便是感受到周围人的斗志，那女子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得。 只是瑶光看的分明，她抱着古琴的手已经隐隐泛起了青筋。 原本瑶光只是觉得这女子有些奇怪，这会儿却对她越发的感兴趣了起来。 而另一边，湘云再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瑶光之后，就被她吩咐去探寻这女子的来历。 只不过很快她就转了回来，面上带着一丝疑惑和凝重。 “皇后娘娘，刚才这女子自称是中牟县县丞之女，可是奴婢刚才去打听过了，那县丞只有一个儿子，嘉庚没有什么女儿呀。” 她的眉头皱着紧紧的，心中也有些紧张。 毕竟这是她家娘娘第一次举办选秀大典，可如今竟然有人假冒身份被塞了进来。 这种事情若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只怕她家娘娘也会受到牵连。 瑶光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只是她到底比湘云更加冷静，稍稍思索了一下，就让人去探寻这女子的身份。 从萧景迁答应选秀到现在不过才几天的时间，除非他们早就已经笃定萧景迁绝对会答应选秀，并且早早的做好了准备，不然的话，这个女子绝对不可能毫无痕迹的混进来。 不过从湘云就可以轻而易举探出这女子身份的事情上来看，只怕这棋局也是被人匆匆下了的。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就见那女子依旧是高冷的，坐在人群之中，规规矩矩，看上去不见一点逾矩。 她的头发明显是经过精心打理的，遮挡了她的半的容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瑶光依旧是觉得这人莫名的有些眼熟。 好在前去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面上依旧是带着古怪。 “怎么了？这女子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跪在地上的暗卫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直到对上瑶光那有些不耐烦的眼睛，这才嗫嚅着嘴唇说道。 “倒不是说这女子的身份多么奇怪，而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 瑶光原本在翻阅着手中的卷宗，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就见那暗卫仿若难以启齿一般，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上亲封的仁和公主，秦如霜。” 暗卫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低下头去。 瑶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湘云就惊讶地喊了出来。 “竟然是秦姑娘，不对，现在应该称她为公主了，只不过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进来选秀呀？毕竟她虽然是公主，可是到底不是与皇上血脉至亲……” 湘云一脸的疑惑，瑶光却是慢吞吞的将自己手中的毛笔放在桌子上，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因为咱们的皇上之前说过，谁都可以参加选秀，唯独秦如霜不行。” 她嘴角带着笑意，可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快速的将这件事情复盘了一圈，心中便有了思路。 秦如霜的身份之所以被这么快扒出来，只怕并非是老王妃安排的，而是秦如霜自己选择这么做的。 因为老王妃和许清源他们并不知情，所以这件事情才漏洞百出。 “看来咱们的公主殿下还真是喜欢皇上，甚至就连欺君罔上的事情都敢做，只是可惜了，她没有自自己的尾巴藏好，所以注定导致她不会得偿所愿。” 瑶光说完这些，又转过头来去批阅手中的卷宗。 一旁的湘云看着她如此淡然的样子，一脸的欲言又止，到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 “娘娘，咱们难道不需要让人去取消公主的参赛资格吗？毕竟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影响您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这次的选秀大典到底是瑶光一手负责的。 选秀一共分为四轮，分别是琴棋书画。 如今秦如霜在琴艺这一轮已经拔得头筹。 若是在之后几轮选拔当中也可以获得一个不太差的名次，那瑶光就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塞进宫中。 可如此一来，但凡日后秦如霜的身份曝光，萧景迁定然会觉得是瑶光看管不力。 想到这里，湘云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些许着急。 然而瑶光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拿起朱砂笔在文档上批阅了一个字，这才抬头淡淡的笑道。 “你也知道她刚刚在琴艺比拼中得了头筹，若是我现在把人的参赛资格取消，那是只怕会不少人认为我是嫉妒她的才华，所以才暗中使绊子。” “如此一来，她反倒是更可以借此作妖，哪怕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不占理，被捅到所有人面前，她也会是受害者作为补偿，到最后我只能捏着鼻子把她迎进宫中。” 湘云听到这番话，猛地瞪大了眼睛，眉头都紧紧拧成了疙瘩。 好半晌才硬生生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她当真是好阴险的算计，如此一来，娘娘就被她算计了去，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呀！” 湘云又气又急，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该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这会儿只能够急的在原地打转转。 瑶光却依旧淡定如斯，伸手扯住她的袖子，无奈附合。 “好端端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纵使她有主意，我也不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的。” 瑶光信誓旦旦，湘云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相信自家主子，所以也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的选秀大典上，秀女们刚刚站好，众人就一眼看见了，被特地安排在第一位的女子。 那人依旧是穿着一件浅色衣袍，头发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清浅脱俗的感觉。 周围的人看见她列在首位，一个个的都有些不解。 虽然碍于这是瑶光的吩咐，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一个个的都带着些许敌意。 瑶光注意到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解释道。 “这位姑娘昨日里在一轮比试中拔得头筹，所以她今日立在首位，这第二轮棋艺比试，若是有人可以拔得头筹，明日依旧可以往前提一位。” 第906章 请公主过来观礼 瑶光解释的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惊呼起来。 她们面上满满的都是跃跃欲试，看向首位的位置也越发变得火热了起来。 瑶光清楚地看到那女子面上露出一抹不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她心中有些奇怪，秦如霜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会让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才艺双绝。 但是却并没有当众表示出来，也没有急着开始第二轮比试。 直到底下有人按耐不住催促，瑶光这才开口说道。 “大家先稍安勿躁，仁和公主还没有来，所以烦请大家再等一下。” 听到她说这话，众人都愣了一下，瑶光更是看到立在首位那女子脸都白了。 有人疑惑，瑶光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瑶光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说道。 “仁和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如今皇上不在，我一个人实在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便想着请公主过来帮着我一同出出主意。” 她说的合情合理，底下的人都纷纷点头，然而立在守卫那女子却身形晃了晃，神色也开始变得着急了起来。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默默等着，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转过头来冲着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 只是还不等那丫鬟领命离去，瑶光锐利的目光就直接朝着她射了过去，不满的呵斥。 “苏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如今正值选秀，你又是昨日琴艺魁首，本宫有意抬举你，所以才让你站在首位，可你却当着众人的面与底下的丫鬟交头接耳，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把选秀的规矩放在心上，还是没有把本宫放在心上？” 瑶光之前的时候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这会儿突然换了神色，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神情一震。 被她提到的女子正是秦如霜伪装的那人。 她化名为苏霜儿，此刻，正面色苍白地站在人群之中。 感受到周围或幸灾乐祸或看热闹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苏霜儿眉头微微蹙起，用手扶着自己的胸口，装作一副虚弱的模样开口。 “回皇后娘娘，臣女并非是故意的，只是方才突然觉得心口闷的厉害，许是救急复发，所以便想着让身边的人回去取些药来，无意冲撞了皇后，还请娘娘恕罪！” 她依旧是摆出不卑不亢的样子。解释也颇为合理。 瑶光缓缓收拢了脸上严肃的表情，挥了挥手说道。 “既然是身体不适，那也情有可原，只是日后遇到这种事情，莫要如此没有规矩，还是应当先禀报于本宫，毕竟这种事情若是传教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们宫中的人都是如此没规矩呢。” 她这话中依旧是带着些许斥责，苏霜儿的脸色越发的白了，但依旧还是强撑着点头应是。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瑶光并没有让她身边的丫鬟去拿药，而是直接转头对着身边的湘云说道。 “既然是本宫误会了苏姑娘，那为了表示歉意，你就去帮姑娘把药拿回来吧，毕竟她看上去如此难受，身边也不能没一个人在。” 湘云立马点头应下来，苏霜儿的脸色却是又闪过一抹慌乱，连忙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并没有怪罪娘娘的意思，如此小事，不用劳烦娘娘身边的人。” 她的语气虽然急切，可是逻辑到底还是在理的，瑶光看着她这副表情，嘴角勾出一抹笑。 只是这笑多少带着一些讽刺意味。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只怕这会，她都已经被她的演技骗过去了。 她面上依旧是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苏姑娘莫怕，如今你心绪不宁，身边若是没个人照顾，本宫当真是不放心。”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霜儿若是再拒绝的话，那就当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她暂时还不想给自己树敌，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湘云也当然很快就去了苏霜儿住的地方查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就回来了，用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回皇后娘娘，苏姑娘的房间里面并没有她所说的药，奴婢把她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 湘云的话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很快，底下的秀女就都古怪的朝着苏霜儿看了过去。 瑶光也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微微偏头。 “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带着一丝不悦。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欺骗，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皇后。 苏霜儿急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回，回皇后娘娘，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因为这次出来的比较匆忙，所以手底下的婢女忘记把我的药带过来了吧。” 说完，像是害怕瑶光继续问下去一样，连忙站直身子。 “皇后娘娘，臣女已经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不能因为臣女的身体就耽误了这次选秀，还请娘娘莫要在意臣女，继续比试吧。” 苏霜儿这话有些蹩脚，但瑶光要做的本就不是想要借此为难她。 所以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句让她注意身体的话，就让选秀继续。 接下来得比试，苏霜儿明显变得心不在焉了不少，走动之间，甚至还踩到了一个秀女的脚。 看着自己的鞋子从金灿灿的颜色变得灰扑扑的，那秀女气得恨不得直接把苏霜儿给打死。 “你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走路？我这鞋子可是请了京中最好的绣娘做的，就为了这次比试能够一放光彩，如今竟然被你给踩脏了，你怎么赔我？” 那秀女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她着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苏霜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依旧摆出一个清冷的样子。 “抱歉，我刚才有些不舒服，实在是没有看见，今日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第907章 当真是晦气 她面色不太好看，但是道歉却很是诚恳。 那秀女憋了一肚子脏话，可是在看到她低头的时候，却也只能把所有的苦楚都赶进肚子里。 不管怎么说，如今是在皇宫之中，就算是她心中在不高兴，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能直接表露出来。 所以她也只能狠狠瞪了苏霜儿一眼，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然而苏霜儿却并没有松一口气，依旧是一脸着急的样子。 直到派去请秦如霜的人过来了看到她身后的老王妃，苏霜儿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惊喜。 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脊背也比刚才更加挺直了些。 瑶光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看到她的反应，嘴角也跟着上扬，但是却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看见老王妃，装出惊讶的模样问道。 “皇婶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人去请仁和公主过来的吗？” 老王妃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语调不轻不重。 “如霜她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在家里面休养，我听闻你是想请她帮你过来参谋？既然你一个人拿不定主意，那我就自请过来帮帮你好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帮你做个决定，也不算是过分。” 她絮絮叨叨，完全不给瑶光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瑶光也不在意，笑吟吟开口。 “那就劳烦皇婶了，我是第一次举办选秀大典，所以有些不适应，之后多多习惯就好了。” 她保持着温婉大度。 老王妃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为了那个说道。 “你确实应该多多学习一些这种事情，毕竟日后你可是要负责给皇上充盈后宫的。” 瑶光依旧是低头应是，只是她没有忽略不远处听到这番话面容有些僵硬的苏霜儿。 看来，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想入宫，还想独宠后宫啊。 选秀大典依旧还在继续，因为有了老王妃的加入，所有人都不像之前那样散漫，反倒是更加卯足了劲儿去表现自己。 在所有拼命展现自己的人群之中，苏霜儿就像是一股清流，不管周围的人是怎么样的，面上都是不冷不淡的样子。 老王妃却并没有像瑶光想的那样，对这些人挑来挑去，而是每一个，她都表现的很是喜欢的样子。 “这姑娘好，曲线玲珑，看着就是一个好生养的。” “这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也不错，知书达理，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这个也不错……” “这个也可以……” 老王妃看着每一个人都夸赞，挑了一遍之后，甚至直接转头看着瑶光，笑吟吟的说道。 “瑶光啊，我看这些人都不错，不然，这次你就把她们全部都留下吧，反正后宫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女人，就是把他们全部都留下来也能够安置的下。” 老王妃眼睛里面带着精明，那样子明显是在等着瑶光拒绝，由此就可以找到机会来训斥她。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反倒是笑意盈盈的回道。 “皇婶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些人都是极好的，只是皇上之前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不能够把这些人全部都留下，所以……” 她的面上带着一丝无奈，转头无辜的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办法借题发挥，只能够点头说道。 “皇上考虑的其实也对，毕竟后宫之中突然间增加了这么多人，难免会出什么意外，他也是为了你这个皇后着想，不想你太过劳累。” 两个人车轱辘话来回转，说的无外乎就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瑶光倒是没有觉得什么，老王妃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声，众人转头看去，就看见萧景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萧景迁，这些秀女无疑是激动的，一个个的理衣襟的理衣襟，扶头发的扶头发，势必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然而萧景迁却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们，而是直接走到瑶光身边，轻柔而又亲昵的捏了一下她的手。 “今日外面有些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瑶光笑得温婉，深情的目光同样回望着他。 “湘云给我备了暖炉，没有大碍的。” 萧景迁点头，这才把目光落在那群秀女身上。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那些秀女们被冷落对待，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的热情。 就连老王妃，也变得比之前更加殷勤了起来，不是说这位姑娘貌美如花，就是说另外一个秀女才情横溢。 总之，就是恨不得把这些秀女全部都捧上天。 这些秀女虽然看着表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一个个的都可紧张了。 然而在等到苏霜儿上场的时候，瑶光却看见原本对谁都夸赞的老王妃猛的坐直了身体，一脸惊喜地说道。 “这位苏姑娘虽然出自地方县城，但是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才情，当真是这所有秀女里面最好的，皇上您看，要不就把她留下来吧？” 萧景迁还没说话，瑶光就淡淡的笑了起来。 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皇婶对这个苏姑娘还真是喜欢呢，我倒是不知道，皇婶的喜好竟然如此统一。” 老王妃听见她说话，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只当是没听见，你就是期待的看着萧景迁。 萧景迁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不急，如今不是还没有到最后一次比试？如果现在就下定论的话，只怕会让其他秀女觉得不公平。” 老王妃拧眉，还想再继续说什么，但是看着萧景迁冷峻的侧脸，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秀女已经跳完了一支舞，接下来上场的便是苏霜儿。 只见她一改刚才的清冷模样，灵动的跳起舞来，那舞姿美轮美奂，竟是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惊艳的目光，苏霜儿嘴角勾起，舞的越发卖力了。 第908章 明事理之人 果然，一舞毕，场上顿时爆发一阵掌声。 苏霜儿微微抬着自己的头颅，虽然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但是眼睛里面却写满了高傲。 老王妃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很是高兴。 她极力把自己心中的满意压了下去，在趁着苏霜儿回到队伍中央的时候，转头对着瑶光说道。 “我听说今天皇后娘娘把孙二小姐赶出秀场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来了。 瑶光心中挑起一抹冷笑，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反倒是轻轻的端起茶杯抿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宫内规矩森严，孙二小姐向来是个行事豪迈之人，不守规矩，自然是不适合皇宫的。” 老王妃对她这样浅淡的反应有些不满，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丝教训。 “可就算是她不适合皇宫，你也不应该直接把人给赶出去，毕竟孙家功勋卓着，你是直白的把人给赶走，只怕会惹怒孙家。” 她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也能够听到些许。 那些对上午的事情有所耳闻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挪了过来，齐齐聚在瑶光身上。 瑶光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老王妃。 “皇婶的意思是，我身为皇后，她不守规矩，我给她一点教训，反倒是会惹来其他人的怨恨？那按照皇婶的这番说辞，我连处置一个秀女的权利都没有，那我这个皇后岂不是如同虚设？” 她故意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目光之中却带着一丝冷意。 老王妃没有想到她会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微微僵硬了一下脸色，随即语气生硬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做事之前还是要多想想后果，行事周全乃是作为中宫之主应该学会的事情。” 瑶光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虽然面上还带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却已经多了浓重的冷意。 “我要如何给她周全？她当着众人的面辱骂皇后，几乎半个秀场的秀女都可以为我作证。” “若是当真按照律法来算，她这罪名可是要杀头的，我如今只不过是取消了她的选秀资格，将她赶出宫去，皇婶就如此斥责于我，难不成在皇婶的心目当中，我身为皇后的威严，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受的委屈？” 她言辞凌厉，莫名的给人一种威严感。 老王妃原本是想在她面前秀一些存在的，却不想如今竟然会被堵的说不出话来，面上的表情一再变得难看了起来，干巴巴的说道。 “皇后的性格未免也太斤斤计较了些，我是你的长辈，难道说你两句都说不成了？” 她自知理亏，可是却不愿意服输，只能够从长辈这件事情上来找补，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来压瑶光一头。 萧景迁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瑶光吃亏，如今眼看着瑶光再多说几句，就会被扣上顶撞长辈的罪名，他连忙轻声笑道。 “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原本就是孙家二小姐做的不对，瑶光虽然做的有些直白了，可到底还是给了孙家面子，今日下了早朝之后，孙家的人就找到朕求情，并且承诺会好生的教导自家女儿。” 说到这里，萧景迁微微顿了一下，随后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正直的皇婶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皇婶放心，孙家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记恨上我们的。” 他的这一番话刚刚说完，老王妃的脸色就彻底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放在扶手上面的手指猛的攥成拳，面上也闪现一股愤怒之色。 萧景迁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在夸她，可是实际上却在意义不明的暗指她不明事理，蓄意挑拨他们和孙家之间的关系。 可偏偏他这话却又没有直接说出来，所以她就算是生气，也只能暗暗生闷气。 老王妃被气得浑身发抖，强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没有当场出丑。 只是她也没有了和二人交谈的心思，直接转过头来去看秀场之中秀女的表演。 有苏霜儿珠玉在前，其他几人跳的舞蹈虽然也很精彩，可是到底还是滋味平平了些。 老王妃看到这些人的表现都不如苏霜儿，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会儿。 直到最后一位秀女表演完毕，他更是直接点了苏霜儿说道。 “苏姑娘到底是才艺双全，不仅其他的表演，还是让人赏心悦目，就连这舞蹈也当真是无人能及，皇上，苏姑娘虽然身份低微，可是她到底是有才情，不如你就直接把她收入宫中吧。” 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期待，底下的苏霜儿在听到她的这一番话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期待的朝着萧景迁的方向看了过去。 萧景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的瑶光就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附和说道。 “是啊，皇婶说得对，苏姑娘的表演确实亮眼，尤其是这舞蹈，竟然和公主有几分神似，皇上近日来处理政务疲乏，倒不如将苏姑娘收进宫中，也好红袖添香。” 她满脸写着大度。 老王妃虽然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但是听她认可苏霜儿的才情，心中也是高兴的。 然而萧景迁却听出了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当即若有所思的看向苏霜儿。 “你的舞蹈确实不错，不知道是师承何人呀？” 他难得如此和颜悦色，苏霜儿纵使面上依旧保持着清冷，可是呼吸到底还是稍显急促了一些。 站出来规矩行了一礼，这才端庄的说道。 “这舞乃是臣女自学。” 她的话不卑不亢，反倒是让众人更加觉得她清冷孤傲。 瑶光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头，越发的将她捧到了高位。 “苏姑娘当真是天资聪颖，竟然只靠自学就能够学到如此程度，只怕是旁人不能够企及，只是本宫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苏姑娘这舞好像并不像是京中的舞种，反倒有些像是仁和公主老家的舞种……” 第909章 不许入宫 她的话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 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猜测她和秦如霜之间的关系。 苏霜儿面上的表情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在心中暗骂瑶光的多管闲事，但面上依旧是保持镇定，浅笑着说道。 “臣女并不喜欢被束缚，早年的时候曾经瞒着家里面的人前去别处，曾经经过公主的故乡，所以才有了这舞蹈。” 她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一点错处。 瑶光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而又说起她的父亲。 “你倒是个有想法的，看来县丞大人还真是宠你，之前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特别讨厌没有规矩的人，认为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生辅佐自己的夫君，可是如今看来他对你倒是宽容。” 说完，不等苏霜儿回答，又继续说道。 “对了，我与县丞大人许久未见，也不知道你父亲近来可好，你家中弟弟近来怎么样？” 她句句紧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苏霜儿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瞳容淡定，反倒是染上一抹慌乱。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连一句回答都不曾说出，甚至额头还有汗水逐渐流了下来。 周围的人原本还以为苏霜儿就此会平步青云，可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个个却都有些面面相觑。 场面一片寂静，甚至就连老王妃都不由自主地紧张地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就在她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瑶光以已经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和县丞大人也算是相识一场，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大人有个女儿，苏霜儿，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如何混进秀场的？” 她的声音急转而下，变得十分严厉，苏霜儿此刻已经面色惨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都摇摇欲坠。 咽了几口唾沫，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求救一般的朝着老王妃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她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压根不敢与她对视。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有不少人都审视地看着苏霜儿，甚至有些人面上都染上了幸灾乐祸。 而瑶光这边久久没有得到回答之后，直接挥手让人把她给拿下。 “来人呢，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我捉拿归案，好好的审问清楚她的来历！” 眼看着周围的御林军直接就把苏霜儿按在了地上，一旁的老王妃再也没有办法装死了，连忙跳出来装作一副安抚的样子说道。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似乎也不用闹得这么大吧，我觉得这丫头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可能是因为太过于单纯了，所以才会被人利用了去，就算是不愿意让她入宫，也不至于把她压起来吧？” 她的话中带着一些恶意的引导，试图让人觉得是因为瑶光善妒，容不下苏霜儿比他更优秀，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把人给关押起来。 然而瑶光却压根不给她造谣的机会，凌厉的目光直接射了过去。 “皇婶，我看在你是我们长辈的份上，才一直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按照你说的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人身份不明，有可能是敌国奸细弱势当真让她入了宫，让她和身后的人接头，那岂不是要将我国家机密给泄露出去了？” 她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 老王妃哪里会想到她会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当即脸就白了。 支支吾吾的也不敢再继续劝阻，只能够爱莫能助地将头偏到一边。 眼看着苏霜儿马上就要被人给带下去了，她再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连忙冲着高台之上大声地喊道。 “不是的，皇后娘娘，皇上，我不是敌国奸细，我是秦如霜啊！” 她的声音很大，更是在挣扎之中将自己头上的发钗给拽了下来。 长发披散，整个人露出原本的模样。 那小脸微微抬起，熟悉的面容落进人的眼中，不是秦如霜是谁？ 瑶光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可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微微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朝着秦如霜的方向看了过去。 “仁和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婶不是说你最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所以在家里面休养吗？” 她疑惑的目光在老王妃和秦如霜之间来回的转着，老王妃身子一僵越发的不敢说话了。 秦如霜则是挣脱御林军的禁锢，噗通一声跪在萧景迁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 “皇上，如霜不是故意想要骗人的，只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希望皇上能够原谅我！” 不等萧景迁有所反应，她又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 “皇上，如霜是真的爱慕你，想要时时刻刻的陪伴在你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愿意，难道你就当真不能够给我一次机会吗？” 说话间，她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眼睛里面的情谊几乎要将人溺毙。 一旁的老王妃见萧景迁没有反应，故意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皇上，你就成全了她的心意吧，为了参加选秀，她当真是付出了不少的心思，一个女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是让人敬佩，试问这世间还有几个人能有这种纯粹的感情？” 老王妃这一番话当真是煽情，周围有不少秀女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认可的表情。 然而萧景迁却冷冷的看了秦如霜一眼，冰冷的字眼不带任何感情的从他嘴巴里面吐了出来。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可以容忍你入宫，来人呐，撤销她的选秀资格，将她拖出去。”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传令下去，仁和公主失德，此后一生不可入后宫 ，若是有人提及此事，当与公主一起受罚，牵连九族！” 第910章 重罚 这样的惩罚当真是有些过分，人群中那些看热闹的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对着秦如霜露出一脸同情的表情。 秦如霜瞪大了眸子，身子都僵硬在了原地，她的眼睛里面满是痛苦和挣扎，哑着嗓音问道。 “皇上当真厌憎我于此，甚至要将我最后的希望都踩灭吗？” 她跪坐在地上，头发披散下来，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凄苦的感觉。 尤其是她哑着嗓音问出这话的时候，那声音中的绝望让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闻之色变。 老王妃拧着眉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变得凝重了起来，直接顺势跪在地上，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皇上何苦做到这种地步，你也知道这丫头喜欢你，甚至不惜抗旨，也想要再往你身边挪一挪，你如今这么做，岂不是断了她所有的念头？” 她原本是想帮着求情的，却不想一抬头就对上萧景迁那冷冰冰的目光。 “皇婶不提及这一点我倒还真是忘了，我之前的时候不是早就已经说清楚，不许公主参加选秀的吗？你如今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还是说，公主之所以会出现在秀场上，完全就是你的一手安排？” 他微微眯着眼睛，身上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着老王妃压了过去。 老王妃身子一僵，想起之前的事情，脸上闪过一抹闪躲，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唯恐牵扯着自己，只能够颓然的说道。 “这件事情虽然是她一个人的想法，但是到底也是我看管不周，皇上放心，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的看管她，绝对不会让她再出来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她这话说的巧妙，既表明了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又表现了自己的忠心。 萧景迁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真的和她一般见识，转过头来继续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老王妃知道她这样就代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秦如霜给留下来了。 心中又恼又气，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够拉着秦如霜离开。 秦如霜依旧痴痴的望着皇城的方向，似乎在想着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萧景迁留住她。 然而直到她们离开秀场，萧景迁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话来，直到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眼中的期待，最终还是散了。 只是不等她伤春悲秋，脸上就直接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她抬起头来就看见老王妃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她，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厌恶。 “干娘……” “你当真是胆子大了，竟然敢背着我去参加选秀，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次时机不对，让你等着的吗？” 老王妃并没有去看她朦胧的泪眼，眼睛里面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了。 她毫不留情面地扯着秦如霜，就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然而秦如霜却忍不住崩溃哭了起来。 “我喜欢皇上，为什么不能够参加选秀？如果是因为我的公主身份，那大不了我就不当这个公主了！凭什么要因为这么一个头衔就禁锢住我的自由！” 她哭哭啼啼的喊出这番话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哭出声来，就被老王妃揪住头发。 她只觉得头皮一痛，下意识的朝后仰了过去，随即雨点般的巴掌就再次朝着她脸上落了下来。 秦如霜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对着自己和颜悦色的老王妃，如今竟然会表现出这么狂躁的一面。 她艰难的承受着身体上面的疼痛和心中的痛苦，满脸的痛不欲生。 可即便是这样，她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屈服，反倒是更加倔强了。 “本来这公主的身份就不是我所愿意的，我只是想要陪在皇上身边而已，凭什么你们要如此阻拦我？” 她不说这话还好，越说这话老王妃就越发的生气了起来。 只不过这会儿她也打累了，只能够拽着秦如霜往前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威胁。 “这公主的身份是我好不容易才为你谋夺而来的，如何能够不要你自己蠢，莫要带上我们一家，我告诉你，如今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若是再说出这种蠢话的话，那我绝对会有千万种法子对付你！” 她的声音阴冷，完全不复以前的温柔。 秦如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面上，虽然委屈，但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老王妃见她乖乖听话，这才缓和了一下。 “你最近这段时间就在府上好好的反省一下，日后我不让你做的事情，你若是再敢违背我的主意，那你就直接等死吧！” 秦如霜委屈的不敢说话，只能够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 老王妃这才满意了一些，路上到底还是给了她些许面子，没有再继续打骂她。 而另一边，选秀很快落下了帷幕。 萧景迁和瑶光两个人并排往回走。 两个人走在前面，身后的宫女太监远远的跟着，给他们两个留出足够的私密空间。 瑶光看着身旁一本正经的萧景迁，突然眼珠子咕噜一转，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今日这里有这么多的秀女，你最中意哪一个？我倒是觉得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儿挺好的，性格温婉模样也长得好，才情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迎进宫中来，也能够与你红袖添香……” 她滔滔不绝，面上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萧景迁的神色。 萧景迁只觉得头皮一麻，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皱着眉说道。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这些人就算是真的进宫，也只是摆设而已，不会当真影响我二人之间的感情，如今你说这些做什么？” “再说了，这些人在我的心目当中都比不上你，我甚至不知道你说的互不上述的女儿究竟是谁。” 他的脸黑沉如墨，眉头更是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然而瑶光却直接白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束缚。 “你若是当真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你刚才明显就是说谎了，你的脸色都不对！” 第911章 吃醋了? 瑶光的语气很是娇蛮，很明显就是故意在找茬。 萧景迁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反倒是皱紧了眉头，举起手来就要发誓。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而已，若是我当真喜欢上其他人的话，那我今日就不会为了避嫌不去秀场了，我对你的心思你难道心里面还不清楚吗？”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是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瑶光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心里面就是忍不住吃醋。 看到这么多女子花容月貌地站在自己面前，那舞姿华丽的几乎要戳瞎人的眼睛，那琴艺也高超的让人望尘莫及。 但凡是个正常人，只怕都不会选她，而是会选这些漂亮的秀女。 瑶光之前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自卑的地方，可如今看到这么多秀女为了爬上萧景迁的龙床这么努力，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危机感来。 萧景迁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发觉瑶光为什么会突然间发难，但是品着品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试探着问道。 “瑶光，你平日里没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今日怎么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是吃醋了？” 他原本只是试探，却不想瑶光的脸色却瞬间就变了。 她猛的抬头，一张小脸变得微红，狠狠的瞪了萧景迁一眼，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胡乱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吃醋，这原本就是我们两个商议好的结果，我若是因为这么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就跟你闹脾气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抬脚快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萧景迁和她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哪里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 当即就知道这人是真的吃醋了。 面上带着一抹无奈，心中却甜滋滋的。 连忙追上去，扯着她的袖子哄道。 “好了好了，我的好瑶光，我就知道你是吃醋了，你放心好了，就算是这些女子再优秀，在我的心目当中也永远比不上你，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只喜欢你一个人。” “若是你当真不想看到这些人的话，日后我便不去找他们便是，毕竟这种事情也是你提议出来的，突然反悔，只怕不太好。” 他的话中带着诱哄，然而瑶光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猛地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萧景迁一眼，声音都带着些许怒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了？好啊，如今人还没有进来呢，你就已经开始嫌弃我了，若是这些美人全部都进了宫，那你岂不是要把我打入冷宫了，走吧走吧，我就知道你肯定和别的男人一样，都是见异思迁的主……” 瑶光说着这些话，一时间竟然有种哽咽的感觉。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答应的，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里面反倒是不好受了。 明明自己曾经说过，只要萧景迁爱的人是自己，那么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她都不会在意。 可如今眼看着这些人马上就要被纳入后宫，她心中竟也变得不是滋味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可是一直以来的高傲，让她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心情表现出来，只能够咬牙继续往前走。 萧景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连忙上前把人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声音轻柔的就像是一只羽毛，在瑶光的心灵不断的抚摸。 “瑶光，是我说错话了，刚才我不应该这么说的，你一直以来都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着想，真的是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支持我的话，只怕现如今我也不会站到现在的高度。” “你放心，就算是这么多女子都站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对他们动心的，毕竟这些人对我来说都只是庸之俗粉，只有你才是我自心目之中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的声音真诚，语气中更是带着满满的情谊。 瑶光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莫名的有些幼稚，当即就红了一张脸，磕磕绊绊的说道。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好了好了，快些把我给放开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像怎么一回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人给推开。 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打骂的声音。 瑶光记得宫规里面有一条便是不得聚众喧哗。 当即就拧了拧眉头，下意识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一群人在围着一个人打骂。 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就是今日过来选秀的秀女。 可此刻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在大殿中的温婉，反倒是一个个的面目狰狞，看上去宛若罗刹。 只见她们不断地挥舞着粉拳砸在其中一个瘦弱的身影上，一边打还一边不停的咒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和一一争？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得了便宜就好好的夹紧尾巴做人莫要站出来讨人嫌！” “就是就是，也就是一一心善，竟然真的处处照顾你，若是换做我的话，家里面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淑女，我早就已经让人把他给推进湖里溺死了，哪里还能够轮到人在我面前跳来跳去的叫嚣？” “哼，你若是识相点，我们还能够给你留一条生路，可是你当真是太过分了，这次竟然敢把一一的帕子扔进水里，当真是越发的放肆！” 那些人七嘴八舌指责着女子的不是。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蜷缩着身子，用手护住自己的头，却倔强的从人群中抬出声音为自己辩驳。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跟姐姐争，我只是家族的命令难违，求求你们了，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真的要被你们给打死了！” 她苦苦哀求，可那些人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求饶一样，手底下的戾气越发的用力了。 第912章 岂有此理! 其中有一个人更是直接揪起她的头发往他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那女子手上戴着锐利的护甲，这一巴掌直接在他脸上甩出来一道血痕。 鲜血不停的往下落，可是那女子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冷冰冰地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还敢狡辩，我们刚才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分明就是你把一一姐姐的帕子给扔进了水里，还故意挑衅她，可如今你竟然敢当着我们的面撒谎，真当我们眼瞎吗？” “我警告你，日后见了依依姐姐，你最好老实一点，若是让我发现你在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那人高高地昂着下巴，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骄傲的气息。 那女子即便是被划花了脸，却也依旧不敢反驳，只能够抱着自己哭的凄惨。 那些人教训了一阵之后，发现那秀女一直躲着不愿意和她们正面纠缠，估摸着也觉得有些不满意，哼了一声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瑶光和萧景迁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没有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也能够发出这么欺软怕硬的事情。 瑶光的脸色不太好看，萧景迁眼面沉如水，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直接走了进来。 瑶光看着浑身狼狈的女子，蹲下身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没事吧？” 不过就是小小的触碰了一下，那女子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直接跳了起来。 她抬起头来面色惶恐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看到瑶光和萧景迁，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提着裙摆跪下。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颤颤巍巍的行礼，瑶光却直接把她给扶了起来，柔声问道。 “你先起来吧，你这一身伤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刚才我看见那群人从这边离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声音温柔，说话的时候还轻轻地拍着女子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那女子听着她如此温柔的声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就像是受了很多的委屈，不知道该如何诉说一样，崩溃的哭出声来。 她哭的稀里哗啦，瑶光看着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够站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帮她拍着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子总算是收敛了一下情绪，这才吸了吸鼻子说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柳瑶瑶，刚才那些人是我姐姐和她的一些伙伴，刚才打我的那些人就是我的姐姐。” 柳瑶瑶在说起柳一一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的发颤，身子更是不动声色的抖了抖。 瑶光看着她这副反应，便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然的话也不会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就受到如此的惊吓。 她的声音不是觉得又放轻了一些，拉着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了暖暖身子之后，这才询问。 “既然你们两个是亲姐妹，那她为什么会打你呀？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在试探，可是柳瑶瑶却抖得更加厉害了，连连摇头，眼睛里面都满满的都是惊恐。 她原本就是清秀的长相。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灵动的让人心中一颤。 这会儿包满了眼泪，莫名的就让人觉得怜惜。 “没有没有，姐姐是家中嫡女，我一个庶女而已，怎么可能会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拼命的解释，眼眶一红似乎马上又要哭出来了，瑶光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太恰当。 可是她原本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也并没有阻止。 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给自己回答。 “我没有想要责备你的意思，只不过你刚才说她打你，定然是要有个原因的，放放下心来，我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的，你就且放宽心，把刚才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吧。” 瑶光的声音原本就格外的好听，这会儿低下声音来哄人的时候，莫名的就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柳瑶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抽抽哒哒的又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求求您了，求求您放我出宫吧，不然的话姐姐一定会打死我的！” 她的声音哽咽，更是直接把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两个人虽然是姐妹，可是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原本在家中的时候就不怎么对付。 柳一一是家里面的嫡女，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给自己底下的姐妹们使绊子。 柳瑶瑶天生怯懦，则是成了她发泄怒气的最佳选项。 可是偏偏柳家人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从来没有想要为她出头的意思。 甚至就连柳瑶瑶的亲生母亲都劝她，让她忍耐一些，等到有出头之日就好了。 “原本我也想着等到我嫁人之后，姐姐肯定就不会再对我的事情插手了，可是没有想到家里面竟然要求我们两个一同来参加选秀。” “原本想着我们两姐妹本就是有各自的特色，若是当真有一个人能够留在宫中，对家族的利益也是非常大的。” “我原本是不想跟姐姐争抢的，是被迫入了宫，可是却被姐姐误以为我要同她争抢，所以才处处针对我，甚至不惜拉帮结派来对付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声的哭出声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直接一撸袖子瞬间布满青紫的胳膊，就出现在瑶光和萧景迁的面前。 在看到她那皮肤上面各色各样的伤痕时，瑶光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只不过却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气愤。 她的手指捏得咯吱咯吱作响，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她的胸膛也不断的起伏着，像是积攒着无尽的怒气一样。 “怎么可以这样，不过就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如此痛下黑手，这简直太过分了！” 第913章 刁难 柳瑶瑶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瑶光，还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一双眼睛都不由自主的不安。 “皇后娘娘，没事的，这种事情我都已经习惯了，只要让我离开皇宫，姐姐自然就会觉得我不会再跟她争抢，到时候我就可以摆脱这次的苦难了，还请皇后娘娘一定要恩准。”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亮闪闪的期待，然而瑶光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应承下来。 毕竟她心里面很清楚，这个柳大人既然把他塞进宫来，那就是希望她能够在皇宫之中入了皇帝的眼。 现如今选秀还没有结束，如果她这个时候把柳瑶瑶给赶出去的话，那柳大人肯定会猜测她在皇宫之中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到时候肯定会对柳瑶瑶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来。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她就把孙家二小姐给赶出去了，紧接着孙家立马来人去向萧景迁求饶。 若是这次再把人给赶出去，恐怕她也会担得一个善妒的名头。 想到这里她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却并没有松口。 柳瑶瑶见并没有想要把自己赶出去的意思，一时间有些着急。 可是却又不敢催促，只能够任由眼睛里面的光一点一点的灭了下去。 瑶光看得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够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我知道你心里面想着急，想要立即摆脱她们的魔爪，可是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你的错，若是你现在退缩的话，那么她们岂不是会更加猖狂？” “再说了，你家里面对你的态度，我也能够猜得到一两分，若是你如今真的被踢出名额，那等待你的，也有可能不是家族的接纳，而是他们给你使的绊子，我既然决定帮你，那就绝对不可以让你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她柔柔的把事情分析了一遍。 柳瑶瑶眼睛里面的光越发的暗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偏过头去，任由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 瑶光叹息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够带着她去了太医院检查。 还好她身上这些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瑶光让太医给柳瑶瑶开了药之后，就直接送她回去。 却不想柳瑶瑶这边刚刚回去，就被柳一一撞了个正着。 柳一一原本为了解决这个心头大患，便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这会儿看见柳瑶瑶怀中抱着药膏，顿时就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想也不想的就直接闯到他面前，抬手把药膏抢了过来。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药膏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柳瑶瑶，这药膏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柳瑶瑶在看到柳一一的那一瞬间，瞬间就只觉得自己的腿软了起来，下意识就想逃。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药膏还在她怀里，便又只能够强忍着恐惧，硬着眉头说道。 “姐姐，这药膏是皇后娘娘给我的，麻烦你还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压根就听不清楚。 柳一一眯着眼睛看着那药膏上面的烫金大字，突然抬手就把药膏揣进了自己怀里，声音也变得又高又细。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和你这样的贱人有交集，这药膏一定是你偷来的！” 她说的振振有词，柳瑶瑶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她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但是却依旧没有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够咬着下唇小声的说道。 “姐姐，我真的没有偷药膏，这药膏真的是皇后娘娘给我的，不然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皇后娘娘面前对峙，若真的不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扑簌簌地掉下眼泪来，扯着柳一一的袖子哀求。 “姐姐，我知道你平日里就不喜欢我，可是这次的事情当真不是我做的，这药膏是皇后娘娘给的，求求你还给我吧，若是没有这些药膏的话，那我身上的伤可就遮不住了。” 柳一一原本看着她如此情真意切，还想要相信她说的话。 可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就立起来了眉头，声音都带着一丝寒冷。 “好你个柳瑶瑶，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这要一定是你偷来的，不然的话你怎么不敢直接说出来，你给我在这里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去！” 柳一一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甩开柳摇瑶的手，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顺便把门关上，把柳瑶瑶关在了外面。 柳瑶瑶看着紧闭的房门彻底傻眼了，她想要上前去叫门，可是却又不敢，只能够小声的哭泣。 而另一边，柳一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看着自己手中的药膏，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安，索性转身就去直接找了管事嬷嬷，塞给她的量的银票。 宫里面的人本来就是抬高踩低的人，这会儿看见柳瑶瑶可怜兮兮的被关在外面，也只当是没有看见，招呼其他人回去休息。 而另一边，瑶光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怎么都觉得有些心中不安，索性就披着衣服跑到秀女所在的院子里面。 这一看不打紧，她竟然发现柳瑶瑶浑身湿透的跪在院子里，当即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直接上前一步把人给扯了起来，转过头来看着匆匆赶来的管事，一巴掌就直接甩在了她脸上，声音严厉的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让你看着她们，难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大冬天的你竟然把人关在院子外面，还让她浑身湿透，这是准备在我皇宫之中闹出人命来吗？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可以赔得起？” 她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意，管事嬷嬷原本是想要说些俏皮话来求情的，却不想被她这一巴掌直接给打懵了，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两横的开始哭诉。 “皇后娘娘，这不关我的事呀，都是柳家大小姐，是她把人关在外面的，甚至还故意把水泼在她身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第914章 赶出去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而原本在屋子里面休息的那些人也都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那些人不满的起身出来查看，在看到瑶光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瞌睡都瞬间消失无踪。 柳一一也在这些人的中间，看到瑶光那一张泛着冷意的脸时，瞬间哆哆嗦嗦的就跪在了地上。 瑶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是对着管事嬷嬷说的，还是对着柳一一说的。 “我倒是不知道，这皇宫大内的规矩竟然这么松懈，一个小小的秀女，竟然也能够做得了管事的主，看样子我这个皇后平日里还真是失职啊。”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像是石子一样敲在众人的心头。 那嬷嬷顿时就傻眼了，柳一一也如坠冰窖。 两个人的反应都是极快的，不过片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佳。 下一刻，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地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虽然知道这些小姐们全部都是金枝玉叶，平日里不敢得罪，但这件事情到底是奴婢的失职，还请皇后娘娘重罚！” 管事嬷嬷到底是在皇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心有余悸，但到底反应极快， 涕泗横流的反省自己的错误。 她这话说的也巧妙，虽然也说了自己做错了，可是实际上却把犯错的主谋推到了柳一一身上。 柳一一有些傻眼，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冲着那嬷嬷吼道。 “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呢？谁不知道你在这院子里面的权利就是最大的，如果不是你默许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出手？” 她因为愤怒，而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管事嬷嬷见状顿时缩了缩脖子，看上去一副不敢吭声的模样，反倒是从侧面更加证明了，她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柳一一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不动声色的朝着其他看热闹的秀女看了过去。 “哦？柳小姐原来这么大的官威，在这皇宫之内，竟然也敢对宫中的人大呼小叫，据我所知，诸位都是高门贵女，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如今看来……”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可是语气中的深意和眼睛里面的失望，还是被众人看了个明白。 那些原本不打算掺和进来的秀女心中顿时一个激灵，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皇后娘娘明鉴，我们与柳家大小姐并没有什么牵扯，她做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还请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因为她所做的举动牵连我们呀。” 这些人直接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柳一一身上，一个个的慌乱的就像是独木桥上的人。 柳一一听到她们把自己最近所做的举动全部都说了出来，眼睛顿时瞪着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们简直太可恶了，明明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做的，你们怎么可以为了脱身，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来？” 她气的浑身发抖，可是那些人压根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够心虚的说道。 “柳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口血喷人，我们自打进入宫中以来，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虽然我们也曾见死不救，但那是因为我们身份卑微，实在不敢在皇宫之中逞风头。” “对啊对啊，这一切明明都是你们姐妹之间的恩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从一开始的心虚懦弱，到最后逐渐站了起来。 有一一一个人，哪里能够说得过这么多张嘴，不一会儿就气得浑身发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 她用愤恨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的人，那样子像是要把他们全部都剥皮抽骨一般。 瑶光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哼。 “看样子柳姑娘心中还多有不服，既然你当真看不上我宫中的规矩，那我这里怕是留不得你了。 ” 她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柳一一脸上的怨恨瞬间定格。 她面上的恨意还没有褪去，眼睛里面却又闪过一抹惶恐。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瑶光，声音都在发颤。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和柳瑶瑶之间的事情怎么也只家事，我们姐妹两个如何相处，好像和皇后娘娘并没有什么关系，您如今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就准备把我赶出去，只怕会让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她这话刚刚一说出口，周围就一阵安静。 瑶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声线微微上挑。 “你这是在威胁我？” 柳一一的身子一颤，面上虽然还保持着镇定，可是眼睛里面的恐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臣女不敢，臣女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先前皇后娘娘把孙家姐姐赶出宫的事情，就已经引起众人非议了，如今若是再把我赶出去，只怕会让世人觉得皇后娘娘容不下别的女子。” 她努力挺直了脊背，可是瑶光却压根不受她的威胁，反倒是捂着嘴巴轻轻的笑了起来。 “如此看来，你还真的挺为我着想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一下呀？”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汗毛直立。 柳一一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瑶光就瞬间变了脸色，冷着脸说道。 “柳一一，你怕不是还没有认清此刻的局面，虽然你和柳瑶瑶之间的事情确实是姐妹之间的家事，可是你把自己的私事拿到皇宫之中来，那就是欺辱同行秀女，我若是当真什么都不做，那才真的会让世人往我身上吐唾沫！” 说罢，她直接一挥手就把御林军召到自己面前。 “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并且昭告天下，柳家大姑娘无德无行，日后再不可进宫选秀！” 一句话，直接就把柳一一最后的心思也给浇灭了。 她的身子颤抖着，面上总算是泄露出来些许惶恐，连忙扑到瑶光的脚边。 “皇后娘娘，娘娘我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娘娘手下留情，莫要跟我一般见识啊！” 第915章 选择 瑶光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面扯了出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孽，你自己不守规矩，如今扰乱了宫中秩序，我罚你也是应当。”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蕴含着浓浓的无情。 柳一一整个人都傻了，她左右张望了几眼，却发现周围的人都避自己如蛇蝎，压根就没有想要过来帮她求情的意思。 就在那些侍卫马上就要过来把她给拖走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旁的柳瑶瑶身上。 只见她面色一变，瞬间就变得狰狞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朝着柳瑶瑶的方向扑了过去。 “贱人！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我现在就是皇上的妃子了，你怎么这么贱呀？和你那下贱的小娘一样，就会抢别人的东西！” 她面目狰狞，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看上去毫无章法。 柳瑶瑶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发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可终究是没有敌过她的速度。 被她揪着头发按在地上，狠狠甩了好几个耳光。 因为出了这么一场变故，周围瞬间就乱了起来。 瑶光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把柳瑶瑶从柳一一手下救了出来。 随后一脚踹过去，正中柳一一的心窝。 柳一一被她这一脚踹的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面上染满了痛苦，可是眼睛里面的恨意，却一点都没有消失。 她嘴里依旧是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眼睛死死地落在柳瑶瑶身上。 柳瑶瑶刚才被打了好几个耳光，这会儿又被她盯着，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 瑶光感受到她的害怕，连忙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随后厉声让侍卫把柳一一从宫门处拖了出去，顺便把她的所作所为全部昭告天下。 宫门口还传来柳一一的哀嚎和求情的声音，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瑶光处理了柳一一之后，随即又把目光落在那些秀女的身上。 她们一个个缩着身子如同鹌鹑一样噤若寒蝉，甚至不敢和瑶光对视，生怕自己就成为下一个被针对的对象。 瑶光也并没有想要太过分，如今杀鸡儆猴就已经达到她的目的了。 当即目光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诸位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姐，都是个顶个的优秀，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虽然我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是还请大家铭记于心。” “这秀场虽然是你们比试的地方，但却并不是你们仗势欺人的地方，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不守我宫中的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样的反应，转身就直接走了出去。 当然，手中还不忘把柳瑶瑶也牵在手中。 周围的人见她们走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她们对瑶光也没有了之前的小看。 另一边，柳瑶瑶跟着瑶光一同到了新的房间，这才放下了紧绷的神经。 感受到瑶光还拉着自己的手，连忙受宠若惊的把手收了回来，一张脸涨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皇后娘娘，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帮了我的话，估摸着今天晚上我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落寞，说话间身子还不由自主的轻颤。 看到她身上湿透的衣服，瑶光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后背，安抚地说道。 “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继续穿着这些衣服，只怕会感冒的。” 柳瑶瑶原本是想拒绝的，却被瑶光强硬地推进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新的换洗衣物。 柳瑶瑶在看到那干净清爽的衣服之后，顿时就红了眼眶。 她强忍着泪意换上新衣服，这才转身走了出来。 却不想刚一出来，就被瑶光拉着坐在了桌子旁边。 柳瑶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瑶光已经拿着药膏擦在了她的伤口处。 伤口处传来的清凉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瑶光帮自己上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瑶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这才翘起唇角说道。 “女孩子身上的皮肤是最金贵的，你长这么么漂亮，千万不要留了吧才好。” 她说的是那么认真，柳瑶瑶的眼睛又红了。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够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小声说道。 “皇后娘娘如此帮着臣女，臣女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才好，若是娘娘有什么能够用得到我的地方，娘娘只管开口，哪怕是豁出我这条贱命去，我也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她声音哽咽，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估摸着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瑶光却只觉得一阵阵心疼，柔声宽慰。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我做的，你只需要好生的照顾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柳瑶瑶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 她在那个家里面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感受过别人对自己的善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好意，真的好温暖呀。 柳瑶瑶忍不住扑进瑶光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瑶光轻轻的拥住她，犹豫着问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打算继续进行选秀，还是想回家？” 柳瑶瑶的身子僵硬了片刻，随后慢慢的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期期艾艾的说道。 “娘娘，我可以都不选吗？” “嗯？” 瑶光疑惑看她，就见她咬着下嘴唇，犹犹豫豫的开口。 “我不想继续选秀，但是姐姐刚刚因为我的缘故被赶出去，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一定会被家里的人打骂得，所以，我既不想选秀，也不想回家。” 说完，她期待的看着瑶光，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主心骨一样。 瑶光心里面的心疼又涌了出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胸口都酸酸胀胀的。 “好，你既然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就不选秀，也不回家，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 第916章 福泽深厚之人 “真的吗？” 柳瑶瑶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像个小兔子，看着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心疼。 瑶光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又轻又软。 “当然是真的，你现在就继续留在宫中进行选秀，之后我会把你后面的路全部都铺好的。” 她的声音很是坚定，嘴角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 柳瑶瑶瞬间就高兴了起来，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将头埋在她的怀中，小声的说道。 “娘娘对我真好，比我娘对我还要好，我娘只会让我处处让着嫡姐，让我不要事事跟她争抢，可是实际上我从来没有主动抢过她的东西，都是她抢我的。” “还记得小时候我娘做的红豆酥饼特别好吃，我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吃，可是那次嫡姐竟然把我所有的酥饼全部都抢走了，还勒令我娘，不许她给我做饼吃。 ” “自那之后过了好多年，我再也没有吃过我娘做的酥饼，她逆来顺受惯了，也希望我可以像她一样，最起码衣食无忧……” 柳瑶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一直含着泪水，可是却又倔强的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那样子看的瑶光心里面一揪一揪的。 等到她好不容易说累了，抱着瑶光的胳膊沉沉睡去之后，瑶光这才将她放在床上，又帮她盖好了被子。 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对着一旁的婉云说道。 “她也是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心酸事，既然这件事情让我们碰到了，那我们就不能不管，最近这段时间你就跟在她身边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汇报于我。” 婉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点头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湘云看着瑶光的侧脸，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犹犹豫豫半天，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瑶光看出她的疑惑，忍不住笑着说道。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可一点都不像你。” 湘云被她打趣，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小声询问。 “这姑娘虽然可怜，可是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娘娘为什么要如此帮她，甚至还让婉云去她身边照顾？” 瑶光知道她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当即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转过头来，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人身上的福泽深厚，肯定是有大功德的人，若是我们看着她被别人欺负，只怕会有损功德，再说了，她这样子也看着让人可怜，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够救人一命，也算是我们的功德。” 湘云平日里就知道自家娘娘最喜欢说这些话。 这会儿虽然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却也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嘴巴。 经过这次，柳瑶瑶可算是在秀女中都出了名。 第二天一大早，当她带着婉云到达秀场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她射来打量的目光。 这些人之中，很多人都可能不知道柳瑶瑶的身份，可是她们却一定知道婉云的身份。 毕竟这几日选秀，瑶光可一直都是把这两个婢女带在身边的。 如今见她竟然陪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过来，顿时都有些疑惑，暗戳戳的开始打听柳瑶瑶的身份。 当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这些人看向柳瑶瑶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意味不明。 这一轮比试乃是作画。 柳瑶瑶感受到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心里面有些慌乱。 故作镇定的将面前的镇纸铺开，但是手心里面其实已经浸满了汗水。 就在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的时候，旁边的女子突然间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有些人还真是聪明，竟然知道卖惨去抱皇后娘娘的大腿，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这心眼子还真是够多的，就是不知道凭着娘娘的那点宠爱，能不能把你给留下来，若是不能的话，到时候出了宫，可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前面几句话尚且还没有点明是谁。 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明显是冲着柳瑶瑶去的了。 柳瑶瑶心中慌乱，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怯怯的说道。 “我当真没有想要与你们争抢的意思，皇后娘娘之所以把我给留下来，不过就是看我可怜，姑娘若是看不惯我的话，我可以挪到一边去。” 她声音软软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受气包。 那女子一拳头砸在棉花上，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将手中的毛笔往纸上重重一摔，那墨点子瞬间就飞到了柳瑶瑶的衣袖上。 只是她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对着柳瑶瑶横眉竖眼。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以为在我面前说两句软话，我就会对你改观，像你这种只会耍心机的人，我才看不惯呢！” 说完之后她就转头去摆弄自己的镇纸，压根就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 柳瑶瑶看着自己被肮脏的衣服，眼眶一红，差点又要哭出来。 但是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帕子拼命擦着自己被染脏的地方。 婉云平日里跟着瑶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顿时就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就准备找那人算账。 可是柳瑶瑶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连忙伸手拦住她。 “婉云姐姐，我没事的，不过就是一件衣服而已，脏了就脏了，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跟别人置气，万一连累了你，我可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说的真诚，一双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婉云。 婉云心中气不过，忍不住说道。 “姑娘，她明显就是故意的！” 柳瑶瑶看了旁边的女子一眼，声音有些怯懦。 “不碍事的，她刚才也是气急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态度却很坚定。 婉云虽然生气，但是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恨恨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瑶瑶专心作画，把外界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 却不想在她刚刚完成最后一笔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道略显不悦的询问。 “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第917章 公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柳瑶瑶吓了一跳。 转过头来看都是瑶光，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想起她刚才的问话，却是有些心虚的把头偏了过去。 “没什么，可能是刚才我说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所以就把衣服给染脏了。” 瑶光也是见识过不少人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现在是在说谎？ 只是她到底也没有戳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候，一旁婉云的站了出来，直接指着旁边的女子说道。 “不是柳小姐自己弄到的，而是刚才这位苏小姐甩到柳小姐身上的。” 她的话掷地有声，直接就把瑶光准备低头去拿画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不怒自危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声音也微微沉了下来。 “是这样吗？” 柳瑶瑶有些慌乱，紧紧的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皇后娘娘，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苏姐姐刚才心情有些不太好，所以……” “是我甩到她身上的，不过是我不小心，我自己身上还沾染了些许呢。” 许是看不惯她这副怯懦的样子，旁边的苏锦柔直接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这身上的衣服料子可是最好的杭州丝绸，我都没有她这么矫情，她身上的料子不过就是最次的料子，有什么好矫情的？” 最后一句话，她不过是嘀咕出声的，可是还是被瑶光听到了。 虽然心里面很清楚，这人怕不是就是故意把柳瑶瑶的衣服弄脏的。 可是这样的场合却也不能发火，甚至不能够借由这个由头把她给教训一顿。 所以她只能够按捺下心中的怒气，淡淡的看着苏锦柔。 “就算不是故意的，苏姑娘弄上了别人的衣服，是不是也应该说声对不起？” 苏锦柔脸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一句凭什么。 可是看到瑶光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到底还是感觉到了些许害怕。 有些不甘不愿的凑到柳瑶瑶身边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便一脸怨恨的站在一旁。 柳瑶瑶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让她道歉，这会儿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就只觉得如芒在身。 她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 “没，没关系的，就像是苏小姐所说的那样，我身上的衣服只不过是最次的料子，就算是弄脏了也没关系的。” 瑶光看着她那怯懦的样子，心里面有些无奈，但是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能够叹了一口气就站在高台之上。 如今比试已经到了后半段，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收拾好。 瑶光扶着湘云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众人面前，把所有人的画都看了一遍。 走到苏锦柔面前的时候，拿起她的画放在一边，仔细端详片刻，随后就缓缓的点了点头。 “苏姑娘的画作虽然鲜艳，但是没有神韵，当真是可惜了。” 苏锦柔原本对自己的画作信心满满，这会儿冷不丁听到她说这话，一张脸迅速就白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失声喊了出来。 “怎么可能？你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妇，哪里就能够评判我们的画了！”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个时候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够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处。 周围的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边，不知是在嘲讽苏锦柔还是在笑话瑶光。 柳瑶瑶紧张的替瑶光捏了一把帕子，眼睛里面也写满了担忧。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倒是缓缓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我确实是个乡野村妇，但是我却也知道，作画的时候一定要有神韵，苏姑娘的画美则美矣，可是却过于死板，比如这里，花瓣的位置太过于外扩，反倒是失了原本的灵动，多了一丝僵硬。” “还有这里，花朵太大，可是底下的枝干却太细，明显是不对称的……” 瑶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苏锦柔搁置在一旁的画笔，寥寥几笔添过去，那画顿时就添了几分神采。 苏锦柔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快不好了。 但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 “就算是我的画画的不好，那柳瑶瑶的画也不好，你凭什么只取消我的资格，不取消她的？” 她的声音很是委屈，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偏爱于她，可如今乃是选秀，难道你要因为我弄脏了她的衣服这么一件小事，就对我公报私仇吗？” “再怎么说这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若是这次的选秀一点公平都没有，皇后娘娘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苏锦柔心里面也很清楚，这次如果她不能成功留下来，那就是彻底得罪了瑶光，到时候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瑶光看着她故作镇定的小脸，突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说瑶瑶的话比不过你？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瑶光不紧不慢地扯过柳瑶瑶的画，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只见那画便轻轻的晃了起来，连带着画作上面的内容也在一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灵动的晃了人的眼睛。 苏锦柔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身子一软，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下子是真的全完了。 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瑶光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自己技不如人，反倒是还要攀附别人，就凭借你这样的品性，我就绝对不能够把你留在宫中。” “至于你所说的，我偏袒瑶瑶，我也承认我是更加偏爱于她，但是你若说是不公平，那你可就当真说错了。”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昨天晚上瑶瑶受尽欺负的时候，你应该也在旁边看着吧，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公平？” “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苏姑娘还是仔细想想吧。” 第918章 前来观礼? 说完这句话之后，瑶光就再也没有理会脸色灰白的苏锦柔，直接让人把她给带了下去。 她刚才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都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紧张。 只是她们现在有苦也说不出。 毕竟昨天晚上柳瑶瑶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们确实没有站出来帮忙。 如今她受到优待，她们确实也没有嫉妒的立场。 好在瑶光也并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接下来的评价当中倒是正常的不少。 就在众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众人寻着声音转头看去，就看见秦如霜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一大波人走了过来。 不等瑶光开口，秦如霜就直接开口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如今我是过来观礼的，娘娘该不会是不欢迎吧？” 她开门见山，语气中的挑衅和敌意是那么的明显。 瑶光在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但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向湘云。 就见湘云轻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昨日老王妃进宫来求皇上，说是仁和公主已经知错了，求皇上解除禁足的命令，皇上被她缠的不行，索性就直接答应了。” 湘云后半段话还带着些许埋怨，瑶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深色。 只是面上依旧是保持着镇定，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正愁一个人忙不过来，公主愿意过来帮我，我自然是再乐意不过的。” 她的声音浅浅，并不存在一丝一毫的不乐意。 秦如霜没有看到她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生气，心中有些不满。 索性故意提高了些许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在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人，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 “我好歹贵为公主，如今过来观礼，一方面是想帮你出出主意，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监督你，防止皇后娘娘因为善妒，所以就故意给人家姑娘使绊子！” 她这话意有所指，就差没有直接说，瑶光是一个善妒的人，就是因为她从中阻拦，所以才导致她被赶出宫。 瑶光听出她的话中意思，依旧是没有想要反驳。 而是淡淡的吩咐底下的人给秦如霜准备座椅。 秦如霜一拳砸在了棉花上，颇有些恼恨。 但是却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够恶狠狠的瞪了瑶光一眼，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面。 那些秀女原本在听到秦如霜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只以为她肯定会站在她们这边。 可是却没有想到，秦如霜看了她们的画作，又看了一下她们的脸，随即就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画画的是什么呀，一个个的把脸画的这么漂亮，我还以为画作也一定会让人心神向往呢，可是没有想到，这画竟然还没有三岁小孩做的画好看。” “你这画的是竹子吗？我怎么看上去像是枯槁的老树？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如今竟然还来参加选秀？当真以为这皇宫是你养老的地方吗？真是一点都不知羞。” “哎呀，你这画的是什么呀？牡丹不像牡丹，月季不像月季，画虎不成反类猫，当真是丑人多作怪。” 她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些人的画作挑三拣四，甚至上升到容貌攻击。 那些闺女一个个都家世非凡，平日里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存在，可如今竟然被秦如霜挑的一无是处，顿时心中就冒起来了火气。 可是偏偏他们还不能够说些什么，只能够恶狠狠的瞪着秦如霜。 好端端的选秀竟是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就连瑶光都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公主，你虽然贵为公主，可是这些人也都是天之骄女，你可以评价他们的画作，可是怎么可以评价她们的为人呢？” 看着那一张张黑沉的脸，瑶光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人给留下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秦如霜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角，意有所指的说道。 “哎呀，皇后娘娘怎么生气？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这些秀女尚且还没有说什么，娘娘就这么着急的为他们辩白，难不成是因为之前皇后娘娘参加太子妃选秀的时候，当时的秀女也是如此差劲才让您脱颖而出？” 说完这话，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瞪着一双无辜的圆眼睛看着瑶光。 “我就说之前我参加选秀的时候，尚且还没有发现这么多的差生，如今这剩下来的反倒都是些歪瓜裂枣，怕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嫉妒那些人貌美，所以把她们全部都给刷下去了……” 她意有所指，这下子不仅仅是瑶光，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秦如霜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说她们就连那些被淘汰的人都比不上吗？ 可是秦如霜却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敌视，反倒是得意洋洋的看着瑶光。 瑶光总算是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只是状似怀念的说道。 “说起来这个，公主可能是不知道，当初选秀的时候，那些秀女的资质如何我不知道，但本宫是被皇上坚持要迎娶的人，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太后娘娘为他选的其他秀女，当时太子为本宫所做的一切，可是赢得其他人的赞誉呢。” 她的话中带着些许怀念，但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 秦如霜非但没能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是被她强行塞了一口狗粮，脸上的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了。 捏着帕子的手指也不断用力，像是要把那帕子给捏碎一样。 “皇后娘娘还真是得意呢，就是不知道你的那点手段，如今还能不能把皇上牢牢的拢在手上，等到这些姐姐妹妹进了宫之后，还请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因为独守空房而日日哭泣！” 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瑶光看着她破防，反倒是笑的越发柔和了。 “公主怎么会这么想我？有人为我分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哭？” 第919章 下药 撕拉。 瑶光这话太具有攻击性，秦如霜再也忍不住了，硬生生将手中的帕子撕裂成了两半。 她的眼睛里面藏着怒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出来一样。 冷冷的看了瑶光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头认真去看那些画作。 只不过她心中有怒气，所以看画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了刚才的平和，反倒是点评越发锐利。 那些秀女被她批的一文不值，一个个立于水深火热之中，却偏偏不能够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秦如霜的眼神越发的愤怒了。 好不容易等到点评结束，那些秀女灰头土脸地站成一排，一个个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尽了屈辱。 瑶光虽然并不想让她们入宫，可是看着她们如此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诸位方才做了画，相信这会儿也已经疲惫了，就先下去好生休息一下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气，纷纷道谢。 却不想就这么一个空档，瑶光就看见秦如霜偷偷摸摸靠近自己的杯子，手指在上面快速的过了一遍。 虽然早就知道秦如霜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如今亲眼看到她做的这些小动作，还是会觉得心中恶心。 瑶光紧紧拧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给湘云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 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手中悄悄的捏了一颗石子，指尖一弹，那石子便飞了出去，正中秦如霜的膝盖。 秦如霜刚刚将茶杯的盖子盖回去，就感觉自己的膝盖上一阵刺痛，紧接着膝盖不稳，整个人差点跌向前去。 她冷不丁地惊呼一声，连忙扶住桌子，却还是落得一身狼狈。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抬起头来，刚想要质问是谁在背地里使坏，就见瑶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如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连椅子都坐不稳了？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瞬间就窜进了秦如霜的脑子里，把她几欲崩坏的理智瞬间拉回笼。 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秦如霜故作淡定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腿。 “没什么，可能是坐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有些腿麻。” 偏过头不去接瑶光的话，秦如霜直接反倒是对着瑶光关切的说道。 “皇后娘娘在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有些口渴了吧？不如喝些茶水润润嗓子？” 瑶光满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却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之后，就直接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抿了一口。 准备把杯子放下的时候猝不及防，看见秦如霜一直盯着自己，便歪了歪脑袋，装作疑惑的样子说道。 “如霜妹妹可是也觉得口渴了？那你也喝些茶水吧，这是今年新送来的雨前龙井，味道很是不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茶杯往旁边的位置送了一下。 秦如霜不疑有他，接过茶水，仰头就把一杯茶水喝得干干净净。 瑶光只装作没有看到她眼睛里面的兴奋和期待，依旧是淡淡的坐在原处。 秦如霜一直等到秀女们全部都回来，依旧没有看到瑶光出丑的样子，顿时就拧紧眉头，小声嘀咕。 “那郎中不是说这药喝下去很快就会发作吗？怎么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瑶光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难不成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不行，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才行！” 秦如霜心中又急又气，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不停的烧着，莫名的就让她浑身燥热。 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没能看到瑶光出丑，所以才有此异样。 但很快她就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此刻她浑身上下就像是如火一样烧着一般，呼吸急促，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小心喝到了下药的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刚走了两步，湘云就连忙拦住了她，蹙着眉，一脸不悦的说道。 “公主殿下，就算是您现在贵为公主，可是也不能在这么重大的场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现如今底下几百人人等着您说话呢，您转头就走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心上，还是没有把大家伙放在心上？” 湘云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连带着底下的人看向秦如霜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古怪。 秦如霜有些迷茫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那丫鬟顿时一脸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刚才在为丞相家的小女儿做评价，正在问您的意见呢。” 秦如霜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也知道这次是得罪人了。 正当她想要说什么为自己辩白的时候，身体内的热潮再一次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嘤咛一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她身上的衣服原本就是为了勾勒完美的曲线穿的比较轻薄，这会被她这么一拉，顿时露出雪白的肌肤。 再加上她脸上露出来的媚态，顿时就让人脸色大变。 瑶光眼底一片冷漠，面上却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 “如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秦如霜勉强挤出一抹理智，看着面前明显冷漠的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灵光，突然不甘心的喊道。 “你怎么可能没事？” 说完这句话，她就又陷入了意识模糊之中。 瑶光冷着脸看着她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想把她丢在这里，但是底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到底还是硬生生把心中的怒意咽了下去，往秦如霜身上披了一件外袍。 只是刚才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到底还是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瑶光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把人拉了下去，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说道。 “今日的比试暂停，大家都是守规矩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之事我不希望被任何人传出去，若是被我听到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可不敢保证诸位还能不能留在宫中了。” 第920章 蓄意谋害皇后 瑶光其实并不经常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很少会用自己的权势压人。 可是她到底是皇后，是整个东陵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 这些人虽然对面前的场景很是惊讶，但是她们也知道，这些事情关乎皇室的尊严若是当真传出去，只怕会给她们和自己的家族带来祸端。 所以在听到瑶光这么说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连忙低下头去，齐齐说道。 “皇后娘娘放心，我等一定会恪尽职守，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得了这些人的承诺，瑶光这才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宫殿。 只是刚刚一回去，就给湘云使了一个眼神。 湘云接收到她眼睛里面的示意。 当即端了一盆冷水过来，直接就泼在了秦如霜的身上。 秦如霜原本被身上的灼热折磨的不像话，这会儿已经理智全无，只能够凭借本能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湘云端了一盆水过来，那一盆冷水直接兜头泼下，秦如霜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她脸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就看到了冷冷站在自己面前的瑶光。 心中一个激灵，连忙护住自己，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面上的表情既愤怒又后怕。 瑶光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冷的说道。 “秦如霜，你蓄意谋害皇后，可知该当何罪？” 瑶光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冷热冰霜来形容。 秦如霜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微微拧着眉头说道。 “皇后娘娘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面色无辜，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害怕。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她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加了料，估计瑶光都不愿意相信秦如霜害了人。 只是这会，她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一字一顿。 “听不懂没关系，只要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就好，谋害皇后，按罪当诛，婉云，湘云，把她给我带下去，直接处死！” 瑶光厉声说道，声音里面是毫不留情的冷意。 秦如霜原本是想装疯卖傻逃过此劫的，却不想瑶光压根就不吃这套，顿时就有些慌乱了起来。 虽然兀自镇定，但还是盖不住声音里面的颤抖。 “皇后娘娘，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污蔑我，我要见皇上，皇上一定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秦如霜大喊大叫，似乎想要就此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帮她一把。 只是可惜了，宫殿里面的人早就已经被瑶光支走了，所以这会宫殿静悄悄的，压根就没有人理会秦如霜。 秦如霜总算是意识到了事情对她不利的一面，越发的慌乱了。 到最后竟是只能无能狂怒。 “瑶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的话，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瑶光轻轻吹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慵懒。 “是吗？我一直都很怀疑，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觉得皇上会为了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对我这个原配妻子动手，现如今看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啊。” 秦如霜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萧景迁不喜欢她。 这会被瑶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懂什么？我和皇上是真心相爱的，反倒是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横插一脚，如果不是你的话，皇上压根不会对我这么冷漠！你怎么不去死呢？” 秦如霜又急又气。 急的是，她很有可能真的就此命丧于此。 气得是，瑶光说的是事实，她就算是有心反驳，一时半会竟然也拿不出来证据。 她心中不高兴，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自然也就没有了一开始的顾忌。 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暴怒的声音。 “秦如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皇后出言不逊，你是当真觉得朕不会对你怎么样吗？” 萧景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直接挡在瑶光面前，怒气冲冲的看着秦如霜，眼睛里面的冷意几乎要把人淹没。 秦如霜有些傻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景迁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就在她心中有些着急的时候，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皇上，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皇后娘娘如今尚且还没查明真相，就要把人处死，当真是有些不太合理了。” 老王妃急匆匆赶来，先是狠狠瞪了秦如霜一眼，这才转头对着瑶光说道。 “皇后娘娘，您口口声声说，如霜要给您下毒，可是我看您在这里站的好好的，反倒是如霜，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这其中该不会是有心人故意挑拨吧？” 老王妃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直接把瑶光推了出来。 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是却直接把嫌疑推到了瑶光身上。 瑶光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冷哼一声开口。 “皇婶要是觉得我误会了公主殿下，可以直接问问她。” 闻言，老王妃立马就转头看向秦如霜，眼睛里面染上怀疑。 秦如霜感受到她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不是的，干娘，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在我喝完选秀时宫人准备的茶之后，就意识不清了，醒来的时候就在皇后娘娘的宫殿之中，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呀！” 她哭哭啼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瑶光，声音中逐渐染上一丝癫狂。 “皇后娘娘，是你对不对？这一切全部都是你自编自演的，为的就是让我上当，如果真的是我给你下毒的话，那为什么中招的人是我不是你？所以，是你故意在茶水里面下药，趁着我意识不清的时候，想要陷害于我，皇后娘娘，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呀！” 第921章 调查一下 秦如霜一字一顿，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怨恨。 老王妃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疑惑地看向瑶光。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如霜不太友善，可是这可是关乎女子清白的大事，你怎么可以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呢？如今她已经被皇上踢出选秀的名单了，再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你为什么偏要赶尽杀绝呢？” 老王妃看着瑶光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失望，那样子就像是瑶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秦如霜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得意，也趁机哭哭啼啼的说道。 “皇上，我和您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算是您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如今我被人如此栽赃嫁祸，当真是不堪受辱，若是皇上不能够给我一个清白的话，那我就只能够一头撞死在这皇宫之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做事，就准备朝着旁边的柱子撞去。 老王妃眼疾手快将人拉住，随即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意有所指的说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这种事情并非是我们低头就能够解决的，既然是有人做错了事情，那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老王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瑶光身上，那样子竟是带着几分谴责。 仿佛瑶光这次若是不能够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会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众，让世人做出评判一样。 瑶光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轻轻的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朗声说道。 “皇婶，就像是您刚才所说的那样，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您就如此下定论，只怕是有些不能够服众呀。”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听起来就像是没有什么威慑力一样。 可是却莫名地拖长了尾音，让人猜不透她此刻心中的寒意。 老王妃和秦如霜见她如此淡定，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心中咯噔一下。 刚想要抬头说些什么，就见瑶光抬手就打断了她们的话。 “既然二位这么想要查一个真相的话，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来人哪，请太医过来查一下这茶水中的成分，顺便也让人查清楚，这药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被带进来的。” 瑶光老神在在地说完这番话之后，转身就直接坐在了贵妃榻上，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老王妃和秦如霜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想要说什么，可是瑶光那爱搭不理的样子，着实让人恼火。 萧景迁看着这一幅画面，只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坐在瑶光的身边。 然而他还没有坐下，瑶光便轻飘飘的睁开了眼睛，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皇上还真是艳福不浅，这从小到大的情谊，当真是我不配了。” 萧景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战火竟然还能烧到自己身上来，连忙为自己澄清。 “瑶光，你可千万不要听他瞎说，我小的时候压根就不认识她，更不要说与她之间有什么情谊了，你该知道的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旁的女人便是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看她们一眼的。” 原本这是一句保正真心的话，可是听在瑶光的耳朵里面却变了味道。 她猛的站直了身子，一脸愤愤不平的冲着萧景迁喊道。 “你竟然还想让美人脱光了，站在你面前？” 她的声音里面写满了威胁，萧景迁只觉得她这副样子可爱的紧。 连忙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小声的哄着。 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瑶光先是愣了一下，所以后一张脸迅速烧了起来，目光含嗔带怯的瞧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把人推到了一边。 老王妃和秦如霜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只觉得一阵阵的牙酸。 秦如霜恨的连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可是却无可奈何。 等待的时间总归是让人觉得煎熬的。 期间，秦如霜好几次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可都被瑶光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几人都有些耐心告罄的时候，一个太医颤颤巍巍的捧着一个小瓷瓶走到了众人面前。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药瓶乃是从仁和公主的寝室里找到的，里面含的乃是最强劲的媚药，和仁和公主所中的毒是如出一辙。” 他这话一说，几乎就是给秦如霜判了罪。 秦如霜早就已经被吓得失了魂，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跳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锐利。 “你胡说，这压根就不是我的东西，你就是和瑶光一伙的！皇上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这些人都是瑶光的人，她派他们先去搜查我的寝殿，这本来就不公平，这药肯定是她买通了前去搜查的人故意塞到我闺房里面的……” 秦如霜又开始哭哭啼啼，瑶光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伸手勾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公主殿下若是当真觉得是我陷害了你的话，那咱们就去查一查这药的来历吧，这么厉害的媚药在宫中肯定是不可能被允许存在的，所以只能是宫外购入而这种药比较奇特。” “若是有人购买了这些药肯定会有购买记录，只要查一下购买记录，就能够查到这药到底是谁买的了。” 秦如霜只想着如何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样竟然还存有记录，顿时就直接傻眼了。 她瞪大了眸子，满脸的慌乱，手指紧紧的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瑶光嘴角就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 “使用这种肮脏的东西秽乱宫闱，如今又想着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公主殿下可知道你犯的罪足以让你死无数次了？” 第922章 攀关系 听到这里，秦如霜顿时就知道自己全完了。 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眼睛里面却是写满了懊悔与悔恨。 她转过头来看着老王妃，跪在地上，往她身边凑了几步，扯着她的袖子，不断的哀求着。 “干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凭什么我如此喜欢皇上，可是却要被赶出去，甚至还落得一个永远不得参加选秀的下场？” “我就是有些不甘心，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压根就配不上皇上，我就是一个下贱的人，如何敢想着攀附贵人？” “我现在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干娘您最疼我了，一定要帮帮我！” 秦如霜哭的凄凄惨惨，那样子就像是当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样。 老王妃被她扯着袖子差点扑倒在地上，不动声色的朝着瑶光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多余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只见她一伸手就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看也不看秦如霜一眼。 “你压根就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才想着求饶。” “我原本看你是个善良的，所以才把你收做义女，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来看待，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如此阴毒，想着谋害皇后。” “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怎么还有脸要求我帮你求情？” “你若是当真知道错了的话，那就应该直接自戕于此，而不是哭哭啼啼的不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她这话当真是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秦如霜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她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身子猛的晃了好几下，眼睛里面逐渐染上绝望。 老王妃为了和她撇清关系，甚至主动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如霜看着满屋子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那样子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顿时心中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怨气，直接对着瑶光说道。 “你不能杀我，我再怎么说也是秦夫人的侄女，我的姑父可是为国捐躯的大将军，你若是杀了我的话，那你岂不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瑶光看着秦如霜，突然间就觉得她的脸皮厚得实在惊人。 忍不住被气笑出声，几步走到秦如霜面前，啪的一声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秦如霜，你哪来的脸提及杜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和杜家断绝关系的，如今却要拿他们来做靶子，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吗？” 她手上的力气不小，秦如霜被这一巴掌直接甩得脸都偏向一边，嘴角都渗出点点的血迹。 可即便是如此，秦如霜依旧是昂着脑袋，言之凿凿的说道。 “皇后娘娘，就算是你这么说也是不占理的，毕竟就算是我说要和杜家断绝关系，可我身体里到底流的是和秦夫人一样的血，所以，你不能杀我！” 秦如霜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彻底把瑶光给气笑了。 可是偏偏她之前的时候答应过秦夫人要留她一命，所以如今当真还不能够要她的命。 只不过活下来就一定是件好事吗？ 瑶光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容，缓缓站直了身子，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发髻，凉凉说道 “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杜将军一家对东陵到底是有重大贡献的，我就算是再怎么讨厌你，也不会因此寒了众将士们的心。” 听到她这么说，秦如霜的眼睛里面迅速闪过一抹喜色，刚想要就此站起来，就听到瑶光继续说道。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然做了这等害人的事情，就必须要接受惩罚，传令下去，褫夺秦如霜仁和公主的封号，贬为庶人，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秦如霜眼睛里面刚刚呈现出来的希望再一次被破灭。 她的身子猛地瘫在地上，想要挣扎，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嘴巴就已经被人捂着拖了出去。 老王妃看到这一幕，又看了一眼萧景迁。 见他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波动，便知道秦如霜这部曲是彻底废了。 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恼怒，恼恨情如霜，竟然如此不中用。 只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跟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皇宫。 选秀依旧在继续，只不过已经快到尾声。 到最后几百人的角逐，只留下了七人。 柳瑶瑶也在这些人之中，落了一个祺贵人的封号。 而这些人之中身份最高的则是左向家的小女儿骆雨柔，封为绾嫔。 选秀结束之后，这些人面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没有被选中的人一脸怅然若失，被选中的人则是一脸的庆幸。 看着这些人脸上呈现出来的不同的情绪，瑶光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转头就扶着湘云的手去了坤宁宫。 楚南絮的身子最近一天不如一天了，只不过她却依旧是强撑着，每当瑶光过来的时候总是会强行打起精神应。 一连好几天，两人没事的时候就一同到御花园里去散步，时间久了，反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日，瑶光打御花园回来之后，就听见不远处几个小宫女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如今宫里面的形势。 “听说皇上最近这几天都住在御书房，哪里也没有去过，要我看呐，皇上是在为宠幸新人做准备呢。” “我也觉得是这样，皇后娘娘独宠后宫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到头了，她本就出身不高，如今失宠也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娘娘除了出身不好，其他的当真没有什么好挑的，就算是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 “希望皇上能够念及旧情模样，让皇后娘娘太难堪了，不然的话她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了倚仗，日后该如何过下去呀。” “也不知道这些妃子之中谁能够第一个得宠，只是不管是谁，皇后娘娘只怕都要伤心一段时间了。” 第923章 失宠?不存在的 那些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 瑶光静静听着，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没有什么反应，湘云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撸了撸袖子，就准备朝着那几个碎嘴的小宫女走过去，只不过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瑶光一把拉了回来。 等到那几个小宫女四散开来，瑶光这才放开拉着湘云的手。 湘云立马不满的说道。 “娘娘，您拦着我做什么？奴婢这就要去把这些碎嘴子的宫女教训一顿，娘娘您对她们这么好，她们竟然还如此咒您……” 湘云的眼眶有些红，咬牙就准备去追人。 瑶光却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这些人说的没错，若是皇上对新来的妃子真得有意的话，我失宠也是早晚的知情。” “娘娘！” “湘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的只是一个客观事实，若是皇上不能为我撑腰，那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若是皇上的心思在我这里，那我即便是什么都不做，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瑶光笑，想起萧景迁昨天给留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温暖。 “好了，别介意这么多了，皇上今日会过来吃饭，你去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一些皇上喜欢的饭菜，另外，我和皇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好好喝一杯了，你去烫一壶酒过来……” 瑶光一一吩咐下去，湘云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嘴角都快要翘上天了。 “好嘞，奴婢这就去办！” 湘云蹦蹦跳跳地跑开，不过片刻，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 瑶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真是风风火火的。 正如瑶光说的那样，萧景迁在忙完政务之后，就直接去了她那里。 安总管看着萧景迁的行走路线，笑得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忍不住在一旁碎碎念。 “皇上，您可算是有时间去看看娘娘了，您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宫中流传着不少风言风语，都说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失宠了，奴才瞧着，娘娘每日里笑着，都是在强颜欢笑，人都瘦了一圈呢。” 萧景迁最近这段时间在忙着惩治贪官污吏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和瑶光好生说过几句话。 这次好不容易把手头的政务处理完，冷不丁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有些懵。 “谁说皇后要失宠了？你就放任他们胡说坏了皇后心情？” 安总管叹了口气，故作惆怅。 “很多人都在说，奴才虽然有心想要杀鸡儆猴，但是怎奈何说的人太多了，正所谓法不责众，奴才也是有心无力啊。” 安总管故意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皇上，您可千万别怪老奴多嘴，这皇后娘娘实在是一心为了您着想，她在后宫之中受了这么多委屈，可却不让奴才瞪人告诉皇上您，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自己肚子里，奴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萧景迁的眉头拧的更深，心中也不免多了一些愧疚。 “倒是朕的不对了，朕应该好好跟皇后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省得她多想的。”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 “小安子，你去，从朕的库房里面拿一些宝贝过来，直接送到娘娘宫里去。” 安总管听到他的话，眼睛都快要笑成一条缝了。 连忙低头应是。 瑶光并不知道这一切，让人准备好了一切之后，萧景迁就已经到了她宫里。 看到桌子上面摆放着的这么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心中有些感动。 于是，各宫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就看见帝后二人手牵着手，缓缓朝着宫殿走去。 并且紧接着好几天，萧景迁都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每次下了朝之后，就朝着瑶光的宫殿走去。 不仅如此，他每次过去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赏赐，东西不多，但每次都是瑶光喜欢的，且世间难求。 那些人本就是被后宫里面其他人打发了去瑶光这边来打探消息，如今看到这一幕，都不免有些羡慕。 另外，萧景迁也没有闲着，亲自指派了人去散播一波谣言，时间一长，后宫的人都有些急了。 其中，平日里就和骆雨柔相交甚好的曹桂兰最是沉不住气。 在第三次听说萧景迁下了朝就去找瑶光的消息之后，她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就朝着骆雨柔的宫殿走去。 人未见，声先闻。 离老远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袅袅琴声，顿时越发的着急了。 “雨柔姐姐，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我们都已经被人打到脸上来了，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骆雨柔正在抚琴，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差点弹错了音。 有些无奈的抬头，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神，让她倒了茶之后，这才说道。 “你呀，就算是进了宫，也和之前一样咋咋呼呼的，宫中不比外面，你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她说的语重心长，曹桂兰自知理亏，忍不住讪讪吐了吐舌头。 “哎呀雨柔姐姐，我这不也是着急嘛，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 曹桂兰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骆雨柔却知道她说得是什么事情。 她面上带着一丝无奈，摊手道。 “兰儿，你如今已经是贵人了，行事可不能这么鲁莽，皇上虽然不入我们宫中，但是也没有去别人宫里，如今皇后势大，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这张嘴比较好。” 骆雨柔依旧是清冷的样子，兰贵人却忍不住瘪了瘪嘴巴。 “可是我就是觉得不甘心，她瑶光虽然是皇后，可是也不能一人霸占皇上，不过就是一个村妇，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曹桂兰怨气太重，骆雨柔最开始的时候还劝着些，但到最后，却也有些不耐烦了。 她的声音中带了一些冷意，淡淡说道。 “兰贵人，慎言，那到底是皇后，你怎可言语冒犯？” 曹桂兰被她吓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刚想要说两句话为自己反驳一下，就看见一抹嫩黄色的身影朝着外面走去。 第924章 开枝散叶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女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里面明亮如光。 “那女子，是柳瑶瑶？” 曹桂兰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声音之中带着一些不可置信的喃喃。 “这是柳瑶瑶，怎么看起来和之前差了这么多，难道最近这段时间她用了什么秘法？” 如今的柳瑶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凄惨小白花的模样，反倒是嘴角带着幸福快乐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积极向上的向日葵一样。 骆雨柔听到她的疑惑，也不自觉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在看到柳瑶瑶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并不想搭理曹桂兰。 可是曹桂兰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反倒是瘪瘪嘴巴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柳瑶瑶看起来清纯，实际上心眼子也忒多，她每日里都去找皇后娘娘请安，不知道的，说她是个真人突破的人，毕竟皇后娘娘之前确实是帮了她。” “可是实际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她自己心里面清楚，你看她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样子，明面上是去找皇后娘娘，实际上不过就是想要趁此机会多和皇上碰碰面罢了！” 曹桂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更带着浓浓的嫉妒。 骆雨柔原本就不想要接他的话茬，如今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就拉下了脸来。 面上的清冷不复存在，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扔在桌子上面，冷冷的看了一眼曹桂兰。 “这位好歹也是皇后亲封的祺贵人，你到底能不能有点礼貌？若是当真不能够做到尊重其他人的话，那就从我宫中出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骆雨柔就直接抱着古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曹桂兰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一时间有些委屈。 可是等反应过来之后，却又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恶毒。 “果然人心都是会变的，平日里装的像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实际上背地里恨不得和我决裂，如今你既然不愿意和我站在一处，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曹桂兰恶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朝着旁边的盆栽跺了一脚。 眼睁睁的看着那盆珍贵的兰花摔倒在地，这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些，转而带着宫女离开。 而她所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瑶光的宫殿。 瑶光这时候正在处理宫中政务，听到门房通报的时候还有一些惊讶，在看到曹桂兰一脸不满的过来时，顿时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曹桂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反倒是自顾自的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瑶光并不是一个喜欢繁琐规矩的人，自从把她们接入宫中，给了称号就再也没有管过她们的事情。 这会儿见兰贵人一脸不满的过来，心中也起了些许兴致。 摆摆手让他起来之后，就赐了座。 刚想问兰贵人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就听兰贵人语气带着一些冷冽的说道。 “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后，理应该督促皇上为国家开枝散叶，多入后宫，可是臣妾入后宫这么长时间，却只见皇后娘娘为了一己之私，拼命把皇上往自己房间里面拽，皇后娘娘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违皇后的职责？” 瑶光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曹桂兰竟然这么大胆，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对她也有了些许兴致。 将自己手中的奏折全部都放在了桌子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兰贵人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懒散之中带着一丝清纯。 兰贵人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到底还是咬牙说道。 “皇后娘娘虽然不识规矩，但是古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后娘娘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改变是一件好事，只要您之后大度一些……” “咔嚓” 兰贵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咔嚓声打断。 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到瑶光冷着一张脸，不复刚才的笑意，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面，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 “兰贵人怕不是求错人了？本来让你们入宫，就是想要为了国家开枝散叶，可是谁曾想你们竟然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不能够让皇上去你们的宫殿，是你们自己不行，怎么还推到我身上来了？” 兰贵人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不满，拧着眉头说道。 “皇后娘娘说这话当真是有些过分了，明明就是你一直霸占着皇上，不肯让他去我们宫殿之中，如今怎么可以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面上的表情有些愤恨，瑶光却是直接冷笑出声。 “曹桂兰，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皇上再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我不过就是一个后宅妇人，如何能够管得了他，你们若是当真想让皇上去你们宫里就各凭本事吧，只要你们能够把皇上拉到自己宫里，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瑶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准备直接让人把兰贵人给扔出去， 兰贵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气愤了，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咒骂瑶光的自私。 她身边的宫女听着她说的这一番话，嘴角都不由自主抿得紧紧的，心中更是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兰贵人却怎么想都不能够就这么放弃，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之后，就直接让人去做了一些药膳。 等到药膳做好之后，她就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直接去了御书房。 却不想刚一进门，就看见御书房内多了一个艳丽的身影。 “皇上，您日日操劳国事想来应该也有些疲累了，就让臣妾帮您捏捏肩吧。” 娇柔的声音格外的惑人，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心里痒痒的。 兰贵人有些傻眼，刚想要骂人，就见萧景迁一个侧身，躲开美人的手。 第925章 怕被换掉 “谁让你进来的？朕办公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给我滚出去！” 萧景迁侧身躲过嘉贵人的手，一边侧着身子，一边伸出手指头把人往外推。 嘉贵人被他重重地推了一把，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顺势柔柔弱弱的就趴在了桌子上面，声音娇娇嗲嗲的。 “皇上，臣妾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并没有想要对您做什么，您为什么要把臣妾往外推呀？再说了，臣妾只是心疼您……” 她的声音柔的跟水似的，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把萧景迁整个的缠绕在其中。 萧景迁有些不堪其扰的抖了一下身体，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脸也跟着黑了下来，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朕说了，朕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让别人打扰你，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小心朕对你不客气！” 他咬牙切齿，嘉贵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暗示一样，眼睛里面迅速泛起一抹亮光。 非但没有起来，反倒是将整个人越发地贴在了桌子上面，声音越发娇美。 “皇上准备对臣妾怎么不客气呢？只要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臣妾都甘之如饴呢，就算是罚臣妾今天晚上一整晚都不许休息，都没有关系的。” 嘉贵人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清纯的冲着萧景迁眨了眼睛。 萧景迁的脸黑的越发厉害了，刚准备让人离开，就看到一旁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还没有开口，兰贵人就直接走了过来。 看着嘉贵人这么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兰贵人眼睛里面闪过不屑，直接将人从桌子上面拉了起来，双手叉腰。 “嘉贵人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吗？皇上都已经说了，不想让你留在这里，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嘉贵人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出现，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不过一看到兰贵人手中端着的药膳，顿时也就明白了她想要来做什么。 当即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又比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傲人。 “兰贵人不也是过来献殷勤的，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再说了，皇上刚才说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若是真的想让我出去的话，那你是不是也得跟着我一块出去？” 兰贵人原本就是一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这会被她言语讥讽，顿时就恼怒了，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药膳放在桌子上面，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皇上可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出去的事情，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皇上可是不喜欢你对他动手动脚，你若是再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话，那我可就要动手我直接把你给拖出去了！” 嘉贵人也是个不服输的，看她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屑到了顶点。 “我们两个同样都是贵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教？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嘴脸告知给所有的姐妹，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她们都站在谁的那一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的杀伤力其实也不遑多让。 萧景迁看着二人针锋相对，心里面烦闷得紧，更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攻击。 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面。 “够了，你们两个到底吵够了没有？这里是御书房，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你们两个若是再嚷嚷下去的话，就都给我滚出宫去好了！” 萧景迁一生气，身上的气势不断的往外涌着，正在争吵的两个人，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顿时有些惶恐的跪在地上。 嘉贵人抢先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用手帕擦着自己的眼角，故作可怜的说道。 “皇上息怒，都是因为兰贵人突然间闯进来对臣妾咄咄逼人，所以臣妾才一时间失了理智，平日里臣妾并不是这样的人。” 兰贵妃被她将了一军，心情说不上是美妙，狠狠的瞪了嘉贵人一眼之后，连忙为自己辩解。 “皇上，才不是这样的，臣妾只是看您受到姐姐的骚扰烦不胜烦，所以才想帮您解决一下，可是没有想到姐姐竟然如此倒打一耙，当真是太让人觉得寒心了。” 兰贵人也学着嘉贵人的样子，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可是实际上她们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哭出来，而是期期艾艾的眼神看着萧景迁。 萧景迁只觉得这两个人那黏糊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莫名的让人觉得恶心，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不管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如今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们两个针锋相对的话，那你们就都各自滚回自己的家里好了！” 萧景迁这话一点都不留情面，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甚至直接让安总管带人，把她们两个都给请了出去。 转过头来看着那桌子上面的奏折，一睁眼就是那些奏折被嘉贵人压在身子下面的场景。 顿时只觉得心中更气了，想也不想就直接朝着瑶光的宫殿走去。 瑶光这会儿正在处理剩下的事情，看到萧景迁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意外在看到他面上的委屈时。更是觉得惊奇不已。 还没有等她说什么，萧景迁就跑过来直接扑进她怀里，把头埋进她的胸前。 “瑶光，我不干净了，我桌子上面的那些奏折也不干净了……” 萧景迁委委屈屈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瑶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眼角浸出些许笑出来的生理泪。 “她们两个也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而已，要不然你就收下她们的一番好意吧。” 有道是死道有不是贫道。 瑶光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一个兰贵人，这会儿若是让她继续掺和进这些人的你争我斗之间，她确实是不愿意的。 然而她的这番话刚刚一说完，萧景迁就悠悠的看了她一眼。 “朕的皇后是准备换了我吗？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第926章 当真清冷? 他一脸委屈，身子也跟着凑了过来。 瑶光一脸错愕，眨眨眼。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是真心想要为你好的，你若是把她们都收了，岂不是就免了诸多烦恼？”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却还是堵着一口气。 萧景迁哪里会能猜不到她的小心思，当下无奈的把她往怀里一拉，故作沉痛。 “看来我最近还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竟是存了想要把我推出去的心思，既如此，我应该让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才是。”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顺着瑶光的衣摆探进了她腰间。 触手一片滑腻，一如既往的手感好。 瑶光却只觉得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还来不及闪躲，就被他封住了唇。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床幔纷飞，摇曳不止。 第二天一大早，瑶光醒来的时候，萧景迁已经离开了。 瑶光揉着自己的腰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就看见湘云捂着嘴对她偷笑。 “娘娘，您这下子可放心了？皇上今天走的时候，可是特意交代奴婢等人，千万不要吵醒娘娘呢。” 她眼底带着揶揄，瑶光顿时又是一阵脸红，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便让湘云扶着起身洗漱。 而另一边，萧景迁昨天晚上宿在瑶光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兰贵人听到自己的心腹传来的那些消息，气的差点撕碎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不要脸，真的是不要脸，她贵为皇后，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下贱狐媚子的事情来？” 心腹听到这话，立即低下头去。 兰贵人低声咒骂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继续问道。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心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听说昨天晚上皇上不仅宿在了皇后那里，甚至晚上的时候还叫了四次热水呢。” 这下子兰贵妃彻底绷不住了，不仅摔砸了自己手边所有的东西，甚至还直接破口大骂。 “果然是农女出身，就是不知羞耻，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既然是皇上的妻子，那就应该知道后宫安宁才是立国之本，可是她竟然想独占宠爱，当真是太过分了！”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把屋子里面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干干净净。 那心腹跪在她脚边，听着屋子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心中格外的忐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贵人总算是摔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在旁边，突然又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心腹还没有来得及跟上，她就已经到了绾嫔宫里。 绾嫔这会儿正在擦拭自己手中的琴，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过来，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刚想要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兰贵人提着裙摆，一边走一边说着。 “绾嫔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昨天皇上又宿在皇后宫里面了，那瑶光也不知道到底对皇上用了什么术法，竟然可以把皇上迷成这个样子，再这么下去只怕我们都要独守空房了，姐姐你向来是聪明的，你快想想咱们该怎么办呀！” 兰贵人的声音不小，她心中存着怨怼，再加上从来没有把瑶光放在心上。 所以当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绾嫔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面上却依旧是带着无奈的笑容，声音也带了些许清冷。 “兰贵人，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如今我们是在宫中，不是在自己的家里面，所以你说话的时候到底还是要注意一些，至于皇上喜欢住在谁的宫里，那不是我们能够管的事情，你若是当真想要争宠的话，便自己去做好了，不必事事向我汇报。” 绾嫔语气中写满了无奈，和她平日里清高不争不抢的样子不谋而合。 兰贵人虽然有些不喜欢她说的这一番话，但是却也并不想丢掉这么一个盟友，当即甩着帕子表示。 “哎呀，我这不是一时间比较着急，所以忘记了吗？你放心好了，周围我都已经打听好了，绝对不会有人把我们之间的话传到别人那里去的。” 兰贵人虽然说的轻松，可是绾嫔却并没有相信她的话，而是淡淡的垂了垂眉眼。 “这样最好。” 她的神色淡淡，兰贵人有些不满，但是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撇着嘴巴表示。 “姐姐，我知道你向来不争不抢，可是再怎么说咱们如今也是入了宫，若是当真如同在家里面的时候什么都一笑而过，那日后岂不是要被人骑到头上去？” 绾嫔擦琴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脸上似乎闪过一抹恍惚，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了过去。 嘴角勾起一抹类似于自嘲的笑容，挑着眉毛说道。 “兰儿，我们两个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我并不想看到你因为一时冒失而得罪了其他人，如今皇上虽然将我们纳入宫中，可是头顶上到底还是有人在管着，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安分一些吧，省得被人当成杀鸡儆猴的鸡了。” 相比较于兰贵人，绾嫔说话就委婉了很多。 可是兰贵人却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顿时瞪大了眸子，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最近这段时间之所以去那贱人的宫里面去的这么勤，并不是因为皇上不愿意搭理我们，而是因为皇后不让？而且她就是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些事情，从而想要给我们下马威？” 绾嫔像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一样，连忙摆手。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可莫要害我！” 绾嫔微微皱着眉头，像是要与她划清界线。 兰贵人却认为她默认了自己说的话，当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怒气冲冲地说道。 “当真是乡下来的贱蹄子，心眼儿就是多！她当真以为自己就能够在这后宫之中一手遮天了吗？” 兰贵人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绾嫔却只是唏嘘了一声。 “那你准备怎么办？现如今我们压根就没有办法和她抗衡，毕竟如今帝后一心，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纵使我们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的忍着了。” 第927章 落水 绾嫔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落寞。 兰贵人顿时有些心疼，轻轻的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姐姐莫要因为旁人坏了自己的心情，旁人不知道姐姐如何优秀，我是知道的，姐姐不仅才艺双绝，更是厌届后宫，相信只要给姐姐一个机会，日后姐姐一定能够取代那人，成为这后宫之中的第一人的。” 兰贵人虽然心里面也不愿意承认可是骆雨柔却到底是她见过最优秀的人了。 所以如今听到她这么落寞的言语，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绾嫔勉强挤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两个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情，而是说起一些往日里的情谊。 兰贵人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是在骆雨柔面前还是能够静下心来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兰贵人这才起身告辞。 骆雨柔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随即拿过一旁绣盆里面的荷包，轻轻的抚摸了几下，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宫殿之内瑶光正用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腰。 那天晚上，萧景迁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腰有些酸软。 即便是腰上编了一个软垫子，她却依旧觉得无法缓解，只能够用手不停的揉着。 绾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顿时垂在袖子里面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眼睛里面也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瑶光虽然正在批阅折子，可是对于外界的气息还是非常敏感的。 感受到别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她猛的抬头，看见绾嫔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绾嫔顿时就笑着跪了下去。 瑶光对这人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在自己的印象当中，一直能够表现的如此淡然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她之所以把她给留下来，也是因为人的琴棋书画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来太大的错处。 虽然不出彩，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通过暗卫的观察，也确实能够看到，平日里这人其实是最为安静的，整日不是在自己的宫殿当中抚琴，就是在宫殿里面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 就连和她同时住在一个宫殿里面的柳瑶瑶，都觉得她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可是上次听到柳瑶瑶这么评价他的时候，瑶光心里面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无欲无求呢？ 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来参加选秀。 就算是家族里面的人逼迫她，她也可以有拒绝的权利。 毕竟之前瑶光可是探听过她们的意愿。 若是当真不愿意留下来的，只管跟自己说，自己肯定会放她们离开的。 心里面这么说，瑶光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 “绾嫔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绾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香囊，依旧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模样。 “臣妾最近住在宫中，事事顺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需要的，但是劳烦皇后娘娘如此为了臣妾等人操劳，心中终究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特地亲自绣了个胶囊，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香囊盛了上来。 瑶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说什么让人把香囊收下来之后，就准备赐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闯进来一个身影，竟是兰贵人。 兰贵人先是规规矩矩的请了安之后，就立在一边。 瑶光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怎么会来得这样巧，但是却不动声色的等待她们下一步的动作。 而兰贵人也没有让她失望，请了安之后就直接说道。 “皇后娘娘最近御花园里面的花开的甚好，皇后娘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园子里面看看吧。” 兰贵人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瑶光听着她的话一时间有些恍惚。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是有些忙了，甚至就连她之前最喜欢的菊花开了都没有来得及去看。 虽然知道兰贵人这次来肯定是有所图谋，但她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起了向往之心。 而一旁的绾嫔看到她们两个相谈甚欢，也淡淡的站了出来。 “既然皇后娘娘这边有贵客来临，那臣妾就不打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告辞。瑶光也没有想要拦着她的意思，而是淡淡的点头让人送着她出了宫。 兰贵人看到瑶光并不理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也只是一瞬间就又换回了那副真诚的模样。 走上前去看着瑶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皇后娘娘，之前臣妾说话是有些太过于激烈了，这也是因为臣妾实在是太想要得到皇上的垂怜了，毕竟臣妾当初入宫。了，就是想让皇上多看臣妾一眼，难免因为心急说错了话，如今臣妾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今日特地过来请罪还。请皇后娘娘千万不要生气才好。” 她的言语诚恳，一双大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瑶光。 那单纯的样子似乎在说，瑶光今日若是不答应她的请求，那便是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瑶光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却也乐得陪她演下去，当即就笑出了声音。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这后宫之中本就应该是一片喜乐，既然妹妹知道错了，如今又是诚心邀请，我怎么可能会辜负妹妹的好意呢？” 说着她就扶着湘云的手站了起来，随后和兰贵人走做一排，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到了之后，她才发现御花园之中并不仅仅只是兰贵人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妃嫔在。 瑶光数了数，除了刚才离开的绾嫔之外，其他的人竟然都在这里了。 看着她们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样子，瑶光轻轻地挑了挑眉头，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主位落座。 第928章 明目张胆的陷害 她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那些人在自己经过她们边的时候厌恶的情绪直接就逼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她们大费周章的把自己请过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但是此刻她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瑶光冲着众人淡笑。 “既然是赏花一样，那就不需要多理，诸位妹妹便在这里好好的玩玩吧。”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就立即响起了一阵奉承的声音。 而这些人却并没有围着瑶光叽叽喳喳，反倒是非常默契地走到了一边。 看到他们的举动，瑶光眯起来的眼睛越发的让人捉摸不定。 祺贵人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刚想要上前说些什么。 却不想一旁的兰贵人突然拉住瑶光的手，身子猛地往后退，面上也换上了一副惊恐的面容。 “啊，皇后娘娘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间推我？娘娘，娘娘不要呀！” “噗通” 突如其来的落水声，让原本热闹的御花园瞬间就变得喧闹了起来。 那些妃嫔们整个人瞬间就像是呆愣在了原地一样，一个个的把不知所措写在了脸上，还是瑶光亲自吩咐人让人把兰贵人救了上来。 兰贵人大约是真的不会水性被救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就连脸上的妆都花了大半，此刻正趴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惊恐和后怕。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就泪眼汪汪的转过头来瞪着瑶光，大声质问。 “皇后娘娘，您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承认之前我说话是不经过大脑了一些，可是今日我都已经向你道歉了，并且诚心诚意的邀请你来参加宴会，你就算是再讨厌我，也不应该如此谋害我的性命吧？” 兰贵人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怒气。 她跪在地上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可是声音里面却已经夹杂了控诉的哭腔。 瑶光看到她倒打一耙的样子，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头。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其他的妃嫔就大着胆子过来纷纷点头。 “皇后娘娘，您这次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就算是兰妹妹平日里说话有些不过脑子，可是她到底没有什么坏心思，您如今把她推进湖里，未免有些草菅人命了。” “就是呀，皇后娘娘，兰妹妹就算是做错了事情，可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您何必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呢？” “我之前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兰贵人不善水性，皇后娘娘作为中宫之主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如今竟然把人推进水里，不是想要害命是什么？”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着瑶光指责了起来。 瑶光总算是知道了他们聚在一起想要做什么，不动声色的把这些人说的话全部都记了下来。 正当她思索着如何才能够让这些人吃些教训的时候，一旁的柳瑶瑶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样，猛地站在瑶光面前，双手伸展，对着面前的一个人大声怒道。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刚才明明是兰贵人自己跳进湖里面的，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事情怪到皇后娘娘的身上来，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受你们如此质问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柳瑶瑶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平日里的温顺使得她逆来顺受惯了，如今还是第一次豁出命来去保护一个人。 瑶光看着她虽然颤抖却始终没有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有些温暖。 看这些人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嘴脸，轻轻的拍了一下柳瑶瑶的肩膀。 “你先退下吧，我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尖细的唱喏声。 “皇上驾到！” 那声音拖得老长，众人瞬间就闭了嘴。 连忙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 眼看着那人已经马上要到近前了，那些妃嫔连忙整理自己的仪容。 只有兰贵人停顿了一下之后哭得更加厉害了。 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抽噎，那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撅过去一样。 萧景迁虽然眼睛里面只有瑶光，可是在听得如此凄惨的哭声之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厌恶的问道。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哭得如此厉害？” 兰贵人等的就是他问的这句话，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当然她的说辞依旧是瑶光把她推进水里了，让她差一点就淹死在那里。 那些妃嫔此刻虽然没有立即附和，可是面上却也没有想要为瑶光辩解的意思。 只有祺贵人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往前膝行了两步。 “不是这样的皇上请您明查，刚才是兰贵人当着我们的面自己跳进了湖里，结果被叫上来之后又说是皇后娘娘推的她，我们这些人都我看到了！” 她着急地解释着不停的张望，似乎是想要从中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一样为瑶光辩解的人。 可是她注定失望了。 那些妃嫔在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把头偏了过去，并没有想要和她为伍的意思。 祺贵人越发的着急，揪着帕子的手指都快要把帕子给扯烂了。 只是她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只能够一遍一遍的重复。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还请皇上一定要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 她的眼眶通红，明显就是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 然而一旁的兰贵人却只觉得聒噪无比，当即就捂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娇滴滴的开口。 “妹妹这话当真是让人费解，我自幼怕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是我当真想要污蔑皇后娘娘的话，为什么不用别的法子，反倒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 “我知道你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很好，可是你也不能够因为与她之间的私情就将我的性命弃之不顾呀。” 兰贵人说完，又低下头来啜泣了几声，祺贵人越发的着急了，却反反复复的也只能重复着那几句话。 萧景迁看着面前的这一幕，顿时就有些怒了。 第929章 再闹就滚出去 “兰贵人，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你可知道污蔑皇后，是何等大罪？” 萧景迁的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怒气，虽然不高，但是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周围看热闹的人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都有些傻眼，就连兰贵人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 这不应该呀！ 皇上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天子，瑶光就算是再有能力，那也仅仅只是他的妻子而已。 如今妻子善妒，竟然把自己别的女人推到水里面去了，她不是应该非常生气的想要惩治瑶光的吗？ 为什么会反过来责问自己？ 兰贵人迟钝的小脑瓜转呀转的，却怎么也转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反倒是瑶光轻轻浅浅的站了出来，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她解惑一般说道。 “今日宴会本就是你邀请我过来的，我原本没有打算到这里来，若我当真想要算计你，应该是我邀请你参加宴会才是。” “就算是当真有这么巧合，我想要对你下手的时候，你恰巧过来请我参加宴会，那也不应该是我当着众人的面把你推下去，我又不是傻子，做什么会做这种给人留下这么大把柄的事情？” “另外……” 瑶光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手指一抬，掐了个法诀，紧接着兰贵人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扑通一声又掉进了湖里。 只不过这一次还没有等她呼救，瑶光的手指微微一勾，她就再一次被拉了上来，又跪在了原地。 经过这么一遭，兰贵人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瑶光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惶恐。 刚想要控诉瑶光当着萧景迁的面杀人，就听见她幽幽的说道。 “我会法术，若是我当真想要要你性命的话，你只怕现在还在这池子里面泡着呢，哪里就需要这么明显，当着众人的面将你推下去？” 兰贵人显然也忽略了这一点，一时间整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支支吾吾的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祺贵人原本心中还提了一口气，这会儿看到瑶光轻而易举的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顿时就放下心来，忍不住瞪了兰贵人一眼。 “兰贵人，你真真是太过分了，之前的时候跑到皇后宫里面让她劝说皇上雨露均沾，如今又故意污蔑皇后，若非是皇后娘娘心胸宽广，只怕你现在早就已经被推出去直接斩首了！” 柳瑶瑶平日里向来胆小，如今也是第一次说出这般话来。 可她说的偏生都是事实，兰贵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之后，便有些怯生生地看着瑶光。 她想要求饶，可是却又有些不甘，只能够用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萧景迁原本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闹大。 毕竟他刚刚把这些人接进宫中，如今还不到半月的时间，若是当真出现一些对瑶光不利的言论，那那些大臣的弹劾估计又要像雪花一样朝他飞来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瑶光觉察到他的为难，主动开口。 “兰贵人，本宫也并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们既然在宫中，那就要安分守己，莫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虚名，就闹得自己难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湘云，你去请太医过来给兰贵人瞧瞧吧。” 她站在高位，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一样。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道瑶光为什么突然间表现的这么大度，但是却也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萧景迁则是感激的看了瑶光一眼，又训斥了这些人几句，这才和她一起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兰贵人气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被人送到宫中之后，便立马把宫殿里面所有能砸的东西又砸了一遍。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娇笑的声音。 “妹妹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如今我们棋差一招，没有办法立马把她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彻底输了。” 兰贵人转过头去，就看到嘉贵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无视地上的一片狼藉，施施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 兰贵人看到她这么一副主人般的做态，顿时就皱起来了眉头。 “嘉贵人不在自己的宫殿里面好生待着，怎么跑到我这里来的？难道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嘉贵人轻轻抬起眼眸，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今日我可是帮你做了假证，如果是我真的想要嘲笑你的话，那就不会说那些宽慰你的话了。” “至于我今日为什么会过来，那是因为我想找你合作，我们合作扳倒瑶光，到时候只要她一倒，我们就可以各凭本事博得皇上的喜爱。” 嘉贵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吹着自己的指甲。 兰贵人想了一会儿之后，便疯狂的心动了。 只是她到底还有那么一点脑子，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说是合作，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背地里面给我使绊子，到时候就算是当真把瑶光扳下台，你若是拿我顶包，那我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嘉贵人倒是没有想到她的猪脑子这会儿竟然转的这么快，当即就笑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知道妹妹会怀疑我，但是妹妹暂且放心，我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完成这件事情，我二人联手，到时候就算是东窗事发，我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如此一来，妹妹可满意了？” 兰贵人要的就是她的这一套说辞，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紧跟着两个人便坐在一团商量对策。 嘉贵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当即就把一张画像放在了桌子上面，悠悠的说道。 “兰妹妹可知道那赤瑕阁的管事凤姣澜？我今日在宫中看到他了，听底下的宫女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宫中来一趟，名义上是皇后娘娘的义弟，和皇后娘娘关系很好。” 第930章 又来? 嘉贵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就看见兰贵人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催促。 “既然是义弟的话，他应当是有宫中的腰牌，既如此他进宫也是正常的，我们如何能够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嘉贵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伸手一点她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位凤姣澜可不仅仅是皇后娘娘义弟这么简单，听说皇上还是太子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他就曾经住在太子府上，之前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因为他的事情吵了一架，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事情，那我竟然是不相信的。”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兰贵人的眼睛瞪得几乎快要脱出来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这皇后娘娘也忒不知足了吧，皇上是如此丰朗俊逸的一个人，她尚且还不满足，竟然还想着在外偷人？” 说完之后，却又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微微拧着眉头，狐疑的看着嘉贵人。 “嘉贵人，这件事情该不会是你臆测的吧，毕竟如若皇后和那什么凤姣澜当真有首尾的话，皇上如何能够不知道？” 嘉贵人当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番质疑，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将自己手中的帕子甩到他脸上。 “皇后娘娘在怎么说也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的私情有没有被皇上知道，皇上都不会堂而皇之的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更何况两个人是少年夫妻，如今携手走来也已经有不少的感情基础在，在没有真正的证据面前，只怕他们二人都不会戳破表面的平静。” “可我们若是想要扳倒瑶光，那这凤姣澜便是最好的人选，若是我们可以找到他们两个之间传递私情的东西，再透露到皇上那边去，难道还愁破坏不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嘉贵人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兰贵人的眼睛顿时越来越亮了起来，嘴角勾起来的笑容也变得明媚，一拍巴掌。 “之前的时候就听说你颇有计谋，如今看来当真如此，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赶紧行动吧！” 兰贵人说干就干，竟是直接就想去找萧景迁。 嘉贵人连忙把她给拉了回来，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个字，这才勉强把兰贵人压下。 另一边，瑶光只觉得最近这些人进攻之后给自己添了不少的麻烦，看着面前那几乎堆成小山的折子，她差点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正当她瘪着嘴想要抱怨的时候，突然看到嘉贵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她一进来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像是不经意的走到书桌旁边，拿起桌子上面的一幅字，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臣妾只知道有名家大儒，倒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的墨宝竟然也如此潇洒，瞧瞧这字刚真有比走龙蛇之锋劲，看的人心潮澎湃呢。” 嘉贵人来来回回的把那一幅字看了好几遍，不断赞赏的内容也让瑶光有些迷惑。 只不过她这会儿正忙着处理自己手上的东西，也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随便附和了两句之后便准备让她离开。 却不想嘉贵人一改刚才那飒爽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皇后娘娘，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竟然也能够写出如此强劲的字，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能把这幅墨宝赏赐给我？” 她期期艾艾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怀疑。 可是瑶光实在是不想和她多做交谈，随意的挥了挥手，便让她把东西拿走了。 却没有看到嘉贵人拿着那一副墨宝离开的时候，嘴角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就在她走出不远的距离之后，一个人影便慌慌忙忙的走了过来。 “已经得手了吗？” 兰贵人的眼睛里面几乎是冒着精光，嘉贵人则是随意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东西，笑得得意洋洋。 “这瑶光也是个傻的，我不过就是随意夸赞了几句，问她要了这幅墨宝，她就直接给我了。” 嘉贵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便和兰贵人相互对视了一个眼神，紧接着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翌日，萧景迁正在瑶光宫殿里面与她闲聊，就看见兰贵人慌慌忙忙的闯了进来，在看到萧景迁的那一瞬间，眼眶瞬间就红了。 “皇上，臣妾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告知您！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兰贵人红着一双眼睛欲言又止的看着萧萧景迁。 那样子，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一样。 萧景迁最近被她搞出来的幺蛾子整得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听到这话也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 “你这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情？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在朕这里没有什么是皇后不可以知道的！” 他语气不是很好的，说出这一番话，果然就看见兰贵人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嫉妒。 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颤颤巍巍的把一封书信呈了上来，随后咬着牙落泪说道。 “皇上，原本臣妾是不想参与进这件事情来的，可是这书信当真是太过于让人不耻，臣妾实在不愿意让皇上蒙在鼓里，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告知。” 兰贵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情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萧景迁被她这长长的铺垫，闹得快要没有耐心了。 当即就直接让身边的人把那封书信给拿了过来，等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脸上的表情却微微变了，转过头来意味不明的看着瑶光。 瑶光也有些意外，她还很少萧景迁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当即有些奇怪的凑过来看了一眼。 在看到信上内容时，她顿时就明白萧景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只见这信明晃晃的是一副情书。 若只是情书倒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这上面竟然是她的字迹，而且收信的人竟然是凤姣澜。 意识到这些人又想要做什么，瑶光顿时有些无语。 这些人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怎么都是想着用凤姣澜来刺激萧景迁？ 第931章 怀孕了?! 瑶光面上有些无奈，看着萧景迁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哀怨。 萧景迁原本是想要把这件事情给接过去的，可是一看到这信上那情意绵绵的内容，到底还是有些吃醋。 虽然知道这东西是假的，可是瑶光还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呢，凭什么就先让凤凤姣澜抢先了？ 想到这里萧景迁的脸立马就沉了，目光直直的落在兰贵人身上，带着无尽的威压。 “你这封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兰贵人心头一喜，面上却要装作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看了一眼瑶光，又看了一眼萧景迁这才咬牙说道。 “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让人羞耻，臣妾还是让底下的人来说吧。” 她说着就直接把头偏过去，唤了一个宫女进来。 那宫女进来的时候，瑶光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 那女子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怯生生的说道。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宫女哆哆嗦嗦的行完礼，便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先是抬头看了萧景迁一眼。 见他面上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这才咽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说道。 “奴婢本是皇后宫中外围的洒扫宫女，之前的时候收了兰贵人的银子，向她汇报皇上您的踪迹，昨日奴婢看到一个丫鬟拿着东西出去，还不时的左右张望，又是个生面孔，还以为她是贼人，所以就赶忙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兰贵人，却不想……” 剩下的话，她似乎因为畏惧没有敢继续说出来。 可是兰贵人却并没有任何的忌惮，反倒是高高地昂着下巴，映出脸上的眼泪。 “可是却不想，臣妾竟然从她怀中找到了这封信，因为这信实在是露骨，臣妾不敢自己做主，所以就只能拿给您来看了。” 兰贵人说着又哭哭啼啼的看着萧景迁，似乎等待着他如何发落瑶光。 而萧景迁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反过头来一脸失望的看着瑶光，压低了声音质问。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瑶光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信件，在看到那和自己几乎的字迹时，顿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嘉贵人从自己那里拿走的墨宝。 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大概和这件事情是有关系的。 正想要开口为自己解释两句，就看见外面又出现两个人影。 是嘉贵人和绾嫔。 在看到嘉贵人的时候，瑶光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反倒是在看到绾嫔的时候脸上呈现一抹奇怪。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见嘉贵人故作疑惑的开口。 “好端端的，兰妹妹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面上故作惊讶，可是实际上眼睛里面的精光都快要冒出来了。 绾嫔微微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那样子似乎在说她和这两个人不相识一样。 瑶光看着兰贵人和嘉贵人一唱一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是她们两个做的局？ 只是这会儿却也并没有解释，而是静静的看着二人表演。 兰贵人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装作一脸为萧景迁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嘉贵人也装作一脸的震惊，转过头来愤怒的看着瑶光。 “皇后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皇上对您一直偏宠，可是您却如此不知足，当真是为人所不耻！”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瑶光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两位妹妹来的还真是及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几个串通好了，故意想要在我这里演戏呢。” 兰贵人和嘉贵人的面色一僵，眼底都闪现一抹慌乱。 只不过她们两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怒声质问。 “皇后娘娘，你不要扯开话题，这件事情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话，只怕日后不能服众！” 瑶光看着她们二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刚想要把事情解释一番，站起来的时候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被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萧景迁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就朝着内殿的方向冲了过去。 其他几个人原本是想要追过去看看的，可是却不想湘云和婉云直接挡在了她们面前，冷声下了逐客令。 “娘娘身体不适，还请几位先回去吧，至于其他的等娘娘醒了再说。” 湘云不客气的冲着面前的几个人说道。 兰贵人最先受不住，直接拧了眉头，冷嘲热讽。 “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做贼心虚，一时间想不出来该如何解释，所以才想出这么潦草的法子装病来躲过这件事情吧？” 她故意抬高了些许声音，试图让屋子里面的人都能听到。 湘云气的小脸张红，刚想要反驳就见萧景迁身边的大太监走了过来。 那人是安总管带出来的，所以自然也是站在瑶光这一边的。 当即就客客气气的把几个人全部都请了出去。 兰贵人她们虽然心里面不满，可是却也不敢和萧景迁做对，只能够不甘不愿地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安总管则是很快就请来了太医，一番诊断之后，那太医就直接皱起来了眉头。 “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呀。” 萧景迁正担心地看着瑶光的面容，冷不丁的听到这番话，顿时就大喜过望，只不过面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展现出来，那太医又补了一句。 “只不过皇后娘娘这胎只怕是有些不稳，如今竟是已经隐隐有了滑胎之相。” “什么？” 萧景迁心中的愤怒，眼睛里面几乎快要冒出火来了。 “查，一定要给我查清楚，瑶光的身体一直很好，就算是真的有喜，那也不应该会滑胎！” 他周身弥漫着愤怒，让底下的人把整个宫殿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 可是检查了一遭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 萧景迁心中的疑惑更深，忽而一抬头就看见瑶光的床头挂着一个香囊。 第932章 流放冷宫 他有些奇怪，瑶光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啊。 恍惚的空档，已经把香囊拿到了手中。 正当他有些疑惑的时候，一旁一直冒冷汗的太医猛的大喊一声。 “皇上，别动！” 萧景迁愣住，蹙眉道。 “怎么了？” 那太医小心翼翼地把他手中的香囊取过来，打开之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脸上又惊又怒。 “这，这是麝香！虽然掺杂了其他的香帮着掩盖气味，但是这确实是麝香没错！” 太医一脸的后怕，不敢想这东西要是一直查不出来，皇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胎会不会出事。 萧景迁则是不解的皱起来了眉头。 “怎么会？瑶光也略通医理，麝香这么大众的香，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啊。” 太医了然点头，神色带了一些谴责。 “那人应当是个制香高手，她并没有单纯的用麝香，而是掺杂了灵猫香，两种香同属一科，虽然气味差不多，但是功效却不一样，这香囊之中的麝香只有一点点，所以皇后娘娘应当挂了不短时间，所以才有滑胎之相。” 太医擦着头上的汗，没有说出，如果是足量的麝香，估计只有一两天，瑶光就会小产。 但萧景迁何其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想法。 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使得整个宫殿里面的人都战战兢兢。 好半晌，他才哑声开口。 “这香囊，是谁送来的？” 湘云咽了口口水，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是绾嫔娘娘，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萧景迁快要被气笑了，手指紧紧捏着。 他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的脑子里面只知道争宠。 如今瑶光尚且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若是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所有人都会矛头一致得对着她。 就在萧景迁蹙眉思索的时候，床上的瑶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熟悉的床幔，一时间有些茫然。 萧景迁站在她身边，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苏醒过来，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瑶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瑶光茫然看他，想要坐起来，却被萧景迁按住。 “你先好生躺着，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有滑胎之相。” 一句话，瞬间就把瑶光砸清醒了。 她猛的瞪大眼睛，有些着急的去摸自己的小腹。 “怎么会？我最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啊？” 萧萧景迁见她着急，连忙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在听说自己无意间收的香囊竟然暗藏杀机的时候，瑶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喃喃自语，手指都不由得捏紧了被子。 她们的手段竟然如此之深，让人防不胜防啊。” 萧景迁见她情绪有些不对，连忙安抚。 “瑶光，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定会让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瑶光的心情有些复杂，顺从的点头。 “好，我相信你的。” 两人相拥在一起，瑶光突然开口。 “萧景迁，我去冷宫呆一段时间吧，等孩子稳固了，我再出来。” “不行！” 萧景迁下意识拒绝，咬牙道。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进冷宫，如今不过半年光景……” 瑶光见他有些着急，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柔声劝慰。 “景迁，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是保护我们母子最好的办法，如今兰贵人和嘉贵人能合起伙来污蔑我与他人有染，那若是知道我现在怀孕了，那她们所有人估计都会一起对付我。” 萧景迁面上有些松动，但是却依旧没有立即同意。 瑶光依旧是笑，把手慢慢移到一边抚摸他的脸颊。 “我知道你会处理好一切的，我和宝宝会一直在冷宫等着你，等着你接我们出来。”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景迁也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同意，瑶光也会坚持住进冷宫的。 所以，他只能低头。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他淡淡的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沉声道。 “皇后怀孕的事情，不可以传出去一丝一毫，若是让朕知道了，你们仔细头上的脑袋！” 如今在房间里面的，只有湘云婉云，还有安总管和跪在地上的太医，这几人全部都是瑶光和萧景迁的心腹，所以即便他不说，这几人都不会把事情传出去。 是以，萧景迁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几人就齐刷刷的跪地应是。 第二天，瑶光被打入冷宫，并且褫夺皇后封号的事情就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后宫之人先是不信，等心腹打探一番之后，却又是齐齐狂喜。 尤其是当她们打探到瑶光是因为和别人有私情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她们就更加兴奋了。 兰贵人捧着茶，差点把手中的茶都端不稳了。 “哈哈哈哈，如此一来，皇后，不，瑶光，可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等到笑完之后，她又缓缓的坐在了桌子上，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丝，笑得分外妖娆。 “就是可惜了，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即便是被她如此对待，依旧是对她心存善意，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愿意留她一命，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如何能不让我等心神向往？” 兰贵人说着，面上突然闪现一抹红晕，紧接着便娇羞的低下头来。 忽而，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冲着身边的丫鬟吩咐。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梳妆打扮？再让厨房做些补汤过来，皇上今日受了打击，心中一定很是不适，我们现在就去皇上那里，好好的安慰他一番。” 说着，兰贵人的眼睛里面便浮现一抹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长乐宫，祺贵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皇上，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请您明察秋毫，千万不要冤枉了皇后娘娘呀！” 祺贵人哭的梨花带雨，声音里面都染着哽咽。 萧景迁看着她哭得如此难受的样子，倒是有些意外。 “你与她相处时间并不长，如何能够知道她是无辜的？” 第933章 晋升妃位 祺贵人见他并没有生气，眼睛迅速亮了起来，连忙把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最后还不忘补一句。 “若是皇后娘娘当真如此水性杨花，那她的人品必定堪忧，可是从娘娘愿意向我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施与善意来看，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祺贵人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是无力，但是她还是真诚的看着萧景迁。 萧景迁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拇指上面的玉扳指，挑眉说道。 “这件事情朕已经彻查清楚，就是瑶光做了对不起朕的事情，你为她求情，却拿不出来有利的证据，朕完全可以怀疑，你们两个就是商定好的，想要趁机把朕蒙在鼓里。” 祺贵人听到他这一番奇葩发言，急的汗珠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皇上，臣妾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故意骗您，皇后娘娘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祺贵人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迁就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此事已经查明，若你还要再求，就去冷宫和皇后一道吧。” 萧景迁冷着脸，祺贵人咬了咬牙。 一脑袋磕在地上，“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愿随皇后前往冷宫，求皇上成全。”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萧景迁心下满意，面上仍是不耐，“你既执意如此，那朕便允了你的要求，来人，将祺贵妃关入冷宫，陪着皇后娘娘。” 说是冷宫，其实就是坤宁宫。 只不过撤去了下人，只留下湘云和婉云伺候，平时不许人出入，就连膳食都用的小厨房。 外人只当殿内凄苦，实则什么山珍海味多拨到了瑶光处，便是萧景迁自己怕都没瑶光过得滋润。 至于下人，左右瑶光也不用人伺候，人多了反倒担心有心人的眼线。 “进去！” 坤宁宫的宫门打开一道细缝儿，祺贵人被推了进去，深红宫门再次被合上。 祺贵人踉跄两下，抬眼正对上院子里正悠哉吃着瓜果的瑶光，瑶光一怔，“你怎么来了？” “我不相信皇后娘娘是那等水性杨花之人，便主动向陛下请了恩旨来这儿陪您。”只是进来才发觉不对劲。 坤宁宫虽然冷清，看着倒也自在。 得知事情经过，瑶光是又好气又好笑，玉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这傻丫头，冷宫是什么好去处？人人都急着同我撇清关系，你倒好，还巴巴儿地往上凑，真是福也不会享的小傻子。” 祺贵人摇头，跪在瑶光跟前，“我这条命是您救的，若是没有您，我迟早要被我那姐姐害死，您是我再造恩人，怎么报恩都不为过。” “况且，我也不相信您会是那种人。”说着语气低落了下来，眼眶泛红。 “都怪我没用，嘴笨不知道如何解释，没法儿替您在陛下面前辨明清白，但进来陪您说说话还是可以的。您若是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我。” 湘云将人扶了起来，“小主儿言重了，我和婉云还在，皇后娘娘自有我们伺候。” 瑶光拉着她的手，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好了，你且宽心，我在这儿挺好的。” 祺贵人觉得瑶光是在安慰自己，纵使她愚钝，也知道冷宫不是什么好去处，她却不知，寻常冷宫住的都是疯癫妇人，自是不好过的。 但像瑶光这般，说白了不过禁足罢了，况且还有萧景迁在外暗度陈仓，她这日子也没多难过。 瑶光看出她不信，道：“你不都瞧见了？怎么还不信？” 祺贵人一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瑶光便拉着她的手摸自己肚子，“其实是我怀了孩子，皇上怕宫妃对我不利，这才故作气恼将我关入冷宫，否则我哪儿还能安生在坤宁宫待着？” “当，当真？” 祺贵人愣愣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净，看着憨憨傻傻的。 瑶光不由笑了，“自是真的。若他当真为了旁人便不信我，那我早就走了，哪儿还能继续在宫里待着？早将这皇宫闹得天翻地覆了。” 这话不假。 瑶光从前是东海龙女，今生又在北斗神宗学了本事，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瑶光哄了许久才叫祺贵人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萧景迁还在书房批阅奏折，内务府小太监端了绿头牌上来，安总管不悦地看了眼小太监，到底没说话。 “陛下，该翻牌子了。” 萧景迁放下奏折，眼神在几个名字上略过，绾嫔的名字摆在第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心中冷哼，修长玉指挑起绾嫔的牌子翻过去，“就她吧。” 绾嫔得知自己被翻了牌子，欣喜不已，不枉她给内务府塞得银两，忙吩咐下人将她早就准备好的红色琉璃纱裙拿来。 “臣妾见过陛下。” 绾嫔换上红色琉璃纱裙，她素来清冷自持，猛地换上这艳红的颜色，更衬得人娇俏可人，姣好的身姿在透色纱裙掩映下若隐若现。 屋内灯光明亮，露出的雪白肌肤如玉凝脂，脸上两团红晕，羞怯青涩。 萧景迁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刹那之间又收了回去，温和地将人扶起，“爱妃不必多礼，入宫这么长时间，朕都没来看过爱妃，爱妃可是怪朕？” 绾嫔连忙摇头，“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妾身不敢越界。” 顿了顿，悄悄抬头看了眼萧景迁，又匆匆垂下，似有些担忧，“陛下，皇后千金之躯，就这么关入冷宫是否不妥？” 萧景迁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不必再提她，她与外男私通，朕饶她一命都是看在她几个哥哥的面子上，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绾嫔看他当真恼怒，心中愈发得意，但并未表现出来，反倒更显担忧。 “陛下，当初选妃，臣妾同皇后也有过几面之缘，臣妾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准这其中有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您与皇后毕竟是自小相识，若是真有什么误会损了情谊反倒不好？不如再好好查查？免得冤枉了皇后。” 萧景迁冷哼一声，“有什么可冤枉的！” 第934章 无风不起浪 “无风不起浪，若是她什么都没做，怎会有此等流言？朕看分明是朕从前太过宠她了！”斜瞥了眼绾嫔，“你若是再提此事，休怪朕不留情面！” 他这样，还真像是被戴了绿帽子恼羞成怒的样子。 绾嫔心里信了十足十，之前还担心他对瑶光旧情未了，心里还想着，如今看来，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自己枕边之人的背叛。 不杀了瑶光，也不过是看在她几个哥哥还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份儿上。 立刻住了嘴，“是妾身多言了，还请陛下恕罪。” 略一抬眼，清冷眼神在灯光掩映下流光溢彩，妩媚横生，纤纤玉指搭上萧景迁的手背，放柔了声音，“陛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歇息？” 萧景迁强忍住恶心，反握住她的手，“不急，朕带了些灵酒过来，爱妃同朕饮上一杯，可好？” 略一抬手，安总管将酒放下就走，萧景迁亲自给绾嫔倒了一杯，绾嫔红着脸一饮而下。 她没怎么喝过酒，喝完之后只觉得浑身火热，身子柔弱无骨地攀上萧景迁的身子，“陛下……” 萧景迁勾唇一笑，“爱妃可是难受了？” “嗯……难受……” “那朕帮帮爱妃可好？”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纱帐落下，绾嫔水盈盈望着身上的人，喉中泄出低声嘤咛。 萧景迁坐在远处的软榻上，随手拿了本书静静看着。 而绾嫔掩于鸾帐之中，将身子扭成了水蛇，时不时呻吟出暧昧的响声，但鸾帐之中，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 那灵酒中被放了药，是能让人产生幻觉，记忆错乱，等到明日晨起，她只会以为自己当真被萧景迁临幸了。 实则萧景迁碰都没碰她一下，没一会儿，还嫌烦地将耳窍封了。 沉沉叹了口气，才第一天，便已经开始想念瑶光了。 萧景迁就这么在绾嫔宫里待了一晚上，次日便将绾嫔升为绾妃，登时引起了宫内不少人的不满。 尤其是兰贵人。 昨日兰贵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端了鸡汤去给萧景迁，却被安总管挡在了外面，说陛下龙体不悦，不见人，结果当天晚上就去了绾嫔处。 这分明是记恨自己将皇后戳穿，故意给自己脸色看呢。 这也就罢了，是谁不好偏偏是她，之前端的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皇后刚走就露了狐狸尾巴，勾搭了皇上，真真儿的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兰贵人带着人去绾妃处，大闹了一通，消息传到萧景迁这儿，萧景迁勾唇轻嗤，“还真是沉不住气的。” 安总管将折子递过来，道：“听说绾妃被兰贵人气着了，病在床上，绾妃身边的宫女还来请您过去探望。” 什么病了，不过是个借口说辞罢了。 “也罢，那就过去瞧瞧吧。” 一进宫里，就听见屋内抽噎声，仔细瞧去，发现是绾妃身边的丫鬟，跪在绾妃床侧替绾妃不值。 “娘娘，您就是太心善了，才被兰贵人压着欺负。” 绾妃摇了摇头，“我家中贫苦，哪儿能和兰贵人相比，你也莫要替我难过，只要陛下心中有我，便是好的。” 萧景迁在旁边瞧着这出好戏，半晌才轻咳一声，两人似是这才注意到他，慌忙行礼。 绾妃半倚在床侧，正要下床，萧景迁赶紧拦住了她。 “爱妃病着，就别下床了。”怜爱似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儿，将人扶在床上躺好，严肃着脸问道：“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绾妃眼睫微敛，露出个为难的笑，“没什么，臣妾素来体弱。” 丫鬟急了，“陛下……” 被绾妃狠狠瞪了一眼，萧景迁看了绾妃一眼，对丫鬟道：“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陛下，是兰贵人。您今早刚疯了我家娘娘，兰贵人就过来闹，说什么我家娘娘抢了她的恩宠，还骂我家娘娘是狐媚子，有意勾引您，娘娘身子本就不好，被她这么一说，一气之下便呕了血。” 丫鬟抽噎一声，重重磕了个响头，“求陛下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萧景迁脸色难看，绾妃警告地看了一眼丫鬟，“好了，别说了。” 又看向萧景迁，“陛下，兰贵人性子急躁，您别同她一般见识。本就是我资质平平还得了陛下恩宠，兰贵人生气也是应该的，陛下您多去看看她便好。” 好一招以退为进。 “朕要宠幸谁，还要看她脸色不成？”萧景迁冷哼一声，轻拍绾妃的手背，安抚道：“爱妃放心，朕定会为爱妃讨个公道。” “来人，兰贵人心浮气躁，叫她在宫中抄写道德经三百遍，抄不完不许出门，叫她好好养养自己的性子！” 兰贵人得知这消息，又是好一顿火大。 之后几日，萧景迁夜里都宿在绾妃处，第一天萧景迁顾念绾妃身体，没碰她，第二天绾妃就说自己身体已经痊愈。 于是后面几日日日给她下药，待她药效发作，便悄悄溜到坤宁宫中。 自打怀孕以来，瑶光整日嗜睡，萧景迁过来时多半是睡着的，不过她素来觉浅，再加上萧景迁回回来都要闹她一通，往往很快就被他闹醒了。 这会儿被他揽在怀里，打了个哈欠，“你做什么又来闹我，困死了……” 还没睡醒，声音嘟囔，软糯可爱，萧景迁忍不住掐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一口，将人抱在怀里才觉得安心。 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有些委屈，“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快烦死了，唯有在你这儿我才舒心些，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瑶光无奈笑着摇头，“都要当父亲的人了，怎么比我腹中的孩子还闹人？” 萧景迁立刻严肃了神情。 “孩子闹你了？”撩开宽松的寝衣，狠狠瞪了眼还未显怀的小腹，“你若是再敢闹你阿娘，待你出来，看为父怎么收拾你这臭小子！” 瑶光揪着他耳朵，“你冲谁大喊大叫呢，嗯？” 萧景迁登时委屈了起来，“瑶瑶，当着孩子的面儿，你就不能给我些面子？有了孩子，你对我都没以前好了。” 第935章 认情敌做干儿 瑶光瞥了他一眼，“我何时对你不好了？” 萧景迁哪儿敢说不好，忙哄着说没有，抬眼却见瑶光满脸愁容，心都就到了一块儿，小心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瑶光：“我有些怕。” “怕什么？” “我从前在观音座下，从未想过自己会生孩子，这孩子来得突然，我还没做好养个孩子的准备，怕我生养不好，也怕生产时难受。” 怀孕这段时间，孕婆御医日日小心守着，偶尔跟她说些生产的事儿，也算提前准备。 可越听，瑶光越害怕。 别看她活了那么久，按照龙的年纪来算，也不过是个孩子，哪曾想过这些。 萧景迁握住她的手，“你若是真害怕，那就不生了。” 瑶光惊讶，没想到萧景迁会这么说，“可你是天子，哪能没有孩子？叫朝臣知道了，又要给你选妃了。” “我还当瑶瑶不在意呢，原来也会吃醋啊。” 萧景迁笑，心里甜滋滋的，瑶光轻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嗔怪看他，“同你说正式呢，你别老没个正形。” 萧景迁委屈，自己哪里就没个正形了？ 不过媳妇儿怀着孕，他不计较，将人揽在怀里，“我也说正经的，我只想要你，别的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便是这皇位，也不及你重要。” “若你担心继位问题，大不了……我认凤姣澜做干儿子，反正他是你契宠，我做他干爹绰绰有余。” 皇室的人死得死，流放的流放，如今还剩下的只有萧景迁和萧霁，他不能选萧霁，便只能从外面选一个培养。 哦，还有他母妃给他生的弟弟，不过他血缘不纯，又被太后宠成了个废人，萧景迁是断不会将皇位传给他的。 瑶光无语。 选自己情敌做干儿子，你还真是将便宜占到底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她心情倒是轻松不少。 两人打闹一会儿瑶光便困得不行了，萧景迁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侧躺在床侧，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宽厚温热的大掌轻抚她光洁的腹部，小声道：“宝宝乖，别闹你阿娘。” 若是瑶光醒着，定是要好一阵嫌弃。 如今她怀孕不过两月，哪里能感觉到孩子的气息？但萧景迁还是欣喜地摸着她的肚子，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又悄悄溜回绾妃处。 绾妃接连几日被宠幸，很是神清气爽，穿着寝衣从床上爬起来，亲手给萧景迁穿朝服。 纤柔的双臂绕过萧景迁的腰给他系腰带，萧景迁能闻到她身上刻意涂抹的脂粉香气。 心想着幸好昨夜去瑶光处之前好好洗了一番，否则这香味如此浓郁，怕是要熏到瑶瑶了。 “恭送陛下。” 萧景迁走后，绾妃命下人准备纸笔。 屏退下人，在纸上写下一封密信，换来自己的贴身丫鬟，这丫鬟是她的陪嫁丫鬟，自小跟在她身侧的，关系自是不一般。 “你去将这封信送到老王妃府上，小心别被人看见了。” “是。”丫鬟领命退下，下午，她收到了老王妃的回信。 信上对绾妃这段时日的表现颇为满意，她虽在宫外，但宫里也有自己的眼线，况且萧景迁废除皇后，专宠绾妃的事儿人尽皆知，老王妃也是早早就得了消息。 不过还是提醒绾妃要谨慎，莫要自大。 她如今独得恩宠，其他妃嫔定然不满，指不定暗中给她使什么绊子，自己不好明面与她联系，最好还是在宫中寻个靠山，免得孤立无援。 绾妃看过便将信烧了，思索了一阵儿，便命下人准备上好的乳酪，拎着去了太后处。 楚南絮喜静，便免了宫妃们每日的晨昏定省，得知来人是绾妃，更是不悦。 “不见！” 她不怎么出门，对宫中的事儿却很了解，萧霁时不时当笑话讲给她听，旁人或许还当绾妃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楚南絮却是从一开始就从萧霁口中得知了这不是什么好人。 瑶光被关入冷宫，表面上看是兰贵人做局，实则是绾妃在背后撺掇的。 她早就憋着一团火，当着萧霁的面儿不知道骂了萧景迁多少次，说他愚钝，被这绾妃骗得晕头转向，好好的瑶光打入冷宫。 萧霁知道真相，却也乐得看她不喜萧景迁，便没有解释。 这会儿绾妃过来，楚南絮也不想见她，气得很了，又开始咳嗽。 萧霁忙将灵药递过来，闻到这味道楚南絮便蹙紧了眉头，被萧霁好生哄着才勉强咽了下去，又拿了两块儿软糖压一压苦味儿。 “不见就不见吧，何苦生这么大的气。” 萧霁一边给楚南絮顺气，一边对下人道：“去告诉绾妃，太后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让她自行离去便是。” 绾妃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等来这么个结局，心中不悦，脸上却不露分毫。 依旧温温柔柔地将手中乳酪递给传话的下人。 “怪我来前没提前通禀，既然太后身子不适，我便不进去打扰了，这乳酪是我差人特意备的，听闻太后爱吃，劳烦公公替我带给太后。” 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恰恰递过去。 “哎哟，娘娘您这是怎么什么？这可使不得。” “只是一些散碎银子，不值什么钱，公公拿着买些酒喝。”公公佯做推辞一番，笑么呵儿地收下了。 绾妃：“太后身子不适，陛下忙于公务没时间陪着，我这做儿媳的自当效劳，若是太后有个身子不适需要人侍疾，还请公公多多提醒，也好叫我替陛下尽尽孝心。”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娘娘孝心可嘉，相信太后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绾妃温和笑了笑，领着丫鬟离开了慈宁宫。 刚出宫门，丫鬟便忍不住替绾妃鸣不平。 “娘娘，我看太后分明就是故意不见您，我可听说了，太后同瑶光关系好得很，怕是借着这事儿要给您下马威呢！” “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绾妃严肃提醒，丫鬟赶紧捂住了嘴巴。 忽地听不远处传来打骂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发现竟是兰贵人，正拿了根鞭子抽一丫鬟。 口中还念念有词，“好你个小小婢女，穿花戴粉的是要给谁看？是不是也想学那绾妃那个狐媚子勾引皇上？！” 第936章 六宫之权 “我让你勾引！让你勾引！不知廉耻的狐媚子，贱皮子！就给把你打死打残了，看你还敢不敢生出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鞭子一下比一下重，那丫鬟的后背煞是皮开肉绽。 原本这事儿跟绾妃无关，可兰贵人偏偏提到了自己，她便有些憋不住火儿，干咳一声，兰贵人立刻警惕回身。 看见是绾妃，翻了个白眼，全当没看见，绾妃一张脸青了又白，尴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兰贵人这是在做什么？这打得也太重了。” 温婉地将丫鬟扶起来，反险些被兰贵人的鞭子抽中了手。 亏得她躲得快，否则她这弹琴的手就要被打掉了，脸上的温和挂不住，拧眉道：“兰贵人，你这是做什么？！” 兰贵人耸了耸肩，无辜道：“我教训自己的丫鬟，干你何事？劝你别再往上凑，否则下次就未必是打的手了。” “你……” 绾妃咬牙，“兰贵人，你适可而止，别以为你方才那些话我没听见，你表面在打她，实际上骂的是谁你心里清楚！若再叫我听见，我饶不了你！” “你要如何饶不了我？”兰贵人嗤笑，“这某些人啊，自以为得了几日恩宠就不得了了，六宫之权还没到手，就开始管起我来了。” 冷眼瞥了眼绾妃，“凭你也配！” 不屑回头，领着丫鬟婆子就要离开，临走时还踢了一脚跪着的丫鬟。 绾妃眼中怒火愈来愈盛，“来人，把兰贵人给我拦住！” 她这几日被萧景迁惯坏了，刚在太后处吃了个闭门羹也就罢了，区区一个贵人也敢爬到她的头上来了。 她以前可是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 随着绾妃一声令下，手下人就压着了兰贵人，兰贵人身边的丫鬟婆子想反抗，被绾妃一个冷眼扫过去，“我是妃，你家主子不过贵人，你们敢动我？” 一下喊得他们熄了火。 由着绾妃的人将兰贵人压地跪在地上，也不敢动手。 兰贵人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敢动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她越骂，对方打得越狠，巴掌落在她的脸上，没两下脸就肿了。 这事儿很快闹到了萧景迁处。 书房内，兰贵人顶着一张肿起来的脸，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可配上这张猪头一样的脸，实在是不怎么讨喜。 萧景迁最初甚至都没认出来这是谁。 听她出声才反应过来，“兰贵人？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陛下~求您给臣妾做主啊。”兰贵人抽噎着将绾妃让人打自己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陛下，绾妃仗着您的宠爱，就无缘无故对妾身动手，您可一定要好好惩处，否则她将来岂不是要爬到您头上来了？” 没有一个皇帝能忍受这一点。 很快，绾妃被带了过来，萧景迁亲自出去迎她，拉着她的手，蹙了蹙眉，“爱妃的手怎的这般凉？” 冷眼扫过身后的下人，“可是这些下人不够仔细周到？朕为你再寻几个贴心的。” 绾妃知道自己对兰贵人动手有些莽撞了，来之前还有些惴惴不安，见萧景迁如此态度，放心不少。 “陛下，妾身天身体寒，非是下人的缘故。他们虽是下人，毕竟也是爹生娘养的，何苦为难他们？” 兰贵人本就不满萧景迁对绾妃的态度，再听她这明显话里有话，更是不悦。 萧景迁满意地看着绾妃，“还是爱妃心善。你既不愿意换人伺候便也罢了，既然是身子问题，朕差御医日日给你把脉，好生将养着，将来也好给朕生下一儿半女，继承皇位。” “陛下！” 兰贵人惊呼，都顾不上脸上的疼痛。 绾妃似是这才注意到她，“呀，妹妹怎么也在这儿？”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被打成这样，还要在这儿装无辜吗？！” 萧景迁也问道：“爱妃，兰贵人说你打了她，可是有这事儿？” 语气还算温和，不像是问责的模样。 绾妃点了点头，“确实是臣妾所为，但臣妾不过是看妹妹教训丫鬟太过残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就被妹妹破口大骂，还说臣妾没有六宫之权，不配管她。” 眼尾下压，哀哀戚戚。 “臣妾自知资质平平，承蒙陛下厚爱才得了妃位，可臣妾从未想过要争抢些什么，不过是不想看妹妹残忍对待下人，惹人多言，不想反叫妹妹误会了，是臣妾的错。” “妹妹若是怪我，只管打回来就是，姐姐绝无二话。” 半蹲在兰贵人跟前，语气诚恳，唯有兰贵人看清她眼中的得意。 兰贵人是个受不住气的性子，当即就要再打，被萧景迁一把攥住了手腕，兰贵人只觉一只铁手钳住了自己，当下“嘶”了一声。 “陛下……” 委屈地抬头，萧景迁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眼神森冷，似含着浓浓的失望。 “朕的面前，你都敢如此对绾妃不敬，平时在宫里还不知你有多猖狂呢，如此悍妇，当真叫朕失望！即日起，你便禁足自己宫内，没我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不要！陛下，陛下我错了，是臣妾一时糊涂，求陛下原谅臣妾。”兰贵人膝行着拉住萧景迁的腿，泪汪汪看他。 萧景迁将自己的腿扯了出来，“朕意已决。” “你不是说绾妃没有六宫之权，不配管你吗，那朕今日就将这六宫之权交给她，往后你再有什么异心，便叫绾妃狠狠治你，不必来求朕。” 他不仅给了绾妃六宫之权，甚至在这后宫，可以越过萧景迁先斩后奏。 便是瑶光都不曾有这权利。 不过瑶光本身也懒得管这些就是了。 兰贵人不甘心地被拖了下去，绾妃几乎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没想到兰贵人闹了这一通，还有意外之喜，她还真是旺自己。 看萧景迁还气着，端了茶递上去，“陛下莫恼，兰贵人是个直性子，想来也没什么坏心，臣妾今后多看着些不叫她惹出大麻烦就是，您不必为此忧虑。” “还是爱妃通情达理啊。” 第937章 管中窥豹 自打绾妃得了六宫之权，行事愈发嚣张起来。 初进宫时的清冷、与世隔绝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恣肆得意，短短一月便同其他宫妃斗了个你死我活。 她大权在握，自是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其他人看不惯她，便抱团儿处处与她较劲。 这一个月来，当真是两败俱伤。 但绾妃依旧宠爱不断，愈发叫人羡慕嫉妒恨，楚南絮也愈发看不惯她。 往日还要在后宫走走，自打绾妃独掌大权，她便也不爱出门了，就躲在慈宁宫里躲懒儿。 这日，绾妃再一次上门了，楚南絮依旧不见。 “太后身子不适，你不必再来了。”萧霁正巧端了药碗出来，这段时日，楚南絮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日日都得喝药。 整个慈宁宫都快被腌入味儿了。 绾妃认出此人是当初随太后一道回宫的男人，据说和先帝长得一模一样，是太后养在身侧的姘头，在太后面前颇为受宠。 若是能得他助力，想来太后也会帮自己。 绾妃眼珠子一转，萧霁将碗递给小太监就要回去，绾妃赶紧喊住了他，“公子留步。” 萧景脚步一顿，立于廊下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绾妃，浅色眸子淡淡望过来，像是没有丝毫情绪。 却莫名叫人感觉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绾妃心头一悸，很快回神，心想难怪太后对他如此宠爱，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对自己的打算也更多了几分坚定。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霁看出她的心思，轻笑一声，没有拒绝。 走到一旁，绾妃道：“公子可知道我是谁？” “绾妃娘娘，陛下如今的宠妃。”萧霁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不屑，可惜绾妃没瞧见，还洋洋得意，“既然公子知道，就该明白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萧霁挑眉，“愿闻其详。” “那我便直白说了，陛下宠我，但我在宫中树敌颇多，我有心想找太后帮忙，可太后似乎不怎么喜欢我，若公子能在太后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必有重谢。” “你觉得，我缺你的重谢？” 绾妃道：“我知道，公子得太后恩宠，荣华富贵自是不缺的，但太后乃陛下生母，先帝是陛下生父，你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与太后私通，你当真觉得不下不生气？” 萧霁眸色一暗，不是很喜欢她口中“私通”二字。 绾妃却当他赞同自己的说法，继续道：“你若是能帮我和太后牵线，有太后劝说，陛下定会封我为后，届时我宠冠六宫，也能在陛下面前多替你美言两句，如何？” “确实是个好法子。” 绾妃一喜，他这是答应了？ 便听萧霁继续道：“可惜，你自以为看透人心，大权在握，实则不过是一孔之见，管中窥豹。实则愚蠢万分。” 绾妃恼羞成怒，怒视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想帮忙大可直说。” 萧霁却没再说什么，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回了慈宁宫，姿态悠然，似有仙人之风，独立凡尘之外。 推开门，见到楚南絮，又陡然入凡尘。 楚南絮依靠在桌子上，拿了块手帕咳嗽，嘴角溢出鲜血，萧霁登时慌了，“怎么又咯血了？不是刚喝了药？” 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嘴角的血渍，被楚南絮拉住了。 “无碍。” 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然是穷弩之末，能得了这几个月的自在时光，已经是她幸运，她已经觉得足够了，怕只怕她的爱人还执迷不悟。 抬手轻抚萧霁的脸，摸到满手的濡湿，忍不住笑了，“年过半百的人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轻轻依靠在萧霁的怀中，“阿霁，我怕是没几日了。” “别胡说！不会的……” 做什么都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男人，此时也只是个慌乱的孩子。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荒芜。 纵使他求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也不过是给自己多造了几个月的美梦，他如何能甘心？ 如何能看到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再死一次？ 楚南絮摇了摇头，但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刺激他，便道：“阿霁，我想出宫看看。” 当初她想入宫，因为她想看看姐姐的孩子，现在她想出宫，是想寻个安静自在处，不想被困死在这已然困死了她姐姐的深宫大院。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绾妃离开后，就一直想着萧霁那几句话，却怎么都想不出头绪来。 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儿。 另一边，坤宁宫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瑶光和萧霁对面而坐，湘云给两人倒了杯水，站在一旁，萧霁看了她一眼，瑶光道：“你先下去吧。” 湘云有些不赞同，但还是离开了。 走到树后，婉云和祺贵人将她拉了过去，“湘云姐，他们在说什么？” 湘云摇了摇头。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这么点儿距离，湘云却听不到两人的一点儿声音，想来是他们在周身下了禁制，不叫她听见。 “你来找我何事？”瑶光将茶盏推过去，直入正题。 萧霁也不拐弯抹角，“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瑶光有些意外，随后叹了口气，“找我帮忙？你怕是找错人了，我如今不过一介废人，哪里还能帮得上你什么。” “你少在我跟前做戏，你们心里想的什么坏主意我还不知道？” 瑶光挑眉，萧霁便直接拆穿了她，“萧景迁明面上让你入冷宫，宠幸绾妃，其实不过是想借她的手和其他宫妃斗个两败俱伤，好护你周全罢了。” “若是我没猜错，他怕是碰都没碰绾妃一下吧，否则依照你的性子，怕是早将这后宫闹了个天翻地覆了，还能这么安生？不过你如今身子重，少闹腾些也好。”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这句话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体现，同时也让瑶光愈发觉得萧霁危险。 若是不除……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只说帮是不帮。” 他好似看出了瑶光所思所想，直言打断，瑶光微微敛眸，放下手中杯盏，看着他，“你且说要我帮你什么。” 第938章 离宫 萧霁也不含糊，直接说道。 “我想带南絮出去走走，她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我想让她的心情更好一点。” 瑶光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萧霁这么大费周折，肯定会提一些让他分外为难的条件呢。 只是正是因为特别简单，所以瑶光才更加警惕。 她微微抿了抿唇，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好半晌才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如果是想要带她离开的话，相信有不少的办法可以离开的名正言顺，既然如此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萧霁对这一点倒是一点都不否认，而是深深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虽然是可以带她离开的，可是如果我这么突然带人离开，那萧景迁肯定会派人追踪我们的踪迹，到时候反倒是不美妙。” 萧霁在提到萧景迁的时候，眼神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是不善。 瑶光依旧是做出一副警惕的模样，等着他的下文。 萧霁也没有故作玄虚，而是继续说道。 “你们当初选择出世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现在这一点，如今却又因为怕被人跟着，所以来找我，这其中怕不是另有阴谋吧。” 萧霁听着她对自己的怀疑，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丝深究，随后淡淡的说道。 “南絮并不是一个喜欢参与进凡俗尘事的人，我想让她玩的时候可以更加安静一些，不想让她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他说的格外的认真，瑶光却瞬间变得警惕了起来，眉头越发的拧得紧了。 “既然你知道我们有可能会跟踪你们，那当初你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呢？难道你觉得凭借着楚南絮，就可以缓和你和景迁之间的关系了吗？” 瑶光问出来的事情是她的疑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们的。 萧霁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因为南絮醒来之后一直想要见见你们，你们如今算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楚南音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面都清楚，我肯定不会让她们两个见面的。” 他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瑶光却已经猜到了一些，目光变的越发的深沉了起来。 不过他们愿意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 所以她略加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我可以答应帮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也可以承诺，日后可以看在我曾经帮过你们的份上，对萧景迁手下留情。” 她说的也格外的认真，可是实际上她心里面压根就没有想过萧霁会答应自己的请求，毕竟他们之间势同水火。 若是想让萧霁不伤害他们，其实也并不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果然，萧霁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给出承诺。 等到他离开之后，当天晚上萧景迁又来了。 她刚刚说完这件事情，萧景迁就直接愣在远处，随即猛的站直身子，大声的反驳。 “不可以，我们好不容易才知道他的动向，如今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尚且给我们找了这么多麻烦，若是他们真的离开这里，只怕后续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祸端。” 萧景迁虽然对自己这个姨母也是很心疼的，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仅仅只是私人情绪就可以左右得了的。 他薄唇抿得紧紧地，彰显着自己的心情，然而瑶光却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淡淡的摇了摇头。 “景迁，姨母估计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留在这世上了，若是我们连他最后的念想都没有办法满足的话，那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萧景迁脸上有一瞬间的松动，可是却依旧没有答应。 无奈之下，瑶光只能说道。 “我在萧霁身上下了跟踪符，我们就当是全了姨母最后的遗愿，之后若是我们想对付萧霁，那我们可以再打探一下他的行踪。” 萧景迁依旧是满脸不认可的样子，可是看着瑶光抬头看着自己，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期许。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安排这件事情的。” 有了萧景迁点头，萧霁很快就开始准备理工的事情。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萧霁又去了一趟黄陵。 之前那次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怀疑萧珏还活着。 虽然觉得这种可能不大，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所以他还是决定要继续去看看。 只不过这一次，他依旧是被拦在了外面。 看着保护黄陵的大阵，萧霁有些烦躁。 这东西当真是太让人觉得烦躁了。 在经历了好几次实验无果之后，他果断炸了黄陵。 只不过他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却始终不见萧珏出来。 让他心中越发的惊疑不定了。 若是萧珏还活着，就凭他那锱铢必较的小心眼，绝对不可能任由他如此放肆。 可是他如果已经死了的话，那当初的事情又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萧霁心中越来越焦躁，索性对着皇陵破口大骂。 “萧珏，你这个懦夫，既然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出来？我告诉你，我们两个的恩怨，绝对不可能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你若是不出来的话，我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萧珏，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宝贝儿子现在马上就要有危险了，若是你不出来的话，那就不要怪我见死不救了我！” 萧霁在原处骂了好一阵，但是却一直没有人理会。 他虽然还想继续待下去，等到萧珏出现，但是最终还是只能离开。 毕竟，他有的是时间，但是楚南絮就不一定能坚持了。 另一边，皇宫之中，经过一系列的争斗，整个后宫就只剩下了绾妃和嘉贵人两人。 嘉贵人也是个聪明的。 知道绾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清冷，实际上是个分外有野心的人，所以只是稍作犹豫，就准备站队。 毕竟在后宫之中，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这般想着，当天下午，她就直接接着请安的旗号，带着一盘点心去了绾妃的住处。 第939章 过敏 绾妃如今正得宠，虽然没有被封后，但是待遇已经和皇后一般无二。 萧景迁为了彰显对她的宠爱，更是直接把她安排在了长乐宫旁边的翠玉宫。 这是皇宫之中，除了皇后和太后的住处之外，最好的宫殿里。 绾妃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的太高兴。 但是一段时间之后，她整个人就有些飘了。 嘉贵人带着点心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整个人已在贵妃榻上，旁边一个宫女在给她捏腿，一个宫女在给她剥水果。 看着那宫女手中的水果，嘉贵人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嫉妒。 她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之前的时候，她就曾经从身边人口中得知，这水果乃是番邦进贡，整个后宫也就这么一盘。 如今竟然被绾妃当成寻常水果吃，当真是暴遣天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嘉贵人的视线，绾妃睁开眼睛，把她眼底的嫉妒尽收眼底，随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面上却装作惊讶的样子，挑眉说道。 “嘉妹妹怎么过来了？当真是稀奇。” 嘉贵人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这话明显就能听出来，是对她不满呢。 心中腹诽，但是面上却陪着笑容。 “姐姐这话说的，我没事难道就不能到姐姐宫里面来坐坐了吗？是这样的，我啊，最近这段时间学着做了一些点心，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所以就想着拿给姐姐尝尝，希望姐姐可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嘉贵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绾妃在看到那一盘简单的点心时，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翻了个白眼，却很快被她掩藏下去。 “妹妹当真是辛苦了，难为你愿意费心费力在这些东西上面，只不过我这个人嘴刁，平日里吃的东西都要经过好几次的复杂程序才能做得出来，平时这些事情都是丫鬟小厮做的，我从来没有下过厨，如今当真是有些期待妹妹的手艺呢。” 她的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嘉贵人脸色却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去。 捏着帕子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抠在了一起，眼睛里面燃着淡淡的怒意。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绾妃语气中的玩味，毕竟在这后宫之中的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是如此单纯的。 嘴角的笑容也染上了一丝勉强，但她却依旧是不敢反抗，只能够将面前的点心往前推了推。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是我没有提前打听姐姐的喜好，如今竟是给你添了麻烦。” 她的话音说完，一张脸已经快要涨得通红了，心中的怒气一点一点的被他压了下去，却不敢发作。 绾妃却不吱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用手指勾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连忙说道。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你的气呢？如今这再怎么说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我就算是再不懂事，也要尝一尝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起一块点心就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确实好吃的紧，难怪妹妹有这样的底气，既然这样的话，那以后就劳烦妹妹多为我做几次点心了。” 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夸赞，可是嘉贵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毕竟她这话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她宫里面的奴婢。 嘉贵人脸上最后的和善也装不出来了，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跟着阴沉一片。 “姐姐既然喜欢的话，那日后若是想吃什么就尽管派人来告诉我吧，今日妹妹突然间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在这里打扰姐姐了。” 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嘉贵人就准备转身离开。 只不过她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后就突然间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娘娘！” 嘉贵人心中突然间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连忙转过头去，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只见刚才还好端端坐在那里的绾妃，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嘴角还带着一丝鲜血。 嘉贵人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伤感的她很聪明，不然的话，也不会损失多度过来找绾妃求和。 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绾妃竟然会趁着这个机会陷害自己。 如今她整个人站在远处，脚步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挪动不了。 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宫女太监慌作一团。 叫太医的叫太医，抬人的抬人。 屋子里面好一阵兵荒马乱，过了许久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这件事情却也引来了萧景迁。 看着满屋子的混乱，萧景迁的脸色并不好看。 而就在他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绾妃竟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转头看到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可怜兮兮的说道。 “妹妹，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对杏仁过敏，为什么要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来对付我？” 杏仁？ 嘉贵人有些发懵。 转过头来看见萧萧景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明鉴，我从来不知道绾妃娘娘竟然会对杏仁过敏，并且我带来的点心里面压根就没有杏仁这种东西，还请皇上明鉴！” 她身子跪的笔直，语气更是坚定无比。 虽然看上去镇定异常，可是实际上捏着帕子的手指已经紧绷的浸出汗来。 毕竟，现如今整个皇宫的人谁不知道萧景迁对绾妃颇为看重，竟是将她的位分一升再升，如今马上就要追赶上皇后了。 所以她心里面也很忐忑。 就算自己说的是真的，如果皇上不相信的话，那她的话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景迁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并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转过头来看着跪在一旁的太医。 那太医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绾妃一眼，随后这才拱手上前对着萧景迁行了一礼。 “回皇上，娘娘刚才确实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那点心我们也已经检查过了，里面却是含着大量的杏仁。” 第940章 打入冷宫! 这话一出，嘉贵妃整个人都懵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竟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好半晌，她才艰难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小甜饼是我亲手制作的，这甜饼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杏仁，我怎么可能会往里面加这么多东西呢？再说了我和绾妃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对什么东西过敏，皇上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臣妾呀！” 她虽然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可是实际上脑子却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萧景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可是面上却依旧是装作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砰的一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面，嘴角勾起一抹冷哼。 “你刚才也说了，这点心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如果不是你往甜饼里面加了东西，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杏仁，我看你就是嫉妒爱妃最近比较受宠，所以才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景迁怒目圆睁，摆明了是站在绾妃这一边的。 嘉贵人虽然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不管自己怎么说，萧景迁都不会相信自己，但还是不死心又追了一句。 “可是就像是臣妾刚才说的那样，臣妾压根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又怎么可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绾妃突然间抬起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抽抽噎噎了几声之后说道。 “皇上，这件事情说不定当真不是妹妹做的，毕竟她说的对，我确实不能够确定他是怎么知道的，虽然臣妾怀疑，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臣妾一直在同身边等下人说起这件事情，所以才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但是妹妹确实没有作案的动机……” 绾妃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古怪的情绪来，萧景迁果然上当，当即就对着嘉贵人露出厌恶的神色。 “嘉贵人，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妃嫔的宫殿里面安插人手，看来是最近针对你们太过于宽容了，所以才让你们生了如此大的胆子。” “既然你到现在都不肯认罪的话，那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继续查下去了，来人呐，把嘉贵人给我带下去，打入冷宫！” 萧景迁这话一出，绾妃的嘴角迅速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嘉贵人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 见状，立马就知道这件事情果真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是绾妃给自己下的套。 可是如今皇上正处于暴怒之中，她压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即便知道这只是一个圈套，但她还是不得不苦笑一声。 眼看着她眼睁睁的被人拖走，绾妃这样的扑进萧景迁的怀里，用手轻轻的捏着他胸前的衣服，娇滴滴的说道。 “皇上，臣妾也没有想到，妹妹竟然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是不是臣妾有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才导致妹妹竟然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听起来就像是美人在呢喃一样。 萧景迁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厌恶，但面上却依旧是装作温柔的样子，不停的安抚着。 “怎么会呢？在我心目当中你就是最好的女子，这些人之所以要害你，那只能够说明他们的心思歹毒，怎么能够把错误都怪在你自己的身上呢，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绾妃原本就是在撒娇，如今听到萧景迁竟然这么符合自己的话，当即心花怒放。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轻轻虚扶着自己的人，此刻面上一片阴沉，眼睛里面更是写满了厌恶。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绾妃彻底成了整个后宫之中最受宠的人，没有之一。 而这件事情在前朝后宫都掀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 有不少大臣对于萧景迁这种偏爱一人的做法很是不满，甚至几次提出来弹劾。 不过每一次许清源都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清不淡的把他们的弹劾给驳回去。 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几次之后，那些大臣就算是对此刻也反应了过来。 这什么劳什子绾妃，很有可能就是许清源安排进去的。 他们虽然猜到了真相，可是却没有办法拿出证据来，只能够愤愤不平的看着。 绾妃在后宫之中的日子也逐渐的滋润了起来，以至于她的胃口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就在她再一次暗戳戳的萧景迁之前提起，想要让他立自己为后的时候，外面突然间急匆匆地闯进来一个人。 二人定睛一看，就看到安总管面色严肃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绾妃被打搅了好事，心中有些不满。 当即就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阴阳怪气的说道。 “安总管如今当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连通报都不知道通报一声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遇到了怎样大的事情，才会让一向规规矩矩的安总管，竟然会失了这样的体面。” 她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那眼睛却如同刀子一样的在安总管身上划了一遍。 安总管并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可如今听到她说的话，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只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走到萧景迁面前，将一个折子放在他身边。 绾妃见安总管竟然不理会自己，当即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刚想要向萧景迁告状，就看见他的面色，在看到奏折的时候变得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露出这样的情绪时，绾妃心中咯噔一声，竟然有些惴惴不安。 面上勉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凑过去刚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萧景迁猛地一把摔倒在地。 绾妃最近过的如鱼得水，冷不丁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说道。 “皇上，您这是在做什么？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让皇上您竟然如此生气，若是有问题的话，您直接说出来，臣妾改就是。” 绾妃嘟着嘴巴摆出以前的神态，她还以为，自己和萧景迁之间的关系如同以往一般。 却不想她的这番话说完之后，萧景迁的脸色更差了。 第941章 查明真相 他的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更带着一丝怨恨。 “朕倒是不知道，这后宫之中什么时候竟然轮到你来做主了，这段时间以来，你位份一升再升，可是却也将你的胃口养得越发大了，如今竟敢对朕身边的人下手，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对朕身下的椅子下手了？” 在听到萧景迁这么说的时候，绾妃面上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心中也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她到底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却又无辜的样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哀哀说道。 “皇上，您在说些什么呀？臣妾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是不是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些什么了？臣妾一直都是无辜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些人想要陷害臣妾，请皇上明察，一定要还臣妾一个清白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安总管一眼。 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肯定就是安总管从中挑拨离间，所以才让萧景迁这么生气的。 然而萧景迁在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之后，只是淡淡的走到她身边，用手掐起她的下巴，用力的往旁边一摔。 “你自己做错的事情，不愿意承认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有甩到别人身上去，绾妃，我之前的时候真的是看错你了，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可是实际上你这个人，才是最贪得无厌的。” 萧景迁像是厌恶极了。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压根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就将自己手中的折子扔到了她脸上。 绾妃只觉的面上火辣辣一片，可是她却不敢发火，只能够战战兢兢地捧起地上的折子。 在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她的身子猛的就瘫倒在了地上。 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暴露了，当即便哆嗦着身子猛的往前一步，抱住了萧景迁的大腿，哭嚎着说道。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您呀，如果不是太爱皇上了，臣妾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臣妾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自然是想自己的丈夫一心一意都在自己身上的。” “正是因为我太爱您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还请皇上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她哭的涕泪横流，恨不得直接就把萧景迁的大腿抱进自己的胸膛里，和他不分开。 然而萧景迁却一点情分都不念，直接用手一点一点的掰开她的手腕，冷冷的说道。 “绾妃，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满嘴谎言的人，你也不知道到底骗了朕多少次，如今竟然还想博取同情，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觉得朕会为了你一个人放弃所有的人？” 绾妃没有想到萧景迁平日以来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眼睛里面迅速蒙上一层泪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皇上，您在胡说些什么呀？我们两个之间的情分，怎么可能会是别人能够比拟的呢？您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错觉，一定全部都是我的错觉，一定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我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产生这样这样的错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头发，明显是已经被气疯了。 然而萧景迁却依旧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直接给安总管比了一个眼神。 后者立马会意，直接就让几个人进来把她给拖了下去。 绾妃虽然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她到底没有到被处以极刑的地步，所以她只是被带下去打入了冷宫。 这件事情在前朝后宫又掀起了浪潮。 老王妃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竟是不管不顾的直接闯进宫来，对着萧景迁说道。 “皇上，绾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做的事情确实是有些过分，可是她到底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做错的事情，你就算是为了体谅她的一番心情，也不应该直接把人打入冷宫，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才是。” 老王妃开门见山，直接就想让萧景迁把绾妃从冷宫里面放出来。 然而萧景迁却直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冷冷的看了老王妃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倒是不知道，老王妃您什么时候也开始来插手我后宫的事情了，之前是想要把秦如霜塞进我的后宫之中，如今竟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绾妃敢对我如此说话，难不成，这些人全部都是你安排好的？” 他会被眯着眼睛，眼睛里面透露出一丝危险。 老王妃显然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当即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睛。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作为一个长辈，有些担心你而已，毕竟你已经登基这么长时间了，却连皇嗣都没有留下来，这若是被外界的人听说了，岂不是要说你闲话？” 她一脸的语重心长，仿佛是真的在为他着想一样。 然而萧景迁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眼睛里面勾起一抹冷嘲。 “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老王妃，您这么说，难道是想要保住一个犯了这么大罪的人吗？” 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老王妃自然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萧景迁下了一道废除绾妃妃位的圣旨，无奈离去。 只是众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过去没多久，萧景迁一道圣旨就直接把瑶光的后位给恢复了。 因为这件事情之前也有发生过，所以这种人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却依旧是接受良好。 只有老王妃一脸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御书房，指着萧景迁的鼻子说道。 “皇上你年纪轻轻怎得就老糊涂了，那瑶光行为有是与人有染，根本就不配留在后宫之中，你怎么可以顾念旧情，直接就把她的后位给恢复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呀？” 老王妃对着萧景迁破口大骂，那样子就像是瑶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萧景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出惊人。 第942章 复宠 “我想要做什么，还需要经过皇婶你的同意吗？还是说，你的手已经伸到我的后宫来了？” 萧景迁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但是语气却并不是很好。 老王妃咬牙，但却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太过于着急，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焦急，压着声音说道。 “皇上，我并非是想要插手您后宫的事情，但是皇上，我不得不跟你说一下，瑶光并不是一个良人，我知道你二人之间的情意很是让人感动，但是有些事情，您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老王妃说了这么多，虽然没有说到重点，但是萧景迁却能猜到，她是想说，瑶光之前给他戴过绿帽子，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新做皇后。 可是萧景迁这个人向来就是一身反骨，别人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偏偏却要把这件事情给做好。 于是乎，他嘴角扯起一个薄凉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清倦。 “那按照您的意思来说，我不能容忍一个犯错的人留在自己的后宫之中，那是不是也代表着，之前您上奏请求让我把绾妃留下来也算是违规了呢？” 他像是故意在逗弄人一样，把尾音拖得老长。 老王妃猛的颤抖了一下身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 只不过这话原本就是她说出来的，她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够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犯错也应该有分别，绾妃不过就是犯了一个女子该犯的错误，可是瑶光犯的错误可不仅仅只是善妒这么简单，她还做了这么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眼看着她还在为绾妃找补，萧景坚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大手一挥，就直接将她要说的话全部都给堵了回来。 “行了，这件事情朕心意已决，老王妃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回去吧。” “至于你之前说的事情，那根本就是一个误会而已，瑶光压根就没有与别人私通，之所以会有那么一封书信在不过是被人陷害了罢了。” “如今兰贵人已经受到了惩罚，无辜之人自然要恢复自由之身。” 天子一言，重量千钧。 萧景迁这番话算是彻底隔绝了老王妃的念头。 只是她依旧是有些不死心，咬牙说道。 “皇上执意要把瑶光接出来，我也没有立场反对，但是皇上，这后宫不能一直这么凄凉，既然这些人都犯了错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再次举办选妃大典，距离上次的选妃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也是时候继续下一次了。” 她是铁了心想要把人塞进自己的后宫。 萧景迁再也没有办法对她和颜悦色，板着脸直接说道。 “老王妃，我一次次容忍你，但这并不是你把手伸这么长的理由，你最好还是把手收回去，不然的话，我可不会再继续惯着你了。” 老王妃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萧景迁这么生气的样子，身子猛的一僵，还想为自己找补。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为了皇上的子嗣着想罢了，您登基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膝下一直无子，我也是……” 萧景迁打断她的话，冷声道。 “瑶光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她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如今恢复清白之身，并且成为有功之人，选妃的事情日后不要再继续提起，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话说到这里，老王妃彻底傻眼。 她瞪着眸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瑶光怀孕了？这怎么可能？你们成婚这么久，都没有怀孕，太医不是说她有可能不能生吗？” 她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是萧景迁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眯着眼睛，声音冷若寒冰。 “你刚才说什么？老王妃，你的手真的是伸的太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绾妃是你安排进来的，我没有跟你一般见识，已经是给你最大的恩赐了，你要是再敢作妖，小心朕不念旧情！ ” 他话都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老王妃被他眼睛里面的冷清吓的往后踉跄了两步。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却又有些难看。 “萧景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我真的往你身边安插人手，那又有什么不对？这一切本来就是你们萧家欠我们的！” “当年要不是你父亲害死了我夫君，我王府现在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歇斯底里，声音都破音了。 萧景迁见她身子微微颤抖，手指都紧紧的掐着手掌心。 他张嘴，却淡淡的叹了口气。 “你当真以为，当年的事情，真的就是我父皇的错吗？我父皇虽然是个暴君，但是却特别念及情分，如果不是皇叔当年做了特别过分的事情，你觉得，他真的会什么都不顾，直接就把皇叔杀了吗？” 老王妃气到了极点，这会却又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张嘴，有些不解的看着萧景迁。 萧景迁则是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年，你的夫君，也是我的好皇叔，不仅仅听信了萧霁的谗言，给他提供了不少谋反用的东西，甚至还给我父皇下毒，这件事情，在任何一个帝王身上发生，都不会容忍。” “不可能！” 老王妃刚一听完，直接就崩溃的喊了起来。 她大声喊着，咬牙切齿：“萧景迁，你少在这里胡乱说话，如果当初我夫君真的做了这么多事情，就凭你父皇的性格，怎么可能还对我们家这么好！” 萧景迁依旧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因为毒酒是皇叔自己选择喝下的，当初，萧霁骗他只是给父皇下一点普通的毒，顶多让他昏睡几天，可是实际上，他给皇叔的毒是剧毒。” “如果不是父皇比较机灵，估摸着现在他早就死了，皇叔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中很是后怕，担心自己以后还会被萧霁欺骗，做了对不起我父皇的事情，所以干脆就自己吃了毒药。” 第943章 摇摆不定 “这怎么可能呢？” 老王妃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什么了。 她身子剧烈晃动，一时间竟然有种想要瘫倒在地的迹象。 萧景迁看得有些不忍，但是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咄咄逼人的事情，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老王妃大概是受到了打击，直接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御书房。 许清源原本是在宫门口等着的，直到天色微微擦黑，这才看到老王妃踉踉跄跄的走过来。 看到她脸上得失魂落魄，许清源一瞬间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没有办好的。 他有些失望，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姐姐，这件事情没有成功也没有关系，我们总归是会找到机会好生给萧景迁一个教训的，说实在的，咱们本来就没有错，即便是得罪了他我们也不怕，毕竟这本来就是皇家欠我们的。” 许清源早就已经习惯了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所以这次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老王妃一开始听到他的声音时，还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会听见他说这话，却是慢慢抬头，眼睛里面慢慢的流下泪水。 “清源，你说这件事情，是我们做错了吗？” 许清源很少看见自己的姐姐在自己面前哭，当即就愣在了原处。 连忙走过来安慰，声音都有些发紧。 “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萧景迁那个混小子，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毒舌的，可是他说什么了？” 老王妃微微摇头，声音都带着一些哽咽。 “清源，也许，这么多年来，都是我们做错了，你姐夫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萧珏害死的。” 老王妃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从萧景迁那里听来的东西复述了一遍，最后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 “我现在有些乱，如果真是萧景迁说的那样，并不是他们对不起我们，而是我们对不起他们，那我们日后该如何自处啊，你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去底下面见你的姐夫？” 她的声音里面写满了苦涩。 不仅仅是她，就连许清源都有些惊讶。 他微微闭着眼睛，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扶着老王妃，把她带回了王府。 回去之后，他就立马把所有的下人全部挥退，缓缓开口。 “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好好的调查一下，毕竟，皇上得性格我们确实也知道一些，他虽然有些时候武断了一些，但是实际上，却也是一个英明的人。” “若是真的是我们错了，那我们就好好的对待他，日后绝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老王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缓缓点头，依旧是不停地掉着眼泪。 正当这姐弟两个人心思沉重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两位怎么都在这里，这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不知道有没有我可以代劳的，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解答一二。” 萧霁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许清源和老王妃都对他怒目而视。 许清源更是直接咬牙开口。 “萧霁，你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当年我姐夫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你故意利用他，想要让他谋害先皇？” 萧霁挑眉，做出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徐将军何出此言？当初王爷对我确实是照顾有加，所以我一直也是很感激他，如今许将军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他脸上的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 许清源眼眶发红，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 虽然他现在很生气，但是他心里面其实也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 所以，他还是耐着性子把所有的都说了一遍。 听完他说的话之后，萧霁瞪大眼睛，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他在说谎！当年我确实让王爷给先皇下过药，不过我可以发誓，我给他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迷药，绝对不会害人性命！” 他信誓旦旦，倒是让老王妃姐弟两个越发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但是萧霁接下来又拿出了一些证据，其中就有老王爷的亲笔留言。 “王妃，许将军，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我，但是你们应该会相信王爷吧。” 说起当年，萧霁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痛心的事情一样，一张脸都快要皱在一起了。 “原本我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的，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也是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老王爷也不会被先皇处死，都是我……” 他说着，身子踉跄几步，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而老王妃两个人，在听完他说的话，并且看完那封书信的时候，虽然没有立即相信他，但是也对萧景迁他们有了更多的怀疑。 两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藏着犹豫。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萧霁，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当真是找死！” 萧景迁手持宝剑，眼底满是一片猩红。 不由分说的直接朝着萧霁的方向攻击而来，声音里面都带着怒气。 萧霁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去向，一时间有些意外。 但是他的应变能力向来不错，直接闪身躲过他的攻击，一边和萧景迁缠斗，一边慢慢的往外跑。 萧景迁虽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力量到底还是有些悬殊，所以到最后，他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霁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萧景迁狠狠地对着空气砸出一拳，随即转过头来看着许清源他们。 “许将军，萧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们家里，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老王妃手里还拿着萧霁给她的书信，这会看着萧景迁，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为老皇帝说好话的？ 就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父皇，他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诋毁自己的丈夫。 那一瞬间，老王妃只觉得气血上涌，恨不得直接把萧景迁给掐死。 第944章 天灾 可是她不能。 她不仅不能，甚至连怨怼都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心中虽然愤怒万分，但还是咬牙挤出一个笑容。 “回皇上，刚才那萧霁过来是想让我们帮他对付您的，可是今天上午在御书房听到您说出当年的真相，我们现在对他怨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他？” 萧景迁看出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但是语气却确实夹杂着一点怨恨。 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淡淡的说道。 “你们能明辨是非，当真是让我欣慰，只不过那萧霁一直都是狡猾的，你们要当心，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被他们当成枪使才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甚至还带着些许郑重。 许清源差点就直接嘲讽出声，但是袖子却被人死死的拽着。 他转头，就看见老王妃在向他轻轻摇头。 所以心中纵使满是不满，但还是慢慢的吐了一口气。 “皇上放心，这件事情我们有分寸，一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两人言辞诚恳，萧景迁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两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而刚才离开的萧霁爷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没有做这么多铺垫，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萧景迁最近一直在让人跟着我，所以刚才他肯定也知道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他绝对是恼羞成怒了，不然的话，何苦要置我于死地？” 许清源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他们也是相信萧霁说的话的。 许清源难得警惕了一些，认真开口。 “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萧景迁杀了你。” 萧霁点头，也跟着说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只不过有些事情只怕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行事一定要小心一些，莫要让他抓住你的把柄。” “萧景迁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可是实际上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若是让他发现你与我合作，那么他之后一定会用尽所有的力量来与你作对。” 许清源认真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说了一段话之后，萧霁这才彻底离开。 而另一边，萧景迁回去之后，对于老王妃和许清源的表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平日里这两个人无论自己说什么，都要再想一段时间才会作出回答。 这次怎么会这么爽快？ 难不成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萧景迁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又再一次去了王府。 许清源他们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看到萧景迁的时候，面上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是露出一丝了然的情绪。 萧景迁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要求他们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许清源缓缓的把下午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又低眉顺眼的说道。 “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皇上会怀疑我们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们如今早就已经改过自新，不想再重蹈覆辙。” “萧霁虽然也是皇室之子，可是到底来路不明不被天下承认，如果我们当真是和他合作的话，那么日后肯定会惹来祸端，到时候反倒是苦了天下百姓。” 他们说的冠冕堂皇，萧景迁的面上不免多了一丝动容。 沉默了好半晌，这才淡淡的点头开口说道。 “许将军当真是深明大义，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萧景迁心里面明显还是存着有些许疑虑的。 可是他自己心里面也很清楚，继续盘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线索。 索性也就只能够直接离开，等到之后再慢慢的调查真相。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之后，他就彻底没有了调查真相的时间。 因为，东陵陷入了天灾之中。 “皇上，如今整个东陵境内的情况都有些不太乐观，如今已经有很多郡县上奏折说明情况，如今天下大旱，百姓们流离失所，有很多人已经被活活饿死旱死了……” 御书房之内，林天赐满目愁容。 他手中拿着好几张奏折，每一张上面都写着旱情的严重。 萧景迁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之前的时候就反复推演过好几遍。 可是每次推出来的结果显示的都是，这几年东陵会风调雨顺，绝对不会出现天灾人祸的事情。 可是现如今，明晃晃的事情摆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大哥，这件事情是有蹊跷，我想拜托你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另外麻烦告诉三哥，我们需要他的支持。” 萧景迁只觉得有些头疼，毕竟天灾人祸是现如今的众人不想看到的事情。 纵使是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的降临，所以现在只能够试图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林天许作为整个国家最大的皇商，在整个商会之中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若是他愿意带头作出一些贡献的话，那么相信他手底下的那些商户肯定也会有样学样。 萧景迁的话刚刚说完，林天赐便直接点了点头，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 “老三的消息比我们更加灵通一些，他走南闯北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他早就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商会开仓放粮，准备以最低的价格，把所有的粮食全部都分发到百姓的手中。” “虽然还是没有办法照顾到所有的灾民，但是已经尽自己所能把这些事情做得完美一些了。” 林天赐在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神里面带着一些欣慰。 萧景迁也没有想到林天许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 又和林天赐商讨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回到了瑶光的宫中。 瑶光现如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身份，这会儿正坐在桌子面前批阅着自己手中的折子。 之前的时候她在冷宫之中有不少大事也是她亲手解决的，所以留下来的事情并不多。 所以在萧景迁进来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他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第945章 推演出错? 刚想开口话问就见萧景迁就是直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深沉的呼吸一点一点的传进来，莫名的就让人觉得脖子有些发痒。 瑶光轻轻的挣扎了一下，非但没有挣脱开他的怀抱，反倒是将自己整个人全部都送进了他怀里。 有些疑惑地回抱住他，瓮声瓮气地疑惑。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鲜少见到你如此颓废的样子，莫不是因为最近天灾的事情有些劳心费神？” 瑶光是知道天降大旱的事情的。 虽然之前的时候国家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她相信萧景迁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能够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的。 可是如今萧景迁表现出来的模样，让她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当真还是天真了一些。 萧景迁听到她的问题之后，莫名的就觉得心中有些委屈，慢慢放开了禁锢她的怀抱身子，缓缓下滑，竟是整个人直接窝进了她怀里。 “瑶光，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没用啊，明明之前的时候我已经推算过很多遍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画面，应该不会出现如此大的旱情，可是偏偏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又如何向我的指明交代。” 萧景迁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之中夹杂着淡淡的无助。 瑶光只觉着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揪疼，恨不得直接捧着他的脸对他诉说自己的认可。 可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摸着他的后脖颈。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兴许是我们最近做了不少的事情，改变了之后的卦象。” 她这么说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自己掏出来卜卦的东西，认认真真的推算着。 然而她推算了好几遍，得出来的结果却依旧是风调雨顺的卦象。 这下子瑶光也有些惊讶了，她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颇为惊愕的说道。 “这最近是怎么回事？卦象应该没有错才对，可是我为什么推断不出来会有大旱的发生，难不成这其中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她有些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再推一遍，但是萧景迁却抬手直接拦住了她。 “瑶光，够了，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算出这样的画面，那还有可能是我算错了，可是我们两个算出来的都是这样的结果，那就只能够说明这件事情是人为而不是天灾。” 眼看着瑶光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你若是和我补出来的卦象是一样的，那就说明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既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劳心费神的继续卜卦。毕竟你现在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你让我该如何自处？” 瑶光原本是不想就此放弃的，可是听不到萧景迁说的话，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的话好。” 她缓缓的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萧景迁还是眼尖的发现她的手指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那是被卦象反噬的征兆。 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瑶光，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越发紧的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在宫殿里面商量了许久，可是到最后却也没能排查出来到底是什么缘故，到最后瑶光只能够提议道。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外面好好的调查一下好了，毕竟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关乎着万千百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早点把事情排查出来，也能够早点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她这一番话明显是奔着天下百姓去的，可是她的话刚刚说完，萧景迁就直接皱起来了眉头，厉声说道。 “不行。” 喊完，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低低的喘了一口气，这才压低了声音，近乎哀求的说道。 “瑶光，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离开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真还是假，但是我却并不想和你分开，若是这件事情是给我一个警醒的话，我当真不知道你和孩子如果不和我在一起的话，我该如何才好。” 萧景迁向来是不会相信这些怪谈的，可是如今却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瑶光看着他如此紧张兮兮的样子，虽然很想开口安慰自己没有事情。 可是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瑶光突然间收到了时鸿雪的紧急来信。 水镜缓缓的展开一段影像，可是画面上面却并没有出现时鸿雪的面容，反倒是只出现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速来相助！” 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瑶光突然间就感觉心头猛的一紧。 甚至来不及安慰萧景迁，直接就站的出来。 “师兄有难，我需要去帮忙！” 她话音刚落转过头来，欲言又止的看着萧景迁，抬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很不安，可是师兄需要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出现任何危险的，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定会第一时间向你求助。” 她说得格外诚恳，甚至不等萧景迁回答，一个闪身就直接出现在了门口。 萧景迁原本是想拦着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安总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是有大臣在御书房求见。 权衡利弊之下，他也只能够把自己身边所有的暗卫全部都调到了瑶光身边，这才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而这边的瑶光在出了皇城之后才发现，时鸿雪给自己发来的位置并不是在东陵之内，而是在金陵城之中。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但是却依旧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暗卫，直接朝着金陵城赶去。 只是当她到达金陵城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处。 第946章 找寻下落 人来人往的城门口，瑶光瞪着眼睛愣在原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突兀。 并不是面前的场景有多让人震撼，而是这里实在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而正是因为这普通的影像，才让瑶光愣在了原处。 如今整个东陵陷入大旱之中，可是金陵城却风调雨顺，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和平，丝毫察觉不出来这里曾经有天灾的痕迹。 饶是瑶光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荒唐。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默默地混入人群之中，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她就意识到，这里才是正常的现象。 也更加确信东陵城的大旱肯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至于操纵一切的背后之人是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瑶光心事重重，所以面上也写满了凝重。 以至于到了时鸿雪跟自己说的地点，却并没有看到他人的时候，顿时就有些不安。 不仅如此，她让暗卫在四周寻找时鸿雪的下落，却压根就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师兄的痕迹，反倒是越发地觉得整个金陵城富庶不已。 东陵和金陵只不过是一墙之隔，可是这里的景色却千差万别，就算是瑶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免还是觉得落差很大。 她一面找寻时鸿雪，一面看着周围的景色，只觉得心中很是复杂，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整个城市逛了一遍。 而当她又重新回到约定的地点时，则是彻底慌乱了起来。 因为她已经把自己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可却并没有找到时鸿雪的下落。 她有一些不死心的拿出水镜想要联系对方，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对方并不在她能够联系的范围之内。 眼看着瑶光已经明显带着一些焦躁，一直跟着她的暗卫，小心翼翼的提醒。 “娘娘，仅凭咱们的力量，只怕是很难找到公子，不如咱们找寻一下城主的帮助吧，毕竟时公子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真的在金陵城内出了问题，追根溯源之后，只怕还是要落到城主的头上。” 暗卫的话说的很小心，可是瑶光却不免觉得有些道理。 时鸿雪是北斗神宗的人，并且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比较响亮。 若是他当真在金陵城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金陵城的城主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暗卫的提议，随即带着人就直奔城主府而去。 她到的时候，城主府的门正好开着。 她和暗卫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一个长相和时鸿雪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正随着其他人走出来，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只不过瑶光的反应明显更快一些，等到那人把其他的人全部送走，这才淡淡的开口把人叫住。 “城主大人请留步。” 时瑞昱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冷不丁地愣在了原地。 当他转过身来看到瑶光的存在时，不免有些疑惑。 “瑶光？你怎么会在这里？” 瑶光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时瑞昱向来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看到她如此踌躇的样子，顿时就意识到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声音有些发沉的问道。 “是不是阿雪出了什么事情？” 瑶光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越发的难为情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无奈说道。 “昨天我在皇宫之中收到了师兄的求救消息，赶来的时候却并没有找寻到他的踪迹。” “我已经快要把整个金陵城全部都翻过来了，可却依旧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无奈之下，只能够过来寻求城主大人的帮助。” 瑶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有些羞愧难当。 终究是她来的太晚了一些。 如果她可以早一点过来，或者带来的人动作可以更快一点，说不定师兄就不用遭此浩劫了。 她越想越觉得内疚，甚至淡淡的低下头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让师兄遭此劫难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可以来得更快一些，说不定就可以把他给救下来，城主大人若是怪罪于我的话，还请先把师兄找到……” 瑶光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嗡嗡一样，听起来有些嗡嗡的。 时瑞昱看着有些不忍，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反应这么快，阿雪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只怕是早就已经遇难了，就算是你动作再快，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下他。” 时瑞昱安抚了瑶光一番，随即就在府中给她安排了住处，让人把整个城市都翻了一遍，去寻找时鸿雪的下落。 瑶光也没有闲着，在暗地里找寻找他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两个人都有些疲惫的时候，时瑞昱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 “我的人已经走访了整个城市，问过了不少人，最后可以确定，阿雪最近这段时间和其他人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唯独和祁家的人接触过。” 瑶光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祁家？师兄一向恪尽职守，从来不会和世家大族联络，如今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小家族牵扯到一起？” 金陵城之前遭遇过一场浩劫，之前那些老旧的氏族都已经被翻新的差不多了。 祁家是最近几年才兴起来的，如今竟然已经隐隐有了成为一流世家的趋势。 祁家家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领一个家族崛起，无疑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可是瑶光却想象不到，这样的人和自家师兄会有什么样的交集。 她略一沉吟，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城主大人，这件事情只怕你不好出面，不如就交给我来做吧，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 她说的诚恳，时瑞昱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只能点了点头。 毕竟他身份太高，若是贸然去找寻祁家的人，只怕会生出一些也不必要的麻烦。 第947章 盛情相邀 瑶光在得到城主的同意之后，也不含糊，当即就直接带着人去调查关于祁家的一些。 很快她就调查到了，祁家如今正在盛情相邀能人异士。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是瑶光还是她身后的暗卫都愣在了原处，思索着这其中的秘密。 不过她想了很久，却也并没有想出来这其中的含义，于是便也只能够放弃。 不过祁家竟然在找寻能人异士，她的身份反倒是给足了她便利。 于是乎，瑶光直接就给自己换上了男装，扮作一副男子装扮，穿上北斗神宗的衣服，装作游历至此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在其家门口走了一圈，还没有离开那些家丁的视线，随即整个人都被人围了起来。 看着面前突然间围起来的人，瑶光微微挑了挑眉头，眯着眼睛说道。 “不知道几位道友为何突然间拦住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些人也不说话，而是转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随即分开一道一人通过的小道，很快后面就站出来一个人。 只见那人续着山羊胡子，身子微躬，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整个人生的一副精明相。 在看到瑶光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人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微微朝着她鞠了个躬，随即热情的说道。 “小道长是北斗神宗的人？不知道小道长如今是打算去哪里呀？” 那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可是给人的感觉却莫名的带着一丝算计。 瑶光只当时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异样，微微眯着眼睛摆出一副清冷的模样。 “当真是好无礼的人，我不过是平常走着，你们这些人上来就把我给围住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如此没有礼貌，上来就询问我的身份，当真是无理至极！”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冷，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愤怒。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做出一副赔罪的模样。 “这位小道长当真是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了，我乃是祁家的管家，如今我家家主正在广纳贤才，小道长是为北斗神宗的人，自然也是我祁家的贵客，小道长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也可以去府上坐坐喝杯茶。”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热情，只是瑶光的反应依旧是淡淡的。 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随后露出一个更加热情的笑容。 “我知道，我带人拦住小道长的去路确实有些唐突了，只不过我家家主确实是真心想要邀请诸位到家中一叙，小道长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正在府上歇脚的几位道长共同研究一下经法。” 他故意咬中了经法几个字。 瑶光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人，总算是问出了一句略微感兴趣的话。 “祁家，如今有很多人在？” 见她明显已经快要上钩了，管家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热情。 竟是直接拖着瑶光的手，就准备把她往屋子里面带。 “小道长既然感兴趣的话，那又何必在这里一遍遍的发问呢？不如直接去府上瞧瞧，若是觉得不对心思，大可以直接离开。” “我家家主向来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像小道长这样的人才一定会以礼相待的。” 他说的天花乱坠，瑶光则是慢吞吞的，被他半推半就的拽进了府中。 她原本只是想着看看这其中有没有自家师兄的身影。 却不想刚一进去，就看到有不少人聚集在院子之中。 他们或坐或立，或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或单独一个人聚在一个角落里面。 感受到有陌生的人进来，这些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再看到管家毕恭毕敬的把一个瘦弱的人请进来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睛里面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不屑。 瑶光看的分明，只见这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和尚就直接站了出来。 只见他生的五大三粗，脖子上面还挂着一串骷髅，那些骷髅皆是拳头大小，看起来当是婴儿的模样。 他刚一走近，瑶光就感受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杀虐气息。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避他身上的杀意。 然而她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懦弱的表现，当即这些人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她直接冲着管家问道。 “管家，你把这么一个瘦弱的小道童抓过来是什么意思？这小子怕不是毛还没有长齐呢，你把他请过来，还把他带到我们的聚会之中，莫不是觉得我们和他一样，也是如此瘦弱不堪的人？” 大和尚面上带着挑衅，放肆的把瑶光打量了一遍，随后嘴角勾出来一抹不屑的笑容。 瑶光始终淡定地站在远处，似乎没有听到那有些轻蔑的语言。 管家面上适当的露出一丝为难，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大家仔细看看这位小道长身上的衣服，他可是北斗神宗的人，就算是生的瘦弱一些，只怕也是那等有才的人，不然的话也入不了北斗神宗的大门。” “我家家主请大家过来，便是想要请大家好声的探讨一下，家主大人向来是一个非常宽厚的人，既然来者是客，那就没有三六九等之分，这位小道长也是我府上贵客，自然受到的和大家也是一样的待遇。” 管家客客气气的把其中缘由说了一遍，然而那些人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大和尚看着他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冷哼了一声说道。 “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披上道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可以被人捧为座上宾了，可殊不知，这些人不过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压根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管家，现如今坑蒙拐骗的人这么多，我也是好心给你提个醒，不要随便什么人就往家里面带，小心给家中带来祸端。” 他的话越发的具有针对性，管家讪讪的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瑶光。 见她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再次露出几分精明。 第948章 挑衅 “小道长，既然这位大师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不如你就将你的本领露出来给几位看看，也好向他们证明，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你觉得如何？” 管家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精明之意。 瑶光看的分明却并不想理会淡淡的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声音清浅却不失力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管家若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的话，那大可直接放我离开，毕竟这样的宴会也并非是我主动想要参加的。” 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转过身来就准备离开这里。 身后的大和尚等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声嗤笑，抬高了声音说道。 “我就说，有些人不过就是坑蒙拐骗之辈，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些不正当的手段，当真是让人觉得恶心，祁家主也当真是可怜，竟然被你这种骗子给骗去了。” 这下子，他的针对意味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管家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想要上前拦着瑶光却又不敢，只能够硬着头皮继续劝导。 “小道长，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就是将自己的本领露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又不会少一块肉，如此一来你还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何乐而不为呢？” 瑶光原本就不是想要真正离开的，听到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眼睛里面的淡然却依旧是那么明显。 “管家想必我刚才也说的很清楚了，我并非是那种功名钓誉之辈，所以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评判一个人是否有能耐的标准，我是因为你说可以和这些大师们交流一下，所以才进来的，如今既然他们不欢迎我，那我自然是要离开这里的。” 她一字一句说的温和有力，管家面上的表情越发为难了。 正在他踌躇不下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温润有力的声音。 “哈哈哈，这位小道长当真是说的极为在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过来。 管家和瑶光齐齐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生得端庄的男子，身后带着几个人缓缓走过来。 他面上带着赞赏上上下下的把瑶光打亮了一遍，随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小道长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悟性，我如今广纳贤才需要的正是小道长这样的人才！”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慨万千，然而他的这一番话却是彻底惹怒了那些大和尚老道士。 瑶光能够明显感受到这些人的敌意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想要往后退出一段距离，却发现自己的后路不知何时被堵住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只不过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冷然的样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些大和尚老道士则是被她的这一番表情给气笑了。 那大和尚更是有些暴躁的，直接往前站了一步。 “祁家主，你见过的能人异士终究还是太少了，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人也只是会动动嘴皮子而已，实际上一点屁用都没有这样的人，你留在这里只会是浪费府上的粮食，你又何苦呢？” 大和尚丝毫不遮掩自己对瑶光的敌意，其他几个人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也连连点头附和。 祁家主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犹豫了片刻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小道长是有能力的，可如今既然大家心中有所怀疑，那不如就请二位比试一番吧。” 他一声令下，大和尚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只见他不动声色的攥了一下拳头，嘴角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瑶光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战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当真是不好意思，我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若是家主执意想让我们鄙视一番的话，那我还是离开好了。毕竟这里的人既然这么不欢迎我，我也没有必要留下来自讨没趣。” 瑶光这一番话以退为进，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然而大和尚却是铁了心想要和她比试一番，压根就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姿势。 “有什么话等打完了再说，就像是家主大人说的那样，我们信奉有能力的人，若是你再继续推脱下去的话，那我就只能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了！” 话落，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炮弹一样的攻了过来。 瑶光蹙着眉头只能够不停的抵挡着他的攻击。 因为她此刻身子怀有身孕，不适宜做大动作。 所以她的反击大多都是柔和的，甚至于大多都是在抵御，而并非是攻击。 两个人来来往往过了几十招，瑶光的动作始终是柔和的，然而的大和尚却越发的有些暴躁。 “你有本事别跑，少在这里娘们唧唧的，要是不爷们的话，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场！” 眼看着最后一道攻击，也被她用柔和的力道卸掉。 大和尚彻底坐不住了，他怒吼一声，眼睛通红，竟是直接开始蓄力。 瑶光一看他的姿势就知道这一招的攻击力量肯定不小。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面色也跟着变的严肃了起来。 这人压根就不是在比试，如今他这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意识到这一点，瑶光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冷了起来，抬手掐诀，速度快的几乎有了重影。 两个人的攻击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去的。 瑶光手中的法诀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那人的攻击，并且继续前进，直接砸在了大和尚的身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大和尚便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紧接着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堪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瑶光眼睛里面的冷意还没有退下去，此刻负手直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高傲的仙人一样。 周围的人看的一阵目瞪口呆，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祁家主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激动地拍着双手哈哈大笑。 “好好好，我就知道小道长一定不是那等坑蒙拐骗之人，如今也算是证明了自己当真是有实力站在这里的，大家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第949章 命丧黄泉 那些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大和尚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他在吐出那口鲜血之后，随即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一般，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竟是生生晕了过去。 他的脸色煞白，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由此可见，伤的肯定是不轻的。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位小兄弟生的瘦弱，可是却是如此有能力之人，我等当真是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刚才见到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位小兄弟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当真是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要把瑶光说成是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人。 瑶光听着他们的这些赞美，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得更紧了，她低垂着眉眼，对于这些话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而是直接转过头来对着祁家主说道。 “家主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另外还请你请个人给这位道友好生的医治一番。” 她的语气虽然柔和，可是却眼生硬的把众人赞美隔绝于外。 那些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左右张望了一番，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够慢吞吞的闭上了嘴巴。 祁家主看了那大和尚一眼，似乎并没有觉得他此刻重伤昏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挥了挥手，便立马就有家丁把他带下去。 “小道长放心，我们这里早就已经备好了一切，绝对不会让这位道友有什么后遗症的。” 瑶光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这话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 索性也就不想了，跟着其他人一同去了休息的地方。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感受到底下强有劲的气息，不免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她自我吐息的时候，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长直接走了过来。 只见他上上下下的将自己打量了一番，随即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笑出一口白牙。 “我叫无心，不知道道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清尘。” 瑶光神色淡淡的胡诌了一个法号，原本只是想应付过面前的人。 却不想无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 “我之前只以为你是一个清冷孤傲的人，没有想到你还挺好相处的，清尘，这个名字真好听，是你师傅给你取的吗？你的师傅是谁呀？” 无心看上去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一双眼睛兴奋地眨着，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被他表面的单纯所迷惑，而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这个法号是我师傅给我取的，只不过他老人家是谁，我似乎并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 她淡淡的瞥了吴昕一眼，眼睛里面的警惕和疏离是那么的明显。 无心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趣的很，大家有缘才相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瑶光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微微昂着下巴，目光并不是平齐的，反倒是带着一丝倨傲。 “我并没有想要和你们相提并论，而是想要和你们探讨一下经法，只不过如今看来你们似乎并非是我想要找的人，如此一来的话，相信很快我就要去找家主此行了。” 瑶光只是试探着说出这一番话，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无心身上。 却不想他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竟是直接从凳子上面跳了下来，皱着眉头喊道。 “这么快，你难道不继续留在这里了吗？如果你不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对不起家主大人的良苦用心？” 瑶光微微眯起眼睛带着一丝不悦。 无心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了一丝不妥，当即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笑着。 “我并不非是想要指责你，而是觉得你既然留在了这里，又享受了家主大人对我们的招待，那就应该继续为他做出一些贡献才是。” 瑶光之前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如今听完他说的这一番话，越发的觉得不太对劲了。 毕竟这个家里面处处充满了古怪，一般人在见识到利弊之后都会有想要离开的念头。 可是这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自己，并且还是以一个过客的身份，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并没有做出丝毫回应。 无心吃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无奈，又和她寒暄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瑶光倒是并没有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洗漱一番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刚到大厅中就感受到有一丝不对劲。 放眼望去，只见昨天的那些人都用忌惮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还主动和自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那样子仿若她是什么瘟神，只要一旦招惹上就就会倒大霉一样。 瑶光直觉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她想要询问，那些人却对她退避三舍，让她压根没有办法探听到任何消息。 就在她有些焦躁的时候，无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伸手把她拉到了一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可知道这园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日里被你打伤的那人，晚上的时候不治身亡了，听说昨天晚上那为他医治的大夫如流水一样来来往往，可到最后却依旧没能救下他的性命……啧啧啧，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脆弱不堪。” 无心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瑶光身上。 那样子明显就是在说瑶光下手太重了，所以才导致那人不治身亡。 然而瑶光的眉头却瞬间拧在了一起，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她昨日里下手分明是有分寸的，那人虽然看着伤的重，可是实际上只要是有点经验的大夫就能够把他治愈。 第950章 后山乱葬岗 她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眉头低敛了下来，仔细回想着祁家主的表现，这才想明白昨日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昨天那人重伤的时候，祁家主眼睛里面只有欣喜，一点惊慌都没有。 那感觉，好像是在为能找到瑶光这样的能人异士而惊喜。 而死一个和尚，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瑶光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凉，只是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不妥。 “敢问道友，祁家人是怎么回应这件事情的呢？” 无心咂吧了一下嘴，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 “说是已经尽力了，只不过那人伤的太重，所以最终还是……” 他摊摊手，一脸的无所谓。 瑶光心中却越发的沉重，目光在那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又问了一句。 “感觉你的消息好像很灵通。” 无心笑了，依旧是散漫的样子。 往她身边凑了凑，压着声音说道。 “我见你也是觉得有缘，所以才多嘴你几句，若是换做旁人，我才不屑理会呢。” 瑶光没有答话，只是偏头。 “那你可知，那人死后，尸身放在了哪里？可有人帮他收尸？” 无心这次总算是被问住了，略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倒是没有见过那大和尚和别人有过多接触，只怕也是无人收尸的，如此说来，他的尸身应当是在后山的乱葬岗。” 瑶光默默把这个地点记下来，眼底的光若隐若现，不再和他攀谈，而是坐下来享用自己的早餐。 因为瑶光的事迹太过于让人忌惮，所以整一天，除了无心，再没有人敢和她交谈。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瑶光就着月光，缓缓朝着后山前进。 只是走到一半，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身后有人跟着。 她微微眯眼，抿唇闪身到了一棵树后。 身后的步子跟着变得急促，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瑶光刚才站过的地方。 只见他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片刻，皱了皱眉，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马转头。 刚一站定，一抹微凉就碰上了他的脖颈。 他呼吸一滞，干巴巴的笑了笑。 “道友，这是何意啊？” 瑶光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眼底带着一片薄凉。 “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道友你吗？你半夜不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无心被她如此质问，却并没有尴尬，反倒是哈哈笑了两声。 “道友，这么大戾气做什么？我若是说我只不过是顺路，你信吗？” 瑶光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递了递。 无心的笑瞬间就僵硬在了脸上，随后露出一抹无奈。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道友，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瑶光依旧是没有理会他，目光紧紧盯着他。 无心无奈，只能摊手说道。 “好吧，我确实是在跟着你，你应该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了吧？我也是，今天白日里见你似乎对大和尚去世的事情很是惊讶的样子，我就想着，你肯定会过来探查一番，所以就跟过来看看了。” 瑶光见他坦诚，心中的警惕依旧是没有任何减少。 “我与你之间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请恕我没有办法做到和你一起。” 无心看到他这么一副戒备的样子，越发的无奈了。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警惕，咱们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离开吗？” 他眨着眼睛，看着很是单纯。 可是瑶光却有些气闷。 这人，当真是有些死皮赖脸在身上的。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瑶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可以答应让你跟着，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得提前告诉你，你既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那也应该知道，这乱葬岗肯定会有危险，到时候我只怕自顾不暇，压根顾不上你。” 无心见瑶光松口，顿时打蛇随棍上。 “道友这话说的，本就是我一意孤行要跟着，自然不可能会拖你后腿，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他用手拍着胸脯，做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瑶光虽然对他的能力存疑，但是时间紧迫，也不好说什么。 夜路难走，两个人磕磕绊绊地走了很久，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渐渐的能闻到鼻尖传来的浓重腥臭味。 那是尸体腐烂之后，形成的难闻气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皱着鼻子，可是面色却逐渐凝重了起来。 两人相互扶持着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乱葬岗。 刚一看到面前的场景，无心就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一脸的一言难尽。 “这，这里怎么会……” 他表情难耐，声音更是带着难以抑制的恶心。 瑶光的反应倒是还好，只是面色依旧是不太好看。 她沉沉的看向乱葬岗的坑，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只见那乱葬岗不愧是乱葬岗，到处都是尸骸。 如今已经入了深秋，气温低，所以尸臭味没有完全散发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面前的场景依旧是惨不忍睹的。 到处都是断肢残骸，看上去格外的凄凉。 瑶光的目光在万人坑里面搜寻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之所以说熟悉，而不是一眼认出，是因为那具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穿着的衣服她还有些印象，估计瑶光也认不出来，这就是昨天跟自己打架的人。 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垂在袖子里的手指也紧紧的掐在了一起。 无心干呕了一阵之后，转头看到瑶光站在坑边，疑惑的凑过来，随即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那个大和尚？不过才一晚上的功夫，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瑶光摇头，刚想要继续查询一下真相，就被无心扯住了袖子。 “别过去，这人死的蹊跷，死后躯体腐败的更是蹊跷，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他紧紧拧着眉头，面上一片沉重。 瑶光见他并没有如同旁人一样退后，不免有些奇怪。 刚转身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第951章 死得蹊跷 面色一凛，连忙揪起尚且还没发现异样的无心躲避到一边。 两个人刚刚藏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抱怨声。 “我们也是倒霉，竟然撞见这样的活，早知道今天我就跟管家说一声，说自己病了好了。” 两人寻声看去，就看见几个家丁身后背着东西，缓缓走了过来。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周围还有人在，一边走一边还在闲聊。 其中一个人面色带着嫌弃，走到乱葬岗的边上，直接就把身后的东西扔进了坑里。 做完这一切，还拎起自己身上的衣服闻了一下，一脸嫌弃。 “早知道我今日就不穿这件衣服了，这可是我们家莲妹妹亲手给我做的，现在好了，沾染上这么晦气的东西，回去之后，莲妹妹肯定是要生气的。” 那人一脸的无奈，有些气不过的往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尸体上狠狠踹了一脚。 一旁的人看见他的动作，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东子，你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的怨气？平时咱们做得不就是这样的活吗？怎么今天你的话这么多？” 那人学着东子的样子，直接把背后的东西扔进乱葬岗，随手拍了拍东子的肩膀。 东子就像是被蹭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直接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你说的倒是轻松，今日可是我和莲妹妹约会的日子，都怪小北，要不是他临时请假，这活怎么可能会落到我头上来？” 他嘟嘟囔囔，越说越觉得生气。 一旁的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是这么一点事情，好了好了，等回去之后，我把我的新衣服借给你，你啊，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就是就是，莲妹妹也并不是不懂事的人，咱们平时做的什么事情，她心里也清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和你拌嘴的，若是她真的因为这个跟你生气，哥几个帮你哄哄！” “好了，别生气了，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实在是不值当，你啊，还是太嫩了点。” 其他几个人全部都把自己背上的东西扔进了乱葬岗，随后调笑着，和东子一起离开了这里。 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离开之后，瑶光他们这才站了出来。 目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好半晌，他们才定了一下心神，朝着刚才他们站的地方走去。 只见那里又多了几具尸体，那些人的尸体还没有来得腐败，面部表情清晰可见。 从他们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得见他们面上的恐惧，只是这些人并不像是今日刚刚死亡的，同样是腐败的很是厉害。 正当瑶光仔细辨认着这些人的身份时，一旁的无心突然间瞪大了眼睛，扯着她的袖子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 “这，这人不就是和我同一个房间的人吗？他昨日还在跟我说，得了家主的青眼，等到日后肯定会平步青云，绝对会比我跟着你强，没想到今日就化作一具白骨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惊惧，捏着瑶光的袖子也不由自主的用力。 瑶光仔细辨认着面前的几个人，面色格外的沉重。 可是她却并没有说什么，转而伸手扯了一下无心的袖子，随意扯开话题。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无心转头，张嘴欲言，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闭嘴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走在离开的路上，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就沉重了很多。 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在回去之后，默默换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他们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到最后却也没能看出来什么所以然。 就在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颓废的时候，无心突然找了过来。 “清尘，道友，祁家主过来找我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过去？” 无心脸上带着满满的紧张，说话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唾沫，可见是非常害怕了。 瑶光有些意外，低头思索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她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和无心一块去了祁家主的院子。 在看到她过来的时候，祁家主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热情地引着两个人在一旁坐下。 两个门面上虽然故作轻松，可是心中却绷得厉害。 只是他们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祁家主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 他好像当真只是想要找他们过来讲论一下经历，出来说去也只是在论证一些事情。 瑶光他们也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一些事情，可是每每提到的时候，祁家主都摆出一副迷茫的姿态。 看着他如此迷茫的神情，两个人都不免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当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只是一想起昨天那些家丁说的话，他们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就在他们精神绷到顶点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两个丫鬟端着茶水和点心就走了过来。 祁家主似乎这才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伸手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做出一副懊恼的神情。 “瞧我，每每谈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免忘记了时间，来来来，两位小道长应当也是累了，赶紧喝些茶润润嗓子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两杯茶放进二人手中。 那殷切的样子让人不免心中发毛。 无心接过那茶杯的样子就像是接过了一个炸弹，一时间有些收放不得。 瑶光则是放松了许多，只是低头检查了一下手中的茶，随后给了无心一个眼神。 这茶有问题，不能喝。 无心接收到他的意思，顿时脸色差点都要绷不住了。 但是他依旧强忍着，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动作，直接把水泼到了袖子上。 瑶光也是如此，喝完茶笑了笑，又继续和祁家主攀谈。 只是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便齐齐装作体力不足的样子，趴在了地上。 第952章 祭祀? 祁家主看到这两个人倒在地上，嘴角立马勾起一抹笑意。 只不过他却依旧装作着急的样子，上前推了一下两人的肩膀。 “小道长，小道长？” 他喊了几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又等了一会，确定地上的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才冷笑了一声说道。 “我还以为这两个人是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没想到也是和那些人一样是酒囊饭袋，把他们也给绑下去吧。” 祁家主一声令下，门外立马就出现了几个家丁，动作迅速的把他们两个全部都架在了身上。 瑶光只感觉自己被人背着往外跑去，身下一阵颠簸，像是走在山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人直接被扔在了一个地方。 听着身边的脚步声已经离开，瑶光悄悄睁开眼睛，便感受到自己应当是在一个山洞里面。 她缓缓打量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够隐隐看到不远处闪烁着些许亮光，那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祭坛。 而祭坛上面则是摆着不少的蜡烛，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瑶光眯着眼睛，感受到这气息的不同寻常。 忽而，她听见不远处的山洞中突然间坐传来一阵阵的呼啸声，那声音既像是风声，又像是什么猛兽的叫喊声，莫名的让人有些心惊。 “道友，你有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我怎么感觉这地方怎么这么玄乎，咱们该不会是被人当成祭祀用品了吧？” 一旁突然间传来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瑶光一转头就看到无心不知何时也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他正紧紧的锁着眉头，身子都快要抖起来了。 没有听到瑶光的回应，无人忍不住转过头来，轻轻的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 “我不过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小道士，可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命搭在这里呀，清尘道友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他哭丧着一张脸，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瑶光被他感染，心脏也不由自主地提起来了几分。 正当她想要出言安慰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给无心比了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随即便闭上了眼睛装晕。 就在他们刚刚把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祁家主站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随后才有些惋惜的说道。 “可惜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原本是想要把你留在最后的，可是你偏偏要作死，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能把你排在最前面了。” 祁家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可是瑶光却依旧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瑶光心头一紧，越发的觉得他们没有干什么好事。 感受到祁家主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们，瑶光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一眼就看到祁家主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已经逼近了她的手腕。 瑶光反应迅速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目光冷冷的瞪着祁家主，声音更是裹着寒冰。 “祁家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又是把我们带到了哪里？” 祁家主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睁开眼睛愣了片刻之后，随即脸色也跟着沉默下来，阴恻恻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没事？” 瑶光也没有和他装傻，扯出一抹皮笑不笑的笑容。 “祁家主好像感觉到很遗憾，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说话的时候动作如同闪电一般的发起攻击。 祁家主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攻击击中，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祁家主虽然知道她很强，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强，一时间有些愣在了原地。 刚想要反击，可是瑶光却已经把他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部都打落在地。 瑶光上前一步一把踩住匕首，一点一点的逼近祁家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对我们做什么呢？后山乱葬岗里面的那些人，究竟是你们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把他们全部都杀死的？” 瑶光的声音低沉鬼魅，那样子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祁家主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他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才是恶人。 他紧紧的抿着唇，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恶意。 “我当真是小瞧你了，没有想到你们喝了我的茶，竟然还能够动作，不过我这里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祁家主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阳光发的攻击，然而他的能力到底还是在瑶公之下，不过几招就被瑶光打的屁滚尿流地倒在了地上。 瑶光凝着眉头，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办法问出来一个，所以然只能够换了一个说法。 “你有没有见过时鸿雪？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祁家主被打倒在地，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迫于压力，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说道。 “我们是见过他，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我们这里待多长时间，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如今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祁家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不甘，那样子，就像是放走了一只煮熟的鸭子一样。 瑶光仔细辨认着他的表情，见他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但她深知，祁家主并不是一个会说真话的人，所以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嗯我们得到的情报表示，他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出现在你们家附近，若是他真的离开了，绝对不可能不跟我们联系，你们到底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瑶光一步步逼近，试图从他口中得出一个真相。 然而祁家主反倒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狡猾，竟是直接摆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正当瑶光想要用武力镇压的时候，一旁突然间传来一道急促的提醒。 “道友小心！” 瑶光感受到一道劲风擦着自己的耳边划过，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去，就看见无心正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而他的对面则是站着一个手持利刃的小厮。 第953章 傀儡? 她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祁家主，声音一字一句，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看来你当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送你下地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发起攻击。 然而祁家主面上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倒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紧接着，瑶光就看到，原本被她打倒在地的那些家丁竟然全部不借助外力，就这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她心中一惊，连忙离开了原处，随手散出几道攻击，直接就把那些人再次的趴了下去。 无心也加入了战争之中。 可是他们很快就慌乱的发现，那些人被打倒在地之后，很快就会再次站起来。 祁家主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不觉发出阵阵哈哈大笑，看着他们 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 “还以为你们的本事到底有多么高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如此而已，竟然连我手底下的这些傀儡都抵挡不住，又如何能够来取我的性命？” 他的面上闪过得以一声令下，那些人又再次围了过来。 瑶光等人面色凝重，哪怕是发出自己最强的攻击，也无济于事。 并且，他们还发现，要不把那些人的尸身损毁，那些人就会再次扑过来。 只是损坏人的尸身，到底是一件非常损功德的事情。 所以即便知道这个弱点，却也不能够当真对他们做什么，一时间两个人竟然真的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祁家主看着他们面色逐渐变得难看的样子，笑得越发的张扬了，直接冷冷的说道。 “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若是做不到的话，你们就别想入轮回了！” 那些人看起来像是被别人操纵了一样，像是在一瞬间被做成了傀儡。 可是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紧接着瑶光就感受到那些人的动作越发的凌厉了起来，发出来的攻击，越发让人觉得难以招架。 瑶光本就怀有身孕，在打斗的时候原本就有些束手束脚。 如今这些人的攻击越发的灵敏，她招架起来则是越发的困难。 而无心本来就是半吊子，虽然脑子够用，可是手上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 如今被这些人围着眉头，都快要拧成一个疙瘩了，嘴巴里面不断的嚷嚷着。 “哇哇哇，救命呀，救命呀，死了死了，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在山洞里面回荡，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聒噪。 瑶光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想要把面前的人全部都消灭，可是却始终不得其法。 就在他们捉襟见肘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是直接把那些傀儡全部都定在了原地。 只见他随手一挥，山洞中立马漾起一阵烟雾，紧接着瑶光便感觉自己被人拉着出了山洞。 当他们挥去面前的烟雾，看清面前的人时，瑶光顿时就愣在了原地，惊喜的喊道。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面前的人身上虽然带着一些灰尘，头发也不像平时那般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带来的风尘仆仆的味道。 可是那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感觉，不知时鸿雪是谁。 听到瑶光的喊声，时鸿雪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瑶光的肩膀，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时鸿雪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温温如玉的样子，只不过此刻他的语气中却是加了一些焦急催促着他们下山。 而瑶光却是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底下的人还在庄园里面，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参与进了因果之中，那就不能够放任他们不管。” 无心原本在得救的那一瞬间就准备离开这里的，可是如今听到瑶光的话，却又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脚步收了回来，跟着点头。 “清尘道友说的对，我们虽然和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我们也不能够见死不救，并且如果把他们留在这里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变成祭祀的养分，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着想，我们也应该救一救。” 他努力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可是紧绷的脊背还是散发出一种紧张的感觉。 时鸿雪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淡淡的笑着。 “庄园里面的人我都已经放走了，并且告诉了他们，祁家人正在做的事情，大家都是惜命的，所以早就已经离开那里了。” 听到这话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时鸿雪一块下山。 等到了他落脚的地方，看着那密封的一个小房间，瑶光只觉得有些震撼。 只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并没有在这些东西上面，反倒是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问道。 “师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你既然没事的话为什么不回应我？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瑶光的语气压得很低，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是时鸿雪却缓缓的低下头，略带着一些愧疚的说道。 “没有跟你们联系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事出紧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自己贸然行动。” 时鸿雪无奈的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瑶光瞪圆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激荡。 原来，时鸿雪自从上次和他们分别之后，一直在调查鲛人的事情。 原本他一直没有得到线索，不过偶然一次知道有人在拍卖鲛人血。 他下意识的想要顺着这个线索得到那些鲛人的下落，所以就孤身一人来了金陵城。 却不想来到这城中之后，竟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拍卖会。 说到这里，时鸿雪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瑶光疑惑的看着他，就见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 “原本我是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但是我偶然发现祁家人竟然买了大量的鲛人血，所以才想着一探究竟。” 第954章 旱情源头 时鸿雪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瑶光却心领神会。 压抑着心中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和无心道了别，这才继续追问。 “所以，你就跟到了祁家，可是，危机警报又是怎么一回事？师兄你既然能够把我们从那些人手中抢出来，应该也不至于被他们压制才对。” 时鸿雪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确实跟着他们到了祁家，并且发现了祁家的秘密。” “什么？” “祁家人用鲛人血改造下人的身体，之前你们见到的那些人，就是被他们改造过的人。” 瑶光瞪大眸子，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好半晌，才艰难的说道。 “他们不是傀儡吗？难怪，难怪他们好像还有意识的样子。” 时鸿雪的脸色沉了几分，咬牙说道。 “这些人比傀儡还不如，这些人即便是死亡也可以无限复生，表面上看起来正常，实际上意识已经完全消散了。” “而且祁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在用不到这些人的时候，甚至还能让他们恢复理智。” 瑶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身体都在阵阵发凉。 这真的还是人类吗？ 怕是称作妖魔都不为过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后来呢？危机警报又是怎么一回事？” 时鸿雪也缓和了一下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虽然探查到了他们的秘密，但是同样也被人发现，因为低估了被换了血液的家丁，我确实被他们差点逼入了绝境，令牌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处境，所以才发了警报出去。” 说到这里，时鸿雪面上有些尴尬。 这时候他竟然有些庆幸，警报是发给小师妹的，而不是发给师父的，不然的话，他可真是老脸都丢光了！ 瑶光并没有发现时鸿雪的异常，面上尽是愁容。 “既然师兄已经查到了祁家，那是不是也查到了鲛人一族的下落？” 时鸿雪轻咳了一声，抿唇不语。 好半晌，才叹着气说道。 “没有，我只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祁家人就想着用我来祭祀，我之后虽然侥幸逃出生天，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心力再去调查其他的事情。” 瑶光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没说什么。 “没事，我们两个人如今都在这里，也可以好好的调查一下。 ” 时鸿雪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我虽然没有查出来鲛人一族的下落，但是，我查到了关于东陵大旱的源头。” “什么？” 瑶光再一次震惊了，只觉得心脏都在微微收紧。 时鸿雪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说，她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东陵大旱，确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意识到这点，瑶光的脸色变得格外的严肃。 时鸿雪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 “其实说起来，东陵大旱，估计和鲛人一族失踪也是有些关系的，东海之下，镇压着一只凶兽，名为旱晴兽，这凶兽和它的名字一样，是掌管旱情的，只是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更不能控制范围，所以才会被镇压。” “而鲛人一族，则是被委任帮忙镇压的族群，如今鲛人一族尽数失踪，封印自然也就出了差错，旱晴兽跑了出来，才会导致东陵大旱。” 时鸿雪一时间有些感慨，只觉得这些事情环环相扣，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瑶光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更加让人觉得诡异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师兄不是说，旱晴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范围吗？那旱情如何能这么精准的落在东陵境内，师兄一路走来应该也发现了，金陵和东陵不过是一墙之隔，可是却恍若隔世。” 时鸿雪点头，神色再一次变得复杂。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了，虽然不知道祁家人和残害鲛人一族的人到底是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怀疑，祁家人参与的祭祀，就是导致这次旱情的根本。” 瑶光更加疑惑了。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相信自家师兄。 只见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个眼神，很快，就有了定断。 “师兄，我想再去那个山洞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时鸿雪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堪堪停住。 毕竟，他可以说得上是瑶光长大的。 这孩子小的时候就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要是不让她去做，最后大概率是要搞出来一些事情来的。 倒不如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着她。 瑶光并不知道自己在师兄的眼中，已经成为了重点观察对象，还在那里期待的看着时鸿雪。 直到他点头应下，这才笑了起来。 “说起来，之前我在山洞里面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里面传来虎啸龙吟一般的声音，如果我们猜测的没有错的话，那旱晴兽应当就是在那里面。” 瑶光说的笃定，时鸿雪也没有反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不会这么顺利。 看着做足了准备得瑶光，他的话在舌尖滚了好几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罢了。 随缘吧。 晚上，时鸿雪直接敲开了祁家大门，把里面的人尽数困住，而瑶光则是趁机按照记忆中得路线，进入了山洞之中。 只是她刚一进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山洞里面的血腥味明显淡了很多。 不仅如此，那里面的呼啸声也不见了。 任由她如何催动手中的搜寻法器，也没有办法找寻。 一时间，瑶光有些茫然。 “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时鸿雪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瑶光站在原处发呆的画面。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自己被剑气伤到的一角衣袍收拾好。 转头就见瑶光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旱晴兽不在这里，应该说，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刚才，我已经把整个谁山洞都检查了一遍，可是却始终没能找到旱晴兽的下落，那就只能说明，这东西，早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被人转移了。” “也就是说，祁家背后，肯定还有另外的势力存在！” 第955章 兄弟相见不相识 瑶光怀疑的对象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是却始终没能说出来那两个字。 时鸿雪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摇头。 “我觉得，这件事情未必就和萧霁有关，也许，这背后是这金陵城的城主在操纵也说不定。” 瑶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干巴巴的开口。 “师兄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家这两兄弟之间的事情，瑶光也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当初时家遭遇劫难，两兄弟都以为对方已经遇难，虽然现在都在找寻对方，可是实际上心里面都已经觉得对方也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时瑞昱也是之前偶然才知道时鸿雪还活着，可是时鸿雪压根就不知道时瑞昱还活着。 瑶光小心试探，时鸿雪并没有发现异常，而是冷哼了一声说道。 “祁家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家族，就算是现在成长起来了，那也肯定是受众人牵制的，可是现在她竟然有能力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多事情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瑶光很是认可她说得这一番话，只是…… “可是，这和城主又有什么关系啊？” 时鸿雪看了瑶光一眼，有些不理解平日里很是聪慧的小丫头，如今怎么变得如此迟钝。 “瑶光，你仔细想想，整个金陵城，谁的权利最大？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怀疑城主的，可是这段时间我已经调查了整个金陵城，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城主经常视察民情，祁家人做事不算是稳妥，可是这么久了，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要么就是说明，这些事情就是城主默认可以做的，要么就是，这件事情的背后主谋，就是城主。” 时鸿雪一锤定音，心中写满了愤怒。 瑶光一时间哑口无言，竟然觉得，他说得倒也不算是全部不对。 只是，她并不愿意相信，时瑞昱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更加不愿意让时鸿雪他们两兄弟在这次误会还没有澄清的时候见面。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先稳住时鸿雪。 “我也觉得师兄的这个想法不全是错的，只是城主的势力终究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抗衡的，不如这样吧，咱们再继续在城里找寻一下旱晴兽的下落，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们再去城主府登门拜访，毕竟，我们势单力薄，若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擅闯，很有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她绞尽脑汁阻拦，时鸿雪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师兄妹二人又回到时鸿雪藏身的地方，稍作休整之后，这才又开始一轮寻找。 只不过这一次，瑶光却并没有和时鸿雪一起，而是在他看不见的拐角，直接一个闪身，就去了城主府。 时瑞昱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来，所以早早的就已经遣散了所有的；奴仆。 在看到瑶光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反倒是用一副熟稔的语气说道。 “来了，就先坐下喝杯茶吧 。” 他云淡风轻，瑶光却不自觉地想起之前时鸿雪说的话。 所以在面对时瑞昱的时候，她面上虽然带笑，可是实际上还是有些警惕。 “城主大人，我已经找到我师兄了，多谢城主大人提供的线索。” 时瑞昱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时鸿雪被找到的事情，所以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而是淡定的给瑶光倒了一杯茶。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先离开吧。” 他语气淡淡，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容置喙。 瑶光喝茶的动作一顿，猛的抬头看向时瑞昱，却见他面上覆盖着一层面具，让人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也猜不出他的想法。 她只能再次把眼神收了回来，抿唇说道。 “今日过来，我不仅仅是想要过来道谢的，还想要道歉，毕竟，因为我们的无心之举，把整个祁家搅和的不成样子，当真是太不应该了。” 瑶光这应该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了。 可是时瑞昱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瑶光姑娘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试探什么吗？该跟你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之后还请姑娘可以带着阿雪离开这里。” 这是他第二次说起这件事情，瑶光心中更加确定，时瑞昱肯定藏着什么他们不能知道的秘密。 她敛下心神，直接一口就应了下来。 “好，既然城主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是要照做的，今天晚上我们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瑶光说的一脸坦诚，可是时瑞昱却并没有想要相信的意思。 不为别的，只因为瑶光答应的实在是太过于爽快了。 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瑶光就是在故意诓骗自己，为的就是想要让自己放松戒备，不要这么经常看着她们。 只是可惜了…… “瑶光，我知道你和时鸿雪的关系很好，正是因为你们两个的关系不错，所以我才想给你一个忠告，带着阿雪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你们真的很有可能会遇到麻烦，若是别除了我之外的人碰到，你们估计会有大麻烦。” 时瑞昱觉得，自己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他们愿不愿意相信，那就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 所以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时瑞昱就直接选择了送客。 瑶光表面上依旧是装作一副听劝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却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院子外面。 她表面上是在和时瑞昱攀谈，可是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记下了所有的路线。 等到时瑞昱离开之后，她这是直接又偷偷摸摸的跑了回来。 只是正当她小心翼翼地在花园里面穿梭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 顿时，瑶光就有些尴尬的立在了原地，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下，干巴巴的说道。 “好巧啊，城主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如果我跟你说，我其实已经离开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又迷路了，所以才会回来，你，信吗？” 第956章 我不是傻子 瑶光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真诚。 只是可惜了，时瑞昱压根就不吃这套。 他冷冷地看着瑶光，掀唇。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你继续留下来的话，肯定不会遇到什么好事的，说不定还要把你的小命搭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那样子就像是想要拼命把人往外赶，却又做不到一样的无力。 瑶光抿唇，收起自己尴尬的笑容。 刚想说让时瑞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够帮他之类的话，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面上带着警惕，在看到瑶光离时瑞昱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就，面上顿时多了一丝紧张。 “瑶光，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瑶光没有想到时鸿雪竟然会找过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只是很快就被她掩盖。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外面待着的吗？” 时鸿雪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瑶光要只开自己，自己过来找城主。 但是出于本能，他还是抿唇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是有情况，就赶紧和对方联系的吗，你怎么不告诉我找到城主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可是实际上，身子却是维护一样的把瑶光缓缓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瑶光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搞的有些发懵，犹豫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时瑞昱不动声色的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到嘴边的话，顿时就被她压了下去，留给这两兄弟发挥。 时瑞昱能够看出时鸿雪对自己的戒备，心中虽然有些受伤，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冲着瑶光开口。 “既然姑娘已经找到自己的朋友了，那就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虽然我很想好生招待一下二位远来之客，但是城主府今日会有人过来议事，所以只怕招待不周。” 时瑞昱刻意压低着声音，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时瑞昱的这一番说辞，明显没有办法满足他们两个的好奇心。 时鸿雪上前一步，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可是实际上，眼睛里面却带着试探。 “城主大人且慢，之前我们在祁家的时候，就听说过城主大人的事迹，如今也是想要讨教一二，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帮忙解答一下呢？” 时鸿雪摆明了是在怀疑时瑞昱，说话颇有些咄咄逼人。 瑶光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连忙说道。 “师兄，我们之前怀疑的事情我都已经问过了，城主大人是个好人，毕竟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若是当真有什么事情想要继续讨教，也可以日后再来。” 瑶光说着，就准备带着人离开。 然而她却并没有拽动时鸿雪。 一转头，就看见后者正皱着眉看着自己，眼睛里面还带着浓浓的疑虑。 瑶光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站在原处。 时瑞昱却显然有些着急了，压低了声音继续催促。 “时间不多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如果不尽快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凭我现在的力量，压根不能护住你们，所以，赶紧离开！” 时瑞昱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都带着焦急。 时鸿雪原本是嗤之以鼻的，只是一对上那双眼睛，却莫名的觉的有些熟悉。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 “我们素未谋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时瑞昱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抹哀伤，他抿着唇，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硬邦邦的开口。 “你必须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瑶光姑娘，还请你先带他离开这里吧，至于其他的，若是日后有缘，我会告诉你们的。” 时瑞昱说这些话之后，就直接急匆匆的离开了。 时鸿雪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是却被瑶光拦着。 他有些不解的望过去，就看见瑶光轻轻地咳了一声，转而说道。 “师兄，既然城主大人不愿意说，那就说明他确实是有难言之隐，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之后再作计议。” 瑶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闪躲，似乎不敢去看时鸿雪的眼神。 时鸿雪明显能够感受到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可是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在这个时间询问。 犹豫了一下之后，两个人最终还是离开了城主府。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能收回。 二人回到居住的小屋的时候，瑶光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城主大人不愿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那我们就从背地里来调查这件事情吧，毕竟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们若是一味地追问下去，兴许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等时鸿雪怀疑瑶光今日的做法到底有什么秘密藏在其中，瑶光。就眨着一双纯粹的大眼睛，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 时鸿雪虽然还感觉她有什么事情埋在自己，可是见她如此说到底还是将自己心头的疑惑打消了一些，淡淡的点头说道。 “我也是这个想法，那个城主大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若是他真的有心想要护着我们的话，那就应该直接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我们，而不是让我们在这里苦苦的等着。” 他冷哼一声，压根不掩饰自己对时瑞昱的不满。 瑶光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够勉强糊弄的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两个人等到天色擦黑，就直接换上了一袭夜行衣，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城主府上。 却不想他们刚刚顺着白日里的路线来到后院，就看到一个人影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等着他们。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不会听话的，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呢？继续掺和下去，对你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第957章 兄弟相认 时瑞昱脸上依旧是戴着那熟悉的面具，整个人看上去写满了生人勿近，只是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正确是写满了无奈。 时鸿雪原本白日里却对他很有意见，如今见他竟然还在这里装神弄鬼，顿时就越发的不满了。 只见他唰的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就这么直勾勾的架在时瑞昱的面前，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我压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你却口口声声让我相信你说的话，这让我难免会觉得你其实是因为心中有鬼。” 时瑞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如今的脾气竟然会变得这么暴躁。 苦笑了一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面，但是眸子里面却写满了认真。 “我从来没有想要害你们的心思，你们两个若是再不离开这里的话，那我就只能动用一些特殊的法子了，只希望你们两个到时候受到伤害之后莫要怪我。” 他的话音刚落，手上便掐起了法诀，直接朝着二人刺了过去。 时鸿雪一直防范着他，如今见他突然间动手，眼睛里面的光芒一闪，随即快速地将自己手中的剑劈了过去。 一剑把自己面前的攻击斩断，时鸿雪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这么好心，会真心想要护着我们师兄妹二人，如今总算是让我逮到你的狐狸尾巴了吧！” “说，鲛人和旱晴兽在哪里？你把这么多的鲛人抓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鸿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很是熟悉，可是却又让他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所以攻击起来的时候，朝朝伶俐压根不给人的活路。 时瑞昱原本就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从来没有修习过法术。 刚才的那一击已经是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故弄玄虚整出来的了，如今被面前的攻击砸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应对的就有些慌乱了起来。 瑶光看出其中的不对，连忙就想上去了。 可是时鸿雪的攻击太过于霸道，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瑞昱被击倒在地。 眼看着时鸿雪的攻击，马上就要砸到时瑞昱身上了，瑶光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闪身过去，挡在时瑞昱的面前。 因为几个人的动作都太快，所以瑶光闪身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收住自己的招数。 只能偏了一下剑锋，险险的将自己的攻击撒在了一旁的花丛上面，这才让瑶光免于受到攻击。 瑶光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刚想要松一口气，就看见时鸿雪面色难看的瞪了过来，那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满，声音更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瑶光，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瑶光面对他的质问，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为难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时瑞昱，刚想要劝他把事情说出来，就看见时鸿雪整个人发疯一样的冲了过来，直接用肩接挑起他的面具。 时瑞昱反应迅速的连忙伸手去拦着，就连那剑锋差一点挑断他的手筋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死死地护着自己的面具。 而就在时鸿雪准备落下下一个攻击的时候，突然间就看见他的胸口划出来一块玉佩。 原本应该落下的攻击顿时就停在了半空之中，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赤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玉佩。 时瑞昱察觉到异样的时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块玉佩，顿时显现了几分慌乱之色。 手忙脚乱的去捡玉佩，却忘了护住自己的面具，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面具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说来也巧，那月光顺着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就这么将他整个面照的清清楚楚。 时鸿雪看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堵在嗓子眼里面，怎么也放不出来。 他狠狠的咽了好几口唾沫，喉结不停的滚动，好半晌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两个字。 “大哥……” 他喊的动情，眼睛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想要流出来了。 时瑞昱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身子都带着一丝无可见的颤抖。 可是他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缓缓的将地上的面具捡起来戴在自己脸上，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随后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抬头看着时鸿雪。 “这位公子，我虽然不知道你把我错认成了谁，可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并不认识你，还请这位公子莫要与我攀亲带故。” 时鸿雪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找了这么多年大哥，如今二人相认，他却不愿意认自己。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里面都写满了痛苦。 “大哥这是在怪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若是大哥一直安然无恙的话，知道我的消息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话说的颠三倒四的，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心酸，然而时瑞昱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做出那副淡然的样子。 “我说了我并不知道你是谁，若是你再继续胡搅蛮缠的话，那就别怪我找家丁过来了，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府上，不然的话我可当真不会饶了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送客的姿势。 时鸿雪一腔热情被他的冷漠打碎，手指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配剑，突然间就有些恼了，走到他跟前大声的质问。 “大哥，你明明就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认我？难不成，这么多年不仅磨灭了你的心情，甚至还磨灭了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吗？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既然你安然无恙，那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了找你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头，可是你，可是你……” 他说完这些，声音都不自觉的哽咽了。 瑶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时鸿雪，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心疼。 上前一步想要拍拍他的后背以做安抚，却见他猩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时瑞昱，轻声说道。 第958章 危险 “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了？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是个累赘，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眼睛里面有水光浮现。 那样子，就像是一块琉璃，随时都有可能碎掉一样。 瑶光明显愣了一下，就连呼吸都顿了一瞬。 转头看时瑞昱，就见他面上也是一片惨然。 只不过，因为刚刚受了伤的缘故，所以倒也看不太出来。 他慢慢站起身，依旧是声音淡淡。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大哥是谁，现在，你们最好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时鸿雪眼睛里面的光彻底消散了，身子也微不可见的晃了晃。 瑶光刚想伸手去扶，就见他已经冷了神色。 “若是我说不呢？就算是你贵为城主，应该也不能强硬让我们出去吧。” 他眼底隐隐带了恨意，情绪波动之大，像是被人操纵了的傀儡一样。 瑶光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面色也逐渐凝重。 时瑞昱已经戴上了面具，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们别任性，我真的不会害你们。” 他语气带着无奈，脚步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 瑶光看得心惊，却见下一刻，他竟是猛的抬手，冲着时鸿雪的方向洒了一把迷烟。 只瞬间，时鸿雪的面色就变了，还不等他开口斥责，就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时瑞昱面色不改的把人接住，转头对着瑶光说道。 “带他离开这里，剩下的，别多嘴。” 瑶光接过时鸿雪，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拧眉惊讶。 “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吗？为何……” 时瑞昱不接话，只是沉默不语。 瑶光却有些固执的看着他，直到后者有些招架不住。 “瑶光，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需要知道，你们今天晚上必须要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恐怕会有生命之忧，尤其不能让其他家族知道你们的下落，不然的话，只怕你们很难离开这里。” 瑶光依旧是不动弹，甚至因为时瑞昱说的话，心中对于之前时鸿雪说的话有了几分认同。 时瑞昱，约莫是知道旱晴兽存在的。 甚至于，真的像是时鸿雪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时瑞昱也参与进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瑶光心头越发的觉得不舒服，语气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城主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好在哪里，如今你让我带着师兄离开，但是却始终不愿意给我们一个理由，若是师兄醒了，只怕我没有办法说服他。” 这当然是个理由，但是瑶光赌的就是，时瑞昱不会继续纠缠下去。 毕竟，越是拖下去，剩下的时间就越少。 果然，时瑞昱明显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转而低声说道。 “瑶光，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坐上着金陵城城主的位置？” “不知。” “是因为萧霁。” 时瑞昱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瑶光却着实吃了一惊。 她呼吸稍稍变得急促，眼底带着一丝狐疑，并没有回应。 时瑞昱也没有想要她的回答，而是慢悠悠说道。 “当年时家遇难，是萧霁救了我，虽然我一直怀疑，时家遇难就是萧霁一手操纵的，可是我没有证据，只能被救命之恩压着，做他手底下的傀儡。” “萧霁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不仅如此，就连城内的世家大族，表面上看上去是听我号令，实际上不过是萧霁安排在我身边的监听者罢了。” 时瑞昱大概是觉得面上的面具太过于憋闷，缓缓地把面具摘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月亮不知道是不是也在为他感觉到伤心，竟是直接躲到了云层后面。 瑶光听到这里，心中就已经有了定断。 只是依旧是想要从他口中知道更多的事情。 “所以，祁家家主做的那些事情，你果然是知情的。” 时瑞昱点头，补充了一句。 “是的，不仅如此，你们调查旱晴兽的事情，我也知道，旱晴兽确实是萧霁安排的，只是如今它被转移到了哪里，我却是也不知道的。” 剩下的话，时瑞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瑶光却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她叹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师兄回去。” 她并没有答应时瑞昱会不会带着人离开这里，而是转身离开。 因此，也就没有看到，时瑞昱在他们离开之后，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另一边，回到安身的地方之后，时鸿雪就醒来了。 看着熟悉的环境，他的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激荡。 瑶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见他醒来，连忙开口说道。 “师兄，你醒了？” 时鸿雪没有回答，只是深沉的看着她。 瑶光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向来是很聪明，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也就没有想着隐瞒。 “师兄猜的没错，城主大人就是你兄长，只不过他现在有不能和你相认的理由，所以师兄……” 瑶光说着，直接就把时瑞昱告诉自己的那一番话说了出来。 时鸿雪最开始还有些漠然，等听到后面，放在被子上面的手却是紧紧揪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萧霁，他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是想要把整个天下搅和的大乱才行？” 他怒气冲冲，却又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瑶光无奈摇头，安抚道。 “如今我已经做了两个假人，让他们代替我们吸引金陵城内其他人的注意，接下来，我们如果想帮助时瑞昱，只怕要另辟蹊径才行。” 时鸿雪没有回答，而是仔细分析时瑞昱的做法。 瑶光见他眼底的担忧越来越甚，低声安抚。 “城主之所以不愿意和你相认，可能也是有自己的考究，他大概是为了保护我们，不想让我们陷入危险。” 她说完，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与时鸿雪陷入了同样的沉默之中。 第959章 旱晴兽 他们两个沉默的理由是一样的。 若当真是因为危险，时瑞昱的这一做法，无疑是把自己推进了危险之中。 毕竟，就连时瑞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只怕其他人也解决了不了。 两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时鸿雪的脸色也跟着一点点难看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开口。 “萧霁这个人阴晴不定，心思深沉，我哥不是他的对手，他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萧霁掌握了控制他的法门，不行，我要去帮他……” 他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瑶光连忙拦住他，踌躇了一下说道。 “师兄，我倒是觉得，城主最近这段时间不会有事，最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萧霁培养他做城主，在他身上肯定花费了不少的心力，若是就这么毁掉，定然是不成正比的。” “而且，城主既然让我们离开，那就说明他还是有后照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打乱他计计划，而是先找到旱晴兽。” 不知道为什么，瑶光总是觉得，萧霁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做了这么一盘局，绝对和旱晴兽与鲛人一族有关。 只是现在让她去想其中的关键，她却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越发坚定了想要找到旱晴兽的心思。 时鸿雪这会也冷静了下来，听到瑶光的话，冷着脸点了点头。 “可是这几天我们几乎要把整个金陵城全部都翻过来了，却依旧没有找到旱晴兽的踪迹，这是不是代表着，旱晴兽早就已经被他们挪到了其他地方。” “不可能！” 瑶光第一时间摇头，对着时鸿雪疑惑的目光，耐心解释。 “他们想要精准定位，大概率还是要在这城中的，且不说城外并不是他们的所有地，便是为了极好的控制旱晴兽，他们都应该把地方选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时瑞昱之前说的一句话。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 “师兄，你和你大哥比较熟悉，能不能想一下他可能会把旱晴兽藏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哥把旱晴兽藏起来的？” 时鸿雪原本是想反驳的，可是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只是现如今一时半会他竟也说不出来的所以然，只能够犹豫的说道。 “我大概也是猜不太清楚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巴。 瑶光见状，立马看向他。 “师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时鸿雪脸上写满了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 “我也不确定我想的地址到底是不是对的，但是，我们也许可以去我家看看。” 时鸿雪说的家，指的就是被烧毁的时家老家。 瑶光也反应了过来。 和时鸿雪相互对视了一眼，沉重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着月色，很快就到了时家老宅。 因为之前是被烧毁的，而且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怎么修缮过，所以如今整个院子里面杂草丛生，看起来很是脏乱。 他们刚刚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灰尘气息。 时鸿雪面上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急急忙忙去了地牢所在的地方。 他之所以会想到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几乎从来没有人来过，还有一个缘故就是，这里曾经绘制过一个地图。 因为能够压制住神兽的凶性，所以之前还曾经短暂的镇压过貔貅。 如今二人刚刚进去，就闻到了地牢里面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瑶光几乎第一时间就确认，旱晴兽就在这里。 两个人不再犹豫，脚步迅速地朝着地牢深处走去，刚一靠近，就看见笼子里面装着一只老虎大小的凶兽。 如果不是因为它的模样比较怪异，估计瑶光也没有办法把它和旱晴兽联系到一起。 儿笼子里的旱晴兽，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虚弱的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样，但还是一脸凶相的对着他们呲牙咧嘴。 瑶光看着它虚弱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柔声开口。 “我们不是来害你的，而是想要过来救你的。” 旱晴兽显然是已经被这些人折磨了许久。 听到她说话，眼神虽然有些动容，但面上依旧是满脸的戒备。 瑶光更加心疼，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它的皮肤。 “你可以相信我们的，如今因为这些人滥用你的能力，我的国家如今也是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知道你并非是自愿，所以我想帮你，当然也是想要帮助我们自己。” 她说得诚恳，把自己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 旱晴兽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是渐渐的，它也开始冷静了下来。 看看时鸿雪，又看看瑶光，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它缓缓地跪坐下来，眼睛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泪水，呜呜咽咽的控诉这些人对自己做的事情。 原来，旱晴兽自从被人抓到这里之后，一直以来，都承受着非人的对待。 这些人为了控制旱晴兽的能力作用范围，所以直接每日折磨它，让它保持虚弱。 就连之前的祭祀，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它。 “我真的不愿意伤人，虽然我一直被人封印镇压在大海，但是从来没有遭受过任何虐待，但是这些人真的不是人，求你们，救我出去吧。” 旱晴兽说着，眼睛里面的泪水直接落了下来。 瑶光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人竟然如此过分，连忙开口。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会救你，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时鸿雪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如今这会也有些不忍。 只是他们进来的时间太长了，如果继续待下去，估计会被人发现，所以，动作要迅速。 瑶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旱晴兽，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的。” 她说的认真，左右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禁锢旱晴兽的枷锁。 她直接拔出佩剑，狠狠劈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那枷锁应声而断。 而身后，则是暴起一阵怒吼。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人，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第960章 留在这里吧 瑶光等人转头，就看见祁家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他的面上满满的都是怒火，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面色麻木的吓人。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被打开的镣铐，五官逐渐变得狰狞。 “该死！你们都该死！我们没有追究，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我们的计划，就已经算得上是手下留情了，可是你们偏偏要找死！”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瑶光和时鸿雪，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那些人便齐齐围攻了上来。 瑶光他们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如今看着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好在他们的反应很是迅速，带着旱晴兽很快就直接到了院子里面。 原以为到了院子里就可以逃出生天，却不想院子里面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面此刻站满了人。 瑶光凭借自己的记忆，认得出来这些人大多都是金陵城的各个家族的家主。 而这些人在看着他们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里面都写满了杀意，尤其是在看到他们身后的旱晴兽时，一个个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扑过来将他们咬死一样。 其中一个明显苍老了不少的人，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沙哑。 “无知小儿，原本我是没有打算想要要你们性命的，可如今你们竟然如此插手我们的事情，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我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继续留着你们了。” 他的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地传过来，周围的人都眼观鼻，口观心，没有一个人说出反驳的话来。 可见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瑶光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这次当真是入了龙潭虎穴。 而就在她想着如何才能够堪破此局的时候，时鸿雪突然将她推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先拖住他们，你带着旱晴兽先离开！” 瑶光心中一惊，下意识反驳。 “不行！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如何能够拦得住他们所有人？” 二人说话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围攻了过来。 原本瑶光他们应对这些人就吃力无比，如今还要小心，不可以伤到旱晴兽。 最要命的还是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不死之身。 那些家主们大多都是在外围看戏，而真正下场的不过就是那些死士而已。 瑶光他们的体力不断地被消耗，很快就隐隐有了落败之势。 时鸿雪肩膀上中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肩膀上面的衣服。 瑶光惊呼一声，想要过来帮他解围，可是却被拦得死死的。 两个人的体力不断的被消耗，神态也变得格外的狼狈。 时鸿雪好不容易走到瑶光身边，拼尽全力把她往旁边一推。 “瑶光，不可以任性，赶紧离开这里，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我们两个人都会折在此处。” 瑶光虽然也知道他们两个留下来将会面对什么，可是让她把时鸿雪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当真是做不到。 她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变得挣扎了起来，而时鸿雪则是对着她怒吼一声。 “赶紧走啊，等你离开之后我自有办法逃脱，你再继续犹豫下去，我们两个都跑不了了！你难道要害死我吗？” 瑶光被他最后一句话激的眼眶通红，咬牙喘息了好半晌，最终才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转头离开了这里。 她带着旱晴兽，虽然选择了离开，可是处境却依旧变得格外的艰难。 还没有离开时家，就看见不远处传过来一道身影，她立马变得警惕了起来，目光也带着一些为难。 “时瑞昱，你是过来阻拦我们的吗？” 瑶光的心情很复杂。 她并不想要和他为敌。 时瑞昱毕竟是肉体凡胎，从来没有修习过法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肯定对付不了自己。 她不想伤害时瑞昱，所以便只能沉下声音来。 “我不想伤害你，如今那些人都在里面，趁着这个时候你赶紧让开。” 时瑞昱已经拿掉了自己面上的面具，此刻眼睛里面带着一片悲哀，面上也是坦然无比。 然而即便是听到瑶光这么说，他也从来没有想要挪开步子，闭了闭眼睛，无奈的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听话呢？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他面上带着一丝叹息，瑶光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疑惑。 还没有等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猛兽的呼啸。 那呼啸声中带着痛苦和迷茫，逐渐变成了凶狠。 她身体一僵，转而回过头来，就看见原本只有老虎大小的旱晴兽，忽然变成了巨型猛兽。 它的双眼通红，早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虚弱，涎水不断的从嘴角掉出来。 瑶光有些惊讶，连忙就想唤醒它。 “旱晴兽，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快醒醒啊。” 她想要上前唤醒它，却发现它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暴怒。 时瑞昱那一句小心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就见旱晴兽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仅不听瑶光的话，反倒是越发的狂躁了起来。 瑶光也意识到了面前的旱晴兽早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顺，声音里面夹杂着些许警惕，连连后退。 然而就在她即将躲到旱晴兽的攻击范围之外时，突然，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的身形怔了片刻，而就在这一瞬间，旱晴兽的攻击呼啸而下。 “砰！” “噗” 瑶光虽然及时抬手结印挡住了这一次攻击，可是却也因为正面与他交锋整个人狠狠的朝着旁边飞去。 因为她所有的灵力都用在了抵挡攻击上面，所以整个人摔在地上的时候，顿时就像是要将她最后的生命力全部都抽走一样，很快就倒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 旱晴兽一击得手，可是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所以这会儿整只兽变得越发的狂躁了起来。 它死死的盯着瑶光的方向，前爪不断地在地上刨了又刨。 “吼” 它发出一声怒吼，快速的朝着瑶光攻击了过来。 时鸿雪意识到这边的部队探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所以是目眦欲裂。 第961章 凤姣澜来了 “瑶光！” 他大声的怒吼，可是他的速度却远远没有旱晴兽来的这么快。 再加上他身后的那些人还在不断地禁锢着他的脚步，所以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把人救下来，可是却依旧无能为力。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出现在瑶光面前，紧接着手中的灵力不断的发出，直接朝着面前的旱晴兽身上砸去。 瑶光迷迷糊糊之间能够感受得到周围多了一道身影。 她虽然不知道男人是谁，可是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格外的熟悉。 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试图从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却因为受的伤太重，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成功。 时瑞昱在一旁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却硬生生的把头偏向了一边。 如今他的处境很是尴尬，非但不能救得了她，甚至还不能轻举妄动。 眼看着周围的打斗越来越激烈，而旱晴兽也被来人打的节节退败。 他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可是眼神却又快速的飘向不远处的屋顶。 只见那上面有一道人影，正副手直立低头看着底下的一切。 那道身影即便是化成灰烬，他也能够认得出来正是始作俑者，萧霁。 萧霁虽然站在屋顶上，可是目光却紧紧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看了时瑞昱一眼，紧接着嘴角翘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时瑞昱只觉得心头一紧，一颗心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 刚想要有所动作，就见那人转身离开了现场。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吊起来一块大石头。 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时鸿雪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面上也闪过一抹惊讶，只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和他一起对付着面前的人。 两个人联手很快就压制住了那些世家大族，成功把瑶光带到了一边。 那些世家大族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离开，心中格外的不满，连忙集结了人手就准备追过来。 然而就在他们追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时瑞昱拦住。 以祁家主为首的几个人在看到他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眼神里面也带着浓浓的敌意。 “城主大人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有心想要放这些毛贼离开吗？您莫不是忘了之前萧大人离开的时候，给我们下达的任务了？” 时瑞昱早就猜到了，他们会这么说，只是面上却依旧是镇定异常。 他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声音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自然是没有忘记大人的吩咐，只不过如今我们最重要的并不是去追他们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是赶紧探查一下旱晴兽的情况，它之前的时候被我们折磨得这么虚弱，如今又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只怕身体有些吃不消，别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祁家主等人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顺着时瑞昱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只见旱晴兽刚才突然间爆发了这么大的力量，这会儿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看上去全然不复之前的威猛。 时瑞昱见他们的脚步被牵绊，随即缓缓收回目光。 “我原本是不想拦住你们的，可是你们也知道我压根就没有能力让他冷静下来，若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旱晴兽，如今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失去了原本的力量，相信萧大人怪罪下来的话，你我二人全部都承受不起。” 他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施施然地让开了道路，那样子似乎在说。 如果你们想要继续去追的话，那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最后的后果，只怕我不能与你们一起分担。 那些人的面色格外的难看，可是却又不能反驳，只能够咬牙去处理旱晴兽。 只不过祁家主在离开之前，到底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时瑞昱，阴恻恻的说道。 “别以为你现在占理，就可以骑到我们头上来，我告诉你，我们知道那些人对你的重要性，若是你日后再敢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阻拦我们的脚步的话，我定然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萧大人的！” “祁家主请便。” 时瑞昱压根就没有再怕的 笑迎迎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直面他的目光。 那些人哼了一声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时瑞昱的眼睛里面逐渐染上一层阴霾。 他看着原本应该是祠堂的地方，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父亲母亲，列祖列宗们，都是我不好，愧对你们的期待了，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持续多久的，日后我一定会把弟弟带回来，与他一起祭拜你们。” 而另一边，瑶光昏昏沉沉之际，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涌进自己的体内，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充满了生命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紧闭着眼睛慢慢的睁开一条缝隙，紧接着看清屋内的场景时，顿时就有些迷茫。 微微偏头就感觉身侧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瑶光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痛？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紧张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关切。 瑶光眨了眨眼睛，在看到面前的人时面上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凤姣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姣澜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强忍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嘴唇说道。 “我若是不过来的话，估摸着你现在都已经成为一缕孤魂了！” 他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责备，可是很快却又放柔了声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原来是凤姣澜远在京城的时候突然察觉到瑶光有生命之危，所以便推动嘱咐契约来到她身边，刚好碰到了那惊险的一幕，所以才能及时出手，把人给救了下来。 第962章 不许进城 凤姣澜说完，还是没忍住瞪了瑶光一眼。 “我知道你平日里鲁莽，可是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如此鲁莽，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小命就没了！” 他尚且有些心有余悸，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再次狠狠地瞪她一眼。 瑶光满脸心虚，只能讪讪陪笑。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的抓着凤姣澜的衣服，声音都有些仓惶不定。 “凤姣澜，我师兄呢？他原是和我一起的，你既然救了我，那我师兄呢？” 她一脸着急，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凤姣澜的手臂抓伤。 凤姣澜有些疼，但却并没有想要把人推开的意思。 他无奈的拍了拍瑶光的手，示意她朝着门口看去。 瑶光不明所以，转身看了过去，就看见时鸿雪手中端着一碗药，面上有些无语。 她尴尬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咬着下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凤姣澜和时鸿雪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自然的转开了话题。 “如今旱晴兽已经完全被他们掌控了，祭祀已过，已经不能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时鸿雪把药碗放在瑶光手边的小桌子上，神色有些凝重。 凤姣澜也跟着点头。 “确实是这样，如今就算是凭借鲛人的力量，也没有办法把旱晴兽重新镇压，唯一的办法，怕是只能把它杀死了。” 瑶光心中一颤，捏着药碗的手都不自觉收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时鸿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凤姣澜也同样沉默。 瑶光乖乖喝了药，这才恍然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这里是哪里？” “是东陵境内的一个小镇，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在金陵城待着了。” 凤姣澜淡淡回应，却见瑶光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凝重。 “如此说来，那我们岂不是再想进去都很难？” “是的，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凤姣澜的脸色依旧是很难看，甚至带着一丝让人看不穿的阴霾。 “当初你们差点被抓住，我只能动用秘法把你们带出来，之前我已经去外面查看了一番，金陵城的城门口如今已经站满了人，我们若是想要进去，只怕确实要费些功夫。”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瑶光愁眉苦脸，突然看着时鸿雪，眼睛里面的光闪啊闪的。 “师兄，要不然咱们明天去城门口看看吧，说不定能有进去的办法呢，不然的话，如今我们岂不是每天都只能坐以待毙？” 瑶光其实是有私心的。 她还是想要把旱晴兽带回来。 毕竟如今东陵境内百姓经受大旱之灾，若是当真不能及时解决的话，估计真的会死人。 时鸿雪和凤姣澜也知道她的心情，只是如今当真是情况危急，只怕他们也不能全身而退。 就在几人面色凝重的时候，凤姣澜突然看向时鸿雪。 “之前那个，帮助我们离开的人，是谁？为什么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你体内的气息？” 时鸿雪面色微微发白，嘴巴张了张，却只能溢出一抹苦笑。 “那是我哥哥。” “什么？” 凤姣澜有些惊讶，只是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犹豫了一下，转而问道。 “我看他并不像是一个坏人，为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时鸿雪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脸色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后温和笑道。 “我大哥确实不是坏人，只不过他如今被人禁锢了，所以……” 他虽然是在笑着，可是眼睛里面却带着几分落寞。 凤姣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就没有再说话。 房间内再一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气氛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瑶光轻咳了一声打破寂静，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时城主确实不是一个坏人，那如今我们需要做的就多了一个，那就是把人解救出来。” “对了，如今只怕是我们在通缉令上，没有办法直接进城，那我们干脆就乔装打扮一番吧。” 瑶光咬着手指，犹豫了一下说道。 “旱晴兽只要在那些人手里一天，我们的危险就多一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尽快找到旱晴兽的下落才行。”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压根没有办法进去啊。” 时鸿雪思索了一番，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之前在进城的时候，并没有刻意乔装打扮，所以如今想要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凤姣澜低垂着眉眼，并没有说话。 瑶光突然开口。 “师兄，不如，我们扮做一家人进去吧，我和你扮作夫妻，而凤姣澜则是扮做你的弟弟，这样一来，稍稍易容一下，也许就能进去了。” 瑶光说着，眼睛也亮了起来。 时鸿雪也有些心动，但是很快就反驳。 “不行，就算是我们重新遮掩了身份，也不一定能够进去，毕竟万一碰到祁家主他们，只怕很容易就能拆穿我们。” 瑶光则是摇头晃脑的开口。 “那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瑶光神神秘秘的，不管他们怎么问，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办法。 无奈，两个人也就只能等待着。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城的时候，时鸿雪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瑶光的方法。 只见她直接把自己的脸涂黑，又给他们做了装扮，紧接着找了一个大娘模样的人，直接上前扶着她。 “娘，您腿脚不方便，我扶着您吧。” 瑶光说着，给旁边的时鸿雪使了个眼神。 后者惊讶之余，立马会意，转身扶住旁边一个老爷子。 “我扶着您，慢点。” 那两位老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瑶光他们一身正气，并不像是什么坏人，也就没有说话，而是任由他们扶着自己离开。 瑶光正准备对凤姣澜投一个得意的眼神，突然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顿时有些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了？” 凤姣澜摇头，并不看他。 “没事。” 说完，就和他们一起走向大门。 却不想，他们刚刚靠近，就被守城的卫兵挥手驱赶。 “去去去，今日城门关了，任何人不许进城！” 第963章 进城 二人被赶走，却没走远，躲在一旁树林观察。 金陵城是各地商旅往来重地，一天下来有数十位客商不远万里赶来，皆被拦在门外，有人不服辩驳，反被官兵推倒在地。 “金陵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谁敢擅闯，小心你们的脑袋！” 长枪抵在对方的脖颈，那人立刻不敢吱声。 天近昏黄，金陵城外已经围了满满当当，有人示弱祈求，也被官兵当做不闻。 “看来我们要另想办法进去了。”瑶光沉声道。 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回头发现是凤姣澜，“怎么了？” “主人，我有办法可以带你们进去。” “你有办法？”瑶光惊讶，凤姣澜点了点头，轻抿唇瓣，“鲛人一族血脉相连，在一定范围内，可通过族人之间的感应到达对方附近。” “其实之前我就注意到，金陵城内有鲛人的气息，只是这种气息很微弱，断断续续，我也不敢确定，直到现在才稍稍确定。” 他没说的是，鲛人之间的联系，往往在至亲之间才有用。 若不是他感应有误，便是城内鲛人，多半是自己血亲。 瑶光并不惊喜能进入金陵城，反倒担心城内鲛人的情况，她知道凤姣澜也在担心，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把你的族人救出来的。” 凤姣澜感动，“谢谢主人。” 金陵城外有特殊的法阵加持，用阵法无法起效，凭借鲛人间的感应才将两人带进了城内。 现身的刹那，瑶光立刻在几人身上覆了一层隐身咒。 也亏得她这咒术行地几时，咒术起效的刹那，便有一行人列队走过，甲胄重兵，严整肃穆。 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竟然出现在了城主府附近。 那鲛人，莫非是在城主府？ 瑶光下意识看了眼时鸿雪，时鸿雪收回视线，察觉到瑶光的目光，冲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问凤姣澜：“你现在还能感应到你族人的所在吗？” 既然已经到这儿了，不如先将他族人救出。 凤姣澜尝试感应，闭着眼试探了会儿，最后无奈摇了摇头，“现在感觉不到了。” 失落地垂下脑袋。 “别担心，总能找到的，我们先找地方住下，等到时候我再帮你好好找找。”瑶光宽慰。 凤姣澜虽然失落，也只能点头。 他们本想找个客栈住下，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一众官兵进入客栈。 瑶光莫名感觉不好，拉着时鸿雪和凤姣澜躲在一旁。 官兵最前面是一个干瘦老头儿，穿着一身青白长褂，手上握着一把折扇，刚进了客栈，客栈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师爷，您怎么来了？” 师爷摸了摸下巴上的一小撮山羊小胡，“金掌柜，你也知道，城内戒严，城主怕有有心人溜进来影响城内安稳，特意命我将城内留宿的客人一一登记。” “诶诶，好。” 金掌柜让小二领着一位官爷上楼，一户一户登记，又亲自给师爷搬了把椅子叫他坐下。 端了杯茶递上来，“师爷，这城里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就戒严了？” 师爷喝了一口，啐了口茶沫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最近不是旱情严重嘛，独我们这金陵城安然无虞，城主怕东陵城的难民一下子涌进来麻烦，就戒严了。” 掌柜的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登记的下来，在师爷的耳侧说了句什么，瑶光听不清，但直觉他们是在找他们。 看来这客栈是不能住了，得另想法子。 登记完师爷就走，还特意提醒了金掌柜一句：“今儿我们登记完了，你这店里可就别再收人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是是是。” 很快，客栈外就挂了满客的牌子，更坚定了瑶光的猜想。 不过半日，这整个金陵城的客栈就都“满客”了。 当然，便是不满，瑶光他们也不敢往里住，想了想还是决定寻个空屋子暂住。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的！” 一官兵模样的人忽地将几人呵住，将三人吓了一跳，莫不是被发现了？ 瑶光掌心聚力，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那人却道：“没看见这儿正在干活儿吗，都滚远点儿，别打扰了这边工作！” 瑶光松了口气，收回法力。 “抱歉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道了声歉，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他所谓的“干活儿”的地方，那是城中心的一块儿空地。 先前他们就经过过，前几日还空荡荡的一块儿地方，此时已经造起了一座高台，大理石铺地，第一层就有一米高。 纯白玉石上，工人们正拿了图纸，往上雕刻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兽图案。 还有人在网上铺第二层，同样雕刻着怪异的图案。 这东西刚捡起来，只能看出是好几层的台子，也不知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那图案。 一般瑞兽是有福气萦绕的，但这上面却只让瑶光觉得凶恶，更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邪兽。 “怎么了？” 时鸿雪看她盯着台子久久不语，问道。 瑶光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 时家曾经富硕，底下宅子无数，时家倒台后，多被其他世家瓜分了，但后来世家变更频繁，这些基业便也多番变动。 时至今日，倒是有不少漏下的。 时鸿雪领着他们到了一处闲置的宅子，几人暂住下来。 这宅子不大不小，临水而建，右边住了一户小户，一老一小，院子里还种了点儿果蔬，瞧着倒也安逸。 他们住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抱着小孙儿在院子里打趣，瞧见他们颇有些好奇。 “你们是哪儿来的小子？怎么住隔壁去了？” 隔壁那宅子空了许久，好些年不见人入住了，怎么忽地住进了人来。 尤其还是这般陌生的人。 金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爷子在金陵城住了大半辈子了，城内的人不说都认识也都眼熟，可这几人，他是从未见过的。 第964章 祭坛 时鸿雪倒是也不慌，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 “我们是外出经商的，原本想着在客栈住住也就得了，左不过两三日也就走了，可城内突然戒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我夫人娇生惯养的，今日还好，要她一直住在客栈怕是要同我闹了。” 时鸿雪看了眼瑶光，压低了声音，被瑶光掐了一把腰间，疼得直呲牙。 老爷子乐呵地笑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人，瞧着便是恩爱夫妻。 瑶光掐完人就进屋了，时鸿雪捂着被她掐了的右腰，心想着瑶瑶这下手是真不留情面。 对着老爷子扬起个无奈的笑。 继续道：“左右我也不差钱，便托牙子买了这宅子，今儿刚搬进来，若是戒严久了，说不准我们就在城内定下了，到时候可要同老爷子您做长久的邻居呢。” 说着，走到里屋，实则从储物戒指里面拿了些零嘴儿吃食出来。 “这些东西，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您可千万收着，别和我客气。” 老爷子不想收，但小孙子喜欢，咿咿呀呀伸着小短手去够。 无奈，老爷子只得收下。 “让你见笑了。”歉意地对着时鸿雪笑了笑。 时鸿雪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们来的时候瞧见城中心建了个大台子，前些日子还没有的，怎么忽然就建了？那是做什么的啊？” “哦，那个啊，好像是什么祭坛，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老爷子说着，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你们没事儿还是少去那边，那祭坛是城内几大世家一起出钱建的，城里青壮的都被拉去了，我儿子也……” 时鸿雪这才知道，老爷子其实有个儿子，本来在家好好的，就为了修这个祭坛，被强制征徭役了。 去了那边整日干活儿，没两天就死了，连尸首也没能要回来。 就送回来一件血衣，凑合着给儿子立了个衣冠冢。 “城里好些人家都被拉去了，这几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你这年轻力壮的，要是被他们看到了，肯定也得被拉去，还是小心点儿吧。” 沉沉叹了口气，牵着尚不知事的小孙儿进了礼屋。 老人家佝偻着脊背，满身孤寂。 时鸿雪将此事说给瑶光听，瑶光立刻蹙起了眉。 “这也太奇怪了，只是修建祭坛也还算好，但连尸首都不允许领回去，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时鸿雪：“而且我打听了，修建祭坛的时间，恰好就是戒严的时间。” 总感觉城内戒严，不单单是为了防他们，而是为了修建祭坛。 “这祭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瑶光摇头，“先去找找旱睛兽吧。” 当天下午，瑶光便和时鸿雪去寻了旱睛兽，却发现旱睛兽已经不在时家地窖了，反倒是在地窖门口，瞧见了旱睛兽的脚印。 应当是被人带走了。 可惜那脚印只有门口有，后面就没有了。 许是被用了什么法器带走了。 关于旱睛兽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时鸿雪和瑶光只能无功而返。 快走到家门口，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他们这一处住了好几户人家，他们的宅子在最西边儿，往右有十多家人家，老爷子家隔壁的院子里，一行官兵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透过官兵，可以看见一青壮男人被官兵压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按着啃了一嘴的泥。 “你们这群强盗！土匪！枉你们还是官兵，分明就是害群之马，想害死我们！我呸！” 地上的男人破口大骂，被官兵一把揪起他的头发。 刀柄向里捅在男人腹部，男人直觉腹部一阵钝痛，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从里屋走出来个老妇人，慌忙将男人护在怀里。 对着几位官爷就开始磕头。 “官爷，求求你们，饶了我儿吧，他腿有残疾，做不了什么的，我大儿子已经被你们抓了去了，家里只剩下这小儿子，你们就饶了他吧。实在不行，你们将老婆子我带走吧！” “娘！您别求他们！” 男人拉住老妇人，狠狠瞪向官兵。 “他们就是一群悍匪！说是官兵，干的都不是人事儿！不值当求他们！” “你别说了！” 老妇人拉住小儿子的胳膊，小儿子还不依不饶。 指着官兵们像要骂到解气，被官兵们狠狠教训了一顿，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将人拖走了。 徒留下那老妇人跪在地上哭声嚎啕。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瑶光于心不忍，将老妇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隔壁目睹了这一切的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道了声“命啊，命啊”。 将老妇人扶到里屋躺下，瑶光给她倒了杯水，馋了点儿灵泉水，好叫她能安安神。 出去，发现时鸿雪站在院子里。 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瑶光走到他身侧，担忧地轻声唤他，时鸿雪恍然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笑容勉强，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师兄，你在想什么？” 嘴角的笑落了下去，眼神痛苦。 藏在袖中的手紧攥了攥，“我只是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他明明从前是最仁厚的，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 天未落雨，地上已经湿了一片。 瑶光不知道怎么安慰，饶是她和时瑞昱接触不多，凭着仅有的几次接触，她也不相信时瑞昱是这样的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 正在此时，那些官兵去而复返，指着时鸿雪，“你，也跟我们走！” 瑶光立刻挡在了时鸿雪的跟前。 眼神凌厉，“你们要做什么？” “城主有令，凡是十六到五十岁，都要服徭役，你们要是敢反抗，刚才那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瑶光正想该如何解决眼下困境，时鸿雪拉住了她的手。 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我跟你们走。” “师兄！” 瑶光急急道，时鸿雪再次摇头，密音传信给瑶光，“那个祭坛肯定有问题，但我们无法靠近，这或许是个机会。” 第965章 空的 瑶光拦着的手缓缓落下，“那你小心。” 时鸿雪安抚地笑了笑。 “放心吧，这点儿活儿不在话下。” 当初他们练功的时候，比这可苦得多，别的不说，光是小时候瑶光挨罚挑水，他就陪他挑了多少趟。 又有灵力傍身，那些重活儿对他而言倒不算什么。 时鸿雪跟着他们走了。 包括凤姣澜也没能逃过一劫。 瑶光看凤姣澜心情不好，想是还在挂念着自己的族人，便没带他去，叫他在家里好好休息。 官兵们捉人声势浩大，他好奇出来观望，正赶上官兵将时鸿雪带走。 瞧见同是青壮年的凤姣澜，便也顺手带走了。 这下时鸿雪不仅要小心自己，还得照顾着凤姣澜。 毕竟这位可是实打实的金枝玉叶。 …… 很快，凤姣澜便和时鸿雪被带到了城中心。 偌大的空地上，第二层已经建了起来，靠得近了，才更能感觉到这祭坛的宏大，光第一层就有百米来长。 原本这处有一座钟楼的，为了建这祭坛，特意将那钟楼给拆了。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从城外的矿山将玉石运过来，祭坛四周被官兵层层把守，他们这一路也有官兵看守。 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当然，他们也没想逃出去。 厚厚的石头，一米来高，凿下长十米，宽两米的长方柱，绳子浸了水牢牢捆着，下面铺了一层的木棍。 一边接力往前滑，一边有人将后面的木棍挪到前面。 但这石头毕竟重，即便有木棍垫着，也拉起来也费劲。 尤其那粗麻绳子又粗糙。 没走几步，凤姣澜的掌心就被磨出了大片红痕。 他自小娇生惯养，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当初被买到金陵城的拍卖会，但鲛人一族血肉均有奇效，他们也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 在之后就是被萧霁关押的那段时间。 但饶是如此，苦活儿累活儿他是从未做过的，这么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了。 时鸿雪只得小声哄他，一边拿出自己储物戒指里的灵药悄悄给他撒上。 刚撒上，便听见身侧传来一阵惊呼。 紧接着是多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闻声望去，是一男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时鸿雪心下一惊，就要过去救人，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官兵拦下了，“看什么看！抬你的石头去，别多管闲事！” 有两个官兵上前，将那男人抬走了。 神色如常，好似已经习惯了。 时鸿雪问身侧的人，“他们是抬他送医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那人怕是救不了了。” 便是救得了，这些官兵也不会在意，怕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扔哪儿，哪儿还管他活不活得了。 “你别管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吧，否则也是他一样的下场。” 他可是亲眼见过一人不过干活儿慢了些，就被活生生给打死了的。 像他们这种人，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哪儿有力气管别人？ 时鸿雪深深看了眼被抬走的男人，眼神露出不忍。 不忍之后，是深切的愤怒。 却不知道对谁，许是对自己冷案旁观的官兵，对下达命令的自己的兄长，对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最后只得收回视线，重新加入了运石头的人群中。 石头被运到了祭坛，他们负责将石头抬到二层祭坛上，时鸿雪悄悄用了点儿灵力，倒没那么费劲。 一边仔细观察祭坛四周。 这一观察，还真叫他发现了点儿端倪。 祭坛的底层，并非是大理石，在他们看到的第一层大理石下面，其实还构架了一层木头，只是边缘都被掩埋在黄土里面，轻易看不出来。 时鸿雪偷偷敲了敲，下面是空的。 下面有东西！ 刚想再试探，就被官兵喊走了。 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干什么呢！喊你半天了，还不快过去！信不信今天晚上不给你饭吃！” 我本来也不用吃饭。 时鸿雪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在心里暗暗委屈。 昨天刚被掐了腰，今天又被踹了屁股，他这是什么时运不齐的至暗时刻啊。 夜色沉沉，一直忙到凌晨官兵才勉强叫大家伙儿休息。 此时官兵已经换了好几班儿了。 徭役们坐在地上，已经累得没了力气。 “什么东西！我们累了一天了，他们倒是换了好几班。” “快别说了，要是被听见了，又要挨板子了。” “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还要继续干活儿呢。” 没念叨两句，便席地睡去了。 官兵没给他们准备睡觉的地方，只能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天寒地冻的，也没个被子，几个人抱在一起凑合点儿热气。 但还是有不少失温死了的。 官兵们也不管，死了就拖走，至于拖到哪儿，没人知道。 反正是没出城。 时鸿雪和凤姣澜靠坐在一棵树上假寐，悄悄给众人施了个法术好叫他们不那么冷，没多会儿众人便睡了过去。 时鸿雪给瑶光千里传音。 “有发现，速来。” 瑶光就在不远处，几番跃动便进了祭坛，时鸿雪和凤姣澜在里面接应。 “你们发现什么了？”瑶光压低了声音。 时鸿雪给她指祭坛底下，“我发现祭坛底下是空的，下面肯定有东西。” 下面？ 瑶光走到祭坛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敲了敲，木棍上叠了一层木板，听声响下面确实是空的。 只是这要怎么下去？ 大理石几乎将下面封死了，若要下去，怕是要将这祭坛捣毁了。 几人正想法子呢，耳畔响起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很沉，不止一个。 三人立刻躲了起来，还用了隐身咒隐去身形，悄悄探出脑袋，便瞧见两人一前一后，横抬着一块儿木板。 木板上七七八八横躺了好几具尸首。 其中一具时鸿雪认得，正是白日里见着的那个倒下的男人。 他看得真切，当时他分明还有很微弱的呼吸，如今却一点儿都没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露出来的胳臂也开始泛青。 死得透透的。 眼神流露出哀伤。 看着官兵抬着尸首走到祭坛边上，不知碰到了哪儿，一条隐形的通道缓缓打开。 第966章 傻子... 地面上，漆黑的方形洞窟，往下望去，是黑漆漆的通道，深不见底。 隐约可以听见沉重的，像是巨兽的呼吸声，带着混响从地下传来。 抬着尸首的官兵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 靠后的官兵赶紧催促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要是晚了被发现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前面的官兵咽了咽唾沫，踏着虚浮颤抖的双腿，小心地下了通道。 瑶光和时鸿雪、凤姣澜对视一眼，也跟着下去了。 下面很大，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似在往里走，又好似一直在绕圈，但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在越来越往下。 瑶光摸索着墙壁，谨慎地打量四周。 她没注意到，越是往下，凤姣澜的脸色越是难看。 约莫一刻钟后，总算到了地方。 巨兽的呼吸声愈发明显，伴随着从喉咙里传来的“咕噜噜”的嘶吼，直叫人头皮发麻。 两个官兵将尸首放下，便急匆匆离开了。 静谧的静室内，铁链摩挲，撕咬声声声回荡开来。 三人靠近，发现被铁链拴着的，正是他们寻找已久的旱睛兽。 只是相比起先前见着的小巧的模样，此时完全是一庞然大物，占据了几乎整个地下。 低着头，撕咬着面前的尸首，鲜血顺着它的嘴角溢出，在他四周，还能看到破碎的布料和一些人骨。 有些时间久些，有些还能看到上面未曾完全干涸的血迹。 瑶光蹙眉，现身。 “你……” 她想和旱睛兽交谈，但旱睛兽一发现外人的存在，便立刻呲牙咧嘴朝着瑶光扑了过来，瑶光慌忙向后退去。 好在它没走几步，地上闪烁深紫色光芒。 一个古老的阵法图腾显现。 旱睛兽触碰到阵法的光芒，登时被刺退两步，冲着阵法，亦或是瑶光不甘地吼了两声。 赤红的双眼，显然神至全无。 看来好好和它交谈是没办法了，也没法儿在这儿跟它打。 这地方活动空间太小，上面又是祭坛，若是真闹大了，祭坛砸下来，他们怕是都会埋在里面。 眼下他们还不清楚祭坛的作用，贸然将旱睛兽带走不是不行，但势必会打草惊蛇。 现在已经封城，要真到了那时候，就更进不来了。 还是得先将祭坛的秘密打探清楚才行。 “我们先走吧。”瑶光道。 时鸿雪点头，也是一样的想法。 正欲离开，凤姣澜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睛睁大，“皇兄！” 迈步向前，险些就要越过阵法区域，瑶光快速将他拉住，躲过早就将他们视作食物的旱睛兽的攻击。 凤姣澜还要冲进去，瑶光也看见了凤姣澜视线汇聚之地。 在旱睛兽身后，确实有一黑影。 蜷缩在角落里。 那边光线过于昏暗，瑶光起初竟没能发现，还是被凤姣澜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的。 那是……鲛人？ 凤姣澜喊皇兄的话，莫不是…… 瑶光心里一惊，见凤姣澜还要往里冲，赶紧按住了他，“凤姣澜！你别冲动！” “那是我皇兄！我怎么能不冲动？！” 湛蓝眼眸潸然泪下，像是莹莹润润一汪海水。 那旱睛兽如何凶狠，他撕咬那些尸首的时候那疯狂残暴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若那真是皇兄，同这样的凶兽在一起，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皇兄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瑶光：“你冷静一点，那旱睛兽是上古神兽，凭你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过去。” “可……” 凤姣澜稍稍冷静了下来，但还有些迟疑。 他担心自己皇兄，但也同样担心瑶光。 瑶光：“你放心，我肯定会将你皇兄安然带回来的。” “相信我，好吗？” 凤姣澜迟疑着点了点头，但还是拉着她的衣服不愿意松手，“你……你也小心。” 瑶光笑了，拍了拍他的手背。 “放心吧。” 转身对时鸿雪叮嘱道：“你看着他，别让他靠近。” 时鸿雪：“好，你也小心。” 瑶光站在光圈外，与圈内的旱睛兽两两对视，她一动，旱睛兽便也跟着挪动眼珠子。 相比起已经死了，满是尸臭味的尸首，自然是活生生的人肉更让它喜欢，咧着牙，牙上还沾着血水，滴答滴答往下坠。 凤姣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瑶光定了定心神，想起古书上对旱睛兽的记载。 旱睛兽，喜亮。 心中有了计较，从随身空间内掏出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那是从前在东海龙宫，父皇送她的。 她最是喜爱，时时爱抚，这次可是便宜了它。 地下昏暗，没有光亮，这一颗夜明珠现身便显得格外明亮。 旱睛兽一下便生了欢喜，眼珠子几乎黏在了夜明珠身上，瑶光随手一扔，旱睛兽便扑着夜明珠而去。 趁着这会儿，瑶光快速挪到了它身后。 贴着墙靠近了那黑影。 漂亮的鱼尾足有两米来长，蓝绿交织形成炫彩的颜色，此时却显得有些暗淡，尾巴上沾了泥，狼狈极了。 瑶光轻轻碰了碰那鲛人，第一次没动静，瑶光又碰了碰，他才缩了缩尾巴。 猛地抬头，警惕地望过来。 看见是瑶光，又忽地冷静了下来。 虚握拳磕了两声，本就苍白脆弱的脸又白了几分。 是凤姣清。 瑶光赶紧取出灵泉水给凤姣清饮下，不想凤姣清竟摇头拒绝了，“没用的，我已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你还是莫要白费功夫救我了。” “别说这种胡话，姣澜还等着你回去呢，你不会死的。” 将灵泉水往前递了递，凤姣清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凤姣澜。 站在时鸿雪身侧，满眼担忧地望过来。 嘴角轻轻扯出个嘲弄又显宠溺、无奈的笑，“这傻子，救我做什么。” 看向瑶光，“你快走，那旱睛兽凶悍无比，你不是它的对手，趁着它没注意到你，赶紧走，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猛地一推瑶光，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只可惜他已是穷途末路，便是这最后的力气对瑶光也不痛不痒的。 反叫瑶光拉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背到了身后。 凤姣清还要挣扎，瑶光道：“你要是不想害得你我都命丧于此，你就只管动！” 一句话，凤姣清便真的不敢动作了。 但还是很轻地骂了一句：“傻子！” 和他那个弟弟一样。 第967章 萧景迁赶到 昏暗的地洞内，夜明珠成了唯一的光亮。 旱睛兽追着夜明珠跑到墙边，被墙一挡，总算是顺利拿到了夜明珠，爪子巴拉了两下，俯身将夜明珠咬在嘴里。 这么大的块头，难得生了些憨态可掬。 瑶光可不敢放松，颠了颠背上的凤姣清，掌心都是汗。 紧张地盯着旱睛兽，小心地贴着另一边的墙往外走，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旱睛兽咬着夜明珠晃了晃脑袋，光亮在洞内一晃一晃，正打在瑶光和凤姣清的身上。 瑶光心道不好，催动灵力，足下生风向外而去，不了旱睛兽快了一步，顷刻间来到两人身前。 扬起尘土阵阵。 “咳咳……”凤姣清猛地又咳了两声。 旱睛兽已经朝着两人扑了过来，瑶光背着凤姣清艰难躲避。 别看这旱睛兽块头不小，动作却是灵巧，再加上瑶光背后还背着个人，躲避起来更是困难。 后背险些砸到墙壁，怕伤着本就脆弱的纸糊似的凤姣清，愣是在半空中换了个方向，胸口一痛，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旱睛兽的爪子紧随其后。 亏得它喜爱那夜明珠，打架都不忘带着她，瑶光一下就发现它在自己身后，伸手堪堪躲过了那一爪子。 但还是被叫它在胳臂上抓了道痕。 “你放我下来吧。” 凤姣清虚弱的声音道：“你带着我，出不去的，可能我们都要命丧于此，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反正我这身子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出去了也活不久的。” 瑶光咬牙，“别说这种丧气话，不过是区区一只旱睛兽，我还不放在眼里！说会带你出去，就已经会带你出去的！” 凤姣清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般倔强。 挣扎着要从她身上下来，牵动了瑶光胳臂上的伤，动作慢了一拍，旱睛兽再次到了跟前。 凤姣清不敢动了。 好险还是叫瑶光躲了过去。 凤姣清松了口气的同时，更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 以瑶光的能力，若是想出去想来不是问题，只要将自己放下肯定能活下来。 咬了咬牙，“你将我放下吧，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想杀你和凤姣澜的，我这种人，你何必这般费心来救？” “你是傻子吗？！” 瑶光不服，“喂，我可是拼命救你，哪儿有你这么说我的？” “况且我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姣澜，和你的妻儿。” “妻……儿？”凤姣清一愣，瑶光道：“前段时间我路过东海，见着了你的妻儿，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去，你难不成想叫你妻子丧夫，儿子丧父吗？” 背后一下子静了下来。 瑶光松了口气。 很快又紧张了起来，凤姣清是不闹腾了，那儿还有个恼人的“小玩意儿”呢。 这么会儿功夫，瑶光已经有些脱力了，旱睛兽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像是逗弄一般戏耍他们。 不一下拍死，也不叫她脱离掌控。 像放纸鸢似的，一根线若即若离，紧一下松一下，只等他们何时脱力了，便彻底吞入腹中。 时鸿雪注意到场内的僵持，想了想，抽出符咒。 朝着旱睛兽，一下甩出好几张离火符，火符在空中燃起，骤然的光亮吸引了旱睛兽的注意，瑶光便趁这时候，快速向阵法圈外跑去。 眼看就要出圈了，忽然腹部一疼。 瑶光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 “瑶光！” “主人！” 旱睛兽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愈发恼怒，快步冲过来，瑶光腹部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咬牙先将凤姣清扔了出去。 凤姣澜接住了凤姣清，时鸿雪奔向瑶光。 但到底是迟了一步。 旱睛兽已经到了瑶光身侧，一蹄子踩在瑶光后背，瑶光整个人扑在地上，一只手还不忘护着肚子。 “瑶光！” 时鸿雪再次甩出好几张符咒，不要钱似的往旱睛兽身上甩，却对旱睛兽造不成丝毫伤害。 眼下也顾不上会不会闹大，正欲踏入法阵内，瑶光猛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唤出荼霜剑刺向旱睛兽。 旱睛兽被吓得倒退两步，却见荼霜剑不动了。 再看，发现瑶光已经晕了过去。 旱睛兽吼了一声，似是胜利者的嘲笑，再次冲向瑶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快速闪过，原本躺着人的地上空空如也。 “快离开这里！” 来人是萧景迁，抱着瑶光走在前面，时鸿雪和凤姣澜跟在身后。 走出地洞，时鸿雪在前面引路。 “时家在附近还有一间宅子，我们先去那儿！”他们今日逃走，或许官兵会再去先前的住所搜查，那地方不能去了，只能换个地方。 好在时家的旧所比较多。 时鸿雪来之前仔细打听过，知道哪些地方能住。 带着人去了宅子，宅子多年不曾住人，有些脏，好在几人都会术法，使了个清净诀便将屋子打扫干净了。 萧景迁抱着瑶光躺到床上，开始给她输送灵力。 时鸿雪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等到萧景迁睁眼，才急急问道：“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萧景迁给瑶光盖上被子，时鸿雪总算是松了口气。 同时觉得有些奇怪。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瞧着先前那旱睛兽也没伤着她腹部，怎么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明明当时都快逃出来了。 萧景迁抿了抿唇，“她怀孕了。” “都怪我，就不该让她出来的！”萧景迁懊恼道。 …… 瑶光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看着陌生的床顶，有些茫然，待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忙摸上自己肚子，两月出头的肚子，也摸不出东西来。 还是搭了脉，确定孩子还在，这才放心。 “醒了？”时鸿雪端着粥推门进来，看见瑶光醒着，不得不感慨萧景迁这时间掐得准，连她什么时候醒都能算出来。 这就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天赋吗？ “来，这粥是特意给你熬的，加了灵芝百草，养身的，快喝了。” 时鸿雪想喂她，被瑶光接了过来，“我自己能喝。” “没想到师兄你还会做饭。” 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免有些惊喜，自己那十指无沾阳春水的师兄，竟然也会做饭了。 时鸿雪没答，“哼”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你还怀着孕还能这般折腾。” 第968章 造化 瑶光身子僵住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时鸿雪瞪了她一眼，一下就恼了，“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怀着孕自己不清楚吗，还敢这般折腾，要是腹中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瑶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我这不是，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嘛……” “没想到？这是你没想到的事儿吗？你现在可是怀着孕呢，换了别人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你倒好，千里迢迢过来，还敢到处惹事打架！还不说！你真是出息了，能耐了！” 瑶光低着头，听时鸿雪好一顿教训。 心想她这千里迢迢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他陷入危险，这不是来救他来了嘛，怎么还不讨好呢。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如今时鸿雪正在气头上，若是说了，那边不是气了，那是火山喷发，她可受不住。 好容易等时鸿雪骂够了，气顺了些，瑶光忙哄着，“师兄，我知错了，你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容易长皱纹，到时候不好看了，师尊就更不喜欢你了。” 再次换来时鸿雪的一个白眼。 “少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瑶光连连点头，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念在她态度良好，时鸿雪才总算放过了她，不过也没完全放过，“我这儿是过去了，你想想怎么跟小景迁说吧。” “哎呀，你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瑶光还不知道萧景迁已经来了的事儿。 时鸿雪诡异一笑，“怕是来不及了。” “嗯？什么意思？”瑶光不解，门再次被从外面推开，萧景迁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瑶光醒了并不意外。 “身子感觉如何？” 走到床边，时鸿雪拿起空碗，“行了，你俩聊吧，我就先出去了。” 语气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瑶光哀求的眼神看着时鸿雪，还是没能挽留住人，门被无情地合上，萧景迁静静看着她。 瑶光尴尬地笑了笑，扯住他的袖子，“你怎么来了呀？” 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 萧景迁决绝地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这般能耐，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好自己的？这就是你说的保护？” 瑶光自知理亏，也不敢同他呛声。 “对不起……我下次肯定不会了……” 低下头，尽可能将认错态度做足。 萧景迁到底是不忍心责备，看了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若是真有下次，怕是还会这样做，我是管不了你了。” 瑶光“嘿嘿”一笑，正要打笑将这话题搪塞过去，身子一重，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但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他实在无法承担失去她的代价。 瑶光玩笑的话停在了喉间。 缓缓地抬手抚上他的后背，“好。” 之后瑶光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朝中之事不要紧吗，萧景迁说自己是跟着凤姣澜过来的。 这样说也不准确。 凤姣澜突然消失，让萧景迁察觉到了异样。 主仆契互相会有感应的，若非萧霁做了什么绑了他去，便是瑶光出事儿了。 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亲自确认才好。 这边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也得亏是来得及时，若是再迟一步，他真不敢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瑶光心虚，好声好气宽慰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凤姣清。 “我想去看看凤姣清。” 萧景迁蹙眉，语气不善，“有什么好看的，你如今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左右人就在府上，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还是再休息会儿的好。” 他还记挂着凤姣清曾经想杀了瑶光的事儿。 虽然不曾亲眼见过，只听瑶光说起过，但他还是记下了。 这次又因为他，害得瑶光险些丧命，他对他着实没什么好感。 但瑶光坚持，萧景迁也只得答应。 陪着瑶光过去，一路上都搀着瑶光的胳臂，瑶光总觉得自己不是怀了身孕，而是半残了似的。 凤姣清伤得重，救回来后就一直昏睡着。 凤姣澜不放心，便一直在旁守着。 时鸿雪劝过他好几次，凤姣澜都摇头不愿离去。 瑶光进去，给凤姣清把了脉，凤姣澜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她，大气儿都不敢喘，“皇兄他怎么样？” 鲛人族人之间是有感应的，他能感觉到凤姣清的身体很虚弱，只靠着一口气提着，唯恐何时就断了。 瑶光眉头紧拧，“他伤得很重。” 浑身多处筋脉断裂，也难怪当时被扔在角落，动弹不得。 若不是他们去救他，便是那旱睛兽不动他，便是熬也能将自己熬死。 “更何况他本身身子就虚弱，被折磨使劲一折腾……”后面的话瑶光没说完，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怎么会……” 凤姣澜怔怔退了半步，忽地猛然上前，跪在瑶光跟前。 瑶光吓了一跳。 “主人，求您救救皇兄吧！” 说着便要磕头，瑶光赶紧拦下，“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救他的。” 将凤姣澜扶了起来，走到桌边，拿了杯子，从随身空间取了灵泉水。 若是凡夫俗子，灵泉水于他们而言不啻于灵丹妙药，只需一滴便能叫人神清气爽，四肢康健，饮多了反而不好。 但鲛人本就是天地灵气孕育而成，便是再多也不嫌多的。 更何况他又伤得这般重。 瑶光索性倒了一大杯给他，又加了好些随身空间种的天材地宝，和自己从前练的一颗还魂丹就着给他饮下。 凤姣清喉结上下滚动，凤姣澜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瑶光摇了摇头。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想不想活了。” 若是一个人想死，便是再多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也救不活的。 但若是一个人想活，便是久病缠身，许也能有一线生机。 一切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969章 活品祭祀 凤姣澜身体狠狠的晃了两下，面色难看至极。 瑶光见状，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还会有转机的。” 凤姣澜依旧是没有说话，就连挤出来的笑容都看的人心酸。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但瑶光却也不能多说，只能岔开话题，转而看向时鸿雪他们。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不对？那些人明显是想把你们当做祭祀用品，可如今你们都逃了出来，外面却并没有听到追杀你们的消息……” 瑶光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却不免有些担心。 然而她话说完，突然感觉到我身后传来一阵冷气，转头一看，就看见萧景迁正寒着一张脸看着她。 “怎，怎么了吗？” 她一时间竟然被吓到了，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 萧景迁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太过于吓人，连忙找补。 “没事，只是我突然有个不祥的预感。” “什么？” “也许，这些人压根就不在意有没有人逃避徭役，只要人还在金陵城内，似乎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景迁说完，其他几个人心中都升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只是没有人说话。 屋子里面顿时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好半晌，时鸿雪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想要用整个金陵城的人作为活祭祀？” 话虽然是疑问的，但是却也并不能盖住其中的惊讶。 瑶光猛的转过头去，倒抽一口凉气。 “整个金陵城近乎有数十万百姓，他们，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景迁摇头，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勉强说道。 “说不定也是我们太过于多想了，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 他努力想要宽慰瑶光，也是想要让自己安心。 可是，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瑶光，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瑶光呼吸稍显急促，小脸都有些微微发白。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调查清楚，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就去找时瑞昱问问，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着，就准备去休息一下，为晚上的出行做准备。 只是她刚刚站起身，就被萧景迁拦住。 后者不赞同地看着她，拧眉拒绝。 “不行，你现在怀有身孕，本就虚弱，若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怎么办？” 瑶光有些无语，看着他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耐心安抚。 “没事的，我有分寸，再说了，时瑞昱不是一个坏人，我只是去问问真相，他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话音未落，萧景迁脸上就勾起一抹嘲讽。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他不过是刚刚接触了几天，如何能知道，他就当真不是坏人？” 瑶光还想反驳，却被萧景迁强势的目光堵了回去。 时鸿雪看着两个人争执不下，从中说和。 “要不，让我去吧，我和瑶光可以利用宗门令牌作为联系，这样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能知道。” 然而萧景迁依旧是冷笑连连，目光深沉的盯着他。 “你和时瑞昱是亲兄弟，我们如何能放心？” 时鸿雪一噎，也有些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会做好一切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看下和瑶光，不能再让她受一点伤害了。” 萧景迁一锤定音，很显然是准备自己亲自去做。 时鸿雪下意识就想拒绝。 “不行，你到底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够亲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如何能跟东陵百姓交代？” 他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萧景迁却是铁了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金陵城，也想困住我？当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颇为狂妄，让时鸿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是瑶光却能看出他本质的保护。 他平时并不是这么鲁莽的，今日只怕也是想要让她放心，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般想着，她心中一暖。 虽然满是担忧，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萧景迁入夜之后，就直接出了门。 他一路避开所有人到达城主府，刚进去，就看见时瑞昱正坐在凉亭里面对月执棋。 听到声音，时瑞昱抬头就看见萧景迁站在不远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却也并没有太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有人过来。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伸手给萧景迁倒了一杯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景迁也不含糊，直接坐下，开门见山。 “你在等我们？” 时瑞昱也不反驳，偏头说道。 “我还以为今日来的会是我那傻弟弟，或者是瑶光，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地笑了一下，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温柔。 萧景迁也不意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时城主如今还真是深受子民爱戴，只是不知道，城主大人究竟是站在子民这边的，还是只是萧霁的爪牙呢？” 时瑞昱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皇上觉得呢？或者说，你想要让我站在哪边呢？” 萧景迁也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倒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对他的欣赏。 “时城主是个人才，若是能够为我所用，我倒是觉得，当真是美事一桩。” 萧景迁说着，也跟着下了一子，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几招，时瑞昱这才紧跟着说道。 “多谢皇上抬爱，只是我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可以和你一起共事了。” 萧景迁也不恼，而是从容的落下一子，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喜欢广纳贤才，时城主如此能力，就这么耗在这一座城内，当真是可惜了，若是能够当真为百姓做些实事，不管是你我，应当都会觉得开心的。” 时瑞昱并没有再继续说话，低头浅笑。 只是在看到棋盘上的棋局时，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是…… 他抬头，却见萧景迁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时城主，来日方长啊。” 第970章 瑞兽? 他的笑容很浅很淡，似乎并没有听出时瑞昱话语中的拒绝。 时瑞昱猛的抬头，眼睛里面似乎有光闪过。 他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却并没有回答。 萧景迁也不勉强，站起身来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只余下时瑞昱一个人看着棋局发呆。 看着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喃喃自语。 “浴火重生吗？只是，这世间哪里就有如此称心如意的事情呢？” 他苦笑一声，随手捏起几颗棋子，扔到棋盘上，打乱了好好的一局棋。 另一边，萧景迁刚刚回到休憩的地方，瑶光就直接迎了上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样，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萧景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就看见时鸿雪站在门口，虽然故作镇定，可是眼神却不自觉的看过来，明显是想要知道结果的。 他无奈的笑了笑，摇头说道。 “他嘴巴很严，我并不能从他嘴里得知什么。” 话落，面前两人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萧景迁看得好笑，但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过就像是你们说的那样，他并不是一个坏人，虽然在萧霁手下当差，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想要害人的心思。” 时鸿雪的眼睛于是又亮了起来，明显松一口气的样子。 萧景迁摇头，只觉得北斗神宗的人到底还是单纯了些。 微微一伸手，就直接把瑶光纳入自己怀中，带着她往屋子里面走。 “今日我确实想要向他询问一些事情，但是我刚刚进入城主府，就能感受到周围有不少人在注视着这边，所以我猜测，时瑞昱虽然是萧霁的人，但是实际上因为之前的事情，萧霁对他并不放心。” 而那些人，就是用来看守他的。 “萧霁还没有打算现在把我们一网打尽，所以昨天大概是不会对我动手的，所以我才选择继续跟时瑞昱接触。” 之后才发现时瑞昱并不认可萧霁的一些举动，只是因为他没有修习法术，压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即便知道他们做得不对，却也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意识到这一点，萧景迁心中也有了计较。 “虽然我没有从时瑞昱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但是现在大概可以肯定的是，萧霁他们确实是打算在城内做什么事的。” 萧景迁把最近的事情都分析了一下，顿时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瑶光微微拧着眉头，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萧霁到底想要做什么？先不说天下百姓并没有得罪过他，就算是真的有错，那也是先帝留下来的恩怨，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他现在分明就是想要无差别的对付所有人。” 时鸿雪也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思绪，虽然知道萧霁一直以来都想要毁掉整个大陆，可是他还是对萧霁的人品存在一丝幻想，幻想他能够幡然悔悟。 可如今看来，只怕他早就已经踏入了一条不归路啊。 萧景迁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轻轻拍了拍瑶光的肩膀。 “好了，既然知道他们会有所行动，咱们也准备起来吧。” 自萧景迁找过时瑞昱后，那边便加快了建造祭坛的动作。 短短数日，便已将祭坛建造完成。 共七层，面朝西面而坐，主金位，成七煞凶象，每层各雕有凶兽邪兽，自落成之时，便叫瑶光直觉不好。 仿佛隐隐有黑气盘旋其上。 今日，是建城后的祭祀仪式，由时瑞昱主持，全城百姓都到了。 金陵城地处繁华，人却不多，这半个多月的折腾，一下又去了大半，挤在城中广场，倒显得空荡荡的。 祭坛四周，站着城内诸多世家，祁家位于西方，正对着祭坛口。 虽是白日，四角点燃篝火。 焰心不是橙红，而是金色，显出一种诡异之象。 祭坛上，摆着一张横桌，左右前方各列着一个金色小象，旁人不认得，瑶光却是一眼认出，那是旱睛兽。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瑶光等人躲在人群中，只有凤姣澜在家中照顾凤姣清没有过来。 萧景迁抬头看了眼，将瑶光往自己怀中揽了揽，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小心点儿。” “怎么了？” “那几处高楼上，都安排了人手，今日这场祭祀，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瑶光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小小看了眼，确实看到了几个人影。 手上举着弓箭，对准了城中心。 是防止有人闹事？ 不对，他们箭心所对，分明是城内百姓。 瑶光心下骇然，快速搜罗自己的随身空间，好在还真叫她寻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护身法器，可抵大能一掌，若是铺开，可以勉强护住城中心的百姓，只是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但若只是弓箭，勉强还能应付。 “我这法器可以暂时保护城内百姓，但顶多只能维持两刻钟，你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足够了。” 台上，时瑞昱一身白衣。 白金面具遮挡了他半张面容，扬身挺立，器宇轩昂，扬声道：“诸位，前些日子城内动荡，引起诸多事端，我愧对诸位。” 对着百姓深鞠一躬，“好在天不亡我，今日我特请来一只瑞兽，祭祀祈福，愿我金陵城能度过此次难关。” 这段时间，对于时瑞昱的不满几乎达到了顶峰。 尤其因为这祭坛，城内死伤无数。 若不是四周官兵把守，他们怕是要持兵拿刀，冲上去将他乱刀砍死。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时瑞昱将金陵城打理得很好。 没有前城主的自私伪善，让金陵城几乎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见时瑞昱如此诚挚言辞，他们一度有些矛盾。 既恨他害死那么多自己的亲人，又忍不住想再多信任他一次。 这时，时瑞昱已经命人将旱睛兽牵了上来。 祭坛边，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口，半人高的旱睛兽被带了出来。 甫一离开地下，便骤然涨大，几乎有五层楼那般高，百姓们纷纷退散，广场一下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第971章 城主失踪 旱睛兽本是神兽。 虽会招致干旱，性情却是温善，长得倒也不多么吓人，至少不似那些个凶猛恶兽，乖巧蹲着时，倒真有几分憨态可掬。 叫人忍不住多信了几分“瑞兽”的言论。 尤其它现身后，也只乖巧地站着，并未伤人。 百姓们松了口气，人群中的瑶光等人却是紧张了起来，看着旱睛兽依旧泛红的眼，知道它依旧是迷了心智的状态。 瑶光那道防护，应对普通弓箭倒还可以，若这旱睛兽骤然发起狂来，怕是要糟。 便是没有踩到人，慌乱逃窜起来，出了防卫屏障也是麻烦。 “你的人到了吗？” 这次出来匆忙，萧景迁没带人出来，发现城内情况后立刻联系了暗卫过来，算算日子今天就该到了。 “放心吧。” 人已经在外面守着了，只是进来还需要费些麻烦，瑶光身子重，萧景迁不想这些事情再让她烦心了。 其实今日他也不想她出来的，但瑶光坚持，萧景迁怕她趁着自己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出来，反而危险，这才答应她出来。 只是自己时时守着，就怕她出了什么事儿。 某种程度上，他和萧霁很像。 天下万千臣民，终归是比不上心里那一个人的。 不同的是，萧霁已经趋近于疯狂，萧景迁还能保持理智。 如果哪日瑶光也出了什么事，或许他也会成为第二个萧霁，所以说，他其实是比萧霁更幸运的。 他能理解萧霁，但萧霁要做的事情事关天下，也关乎瑶光的安危，他们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他的爱人，是菩萨身边的童子，而他，不过是个没有慧根的俗子。 不懂舍己渡人，但瑶光想救天下，他就愿意为她这么做。 祭祀开始。 繁杂的祭祀流程一步步走下来，瑶光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台上的情况，时不时看两眼那些世家大族。 总觉得他们今日出现在这里，也不是那么简单。 尤其他们的站位，恰好合了六合。 倒是旱睛兽，全程安稳地站着，除了微微晃动的尾巴，几乎没有动作，若不是那么大的块儿头实在难以忽视，真跟不存在一样。 祭祀的最后，是上香。 一般是三根或者一根，他却点了两根，还特意用嘴吹香上火焰，这是极大的忌讳。 天上风云骤变，四下狂风乍起。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天了？” “好大的风啊，天怎么黑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这天也太奇怪了，刚才不还出太阳吗，怎么这会儿就这么黑了？” 慌乱的声音迭起，昏暗中，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格外显眼，瑶光心中一惊，台上，时瑞昱抬手一挥。 “嗖嗖——” 乱箭齐发，漫无目的地朝着城中心的百姓射来。 幸好有防护罩阻拦，但好些百姓都被吓到了，四下慌忙逃窜，有的跑出了防护罩，被利箭穿透胸腔。 倒在地上，鲜血流淌，在地上汇成一条小小的“河流”，仔细去看，发现那“河流”竟然是有形状的，好似是一个大圆的小小一个弧度。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慌不择路的百姓越来越多的踏出保护圈，甚至因为有人死亡，更加慌不择路。 “大家不要乱跑，不要离开城中心！” 瑶光呼喊着，但他们根本不听她的。 反倒是慌乱间，险些将瑶光撞倒，幸好萧景迁陪在身侧，揽着她的腰肢，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护在怀中。 转头，几乎是凶恶地瞪着那个撞了瑶光的。 对方没注意到自己撞了人，只顾着逃命，很快就跑远了。 “没事吧？”萧景迁小心问瑶光，瑶光摇了摇头，“你快让人拦着他们，别让他们再跑出去了。” 焦急地抓着萧景迁的袖子，萧景迁安抚道：“好，别担心。” 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下面有个小小的绳子，抽出绳子，竹筒对准天上，昏暗的天空中，一束烟花绽放，分外明显。 几道黑影出现在弓箭手身后，三两下就将弓箭手制服。 另有黑影拦在广场四周，不许人离开。 百姓们起初不干，同暗卫们争吵打骂，若是女子妇人，暗卫们就点住他们的穴道叫他们暂时动弹不得，若是男主，就直接武力镇压。 不到片刻，人群便安定了下来。 他们这才发现，广场上方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弓箭射不进来。 又过了一会儿，弓箭不见了。 百姓们大大松了口气，好似被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有几个胆子小更是软了腿脚，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眼尾险些溢出泪来。 胆子大的，冲着台子上的时瑞昱就开始破口大骂。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本好好站着的时瑞昱早已不在台上，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他妈的！枉我刚才还信了他，果然就是个狼心野心的贼人！” “什么祭祀，分明是要弄死我们！这种人怎么配当人的？！说他是畜生都抬举了他！” “这些年他替我们做了那么多，我看就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好今天弄死我们吧，什么东西啊！” “还有这些世家大族，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对！他们都是城主提拔上来的，肯定沆瀣一气，都是一路货色！” “城主跑了，你们别想跑！兄弟们，上啊！给我们死去的家人兄弟们报仇！” 城主不见了，但世家们还在。 其他几位世家以祁家为首，纷纷向祁家主聚拢，“祁家主，城主怎么跑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祁家主眼神不耐，啐了一口，骂了一声：“废物。” 还以为这城主有多么厉害呢，这就受不了了，真是没用。 瞪了一眼问话的人，“你怕什么，城主不在了，旱睛兽不是还在吗？不过是几个没什么用的凡人，还能打得过上古神兽？” “那个软脚虾不见了也好，省的拿什么规矩压我，做起事来都不痛快，反正那位说了，只要这些人都死了，阵法启动，就能让我们真正的长生不老，现在城主走了，你们还等什么？” 眼神一凛，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还不快杀？！” 第972章 都杀了 其他家主一听也有道理。 其中一个哈哈一笑，眼神也闪过噬杀。 “祁家主说得对，我早就想知道那位给的不死人真杀起人来是什么样儿了，今儿倒是给了我这个机会。” 搓了搓手，冲着自己带来的几个人道：“去，把他们都给杀了！” 那几人穿着邱家的特殊服制，原本乖巧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他一吩咐，立刻抬起头来，惨白泛青的脸上，空洞的双眸，张开嘴，獠牙显着。 直直冲向人群。 “不好！” 瑶光惊呼一声，飞身上前挡在了百姓跟前，时鸿雪和萧景迁紧随其后，瞬间将那几个不死人挡住。 站在百姓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 “凌风，让人把这些百姓全部带到安全的地方躲着，别让他们出来！” 萧景迁抽空吩咐了一声，凌风立刻领命。 暗卫们快速将百姓带走了，广场瞬间空了下来，世家家主们有些不悦，本想好好大干一场，还被人给搅和了。 邱家主道：“也罢，那就先拿你们几个人开刀吧！” 其余几位家主也吩咐不死人上场。 不死人人数众多，且打死一个还能复生，便是一个都难以对付，更别说还有这么多。 光是耗就能耗死他们。 祁家主早就认出瑶光和时鸿雪就是当初坏了自己好事的人，新仇旧账叠加在一起，他哪儿会那么轻易饶过他们？ “不死人你们能对付，这上古神兽，我看你们如何对付！” 走到旱睛兽身侧，低声念了一段咒语，旱睛兽的一双眼睛闪烁红色光芒，随后仰天长啸一声。 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突然朝着瑶光等人冲了过去。 在它身后，祁家主眼中凶光乍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还怎么活！” 旱睛兽体型庞大，又能吐火，皮肤外还有一层坚硬的鳞片抵挡，很是难扛，尤其瑶光知道旱睛兽不过是被人迷了心智，本性不坏。 其实并不想杀死旱睛兽。 留萧景迁和时鸿雪对付不死人，自己前往对付旱睛兽。 “瑶瑶！” 萧景迁着急，瑶光已经到了旱睛兽近前，他想靠近，一不死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叫他更生烦躁。 一刀将他拦腰斩断，却不想他上下分离还能动弹。 不一会儿又合到了一起，实在麻烦。 暗骂一声，忽见不死人中，有几个停了下来，动作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停得更是突兀。 仔细看去，发现他们都是穿着同样的衣服。 皆是王家的服制。 转头看向王家主，那王家主是个闲不下来的，在旁边观战，一边指挥还一边急得调教，往这儿走两步，往那边瞧两眼。 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邱家主，叫邱家主拎住了好一顿骂。 王家主也不服输，两人在旁边骂了起来，这么会儿功夫，邱家的不死人也停了下来。 邱家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再次指挥不死人动作起来。 萧景迁心下有了猜测，悄悄靠近时鸿雪，低声道：“先攻击那些家主，这些不死人都是听他们的命令，只要主人不下达命令，就不会动了。” 时鸿雪点头。 家主们就发现，萧景迁和时鸿雪的动作陡然间猛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便突破了不死人群。 随后才发觉不对。 他们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快回来！保护我！”邱家主最先反应过来。 不死人快，萧景迁动作更快，在不死人赶到之前，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临死前，邱家主还保持着开口的动作，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彻底断了气。 萧景迁拔出他喉间的剑，沾着血的长剑斩断了旁边人的脑袋。 时鸿雪刚将一人打晕，扭头就看到地上多了两个脑袋，愣了片刻，扭头，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随着家主们被解决，不死人停下了动作。 伫立在地上，像是一根根木头柱子。 唯有祁家主躲在桌子后面，慌忙向后退去，“别，别过来……” 声音颤抖，全然没了方才的猖狂。 萧景迁提着剑，剑上鲜血滴答坠地，划拉出一条蜿蜒小径，俊美的容颜沾上血迹，分不清是哪位家主的。 在祁家主眼里，像是一修神罗刹，邪神恶魔。 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我错了，求求你饶我一命，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狼狈地接连磕头。 地上都是砂砾、石子，磕破了脑袋他也不敢停下。 萧景迁可不是那等心善之人，举剑就要砍下他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祁家主灵光一现，慌忙道：“等一等！”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祭坛和旱睛兽的事情！” 萧景迁的动作未停，时鸿雪拦住了他。 “等下，先听他说完。” 这祭坛的目的为何，确实是他们一直想弄清楚的。 萧景迁眼神不耐，正在此时，祁家主冲着两人身后大喊：“快杀……” 不死人还没动作，他的最后一个命令到底没有说完，“噗通”一声，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圆睁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时鸿雪看着这一幕，沉沉叹了口气。 也是他罪有应得。 解决了祁家主，萧景迁立刻去帮瑶光。 那边，瑶光和旱睛兽缠斗许久，她尝试让旱睛兽恢复神志，却怎么都没用，它像是被屏蔽了五感，完全听不到她说话。 只知道杀。 好在她也不是一无所获，在被旱睛兽从后背甩下来的时候，发现旱睛兽的脖颈处，鳞片相连处，镶嵌了一块儿紫色晶石。 显然不是它身上的。 应该就是靠着这东西，才叫旱睛兽为他们所用的吧。 “小心！” 眼睁睁看着瑶光被甩下来，萧景迁飞身将她接住，一个闪身，正好躲过旱睛兽的攻击。 时鸿雪快速迎上，吸引了旱睛兽的注意力。 萧景迁上下打量，确定瑶光没有受伤才放心。 瑶光：“它脖子那里有块儿紫晶石，应该就是那个让他神智全无，只要摘下来它应该就能恢复理智了。” “好，我去，你去寻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别让自己受伤。” 第973章 化龙 瑶光知道方才那一下怕是吓着了他。 自入金陵城以来，自己频频受伤，萧景迁本就担心自己的身子，几次三番下来愈发没有安全感了。 也不跟他呛，乖乖点了点头，躲到祭坛后面。 这祭坛是大理石铸造，足够坚硬。 那边，萧景迁加入了战斗。 时鸿雪在前面吸引主力，萧景迁悄悄绕到它身后，一跃到它背上，果然看见了脖颈处的紫色晶石。 长剑顺着边缘刺入，旱睛兽嘶吼一声，仰天狂怒。 身子疯狂窜动，像是要将他从自己背上甩下来，萧景迁握紧了剑柄，努力稳住自己身形，手上用力，总算将那块儿紫色晶石撬了出来。 刹那间，身下的巨兽开始变小。 到最后只有一只老虎大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后脖颈出了一个血洞，正在汩汩流血。 时鸿雪将旱睛兽收到了储物囊中，萧景迁则去找瑶光。 瑶光从祭坛后面出来，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跑了过来。 口中大喊着：“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啊！” 他们身后，火光冲天。 火焰自城外蔓延而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城中心的位置，这是杀人不成，想直接火烧全城吗？！ 这萧霁，当真是可恶至极。 竟能想到如此残忍的法子！ “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火这么大，我们怎么逃出去啊？” 百姓们再次聚在了城中心，哭喊着陷入绝望之地，有母亲怀里抱着婴儿，因为高温，婴儿啼哭不已，哭得人心慌心碎。 瑶光看了眼四周，咬了咬牙，“大家别怕，我有办法。” “瑶瑶？” 萧景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能看出她的为难。 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怕是不易，伸手想拉住对方，却只触手摸到了滑溜溜的鳞片。 瑶光化身一条粉色长龙，飞上金陵城上空，黑云之间，粉色龙身翻滚，不一会儿雷鸣不断，紧接着雨水降下。 火势渐渐弱了，到最后彻底熄灭。 百姓们伸手接住天上的雨水，欣喜若狂。 “下雨了！下雨了！” “神女啊，这是神女啊！” 纷纷跪地，口中直呼“神女”。 唯有萧景迁紧张地看着天上的粉色长龙，直到火焰熄灭，黑云散去，粉色长龙回到身边，再次变成他的爱人。 瑶光身子一软，萧景迁立刻上前，她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萧景迁将她打横抱起，快速回了宅子。 方才那一场大火，凤姣澜也知道，他能御水，只是火势太大，他也不能将火完全熄灭，好在还能护住自己和凤姣清。 他担心瑶光，正想出去寻找，便见天降大雨，这才放下心来。 却还没放心多久，萧景迁便抱着瑶光进来了。 急忙追上去，“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主人怎么样了？” 接连问了三个问题，萧景迁一个没答，沉着脸将瑶光抱进了屋子，门一合上，便是谁也进不去了。 凤姣澜只能紧张地看向身后跟着的时鸿雪。 时鸿雪还沉浸在瑶光变身龙女的魔幻之中，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许是耗费了太多灵力累着了，你不必太担心。” 只是瑶光如今的身子…… 摇了摇头，还是去厨房给她做了些安神的药。 …… 屋内，萧景迁与瑶光面对面盘腿坐下，面对面开始给她输送灵力。 蓝色和金色交织，片刻后，萧景迁睁开眼，大口喘息。 探了探瑶光的脉搏，将她安稳地放在床上躺下。 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在她身侧坐下，输送了大量灵力，他也已经累极，但若是不亲眼看着瑶光醒来，他实在于心不安。 一直到次日正午，瑶光才醒了过来。 “你要不歇会儿吧，别瑶光还没醒，你倒是先累倒了。” 时鸿雪的声音响起，瑶光睁眼，萧景迁一下就注意到了，忙凑到床前，“瑶瑶，你感觉如何？” 时鸿雪也是惊喜，眼底满是喜色。 “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时鸿雪说了没两句就走了，将地方留给了瑶光和萧景迁二人，萧景迁拉着她的手，险些哭出来。 瑶光摸了摸他的脑袋，萧景迁便一把抱住了她。 瑶光一愣。 正想着如何安慰，便感觉肩膀一沉，竟是已经睡着了。 后来才知道，萧景迁一直守了自己一整夜都没合眼，也难怪那么困了。 看着他的睡颜，瑶光担心又无奈。 觉得自己以后真是该好好保护自己了，好歹莫让他再为自己这般操劳了。 …… 城主失踪，世家身死，金陵城又是三不管之地，眼下群龙无首，着实难办。 其实那些世家还留了几个。 就是时鸿雪没杀的那些。 但他们是亲眼见着了萧景迁的狠辣，况且旱睛兽和祁家主都已经被解决了，他们都以祁家主为主心骨，实则也是没什么主见的。 萧景迁去审的时候，没两句就将什么都招了。 原来，当初有人找过他们，说可以让他们长生不死，还给了他们不死人，说这些是失败品，不能保持理智，他们只要愿意为自己做事，便能让他们真正长生。 没人能抵挡长生的诱惑，况且他们在金陵城地位超然，有钱有权，自然更想长生了，三言两语这便答应了。 他们甘心替对方办事，至于对方是谁，他们并不知晓。 萧景迁却知道，多半又是萧霁。 “这次祭祀，到底是要做什么？” “其，其实就是想把旱睛兽练成凶兽，用全城百姓的冤魂激发旱睛兽的凶恶本性。” 原来那块儿紫晶石虽然能控制旱睛兽，但旱睛兽本性不坏，偶有失手，尤其是前段时间东陵城旱灾，旱睛兽心情郁郁，尝试克制自己的本能。 萧霁便想将它练成凶兽。 一来凶兽残忍，更能为自己所用，二来也能更好地让东陵国大旱，实现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家主便不知道了。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小喽啰，哪儿能知道那么多？ 第974章 奉为城主 那些人连连求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景迁他们虽然迫切想知道萧霁的目的，但如今也只能暂且搁置。 只是如今危机虽然解除，可是气氛却依旧让人焦灼。 瑶光身子虚弱，虽然萧景迁给她输送了大量灵力，可是依旧难以正常活动。 萧景迁更是不想让她过于操劳，所以只勒令她在床上休息。 瑶光拗不过他，再加上自己确实耗费了大量的心神，所以也就安静的睡着。 萧景迁带来的人很快就把底下的人安置了下来，只是因为他们受了惊吓，如今没人约束，整个金陵城还是乱的不行。 瑶光休养了几天，刚能活动，就参与了他们的议事之中。 萧景迁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尽心护着。 这日，正当他们让人在城中搜寻那些不死人准备销毁的时候，宅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起身去看，就见门外聚满了人头，竟是那些存活下来的百姓。 看到瑶光他们，那些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个个振臂高呼。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神女，您身子好些了吗？” “神女大人普度众生，我等感激不尽，求神女大人救救我们吧！” 那些人不断的呐喊，声音嘈杂的让人头疼。 萧景迁见瑶光面色不太好，冲着那边怒吼一声。 “都闭嘴！你们想干什么？” 他一脸愤怒，众人顺着他关切的视线也看到了瑶光苍白的脸，顿时不约而同地停下吵闹的嘴巴。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推出来一个代表。 那人是个文弱书生，但是嘴巴还是挺利索。 先是对着瑶光拱手行了一礼，继而说道。 “神女大人，我等之前承蒙您出手相救，甚是感激，如今想请您做我们金陵城的城主，主持大局，还请神女千万不要拒绝我们的请求。” 他把腰身弓的很低，头几乎要与腰平齐。 瑶光面上明显闪过一抹怔愣，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一旁的萧景迁也紧皱眉头，很是不赞同。 “你们想要城主，就自己推举，找我们做什么？” 那人听见他们拒绝，也没有气馁，依旧是弓着身子，语气沉沉。 “我们知道，我们的举动会让您感觉到唐突，可是如今大家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了，前城主荒淫无道，整个金陵城被他搞的乌烟瘴气，如今的城主表面上以我们为先，可实际上却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是人，也想活下去，所以，还请神女垂怜。” 他说的诚恳，可萧景迁他们却听清楚了。 这是打量着瑶光是神女，神女普度众生，所以绝对不会不管他们，所以想要道德绑架？ 饶是时鸿雪，这会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不赞同地说道。 “瑶光不过是一介女子，就算当真是神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你们如此请愿，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莫不是还要把责任推到瑶光身上来？” 城中百姓原本是满怀希冀的。 却不想自己身上的怨气竟是让他们误会，当即就有些着急的开口。 “神女，您别误会，我们不是这么想的，我们虽然对前面两任城主心怀怨怼，但是对神女您，乃是万分尊敬的，您救了我们的性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就是您要求让我们把命还给您，那也是应当的啊。”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庇佑，并非是想让您为难，还请神女垂怜。” “请神女垂怜！” 众人齐齐开口，每个人脸上都是真诚。 瑶光有些犹豫，心生不忍。 萧景迁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这是心软了。 虽然不想让她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 “瑶光，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你答应也没关系，再者说，萧霁这次没能得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答应下来，若是之后城内发生什么事情，咱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若是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瑶光思索道，突然看向刚才的那个书生。 “不如就让你作为代理城主吧，平时可以帮我处理琐事，与我联系，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处理。” 她说的认真，群众也都双眼放光。 “好啊，这个法子好。” “我觉得可行，如此一来，我们就算是城主不在，我们也可以解决一些事情了。” “不愧是神女，就是聪慧！”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着瑶光称赞有加，他们身上存在的愿力让瑶光都觉得有一瞬间的灵力充沛。 她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嘴角的笑意也微微上扬。 “既如此，那咱们先这么定下来，接下来，那就商量一下重建城市的事情吧。” 瑶光很快就带入了角色，带领人商量相关事宜。 虽然有很多地方她也不懂，但是有萧景迁在，也算是得心应手。 很快，他们就敲定了一个方案，逐级执行下去。 而另一边，凤姣澜一直陪着凤姣清。 后者在瑶光的神药堆积，和灵泉水的滋补下，体内的伤虽然没有完全缓解，但如今也已经勉强可以睁开眼睛了。 凤姣澜高兴之余也没有忘了正事，一脸惊喜的问道。 “皇兄，你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对了，这里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其他族人呢？” 凤姣澜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让凤姣清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 他轻轻咳了一声，喝了杯水润嗓子，这才开口说道。 “那些族人都被改造了，如今都已经成了不死之身。” 凤姣澜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僵硬在脸上，他瞪圆眼睛，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死之身，是什么意思？鲛人的寿命本就长，最高的可以有五六百年的寿命，可却也不是不死之身啊。” 他的语气有些着急，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瑶光他们。 瑶光他们原本是在商议事情，听到凤姣澜说的话，顿时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不死人。 再联想到那些家主说的实验，顿时就有了猜测。 第975章 长生之术 之前那些家主说过，他们手底下的那些不死人都是萧霁给他们的试验品。 那如此看来，那些鲛人应该就是成功的试验品了。 萧景迁他们脸色阴沉，犹豫了一会，急急朝着凤姣清的房间而去。 凤姣清这会感觉好了一点，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意外，淡淡的冲着瑶光他们点点头，开门见山。 “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他说的干脆，萧景迁他们也不含糊，当即问道。 “我们想知道你说的不死之身是怎么一回事。” 凤姣清一脸的果然如此，敛下睫毛，如实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如今他们的寿命确实比之前长了很多，而且身体也比之前强壮，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却是不清楚的。” 萧景迁皱眉，又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凤姣清依旧是摇头，沉闷着声音回答。 “不知道，我因为当初抵抗他们的时候受了重伤，身体虚弱，无法的住实验，所以他们就把我丢到了旱晴兽所在的地牢，把我当成旱晴兽的口粮。” 凤姣清喘了口气，休息了一会之后，才说道。 “旱晴兽性情敦厚，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吃了我，最开始的时候，它即便是被人逼迫，也一直压抑着情绪，不愿意碰我一下，后来它被折磨的失了理智，偶尔也会忘记我的存在，所以后来它给了我一片鳞甲护身，我才能成功活下来。” 说着，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声音有些酸涩。 “我其实也知道他们的心思，鲛人的血可以肉白骨，肉也有奇效，他们想让旱晴兽更能承受他们的折磨！” 要说恨吗？ 凤姣清肯定是恨的。 毕竟萧霁他们不仅破坏了他们的家园，还把他们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是他心中又有些悲哀。 若是他可以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族人了。 他脸上隐隐有愧疚，萧景迁却是直接说道。 “就算是你再强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你们是鲛人，所以终究是要引来祸患的。” 凤姣清依旧是垂着头，没有回应。 几人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暂时离开。 晚上，瑶光坐在床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她拧着眉，不停地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忽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陷入了冥思之中。 萧景迁端着安胎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坐在床上冥思的样子。 感受到有人靠近，瑶光缓缓睁开眼睛，眼底还带着一丝迷茫。 萧景迁把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声询问。 “怎么了？” 瑶光摇头，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 “我之前从许清源妻子那里得到半部秘法呢，这件事情你可还记得？” 萧景迁点头，静待她的下文。 却不想瑶光语出惊人，看着他说道。 “我刚刚探索了一下，竟是在其中看到了长生之法，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其中有关于起死回生之法的记载。” 此话一出，就是萧景迁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他微微张嘴，声音艰涩。 “你是怀疑，另一半秘法在萧霁手里，而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复活了楚南絮？” 瑶光点头，内心无比沉重。 “只是我这里的秘法只有一半，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用的方法具体是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这里的秘法上写着，所谓的起死回生，并非是真的让人活过来，而是以命换命，实际上是不可取的。” 萧景迁疑惑的看过来，就见瑶光轻咬了一下嘴唇，不确定的说道。 “秘法中记载，若是想要让人起死回生，楚南絮每活一天，萧霁就要折损十年的寿命，可是据我们不完全统计，楚南絮怎么也多活了好几个月，若是当真用的此番秘法，萧霁现如今应该早就已经成为一具枯骨了才对。” 她越说，眉头越是皱紧。 “萧霁的寿数有限，绝对不可能是用他本人性命做抵，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秘法下半部应该也记载了相关的内容，并且有邪术可以用其他人的性命替代。” 也有可能是萧霁自己研究出来的。 毕竟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知道一些秘法也是能够说的通的。 瑶光越想越觉得焦躁，甚至连心情都变差了。 萧景迁感受到她的情绪，连忙把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声安慰。 “你先别想这么多，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倒也不用太过于着急。” 瑶光换了一下心情，靠在他怀里，继续回想着看到的一切。 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秘法应该有两部，我不知道萧霁是如何做到复活楚南絮的，但是我这部秘法上写着，要完全复活一个人，需要用到神木草，萧霁大概是找知道的，所以我们需要在他之前，找到这东西。” 瑶光没有说的是，按照萧霁的手段，知道需要神木草这件事情是早晚的事情。 到时候如果真的按照她所想那样，萧霁复活楚南絮用的是别人的性命，那日后楚南絮如果真的被完全复活，那她每活一天，就是踩在别人的鲜血和尸身上。 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萧霁做的，但是楚南絮终究还是要付出因果，最后只怕会烟消云散。 萧景迁虽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但还是点头应下。 “好，我现在就准备一下，让人去找神木草。” 他说着，打了个手势，后面立马就闪过一道影子。 萧景迁又哄着瑶光喝了药，这才抱着人睡去。 接下来几天，城市在重新建设，瑶光他们也趁机留下来休养了一段时间。 凤姣清的身体虽然在各种灵药的喂养之下变得强健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没有完全好，经不起折腾。 所以，一群人商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凤姣清送回东海休养。 最起码，那里还有人一直等着他。 若是有情人最终能终成眷属，也算是一桩佳话。 而时鸿雪也决定要带旱晴兽回宗门，交由宗门长老处置。 瑶光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眼底是止不住的担心。 第976章 有情人重逢 时鸿雪看出她的担忧，微笑表示无碍。 “我早都已经习惯了。以前还担心他生死未卜，如今好歹知道他还活着，也知道他在做什么，总是心安的。” 也说着“心安”，神情却并非如此。 瑶光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在北斗神宗，那个傲气的少年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像是一只高傲美丽的孔雀。 精心雕琢着自己的羽毛，像是发着光。 他是天之骄子。 那是瑶光在人世间遇到的第一个如此适合这个词的人，三位哥哥厉害，但他们是从穷苦过来的，坚韧不拔的毅力或许更适合形容他们。 萧景迁也是天之骄子，但初次相遇，他落魄地躺在巷子里，狼狈极了。 唯有时鸿雪。 骄傲，却不傲慢，从未经历风霜打压，金石玉器雕琢的熠熠生辉。 后来见着他身上随便一件便价值千金，才明白他这性子是如何形成的。 瑶光始终觉得，这样的他很好，但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火，时家只剩下了他和时瑞昱。 从此，她似乎就没怎么见他笑过了。 便是笑着，也总觉得酸涩，总之不如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瑶光有些不忍，时鸿雪却还来安慰她。 “你这什么眼神？小小年纪的，还可怜起我来了？真是讨打。” 瑶光看出他不想深究，便顺着转移了话题，“若是真打起来，你怕不是我的对手呢。” 时鸿雪“嘿”了一声，“你这也太小瞧我了，这些年我改学符箓丹药，增进不少，若不用剑，你必定不是我的对手！” 瑶光便往萧景迁身侧凑了凑。 “便是不用剑，我还有外援呢。” 时鸿雪：“……这般光明正大的作弊，你也敢说，真不知羞。” 瑶光吐了吐舌头，时鸿雪无奈摇头。 瑶光担心他，他又何尝不担心瑶光？ 小小一个金陵城就闹出那么多事情来，更不必说东陵国的国君了，怕瑶光这性子在皇宫受了委屈，尤其前几日听说东陵国君纳妃，他也是好一阵儿担心。 好在这段时间，他看得出萧景迁是真的关心瑶光，这才放心不少。 “行了，我也该启程了，就此别过。” 双手抱拳，“之后若是有空，就回来坐坐，师尊也很想你。” 瑶光点头，“好。” 几人分别，瑶光看凤姣清情况转好，便也启程前往东海。 旱睛兽被控制，东陵国境内总算不再干旱，连着下了好几场雨，一路过去处处可见欢欣气象。 顾念着凤姣清的身子，他们是坐的法器慢行。 七日后，抵达了东海沿岸。 跟随凤姣澜来到鲛人栖息地。 阵法被破，月姬紧张地看向水面，长长的尾翼护住了自己隆起的腹部。 躲在一块儿礁石后面，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直到视野中看见熟悉的人影，她才从礁石后出来，猛地扑了上去，凤姣清也跟着张开双臂，将人搂在怀中。 两人都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半晌才收了泪，凤姣清替月姬擦干眼尾的泪痕，月姬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姣清，“姣清，真的是你吗？你不是死了吗？” 当时那群黑衣人冲进来，她是亲眼看着他为了护住自己，倒在自己跟前的。 “我当时只是受了重伤，本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想他们将我带走，替我医治，也幸好治疗得当，叫我没死，还能回来见见你。” 凤姣清抚着她的额发，视线落在她的腹部，眼底露出惊喜。 “何时有的身孕？” “你被抓走之后不久发现的，到如今也快有五个月了。” 五个月的腹部，像是四个月一般，可见这段日子她一个人在这海底过得不好，凤姣清也明白，愈发心疼。 “苦了你了。” 月姬摇头，“这是我们的孩子，每每看到我都觉得欣喜，哪里会觉得苦？” 凤姣清将月姬揽在怀里，“对不起……以后，我不会离开了。” 他如今有些庆幸，当时在地洞里，咬牙忍了下来。 凤姣澜问两人之后如何打算。 “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总好过在这里，萧霁的人随时可能过来，我实在不放心。” 凤姣清摇头，“不必，我们在这儿就好。况且萧霁神通广大，是要与天下为敌，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倒不如留在这儿，还熟悉些。” “你不必担心我们，倒是要照顾好自己。” 看了眼瑶光，眼神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这段时间，他从凤姣澜口中多少知道一些，萧霁是皇室中人，和萧景迁积怨已久，若要动手，萧景迁和瑶光是最危险的。 姣澜跟在他们身边…… 凤姣澜看不懂，但也不强求。 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那是当初凤姣清赠予他的，里面都是些给他防身用的法器法宝，可惜后来一直没得到机会用。 这次也算完璧归赵了。 凤姣清想推脱，凤姣澜道：“皇兄，你就收下吧，我有主子护着，不会有事，倒是你们，孤身在此，还是得有个保障。” 凤姣清还想再说，凤姣澜再次打断了他。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皇嫂和腹中的孩子想想。” 凤姣清看了眼月姬，终是收下了，“你……往后也要小心。” “放心吧，大哥。” 凤姣澜看他收下，安心不少，同凤姣清和月姬告别，几人离开鲛人栖息地。 回去路上，瑶光始终沉默，萧景迁注意到，问她：“怎么了？” 瑶光恍然回神。 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当初我遇着月姬时，曾见过一鲛人老者，他算出腊月十八，鲛人一族将有大难，如今两月之期已过，细细算来，他所说的，约莫就是鲛人被改造之事。” “我明明早就知道，我该早些去找的……” 那次之后，瑶光确实派人去找过。也通知了北斗神宗，只可惜到如今都杳无音讯。 腊月十八那日，她紧张了许久，都没等到异样。 她侥幸地以为，许是那老鲛人算错了，如今知道了真相，才知道，并非算错了，只是这事发生的太过悄无声息，将她瞒了过去。 第977章 洪涝 瑶光心中歉疚，腹部也跟着疼了起来。 萧景迁赶紧安抚：“这事怪不得你，是萧霁心狠手辣，残害鲛人，与你何干？” “再者，萧霁为人狡诈，便是你知道鲛人两月之后将有大难，又不知具体地点，又如何阻止？你也派人去查，也做了防范，已经做得很好了。” 凤姣澜也跟着劝她。 瑶光仍是觉得难受。 忽然，眼睛微睁，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的海面越扩越大，原本的陆地被海水淹没，露出几棵树的树冠。 有人艰难地攀在树冠之上，被洪水冲刷地几乎要脱力了。 在他即将被冲走之际，萧景迁及时赶到，将他拉到了附近一处房屋的屋顶，屋顶上还站着两个人。 瑶光认出正是先前见过的渔村大姐，和她的儿子。 被冲走的那位恰好是她的丈夫。 刚放下人，大姐和她儿子就抱了上来，也不管他身上湿漉漉的，一家子还有些后怕。 丈夫安抚了一会儿，三人向瑶光等人道谢。 大姐认出瑶光，也是惊喜，“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们怕是都要被冲走了。” 作势就要跪下，瑶光赶紧将人拉起。 “您太客气了，从前您也帮了我们许多，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了眼越来越上涨的洪水，短短片刻，已经没过了他们脚踝。 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屋顶也撑不住了。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瑶光从随身空间掏出一件法器，是一艘船的模样，放在手里只有巴掌大小。 随着瑶光念出咒语，船越变越大，最后足有数十米长。 这船名叫叶云舟，下可航海，上可度云，天上地下皆可去得，可日行千里。 船的左侧放下船梯，几人上了船，船只缓缓前行，几人站在船的四角，寻找附近是否还有生者。 “那边！那边有一个！” “那棵树上好像也有一个！” 瑶光和萧景迁御剑，凤姣澜御水，一路行过，一路救下不少难民，将船只塞了满满当当。 但还不够。 这次洪水范围巨大，蔓延到了附近几十个村庄。 这些村庄如渔村也有上百人，多的也有五百，几十个村子算下来，难民何止这一船人？ 在这洪水之下，不知葬送了多少生命。 瑶光不敢细想，只盼着自己的眼睛能再尖些，多救下几个人。 她既想行快些，好看看前面还有没有难民，又怕自己走的太快，反错过了几个，叫他们生了希望又破灭。 整整三天三夜，他们几乎没有睡过，睁着眼睛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明。 眼见着滔滔洪水波涛汹涌，黄澄澄的泥沙从地下翻上来。 树杈枝丫随波流动，一人粗的树干也被洪水撞折，流在水面，时不时能看见尸首浮上来，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有一个村民攀在树上，下半身几乎浸在了洪水中，只露出个脑袋，双手死死抱着树枝。 她忙御剑过去救他，到了近前才发现，人早已经失温冷透了。 那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其实从第二天开始，瑶光便已经累得不行了，怀孕的肚子疼得厉害，被她硬生生忍着了。 在萧景迁跟前也只装作无事。 却在无人处额头冒汗，一下一下抚着自己的肚子安抚，“宝宝乖，再忍忍，阿娘还不想放弃。宝宝别闹了好不好？” 直到第三日，将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即便还有人，多半也活不下来。 瑶光还想再回去找一遍，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下去了。 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若不是萧景迁瞧见撑住了她，怕是她也要成为葬身洪水的一员了。 本就是冬日里，冷的厉害，瑶光浑身冰凉，船上有火炉，有人给他们让了个地方，萧景迁抱着瑶光在火炉边坐下，一边帮她搓着手背。 瑶光醒来时，只有凤姣澜在，问过后才知道，萧景迁又去将其他地方翻了一遍，还没回来。 瑶光知道，他这是替自己去的。 心下一暖。 渔村大姐煮了碗鱼汤递过来，这些食物也都是瑶光随身空间里的，好在她有藏东西的习惯，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爱多备上一份儿。 跟仓鼠过冬似的，好好藏在随身空间里。 哪怕这么多人，倒也充裕。 瑶光捧着鱼汤一口一口喝着，一口惊艳，“好喝。” 大姐笑了笑，“你喜欢就好，都是普通的农家做法，还怕你吃不惯呢。” “不会。”瑶光摇头，“我从前也住的乡下，后来尝遍了各地美食，觉得还是这些家常菜最好吃。” 大姐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当时晕倒，可是吓死我们了，没想到你还怀着孕，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 但她也说不出让她怀着孕好好休息的话。 毕竟那时候，一分一秒都可能能多救一个人，她只是将这份感激的分量记得更重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 “今年也不知怎么的，都是怪象。年前海上不平静，好容易你帮着解决了，前段时间又开始干旱，也幸亏我们这儿沿海，也不种庄稼别的地方可惨了。” “还以为我们这儿躲过一劫，临到了年关又突然发了洪涝。这说来也是奇怪，往年洪涝都是夏日里发的，冬日里实在没有，这次还这么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预警。” 看了眼天上，眼神哀切。 神仙有神仙的规矩，确实有降灾惩处之事，只是萧景迁勤政为民，瑶光实在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叫上天降罪的。 算来算去，还是只能归结为一个“怪”字。 正是日暮，平静的海面倒映落日余晖，橙黄暖色映在云层中，倒成了血一般的红，铺在水面，正昭示了水下的死者泛泛。 瑶光缓缓收回视线，萧景迁正巧从外面回来了。 渔村大姐很是知情识趣，给萧景迁也递了碗鱼汤后就离开了。 “多谢。” 萧景迁接过鱼汤，在瑶光身侧坐下，“在看什么？” 第978章 回家…… 望着海面，他没瑶光那般的悲天悯人，看天是天，看云是云，看海是海。 自然不知道瑶光心中所想，只看她眼神哀戚，盯着海面良久，不由出声询问。 瑶光并未立刻回答，问他：“这次出去，怎么样？” “找到了两个还勉强活着，已经带回来让凤姣澜照顾着了，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他带回来的那两个，是一位母亲带着个孩子，母亲一直将孩子护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但毕竟身子瘦弱。 救回来的时候，孩子反倒还好，母亲已经奄奄一息。 到最后是完全凭借的本能护着孩子了，能不能救活还真不好说。 怕她深究又难受，萧景迁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你方才在看什么？” 瑶光静静望着海平面，“没什么，只是好久没回家了，想回家看看。” “回家？怎么突然想回家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什么，“你说的是……” 瑶光看向他，点了点头。 “我想回东海看看。” 东海龙宫，她真正的家。 算起来，瑶光从入到观音门下，便极少回家了，佛家讲究六根清净，了却尘缘，东海于她便是尘缘。 虽然不会强制拦着，但数日的佛经读下去，回家的时候确实是少了。 在之后像是玉韶下凡，瑶光也跟着下了凡。 此事来得突然，她也没来得及同父皇说一声，不知又要叫他们多添多少烦恼丝。 前几日路过东海，她偶尔也会思家，只是她不敢细想，怕去了就不想出来了，可这次她却有些忍不住了。 东海沿岸降雨洪涝一向是父皇负责，若是上天降罪，父皇必定知晓。 她想去问一问。 当然，这或许只是个借口，她也想见见家人。 “既然想去，去便是了。”萧景迁拉住她的手，“我陪你一道回去。” “好。” 瑶光留下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又将船暂时留给了难民们，这便和萧景迁入了东海。 东海海底，便是东海龙宫。 寻常人进入不得的仙境，若无人带路，是如何也找不到的。 如今萧景迁和瑶光都是凡人，好在还能用避水诀，步步深入海底，总算见着了海底龙宫。 水晶造宫，珊瑚做树，海花盛绽，流光溢彩。 时不时有鱼群成群结队游过，彷如梦幻般的场景。 萧景迁没有前世的记忆，只在萧霁造的环境中见过，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龙宫，不由被眼前一幕惊叹。 瑶光拉着他走到龙宫正门，左右两侧立着虾兵蟹将。 手执长枪，直指二人。 “什么人！竟敢擅闯龙宫！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瑶光被吓了一跳。 她从前回宫，都是随意出入的，哪儿有胆敢拦她？ 怕不是新提拔上来的小兵，竟是连她都不认识了，难不成当真是她离家太久了的缘故？ 瑶光心想，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我乃东海公主，回自己家中，怎算擅闯？还不放我进去。” 脚步往前一迈，对方反持枪上前。 枪头险些刺破瑶光的额头，萧景迁拉了她一把，才躲了过去，瑶光蹙眉，“大胆！” 那虾兵并不怕她，反觉得她是在胡言乱语。 “哪儿来的宵小也敢冒充东海公主，我们公主乃是观音座下善财龙女，岂是你这一介凡人可以冒充的？当真是不要命了！” “若还不离去，今日便将他们打死在这儿，看你们还敢冒充仙家！” 左右虾兵蟹将对视一眼，直直朝着二人便冲了上来，瑶光气得要死，说又说不通，还得躲着他们的攻势。 弯腰躲过，萧景迁怕伤着了瑶光，将瑶光拉至身后。 一把攥住其中一位的兵器，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那人被踹飞两三米，倒在地上，大声呼嚎：“不好了！有人擅闯龙宫！快来人啊！” 萧景迁刚将另一蟹将解决打倒在地，便有更多的虾兵蟹将冲了出来，没一会儿便将两人包围起来。 手持长兵冲了上来。 没一会儿便和两人战在了一处。 这边的动静闹得大，很快便引来了一人。 来人玉冠束发，形容俊美，翩翩玉立，一身白金长袍，月灰玉带束腰，双眸炯炯有神，匆忙行出，“发生了何事？” 看见这门口阵仗，便也知道又有人闯宫。 东海这般风波经了不知多少次，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盼着这次不是哪吒孙猴子那般的麻烦人物。 正想着，凝神一瞧，忽地瞧见一熟悉人影，忙喊停了众人，“住手！” 虾兵蟹将停下手中动作，瑶光也瞧见了来人，眼睛一亮，语气惊喜，似有带着些委屈，“五哥！” “瑶瑶！当真是你！” 敖孪惊喜地拉住瑶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这都多少年没见了，瞧着都消瘦了。” 敖孪着实心疼，瑶光鼓了鼓腮帮子。 “哪儿有消瘦，我还胖了呢。” 这话不假，毕竟她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腹中还怀着一位，两个总比一个胖些吧？ 可惜敖孪没懂她的眼下之意，反正不管瘦与没瘦，在敖孪眼里都是瘦了的。 眼里露出心疼，萧景迁上前一步，跟着瑶光喊了声“五哥”。 敖孪只当没听见，自顾对瑶光道：“瑶瑶啊，父皇也很想你，你这次回来，父皇必定欣喜，走，五哥带你去见父皇。” 拉着瑶光便要往里走，瑶光无奈。 几次想插嘴给五哥介绍萧景迁都被五哥堵了回去。 看了眼萧景迁，萧景迁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跟在两人身后。 直到到了父皇寝宫，敖孪才看向萧景迁。 “此地外人不便进入，你便在外面等着吧。” 运气实在算不上好。 瑶光扯了扯他的袖子，“五哥！” 敖孪看了眼妹妹，“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瑶光让下人先带萧景迁去休息，自己与父皇要说说体己话。 萧景迁也很体贴地应下，瑶光进了殿内，没注意敖孪向一旁正要给萧景迁引路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这才跟上。 第979章 大灾 “父皇！” 一进龙宫，瞧见坐在凳子上的父皇，瑶光便忍不住了。 扑到父皇跟前，半跪着抱住他的腰，也只有在父皇跟前，她才哭得像个孩子。 敖广先是一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怀里一沉，这才缓缓回神，将手在瑶光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有些难以置信似的：“瑶瑶？是你吗？” “是我，父皇 ，我回来了。” “瑶瑶，当真是你？！”敖广欣喜，将宝贝女儿揽在怀里。 他膝下五子一女，瑶光最小，全家宠得没边儿了。 当初观音将她收做童子，他便狠狠哭了一场，险些引得海啸发作，之后得知瑶光随那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玉韶战神下了凡，又是伤心的好几日没吃得下饭去。 如今瑶光总算回来，他如何能不欣喜？ 拉着人询问这些年的经历。 瑶光便一一说给他听。 从在观音座下，到下凡之后的点点滴滴，她本是想报喜不报忧，却不想敖广提及了桑亦。 “那丫头不是一向与你最好？你下凡后她也不见了，是不是也随你下凡了？” 瑶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桑亦下凡后，顶替自己的位子做了侯府嫡女，还处处陷害置自己于死地之事一一说出。 “岂有此理！” 敖广一拍桌案，瑶光赶紧哄她，“不过她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父皇不必担心。” “况且我这也算因祸得福，那侯府本就不是什么良善好人家，我也不喜欢，我养父母待我极好，兄长们也都是有出息的，对我也好，我在人间过得也不错。” “而且……还有玉韶陪着我。” 脸颊一红，敖广和敖孪听到“玉韶”两个字就生气。 要不是他，他们这好端端的妹妹女儿，怎么就下凡做了凡人。 “哼！他就是个害人精，你说你，当初你没去观音那儿的时候，多少青年才俊上门提亲，怎么偏就选了他，也不知道他哪儿好。” 敖广琢磨着，顶多也就占了个勤奋。 仙界大半都是血脉承袭，玉韶以凡人之躯飞升上神确实不易，但也仅此而已了。 莫非是因为长得好看？ 可瑶瑶不是都入了佛门，六根清净了吗，怎么还能为了一张皮囊喜欢了他？ 若是瑶光真选了旁人，他们也未见得就满意了，不过是不满自家女儿被旁人拐了去，至于是玉韶还是谁都不打紧，反正都配不上他们妹妹女儿。 瑶光无奈听着，听敖广说着说着，竟道：“我就看不上这人，这么看，还不如当初桑亦在凡间就杀了你，也好叫你脱离轮回，重回上天庭。” “父皇！” 瑶光鼓着嘴巴瞪他。 敖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回来，是专门来看父皇的？” 瑶光摇头，“我这次来找您开始有正事儿的。” “哦。” 敖广沉下了脸，有些不悦。 能有什么正事儿，比看望父亲还重要？ 瑶光道：“父皇，我此番路过东海，看见东海洪涝严重，您可知这是为何？莫非当真是上天降罪？” 敖广脸色一沉，瑶光心也跟着惴惴。 敖广看着她，“此事虽不是降罪，但……凡间却有此一劫，这是他们的命数，你管不了的。” 瑶光不解，语气急切，“为何？难不成那些贫苦百姓，就活该丧命吗？甚至如此不明不白，连个也无？就因为什么劳什子命中注定的话？这话，您去同百姓解释，看他们能不能信。” “你怎么用父皇说话呢？！” 敖广紧蹙眉头。 瑶光从前是个娇弱的公主，被护地很好，对着父兄多是撒娇讨好，何曾这般锐利言辞？ 敖广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不知如何解释。 瑶光才不怕他，“哼”了一声，“反正您得帮我。” “我怎么帮你？这是命簿上定好的，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天命如此，你要我如何帮你？难不成我还能为你违抗天命？” “况且，天灾人祸本就在所难免，从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不说远的，就这近百年，东海沿岸你可知洪涝几何？若次次都要去救，你救得过来吗？” 救不过来。 史书上，天灾人祸，每一页都填着几十，几百，甚至上千的伤患死者，哪儿能救得过来？ 可瑶光就是不甘。 “我若没见着也就罢了，既见着了，就断不能见死不救。” “父皇，您就帮帮我吧~求您了~”瑶光惯常冲着敖广撒娇，敖广自然是不答应的，闭着眼扭头不语。 但到底是架不住瑶光的撒娇请求。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瞪了瑶光一眼，瑶光见他松口，满意地笑了，“就知道父皇最好了。” 敖广冷哼一声，“你先别得意，我只能暂时不动，但毕竟天命难违，便是我不动，这场劫难也是在劫难逃。” 瑶光一愣。 “父皇这是何意？” “你自己去想吧。” “父皇~” 敖广：“……” 叹了口气，终是道：“这话我只同你说，不久之后，天下将有大灾，若能躲过，便可保千年风调雨顺，若是躲不过，便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 “怎会……” 瑶光惊讶，她本以为这不过是萧霁之事，但一个萧霁，竟能使得天下大变吗？ 她忽地想起自己下山前，祖师爷的叮嘱。 要她辅佐萧景迁做皇帝，若是不能，杀之，以绝后患。 她从前不曾细想为何，只当是怕萧景迁残暴，若一统天下，私心更重，致使民不聊生，如今细细想来，却觉得不对。 若是杀了萧景迁，该由谁来当这天下共主？ 萧霁吗？ 若他来当，他便会收手吗？ 不，不会的，他要的是楚南絮复活，以及向萧氏一族报仇，他从不在意天下在谁手中，他在意的事，天下不在谁的手中。 瑶光惊恍，敖广劝她，“儿啊，听父皇一句劝，早日回归神位。” “凡尘如何，本也与你无关，只要你一句话，父皇便替你向天帝求情，相信天帝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过分为难的。” “那玉韶呢？” 那萧景迁呢？ 第980章 蓝颜祸水 敖广沉默了。 “父皇？” 敖广看着瑶光，叹了口气，“此劫应在他身上，他是万万躲不过的，但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非要牵扯其中？” 拉住瑶光的手。 “听父皇的，就别插手了，回来是照旧做你的东海小公主也好，去观音那儿也罢，总比现在上赶着送死好。” 瑶光将手抽了出来，“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死心眼！这是天下应有的劫难，他们是生是死与你有何干系，轮得到你多管闲事，到时候就算度过去了也未必有人记你的好，若是败了，反还会叫人恨毒了你。” “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 瑶光却不这么认为，“父皇，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天下人记住我，只是为了无愧于心。” “在观音座下，我便听观音教诲，导人向善，救人危难，如今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天下陷于危难却什么都不做吗？” “况且，我如今已是凡人，神仙不得贸然插手凡尘之事，我却恰好成了凡夫俗子，岂非正是我的命数？” “我又是东陵皇后，纵使不管天下人，也无法不管国朝百姓。父皇拦我，可若有一日东海水干，鱼虾俱亡，父皇难道也会不管不顾吗？” “于我而言，天下万民，一草一木，都与神灵无异，并非因他们身份低微，便可轻易舍去的。” 一字一句，倒叫敖广不知如何辩驳。 “你……” 沉了口气，“愚钝！” “早知当初便不该叫观音带你离开，看看她都教了你些什么！” 敖广敬重观音，但毕竟是佛家，和他们的想法有本质的区别，于他而言，既是命数，生死各安天命，顺应自然便好。 但佛家讲究普度众生，舍己为人。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舍的是自己女儿，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可瑶光言辞凿凿，他自知劝不动她，索性叫敖孪将她带走，省的看着心烦。 敖孪带着瑶光走出宫殿，看她心情郁郁，劝她：“父皇就那脾气，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不过父皇的话倒也没错。” 瑶光疑惑望过来。 敖孪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你心善，但对为兄来说，你的安危是最要紧的。” “不过为兄也不逼你，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只千万保护好自己。” 瑶光重重点头。 “好。” “对了，我想向五哥打听个人。” “你说。” “你可认得萧霁？” “萧霁？”敖孪想了想，眼神茫然地摇了摇头，“怎么了？这是什么人？” 瑶光简单介绍了他，“我们遇到不少麻烦，都是他造成的，包括之后父皇所说的大灾，我怀疑也跟他有关，还以为五哥和父皇能知道些什么，看来是没有的。” 敖孪惊讶。 “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不一般。” 一个凡人，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属实不同凡响。 想来此人原本便命格特殊，若非走上歪路，说不定是能飞升的命格。 倒是可惜了。 看瑶光依旧眉头紧锁，敖孪道：“你也别太担心，此事我会着人帮你查查，看能不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实在不行，去问问司命星君便是。 虽然有作弊之嫌，但他素来大胆，这种事儿他也不是没做过。 “多谢五哥！” …… 告别敖孪，瑶光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 她离家多年，房间却分毫未改，还是当初的模样。 好似她不曾离开。 甚至屋内还多了几样亮闪闪的珠宝，听下人说，这是父皇和几位哥哥陆续送来的，直到她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每每见着，都会好好保存下来。 送到她房里，不知不觉便堆了这么多。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我瞧您房里放不下了，都存到您的库房去了，您要不随我去瞧瞧？”随侍的丫鬟道。 她叫碧霞，是从前就跟着瑶光的。 “下次吧，这会儿我也累了，想先休息了。” 瑶光躺在贝壳床上，碧霞正要退出去，忽地瑶光想到了什么，猛然从床上坐起，碧霞：“公主还有何吩咐？” “萧景迁呢？” 碧霞愣了愣，“谁？” 瑶光这才想起他们是不识得“萧景迁”这三个字的，便道：“我是问玉韶。” “哦，玉韶仙君被安排在别处了，您要过去瞧瞧吗？” 不用问，肯定是五哥安排的。 “带我过去。” 她以为五哥不过是不想两人住到一处，不成想特意给萧景迁安排了最远的房间，两人的房间几乎位于龙宫的两个对角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幼稚”。 推开门，萧景迁沉着脸坐在桌前，见瑶光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瑶瑶~” 眉眼下垂，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瑶光觉得好笑，抱着人轻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来了，不难过了啊。” 萧景迁还在委委屈屈地告状。 “他们都不许我出去，还不许我见你，我第一次来龙宫，就被一个人晾在这儿，也没个熟悉的人说说话，我好害怕啊。” 将瑶光的身子搂紧了，怕她跑了似的。 什么怕不怕的鬼话，瑶光才不信。 可谁叫她喜欢他呢，不信也得哄着不是？ 故作生气，“你是我夫君，我看谁敢拦你！” 萧景迁放开瑶光，一指门外站着的两人，“就是他们！他们说我是客人，只能住客房，还叫我不要去打扰你！” 碧霞在一旁看得都惊了。 好一个蓝颜祸水！玉韶仙君竟然是这样人？！说好的高冷清贵呢？ 她怎么好像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瑶光认出那两人是五哥手下，瞥了他们一眼，“这是我夫君，算是龙宫半个主人，以后见他如见我，不得无礼。” 两人看了眼在瑶光身后张牙舞爪的人，觉得他实在狡诈。 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告状呢！ 再不甘心，也只能应了声“是”。 最后，萧景迁跟着瑶光趾高气昂离开了，回了瑶光处，瑶光扭着萧景迁的耳朵，“这下满意了？” 萧景迁“嘿嘿”笑了一声，半蹲下身子，好叫她揪得更顺手些。 一只蹄子还搂着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娘子方才好威武，为夫都心动了呢~” 第981章 认真比试 瑶光瞥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溜奸耍滑！” 松了手，转身坐在椅子上，萧景迁便绕到她身后给她揉肩。 瑶光享受着他的按摩，道：“你等着吧，今儿闹了这一场，不出半日，你就得被传承祸国妖妃，我就是那昏君。” 萧景迁不以为意。 抬起她的下巴，垂首轻啄她的嘴角，“那也是我有本事，才能引得娘子为我神魂颠倒不是？”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瑶光狠瞪了他一眼，“你倒自豪起来了。” 萧景迁将她拉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手上用力，瑶光落到了他怀里。 美人在怀，萧景迁打趣的心思便更重了。 “莫非娘子对为夫不满？看来为夫还要更加努力才是啊？” 暧昧的呼吸喷洒在耳侧，瑶光缩了缩脖子，抬手去推他的肩膀，“别闹，我还怀着身孕呢。” 通红的脸颊，状似桃红，含羞带怯，好不惹人恋爱。 萧景迁下腹一热，深吸一口。 将脑袋，埋在瑶光脖颈处，似怨似恼，不满地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你尽会招我。” 瑶光觉得无辜。 她哪儿就招他了？ 忽觉脖颈处微痛，“嘶”了一声，萧景迁便委屈巴巴地伸舌头给她舔了舔伤处。 两人闹了一通，瑶光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就要起身去休息，萧景迁按住了她，“等等。” 声音沙哑。 瑶光“嗯”了一声，“等什么？” 忽地反应过来，脸上爆红，“你……！” 萧景迁倒是笑了，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都是老夫老妻了，见都不知见了几回，娘子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瑶光扭头不理他，萧景迁便搂着人，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将瑶光抱到床上，沉沉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傍晚，敖孪过来敲门。 “瑶瑶，醒了吗？该去用膳了。” 开门的却不是瑶光，而是神清气爽的萧景迁，眉眼弯弯，叫敖孪恨的牙痒痒。 尤其听他那一句“五哥”，更是恨不得将脑袋给他大爆。 额头青筋猛跳，“你怎么在这儿？” “五哥这话说的，我和瑶瑶是夫妻，住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瑶瑶如今怀着身孕，孕中本就难受，我身为丈夫，合该时时陪伴身侧，细心照料着，五哥你说是吧？” 表情得意。 好似在说：瑶瑶怀孕了，没错，我的！ 敖孪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龈都给咬碎了，他是这时候才知道瑶光竟然怀孕了。 从小护着的妹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亲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怀孕了！ 他今天非得弄死这个小畜生不可！ 敖孪骤然动手，几乎没有任何前兆，但萧景迁反应迅速，还是躲了过去，怕动作太大，“五哥这是做什么？” 萧景迁声音含笑，但这称呼叫敖孪愈发气恼。 “别这么喊我！” 怒吼一声，再度攻了过来。 怕打砸了瑶光这儿的东西，两人还心照不宣地将打架场地挪到了殿外。 外面的动静还是吵醒了瑶光，睁开眼，唤来碧霞，“外面什么动静？怎么这般吵闹？” “公主，您可算是醒了，快去看看吧，姑爷和五太子打起来了。” 也不知萧景迁做了什么，睡前还是玉韶仙君，醒来便称呼姑爷了。 瑶光这下是彻底醒了，穿戴整齐走了出去。 果见敖孪和萧景迁在院子里打架，见着了人，她反倒不着急劝了，倚靠在门边，还饶有兴致地瞧着。 碧霞着急。 “公主，您不着急吗？这万一打伤了谁可怎么办啊？” 一位是玉韶仙君，一位是东海五太子，这打伤了谁都是事儿啊。 “没事，不过是切磋而已，萧……玉韶有分寸的。” 这场架，虽是敖孪挑起来的，却完全不是萧景迁的对手，前半场完全是萧景迁压着他打。 还不一下将他打败，更像是逗弄一般。 叫敖孪赢又赢不了，输又输不得，愈发气恼了。 “你要打就好好打！这是故意耍我吗？！” “五哥说笑了，我这确实是在认真打的啊。” 敖孪：这哪里认真了！ 咬了咬牙，唤出自己的三叉戟，瑶光一惊，本是切磋，不想竟逼得五哥用了兵器，虽然两人心中有数，但到底是怕刀剑无眼，伤着了对方。 自敖孪拿了兵器出来，萧景迁很快就落败了。 “五哥灵术高超，小婿甘拜下风。” 敖孪的脸色依旧不好。 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他后面分明是故意放水！ 如今他夸自己灵术高超，更像是一句嘲讽。 “五哥，你怎么过来了？”瑶光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萧景迁快步走过来，扶着人，宽厚的大掌轻轻按揉她的后腰，还贴心地用灵力将掌心熨热了才碰上去。 瑶光舒服地眯了眯眼，敖孪不想多提方才那场比赛，索性遮了过去，“到用膳时间了，怕你们忘记，过来喊你们一声。” 瑶光点头。 “好，我们换身衣服就来。” 萧景迁陪着瑶光进去换衣服，瑶光都还没显怀，萧景迁便已经将她当做易碎珍宝对待，平时能不让她做的就都由自己代劳。 替瑶光整理衣裙，瑶光道：“你别老是逗五哥，小心五哥真的生气了，将你赶出去。” 她也看出萧景迁是故意输的，怕是还记恨着先前五哥叫他住远了的事儿呢。 “我这不是怕他输了脸上无光嘛。” 瑶光：……你觉得现在这样很好看吗？ “反正你少气他。” 萧景迁瘪了瘪嘴，“果然是有了哥哥，我这做丈夫的就被打入冷宫了，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 瑶光敲了敲他的脑门儿，“我还不够心疼你？” 若是不心疼，方才他俩打的时候她就跳出来了，哪儿还能叫他这么逗弄五哥。 萧景迁也明白。 “好了，这次就算扯平，往后我对五哥必定像对亲哥哥一般。” 理好了衣服，扶着瑶光往外走，瑶光想了想他对待自己亲弟弟的态度，觉得还是算了的好。 “你少喊两声‘五哥’，我觉得我哥能顺心不少。” “那可不行，这是尊称，若是不喊，显得我多没礼貌？” 第982章 西海二公主 瑶光上面五个兄长，各司其职。 其中坊间最着名的大约是三哥敖丙，被哪吒剥皮抽筋，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之后魂归封神台，封为华盖星君。 若非如此，当初父皇断不会那般轻易饶过哪吒。 其他兄长也都在上天庭有各自职务，唯有五哥敖孪因一些原因，暂居家中。 今日晚膳，一起吃饭的也不过瑶光夫妇，东海龙王，和敖孪夫妻俩。 敖孪的妻子名叫素英，是西海龙王养女，自小便喜欢敖孪，只可惜从前敖孪对她无意，后来阴差阳错，还是娶了她。 如今两人成婚百余年，过得也算不错，可惜膝下无子。 过去的路上，敖孪忽地想起什么。 提前提醒瑶光，“这几日，西海二公主过来探望素英，恰好也在龙宫，你待会儿见着了别太惊讶，” 西海二公主名叫敖姝，是个极骄纵的性子。 四海龙王虽是兄弟，但毕竟相隔较远，少有相聚的时候，关系说近也近，说远也远。偶尔聚上一次，也多是场面功夫。 瑶光曾见过敖姝，彼时瑶光也是天之骄女，性情暴躁，两人聚在一块儿，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到后面几乎是见面就掐。 是以敖孪特意提醒这一句，瑶光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又和他掐起来。 便宽慰道：“放心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不懂事了。” 敖孪神情有些怪异，视线在萧景迁身上多看了眼。 终究是没说什么。 三人进了前厅，素英便走了出来。 她一身素装，白衣赛雪，长发盘起，笑意温和，给人以娴静淡雅之感。 素英是西海龙王的养女，但这通身的气派，却是贵气逼人，丝毫不输正儿八经的西海公主。 在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穿着海蓝色长裙，上面点缀着星点光芒，仔细看去，竟然是无数细碎宝石，在水光折射下波光粼粼。 面容姣好，说话时总是仰着脖子，好似居高临下看着你，眼神多带了些不屑。 应该就是敖姝了。 多年不见，敖姝在瑶光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但看她这姿态，那深刻的厌恶又涌了上来。 也是她确实是这些年修身养性，起码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夫君。”素英柔柔地对敖孪喊了一声，又看向瑶光，“好久不见妹妹了，妹妹还是如从前一般漂亮。” “五嫂谬赞了。” 瑶光只是谦虚，敖姝却出声反驳。 嗤笑一声，“阿姐。你也太高抬她了，我看她是日渐显老了，毕竟现在只是个凡人，看看这脸，多沧桑啊，以前那些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要是见了，怕是都要吓跑了。” 捂着唇“哈哈”笑了两声，眼底的嘲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敖孪的脸色明显不好，素英忙扯了一下敖姝的袖子。 “别胡说！” 看向瑶光，“妹妹别介意，敖姝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直，你别介意。” 说话直，那就是说没说谎咯。 虽然她如今是凡人，早已经坦然接受了凡人会生老病死的事，但只要是女孩子，都很介意别人说自己老。 这俩姐妹可真有意思，一个明嘲，一个暗讽。 她这嫂子，不是过分实心眼儿，就是心眼子太多。 瑶光勾唇一笑，“五嫂放心，我这般大度，自然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她大度，自然就衬得敖姝小肚鸡肠了。 素英被噎了一句，尴尬地笑了两声，拉住敖孪的胳臂，转移了话题，“我已经差人去喊父皇了，我们先入座吧？” 敖孪点了点头，瑶光和准备拉着萧景迁入座。 却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拉住了。 敖姝拉住萧景迁，“玉韶仙君留步。” 傲慢褪去，双颊染上红晕，害羞地略一抬眼，即刻又敛下眸子，扭捏道：“仙君可还记得我吗？当初在天庭宴会上，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萧景迁不悦地抽出自己的袖子。 “不记得。” 话语直白，完全不给她留情面。 瑶光这才想起，敖姝曾经十分痴迷玉韶仙君。 两人的前缘瑶光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某一日起，敖姝就爱上了玉韶仙君，常常去找他，但玉韶鲜少出门，偶尔出门也都是去找瑶光的。 于是敖姝便找到了瑶光，让她帮忙，从中牵线搭桥。 被拒绝后，还对瑶光破口大骂。 如今想来，还觉得无语。 她这会儿才明白，五哥那句提醒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不是怕自己跟她闹，是怕她看见萧景迁再来纠缠啊。 别说，五哥提醒的还挺有道理。 她现在已经开始生气了。 跨步上前，挡在了萧景迁身前，对着敖姝皮笑肉不笑，“哎呀，瞧我疏忽了，都忘记同妹妹介绍了。” “这位是我夫君，玉韶。” 身子贴着萧景迁，占有意味明显。 萧景迁原本不悦敖姝的靠近，但感觉到瑶光的醋意，那点儿不悦便顷刻间散尽，反倒心情愉悦地搂上瑶光的腰肢。 衬得两人愈发暧昧亲密。 敖姝脸色煞白，气恼地想要将瑶光扯开，“瑶光，你少在这边胡言乱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和凡间的玉韶仙君成亲罢了，若是真正的玉韶仙君，断然看不上你！” “等玉韶仙君重回神位，你也不过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瑶光被扯开，步伐踉跄了两下，萧景迁和敖孪都紧张地去扶她。 “没事吧？” “瑶瑶？” 两人担忧的眼神望过来，瑶光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景迁看向敖姝，眼神冷冽，像是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一样，敖姝被这种眼神看得身子抖了抖。 “瑶瑶是我的妻子，无论我是否回归神位，这一点都不会更改，你若是再敢对她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敖姝身子颤了颤，随后眼眶一红，反倒委屈了起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咬了咬唇，道：“我只是想跟玉韶仙君多说几句话，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和仙君算是旧识，谁叫她故意阻拦，便是摔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第983章 夫妻一体 “敖姝！闭嘴！” 素英再次呵斥，却叫敖姝愈发觉得不甘心，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本来就是，若不是她故意说那些话激我，我怎么可能推她？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在凡间的身份和仙君成了亲，等回归神位，仙君肯定不要她。” “现在在这儿一副正宫做派，是做样子给谁看啊。以为自己现在是仙君的妻子将来也是吗，我看她就是认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 敖孪扶着瑶光，冷着脸看向敖姝。 他待人素来温和，这会儿冷下脸来，愈发叫人害怕。 敖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儿不是西海，在东海骂人家公主认不清身份，这不是找打吗。 “我……” 无措地看向素英，素英闭了眼。 完全不想搭理她。 自己方才都那般提醒了也不知道闭嘴，现在看自己有什么用？ 她难道不知道瑶光在东海是什么地位吗？东海上到龙王，下到小兵小将，哪个不宠着她？ 她知道敖姝不喜欢瑶光，阴阳怪气两句敖孪的脸色已经不好了，还敢变本加厉，这是盼着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如此蠢货，她实在是不想管。 但毕竟是自己妹妹，素英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看在敖姝的面子上，看在西海的面子上自己也得帮她。 “夫君，姝儿一向说话不过脑子，她也是喜欢玉韶仙君太过，这才失了礼数，虽然过火，但也情有可原，你就别同她计较了。” “情有可原？”他怎么看不出哪里情有可原了。 敖姝知道这事不能轻易过去了。 瞪了眼敖姝，“还愣着干什么，冲撞了瑶瑶还不知错？还不快给瑶瑶道歉？” 敖姝却不愿意。 她和瑶光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愿意给瑶光示礼道歉？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素英也恼，恨不能强压着敖姝的脑袋叫她磕头道歉，瑶光倒也不勉强，“不必了。” 不真心的道歉，她要了也无用。 敖姝冷哼一声，心想还算她识相，素英却是心下一沉。 瑶光表面上是说不必道歉了，实则是表明了态度，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原谅敖姝。 再看敖姝，得意洋洋的姿态，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在那边沾沾自喜呢。 当真蠢货！ 瑶光说了不必道歉，敖孪也没再继续强求，冷哼一声越过敖姝落了座，素英立刻跟上。 只剩下敖姝还站在原地，显然是不受待见。 偏她自己感觉不出来，自以为赢得了一场胜利，跟着落了席。 席间左右各有两张小桌，左边瑶光和萧景迁共用一张，原本是分开的，但萧景迁非要和瑶光挤在一块儿，便也由着他去了。 右边则是素英和敖孪一张桌子，敖姝单开一张。 瑶光一坐下，便冷了脸，萧景迁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气了？吃醋了?” 瑶光瞪了他一眼，“她方才说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都是她胡言乱语，你听她做什么？平白叫自己难受。” “我倒觉得也未必是胡言乱语，如今你我是夫妻，等哪日回归神位，可就未必了，到时你还会娶我吗？”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无理。 明明知道前世玉韶对自己的心意，却还这般问他。 大约是怀了孕的人，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换了旁人，或许要不耐烦了，萧景迁却仍是好声好气哄他。 “我只爱你，若是我回归神位便不爱你了，那便也不是我了，真有那一日，你不如将我踹下凡去，我便是不做这神位，也要同你生生世世恩爱。” 他不记得前世的记忆，虽然能猜到前世玉韶也是深爱她的，但毕竟他不记得。 也不敢保证什么。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爱她的，胜过飞升。 如果回归神位就要不再爱她，那他宁愿放弃神位。 瑶光对他这回答还算满意。 不一会儿，东海龙王到了。 敖广道了声“开席”，众人这才开始动作。 席间，萧景迁给瑶光剥葡萄，被敖姝看见了，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瑶光，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 “玉韶仙君乃是战神，今世又是皇帝，你身为皇妃，不知道给他布菜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仙君亲手给你剥葡萄？实在过分。” 敖广和敖孪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作，当时还很满意萧景迁对自家女儿妹妹上心，听敖姝这么一说，又气了起来。 萧景迁将一颗葡萄放到瑶光碗里，淡淡道：“我愿意。” “仙君！” 敖姝不甘心。 觉得玉韶这般人物，怎么能做这种事？ 尤其瑶光如今不过一介凡人，怎么担得起他这么做？ 她全然忘记了，如今的萧景迁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 敖广对萧景迁的回答十分满意，再看敖姝，脸色耷拉下来，不怒自威，“怎么，西海二公主这是觉得我东海小公主，不配让玉韶仙君剥葡萄？” 别说玉韶仙君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便是从前尚为战神时，又有何受不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样于礼不合……” “什么礼？有什么不合的？” 敖姝正要再说，素英打断了她。 “父皇，妹妹的意思是，这种事儿，叫下人做就是了，玉韶仙君是客人，哪儿好叫他动手剥？传出去，让人以为我们东海没规矩呢。” 看了眼瑶光身后的碧霞，“碧霞，还不快给你家主子剥葡萄，怎么也没个眼力见儿，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纵容，惯坏了你们。” 眼见着这把火莫名烧到了碧霞身上，瑶光可忍不住了。 “倒也不怪碧霞，夫妻本为一体，哪儿那些规矩，要我说也是嫂嫂过分克己守礼了，哥哥都不敢给嫂嫂剥个葡萄。” 哪儿是“不敢”，分明是敖孪对素英，从来就没这般体贴细致的时候。 他们的婚姻，只是两海联姻罢了，敖孪对她没什么感情。 顶多只是责任罢了。 瑶光这话，可是打在了素英的七寸上了。 第984章 什么时候走 素英脸色尴尬，好在东海龙王及时站出来打圆场，话题到此结束。 吃到一半，素英忽然问道：“不知道瑶瑶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瑶瑶才刚回来，说什么走？” 敖孪不悦出声。 素英道：“瑶瑶现在是凡人，又是国母，总不能一直在这儿住着，等哪日瑶瑶重回神位，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 如今龙宫只有敖孪夫妇住着，敖孪素来是不爱管那些杂事儿的，大事小情都由素英说了算。 这突然冒出个瑶光，素英自然是不喜的。 从前数百年，她早习惯了在东海做主，瑶光一回来，她又成了外人了，自然是不愿由着瑶光在这儿长住的。 便是她将来重回神位，那也是要回观音那儿的，想来也不能时常在家。 “以后是以后，瑶瑶昨儿才刚回来，多住两日又怎么了？你也少说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欢迎瑶瑶回家。” 敖孪瞥了她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儿，素英也不好多言。 宴席过后，敖广又是要找敖孪，把人喊走了。 瑶光和萧景迁也回去休息了。 敖姝正想跟上，素英赶忙拉住了她，敖姝蹙眉，语气烦躁：“姐！你拉我做什么？！” 她都要追不上玉韶仙君了。 素英严肃看着她，“你要去做什么？” 敖姝不敢说出自己的意图，撒了个小谎。 “我就是在这儿坐得烦闷，想出去随便走走，你别拉着我。” 挣扎了两下，反叫素英拉着她更紧了，“少油嘴滑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去找玉韶仙君是不是？” 已经被素英戳穿，敖姝索性也不瞒着了。 “是又怎样？” 素英简直要气死，“他都已经娶了瑶光，你还去找他做什么？还嫌方才丢人不够吗？” “你懂什么！”敖姝急得直跳脚。 “玉韶仙君与我有前缘，他一定是喜欢我的，方才不过是看在堂哥和堂叔的面子上才不敢与我交心。你看我方才不过与玉韶仙君多说两句，瑶光便急急打断，可见她也怕玉韶仙君看上我，心急了。” 素英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般自信。 但也不与她辩驳，毕竟要她想明白还是挺难的，只得顺着她说。 “便是如此，这里是东海，你便是追了上去，他难道就会理睬你了？” “那……” 敖姝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愤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 她喜欢玉韶多年，好容易找到机会，要她就这么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素英想了想，“这样，我可以帮你和玉韶仙君成就一段姻缘，但你事事都得听我的，不可再莽撞行事。” “当真？” 敖姝的眼睛都亮了。 素英虽然养女，但在西海地位超然。 这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她聪慧，又足够狠心。 敖姝对素英的态度是很复杂的，一方面看不上她不过一个养女却踩到自己头上，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聪慧。 凡是遇到什么麻烦，必定找她解决。 是以素英这么一说，敖姝便立刻信了她。 “那我可就信你了，你可莫要诓骗于我。” 素英：“放心吧，你只管听我消息便是，在此之前，切记不可妄动，否则惹出什么祸端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敖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敖姝便回了自己房间，当真乖乖听话，没再出来惹事儿。 …… 次日，素英拎了东西前来拜访瑶光。 “我来看看你，没打扰到你吧？”素英笑着走进来，瑶光见是素英，有些意外，引着人在椅子上坐下，“五嫂怎么来了？” “我是你五嫂，应该早早儿的就来看你的，只是想着你刚回来，怕是有话要同你五哥和父皇说，我来了倒是打扰，便一直拖到了今日，瑶瑶不怪我来得迟了才好。” 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将手上的东西捧上。 那是个剔红云龙纹方匣，龙首处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素英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红珊瑚玛瑙手串，“这是我出嫁时母妃送的，瞧着正好衬你，便给你带了过来。” “我给你戴上？” 取出手串，就要给瑶光戴上，瑶光缩回了手。 “五嫂有心了，只是这东西贵重，我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怕不小心摔了砸了，枉费了五嫂的一片好心。” “碧霞，将东西好好收起来吧。” “是。” 碧霞上前，恭敬的将手串从素英手里接过来，放回匣子里，进了里屋收好了。 素英被拒了，尴尬了一瞬，收回手，故作轻松，“是嫂子思虑不周了，不过这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砸便砸了，瑶瑶也不必太过小心。” 瑶光但笑不语。 碧霞放了东西出来，素英看了眼屋内，好奇似的问道：“我来了这许久，怎么不见玉韶仙君？” “我方才想吃荔枝，叫他帮去厨房拿，五嫂找他有事？” “我寻他能有什么事？不过好奇一问罢了。” 素英道：“不过玉韶仙君如今毕竟是一国之君，长久在龙宫待着，怕是有些不妥。” 终于步入正题了。 瑶光看着素英，听她继续道：“你五哥长久不见你，自是希望你久久地在家里多住两日，可毕竟你们如今的身份特殊，哪儿能由着你五哥耍小性子？” “终究还是要以天下大局为重不是？” 见瑶光没说话，素英再次道：“你从前跟着观音菩萨，自然知道普度众生，以天下悠悠万民万民为重，可不能因这小情小义，不管天下苍生啊。” 瑶光敛眸，她此番回家，一方面是想回家看看，另一方面则是为解决沿岸洪涝之祸。 如今洪涝已解，她也确实不该再留了。 点了点头，“五嫂说得有理。” “待会儿我便去向五哥辞行。五嫂如今管着龙宫大小事务，想必也忙得，就先请回吧。” 站起身，明显的送客之意。 素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瑶光他们离开，既然瑶光答应了，她也不再多留。 起身告辞了。 第985章 深渊牢狱 瑶光坐了没一会儿，萧景迁就回来了。 手中拿着一盘荔枝，都已经剥了壳的，晶莹透亮，递到瑶光跟前，见瑶光思绪重重，不由问道：“怎么了？” “方才五嫂过来了。” 瑶光将素英的话原样说了一遍，“她说得倒也没错，如今萧霁尚未解决，父皇所说的大灾也还是心头重患，也实在不宜在龙宫多住，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免得再生什么事端。” 萧景迁倒是无所谓。 无论在龙宫还是回去，只要和瑶光在一起就好。 “那我们去向五哥和父皇道个别，即刻便启程吧？” “好。” 两人先去找了五哥，敖孪一听两人要走，自是不愿的，“你这才刚回来，怎的就要走？” “是不是有谁逼你们走的？” 想起那日宴会上素英的话，不免如此猜测。 其实他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但若只是有人逼迫，以瑶光的性子，哪儿会这般轻易答应？ 归根结底，也是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岸上还有不少事儿呢，也不能一直在家待着，那岂不是愧对万民？” 自打瑶光入了观音门下，口口声声便是万民。 从前那个只顾着自己爽快的龙族小公主，到底是不见了。 亦或者是长大了。 她都已经搬出了万民，敖孪还能说些什么呢？但他也不放心瑶光就这么离开。 “你如今怀着身孕，龙族产子本就不易，去了岸上，几番折腾下来，恐怕伤着你自己，倒不如在龙宫多住两日。” “龙宫灵力充沛，好叫你的胎相也稳固些，至于岸上的诸多事宜，叫他一人回去便是了，左右他才是东陵皇帝，难不成事事还要你一个怀了孕的孕妇去做不成？” 敖孪不知瑶光前些日子怀着身孕独自闯了金陵城尚且如此紧张，若是叫他知晓了，怕是天都给捅塌了。 瑶光不觉自己如此脆弱。 只觉得自己五哥是关心太过，萧景迁却觉得敖孪此言有理。 先前瑶光闯金陵城，险些一尸两命已然叫他后怕，敖孪既然提了，萧景迁也希望瑶光安稳养胎。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 那边，萧景迁要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敖姝的耳朵里。 她这段时间听素英的话，一直在自己房里，都甚少出门，忽然听下人来报，说萧景迁要走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揪着丫鬟的衣领，“你说什么？！你从哪儿听说的？！” 丫鬟颤了颤身子，声音颤抖。 “是，是我亲耳听见玉韶仙君在向龙王请辞，说不日就要离开东海。” “该死！素英竟然敢耍我！” 甩开丫鬟，大踏步走出了自己房间。 她先是去敖姝的房里找了她，没找到人，将龙宫翻了个遍也没寻到，若不是知道素英喜欢敖孪，她都要怀疑素英这是怕被自己问责，逃走了。 无头苍蝇乱转之时，看见素英从某个地方出来。 敖姝眉头紧蹙。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是深渊牢狱的所在。 东海龙宫后面，有一处海底深渊。 其下透不进光，完全漆黑一片，无人敢靠近，后来龙宫在此地建成，便在深渊内建了一座牢狱。 寻常错处是不会被关进里面的，凡是被关进去的，皆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徒。 听闻从前有一恶龙，捣毁凡间数十座城池，毁城灭国，行迹恶劣，天庭废了不少人才将其捉拿，便是囚禁在此深渊牢狱之中。 不过这只是传说，无人知道真假。 但寻常犯人，都不会被关进这深渊牢狱。 寻常人也不会去里面。 见素英从里面出来，敖姝险些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惊诧问道：“你去深渊牢狱作甚？” 素英拿绣帕擦了擦自己的玉指。 她十指修长干净，也不见有什么赃物，也不知是在擦些什么。 神情淡淡，脸上似还带着未散尽的肃杀。 与平时所见的温婉截然不同，“与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 擦净了手，随手将帕子一扔，边往回走，边问她：“你来寻我，何事？” 敖姝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愤恨再度染上眉梢。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玉韶仙君走？你不是答应了会帮我追求玉韶仙君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就是在帮你。” “你这算什么帮我？！” 人都走了，她还如何接近玉韶仙君？ 这哪里是在帮她，分明是在给她制造麻烦才对！ 素英瞥了她一眼，原本是懒得解释的，但想想她这愚笨的脑袋，深吸口气，还是一五一十解释与她。 否则就她这脑袋，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 “我先前就同你说了，这东海龙宫都是瑶光的地盘儿，你若是和玉韶仙君走得近，没多久就会传到瑶光和她父兄耳朵里，到时莫说是你，便是整个西海都被你连累。” “所以你要做，便不能在龙宫做，只能让他们先行离开，这样才好给你机会下手。你放心，岸上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他们离开龙宫，之后的事，你只管听我吩咐便是。” 敖姝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 讨好地笑了笑，素英傲慢地“哼”了一声，敖姝也不气恼。 自顾夸她，“难怪你让堂哥将瑶光留下，如此一来，只有玉韶仙君上岸，更方便了你我行事，到底是姐姐思虑周全。” 这一句话，让素英脸上笑容僵住了。 “你说什么？” 敖姝不解，“嗯？” 她说了那么多，哪儿知道素英问的是哪句。 素英拉住了她的袖子，“你说，敖孪让瑶光留下了？！” 咬牙切齿，眼神惊讶且难以置信。 敖姝还以为这就是她的谋划，如今看她这般惊骇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这并非她的筹谋。 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素英气急败坏，转身就要去找敖孪质问，却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脑子一下冷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去找敖孪。 若是去问，岂不是叫敖孪更坚定自己不想让瑶光留下吗？ 他本就不喜自己，若是自己再针对他最疼爱的妹妹，那他们这点儿夫妻情分，就更显得捉襟见肘了。 第986章 海底暗流 冷静下来的素英终究没去找敖孪问个明白，却悄悄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而这一切，无人知晓。 包括参与了她一半计划的素英。 …… 萧景迁辞别敖广敖孪后，敖孪和瑶光将他送到岸上。 洪涝已停，岸边洪水已经退下，露出大片被冲塌的树木，和损毁的房屋，地上支离破碎地横着木头砖瓦。 人和动物的尸首也露了出来，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原先瑶光他们救下的那些人将尸首埋葬，葬在不远处的小山上，垒了好几个小土包。 尸体已经被泡浮肿了，偶尔有几个还能勉强认得出长相，便找了个块儿木头立了块儿墓碑，剩下的都只大概写了个村字。 还活着的笼统算算只有两百余人，不到原本人口的十分之一。 洪水退去后，他们很快振作起来。 砍了树木，用瑶光留下的银钱买了砖瓦，将还能用的房子缝缝补补，造了个临时避难所，又重新造了新房子。 三天时间，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 饿了渴了，就吃喝瑶光留下的食物，期间还有官府过来看过，送了些救济的银两。 是萧景迁去龙宫前叮嘱官府的。 看着岸边井然有序的人们，瑶光放心不少。 人就是这样神奇的生物，哪怕经历天灾人祸，也总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推动着他们继续向前。 哪怕是从零开始。 将萧景迁送到岸上，虽然说好了要走，但临走前多少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两人拉着手说了许多。 正在此时，素英匆匆赶来，敖孪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素英的身子不好，鲜少出来走动，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敖孪不喜欢她，但也在尽力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 也在尽力喜欢她。 所以见到她来，还是有些担心的，却不知道正是他的这种关心，才让素英更加无法离开他。 不过她这次来是有正事儿的。 “海底出现了暗流，我是来找你去处理的。” 海底暗流不少，若是不管，渐渐变大，会变得麻烦，尤其是在龙宫附近，敖孪闻言，立刻严肃了神情。 “好，我这就回去。” 临走前，不放心瑶光，特意将自己的手下留下。 “我要回去处理点事情，十一留下，待会儿护送你回去。”十一是敖孪身边的近卫，一向忠心耿耿。 由他护着，敖孪才放心。 瑶光：“五哥你别操心了，不过是回家而已，不用人陪着的。” “你如今怀着身孕，怎么能一样？听话，让十一陪着你。” 那边素英又催促了两声，敖孪没再多言，最后还是将是以留下了，瑶光只得收下。 敖孪走后，瑶光和萧景迁腻歪了一阵儿，到底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我要走了，海边风大，你也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站在岸边，萧景迁理了理瑶光被风吹乱的头发，瑶光心想，她身负灵力，哪儿就那么容易生病了？ 但想想怀孕以来，身子确实弱了不少，便点了点头。 “你路上也小心。” 看着萧景迁转身离去，瑶光久久注视。 十一过来提醒，“公主，咱们回去吧，别让五太子担心了。” 瑶光回过神来，“嗯，走吧。” 下了水，十一在前面带路，瑶光在后边跟着，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分明不是回龙宫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游行的动作缓了缓，和十一隔开了一段距离，十一神色平静，“自然是回龙宫。” “是吗，我怎么记得回龙宫不是这条路？” 十一道：“原先的路水流湍急，您如今怀着身孕，属下奉了五太子的命令，特意选了条更为稳妥的路，您只管跟着我便是。” 虽然他说得头头是道，但瑶光直觉没那么简单。 警惕地跟在他身后，放出灵力感知附近的情况，一边不动声声息地询问：“你跟在我五哥身边多久了？” “回公主，已经一百多年了，自殿下救了属下的性命，属下就一直跟在殿下身侧，属下一直记得殿下的恩情。”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知道是怎样一段奇遇，恰好让五哥救了你？” “我当时年幼，不慎落入一处暗礁，险些被鲨鱼所食，幸得殿下及时出现，这份恩情，属下断不敢忘。” 他言语恭敬，瑶光点头。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啊。” “是。” 十一刚答了句“是”，便感觉脖颈处一凉，一把雪白利剑搭在他的脖颈处。 “您这是何意？” 十一心脏砰砰直跳，却还尽力稳住心神问道。 瑶光冷着眼，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我也想知道，我五哥既对你有如此大恩，你就是这般恩将仇报的？！” “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你带我走的，根本不是回龙宫的路，而是往暗礁的方向。” 方才灵力探查，她已查出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处暗礁，暗礁狭窄，人一旦进去，便极难脱身。 尤其她还在里面发现了一股汹涌暗流。 他带自己走的方向，分明就是往暗礁而去。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已经被拆穿了，十一便也不再隐藏，抽出兵器打掉瑶光的荼霜剑，冲着瑶光刺了过来。 瑶光闪身躲过，随后执剑迎了上去。 冰刃相接，发出“铿锵”声响，瑶光手上用力，十一被击退两步，手一撑身后的像是礁石，借力再次迎了上来。 对方动作利索，瑶光虽是龙女，但如今已是凡人，在水中倒不如岸上畅快。 被对方压着，虽叫他讨不到好处，却赢不了他。 值得言语影响，“我五哥曾救过你的性命，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十一眼底闪过狠厉，“公主放心，五太子不会知道的，我会告诉他，您已经随玉韶仙君回了岸上。” 瑶光惊讶。 他竟如此狠毒，十一再度攻击而来，瑶光再次挡住，趁其不备，在他身上贴了一张符箓。 那是爆破符，即便在水下也能使用。 只是威力巨大，基本上被贴上便再无生还可能。 第987章 瑶光在哪儿?! 原本瑶光是不准备对他用的，好歹是哥哥身边的贴身下人，还想活捉了，看能不能供出更多的线索。 但如今这情形，也确实顾不上这许多了。 若是不用，怕是自己今日也要折在这里。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将符咒贴上，十一便狠狠推了她一把。 瑶光原以为他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想趁机将自己推开，却忽然感觉到后背一疼，紧接着是一阵明显的吸力。 她这才发现，他们打斗间，竟已靠近了暗礁。 身后的那股吸力，是暗礁内的暗流！ 狭窄的暗礁，遮挡了大部分的光亮，十一站在暗礁外，得意洋洋地看着瑶光，转身离去。 瑶光咬牙，在自己被暗流彻底吸入其中之前，将荼霜剑深深刺入礁石之中，勉强稳定身形。 一只手掐诀，口中念咒。 “破！” 一声厉喝，贴在十一身上的符咒发出一道巨响，十一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化作了无数碎片，游荡在海洋深处。 鲜血如同滴入水中的红墨水，慢慢在海中弥散开来。 顷刻间，消散于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中。 十一死了，瑶光的困境还在继续。 海底暗流，像是海底的龙卷风，在一片暗礁林中不规则地走动，每次都要卷走好几块儿礁石。 这海底暗流，便是自己全盛时期对付起来都麻烦。 更何况她如今怀了孕，灵力受损，更是难以脱逃。 只能艰难地在暗礁中躲藏，她倒是也想出去，但暗流吸力太大，每每她小心靠近出处，反被吸入更深的暗礁林中。 片刻之后，她已经不知自己在多深的地方了。 只觉得四下昏暗，约莫是在最深处了。 …… 这边，萧景迁上岸后，也遭遇了伏击。 最初，萧景迁以为对方又是萧霁派来的，因为对方明显会使用灵力。 但几番交手之后，发觉了不对劲。 萧霁天资聪颖，比之萧景迁或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手下之人却是资质平庸之辈，不过靠着灵石才勉强施展功法。 他碰见过的最强的，便是萧霁手下的左护法，其虽狡猾，能力属实不算高超。 若光论灵力，怕还不及时鸿雪。 但这几人，灵力高强，且身手老练，显然是将功法运用地炉火纯青。 若非天生就会，便是起码有数百年的历练了。 这样的人，绝不是靠区区几块灵石能够培养出来的。 若真有这般天赋，也早就入了北斗神宗或者鹧鸪山，总不可能会去一个籍籍无名的灵渊，做萧霁的手下。 几乎是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些人非萧霁手下。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几人皆黑纱覆面，遮住面容，却不妨碍行动，显然灵力高超。 听他问话，他们也不答，提了兵器便径自往前冲，萧景迁见他们不答，看来是无法和解了。 只能迎上。 他的天赋是顶尖的，连敖孪都不在话下，更不必说这些人。 只是对方人数众多，又是配合得当，多少有些麻烦，但也勉强尚可。 在他解决了两人之后，突然自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玉韶仙君！小心！” 萧景迁动作微滞，叫对方抓住了错漏，直冲着他的腰腹刺了过来，被萧景迁闪身躲过，只擦着了些微衣角。 看了眼被勾开的衣角，甚至都没划破里面的里衣，他不由觉得怪异。 方才那情形，若是他们当真要杀自己，便该刺自己心脏或者脖子，总不会刺他腹部，若不是他们生疏，便是故意放水。 不想真的杀他。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萧景迁一边思索，手上动作却未停歇，依旧和对方利索应战。 此时敖姝也到了近前。 没错，来的人正是敖姝。 她一来，便加入了战局，不过她能力有限，虽然忙，却不知在忙些什么，萧景迁本就厌烦敖姝，也不在意她的生死。 便是好几次见她险些受伤，也只当没看见。 但恰好，每次她都能逢凶化吉。 这便更加坚定了他的怀疑。 萧景迁刚打掉一人的长剑，身后又有一人提剑刺了过来。 萧景迁早就注意到了身后之人的动作，正准备回身解决了他，敖姝突然冲了过来。 大喊了一声“小心”，将萧景迁推走，自己反倒被刺中了腹部，鲜血横流，捂着伤口还对萧景迁说“没事”。 她替萧景迁挡了一剑，萧景迁不仅不觉得感激，反倒十足的厌烦。 方才若不是她，自己早就将对方解决了。 眼神冰冷地看了眼敖姝，眼底没有丝毫感情。 敖姝微微一愣，萧景迁已经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下的人。 那些人自敖姝来了之后，手上的力道便轻了，没多久便落荒而逃了，等人走后，萧景迁收回佩剑，走到敖姝身侧。 敖姝刚刚被他那一眼惊到了，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这会儿见他走过来，又不由得生了几分期待。 觉得他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 这不，刚将人解决就来关心自己了。 素英的这招“美救英雄”，还真管用。 “玉韶仙君……”敖姝红着脸抬起头，却再次对上了萧景迁冰冷的眸子，抬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神狠辣。 手上用力。 不过片刻，敖姝便感觉到窒息。 她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存了杀她的心思，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 拼命拍打萧景迁的胳膊，萧景迁冷眼看他，“刚才那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不是……” 敖姝艰难道，便是是，她也不能承认。 更何况那些人本也不是她安排的。 是素英安排的。 “不是？你是西海公主，怎么可能恰好来这儿？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眼神狠厉，敖姝总不能说自己是想美救英雄吧，一时僵持在这儿，萧景迁却想到了另一层。 他们安排人伏击自己，且这些人明显没有想杀他的意思，证明他们的目的并非杀了自己。 只是想阻拦自己罢了。 既然自己不是目的，那目的会是谁？ 萧景迁心里一紧，冰冷的面容总算露出了一丝慌乱。 “瑶光在哪儿？！” 第988章 救人 又是瑶光！ 敖姝恨的牙痒痒。 凭什么？！ 自己都在他眼前了，为什么他的眼里还是只有那个贱人！ 甚至自己还为了救他受伤了，但他依旧只关心那个贱人的生死！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敖姝不甘心，也不愿说出瑶光的下落，当然，她本身也并不知情。 萧景迁如今担心瑶光，也顾不上她如何，随手将她甩在地上，便匆匆往回赶，敖姝见萧景迁就这么走了，心下不甘。 “玉韶仙君！” 连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回头，气得直咬牙。 又有些委屈。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景迁回头，气愤地甩手一砸地面，牵动了身上的伤反倒是疼得她直呲牙。 最后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萧景迁懒得理她，步履生风，潜入东海。 按说寻常凡人是寻不到东海所在的，但毕竟萧景迁前身乃是玉韶战神，本就不是普通凡人，再加上先前瑶光带路，误打误撞倒叫他找到了东海龙宫。 彼时敖孪刚解决了一个小型暗流。 说来也怪，这暗流虽然靠近东海，但实在不足为惧，用不着素英这般急匆匆来喊自己，他还以为是多大的祸事呢。 不过此时他也没想太多。 只当素英胆小，怕出事罢了。 解决了暗流后还对素英好一番安抚，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萧景迁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 敖孪心道奇怪，走了出去，素英也是心下一惊。 他怎么回来了？按说现在该在岸上和敖姝你侬我侬，浓情蜜意才是啊。 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也不知瑶光那边如何了，若是被发现了端倪，自己可就完蛋了，这便急急跟在敖孪身后追了上来。 心中暗骂敖姝无能，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住。 居然还让他回来了。 该死！ 敖孪一出去，萧景迁就冲开了拦着的守卫，“瑶光呢？她在哪儿？” 敖孪不明所以，素英上前一步，“玉韶仙君，您说什么呢？瑶瑶不是去送您了吗？” 敖孪也跟着附和。 “是啊，她不是去送你了吗？现在还没回来吧，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安的感觉愈发明显，敖孪也发觉了不对。 紧张了起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景迁摇了摇头，“我和她很早就分开了，按理说她早就已经回来了，你没有看到她？” “没有。” 敖孪的心渐渐下沉，唤了门口的守卫过来，“你们有见过的小公主吗？” 守卫面面相觑，“公主出去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敖孪身边的手下也道：“殿下，十一也一直没有回来。” 从海面到龙宫，远用不了多久，连萧景迁都回来了，瑶光不可能没回来，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事儿。 “快，命人去找，将整个海域翻个遍也得把瑶瑶给我找到！” 敖孪迅速搜集了人马，素英在旁边劝他，“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只是她去哪儿玩儿去了，也未必就是出事儿了。” “不会的，瑶瑶若真去别处，定会先告知我，不会贸然行事叫我担心。” 素英没想到敖孪这般相信瑶光。 看来缓兵之计是没办法了，只得陪着一块儿去找瑶光。 敖姝还受着伤，素英让她回去休息，敖姝却不想错过这大把的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时间，自然不肯离开。 在她看来，瑶光只是寻常的失踪罢了。 甚至还在心里幸灾乐祸，瑶光死在外面了更好，那玉韶仙君就是自己的了。 大半个龙宫的守卫都出动了，最后在暗礁外的找到了破碎的衣角。 “这是十一的衣料。” 敖孪身边的近侍，服饰与他人多少是有些区别的。 因此见着这布料的第一眼，敖孪就认出这是十一的料子，视线担忧地看向眼前的暗礁丛。 “瑶瑶不会在里面吧？”素英惊呼，将敖孪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敖孪不想相信。 “不会的，这暗礁危机重重，若瑶瑶看见了，定会躲开，怎会进去？” 但他又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最终还是决定叫手下在附近好好查探，便是要进去寻找，暗礁里面危机四伏，也得好好思量才行。 萧景迁却不管这许多，一听瑶光可能在里面，便要进去。 敖孪拉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瑶瑶可能就在里面，我要进去看看。” “不行！里面危险，若是进去九死一生，现在还不能确定瑶瑶就在里面，我会让手下仔细查探的，确定瑶瑶确实在里面我们再做打算不迟。” “我等不了那么久！” 萧景迁甩开敖孪的手，既然里面危机四伏，那瑶光在里面岂非更加危险？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萧景迁也不敢去赌。 朝着暗礁而去，敖姝挡在了他的身前，“里面这么危险，你不能去！” “让开！” 面对敖姝，萧景迁的可就没有多少耐心了。 冷着脸，眼神肃杀。 敖姝咬牙不肯让开，“我不让！就算瑶光在里面又怎样？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人早就死了，你就算进去了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还不如……” 长剑抽出，冲着敖姝便挥了过去。 若非素英及时拉住了敖姝，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但她身后的礁石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可想若是素英没拉她这一下，那她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敖姝有些后怕地看着那断裂两半的礁石，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景迁，素英则厉声质问：“玉韶仙君，我敬您是战神，但您也未免太不将我西海放在眼里。” “敖姝纵使再怎么出言不逊，也是西海的二公主，你竟然胆大包天要对西海二公主行凶吗？！” 萧景迁冷哼一声，显然是没将什么西海放在眼里。 收回佩剑，也不看她们，径直进了暗礁。 素英不满他的无视，看向敖孪，想让他替她们做主，却不想敖孪只是冷冷扫了眼敖姝。 “二公主，本太子知道你直言直语，但有些话，该不说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否则玉韶与西海如何我管不着，但东海就要先追究西海的责任了。” 第989章 替罪羊 素英知道敖孪这是生气了，同时也意识到瑶光在敖孪心中的分量。 与她而言，敖姝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怎么体面的话，但在敖孪看来，这就是在咒他妹妹似。 莫说萧景迁，便是他，当时也是动了杀心的。 低垂下脑袋，“夫君莫要生气，妹妹就是随口一说，以后定是不会了。” 声音低弱，眼底却是杀意顿现。 翻涌的恨意滔天。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讨厌瑶光。 本以为她追随观音而去，多年不见回来，同东海也就疏远了，却不想她一回来，敖孪的眼里就装不下旁人了。 他对她本就不多的那点儿情谊，便更显得渺小。 便是平时，敖孪也时常提及自己的妹妹，念着她怕她在观音处过得不好，念叨地多了，素英对瑶光便愈发厌烦。 这次抓着机会，便想要置瑶光于死地。 只是没想到还是被萧景迁发现了端倪。 不过那暗礁内暗流涌动，那可是敖孪和父皇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这么多年中只能压制在这暗礁之内，可见这暗流之汹涌。 进入的人，都是有来无回。 瑶光在里面待了这许久，怕是早就红粉化骨，死无葬身之地了。 至于萧景迁，她原本还想着敖姝喜欢他，不让他进去的，既然他自己想送死，那可就别怪她了。 …… 这边，萧景迁进了暗礁，迎面便撞上了里面最大的那股暗流。 强大的吸力，他只能攀着两边的暗礁才勉强稳住身形，不叫自己被暗流卷走，但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盼着暗礁的双手用力，思绪微转，决定顺着暗流移动。 但还是死死攀着暗礁，好让自己不被一下子吹走。 眼睛四下搜寻瑶光的下落。 暗礁内本就地形复杂，除去暗流，还生长着不少海底荆棘，萧景迁一时不察，将暗流卷入了荆棘之中，后背身上顿时被划出好几道口子。 尖刺刺入肌肤，他暂时也顾不上身上的刺痛，艰难前行。 好在最后还是叫他在暗礁深处找到了瑶光。 彼时瑶光双手死死抓着剑柄，长剑深深刺入礁石之中，但她已然几近脱力，萧景迁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腹部疼得厉害，有血顺着下腹滴答落在礁石之上。 萧景迁看得一阵心惊，催动灵力让自己快速来到瑶光身侧。 瑶光力竭之前，还以为自己已经疼出了幻觉，“我是要死了吗？” 这莫不是走马灯？ 可他怎么看着那么真切，搂住自己腰间的手冰冰凉的，果然是幻觉吧？ “你不会死的，我会带你出去，很快就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萧景迁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他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瑶光，方才的海荆棘仿佛刺在了他的心口，滴答滴答落着血。 一边尽力躲过暗流，一边喋喋不休在瑶光耳畔说着什么。 唯恐她当真就这般晕了过去，再醒不过来。 一刻钟后，萧景迁总算将瑶光带了出来。 敖孪心口一松，若是他们再不出来，自己恐怕真的要带人冲进去了，好在他们出来了。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了，就看见瑶光身下满是鲜血。 好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快回去，十三，你去让灵芝准备着。” 灵芝是草木修成的小仙，神仙不易生命，但打打杀杀总归是要见血的，灵芝便是最擅长治愈救人的仙家。 “是。” 萧景迁抱着瑶光回了龙宫，一行人轰轰烈烈跟着。 人群中，唯有敖姝对此十分满意。 她就是看不惯瑶光和玉韶仙君卿卿我我，现在瑶光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看她还拿什么将玉韶仙君绑在身边。 这约莫就是报应吧。 她显然还没意识到此事的严重之处，素英却已经意识到了。 若瑶光无事，此事便可轻拿轻放。 若瑶光死了，众人沉浸悲痛之中，自己大可接过审理的权限，此事倒也好做文章。 最怕如今这般，死又没死，却也奄奄一息。 敖孪必定气愤，等瑶光好些了，事后算账，此事便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此时她又不好替自己来审，万一反提醒了敖孪，叫他尽早清算，那自己真是连做文章的时间都没了。 瞥了眼旁边得意洋洋的敖姝。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替罪羊。 好在此事她做的隐蔽，只有敖姝一人出头，任谁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这般想着，倒也放心不少。 灵芝很快便到了，给瑶光看过之后，道：“龙女怀胎本就不易，她受惊许久，已然脱离，下身又见了红，是明显的小产征兆。” “我虽然已经将她的胎象暂时稳了下来，但毕竟我灵力低微，用处怕是不大，若是有灵力高强之人多输送些灵力，或许还能保住这一胎。” “我来！” 萧景迁自告奋勇。 对如今的他而言，能为瑶光做些什么反倒是好的。 倘若他什么都做不得，只能站在旁边徒劳无功的看着，反要将他逼疯了。 “你身上也受了伤，要不我来吧。”敖孪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前敖孪对他是处处不满，可当时在暗礁外，连自己都要思虑诸多，他却能在不确定瑶光在暗礁内的情况就不管不顾冲进去。 这份真心，到底还是打动了敖孪。 此时对他，也没先前的咄咄逼人，反倒有些关心在里面。 萧景迁摇头，“我来就好。” 他不放心将瑶光交到别人手中，只有自己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敖孪见劝他不动，只得随他而去。 但叮嘱碧霞，仔细盯着两人的，免得瑶光还未救醒，他又晕了过去。 “是。” 又看了眼不断给瑶光输送灵力的萧景迁和瑶光，敖孪这才离开了瑶光屋内，此时，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方才，灵芝给瑶光看病之时，萧景迁告诉了他一件事。 关于他为何骤然返程，皆因敖姝勾结其他仙家拦路阻截，他察觉异样，这才骤然回返。 当时萧景迁还不确定那些人是谁的人，敖姝出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些人分明就是仙家。 难怪势力在凡姐修真者之上。 第990章 问罪 也是他们看得起他，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马对付他。 敖孪从屋内出来，素英就迎了上来。 “瑶光如何了？” 满脸担忧，哪儿能看得出瑶光出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已经无事了。” 敖孪宽抚了一句，素英松了口气点点头，敖姝冷哼一声，似是不满这个结果，“算她运气好。” 素英扯了扯她的袖子，“勿要妄言。” 敖姝不以为意，敖孪冷眼扫过来，“听二公主这意思，瑶瑶还活着，你是很不满了？” 自然是不满的。 但傻子也知道，当着敖孪的面不能这么说。 所以她立刻收敛了表情，“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敖孪完全不给敖姝面子，甚至不听她说完，一字一句几乎是踩着她的话说的，敖姝被他这么怼，脾气也上来了。 “你凶什么？此事又与我无关，她自己不长眼进了暗礁险些流产关我什么事？要我说就是她自己蠢，别说是流产了，就是死在里面也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次，素英没拦着她。 只在她说完之后，无奈地叹息一声。 像是面对一个顽皮的孩子。 她现在可是需要敖姝给自己做替罪羊的，自然是她说得越多，越惹怒敖孪对自己越有利了。 敖孪果然生气了。 但他还能保持应有的理智，诘问道：“是否与你无关，还未必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为何安排人拦着玉韶？” “什……什么拦着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现在萧景迁都是瑶光的丈夫，她想要勾搭萧景迁，说出来总是不好听的。 她可以这么做，但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正在做的是败坏别人家庭的苟且龌龊之事。 此时听敖孪问起，也自然不愿承认。 “你还不承认？玉韶都跟我说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岸上，分明就是跟那些人勾结！” “我没有！我……我只是恰好路过，看见玉韶仙君遇险，所以帮帮他罢了，为了救他，我还受伤了呢。” 那伤处本就不深，仙家的自愈能力强，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 但浸红的衣衫还是十分明显的。 可敖孪看都没多看一眼，依旧质问：“是吗，就这么巧，你常年不上岸的人，就恰好在岸上遇见了遇险的玉韶？你是怎么想的，当真以为我不清楚吗？！” “我……” 敖姝编瞎话的能力显然一般。 更何况她也没想过敖孪竟会在事后诘问，也没准备一套托词，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下意识看了眼素英。 想要求她给自己说说情。 毕竟在她视角中，素英和自己可是一伙儿的。 她哪里想得到，如今素英已经彻底抛弃了自己。 “夫君，妹妹喜欢玉韶，多关注些也是正常的，想来她性子直率，瑶光的事儿与她定是没有关系的。” 素英表面看是在给敖姝开脱，实则将此事和瑶光遇险挂上了钩。 当然，敖孪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没有关系？我看她就是嫉妒瑶光和玉韶在一起，想要害死瑶光，以为这样就能和玉韶在一起了，当真狠毒！” 某种意义上，这倒也没错。 看见瑶光手伤，敖姝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没这个胆子这么干。 而素英，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虽然要将瑶光赶走，但也不至于像杀了瑶光，是以这案子推到最后，只能推到都是敖姝做的这一步。 素英就这么被隐了出去。 敖姝只觉得冤枉，但她此刻说什么敖孪都不会相信了。 她先前就数次针对瑶光，如今再做出这些荒唐事儿也不足为奇，若不是她身份事关东西两海的亲眷关系，敖孪早就将她斩杀示众了。 但如今也只能让人将她暂且软禁在自己房中，时时命人看守。 将此事上报给父皇，东海龙王得知自己女儿险些被西海二公主害死，也是气愤不已，顾念不上兄弟情分，便修书一封，找西海龙王问责。 西海龙王没想到自己女儿不过探望姐姐，还能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也气恼不已。 王妃劝他：“如今最要紧的是将我们的女儿带回来。” “带什么？！她闯出这么大的祸事，就该叫大哥将她打杀了便得了，还带回来做什么？！” 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 “蠢货一个！在自己家里耍横也就得了，都到了别处还敢如此行事，当真是惯坏了她！” 扭头将此事的责任都推给了王妃。 “都怨你平时骄纵了她！才叫她闯出如此大的祸端来！” 王妃也是委屈。 平时骄纵女儿，分明他比自己多，到了这会儿就全往自己脑袋上扣。 可到底也是真心心疼女儿的，此时也只能咬牙应下。 “是妾身的不好，可女儿到底也是你的孩子，总不能真就不管了吧？况且瑶光不也没事吗，妾身命人备些礼品，你到时同大哥好好说说，将人带回来好好管教就是。” “你们到底是亲兄弟，这点儿面子，想来大哥还是肯给的。” 王妃给备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东海都不缺，但重要的就是个心意。 西海龙王拿着东西，这便启程赶来了。 …… 经过一天一夜的输送灵力，瑶光这胎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灵芝收拾了东西起身，“小公主已经没事儿了，之后多加休养便好。” “劳烦了。” 敖孪点了点头。 萧景迁还坐在床头，他输送了太多灵力，嘴唇都泛白了，敖孪让回去歇歇，萧景迁摇了摇头，“瑶瑶不醒，我不放心。” “那你也不能不休息啊，别瑶瑶还没醒，你就先累倒了。” 萧景迁依旧坚持，敖孪索性命人将他架走了。 他现在身子虚弱，也没什么力气挣扎。 “就你现在这样，瑶瑶便是醒了，看见你这样怕也要担心的，况且你身上还伤着，虽然不重，看着也难受，等你回去休息一阵儿换身衣服再来也不迟。” “你放心，瑶瑶是我妹妹，我自当命人安顿妥当，不会叫人再有机可乘，你若是不想让瑶瑶担心，就快回去休息吧。” 瑶光的名号对萧景迁总是最管用的。 最后他还是被架走了。 第991章 回魂丹 萧景迁虽然被架了回去，但也没休息多久。 也不过休息了两个时辰便醒了，自己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瞧着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只是嘴唇依旧苍白。 萧景迁回去的时候，瑶光还没醒。 敖孪在床边守着，见萧景迁过来也是无奈，“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就过来了？” 看着他苍白的嘴唇，都怕他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了。 “我已经休息过了，不放心瑶瑶，还是在这儿守着的好。” 虽然担心萧景迁，但看他如此关心瑶光，敖孪心中还是满意的。 “也罢，既然你要留着，我便也不劝你了。你在此守着，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好，五哥慢走。” 这次这声五哥，敖孪倒是欣然应允了。 这期间，敖广也来看过，见瑶光还睡着，在床头坐了许久。 他也听闻了萧景迁不顾生死要救瑶光的事儿，原先还对萧景迁颇有微词，如今见他倒是平和了许多。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萧景迁见面。 不算床上躺着的瑶光的话。 “瑶瑶是我第六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她母亲便难产去了，她从没感受过母爱，我便难免多疼她些。” 看着床上躺着的瑶光，敖广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 忍不住对萧景迁说起些往事。 “她小时候顽劣，总爱往外跑，让我平添了不少白发，我总想着这孩子长大了该怎么办，小时候便那般闹腾，长大了不得翻天覆地？” 说着，敖广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闪烁泪光。 “可没想到，她后来去了观音座下。其实原本不该她去的，头先几年，我还日日惦记着，怕她惹恼了菩萨，又想着这样也好，说不定菩萨看她没有慧根，也就送回来了。” “没成想这孩子一待就是数百年。后面几次回来，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性子也沉稳了许多。我本该开心的，可总还念着她小时候。” “虽然那时候总闹得我头疼，但在我身边，总也是安心的。” 视线从瑶光身上挪到萧景迁身上。 萧景迁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掌心冒汗，做皇帝都没这般紧张过。 “你和她的事儿，我多少听过一些，我原以为只是外界传的，做不得数，毕竟那时她已入了佛门，合该六根清净，断情绝爱，直到我听说她随你下了凡，才意识到她对你是真心的。” “我……” 萧景迁刚开了口，敖广便抬手打断了他。 “我没怪你。” “她喜欢你，是她的事儿，我也不过是作为一个父亲，忽然意识到女儿长大了，要离我而去，有些不甘罢了。” 沉沉叹了口气，萧景迁：“就算我和瑶瑶在一起了，您也还是她的父亲，我会时常陪她来看您的。” 敖广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好，好。” 默了会儿，敖广又忽然提起了别的事，“瑶瑶不知道有没有同你说起过，关于不久后的大灾。” 萧景迁一愣，摇了摇头。 敖广也猜到了，“就知道她不会告诉你。” “那日你们刚来，我就告诉她不久后天下大乱，将一场大灾，那日的洪水也是灾前预告，这场灾应在了你的身上，你逃不过去，但她却可以。” 萧景迁心中惊讶，听敖广继续道：“我让她重回神位，可她却说，自己身为国母，不能不管自己的臣民，我知道，这或许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你。” “她放不下你，便要同你一道经历这些。” “我当时确实是生气的，气你不过区区凡夫俗子，便是飞升战神，也血腥太重，怕她压不过你，也觉得你配不上她。” “气她为了区区一个你，便做出这般不理智的决定。可这次的事儿，我倒是看明白了，你对她也是真心，你既愿意不顾生死保护她，我便也认可你们吧。” 他虽然没再提过，但还是没放弃让瑶光回归神位的打算。 他觉得，萧景迁不值得瑶光为了他留在凡间受苦。 但这次的事，让他转变了看法。 他意识到两人的感情深厚，最终还是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大约也是老了，管不了这许多了。 “多谢……父皇。” 敖广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里面是一颗回魂丹，是我用千年修为历练而成，便是人死灯枯，只要魂魄尚在，便能起死回生。”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敖广强势推过去，“这是给你们俩的，我虽将女儿交给了你，但我还是不信你，倒是的大灾……这东西给你们，也算多个保障。” “请你务必，护我女儿安全。” 萧景迁和瑶光都是非正常手段入的轮回，阴曹地府没有他们的名字，若是死在了凡间，便是再也无力回天了。 自然也不能重回神位。 若非如此，敖广也不必如此劝说瑶光回来。 既然瑶光坚持，他也只能略尽绵薄之意。 萧景迁最终还是收下了。 他不能不顾瑶光的安危。 “我一定会保护好瑶光的。” 敖广点了点头，离开了。 回了自己宫殿，阖上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千年修为，尽数抽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金色的头发花白了一半，他有些脱力地靠坐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看向墙上挂着的东海王妃的画像。 “阿念，你要保佑我们女儿，平安度过此劫。” …… 瑶光昏迷了两天之后终于醒了，萧景迁欣喜地抱住了她。 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 素英和敖孪也来看过，见瑶光无事，回去后才敢趁着敖孪心情不错，替敖姝稍稍开脱。 虽然让敖姝做了自己的替罪羊，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她多少还是要护着些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想东海和西海闹僵。 “幸好瑶瑶没事儿，否则敖姝便是万死也难逃其咎。” 端了杯茶递过来，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敖孪，小心试探。 敖孪冷哼一声，“便是瑶瑶没事，也是九死一生，若非瑶瑶运气好，怕是早就命丧暗流之中，届时便是叫她赔命都不为过！” 第992章 试探 “我知道，这次她确实是做得有些过了，但你也知道敖姝就是那性子，她喜欢玉韶仙君多年，好容易见了行事莽撞些也能理解。” “虽不赞同，但毕竟这其中还牵扯了东海和西海的关系，你我父皇怎么都是兄弟，若是闹僵了父皇也难做不是？” 素英自以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中肯，敖孪却不这么想。 放下茶盏，冷眼看她。 将素英看的心里发毛，“怎，怎么这样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这般替她说话，莫不是此事也有你掺和？” 素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我原本就觉得奇怪，当日的暗流并不算大，便是放任稍候再处理也不会有什么事，况且龙宫还有父皇在，哪里就需要你急匆匆来寻我？” 当日他若是没走，陪着瑶光回龙宫，断不会叫十一找到机会对瑶光动手。 这般想来，素英岂非正好支开自己？ “你我多年夫妻情分，你就是这般看我的？” 素英捂着心口，眼眶湿润，伤心委屈地看着敖孪，见敖孪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又扭过头，似是不忍。 “我若真要对她动手，怎会亲自去喊你，平白落人口舌？再者，瑶瑶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这般疼她，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我妹妹动手啊。” 眼睛一眨，两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其实敖孪虽然怀疑，但也不多。 因为素英完全没有动瑶光的动机。 素英喜欢他，他是知晓的，瑶光又是自己的妹妹，素英实在没有理由对瑶光动手，只是她替敖姝开脱太过，敖孪才顺口一说罢了。 同时也是警告。 “不是最好，若真叫我发现你对瑶光不利，便是西海龙王亲自到了，也救不了你们。” 敖孪没了喝茶的心思，拂袖离去。 素英却是怔怔坐在椅子上，显然被吓得不轻。 同时也深刻明白瑶光在敖孪心中的重要性。 若真叫他知道了真相，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怕是也到头了。 他是断不会顾念从前的私情的。 怔忪之后，更是怨愤。 正因此，她才会如此嫉恨瑶光，原以为死了一个清栩便可高枕无忧了，可敖孪心中总有人比自己更重。 明明他们才是夫妻一体的！ 明明只有她，全心全意只有他的！ …… 瑶光醒后，敖孪和敖广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她这殿里，没几日就被塞满了，最后只能暂时收到库房里。 萧景迁原本说要走，但瑶光这个情况，他也不放心，只能暂时陪着，等她身子休养好了两人再一道离开。 这天，瑶光正坐在床上看话本子，萧景迁坐在旁边给她剥葡萄，碧霞走进来，“公主，驸马，太子妃来了。” 素英？ “让她进来吧。” 瑶光合上话本子，萧景迁将话本子收起来，顺便将剥好的一碟子葡萄递给她。 素英走进来，瞧见她怀里的一碟子水晶葡萄，打趣道：“玉韶仙君对妹妹可真好，你五哥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 “也就是这两日我身子弱，才要他时时照顾着。我倒羡慕五嫂身强体健的，为人又和善，没人耍那阴招害你。” 敖姝那脑子，瑶光是知道的。 空有“胆识”，却没脑子，若真想杀她，多半直接派人暗杀，哪儿想得到收买五哥身边手下的事儿？ 她也没这个脑子收买。 若说这事儿背后无人指点，瑶光是不信的。 东海中人多少是看着瑶光长起来的，谁也不会帮着害她，思来想去，敖姝名义上的姐姐素英便是最佳人选。 尤其这人表面良善，确实十足的伪善。 瑶光猜了个十成十，但没有证据也不好瞎说，但见了人，还是忍不住刺上两句的。 素英心理素质倒是强，也不露尴尬，反倒附和了起来。 “妹妹说的是，这次的事儿谁也没想到的，谁能想到敖姝怎么就这般糊涂，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五哥也将人软禁了，待父皇将她领走，必定会好好惩戒一番。” 眼神凌厉，看着瑶光又软了下来。 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如今怀着身子，又刚受了惊，可得好好养伤，这等小事就不必妹妹烦心了，身子为重。” 瑶光抽回自己的手，“嫂嫂说的是。不过这是在东海，我在自个儿家中险些丧命，便是我身子虚弱不便多管，想来父皇和兄长也是会为我撑腰的。” “嫂嫂你说是吧？” 瑶光略一挑眉，素英只能称是。 她这次来，是想让瑶光劝劝敖孪。 只要她这个当事人都说了不计较，那敖孪和敖广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看瑶光这样子，显然是不愿意善罢甘休的。 便是敖姝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她这倒不心疼，怕只怕父皇察觉这其中的异样，敖姝对东海的人还有防备，但对自己父皇可不设防。 若是说出自己来，她本就是养女，对她，西海龙王可没那么好性儿。 到时东海也未必护得住她。 这般想着，素英觉得自己还是该找敖姝再好好聊一聊才行。 于是在瑶光这儿没待多久，便借口有事，暂且离开了。 “嫂嫂慢走。” 送走了素英，瑶光对碧霞使了个眼色，碧霞立刻了然点头，悄悄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碧霞才赶了回来。 “她去找敖姝了？” 碧霞点头，“公主所料不错，奴婢在外边听着，确实听见五太子妃同敖姝说这次的事儿叫她不许多言，但五太子妃性格严谨，也并未承认此事就是她所为。” 她去的时候拿了块儿录影石，可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 拿出石头，以灵力催动后，便可见素英进入敖姝宫中的一举一动。 素英是五太子妃，门外守卫并不多拦着她，所以她轻而易举便进去了。 刚一进去，敖姝便迎了上来。 “大姐，怎么样了？我要被关多久？” 素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敖姝的心都提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要杀了我？” 第993章 守口如瓶 敖姝现在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只当自己是口不择言才叫敖孪生怒，将自己暂时关押了起来。 便是那日敖孪质问为何如此凑巧她带人阻拦玉韶仙君，瑶光便险些落难，但毕竟不是她所为，她自然不会觉得是为着这事儿。 便是有这原由，他们也定会查探清楚的。 总不会叫自己不明不白就蒙了冤屈。 她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个素英在浑水摸鱼，言语间便将这罪责往她脑袋上扣死了，如今除了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敖姝所为。 面对敖姝，素英又是另一套说辞。 “我也没办法，此时实在过于凑巧，偏巧你刚拦着玉韶仙君，瑶光便落了难，险些丧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夫君的性子，最是疼爱瑶光，这次你怕是百口莫辩了。” “可让人拦着玉韶仙君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听你的而已！” 见她果然要供出自己，素英立刻严肃了神情。 “敖姝！你莫要胡言，若非你想，我怎会帮你出这个主意？如今我帮了你，你反倒倒打一耙，当初我就不该管你！” 作势就要起身，敖姝立刻拦着她。 “我错了，我错了，好姐姐，你莫要恼我，我这人嘴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要怪也怪瑶光，好好的杀了那十一作甚，如今还能有个人证证明我的清白。” 这件事里，素英最幸运的便是十一死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还得跟着叹气，“可不是嘛。” “不过好在如今死无对证，便是要查也查不下去。原本夫君是想杀了你泄愤的……” “他敢！我可是西海二公主，他要是杀了我，父皇定不会饶了他！” 敖姝气势汹汹。 便是被关起来，她也自诩身份，不会有事。 但素英偏偏要她害怕。 “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险些害死了瑶光，东海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便是夫君不杀你，她剩下那几个哥哥也都位及上神，还能杀不了一个你？” “便是西海又如何？你的几位兄长都是不成器的，父皇就是再疼你，难道还能同那些上神计较？况且此时你本就不占理，父皇又能说什么？” 敖姝：“可……可这事儿本来就不是我做的。”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素英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他们不会这么想，你想想你若是对上瑶光的几个哥哥，你有几分胜算？” “届时便是父皇要保你，从西海过来还需些时日，等到时你也已经魂飞魄散了，难不成还要为了你的尸首，叫父皇与东海为敌？” 敖姝总算是知道怕了。 “那我该怎么办？”声音带着哭腔，拉着素英的手，“大姐，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素英道：“好在我与敖孪多年夫妻，总还有些情分在，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才不对你动手，答应等父皇过来，再好好商议。” 敖姝松了口气。 素英继续道：“但你且记得，此事不过一个巧合，你只是恰好见着了玉韶仙君遇险，至于其他，你什么都不知道。瑶光之事，于你于我都无甚干系。” “不管谁问，都只管这么答，便是在父皇面前也不可多言，否则隔墙有耳，我怕更招惹什么事端，我倒是无所谓，毕竟还有夫君护着，你可就不一定了。” 敖姝先前就已经被素英吓得不行，也认定了是素英才保下自己一命。 这会儿六神无主，自然什么都听她的。 “好，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录影石在此终止。 这段对话中，确实没有暴露太多的信息，该说素英太过谨慎吗？还是在敖姝面前伪装的太好？ 总之这东西，就算给五哥也没什么用呢。 当然，她本来也没准备拆穿素英就是了。 虽然素英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自己总是抱有敌意，甚至想置自己于死地，但她对五哥是真心喜欢的。 自己回来之前，她对父皇和五哥都很好，也将东海的事务管理地很好。 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走了，也没必要拆穿她。 反倒让哥哥难受。 “罢了，收起来吧。” 萧景迁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想到怀疑她呢？” “十一是哥哥的贴身侍卫，按说是最忠心的，寻常人如何买动他？思来想去，还是掌管东海事务，又是哥哥妻子的素英可能性更大。” “更何况，我还在十一的身上看见了一个香囊，和素英的是同款，只是有些旧了。” 那香囊被十一好好收在怀里，瑶光也只是打斗的时候偶然见了。 当时没想太多，只是惊讶于那香囊不似男子会用的款式。 后来见着素英身上挂着的，才意识到，那多半是十一捡了素英的香囊，贴身佩戴，许是从很久以前，就喜欢素英了吧。 也难怪素英能驱得动他。 不过那香囊后来也被炸毁了，也证明不了什么了。 碧霞将录影石收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道：“公主，我还见五太子妃从敖姝公主那儿出来后，去了深渊牢狱。” “深渊牢狱？她去那儿做什么？” 瑶光意外，碧霞摇了摇头。 “那深渊牢狱里都是险恶之人，奴婢不敢跟上，只在外面盯着，见她进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而且她是屏退了下人才进去的，奴婢想着，许是有些私事儿要办。” 深渊牢狱，能有什么私事儿？ “这倒是有趣。” 瑶光眼底闪过兴味，萧景迁一眼就瞧出她的打算。 大掌捏着她的下颌，“不许。” 瑶光眨了眨眼，故作无辜，“什么不许啊？我听不懂。” 被萧景迁张嘴咬了一口她的唇瓣，碧霞立刻低下头，乖觉地退了出去。 “你不是想跟着素英去深渊牢狱瞧瞧吗，我不许你去。” 纵是不知深渊牢狱是做什么的，光听这名字也猜到些许，更何况碧霞说里面都是些凶恶之徒，瑶光如今刚刚险些小产，萧景迁怎么会让她去呢？ 瑶光据理力争，什么法子都使了，也没能叫萧景迁改了主意。 最后只得道：“好，我不去，我叫别人去总行了吧？” 第994章 五哥白月光 “你叫谁去？” 瑶光得意一笑，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她想到的这个人选是凤姣澜。 凤姣澜是鲛人，对水下十分熟悉，且他和瑶光签订了主仆契约，若真发现了什么，瑶光也能及时赶到。 瑶光叫碧霞跟了几天，发现几乎每日下午，素英都要去一趟深渊牢狱。 近几日去得尤其勤。 每每进去时烦躁不悦，出来倒是神清气爽。 “若非奴婢知道深渊牢狱里关押的是什么，都要以为里面是什么灵丹妙药，能排人阴郁呢。” 越是听着，瑶光越是好奇。 这日下午，凤姣澜终于跟上了素英，进了深渊牢狱。 深渊牢狱不负这名号，先是深渊，再是牢狱。 黑沉沉的监狱，不见丝毫亮光，全依托着素英手上拿着的一颗夜明珠照亮前方，但能见的地方也是有限。 也亏得看不见，凤姣澜大大方方跟着，也没叫素英察觉丝毫异样。 两侧的，隐约可见根根铁木栅栏，随着夜明珠的光亮走过，里面传来低沉的嘶吼，伴随而来的是锁链摩擦的声音。 不见怪物身影，却更叫人害怕。 光是听着这声音都如此渗人，实在不明白这素英瞧着柔柔弱弱一女子，闲着没事儿来此做什么。 还如此乐此不疲，日日不歇。 深渊牢狱总共七层，越往下，关押的犯人便越是凶险。 凤姣澜跟着往下，一边数着，一直数到第七层，素英总算停下了脚步。 第七层只有一个监牢，凤姣澜以为既是第七层，里面的怪物肯定是最危险的，可随着素英手中的夜明珠往前探。“怪物”的模样映入眼帘。 凤姣澜惊了。 那哪儿是什么怪物，分明就是个凡俗女子。 面容清透秀丽，长发如瀑铺散在地，穿着一条红色长裙，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裙子本是白色的，上面的红是被血给染透的。 横七竖八的鞭痕落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漂亮的大眼睛清亮地望过来，只有欣喜。 素英的脸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显得有些狰狞。 冷笑一声，就这么直接打开了牢门。 凤姣澜都已经做好了地方反抗的准备，兀自防备起来，却见女子依旧安静地看着素英。 仰头望过来，遮挡了她半张面容的发丝落下，将她的整张脸愈发清晰地展现在素英的眼前。 因着这张脸，素英愈发被激怒了。 眼底似有怒火在燃烧。 伸出一只手，瞬间便有一道鞭子出现在她掌心，冰蓝色的，但鞭身却是鲜红的，像是常打人，连鞭子都被浸染了血。 女人总算开始怕了，嘴唇苍白，仓皇地向后退去。 素英哪儿会给她机会逃跑？ 一脚踹在女人身上，女人被踹倒在地，想爬到边上去，鞭子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顷刻间，皮肉绽开，有几滴血顺着鞭子甩开溅到了凤姣澜脚边。 明明这边没有光亮，凤姣澜却好似能够清楚看到那滴血的轨迹，溅在地上，溅在他的尾巴上，灼热滚烫。 这场鞭刑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素英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将已经半死的人摔在地上，拿起夜明珠离开了，凤姣澜怕出不去，忙跟在素英身后。 离开时，还回头看了眼。 但牢中暗无天日，他什么都看不见。 唯有那女子清亮的眸子深刻印在他的脑海，还有那火红的脊背，不见一块儿好肉，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凤姣澜将此事告知了瑶光，瑶光也没想到竟是这样。 “那女子的长相你可还记得？” 凤姣澜点头，瑶光给他递了支笔，“你将她画出来。” 凤姣澜依言画了出来，随着人影渐渐显露纸上，瑶光认出了画上的人。 这是……清栩。 瑶光慌忙将纸张拿起，细细端详，萧景迁看她如此紧张，不由问道：“怎么，这画上的人你认识？” 瑶光迟疑着点了点头，还有些恍神。 “这是清栩，我五哥的……爱人，若是她没死，如今我的五嫂，大约就是她了。” “她死了？” “嗯。”瑶光点头，“很早之前就病重死了，为此五哥伤心难过了许久，当时我还没去观音座下，与她有过几次接触，是个很好的人，她死时我还难过了好久。” 在那之前，清栩的身子其实一直都很好，她骤然病逝，是谁都没想到的。 听闻她的死讯，瑶光还去看过，确实已经无力回天了。 五哥守在她的床头，哭了好几日才下葬的。 按说不可能还活着，怎么会…… 尤其还是在深渊牢狱那种地方，奇怪，太奇怪了。 “不行，我得找五哥问个清楚。” 瑶光骤然起身，拿着画去找了敖孪，见到敖孪，她又退却了。 当初五哥爱清栩爱得死去活来，好容易才从清栩的死中摆脱出来，若是自己贸然提及，岂非又提起了五哥的伤心处？ 犹豫间，敖孪已经看见了她。 “怎么在外面站着？也不知道进来坐坐。” 被他喊住，这下是走也走不得了。 硬着头皮往里进，与敖孪面对面坐着，敖孪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 看了眼屋内，“五嫂……不在吗？” “哦，如今东海的事宜都是她来管，平日里怕是比我还忙，我也少见她，怎么，你找她有事？” 瑶光摇头，“没什么事。” 眼珠子微动，还是决定小心试探，“五哥也是，怎么也不向着帮衬帮衬五嫂，东海事忙，也不能全劳烦了嫂子，别的不说，那深渊牢狱可是危险重重。” “你和她关系倒好。” 敖孪打趣，“那深渊牢狱我怎么可能让她来管？那种地方，自有护卫队日日巡逻。” “说起来，我一直听说深渊牢狱内诸多妖邪，还从未去看过呢，五哥去瞧过吗？” “里面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你不去也好。我幼时被父皇带着去过两次，回来险些吓哭，没什么好瞧的。” 大约是怕瑶光偷溜过去，敖孪特意将深渊牢狱描绘的格外恐怖。 却不知瑶光早叫人去打探过了。 “那这些年，深渊牢狱还进过人吗？” 第995章 仙草 “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对深渊牢狱这般好奇？” 敖孪眼神怀疑，“我可警告你，那里面的东西都不是好相与的，你可莫要起了什么旁的心思要往里闯，真出了事儿，我都未必保的了你。”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你说这深渊中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会不会有人误关了进去？” 见瑶光还是好奇深渊牢狱，敖孪道：“有也好没有也好，进去的便是误关，也早成了那些妖邪的饵料，这都是他们的命数，你就莫要好奇了。” 敖孪怕瑶光真对深渊牢狱起了好奇心要进去，警惕心不可谓不拉满。 瑶光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又不忍心再提清栩，只得作罢。 匆匆与敖孪辞别了。 敖孪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既然问了，多半是对这深渊牢狱产生兴趣了，为防万一，还是叫人跟着瑶光。 瑶光若是知道了，定会反驳自己才没这般闹腾。 但事实是，瑶光回去便同萧景迁说，准备亲自前往深渊牢狱。 果然，最了解她的，还得是自己亲哥。 “不许。” 萧景迁仍旧不许她去，“你本就因着怀孕，灵力低微，前些日子又刚险些小产，你还去那深渊牢狱？想都不要想。” “我有数的，况且凤姣澜都去了，不是也没事儿嘛，你就是太小心了。我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好不好？” “少来，我还不了解你？” 萧景迁坚持，“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瑶光鼓了鼓腮帮子，也摆烂了，“反正我就是要去，你还能拦得住我？” 别说，还真拦不住。 就瑶光这性子，便是拦着了，她也会想方设法偷溜出去的。 便是萧景迁时时刻刻盯着，也少不免被她抓住了时机。 最后还是得同意叫她去，不过也是有条件的。 “你去可以，我得全程陪着。” 相比起来，这都是小事儿，况且瑶光也不放心自己腹中的孩子，有萧景迁陪着总归是好事儿。 两人到了深渊牢狱。 狱外是有人看守的，将瑶光挡在了外头，“公主殿下，牢狱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我有五哥的令牌在手，进去不得？” 这令牌是瑶光去五哥处时，顺手偷的，正好派上用场。 守卫仔细看了眼令牌，还是放行了。 “公主，请。” 瑶光往里走，守卫道：“可要人陪同？” “不必，你们在外面守着就是，若是有事，我自会喊你们。” “是。” 瑶光进去之后没多久，守卫立刻对另一人吩咐道：“快去通知五太子妃。” 瑶光手中的夜明珠不少，分了萧景迁和凤姣澜一人一个，由凤姣澜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第七层。 她终于见到了那女子。 素英约是刚来过，狱中还有明显的血腥气，背上的伤还在汩汩往外渗血。 “清栩……？” 瑶光小心靠近，女子倒在地上，听见动静，缓缓动了动。 抬眼朝这边望过来，看清她的脸，瑶光一惊。 那确实是清栩的脸，一模一样。 但很快，她又发觉了不对劲。 清栩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一身凡骨，此人身上却有仙骨，明显不是凡人。 她不是清栩。 瑶光的眼睛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谁？为了扮做清栩的模样？” 清栩对敖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人故意扮做清栩的模样，瑶光下意识便觉得这是哪方势力想要掌控五哥，故意为之。 然后女子只是懵懂地望过来，眼神空茫，纯净灵动。 似是不解搬，歪了歪脑袋。 往瑶光的方向走近了些，伸出一只手似是想碰她，被萧景迁拉着瑶光向后退了两步，她扑了个空。 女子有些失落，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度看向瑶光，“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眼尾下压，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好黑，你们带我出去好不好？” 瑶光沉默。 在不知晓此人身份之前，瑶光自是不会贸然将她放走的，“你且先告诉我你是何来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放你。” “我……” 女子还未出声，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便是素英的声音，“你们怎么来这儿了？此地危险重重，快随我出去。” 拉着瑶光出了深渊牢狱。 萧景迁和凤姣澜紧随其后。 出了牢狱，瑶光甩开素英的手，“五嫂怎么来了？” 视线落在旁边看守的侍卫身上，素英道：“你也莫怪他们，实在是这牢狱危险，怕你出事，这才通禀了我。” “是吗，五嫂在龙宫倒是有权势，遇到这种事儿不通秉五哥，倒是先通秉的你。” 素英笑道：“你五哥忙着龙宫安危布防，这种小事，自是我帮着料理。我与你五哥本是夫妻一体，也不必分地这般细致。” 瑶光冷哼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问起狱中那女子，“五嫂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我知道你怀疑，也心疼那女子，可其实那不过是一株仙草，草木无情，自然也不会疼，你倒是不必如此担忧。” “仙草？” “是啊，你可还记得，当初清栩身死之后，你五哥想救活清栩，便去了蓬莱仙岛盗取仙草，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救活清栩，倒是留下了这株仙草。” 说着，素英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这仙草是怎么回事，许是同清栩有缘，竟是幻化成清栩的模样，你五哥当时本就难受，见着清栩的样子便愈发伤怀。” “我也是怕你五哥看见它再难受，同父皇商议之下才决定将它关押在此，左右不过一株仙草，也不会疼，更不会怕，倒是也无碍。” 她这话是说，这仙草被关在这儿，并非她一人私自所为。 东海龙王也答应了的。 若是瑶光真要替她鸣不平，也该去找东海龙王，说与她听是无用的。 “便是真要关押，关着便是，她身上的伤痕是从何而来？你如此打骂这仙草，难道就不怕叫我五哥知道了，拿你治罪吗？！” 素英不解，“什么打骂，我怎么听不懂啊。妹妹可莫要空口污蔑。” 第996章 爱之深切? 她脸上带着茫然，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瑶光虽然明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装样子，可是却又不能直接说她派了凤姣澜故意跟着她，曾经亲眼看到了这些。 只能指着那人身上得伤口说道。 “既然她是仙草，那肯定是不会自己留下这一身伤的，既然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狱卒都是先告诉五嫂的，那是不是说明，她身上的伤，也是五嫂示意？” 她条理清晰，甚至还带了一些质问。 素英脸上的表情确是更加茫然。 “妹妹你说这话，当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了，我平日里事忙，自然也是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许是看管的人不小心，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地牢里关押的全部都是穷凶极恶的凶兽，他们一时记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素英说的冠冕堂皇，可是瑶光他们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处。 素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去找龙王说理，所以只能叹了一口气，故意装作无奈的样子。 “瑶光，我知道你心疼你五哥，可是清栩是你亲眼看着死在面前的，你难道真的忍心，让这人出现在你五哥面前，让他伤心吗？” 瑶光当然不愿。 五哥平时最是疼爱她，她怎么可能忍心让五哥难过？ 可是这件事情她却又不能瞒着，只能似是而非的回答。 “倒是难为五嫂，一直守着这样的秘密了。” 说完，她就带着萧景迁他们转身离开。 素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面试完有一瞬间的冷硬，只是这地牢实在是黑的吓人，所以这一切也就都被隐藏在黑暗中了。 瑶光回去之后，依旧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站在地牢门口，抬头看着萧景迁。 “你说，难道真的就是五嫂说的那样，因为这株仙草的长相和清栩相似，所以她才不得已把人关押起来的吗？” 萧景迁看着她迷茫的眼神，自然知道，她真心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当即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嘴角轻柔地扬起。 “你若是当真想要去做，那就去吧，不管怎么样，五哥都有知情权。” 瑶光眼神一亮，随后重重点头。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就在她准备去找五哥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却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快速走了过来。 待人走近，那张清秀的面容，不是敖孪是谁？ 敖孪在看到瑶光的时候，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情绪，随后抬手在瑶光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就不是个安分的，想要做什么事，定要做到才行。” 他还不知道瑶光他们已经进去了的事情，只是面上有些无奈。 瑶光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拉着他的手问道。 “五哥，你知道这个地牢里面关押着一株仙草吗？” “仙草？什么仙草？” 敖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显然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瑶光刚想把话说清楚，就看见素英从后面走了过来，面上藏着一层慌张。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你今日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了？” 她走上前，挽着敖孪的手臂，准备把人带走，顺便给瑶光递了一个不让她多嘴的眼神。 然而瑶光却并没有如她所愿，替她遮掩，而是继续说道。 “那五哥可知道，这里关押着一株仙草，不仅如此，这株仙草还整日里被人虐待，如今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敖孪更加疑惑了，眉头皱的几乎要夹死苍蝇了。 “你这丫头，今日说话怎么古古怪怪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莫要拐弯抹角。” 素英这会一颗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也跟着连忙呵斥。 “瑶光，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平时你喜欢胡闹也就算了，今天怎么还故意吓唬你五哥？” 她说着，就准备把人带走。 只是敖孪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这是在故意遮掩？ 当即就直接甩开她的手，转而看向瑶光。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瑶光也不含糊，直接拉着人就进了地牢。 素英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是却被瑶光推开。 等进了地牢之后，敖孪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里面瑟缩着不断发抖的人。 看着她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在看着她身上的血痕，敖孪得眼睛顿时就红了。 好半晌，他才从嗓子中挤出来几句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素英这会已经快要恨死瑶光的多管闲事了。 她手指紧紧捏着敖孪的袖子，声音虽然在发颤，但是依旧给人一种镇定的感觉。 “敖孪，你听我说……” 然而，敖孪却并没有想要听她说话的意思，而是直接看着仙草。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仙草看到敖孪的时候，面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茫然，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众人。 只是在听到敖孪的问话时，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素英，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样的表达，已经算是明示了。 敖孪直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素英，眸色幽深而深沉。 “你不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素英刚才在瑶光面前，还巧舌如簧地辩解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这会，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心虚地看着敖孪。 敖孪一时间也不知道素英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 “回答我的问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五嫂更加心虚，几次张口欲言，可是对上敖孪那愤怒中带着失望的眼神，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 敖孪家具安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闭了闭眼睛，声音都有些沙哑。 “你是不是因为，这株仙草和清栩有几分相似，所以故意把人关押在这里，日日折磨的？” 素英的小心思被戳破，身子猛的颤了一下。 她想要反驳，可是敖孪很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的。 慌乱之下，她只能承认。 但是很快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开口。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也只是太喜欢你了啊！” 第997章 神木草 说话间，她的眼泪扑簌簌流下来。 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 “这么多年来，你我二人虽然成亲了，但是你得心里面始终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总是会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她愤怒大吼，声音带着丝丝委屈。 敖孪面上的失望越发的浓郁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没有给你十足的安全感，可是你我当初成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存在，我没有办法真心对你。” “你既然在明知道我不会真心爱护你的时候选择嫁给我，如今又为什么要迁怒到别人身上呢？清栩已经死了，就算是我再喜欢她，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而已。” “你这样做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敖孪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 可以说，这次他真的是很失望了。 瑶光在一旁，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连忙上前安抚。 “五哥，你也别太生气了，这件事情说不定真的是一个误会……” 敖孪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的捏在一起。 “不是误会，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和她做的不好。” 素英听到这句话，神色有些恍惚，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不过就是一株仙草，并不知道疼痛，就算是我用她发泄一下怒气，可她又不会受伤，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 她面容带着些委屈，可是敖孪眼睛里面的失望却是更加明显了。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错误，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回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的反省一下吧。” 素英的身体狠狠晃动了一下，眼睛里面也写满了不可置信。 可是敖孪却并没有想要解释清楚的意思，转头不去面对她的目光。 素英虽然很是受伤，但最终还是咬牙转头离开。 等她离开之后，敖孪眼底露出一丝迷茫，转头对着瑶光低声道歉。 “瑶光，让你看笑话了，当真是不好意思。” 瑶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还有些心疼。 “五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给我们道歉。” 敖孪摇头，语气有些苦涩。 “我跟你道歉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让你看了笑话，另外一方面，还是想让你了解一下你嫂子，她其实，也并非全然是坏人。” 瑶光张嘴，一时间没有说话。 敖孪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又说了一句。 “其实，当初清栩死了之后，我就想着孤独终身也很好，原也没有想要娶你五嫂，可是因为一些缘故，我们不得不和西海结亲。” “我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娶了她。” “这么多年，我心中虽然有其他人，但是却也没有想过要负了她，毕竟，她也不容易。” “当初仙草的事情，我也并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只是当时她说，只是想要把人关押起来，我并没有想过，她会把人关押在这里，并且会日日折磨她。” 瑶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叹息一声。 “五哥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直接烂在肚子里，日后再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只不过我们既然知道仙草是无辜的，那我们就不能见死不救了。” 她转头，看向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身影。 “不如，就让我把她带走吧。” 敖孪依旧是还有些失神，但是却并没有拒绝。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知道你是一个有主意的，定然会把她安置好。”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留恋，但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瑶光并没有看到，转身就直接带着仙草离开了。 她和萧景迁直接带着人回了自己所在的院子，先是看了一下仙草的伤势，这才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 仙草伤的实在是有点重，而且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如今她的本体灵力都开始逐渐消散了。 瑶光只能把她放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面好好的温养。 仙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周遭没有危险了。 看着瑶光的眼神，逐渐闪现一丝丝感激。 瑶光看着她单纯的眼神，低声询问。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仙草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没有名字，我只知道自己的本体是一株神木草。” 她小心翼翼地，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此留下来。 但是瑶光却是瞪大了眼睛，手指都紧紧捏在了一起。 这就是神木草？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刻意把声音压低。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的温养，没有人会过来打扰你的。” 瑶光说完，仙草就感激的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声音都有些发颤。 “谢谢你。” 另一边，素英被暂时禁足，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敖孪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漠然的脸，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她不过就是一株仙草，你也说了，她不知道痛，也不知道人间五感，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要为难她呢？” 他神色带着一些不解，心头的叹息滚了一圈又一圈。 素英抬头看他，并不回答，似乎在想他还会说出什么来。 敖孪越发的无奈，倒了一杯茶给她。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清栩已经死了，就算是有人幻化成她的模样，我也不会上当的，所以，我放开，你也放开吧，把自己一直困在这件事情里，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他声音平和，并没有掺杂着一丝一毫的责备。 只是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了素英，她的声音一下子就直接拔高了很多。 “把我困在这件事情里的，难道不是你吗？敖孪，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辜负我，可是你既然不愿意，那为什么不试着喜欢我一下呢？” “你明知道，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第998章 和离 敖孪被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下来。 素英被他这模样愈发惹恼了，冷笑一声，“怎么，被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你明面上说会对我好，会尽力忘记她，可你从未忘记过。你娶了我，也不过是为了联姻，你其实从未真正爱过我。这么多年，我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尽数说尽，歇斯底里。 眼泪沾满脸颊。 “我是打了她，那又如何？这么多年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苦？我若是不这么做，我都不知道这漫漫长夜我要如何熬过去！” “她不过是一株草木，和清栩长得相似你就这般心疼，那你可知道我心里的痛？！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字字珠玑，痛彻心扉。 敖孪看着她如此陌生的模样，也觉得心痛。 “抱歉，是我误了你。” 素英怔怔抬头，以为他总算要看到自己的苦心，却见敖孪扭过了头，道：“我原以为，我虽不能给你喜爱，但总归不算亏待了你。如今听来，是我想岔了。” “我以为时间久了，我总能忘记清栩，但我发现我做不到，耽误了你这许久，是我的错，让你这般痛苦，是我错了。与其如此折磨下去，不如你我就此和离吧。” “什么……” 素英震惊，敖孪回头看向她。 瞧着心软，眼神却是坚定，“正好过几日你父皇也要来，届时我会同你父皇说清楚的，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不！我不要！” 素英终是慌了。 这是她百般祈求，万般算计来的婚姻。 哪怕这么多年，敖孪一直不爱自己，可她一直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维持着这场婚姻是为了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她爱他吗。 她只是想让他能爱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拉住敖孪的袖子，半跪在地上祈求，“不要，我不要和离，阿孪，你我多年夫妻，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敖孪叹息一声，将她从地上扶起。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于你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抽回手，素英想拉住他，却只能感觉他的衣摆在自己掌心流逝，“我不要……” 敖孪：“我意已决，就算是我负了你，往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屋子，随着敖孪的离开，一下子冷了下来。 素英落寞地瘫坐在软榻之上，像是试了养分的嫩芽，绝望得垂落脑袋。 敖姝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一进来便是一阵冷嘲，“怎么只有姐姐一个人在啊，堂哥没陪着你？” 素英阴狠抬眸，“滚出去！” 她现在没心情在敖姝面前装好人的样子，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敖姝却不走，反倒在她对面坐下了。 看着她这落魄的样子，“啧啧”了两声，“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轮到你了。你说说你，好好的跟一棵草计较什么，平白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显然她是得了消息过来的。 不过多半还不知道敖孪要和素英和离的事儿。 她的话，扎在素英的心口，便愈发叫她难受。 “你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出来的？” 敖姝：“想出来自然是有法子的，如今你我也算同病相怜，更要互帮互助才是。” 素英冷笑一声。 “凭你？能帮我什么？” “我自然是帮不了姐姐的，但姐姐却可以帮我呢~” 素英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想让姐姐帮我和玉韶仙君在一起啊，如今瑶光身子养好，等父皇一来，将我带走，我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可不得抓紧这最后的时间？” 起初敖姝被关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心慌，凭借着自我安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这才冷静下来。 后来素英来看她，更让她坚定自己不会有事。 顶多被父皇带回去严加看管，可父亲是最疼自己的，便是带回去也不过轻拿轻放，如今她已经完全不怕了。 唯独若是自己就这么离开，再想见着玉韶仙君就难了。 所以她必须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让玉韶仙君答应迎娶自己。 她想了好几日都没想出什么法子，只能来找素英。 可素英这会儿正烦着。 自己的事儿都还没解决，哪来的空闲理她。 “那与我何干？你想和玉韶仙君在一起就自己想法子去，少来烦我。” 抬手去推敖姝，却反被敖姝攥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 素英恼了，敖姝却笑道：“姐姐别那么生气嘛，姐姐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跟我有什么关系？！” 素英觉得敖姝今日怪怪的，总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不过她在素英心里本就是个没头脑的，她也没多在意，再度催促：“跟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你！” 敖姝松开了手。 “既然不想见我，那我便去找五堂兄聊聊吧，说说当初清栩到底是如何被姐姐你下药毒杀的……” 素英心脏骤停，一把拉住了正往外走的敖姝。 “你说什么？！” 谨慎地看了眼外面，敖姝进来的时候，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隐约可见门外站着的两个守卫。 虽然敖姝那话声音不大，但难保不会叫人听了去。 走到门边，问两个守卫：“你们方才可听见了什么？” 问的时候，视线死死盯着两个守卫。 守卫面色如常，茫然摇了摇头。 素英心下稍安，道：“我与敖姝有话要说，她如今还在禁足，今日之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是。” 叮嘱了两个守卫，素英将门合上。 又给屋内加了层禁制，好叫他们的话外人听不见。 再看敖姝，她已经坐在了软榻之上，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素英冷着脸走回来，“你知道什么？” 当初那事她做得隐秘，敖姝怎么会知道？ 敖姝浅笑一声，“姐姐别紧张，我知道有什么打紧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说出去，可见我和姐姐是一道的。” 第999章 威胁…… “况且，那清栩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比得上姐姐是西海大公主？妹妹也觉得她那种人，根本配不上五堂兄，杀便杀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听敖姝这么说，素英稍稍冷静下来。 虽然也并未全然相信敖姝，但有一句话没错。 她既然早知道，这么多年为何不说？ 不管是想从自己这儿捞好处，还是真觉得清栩不配，总之她从前既然没说，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敖姝话头一转，道：“不过虽然我觉得不打紧，五堂兄却未必这般认为。” “姐姐也知道，五堂兄对那清栩有多喜爱，若是叫五堂兄知道了清栩是怎么死的，怕是轻易饶不了姐姐，起码也要和姐姐和离的。” 她不知道，敖孪现在就已经要和素英和离了。 但在听了素英那些话后，敖孪对素英如今是歉疚居多。 素英还想着找个时间再和敖孪好好说说，他性子温和，此时说不定还有回还的余地，但若是真叫他知道了清栩是自己所杀，便是再温和的人怕是也受不了的。 届时就真无回心转意的可能了。 她绝不能让敖姝说出去。 “你既然知道阿孪多喜欢清栩，就该知道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不只是我，连同西海和你也没有好果子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 “更何况你我姐妹一场，怎么也不算仇敌，何必闹到这份儿上？” 敖姝不以为意。 “我现在左右已经惹恼了五堂兄和堂叔，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但姐姐可不一样。千辛万苦嫁给了五堂兄，难道你真甘心就这么被休了？” 她怎么可能甘心？！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年她牺牲了多少。 她自诩骄傲，唯独在敖孪的事儿上低了头，哪怕知道他心中有人也执意嫁过来，本以为时间可以叫他忘记，可她错了。 活人是永远斗不过死人的。 她死得越早，在敖孪心中的地位就越重。 无论自己多么努力扮演一个好妻子，也终究抵不过一个清栩。 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若是此时放弃，那曾经的数百年的委屈又算什么？！ 她不甘心！ 她绝不要被休弃！ 敖姝看她愈发坚毅的眼神，知晓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要姐姐帮我嫁给玉韶仙君，我敢保证这事儿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届时我与姐姐都姻缘天成，岂不是美事一桩？” 素英心中冷哼。 若她真是这么想的，又何苦来威胁自己，破坏自己的婚姻？ 她没想到，到最后，自己竟会被自己最看不上的蠢货摆了一道，但如今她也只能暂且应答下来。 “我会帮你再去探探瑶光的口风，但你也知道玉韶对你无意，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敢打包票。” 敖姝笑了，“我相信姐姐。” 起身。 “那我便等着姐姐的好消息了。” 敖姝走后，素英砸了屋内的一个玉瓶，好一会儿才喊来丫鬟将碎片收拾好了，“给我更衣，我要去拜访小公主。” 敖孪准备要和素英和离了，那这禁足自然便形同虚设。 素英到了瑶光处，随身空间内，幻化神木草看见素英，浑身颤了颤，两片叶片抖了抖，像是两只小手捂住了约莫是眼睛的位子。 尽可能将自己缩成一团。 瑶光分出一缕神魂安抚的拍了拍它的脑袋，看向素英。 “五嫂怎么来了？” 瑶光不知敖孪要与她和离之事，见她没被禁足，只当是五哥心软。 想想他们多年情分，倒也不觉得奇怪。 “我原本也不想来的，只是关于仙草一事，觉得你或许对我有些误会，想着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些事儿还是说开的好。” “五嫂但说无妨。” 素英在瑶光跟前坐下，看了眼萧景迁。 毕竟是她和敖孪之间的私事儿，瑶光作为妹妹没什么，萧景迁一个外人，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萧景迁看懂她的意思，却没动作。 老神在在地坐在瑶光身侧，素英尴尬。 待会儿的话题，他若是在，自己实在不方便多言。 最后还是瑶光将萧景迁支了出去，“锅里还煮着安胎药呢，你去帮碧霞看着点儿，我与五嫂说说体己话。” 下巴冲着外面扬了扬，萧景迁纵是不愿只得离去。 “我就在这附近，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喊我一声就成，我听得见。” 他说着，警告地瞥了眼素英。 她并不怎么相信素英，之所以说这么一句也是为了告诉她，自己就在附近，若是她敢对瑶光不利，自己能立刻赶到。 素英自然听懂了。 萧景迁走后，素英叹了口气，“妹妹真是好运，遇着这么疼爱自己的人，真叫五嫂羡慕。” “五哥对你不好吗？” “好有什么用，他心里没我，便是清栩多了多年，我也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哪怕我将龙宫打点地再好，终究也不是他心里那个人，这么多年，我这心里也实在是苦。” 眼眶一红，掏出帕子擦了擦眼尾。 “这些话，我也就只能同你说说，你别嫌五嫂烦就好。” 瑶光摇了摇头，给她倒了杯水。 素英絮絮叨叨说起这些年，起初只是一些话术，后面倒真带了些真情实感，这些话憋在心里久了，也确实想找个人发泄一番。 “我对你五哥是一见钟情，总想着两家的家世相当，是最般配不过的，可有些事，不是仅凭家世就能决定的。” “我虽喜欢你五哥，你五哥心里却没我，每每看着他对我只有尊敬，全无爱意，我这心里也着实难受，再加上这些年我们也没个孩子，总怕他哪一日就不要我了。” “我日日忧心，痛苦不已，心情郁郁总要找个东西发泄。草木无情，我想着那仙草不会疼，打两下也算是解了我心中郁结，不想被你看见，说来也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犯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瑶光一度真的信了。 “五嫂能想开就好，我也会劝劝五哥，让他多关心关心你。” 第1000章 再度威胁 素英却无奈摇头，“哪儿那么容易？” “我和你五哥算是孽缘，父皇亲眼见着，也劝过他好几次，可不爱就是不爱，哪里是劝了就能有用的呢？” “如今想来，也是我逼自己太过，我总想着让他喜欢我，但男子三妻四妾的多了，哪儿能个个都喜欢？他愿意娶我，与我这正妻的位子，我便该心满意足了。” 瑶光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蹙了蹙眉，素英继续道：“若是清栩还在，我想来也是愿意让她入龙宫做个妾室的，只要你五哥开心，我便也无憾了。” “女人嘛，也不必将男人牵得那么紧，反可能还惹他们烦呢。” 瑶光的表情冷了些许，只剩了表面功夫。 “五嫂能想开就好，只不过并非人人都是这般想法，也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间佳话，我父皇与母妃便情投意合，母妃过世多年，也不曾另娶他人，天上地下，多的是人夸赞他们佳偶天成，人人称羡呢。” 素英：“父皇与母妃感情虽好，可惜母妃早逝，这些年妹妹不在龙宫，不知道父皇心中苦楚，我去请安，时常见他对这母妃画像伤痛不已。” “我想着，若是父皇能再另娶一人，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也好排解郁气，想来就不会同现在这般，只能对着母妃画像兀自伤怀了。” “妹妹若是有空，也该好好劝劝父皇才是。” 瑶光心中冷笑。 不知她是想让自己劝父皇，还是劝萧景迁。 “嫂子这话说的不对。” “如何不对？” “这好与坏总得自己评判，旁人看他再苦，替他做决定，终究也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五嫂自己不去说却要我去说，平白叫我遭父皇一顿骂，当真是好算计。” 素英嗔了她一眼，“我也是为了父皇好，怎么就称得上‘算计’？你既不想，便当是嫂子多嘴，可嫂子这心也是好的呀。” 瑶光假笑一声。 “嫂子这般为父皇着想，妹妹听着也感慨，诚如嫂子所言，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应当，姐姐既然宽宏，五哥若是知道定是开心的。” “说来清栩身死，妹妹也替哥哥难过，虽然清栩死了，好在还有株仙草与清栩相似，从前是兄长怕嫂子难过才将它关了起来，既然嫂子如此大度，不如叫哥哥纳了妾室……” 随身空间内，小仙草听到这儿便恼了。 小小的草叶子“啪”的一声砸在瑶光的神魂上。 将瑶光打得一懵。 小小地“嘶”了一声，神魂控制住草叶的枝叶，这才继续道：“……也好慰藉哥哥多年的相思之苦。嫂子也可弥补这些年对仙草的责骂之过。” 素英方才说得大度，真要她这么做了，她也是断然做不到的。 她只想着清栩已死，左右敖孪不能再去清栩，没想到被瑶光搬出了那神木草。 虽然敖孪对仙草无情，但那张脸，难保他不会移情别恋。 素英脸上尴尬，脑袋疯狂旋转。 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叫瑶光放弃这一想法。 好在瑶光本也没真打算让仙草嫁与五哥，勾唇一笑，“看来五嫂还没做好接纳新人的准备，倒是妹妹多管闲事了。” 素英见她不坚持，松了口气。 瑶光道：“毕竟是五哥和五嫂的家世，便是亲兄妹也不好多加置喙，五嫂你说，是与不是啊？” 瑶光是妹妹，自然不好掺和敖孪和素英之事。 同样的，她与萧景迁之事，便是素英自诩五嫂，也没资格多管。 素英本还想着借自己大方，劝说瑶光也大方些。 她二人恩爱和睦，拆散是不能了，好歹劝瑶光让萧景迁收下敖姝做小也是好的，至于以后，大可一步步来。 但被瑶光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继续了。 免得瑶光还要拿让敖孪纳仙草之事说事儿，只得悻悻离去。 在门口，与进来的萧景迁迎面相对。 略一点头示意，素英离开了。 萧景迁走进来，迫不及待问道：“她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充当敖姝的说客罢了。”冲碧霞使了个眼色，碧霞立刻了然地再度跟上。 已经有了一次经验，这次不可谓不轻车熟路。 素英刚走了没一段儿，就被人拉到了珊瑚树后面。 “啊——” “嘘——” 素英惊呼一声，看清眼前人，瞪了她一眼。 眼前人正是敖姝。 “如何了？瑶光怎么说？” 素英叫她在自己房里等消息，可敖姝实在等不及，一听说她去了瑶光处，便在此处等着。 此处是从瑶光房里到素英那儿的必经之处，果然没一会儿便见素英过来了，赶忙将人拉到了珊瑚树后面，急声询问。 碧霞出来，没看见素英，还以为自己跟丢了。 想着素英出来，无非是回自己房间，正要往她房间走去，就听见珊瑚树后面有声响。 仔细听去，可不就是敖姝和素英嘛。 忙躲在柱廊后面，一边熟练地拿出了录影石。 “她不答应。” “怎么会不答应？你到底是怎么说的啊？！” 敖姝急了，素英也愈发烦躁，本来自己的事情就还没解决，上赶着帮她去找瑶光，也不想想自己的要求有多强人多难。 人家不答应才正常吧。 “我能怎么说？她和玉韶仙君情投意合，又有了一个孩子，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想也知道不会容别人插足的。” 若是敖孪也能这么对她的话…… “那又怎么了？瑶光算什么东西，她处处都不如我，现在还是个凡人，她有什么好的？！还有那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就把孩子给打了，我倒要看看玉韶仙君还喜不喜欢她！” “你别胡说！” 素英一惊，忙喝止了她。 虽然之前素英也想杀了瑶光，但那时她可是筹谋好了一切。 正好在萧景迁离开的时候，就算瑶光死了也可以说是和萧景迁一起走了。 就算事后暴露也过去许久了，怎么都算不到自己头上，但敖姝这脑子，若是她动手，怕是早早就要暴露了。 第1001章 多行不义，落井下石 更何况现在她们一个被禁足，一个即将被和离。 都不是稳定的时候，这时候再闹出什么绯闻来，别说敖姝，就是自己也要被她给害死。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紧张什么？” 敖姝疑惑地看了眼素英。 她只是随口说说，发泄发泄郁气罢了，实则不敢真对瑶光动手，却不知素英是真动过手的，自然比敖姝担心许多。 “你没想真的去做就好。” 素英瞥了她一眼，正要离开，敖姝拉住了她，“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还要我怎样？事儿我已经帮你办了，还要做什么？” “你这就算办了？瑶光没答应呢。” “我早跟你说了，我只是帮你去问问，探探口风，瑶光不答应我能怎么办？我难道还能按头让她答应让你过门，还是能强压着玉韶仙君娶你？” 眼神不耐。 似是再说：别再耍小性子了。 敖姝却觉得她是在挑衅，不满她这不耐的样子，更添了几分恼意。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了要让玉韶仙君娶我的，你若是办不到，我就去告诉五堂兄，是你杀了清栩！” “你胡说什么！” 素英怒瞪了她一眼，四下看了眼，碧霞赶紧捂着嘴躲在了廊柱后面。 心脏怦怦直跳。 没想到能偷听到这样大的一个秘密。 素英没发现她，瞪向敖姝，“你有完没完，总拿这事威胁我，还有没有点新鲜的招数了？” 敖姝耸了耸肩。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反正你答应了我要帮我的，若是我得不到玉韶仙君，那我必然也不会让你好过！” 素英气得牙痒痒。 恨不能和解决清栩一样也将她一剑杀了，但她毕竟是西海二公主，西海龙王不日就要到达东海，她若是死了，自己必定第一个问责。 她动不了敖姝，便只能暂且答应。 “行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但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别想我再帮你了！” 敖姝满意了。 “放心，只要我能成功嫁给玉韶仙君，别的我自然忘得一干二净。” 素英“哼”了一声，敖姝问道：“你可有主意了？打算怎么做？” “你急什么？” “父皇马上就要到了，我能不急吗？” 素英闻言，眼珠子一转，倒是生了些想法。 “父皇来了正好。” “你什么意思？”敖姝不解。 素英撇她，“你是西海二公主，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你若是被玉韶仙君做了什么，父皇必定为你做主，届时便是逼也得逼得玉韶娶你。” 敖姝有些犹豫，“那玉韶若是不愿怎么办？” “怕什么，他如今不过一介凡人，便是再不愿还不是要任你施为？到时他若是执意不肯娶你，就叫父皇淹了凡间。” “他不是一国之君，为国为民吗，我倒要看看，娶你和百姓之间，他会选谁。” 素英眼底闪过一抹恶毒，敖姝却不觉得她恶毒。 反觉得她这是替自己想了一个绝佳妙计，满意地不行。 “还是姐姐有想法。” 素英不置可否，“父皇来之前，你给我乖乖待在自己宫里，少出来走动，免得再添事端。” 主要是怕敖姝再说出点什么话来，影响了她。 敖姝自然答应。 很快，素英从珊瑚树后面走出来。 一会儿后，敖姝也理了理衣衫，悠哉地了走出来。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碧霞才探头探脑地走出来，抱着录影石跑回了房间，一进去，就赶紧将门合上了。 “怎么了？这般急匆匆的？” 瑶光本意只是想叫碧霞探听探听，是否素英和敖姝串通一气。 看看敖姝如今尚在禁足，是如何出来的。 却不想碧霞如此紧张，倒好似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倒叫瑶光觉得奇怪。 莫不是叫敖姝和素英发现了？ 给她倒了杯水，拉着人坐下，“别急，先喝杯水，慢慢儿说，你听到了什么？” “我……我……” 碧霞如今还心有余悸，猛喝了口水也没能将话说完整，最后还是拿出录影石交给瑶光，让她自己看。 看过录影室内的内容，瑶光面色沉了又沉。 “没想到她竟如此蛇蝎心肠！” 狠狠一拍桌案，双眸幽深，黑沉发暗。 瑶光之前就怀疑清栩那病来得突然，但毕竟凡夫俗子，生病也实属正常，她便也没细想。 再加上清栩死后，兄长整日魂不守舍，她也是实在顾不上其他许多。 她怎么都没想到，清栩竟是被素英所害。 枉费那日五哥还说素英本性不坏，叫自己莫要计较那么多，如今看来，竟是她太会做人，将五哥都诓骗了过去！ 真是好大的盘算！ 她杀了清栩，又囚禁了仙草，还时时拿仙草泄愤。 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瑶光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得很了，萧景迁虽然那也惊讶于事情真相，但终归更担心瑶光身体。 大掌轻抚她的后背，“你还怀着孩子，不能动气，况且此事已经过去许久，你如今这般生气也无济于事。” “不行，我得将此事告知五哥！” 瑶光猛地起身，萧景迁忙扶着人。 “要说随时都能说，重要的是怎么说，如何说，才能让她最受教训。” 瑶光疑惑望过来，萧景迁道：“你五哥是个心软的人，这么多年素英为东海操心许多，便是当时生气，事后也难保不会给她留有体面。” “如她这般蛇蝎心肠，若是还留有体面，岂不轻饶了她？既然要说，就要大庭广众，将她彻底撕下脸来，便是五哥要保，也保不了她。” 瑶光有些意外。 萧景迁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怎么对素英的事儿这么在意？ 她好奇，便也这般问了。 萧景迁道：“毕竟是五哥的事儿，我这个做妹夫的，不得帮衬着点儿？” 瑶光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而且这哪里就是帮衬了？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手执着萧景迁。 “如实交代。” 萧景迁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到底是瞒不过娘子。你先前险些小产，我怀疑是她所为，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动手，这次她多行不义，便不能怪我落井下石了。” 第1002章 西海龙王到了 西海龙王到的那日，敖广只让敖孪一个小辈出门迎接，自己连门都没出。 敖闰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 一路上，小心向敖孪试探，“小侄啊，兄长还在生气呢？敖姝那孩子也是，纵是再怎么喜欢玉韶仙君，也不该开这种玩笑，等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训一番。” 敖孪礼仪得当，但对此事也诸多不满。 尤其他方才还将此事说成是“玩笑”。 “若是玩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买通了我身边下人，故意将瑶瑶带入暗礁之中，说是蓄意谋杀也不为过，父皇生气也是必然的。” 敖闰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小侄说得是，说得是。” 将西海龙王和王妃带到客房。 “小叔婶婶暂且休息，稍后晚宴父皇自会现身，小侄还有他事，就先告辞了。” 敖孪起身告退，西海王妃喊住了他。 “等等，敖姝在哪儿？” 西海龙王已经到了，敖孪也没再关敖姝禁闭，听她问起，便捉人将敖姝带来。 一家子见了面，王妃心疼地搂住了女儿，绝口不提她伤害瑶光之事，只口口声声自己女儿在东海受了委屈，心疼不已。 敖孪不愿多看，告辞离开。 晚宴开始，众人落座。 敖姝坐在西海王妃身侧，素英照旧坐在敖孪身边，战战兢兢。 她听说敖孪去接父皇母后，很担心他会同父皇母后说和离之事，得知没有，她大大松了口气。 自觉敖孪对自己还有些感情，或许不想和离了也不一定。 但也不敢细问，只怕是他忘了，自己提及，反倒提醒了他。 便只得胆战心惊，小心为上。 相比起来，瑶光和萧景迁大约是最轻松的，坐在席上，自在悠闲，宴席还未开始，便先摘了桌上的海荔枝吃了起来。 西海王妃看不过，出声道：“去了一趟凡间，越发的没了规矩，宴席还未开始，就动筷子，像什么样子。” 瑶光就是故意为之。 今日这场宴会，她可是苦主儿。 难不成还要给他们好脸色不成？ “婶婶来东海是来做客的，这管教的事儿就不劳烦的婶婶了。”瑶光淡笑道。 “你……没教养的东西！” 西海王妃手指着瑶光，直发抖，敖广恰时到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吵嚷，这是又在闹什么？” 敖闰从椅子上站起来，扬起一个笑，“大哥你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看你还没来，瑶瑶就先动了筷子，阿琴就多说了两句。” 敖广看了眼瑶光，随后望向西海王妃。 冷哼了一声，“弟妹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倒是先来管我的女儿了，这要是提前动筷子也是错，那敖姝这罪，够她死几回啊？” 声音泛着冷意，叫西海王妃打了个哆嗦。 这事儿原也是她糊涂。 他们此番本就是冲着告罪来的，到了此处不晓得夹紧尾巴做人，还要耍什么威风，可不得被人怼了？ “大哥，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敖闰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瑶光道：“瑶瑶，你婶婶就是这性子，你别同她见怪。” “我一个晚辈，哪儿有什么怪不怪的呢？” 敖闰本想给瑶光施压，她一个晚辈总不好跟长辈计较。 却不想瑶光四两拨千斤，将这话题又提了回来。 好在敖广也没揪着这事儿不放，毕竟敖姝的事儿才是正事儿，“行了，都坐下吃饭吧，省得嘴空着，尽说些我不爱听的。” 敖闰哑言，讪讪坐下。 敖广一扬手，先前桌上只摆了些瓜果点心，这会儿才上了正餐。 饭席上，敖闰提及敖姝一事。 “瑶瑶啊，敖姝确实是鬼迷了心窍，她喜欢玉韶仙君多年这你也是知道的，明知你二人已经成婚还让人拦着玉韶仙君想来个美救英雄的戏码也是糊涂。” “这事儿我已经骂过他了，好在玉韶仙君痴心于你，总也算没有酿成大错，待我将她领回去好好管教，再不让她做出这等糊涂事了，你也别揪着这事儿不放了。” 瑶光淡笑：“若只是为着儿女私情的小事，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我这腹中孩儿险些落难，小叔也不能怪父皇和五哥生气了。” 就知道此事不会轻易过去。 好在来之前敖闰已经想好了托词。 况且他也问过敖姝，此事确与他无关，此事便能义正言辞为她脱罪了。 “此事确实重大，但我也问过了，当时领你去暗礁的是敖孪手下的人，这说起来也该是怪敖孪治下不严，叫贼人混了进来，如何能是敖姝的过错呢？” “纵是五哥治下不严，总也得有个指使的人吧，治下不严，和买凶杀人，孰轻孰重，小叔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那也没证据说就是敖姝买凶吧。” 敖闰看向敖广，“大哥，敖姝这性子你也知道，向来是直来直往的，哪儿想得到撺掇敖孪身边手下这种事儿啊。” 确实，这事儿不像是敖姝做的。 敖广也有些迟疑。 瑶光道：“敖姝性子直，可五嫂却很聪明呢。” “况且那日，本就是五哥同我一起回去的，恰好五嫂来找五哥，才叫十一有了可乘之机，如此说来，岂非五嫂更加可疑？”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素英。 敖闰和西海王妃反倒坐了回去。 素英不过是他们养女，对这个养女，自然不如对敖姝上心。 且若真是素英所为，便是嫁祸敖姝，这番心思不可谓不狠毒。 所以他们此时都没说话，反倒怀疑地看向素英。 素英看敖闰和王妃这态度，心下恼火。 敖姝获罪，他们是怎么都要据理力争，千里迢迢过来替她平事儿，轮到自己，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果然血脉至亲才是最要紧的。 就连敖孪也不说话。 到了此时，她也只能依靠自己，“瑶瑶，你怎能如此污蔑我？莫不是因为前几日我同你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让你记恨至此？” “若真是如此，嫂子同你道歉，可敖姝是我妹妹，她喜欢玉韶仙君，我不得不替她当这个说客，私心里我也是希望你与玉韶仙君白头偕老的，你何苦如此恨我？” 第1003章 当众求娶 她这一句话，便让瑶光指责她的动机不做好了。 尤其素英也确实没有对瑶光下手的动机。 敖广看了眼素英，又看了眼瑶光，“瑶瑶，你可有证据证明是素英所为？” 家庭和睦是敖广最希望的，素英既然嫁给了敖孪，便也算是他们一家人，敖广自然不希望家里出了个毒妇。 故这件事上，反倒比对待敖姝时更严谨些。 毕竟敖姝只要扔回西海就好，素英却关系着她与敖孪的夫妻感情。 瑶光耸了耸肩。 “我随口一说，左右都无证据，不过是说说自己的猜想罢了，五嫂也不必太过激动。” 敖广不赞同地看了眼瑶光。 瑶光悄悄吐了吐舌头。 好在她原先就是个调皮顽劣的性子，便是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打岔两句也就过去了。 倒是素英，眼神闪过怨毒，很快低下头。 收敛了眼中恨意，还装模作样擦了擦眼泪，好似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席间，萧景迁出去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出门的时候，瑶光忘拿录影石了。 他刚出去，敖姝也跟上了。 等萧景迁拿了录影石回来，路上遇见敖姝，若无其事地将录影石收了起来，脸色冷了下来。 侧身越过她，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敖姝拉住了他，被萧景迁一把甩开了，眼神嫌恶明显。 “有事？” “玉韶仙君，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敖姝失落地看着他，委屈可怜。 但这份委屈，没能打动萧景迁分毫。 “今日西海龙王在，我不想跟你打，但若是你执意，我也不介意杀了你。” 敖姝心头一颤，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信……你不会的，你不敢！这里是东海龙宫，我父皇母后都在，你如今不过是凡人之身，怎么敢弑神？” “你大可以一试。” 对萧景迁而言，对从前的玉韶而言，神与人并无多少区别。 他所追随的不过一个瑶光。 但其他人，他可不会放在眼里。 生也好，死也好，都无所谓。 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敖姝急急喊道：“你不在乎我的命，难道也不在乎瑶光的命吗？！” 萧景迁停下了脚步。 “你什么意思？” 转身看向敖姝。 敖姝喊住了他，却是因为瑶光，这让她更加气恼。 但没关系，今日之后，他就是自己的了，区区一个瑶光算得了什么！ 这般想着，稍稍气顺了些，道：“我已经命人在瑶光的饮食中下了毒，解药只有我有，你要是想要瑶光平安无事，就要娶我，否则，瑶光必死无疑。” 萧景迁眸色一暗，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好大的胆子！” 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这句话。 敖姝被掐着脖子，几近窒息，还得意地看着萧景迁。 继续威胁：“你杀了我，瑶光也活不了！” 萧景迁咬着牙。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也不介意背负弑神的罪名，但他不能不管瑶光。 “好，我答应你。” 松开手，空气骤然入口，敖姝扶着廊柱猛地咳了好几声，也不见萧景迁来怜香惜玉，咬牙更恨了。 “之后我会跟西海龙王求娶的。” 他还想拖延一下时间，敖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待会儿宴席上，你就要跟大家说，当众求娶。” 到时两海龙王都在，便是东海龙王生气，也总不能当众掀桌。 她务必要在众人面前，将此事定下来。 萧景迁手指攥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终是答应。 敖姝喜上眉梢。 上前一步搂着萧景迁的胳臂，甜甜一笑，萧景迁一把甩开了，“我只答应会娶你，可没答应其他，别来碰我。” 眼中的嫌恶明显。 敖姝的笑一僵，看着萧景迁的背影，愤恨不已。 “你等着，等你做了我的驸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彻底忘记瑶光的！” 拎起裙子，快步追了上去。 进入席间，敖姝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萧景迁没回去，很快就被敖广发现了，“怎么不落座？” 萧景迁先是看了眼瑶光，确定她暂时无恙，才拱手抱拳。 对敖广道：“龙王见谅，在家有事想说。” 敖广蹙了蹙眉。 之前还随着瑶光喊“父皇”，怎么现在突然称职务了？ 心中虽然怪异，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素英看着和他一起进来的敖姝脸上的喜色，知道他们是谈成了，这会儿也确实想找件事儿转移话题。 便也跟着附和。 “不知道玉韶仙君想说什么？” 本以为萧景迁会提起和敖姝求亲之事，却见他拿出一块儿录影石，录影石播放，里面赫然是前几日敖姝和素英的对话。 刚开了个头，素英便知道后面是什么。 苍白了一张脸，“关掉！赶紧给我关掉！” 她如此情状，一眼就叫人察觉异样，见她冲上前来，要萧景迁关掉录影石，敖孪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命人将她按住。 冷着一张脸听到敖姝提及清栩死因，眼中怒火迸发。 直接一巴掌扇在了素英的脸上。 “蛇蝎毒妇！你竟然下毒害死清栩！你是何居心？！” “不，不是的，这都是误会，我没有这么做，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不是真的，你相信我……” 素英死死拽着敖孪的衣摆，被敖孪一脚踹开。 “真相摆在眼前，嫂子还要辩解什么？” “你闭嘴！”素英冲着瑶光怒吼一声，怨愤的眼神瞪着瑶光，敖孪看她到了这时候还这般死不悔改，愈发失望。 “我原本还想着你我夫妻多年情分，给你些脸面，如今看你如此性状，实在叫我恶心，今日我便将你休弃，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素英一直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哭喊着哀求敖孪不要休了自己，敖孪都闭眼不语。 其他人也不敢劝，敖孪多么喜欢清栩，他们都是知道的。 素英见所有人都缄默不言，再看敖孪那坚定的模样，也是恼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敖孪。 “你以为清栩真的爱你吗？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凭什么不要我？！要不是我，当初你早就被观音带走了，哪里还能好好的做你的东海五太子！” 第1004章 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素英道：“你当初为盗仙草惹得天庭震怒，派遣天兵天将和你打上三天三夜要将你捉拿归案，幸得观音从中说和才免遭于难。” “当时观音本来要带你回南海修炼的，若非我去找到观音，说我与你婚约在身，这才换了瑶光，否则你早就去了南海孤苦修佛了，哪里还能这般意气风发？” 敖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本以为是观音看瑶光颇有佛缘，才将她收入门下，却不想竟是替自己受了苦修之苦。 如今她竟还能这般轻易说出来，丝毫不觉得是自己过错，当真叫他称奇。 敖孪实在气急，却也实在无法对女子动手，只站在原地，胸口上下起伏，恼愤不已。 莫说他，便是瑶光也没想到竟是这样。 一时间众人怔愣，最后还是敖广最先反应过来。 “敖闰，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不仅杀了自己儿子的心上人，还让自己饱受和女儿分离之痛，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我且问你，瑶光险些小产，是否也是你授意？” 此前他还觉得素英不至于如此，但如今看她为人，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既之前害过瑶光一次，便难保不会再害第二次。 左右话已开头，素英也不再坚持，将该承认的都承认了。 敖姝是得了清白，但敖闰脸上愈发无光。 一脚狠狠将素英踹翻在地，“贱人！竟然这样挑拨我与大哥的情谊，真是杀了你也不足以泄愤！” “大哥，这贱人就交给你处置，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了！” 若是敖姝，他怕是还得废一番功夫，但既是素英，便容易了许多。 弃了便是。 却不想敖姝也并非全然清白。 “父皇，此前来时，敖姝要我娶她，威胁给瑶瑶下了毒，此时还如何解决？”萧景迁突然出声。 骤然被点名的敖姝也是被吓白了脸。 敖广一把拉过瑶光的手，灵力入体，果然发现已经中毒，凶狠的眼神扫过来，敖姝吓得转身就想跑，可她就在东海，哪里跑得掉？ 很快便被下人压住。 敖闰连忙劝道：“大哥！敖姝可是你亲侄女啊，你可不能真动手啊。” “亲侄女？她要对亲姐下毒，我还顾念什么叔侄之情？将解药交出来！” 敖姝这会儿被吓傻了，敖闰赶忙催促：“敖姝！还不快交出来！” 敖姝看了眼萧景迁，虽然不甘，但此时也只能交出来。 还不忘将这罪责推到素英身上，直说是她撺掇的自己，敖闰也跟着附和，直说敖姝是个直爽的性子，哪里做得出这般阴毒之事，定是素英撺掇。 萧景迁将解药给瑶光服下，确定她无碍才放心。 “父皇，我带瑶瑶先下去休息了。” 这边都是东海和西海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方便在这儿。 敖广点头，“好，你们回去吧。” 晚些时候，瑶光和萧景迁才知道了最后的处置。 敖姝被拔了龙筋，褪去一身修为，没个千百年是成不了人形了。 素英更是直接斩杀，一了百了。 次日，西海龙王带着女儿辞行，临行前还送了瑶光一些法宝。 他清楚，敖广有多将瑶光视若珍宝，敖姝对她下毒，换做旁人，早就直接打杀了，留她一命都是看在和自己的兄弟情分上。 所以给这些法宝，多少也是些补偿。 瑶光自然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经此一事，瑶光和萧景迁也该离开了，敖孪没来送行。 刚得知了清栩死亡真相，妻子又刚死，他如今怕是正难受着，瑶光虽然不忍，却也不知如何劝说。 敖广道：“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总要走出来的。” “嗯。” 回京路上，瑶光翻腾敖闰送的法宝，好些都是滋补的东西，约莫是想着给她补身子，但她如今怀有身孕，也不敢多吃，就都喂了神木草。 神木草在她随身空间是草木原形，喂了些法宝，顷刻间就化形了。 不再是清栩的模样，而是它按照自己的喜好捏的。 至于什么喜好…… 约莫是她藏在随身空间里的话本子叫它翻了出来，墨色长发，青白长衫，只可惜如今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可爱。 等长大了，约莫也是俊美男子。 是的，它这次化的是个男子，可叫萧景迁吃了许久的醋，扯着人非要它化成女主，被瑶光护着，“你同它计较什么？” 萧景迁便委委屈屈，“你都只关心它，不爱我了。” 好一顿大闹，总算到了京城。 还没过几日安生日子，各地又发生了天灾，洪涝地震频发，萧景迁为此忧心忡忡，拨了赈灾款项下去，怕下面克扣，叫林天佑亲自护送。 没几日，又传来线报，说南疆和西凉境内都有暴乱发生，东陵国内也有起义，且几方配合默契，许是暗中有所往来。 不过数日，便取了三座紧要城池。 萧景迁召开紧急会议，李兴自请前往边关镇守。 这李兴乃是朝中猛将，虽已年迈，但依旧勇猛，只是前些年战场上落了顽疾，这才暂且在家中养伤。 如今朝中无人，萧景迁有些担心。 李兴道：“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叫外敌侵扰半分！” “好，那此事就劳烦李将军了。” 李兴摇头，“此乃臣的本分，只是……” 李兴有些犹豫，萧景迁道：“老将军为国奋战，有事直说便是，只要朕能办到，定不会辜负老将军。” 李兴顷刻下跪，萧景迁连忙去扶，李兴摇头。 “老臣年迈，此番上战场唯恐不测，臣为国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只唯独放心不下小女，请陛下念在臣多年为国效忠的份上，能允臣女许配给林天赐林大人。” 李兴的女儿就是李若薇。 李兴自知女儿喜欢林天赐，奈何林天赐对她无意。 从前便也罢了，这次上战场，多半九死一生，他妻子早亡，家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他实在放心不下。 知道林天赐是个有担当的，若是能将女儿托付给他，自己也放心了。 第1005章 不愿勉强 “这……” 萧景迁这下真是犹豫了，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自己要问过林天赐的意思。 等人走后，萧景迁单独召见了林天赐。 将李兴的话说给他听，“你看，你是什么意思？” 林天赐敛眸，“陛下，您知道的，臣心中已有他人，贸然迎娶李若薇，不仅是对心上人不负责，更是对李小姐不负责，臣，不能娶。” “话也不能这么说。” 萧景迁劝道：“凡事还是大局为重，李小姐对你有意，况且此番上前线，战况危急，李将军也并非要你回应李小姐，不过临终托孤，想给自己女儿找个依靠罢了。” “你也实在不必如此决绝。” 林天赐抬眸看向他。 “若是有人要您不顾瑶光想法，迎娶他人，您可愿意勉强？” 萧景迁就不说话了。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天赐的肩膀，“也罢，既如此，我便只能替你回绝了李将军。” 林天赐拱手退出御书房。 回了林府，在门口，遇见了等着他的李若薇。 林天赐一愣，李若薇已经看见了他，小跑两步迎了上来，林天赐：“李小姐。” “宫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李若薇抿了抿唇，看着林天赐的模样，知道他多半是没有答应。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真看到还是有些难受。 面上却还要装作释然的模样，“父亲的话，你不必在意，他只是担心我过得不好，所以才那么说的，我会劝父亲上战场的。” 她这么说，林天赐反倒有些不忍了。 其实回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纠结。 孟娟失踪这么久，自己也找过但都无果。 为了国家，或许他该迎娶李若薇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件事儿，只是一直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看着李若薇故作轻松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 李若薇转头看过来，“嗯？” 林天赐眉睫微颤，“如果……李将军真有不测，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会将你当做妹妹。” 李若薇轻笑了一声，眼底闪着泪花。 “好。” 心却是一寸寸下沉。 果然如瑶光所言，是孽缘啊。 可她就是喜欢，怎么办啊…… 忍着泪意回了家，找到父亲，“爹，你别再逼林天赐了，他不喜欢我，我不想逼他的。” “可这次爹若真的回不来怎么办？” “爹你别胡说！怎么可能回不来！那就是一群宵小，爹这般英武，定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爹。” 李兴心知这次不简单，但也不多说，平白让她难受。 摸了摸她的脑袋。 “也罢，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李若薇欣喜，拉着李兴的胳臂，“谢谢爹~爹最好了！” 李兴无奈摇头。 李若薇走后，李兴再次找到了林天赐，一见面便跪下了，将林天赐吓了一跳，慌忙要去扶他，李兴拉住了他。 “林大人，老朽只有若微这一个女儿，我知道这样太为难你了，也对不住你，但请您成全一个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吧。” 说着便要给他磕头，林天赐真是被吓到了。 赶忙将他拉起来。 李兴摇头，“林大人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林天赐只能答应。 很快，萧景迁给林天赐和李若薇赐婚了。 瑶光曾问他是否真的放弃孟娟了，林天赐的回答是：“我会尽量忘记的。” 成亲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般告诉李若薇的。 大红灯笼，大红蜡，大红盖头掩映下，英姿飒爽的李若薇脸上也染上了女儿家的羞红。 林天赐将合卺酒端给她。 “你也知道，我心中有别人。” 李若薇接过酒杯的手顿了顿，很轻地“嗯”了一声。 林天赐继续道：“但既然你我已经成婚，你便是我的妻子，往后我会对你好，也会……也会尽快忘记孟娟的。” 李若薇心下惊喜，心头也跟着怦然一跳。 唇角抿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接过了酒杯。 “嗯。” …… 纵然有林天佑护送赈灾物资，但灾情并未缓解。 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京城。 朝堂上，为了这些难民，朝臣们吵成一团，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不许难民进城。 “难民人数众多，不好管理，若是贸然放他们进城，恐怕闹将起来，反而多生事端。” “臣也以为不该让难民进来。难民一路过来，早就自成一派，若是让他们进来，岂非成了一方恶霸？” “臣也这样认为。” “臣也以为如此。” 萧景迁看着朝臣沆瀣一气，眸色暗沉。 兀自拍案，“诸位爱卿还真是为官之道颇丰，却忘了为官之道，最要紧的是为民分忧！” 朝臣纷纷跪地，“臣惶恐。” 萧景迁冷哼一声，早看透了他们这群人的本性。 “虽是难民，但他们也是朕的子民，如何能放任不管？工部侍郎，着命你建造一避难所，让难民登记造册，入住其中，再由国库分下银两，周济难民。” “臣遵旨。” “退朝！” 避难所很快就造了起来，难民得以入住，瑶光得知，也想尽些绵薄之力，也算是给腹中的孩子祈福了。 遂命赤瑕阁拨出一部分银钱，买了米粮布粥周济。 林天许也出了大量金银买了米粮，周济难民。 赤瑕阁前，难民排了长长的队伍。 店里的伙计本来想让瑶光在后面待着的，但瑶光看难民实在太多，还是决定帮着一起施粥。 反正这活儿轻便，而且她肚子也没打起来，想着也不会有事儿。 前几日还算平安，这日忽然就有人闹了起来。 “吵什么？” 湘云护着瑶光，冲着队伍喊道。 仔细询问才知道，是有人想要插队，同后面的人闹了起来。 瑶光看着那几个闹事之人，有些眼生，前几日似是不曾见过，但毕竟人多，没记住也是有的。 安抚了几句将人群安抚下来，叫人多添了一个摊位暂时将这事儿平息了过去。 却不想次日，那闹事之人又来了。 这次不为吃粥，一下挤到人前，一拍桌子，指着瑶光破口就骂。 “好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居然给我们喝毒粥！” 第1006章 瘟疫 “你胡说什么，这些粥都是我早上起来亲自煮的，怎么可能是毒粥？你别血口喷人！” 店里的伙计愤然开口。 “我兄弟都吃死了，你们还不承认！我还以为你们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没想到连我们这些难民都害，你们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他将自己和其余难民摆在一处，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 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粥碗，也加入了这一场抵制。 瑶光冷静地看着闹事之人。 “你说我施粥害人，我且问你，我为何要这么做？我若真想你们死，大可以不施这粥，如今天寒地冻，等着你们饿死便也是了，也不会有人怪罪到我头上。” “在我自己的粥里下毒，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想害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还反倒让我多花银钱买这些米粮。” 她条理清晰，对方又一瞬的迟疑。 但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立刻就有其他人接上。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说不定你就是早想好了这番说辞，迷惑我们。” “我早就听说皇帝根本不想让我们进城，但又顾念自己的名声，把我们接进来，再杀了，正好保住了名声，也不用管我们了！” 瑶光先前还怀疑，他们为何针对自己。 如今听他们说起萧景迁，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目的是挑拨离间，损毁萧景迁的名声。 眼神一凛，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 “干什么，你还想算计我们不成？” 对方警惕望来，瑶光道：“我瞧着你们眼生，凡事进城难民，皆登记造册，不如我们好好查查，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难民，还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宵小，故意陷害我与陛下。” 他们闻言便有些怕了。 也不敢再留下，仓皇离去。 他们虽然走了，其他难民却还是受了影响，也走了。 之后几日，瑶光下药毒害难民的消息传了出去，谣言四起，更没难民过来了，一日见着他们的粥棚，还有人过来将粥棚掀翻了。 指着瑶光的鼻子破口大骂。 店里的伙计和湘云替瑶光鸣不平，瑶光倒不在意。 她只担心对方有后招。 唤来湘云，“你去查查，那几个人如今在何处。” “是。” …… 此事也闹到了朝堂上，萧景迁不满难民，命瑶光假意施粥，实则暗害的流言层出不穷，朝臣因此分外不满瑶光所为。 认为她若是不多事，便不会导致舆论至此。 “邱大人此言有失偏颇。如今灾情严重，满朝文武食人俸禄，却无一人出钱出力，反想着抠扣难民赈灾钱粮，皇后仁心德善，诸位大人不知反省，反倒说起她的不是了？当真好大的脸面！” 林天赐冷眼扫过朝臣，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不敢言语。 下朝之后，林天赐找到萧景迁，“此事怕是冲着瑶光而来，我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去接瑶瑶了。” 林天赐点了点头，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瑶光被难民冲撞，险些流产，萧景迁和林天赐慌忙赶往林天许住处。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怎么看着人的！” 一进去，便指着湘云怒斥。 湘云忙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是属下看管不力。” 林天赐紧随其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粥棚有人闹事，皇后让属下去调查闹事之人所在，属下查到，他们并非难民，没有住在避难所，而是在京中一破庙暂住，属下原想将人抓来听皇后处置，但皇后执意前往，属下没拦住……” 湘云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萧景迁的脸沉了又沉。 几乎咬着牙道：“继续。” 湘云咽了咽口水，“属下和皇后到了破庙，不想对方早有准备，突然冲出一群难民，指责皇后想杀人灭口，属下虽拼命护着，但对方人太多了，是以冲撞了皇后。” “属下自知没保护好皇后，请主子责罚。” 萧景迁冷哼一声，“自己去暗卫营领罚。” “是。” 迈步进了屋子，林天许坐在床边，看他进来站起了身。 萧景迁走到床边，担心地看了眼床上的瑶光，林天许道：“别担心，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万幸没伤着孩子，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萧景迁稍稍松了口气，林天许识趣地退了出去。 门被合上，萧景迁坐在床边。 看着瑶光再三缄默，最后只无奈道：“你也太冲动了。” 瑶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自然担心，还有些恼她，可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到底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其实原本，那些难民瑶光和湘云是能解决的。 只是那些难民本就无辜，瑶光不想伤着了他们，便只能抵挡却不能攻击，这才叫他们冲撞了去。 “你今日就随我回宫去，其余的事情都由我来解决，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这次瑶光没同他争辩，点头答应了。 当日，萧景迁便将瑶光接回了皇宫。 林天许还担心她如今的情况，不宜乱动，但萧景迁说宫中御医能更好地看顾瑶光，也更安全，林天许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回宫后，萧景迁便着人去调查那些闹事之人的幕后黑手。 却是这幕后黑手还没找到，京中又突发瘟疫。 瘟疫最初只在难民间出现。 但也足够叫人人心惶惶，朝臣再度上奏，将难民赶出京城，“难民身染瘟疫，若是再留在京中，恐怕会连京中百姓也感染瘟疫，为防止事态严重，还是赶出京城为好。” “臣以为如此不妥，既然已经将难民留下，若是再赶出去，恐遭非议。” 萧景迁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那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将他们隔离在避难所，既能保全了体面，也能让瘟疫不再传播。” “不行，如此一来，难民中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岂非大大增加了感染风险？” “那难不成让他们感染城内其他人吗？此举虽然也有弊端，但也得为大局着想。” “好了。”萧景迁出声，众人噤声。 “就依爱卿所言吧。” 第1007章 天山雪莲 难民们被隔离在避难所，不许出入。 每日的饮食被褥都是由专人送去的，只是此次瘟疫来势汹汹，送东西的人也是害怕不已。 原本一日一送，却是拖了三四日才送一次。 本就有瘟疫，食物被褥不及时，饿冻死了好几个，也没人来处理尸首，由着难民们同尸体同吃同睡。 这种环境下，瘟疫的传播更加迅速了。 不过十数日，便死了近百人。 每日都得死不下十个。 萧景迁最近都围着此事烦忧，瘟疫刚起时，便写了信给凤无双，她随着林天佑一同去赈灾了，接到信赶来还需要一段时日。 这段时间，京中瘟疫愈发严重了。 瑶光看他烦忧，便问是否是因为瘟疫一事。 “此事我自会解决，你只管好好修养便是。” 他话是这么说，但满脸忧愁，显然被此事烦得不轻，眼底都有了青紫，瑶光实在看着心疼。 想了想，从随身空间拿出一瓶灵泉水。 “这灵泉水是与观音瓶中的甘露水乃属同源，可医治百病，你且拿去医治瘟疫吧。” 这灵泉水虽能治愈百病，但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她却不能确定。 但哪怕只能缓解也是好的。 只是瑶光还是只给了一部分，先看看能到什么地步。 萧景迁命人将灵泉水分发下去，因为灵泉水有限，险些造成了一场小规模的暴乱，好在萧景迁早有预料，命暗卫盯着，这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起初用了灵泉水后，染有瘟疫的人确实有所好转。 萧景迁这口气还没松下来，次日就传出消息，凡是用过灵泉水的都暴毙了。 “怎么可能？！” 旁人不知道，萧景迁却很清楚。 这灵泉水乃是观音赐给瑶光的，便是不能治愈也断不会致人死亡。 这其中定有蹊跷。 他不信旁人，便让林天赐前往调查，却连避难所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难民们拦住了。 “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还来做什么，还先害得我们不够吗？！” 林天赐蹙眉，好声好气道：“我奉旨前来调查。” “有什么好调查的！就是皇后毒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初她施毒粥害人不成，现在又用这什么仙药正大光明给我们下药，是不是非得把我们全都害死了才行啊？！”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瑶光的大哥，你现在假模假样来调查，谁知道是不是想毁尸灭迹？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那几个闹事之人混在其中，难民们瞬间被激地群情激奋。 纷纷挡在避难所的门口不许人进去。 林天赐靠近不得，只得离开。 这日之后，瘟疫从难民中传到了京中百姓。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至此舆论愈发扩大，甚至有传言说瑶光是妖女，之所以想杀难民，是要用人命修炼什么邪术。 听信了谣言的百姓一大早就在宫门口跪着，要求将诛杀妖女。 朝堂中也有人提出，诛杀瑶光，以平民愤。 萧景迁气愤不已，将那些如此说的朝臣全部罚俸半年，回到瑶光处气都还没顺，“真是反了天了！一个个的国之栋梁，连这种混账话都听信！” 瑶光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他们不知真相，被蒙蔽也是有的，何苦气成这样？” 萧景迁保住她的腰肢，委屈巴巴，“我就是听不得他们那么说，你可知他们竟然要我将你诛杀，实在是……” 瑶光只得宽慰，但她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好在凤无双如今已经进宫了。 这次瘟疫来势汹汹，凤无双也束手无策，只得一日日泡在藏书阁中寻找法子，瑶光不能出宫，便也陪着一起。 将医书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什么好法子。 凤无双叹了口气。 “果然，凡俗的医书我都看过，没有类似的法子，若是……” “若是什么？” 瑶光急急追问，凤无双道：“我听闻北斗神宗的藏书阁，搜罗万千书籍，若是能进入观瞧，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这有何难，我带你去。” 凤无双：“可我听闻，北斗神宗的藏书阁，非宗门弟子不得进入。” 这是因为藏书阁内还有不少功法，是不许外门弟子翻阅的。 可如今大事当前，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死了那么多人，我想若是宗主知道，定也是愿意让你进去的。” 瑶光同萧景迁说了此事，萧景迁不放心让瑶光前往。 但瑶光已经喊了时鸿雪来接，有时鸿雪陪着，萧景迁倒是放心不少。 这一路还算平安。 到了北斗神宗，瑶光已经同宗主打了招呼，因此和凤无双顺利地进了藏书阁，魏修将医书都搜罗了出来，大大节省了他们的时间。 有时一天一夜不曾合眼，总算在书中发现了相关记载。 只是其中有一味草药，乃是天山雪莲。 “这东西，难道不是传说之物吗？” 瑶光蹙眉，魏修闻言过来，“天山雪莲……” “魏长老，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 魏修道：“倒是听说过，在北海尽头，有一座冰山，与天相连，号为天山，山上有雪莲，只是从未有人去过，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总要一试。” 瑶光决定亲自去寻找雪莲，时鸿雪陪着一起，凤无双则先回京城。 其他草药准备也需要一段时间。 关于瑶光去天山之事，让凤无双不要告诉萧景迁，凤无双答应了。 当日，几人便兵分两路，各自启程。 一直走了三天三夜，一路向北，翻越北海，筋疲力竭，给于坠海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天山。 天山终年寒雪，只是靠近便感觉周身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冷得瑶光搓了搓手背。 时鸿雪：“你还好吧？”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还是尽快去找天山雪莲吧。” 雪莲不好找，又与雪同色，更是难寻。 两人只得睁大了眼睛，看得久了，眼前都是白茫雪色，眩晕不已。 雪莲没找到，倒是让他们先遇见了灵渊的人。 第1008章 濒死 对方一看见二人便开始追杀两人。 面对灵渊的人，瑶光便不必畏手畏脚的了。 再加上时鸿雪，不过片刻便解决了对方大半。 对方为首的眼底闪过愤愤之色，忽然拿出一块儿灵石，灵石上的灵力被吸收入他的手掌，随后一甩手，一道闪电顷刻间深入雪底。 “你做什么！” 旁边一人拉住了他，若是时鸿雪见了，定能认出他是时瑞昱。 那人甩开他，兀自动作。 随着他手上动作，“轰隆”一声，雪山崩塌，大片的雪翻滚而下，霎时间便将瑶光和时鸿雪，连同那几个与他们对打的黑衣人一并埋在了雪底。 时瑞昱眼瞳一缩，首领满意地哼笑一声。 “解决了主子的一个心腹大患，主子肯定很高兴。” 瞥了眼脸色难看的时瑞昱。 “怎么，你不会心疼了吧？” 时瑞昱抬眸望过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是我弟弟！” 对方却不以为意。 “弟弟又如何？他挡了主子的道，你现在是灵渊的人，就该跟从前划清界限，现在也是你证明自己的好时候，别让主子失望了。” 说罢转身离开，时瑞昱攥紧双拳，目光扫过不远处沉静的雪地，收回视线，跟着他离去。 他们走后一个钟的样子，雪地动了动。 瑶光和时鸿雪从雪底下面钻了出来。 “幸好带了法宝，否则真要被雪给埋死了。”瑶光将一个圆形的罩子模样的法器收起来。 时鸿雪掸了掸身上的雪。 “可不是，那些人也真是够狠的。”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时鸿雪眼尖，雪白的雪地上，瞧着像是一张纸铺在地上，大半都被雪埋着了，只剩下一角露在外面。 两人走过去，旁边落了几个脚印，约莫是有人站过的。 将那东西抽出来，发现是一张羊皮纸。 上面标注了不少地方，都打了勾，有几处他们也去过，本以为里面会有雪莲，但去的时候已经没了。 如今看来，怕是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这里还有一处。” 时鸿雪指着一处，也被圈出来了，却写着个“危”，不知道是被放弃了还是最后再去。 不论如何，这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去看看吧。” 那一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黑漆漆的一片，望不见里面。 瑶光不敢用火折子，怕将里面的氧气耗尽，便取了夜明珠出来，和时鸿雪二人小心靠近。 越往里，温度越低。。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天然晶石，放着绚烂夺彩的蓝光。 地上则种着一大片雪莲。 瑶光心下一喜，正要去摘，忽地山洞内天摇地动，时鸿雪立刻拉着她往后一跃，原本她站的地方霎时间落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一条像是蛇的尾巴再次向两人攻来。 两人慌忙躲避，总算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条数米长的蟒蛇，背部却长着奇怪的背鳍，两边生长出巨大的羽翼，瑶光曾在书中见过，那是羽蛇。 传说中的古兽之一。 难怪此处标着“危”，竟是有羽蛇看守。 两人艰难躲避羽蛇的进攻，这洞府虽不小，但填这羽蛇便已显得拥挤，瑶光和时鸿雪在里面也没什么活动空间，没躲两下就被抽中了后背。 瑶光后背摔在墙上，从两米高的高空坠下。 “啊——” “瑶光！”时鸿雪担忧地想要过去，但被羽蛇拦着靠近不了分毫。 羽蛇一甩尾翼，将时鸿雪甩开，游移到瑶光身前，尾巴卷起瑶光的身子，一用力，瑶光只觉得五脏六腑好似都被积压着。 剧痛难忍。 羽蛇则张开了嘴巴，尖锐的獠牙渗透着紫色的毒液，顷刻间刺入瑶光的脖颈。 毒液浸入血液，只觉得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了，脑袋也沉闷地很，眼前天旋地转，不知天地为何物。 时鸿雪实在没了法子，务必要将瑶光救出。 索性将身上的符咒一股脑儿往羽蛇身上甩，但都没有效果。 好似挠痒痒一般。 羽蛇甚至没将他放在眼里，直到一张火符在他脊背燃烧，羽蛇被烫到了似的松开尾巴，瑶光坠在地上。 原来它怕火。 时鸿雪得了解决的法子，可惜他没带太多火符，索性咬破手指在空中画符。 火焰从符咒射出，羽蛇慌忙躲避，还是被烧掉了大半的翅膀。 瞬间惹恼了羽蛇，对着时鸿雪愈发狂躁地攻击而来，时鸿雪只得躲避，倒没了画符的时间。 往往刚画了一半，就被它打断了。 这样下去不行。 瑶光用荼霜剑撑着地，勉强起身，咬着牙飞身上前，因为身上的剧痛，失败了好几次，好容易成功了，抬手将荼霜剑深深刺入羽蛇腹部。 荼霜剑化作一道长长的利刃，从它的腹部直直刺入地底。 将它整个儿牢牢禁锢在地上。 羽蛇扭动着尾巴脑袋，将瑶光甩了下去，腹部却动弹不了分毫。 时鸿雪找到它攻击不到的地方，迅速画了个火符，火焰轰然射出，灼烧羽蛇的腹部，从腹部一路蔓延到全身。 与此同时，瑶光收回荼霜剑，趁他病，要他命。 一举斩下羽蛇脑袋。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瑶光也没了力气，整个儿砸在了地上。 “瑶光！” 时鸿雪去探瑶光的脉搏，瑶光挡住了他的手。 此时她的嘴唇已经发紫，显然毒入肺腑。 摇了摇头，“已经没用了，你快……拿着，雪莲回去，给凤无双……”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宗门，宗主肯定有法子的。”时鸿雪将瑶光打横抱起，往洞口走。 立刻瑶光的身体越来越冷，时鸿雪心里的绝望也一寸寸往下落。 正在此时，忽见瑶光身上青光一闪，一个小团子出现在她身侧。 “你是……？” 时鸿雪见着天寒地冻突然出现一个奶娃娃，不由得起了疑心，看对方手搭着瑶光的额头，手中乍现青光，顺着掌心进入瑶光的身体。 更是惊讶不已。 “你在做什么？！” 伸手去拦，对方瞪了他一眼，奶声奶气道：“你若是还想她活着，就别阻止我。” 第1009章 药 一句话，让时鸿雪不敢动作。 “你真能救她？” 迟疑着问出这句话，又觉得是自己愚了。 瑶光如今这模样，难道还能更差吗？ 总归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没想到这人还真有些法子，随着青光进入瑶光体内，瑶光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嘴唇的紫色也渐渐消去，变成略有些苍白的颜色。 半晌后，瑶光缓缓睁开眼，见是神木草有些惊讶。 “你怎么……” 神木草眉眼一弯，“姐姐你醒啦~” 时鸿雪见他们认识，倒是松了口气，“瑶光，你觉得如何？可还难受？” 瑶光感受了一下，确实轻松了不少，惊讶地看着神木草。 “是你救的我？” 神木草腼腆一笑，“姐姐，我们快出去吧，在这里待久了会失温的。” 时鸿雪扶着瑶光站起身，两人往外走，好容易看见了洞口，却却见洞口站着一个人。 正是方才那灵渊首领。 时鸿雪立刻将瑶光护在了身后。 那人冲着他们邪笑一声，随后轰隆一声，一片厚雪堵住了洞口。 他还能听见那人幸灾乐祸的声音，“你们既然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光亮被彻底遮挡，他们被困在了山洞中。 “该死！” 这洞中温度低，他们根本在里面待不了多久，怕是真要被困死在这儿了。 “神木草呢。” 瑶光注意到神木草不见了，心下一慌，和时鸿雪两人往里找，神木草忽然现身，“姐姐，我在这边找到了另一条路，姐姐你们跟我来。” 在羽蛇的身下，竟然藏着另一条路。 虽然看不清前路，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通道了。 顺着道路往里走，走到尽头却发现这竟也是条死路。 而且应该是被人封起来的，用木头钉死了，后面是层厚厚的石壁。 不是不能打断，只是不知这后面具体是什么，若是贸然动手，怕这洞穴会坍塌，只能小心应对。 正犹豫要不要动手的时候，石壁后面传来细微的动静。 随后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瑶光和时鸿雪向后退了些，警惕地看着石壁出现一个小小的洞，光亮从外面透进来，连同外面的冷风，带来新鲜空气。 随后，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面容。 瑶光不认识，倒是他身后的人，瑶光识得，“是您！” 正是那位灵渊老者。 将瑶光等人从地洞里拉出来，“你们也真是运气好，竟能找到这处隐蔽洞穴。” “这还多亏了它。” 瑶光揉了揉神木草的脑袋，灵渊老者看着神木草，眼底也是惊喜。 “竟是神木草。” 忽地一笑，“你们运气着实不错。” 老者带着瑶光等人下了山，从和他的对话中得知，方才那位年轻人是他的徒弟。 “您怎么会来这儿？” “受人所托。” 他都这么说了，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内情的，瑶光便也没追问下去。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将天山雪莲送往京城，救治瘟疫。 和老者辞行后，瑶光便带着雪莲回了京。 到了京城门口，却忽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瑶光狡黠一笑，“还要劳烦师兄帮我一个忙了。” 时鸿雪：“？？？” …… “快来人啊，瑶光快撑不住了！” “神医，神医呢？！凤无双呢？去哪儿了？！” “这是怎么了？”凤无双剥开人群，看见瑶光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浑身上下都是伤，一脸担忧。 时鸿雪擦了擦眼泪，“她为了去寻那天山雪莲，被看守的羽蛇重伤，怕是……” “神医，你可一定要救她啊！” 瑶光还适时地吐了口血。 凤无双原本还担心瑶光的情况，看这一口血吐得太假，便知道他们是在演戏了，也没拆穿，便顺着演了下去。 “她情况太危急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救下她，但我一定会尽力的。” 吩咐左右的人，“快将人抬进皇宫，宫里有上好的药材。” 瑶光被抬入了皇宫，宫门口，目睹了这一幕的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听见了吗，皇后为了采能治瘟疫的雪莲，重伤濒死了。” “假的吧，不是说她是妖女吗，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可她伤成那样，不像是假的。” “说不准就是演戏呢，演给我们看的，然后再说天山雪莲没采回来，也没人好怪她，我看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 虽然有人怀疑，但也有人信了瑶光为他们所做的事情。 但更多的是还在观望。 这边瑶光进了宫，得知消息的萧景迁匆匆赶来，看瑶光活蹦乱跳的差点儿吓死，见她真的拿出了雪莲，又觉得不对劲。 “你哪儿来的雪莲？” 糟糕。 瑶光意识到不好，还没等她想好借口，萧景迁便已经猜到了，“你是不是真去了天山？受伤也是真的，对吧？” 说着便要去查探她的情况。 瑶光立刻拉住了他，“你别担心，我都已经好了，神木草救了我。” “所以还是受伤了？” 瑶光：你怎么这么会猜呢。 不用她回答，就她这心虚的模样也能猜到大概。 瑶光好说歹说才让他稍稍放心，却还是被逼着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来。 “没想到神木草还有这种功效。” “是啊，不过我问过了，它如今的情况，暂时只能救治一两个人，否则就能让他治疗瘟疫了。” “好在瘟疫的解药已经配出来了。” 瑶光点了点头，萧景迁瞪了她一眼，“再有下次……” “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发誓。” 瑶光竖起三根手指，萧景迁忙拉住了她的手。 “别乱发誓。” 瑶光便笑了，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萧景迁也着实拿她没有办法。 治疗瘟疫的药配好了，送到避难所，难民们却不敢喝，有了前车之鉴，都怕这次的药也会要了他们的姓名。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动手的。 最后还是一位母亲上前。 这位母亲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两人都染了瘟疫，母亲的症状还弱些，但孩子年纪小，身子弱，怕是熬不过今晚。 她也是想着搏一搏，说不定能为自己的孩子搏个活路。 端过药碗，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