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商与长公主》 第1章 她穿越了 南朝天安三年冬,暴雪骤至。 暴雪连续半月不间断,朝堂不稳,百姓浮躁。 帝三下罪己诏,无果。 永州韩氏,南朝皇商之一,其上贡布匹与刺绣的精致程度为南朝一绝,曾获南太祖赐皇家特供牌匾于刺绣庄悬挂。 然三月前,韩家家主韩升平赴京献贡时于距京都百里外山口被山贼杀人越货,随行侍卫无一生还。 帝大怒,下令京郊大营立即绞杀山贼,而如水般的赏赐也随着这个噩耗传回了永州城。 骤时失去儿子的韩老太太当即急火攻心,韩夫人韩柳氏与其女接到韩升平尸体的时候也没能压住心头的悲伤,双双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 “吵什么…” 韩霜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不再是自己熟悉的纯白天花板,这让她下意识理智回笼,所有迷糊劲都消失了。 面前很明显是古时的屋子,梨木的大床,红木的书桌,她侧身望去,不远处还有软塌,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都穿着古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戏。 “小姐醒了!” “快!快去请大夫过来!”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韩霜锦皱了皱眉,还没等她把疑惑问出口,脑海里侵袭而来的回忆让她痛得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穿越了。 十几分钟后,韩霜锦捋顺了脑海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回忆,惊愕不已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家电商公司的销售部经理,刚刚完成了一个大项目,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和朋友约了常去的大排档吃了个夜宵,然后在一起唱了个歌,折腾到很晚才回了家。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结果一觉睡醒突然就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 而且就她脑海中的记忆和她自己学到的历史知识来看,这应该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朝代。 韩霜锦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流露,心里却起伏不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到这里,明明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小姐…” 一个弱弱的女孩声音从旁边传来,韩霜锦从自己的回忆里扒拉了一下,确认这个应该是原身的贴身丫鬟,叫做芍药。 “我睡了多久?” 韩霜锦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虽然她现在没有办法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突然穿越过来,但是她也不可以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否则解释不清楚的话,说不定自己连命都没有了。 想通了这一点,韩霜锦强迫自己必须迅速适应当前的身份,永州韩家嫡女,韩霜锦。 也受前世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影响,她适应能力很强,虽然接收到的信息庞杂,但是她能够迅速提取现在的具体情况。 最起码先稳定下来,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回去,她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自己那个项目的五十万奖金还没有到账呢,她都已经想好到了之后要买什么车了! “您已经足足睡了四个时辰了。” 芍药见韩霜锦和她说话,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小姐没事。 “嗯,母亲呢?” 韩霜锦坐了起来,适应了一下这副身体之后就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想要下床了。 “夫人现在正在房间休息,小姐再休息一下吧。” 芍药见她要起来,有些担心。 “不必,我并无大碍,同我去找母亲。”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这会觉得头懵懵的,如果再睡下去是真要迷糊了。 ”是。” 芍药取下了挂在一旁的外衫就要给韩霜锦换衣服。 “我自己来吧。”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妥妥的现代人,她不习惯被别人服侍。 “是。” 芍药乖巧地放下了外衫,压下心里的疑惑,总觉得小姐睡醒之后怪怪的。 韩霜锦摆弄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衣服,这个朝代喜好穿着简单,并不喜欢搞太多繁杂的服饰规格,所以其实很容易就能够知道是怎么穿的。 她自己摸索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把中衣系好,接着穿上了外衣,搭了一件纱衣。 韩霜锦下床,芍药连忙蹲下来为她穿好绣花鞋,然后把她扶了起来。 “小姐,要梳一下发。” 芍药扶着她让她坐在了梳妆台前,韩霜锦这才从面前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明眸皓齿,皮肤白皙,比上一世的自己白了好几个度,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怔神。 这无疑是一张欺骗性极强的脸,看起来就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又或者说,原身确实是这样的,她虽然是家中的嫡女,但是家里对她的培养也仅限于内宅,而外宅的生意基本上不会让她插手。 想到这里,韩霜锦就觉得有些可惜 惭愧惭愧,她第一反应是如果自己顶着这张脸去谈业务的话一定事半功倍,能够让那些老狐狸放松警惕,然后啃下更多的份额。 站在她身后的芍药手上动作很快,给她梳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看得出来是经常做这种事。 “好了,随我去见母亲吧。” 韩霜锦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这会精神一点了,就满意地点点头,起了身。 芍药跟在她身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小姐没有以前那样柔弱了。 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韩霜锦将眼前的景色与脑海里一一对应,熟悉着府内的布局。 “大小姐。” “大小姐。” 韩霜锦淡淡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按照原生的记忆来到了母亲韩柳氏的房中。 “大小姐。” 在韩柳氏身边伺候的嬷嬷云姨看到韩霜锦过来,连忙行了礼。 她是家生子,在韩柳氏身边很长时间,从小和韩柳氏一起长大,韩柳氏嫁人也就一起跟过来了,这些年府里有什么事需要韩柳氏处理,也是她帮着韩柳氏一起操持的。 “云姨,母亲怎么样了?” 韩霜锦有些不习惯古人这动不动就行礼,这年纪比自己的妈妈都大了。 “夫人还未苏醒。” 云姨满满的都是担忧,这些年来韩家顺风顺水的,也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韩升平又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主,所以韩家的家宅相对来说还比较温和。 内有韩老太太把持后宅大方向,外有韩升平主持着府内的生意,柳棠便把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韩霜锦身上,专心培养她,祈祷她未来找个好一点的夫婿,最好能够入赘。 但是没有想到韩升平会去的这么突然,她原本还以为是消息误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尸·体都随着圣旨送来了,不由得她不信。 韩老太太急火攻心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在后院静静养着,柳棠现在又倒下了。 云姨看着眼前不过十八年华的韩霜锦,这一瞬间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她的肩上。 对于韩霜锦,整个韩府上下都了解她的性格,从小待人温和,下人做错了事也不忍心苛责,待人接物相对来说很软化。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温和,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软弱,弱不禁风的,难成大事。 所以这些年来韩升平对这个嫡女一般一般,说满意也仅限于宅内,说不满意很多的就是她没有一点手腕,只不过这也不怎么重要。 反正以后他也没想着让韩霜锦继承他偌大的家业,他会挑个继承人,让韩霜锦以后开开心心继续当她的大小姐就可以了。 这个筹划他也和柳棠说过,柳棠对此没有半分反对就直接答应了。 她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嫁进韩家的,事实证明她没有错,这些年来她一直过的顺风顺水。 所以对她的女儿,她自然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安安稳稳地为她招夫婿,简简单单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我进去看看。” “是。” 韩霜锦的声音止住了云姨发散的思绪,连忙让开了位置,让她进门。 她跨门槛而入,来到了床边,看到了躺在上面,脸色苍白的柳棠。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脏传来,她伸手抚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应该是原身带来的情绪,她在心疼自己的母亲。 韩霜锦在此刻不免想到了那个世界自己的父母,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离开的消息吗?会不会很崩溃? 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 韩霜锦轻轻叹了口气,给柳棠拉了拉被子,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大小姐…” “好好照顾母亲,一切有我。” 韩霜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带着芍药离开了。 云姨看着韩霜锦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大小姐不一样了。 京都,皇宫,安和宫。 “娘娘,大雪还未停。” 殿内,一位身着宫装的女人听到了宫女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眼透过窗外看去。 坐于桌旁的女人身着浅紫色及腰襦宫装,月白色的锦带束于腰间,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仿若坠上月光,让人不禁惊叹她的美貌 “半月有余。” 女人叹了口气,默默吩咐了一句,今夜的晚膳需要备上降火的莲子汤。 “喏。” 宫女莲心应下后去吩咐小厨房准备莲子汤,接着确定今晚的膳食,不出意外,陛下今夜会过来。 “碧华,磨墨。” 女人重新拿起毛笔,被她唤了名字的另一个宫女碧华应声站到她身侧开始磨墨。 半个时辰后,女人再次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合上了面前的佛经,起身侧躺在了软榻上。 “娘娘,可要用些茶点?” 碧华收好了笔墨纸砚,来到她身侧时示意旁边呆站着的小太监把火炉拨一拨,让火烧得稍微旺一点。 “不必。” 女人摇了摇头,轻声问:“荣儿那边可有送什么消息过来?” “并未。” 碧华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陛下现如今对瑞王殿下委以重任,殿下已经很久没有接触我们的人了。” “也好,是该让他去闯闯了。” 女人淡淡笑了笑,自己空有个惠妃的名头,哪怕受尽宠爱,却也没办法为自己的皇儿争取到多少实实在在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底牌。 她的皇儿从小天资聪颖,却因为自己母族氏微而不得不从小收敛锋芒,如果不是最近因为暴雪致使太子一方受到猜测,她的皇儿大抵还没有受封亲王的机会。 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就是这般冷酷,在他心里只有帝王之术,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娘娘,殿下是厉害的。” 碧华没有说其他的话,只知道夸一夸瑞王殿下就能够让惠妃娘娘开心。 “你呀,就别哄我开心了。” 惠妃笑着摇摇头,心下到底是舒坦不少,这才轻声又问:“说说吧,宫里现今如何?最近可还安分?” “听说最近令妃经常往长公主的寝宫跑,一副长辈的模样让太后颇为称赞。” 碧华最擅长的就是跟各宫的宫女打交道,经常能够从她们那里得到一些其他宫里的消息。 “长公主?” 惠妃有些讶异,随即又觉得情有可原。 长公主唐清璃,皇帝与已逝前皇后之女,前皇后是在皇帝是太子的时候就陪伴在他身侧,陪着他一起一步一步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在他心里有着特殊的位置。 但或许是因为操劳过度,前皇后与皇帝只孕育了一子一女,嫡长子从母胎下来的时候便夭折了,而第二胎的长公主年少也病弱,后面将养着才慢慢转好。 皇帝爱屋及乌,对唐清璃本是百般宠爱。 但三年后,前皇后因病逝世,皇帝大受打击,停了半月早朝,不仅举国上下要为前皇后守孝三年,更是要求所有皇子公主为前皇后抄写佛经诵读。 皇帝接受不了前皇后逝世的事,连带着对唐清璃都有些排斥,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前皇后陪在自己身边的样子,这让他更是伤心。 宫中见风使舵的人自然跟着皇帝的喜好走,见皇帝对长公主不似之前偏爱,又没有母妃照顾,克扣她的膳食是常有的事。 也幸而是太后有一天来看唐清璃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件事,小小的唐清璃眉眼弯弯地叫着她皇奶奶,明明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却饿得有些发懵。 这让太后大发雷霆,不仅狠狠地骂了皇帝一顿,而且惩治了一波宫人,然后直接把唐清璃带回了慈宁宫自己养着。 这一养,就养到了如今的十八年华。 在她十六的时候,皇帝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那么对待唐清璃。 心生愧疚的他当天就去了慈宁宫看她,见她出落得越来越像前皇后,当场就赐了她永乐的封号,还给了她一块不小的封地,距离京都不远。 这是南朝第一位拥有自己封地的公主,骤时拔高的地位让宫中一些没有子嗣的妃子蠢蠢欲动。 第2章 管事风波 “罢了,随他们去吧。” 惠妃膝下有二皇子唐明荣,现在又得皇上的宠爱,对此并不在意。 长公主从小被太后养在身边,十六岁之后才得到皇上的重视,现在过去在她面前关心她,目的性这么强,太后会看不出来? 无非是筛选罢了,筛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是。” 碧华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从里间拿了一条小薄毯子来盖在了惠妃的腿上。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不大不小的殿内布置得极为素雅,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走进内殿,一位女子正躺在床上。 明眸皓齿,肤色白皙,看起来很是娇弱,脸上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 “殿下,您怎么起来了?” 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看到女子醒来之后试图起身,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我没事了。” 女子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才睡了一觉之后,觉得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怎会没事呢。” 那个宫女很是着急,放下托盘之后就来到女子身边,让她赶紧接着躺下去。 “灵芝,我真的没事。” 女子失笑,目光看向他端的托盘,上面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旁边还配了点小菜,清清爽爽的让人看起来很有食欲。 “殿下,您是不是饿了?” 灵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把托盘端了过来。 “是有些饿了。” 女子点了点头,坐直身子之后便端过了粥,玉碗还有些发烫,她端了会便端不住了,放下说:“稍微凉一凉再喝吧,这会有些烫。” “是…” “太后驾到!” 一声公鸭嗓似的通报传来,女子抬眼望去,正好看见太后应声而入。 “皇祖母…” “璃儿别起来,快坐好…” 太后心疼到不行,坐在床边就拉住了唐清璃的手,低声问:“这会可好些了,感觉如何?” “回皇祖母的话,璃儿觉得好多了。” 唐清璃笑了笑,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娇弱,让太后心疼不已。 “都怪你父皇不好,这么大冷的天,暴雪又一直在下,还带你出去玩!这下好了吧!” 太后是又心疼又着急,唐清璃本来身子骨就弱,这么些年她一直精心养护着,皇帝可倒好,带出去一次回来就病了! “皇祖母…您别说父皇啦…” 唐清璃搂住了太后的胳膊,笑着说:“父皇也是心疼我呀,而且我喝了药,很快就没事的。” “你呀你…” 太后看唐清璃这么懂事,眼里又多了几分怜惜。 “皇祖母可不能生父皇的气哟。” 唐清璃故意俏皮地说着,压下心头的思绪,就这么靠在她怀里。 “好,皇祖母听我们璃儿的。” 太后轻轻拍了拍唐清璃的背,她的璃儿实在是太瘦太瘦了,她都害怕如果自己的力气太大了的话,唐清璃会碎掉。 屏风后,无人察觉的两道身影悄然离去。 永州城,韩府,大厅。 “诶,你听说了吗?大小姐好像醒了。” “听说了听说了,但是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没醒,光是靠大小姐…” “不该说的别说!” 旁边的老管家瞪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两个管事,眼神锐利,语气不愉。 “是。” 两个管事连忙噤声,这老管家是从韩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在府里的,在韩府威望极高。 “都到齐了?” 内堂中缓步而来的女子淡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是韩霜锦。 “回大小姐,人都已经到齐了。” 老管家最先反应过来并答话,今日的大小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吗?” 韩霜锦轻轻点头,落座主位。这个动作在平时或许不代表什么,但是在此时此刻意义非凡。 堂内站着的十几位管事,头一次用正眼打量着这位大小姐,这般气度与之前的她极为不同。 “大小姐有何事吩咐?” 站在堂内距离韩霜锦最近的一名男子开了口,他一身锦袍,看上去像是这一众管事的领头人。 “坐。” 韩霜锦一言不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低下头开始翻开了刚刚让芍药拿过来的账本。 “大小姐,那账本…” 稍落两步的一位管事开了口,那账本一直以来都是直接送给老爷的。 如果韩升平不在的情况下,就会暂时由十几位管事共同确认,没有问题就封起来。等韩生平回来之后再校对,从来就没有给别人看的前例。 更何况,现在要看的还是大小姐。 哪怕她是韩家的嫡女,可从来也没有女子插手生意的先例啊! 韩霜锦抬眸,只一眼就让那管事闭上了嘴,从前怎么就没发觉大小姐气势这么强。 “大小姐,这账本您看不合适。” 大管事看着韩霜锦,眼里有警惕,有疑惑,也有不屑,唯独没有尊敬。 韩霜锦前世也是从基层摸爬滚打爬上来的,自然明白眼前的人不信服她。 “你叫我什么?” “大小姐。” “那我凭什么看不得?” 韩霜锦的一句话让大管事哽在原地,似乎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说。 “根据我朝律法,生父离世,其名下所有家宅良田及相关生意,均为嫡子女继承;如无嫡子女,则由旁支共营;若无旁支,则交由其妻继承。” 韩霜锦合上账本,淡淡地笑了笑,反问着:“大管事可听得懂我南朝律法中的嫡子女?” “自然,听得懂。” 大管事看着韩霜锦,压抑着心头的愤怒,这确实是南朝的律法没错。 韩升平只有韩霜锦这么一个女儿,膝下一个儿子都没有,而且只娶了韩柳氏一个女人,也没有纳妾,他离世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自然属于韩霜锦。 就连韩老夫人和韩柳氏都得不到一星半点,更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韩氏旁系了。 “听得懂,要么坐,要么走。” 韩霜锦指了指一边早就已经上好热茶的位置,言下之意很明显。 坐下,那就是承认韩霜锦接手韩氏的生意,所有的管事要全部听她差遣,屈居于一个女人手下。 而不坐下,那句走的意思也更明显,离开韩氏。 而他们这些管事现如今在外面能够这么风光,仰仗的无非就是手握贡品生意,再加上韩家的名头。 如果没了这个名头,他们什么都不是。 “大小姐,您这是在逼我。” 男人手握成拳,看起来很是愤懑,他成为大管事这么多年,就连韩升平对他也是尊敬的,他的地位在韩家除了韩升平,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一直都觉得韩家的生意离开了他就转不动,所以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韩霜锦对他以礼相待,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同意。 他会成为韩氏的座上宾,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被逼着承认韩霜锦的地位。 他也不是什么蠢货,他明白,这是韩霜锦立威的方式,而自己就是那只出头的鸟。 “张鸣,我尊称你一句大管事,是本小姐有礼貌,不是你真的配这个位置。” 韩霜锦站起了身,把手里的账本扔在了他面前,冷冷地说:“我说的,我相信你能听懂。”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张鸣眉头皱了一下,他不觉得韩霜锦就看了几眼就能发现账本中存在的问题。 “听不懂?” 韩霜锦嗤笑了一声,轻声问:“你是觉得我蠢?还是觉得自己做的假账天衣无缝?” “这是污蔑!” 张鸣心头一惊,她怎么会发现?她明明从来就没有接触过韩家的生意。 而且他做的那些小手脚就连韩升平都没有看出来,她怎么可能看出来! “污蔑?” 韩霜锦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账本里记着的几个数据,淡淡地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上面的成本应该比去年的增加了六成。” “六成?这怎么可能?” 管事队伍里,一个年轻的管事听了韩霜锦的话,下意识反驳:“老爷下了命令的,只要成本超出了两成,就绝不会在他们那里购置。” “是啊,两成是底线。” 韩霜锦看着面前脸色有些发白的男人,语气带了些丝丝笑意,听起来极度嘲讽:“既然两成是底线,那么六成又是怎么来的呢?” “定是手下人记错了账。” 张鸣毫不犹豫,就把事情推给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反正到时候找个替罪羊就可以了。 “哦?是吗?” 韩霜锦听了张鸣的话,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是谁记错了账,而是说:“既然大管事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的话,那这个位置便不适合你了。” “大小姐!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便要…” “小事?你竟然觉得这是小事?!原定两成的成本现在超过了四成,被你抬到了六成,其中的数额之大,应该不用我说,在场的管事都能明晰吧?”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打断了张鸣的话,多出来的四成成本到了谁那里?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所以不管张明之前在韩家的地位如何,此时此刻,他都没有理由继续在大管事这个位置上做下去。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呀,之前安安静静的样子怕是在藏拙吧。 在场的管事心头都有各自的打量,谁也不会想到,韩霜锦的身子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大管事之位空出来,你就从店小二做起吧。” 韩霜锦也没有彻底断了张鸣的后路,现在她还没有摸清楚布庄的具体情况。 刚刚急匆匆叫他们过来的时候,也是为了在最快的时间稳定住局面。 这个账本确实是一早就送到了韩生平的书桌,只不过他去了京都,没有看过。 刚刚韩霜锦那么一提,老管家就直接从书房中拿了出来,送到了她的手边,原本老管家还不知道韩霜锦拿账本是要做什么。 但是刚刚看到她怒斥大管事,并且毫不犹豫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小姐不一般了。 老爷的家业,或许后继有人了。 “店小二?呵,好啊好!我张鸣在你韩家勤勤恳恳数十年,你就为了这莫名其妙的账本免我的职,让我从最低级做起?” 张鸣深觉受辱,当场甩袖离去,她倒是要看看,没有了自己,韩氏布庄还怎么做下去! 他在韩氏的地位很高,有不少的管事都是被他提拔起来的,现在看大小姐要拿他开刀,都害怕下一个会是自己,所以跟着张鸣就直接甩手走人。 “这…大小姐…” 老管家本来还觉得叫走张鸣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看到十几个管事走了三分之二,就有点慌了。 “福伯,不必挽留。” 韩霜锦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想以多欺少,让自己挽留他们,绝不可能! “是。” 福伯叹了口气,默默站在韩霜锦身边,一言不发。 最后,堂内只留下了七个管事,有两个看起来年龄比较小,应该是刚刚提拔上来的,剩下的那五个或许是没有和张鸣同流合污的。 “明日也是这个时辰,韩氏布庄,我会亲自查账。” 韩霜锦并没有因为他们主动留下而好说话,相反,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么她就更要好好筛查。 能者留下,其余离开。 “明白,等候大小姐。” 七个管事整整齐齐行了礼,看韩霜锦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福伯,随我来。” 韩霜锦见七个管事离开,并没有松懈,而是对着福伯说了这么一句。 “是。” 福伯跟着韩霜锦,看到她来到了韩升平的书房,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和我说说吧。” 韩霜锦坐在了原本只有韩升平会坐的位置,然后抬头看向福伯。 在原身的记忆里,福伯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他的人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陪伴在韩升平身边,在府里的下人中威望极高。 “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福伯头一次面对这么有气势的韩霜锦,一瞬间觉得好像自己在面对老爷。 “全部,韩家的上上下下,父亲的所有部署,全部我都要知道。” 韩霜锦看着福伯,她知道,福伯作为韩升平的心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原身一直都拘在后院,对生意上的事不了解,又或者说其实是压根都没有接触到。 刚刚如果不是福伯先把账本送到了她面前,她说不定就会被张鸣给骗过去了。 “大小姐,在此之前,老奴能先问您一件事吗?” 福伯微微弓着腰,他从前对韩霜锦一直是疼爱的,就像是长辈对后辈一样。 但是,刚刚在堂内他听到韩霜锦说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以后韩家的家族会是韩霜锦。 “是父亲的尸体。” 韩霜锦知道福伯想说什么,她看着他,目光坚定,没有退却:“韩家,不可以落到别人手上。” “老奴明白了。” 福伯心中动容,他强压酸涩,简单地把当前韩家上上下下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韩霜锦。 此刻的韩霜锦这才意识到,自己接过的压根就是一个烂摊子啊! 第3章 内忧外患 永州韩氏,先帝钦定皇商之一。 这个名头乍一听起来很响亮,但是不要忽视了其中的一个字,先。 是先帝对于韩氏布庄认可,让韩氏布庄在先帝在位之时得以壮大发展,成为了现在永州首屈一指的富商之一。 但是没有根基的富商在这南朝比比皆是,韩氏一族以为光靠先帝钦定这样的名头便能经久不衰,殊不知这已经是没落的开始。 一个家族就像是一个企业,想要源源不断的进步,最重要的就是紧跟时代的发展进步,而不是像韩氏这样居安不思危。 韩氏总共分为三支,一支是韩霜锦这脉,嫡系亲传,基本上所有的布庄生意和土地家宅都在韩升平名下,他是实打实的掌权者。 现在韩升平骤然离世,按照南朝的相关律法规定,韩升平名下所有的店铺地契这些最后都会转至韩霜锦的名下。 这个她不担心有人在其中做手脚,因为皇商在距离京都不远的地方被土匪迫害致死,这件事让朝内外的震动都很大。 皇商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皇帝的脸面,这土匪是直接把皇帝的脸面丢在地上狠狠地踩啊,如果在这个节骨眼还出了其他事,那首当其中就是针对韩霜锦的人,那些人如果能想明白,就不会做蠢事。 但是也不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在其中使绊子。 而除了韩霜锦这一支嫡系,余下还有两支旁系,分别是韩霜锦的大伯和小叔,也就是韩升平的大哥和弟弟。 只不过这两个弟弟都是其父的妾室所生,所以这偌大的家业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韩升平念及兄弟之前就一人给了一间铺子让他们去管理,所有权依然在韩氏名下,但是分红是他们自己的。 如果他们安安分分的,这两个铺子倒是能够让他们过得舒坦,但是偏偏这两个人又是有野心的,不甘心屈于人下。 所以年前他们剑走偏锋,引进了一批质量极差的布匹进行制衣,致使大量成衣囤积的同时还因质量问题影响韩氏的声誉。 偏偏韩升平又是个心软的,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卖惨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心下狠手,只是三月内不允许他们再去铺子里。 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在韩霜锦看来压根就无济于事,他们不去铺子可以让管事或者是伙计送,没办法改变什么。 她知道,如果是自己掌权,这两个叔伯会是自己最大的障碍。 韩氏内里人心不齐,对外也讨不得半点好。 先是因为韩家叔伯两个铺子的冷处理,再加上这些年一直没有引入新的产品,样式和花色都跟不上永州的发展,进贡的布匹也没有去年的成色好。 如果不是因为韩升平被杀,染血的布匹并未送进宫中,皇商这个名头根本就保不下来,也别提这如今如水般的赏赐了。 并不仅仅是给韩家一个交代,更多的是为了维护皇帝的脸面。 而如今的永州内的布庄其实不止韩氏一家,三年前,高氏布庄像一头猛虎一样狠狠地在韩氏的口中咬下份额。 那个时候对韩氏没有造成极大的威胁,韩升平就并未重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下一年韩氏的布匹依然如此,那么高氏,就会取而代之。 “下一年送布匹进京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韩霜锦顿觉时间紧迫,现在还有一月时间过年,按道理来说送贡品的时间应该也有一年。 “十一月初送至京都,老爷平时出发的时间定于十月初。” 福伯恭敬地回答了韩霜锦的问题,又解释着:“因为京都距永州较远,恐途中有变,一般会提前出门。” “明白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心头莫名很沉重。 此时此刻她真的想回家了,她的五十万还没花!还有她的手机电脑空调啊啊啊!真的是越想越气! 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到这个破地方来啊!难道就因为自己也叫做韩霜锦吗!她真的是栓q!! “我知道了福伯,你先下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过去在自己的如同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放,良久,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默起了身。 如果有得选择,她当然想要回到之前生活的时代,毕竟那里有她的朋友,也有她的事业。 但是她不是一个怨天尤人,坐以待毙的人。 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知道自己目前别无选择。 “韩家…”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最最起码,她能够体会到之前没有体会过的亲情吧。 这也是她刚刚愿意直面那些管事的原因之一。 她刚刚不仅仅去看了柳棠,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看到了原身的奶奶。 那个似乎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嘴里念叨着的除了韩升平,就只剩下她的宝贝孙女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今后的日子,我的锦儿应该怎么过下去啊…” “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遭得住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一定要把我的儿给带走啊!你没有心!” 隔着窗户,韩霜锦看得并不真切,但是那一字一句的哀泣她听得句句入心。 是以,她作为韩氏大小姐的身份,出现在了堂内,算是初步稳定了局面。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母亲和祖母的。” 韩霜锦抚着自己的心脏,方才的她受其影响极深,她知道这是原身残留的思绪在起作用,所以这会安定下来之后,就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 似是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决定。 “小姐,夫人醒了。” 芍药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刚刚在听到福伯说大小姐在书房的时候她是有些讶异的。 要知道平时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老爷的书房了,她觉得这里压抑又严肃,能不过来就不过来。 “我知道了。” 韩霜锦闻声打开了门,俗话说知女莫如母,她有些担忧柳棠会不会看穿自己不是原身。 “小姐别担心,大夫已经在夫人房内候着了。” 芍药看韩霜锦眉头紧蹙,连忙说着。 “随我过去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缓步朝着柳棠的房间走去。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唐清璃安静地坐在内殿的劝榻上看书,这几日她因病在身可免去上书房,又不想因此跟不上上书房的进度,于是便自己看书温习。 “皇上驾到!” 突然响起的通报声让唐清璃微微一愣,这个时辰父皇应是在批改奏折的,怎么会突然过来。 疑惑归疑惑,唐清璃还是快速起身,在皇帝进来的时候便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快起来。” 南安帝赶忙扶起了唐清璃,有些心疼地说:“你这孩子,不舒服便不要行礼了,快坐下吧。” “谢谢父皇。”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等南安帝落座之后才坐在了他旁边。 “近日父皇政务繁忙,你身子可好些了?” 南安帝有些愧疚,本来是想着补偿唐清璃,所以才带着她去郊外狩猎。 可是没想到却让她感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本来身子骨就弱,将养将养才算好了些,现在被他带出去一次就又感染了风寒。 此事虽然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在太后面前也维护了他的面子,但是他心下确实愧疚。 又想起了前皇后在他身边也是这样体贴,心下更是酸涩,这些年他都在做什么啊! “璃儿…” 南安帝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终是一句话都未说。 “父皇不必自责,您是想带璃儿出去玩,补偿璃儿而已,璃儿很开心。” 唐清璃笑了笑,她知道南安帝已经对她心存愧疚,此时软软的刀子最管用。 南安帝听了她的话心头一窒,自己之前终究是做错了太多,才会让唐清璃因为这么一次出行便显得如此开心不已。 “今后可多出去走走。” 南安帝从腰间摘下了自己的令牌,放在了唐清璃的手中,沉声说:“这是父皇的令牌,往后你何时想进出宫都可以,不会有人阻拦。” “父皇…这…” 唐清璃下意识拒绝着:“这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这是朕赐给你的,朕说合适,谁敢说不合适?” 南安帝看唐清璃要把令牌递回来,瞬间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的样子,假装自己生气了。 “父皇息怒。” 唐清璃赶忙接过了令牌,笑着说:“儿臣谢父皇赏赐。” “太医可有说何时能好全?” 南安帝听出唐清璃话语中还带着点鼻音,心下颇为担忧,又问:“前阵子父皇赏赐给你的补品可都喝了?真的看起来没有效果。” “儿臣都喝了的,父皇放心。” 唐清璃软软乖乖地说:“太医说儿臣的身体还需仔细将养,着急不得。” “那便听太医的。” 南安帝环视了一下殿里的人,皱了皱眉:“怎的你宫里的人这么少?内侍局是怎么办事的!” “父皇是儿臣,儿臣不喜吵闹。” 唐清璃连忙开口解释:“而且太医也说儿臣需要静养,所以并没有留太多的宫女在宫中。” “那也不行,万一你有什么事,殿内只有两人,如何能兼得住?” 南安帝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只又道:“明日便让内侍局挑几个机灵的粗使宫女过来用着。” “儿臣谢父皇赏赐。” 唐清璃这次没有拒绝,她了解南安帝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有些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 “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父皇就带着你去你的封地玩。” 南安帝笑了笑,又给出了一个承诺。 “真的吗父皇!” 唐清璃听到南安帝的话,眼睛亮亮的:“那…那到那个时候,儿臣是不是就可以吃到他们说的那种甜甜的糖葫芦了?” “当然啦,不止可以吃到糖葫芦,还可以吃到其他很多特别民间东西。” 南安帝本来还因为唐清璃的开心有些猜测,但是听到她问说是不是可以吃到吃糖葫芦的那一刻,心里又觉得有些许苦涩。 南安帝的膝下并不只有一位公主,相反,他后宫子嗣极多,目前有十五位皇子和九位公主。 唐清璃虽然贵为嫡长公主,但其实年纪并不是最大的,主要是她乃前皇后所生,所以在宗族制度中属于嫡长女,是最尊贵的嫡长公主。 而且前皇后离世后南安帝一直没有再立继后,后宫中一直是四妃平衡局面,这个局势不管是谁上位都对帝位无利。 所以哪怕朝臣一直让南安帝立继后,他也一直都未答应,因为此事,不知内情的百姓还夸南安帝对前皇后用情至深! 南朝的皇子和公主会于十八岁成人后在京城内拥有自己的府邸,从而从宫中迁出。 就算是未正式成人的皇子公主有时候也会从宫中偷偷溜出去,这南安帝都清楚,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孩童贪玩,总会对宫外的世界好奇。 而唯独唐清璃,自小被太后养在宫中,在暗龙卫查获的记录中,她因为身体自小虚弱,真的从未踏出宫门一步。 是否正是因此,所以她方才才会问出那一句宫外的糖葫芦是不是很甜很好吃。 “父皇,儿臣是不是说错话了?” 唐清璃故作无知无觉的问了这么一句,歪头看向南安帝。 “没说错话。”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声说:“等你病好了,朕和你一起去吃。” “好呀好呀,谢谢父皇!” 唐清璃开心地笑了笑,眼睛亮亮的,让南安帝想起了他的结发妻子云华,她也这般爱笑。 “那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南安帝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越待下去心头的愧疚就翻涌得更加厉害。 “是,儿臣恭送父皇。” 唐清璃起身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南安帝,这才懒懒地靠在了软塌上,和方才完全是两幅面孔。 “殿下,这药…” 灵芝从小厨房端来了太医院送来的药,看着唐清璃一口闷下,很是心疼。 “拿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这一切都值得,最起码,她现在已经得到了南安帝的重视。 不过是受点罪罢了,她这十八年来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喝点药罢了,怕什么。 “是。” 灵芝拿下了药碗,默默地叹了口气。 唐清璃看向窗外,飞扬的大雪依旧没停,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 她想要的自由,或许正在一步又一步地靠近自己,在这四四方方的宫中,她被困了太久太久。 “快了,还有三天。” 这连绵半月的大雪,也是时候该停了。 第4章 稳定后院 韩府,后院。 “娘。” 韩霜锦看着苏醒后一言不发的柳棠,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我听说,你去堂前了。” 柳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韩霜锦在何处,云姨也没想着瞒她,便直接和她说了韩霜锦在堂前与管事一起议事。 “是。” 韩霜锦没想着瞒她,按照她在原身的记忆里扒拉的记忆,柳棠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 出嫁从夫,在家从父,这一点她贯彻得很好,基本上韩升平和他说什么她都会同意,对原身的教导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后院之事。 所以原身被她娇养着成为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样子,韩霜锦能说这不对吗?她不能。 因为原身她自己也很喜欢这样子的生活,她不喜欢在生意场上打打杀杀,安逸的享受着韩升平和柳棠给她创造的环境。 在原身理想的生活中,或许就是有一位相敬如宾的夫君,能够与她琴瑟和鸣。 夫君主外,而她主内,在共同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儿,她在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就像柳棠这个样子,平安顺遂的过完自己的人生。 如果韩升平没有出事,如果韩霜锦没有穿越过来,那么,或许她的人生轨迹会如同他想的那一般顺遂。 但是,那是如果。 韩升平出事,韩家内有旁系虎视眈眈,韩升平信赖的大管事实非可托付之人,外有高氏布庄欲取而代之。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现在在的是原身,怕是会被人吃的骨头都吐不出来吧。 她必须让柳棠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因为她要让柳棠支持她,然后再说服老夫人,那么她就能真正意义上的执掌韩家。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一件事,那么她就习惯性一定要做到最好。 什么女子经商能力差?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什么女子应该相夫教子,她不吃这一套! “锦儿,你没学过那些,你会,很辛苦…” 柳棠看着韩霜锦,张嘴想说什么,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偌大的家业,你怎么能撑得住?” “我为何不能?” 韩霜锦看着柳棠,语气坚定:“娘,我可以。” “你如何可以?你是女子…” “又如何?” 韩霜锦毫不犹豫给她当头一棒,语气虽不重,却也振聋发聩:“难道娘愿意看到爹的心血落在别人的手上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后院妇人,哪里能够想得到那么多? “你们先退下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遣散了下人。 柳棠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 以前的韩霜锦总是软软乖乖的跟在她身边,轻声唤着她母亲,和她撒娇说好多好多的话。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的韩霜锦,总给人一种疏离感,就仿佛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娘,我梦见爹了。” 韩霜锦知道她此刻肯定会起疑,但是穿越这样子的事情,哪怕她说出来,柳棠肯定也会觉得她疯了。 所以与其说出穿越的事情,还不如说成是韩升平入了自己的梦,这样柳棠定会相信。 “他…他说了什么…” 果然,柳棠一听到自己夫君的名字,原本已经缓和的情绪突然就撑不住了。 “娘别哭。” 韩霜锦坐在柳棠身边,想要安慰她,但是却又无从下手,只好拿出自己怀里的手帕放在她手里。 “你告诉娘,你爹说了什么?” 柳棠握住了手帕,心揪了起来,忍不住哭了起来,压抑着说:“你爹就是个狠心的,真的就这么丢下我们走了!” “爹说,让我一定要守护好韩氏。” 韩霜锦握住了柳棠的手,轻声说:“爹说,他很抱歉,没有照顾好我们,今后的日子也不能够陪伴在我们左右,但是他不想韩氏布庄落到别人的手里。” “娘,您知道的,是因为祖父得了皇商的名头,我们才能够在短短这几十年间在永州城站稳脚跟,逢人便称呼我们一声老爷夫人。” “如果没有了韩氏,又或者是我们把布庄交给了其他人,您觉得父亲的心血还能够延续下去吗?” “而没有了布庄生意的我们,又凭什么在这偌大的永州城中立足呢?” 韩霜锦一句又一句的话让柳棠沉默不已,这是血淋淋的事实,其实柳棠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一直不想让自己去揭穿罢了。 在她看来,女子就应该安安稳稳待在后院,和自己一样,找个好的夫君,在家相夫教子。 她对韩霜锦的期望也是这般,平平淡淡的,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她顺心如意。 生意场上的事情来来往往那么多门道,从前的她不想学,韩升平和柳棠也就随她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们都没有想到,韩升平竟会走的如此突然。 就如同她说的那般,这偌大的家业如果真的落在了别人手里,那么韩升平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我们…还有田地…” 柳棠还是不能够接受女子经商的事情,又默默说了这么一句。 “田地?娘的意思是让祖母和我去种田吗?” 韩霜锦晃了晃自己的手,反问着:“娘,我这双手拿得起锄头吗?” “那也还有你大伯和叔叔,他们也可以帮你的忙…” 柳棠此刻心乱如麻,她其实知道自己女儿说的是最正确的,但是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 “娘,您信任我吗?” 韩霜锦叹了口气,握住了柳棠的手,轻声说:“我知道您心里有太多的顾虑,我也明白您心疼我,不想让我肩上承受这么大的重担。” “但是爹的离世也让我懂得了很多事情,我是爹唯一的继承人,娘你相信我,我能做好。” “我…不想让爹失望…” 她最后这句话的颤音让柳棠猛地抬头,柳棠看到了韩霜锦通红的眼眶,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不是之前那个只会跟着她撒娇的丫头了。 虽然这个长大的代价,是依靠失去她夫君得来的。 “祖母支持你!”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住了,韩霜锦抬头看向门口,原本在后院安心将养的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听着她们讲话。 “祖母,您怎么来了?” 韩霜锦连忙起身扶住了老夫人,她这身体都还没调养好,怎么能站在门口吹风。 “祖母听说了堂前发生的事,锦儿,你长大了。” 韩老夫人握着韩霜锦的手,原本的她对自己这个宝贝嫡孙女便百般宠爱。 因为她是自己儿子唯一的子嗣,所以从小对她的期望也不是很高,只求她做个平平常常的大家闺秀就可以了,等到时候遇到了合适的,便为她招婿。 现如今家中巨变,她却能头一个站出来稳定局面,处事丝毫不比韩升平差,她就知道自己的孙女这是开窍了,韩老夫人这才赶了过来。 在门口,她当然听到了韩霜锦说的那些话,他的儿入了孙女的梦,就是害怕家业会落到别人手里,让她们今后生存都只能仰赖别人。 光是这一点,韩老夫人就会毫不犹豫支持韩霜锦接任韩氏的生意,成为新一任韩家的家主。 “在这个府里,没有谁比我的锦儿更有资格!” 韩老夫人掷地有声,让韩霜锦心头一颤,这种被家人毫不犹豫支持的感觉是她前世所没有的。 “祖母…” 韩霜锦此刻心头涩涩的,她握住了韩老夫人的手,察觉有些冰冷,就赶忙叫着:“来人,快把汤婆子还有大氅给我拿来!” “是!” 芍药听到了韩霜锦的话,连忙把备在一边的汤婆子送到了韩老夫人手上,然后把大氅披在了韩老夫人的肩膀上,退到一边。 “您下次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韩霜锦紧皱着眉头,一边帮她把大氅系好,一边说着:“这大雪天,您身子骨本来就不舒服,还站在门口受冻了那么久,大氅也不见您穿着!等到时候受了风寒又难受了,可怎么办?” “娘,锦儿说的对,您要好好顾着身体。” 柳棠这会也是担心到不行,韩老夫人身子骨虽然一向硬朗,但是病倒如抽丝,一个不小心也很容易出大问题,可得小心着。 “我没事。” 韩老夫人拍了拍韩霜锦的手,看着柳棠说:“你且放心吧,我会帮着锦儿一起的。” “娘,我自然是听您的。” 柳棠见韩老夫人的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当下也只好点头,不好再多说什么。 “谢谢祖母。” 韩霜锦眼睛亮亮的,有了她们两个支持自己,有些事她就能够放手去做了。 “安心放手去做吧孩子。” 韩老夫人摸了摸蹲在自己面前的韩霜锦的头,轻声说:“别让你父亲失望,知道吗?” “祖母放心,我会努力的。”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点头,就凭老人家这么坚定不移地支持她,她都不可能让她失望! 柳棠看着韩霜锦,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想想还是有些心疼,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韩霜锦承受这么多不该她承受的重担。 搞定了后院的两位女人,韩霜锦就安心地让福伯把全家上下所有的下人召集了过来。 韩府院落很大,但因为旁系没有住在主府,他们有自己的府邸,所以其实下人只用服侍四位主子,相对来说还是挺轻松的。 “福伯,人都到齐了吗?” 还是一样的大厅,韩霜锦重复着同样的话,现在的她得到了韩老夫人还有柳棠的全力支持,已经算得上是半个韩家的家主了。 只要等三天之后,宗祠大门打开,在宗族各位族老的见证下,将家主的位置继承,她就是韩家说一不二的家主了。 其实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但是因为韩升平是被土匪杀死的,永州布庄里还留了很多问题,需要人站出来解决。 所以韩霜锦越快接过家主位置统管全局,对一年以后稳住皇商之名会更有利。 宗族那边她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三天之后,她估计又是一场硬战,所以现在她需要把韩府里的下人好好敲打一遍。 “都到了,大小姐。” 福伯站在韩霜锦的右手边,轻声回答:“府内共计丫鬟,护卫,厨子,随从等六十三人。” “齐了就好。” 韩霜锦看着面前站着的乌泱泱的一群人,丝毫不怯场,前世的她常有演讲的经历,有时候很突然,就需要她上台演讲,所以她也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 这个时候面对这些人,丝毫不慌。 “知道堂下放的是什么吗?” 韩霜锦坐在主位上,锐利目光从众多下人中扫视,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是…是老爷…” 良久,才有人弱弱地回应了韩霜锦的话。 “很好,说话的人站出来。” 韩霜锦没有想过会有人回答她的话,挑了挑眉,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大小姐…” 讲话的是个丫鬟,站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哆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韩霜锦没有错过某些人眼中的嘲讽和像在看戏的笑意,又淡淡说了句:“赏十两。” “谢谢…谢谢大小姐…” 丫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十两都能够给自己赎身了,大小姐就这么轻易赏给自己了? “免。” 韩霜锦伸手止住了丫鬟的谢意,又说:“方才的问题只有你一个人主动回答了,这是你应得的。” 在场的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或许在她眼里十两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他们来说就便是好几年的花销了。 “爹出了意外这件事你们都知道,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圣旨已下,代表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韩霜锦语气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不少人存着别样的心思,但是不管你们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老老实实憋回去!” “我和爹不一样,惹到我头上的,好果子吃,都能够明白?” 突然转性的韩霜锦看起来就很吓人,尤其是下人本身就对主人有点畏惧,原本韩霜锦在她们心里就很是温和,这会突然严肃,给人的震慑力更大。 当然,也有一些胆大的对韩霜锦的说辞一点都不在意,难道大小姐真的能接这个家主的位置?他们不信! 大小姐那么软弱,这韩家如果真的交到了她的手上的话,那才是真的完了! “是。” 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但是他们应下的时候还是挺整齐的,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如果这些人真的犯到了她手上,那她绝不会留情。 第5章 摇光星现 韩霜锦敲打了一下就挥了挥手让下人们全部离开了,留下了刚刚那个主动说话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瘦瘦小小的,身上的麻布衣服还有几个补丁,和刚刚一起站着的那些丫鬟有些天壤之别。 韩家一向不会苛责下人,她这个样子要么就是刚刚入府,要么就是被针对了。 哪个圈子都会有这样的事,韩霜锦不会天真的觉得下人之间对彼此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相反,有些时候在泥潭里的人恨不得把别人也拉进泥潭里。 “奴婢...奴婢叫阿奴。” 女孩低低地回答了韩霜锦的话,她半弯着腰,右手紧抓着自己左手手指,身体有些微微发抖,看起来就很害怕的样子。 “这个名字不好听,你以后叫青黛,芍药,你带着她。” 韩霜锦有心再培养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目前看来这个丫头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别看她现在害怕的样子,但是最起码她刚刚主动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她不认为青黛是个蠢的。 相反,她能够主动站出来,已经是在韩府里不可多得的勇气了。 “是,小姐。” 芍药看着青黛,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她从小跟在韩霜锦身边,知道小姐生性善良,所以多一个姐妹在身边服侍小姐也是好事。 之前也说过这件事,总觉得小姐身边孤零零的,但是之前小姐不喜欢身边太多人,所以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服侍小姐。 现在多了青黛,以后也多个人说话啦! 想到这里,芍药就开开心心把青黛给带下去了,丝毫不介意她现在的样子。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芍药是个没心眼的,现在青黛来了,等自己好好培养培养,说不定以后还能带带芍药,避免她被坑。 “福伯,你把府里的账本取来给我。” 既然接下了这个担子,那韩霜锦就会尽她所能把韩家经营好,最起码,把皇商这个金字招牌保住。 “是。” 福伯点头应下,又问了一句:“大小姐,老爷...” “挑个日子吧。” 韩霜锦听到了福伯的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轻轻地说了一句:“记得挑好日子先送到祖母和娘那边去。” “是。” 福伯心里也很悲痛,他跟在韩升平身边数十年,看着他从一个翩翩少年郎成长为执掌韩家的家主。 他比谁都明白韩升平对韩家的付出,所以在韩霜锦毫不犹豫站出来,要守护韩家的时候,他就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身边。 韩家绝不能落在名不顺言不正的人手里! 韩霜锦从刚刚到现在都一直刻意忽视堂下的棺材,她不是没看到,她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 那是原身的父亲,韩家的家主。 但现在就这么冷冰冰的躺在了棺材里,而她成为了他女儿,或许是受原身情感的干扰,她还是下意识有些畏惧棺材里躺着的人。 只不过现在的她又觉得没有什么了,于是她起身来到了棺材旁边,静静地注视着躺在里面的中年男人。 皇帝吩咐将韩升平送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躺在棺材里的他身上没有任何血迹,穿的还是宫中特赐的绸缎,就像个金贵的老爷。 韩霜锦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这么默默的看着。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守护家里的一切,不会让那些有异心的人沾染一丝一毫。”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如果你在那边遇到了她,帮我和她说句谢谢吧。” 谢谢她的身体,自己才能够活下来。 京都,紫禁城,养心殿。 “陛下,钦天监求见。” 正在看奏折的南安帝听到了传话,抬起头来看向刚刚说话的太监。 刘福禄是南安帝当太子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对于他情绪变动,表情变化了解得异常全面,可以称得上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陛下,钦天监面露喜色,应是有喜事发生。” 刘福禄知道道南安帝担心钦天监又带来坏消息,毕竟这连绵多日的大雪还未停呢。 “传吧。” 南安帝听了刘福禄的话,心头稍稍放松了下来,摆了摆手就让人去传话了。 “是。” 刘福禄应了一声,这才弯着腰退出了门,然后吩咐小太监立刻去殿外把钦天监迎进来。 小太监脚步快,不一会儿钦天监就来到了殿内。 “臣甄原伯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进殿,他恭敬地行了礼,眉目间带着几分喜悦。 “爱卿免礼。” 南安帝摆了摆手,放下奏折问:“爱卿踏雪而来所为何事啊?” 也不怪南安帝这么直接,对于钦天监他真的是又爱又恨,其实作为执政者来说,钦天监是一个很好的舆论手段,但是有的时候他也是不可控的。 就像这连绵半月的暴雪,南安帝已经下了三次罪己诏了,可仍旧于事无补。 “陛下大喜,暴雪可停!” 甄原伯恭敬地拱了拱手,接着说:“臣夜观天象,摇光星动,瑞出东方!” “此言可真?” 南安帝听了这话,这么多日心内的郁结仿佛在此刻散去,连忙追问:“那究竟什么时候能停?” “启禀陛下,此次暴雪有将停的节奏,乃是前阵陛下与瑶光星宿的缘分所得。” “朕与摇光星有缘?”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很兴奋,南安帝当然也不例外,每一任钦天监多多少少都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否则他们坐不稳那个位置。 所以甄原伯说自己与那摇光星有缘,那摇光星必定就是上天赠予自己的福星。 “臣不敢妄议。” 甄原伯连忙跪了下来,又接着说:“此实乃陛下天恒星之龙气使然!” “如若真如你所说!那朕必有重赏!” 南安帝圣心大悦,这暴雪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威望,而且更多的还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 这连绵的暴雪下百姓是否吃得饱穿的暖?可有足够的炭火过冬?都是问题。 所以这才是他发愁的根本原因。 “臣谢陛下!” “先别急着谢,快告诉朕!如何寻找摇光星?” “陛下,卦象有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安帝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搞糊涂了,难道这人就在自己身边,但是他一直未曾发觉? “陛下!陛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咋咋呼呼的!” 南安帝此刻有些不耐烦,他正在思索谁有可能是摇光星,结果这个不识好歹的刘福禄就这么着急忙慌地冲进来了,没点眼力劲! “陛下!太后摔了一跤…” “什么?快随我过去!” 南安帝是个孝顺的,一听到这话,连摇光星都管不了了,二话不说起身就往慈宁宫赶去。 “怎么会突然摔了一跤?!” 在路上,南安帝坐着轿辇,脸色阴沉地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太后娘娘嫌慈宁宫有些闷,就想着出去御花园走一走,没想这大雪的天御花园路滑,就…” 刘福禄话没敢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南安帝的反应,果然下一刻他就暴怒:“御花园的扫洒太监和宫女是做什么的!太后娘娘出行,不知道提前清理吗!” “是…” “是什么是!全部杖毙!” 南安帝暴怒,又下令:“给朕快一些!太医可都过去了!” “太医都在慈宁宫了。” 刘福禄本身就是个圆溜溜的胖子,现在南安帝又很着急,他只能跟在轿辇旁边跑,所以回话气喘吁吁的。 南安帝皱了皱眉,察觉到他的异样,倒是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半柱香后,南安帝到了慈宁宫门口,正想着进去,突然发现雪好像停了。 “陛下…雪停了…” “雪停了。” 南安帝站在慈宁宫门口,看着从不远处着急走来的唐清璃,他在此刻似乎明白了钦天监说的摇光星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个自己雪地里走来的身影,让其周身的飘雪缓缓消散,解了南安帝半月的不愉。 “儿臣参见父皇。” 唐清璃来到南安帝面前,乖巧地行了个礼。 “起身吧,随朕进去。” 南安帝扶起了唐清璃,带着她一起来到了殿内。 “怎么大冷的天还从外面回来?” 南安帝看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唐清璃,她就住在东偏殿,按道理不必出殿门。 “皇祖母说想吃御膳房的奶芋酥了,因为皇祖母不喜太甜,儿臣便亲自走了一趟盯着做了份。” 唐清璃挥了挥手让灵芝上前,南安帝便很容易就看到了她手中的食盒。 “有心了。” 南安帝叹了声,压下心头的涟漪,随她一起进了内殿,殿内已经有人通传,此刻太后正靠在床上,看着南安帝和唐清璃一同进来,心下有些慰籍。 ”皇祖母。” “母后。” 男女有别,南安帝只能坐在一边,有些担心地问身边的太医:“太后怎么样了?” “万幸并没有伤至骨头,只需要涂抹药膏好好静养几日即可。” 太医拱了拱手恭敬地回了南安帝的话。 “用最好的药。” 南安帝听了这话,眉头稍稍舒展开来,看向坐在床上的太后,轻声道:“母后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后摇了摇头,握着唐清璃的手,笑着说:“你们来看哀家,哀家便都好了。” “皇祖母可不能这么说,如若有,舒服的地方应当及时说出来,告知太医,这样方才能及时解决呀。” 唐清璃担心地看着太后,语气中慢慢的都是关切和担忧。 “对呀母后,璃儿说得对。” 南安帝在一边点了点头,唐清璃考虑的极有道理,太后毕竟年纪大了,如果有什么病情拖着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哀家无事。”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说:“你们莫要担心,哀家若是真的难受,必定会传唤太医的。” “那孙女留在这里照顾您。” 唐清璃紧紧地握着太后的手,天知道她刚刚听到太后摔跤的消息有多害怕。 “好,我的璃儿有心啦。” 太后没有再拒绝,只是摸了摸唐清璃的头,复而看向南安帝:“皇帝啊,哀家想和你讨个礼物。” “母后想要什么尽可以开口,只要是朕有的,必定都会给您。”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点头,南朝以孝治国,他本身也就是个大孝子,除了一些自己有主见把握的事情,其他事只要太后有要求,基本上都会满足。 这么些年来,除了唐清璃这件事,南安帝其他的基本上都做的很好。 太后原本还很生气,而后也能明白是南安帝的爱之深,便一心好好护着唐清璃了。 “过几月便是璃儿的十九生辰了。” 太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唐清璃的手,叹了口气:“往年她的生辰未有宴席,这次必定不能再缺了。” “这是一定的。” 南安帝毫不犹豫点头,这是他欠唐清璃的,一定会给她补上。 不仅如此,南安帝语出惊人。 “母后,朕还想再给璃儿赐封地。” “不可。” 太后听了之后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拒绝:“皇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母后…” “你莫不是失了心智,要把璃儿往绝路上推?” 幸而此刻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不在,殿中只留他们三人,不然被自己的母后骂,南安帝的面子都要丢到地上去了。 “母后…” 南安帝有心和太后说刚刚钦天监与自己说的事,但是唐清璃也在这里,终归还是没说出口。 “我去给父皇和祖母添茶。” 唐清璃读懂了南安帝的难言之隐,乖巧地说了一句便起身退下了。 “你有何要说?” 太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难听,此刻缓和下来之后便看向南安帝。 “方才,钦天监找了朕…” 南安帝将刚刚的实告诉了太后,其实后宫是不可干政的,但唐清璃这件事较为特殊,南安帝如果要给唐清璃再赐封地确实要让太后同意。 “竟是如此!” 太后有些讶异,随即回忆了一下,似乎唐清璃在自己身边这十六年来,自己过的顺遂又安心,也没有生什么大病。 “所以朕这才…” 南安帝话没有说完,愧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确实是她伴雪停吉象,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但皇帝,璃儿封地已有,她只是个公主,过多的封地只为成为她的威胁,而非…” 太后的话没有说完,她相信南安帝能够读懂她的言下之意。 “但是母后,朕是真的想补偿她。”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她,不若换一块封地给她?” “换一块?” “是,换一块富硕的封地,让她今后不必为金钱烦忧,这样如何?” “母后的主意甚好!” 第6章 改赐封地 换封地并不是太后异想天开的想法,而是有例可依的。 南太祖就曾经为一位战功赫赫的亲王更换过封地,因那位亲王已有封地,再赐封地担忧其会功高震主,生出异心。 故而南太祖在其又立战功时与那时的宰相商量了一个较为妥帖的赏赐,将原本较为偏僻的封地转为富饶的封地,并特赐其收于国库税收可减半。 这在当时来说还引起了不少朝臣的反对,说皇帝金口玉言,送出岂有收回之理,几个御史驳斥得最厉害。 但是南太祖毫不顾忌御史的反对,在宰相的支持下办成了这件事。 而那位亲王对于封地在哪里其实并不在意,他是坚定的站在南太祖这边,他对兄长的孺慕之情让谁都无法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故而在方才南安帝说起的时候太后才会极力反对,并且提出了解决之法。 “朕受教了。” 南安帝微微颔首,方才是他有些着急了,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也没有仔细想这背后的含义还有后果。 若真如南安帝说的那样加赐封地,唐清璃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哀家知道你存着补偿的心思,但是有些事还是要再三思虑。” 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不能操之过急。” “儿臣知晓了。” 南安帝轻轻点头,复而又问:“母后认为应该...” “皇帝,后宫不可干政。” 太后打断了南安帝的话,她自觉方才已经说得够多了,现在如果连封地都为唐清璃定好,那定会被批判。 “是朕逾矩了。” 南安帝压下心头的怀疑,想来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太后怎么可能和钦天监勾结。 “哀家倦了。” 太后微微摆了摆手,靠着软垫眯了眯眼。 “儿臣告退。” 南安帝行了个半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内殿。 殿外,唐清璃正在外殿仔细看着宫女送来的食盒,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这道菜别送进去了。” 唐清璃指了一下食盒中的一道菜,轻声说:“我知晓这应是祖母提前定下的,但她方才摔伤了腿,这道菜过于油腻,不便入口。” “是。” 宫女将食盒中的菜取下,唐清璃看了一眼没问题,便点了点头。 “璃儿。” 南安帝从殿内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唐清璃是个孝顺的孩子。 “父皇。” 唐清璃看到南安帝出来,连忙来到他身边:“皇祖母现下…” “母后有些犯困,已经睡下了,膳食先温着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宫女们便拿着食盒退下了。 “好,那儿臣在这守着。”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左右她也没什么事,在这如果太后有什么事也能搭把手。 “孝顺的孩子。” 南安帝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璃儿,父皇回去就让人好好筹备,你的生辰定要风风光光的。” “父皇,也不必太铺张。”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祖母常说母后在世的时候崇尚节俭,儿臣理应同母后一般。” “好孩子。” 她越这么懂事,南安帝越觉得愧对她,又说:“此事便这么决定了,无需再议。” “是。” 唐清璃这次没再多说什么,有时候推脱也是需要讲分寸的。 想来方才南安帝已经和太后确定了要给她改赐封地的事情了,现在便是前朝她的人该派上用场了。 韩府,后院,韩老夫人房内。 “祖母,娘,这是我吩咐人选的日子,您看看。” 韩霜锦将手中选好的日子分别递给二人,古代对于婚嫁丧娶都十分重视,所以这良辰吉日不可或缺。 幸而如今是冬季,棺材多摆放几日也不成问题。 “这种事你拿主意便好。”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现如今既决定把家主之位交给韩霜锦,这些事情由他她来决定便是最好的。 “是。” 韩霜锦这才心安理得地挑了一个日子,约莫两月的时间便要过年了,如今出了这种事,虽然韩府需要有丧期需要守,但能尽快把事情处理完,还是尽快地好。 所以她挑了七日之后下葬并举办丧礼。 韩老夫人和柳棠虽然有些不舍得,但,也明白这个日子目前来看是最合适的,也没有反对。 “祖母,娘,还有一事。” 韩霜锦将下人屏退,轻声说:“我方才让福伯遣人去宗祠那边了。” “可是宗祠有人为难你?”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愉。 “并未。” 韩霜锦摇了摇头,宗祠那边虽然听说是韩霜锦接任家主有些惊愕与不解,但是规矩摆在那里,那些墨守成规的读书人哪怕心里再觉得不合适,也不会轻易打破皇朝制定的规则。 读书人认死理,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会是规则最坚定的拥护者。 “那是?” “祖母,孙女觉得,叔伯可能会有意见。” 韩霜锦斟酌着自己的说辞,抿了抿唇:“三日之后的大会,可能…” “这你不用理会,你名正言顺,我倒是要看看那两个庶子能够折腾出什么风浪!” 韩老夫人作为韩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发妻,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那两个别有异心的庶子。 若是懂事得体知分寸的,她当然不会吝啬,毕竟韩家家大业大,给几间铺子也不算什么。 但是如果对嫡系的位置虎视眈眈,妄图想要染指,那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然她是女子,但是活到了这把年纪,又是韩老爷子的发妻,在韩氏的地位不可谓不高。 “谢谢祖母。” 韩霜锦甜甜地笑了笑,在原身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奶奶对她一直很宠爱,但她知道也仅限于后院,现在她站到堂前了,自然需要韩老夫人的大力支持。 在这个对姻亲血缘极为重视的朝代,有些时候,长辈的话比官府还好使,这就是古人刻在骨子里对长辈的孝顺。 柳棠只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今天的女儿真的是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哪怕知道了之前韩升平有托梦给她,她也没能缓过神来。 “娘。” 韩霜锦敏锐察觉到了柳棠的异常,轻轻地叫了她一声,问着:“您不舒服吗?” “娘没有不舒服。” 柳棠摇了摇头,虽然她很不想说丧气的话,但是此时此刻就是憋不住:“娘是在想,这偌大的家业,没有个男子怎能撑得起来呢?” “娘,不急。”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只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慢慢来,您且看好吧,女儿一定不会辜负爹对我的期望。” “好孩子。” 柳棠拍了拍她的手,现在的她还没有从失去夫君的悲痛中缓和过来,听她这么说,也就只好默默点头。 “那您和祖母早些休息,女儿去书房了。” 韩霜锦知道柳棠本质上还是不信任她的,只不过是因为韩老夫人支持才没有多说什么,所以她也没有多劝,有些事急不得。 “去吧,注意身子。”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然后看了一眼柳棠,示意她留下来陪着自己。 “娘。” 柳棠知道韩老夫人是有话对自己说,所以在韩霜锦走了之后轻轻的开了口。 “棠儿,你嫁入家中多久了?” 韩老夫人看着她,轻声问。 “约莫,三十几年了吧…” 柳棠听了韩老夫人的问话,不自觉就开始回忆。 “是啊,嫁进来三十几年了,你一无所出,唯有锦儿一人,我可曾说过你一句?” 韩老夫人突然的发难让柳棠猛地一颤,下意识便跪了下来:“娘,儿媳…” “我不是趁平儿逝世便要追责于你,我是想要告诉你,既然命中注定无子,那便不要把自己最后的希望一同掐灭。” 韩老夫人没有伸手扶她,而是居高临下的就这么看着她,轻声说:“从前平儿在的时候,锦儿唯唯诺诺不堪重任,我不曾多说过一句。” “但是现在不同了,平儿不在了,这偌大的家业能托付于谁呢?” “原先老身还在想,若是无人能撑得起来这韩府也就罢了,寻个合适的人将生意尽数托付也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锦儿做出了改变,或许是因为受到平儿逝世的刺激,又或许真的如她那般所言,平儿入了他的梦中,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韩府仍旧在嫡系一脉手中,她继任是名正言顺的事,我知你觉得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但如今要守护住平儿的心血,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 “方才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柳棠手里攥着手帕,她潜意识里知道韩老夫人说的话是对的,但是私心还是觉得韩霜锦不行。 她养大的女儿自己不清楚吗?从小就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就连读书也是自己压着的。那唯唯诺诺的性子怎么可能瞬间就改变呢? 但是柳棠一言未发,她知道韩老夫人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韩霜锦身上,所以自己还是别找晦气了。 “我知你心里不服气,但是有再多的气,你都给我憋着,现在什么事都没有锦儿重要。” 韩老夫人理的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个儿媳她一直都未曾为难过,她知晓自己儿子对她的疼爱,而且这些年来确实安安分分的,故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这所有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韩府安安稳稳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她不想再听到柳棠说这种丧气的话,故此,警告的话需说在跟前。 “是,儿媳明白。” 柳棠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攥在手里的手帕又紧了几分,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锦儿命中注定的劫吧。 在书房里细看账本的韩霜锦,自然不知道在自己走了之后,韩老夫人和柳棠的对话。 韩霜锦将账本初步归类,然后统计了一下韩家目前的资产,对于自己拥有的家业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韩氏虽然称为氏族,但其实他的势力与其他的氏族并不能一概而论。 氏族之所以能够称之为氏族,不仅仅是财富的堆积,更重要的是人脉的积累。 韩氏的财富主要是来源于布庄的生意以及皇家的赏赐,皇商这个名头对于布庄的生意简直就是金字招牌,所以永州有一半以上的布匹生意都在韩家手中。 一般正常情况下来说,有这样的财力支持,氏族会选择资助一些贫困的读书人,待他们取得功名之时便是纽带维系成功之日。 有财有权,才是衡量一个氏族地位高低的前提。 这样才能够去发展后辈,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最后才能称得上氏族。 所谓的韩氏,只不过是永州城内别人对其敬称,出了永州城,他便什么都不是。 根据南朝对城府的划分,大致划分为州,郡,府,城,镇,道。 因其疆域之大,故有九州十八郡的称呼。 韩霜锦想了想,大概就是现代的战斗国到热带的疆域吧,反正是真的大。 永州城在其中其实并不显眼,所以虽韩家有个皇商的名头,其实本质上也只是永州城的一个小地主罢了,毕竟这皇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 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自然是挑挑拣拣,送到那京都中,皇商从不会缺,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但是古人对于皇权有着天然的畏惧,所以哪怕没有实权,还是有不少人为了这个名头趋之若鹜,毕竟扯大旗好做事呀。 韩霜锦轻轻敲着桌子,这店铺的具体情况还是要明日去看账本才能知晓,永州城下共有五镇二十八道,共设三十六家铺子。 她突然觉得头有点大,等所有的铺子全部走完,估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又不能不去,她必须要把实际情况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够针对韩氏布庄今后的发展做出新的规划。 而且韩家还不止有布庄,他开了几家酒楼,以及一些首饰铺,韩升平是个有生意天赋的商人,他知道,韩氏光靠布庄是走不久的,所以也探寻过其他。 只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效罢了。 韩霜锦计划着也抽出一点时间去看其他的铺子,或许她能借鉴现代的一些手段将之盘活。 除了铺子,韩家还有几百亩田地和十几个农庄,分布在不同的镇和道,每年收租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待韩霜锦将所有的铺子田地理清楚后,已接近后半夜,油灯加了四次,芍药想劝她休息,又深知如今小姐已不再是之前无忧无虑的小姐了。 “芍药。”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终于全部结束了。 “小姐。” 在书房外守候的芍药听到声音赶忙进门。 “备些面食,我饿了。” 韩霜锦半天没有进食了,原身的身体又很娇弱,这会是真的有点犯晕了。 “是。” 芍药不敢怠慢,连忙去准备吃食。 韩霜锦透过那未关的窗户抬头看到了挂在天空中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 就像是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家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第7章 巡查布庄 次日辰时,韩氏布庄门前,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带着两个伙计站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陈管事,张管事是真的被...” 那个伙计站在男子身后,有些好奇地问。 “没错。” 陈惟书言简意赅,昨日他接到了福伯的传话随着所有布庄管事一起去了韩府,亲眼看着张鸣被辞。 昨日的大小姐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势让陈惟书心生好奇又很是敬佩。 据他所知,大小姐向来不喜生意上的事,之前老爷有让她接手一家铺子试试,但是她没过几天就把铺子送回来了。 本来老爷出事之后,管事中便有人猜测这张鸣或许会成为大小姐重点倚赖的人,所以对其都不自觉多了几分小心。 结果反转就是来的这么突然,不仅张鸣被辞,连带着三分之二的管事就走了,现在不少布庄中都没有管事,只能够先由资历比较深的大伙计暂时接任。 “还真有这事啊...”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那个不可一世的大管事就这么离开了,这真不是在做梦? “打好十二分精神,大小姐来了。” 陈惟书打断了他们的震惊,不远处缓缓而来的马车上插着韩氏布庄的旗帜,整个韩家只有韩升平可用,而现在,就只有韩霜锦有资格用了。 “大小姐。” 陈惟书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韩霜锦,眼睛不自觉一亮。 纯白收腰宽底罗裙,浅青色的竹叶纹在袖口,三千青丝绾起一个简单的云髻后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束着同色系的腰带,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又矜贵。 “今日没有客人?” 韩霜锦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铺子,还是说韩氏的生意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 “昨日您说要来看账本,我便安排人在铺子门口张贴了告示,午间过后才开门。” 陈惟书听了韩霜锦的问话,赶忙解释。 “如此,那随我进去看看。”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第一个选择的铺子便是目前永州城内规模最大的,也是韩氏布匹最为齐全的铺子。 在这里她能够最快了解目前韩氏的经营状况还有产品的具体款式和数据,前为铺后为坊的模式就类似于现代的工贸一体。 这里之前一直是张鸣坐镇,韩升平也很在意这个店铺,可以说发家之本就在此,故而韩霜锦巡查的第一个地点便定在了这里。 “是。” 陈惟书收起了心中的惊艳,跟在韩霜锦身边为她介绍着店铺的具体情况。 古时的铺子并无规划铺子的相关概念,只知成衣与布匹应分开摆放,所以一进门韩霜锦便感觉到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 不得不说这点做的还算可取,不同的产品若是随意堆放在一起给客人的第一观感便会急剧下降。 但是问题也很多,布匹区的布匹的深色与浅色混在一起,不同材质的布匹没有明显区分,准备给客人观看的小布也有些随意地放在柜上。 成衣区的衣物虽然叠得方方正正摆在柜台上,但是这样根本就看不出成衣上的花纹是什么样的,花纹被叠起,不够吸引人。 韩霜锦看着眼前的铺子,默默记下要整改的内容。 “青黛。” 今日韩霜锦带的是青黛出门,她对两个丫鬟的定义很明晰,芍药心思细腻,适合处理内务,而青黛聪明伶俐,适合跟着她一起出门。 “奴婢在。” 换了身衣服的青黛很明显比昨日看起来有了几分底气,不知道芍药和她说了什么,最起码今日和韩霜锦出门的时候不低头了。 韩霜锦对此还是挺满意的,芍药不仅做事情大方得体,而且培训新人好像还有一套自己的方式,难怪原身很多时候都挺依赖她的。 “陈管事,你安排人同青黛去去账本吧。” 哪怕韩霜锦想很好适应原身的身份,但是对于这种自称奴婢的话还是会有点不适,在现代刻入骨子里的思想告诉她,人皆平等。 但是她没资格这么说,又或许说是现在的她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这对自己来说也何尝不是一场奇妙的机遇。 “是。” 青黛微微颔首,随着陈惟书一起去账房取账本。 “取到账本后在书房等我便是。” 韩霜锦看了一眼侧身站在自己身旁的陈惟书,青色长袍是二等管事的标志,哪怕如今大管事张鸣已经被自己辞退了,他也没资格上一等。 最高等级的琉璃袍,暂时还未有人接任。 这也是韩升平的驭下手段之一,将手底下的管事按照一定的资历划分为不同的等级。 学徒穿灰袍,伙计穿黑袍,三等管事穿紫袍,二等管事穿青袍,大管事便是独树一帜的琉璃袍。 不同的工服不仅能够更好地区别管理,更加能够激起他们隐藏的竞争心理。 韩霜锦知晓的时候还赞叹了一声,真不愧是韩家的家主,果然有几分手段。 “是。” 陈惟书拱了拱手,还以为韩霜锦是要直接去楼上的书房,便准备让一边的伙计带着。 “带我去工坊。” 韩霜锦止住了陈惟书的吩咐,淡淡地说了句。 “大小姐…工坊那儿人多眼杂…” 陈惟书有些惊讶,连忙开口:“万一一个不小心冲撞了您,那…” “就如何?” 韩霜锦看向他,目光锐利。 “这…” 陈惟书被她这么一看,有些心惊,这气度,真的是大小姐? “别遮遮掩掩的,去取你的账本。” 韩霜锦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现在韩家存亡乃危急之秋,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给谁看? “是…” 陈惟书默默地叹了口气,但是不得不说韩霜锦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他还是老实听话好了。 韩霜锦本来就对工坊很好奇,现在看陈惟书这个样子更是决定立刻去看。她倒是要看看里面究竟是隐藏着什么,才会让陈惟书这么害怕。 韩氏的工坊就在铺子后,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坐在门口,一看到韩霜锦就转身往里面跑。 “拦住她。” 韩霜锦挑了挑眉,正巧,她刚刚从府里带的护卫这会就派上了用场。 “是,小姐。” 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二话不说就上前把小女孩给拦住了,把她带到了韩霜锦面前。 “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韩霜锦蹲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的帮女孩擦了擦手,语气温和。 “因…因为管事叔叔说有生人来了要进去说…不能够随便放人进去的…” 小女孩看起来约摸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手上和脸上都脏脏的,看向韩霜锦的眼神畏畏缩缩又带着好奇。 “是哪个管事叔叔?” 韩霜锦笑了笑,顺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张管事。” 小女孩看她对自己很温柔,便乖巧的回答了韩霜锦的问题。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起身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两年啦。” 小女孩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笑得很甜。 “你的娘亲可是在这里面做工?” 韩霜锦看着后院的工坊,很多人在机器中穿梭,木制的机器随处摆放,毫无章法。 漂染与织布不分区域,左厢的大门微微打开,能看得出里面应是绣娘在做工,右厢的大门紧闭,暂时看不出放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讲,这就像是一个黑作坊,韩霜锦一看就知道,不仅卫生不达标,质量也肯定不行,而且工人们看起来就很疲劳,很明显是长期做工。 “你们是?” 从角落里走上来一个男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几人皱了皱眉,但碍于人高马大的护卫,也没敢直接动手。 “你是谁?这么对小姐说话?” 站在韩霜锦右边的护卫微微把她挡在身后,语气十分不客气地反问。 “小姐?什么小姐?” 男人嗤笑了一声,接着说:“我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韩式的工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先押下。” 韩霜锦毫不客气,眼前的这些景象已经让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看起来耀武扬威的男人,很明显就是这里的管事,既然如此,那他也一定有参与其中。 所以,押下他并不是师出无名。 “你…”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遏住了手腕,整个人被提溜起来靠在了一边。 “你娘亲在哪里?” 韩霜锦察觉到被自己牵着的小女孩有些害怕,连忙蹲下来轻声问着。 “娘…娘在提水…” 小女孩指了指后院里一个弯着腰提水的女人,她的手支撑着背弯下,然后将水井中的水提上来,倒到了旁边的木桶里,然后再用担子把两个木桶挑起来,看起来异常艰难。 “工坊所有工人立刻停工。” 韩霜锦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被自己抓起来的男人,吩咐护卫立刻传下去。 “停…停工?” 院子里所有人都朝着韩霜锦看来,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贵的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你是?” 工人们站了很久,有些害怕,最后推了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出来问了这么一句。 “韩霜锦。” 韩霜锦淡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复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也可以叫我大小姐,现在韩氏所有的铺子,工坊全部由我接手,听我的便是。” “大小姐…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停工?” 男人听到了韩霜锦的话,有些担忧的问:”停工了那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啊?” “对啊对啊!大小姐,求求你别停工…” “我们很能干的!真的!” 院子里的工人听到停工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自己丢了这份工作,下意识就开始求韩霜锦。 “不是要让你们走。” 韩霜锦心里涩涩的,她伸手压了压,示意在场的工人都安静下来,轻声说:“你们需要休息,是韩氏对不住你们。” “大小姐…” 工人们看着她,突然有些迷茫。 “具体的我便不多说了,工坊需要整改,你们也不会无处可去。” 韩霜锦知道工人们不懂她想要表达的想法,很明显他们已经麻木了,又或者说是被之前的管事欺压惯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 那些管事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明明是韩氏布庄最大的工坊,却完全没有管理的章法,更没有让他看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无疑就是极大的问题。 “这段日子,每个人的工钱都会发给你们,但是这几日你们便先不用过来了。” 韩霜锦没有过多解释,挥了挥手就让护卫去账房支账,顺便让人把陈惟书叫过来了。 “陈管事!” 被压在一边的男人看到陈惟书进来,连忙叫他。 “大小姐。” 谁知道陈惟书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而是给面前这个女人行礼。 大小姐?大小姐!韩霜锦! 男人心里一片灰败,他这是有眼不识泰山,自家的大小姐都没没认出来啊! “工坊里的事,你知道。” 韩霜锦让护卫把铜板分到了工人手里,每个人手上都能拿到一贯钱,这就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我…” 陈惟书有心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最后只好点了点头。 “很好。” 韩霜锦冷冷地笑了一声:“工坊即日起暂且关闭,韩氏布庄也歇业几日,整改从此刻开始。” “大小姐!这…” 陈惟书很是惊讶:“布庄和工坊若是同时闭门,我们一日的亏损便是五十两以上啊。” “那又如何?!” 韩霜锦看着他,拿走了他手中的账本,最终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让他跟上自己来到了二楼。 “这账本你也看过了吧?” “是。” “那想必你也看出来其中存在的问题了吧?” 韩霜锦不忍心陈惟书坐上这个位置是偶然,能够晋升到二级管事的,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毕竟每一级晋升都是会有大管事和家主亲自审核确认无误之后才会赐予青袍。 而且韩升平还有一个更好的巩固手段,那就是有一部分的二级管事是家生子。 所谓的家生子,就是卖身给韩府的下人的后代,根据南朝的律法规定,他们也属于韩府的下人。 而陈惟书,便是韩府的家生子之一。 所以韩霜锦面对他没有丝毫的客气,因为她知道陈惟书的忠诚度是百分百的。 陈惟书轻轻点了点头,这本账本的进出其实是对不上数量的,他作为二级管事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发觉了异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深受老爷信任的张鸣权力极大,所以他也只能藏拙,假装自己没有看出来。 第8章 封地风云 “说说。” 韩霜锦翻看着手上的账本,她之所以肯定这本账本有问题,就是因为之前这里是张鸣坐镇的。 昨日堂前,张鸣送上来的账本基本上没有一本是没问题的,多多少少都被他做了手脚。 而这里又是韩氏最大的布庄和工坊,在利欲熏心的情况下,她觉得这里被张鸣贪没的钱财不会比其他任何地方少,甚至有可能这里才是最多的。 “按照店铺的生意,每年的进账应是…” 陈惟书对账本侃侃而谈,其中被他指出来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关键,很明显是用了心的。 韩霜锦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难怪自己过来之前,福伯会和自己举荐他。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张鸣的一权独大,或许这个店铺在陈惟书的手下早就又壮大了几分。 “那方才为何要阻拦我进入工坊?” 韩霜锦合上账本,她现在已经具体清楚了陈惟书对铺子的了解程度,但他更要考验一个人的品性,那才是决定他能否在管理位置上走的更远的标准。 “因为…害怕大小姐会生气…” 陈惟书抿了抿唇,又接着说:“若是大小姐生气,不给他们生计的话,这偌大的永州城,一时之间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韩霜锦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凶神恶煞的?不分青红皂白就会随意发脾气。 “惟书不敢。” 陈惟书察觉到韩霜锦的怒气,连忙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诚恳:“还请大小姐原谅惟书的胡言乱语。” “原谅你?也行。” 韩霜锦对他的才华还有人品有了初步的了解,再加上他的卖身契就在自己手里,他的家人也在韩府做事,所以基本上就是被她拿捏住了。 所以现下她也不再犹豫,轻声说:“我要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帮我一起守护住韩府,可能做到?” “大小姐…” 陈惟书微微愣了一下,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家生子,如果不是主人主动将卖身契交还,那他永远都只会低人一等,更别提说做谁谁的左膀右臂了。 但是韩霜锦如今站在他面前,把这样一个机会交给了他,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现如今爹因意外离世,唯一继承人只有我一人,这偌大的布庄生意全部属于我。” 韩霜锦将手上的账本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他淡淡地说:“我知晓你曾经与张鸣有过矛盾,因管事身份一直都被他狠狠地压了一头,很多事都施展不开,难道你不想有所作为?” “自然想!” 陈惟书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的祖辈一直是跟在韩家家主身边,是不折不扣的忠心仆从,他自觉身份并没有低人一等,有的只是尽力为主人加分忧的本能罢了。 所以在被韩升平安排进入韩氏布庄的时候,他就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妥善经营布庄的生意。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从伙计升到了二等管事,得到了来这最大布庄任职的机会,却未曾想,张鸣在此一权独大,他只好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现在他等待的时机已经到来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跪下,承认了韩霜锦的地位。 韩霜锦知道,自己手底下是又收入了一员大将,这让她心头的石头微微一松。 要知道,上一辈子虽然她是销售经理,但是对于古代布匹的生意还是不怎么了解,也不确保自己的销售策略能够完美实施。 而陈惟书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从伙计升到二等管事,就代表他本身是一个不俗的人,有他的帮助,或许自己的策略能够进行改善,妥善实施下去。 “起来吧。”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惟书不敢。” 陈惟书有些拘谨,这哪里有下人和主人同坐一桌的道理? “让你坐便坐!哪来那么多话!” 韩霜锦皱了皱眉,磨磨唧唧的! “是。” 陈惟书察觉到韩霜锦似乎有点不开心了,这才乖巧地坐了下来。 “工坊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详细说说吧。” 韩霜锦没办法忘记刚刚自己看到的场景,乱七八糟的机器随意摆放,那些下人身上的衣服还打了好几个补丁,坐在一边的三等管事手里还拿着鞭子。 知道的是工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污秽之地,看管得这么严格。 “其实在我初到此地的时候,工坊并不是这般景象的,只不过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张管事…张鸣他突然就说要削减下人的吃穿用度,还说需要严加把控。” 陈惟书看韩霜锦不太喜欢自己叫张鸣管事,立刻就改了称呼。 “可有理由?” 韩霜锦皱了皱眉,毫无征兆就削减吃穿用度,哪怕下人们没有意见,在韩升平那里又如何能过得了关? “张鸣说定是下人在工坊泄露了成衣的样式,生意才会每况愈下…” 陈惟书叹了口气,没有把话说完。 这个缘由说出来,其实大家都明白,只不过是搪塞下人的理由罢了,实际情况是如何谁又清楚呢? “爹那边未有疑问?” 韩霜锦听了陈惟书说的这话越发觉得可疑,无缘无故削减吓人的吃穿用度,严格把控工坊,这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心虚的表现。 “那时老爷已经前往京都了,布庄内,大大小小的生意暂时交由张鸣处理,他大权在握,自然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想法。” 陈惟书微微摇了摇头,韩升平不在的时候就是张鸣最大,再加上管事中三分之二是他的人,就算别人提出异议也无济于事。 “此事我记下了。” 韩霜锦眸光中掠过一丝狠厉,早知道张鸣是个这么不安分的,她就应该先将其稳住,而后再慢慢地让他把吃下去的那些吐出来,还是操之过急了。 “大小姐,现如今我们应如何是好?” 陈惟书之前见过韩霜锦几次,一直觉得她柔柔弱弱的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今日又颠覆了他的想法。 大小姐的处事手段比起老爷的不弱多少,就凭她刚才干脆利落让守卫压下了三等管事这件事,换作平常估计老爷都不会这么做。 “也简单,铺子和工坊都需要全面整改,我要让人耳目一新。” 韩霜锦笑了笑,明晰了问题所在,接下来就是制定她最擅长的销售策略的时候了。 管人管事,或许她还有需要学习的地方,但是卖东西她可是个中翘楚! 连绵半月暴雪骤停,钦天监传摇光星现世,福泽南朝,佑南安。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刘福禄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捏着自己的公鸭嗓带着站在殿内的朝臣喊了一声。 “陛下,臣有本要奏。” 南安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殿内站出来的大臣是当朝宰相沈卿云。 年过五十的沈卿云已是三朝元老,自南安帝祖父继位时便已是宰相,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是最忠实的保皇党,深受南安帝信任。 “沈老何事启奏?” 南安帝和颜悦色的看向沈卿云,连绵半月的暴雪停了是大喜事,他心头的石头松了些许,自然也就不在那么紧绷着。 “启禀陛下,暴雪骤停,此乃国之幸事,也乃陛下之龙威使然。” 沈卿云拱了拱手,先是奉承了两句,这才接着开口说:“故而臣认为,钦天监甄大人所言不可皆信。” “沈老的怀疑不无道理。” 南安帝点了点头,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沈卿云会拿这件事在朝上追问他,这会也不意外,摆了摆手便说:“甄爱卿何在?” “陛下,臣在。” 甄原伯听到了南安帝唤自己的名字,赶忙从百官的队伍中站出。 “将你昨日与朕所说之事重复一遍。” 南安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可直说。 “是。” 甄原伯拱了拱手,而后坚定地说:“摇光星动,瑞出东方,暴雪骤停,卦象所得。” “胡言乱语!” 沈卿云向来就对甄原伯这种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万分排斥,现如今又见他拿着这所谓卦象在皇帝面前邀功,心中更是不喜。 “沈老说我胡言乱语,但我卦象一出便直接启奏了陛下,而后暴雪便停了,难道这也是我胡言乱语吗?” 甄原伯毫不退让,别人可能会担心得罪宰相,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要知道,钦天监的地位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 故而只有皇上能够驱使他,至于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据。 ”你!强词夺理!” 沈卿云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确实如他所说,雪就是停了。 “甄爱卿不得无礼,沈老也是关心则乱。” 南安帝看着两人快要在自己面前吵起来,连忙开口阻止:“朕相信大家也都把事实看在眼里,卦象上的内容都一一验证了,暴雪也停止了,朕确信,摇光星确有其人,也为我大南朝做出了贡献。” “陛下的意思,是已经找到了摇光星吗?” 南安帝的话让不少蠢蠢欲动的朝臣都安静下来,原本还想着从其中分一杯羹呢,如果人已经找到了的话,那岂不是已成定局?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挥了挥手让刘福禄宣旨。 “圣旨到!” “臣等接旨!” 百官尽数下跪,就连沈卿云都不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暴雪骤发,连绵数日,害百姓苦不堪言,幸得摇光星永乐公主庇佑,大雪得停,护我南朝安稳!特转赐少阳郡为永乐公主封地,着更名为永乐郡!赏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玉如意一副!和田玉项链两串!钦此!” 刘福禄手里捧着圣旨,铿锵有力地念完了上面写的内容,这一下可直接让殿内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 沈卿云听完了圣旨,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永乐公主为女子之身,十六芳华之时已赐封地,现在怎可再赐一郡作为封地?” “是啊陛下!此番行为逾越祖制,于理不合啊!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不可啊…” 南安帝淡定地扫过那些着急跳出来说不行的臣子,现在太子之位还未定,封王的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康王,二皇子瑞王,三皇子益王。 六部中各有一部为他们势力,其余三部保持中立。 这是目前极佳的三足鼎立情况,所以南安帝对于有人反对并不意外。 “此事朕意已决!” 南安帝大手一挥,冷哼一声说:“南太祖于此曾有先例,若有不适,封地可改赐,并非朕信口雌黄!尔等无需多言!” “陛下!话虽如此!可长公主毕竟是女子之身!怎可赐一郡封地?!” 要知道这郡可就仅次于州了,其包含疆域之广无需多言,更何况这少阳郡一直以来都是朝廷最重要的赋税命脉,就这么赐给了一位公主? 无论如何,沈卿云都是不可接受的。 “那依宰相所言,这一郡封地应该赐给谁合适啊?” 南安帝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沈卿云身上,握紧了手中的佛珠,语气不愉。 “臣不敢!” 沈卿云听了这话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明面上是问他封地赐给谁合适,实际上不就是在问太子之位自己属意谁吗?这个坑他不跳。 “哼。”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在自己那三个一句话都不说的皇子身上,个个都是心怀鬼胎的主!自己不出来说话,就让朝臣为他们冲锋陷阵!看到就头疼! “此事无需再议!就此定下!” 南安帝大手一挥便决定了这件事,再也不管还想开口说话的大臣,起身离开了宣政殿。 “退朝!” 刘福禄赶忙扯着嗓子说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南安帝离开了宣政殿。 “沈老。” 礼部尚书距离沈卿云最近,看着南安帝离开了,就赶忙把他扶了起来。 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沈卿云起身有些缓慢,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老,此事…” 三位皇子同时来到了沈卿云面前,对于这件事他们三个的态度空前一致,绝对不能让封地落到唐清璃的头上!父皇实在是老糊涂了! 唐清璃贵为长公主又如何?她可是女子!原本十六之时获封封地已是有了狗屎运,现如今怎么又得了一个摇光星的名头?还拿下了一郡封地? “皇上已有定论。” 沈卿云又不傻,三个人齐齐来找他不过是想让他继续出头而已,他才不揽这个苦差事呢! 至于搅动风云的甄原伯,早在南安帝离开以后便也悄然离开了宣政殿,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偷偷放下了一张纸条。 封地已定,少阳永乐。 第9章 静妃宫中 “少阳永乐。” 殿内,唐清璃将那张纸条丢进火炉中,看着跳动飞舞的烛火将之吞灭。 “殿下,刘公公来了。” 从殿外匆匆而来的灵芝来到唐清璃身旁,轻声说着:“说是来传旨。” “来得真快。” 唐清璃失笑,按南朝的规矩,对皇子公主的封赏应先去太后和皇后处通传,而后再到被封赏人处正式宣旨。 但因太后摔了一跤,南安帝又未曾册立继后,故而刘福禄随南安帝回养心殿安排好茶水后便立刻去珍宝局取了赏赐过来宣旨。 能够当上掌事太监的都是心思玲珑的,虽然长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就重新获得了南安帝的关注,但说到底只是衣食住行的补偿,他去看她的次数仍然屈指可数,更别说其他了。 但如今不同了,这钦天监直言摇光星为南朝福星,而连绵多日的暴雪也在此刻骤停。长公主乃摇光星,获赐一郡封地。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释放一个信号:长公主今非昔比。 所以他当然不敢怠慢,那些个赏赐都是他亲自过目,若是有什么磕磕绊绊不好看的,哪怕长公主心善,他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让刘公公久等。” 唐清璃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从殿内走了出来。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问公主安。” 刘福禄赶忙行了个礼,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也齐刷刷跪下。 “刘公公免礼。” 唐清璃心下嘲然,但面上不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免了众人的礼。 “谢殿下。” 刘福禄这才起身,笑眯眯地说:“还请殿下接旨。” “是。” 唐清璃笑着点头,而后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臣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从刘福禄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手都在抖,刘福禄见状赶忙让灵芝把唐清璃扶起来,笑着说:“恭喜公主。” “多谢刘公公。” 唐清璃笑了笑,身边的灵芝上前半步将手中的锦囊给了刘福禄。 刘福禄伸手接过,笑容更甚,薄薄的锦囊不是银两,那摆明了就是银票了,这一趟走的不亏。 “殿下客气了,这都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刘福禄挥了挥手就让身后捧着赏赐的宫女上前,灵芝得了唐清璃的示意,带着进了殿内安置。 “陛下前阵说给您安排宫女太监,看您久久未去内侍局挑人,这次便一起让奴才送来了。” “多谢刘公公。” 唐清璃看着刘福禄身后的十个太监和六个宫女,随手指了指最右边的两人,轻声说:“往后你们便是大宫女和大太监了。” “谢公主殿下。” “谢公主殿下。”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有些发懵,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今日刚成为一郡之主啊!这般荣宠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他们居然能够得到长公主的赏识!成为她身旁的大宫女和大太监!这简直就是一步升天! “免。” 唐清璃摆了摆手,淡淡道:“只望你们日后安守本分,切莫生事。” “是。” 齐刷刷的回复让唐清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旁边的刘福禄也不自觉有了思量。 长公主不愧从小就被太后娘娘带在身边,这处事风度颇有风范,可比某位只会撒泼打滚的公主好太多咯。 海棠宫,静妃寝宫。 宫中入目皆为金贵的摆件,就连一旁安置的火炉都是纯银的,富丽堂皇的装饰便可看出住于此的静妃是何等受宠。 “母妃!” 原本正在小憩的女人听到了声音,不自觉皱了皱眉。 她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容,略加粉饰的更添几分柔媚,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身上华丽的宫装也只能作为美的陪衬。 “娘娘,是公主来啦。” 一旁站着的嬷嬷赶忙扶起女人,轻声说着。 “这孩子,又毛毛躁躁的。” 静妃无奈地笑了笑,刚刚起身坐好,门外就快步走进来一人。 女子身着浅粉色琉璃裙,随意梳了一个发髻,金色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殿内见到她都不自觉低下了头,无人敢阻拦。 “母妃!” “你这孩子。” 静妃看着她宠溺地笑了笑,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什么事让你跑得这么急啊?” “母妃!长公主获赐封地了!” 女子有些不平,恨恨地说:“凭什么她能有封地,我也要!” “此事不是已过去数年了吗?你怎么又重提?” 静妃皱了皱眉,长公主十六岁获赐封地,现如今已十八,待其过完十九的生辰,就应当去封地而不能留在宫中生活了。 她心疼自己这个女儿,虽然贵为公主,从小就纵惯了,但是如果去往封地,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哪里有在宫中好?还能有自己照看着。 而且这有封地对皇子来说是好事,若可以的话,她更愿意封地落在自己儿子的手上,毕竟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呢? “母妃,你不知道吗?今日早朝的时候,父皇重新给她赐了封地!她如今的封地少阳郡!一郡之主!” 六公主唐清雅听到了静妃的话,有些疑惑的说。 “什么?” 静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说:“你再说一遍,早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钦天监那个破老头…” 唐清雅撇了撇嘴,就把自己让人去打听的事都告诉了静妃,她这个姐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会是摇光星?她才不信呢! “摇光星现,南朝大福…” 静妃重复着这句话,心头大惊。 或许在旁人看来,此事算不得什么,但受宠的她明白皇帝的心思,南安帝格外信任钦天监,这摇光星不管是真是假,在皇帝那里,已成福星。 这太后娘娘真是好手段啊,她之前倒是小瞧了。 “母妃,母妃?” 唐清雅看静妃久久未回神,轻轻地叫了两声。 “怎么了雅儿?” 静妃回过神来,看着唐清雅,让人上了茶。 “您在想什么呢?” 唐清雅有些好奇,她还从未见过静妃这副模样。 “无事。” 静妃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你这几日可曾去看过你皇兄?” “自然去啦,皇兄还给我买了很多的衣裳,都特别漂亮!” 唐清雅开心地晃了晃脑袋,又说着:“改日我再进宫,带些给母妃瞧瞧!” “那自是极好的。” 静妃笑着点了点头,嘱咐着:“雅儿,这封地之事日后不可再提。” “为何不可?” 唐清雅自小被宠惯了,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相信只要自己开口,父皇肯定会把封地给她的!而且会是最大的那个! “此事不简单。” 静妃摇了摇头,她摸了摸唐清雅的脑袋,说:“我南朝公主从未有过封地的情况,可一不可再,否则,朝臣定会针对于你。” “那为何她可以?” 唐清雅气不过,怒气冲冲地说:“她不过就是个没了母妃的公主,占了个嫡长公主的名头罢了!难道就凭这个,她就能获得封地?!” “雅儿!慎言!” 静妃一下就严肃下来,这会幸好是在殿内,都是自己人,若是在别处,这一个藐视长姐的罪名下来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唐清璃是一郡之主,已今时不同往日。 “母妃!” 唐清雅撇了撇嘴,有些不知道为什么静妃会这么生气,明明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啊,之前不都一直这么过来的嘛!父皇如果真的喜欢她,怎么可能之前一直都对她不闻不问的? “你这孩子…” 静妃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她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仍耐心地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不再是之前那个被弃之如敝的弃子了。” “如今的她,是风风光光的嫡长公主,更是永乐郡的一郡之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她手中有了权,而有权,她今后可以做更多的事,这些事你或许不懂,但是母妃希望你陆陆续续能明白。” 静妃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想让唐清雅成为一个心有沟壑的人,但是从小她就被南安帝和安王宠坏了。 没错,唐清雅的皇兄就是三皇子唐明安,现如今贵为安王,已在宫外立府,是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说来也是很奇怪,南安帝并未给三位成年皇子赐封地,只把他们留在京中,却给长公主赐了一次又一次,她读不懂,也不敢去读。 这些东西她只能够深藏于心,而在南安帝面前,要做一朵最娇美的解语花,只有这样,南安帝才会常来,她才能为唐明安的争夺之路助力。 而唐清雅因她的缘故,从小就受宠,南安帝喜欢这个爱撒娇的女儿,基本上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而唐明安也心疼自己的妹妹,所以就把她宠成了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放眼这偌大的宫中,也就只有贤妃的九公主和她一般如此肆无忌惮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又如何?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她手中有权又能怎样?总不能日后要那个位置吧?” 唐清雅毫不顾忌,现如今有封地又如何?她又不是皇子,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公主罢了,就算是日后招了驸马又能如何?无非是故步自封罢了。 只要自己的皇兄当上了太子,日后登上了帝位,那些不全部都要收回来? “慎言!” 静妃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眉头紧皱,这孩子真的是越发没有分寸了! “儿臣知错了,母妃。” 静妃见唐清雅是真的知错了,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本宫常和你说谨言慎行,你不听也就罢了,现如今怎可妄议这些?” 静妃看着唐清雅,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异常的严肃和不愉。 “母妃…” 唐清雅还是头一回看到静妃这么严肃的样子,心头不免对唐清璃不满,都是因为她母妃才会这样!之前从来就不会如此! “你好好想想罢。” 静妃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不能够操之过急,只好放缓语气:“母妃也是不想你因此被你父皇责骂。” “儿臣明白。” 唐清雅点了点头,她知道静妃是为了她好,只不过心里还是不觉得唐清璃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是个突然受宠的公主罢了,还能比得过她?异想天开! 瑞王府,书房。 一男子坐于书桌前,四爪蟒袍着于身,腰间坠着纯青的玉佩,玉簪正正插于头顶端正梳好的发髻上,正低头看着面前的书。 “王爷。” “说。” 唐明荣放下手中的平情报,看向男子。 “并无异样。” 男子摇了摇头,抱拳回答:“宫中一切正常。” “她出现的太突然了。” 唐明荣皱了皱眉,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这唐清璃从两年前突然就出来了,毫无征兆就啃下了一块封地,而今天更是得了个摇光星的名头,又让父皇给她改赐了一郡!此乃前所未有之举! “或许,只是巧合?” 男子为唐明荣心腹,名为周佳瑜,自小就跟在他身旁为他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周佳瑜在唐明荣下朝之后便迅速派人去寻到了宫中的探子,盯住了唐清璃的反应。 而探子来报毫无异常,唐清璃接旨的时候甚至手都在抖,完全不像提前筹谋的样子。 “哪有怎么巧的巧合?” 唐明荣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轻轻叹了口气,前有永乐公主封号,后又得到了永乐郡,幸好她是公主,若是皇子的话,他就要怀疑南安帝是否要将帝位传给她了。 不过,只是个公主罢了,不足为据。 若是能够让其成为自己的助力,或许自己的夺嫡之路会顺利一些。 他自觉他那位兄长与自己竞争并没有什么天然的优势,大家都是庶子,先皇后也只有一位公主在世,并无皇子。 而南安帝这十几年间不管朝臣如何上奏都未曾动过册立继后的念头,那个位置一直空着,中宫之印一直都在慈宁宫放着。 或许是用情至深,或许又是平衡后宫,南安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试一试,谁不想坐那个位置呢?皇帝至高无上,掌握无数人的生杀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你继续派人盯着,别掉以轻心。” 唐明荣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待寻得机会,我与她见面聊聊。” “是。” 周佳瑜抱拳应下,看唐明荣没有其他吩咐便转身离开了。 唐明荣看着眼前的势力分布图,安安静静地一言未发,许久,他执笔,在自己的名字后轻轻写下永乐郡。 他想,他要。 想这永乐公主为他所用,要这永乐郡为他所有。 第10章 宗祠大会 永州城最大的茶楼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三两两分散坐着。 一壶茶,几个小点心是听说书的标配,能在闲暇时间来茶楼饮茶的人家大多都是家里有点小底子的,也自然是八卦的爱好者。 “诶,听说了吗,韩氏布庄暂歇了。” “听说了听说了,真真稀奇。” “这韩氏可从未闭门过,我娘子这些日子想换衣裳都没地方去。” “你娘子怎么不挑别的布庄或成衣铺子?这高氏的也不错啊。” “韩氏是皇商,那可是圣上钦定的,我们全家的衣裳都在那订。” “那也是…” “不过这韩氏歇业也正常呀,毕竟韩老爷出了那样的事…就回来个棺材…” “也补了那么多赏赐呢!” “那有什么用!那么多赏赐韩府又没有一个男丁!到最后不都落在了旁支上!” “啧啧啧…可怜了韩老爷一生心血到最后全部要交付给家中的庶弟咯…” 不远处,一张茶桌前,坐着几个男子,他们气度不凡,身着锦袍,听到别人在谈论韩氏和高氏,不自觉就把目光落在了一个锦袍少年身上。 锦袍少年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气度让人不自觉高看几分,俨然是这一群人的首位。 “韩氏近日不纳客?” 锦袍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皱了皱眉。 “是啊,听说已经闭门三日了。” 另一位黑袍少年点了点头,他目光锐利却阴沉,让人觉得有点不适。 “说起来还真是稀奇呢,就连大过年都未曾闭门的韩氏居然闭门了,嘿,我看是要倒咯!” 另一位白袍少年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玩着茶杯,这茶楼的椅子不似府中的躺椅,一点都不舒服。 “逍遥,慎言。” 锦袍男子听了这话淡淡地提醒了一句,皱着眉说:“坐也没有坐相。” “我说老高啊,不必这么拘泥于世俗的规矩。” 凌逍遥摆了摆手,他在家椅子散漫惯了,反正家中有兄长操持,他只需吃喝玩乐即可。 “你啊。” 高赫奕闻言摇了摇头,不过知道他的性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觉得赫奕说的没错。” 黑袍少年秦江点了点头,这韩升平膝下无子,只有一位嫡女于府。若是嫡女是个能成事的,也就罢了。 但是偏偏韩大小姐的柔善性子是出了名的,要他说啊,这韩氏如果真落在这韩大小姐手上,那就是真的完了。 “也未必。” 高赫奕作为高家的嫡长子,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韩老爷不是个善茬,好几次都能够成功韩氏的生意搅黄了,却又被他救回来。 他觉得韩老爷必定留有后手,这韩氏可没那么容易就倒,不可掉以轻心。 “老高...” “韩氏宗祠开了!” 突然从门口传来的咋呼声吸引了茶楼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韩氏宗祠在这个时候开了,意味着韩家家主已定! “开玩笑呢吧!” 凌逍遥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这才过了几天啊就把家主给定了,他们还以为韩氏要来一阵腥风血雨呢! “是不是开玩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江挑了挑眉,笑着问:“怎么样?去不去?” “去啊!必须去!我倒是要看看韩氏怎么选的!” 凌逍遥毫不犹豫点头,这家主继承大典是可以让外人观看的,这也是侧面为新一任家主正名和立威了。 “赫奕?” 秦江看高赫奕没说话,还以为他是觉得不合适,便说:“反正也只是看看而已,我们又不做什么。” “那便一同去看看吧。” 高赫奕也有些好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自己这是光明正大地去。 “好!走走走!” 凌逍遥格外起劲,直接在桌子上拍下了十两银子便起身出门,看热闹去咯! 宗祠,乃一个家族的传承之处,于一个家族而言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庄严和肃穆。 韩氏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宗祠,虽然嫡系这一脉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但是旁系却开枝散叶。 韩升平的庶哥和庶弟这些年来不仅娶妻生子,就连妾室也纳了好几位,他们膝下可不仅仅只有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也不在少数。 与韩霜锦同辈的韩氏子弟这么数下来居然也过了二十之数,此刻都站在宗祠的大堂中,心里有什么样的念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长老。” 一位中年男人来到堂中间,恭敬地向坐在主位上的宗祠长老行礼。 在南朝,有一个特殊的规矩,每一个家族的宗祠长老都会由官府安排人来接任,当然,这位宗祠长老也并不意味着能够随意抉择某个家族的事。 更多的只是作为辅助,能够更好的把官服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家族中去,而每一个家族也会选举他们实际上的长老,就这样平衡两方的势力。 宗祠中不会有族长的存在,这样是为了避免族长一权独大,致使官府的政策无法更好得施行。 韩家因为历史底蕴并不久,故而发展至今宗祠长老也一共只有四位,除了官府遣派下来的,余下皆是由韩氏子弟推举而来。 “韩大爷,韩二爷。” 坐在最左边的一位宗祠长老点了点头,应下了男人的问好。 男人乃是韩升平的庶兄长,名为韩庆年,跟在他身后的乃是韩升平的庶弟韩庆丰。 在韩家能够被称为韩老爷的只有韩升平,余下的全部由其年龄称呼,最大的便是韩大爷,第二位便是韩二爷,以此类推。 韩庆年和韩庆丰,给四位宗祠长老见过礼之后,便落座于他们左手边的位置。 在被通知今日前来参加宗祠大会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心下一惊,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他们想或许是宗祠长老们做出了什么决定,毕竟临近年关,韩家家主此事不能再拖,想必应是决出了具体的人选,不是自己便是自己的兄弟,至于韩霜锦,他们从头到尾便没有放在眼里过。 若是个男子,他们或许会烦忧这家主之位落在韩霜锦手上,但她是个女子。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唯唯诺诺,不堪重用的女子,就如同她往日那般,又怎能撑起韩家的家业? 更何况,日前韩府内的探子来报,他们这位韩大小姐,在看到韩升平尸体的时候骤然昏厥,没有半分胆量和心机,醒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把张鸣赶走了,这无疑是,直接把韩氏布庄的希望也给送走了。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他们自然不觉得宗祠长老会把韩家家主的位置交给韩霜锦。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他们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且看好戏开场吧。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宗祠门口隐约传来躁动,众人齐齐抬头,朝着门口望去。 女子云鬓高绾,冷金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纯白的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她淡淡抬眸,目光直视堂内,让人不自觉避开与她交锋。 原本还有点嘈杂的大堂,随着韩霜锦的出现像是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安静。 四位宗祠长老同时起身,连带着韩庆年和韩庆峰也一起站了起来,这和他们印象中的韩霜锦完全不一样,让他们心里有点不自觉的慌乱。 “长老们好。” 韩霜锦缓缓而来,站到了四位长老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韩小姐免礼。” 站在正中间的一位宗祠长老接了韩霜锦的话,让韩庆年有些意外。 这位宗祠长老是宗祠里地位最高的,由他们选出来的长老,他接话的意思是否意味着… “多谢韩长老。” 韩霜锦知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则,这个时代的宗祠制度便是一个氏族最为重视而在乎的,而目前的她,更是要借由这股力量稳定当前的局势,所以该做的礼节她当然会做好。 “韩小姐客气。” 韩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韩霜锦已到,便要宣布宗祠大会正式开始。 “韩长老…” 韩庆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下意识就叫了他一声。 “韩大爷有事要说?” 韩守的语气还算温和,听到他叫自己,便转过身看向他。 “敢问韩长老,今日的宗祠大会,可是为了继任家主之事?”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庆年拱了拱手,恭敬地问着。 “自然是。” 韩守闻言点了点头,通知他们前来参加宗祠大会的时候,并没有严明是何事,所以他有疑问也算正常。 “那敢问长老可定下了新任家主的人选?” 韩庆丰压下心头的兴奋与激动,抢过韩庆年的话,率先发问。 “自然是定下了。” 另一位长老开口,看向两人的目光不善,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让人不愉。 “那敢问?” 韩庆年皱了皱眉,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韩守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沉声道:“宗祠大会始,上掌印!” 掌印现,家主更迭。 韩庆丰还想说什么,韩庆年转身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还不知道家主之位最终落到了谁手里,待公布之后再有异议也不晚。 站在一边的韩霜锦自然将两人的动作收入眼下,但那又如何呢?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只要长老遵循律法规章,便必将是定局。 “韩家先家主韩升平突发意外,逝于三日前,虽吾心甚痛,然家不可一日无主,故尊大南律法,现将家主之位授于韩霜锦。希其日后戒骄戒躁,延韩氏之荣,续布庄之辉。” 韩守语气平淡却严肃,虽然声音不大,但现今的堂内安安静静,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说韩守说的话了。 “什么!不可啊韩长老!” 韩庆年听了这话也绷不住了,赶忙说:“韩霜锦怎可当此重任?” “我为何不可?” 韩霜锦看向韩庆年,终于出手了啊,她还以为这人有多能憋呢。 “且不提你这女子之身,我就问你对于生意的见解有几分?你可曾经看过韩氏的铺子?” 韩庆年哼了一声,韩霜锦从前便对这铺子的生意不上心,收过的铺子居然还拱手让回去,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如今若让她来接手这偌大的布庄生意,岂不是迟早会把韩氏搞垮? “自然是看过的。”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说:“昨日便去过了。” “昨日?你只去过了一次,莫非就要告诉我对铺子有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韩庆年看着韩霜锦,觉得有些好笑。 “是。” 韩霜锦看着韩庆年,淡淡地说:“我对生意的见解如何已经告诉了几位长老,也是通过了长老的审查,我如今才能继任家主的位置。” “什么?” 韩庆丰皱了皱眉,下意识就说:“怎么可能?你明明一窍不通的!” “一窍不通或许是之前了。”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二两拨千斤:“若我如今仍然是一窍不通,那几位长老又如何能够安心将家主的位置交给我呢? “长老!” 韩庆年看向韩守,见他没有反驳,心下大惊,赶忙道:“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韩守被一而再,再而三打断,心里已经有些不悦,这韩大爷往日也不会如此不识规矩啊,怎的今日如此不知分寸! “韩霜锦她仗势欺人,两日前将大管事逐出布庄,而后又让工坊停工,短短三日,布庄损失已达百两!此番作为怎能接任家主之位?” 韩庆年从宽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韩守,接着说:“此为张鸣和其余管事的控诉,他们在布庄内兢兢业业,结果却…” “这就是你觉得她不合适的理由?” 谁知道韩守却没有去接那一张纸,只是盯着韩庆年,冷冷的问了一句。 “自…自然…” 韩庆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这张鸣被逼走这件事另有隐情? “或许韩大爷还不知晓张鸣是为何被我逐出韩氏布庄的吧?” 韩霜锦看了他手中的纸,轻描淡写地说:“他贪墨布庄的银两已达千两,被我揪出后恼羞成怒,带着他手下的管事一起走了。” “怎…怎么会…” “现如今,是在外混不下去了,才来找韩大爷,想要重回我韩氏布庄?” 韩霜锦一语中的。 张鸣那伙人刚离开的时候还觉得不出两日,韩霜锦一定会老老实实把他们迎回去,韩氏布庄在他们的经营之下才能够顺顺利利下去。 但是这几日,韩霜锦不仅没有来找他们,反而是他们去别处地方寻活计碰壁。 打听之后方才知道,是韩霜锦放了话,张鸣带出去的这一群人是被韩氏逐出的,他们贪墨主人家的银两的事还被韩霜锦宣扬了个一干二净。 这样下去,怎么可能会有人用他们! 韩霜锦好一个狠毒的女人! 第11章 接任家主 张鸣在韩氏布庄作威作福习惯了,现在被韩霜锦驱逐,不仅没了大管事的地位,连平日里家中花费的银两都开始捉襟见肘。 他花银钱是个大手大脚的,家中也习惯了这样的花销,一旦他寻不得更好的生计,不出半月家中就会出问题,故而他才这般着急。 既然韩霜锦要做这恶人,那他就寻韩大爷和韩二爷帮助自己,他就不信这两人并无野心,愿意看着一个女子继承家业! 果不其然,韩大爷和韩二爷被他一举说动,答应帮他讨回公道,并且让他重回大管事之位。 可谁曾想,这张鸣被逐并非这韩霜锦逞一时之能,而是有理有据,这可就直接给韩庆年和韩庆丰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韩庆年。” 韩守看着他,语气冷冷的:“还有何话说?” “长老!她韩霜锦可是一个女子!百年之后…” 韩庆年仍旧不甘心,她百年之后可就无法留下子嗣继承家业啊! “我看韩大爷是对我们南朝的律法不甚熟悉呢。” 韩霜锦看着韩庆年,轻笑着说:“根据我朝律法,生父离世,其名下所有家宅良田及相关生意,均为嫡子女继承;如无嫡子女,则由旁支共营;若无旁支,则交由其妻继承,生母等同。” “是…可…” 韩庆年自然是知道律法,也明确韩霜锦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是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可能托付给一位十八年华的女子! “韩大爷是不认同我,还是不认同这南朝律法?又或者说,不认同陛下!” 韩霜锦毫不犹豫打断了韩庆年的话,她不想拖拖拉拉的,早点定下来她好去处理其他的事。 “我没有!你莫要信口雌黄!” 这顶帽子若扣下来,韩庆年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韩老夫人到。” 宗祠门前有通报的小童,两方正对峙着,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韩霜锦率先反应过来,看着韩老夫人进门,走到她身边搀扶住了她。 堂下的长辈都乖巧行礼,韩老夫人在韩家的地位是仅次于几位长老的。 毕竟她是之前韩家家主明媒正娶的发妻,而且她的娘家也是氏族之一。 韩氏能够发展至今,除了有皇商这个名头,韩老夫人给的辅助也不在少数。 故而韩霜锦才会提前稳住韩老夫人,否则她若是不同意,一句话也会影响局势。 “老夫人。” 几位长老也对她很尊敬,见到她来便拱了拱手。 “几位长老好。” 韩老夫人也没有端架子,来到几位长老面前同样回了礼。 “老夫人客气。” 韩守示意韩老夫人落座,而后便说:“听闻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故而此次宗祠大会未特请您来。” “我知晓此事,锦儿和我说了。” 韩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这件事韩霜锦早早便和她说了,她也是担忧她身子,想着自己能够处理完,想让她安心静养。 “那您这次来?” 韩守也是不想让老夫人误会他们不邀请其来参加宗祠大会,现如今看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便问了句。 “自然是来观礼的。” 韩老夫人笑了笑,拍了拍站在自己身旁的韩霜锦的手,笑着说:“锦儿少年志怀家业,虽是女子之身却愿在此刻站出来承担,老身自然是要支持的。” “明白了老夫人。” 韩守拱了拱手,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说什么观礼,其实就是来给韩霜锦撑腰来了。 韩庆年和韩庆丰听到这话,心如死灰。 他们当然知道韩老夫人的性格,在韩府后院便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更别提在这族中的地位了。 不该如此啊,府中的探子明明说韩霜锦不受韩老夫人喜欢,这家主之位必定落不到她头上才是。 “但是夫人,这霜锦是女儿身…” 韩庆丰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女子出去谈生意,名不正言不顺的,万一被人欺辱了,吃亏的还是韩氏啊,这老夫人怎么就同意了呢? “庆丰,你是在质疑我?” 韩老夫人对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庶子一向没有好感,也就是平儿心肠软,常觉得他们是兄弟,所以对他们极为放纵,但是在自己看来,这无疑于是养虎为患! “孩儿不敢!只是觉得兹事体大。” 韩庆丰赶忙弯腰拱手,他怎么敢明面上和韩老夫人作对:“孩儿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罢了。” “你的疑问,我来回答你。” 韩老夫人哼了一声,说着:“你觉得锦儿女子之身不足以撑起家业,若事实真如你所说,几位长老是否会将家主之位交给她?须知我韩家立身之本一向是有能者居之,绝不弄虚作假!” “是,孩儿知晓,只不过是仍觉得有些疑惑罢了,这侄女之前可从未接触过生意上的事…” 韩庆丰这话就说得很耐人寻味了,一直没有接触过生意的闺阁大小姐凭什么接手布庄?若是她真那么有能力,之前又为何没有显露? 韩老夫人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冷冷地笑了笑,沉声道:“自然是平儿所教!” “是哥哥?” 韩庆丰压根就不相信这胡话,人都躺进棺材里了!怎么可能教韩霜锦! “爹给我留下了手册,是他多年经商所着,其中不乏对布庄的见解和生意门道,让我感触颇多。” 韩霜锦握住了韩老夫人的手,轻笑着说:“爹对韩氏一向勤勤恳恳,将之视为自己的骨血,哪怕我之前心不在此,也自然不愿意让我一知半解,毕竟这偌大的韩氏,若是多几个像张鸣这样的人,不就出大事了?” “牙尖嘴利!” 韩庆丰瞪了韩霜锦一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唯唯诺诺的侄女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叔伯有疑义也正常,毕竟此前我心不在此,但如今不同了,爹的骤然离世已然让我知晓许多,张鸣便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韩霜锦步步紧逼,她抬眼看向和自己相对的两人,语气不疾不徐却让人分外感知到了她的坚决。 “没有人比锦儿更名正言顺!” 韩老夫人一锤定音,如今韩升平的子嗣只余韩霜锦一人,无论是从律法还是血脉出发,韩霜锦都是家主最好的继承人选! “请韩霜锦接掌印!” 韩守当即不再犹豫,大手一挥便让在堂下候着的丫鬟送上了掌印。 “霜锦在。” 韩霜锦跪在堂中,正视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其中就有刚刚放上去的韩升平的牌子。 “承先任之长,除先任之弊,希戒骄戒躁,焕韩氏之辉,韩霜锦,接任。” 韩守手捧掌印立于韩霜锦面前,他看向韩霜锦,不过十八年华的她能否承担起这个重任,其实他们心里没有底。 但是那份精才卓绝的见解至今仍在他们几人手上同传,没有人比他们更想让这韩氏的辉煌延续下去,若是韩霜锦真能够做到这般,那他们不介意一试。 毕竟一年后,若是韩氏的布匹和成衣不能再被宫中认可,这皇商的名头便会被收回,届时,哪怕韩氏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买账了。 “霜锦接任。” 韩霜锦双手接过掌印,哪怕跪在地上,背也挺得很直,就像韩氏一样,永远不会跨。 “礼成,上族谱!” 韩守一把扶起了韩霜锦,在族谱上来之后翻到了韩霜锦所在那页,执笔沾金墨,于韩霜锦的名字后落下了家主二字。 自此,宗祠大会的所有礼数才算是圆满结束。 韩庆年和韩庆丰没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久,居然是给别人做嫁衣,当即愤然离去。 堂下的旁支看着两人离开,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知应该做何抉择。 “韩庆年,韩庆丰,藐视宗祠,无视长老,罚禁足一月,不得插手族中之事。” 韩霜锦正愁没机会收拾两人呢,没想到这两个人直接给自己送来了借口,这不用白不用啊! 在一边的几位长老听到她的话也没说什么,现在韩家的家主是她,自然是都听她的。 韩老夫人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应该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望你们也引以为戒,散了吧。” 韩霜锦看着堂下早已经按耐不住的众人,大手一挥便直接让他们离开,反正今天的仪式也已经完成了,再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而宗祠外,早早赶过来看热闹的高赫奕等人没想到这家主之位真的落在了韩霜锦手上,一时之间都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 “让一个女子当家主?这韩家的长老都疯了!” 凌逍遥摆了摆手让传话的小厮离开,这可真是有够意外的。 “我看可未必。” 高赫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不远处刚刚才打开大门的韩氏宗祠,轻声说:“这可是唯一一次韩氏并未对外公开宗祠。” “是啊,说起这个就生气,本来还想进去看看呢!谁知道只能在这破茶馆里喝茶!” 凌逍遥伸了个懒腰,早知道不能进去,他就不过来了,直接在家里听消息不就得了? “真有意思啊。” 秦江看向韩氏宗祠,心头不自觉有些好奇,这韩霜锦是怎么从韩庆年和韩庆丰手上拿下家主之位的?不过短短三日,便让那些个长老站在她这边了? “可以让人查查。” 高赫奕也觉得这件事非同大小,放眼这永州城内,还没听说过哪户人家是女子当家做主的。除非是自立门户的寡妇,做生意的,可就没有女子做主的说法。 说来这南朝的律法也怪,从南太祖时定下女子可自立门户,与男子同位一家之主,而后在历经几代更迭之后又收回了这项律法。 说是收回,不过是这项律法的条件更为苛刻,基本上很少能够达成,毕竟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只要嫡系有男子存在,不管长幼,最后家业都会落在他手上。 这韩家,实在是个意外。 “我也觉得。” 秦江赞同高赫奕的提议,此事可大可小,若这韩霜锦真有经世之才,能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内顿悟,那这一年之后,皇商之位还不一定落在谁手上呢。 “随你们吧,大惊小怪的。” 凌逍遥无聊地把茶杯倒过来又翻过去,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能有多大的出息! “好了,我们回去吧。” 高赫奕也不过多解释,不急,总有一天他们会遇上的,到时候便见分晓。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殿下。” 不久前被唐清璃挑中的两人此刻摒去了在人前的惶恐和喜不自胜,恭敬地跪在她面前。 “辛苦了,都起来吧。” 唐清璃看着面前的两人,知道自己两年前的那步棋不仅没有走错,而且已经给了她最可靠的回报。 “是。” 宫女和太监一同起身,看向唐清璃的目光中不仅带着尊敬,还有浓浓的感激。 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冬夜。 唐清璃重新得到了南安帝的关注,被赐封号永乐,还得了封地,在宫中的地位骤然上升。 因此,她得到了很多好处,比如可以随手帮一两个宫女太监免去责罚,又在暗中给他们送去了膏药和一些不起眼的肉食。 那两人自然感恩戴德,这些年在内侍局兢兢业业,等待着机会来到唐清璃身边。 唐清璃一点都不急,对于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她有着自己的思量和考虑。 自然不能自己去挑,若是可以,要南安帝赐给她,才算是名正言顺。 所以这两年来,哪怕内侍局一直往她宫中送人,她也是来者不拒。 只不过是一次太后来寻她,看到内侍局送来的宫女太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嘻笑打闹,当即勃然大怒,下令全部杖毙。 太监宫女们完全没想过太后会突然过来,这些时日唐清璃的放纵让他们渐渐已经没有了礼仪尊卑,反正自己做什么长公主都不在意,是个软性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渐渐得寸进尺,在唐清璃于殿中小憩的时候于殿中三两成群闲聊。 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太后会突然寻来,直接给他们治了一个大不敬之罪。 而他们不仅无法辩解,能够维护他们的长公主也不在此,他们磕头求饶,但是丝毫无法动摇太后的决定。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后勒令内侍局不必再往唐清璃宫中送人,唐清璃达到了目的,她自然不想让其他宫中的眼线留在自己宫里。 故而借由太后之手才能堵住那悠悠众口。 现如今和两年前不一样了,唐清璃成功夺得了她想要的封地,在生辰之后她会自请前往封地,她身边需要人在,故而,这两位大宫女和大太监可以出现了。 第12章 多方欲动 “枳橘今后就和灵芝一起跟在我身边。” 唐清璃看着两人,轻声安排着:“你们平时多注意点宫中的人,到时候出宫必定要把那些有异心的人给摘干净。” “是。” 枳橘点头应下,她之前给唐清璃递消息也是一直和灵芝接触,两人早已有默契,这会合作很明显是得心应手。 “小谭子...这名字不好听。” 唐清璃皱了皱眉,虽然她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是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没理由还叫着入宫时内侍局给的名字。 “我记着小谭子是因你姓谭,日后你便唤作谭诚,诚实的诚。” 唐清璃向来点到即止,对于聪明人来说,有些话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奴才谢公主赐名!” 谭诚连忙跪下磕头,在他心中公主陛下就似菩萨一般好,从公主救下他又给他送吃食膏药的时候他便已经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一辈子对公主忠心。 这会公主居然会给他赐名,他一个奴才,公主居然会为其考虑至此,公主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抵上这条命都还不清了。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只又问:“同你们一起进来的宫女太监你们有几分了解?” “有几位是明晰的,余下不明。” 这次送进来的太监宫女共有十六位,除去枳橘和谭诚,余下五位宫女和九位太监还不知应作何安排。 其实这般规格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有些逾矩了,哪怕是长公主也没有用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道理。 就连宫中那些位份较高的娘娘也未曾有此殊荣,这南安帝是想着把之前缺的那些都一次性给补上,却没想过唐清璃会如何。 “说说看。” 唐清璃早早就做好了打算,待过年后她必定要先出宫入长公主府,南朝有规定,长公主十九岁后方可开府招驸马。 招驸马她不急,也不在她当前的计划内,但开府是必须的,她在宫中受制于人太久,现如今有摇光星的名头,她又是尊贵的长公主,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有自保的能力,自然不想再被人欺负。 南安帝对她母后有多深情都与自己无关,这些年让自己受尽委屈和心酸的还是她这个自私自利的父皇。 如若不是皇祖母心疼她,这些年来一直全心全意维护她,她说不定活不到如今这个年头。 “桃花和杏花是惠妃和令妃安排来的。” “小欢子和小灯子是静妃安排来的,小影子应是刘公公那边的人,剩下的那几个平日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枳橘和谭诚一前一后将自己所知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情况倒是和唐清璃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并不多。 “那些个别有用心的给我安排去做粗使宫女,不明晰的留在你身边好好盯着。” 唐清璃看向枳橘,六位宫女除了她就只余下三位目前可用,便且先用用看吧。 “是。” 枳橘应下。 “谭诚也一样,这人我都交给你统筹了,你看殿内有什么粗活累活的就交给他们去做便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算是对目前殿内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不过也无事,待到年后她出宫入府之时,按南朝律法,公主皇子身边服侍的太监数不得超过五位,宫女不加限制。 到那时她就算自己不开口,也会有人提醒南安帝把人留下。 “太后娘娘到!” 殿外的通传声让唐清璃挑了挑眉,随即起身迎了出去,正好遇上了准备进门的太后。 “皇祖母,您怎么来了?” 唐清璃皱了皱眉,连忙扶住了她,轻声说:“您这才几日就出门了,怎可如此?太医…” “好啦好啦。” 太后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哀家这不是没事吗?想你了便来瞧瞧。” ”那儿臣也可去寻您啊。” 唐清璃扶着太后坐在了软塌上,接过灵芝端来的热茶,送到了太后她手边:“皇祖母喝茶,这天气太冷了您暖暖身子。” “好。” 太后笑了笑,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就放在了茶几上,轻声说:“快坐吧璃儿。” “那皇祖母要答应儿臣日后不可如此任性了。” 唐清璃搂着太后的胳膊,依赖地说:“不然儿臣会很担心您的。” “知道我的璃儿最乖啦。” 太后轻轻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笑着说:“听说前阵皇帝给哀家的璃儿赏赐了不少,哀家来凑凑热闹。” “灵芝,去将赏赐从库房中取来。” “不是那些。” 太后笑着拍了拍唐清璃的脑袋:“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怎会盯着那些赏赐?哀家要看的是人。” “诶?”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有想到太后会这么说。 “怎的,你忘记了之前的事?” 太后叹了口气,轻声说:“你这孩子就是心善,你忘记了,哀家可没忘。”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这才反应过来太后说的是什么,心里暖呼呼的,这偌大的皇宫也只有太后让她珍视几分了。 “傻璃儿,怎么会没事呢。” 太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接着说:“你呀,就是人善被人欺,对他们要好好敲打一番,如此他们才不会僭越,欺到你头上来。” “儿臣知道了。”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灵芝去把那些宫人都传到内殿。 居安殿内殿不小,唐清璃扶着太后落座于主位,而后站在她身侧。 十名太监,六名宫女齐齐跪在堂下,海棠和谭诚也不例外。 “你们进了居安殿,那就是殿中的人,做事心里要有底,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冷地说:“往后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 众人齐齐应下,把头磕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午时听说你未用膳?” 太后也不急着让跪在地上的众人起来,而是又转过身看向唐清璃。 “是,胃口不佳。” 唐清璃乖乖点了点头,她早晨贪睡多睡了会,醒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幸好灵芝给她打了掩护,不然太后这会指定生气。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太后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沉声说:“公主胃口不佳就不会寻别的法子?” “是我不想吃,祖母。” 唐清璃连忙撒娇道:“您就别怪他们啦。” “就你心软。” 太后叹了口气,就这副模样,日后若立了公主府自己能否独当一面呢? 唐清璃笑了笑,未多说什么,只轻轻给太后的肩膀捶了两下。 “都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众人起身后便退下了,她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唐清璃,心里只轻叹了声,再未说一句。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大宫女怜星看着正坐在软塌上刺绣的令妃娘娘,默默地叹了口气。 女子身量纤细,腰肢宛若只手可握,不施粉黛的脸庞上带着丝丝疲倦,看起来就让人格外心疼。 “不必多言,快来帮我看看,这可好看?” 令妃摇了摇头,只把手中的手帕翻了翻,上面赫然是一只小兔子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爱。 “好看的。” 怜星点了点头,她家娘娘的绣工在宫中是出了名的精致,自然是好看极了。 “那她会不会喜欢?” 令妃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说:“这兔子会不会显得幼稚了些?” “娘娘…” 怜星叹了口气,这长公主明明对她如此冷漠,又为何要贴上去招人讨厌呢? “你是否心存疑惑?认为我是在做无用功。” 令妃看着怜星,她跟着自己将近二十年了,在府中便是自己的丫鬟,随着自己入宫,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多多少少的跌宕起伏都是她陪自己一起经历的,所以她也把怜星当做体己人。 “是。” 在怜星看来,令妃所做的这些都付诸流水,长公主对令妃不假辞色已久,不管令妃做什么都没有用,娘娘又何苦做这些呢。 “我无子嗣啊。” 令妃轻轻叹了口气,复而道:“虽贵为四妃之一,又如何呢?” “可娘娘,这宫中幼小又无子的公主皇子也不在少数啊…为何偏偏要定这长公主?” 怜星能够明白令妃担忧的,膝下无子乃是大忌,若非娘娘受宠,母族又有一定势力,必然无法登上妃位,止不住仍在嫔位挣扎。 “长公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长公主,她如今是拥有封地的长公主,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令妃看着怜星,轻轻地说:“年后长公主便可以独自出宫立府,待十九岁过完生辰之后,她便可以自行前往封地,若我是他的母妃,在宫中也有了几分底气。” “但她只是一位公主。” 怜星还是不死心:“相较于皇子,公主…” “慎言!” 令妃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对那些没有奢望,只想着平平安安的,而她符合我所有的设想。” “娘娘…” 怜星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默默地叹了口气,若是娘娘有自己的皇子,必定不会是如今这般。 “好了,不必多说了。” 令妃摆了摆手,接着说:“我今日告诉你,便是想告诉你,我之后的打算。” “奴婢明白了。” 怜星恭敬地行了个礼,或许她要做的只是默默的陪在令妃身边,便足够了。 “你说,清璃会喜欢什么呢?” 令妃这段时日经常会去看唐清璃,虽然不一定能够见到她,但是也会把自己的礼物留下。 只不过似乎都没有得到唐清璃的喜欢。 “长公主生性清冷,并未听闻有何钟爱之物。” 怜星摇了摇头,又说:“而且慈宁宫的消息并不是我们能够深探的。” “也是。” 令妃点了点头,又说:“近日,大雪纷飞,虽已停了,但是长公主宫中的炭火不知是否充足,你再补一些送去。” “是。” 怜星应下,而后就去吩咐手底下的人开始筹备了,虽然她心知这长公主宫中的炭火必定不会再缺,但是这毕竟也是令妃的一番心意,或许长公主会心软,接纳娘娘也未尝不可。 令妃看着手中的锦帕,又默默的拿起了针线,继续把那只未绣完小兔子绣好。 长春宫,贤妃寝宫。 “爱妃的手艺如今是越来越好了。” 南安帝放下手中的筷子,一盘菜不可多吃,三口便足够,他今日已全部用完膳。 “陛下过誉了。” 贤妃遣人将桌子上的盘子都收掉,然后和南安帝一起坐在了软榻上。 茶几上已经备好了南安帝爱喝的清茶,还有一些糕点,这让他不免心情愉悦。 “贤妃真是当得贤德之名。” 南安帝喝了口清茶,轻轻的赞叹了一句。 “臣妾也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贤妃轻轻笑了笑,而后让服侍的宫人都退下了,她知晓南安帝的习惯,这会不喜有太多的人服侍。 “外邦进贡了一些珍稀的脂粉,朕听说是擦手的,便赐予你吧。” 南安帝放下茶杯,说着:“毕竟贤妃特意为朕下厨也辛苦了。” “谢陛下赏赐。” 贤妃心头暖暖的,她陪着南安帝从太子到皇帝,为他诞下大皇子和九公主,是当之无愧的四妃之首,她的野心自然也是最大的。 先皇后并无嫡子,只有一位公主在世,她的皇儿是长子,文韬武略又不输其他的皇子,自然是皇位的第一人选,这点她无比确认。 “这年节筹备的如何?”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手串,每年的年节都是四妃轮流进行筹备,今年正好落到了贤妃。 “具体的章程已拟定好了,只是这…” 贤妃话说了一半,似乎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南安帝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去年这长公主的位置是空着的,今年…” 虽然长公主是两年前被皇帝赐封了封地,但是这两年她一直身体不适,并未参加年节。 故此,这算是长公主获封地之后头一年随着一同参加年节,这坐席安排在哪里都觉得不怎么合适。 若是放在了众公主之前,这长公主之位加上一郡之主的位置又显得不够尊贵,可若让长公主与皇子同席,又不合礼数。 “你的意思呢?” 南安帝看了她一眼,转动的手串停下,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这…臣妾的意思是安排于众公主之首,只不过这长公主又乃是天降的福星…” 贤妃故作愁容,实际是想试探唐清璃在南安帝心中的地位。 “长公主安排于朕左侧。” 南安帝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年节时一切用度与朕等同便是。” 第13章 经营策略 “这…陛下…” 贤妃微微愣了一下,心头大惊,面上却不显,只笑着说:“这恐怕不符合规矩。” “朕便是规矩。” 南安帝晃了晃手中的手串,语气不紧不慢:“既是福星,如此安排有何不可?” “陛下…” 贤妃自觉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这南安帝左侧席位代表什么,太子之位。 让长公主坐在太子之位,南安帝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立一位皇太女? 这在南朝史上可是从未有过的,绝不可能!或许只是为了显示南安帝的宠爱罢了。 贤妃脑海里闪过八百个念头,但是最后尽数压下,不可能的,那是长公主,是女子。 “就此安排便是。” 南安帝摆了摆手,若此事没有送到他面前来,或许他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既然心眼那么多,他不介意敲打敲打那些人。 他不是想把璃儿当做靶子,那自然要给她撑腰。 若是华儿还在世,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忽视璃儿的话,估计会很生气罢… 但不晚,南安帝现在想明白了,唐清璃是他和华儿的延续,故而不应如此对她。 更何况,他的璃儿是那么懂事体贴。 “是。” 贤妃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顶嘴的时候,便老老实实应下了南安帝的安排。 “好了,朕去养心殿了。” 南安帝现在不想在这里待着了,看着心烦。 “臣妾恭送陛下。” 贤妃压根就不敢挽留,只好福身送南安帝离开。 “娘娘。” 贤妃的大宫女紫苏等南安帝离开之后连忙扶起她,让人重新上了杯热茶。 “真是好一个长公主啊。” 贤妃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刚刚在南安帝面前的体贴和温顺。 “谁说不是呢,之前也没见过她冒尖,从两年前就突然得到陛下的重视了。” 紫苏把热茶放在贤妃手边,然后让人把炭火微微翻动了一下,让殿内的温度抬高。 “重视?她也配!” 贤妃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仗着长公主的名头,再加上是先皇后所出,依着南安帝的愧疚得势罢了。 “那自然是不及我们康王殿下,皇上最疼爱的就是殿下了。” 紫苏自然知道贤妃心高气傲,蹲坐在软榻边小心翼翼地给贤妃捶腿,恭维着。 “那是自然,我的德儿是长子,文韬武略又极其出众,自然受宠。” 贤妃听了紫苏的话很是得意,唐明德一向是自己的骄傲,从小虽说天赋不佳,但是勤能补拙,而且极其孝顺,自己说什么都会听,让自己很省心。 虽然南安帝并未松口,但是这太子之位,只要唐明德不犯错,到最后必定是落在他手上。 这立长不立幼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更何况唐明德又才华横溢,朝臣必定不会轻易让幼子继位,这就是长子的先天优势。 “娘娘,那这年节?” 紫苏跟在贤妃身边不断,有些事她也会跟着一起操持,现下有些犹豫,她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真如同陛下所说,那岂不是? “当然要听陛下的。” 贤妃笑了笑,不过既然南安帝已经把长公主送上了那么高的位置,那她便推一推,总有人会按耐不住的。 永州城,韩府书房。 “小姐,这是这两日所有店铺送上来的账本。” 宗祠大会已经把韩霜锦家主的身份定了下来,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接手布庄的生意,不管外人如何议论,这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 “先放下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去告诉陈惟书,一个时辰后来府中议事。” “是。” 小厮应了声便火速去通传了,韩霜锦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个机灵的。 “叩叩…” “进。” 韩霜锦未抬头,而是盯着眼前的账本,这些账目实在是一团乱麻,好在有原身的记忆,她还不至于不认识字,否则估计连字都认不全。 “锦儿。” 进门的是柳棠,她让丫鬟端来了一杯参茶,放在了韩霜锦手边。 “娘,您怎么来啦?” 韩霜锦听到了柳棠的声音,抬起了头。 “我听说你中午未用膳,特来瞧瞧。” 柳棠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头有些发酸,而后轻轻地说:“娘亲知道府中的事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的,娘亲不必担心。”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只是午间并不饿,所以就没有用膳,娘亲这么一提,我又想吃您做的桂花丸子羹了,还要多放蜜。” “好好好,娘亲,这就去给你做。” 柳棠一听连忙起身,这几天她看着韩霜锦这么忙碌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现在一听有自己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恨不得赶紧去做。 “娘亲慢些,不着急的。” 韩霜锦能够明白柳棠的心思,之前一直粘着自己的女儿突然长大了,仿佛一下子不需要她了,她也会感觉到恐慌。 所以自己很有必要找点事情给她做,让她把心情给稍稍平复下来。 毕竟日后她对铺子的规划中,韩夫人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丈夫死了现在自己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了,她要让柳棠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才行。 韩霜锦摇了摇脑袋,起身伸了个懒腰,反正现在书房没有其他人,她也不用遵守什么大小姐的规矩。 这古代空气好是好,就是太无聊了,而且规矩也太多了,实在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虽然心里是想着好好守护韩家的一切,但韩霜锦还是会时不时回忆起前世,如果能回去的话就好了,但是这些天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回去。 慢慢的,倒也不去想那些了,毕竟现在在这里也还不错,除了没有那些电子设备,其他的一切她都有了。 而且在这里,她再也不是一个无人关心的孩子了,她有疼她的娘亲和祖母,也算是不赖吧。 既来之则安之,韩霜锦靠在了软塌上,虽然这大雪已经停了几日,但冬日还是有些发冷,屋子里备着的炭火在烧,让整个屋子暖洋洋的,她就有些犯懒。 方才柳棠过来提醒了她,这古代的医疗水平不高,她可别操劳成疾直接给自己弄倒下了,愉快地偷会懒摸会鱼多香!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有些迷糊的韩霜锦突然被人轻轻叫起。 “怎么了?” 韩霜锦睡眼惺忪,看着站在面前的芍药,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小姐,老夫人来了。” 方才韩霜锦小憩的时候就让芍药盯着,她这才着急忙慌进来内室。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起身在铜镜前擦了擦手,这才来到外室。 韩老夫人没有等太久就看到韩霜锦出来,心下有些诧异,往日韩霜锦休息的时候可会赖床了,没个一柱香是起不来的,没想到此次如此爽利。 “让祖母久等了。” 韩霜锦福了福身,看韩老夫人摆了摆手后这才起身坐在她身侧。 “你既然去小憩那定是累着了,我等你一会儿不算什么。” 韩老夫人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微微叹了口气,她这几日定是没休息够。 “也不是很累,祖母别担心。”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只是方才觉得屋子有些暖和,犯了懒而已。” “你也该多休息些时辰,这几日听芍药说你经常早早便起,很晚才入睡,那样身体怎么遭得住呢?” 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祖母知道你存着心思,向那些人证明自己,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明白吗?” “孙女明白。” 韩霜锦轻笑,把头靠在韩老夫人的胳膊上,撒娇着说:“有祖母的关心,孙女肯定不会让自己累着的。” “要真是这样才好。” 韩老夫人心下熨帖,她接过铺子这几日外头的议论声极大,尤其是停了业的那家主铺子,大家都在想,韩氏布庄是不是要倒了? 所以韩老夫人倒是能够理解她如此刻苦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却舍不得让她太过操劳。 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韩霜锦是她儿子唯一的延续,自己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女了。 “会的祖母。” “小姐,陈惟书来了,在房外候着。” 芍药得了消息进来通报,韩霜锦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韩老夫人就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今晚你与棠儿一起来房中吃饭。” 韩老夫人只嘱咐了这么一句,她知道陈惟书过来应该是有要事和韩霜锦商议。 “孙女定去。”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把韩老夫人送出了房外,正巧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陈惟书。 韩老夫人眼帘微微一抬头,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带着人走了。 “随我进来吧。”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对着陈惟书说了一句。 “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跟着韩霜锦一同进了书房。 南朝对于男女大防并没有太严苛的要求,但共处一室,还是把门和窗都开着比较好。 而且这是在自己府中,韩霜锦也不怕有什么人来偷听,毕竟门口还有几个护卫守着,那几个对韩家可是忠心耿耿,跟在韩升平身边也小二十年了。 “给你的书你可看过了?” 其实说是书也不对,是韩霜锦自己编写的关于如何经营铺子的手册,薄薄一本,原件在宗祠长老手上,剩下的誊写本给了陈惟书一本。 “我看过了!” 陈惟书一听她提这件事,眼睛都亮了,韩霜锦在看过铺子之后短短一夜便出了一本所谓手册的东西,里面详细记录了对铺子的一些经营策略。 他那日看完之后,晚上直接没睡着,翻来覆去把那本册子看了又看,本来是想着立刻过来找韩霜锦的,但是韩霜锦又让他多看看,别急着来找她,等韩霜锦让人去叫他了再过来。 所以他憋了两天,方才看到小厮来找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过来了。 “那你觉得铺子现在最需要改进的是哪个地方?” 韩霜锦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好好培养起来,陈惟书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执行者,他的眼里慢慢的都是野心,而且对自己很尊敬,这种人培养起来也不怕他跑路。 这大概就是古代家生子唯一的好处了吧,虽然韩霜锦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交易方式,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去利用这种便利。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前世不是,这一世自然也不会是。 “是人!” 陈惟书一下子就说出了改变的关键。 手册中的经营策略都很新颖,可以说这些手法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如果不是韩霜锦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得见。 所以韩氏要改变的关键是人,而现在已经做出了改变的第一步,那就是韩霜锦接任家主之位。 “挺好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心里对他强烈的认同感和崇敬感再次默默地点了点头,惭愧惭愧,说起来怎么还有点cpu的意味呢。 “韩氏布庄已经歇业整改几日了,店铺内的布局不仅要改,而且工坊的制度也要改。” 韩霜锦看着陈惟书,轻声说:“一步一步来,我要的是韩氏能够持续的发展,或许我现在说的你听不懂,但是在日后,你便会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陈惟书对韩霜锦新式的用词一知半解,但是他能够明白韩霜锦的话是想让布庄越来越好,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一切听家主的。” “按照经营手册上的第一点,对成衣铺子的布局进行整改,划分为布匹区和成衣区。” “整个布匹区设木式大柜,将几款卖的好的布匹放在正中间,按照颜色深浅依次铺开,让进来的客人对布匹一目了然。” “大柜前布置一平柜,平柜上留置的小布三日需要三日一换,换后颜色不得与之前相同,留一活计于柜前介绍,活计需伶牙俐齿,若布匹得售,另赏银钱。” “此为布匹区,而成衣区不同。” “成衣区需做立式架而非大柜,将成衣尽数折叠,进门的客人从何得知成衣的花纹与图案呢?展开又闭合又消耗时辰。” “寻木工师傅做图纸上的立式架,再做这种衣架撑起成衣后悬挂与立式架上,供客人随意挑选。” “成衣长度,成衣宽度,均由少至多依次铺开,颜色由浅及深。” “不于正中立平柜,而于靠门处立平柜,与布匹区一致留活计一位,待遇等同。” “另加设二间小隔间,做试衣间,所谓试衣间,便是供人试衣所用。” “另外上述区域男女需分设,如此你可明白?” 韩霜锦看向陈惟书,哪怕经营手册他看过一遍,此刻还是不自觉为韩霜锦折服。 小姐就是一个天生做生意的料! 第14章 详细安排 “还需小姐再指点指点。” 陈惟书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韩霜锦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他担忧在铺子中仍会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我让你订的东西可订好了?” 韩霜锦也不恼怒,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改变,他担心出事也是情有可原。 “都订好了,明日木匠便会送上门。” 陈惟书点了点头,在韩霜锦吩咐他去订柜子衣架的时候他虽然有些迷茫,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做了。 他重金雇之,故而早早就已经订好了柜子衣架之类的,就等着韩霜锦的安排。 “那明日我与你同去。” 韩霜锦点头,又道:“工坊的问题也很明显。” “你应当知晓布匹是易燃之物,工坊内应详细划分各种原料的放置区域,不同的工具也应有不同的区域,要达成的结果是使效率最大化。” “敢问小姐,何为效率?” 陈惟书有些一知半解,韩霜锦给的手册好是好,就是里面有一些字词,他压根就看不懂。 “我给你打个比方,我与你一同织布,你没有织布机,而我使用了织布机,我的速度是否变快?我一日能够完成的数量是否比你多?” “这是自然。” “这就是我说的效率,可能懂?” “明白了。” 陈惟书恍然大悟,原来这边是效率。 “所谓的效率,便是工人可借由机器提供他们本身织布的速度,从而让布匹被织造的时间简短,这样我们就可以制造出更多的布匹,接更多的单子。” 韩霜锦也不怕自己讲的太现代化,反正陈惟书早晚要接受这些词,自己不可能迁就他,那还不如让他多听一点,知道的多以后才能带别人。 “惟书受教了。” 陈惟书诚恳地拱了拱手,自从老爷死了之后,小姐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定是之前老爷在世的时候可以当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所以一直在藏拙。 现如今便…唉…日后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关于工坊的布置更新,我已经给你画出了具体的图纸,你按照这上面我留于你的名字,将所有的区域划分好,明日一同处理。” “工坊区域划分好是整改的第一个环节,第二个环节就是有关工人的织布时辰及餐食问题。”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对于这件事她还有点犹豫。 在这段时间的了解中,她知悉了工坊里的工人全部都是韩升平买来的下人,卖身契都在府中。 而他们在工坊工作,也是为了为自己赎身,所以才会不管工坊的管事怎么说都认命地做。 南朝的卖身契并不都是死契,也有活契。 所谓的死契,自然就是字面上等同,只要签订了卖身契,便不能为自己赎身。 而活契则不同,双方可约定一个时间,若奴隶在约定好的时间内为自己赎身,那此契约便可作废,奴隶便可重回良籍。 工坊内有不少活契,他们对工坊的忠诚度并不高,难保在日后不会将工坊的情况告知他人。 虽然核心技术一定是被韩霜锦牢牢抓在手掌心的,但是她也不想有一个隐患埋在那里。 毕竟她想要做的,是借鉴后世的做法,将工厂的模式搬进来,然后逐渐转化为流水线的形式,做普通和高端两种产品。 这段时间通过福伯她已经大概了解了永州城的市场如何,明晰了今后韩氏的具体定位是怎么定位。 韩氏虽有皇商的名头,但并不都是高端的布匹,因为铺设的铺子众多,有些铺子专门针对普通百姓,所以布匹的精细度就不会很高。有些铺子两掺,精细度高的有,不高的也有。 原本如果两条路子都走的好的话,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方式,只不过不知为何,这精细度高的布匹反而卖不出去, 要知道韩氏皇商的名头,便是以布匹的精细度而出名,可精细的布匹反而卖不出去,这便是场笑话,故而最重要目前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 其他铺子的具体问题还并未知悉,但是陈惟书所在的主铺子便有这么多问题,韩霜锦有些头大,她莫名觉得自己应该是进了一个深坑。 “小姐,这工人织布时辰和餐食还有问题?” 如果说陈惟书对那本经营手册中所有的内容都还算认可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他觉得很奇怪。 便是刚刚韩霜锦提出来的工作时间和餐食问题。 “你觉得不应该改动?” 韩霜锦看着他,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惟书明白小姐心善,但工坊都是这般…” 陈惟书不明白为何要设织布时辰,继续道:“这永州城内的工坊都是如此,将他们买来便不是让他们享福的,自然要物尽其用才是。” “物尽其用?” 韩霜锦听了他用的这个词,不自觉挑了挑眉,语气稍稍有些讶异。” “自然是物尽其用!” 陈惟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何奇怪之处,这买来的下人,听从主人家的吩咐,多做一点活,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将之当做物品?” 韩霜锦压下心头的怒火,在后世接受过人人平等教育的她无法接受身边人有这样的思想,但她也知道这是在古代,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古人。 “小姐…” 陈惟书敏锐察觉韩霜锦的不愉,难道是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也没有啊。 “日后不可如此。” 韩霜锦深呼吸了一下,而后方说:“你将之当做物品,他又岂会真心实意为你办事?” “但我们手中有卖身契,若是做的不好,便狠狠教训一番就是了。” 陈惟书对此并不在意,他自己就是从这样的路子走过来的,所以他觉得若是下人有不听话的,便跟自己之前那般被打被教训一番,便能懂事了。 “那你是真心服气吗?”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沉声问:“你被教训的时候就没有半分的生气与不甘吗?” “这…” 陈惟书敢说没有吗?他不敢,因为他曾经心中也真的有怨,真的不愉。 “当你心中存怨的时候,你会真心实意为你的主家办事吗?” 韩霜锦看着他,接着说:“我知晓你的意思,但你要明白,真心待人为你所用与重压是不一样的作用。” “惟书受教了。” 陈惟书拱了拱手,他明白韩霜锦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心里虽觉不易,但是不免向往。 若那时他遇到的是大小姐,或许,会少吃几分苦头罢。 “不急于一时,且先按照原先的时辰上工便是,先把铺子调整好,再来调整其他。” 韩霜锦想了想,总不能一口成个大胖子,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是。” 陈惟书应了一声,看韩霜锦没有其他事,便提出要回去筹备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她心知陈惟书是看不得铺子一直在亏钱,所以也没留他。 陈惟书走了之后,韩霜锦就坐回了书桌前,那上面洋洋洒洒的都是她对于韩氏的规划。 说句实话,这种感觉其实挺爽的,毕竟社畜嘛,谁还没有想过一夜暴富然后把老板炒掉的剧情呢! 现在虽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但是她成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富婆,不用为钱发愁,而且还有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家人,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而且这么庞大的商业版图, 她自然也想经营好,她也想证明自己可以,女子可以。 韩霜锦把一些情况再明晰了一下,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也应该过去韩老夫人那里了。 “芍药。” “奴婢在。” 芍药听到了韩霜锦叫她,连忙从书房外进来。 “青黛可回来了?” 韩霜锦起身,她下午的时候让青黛出去办点事,锻炼锻炼她的胆量,让她能够尽快适应自己的节奏。 “还未。” 芍药摇了摇头,青黛这丫头性子有些倔,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但心里其实憋着一股火,她也想做好,所以估计上了心,想着做好了再回来。 ”对她感觉如何。” 韩霜锦也不急,正好可以听听芍药对她的感觉,在原身的记忆里也经常有这样的动作,所以她也不怕崩人设什么的。 不过这几天自己也崩得多了,不慌,压根不慌。 “是个可怜的孩子。” 芍药比青黛大几岁,所以自然代入了长姐的身份,这会听韩霜锦问起,就将这几天青黛夜晚也认真努力识字的事告诉她了。 “上进。” 韩霜锦点了点头,能抓住机会,把握机会的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充实自己,而不是让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青黛跟着自己这几天应该明白她要的是什么。 “确实。” 芍药点了点头,又说:“小姐,可要给老夫人带点午时取回来的糖糕,老夫人爱吃的。” “你倒是细心,去拿吧。” 韩霜锦被她这么一说倒是记起来了,她那会确实是存着带回来给韩老夫人的心思,后面忙着忙着便忘了,倒是芍药记得牢。 “是。” 芍药应了声就折回屋子去拿糖糕了。 韩霜锦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走着,耳边传来了别样的动静。 “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韩霜锦立于假山后,看着不远处一个护卫和丫鬟站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万一这件事被小姐发现了…” 丫鬟看起来有些担心,看着护卫,脸色有些微红,想答应又想拒绝的样子。 “你怕什么!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护卫哼了声,接着说:“你可别忘了那个时候是谁把你带进来的,你可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的。” “我自然是和你一起的,但是这事…” 丫鬟举棋不定,看着面前的护卫,纠结不已。 “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便去你家提亲。” 护卫抓住丫鬟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已经同韩大爷说好了,到那时他便是这韩府的主子,我们的卖身契便能够拿回来,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北郎…” 丫鬟被他说动,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那我自然听你的。” “娟儿,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被发现,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护卫拍了拍丫鬟的背,如果不是韩霜锦将他脸上的轻蔑看得一清二楚,她估计都要相信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的了。 “嗯。” 丫鬟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个人就在这个小花园里依偎着,完全没有发觉从假山后默默离开的身影。 韩霜锦压下心头的疑惑,府里的下人太多了,这两个人她没有印象,知道他们两个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下也不慌,前世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不过那些手段相对温和,没有古代这么动不动就要人命的。 只不过她觉得有些时候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还以为韩庆年会安分一点,没想到这还没过多久就开始要找事做了,可真行啊。 “小姐…” 芍药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韩霜锦,还以为是她先到了韩老夫人的院子里,没成想她从小花园出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随我来。”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刚刚在小花园发现点好玩的事。” “是。” 芍药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韩霜锦身后,也没有在此刻多问。 两人一同来到韩老夫人的院子里,在她身旁服侍的嬷嬷看到了韩霜锦,连忙迎了出来。 “大小姐。” “李嬷嬷。” 韩霜锦笑了笑,让芍药把手里的糖糕递给李嬷嬷,然后和她一起进了内院。 “老夫人和夫人早早就过来这边等您了,夫人还特意做了您爱喝的桂花丸子羹呢。” 李嬷嬷笑着接过糖糕,跟在韩霜锦身旁如此说着。 “那我可要多吃点。” 韩霜锦笑得很开心,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温暖的家庭环境。 “锦儿。” 内院里,柳棠和韩老夫人正说着话,这年节快要到了,韩升平的丧礼又在这几日,这凶吉并冲,属实是有些为难她们的安排。 “祖母,娘。” 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坐在了一边,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 “可是饿了?” 韩老夫人看她进来便脸上带笑,轻声说:“可要让人布食?” “不急,我陪祖母和娘说些话。” 韩霜锦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两人。 “这生意上的事我和你娘也不懂,就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便是。” 韩老夫人听着点点头,她其实也不是听不懂,只不过是给足了韩霜锦绝对的尊重和支持。 “是,都听你祖母的。” 柳棠也跟着点点头,拍了拍韩霜锦的手。 “你们先下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看着所有下人都出去,把门关上了之后,才说:“方才,出了点事。” 第15章 后院隐患 “出什么事了?” 韩老夫人看韩霜锦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便不自觉也坐直了身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在小花园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韩霜锦轻声将方才小花园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韩老夫人和柳棠。 “什么?!他们竟敢!” 韩老夫人听了韩霜锦说的话,手不自觉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这些下人居然敢存着谋害主人家的心思?!他们怎么敢! “祖母别着急。” 韩霜锦不在意地笑了笑,接着说:“既然我已经听到了,便不会任由他对我下手。” “你想怎么做?要不然我们直接把那两个人抓起来吧,不然…” 柳棠有些担心,若是放任他们这样下去,说不定会伤害到韩霜锦。 “无碍的,娘亲。” 韩霜锦甜甜地笑了笑,又说:“只是告诉祖母和娘是为了让你们心里有底,韩大爷这次对我下手,那下次就有可能会对您二位下手。” “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韩老夫人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之前韩升平在的时候,她便一直不喜欢这两人,只不过是碍于自己儿子的心善,故而才没有动他们罢了。 现如今韩升平出事,他们不仅盯着家主的位置,就连宗祠大会之后,还想着对韩霜锦动手!真当她韩老夫人是吃素的吗! “祖母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韩霜锦看出了韩老夫人的怒火,但她们如今也只是韩霜锦听了这么一会罢了,没有切实的证据,她们也拿韩庆年也没有办法。 “你可还认得是哪两个人?” 韩老夫人自然能听懂韩霜锦的言下之意,当下便追问着。 “孙女认得。” 韩霜锦点了点头,复而道:“不过此事不可声张,故而,这段时日还劳烦祖母和娘费心了,如今不知后院有多少他的人…” “你放心,我和你娘会盯着的。” 韩老夫人听了韩霜锦的话,皱了皱眉头道:“现如今你执掌韩家,要操心的事情多,这些后院中我和你娘会帮你处理的。” “谢谢祖母。”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韩老夫人这话代表了什么。 可别因为韩老夫人年纪大便小瞧了她,毕竟她能在韩氏站稳脚跟,让四位长老都对她尊敬不已,这可不是单单的年纪大便能够做到的。 更多的是她卓绝的手段和狠辣的作风,作为氏族培养出来的嫡小姐,韩老夫人的后院手段只会多不会少,这才是韩霜锦会选择主动倾诉的原因。 “吃饭吧。” 韩老夫人心疼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这孩子如今面对这种事都能够处变不惊,看来韩升平的离世确实是让她长大了不少。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孙女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听说这几日一直熬到深夜,每天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难为她了。 “好,吃饭啦。” 韩霜锦笑了笑,搂着柳棠的胳膊,笑着说:“娘别担心啦,有您和祖母帮着我,我定会没事的。” “你若是认出了那两个人,便告知我和你祖母,我们也好提早防范。” 柳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这段时间她跟在韩老夫人身边,也学习了很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少不更事,只会每天追着自己女儿走的夫人了。 “是。” 韩霜锦乖乖地应下,然后就让下人把晚饭给布置上来了。 好巧不巧,传菜的时候韩霜锦就看到了那个自己在小花园遇到的小丫鬟。 她眉毛微微一挑,倒是没有声张,只和韩老夫人换了个眼神。 韩老夫人顺着韩霜锦的眼神看向那个丫鬟,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小丫鬟是半月前才进韩府的,那个时候是李嬷嬷看她可怜,在路上把她买回来的。 “观月,你留下侍奉。” 李嬷嬷察觉到韩老夫人的眼神,当即就决定把那个小丫头留下来,服侍他们用餐。 “是。” 观月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乖巧地站到了一边,等待着几人的吩咐。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自古以来的习惯。 韩霜锦虽然更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陪自己说话,但是也知道这个习俗是没有办法在韩老夫人和柳棠面前改变的,不然就要被训话了。 所以她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整个餐桌上就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汤足饭饱后,韩霜锦放下了筷子,示意一旁添汤的观月止住动作。 观月应声退下,而后和李嬷嬷站在一边,全程就像一个懂事体贴的丫鬟,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心。 如果不是韩霜锦刚刚确实听到了那些话,他还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丫鬟。 “你们退下吧,我和祖母,娘亲说会话。” 韩霜锦摆了摆手,几个丫鬟便上来把碗筷都收拾掉了,然后沏好了热茶便带上了门。 “是观月?” 韩老夫人看门被关上之后也不着急,轻轻抿了一口茶问了句。 “是她。”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刚还在想,那两人会藏在什么地方,这会儿直接就被自己撞到了一个。 “既然是在我的屋子里,那便让我安排人盯着吧,你不必担心。” 韩老夫人这会稍稍放下心来,既然这观月是在自己屋里,那便不怕她做什么小动作。 毕竟有了防范心去做准备,这可就远比事情发生了之后就补救好得多。 “谢谢祖母。” 韩霜锦心松下了一半,剩下的那个护卫只要盯紧关悦,早晚能够发现是哪一个。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吧。”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虽然她也想和韩霜锦多聊会,但她明天还要去布庄,应该多注意休息才是。 “是。” 韩霜锦福了福身,不久之后韩升平的丧礼也要举行了,她最近确实是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她和这个男人一次面也没有见过,但毕竟是原身的父亲,能为他做好的,她都会尽力做好。 待韩霜锦离开了之后,韩老夫人将目光落在了柳棠身上,淡淡地问:“棠儿,若这件事交由你来办,你觉得应如何处理?” “娘,交给我来办?” 柳棠有些惊讶,她可从来没有插手过这样的事,若是交给她来办,不会搞砸吧? “我教你。” 韩老夫人看着柳棠,轻声说:“若我今后不在了,这些事便应当交由你来帮锦儿。” “娘!” 柳棠下意识说着:“您别说这种丧气话!您必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好,长命百岁,随我学吧。” 韩老夫人轻轻笑了笑,她的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了。 现如今是自己还在韩家,还能够为她们处理后院这些事,若自己不在了呢!那韩霜锦一个人撑起这偌大的家业,又要管后院的事,该有多难呀! 除非将给她找夫婿的事提上日程… 韩老夫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下午那个男子,他站于雪中的身影还算挺拔,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后生,就是不知道成亲了没有。 而且似乎还听说是布庄的掌柜,说不定也和锦儿有话题可以聊。 此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安和宫,内殿。 “娘娘。” 碧华看着小憩的惠妃,轻轻地给她揉了揉大腿,说着:“方才刘公公特传陛下今夜要来。” “你怎么不叫醒本宫?” 惠妃悠悠醒来,听到了碧华的话,眉头轻皱。 “是陛下知晓娘娘这会在小憩,来时特意嘱咐了刘公公,千万别把您叫醒。” 碧华轻轻地捶着腿,笑着说:“陛下对娘娘的恩宠可真是独一份呢!” “就你会说话!” 惠妃戳了一下碧华的额头,笑着摆了摆手,在软塌上坐直,说:“便吩咐小厨房备下乌鸡汤吧,陛下上次来了多喝了两口。” “是。” 碧华应下,而后便招手叫来了一个宫女去给小厨房传话了。 “对于年节的安排,贤妃那里可出了什么新安排?” 惠妃缓了一下便喝了口热茶,抬眼看着碧华,突然问了一句。 “听闻长公主之位有了新安排…” 碧华听到了惠妃的问话,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陛下将长公主的席位安排在了陛下左侧。” “左侧?” “而且年节用度与陛下等同。” “此言当真?” 惠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这个消息让她心头大惊,这陛下是什么意思? 她自然不会蠢到觉得这是贤妃的主意,必然是陛下首肯她如此做,故而她才会这般安排。 “是贤妃娘娘那边放出的消息,应当不会有假。” 碧华点了点头,她初闻的时候也很震惊,没想过陛下居然会这般安排,这么多年来,可一直都没有人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没想到第一个坐上那个位置的竟然会是长公主。 若这长公主是自小得宠的也便罢了,可不知是何缘故,先是被陛下忽视,养于太后身侧十几年,这两年竟异军突起,得了圣上无比的荣宠。 先是赐封号永乐,获得了封地,成为南朝唯一一位获得封地的公主,而后又得了摇光星的名头,改赐了封地,成为如今的一郡之主。 再到如今的年节席位落座于陛下身侧,惠妃头一次感到了危机感,陛下对于长公主的纵容,让她想到了当年陛下对先皇后的无比宠爱。 “娘娘,或许陛下也只是心中有愧。” 碧华看惠妃的脸色不太好,连忙劝慰:“娘娘不必忧心,毕竟她只是公主。” “此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惠妃摇了摇头,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确实,她只是一位公主,日后对帝位的争夺必定是威胁最小的。 但如今她拥有封地,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她可以养属于自己的亲兵。 或许这五百亲兵不算什么,但是也算是一个拥有兵权的公主了,她必定登不上帝位,但是如果有她的助力的话,在今后必定是如虎添翼。 而且看陛下如今的态度,是要把过去那些没有给她的尽数补给她啊!若真是如此,那今后她必定是南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那自持尊贵无比,受尽荣宠的六公主和九公主算什么!在她面前估计都不够看的! “不行!此事绝不能轻视,明日是否到了荣儿进宫的日子?” 惠妃抿了抿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明天应该是唐明荣月一次入宫来看她的日子。 “是的,瑞王殿下明日会来。” 碧华点了点头,看惠妃这么紧张的样子,也不敢随意接话了。 “此事可是宫中皆知?” 惠妃突然又问了一句。 “若是有心之人去探访年节的安排,应是都知晓此事的。” “这贤妃当真是心狠手辣,如此便直接把长公主给推了出来当靶子啊。” 惠妃轻笑了声,心里的焦急突然便松了几分,左右最应该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贤妃吧。 “娘娘的意思是?” “你且看着吧,还没到我们出手的时候呢。” 慈宁宫,居安殿。 “帝位左侧。” 唐清璃看着手中的纸条在火炉中燃尽,不自觉轻轻笑了笑。 世人可能会赞叹南安帝对她的荣宠,但是只有唐清璃才明白,这是南安帝试探她的手段。 是的,她这位父皇啊,可是一点都信不过自己,哪怕是两年前自己设局舍身救下了他,落下了病根,他至今也对自己心怀猜测。 这帝位左侧,便是最好的佐证。 “殿下,如今这后宫中的风言风语了不少,贤妃是摆明了针对您,直接把消息就扔出来了。” 枳橘有些不忿,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把公主殿下放在火上烤啊!到时候又有御史来弹劾公主殿下,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了。 “无碍。” 唐清璃摆了摆手,现下还不到时候,毕竟自己突然出现,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安排些手段来试探自己也再正常不过了。 “殿下,我们手下的人已经分批去往永乐郡了。” 谭诚压低了声音,这些年来,唐清璃虽然在深宫,但是依托着内侍局和太医院的人,也做成了不少事。 现如今她已有了一批忠于她的人,既然已经定下了永乐作为她的封地,那她自然是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先去接手。 否则,到时候指不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去跳呢。 “一切小心。” 唐清璃点点头,喝了口茶便说:“切勿心急。” “奴才明白。” 谭诚拱了拱手,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他还有事情要忙,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外亲力亲为,让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很是满意。 “殿下,那贤妃…” “放着便是,现如今我们的头等大事并非年节,而是年节后的立府。” 那是唐清璃筹划已久的自由之日,决不允许出错。 第16章 会员制度 次日,韩霜锦起了个大早,昨夜回房之后她便洗漱歇下了,因这几日一直忙前忙后,她很快便熟睡过去。 守夜的芍药看韩霜锦睡下便熄了烛火,让青黛也先去休息,今日想必小姐也是带她出门。 对此芍药并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很开心。 因为小姐早在收青黛进屋里的时候便和她说过缘何要如此安排,她听不懂小姐说的那些什么规划,但是她记住了一点,小姐要她做的都是更亲近的事,日后她仍旧负责小姐的饮食起居。 而青黛是小姐想带在身边的帮手,芍药明白自己没有那个天赋,之前一起随小姐习字的时候便没能习得多少。 故而如今帮不上小姐忙,便只能继续跟在小姐身边做这些,但小姐竟主动和她一个丫鬟解释这么多。 芍药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心里自然没有半分不愉,反而是尽力让青黛了解小姐的性子,帮她适应如今的身份。 虽然韩家比不上什么官府的大户人家,但对于下人的等级也有明确划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贴身侍奉主家的。 可以说,青黛如今能够跟在韩霜锦身边,就是踩了狗屎运。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韩霜锦坐在铜镜前,看着芍药微微带笑的样子,这丫头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想想好像在她这个年纪确实差不多了。 毕竟古人成亲的年龄都早。 “小姐。” 芍药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过一月半便是年节了...” 韩霜锦了然,快过年了啊,今年的自己好似不一样了,无需再一个人过了,有家人陪在自己身边了。 只不过,这韩升平的丧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虽然有些急促,但规格也是这永州城首屈一指的。 “午后帮我传话,我去看看祖母。” 韩霜锦想想还是应该问一下三日后丧礼的准备,今日应该能够将铺子具体的改动定下。 目前能够看出来的负责问题,他已经着手进行改善,接下来就是要看具体的花色,还有样式如何进行改变了。 她相信,产品的更新迭代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如果产品做不到与时俱进的话,那么哪怕是再响亮的名头也会被淘汰,韩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不过她现在来了,便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一步一步来吧,她不是那么容易被困难打倒的人,毕竟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呢。 “是。” 芍药应下,给韩霜锦挑了身适合外出的衣裳。 作为韩家大小姐,韩霜锦从来就不缺衣裳,原身爱好娇嫩鲜亮的颜色,但韩霜锦不喜。 她爱沉着大气的衣裳,不要束手束脚的拖地长袖,故此这几日芍药也给她挑了很多新衣裳。 这就是韩霜锦觉得她适合掌管内院的原因之一,如此心细又没什么心眼,放在身边再合适不过了。 待一切收拾好,韩霜锦用了早饭之后便上了马车准备去铺子。 铺子前,陈惟书早早便候在了此处,木柜与木衣架说是今日送到,其实昨夜木匠便差人送来了,陈惟书得了消息,便叫了几个伙计连夜按照韩霜锦的意思给安排上了,此时整个铺子焕然一新。 陈惟书和伙计们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突然感觉堂内明亮了一般。 “小姐真的好厉害。” 一个伙计在旁边看着焕然一新的铺子,突然改口说了一句:“应该是家主!” “小姐来了。” 虽然韩霜锦如今已经接任了家主,但是陈惟书还是称呼她为小姐。 “布置的不错。” 韩霜锦看着面前的铺子,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次与上次的不同之处。 如果是作为顾客心理来看,这次比上次更开阔,不那么拥挤,给人一种更加直观的感觉,可以直接挑选自己喜欢的布匹或者成衣。 “谢小姐夸赞,不知还有何需要改进的?” 陈惟书跟在韩霜锦身侧,他认识跟在韩霜锦身侧的丫鬟,叫青黛,上次也来过。 “位置摆放得都挺对的,守在柜台处的伙计可安排好了?” 韩霜锦停在柜台前,问了一句。 “小六小七!” 陈惟书招呼了一声,一直候在旁边的两人听到陈维书的声音,连忙来到几人面前。 “若我现在是客人,你们会如何招呼我?” 韩霜锦看着他们,如今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工作的并不多,故而柜姐变成柜哥她也有心理准备,待日后她把韩氏稳定下来了,再鼓励女子就业。 “这…” 两人有些犹豫,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不会?” 韩霜锦微微抬眸,显然有些怀疑陈惟书为什么要选择这两个人了。 “会的!这位客人您想看点什么呢?” 小六迅速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来到韩霜锦面前,笑着介绍:“我们韩氏布庄那可是永州城顶顶有名的布庄铺子,布匹和成衣都有。” “帮我介绍介绍成衣,” 韩霜锦点点头,跟着小六走,听他胸有成竹地介绍铺子里有什么,便知道陈惟书确实是听自己的话对他做了培训,稍稍有点成效。 “挺好的。” “谢谢小姐。” 小六得了韩霜锦的肯定,笑容灿烂,不得不说,还挺有吸引力的。 “活计也换上袍服,不穿粗布衣服。” 韩霜锦看到了小六身上的带着补丁的衣服,突然想到了工作服这件事,正巧看到了成衣区的墨蓝色短制袖袍,很适合来做工作服。 这种比较耐脏,而且也可以作为一个隐形模特,更为直观得让客人看到上身效果。 说起来应该把模特也一起给安排上才是,韩霜锦在此刻闪出了很多种念头。 果然还是需要实地考察,如此才能够最直接的发现问题,以及想出对应的解决方法。 “小姐…这…” 陈惟书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没听说过铺子的活计穿袍服的,这未免也有点太奢侈了。 “不仅活计要换,在工坊工作的人也一样。” 韩霜锦一锤定音,而后道:“工作服能够让韩氏由内而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整体。” “是,小姐。” 陈惟书思索了一下觉得韩霜锦有道理,而且如今韩家的家主是她,自然是她说一不二。 “明日便重新开业,去门口挂个牌子,开业酬宾,凡是明日来铺子内花费银两超过五两即可获得我们的会员卡。” “小姐,何为会员卡?” 陈惟书听韩霜锦又冒出了一个新名词,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青黛。” 韩霜锦叫了一声,青黛应声站出,拿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四块牌子,放在了柜台上。 陈惟书凑过来看了一下,这说是牌子,但其实称为片更为妥当,青黛一共拿出来四张,分为四种,分别是竹片,银片,金片和玉牌。 “竹片为普通会员,银片为进阶会员,金片为尊贵会员,玉牌不对外发放,只做特殊使用。” “铺子内需要准备相关的账目,出示会员身份可累计消费银两,在购买数量提高的时候,可升级会员牌,出示会员牌的时候可给予折扣。”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普通会员的话,可以打九五折,也就是一百文的衣裳或者布匹只需要支付九十五文,进阶会员可打九折,尊贵会员打八五折。” “同时需要登记会员的信息,在会员卡上有具体的编号,避免会员信息出错致使消费银两累计失误。” “除了明日开业普通会员五两拥有会员卡,从后日开始便是十两,进阶会员五十两,尊贵会员一百两。” 青黛将韩霜锦安排给她的工作解释得很好,这个会员卡就是她昨日加急去制造的,这会拿出来正好能够赶得上明日开业。 而且会员卡是限量的,不会无止境地发下去,不然这也会影响到铺子的正常营运。 “这…” 陈惟书被这想法惊住了,他到底是在铺子多年,对生意还是有一定的把握,他能够想象的到,如果这个实行下去,客人会越来越多。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心理,毕竟谁不想要有特殊的身份呢?能够彰显自己的地位还有便宜可占,他能够想象这是一个多么厉害的营销方案。 大小姐这个脑袋瓜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够想得出这样的会员制度! “明天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就及时做出调整,最重要的是要把客人留下来。” 韩霜锦知道这其实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还是要他们家的布匹和成衣能够留住客人,做到质量和花纹款式都是永州城的佼佼者。 毕竟还有高氏布庄在盯着他们呢。 “是。” 陈惟书应了下来,而后三人就一起来到了后院的工坊中。 工坊也按照了韩霜锦说的重新布局,工人们现在正在休息,还没有开始动工。 因为近段时间韩升平为了入宫,暂时缓接生意,故而韩霜锦不用为了赶进度让工坊立刻重新投入使用,可以有时间进行调整。 “工作服一起安排,明日也正式动工!” 韩霜锦看着得到休息的工人们回到院子里,那几个前几日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下人如今脸上也有了血色,便轻轻点了点头。 “是。” “谢谢大小姐。” “谢谢大小姐。” 下人们心里都暖暖的,他们知道是韩霜锦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听说还要给他们改善餐食,这么好的主人家实在是太少见了,大小姐果然心善。 “不必谢我,好好做事便是。” 韩霜锦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是无法接受古代的这种剥削主义,她也只是做了一点自己想做的罢了。 “是。” “我们一定不让大小姐失望。” 下人们满满的都是干劲。 “绣娘在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怎么激励的话,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小姐。” 从人群中走出了五位妇人,明明是做着绣娘这样应该受到尊重的活计,但是看上去却有些营养不良。 其实韩氏在之前对绣娘还是一直很尊敬的,只不过在张鸣接手铺子生意之后便买下了活契的下人来做绣娘的工作。 他挑的那些人要么是之前做过绣娘,但是因为家中出了变故,不得不出来谋生的。要么就是之前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然后又被卖出来的。 这两种人的绣工都不错,但是并不精湛,所以这也是目前韩氏存在的一个大问题。 “你们随我来。” 韩霜锦带着五人一起上了二楼的房间,让陈惟书出去,然后留下了她们。 几个绣娘有些担心,虽然换了主家,但是她们潜意识里对主家还是有一些恐惧在。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张鸣做过什么。 对此韩霜锦也没有急着去掰正她们的想法,日久见人心,相处久了,她们自然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花纹可能织上?” 韩霜锦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几款花纹,放在了她们面前。 几个绣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敢向前。 还是过了一会,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她们中最年长的绣娘,主动拿过了韩霜锦放在桌子上的花纹,传给她们看。 “好妙!” 入目是活灵活现的花,绣娘没有见过这种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知道这如果呈现在衣服上,定会是一番别然的美景。 “你们手中拿着的是我画的五种花,我要你们按照这个花纹做出五款衣裳,可能做到?” 韩霜锦明白不可操之过急,所以她打算先从女性市场下手,第一批衣裳先做女子的款式。 “小姐,我们不敢大包大揽,只能说尽力尝试。” 年长的绣娘看向韩霜锦,诚恳地说:“毕竟我们的技艺也并没有很高超,恐不能将此花栩栩如生的绣于成衣上。” “无妨,你们且试试。” 韩霜锦听了这话反而放松了几分,若是她们二话不说便大包大揽下来,她才要真的担心这特制的衣裳能否做得出来了。 “若是可以的话,小姐不妨去请位绣娘。” 许是感觉韩霜锦比较好说话,一位年纪比较轻的绣娘抿了抿唇提议着:“城东的那位绣娘技艺高超,听说不管绣什么花纹都栩栩如生…” “慎言!” 年纪比较大的绣娘打断了她的话,连忙给韩霜锦行了个礼,温声说:“小姐,小楼她年纪小,讲话没规矩…” “无碍,详细说说那位绣娘。” 韩霜锦摆了摆手,对小楼提的那个绣娘来了兴趣,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位能力比较强的绣娘来帮她把那些款式呈现出来。 “这…” 小楼看了一眼打断她的绣娘,没敢继续往下说。 “继续说,有我在,无碍。” 第17章 重启布庄 “这位绣娘名为花月妩,她的绣艺是这永州城最高超的,在多次绣艺大比中夺得头魁。在上届绣艺大赛中,她绣的牡丹花更是将蝴蝶都吸引来了,足以看得出她有多厉害!” 小楼提起这个绣娘的时候是止不住的赞叹,看得出来对她很有好感,像极了现代的粉丝对偶像。 “那为何没人聘请?” 韩霜锦挑了挑眉,若这花月妩是真的如同小楼提的这般厉害,怎会无人聘请。 “这...” 小楼看了一眼身旁年长的绣娘,这才轻声说:“因她是天煞孤星。” 年长的绣娘们听到了这句话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显然是已经不阻拦小楼说具体的情况了。 “详细说说。” 韩霜锦一下便明白了为何她如此高超的技艺却无人聘请了,但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此并不忌讳,她深知这在古代不过是上位者统治阶层的一种政治手段罢了。 “这花月妩出生时就伴随着异象,本以为是祥瑞,未曾想她三岁丧父,五岁丧母,靠着她奶奶勉强将之拉扯大,却在十岁的时候也撒手人寰。” “十一岁时被绣坊收留,十三岁时绣坊倒闭,但短短两年她已经在绣坊中学习到了颇多的技术,对于绣艺也有自己的了解,而后便独身一人,凭借刺绣勉勉强强活了下来。” “她自己在城东渡尾巷中居住,平日里基本上也不出门,只偶尔会将自己绣好的锦帕卖到铺子里。” “原本是没人愿意买的,但架不住她的帕子精美又便宜,有不少夫人小姐喜欢,再加上天煞孤星一般只克亲近之人,她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小楼默默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低头说着:“奴婢…奴婢也只是听别人这么说,有些感慨而已。” “无碍。” 韩霜锦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你们且先做工,此事容后再议。” “是。” 几位绣娘领下草图便退下了,韩霜锦看着门关上,然后把目光落在青黛身上。 “奴婢这就去查。” 青黛接收到韩霜锦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查。” 韩霜锦摇了摇头,反问:“你可知为何?” “为…为何…” 青黛微微愣了一下,难道小姐的意思不是让她去查这个花月妩的来历和情况是否如同小楼所说吗? “好好想想。” 韩霜锦也不急,既然要培养青黛,自然不能什么事都给她说明白了,那和养一个傀儡出来有什么区别。 “小姐的意思,是害怕她会不愉?” 青黛脑瓜子灵活,又懂识人眼色,一下子就明白了韩霜锦心里在想什么。 “她为何会不愉?” 韩霜锦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后反问。 “因她身世,不喜被人探讨,也惧人。” 青黛想了想,这花月妩不管是不是真如同小楼所说的那般凄惨,不可质疑的便是她如今独身一人落于渡尾巷,若是自己贸然去查,说不准还会引起她的反感还有猜疑,从而对小姐也没什么好感。 韩霜锦摆明是起了爱才之心,若是被自己这么一唐突,估计这花月妩是不可能来铺子里了。 “那接下来你应该怎么做?” 韩霜锦轻轻点了点头,放下茶杯,看向青黛。 “备厚礼,以诚相待。” 青黛脱口而出,身在泥潭的人自然渴望救赎,若有人以礼相待,感受自然不一般。 “去准备吧。”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说得不错,明日随我一起过去。” “小姐您要亲自过去?” 青黛有些震惊,她本来想着自己去就行了,小姐是什么身份啊?她可是韩家的家主! “有什么问题吗?” 韩霜锦看着她这个样子,故意逗她:“这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吗?” “小姐…这…” 青黛终究还是一个小丫头,被韩霜锦这么一逗,话都着急得说不出来了。 “好啦好啦,我逗你的。” 韩霜锦有些无奈,接着说:“若她真是个有才的,我去请她有何不可?若是个无才的,那便权当做算是散散心吧。” 是的,韩霜锦自从穿越而来之后一直在忙铺子里的事,都还没有机会好好感受一下古代的风景人情呢。 所以也算是变相让自己休息一天吧。 “是,小姐。” 青黛听了韩霜锦的话只好应下,转念一想,似乎这就是小姐说的礼贤下士? “去把陈惟书叫来。” 韩霜锦懒得动了,既然装饰什么的已经全部布置好了,那接下来就是明日的营业造势了。 其实应该早早便安排造势,只不过韩霜锦一个人要安排太多的事,加上韩氏布庄本来就名声在外,也不是什么新开的铺子,便不太适合用那些新铺子的宣传手段来推销。 但是老品牌有老品牌的优势呀,所以造势时间如果运用得好,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优势而非劣势。 “是。” 青黛应声退下,很快就和陈惟书一起上来了。 “小姐。” 陈惟书来到韩霜锦面前,恭敬地拱了拱手行礼。 “坐吧。” 韩霜锦也不想仰起头看着他,这样实在是太废脖子了,坐着交流更舒服。 “谢小姐。” 陈惟书又拱了拱手,这才坐在了她对面。 “明日重新开业,你有何打算?” 韩霜锦也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每个时代的营销手段不一样,她可以借鉴借鉴。 “可舞狮助兴。” 陈惟书思索了一下,给了一个中肯的方案,舞狮助兴是最快吸引路人的方式,而且也可迅速让人群聚拢,毕竟凑热闹这件事是刻在国人dna里了。 “还有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也没有急着反驳,和她想的大差不差,第一个就是舞狮助兴。 “要么就是说书?” 陈惟书皱了皱眉,看韩霜锦不是很满意的意思,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说来听听。”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说书不就是类似于之前她们看电视插入广告的做法吗?没想到古时也有这样的营销手段了? “老爷曾想让说书先生夸赞韩氏布庄,并让书局的先生写了我们布匹的优点。” 陈惟书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韩霜锦的话。 “就这?硬夸啊?” 韩霜锦差点没把茶给喷出来,认真的吗?就这么直接让说书先生说书的时候夸? “张鸣说直接一点是美事。” 陈惟书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接韩霜锦的话,这个提议其实是张鸣提出来的,而且后续推动也是张鸣在主导,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行,韩升平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此法子暂时不用。” 韩霜锦轻轻咳了一下,接着说:“可使用说书的法子,但这法子不是这么用的。” “那是?” 陈惟书有些好奇,小姐莫不是又有了新鲜法子? “这个法子日后再说,且先说明天的。” 韩霜锦要因时制宜,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宣传方式都有一定的技巧,明日是老店重开,所以不太适宜用说书造势,但是后续的宣传却可以用说书反复提及。 “城南的舞狮班子…” “不用舞狮。” 韩霜锦打断了陈惟书的话,淡淡地说:“我已经让青黛安排好了。” “诶?那是?” 陈惟书如今知道青黛是韩霜锦着重培养的左膀右臂,自然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明日你便知道了。”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然后又嘱咐了两句,就带着青黛离开了。 明天的开业仪式,才是重头戏。 次日一早,韩霜锦照例早起,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就带着芍药出门了。 因为青黛早早就被她派着来布庄做准备工作,故而她这次带出门的是芍药。 “小姐,我们不去铺子吗?” 芍药看着韩霜锦进了茶楼,有些好奇。 昨日她便知晓今日是韩氏布庄重新开业的日子,还以为小姐这么一大早出门是想要去布庄坐镇,没想到却来了这茶楼。 “这里也能看到铺子。” 韩霜锦带着芍药来到二楼自己早已订好的包厢,透过窗户看去,正好能看到韩氏布庄的正门。 芍药压下心头的疑惑,这直接去铺子不是能看的更清楚吗?不过小姐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她还是听小姐的话就好了。 韩霜锦让店小二上了几盘茶点,准备了一壶上好的清茶,便坐在了旁边看着。 韩氏布庄前,陈惟书让伙计拿出了锣,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准备敲锣开门。 一旁的青黛也大大方方地站着,在她身边用红布盖着什么,让人好奇。 这布庄歇业多日,买不到布或者成衣的百姓知晓是韩家老爷出事了,心里唏嘘的同事估摸着这布庄估计是做不起来了,指不定皇商的名头也要没了。 没想到人家歇了几天好似便要重新开业了?凑热闹的本能使人群聚集。 “路过的各位伯伯婶婶!爷爷奶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哟!” 随着陈惟书的点头示意,那个有点紧张的伙计二话不说就敲响了手里的锣,按照青黛教他的那个样子开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怎的?你们在弄什么名堂?” 早早便停下了脚步的一位大妈看起来有些泼辣,看着伙计直接地问。 “这位大姐您可别急。” 伙计笑了笑,也不着急,只接着说:“咱们韩氏布庄今个儿给大家送福利了!” “什么是福利?” 这个新颖的词汇让人群不断聚拢,听起来应该是好东西,而且是韩氏布庄!皇商嘞! “前阵子主家出事,承蒙大家关心照顾,我们特此推出了会员卡制度和抽奖活动!” “何谓会员卡制度?” 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有些壮的男人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看起来是做苦力活的。 “这会员卡制度啊…” 伙计就仔仔细细地把昨日陈惟书叮嘱他们的话再说了一遍,又补充着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再问。 “五两银子买个破卡片?!” 这永州城虽然富庶,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花得起这一笔银子的,更何况这听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好处呀。 “诶,这位大娘,此言差矣。” 伙计面对她的质疑也不生气,只轻声问:“敢问大娘,咱们这布匹成衣可是必需品?” “是又怎么样?” “那在我们这里买,拥有会员卡我们会给您折扣,您每进一级,我们还会赠送您一匹上好的锦缎或者是一件上好的锦袍…”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伙计的话一下就让人群炸开了锅,韩氏布庄作为皇商虽然近些年收到了冲击,但是他的质量和布匹是无须质疑的,不说在这永州城,哪怕是在这少阳郡中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一匹上好的锦缎或者是一件上好的锦袍,少说也需要十两纹银!足足十两纹银!这韩氏说送就送了?还真是阔气啊! “这是自然,当然这会员卡也是限量的,毕竟咱们东家心善,却也无法承担那么多,故此…” “别说了!我买!!” 刚刚第一个质疑的大娘二话不说就要往铺子里走,引得人群都躁动了起来,纷纷害怕自己进去晚了就抢不到了这会员卡。 虽然普通会员每进一阶需要花二十两,但是这些都是可以累计而且打折的呀,而且居然每进一阶都有布匹和锦袍送!这相当于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三十两的东西,这谁不心动啊! “因为大娘您别着急。” 伙计笑了笑,又说:“咱们新东家给大家的可不仅仅是这会员卡。” “还有啥!你这娃娃怎么吊人胃口呀?快说快说!”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中气十足,他站在最前面听得一清二楚,这会的想冲进去抢会员卡呢! “那就是今日在本店买布匹或者成衣超过八百文,即可参与我们的抽奖!” 随着伙计的话讲完,大家顺着他的手望去,青黛毫不犹豫地撤下红布。 上面赫然是一个木制的大转盘,分了八个不同区域刻有不同的字。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上面分别是谢谢惠顾,意思就是没中奖。减五文!减五十文!减一百文!减一百五十文!本次消费半价!本次免费!赠手帕一张!” “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亏本买卖呢!” “对啊对啊!” 众人听完了伙计的话,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哪家铺子这么做生意的。 怕不是在做亏本买卖呢! “本活动纯粹是为了感谢各位乡亲父老的支持,我们东家说了,只有大家支持韩氏,韩氏才能越来越好,所以这是应该的!” 青黛看着面前的人群,笑着接过了伙计的话,让人把转盘搬到了一边,让出了身后的位置:“活动仅限今日,大家走过路过别错过!” “买!必须买!” 第18章 地痞闹事 “诶,你听说了吗?韩氏布庄今日开门,说做什么会员卡,升级就能领锦袍,而且还有转盘抽东西,有机会抽到买布免费哩!” “真假的?你可别骗我啊!” “当然是真的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 这样的对话在城内的很多个茶馆、集市都出现,原本布庄开业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大家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二话不说直接往韩氏布庄赶去。 而最先开始传播这个好消息的人则深藏功与名,回家找小姐领赏钱去了。 茶楼包厢里,第一个位可以转动转盘的大娘站到了转盘前,本来还在挑衣服和观望的人凑过来看热闹。 大娘有些紧张地转动了转盘,目不转睛地盯着指针,心里期望着能够停在免单上。 “恭喜这位大娘,减免五十文!” 随着转盘停止,伙计一声锣响,一切尘埃落定。 “那这五十文...” 虽然没有得到免单的机会,但是大娘还是很高兴,本来这些布匹和成衣就是为了年节购置的。 现在白白得了这五十文,她还能够给家里多买点猪肉或者腊肠。 “大娘,五十文,您可数好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青黛利索地打开了一旁的木盒,四个格子中装着的是满满的铜钱,有成串的也有散落的,应该是和奖励相对应。 青黛直接从第二个格子里掏出了一串铜钱递给了这位大娘,这是他们昨日便准备好的,不仅能够方便奖励的发放,更重要的就是为了将气氛推至更高。 没有人在金灿灿的铜钱面前还能够无动于衷,有一就有二,只有货真价实的好处才能够刺激消费,这是韩霜锦做销售时悟出来的道理。 “真就给我了?” 大娘接过铜钱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就这么简单?自己就转一下转盘就能够拿到这五十文? “这本来就是您的,我们韩氏童叟无欺!” 青黛轻轻笑了笑,只这么简单的一句就让在场所有的人止不住喝彩,同时也毫不犹豫就直接进店买布匹或者成衣了。 开玩笑!没看到前面那个大娘拿着铜钱就直接走了啊!左右年节都快到了,制新衣是必不可少的,韩氏这么阔绰,不在这里买不就亏大了! 原本还在围观的人现在也不犹豫了,二话不说就进了韩氏的铺子,走进去一看才发现连铺子都大变样了。 不仅摆放得格外整洁,而且挑选起来也更加方便,遇到什么不懂的还可以问在一旁的伙计,实在是让人很舒适! 不仅如此,若是成为了进阶会员,还可以使用二楼单独的包厢,选择专业的绣娘定制成衣,有关绣娘的绣艺介绍也装订成册,三个包厢各放一本! 这韩氏的新东家真真是个妙人! 而对面茶楼里,韩霜锦看着面前被抓来的几个闹事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小姐,这几个就是在铺子里手脚不干净的,都被我们抓出来了。” 面前的男人是韩升平在世时安排在家中保卫韩家安危的护卫队队长韩少时。 他是少年韩升平在外经商时救下来的人,因韩升平念他岁数相差不大,正好缺个玩伴,便主动收留了他。 后来他主动签下了死契,发誓要一辈子守护韩升平和他家里人,随着韩升平一起出生入死,后来韩升平便给他改了姓,随韩家姓。 而韩少时也确实没有辜负韩升平的栽培,不仅习得了一身武艺,更是无数次救韩升平于水火,正值壮年,却落下了一身病根。 在五年前,韩生平便要求他留守家中,不随自己外出,大夫说了,若是不好好养着,就这一身病根,估计没几年活头了。 在韩升平出事的那时候,韩少时痛不欲生,差点挥刀自尽随着韩升平一起去了,好在韩霜锦拦住了他,和他打起了感情牌。 直言自己现在虽已接手韩家,却仍危机四伏,需要他的帮助,否则,难以告慰九泉之下的韩升平。 韩少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又从小是看着韩霜锦长大的,被她这么一劝,当即就想通了,不但不再寻死觅活,而且还好好肃整了韩府的护卫。 只不过,还有些藏得深的蛀虫没拔干净罢了。 “谢谢少时叔。” 韩霜锦很有礼貌,虽然名义上韩少时签了死契。是自己的仆人,但是实际上她还是把这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当做是长辈。 “小姐客气,这是我的本分。” 韩少时在她小的时候想纠正韩霜锦的叫法,认为自己是随从,韩霜锦这么叫不合适。 谁知道韩升平立刻就生气了,说就应该这么叫,韩少时也就只好听命了。 话说起来,大小姐真的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越来越有老爷的威严了。 韩少时心下一痛,若是自己那个时候坚定的跟着老爷一起去,是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谁派你们来的。” 韩霜锦微微抬眸,面前跪着的这几个男子流里流气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找过来的地痞流氓。 “这位小姐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男子大大咧咧地说:“我们只是在布庄里逛了逛就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就是!难不成有权有势就能随便欺负人?” “我们可是清白的人家!什么派我们过来,就会往我们头上扣屎盘子!” “随便逛逛不行?这都不行?” 几个男子看那个男子反驳,当即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面前这个小姐娇娇弱弱的,看起来就不是个当家,被他们这么一吓肯定会害怕! “咋咋呼呼干什么!都给我安分点!” 韩少时可不惯着他们,直接一脚就踹在了最前面的男子肚子上,男子疼得弯了腰,头磕在地上,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呜咽了一声。 “你!你怎么还动手打人!” “打了你又怎么样?” 韩少时可不会被他们吓到,对付群地痞流氓就是不能和他们讲道理,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 “少时叔。” 韩霜锦一句话就止住了他又准备抬起来的脚,她看向没有被打到的男子,淡淡地说:“若是真来我布庄购置布匹或成衣,我自是欢迎。” “只不过你们一进门便望来望去,还盯着别人的钱袋子,这是随便逛逛?” 说着,韩霜锦把一个钱袋子丢到了几人面前,他们立刻认出这是他们刚刚顺手拿的。 “我…我们…”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韩霜锦早就知道今天的开业不可能会这么顺顺利利的,所以安排了韩少时带着几个护卫暗中观察。 果不其然,发现了这么几个地痞流氓,估摸着他们是想做点什么,但是还没动手,就被韩霜锦安排的人给抓住了。 “没有人派我们来!” 男子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快过年了,爷就是想来你们铺子这找点钱花花。既然被你发现了,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就这么简单。” “哦?当真如此?” 韩霜锦淡淡笑了笑,听到那个男子这么说,似乎是信了几分。 “小姐,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是这样!” 韩少时的话被打断,他冷冷地看向那个男子,看得出来除了倒在地上哀嚎那一个,这个应该就是在他们中间地位最高的。 “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咬死只是来找我们拿点钱花花,那便断一只手吧。” 韩霜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可不是什么纯良之辈,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如果还这么傻乎乎的不反击,那她该怎么办韩家撑起来。 身旁的韩少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是自己把大小姐想得太单纯了。 “你…你别过来…” “你怎么敢!不行不行!” “我要报官!到时候直接把你给抓起来!” 男子色厉内茬,他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这么柔弱的闺中大小姐,怎么张嘴就是要断人家一只手啊? “报官?好呀。” 谁知道韩霜锦听了男子的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显得更加兴奋:“那我倒是想看看,这永州城府衙是相信我这个皇商的说辞,还是相信你这个地痞流氓!”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 那个男子刚刚才看到韩少时一脚把自己老大给揣得倒在地上起不来,又怎么可能不相信他真的能过把自己的手给断了。 其他几个方才也叫嚣的男子如今安静得像个鹌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纷纷低下头,似乎害怕韩少时也会把他们的胳膊给断了。 他们是地痞流氓没错,但是也惜命啊! “我说!我说!” 随着韩少时的步步紧逼,男子终究是没忍住,大吼了出来:“是一个随从找的我们老大,许诺了我们一百两银子来闹事!” “少时叔。” 韩霜锦叫住了韩少时,后者便退到了她身后,心头对韩霜锦也有了一分信服。 “你详细说说。” “是昨日,昨日有一位穿着锦袍的随从,看起来像是哪位老爷的心腹主动找到了我们老大,说是只要今日这个时辰过来,不管韩氏布庄折腾什么,我们只需要起哄闹事就行,具体的随我们折腾,就只要让这个铺子没办法开下去就成。” 男子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韩霜锦又说:“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们一百两,然后给了二十两定金。” “是谁?” 韩霜锦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语气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啊!” 男子被吓了一跳,他现在是真的害怕韩霜锦一言不合就给自己胳膊断了,那他真就没处说理去。 “不知道?” “是!我真不知道!” “躺在地上那个,你知不知道?” 韩霜锦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不就被踢了一脚吗?哀嚎了这么久还在哼唧。 “不知道…” 那个所谓的老大捂着自己的肚子,哼唧了一声。 “拉下去,腿打断。” 韩霜锦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犹豫,既然知道不想说,那她就帮他开开口。 “是。” 韩少时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就让旁边站着的两个护卫把男子架了起来往外拖。 “你怎么敢动用私刑!你这样是犯法的!” 男子剧烈挣扎着,他满是不可置信,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说韩家大小姐最是心善了,怎么会动不动就要别人一条腿一只手的? “你可有人证物证?” 韩霜锦不在乎地笑了笑,轻声说:“再者而言,我韩家家大业大,赔不起你一条腿?” “你!” 男子被她这么一抢白,再也不心怀侥幸了,连忙吼着:“我说!我说!” “把他放下来。”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说了一句。 两个护卫就把他抓回了韩霜锦跟前,直接丢在了地上,然后站回了刚刚他们站着的地方。 男子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老老实实地说:“是韩家大爷。” “韩庆年?” 韩霜锦听到男子报出的名字没有丝毫意外,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位置。 如今只要自己名声败坏或者经营不善,严重一点,只要自己死了,那这个位置就是韩庆年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毫不犹豫对铺子下手。 甚至往韩府里安排人。 “对,就是他,我认识那个随从,就是跟在韩大爷身边的那个,所以我才想着接这个活计。” 男子捂着自己的肚子,这下是真的不敢瞒着韩霜锦了,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 韩霜锦闻言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又敲,一言未发。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安静,韩少时有心想说什么,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 “少时叔。” “小姐。” 韩少时抱拳,应了一声。 “丢远点。” 韩霜锦摆了摆手,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了,那这些人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小姐…” 韩少时微微愣了一下,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些人了吗?而且韩大爷做出这种事,小姐也不追责吗? “地痞流氓的话,无人会信。” 韩霜锦只轻轻点了一句,她知道韩少时能明白。 “我明白了。” 韩少时摆了摆手就让护卫把这群人给带走了,至于送回去之前会不会被揍,他就不能保证了。 “多谢少时叔。” 韩霜锦笑了笑,虽然韩升平给她留下的问题很多,但是可用之人也很多,让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小姐客气了。” 韩少时看着韩霜锦,他一身孑然,膝下无子,虽然碍着身份一直把自己当做下人,但是对于韩霜锦也是看着长大的,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还有件事要让少时叔帮我做。” 韩霜锦笑了笑,将准备在一旁的纸递给了韩少时。 “请少时叔按照上面的方式操练府中护卫。” 第19章 集市闲逛 “这是?” 韩少时接过韩霜锦手上的纸,下意识就皱了皱眉,他不是不认字,只是不知道韩霜锦从哪里又知道了什么方法,就要来尝试。 “不急,少时叔先看看。”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没有解答韩少时的疑惑,只是让他先看看这方法。 “是,小姐。” 韩少时抱拳应下,而后把这张纸藏进怀中,这会不方便看,等回府之后再说。 “活动应该稳定了。” 韩霜锦将目光投向窗外,络绎不绝的客人在韩氏布庄进进出出,这回归的第一步,她没输。 “是,小姐可要过去?” 芍药这会才知道韩霜锦为何要挑这个包厢,原来是要清楚看到铺子的全景,好随机应变。 “不去了,有些事总要放手。”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当劳碌命,既然手底下人能做好,那她便不必出现。 “是。” 芍药点了点头,小姐的变化,真的好大。 “随我去别处逛逛。” 韩霜锦起身,见韩少时要跟着自己,便说:“少时叔派个护卫跟着便是,您留守铺子。” “是,小姐。” 韩少时示意旁边站着的护卫跟上韩霜锦,如今她是家主,自然要好好保护。 “逛街去咯!” 韩霜锦面上不显,心里开开心心地往外走去,南朝对女子的限制没有那么多,集市里自然也有不少女子出来上街。 “去打听打听做银具最好的人家在哪。” 韩霜锦不是漫无目的闲逛,走了一会便坐在了一个馄饨小摊的椅子上,要了两碗馄饨。 “是。” “等等。” 护卫刚要应声离谱,韩霜锦便叫住了他。 “小姐?” “芍药,你去。” 韩霜锦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芍药,又看了眼护卫,觉得还是派芍药去问更能问到消息。 “是。” 芍药不免偷笑,这护卫憨憨的,气魄却有点摄人,小姐估计是怕他吓着人吧。 “小姐,这?” “坐下吃馄饨。” 韩霜锦没给他选择的机会,芍药的那份等她回来再说,这会上了就冷掉了。 “啊?” 护卫这下又愣住了,哪里有小姐和下人同桌吃饭的道理啊。 “坐下,吃完。” 韩霜锦言简意赅,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语气多少带了点命令式。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强硬一点的话,这个护卫估计还要站着,那多显眼。 “是。” 护卫乖乖坐下,老老实实吃着自己面前的馄饨,心想跟着大小姐就是好,居然还能出来吃馄饨。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芍药便问到消息回来了,韩霜锦也不急着要结果,只让摊主又上了一碗馄饨,让芍药吃完了再说。 芍药心里暖呼呼的,喝完了馄饨才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这附近最会做银具的铺子离这里只有两条街,不是很远,奴婢刚刚去看过了,那些个银具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实不实用。” “那便去瞧瞧。”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她吃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了十五文钱买馄饨。 不得不说这馄饨还挺好吃的,而且也不是很贵,韩霜锦想着下次有机会再来吃一碗。 芍药说的铺子名为柳叶银铺,不仅做各种各样的银具,而且银首饰也做。 韩霜锦一进门就被琳琅满目的首饰吸引了眼球,这古代的手工艺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知这位小姐看上了什么花色?本店的簪子,镯子之类的都可定制。” 掌柜的一看韩霜锦这副装扮便知是来了大客户,二话不说就从柜台走了出来开始迎接。 “不知老板这里可有上好的绣针?” 韩霜锦看到掌柜的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绣针?自是有的。” 掌柜的微微愣了一下,又回到柜台从抽屉里拿了三个木盒放在台上。 韩霜锦跟着走了过来,看着掌柜一个一个打开,听着他介绍。 “这三款绣针乃是我们铺子卖的最好的,分别为荷花针,锦绣针,玉竹针,这三款针不仅锋利不易折断,而且还精美无比,不少成衣铺子的绣娘每次过来都是拿的这些。” 韩霜锦看了一下,一眼就被正中间的绣针吸引住了目光,银制的外表微微发亮,针头微细,但仍留有些许厚度,针身又长有短,而针尾似乎还铸了花纹,看起来既大气又美观。 “小姐您看上的这款锦绣针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绣针,只需要五十两纹银。” 掌柜也是个人精,看着韩霜锦微微发亮的双眸,当即把正中间的锦绣针推了出来。 “五十两?” 韩霜锦眉毛微微一挑,这个价格未免也有些太贵。 “姑娘,这针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绣针,它的材质和花纹都是极佳的,这五十两我还给您说低了呢,主要是想着和您交个朋友。” 掌柜笑了笑,接着说:“一看您就是不缺这点的,有了这锦绣针,绣艺定会突飞猛进。” “绣艺的好坏与针线无关。” 韩霜锦淡淡地回了他的话,接着说:“四十两。” “这可不行啊!姑娘,你这四十两我要亏本的!” 掌柜很明显是没想到韩霜锦会杀价,这人带着两个随从怎么还这么扣扣搜搜的。 “四十两,多一分没有。” 韩霜锦也不说非要这锦绣针不可,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姑娘,四十八两吧…” “四十两。” “四十五两…” “四十两!” “四十二两,真不能再少了。” “我也还是这句话放在这里,四十两,多一分我不买。” “那行吧。” 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盖上了盒子说:“姑娘可真是会砍价。” “承让承让。” 韩霜锦轻笑,而后让芍药付了钱,把这个盒子让护卫拿着,就出了铺子。 芍药和护卫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默默的看着韩霜锦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下了这幅银针,也不知小姐是要做什么用。 莫不是,要送给那位绣娘? “再备些糕点。” 韩霜锦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些东西了,带太多就有点过了。 “小姐,是要去珍馐斋吗?” 珍馐斋是永州城里最大的点心铺子,大多数夫人小姐爱吃的点心都回去那里买。 “去瞧瞧。” 韩霜锦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了一下,好像有几道不错的糕点原身很爱吃,可以去瞧瞧是个什么地方。 三人晃悠晃悠又来到了珍馐斋,不同于刚才柳叶银铺的冷清,这珍馐斋可是热闹非凡,还排着队。 “小姐,我去排队吧。” 芍药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这珍馐斋的点心一直都很受人欢迎,每次来都要排队,有时候排上半个时辰也是常事。 “算了,太多人了。” 韩霜锦不太喜欢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排队这件事情上,她想了想,或许也可以带点别的东西过去,糖枣蜜饯什么的也可以。 “小姐是想着明日的事?” 芍药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看着韩霜锦皱起眉头的样子,估计是在想着明日去找绣娘的事。 “你觉得带点什么过去合适?”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绣针能不能送出去还不一定,总得带点不那么贵重的。 不然多多少少是有点以礼挟人的意味在了。 “为何不带着我们的布匹过去呢?” 芍药的反应极快,他们明日既然是为了让花月妩来铺子做绣娘,那自然应该展现铺子的实力。 “此言甚是。” 韩霜锦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心往吃的地方想去了,惭愧惭愧。 “回去就挑几匹布明日一同带过去,好了,那我们回府吧。” “是。” 三人没有买到珍馐斋的点心,反而是贪吃的韩霜锦在路过一家烧鸡铺子时闻到了香味,买了只烧鸡,说今晚回府中加餐。 高府,书房。 “爹。” 高赫奕来到书房,看见他爹高致远正坐在书桌前看着账本,便老老实实叫了一声。 “坐罢。” 高致远听到声音后放下账本起身,坐在了软塌上,指了指自己旁边位置。 “是。” 高赫奕很是恭敬,而后便落座软塌,背脊挺拔,不松懈分毫。 高致远满意地点点头,唤来下人倒茶,等到书房的门被书童关上后,这才问:“你可知为何叫你过来?” “孩儿不知。” 高赫奕摇了摇头,他刚刚从学院回来便被高致远叫了过来,完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韩氏的铺子今日重新开门了。” 高致远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不仅折腾出了个什么会员卡,而且还做了抽奖,把我们不少铺子的客户也给吸引走了。” “这?怎会如此?” 高赫奕有些惊讶,韩氏布庄这两年来一直都屈居于他们之下,不仅款式花纹跟不上他们,而且质量也隐隐下滑,前阵子又出了韩升平那件事,他还以为韩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呢。 “韩霜锦,深藏不露。” 高致远冷哼了一声,说:“原本我还在想,一个十八年华的女娃娃是用的什么手段才能从韩氏宗祠那里接过家主这个位置,没想到,确实有几分东西。” “爹,这些都是韩霜锦弄出来的?不可能吧。” 高赫奕不敢相信,这谁不知道韩大小姐自小便深居简出,对生意场上的事一概不知,听说韩老爷有意培养她都没能扶起来。 这才过了多久,怎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藏拙罢了。” 高致远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无非是最好的保护韩霜锦的手段。 只不过高致远也没想到,韩霜锦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日韩氏布庄的收益,估计能顶得上高氏好几个铺子了。 “爹,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高赫奕皱着眉头,他们好不容易才把高氏的几个布庄做起来,和韩氏能够分庭抗礼。 现如今若韩氏把客人都吸引了回去,那他们可怎么办?明年的皇商位置还会是他们的吗? “急什么。” 高致远瞪了他一眼:“毛毛躁躁难成大事!” “孩儿也是有些担心。” 高赫奕连忙给高致远倒上茶,轻声解释:“日前韩霜锦接任家主的时候孩儿还以为是偶然,她占了律法的便利拿下了这个位置。” “那绝非偶然,若没有真材实料,韩氏宗祠那几个老家伙才不会愿意把家主这个位置给她当。” 高致远喝了口茶,接着说:“只不过我们也不需要着急,这只是暂时的,你可别忘了,他们有好几件铺子的成衣都卖不出去呢。” “爹,你是说?” 高赫奕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当然记得,是韩庆年和韩庆丰他们手下的铺子,因为选的针线不够好,没有仔细缝合,那批成衣很容易就会开裂。 “就是他们选择直接将成衣售出,这质量极差的成衣绝不会有人买账,若他们选择修补,那这其中耗费的人力财力…” 高致远没有把话说完,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若是名声都不好了,做再多的活动都没有什么用处,迟早都会完的。 “孩儿明白了。” 高赫奕笑了笑,又问:“我们是否要在其中稍稍推波助澜一下?” “不必。” 高致远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有的是人比我们更着急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韩庆年府邸,偏厅。 “我说大哥,我真是不甘心啊!” 韩庆丰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夹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我也没想到,这次真的是我们小看她了。” 韩庆年也有些不愉,之前他一直没有把自己这个侄女放在眼里。 整个韩家都知道她不喜经商,送到她手上的铺子,还被她退回来了,没想到她居然能够说动四位长老,让她继承家主之位。 “大哥,我们可不能再这样任由他起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韩庆丰一想到在祠堂里被她呼来喝去的就烦躁,一个女娃娃都骑到他们头上了,那以后自己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放心吧,今日她手下铺子不是开张吗?我已经安排了人过去给她点颜色看看。” 韩庆年冷哼了一声,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既然韩霜锦这么不识好歹,他也不用畏首畏尾! “真的?太好了哥!” 韩庆丰有些开心,他知道韩庆年就是有办法对付韩霜锦,哪怕暂时不能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最起码也要给她添添堵,让她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还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办,只要办成了,我保证家主这个位置还是我们的。” 韩庆年压低了声音,在韩庆丰耳边说了什么。 “这…不合适吧哥…” 韩庆丰听了韩庆年的话有些踌躇,虽然他看不惯韩霜锦,但是… “你可别忘了,她在宗祠大会上是怎么对我们的!” “大哥,我听你的。” 第20章 祖母心思 戌时是韩家吃晚饭的时辰,韩霜锦带着芍药和护卫回来的时候恰好临近戌时。 韩霜锦想了想,也就不回自己房中,而是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去看看她。 “锦儿来了。” 韩老夫人正在软榻上看着丧礼的安排,看到韩霜锦进来,朝着她招了招手。 “祖母。” 韩霜锦笑了笑,坐在了韩老夫人身边。 “三日后的丧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韩老夫人说着,把手中已经誊写好的安排递给了韩霜锦,让她看看。 因着接近年节,韩升平的丧礼准备的比较简单,但是必要的吊唁环节不会少,总归是韩家的前任家主,该有的规格还是要有的。 “我没有意见。” 韩霜锦接过后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沿用之前的丧礼规格,便点了点头说了句。 韩老夫人知道她要盯着布庄,故而丧礼都是她在筹备,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让韩霜锦省了很多功夫。 “听说今日重新开店,布庄生意不错。” 韩老夫人看她看完了丧礼的准备,便提起了今日的铺子生意,听闻其火爆程度都将铺子给挤爆了。 “稍后惟书会将今日铺子具体情况整合送来府内,若不出意外,今日的入账应是能有之前整个铺子一月的入账。” 韩霜锦很自信,她看过账本,早上也看过现场的火爆程度,一月的入账还只是她的谦词。 正所谓活动做得好,不怕没人买账,每个人都会有占小便宜的心理,韩霜锦不仅让他们占便宜,而且还把这件事大大方方摆在了明面上。 只不过今日也存在不少问题要解决,等陈惟书来了之后她再与其沟通。 “惟书,挺不错的。” 韩老夫人看着韩霜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还不错,足够忠诚,脑子反应也够快的,不怎么迂腐。” 韩霜锦点点头,她用起来确实挺顺手的。 “你也觉得他极好?” 韩老夫人心头有了盘算,又重复问了一遍。 “挺好的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意识到韩老夫人好似有点别的心思,便轻笑着问:“祖母是否有什么事要问孙女?” “虽然你爹去世需要守孝三年,但若是你心头对其是极为满意的,可先定下。” 韩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陈惟书是家生子,又在布庄做了几年的二等管事,虽然主子和下人结合确实是有些差,但是可让陈惟书改为良籍后入赘。 上次她匆匆一眼便觉得他长相不俗,而且还能跟在韩霜锦身边一同照看布庄生意,是个不错的人选,若是韩霜锦对其也满意,便可定下。 “祖母,您这…”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除了震惊就是无奈,她心头还真没有那个想法,不仅仅是陈惟书,是对所有男人都没有想法。 她一直都知晓自己不钟爱男子,从小便是如此,在前世的时候是个藏的很好的深柜,除了自己的好友,其他人一概不知。 只觉得她是全身心都扑在了工作上,所以才没有谈恋爱,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谈,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遇到让她心动的女孩子,才会一直到三十三岁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现在来到了古代,她更是把自己的这件事藏得深,她知道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定然会被人唾弃和不耻,说不定自己家主的身份都会被剥夺。 她心里本质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不过是这个时代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女子作为男子的附庸,更多程度上是无法拥有自己的话语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生都无法自主选择。 哪怕如今的韩霜锦贵为一家之主,她也知道不信服她的人大有人在。 但是这个身份给她的便利也是有的,她不必要在幼时便匆匆下嫁,能够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她的野心和目的远不限于此,自然不可能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待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为了让韩老夫人高兴,她也不会去做这件事。 “若是真的钟爱,不用不好意思,老身帮你去说。” 韩老夫人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虽然这陈惟书的身份确实低微,但是没关系,这反而比较容易拿捏,不怕他图谋韩家的家业。 “不是的祖母,我对他并无那个意思。”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认真地说:“现在孙女最想做的就是继续让韩氏以皇商的身份在永州城甚至是更大的地方做生意,我要的不仅是这永州城都有韩氏布庄,我要的是整个少阳郡,进而整个大南!” “这…” 韩老夫人被她的话镇住了,她没想到韩霜锦的野心居然这么大,不仅要盘活现在的韩氏布庄,还仗着做那么大的生意。 这可就不仅仅是皇商了啊,若真如她所说,这韩氏今后在大南的身份将何其尊贵。 “成家立业是男子的说辞,若女子真嫁人了,夫家对我多多少少是阻碍。” 韩霜锦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说法,继续说:“且不提我对他并无那个意思,他的身份也注定了我们不可能,若是真的进门了,今后外界怎么传?说他攀高枝,从奴籍转为良籍。” “或许他刚开始会心怀感激,但是时间长了他难道不会心生怨怼?若真的心生怨怼,那不仅仅是阻碍孙女未来的步子,指不定还会和别人联合起来夺取家业。” “到那个时候,最亲近的人成为了威胁最大的人,孙女受的委屈可就更大了。” 韩老夫人一听也在理,尤其是韩霜锦表现出来的委屈的样子让她思绪发散,想到日后若是真如她所说,那不是得不偿失? “那便听你的,不考虑她了。” 韩老夫人连忙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轻声说:“祖母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关心你的,能护住你不让你这么累。” “孙女明白。” 韩霜锦搂着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撒娇地说着:“但爹爹刚刚离世我便定下婚约,外头的人指不定还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 “而且布庄如今刚有起色却并不稳定,若是没能做出更好的成绩,明年宫中便不会收下我们的布匹了,到那时,韩氏便不再是尊贵的皇商了。” “这不仅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若是让这名头落在了旁人手上,今后还有谁会来我们布庄?” “所以祖母,孙女不急,如今这不在孙女考虑的第一位,待爹爹的丧期过了,若真有合适的人选,孙女那时一定考虑,好不好呀?” 韩老夫人听着她说的话,心头默默叹了口气,是她太想当然了,只想着找个人帮她一起撑着,却未想这是不是韩霜锦需要的。 “好,祖母听你的。”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轻笑着说:“祖母不给你拖后腿啦,这事就让你自己主意吧。” “谢谢祖母!孙女就知道祖母最好啦!” 韩霜锦笑得甜甜的,心里却松了口气,最起码给自己争取了几年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晚食过后,韩老夫人和柳棠一起在房间里刺绣,这是最好打发时间的方式,韩霜锦没有陪在她们身边,而是回了书房看书,顺便对自己今日看到的问题做出更加细致的调整。 韩氏在永州可不止这一个布庄,三十六个铺子都有自己具体的问题和特点,不能够一概而论。 虽然摆放和分类大部分可以一致,但是每个铺子都需要增添自身的特色才好。 而且解决了铺子本身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要专注于产品的提升。 韩霜锦思考了一下,如今大南市面上的布匹比较简单,大致分为几类,普通的麻布,相对优质些的织布棉布,还有奢华的锦缎绸缎,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 韩氏布庄所有布匹种类都有涉及,从普通到奢华应有尽有,做得好,这是一个优势,做得不好,那这就是个劣势。 韩霜锦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把纱做出来,是的,如今市面上还没有纱,若是韩氏能够做出来,凭借着独一份的产品,必定能独占鳌头。 而且明年送入宫中的布匹又多了一样新的,留住皇商封号便更多了一分把握。 除了布匹,成衣类也需要花心思,如今韩氏的花纹款式大多沿用以往,十几年都没有改变,这没有一点新鲜感,谁看都会腻味。 不过这个韩霜锦已经安排了五位绣娘去做绣出新的花纹款式,若是效果不错,应该不多时便能够做出,而后在布庄出售。 而成衣款式,她在想要不要将肚兜改良一下,借鉴一下后世那些小说中穿越者的做法,将更贴合女子身材的胸衣做出来。 而且成衣现在的成衣款式基本上都是宽大衣袖,裙摆还有些拖地,穿起来很不方便,夏日也很闷热。 若是能在这个地方改良,再研究出纱衣陪衬,韩氏布庄在永州的地位就无人可撼动了。 韩霜锦脑海里思绪万千,把自己乱七八糟的那些想法都写在了宣纸上,不一会就写了满满一张。 “叩叩…” “进。”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幸好原身的手感还在,不然没用毛笔写过字的她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字,说不定还是狗爬式。 “小姐,陈管事来了。” 芍药轻轻推开门,说了一句。 “让他进来。” 韩霜锦抬眸,看着喜不自胜的陈惟书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她便知道今日战况不错。 “小姐。” “看你这样子,铺子今日入账颇丰。” “是!今日拢共入账一千五两!” 陈惟书的声音响亮,带着点不自觉的骄傲和自豪,足足一千五两白银啊!刨去本钱也足足赚了一千二百两有余!顶上了之前铺子两个月的入账! “不错。” 韩霜锦挑了挑眉,看来今日这个活动确实挺好,这个入账比她想得还要高。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陈惟书的眼睛亮亮的,本来他听着韩霜锦的布置还有些忐忑,万一今日付出了这么多直接砸了,那损失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 万万没想到,今日的入账竟如此之多! 而且还把韩氏阔气,童叟无欺的名声给传了出去,哪怕明日没有这样的活动,今日办了会员卡的那些百姓还是会继续来买布匹和成衣。 想到这里,陈惟书又说:“我们今日的普通会员卡已发出足足一百张,其中已有五张晋升为我们的进阶会员,尊贵会员还未出现。” “嗯,差不多了会员卡停发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物以稀为贵,若是人人都能够拥有会员卡,那岂不是烂大街了。 “这…小姐,如果不继续的话我们不就亏了吗?” 陈惟书知道韩霜锦会将会员卡限量,但是这就限量一百份?实在是太吃亏了! “普通会员卡升级后空出来的位置可以继续发放。” 韩霜锦不充了这么一句,接着说:“若是无止境地发下去,长期自己亏的就是我们了。” “是。” 陈惟书心中一凛,确实,这会员卡是会给前来购买的百姓折扣的,若是无止境发出去,对韩氏布庄长期来看必定亏本! “明日我不去铺子了,活动也停止。” 今日的成效不错,这个法子是吃新鲜感的,要给客人一种和别人不同的尊贵感,自然不能够一直沿用。 “是,小姐。” 陈惟书应下,他现在确实是信服韩霜锦的,一日一千二百两的纯收益,这在韩氏是从未有过的。 “明日把账目理清楚送一份去韩氏宗祠。” 韩霜锦看了一遍他送过来的账本,今日的入账成绩还不错,可以作为自己接任家主的第一份答卷,韩氏宗祠那边也算是暂时有个交代。 “惟书明白。” 陈惟书点头应下,这个铺子现在他是管事,说出去他也与有荣焉。 “虽然入账颇丰,但今日也存在问题。” 韩霜锦看着他这么开心,毫不犹豫就开始给他泼冷水:“你告诉我不足之处在哪里。” “不…不足之处…” 喜不自胜的陈惟书一下就冷静了下来,自从算完铺子的收益,他整个人就处在亢奋的状态,哪里有时间去想什么铺子的不足之处。 “你没印象,那我说两点。” 韩霜锦看着他,淡淡地说:“第一,开业前培训说过的布匹成衣取出后没有卖出要及时归位,没做到。第二,伙计对布匹成衣的款式花纹不熟悉,介绍不到位,这也会损失客人。” “惟书明白了,定会回去严加培训。” 陈惟书拱了拱手,现在回忆起来,虽然今日的进账确实挺多的,但是现场很乱,就像个菜市场一样,乱糟糟的给人的观感也不好。 今日能说是活动使然,那么日后呢?若是柜哥被问起布匹产品,结果一问三不知,这谁还有耐心听你继续推销下去啊? 所以这都是一步一步需要改良的。 第21章 清璃坠水 “时辰不早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韩霜锦看了看窗外,南朝虽然没有宵禁,但是太晚回去也不合适,容易生出是非。 “是,惟书告辞。” 陈惟书拱手和韩霜锦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越和大小姐接触,陈惟书就越觉得她是个天生做生意的人,面对如此丰盈的入账,不仅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第一时间进行反思,实在是让人自叹不如。 陈惟书走在路上,莫名感慨着,如果老爷在的话就好了,他与大小姐一起,必定能够将韩氏布庄推到一个更新更高的高度。 “韩氏一定会越来越好!” 陈惟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这边的韩霜锦送走了陈惟书之后便伸了个懒腰,明日还要去找花月妩,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顺利请到韩氏来做绣娘。 “一步一步来吧。” 韩霜锦深呼吸了一下,总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小姐,需要沐浴吗?” 守在门外的芍药见韩霜锦出来,连忙问。 “要的,稍微烫一点。” 韩霜锦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问:“让你去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芍药点了点头,接着说:“小姐,青黛回来了,在院子里候着。” “好,我沐浴后让她来见我。” 韩霜锦脚上步伐加快,这青黛除了铺子的事,她下午还交代了其他事去做,这会应该是处理完了。 半个时辰后,沐浴后的韩霜锦接过青黛递来的调查结果,小楼和她说了之后她并未尽信,而是让青黛抽个时间去调查。 青黛处理完铺子活动的同时就顺便八卦了一下这件事,要说八卦的主力军,绝对是上街的大娘没错了。 她一边介绍着铺子的布匹和成衣,一边假装好奇地问了一嘴,那些大妈自然就和她聊了起来。 小楼说的大部分都没错,有个大娘正好就住在花月妩隔壁,见青黛这么好奇,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她说了,听说最近有人要向花月妩提亲哩。 “说来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天煞孤星一般没什么人愿意接近。” 青黛也问过那个大娘,上门提亲的是什么人,大娘摇头说不知道,只不过看那提亲架势应当是家里不缺银子的,聘礼一箱一箱地搬。 “她答应了?” 韩霜锦闻言也有些好奇,听小楼说,她这十八年来都是孤身一人,突然有人上门提亲,怪哉怪哉! “并未。” 青黛摇了摇头,又说:“那大娘看着花月妩拿着扫把直接把那些仆从扫地出门,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呵斥他们不要再来打扰她。 “这是遇到麻烦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轻敲了敲桌子,按照小楼和青黛所说,这花月妩的绣艺确实高超,只不过是碍于天煞孤星的名头,不愿去铺子做绣娘罢了。 而她绣的手帕虽然受夫人小姐的追捧,但是每月也只绣五条,多了不绣。 这么听下来,是一个有能力有脾气的。 “你去休息吧,明日随我去瞧瞧。” 韩霜锦对大概的情况知晓,看青黛有些疲意,就让她先下去休息。 “是。” 青黛应了声,转身就出了门。 她今日不仅要盯着铺子里的活动,而且还要挖花月妩的消息,确实是挺累的。 但如今的日子比起之前更让青黛觉得快活与踏实,他不在,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每日无所事事。 她能够跟在小姐身边,听小姐教诲,为小姐做事,是一件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每每想到这里,青黛都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大好人,这辈子才会遇到小姐这般好的人。 “芍药,你也去休息吧。” 韩霜锦看着在给自己铺床的芍药,她今日跟了自己一整日,想必也是累到不行。 “小姐,今夜…” 芍药稍稍愣了一下,她今夜应该守夜才是。 “无碍,让小枣守着就行。” 韩霜锦院子里其实不止两个丫鬟,只不过亲近信任的只有芍药一人,如今加了个青黛。 其余两个丫鬟主要是负责打扫院子和一些琐碎的工作,因为女眷的院子里不允许外男进入,所以很多事基本上都是丫鬟在做。 韩霜锦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后院有四个丫鬟的时候属实有被震惊到,这罪恶的富贾生活啊,她已经在怀疑如果以后自己能回去的话会不会不适应现代了。 “是。” 芍药应了一声,帮韩霜锦铺好床之后就离开了,顺便帮她把门给关上了。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殿下,该喝药了。” 枳橘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很是心疼,殿下两年前身子骨便弱,时至今日还是没养好。 而且前两日还被六公主推下了池子,又感染上了风寒!已经卧床两日了。 “放下吧。” 唐清璃咳嗽了两声,灵芝赶忙扶起她,在她的手边垫上了一个方枕,让她能靠着起身。 “是。” “皇上,太后娘娘到!” 随着殿外一道公鸭嗓通传,太后没一会就直接进了内殿,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唐清璃,紧随其后的南安帝脸色也很不好看。 “儿臣…” “不必行礼了!” 太后看唐清璃还要起身行礼,心头怒火更甚,她压着自己的怒火,坐在了唐清璃身边,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说:“我可怜的璃儿。” “皇祖母…” 唐清璃呜咽了一声,埋在她怀里一言不发。 太后心头更疼了几分,她和皇帝就两日不在,便有人欺负到了她璃儿的头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安帝站在一边,太后已经坐在床上了,他没地方坐,等刘福禄给他搬了把椅子这才坐了下来。 “皇上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齐齐跪在地上,一个二个都不敢答话。 “父皇,儿臣没事的。” 唐清璃看南安帝脸色不太好看,咳嗽着说:“是儿臣身子骨太弱了。” “与你无关!定是出了什么事!” 南安帝听唐清璃的话,心头怒火更甚,他的嫡长公主被人欺负了,竟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人该是多嚣张! “让你父皇去处理!你别为他们求情!” 太后抱着唐清璃,为她拉了拉被子,看到了放在一边的药,心疼地说:“皇祖母喂你喝药。” “谢谢皇祖母。” 唐清璃勉强笑了笑,喝下药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落泪,让太后握着汤匙的手在抖。 “说!都给我说!” 南安帝气极,他不过是和太后一同去静安寺礼佛,静修了两日佛法,结果一回来就听到了唐清璃得了伤寒在修养的消息。 若是普通伤寒也就罢了,偏偏宫里风言风语盛极,说是六公主在赏荷的时候把长公主给推下池子的。 他听到这个传言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瞎传,大冬天赏什么荷!但是细细想来,这件事应不是巧合,必定是在他离宫的这两天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殿下是被六公主推进池子的。” 跪在最前面的枳橘头重重磕在地上,似乎是终于做出了决定,说:“那日殿下路过碧荷池,本是想去上书房交上这几日的课业,顺便散散心。” “没想到六公主见到殿下便出言不逊,殿下本不想与其争执,谁知道六公主说话越来越难听,殿下没忍住就反驳了几句便要离开,谁知道转身的时候就被推入了池中。” “冬日池水刺骨,幸而巡逻的侍卫来得及时,这才将殿下救了起来。” 枳橘边说边磕头,带着哭腔说:“若不是侍卫来得及时,公主殿下怕是…” “好啊!真是好啊!” 南安帝大怒,原本握于手中的佛珠把玩毫不犹豫砸到了地上。 “皇帝,查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 太后虽然心疼唐清璃,却也知道这些事不能够听信一方之言,否则如何服众? “儿臣明白。” 南安帝微微颔首,手一挥刘福禄就出去了。 一柱香之后,刘福禄带着消息回来了,他弯着腰在南安帝身边默默说了一句:“陛下,情况属实。” “你确定?” 南安帝手握成拳,他没想到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唐清雅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方才听了确实生气,但是在刘福禄出去的这一柱香时间里,南安帝也在想其中是否会有隐情。 但若是真的,谋害长姐的罪名她逃不了! “确是真的,那日在碧荷池当值的宫女可作证,奴才把人给带来了。” 刘福禄福身,手一挥,身后的小太监就带上来了一位宫女,一见到南安帝和太后她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在害怕什么。 “哀家问你,那日你都看到了什么!” 太后轻轻拍了拍唐清璃的背,而后盯着那个宫女,似乎要从她说的话中分辨出是非真假。 “那日…” 宫女有些哆嗦,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又或者说在犹豫说什么。 “说!” 南安帝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他盯着这个宫女,心里不断盘算着什么。 “那日六公主对长公主出言不逊,拦住了长公主的去路,长公主并未多说什么,许久不见六公主让路之后方才与她起了口角。” 宫女的头磕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然后…然后奴婢就看到了六公主气急败坏,趁着长公主转身离开的时候,把她推入了碧荷池中。” “放肆!” 南安帝雷霆大怒,冷声道:“去把那个目无尊长的不孝女给我抓过来!” “是。” 刘福禄应了一声,当即便带着小太监出了门。 “璃儿,你别怕,此事父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南安帝看着脸色苍白的唐清璃,心头的愧疚和怜惜更甚,对着灵芝她们怒斥道:“长公主落水之后,你们就这么放任着!也不知道去找贤妃娘娘吗!” 南安帝和太后出宫之前把协理六宫的权力交给了贤妃,按道理来说唐清璃出事可以直接去找她,因为协理六宫不仅代表着要好好看管后宫的妃嫔,皇帝的子嗣也同样需要她照顾看管。 更别说这是钦天监测出来的摇光星,南朝的福星!就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南朝的气运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心头的怒火便更加大了。 “父皇,是儿臣不让他们去麻烦贤妃娘娘的。” 唐清璃听了南安帝的话,忍不住开口:“贤妃娘娘协理六宫已是辛苦,何必再为儿臣…” “这是她应该做的!怎会麻烦!” 南安帝打断了唐清璃的话,他的嫡长公主受欺负了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担心这担心那,一想到这里,他就懊悔之前对她的忽视。 不该是这样的,他和华儿的女儿是这南朝最尊贵的公主!应当肆意妄为!不应这么小心谨慎!终究是这十几年他的错啊! 南安帝在心中自责不已,但在面上并不显露,是他的错,他忽视唐清璃的成长,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别人随意欺辱她的借口! “静妃娘娘,六公主到!”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静妃和唐清雅一同赶来。 小小的内殿挤满了人,南安帝皱了皱眉,第一次觉得这居安殿也不符合唐清璃的身份。 “臣妾见过陛下,太后。” “儿臣见过父皇,皇祖母。” 静妃和唐清雅一同行礼,在来之前她们已经知道南安帝如此着急叫她们过来是什么事。 心下虽然忐忑不已,面上却未曾显露。 唐清雅久久未听到南安帝说平身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南安帝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 “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南安帝只叫了唐清雅一人,自然当下的问题也是只针对她。 “儿臣…儿臣…” 唐清雅福着身子,被南安帝这么一问差点没站稳,强撑着说说:“儿臣不知。” “你不知?你岂会不知?” 南安帝的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冷声斥道:“两日前你在碧河池做了什么?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记性如此之差?” “父皇!儿臣没有!” 唐清雅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反驳着:“父皇!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 “你若是什么都没做,又何惧别人说什么?” 南安帝看着面前这个自小便宠爱的女儿,他怎会看不出唐清雅的心虚和紧张。 “陛下…” 静妃有心为自己的女儿说话,刚开口便被太后冷冷打断:“此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静妃!你是怎么教的公主!就是这般肆意妄为吗!” “臣妾知错!” 静妃听了这话,也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在两日前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便知唐清雅是犯了大错,本想着趁南安帝和太后这两日不在,先给唐清璃道歉,把这件事压下来。 万万没想到她这两日卧病在床,不管是谁过来都被拒之门外。 在今日南安帝和太后回来的时候,静妃就已经猜到必然会被追责,怪只怪唐清雅太冲动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做出这样的事! 第22章 清雅受罚 “知错?那你错在哪里?” 南安帝铁了心要好好整治一下后宫,他对唐清璃如此重视的态度居然让他们依旧随意轻贱她,难不成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是臣妾对雅儿疏于管教,让她做事冲动。” 静妃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雅儿也只是想与长姐亲近玩耍,被忽视了所以才闹小孩子脾气。” “父皇,儿臣知错了。” 唐清雅带着哭腔看向南安帝,仿佛被推下池子的是她:“儿臣只是想着与长姐玩耍,没想到长姐不仅无视儿臣,甚至恶言相对,儿臣这才不愿长姐离去,随即拦住了她,但从未想过把她推下池子。” “玩耍?那你说说,你想怎么玩。” 南安帝的语气淡淡的,仿佛真的被她说动了一般。 “儿臣…” 唐清雅心里打鼓,她也没想到自己随意扯了一下唐清璃她居然会脚滑跌落池子。 这个病秧子!父皇为什么突然这么看重她! “说不出来就去宗人府好好反省一段时日。” 南安帝语出惊人,宗人府是什么地方?一般是皇室做了什么错事,被贬为庶人之后居住的地方,就没听说过进了宗人府还能出来的。 静妃听了这句话差点跪都没跪住,她没想到南安帝这次居然这么生气,直接要把唐清雅往绝路上逼! 那可是宗人府啊,就算唐清雅能够全头全尾出来,日后如何招驸马?有过这个污点的公主如何能够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 公主是金枝玉叶这句话确实没错,但若是皇帝不钟爱,那她的下场还不如平凡女子。 不行!绝不能如此! 静妃几瞬之间痛定思痛,毫不犹豫地说:“陛下,是臣妾的错,臣妾教女无方…” “与你无干,朕要听她说。” 南安帝淡淡打断了静妃的话,他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完了,他是疼爱唐清雅不假,但是也不允许她冒犯自己的威严,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父皇,那日儿臣与长姐在碧荷池相遇,本想着与长姐打招呼,是父皇说的让我们与长姐多亲近亲近,好好爱护长姐,谁知她不仅不理儿臣,还出言不逊。” 唐清雅在南安帝说要把她送去宗人府的时候突然一下就清醒了,正如南安帝宠爱了她十几年,她自然对自己的父皇有所了解。 求饶没有用,只会让南安帝更加厌烦,她要做的事把自己做过和没做过的事坦诚相告。 “然后呢?” 南安帝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价,只淡淡又问。 “儿臣自小受宠,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然是当即反驳,谁知长姐要离开,儿臣想讲清楚,这才同长姐起了冲突,把长姐拦下了。” 唐清雅跪得笔直,她接着说:“此事儿臣确有不对之处,不应处事冲动,但绝不是儿臣把长姐推下去的,许是雪天打滑,长姐没注意才坠入池中。” 殿内因为唐清雅的话全都安静了,就连静妃也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她知道,一切都看南安帝怎么想了。 “璃儿。” 南安帝没有看唐清雅,而是转头看向唐清璃,轻声问:“身子舒坦吗?” “不舒坦。”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摇头,她眼角还坠着泪珠,那与先皇后有五分相似的脸让南安帝微微失了神。 “长姐!你怎能如此!” 唐清雅看向唐清璃,她没想过掉进池子一声不吭的唐清璃演戏竟是如此厉害!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定然不会相信眼前的她与两日前的她是同一人。 牙尖嘴利的模样,掉入池中后被救起一言不发,时至今日她才知晓,她的长姐根本就不是什么清纯无辜的弃子,而是韬光养晦的猛虎。 但怕是要让她失望了,自己可不是任人揉捏的小白兔啊。 唐清璃微微扭头,没有接下唐清雅的话,她这个时候一言不发就是最佳的答案。 “长姐…” “够了!” 南安帝呵斥了一声,一锤定音:“六公主唐清雅以下犯上,罚俸一年,禁足三月,罚抄《女训》十次,无诏不得出。” “父皇!” 唐清雅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安帝,她没想到自小疼爱她的父皇居然会这么对她。 “还不快谢过你父皇!” 没有进宗人府便是最好的结局,静妃心头悄悄松了口气,看唐清雅还想争辩什么,说了声。 “静妃教女无方,致使公主目无尊长,殿前失仪,罚俸三月,禁足三日。” 南安帝看着静妃,若不是她这会开口,还真的是把她给忘了。 “臣妾遵旨。” 静妃心头微酸,不过知道这落在自己头上的责罚算是轻的,而且确实着了唐清璃的道,心头对她的戒备又提上了几分。 “出去吧,别在这碍眼。” 太后毫不掩藏自己的嫌弃,在她看来这样的处罚根本就是从轻发落了。 只不过南安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驳了南安帝的面子。 “是,臣妾告退。” 静妃被太后这么一说,脸色更加不好看,不过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只又行了礼,就带着唐清雅离开了。 等静妃走了之后,南安帝又摆了摆手让服侍的宫人都退下了。 “璃儿。”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她手的冰凉,心中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是父皇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璃儿不委屈。” 唐清璃摇了摇头,对于南安帝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心头对此早就预料到了。 “怎么可能会不委屈?” 太后淡淡地看了南安帝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若不是哀家和你父皇回来了,你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憋多久!” “皇祖母,儿臣无碍。” 唐清璃靠在太后的怀里,依赖地撒娇。 “此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好。” 南安帝看着懂事的唐清璃,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难道和她说,因为她没有一个强有力能够保护好她的母家?这话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惩治有些太轻了,但是他是一个皇帝,要考虑太多方方面面的内容了。 虽然这次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但他多少也要顾虑到静妃母家的势力。 “父皇,儿臣没有脚滑。” 唐清璃定定地看向南安帝,轻声说:“儿臣也没有出言不逊。” “朕自然信你。” 唐清璃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太后再清楚不过了,若真是有异样心思的,怕是早早就被太后看穿了,她自然不可能帮唐清璃讨公道。 这正是因此,南安帝才笃定唐清璃没有说谎,责罚了唐清雅。 “多谢父皇。”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是天子,有些时候不能把他逼得太紧,所以见好就收。 “谢什么谢!!”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满地哼了声:“罚得这么轻,不会罚还不如让哀家来!” “母后…” 南安帝有些无奈,他也知道自己罚得轻,但这不是需要多方考量嘛…更何况他罚唐清雅三个月不许出殿,意味着年节她也不能出来了。 这不也是侧面给唐清璃减少了点麻烦? “多说无益,皇帝去忙吧。” 太后自然要表示自己的不满,唐清璃是她一手带大的,别人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也怪她从来不管后宫的事,居然有人不把她的璃儿放在眼里,看来还真是要敲打敲打了! “是。” 南安帝是孝顺的,听太后这么说,也不好留下,只又叮嘱了唐清璃几句,又吩咐宫人一定要好生照料,有事立刻去寻他,这才离开。 “璃儿,皇帝走了,你同哀家说,她说了什么。” 等南安帝走了之后,太后才拍了拍唐清璃的背,轻声问着。 “也没有说什么。” 唐清璃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想多说。 “在皇祖母面前你还要藏着掖着?” 太后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是说儿臣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得了个摇光星的名头,所以才得了父皇的关注。” 唐清璃抿了抿唇,轻声说:“若是在以往,这封地和封号定然是她的,怎样都落不到儿臣的名头上。说儿臣只不过是名不副实的傀儡罢了…” “放肆!” 太后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唐清雅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觊觎唐清璃的封地和封号,还如此辱骂她! 难怪唐清璃会这么生气,这还是太后头一回见到她与旁人起冲突。 “皇祖母息怒。” 唐清璃看太后这么生气,连忙拍了拍她的背,让她顺了口气,接着说:“儿臣气不过也反驳她了,这是父皇宠爱儿臣,儿臣才不会听她瞎说!” “她自然是瞎说的!” 太后重重点头,看着她说:“这永乐公主和永乐郡都是你应得的,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谁都抢不走属于你的。” “皇祖母最好啦。” 唐清璃笑得甜甜的,她搂着太后的胳膊,轻轻摇了摇,一如孩童模样。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便拿出你长公主的气势,毫不犹豫地打回去,听到了吗?” 太后并不觉得以牙还牙有什么不好,唐清璃自幼跟在她身边,没让她接触深宫诡谲,这对孩子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皇宫中的皇子公主并不是好事。 就拿此事来说,若不是南安帝和太后赶回及时,狠狠地责骂了唐清雅和静妃一顿,待这件事过了一段时日再翻出来说,就更加轻飘飘地带过了。 她有的时候也在想,应该让唐清璃稍微仗势欺人一点,别这么柔柔弱弱的,不然可怎么保护好自己? “儿臣明白。”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便有些犯困。 “想来是药效起作用了,你且休息吧。” 太后看着唐清璃犯困还要强撑陪自己说话的模样,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就让她躺下了。 “儿臣恭送皇祖母。” 唐清璃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闭上了眼睛,眼皮子太沉了,睁不开。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间,待唐清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殿下,您醒了。” 在一边伺候的是枳橘,灵芝正盯着小厨房熬药,这是要入唐清璃口中的,不能有丝毫马虎,所以她习惯了自己盯着。 “如今什么时辰了?” 唐清璃睡得有点久,这会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回殿下,已经是戌时了。” 枳橘见唐清璃醒来,赶忙将之扶起,然后将一旁备着的热水端过来给她漱口。 “这么久…” 唐清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难怪她醒来就觉得不太舒服,睡久了也不好受啊。 “陛下在申时来过,见殿下还在休息,便让奴婢们莫要唤醒您。” 枳橘接过唐清璃手中的茶杯,又问:“殿下可要用膳?” “不必,先缓缓。”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问:“谭诚和灵芝在何处?” “灵芝在小厨房盯着殿下的药,谭诚如今应是在司衣局取殿下年节穿的宫装。” 枳橘回忆了一下,很快便答上了唐清璃的话。 “回来时便传过来。” 唐清璃点了点头,此事虽然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但确实是打击到了高高在上的唐清雅和静妃。 没错,唐清璃坠入碧荷池一事是她策划的,她就是故意盯着唐清雅路过的那个时辰在她面前出现,为的就是要激怒她,让她动手。 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要追溯前世的这个时候。 这一世,唐清璃,重生了。 “唐清璃,你真以为你很了不起呢?你不就仗着先皇后离世,占了个嫡长公主的名头?” 前世也是在她即将出宫立府的年节前夕,在碧荷池偶遇了唐清雅。 那时的她没有如今尊贵的永乐公主封号,自然也没有富庶的封地,地位比如今更是天壤之别。 虽然在慈宁宫中被太后照顾着,但是只要一出慈宁宫,遇到其他皇子公主必定会被奚落。 她以为只要自己熬到了出宫立府便好,到那时她就是尊贵的长公主,在长公主府无人敢欺辱。 但她没有等到,那日坠池的不是她,而是唐清雅,她算到了南安帝会经过,所以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为的就是让南安帝彻底放弃她。 让静妃坐上那尊贵的后位,而她要成为尊贵无比的嫡公主。 唐清雅坠水后很快被宫人救起,还赶上了让南安帝来主持公道,他二话不说就罚了唐清璃二十大板,让她回慈宁宫去闭门思过。 再到后来,外邦前来朝拜,要求娶南朝公主。 原本定下的是六公主唐清雅,却不知为何,两日之后南安帝改变了主意,将久居慈宁宫的唐清璃送到了外邦和亲。 也正是在那里,她受尽欺辱,完全没有一朝公主的优待,最后含恨而死。 而关心爱护她的太后也在她和亲一年后突感重病而亡,在她成为鬼魂游荡回南朝之际。 她才终于知晓,当年让她和亲的罪魁祸首是唐清雅和唐明安! 第23章 立府之计 她不甘,她怨恨。 幸而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当她察觉自己重生于十岁之时,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知晓真心爱护自己的只有太后,故而她所做的一切都小心翼翼,未曾被太后发现,既不想让她忧心,也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异样。 好在前世她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纯良而又弱不禁风的模样是她最好的伪装,在今世成为了她最好的底牌。 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在十六岁之时唤起了南安帝对她的愧疚和对云华的爱,得到了永乐公主的封号和封地。 但是这还不够,所以在那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假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四妃对她防备心下降。 太后对她没有防备,反而是以为南安帝想通了,开始关心这个嫡女了,心头很是高兴。 但是唐清璃知道这还不够,所以她还需蛰伏,只有真正在十九岁之时出宫立府了,她才能够摆脱前世的命运。 一个一个来吧,唐清雅,唐明安,静妃,这后位不仅他们沾染不得,而且和亲的苦痛,自然要让他们好好尝一尝。 且看着吧,这只是第一步,她上一世受过的折辱,这一世要一样一样全部还给他们。 “殿下。” 灵芝端着药来到她身侧,轻轻地唤了一声。 “端来吧。” 唐清璃收回思绪,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接过灵芝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她没有去看托盘旁放着的蜜饯,只摆了摆手让灵芝把托盘给端下去。 灵芝知晓她的习惯,那么苦的药,殿下每次就是一口闷下,从不喊苦,也从来不配蜜饯吃。 那次她好奇问了一句,殿下只轻声说:“不记得苦的味道,又怎么看得清前方的路呢。” 灵芝端下托盘,谭诚也正巧在这个时间回来了,便一同留在了殿内准备听唐清璃吩咐。 “还有一月便是年节。” 唐清璃靠在方枕上,床幔放下,三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如今的想法是什么。 “殿下是在忧心年节的席位?” 枳橘念着近日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长公主席位,居然设立在了太子席位处,如今太子未定,皇上这个做法是想表示什么? “是也不是。” 唐清璃对这件事并不意外,因为此事有一部分是她暗暗推动的,一方面是借由贤妃的手试探南安帝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真正意义上以尊贵的长公主之身出现。 前世她就是因为太过低调,在议亲之时除了礼部认为这有损南朝威严,其余大臣都认为此乃上上之策。 南朝下嫁嫡亲公主,不仅显示了大国风范,更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他们想的很好,谁知外邦根本没有把南朝放在眼里,她舟车劳顿,不远千里到达的地方只把她作为一个物品。 不仅没有半分尊贵,更是随意折辱打骂。 南朝所想的心怀感激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甚至外邦之主还在嘲讽南安帝的愚蠢,只要轻飘飘一句朝拜便换来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和美人。 他们只不过是用南朝来休养生息,寻得合适的时间便一举侵略,彻底将南朝收为己有罢了。 “还有三月。” 除去年节的一月,余下两月应是出宫立府的准备。 三人迅速反应过来,唐清璃在意的是立府的事。 “殿下,陈翰林已经准备好了。” 谭诚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所提的陈翰林,是唐清璃五年前通过暗线资助的一位内阁替补,名为陈守时。 如今已贵为七大翰林之一。 南朝的官员制度为内阁六部制,内阁首辅又称为丞相,内阁官员称为大学士,亦称之为翰林。 六部分别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受内阁统领,各司其职,各自负责相关政务。 九州不设州主,设州牧辅助相关政务,直接由皇帝统领,所涉及的内容多为税收,政令传达,州牧并无实权,只起传达,监督作用。 十八郡设郡守,府设知府,城设城主,镇设镇长,道设道令。 翰林作为内阁成员,其择选之路比起普通的官员要难上百倍,可以说一百个状元中才能选出一个翰林,是真正意义上的百里挑一。 内阁首辅下设七位正式官员,三位替补官员,替补官员便是做些打杂的活计,只有正式官员出错或者是致仕之后方可成为正式官员。 六部中下设九品官员制,从九品最次,正一品最高,内阁不论品级,于百官之上。 唐清璃点了点头,陈守时也是自己立府的关键人物之一。 虽说南朝的公主到了年岁便可出宫立府,但这其中也有颇深的讲究。 府邸选在各处,何时提出,由何人提出,是否名正言顺,规格如何,这都有讲究。 对于那些母妃还在的公主来说,她们的母家自然会为她们用心筹划,这在日后选驸马的时候也是一个极佳的筹码。 而唐清璃的母后已经离世了,自然无人为她筹划。 太后会为她开口,但是立府的规格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否则便会视为女子干政,太后都避免不了弹劾。 所以她需要在前朝找一位能够为自己说话的大人,这位大人最好还是中立的,站得够高的,五年前的陈守时正好入了唐清璃的眼。 那时的他踌躇满志,只是一个内阁替补,不仅才华无法施展,还经常被一个翰林针对。 唐清璃拥有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母后的劣势,意味着没有母族的势力支撑她。 先皇后云家在她逝世之后便举家南迁,原就是商贾之家,哪怕云华当上了皇后,也未有人入朝为官。 南安帝不是没有提过,只不过都被云华劝住了,说担心族中有人为官之后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欲望,故而南安帝也就听从了她的话,心头对云华更加满意了。 他钟爱的女子成为了皇后,而且得体大方,就连最让人头疼的外戚势力也没有。 那几年,南安帝对云华的宠爱是谁都无法比拟的,她几乎满足了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所有要求,也成为了南安帝心头的白月光。 所以在她逝世之后,南安帝才会无法接受,她原本以为云华会陪他很久很久。 唐清璃没有母族的支持,所以在后宫中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太后,而既然前朝无人帮自己说话,那她便提一波人上来。 陈守时不得志的时候,是唐清璃送去了法子让她把其中一个中饱私囊的内阁拉了下来,又给了他一个解决南安帝那会头疼政令的法子,让他进言献策。 他那个时候是完全不相信唐清璃的,因为她送来的情报是匿名的,这让他本能觉得是一个陷阱。 唐清璃也没有逼他,只静静等待他做出抉择。 十岁重生,十三岁能够成功送出消息,试图与前朝搭上关系,无人知道她在这其中做出的努力。 选定陈守时不是随意而为,她有极大的把握知晓他必定会同意,没有人面对内阁翰林的位置会不心动,她要做的只是在他动心的时候加大筹码。 故而,在陈守时心动试探她身份的时候,唐清璃将她的身份托盘而出。 她笃定陈守时不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而且还会与自己达成合作,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如今,他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关系,陈守时已经隐隐成为唐清璃的幕僚,帮她处理了不少事。 在刚开始的时候,陈守时其实对她并不信服,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个十三岁的公主,哪怕天资聪颖,能够达到何种程度? 更何况长公主以女子之身,又能够对朝堂的局势有几分把握?他那时候答应,不过是走投无路,再不寻找破局之法,他定会被欺辱到尘埃里。 但是唐清璃给了他极大的惊喜和震撼,不仅对局势把握能力超乎常人,更是多次提出了良策,救他于危难之际,他方才明了,能够突破重重宫闱将消息送至他手上的长公主,岂是寻常之辈。 若长公主是男子之身,这太子之位必定是她的!可惜啊,可惜是位公主。 “临近年关,消息断了。”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说:“最近不必再向外传消息了。” “是。” 谭诚知晓唐清璃有筹划,得了吩咐就应了一声。 如今唐清璃将手下的人各自掌管的内容都划分得很好,谭诚掌管消息前朝通传,枳橘相关宫内消息互通,灵芝掌管所有直接接触唐清璃的事项。 “但是宫中的消息不能断。” 唐清璃看向枳橘,宫内对于席位的消息议论纷纷,众人皆以为是贤妃放出的消息,殊不知幕后推手其实是唐清璃。 她自然知道这是贤妃的计谋,虽然做决定的是南安帝,但她认真布置,这不仅在南安帝面前卖了乖,而且还能够试探自己。 在深宫中的女人可没一个蠢的,当然,那个被宠坏了的六公主除外。 “殿下,可若是消息越传越盛…” 枳橘有些不太明白唐清璃的用意,虽然跟在唐清璃身旁的时日不断,但有些时候她还是摸不透殿下做事的用意,似是随心,却件件都有回报。 “那不正好如了某些人的愿吗?” 唐清璃轻笑,她自然要好好借这股东风让那些人看看,他们给自己造的势,自然要好好利用才行,不然不就白费了他们的良苦用心了吗? “殿下的意思,是要在年节之时提立府之事?” 枳橘隐隐摸到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语气轻轻地,不太肯定地问了一句。 “年节之前。” 唐清璃摇了摇头,年节宴席不适合提这些,她要做的是在年节之前便让南安帝有这个意识,在到宴席上放大这个想法,在陈守时的辅助之下,拿到她想要的。 “奴婢明白了。” 枳橘不蠢,有些事只需要唐清璃轻轻点一下,她就能够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自然能够跟上她的节奏。 “灵芝,从私库中挑些年节之礼备着。” 唐清璃知道枳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转而对灵芝吩咐着:“备父皇和太后的即可。” “是。” 灵芝应了一声,有些犹豫地问:“殿下,其余人一个都不备吗?” “不从私库备。” 唐清璃不会把自己的不愉放在表面上,该做的礼节她自然不会缺,但她也不是冤大头,自然不可能将私库中的好物贡献出来。 若不是南安帝对她来说还有点用处,她压根就不会挑东西给他。 “是。” 灵芝得了肯定的回复,自然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破旧些。” 唐清璃想了想,又提点了一句,轻声说:“私底下送过去,记得让刘公公瞧见。” “奴婢明白。” “都明白了的话就退下吧,孤再睡会。” 唐清璃吩咐完之后又思索了一会,确定暂时没有什么遗漏,便摆了摆手。 她刚刚喝了药又有些困了,不知是不是身子骨确实娇弱,头一直晕乎乎的。 这些年来为了让后宫中那些妃嫔对她放松警惕,她一直扮演着柔弱性子,就连身子也是弱不禁风,隔三差五传太医来慈宁宫。 久而久之,众人都知道长公主是病秧子了。 唐清璃前世在外邦习得医术,起先是简单治疗自己的外伤,再到后来慢慢研究医术,居然真的让她习得了不少内容。 外邦不重医,对她带来的医书也不怎么感兴趣,就都丢给她了,唐清璃就这么看着学着,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试验对象。 今世刚面对太医的把脉,她确实服用了不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的药材,待后来太医院有心腹之后方才停止用药。 或许是因为那些药伤到身体了,近几年唐清璃一直用心将养才堪堪养回来,此次寒冬腊月坠入池中,估计是又把病根勾起来了。 多想无益,唐清璃看着三人退出去后便又躺下了,就算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会放过。 海棠宫,静妃寝宫。 “你知错了吗?” 静妃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唐清雅,语气冰冷。 “儿臣没错!儿臣没推她!” 唐清雅跪得笔直,怪就怪她对唐清璃没有设防,才会中了她的圈套! “现在不是你推没推她!还有一月就年节了!你在禁足!” 静妃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就这么忍不住,非要在年节关头弄出这种事。 “那又如何?儿臣不去就是了!” 唐清雅毫不在意,禁足多好,她自己在殿里待着,还不用去见那些讨厌的人呢! 第24章 静妃指点 “蠢货!” 静妃一瞬间不知应该如何形容自己心头的愤怒,她知道自己一直娇惯唐清雅,把她娇惯得张扬跋扈又缺少对局势的把控。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只是个公主,未来在唐明安夺嫡道路上不过也就只能打打辅助罢了。 如今她不这么想了,这唐清雅如果再不加以管教,按照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知还会惹出什么祸事! 殿前失仪,目无尊长这样的罪名传出去,又岂是凭借禁足二字便能够将名声抹去的! 等这件事传出去,唐明安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又恰逢年节,他如何在宴席上好好表现? “母妃…” 唐清雅从来没有被静妃大声呵斥过,现在被她这么一凶,整个人都有些委屈。 “都怪我以前太惯着你了,居然惯出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性子!” 静妃扭过头不去看唐清雅,这个时候若是对她心软的话,她必定得寸进尺。 “儿臣确实不明白。” 唐清雅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之前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呀,说是公主,她又比自己尊贵多少?不过是凭着先皇后的宠爱又得了父皇赏识罢了。 “她这两年来虽然有父皇亲赐的封号,又得了一块封地,但有何用?” 唐清雅对此轻蔑不已,世人倒是知晓有这么一位长公主,但两年前她骤时出现后又无声无息。 平日里不是跟着太后侍弄花草就是在上书房与那些老学究温习功课,也不参与她们姐妹之间的宴会。 这样一个孤僻性子,白白占着那个好位置了,若她是嫡公主,必定不会像她这般唯唯诺诺,看起来就让人讨厌!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静妃摇了摇头,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之前的唐清璃不过是羽翼未丰,所以才将装作一切都与她无关,低调得将所有人都给骗了过去。 现在她羽翼已丰,终究还是亮出了她的獠牙,只简单一计,就让她和唐清雅吃了个大亏。 早知这样,她就不应该放纵唐清雅在私底下为难唐清璃,得不偿失啊。 “我不懂?那母妃你又不和我说。” 唐清雅更委屈了,她的母妃每次都这样,一遇到什么事就说这种话,没有教诲又怎么能懂。 “你起来罢,母妃和你说。” 静妃叹了口气,看着她坐到自己对面,这才说 “此事你仔细想想,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是父皇的态度?” 唐清雅想了想,不管她做没做过这件事,本质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安帝相信谁,站在谁那边。 “母妃相信你没做过,但如今受罚的是你,你父皇相信的不是你。” 静妃点了点头,看来还不算是无可救药。 “母妃,唐清璃那个贱人是不是在藏拙!” 唐清雅手握成拳,一直被南安帝宠爱的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就连南安帝都被她蒙蔽了! “慎言!她如今除了是永乐公主,还是永乐郡的一郡之主,且不可妄言!” 静妃知晓她如今在气头上,幸好这是在她的寝宫,万一被旁人听去了,又要赐她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 “儿臣知错。” 唐清雅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自己在她手上吃了这么个大亏,她就忍不住让唐清璃也跟着出丑! “她是否藏拙已不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要如何讨你父皇欢心。” 静妃揉了揉太阳穴,此事确实是她大意了,就应该在两日前出事的时候便把尾巴都扫干净,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 “但父皇禁了儿臣的足。” 唐清雅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会被静妃提点了之后倒是明白了,可殿门都出不了怎么讨欢心啊。 “你父皇是个心软的。” 静妃拍了拍唐清雅的手,他方才说出宗人府的时候吓了自己一跳,现在细细想来不过是一个信号,只是为了让唐清雅说实话罢了。 “那儿臣为父皇、太后还有母妃祈福,日日抄诵佛经,愿父皇、太后和母妃福寿安康。” 唐清雅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此事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他一定会早早解了自己的禁足! “切勿假他人之手。” 静妃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前提是那些佛经真的是她手抄的才行。 “儿臣明白。” 唐清雅知道静妃的言下之意,当即答应了下来,反正抄抄书也能够打发时间,不然如果一直被关在殿里她真的是要被闷死了。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事已至此,再埋怨她也无济于事,静妃摆了摆手,如今她要把唐清璃作为堂堂正正的对手看待了。 安和宫,惠妃寝宫。 “当真有意思。” 惠妃坐在软榻上,听着碧华绘声绘色的描述,这静妃和唐清雅还真是吃了个大亏。 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位柔柔弱弱的长公主使计起来竟是如此干脆利落,令人咋舌。 她一起咯不可认为是唐清雅推的她,在这宫中谁人不知六公主唐清雅最嚣张跋扈,半点亏都不愿意吃。 偏偏南安帝还赞赏过她这样的性子,认为公主就应当张扬有底气些,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日后又怎么能管住驸马? 因着南安帝的宠爱,唐清雅在宫中可是嚣张惯了,这会突然被禁足三月,还不知能不能受的住呢。 “娘娘,这长公主…” 碧华看着惠妃笑得这么开心,有些不解。 “怎么?你不觉得有意思么?” 惠妃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淡淡地说:“这幼狼终于准备亮出自己的獠牙,一击即中的狠厉性子可是和我们先皇后的温柔背道而驰啊。” “皇上必定不喜。” 碧华接上了惠妃话里的意思,又道:“娘娘,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自然不必,旁观不好吗?” 惠妃抬眸,淡淡地说了声:“她还不配与荣儿站在一起,且看着吧。” “是。” 碧华应了一声,而后便蹲在一旁为惠妃捶腿。 “永乐公主,永乐郡。” 惠妃轻喃语,突然笑了笑:“那也要看她能不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呀。” “若是不能,又有什么本事站在太子身边,成为他尊贵的长姐呢。” 慈宁宫,主殿。 “太后娘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翡翠白玉羹。” 跟在太后身边时间最长的李嬷嬷端着太后点名要的翡翠白玉羹来到了她跟前。 “送去养心殿。” 太后摆了摆手,轻声说:“皇帝最近火气有点大,需要翡翠白玉羹降降火。” “是。” 李嬷嬷应声退下,叫来了一位宫女让她把食盒送去养心殿。 “璃儿吃了太多苦了。” 太后握着手中的佛珠,心疼不已。 “公主殿下身子骨本来就弱。” 李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这么些年,自然也是看着唐清璃长大的,如今她受了委屈,心头也心疼不已。 “这唐清雅着实放肆!” 太后冷哼了一声,若不是顾忌着她母族的势力,皇帝要权衡多方,她必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看来是她这几年吃斋念佛不问宫中的事,让众人忘记了她这个太后娘娘还没死呢! “太后息怒!” 李嬷嬷连忙上前给她顺了顺气,这唐清璃本就是个惹人疼爱的懂事性子,多少次受了气都自己默默收着,从来都不招惹是非。 可偏偏她如此良善的性子,却总是被那些弟弟妹妹欺负,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太后不好做得太偏心,但次数一多,她可就不允了! 记得在她十岁之时,被自己撞破预备交给上书房皇师的课业被人毁了。 唐清璃还想着自己回去再重写一次,明明看起来已经很是委屈,在太后面前却强忍着一言不发。 她终是没忍住,不仅让人好好查了这件事,还把幕后之人抓了出来,重罚了一顿。 那人就是调皮捣蛋的唐明德,与唐清璃同样的年纪便有这般邪恶的心思,太后直言不讳,若是今后长大了是否会更加变本加厉? 贤妃那时还不是如今的贤妃,只不过是一个嫔位,被太后这么当众呵斥,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言,回去就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发现唐明德是被人教唆去做这件事的,她心头一沉便查到了那个幕后主使,赫然是这妄图坐收渔翁之利的静嫔。 两人当即结下了梁子,再到后来一同升了妃位,依旧针尖对麦芒。 或许平日里看起来极为和睦,遇到了也会聊上几句话,但是宫中谁人不知,她们两个是死对头,恨不得对方死的更快。 而挑起这件事的唐清璃深藏功与名,不仅无人敢在中上书房打扰其课业,甚至有段时间那些皇子公主见了她就跑。 显然是被交代了不能够与之为敌,千万不要招惹唐清璃。 “若那时候不是我出现,她肯定老老实实去再写一遍了。” 太后默默叹了口气,诸如此类的事实在太多,她的璃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总被人欺负。 “等过段时间公主长大了就好了。” 李嬷嬷宽慰着太后,轻声说:“等长大了,便知晓得多了。” “说起来,她也陪在哀家身边十几年了。” 太后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唐清璃也从一个奶乎乎的小娃娃,长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的大人模样。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谁说不是呢。” 李嬷嬷跟着笑了笑,说:“公主殿下与太后自然是最亲近的。” “这样不好。” 太后听了这话,轻轻摇了摇头,自己能护她一时,却无法护她一世。 李嬷嬷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便轻轻地端上了一旁放着的热茶。 “璃儿,该立府了。” 太后接过茶杯又放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提了这么一句。 “公主殿下似乎也到年龄了。” 李嬷嬷附和地跟了一句。 “确实,璃儿都已经十九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重新端起了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入口醇香,是她最钟爱的茶叶。 “时间可过得真快。” 李嬷嬷笑了笑,恭维着:“到时候,公主殿下定然舍不得您。” “舍不得也要立府。” 太后听了李嬷嬷说的话也舒心,不过她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这府一定要立! 而且要立最尊贵最奢华的长公主府!她的璃儿总不能一辈子跟在自己身边住在居安殿里,那像什么话! “这年节快到了。” 太后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轻声说:“去,把皇帝给哀家请来。” “是。” 昭纯宫,令妃寝宫。 “落水了?可严重?怎么没人来通知本宫?” 回家省亲的令妃一回来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当即就想往居安殿赶去。 “娘娘!别急啊娘娘!” 怜星赶忙拦住了她,令妃这风尘仆仆的就直接跑过去,不是纯被人看笑话吗? “洗漱更衣!” 令妃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适合去看唐清璃,便赶忙折回换衣裳。 “娘娘回宫省亲,没来得及和您说。” 一旁的掌事太监阮一川赶忙解释了一句:“您一回来奴才就和您说了。” “怎么我不在就发生这种事!” 令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得了回家省亲的机会,自然多待了两日,也未曾想自己就不在两日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她两日前在宫中,定然不会让唐清璃坠水一事就这么默默揭过,必然那个时候就给她讨回公道了!又何止于留到今日! “娘娘您也不想的,这属实是意外。” 怜星知道令妃是觉得误了为唐清璃出气的好时机,如今南安帝也知道这件事,已经为唐清璃罚了唐清雅,这可意味着后宫的风向不一样了。 要知道,唐清雅可没怎么受过罚,作为南安帝的掌心宠,这还是头一回呢。 怜星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令妃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有多正确。 “也不知道璃儿如今怎样了。” 令妃叹了口气,张开双手让宫女帮她换衣服,轻声说:“本来身子骨就弱,这冬日还坠入池中,那刺骨的寒意定是让她身子更不爽利了。” “娘娘不必担忧,皇上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必然会派医书最高明的太医去看长公主殿下的。” 怜星劝慰的一句,帮令妃把腰带束好,又给她拿来了一件大氅。 “那如何能一样?你去把本宫私库中的百年人参带来,一会带去给璃儿。” “娘娘,那可是百年人参!” “那又如何?快去!” 令妃脸色沉了下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她当上了长公主的母妃,什么东西得不到? 第25章 至渡尾巷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公主殿下可在?” 令妃入了殿内便习惯性地要朝内殿走,想看看唐清璃现在的情况。 “多谢令妃娘娘牵挂,但公主殿下这会才喝了药睡下,恐不能见娘娘了。” 灵芝恭敬地回了令妃的话,身子却不露痕迹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倒是本宫心急了。” 令妃敛下心头的不愉,在外殿的茶桌旁坐下,轻声问:“公主如今如何?” “公主殿下,不好。” 灵芝似是犹豫了一会,这才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好?” 令妃一听这话就赶忙追问:“如何不好?可是身子不爽利?太医是怎么说的?这两日可有用药?” “殿下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寒冬腊月又...” 灵芝的话没有讲完,但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唐清璃这次确实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身子本就不好还受了寒。 “让璃儿受苦了。” 令妃听了这话,怒气难免外露。 在她看来就不应该那么简单地放过静妃和唐清雅,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应该重重处罚,只禁足算什么! 灵芝没有接话,有些事点到即止即可,说多了会让人误会她的用意。 “罢了,既然璃儿还在休息,我也就不待了。” 令妃叹了口气,知道这会说这话也没有意义,只让怜星把礼盒放下,轻声说:“这是我之前得的百年野人参,有时可给公主做参茶喝。” “娘娘…这…” “太贵重了,娘娘。” 唐清璃从内殿出来,她只披了件大氅,灵芝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她。 “璃儿,你怎么起了?可是本宫吵着你了?” 令妃看到她有些惊喜,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满满的心疼。 “娘娘没有吵着孤。” 唐清璃笑着摇摇头,坐在了令妃身侧,说:“只是孤睡得有些久了,不太爽利,想着起来走走。” “把公主的汤婆子拿来。” 令妃看着她衣着单薄,忍不住说:“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薄,这怎么能行?内务府是怎么做事的,公主的厚衣袍都未备好吗!” “不怪他们。” 唐清璃把打开的礼盒关上了,然后推到令妃面前,轻声说:“娘娘,太贵重了。” “与你的身子比起来,这不过就是俗物罢了。” 令妃止住了唐清璃继续推礼盒,叹了口气说:“你是千金之躯,这区区人参算什么,拿着便是。” “那孤便却之不恭了。” 唐清璃笑了笑,没有再拒绝,而是让灵芝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取了过来。 “年节快到了,感念娘娘对孤的照顾。” 灵芝从库房过来后打开了盒子,上面赫然是一条成色极好的玉如意。 不仅做工极佳,且看得出成色极好,乃是上上乘。 “太贵重了璃儿。” 令妃这些年见过不少玉如意,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玉如意的贵重程度,推辞之人就变成她了。 “如此,孤便要用刚刚娘娘劝孤的话来劝娘娘了。” 唐清璃轻笑,又说:“否则孤便不收娘娘送来的人参了。” “你这孩子,好好好,本宫收着便是。” 令妃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怜星好好收着。 “娘娘别客气。” 唐清璃笑了笑,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这般定然难受得紧,太医可曾怎么说?” 令妃看她这个样子便止不住心疼,问:“药可都有按时喝着?” “都有的,只不过这身子确实不中用。” 唐清璃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太医说也就只能将养着,或许慢慢会好。” “定会好的,若是太医不中用便换个新的。” 令妃重重点头,看着她这样也不忍再影响她休息,便提出要离开了。 “那孤送送娘娘。” 唐清璃跟着令妃起身,令妃便赶紧说:“不用,你好好歇着便是,外头风大,别出门了。” “好。” 唐清璃应下,摆了摆手让灵芝送令妃和怜星一起出去了。 等灵芝回来后,唐清璃敲了敲这个桌上的礼盒,轻声说:“送去主殿。” “殿下,不留一点吗?” 百年人参可不是有银子便能够买到的,这还要有机遇才行,这令妃娘娘还真是出手阔绰。 “不留。” 唐清璃摇了摇头,这东西留在她这里很明显是弊大于利,她留着对她没有半分好处,而且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用不上这个。 “是。” 灵芝虽然觉得此物甚好,但殿下既然不要,那必定有她的道理,她便收下往主殿去了。 “璃儿的宫女?” 太后原本已经洗漱打算睡下了,听到是唐清璃派人来,害怕有什么事,便让人通传。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灵芝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礼盒高高举起:“这是公主方才得的百年人参,特让奴婢送来给太后娘娘。” “百年人参?” 太后有些惊讶,此物用处不仅极大,而且还颇难获取,没想到唐清璃不仅得到了,还毫不犹豫送来给她。 她的璃儿果然孝顺,心里有她。 “是。” 灵芝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李嬷嬷,恭敬地跪着。 “你起来回话。” 太后看着盒子里的人参,成色确实极好,她挥了挥手让灵芝走近几分,轻声说:“从何得来?” “是令妃娘娘送来的。” 灵芝半弯腰恭敬地回了太后的话:“殿下收下之后便念着太后娘娘的身子就缺这一味人参滋补,让我赶忙送来了。” “这孩子…” 太后摸了摸盒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令妃这阵子一直往居安殿跑,她也是个苦命人,入宫这么久膝下也没有子嗣,若唐清璃有个母妃照料,或许也还不错。 可惜太后早早就从唐清璃那里知道了她的想法,她没那个意思,令妃可为长辈,但定然不是母妃。 她如此坚定的想法倒是让太后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应了一声便随了她。 令妃对她上心,时不时便回准备些珍贵的玩物送到居安殿,只不过唐清璃除了一些节礼,其余没有收过一次,这都被太后看在眼里。 这次唐清璃为了她收下这百年人参,确实是让她心头很是感慨。 “你去吧。” 太后让李嬷嬷把人送了回去,顺便带上了她早就给唐清璃挑好的锦缎,是她从今年的贡品中挑出来的,全天下仅此一件。 灵芝回来的时候带上了锦缎,唐清璃看着眼前的锦缎,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好好收着,年节的时候裁成宫衣穿。” “是。” 韩府,书房。 “小姐,夜深了。” 芍药如今肩负重任,只要韩霜锦一看账本入迷她就过来提醒她该休息了。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想着铺子重开后第二日便去会会花月妩。 没想到相隔三条街的铺子又遇上了事,她处理完之后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么大事,不过是那个铺子的管事看着陈惟书的铺子挣钱,心生不满,来找韩霜锦发了两句牢骚罢了。 说句实在话,韩霜锦对此还挺开心的,手底下的人有进取心是好事,总比那些对铺子生意不闻不问的聋子要好得多。 她针对那个铺子的情况做出分析,而后又专门给那个铺子的管事上了两天的培训课,开业那天算是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如今三十六间铺子又两间算是走上正轨,韩霜锦也能松口气,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已是亥时了,小姐。” 芍药有些担心韩霜锦的身子,这连续三天怎么熬,可怎么受的住啊。 “好,为我备水沐浴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明天一定要给自己放个假!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 “是。” 芍药应了一声就下去准备了,韩霜锦看她离开,伸了个懒腰然后晃了晃手顺便做了个伸展运动,一直坐着实在是有点难受。 稍微解放了一下天性,韩霜锦深呼吸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已经逐渐适应古人的生活了,本来还以为自己适应不了,毕竟没有网络没有手机。 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网络和手机是解乏的工具,而在这里,她有很多事要做,而且乐子还挺多,一点都不无聊。 也或许是韩霜锦网瘾不重吧,上一辈子她就是个拼命三娘,一直忙着赚钱接销售单,每天不是钻研这个就是研究那个,手机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通讯工具罢了。 “小姐。” “来了。” 韩霜锦收回思绪,今天还挺快的,她跟着芍药回了房间,正打算去沐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让你备着的布匹可都备着了?” “小姐放心,都备好了。” 芍药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看韩霜锦没有其他吩咐便准备退出去了。 她知晓韩霜锦明日要去寻花月妩,这话都反反复复提了好几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要去会情郎呢。 ”好,去吧。” 韩霜锦应了声就让她退下了,她还是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待着,怪不舒服的。 “啊!要不说这么多人想当地主呢!” 韩霜锦默默感慨了一声,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谁不喜欢啊! 约莫半个时辰后,韩霜锦洗完澡换好衣裳让芍药安排人把浴桶撤走。 一夜好梦,次日,韩霜锦美美地起了个大早。 早睡早起的日子让她整个人觉得无比精神,不得不说早睡早起身体好确实是有一定道理。 “小姐,您醒了。” 昨天守夜的是芍药,今天她去休息了,跟着韩霜锦出去的自然是青黛。 “起了,为我束发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梳妆台前。 青黛和另一个外套给韩霜锦梳了一个比较简单又端庄的发髻,然后为她挑了首饰。 “不戴首饰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嫌麻烦,还是稍微素雅一点比较好,毕竟韩升平的丧礼刚结束。 几日前的丧礼由韩氏宗祠的长老做主,韩庆年和韩庆丰本来想做点什么,结果一看到长老就发现事情超出了他们预料。 韩升平丧礼的话事人居然不是韩霜锦,这让他们的发难之词准备好了都没用上,憋着憋着怪难受的。 偏偏韩霜锦还义正言辞,说韩升平不仅是自己的父亲,而且还是韩家的家主,这丧礼就应该由长老来做话事人,而不仅仅是自己。 她的这番话不仅让长老格外赞赏,还让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韩庆年和韩庆丰真的恨得牙痒痒。 “小姐,这样可以吗?” “挺好的,我们走吧。” 韩霜锦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发髻,今天自己也是漂亮的不行! 十八岁的年纪真的好啊,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就开心。 她开开心心吃了早食,让丫鬟和韩老夫人还有柳棠打了招呼之后就带着人出门了。 城东,渡尾巷,不知名小宅子。 “诶,小娘子,今日考虑得怎么样啊?” 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站在宅子前,大大咧咧地喊着,丝毫不在意来来往往的目光。 “你走,别来烦我!” 宅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极其好听,清冷如月带着疏离感。 “花月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年听了她的话,恶狠狠地踢了一下门,熟门熟路又肆无忌惮的样子看起来是经常做这样的事。 “滚!” 宅子内传来了一声低喝声,听起来恼怒无比。 “给我砸!” 少年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这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吧? “你敢!” “我有何不敢?” 少年嗤笑了一声,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 “砸!” “啧啧啧…” 一道咋舌声从旁边响起,少年往旁边看去,入眸的绝色让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看什么?再看挖了你眼睛。” 韩霜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挖我眼睛?好辣的小娘子啊!” 少年听了她说的话直接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护卫,笑着说:“你要挖我眼睛,你是看不起我护卫还是看不起我?” “都看不起。” 韩霜锦看着眼前的少年,身上的锦缎看起来虽然不俗,在韩氏布庄中也只能算是中等的存在。 腰间的玉牌不差,但也不够纯粹,周身的装束就透露出纯纯的暴发户形象,韩霜锦在心里有了个打量之后便丝毫不慌。 刚刚她看到有人想要砸花月妩家门的时候也没有多想,直接便出言阻止了。 这会观察少年之后心头有了底,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 第26章 见花月妩 “真不客气啊。” 少年眼眸微眯,他抬起右手,轻声说:“那就到我府中陪着我吧!” “你试试呀。” 韩霜锦轻笑,手一拍,身后就出来了八个人高马大的护卫。 “小姐。” 韩少时一直跟着韩霜锦,今日听闻她要来渡尾巷便早早做了准备,这渡尾巷可不是什么安生地方,地痞流氓之流众多,一般人家可都不愿意住这里。 只有那些穷苦人家,买不起屋子也付不起高昂租金的会选择住在心里。 “打打看。” 韩霜锦知道护卫队最近都憋着火,他们没跟着韩升平入京,自觉未保护好她,故而最近一直在勤加苦练,就是为了好好保护自己。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韩霜锦知道此事之后对古代的阶级制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就是韩升平精心培养起来的人啊,基本上只要主子一句话,抛头颅洒热血是分分钟的事。 “你是什么人?” 少年看着韩霜锦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心里害怕得直打鼓。 他是跋扈,但他不是真的蠢,韩霜锦这一身绸缎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虽然素雅未戴首饰,但他此刻才发觉光是她腰带上的玉成色都要比自己父亲拿在手上把玩的要好,这人自己得罪不起! “怎么?害怕了?” 韩霜锦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嗤笑了一声说:“只是一个路见不平的人罢了。” “本少爷和你说!你少管闲事!对你对我可都好!” 少年色厉内茬,他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这人坏他好事!实在可恶! “那你报个名字我听听?”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位小少爷可真是,愚蠢呢。 她都把态度摆得这么明显了,居然还和自己说什么少管闲事?是真蠢啊。 “那你可听好了!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小寿是也!” 秦小寿哼了一声,傲娇地抬起头。 “确实好一个禽兽。” 韩霜锦没想到他的名字居然叫这个,当即嗤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说:“难怪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 秦小寿手握成拳,从未有人如此说自己的名字,此人实在过分! “秦家秦小寿,我改天一定去拜访拜访。” 韩霜锦轻笑,她已经在脑海里快速扒拉出来这号人物了,秦家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公子,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就指着自己大哥秦江给他擦屁股。 之前还口出狂言说什么韩霜锦配他绰绰有余,被韩升平知道了,直接冲到秦家去讨说法。 那是老好人韩升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急眼,那时还是秦玉胜自知理亏,把秦小寿狠狠揍了一顿,压到了韩升平面前道歉,这件事才算过去。 因为之前韩升平不让她见秦小寿,所以秦小寿也不知道韩霜锦长什么样子,这会人也认不出人。 “你…你又是…” “韩家,韩霜锦。” 韩霜锦打断了他的话,微微抬眸,挥手毫不犹豫地说:“把人绑起来送到秦府,我倒是要看看,秦叔叔是管不管他的宝贝儿子!” “你不能这么对我!” 秦小寿自然听说过韩霜锦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女子之身成功接下韩家家主,这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更别说她继任的时候韩氏宗祠未对外开放,这还是头一回,代表着韩氏对她的看重和珍视。 别以为宗祠大会未开放是看不起韩霜锦,恰恰相反,这是为了保护她。 女子继承家主本就是少数,宗祠大会上又不可避免会有人质疑,故而这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开放宗祠大会,只公开结果便是。 “禽兽少爷害怕了?” 韩霜锦一直都是笑脸盈盈的样子,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 “你这个贱人!别碰我!你怎么敢!” 秦小寿带来的人都没有韩少时手底下的人厉害,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上,然后就被抓了起来。 “这句话送给你。” 韩霜锦看着他,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说:“你也知道你自己是贱人!” “光天化日之下为难一个弱女子,还说什么要砸人家的门?你是个什么东西?欺男霸女的恶徒罢了!” “既然秦家管教不了,本小姐就帮帮忙,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秦小寿被她一段话说得脸色都白了,这个女人真的是蛇蝎心肠,竟然这么说他! “你…” “堵住他的嘴!送回秦家!” 韩霜锦摆了摆手,韩少时就毫不犹豫堵住了秦小寿的嘴,然后直接把他提溜走了。 等韩少时把人都带走了之后,韩霜锦这才来到花月妩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谢谢。” 一道女声传来,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花小姐可否让我讨杯热茶喝?” “进来吧。” 吱呀一声,秦小寿敲了很久恶都未打开的门被韩霜锦这么轻轻一敲就开了。 “多谢花小姐。” 韩霜锦眼眸微微一亮,还真是要感谢秦小寿的最佳助攻了,让她顺利进了花月妩的家里。 花月妩的家并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带着两间屋子,看起来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应该是卧房。 韩霜锦看着从厨房端着水出来的女子,心下不自觉赞叹了一声,好一个清冷美人! 她身着普通的棉布衣裳,不施粉黛的五官也极其精致,或许是身世的缘故,韩霜锦觉着她稍稍带着点疏离感,对人冷冷的。 “谢谢花小姐。” 韩霜锦从花月妩手中接过水,也不在乎是冷的,毫不犹豫就一饮而尽。 “你…” 花月妩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一时之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她对自己,还真放心,就这么干脆把这一碗冷水给喝光了,也不怕自己… “怎么了?” 韩霜锦笑了笑,刚刚和那个秦小寿掰扯这么久,还确实是口渴了。 “无事。” 花月妩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轻声说:“多谢小姐出手相助,但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便请离去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一直在一边陪着韩霜锦的青黛听到花月妩的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说着:“我们小姐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不请我们到堂内用茶也就罢了,如今更是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青黛!不许无礼!” 韩霜锦眉头轻皱,早知道今日就不带她出来了。 失策失策,青黛这个性子估计还是要磨一磨,不然不够沉稳,带出去可是会出大问题。 “小姐…” 青黛为她不值,但也乖乖闭上了自己的嘴,后退了一步站在韩霜锦身后,一言不发。 花月妩看了一眼青黛,一句话都没说。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韩霜锦为她把秦小寿都给绑了送回秦家,到时候肯定会惹得秦家不开心,说不定还会来找她麻烦。 “我不麻烦。” 韩霜锦一眼就看穿了花月妩的所思所想,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花小姐,我明白你如今的担忧,但我也有所求。” “你说。” 花月妩听到这句话,明显松了口气,她最害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帮助,韩霜锦有所求就最好了。 “我想请你到韩氏布庄做绣娘。” 韩霜锦取过青黛手中的礼品,郑重地说:“还请花小姐考虑我韩氏布庄。” “这…” 花月妩没想过韩霜锦是为了此事而来。 近日韩家家主由大小姐韩霜锦接任的消息她自然也有所耳闻,那时她还在感慨韩霜锦作为女子之身居然能够在韩家拥有如此之高的地位。 不像她,不仅从小被人抛弃,如今虽有一技之长却依然被人议论。 那些人想要她绣的锦帕,却又贬低她,将她踩在泥土里说得一文不值。 从未有像韩霜锦这样的人,从她手中接过清水一饮而尽,呵斥指责她的人,为她摆平麻烦。 而后又郑重地以礼相待,将自己的诚意摆在了台面上,大大方方的,让人心生好感。 是的,花月妩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在冬日微微不刺眼的阳光下,面前的女子郑重以礼相待,给了自己自出生以来便缺少的尊重,让她不自觉便心动了。 若是单单这样,花月妩也不会如此感慨,偏偏她方才还为她将恼人的秦小寿赶走了,两相叠加,她对韩霜锦的好感倍增。 可是,她是不祥之人。 “实在抱歉,韩小姐。” 花月妩默默退了一步,轻声说:“多谢韩小姐的好意,只不过月妩目前并无做绣娘的打算。” “是不想,还是心有顾虑?” 韩霜锦没有错过方才她眼中的心动,既然心动,那必然是心里有过这样的想法。 毕竟谁不想堂堂正正站于人前,而不是每天蜷缩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靠着卖锦帕为生呢? “韩小姐,实在抱歉…” 花月妩狠心拒绝了她的邀请,转身就要进房。 “若我说,你不是天煞孤星呢?” 韩霜锦看着她的背影,坚定又果决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花月妩转身看她,眸中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他们只会在她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我说,你不是天煞孤星。” 韩霜锦看着她,沉声道:“你是福星,是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他们承受不住你的福气!” “这…”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又不知应该怎么说。 “若是花小姐信我,不如请我进去坐坐?” 韩霜锦知道自己赌对了,她果然还是在意自己身上天煞孤星的名头。 “请。” 花月妩只犹豫了一会,就让出了同往屋子里的路。 韩霜锦和青黛进房,她的卧房很小,由屏风隔开分为两部分。 青黛将手中的礼品放在桌子上,然后就退到了韩霜锦身后,她知道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这会便一句话都不多说,生怕让韩霜锦生气。 “这是韩氏的棉布和绸缎,我挑了些稍稍亮丽的颜色,想来应是会适合花小姐。” 韩霜锦坐下之后就介绍了面前的布匹,而后推了推旁边的食盒,轻声说:“这是从珍馐斋买来的糕点,花小姐试试是否合胃口。” “都是极好的。” 珍馐斋的大名她自然听过,听说最贵的点心一块就要一两银子,这韩小姐出手真是阔绰。 “我可让永州城内所有人都知晓,你花月妩是有福之女。” 韩霜锦知道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准备都准备了,不介绍一下不白费了?而且由这些引入话题总归要好得多。 “我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奶奶将我拉扯大,却在十岁的时候也撒手人寰,十一岁是被绣坊收留,十三岁时绣坊倒闭。” 花月妩平淡地说出坊间的所有传闻,证实了他们的说法,淡淡地问:“韩小姐说我是有福之女,这要让人如何相信?” “有福之女自然不是普通的家庭可以承受的。” 韩霜锦看着她,轻轻地说:“这都是意外,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让你承担这些?” “不是我的错?” 花月妩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之前,哪怕如今,遇到她的人都会绕开,生怕撞到她,沾染上天煞孤星的霉运,让全家都倒霉。 “为何是你的错?” 韩霜锦反问着:“你爹娘是因何而死?” “爹爹是突发恶疾而亡,娘亲是出城省亲时被土匪所害,我与祖母在一起,没去。”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霜锦纠正她的思想,轻声问:“你三岁时可能识文断字,悬壶济人?” “不能。” “那你五岁之时可能以一敌十,从土匪手中救下你的娘亲?” “不能。” “那他们的死,和你有何干系?” 韩霜锦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说:“他们的死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 花月妩抿了抿唇,她的心头其实一直都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韩霜锦说得没错,她爹爹和娘亲死去的时候,自己明明还那么小,她又能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她身上,说是她的过错呢? “祖母又是为何离世?” “祖母年岁大了,需要十两银子请大夫买药根治祖母的病,但家里没有足够的银钱给祖母请大夫,一直拖着便…” “所以十岁的如何能筹够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别说在花月妩十岁的时候筹不到,就算是她如今能够绣锦帕来维系生活,一年到头也存不下来一两银子。 十年,十两纹银,祖母又如何能够等得? 花月妩眸中暗淡的光似乎在被她一下一下点亮,韩霜锦的话一句一句戳中她的心窝,她指尖蜷缩,心头那道枷锁似乎在被缓缓打开。 第27章 月妩入府 韩霜锦知晓在古代长时间注视一个人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故而她也没有一直盯着花月妩看。 只是拿起方才花月妩给她倒好的茶杯之时,才看了一眼她的反应。 她深谙谈判的方式,自己方才讲了那么多,花月妩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心动。 果不其然,花月妩看上去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今天的自己也是能说会道的一天!韩霜锦在心里狠狠给自己点了赞! “韩小姐。” 花月妩沉默许久,这才看向她,轻声说:“若是可以,谁会想背负着这样的恶名度过一生呢。” “花小姐若是相信我,我定不负你的信任。” 韩霜锦郑重地向她许下承诺。 “我无法立刻信你。” 花月妩摇了摇头,十几年来的中伤和恶意让她对人的信任如履薄冰,故而哪怕是刚刚才出手帮助过她的韩霜锦,她也无法立刻信任。 “这是自然。” 韩霜锦能够理解她,微微颔首,接着说:“花小姐不若告知我这秦小寿意欲何为?我为花小姐将此烦人之事解除,也正好表达我的诚意。” “这…” 花月妩没想到韩霜锦听了自己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心下有些暖暖的。 “花小姐不必担忧,既然我愿意这么说,那定然是不怕他。”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说着:“你只需要将自己的委屈原原本本告知于我,我定会给你讨个说法。” “如此,便谢过韩小姐了。” 花月妩听了她的话,又想到了她的身份,说不定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事,便把事情经过告诉她了。 起因是这三日前,原本定好要来收自己锦帕的铺子并未遣人来收,花月妩觉得有些奇怪,便想着出门去寻铺子的掌柜,看看是何情况。 未曾想到还未到铺子,她便在路上被秦小寿拦住了去路,那人看向她的眼神令她倍感不适。 她本来想着绕过那人离开便是,却未想到他不仅语气轻浮,竟然打算在大街上直接动手! 气得花月妩帕子也不卖了,直接转身便回了家。 原以为这件事情便如此过去了,谁曾想这秦小寿不知是从哪里寻得了她的屋子,三天两头便来惹事。 说什么要下聘娶花月妩为妾!只要嫁到了他秦家,花月妩便再也不需要做什么绣活了。 而那家铺子的掌柜自那日起也不会再来收花月妩绣的帕子了。 她花月妩虽因天煞孤星的命格受人排挤,但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从来就未想过入什么高门大院,自然也不可能给这种只会花天酒地的大少爷做妾室! 她不仅从未让秦小寿进门,更是在他头次过来之时便严词拒绝,甚至狠狠地痛骂了他一顿。 没想到秦小寿是个恬不知耻的,被花月妩这么说居然隔天还来,这一闹就直接闹了三日,这几日周围的邻居都说她勾引男人,不仅是天煞孤星,还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不仅有口难辩,而且今日看这秦小寿的样子是恼羞成怒了,若不是韩霜锦出现,她估计今天会直接被秦小寿掳了去! “随我回韩府吧。” 韩霜锦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眉头不自觉皱起,这屋子已经不安全了。 “这…不合适吧…” 花月妩下意识就要拒绝,她不太想麻烦别人。 “你在此处已经不安全了。” 韩霜锦看向她,轻声说:“府中屋子多,本也有给客人备着,若是你住的不舒心,我再给你在外面租一间屋子便是。” “不不不,那就更不合适了。” 花月妩连忙摇头,这怎么还能让韩霜锦出银子? “今日之事我也有一定责任,我可是直接让人绑着把他送回去了,这已经算是不给秦家面子了。” 韩霜锦笑了笑,故意说:“你若不和我走,我相信他们定会寻人来抓你的,到那个时候…” “我和你走。” 花月妩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如今既然局面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还不如干脆一点,和韩霜锦一起去便是。 实在不行,她就给韩霜锦绣帕子或者成衣,当做自己的工钱抵一抵。 “那好,我的马车就在巷口,花小姐可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一起带回去便是。” 韩霜锦今日来的时候因为备了不少礼物,还专门让青黛交代马夫把府里比较大的马车牵出来,没想到这会派上了用场。 “多谢韩小姐。” 花月妩这句道谢真心实意,虽说韩霜锦已经言明自己的目的,但她其实完全不必做到这种程度,故而花月妩心头也记下了这份恩情。 “花小姐客气。” 韩霜锦笑了笑,然后带着青黛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等候,想了想,又让她去把马夫叫过来,一会可以帮花月妩搬东西。 花月妩收拾的速度很快,或许需要收拾的东西也并未很多,她只带了一个包袱和被褥便走了出来。 韩霜锦并未说什么被褥府中有的话,看她带着,便伸手想要接过她的被褥。 “小姐,我来吧。” 青黛将手中原本想要给花月妩的礼物交到了身后的马夫手里,而后抢先接过花月妩的被褥。 “我自己也可以…” 花月妩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被褥就已经到了青黛手上,自己提着还有点份量,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居然丝毫不吃力。 “无碍,让她拿吧。” 韩霜锦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笑意,青黛这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这会正在补偿呢。 “多谢。” 花月妩礼貌地道了声谢,然后就提着自己的包袱,乖巧地跟在了韩霜锦身侧。 四人一同离开的时候,渡尾巷的不少人都看到了花月妩身边跟着的韩霜锦,纷纷猜测是不是那个少年的妻子过来了,直接给花月妩带走了。 说不准是看她不爽,要把人家直接给送出永州城去咯,要不然这被褥怎么也带上了?这少年看起来这么富贵的样子,不可能娶妾还需要自带被褥吧! 那多荒唐啊! “无需理会他们如今对你的猜测与非议。” 马车上,韩霜锦将青黛拿出来的点心递给了花月妩,轻声说:“日后都会好的。” “多谢韩小姐。” 花月妩接过点心,心头轻轻叹了一声,这韩家小姐对自己当真是温柔。 哪怕她已经说了是想要让自己去当绣娘,但是做到这种程度的东家,也确实是少见了。 韩霜锦只笑了笑,一句话都没说。 接下来,是要想想秦家的那个禽兽要怎么处理了。 此时的秦府大门前,韩少时将五花大绑的秦小寿直接丢到了府门前,然后给了秦小寿的小厮一脚,让他去叫门。 那个小厮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忙起身去敲门。 “来了来了…” 守门的人打着哈欠打开了大门,看到门口被五花大绑的秦小寿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看!快去请爹爹来!” 秦小寿看到了那人,怒吼着。 韩少时抱着自己的刀站在秦小寿身后,对秦府的护卫出来扶他也不阻止,只淡淡地看着。 “出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率先走出来的是秦江,他正好要出门去看府中的生意,还未走到大门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府外围观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秦小寿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地底下去,自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这么多人一起看着他,这不就和看戏班子一样吗!可恶的韩霜锦! “大哥!大哥!” 秦小寿看到了秦江,委屈一下就上来了,他不就是想着讨个妾室嘛,怎么会闹成这样! “小寿?快给他解开!” 秦江看着秦小寿这副模样,当即怒从心起,又看到了府门前围着的人,立刻安排护卫去驱逐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韩家欺负我!是韩家的人把我绑起来的!而且还一路给我这样弄过来的!就是他!” 秦小寿从小就是秦家的心肝宝贝,不仅爹爹娘亲对他都宠爱不已,就连秦江这个大哥也是牢牢护着他,不舍得任何人说他一句,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一回到秦府就恨不得让他大哥把场子给找回来。 秦江顺着秦小寿指的地方看去,这人他有印象,是韩升平的心腹,一直很在他身边,武艺极高。 韩霜锦接任家主之后应是跟着她才对,所以这件事定然和韩霜锦脱不了干系! “韩少时!” 秦江准确无误地叫出了韩少时的名字,他虽然知道韩家不会无的放矢,但此刻他还是为秦小寿被欺负而恼怒不已。 “秦少爷。” 韩少时淡淡地说:“秦小少爷要欺辱我家家主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我家家主说了,稍后便会来拜访,还请秦老爷千万别闭门不见。” “你说什么?!” 秦江听了这话差点没反应过来,秦小寿要去欺辱韩霜锦?他疯了? “话已传到。” 韩少时才懒得和他们废话,招呼了一下自己的手下就直接离开了。 秦江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他压下想要阻拦韩少时离开的心思,当务之急是先要弄明白秦小寿做了什么! “你随我进来!” “大哥…” 秦小寿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生气了,刚刚嚣张的气势瞬间就降下去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两人一进后院就看到了在花园凉亭中聊天的秦老爷和秦夫人。 秦玉胜看到秦江带着秦小寿进来,看到秦小寿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不自觉皱了皱眉,这又是去哪里鬼混回来了? “爹,娘。” 秦江先是行了个礼,才淡淡地说:“我们可能要准备准备了,一会韩家有人过来。” “韩家?” 秦玉胜皱了皱眉,把目光落在了秦小寿身上,语气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爹,我是被欺负了…” 秦小寿委屈巴巴的样子让秦夫人当即心疼不已,连忙来到他身边,柔声问:“和娘说说,这是怎么了?” “韩霜锦说要挖了我的眼睛!” 秦小寿抹了抹自己眼角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珠,故意委屈巴巴地说:“我气不过,这才想着让人给她一点教训看看!” “什么?!真是好一个跋扈的女子!莫不是以为继任了家主便是个了不起的了!随意便要挖人的眼睛?还把你折腾成这副模样?!” 秦夫人心疼不已,她摸了摸秦小寿的脑袋,她的心肝宝贝儿这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我让你原原本本说!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挖你的眼睛?在此之前你还做了什么?” 秦玉胜虽然宠儿子,但在大事面前还是有分寸。 韩霜锦在韩升平逝世之后就展现出了与平常极为不同的能力和手段,这样城府极深之辈,不可能随意为难一个人。 “这…” 秦小寿含含糊糊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爹爹让你回话!” 秦江眉毛一挑,语气冷了下来。 “我不就是想着再纳个妾嘛!” 秦小寿有些害怕生气的秦江,听到他语气都变了,二话不说就把之前做的事给交代了。 “你!愚蠢至极!” 秦玉胜听了他这话,真的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天煞孤星还敢招惹,招惹也就罢了,居然还牵扯上了韩霜锦,真是愚蠢! “爹…” 秦小寿有些委屈,为什么要凶他,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爹,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秦江也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虽然韩霜锦出言不逊在先,但也是为了那个孤女出头,细细算下来还是秦小寿的错。 更别说秦小寿还想让小厮直接对人家动手了。 “你带这个不孝子去梳洗梳洗。” 秦玉胜看着秦小寿就头疼,这孩子从小就被他们给惯坏了,因为秦江是嫡长子,所以自然而然地都将精力花在培养他一事上了。 对于秦小寿,只要他开心,做什么都可以,才养成了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是,老爷。” 秦夫人知道二人要议事,便赶紧把秦小寿带走了,嘴里还念叨着要给他请大夫瞧瞧,不知道会不会伤着哪里了。 等秦夫人带着秦小寿走了,秦江这才坐在了秦玉胜身边,给他续上了茶。 “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秦玉胜喝了口茶,觉得有些棘手。 虽然韩家这几年在走下坡路,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暂时还够不上韩家。 “该认错认错,不要和韩家起冲突。” 秦江毫不犹豫,此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如若还揪着不放,届时必定得不偿失。 “那便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秦玉胜有心栽培秦江,便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他。 第28章 秦府问责 “孩儿必定不让爹爹失望。” 秦江拱了拱手,他知晓秦玉胜这是在考验他,也是在栽培他。 正好,他也想瞧瞧,这让韩氏宗祠的几位长老都心悦诚服她接任家主的韩霜锦,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老爷,少爷,韩家来人了。” 进来通报的是秦府的管家愈叔,跟在秦玉胜身边也有十几年了,深得他们信任。 “去吧。” 秦玉胜举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地说了声。 秦江起身行礼,而后才带着愈叔往前院走,轻声问着来人的情况。 “是韩家家主亲至。” 愈叔跟在秦江身侧,轻声说:“带了个侍女还有四个护卫,阵仗倒是挺足的。” “瞧瞧去。” 秦江挑了挑眉,心底隐隐有些战意,他倒是要瞧瞧韩霜锦有几分能耐。 秦家虽然没有韩家实力雄厚,但秦府也不小,花园假山,错落有致的院落分布着,将正中心的堂院拱卫在正中心。 韩霜锦一入秦府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布局很不错,前世她也有房地产公司的朋友,这个布局如果放在她的销售套路上,吹起来那直接是一套一套的。 “小姐…” 芍药看着她的样子,不自觉轻声叫了她一下。 韩霜锦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轻轻咳嗽了一下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来到了院内的厅中落座。 秦家的下人很快就将泡好的茶叶放到了韩霜锦手边,而后退了下去。 青黛站在韩霜锦身侧,她带来的护卫在隔壁的小厅歇着,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等了约莫一刻钟,韩霜锦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会入口温热,不似方才极烫,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了茶杯。 “实在是抱歉,让韩小姐久等了。” 又过了半刻钟,秦江带着愈叔出现,看到韩霜锦的时候拱了拱手,轻声说。 “确实是久等了。” 韩霜锦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秦府的待客之道果然与众不同。” “府中有些俗事拖住了,故而来得晚了一些。” 秦江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他能说自己是故意的吗?他不能。 此刻他只好温声致歉。 韩霜锦看秦江这个样子,也未多说什么,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不知韩小姐此次前来,意欲为何?” 秦江让人上了两三道点心,而后也喝了一口茶,见时辰差不多了,这才问。 “秦少爷当真不知?” 韩霜锦看了一眼点心,淡淡反问了一句。 “略知一二,孩童顽劣,惊扰韩小姐了。” 秦江亲手给韩霜锦倒了杯茶,语气诚恳:“实在是很抱歉。” “秦少爷可否重复一下方才的话?” 韩霜锦微微推开了面前的茶,语气淡然。 “孩童顽劣…” 秦江未想到韩霜锦居然会直接推开他示好的茶杯,这女人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装的? “十六岁的孩童,秦少爷真是有意思。” 韩霜锦轻笑,在古代,十六岁已经可以被立为一户之主,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她不可否认的是,秦小寿被秦家保护得太好,他无恶不作,却每次都有人为他善后。 正是因为家里给他的底气,让他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遇到觉得貌美的女子便直接巧取豪夺。 这样十六岁的秦小寿,秦江居然说他是孩童顽劣,饶是韩霜锦养气功夫已有好几年,也仍然觉得有些愤怒和不满。 “韩小姐何出此言?” 秦江其实在潜意识里并不觉得此事有多大,韩霜锦也没受伤,反而是秦小寿被围观受了屈辱。 在他心头,此事应该就此揭过,两相抵消。 “秦少爷,不知你所谓的十六岁孩童,妾室已经有几位?” 韩霜锦看着秦江,冷冷地问。 “这…” 秦江哪怕再迟钝都反应过来韩霜锦语气中满满的不愉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报出具体的数目,只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韩霜锦重复了这句话,轻笑出声:“那我竟是不知秦家小少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带着护卫去人家姑娘家里砸门劫回府!” “什么?!” 秦江听了韩霜锦这话微微一愣,此事为何刚刚他询问的时候无人告知他! 秦小寿身边的这群小厮不能再用了!再用下去直接把人带坏了! “看来秦少爷的略知一二,还真是略知一二。” 韩霜锦看着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又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得秦江心头一惊。 这种感觉他在秦玉胜的身上感知过,这种上位者的气质,不应该是韩霜锦一介女流之辈能够拥有的。 “确实是我没有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韩小姐能够告知秦江?” 秦江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便问问清楚。 “事情的经过,也简单。” 韩霜锦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本与好友约着谈心,未曾想到了好友家门口时听到了秦小少爷大放厥词,说若是我好友不应下他的要求,便要砸门。” “秦小少爷所谓的要求是让我清清白白的好友入秦府做他不知第几门妾室!她不依便要强取豪夺。” “我行至门前时他亦对我极为不客气,不过三言两语便要对我动手。” 言毕,韩霜锦看着秦江,淡淡地说:“若是我今日未曾去往好友家中,不知下次见面,是否应该如何称呼她?秦夫人?” “此事确实是秦小寿做错了。” 秦江这会才明白过来,韩霜锦不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还想为她的好友出气。 “只单单一句做错便没有下文了?” 韩霜锦嗤笑一声,看着秦江冷冷地说:“秦家小少爷对我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人了!若是秦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必定上告官府!” “渡尾巷中的百姓皆见过你秦家小少爷欺男霸女的样子,是否孩童顽劣,我相信大人自有定夺!” 秦江被她这么一段话彻底给惊住了,这怎么好端端的要整到官府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都没有受伤,甚至秦小寿还丢了名声。 “韩小姐,我诚心诚意与你商量,不是来听你威胁于我的。” 秦江看着她,脸色有了不愉。 “秦少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韩霜锦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意外,对于这种古人思想,她也没有教化的爱好,只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可以了。 “并非是我高高挂起,而是韩小姐咄咄逼人。” 秦江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此事韩小姐和好友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反而是小寿被你们送回来的时候脸色煞白,还被人围观!” “若真是受伤害,也应该是我小寿被议论,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怎的?欺男霸女的行为做出来了还害怕被议论?哪怕是纳妾那也是要经由爹娘或者族中长辈允许首肯方可进门。” 韩霜锦丝毫不惧,有理有据反驳:“秦小寿不仅带人上门试图强取豪夺,还妄图对我动手,这一桩桩一件件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真觉得我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便能一句带过?!你真当我韩家是吃素的不成!” 她冷冰冰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一样浇到了秦江的脑袋上,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本来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怎么就和韩霜锦起冲突了。 目前的秦家可得罪不起韩家,毕竟有好几桩生意都还在合作,若是出问题了… 秦江想都不敢想。 “不知韩小姐想让小寿如何道歉?” 秦江想通了这个关窍,毫不犹豫就低了头。 如今的低头并不意味着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也简单。” 韩霜锦看着他这么上道的样子,语气也放缓,淡淡说:“秦家与我定下三年的约定,三年之内供给韩氏布庄的染料必为上品,且不能加价。” 没错,秦家在永州城做的主要生意就是染料,其他生意不过是跟风投投钱,不一定能够盈利。 哪怕是像韩氏这么大的布庄,有一两种染料还是要和秦家购买。 故而韩霜锦在知道秦小寿报上名来时候当即便反应了过来,他是秦家的二公子。 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目的就是为了让其恼怒,进而对自己动手,这样她才有和秦家谈生意的筹码和资本。 原本两家的牵扯并不深,而且听闻秦江和高家的少爷还有往来。 韩家和高家是敌人,秦家虽说秦江和高赫奕交往甚密,但秦玉胜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银子的机会,故而韩氏才能在秦家这里收购到几款染料。 但这不是韩霜锦想要的,若是今后秦家断了染料的供应呢?那她应去何处寻找新的供货人?原材料如果出问题了,后续的工序哪怕做的再好也没有用。 所以看上去似乎是韩霜锦和花月妩吃了亏,二人一个被欺辱,险些伤了身子,一个被风言风语烦扰,但若是这约定定下了,实际上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是韩霜锦赢得了胜利。 如今,就看这秦江应是不应了。 “这…不可。” 秦江思索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如此大事且不说他与高赫奕的关系,就是他爹也不可能同意! “不可?” 韩霜锦轻笑,淡淡说:“若是秦大少爷无法做主的话,还请秦老爷出面与本小姐详聊。” “我怎么无法做主?” 秦江到底还是少年,被她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他最烦别人说自己做不了主长不大,他想证明自己可以!所以他才一直努力,不管是家里的生意还是与其他人的人情往来,他都想做的很好。 “约定,此事便就此揭过。若是不约定,咱们便官府见。” 韩霜锦此刻底气十足,她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秦小寿试图强抢民女,对她出手的事整个渡尾巷的百姓都看见了,可谓是板上钉钉。 她就不相信秦家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还把整个渡尾巷的百姓都给收买了不成? “你!…”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从屏风后缓缓出现的男人轻轻鼓掌,他一出现秦江便自觉起身,让出了位置。 “秦老爷。” 韩霜锦稳坐在位置上,并未挪动半分,只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秦江有些不愉,爹爹到底是长辈,这韩霜锦居然不起身,实在是毫无教养! “此事确实是劣子的错。” 秦玉胜在后面听完了全程,或许这两人的对话在旁人看来平平淡淡,未有风波。 但韩霜锦对于人性的把握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只三言两句就把秦江给激怒了。 直至方才提出了三年之约,秦玉胜才知晓这韩霜锦意欲何为,实在是好手段。 他这会都要开始怀疑,这件事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针对他秦家的局。 “秦老爷明事理,想来不会说出欺男霸女的行为只是孩童顽劣的话。” 韩霜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顺便还拉踩了一下秦江。不气白不气,反正你不是自己人。 秦江站在秦玉胜身侧,听了这句话有些无语,又不好当即反驳,只当自己没听见,目不斜视地望向一旁,表演了个眼不见心为净。 “韩小姐的要求,老夫答应了。” 秦玉胜浅浅笑了笑,他之前倒是低估韩升平的这个女娃娃了,藏得真深啊。 “爹爹…” 秦江惊呼出声,这种约定如何使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韩霜锦挑了挑眉,她算准了秦府真正做主之人并非秦江,故而刚刚那些话都是说给秦玉胜听的。 如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倒是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摆了摆手就让芍药把拟定好的合约书拿过来。 “韩小姐,早有准备。” 秦玉胜看到合约书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这韩霜锦是笃定了自己会答应? “有备无患罢了。” 韩霜锦轻笑,并未就此多解释什么。 秦玉胜也不扭捏,让愈叔拿来了自己的毛笔,大手一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约已成,只需要到官府的督局存档便好。 是的,南朝有对合约专门监督的督局,并细分为各种类型,派专人打理。 这也是让韩霜锦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不得不说,南太祖的很多政令都是超前的。 他虽然没有提高商贾的地位,但是也不会刻意打压商贾,反而会给一定的保护。 当然,南太祖最重视的还是农业,颁布的政令更多的也是关于土地的,是个不折不扣做实事的明君。 第29章 处理后续 “既是如此,那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 秦玉胜看着韩霜锦将其中一份合约书收好,淡淡地问了一句。 “一笔勾销未尝不可。” 韩霜锦看着秦玉胜,语气不轻不重:“只秦小少爷别再欺辱到我与姐妹头上便是。” “这是自然,老夫定会严加管教。” 秦玉胜二话不说便应下,这次秦府和韩府签了这份合约书,意味着他们其实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既然已经是合作伙伴,自然不会让秦小寿这个不长眼的去惹韩霜锦。 “那便多谢秦老爷款待。” 韩霜锦轻笑,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她今日的目的已然达成。 “韩小姐客气。” 秦玉胜跟着韩霜锦起身,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让愈叔把人送了出去,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爹!你怎么…” 秦江不明白,他坐在秦玉胜旁边,为什么要做这种亏本买卖啊! “你不懂?” 秦玉胜拿起糕点咬了一口,太腻了,于是又放了回去,淡淡道:“你知道你方才做错了什么吗?” “我…” 秦江皱了皱眉,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 “你完全在跟着她的思路走,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这样如何掌握主动权?” 亏得秦玉胜还以为秦江说出那样的话是已经做好准备应对处理这件事了。 没想到他全程都被韩霜锦带着走,秦玉胜在后面听着都不自觉感慨,韩霜锦确实与之前不同。 依稀记得去年年节之时,那个站在柳棠旁边的女孩怯生生的,与如今的锐气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韩霜锦若非因为韩升平出事,估计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显露吧。 此事一出,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是应该重新审视一番韩家了。 “孩儿之事…” 秦江被秦玉胜这句话说得没了底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刚三两句就被她挑起了怒火。 “也不怪你。” 秦玉胜看他有些沮丧,轻声说:“她既然藏的这么深,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但是爹爹,你这样,我以后该怎么和赫奕他们相处啊。” 秦江仍然有些不甘心,不知道为何秦玉胜会签这一份合约书。 在他看来,哪怕秦小寿确实是做得不对,但这韩霜锦与她的姐妹也没受什么具体的伤害,没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吧? “我们秦家虽然称不上家大业大,但在永州城内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对吧?” “是。” “那你知道,一个家族要发展下去,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秦玉胜看着秦江,他是宠爱秦小寿不假,但也要有个度,不能够毫无底线惯下去。 若真是那样,迟早有一天,这天大的篓子都要给他捅出来了! “是人。” 秦江看着秦玉胜,他隐约知道秦玉胜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是人。” 秦玉胜肯定了秦江的说法,又道:“小寿自幼便被我们疼爱着长大,很多时候我疏于管教,你身为大哥也宠着他,没说他半分不好。” “我对你们兄友弟恭很是开心,但根,不能坏。” 秦江听了他的话一言不发,他知道秦玉胜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对秦小寿的宠爱已经让他无法无天,当街掳人了。 这次是韩霜锦,那下次呢? 万一遇到权势更大的,一个手指头压下来便让秦家毫无翻身之地。 “孩儿明白了。” 秦江拱了拱手,轻声说:“可这件事韩霜锦也不是什么错都没有,这合约…” “我们并不吃亏。” 秦玉胜抬头看向韩霜锦离开的方向,语气不轻不重的:“最近韩氏布庄的动静,想必你应该听说了。” “略有耳闻。” 秦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头日是活动趋势,第二日,第三日呢?” 秦玉胜看得远远比秦江还要远。 韩氏布庄近几年在走下坡路没错,但韩霜锦这一番雷霆手段打下来,原本门可罗雀的韩氏布庄如今可是熙熙攘攘。 这韩家到底是还有个皇商的名头在身上,不说高氏想要把他狠狠压下去,如今看来,这韩氏复苏也是指日可待。 高家这高赫奕虽然和秦江玩得不错,可也只是孩童之举,并未定下什么实质性的合约。 而且这高赫奕,并未给秦江任何好处。 两人虽然相处,但并无丝毫利益挂钩,这样的朋友是秦玉胜最不喜的。 商人逐利为先,他不抗拒秦江与高赫奕相处,但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做别人的随从又或是跟班。 高赫奕是否将秦江当做真正的兄弟,这点秦玉胜不得而知,但他可以教导秦江。 “爹是觉得,韩氏可投资?” 秦江不蠢,他之所以愿意和高赫奕往来,除了年岁相仿,更多的也是因为高氏值得投资。 高氏的生意近几年来一直是碾压韩氏的存在,不少人原本购买韩氏布匹的人都转而去高氏。 秦家是做染料生意的,自然愿意与布庄亲近,他们的关系就这么亲近了起来。 不过也不知为何,亲近归亲近,但高赫奕也从未多在秦家购置染料,有不少还是去别的城买的。 他把高赫奕当兄弟,有些话没有明说,这会被秦玉胜这么一点,心头也默默有了盘算。 “是。” 秦玉胜给了秦江一个肯定的答案。 “孩儿明白了。” 秦江拱了拱手,心头默默做下了决定。 “无需太过刻意,若是他真的害怕,自会来寻你,你只需要将一切事推在我身上便是。” 秦玉胜指点着秦江,如今胜负未分,没有必要过早站队,无需操之过急。 “孩儿明白。” 韩府,花月妩院子。 韩霜锦从秦府回来之后便来到了她的院子里,坐在了她对面。 “多谢韩小姐。” 花月妩给她倒了杯茶,她方才住进来的时候下人没有一个议论她,而是对她很尊敬。 不管这事表面的还是真心的,花月妩都为此感到开心与宽慰,韩霜锦定是提前叮嘱了什么,下人们才会对她尊敬有加。 她真真极好,待她极好。 “花小姐不必客气。” 韩霜锦轻笑,又说:“不然我们以名字互称吧,不然总显疏离。” “霜锦。” 花月妩顺着她的话叫了她一声,这名字确实好听。比她之前听过的所有都好听。 “月妩。” 韩霜锦笑容很深,她方才在回来的时候看过花月妩绣的帕子,不愧是被夫人小姐争相追捧,针脚密而不显得繁杂,质量极高,而且还加了不少她的巧思在其中。 若说她方才将她带回来是因看到秦小寿欺负她而害怕她被欺辱,那如今就确确实实知道自己是捡到宝了!不亏不亏! “秦府那边我已经去过了,他们保证今后不会再来欺辱你,也会对秦小寿严加管教。”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没有细说在秦家的事,只对花月妩做了保证,又说:“不过我还是觉着,你可以先在府内多待一段日子。” “秦小寿那个性子不是一日之功,也必定不会因为秦玉胜和秦江几句话就改变。再加上我并未看到秦夫人出现,想必是在宽慰他。” “在出秦府门的时候,我看到不止一个大夫入了秦府的门,想必是为了秦小寿而去。故而我觉得此事并不会就这样结束,最起码,秦小寿不会。” 韩霜锦的话让花月妩沉默了片刻,她其实在知道秦小寿的身份之时就有些担心自己下半辈子是不是注定就这样了。 但是韩霜锦出现了,她救了她,将她安置在府中,告诉她不必担忧,她会处理好一切。 哪怕韩霜锦是为了让她做绣娘,花月妩都难免觉得有些暖和,这韩小姐真真好。 “我都听霜锦的。” 花月妩乖巧点头,接着说:“也愿意去布庄做绣活,霜锦可以尽管安排我。” “那太好啦!” 韩霜锦没想过花月妩这么快答应自己,眼睛都亮了几分,这难道就是双喜临门吗! “不过我的绣活也并没有很好。” 花月妩看韩霜锦那么开心的样子,赶忙补充:“有可能达不到霜锦的预期。” “这个花色能绣吗?” 韩霜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拿出了一张图纸,上面赫然是花月妩未曾见过的花色。 “这是霜锦画的吗?” 花月妩接过韩霜锦手中的图纸,这个花色她从未见过,但格外明媚,看起来端庄又大气,她敢保证,若是绣到成衣上,必定会让永州城内的夫人小姐追捧不已。 毕竟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新衣服呢? “这是我在爹爹的书中偶然发觉的,是外邦的特色花卉,我们南朝并没有,故而才会如此特殊。” 韩霜锦随意扯了个慌,反正现在韩升平去世了,谁也不能让她再把那本书找出来,也不会有人深究。 ”霜锦真是见多识广。” 花月妩顿觉自惭形愧,她在绣坊内虽也识了不少的字,但大多都是为了绣帕子之时学的。 主要也是一些附庸风雅的诗词,其余的花月妩也不怎么知晓了,此刻便由衷羡慕韩霜锦。 她自小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又得了识字的机会,腹有诗书气自华,韩霜锦真的很耀眼。 “月妩亦可以。” 韩霜锦感知到她的情绪,轻声说:“若是你想学,何时都不算晚。” “我也可以?” 花月妩眼眸微亮,而后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不合适。” “若是你担心识字的束修,可用你的月银抵扣。” 韩霜锦这会提到月银,这才记起自己一直要说的是什么,又说:“忘记同你说了,在布庄中做绣娘,每月就月银可领,一月二两银子。” “二两?!” 花月妩被惊住了,她每次为别人绣帕子也不过一两百文,一月一次,这在韩氏布庄做绣娘居然一月二两银子?这实在是太多了! “少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应该比市场价高很多呀,难道是她还开少了?花月妩绣锦帕能赚很多? “不不不,是多了。” 花月妩连忙摇了摇头,接着说:“这一月二两银子也实在太多了。” “不多。” 韩霜锦在心头松了口气,接着说:“绣花色是个精细活,对眼睛的伤害也大,这银子是你们应该拿的。” “我一定尽力把这花色绣出来。” 花月妩听了她的话心头感慨不已,霜锦真是一位好东家,还关心绣娘的眼睛。 “不急,慢慢来,我明日带你到布庄瞧瞧。” 韩霜锦有心让花月妩到布庄融入他们的生活,否则她一个人太孤僻了。 “好。” 花月妩犹豫了片刻,韩霜锦待她这般好,自己没必要一直把自己藏起来。 “你并非天煞孤星。” 韩霜锦向花月妩许诺:“生活是自己的,要越过越好才行,这样那些想要看你笑话的人才会闭嘴。” “谢谢霜锦。” 花月妩听了她的话,心头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好了,你且好好休息。” 韩霜锦轻笑,她安排了个丫鬟在门口,又说:“有什么需要就对小桃说就好。” “花小姐。” 在门口的小桃听到了韩霜锦叫自己,便乖巧地行了个礼。 “这不好吧霜锦…” 花月妩自觉自己只是一个绣娘,怎么还能够给自己安排丫鬟? “没事呀,你现在不熟悉府里的环境,万一你走着走着走丢了怎么办?” 韩霜锦这可不是开玩笑,韩府府邸在整个永州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其占地之广让人生羡,在韩氏布庄鼎盛之时,城主都要给三分薄面。 哪怕如今韩氏布庄在走下坡路,也是存有几分底蕴在的,更何况韩霜锦如今来了,便不会由着韩氏就这么没落下去。 这韩府之大,若不是原身的记忆还存着,韩霜锦有时也害怕自己会迷路。 “那等我熟悉了便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勉强同意下来,回想自己刚刚从韩府大门到这个院子里七绕八绕的,说不准还真有可能会迷路。 “好,依你。” 韩霜锦轻笑着点头,而且看花月妩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就让她好好休息,晚些时候让小桃帮她送晚食来。 处理完了花月妩和秦小寿的事,韩霜锦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下就懒懒地躺在了床上。 “小姐…” 芍药虽然知道她辛苦,但是规矩自小便刻入她的骨子里,还未沐浴更衣怎能躺在床上呢。 “嘘!别说。” 韩霜锦示意芍药噤声,她当然知道规矩,但是这会她想叛逆一下,不然这个家主也太憋屈了! 芍药心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只默默点头,然后走出了房门,站在了门外帮韩霜锦盯着,有人的话再进来叫她起身。 第30章 霜锦中毒 次日,韩霜锦安排陈惟书将与秦家的合约书送至督局备案,自然也收获了陈惟书的震惊。 韩升平并不是没有和秦玉胜谈过生意,只不过从来没有谈过这样的生意。 这三年之内不加价,那就意味着韩氏制布的成本至少降低了一大半,利润又能够往上提了。 小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法子,居然还能够让秦家给这样的价格。 韩霜锦并未过多解释,有时候还是要留几分神秘感,反正她知道秦家是不可能自己大肆宣扬说这些的。 不过,等督局备案一通过,估摸着高家就会收到消息了。 韩霜锦这几日反复在想,这韩氏虽然近几年没落,但皇商的名头多少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应该不至于就这么任由高氏发展起来,甚至看着他隐隐超过自身还未有警惕感。 虽然韩霜锦并未见到韩升平,但她这段时间在府中和原身的记忆里扒拉过后确定这不是一个草包。 他对于布庄的经营和把控都极强,就连张鸣在他手头上也不敢太嚣张,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劲就被发现了。 而他对待高氏的态度模棱两可,虽然将之作为竞争对手,却从来不限制他的发展,这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还是福伯有一句话点醒了她,这高家是从永乐郡主城退到永州城的。 她着人去调查高家的背景,才知道他们是永乐郡郡守夫人的娘家人,因犯了错事,在郡守的安排下躲来永州城,换了个身份继续行事。 在南朝,哪怕郡守并无实权,其官位也并不虚设,因其辅助作用,也相当于一郡之首,不少人争先恐后巴结,高家来到永州城受维护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高家和城主府是怎样的关系,有无勾结。 韩霜锦派出去查探的人也无法查到那么深的内容,她也只好静观其变。 她这人做生意有个习惯,除了自己合作伙伴的底细要摸清楚,竞争对手的背景也要摸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且看看这高氏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做吧。” 韩霜锦喃喃自语,在原身的记忆中,两家似乎并未发生冲突,她查到的情报也模棱两可,不知所谓的错事究竟是何事。 但高氏毕竟身后有官相护,她若是硬拼的话,那定然得不偿失,除非她也有靠山,而且这个靠山要比永乐郡郡守还厉害。 高家,书房。 “爹,您找我?” 高赫奕正在自己的房间温书,突然被高致远叫了过来,有些好奇。 “督局来人了。” 高致远示意高赫奕坐下,递过去一张纸条。 高赫奕双手接过,细细查看之后大惊,下意识惊呼着:“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高致远重复着高赫奕的话,轻声道:“你不是和秦江那小子自诩兄弟吗?他连这事都瞒着你?” “此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高赫奕皱起了眉头,他了解秦江的性子,虽然有些阴郁,但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我且问你,你与他往来时,可曾谈过染料与布匹的生意?” 高致远敲了敲桌子,轻声问。 “并未。” 高赫奕摇了摇头,他是个孤傲性子,不想占这种小便宜,更何况秦江性子阴郁,这种人与之做生意,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和不舒服。 若不是为了给韩氏添堵,他必不可能与他走得那么近,未曾想,真被韩氏谈拢了。 “为何不谈?” 高致远挑了挑眉,倒是想听听高赫奕的想法。 “君子之交。” 高赫奕犹豫了一下,又补充着:“他性子阴郁,孩儿恐…” “你担心与之谈生意若谈不拢,他可能会记恨你,甚至对你下手。” 高致远从他两句话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你太保守了。” “孩儿只是审时度势。” 高赫奕听到高致远对他的评价,不满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 “审时度势可不似你这般。” 高致远指了指纸条,说:“若真审时度势,这合约书如今应该是你签订才对。” “孩儿…” 高赫奕无话可说,未曾想这秦玉胜居然会和韩霜锦签订合约。 按理来说他们之前没什么交情,韩升平也已经离世了,又怎么会这么突然? “若是疑惑,便去查查吧,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都不是一件好事。” 高致远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说:“别忘了,合约书一定,他们便是相同利益的人了。” “孩儿明白。” 高赫奕拱手应下,见高致远没有其他吩咐,便轻声告辞,转而离开了书房。 瑞轩茶楼,雅座。 “老高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凌逍遥看着高赫奕,急匆匆安排小厮通传,让自己来见面的人是他,但是到了雅座不说话的也是他,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秦江和韩家签合约了。” 高赫奕收回思绪,不开心地看了凌逍遥一眼,叹了口气。 “签合约了?不是他吧。” 凌逍遥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刚刚听说前签合约的不是他啊! “你知道内情?” 高赫奕有些意外,本来只想着找这个没心眼的发发牢骚,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我爹说了一嘴。” 凌逍遥懒懒散散地说:“我爹说可,这秦玉胜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和一个小辈谈合作。” “秦玉胜…” 高赫奕回忆了一下,方才那张纸条上确实没说是谁和韩霜锦签合约了,只说两家谈成了合作。 若真是秦玉胜与韩霜锦签的合约,那此事必定有内情!秦玉胜那个老狐狸不可能没有别的想法! “是啊,不过我也没有仔细听。” 凌逍遥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说:“你不是着急找我吗,我就急匆匆过来了。” “谢谢你,逍遥。” 高赫奕笑了笑,凌逍遥待他确实好,也没什么别样的想法,不像秦江那般阴郁。 “少来了,兄弟不就是如此?” 凌逍遥摆了摆手,他们家不是做生意的,但却有挺多的铺子和田地,每月光是租金收入便是一笔不菲的收益,故而凌逍遥才如此懒散。 而且他父亲凌先的妾室也没生出来儿子,无人和他分家产,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的,抢都不用抢。 他也没什么志气,只想着守着这些家产好好过日子便是,就养成了这副懒散模样。 “不知令尊是从何得知此事?” 按道理来说,凌先只是一个地主,虽有铺子,也不怎么掺和这些事,没道理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啊。 “督局那边的官员和我爹是旧相识了。” 凌逍遥没有细说,不过他们家那么多铺子和田地,打点关系认识人也很正常。 “叩叩…” “进。” 秦江应声而入,看到高赫奕和凌逍遥已经到了,便打了声招呼。 “当不起当不起。” 凌逍遥率先摆了摆手,笑着说:“你们秦家和韩家合作的事都传得人尽皆知了,结果我们是最慢知道的,你有没有把我们俩当兄弟啊?” “那自然是有!” 秦江一听凌逍遥这话,下意识便说:“此事别有隐情,也不由我接手!” “哦?什么隐情?” 凌逍遥原本懒散的模样收敛了几分,看起来对此特别感兴趣的模样。 “这…” 秦江犹豫了一下,如果真说出来,秦小寿的名声可就不太好听了。 “无碍。” 高赫奕放下茶杯,轻声说:“不想说便不说。” “也不是我不想说!” 秦江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两人,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此事事关家弟的名声,还请赫奕和逍遥为我保密。” “此事…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凌逍遥虽然是个散漫性子,但对于女色之事也并未痴迷过度,只是没什么上进心罢了。 这会一听秦江这么一说,倒是多少能明白了,这秦家是为了给秦小寿买名声。 高赫奕听完了秦江的话,心下了然。 他就知秦江不会做出这种事,若是秦玉胜那个老狐狸,便不让人意外了。 秦小寿此事往小了说影响他的名声,往大了说可能会影响秦家的生意,这种花银子买名声的事,在秦家可算是常见了。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高赫奕心头对秦江的不愉也散去,这不是他能做主的。 “此事,我也不想的。” 秦江很是愧疚,本来想着没什么大事,最多使点银子便过去了,但未曾想… “我们都知道你的,别多想。” 凌逍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早就知道秦江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尤其他又是个孝顺的,自然只能听秦玉胜的话,都怪秦小寿! “别多想,阿江。” 高赫奕也开了口,看着他说:“我们知道了你的难处,自然都会帮你。” “唉。” 秦江叹了口气,忍不住发牢骚:“也不知道为何爹要答应她签这亏本买卖!这摆了明的就是给韩霜锦那女人送钱啊!” “她确实是个有手段的。” 凌逍遥啧啧称奇,还没见过有哪家小姐和韩霜锦这般抛头露脸,居然还上门讨公道。 当真是个奇女子。 “这韩霜锦确实不容小觑。” 高赫奕也点了点头,此事虽是秦小寿先招惹的,但他并不觉得韩霜锦的出现是个意外。 说不准,她就是因为此事而出现在了所谓的“好友”家门口,恰巧撞见了这一幕,才有了后续的上门讨公道和签合约的事。 “这次算是栽了!” 秦江愤愤不平,虽然秦玉胜和他分析了个中利害,但他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女子压着,就觉得羞愤。 “也不算。” 高赫奕摇了摇头,轻声说:“此事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她韩霜锦,是有备而来。” 韩府,花园长廊中。 “夫人真是好兴致呀,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在凉亭中摆茶赏花。” 长廊下偷懒的丫鬟透过假山望去,正好能看见柳棠端坐于凉亭之中,似乎在等着谁。 “好似是因为梅花开了,你忘了,咱们小姐最喜欢的便是梅花了。” 一个看似了解内情的丫鬟开口:“最近小姐如此忙碌,都没有休息的时辰,夫人心疼不已,这才安排着想让小姐歇歇。” “原来如此。” 凉亭中,柳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着身边服侍的丫鬟说:“去问问小姐何时过来。” “是。” 丫鬟应声退下,而后快步去向书房。 柳棠已经找了韩霜锦三次了,未曾想她一直在忙,说好的时辰一拖再拖。 这会隐隐还有点日头,不算太冷,她怕万一天色晚了凉下来,就要开始吹风了。 “娘。” 韩霜锦的声音打断了柳棠的愁思,她看着韩霜锦露出了笑意:“快过来坐。” “书房有些事耽搁了。”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她坐在了柳棠身边,吩咐着丫鬟将汤婆子拿过来,递到了柳棠手边。 “知道你忙,但是再忙也要注意身子。” 柳棠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韩霜锦的手,冷冷的,定然是一直在伏案。 “会的娘。” 韩霜锦轻笑,和她说了一些最近自己在铺子里发生的趣事,包括昨日去秦府的事。 “辛苦我儿了。” 柳棠听着韩霜锦的话,默默感慨,若不是韩升平离世了,如今这摊子又何须韩霜锦来撑? “女儿不辛苦。”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因着身份,她是府中最尊贵之人,虽然上有祖母和娘,但她们也都听自己的,其实就无人约束她。 她可以在规则制度下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守住韩家的利益,还挺有挑战性的。 “好好好,知道你如今不一样了。” 柳棠笑着摇摇头,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吧。 “夫人,小姐。” 两人谈笑间,一个丫鬟端着两盅甜品在凉亭外静静候着,她轻声说:“这是老夫人让奴婢送来的甜羹,知晓夫人与小姐在此处赏梅,恐夫人和小姐身冷。” “娘真好,送进来吧。” 柳棠笑了笑,让丫鬟把甜品放了下来,而后摆摆手就让人退下了。 丫鬟低眉顺眼地离开凉亭,却在路过长廊的时候藏在了假山后面。 不多时,喝了甜羹的韩霜锦脸色煞白,而后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柳棠吓得差点晕了过去,一边叫丫鬟去找大夫,一边让人把韩霜锦给扶回房间,然后让人去告知韩老夫人说出事了。 家主中毒了! 这个消息以顺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韩府,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赶忙来到了韩霜锦房中,并吩咐谁都不可以来打扰小姐休息! 丫鬟确定自己的毒药起作用了,毫不犹豫从后门就离开了。 第31章 双韩上门 韩霜锦房中,韩老夫人和柳棠守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真没事。” 韩霜锦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她们忧心的样子,轻声说:“不用担心。” “此事实在冒险。” 韩老夫人轻轻地摸了摸韩霜锦的头,虽然知道她是想把幕后主使抓出来,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万一出了什么事,韩老夫人想都不敢想这个后果。 好不容易布庄生意有起色了,如果韩霜锦真的撒手而去,那这偌大的家业便要落到韩庆年和韩庆丰那两个庶子手上! 到那个时候…可如何是好啊! “但我现在真的没事呀。” 韩霜锦轻笑,干脆起身下床转了一圈,在韩老夫人和柳棠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笑着说:“你们看嘛,我是不是没事。” “好好好,你快躺下。” 韩老夫人被她这么一闹,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 “我是真的没事,就是辛苦祖母和娘帮我盯着后院的事了。” 韩霜锦这才躺回床上,韩府早早就买通了几个大夫过来,只需要在韩霜锦的院子里坐着喝喝茶就行。 他们要的只是把消息散布出去,让幕后之人知晓如今韩府大乱便是。 她知道这样的手段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这是最迅速能把韩庆年和韩庆丰给捶死的最好方式。 她没那么多时间折腾那些弯弯绕绕,既然他们送上门的把柄,自己如果握不住的话,那也实在是太亏了! 故而韩霜锦才会喝下那碗甜羹,并咬破早就准备好的血包,佯装吐血。 其实那碗甜羹早就被人掉包了,观月以为无人发觉她在厨房做的事,殊不知早就被柳棠安排盯着的人盯得死死地,她一有风吹草动就直接被报到了柳棠跟前。 柳棠这才和韩霜锦商议着演了这么一出戏,要的就是给观月有下手的机会。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辛不辛苦的。” 韩老夫人故作不愉,轻声说:“你信任,依赖老身和你娘,我们自然会成为你的后盾。” “是呀锦儿,此事本质上就极为冒险,若非你一再坚持。” 柳棠叹了口气,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单纯之人,这段时间跟在韩老夫人身边,她已经知晓了一些后院中发生的事,不会一再忧愁韩霜锦今后的发展了。 按照老夫人所说,若真如现今这般发展,日后韩氏必定能够站得更高,到那时,只需要招婿辅助韩霜锦便可,她也不用在乎后院之事。 无婆家为难,她依旧可以做自由自在的的小姐,如此这般,自然是极好的。 永州城内没几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疼爱女儿的柳棠一听也极为认可,便更加上心后院之事。 韩老夫人如今是安在,若是她不在了,后院总不能也依赖韩霜锦处理吧? 柳棠知晓韩霜锦聪慧,但有些事也想帮帮她,给她减轻些许压力。 当韩霜锦和她商议此事的时候,她自然极为欣喜,这代表着韩霜锦信任依赖她,她也能够帮上忙,不过还是会很担心,也害怕自己演不好。 “但是娘演得很好呀。” 韩霜锦轻笑着说:“我知道娘担心我,但孩儿快没有时间了,不能让他们再这样蹦哒。” “近日布庄的生意好不容易有起色,他们又接着韩氏的名头在外售卖劣质布匹和成衣,这对布庄的名声是极大的打击。” “孩儿原打算找个由头将他们打发了便是,毕竟也是爹爹的兄弟,未曾想他们并未把孩儿当做子侄,既然如此,那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你做的很好。” 韩老夫人赞赏地点了点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韩升平便是因为过于心软才会致使放在韩庆年和韩庆丰手上的铺子一直亏损,还需要从府中补贴。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不过近几年韩氏已经不复从前那般得势了,若再这么被他们拖累,整个韩氏布庄迟早要完! “孩儿估着,他们不会久等,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就来,届时还要请祖母把长老也请来。” 韩霜锦可不是什么圣女,人家都要她的命了,她才不会心慈手软。 前世她在接单子面对竞争对手的时候便是这般,面对对手她自然是以礼相待,但若是对方下阴招,就别怪自己也用同样的方式反击了。 什么以德报怨,都给她滚!自己一向信奉的可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放心吧。” 韩老夫人应下,此事只有她们三人知晓,必定不会走漏风声,到那时有宗祠长老在,看他们还要怎么为自己洗脱罪名! 韩庆年府邸,书房。 “此话当真?” 韩庆年看着面前的观月,心中轻蔑却不显,这种手指头一勾就巴巴贴上来的丫鬟她见多了,只要自己随便派一个护卫,甜言蜜语一番,不就直接手到擒来? “奴婢不敢瞎说。” 观月连忙点头,一想到这件事结束之后便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成双成对,她便止不住开心。 “你先住下,若真如你所说,那我必定给你记一大功,除你奴籍,还你卖身契。” 韩庆年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挥了挥手便让人把感恩戴德的观月给带下去了。 “老爷,此事?” 说话的是韩庆年的管家顾小嘉,此人极为圆滑又贪财,在韩庆年身边净给他出一些馊主意,深得他的器重和依赖。 “你派人去和王北那小子接头,这个观月说的话未必属实。” 韩庆年如今做事不那么马虎,虽然此事他与顾小嘉筹谋已久,但也害怕会出问题。 “是。” 顾小嘉应了一声,这王北和观月的关系是他看着培养起来得,想必应当不会出错。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听了韩庆年的话,安排人给王北递了信,约他在小茶馆碰头。 “顾管家。” 王北正巧今日休沐,听闻韩霜锦出事之后便明白应该是观月下手了,那个女人,还真是够心狠。 “坐。” 顾小嘉给他倒了杯茶,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他也不着急问韩霜锦是不是出事了,而是先问王北在府中如何,可有受欺负之类的话,这让王北心头对他的感激又增添了几分。 “观月到府里了。” 约莫聊了半刻钟,顾小嘉才不经意地提起了观月的名字,问着:“此事你可知?” “娟儿跑得真够快的。” 王北啧啧称奇,观月的小名为娟儿,他因着要哄观月开心,一直都这么喊,这会顺嘴说了出来。 “所以真的出事了?” 顾小嘉皱了皱眉,问着。 “是,韩霜锦中毒了。” 王北点了点头,将方才府里发生的事细细告知了顾小嘉。 “此事我知晓了,你没被发现吧?” 顾小嘉得知确实是观月所为,心下有了盘算。 “没有,今日我正好休沐,本来在府中休息,出了这事大家都在打听,我也就跟着听,没出头。” 王北的性子沉稳,而且顾小嘉又一直耳提面命,他自然把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 “做得好。” 顾小嘉点点头,又问:“事情我知晓了,观月那边你怎么处理?” “我对她不感兴趣,若是顾管家方便的话…” 王北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观月随顾小嘉处理,如果可以的话,是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小子,心够硬的!” 顾小嘉爽朗笑了笑,饶是如此,他的心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在王北回去之后,他又问了在韩府自己安插的另一个小厮,得到了确切的回复之后,这才回去复命。 “哈哈哈!天要助我啊!” 韩庆年听完了顾小嘉的话,当即乐不可支,现在韩府因为韩霜锦中毒大乱,无人可支撑起这家业,而韩升平和韩霜锦都已并无子嗣。 那就意味着,这偌大的韩氏必将落在他手上! “恭喜老爷!” 顾小嘉弯腰恭维着:“这韩氏到最后还是要依靠您才能够活下去啊!” “那个韩霜锦以为自己当上家主就了不起了。” 韩庆年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已经中了特制的毒药,她还能有几分活路!” “老爷,我看她活不过今晚了!” 顾小嘉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轻声提议:“不如老爷假装收到了消息,去刺激刺激?” “喔?” 韩庆年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开怀大笑:“还是小嘉深得我心啊!” “是老爷教的好!” 顾小嘉一个马屁直接跟上,逗得韩庆年更加开心,懂事,太懂事了! “对了,你把消息告诉庆丰,今夜我们一同去。” 韩庆年想了想,还是把韩庆丰给带上,他这个弟弟不怎么聪明,但是愿意听自己使唤。 此事他不仅知晓,毒药也是他安排人去找的,若是不告诉他,届时恐会引起争端。 “小的明白。” 顾小嘉应下之后便着人去通知韩庆丰了。 今夜,注定不眠。 入夜,戌时。 “老夫人、夫人,韩大爷和韩二爷来了。” 下人的通传让韩老夫人和柳棠对视了一眼,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让他们进来便是。”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等着韩庆年和韩庆丰。 柳棠落座于她身旁。 韩庆年和韩庆丰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人坐着的位置,面上当即不喜,却还是行了礼:“见过老夫人,大嫂。” “坐吧。” 韩老夫人看起来很是憔悴,轻声说过后摆了摆手便让人上茶。 “老夫人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韩庆丰没有韩庆年那么沉得住气,看韩老夫人这个样子,心中的欣喜都快要压抑不住了。 “你们这会来有什么事?” 韩老夫人态度并不好,看上去很是着急要把人给打发走,这更加坐实了韩府定是出事了。 韩庆年看她这副模样,心下有了思量,也丝毫不隐藏自己过来的目的了:“我听闻锦儿出事了,不知是否属实啊?” “你瞎说什么!”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反驳的话听起来有些心虚。 “我说老夫人,如果锦儿这个家主真出事了,应该及时和我们说,让我们为锦儿分担才是啊。” 韩庆丰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大哥和自己说的消息没错,心下有些激动,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柳棠看着他们,脸上止不住的愤怒:“我锦儿此刻正在书房看账本,又怎会出事?” “哦?嫂子此话当真?” 韩庆年挑了挑眉,又说:“可我听说永州城内不少大夫方才都来了府上,总不能是寻常把脉吧?” “还真就是寻常把脉了!” 韩老夫人说出来的话硬气十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强撑。 “那就请老夫人叫锦儿出来叙叙旧!” 韩庆年紧追不舍,他知道此刻机会摆在自己眼前,不可放过! “你!” 韩老夫人气急,像是反应了过来,指着韩庆年忍不住质问:“来的这么快,此事定然是你所为!” “什么来的这么快?什么就是我所为?” 韩庆年不傻,断不可能就这么承认。 “除了你还有谁!锦儿一出事你就出现了,此事必定是你所为!!” 柳棠故作一副痛心的样子,指着韩庆年泪如雨下,此话一出,直接定下了韩霜锦出事的消息。 “所以锦儿当真出事了!” 韩庆年听了这话反咬一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们!” “是啊是啊,锦儿出事就应该告诉我们,我们才好为锦儿分忧啊!” 韩庆丰紧跟着韩庆年的话,指责道:“你们怎能如此自私,居然还把消息给封起来了,若不是我们听到了大夫进出的消息,你们定然…” “够了!” 韩老夫人打断了两人的话,颤颤巍巍地起身:“是啊,锦儿出事了,你们满意了?!若要说你们来得这么恰巧,老身不信!” “老夫人这话可就着实让我和弟弟寒心了。” 韩庆年也跟着起身,拱了拱手,故作伤心地说:“我和弟弟也是听说了这大夫进出韩府频繁,担心锦儿身体而来的。” “这话谁信!!” 柳棠冷冷地看着他们,扶住了韩老夫人,看着野心勃勃的两人:“若你们没事的话便离开吧。” “诶,大嫂,这可不行啊。” 韩庆丰看平时软软弱弱的柳棠居然要把他们赶走,当即便不同意,反驳道:“这锦儿出事,府中没个能做主的人怎么能行?” “听你这意思,你要做这韩家的主?” 韩老夫人听了韩庆丰这句话,眼眸微眯,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第32章 处置祸首 “老夫人此言何意。” 韩庆年哪怕心头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能这么说。 “何意?” 韩老夫人挑了挑眉,厉声反问:“你若不是这个意思,怎会在此刻寻过来?” “自然是关心锦儿。” 韩庆年面对责问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呵,你们离开吧。” 韩老夫人故作气恼的模样,摆了摆手就要让下人送他们离开。 韩庆年和韩庆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都快死了!还占着家主的位置不撒手?!” 时间一长,在两相争执下,韩庆丰脱口而出的话让韩老夫人和柳棠双双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韩老夫人拍案而起,听到了韩庆丰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你这是在咒锦儿!” “我说得难道有错吗?若非如此,你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们见她?!” 韩庆丰嗤笑一声,接着说:“那么多的大夫往府里跑都没什么好消息,老夫人还是节哀吧!” “你…你好狠的心!” 韩老夫人气极,捂着自己的胸口,手都开始隐隐发抖,看起来似乎撑不了多久。 “实话实说罢了。” 韩庆丰看韩庆年没有阻止自己,随即更加放肆,接着说:“还不如趁早把家主之位交给我大哥!还能够保你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你做梦!” “嘿?我做梦?我就没听过中了五毒散的人还能够被救活的!” “什么五毒散?” 韩老夫人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这个蠢货终究还是说漏嘴了。 “没什么。” 韩庆年为韩庆丰找补:“不过是一些谣言罢了,当不得真。” “什么谣言?府内的大夫可从未说过锦儿中的是五毒散。” 柳棠看着韩庆年,轻声说:“莫非,你们便是下毒之人?!” “你这是污蔑!” 韩庆年听了这话眉毛一挑,早知道就不应该把韩庆丰带过来,坏事的家伙! “我污蔑?呵!” 柳棠看着他们,一句一句地说:“府内的大夫自始自终都待在府中,从未出去过,哪怕此时此刻也依旧在府中,你们又是从何得知锦儿中了五毒散?” “谣言?说是谣言,但你们方才只说看到了有大夫往府中来,便就此断定是锦儿出事,逼迫我们一定让锦儿出现,你们是如何断定?” “若此事非你们所为,又如何脱口而出五毒散这样的毒药?” 韩庆年定定地看着柳棠,记忆中她这个大嫂一直都是贤良淑德的模样,从来也不与其他人大声说话,此番质问更是头一回。 “是我又如何?” 韩庆年嗤笑,反正下人已经都离开了,现在厅内只有他们四个人,承认了又怎么样? 中了五毒散的韩霜锦活不了多久了,这偌大的韩家最后不还是落到了他手上。 “果然是你!” 韩老夫人指着他,目光不自觉看向屏风后的韩守,想必长老应当听得清清楚楚。 “韩霜锦没几天好日子了,正好趁着过年,韩府也应该换换主人了。” 韩庆年冷冷地说:“女子持家本就是个错误,这韩府偌大的家业日后怎能落到旁人手中!若是在我手里,必定能将其做得让整个永州城都称赞不已!” “是吗?” 一道质疑声响起,韩庆年刚想毫不犹豫应是,却愣在了原地。 那个此时应该身中五毒散,重病在床的韩霜锦居然从屏风后出现,而且还带着几位长老。 为首的韩守目光不善地看着韩庆年,显然是方才的话一句都未曾错过。 “韩大爷倒是接着往下说呀。” 韩霜锦淡淡笑着,落座于主位,抬眸看他:“我倒是想要听听,你是如何将布庄做得让整个永州城都称赞不已的!” “我…” 韩庆年这下是真的慌了,他完全没想到韩霜锦不仅没有中毒,而且还摆了他一道,直接把韩守这几个长老都给叫过来了。 “韩庆年!” 韩守看着他,眸中满是失望和不满:“你居然敢对家主下毒!” “不…不是我!我…” 韩庆年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韩庆丰跟在他身边哆嗦着,显然被韩霜锦的出现吓个不轻。 “不是你?” 韩霜锦挑了挑眉,方才我和韩守长老在屏风后那听得可是清清楚楚,你自己承认了对我下手的就是你,怎的,只这么一会功夫,韩大爷便忘记了?” “我…” 韩庆年想反驳,但是此时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刚才真的这么说了,估计在屏风后面的韩守也都听见了。 “我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不服气。” 韩霜锦拿起丫鬟新上的茶,喝了一口轻声说:“把人带上来。” 韩老夫人坐在韩霜锦身旁,柳棠站在韩老夫人身后,韩守和四位长老坐在了韩霜锦左侧。 既然他们已经将家主之位交给了韩霜锦,这处置人的事自然交给她来做。 “老实点!” 韩少时把王北压了上来,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嘴里还在嘟囔着为什么抓他。 “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没数?” 韩霜锦抬眸,看着挣扎的王北,淡淡地问:“你和观月是什么关系?” “观月?观月是谁?” 王北眨了眨眼睛,听到这个名字极其疑惑的样子。 “你不知道观月是谁,那你应该知道娟儿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福伯就带着两个小厮把观月给带了上来。 “北郎!” 观月一来到厅中就喊了一声,若不是小厮抓着她,她必然会冲到王北身边。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王北心中一凛,不会穿帮了吧?坚决不能承认自己认识她! “不认识我?” 观月一听到王北这么说,满脸不可置信:“北郎!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是娟儿啊!” “什么娟儿,我不认识。” 王北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我在房中休息得好好的,不知道管家为何这么突然就把我给带了出来,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好一句不认识呀。” 韩霜锦巧笑嫣然,看着面前观月煞白的脸,知道她估计是被打击得不轻。 “你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观月显然不敢相信,她奋力挣扎冲到王北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北郎,是我啊北郎。” “我真不认识你。” 王北皱了皱眉,干脆利落地把她甩开了。 “你这是要丢下我。” 观月跌坐在地上看着他,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北耸了耸肩,看向韩霜锦:“家主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吗?虽然我们的卖身契在你手里,但是你也不能这么针对我们吧?” “你倒是有意思。” 这是韩霜锦来这里这么久,头一个在她面前出言不逊的下人,说句实在话,她觉得很出乎意料。 并非她已经被同化,而是王北着实与旁人不同,这种人要么是刺头不服管,要么就是背后有仪仗,丝毫不害怕韩霜锦。 若在二者中选,韩霜锦倾向后者。 “家主若是不给我个解释,哪怕我被打死,也不能服气!” 王北故意梗着脖子看向韩霜锦,反正韩庆年和韩庆丰都在这里,他不怕。 韩庆年朝他投来欣赏的目光,他这会也想明白了,反正韩霜锦没证据,被长老们听到了又怎么样?也不能就这样治他的罪! “行啊,既然是私奴,打死就是了。” 韩霜锦慵懒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这个是纯玉做的,她很喜欢,买回来便戴在了手上。 “是。” 韩少时应了一声,挥了挥手便要直接把人给拉下去乱棍打死。 “你…不行!” 王北没想到以往软软弱弱的大小姐居然会如此毫不犹豫就对自己开刀,不应该是这样啊! “锦儿,你这…” 韩庆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韩大爷有意见?”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笑着说:要一个,这王北是我家中私奴,我打死又如何?” “你这二话不说就打死人未免也太狠毒了!一个女子竟然如此!” 韩庆丰斥责着她,还看向几位长老,试图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一个下人,打死就打死了,吵吵什么。” 韩守摆了摆手,对王北的态度漠然,反正卖身契在韩府手中,那生死便不由他了。 “韩大爷…韩大爷…不是这种的…” 王北听了这话,吓得直哆嗦,挣开护卫的手便要爬到韩庆年跟前,哭喊着:“韩大爷救我啊! “和我有什么关系!离我远些。” 韩庆年皱了皱眉,长老都这么说了,他犯不上为了一个下人得罪长老。 “就是,又不认识你,爬过来做什么!” 韩庆丰直接踹了王北一脚,在他们看来,这些下人没有价值还不如乱棍打死。 “你…你们…” 王北捂着胸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方才顾小嘉才来找过他的,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姐!小姐!” 观月突然爬上来握住了韩霜锦的脚踝,喊着:“不能这么放过他!毒药是他给我的!” “哦?此言当真?” 韩霜锦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 “真的!是真的,小姐。” 观月算是想明白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利用她,他就没有真心过。 “你这个贱人!你瞎说什么!” 王北听了她的话,心里害怕极了。 现在韩霜锦没死,韩庆年摆明了是要放弃自己,如果真被观月说出来了,那他就完了! “小姐,我真的没瞎说,那个药是他给我的,他让我下到甜羹里,然后端给你,看着你喝下去。” 观月缩在韩霜锦脚边,哆哆嗦嗦地说:”我是被他花言巧语哄骗了,小姐,我没想…” “不是这样的!小姐…” 王北匆匆打断她的话,然后跪在地上哀嚎:“我也不想的啊小姐,明明是韩大爷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就不让我的家人在永州城活下去。” “你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韩庆年咬了咬牙,这个该死的王北,转变怎么如此之快! “我句句属实!小姐!你别打死我!” 王北疯狂磕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都是韩大爷指使我,我被逼无奈才做出这样的事,我…” “证据呢?没有证据光凭一张嘴的话谁都会说!” 韩庆年笃定王北拿不出证据,他根本就没有直接和王北接触过,他能拿出什么证据? “我有!我有亲笔信!” 王北早就留了一手,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一边的韩少时。 “烦请长老帮我辨别一下这上面的字迹。” 韩霜锦笑着,让韩少时将那封信送到了韩守面前,轻声说。 “好,老夫看看。” 韩守也不犹豫,接过信就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很明显,就是韩庆年! “不!你怎么…” 韩庆年听到韩守这个结论,不相信地猛然起身。 “怎么会有这封信是吗?” 王北哼了一声,接着说:“韩大爷贵人多忘事,这是你为了让我信任你,亲手写的,让顾小嘉拿给我,我看完之后在我面前烧掉。” “若不是我留了心眼,这会就被你摆了一道!” “小姐!真的是他指使我的!小姐!” 观月也紧跟着接上王北的话:“我下了药之后便去了韩大爷的府中,他亲自见的我。” “韩庆年,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来人!” “在!” “依据家法,韩庆年和韩庆丰谋害家主,一人三十棍子,从祖谱除名!送去官府!” 在南朝,家族中处置叛变的族人不算私刑,尤其是韩霜锦如今是家主,给他们三十棍子还算轻的。 “长老…长老…” “没听到家主发话了?” 韩守淡淡地看了一眼没动静的护卫,他又不蠢,这不就等着他表态吗? “是!” 韩少时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让护卫按住了韩庆年和韩庆丰。 两人拼命挣扎,但两个酒囊饭袋又如何能够敌得过被韩霜锦改造过的护卫们。 很快,棍子就打在了韩庆年和韩庆丰身上,一下又一下,伴随着他们的哀嚎和怒骂声,韩霜锦面不改色,让几位长老对她的感官不自觉又提高了一层。 这韩霜锦不是个软骨头。 等处理完了韩庆年和韩庆丰,韩守就直接带着人走了,人证物证具在,此事已成定局。 “祖母,娘,孩儿有些累了,想去歇息。” 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她们的关心下被送回了房间。 “你退下吧。” 韩霜锦一进门就让芍药离开了,而后便毫不犹豫趴在了铜盆前吐了。 她不是被同化的古人,虽然利用了制度让他们受到了惩罚,但心头终究过不去那个坎。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在鼻尖闻到血腥味的时候,真的差点绷不住了。 这条她选择的路,真的能带给她想要的结果吗? 第33章 祖母谈心 韩霜锦病了。 这个消息传到韩守耳中的时候,他气得更厉害,定然是因为韩庆年和韩庆丰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又或者是她多少还是喝了点毒药? 一想到这里,韩守便打发了人过去瞧瞧,此事可大可小,韩霜锦可不能有事。 若是在之前,一个女子必然不会让他这般重视,但韩霜锦可非同一般。 短短半月的时间,韩氏布庄的入账是整整三个月的入账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韩霜锦真的做到了她经营手册中的内容! 若之前选她做家主有一部分的因素是因为律法规定和受她经营手册的诱惑,那如今他就是真真正正信服。 不仅仅是因为她创造的利润,更多的是经过了韩庆年和韩庆丰这件事,他看到了韩霜锦身上的潜力。 是宠辱不惊,更是运筹帷幄,一环扣一环,这个小丫头片子把人心把握得太准,最后韩庆年和韩庆丰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辩无可辩。 不仅手中的铺子全部收回,而且还逐出了族谱。 虽然官府还未判定具体罪责,但最起码这永州城他们是待不下去了,更何况那三十棍子下去,估摸着韩庆年和韩庆丰很长一段时间是都不能再起身了。 背井离乡,家财散尽,估计最后还会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韩守不自觉点头,对她处理问题的方式手段都很赞赏。 不狠不立。 若是真像韩升平那般处事,韩家就真的没有立起来的可能了。 “老爷,家主是感染了风寒,有些体弱。” 被韩守派去韩府的下人很快就回来复命了。 “都怪这韩庆年和韩庆丰!” 韩守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就让人退下了,也罢,年节将至,这也算是好好清扫了一番家中。 韩府,后院,韩霜锦房间。 “如何?怎会突然得了风寒?” 韩老夫人看着大夫出来,着急地问。 昨日处理了韩庆年和韩庆丰之后,韩霜锦便屏退所有人独自睡下了。 今早青黛过来服侍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额头微烫,周身还有些发抖,估摸着应是受凉了。 幸而府中还有两个大夫未曾离开,青黛就赶忙让大夫来给韩霜锦把脉,而后让小丫鬟赶紧去把韩老夫人给请了过来。 “应是昨日夜间有风,韩小姐被风吹了之后便有些冻着了,需要喝药好好养着。” 大夫一边拿出药方,一边轻声叮嘱:“韩小姐有些体弱,想必是近日有些操劳,还是要多加休息。” “明白,送送大夫。” 柳棠一一应下大夫的叮嘱,然后让福伯把人送了出去,又安排人去抓药熬药。 韩老夫人陪着韩霜锦,她要去处理昨日未处理完的事,如今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怎么就突然受冻了?是不是昨日窗户未关好?” 韩老夫人坐在床边摸了摸韩霜锦的额头,这会她虽然有迷糊,但还算清醒。 “我没事,祖母。” 韩霜锦总不能说是自己昨天半夜做噩梦了,然后起来吹风把自己给吹感冒了吧? 昨天吐完之后她就有些浑浑噩噩,做了个噩梦还梦到自己彻底被古人同化,不仅对生命视若无物,而且还随意打骂下人,一言不合就把人给发卖了。 她抗拒梦中的自己,那个自己让她陌生,同时让她害怕。 昨日她可以利用规则,将韩庆年和韩庆丰打得血流成河,那下一次呢?她是不是也会沦为规则制度下血淋淋的刽子手? 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本心?她不知道。 所以韩霜锦才会睡不着起来吹风,不过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没想到就吹了一会的风,她就感冒了。 今日起来的时候浑身无力,索性就直接躺在床上起都不想起来了。 “怎会没事呢?你从小便体弱,如今受了冻,定然难受得厉害。” 韩老夫人很生气,转过身就指责昨日守夜的小丫头不上心,没有好好照顾小姐。 “你们退下吧。” 韩霜锦不忍心下人被责骂,这件事本来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是自己吹了风受冻的。 “你啊,总是这般。” 韩老夫人担心她担心得紧,又问:“除了头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祖母。” 韩霜锦乖巧地回答了韩老夫人的话,又问:“韩庆年和韩庆丰呢?” “打完棍子之后就直接送去官府了。” 韩老夫人一提起这两人就不自觉皱眉,若不是要为韩霜锦立威,她实在不愿意在府中见血。 “辛苦祖母了。” 韩霜锦闻言勉强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日做得对是不对。 “锦儿,你不太对劲。” 韩老夫人看出了她笑容中的勉强,轻声问:“能否告诉祖母,你是否心有顾忌或是疑惑?” “并非顾忌,也未曾疑惑。” 韩霜锦乖巧摇了摇头,而后轻声说:“但孙儿确实是有点害怕。” “害怕?是不是昨日见血吓着你了?” 韩老夫人立刻反应过来,到底是养在了深闺中娇滴滴的大小姐,昨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能够撑着处理完两人已是不易,后来见血估计是被刺激到了。 “一点…” 韩霜锦弱弱地点了点头,她靠在了韩老夫人怀里,轻轻地说:“祖母,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怎么会呢锦儿,不许这么想!” 韩老夫人心头一颤,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背,满满的怜惜。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容易就被吓着。” 韩霜锦确实害怕,她害怕自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更害怕自己成为最令人讨厌的那种人,她不要。 “不是的锦儿,你在祖母心里已经很厉害了。”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或许是最近韩霜锦表现得过于强势和厉害,让她隐隐有些忘记,她的锦儿也只是一个十八年华的小丫头。 “那时你爹离世的时候,祖母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把家业交给谁,甚至已经决定好,实在不行就把所有的铺子卖了,我们靠着田地也饿不死。” “只要有祖母在,就不可能让韩庆年和韩庆丰沾染属于你的一分一毫。” “但是你站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撑起了这个家,出乎老身的预料,你自小便对这些不感兴趣,有时遇到不擅处理的事都会惊慌失措,又何论成为一家之主?” “祖母还记得呀,那时候给了你铺子,若是在别人家,那定是欢天喜地的,你可倒好,账看不明白,手底下的人不服你,你便毫不犹豫就送回来了。” “那时候老身还在想,这样也好,日后挑个稳妥得当的夫婿好好照顾你便是,反正有你爹爹在,谁都不能欺辱了你。” “未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韩老夫人每次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无法忘记脑海里韩升平安静躺在棺材里的身影。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是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祖母,锦儿知晓的。” 韩霜锦握住了韩老夫人的手,轻声说:“锦儿知道昨天对锦儿很好,爹爹和娘亲也都很好,这是爹爹的心血,锦儿也不想它落入别人手中。” “好锦儿。” 韩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样也很好,祖母。” 韩霜锦轻笑着说:“锦儿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守护韩家,慰藉爹爹的在天之灵。” “之前孙女确实不喜铺子的事,勾心斗角,账目复杂无比,孙女不喜欢。而且有爹爹在,孙女不折腾那些也可以开开心心的呀。” “之前确实是孙女自私,什么都不去想,只顾着自己开心就是,可如今不同以往了。” “爹爹骤然离世,张鸣欺负韩府无人,就连韩庆年和韩庆丰都想置我于死地…” 韩霜锦叹了口气,提到那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忘记,那鼻尖的血腥感。 “锦儿。” 韩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看她实在难受的厉害,心头更疼。 “祖母,孙女只是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韩霜锦抿了抿唇,看向她,语气越来越低:“这样真的对吗?” “为何不对?” 韩老夫人打断了韩霜锦的胡思乱想,干脆利落地点出了此事的中心:“若你没有发现呢?若你未曾遇到花园中的两人呢?” 若事情真如韩老夫人此事说得这么发展,那昨日死的,就是她! 一瞬间的醍醐灌顶让韩霜锦眸光微亮,而后看向韩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也在发抖。 “锦儿,这也算是你的成长。” 韩老夫人摸着韩霜锦的头,此前的她晕了过去之后起来处事便极为不同,韩老夫人也有怀疑过她是否不是她的锦儿。 但此刻听韩霜锦这么说,她心头的疑虑尽数消散,是自己多虑了,锦儿怎么可能不是锦儿? 她只是被迫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她的软弱,因为她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同,不再是那个可以什么都不管的闺中大小姐了。 可是她也会害怕,她的锦儿也只是个孩子。 韩老夫人想通这一点,便能够明白她昨日为何会屏退下人,不让人守夜了。 “祖母,我害怕。” 韩霜锦抓着韩老夫人的手,她怕啊,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之后会对生命越来越冷漠,会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对别人出手。 “别怕。” 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达成目的有很多种手段,这些都无法影响到你分毫。” “若你觉得这样的手段让你感觉不适,那你便不用这样的手段,只一句,本心至上。” 韩老夫人的话让韩霜锦心头莫名镇定了不少。 对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内耗的人,也不轻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骨子里流淌着的自由独立在短时间内让她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阶级制度和对底层人的淡漠。 她有心改变,却又不觉得依靠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只能尽量避免自己被同化。 可这样的自己是自己想要的吗?她也不知道,一瞬间的犹豫和迷茫化成了汪洋大海,冲击了最近疲惫不堪的她,她才会在韩老夫人面前这样脆弱。 “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韩老夫人笑了笑,拍拍她的背,让她躺了下来。 韩霜锦脑袋晕晕的,也乖乖点了点头,而后便安稳地睡了过去。 韩老夫人看她睡着之后脸色便沉了下来,而后往外走去。 “娘。” 柳棠处理完剩下的事匆匆赶来,看到韩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 “无碍。” 韩老夫人摇了摇头,稳住了她的心,接着说:“随我去花园走走吧,锦儿睡下了。” “是。” 柳棠知道韩老夫人应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伸手扶住了她,而后跟着她一起去了花园。 “锦儿,不好。” 韩老夫人和她坐在凉亭里,昨日便是在这里,她们母女演了一出大戏,把韩庆年和韩庆丰骗得团团转。 更是头一次让柳棠知道,她也可以为韩霜锦做些什么,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什么?!娘,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吗?” 柳棠担心地就要起身去看韩霜锦,她的心肝宝贝肯定难受的厉害。 “是心里的事。” 韩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她骨子里太良善了,哪怕坐在这个位置上,惩戒他人也会让她恐惧。” “是…是昨日见血的事…” 柳棠一听韩老夫人这么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 韩老夫人肯定的柳棠的话,说:“你养的好,也养的不好。” “是我的错。” 柳棠心头酸涩,她之前一心只想着把韩霜锦好好保护着,却从未想过会成为如今她恐惧的来源。 “不是你的错,不必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韩老夫人看着柳棠,自己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 “娘,我应该怎么做?” 柳棠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如找解决的办法,当即便问。 “什么都不做,一切如常。” 韩老夫人摇摇头,接着说:“锦儿方才那样子很明显是想明白了,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和往常一样就好。” “有些事,要她自己能够想明白才行啊。”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韩霜锦睡得安稳。 她又进入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似乎看到了原身。 原身来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你做得很好,你真的很厉害。” “你守住了韩府,惩治了韩庆年和韩庆丰,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做不到你现在做的事。” “不必胡思乱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从今往后,世上只会有一个韩霜锦,那就是你。”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下意识惊呼:“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不必担心我。” 原身笑着挥了挥手,说:“无愧自我,方得始终。” 第34章 年节宴席 年节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 在一年的最后,人们会细数自己过往的收获,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 而作为年节中极为重要的守岁一环,今年的宴席则是格外热闹。 南安帝要与大臣一起守岁,年节的宴席是家宴,也不止是家宴。 前朝的坐席由礼部安排,依着品级高低依次落座便是,而后宫中的坐席由贤妃安排,今年最为不同的,是长公主的亮相。 前朝皆知两年前长公主得了南安帝的宠爱,获赐封号永乐后又得了封地。 这是南朝屈指可数获赐封地的公主,骤时出现在朝臣眼中,还以为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可谁知这长公主得了封号和封地之后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因身体娇弱在居安殿闭门不出数月,而后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时常请太医把脉。 且不提长公主是女子之身,这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年的活头。 两年的时间瞬息而过,这永乐公主的名头仿若只是一个名头,长公主安静地从未出现在朝臣眼前,让他们渐渐对她也并不重视。 放在她身上的眼睛少了,大臣们都只会选择皇子进行站队,要知道,长公主也只是个公主罢了。 更何况,她体弱又怯懦,就算有封地又如何? 谁知,两年后的冬日,她会被钦天监以摇光星的身份送到众朝臣眼前,改赐封地,成为一郡之主,这位低调的长公主,圣眷优渥。 终究是他们看走了眼。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殿下,今日年会恐不会太平。” 枳橘和灵芝一边为唐清璃准备今日宴席需要穿的宫装和首饰,一边有些担心地说。 “无碍,本就应如此。” 唐清璃既然选择了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自然已想到了此事带来的后果。 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太后的庇护之下。 老天爷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不是为了让她做胆小鬼躲起来的。 “殿下真漂亮。” 往日的唐清璃因着跟在太后身边吃斋念佛,打扮素净,如今换上了繁杂又华贵的宫装,配上了南安帝赏赐的首饰,整个人截然不同。 “走罢。” 唐清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和殿,作为南朝皇室重要典礼宴席举办的大殿,布局金贵又奢华,内可同时置下二百张席位,只三品以上大臣可入。 最尊贵的帝位自然居中,继而左侧是太子之位,太后和皇后分设两旁,再接着往下顺延,留着中间的空地做舞姬和乐师演奏起舞之地。 大殿内,成年立府的皇子提前回宫,已经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了。 唐明德是大皇子,故而帝位右手边下第一张桌子属于他,唐明荣和唐明安顺位而坐,身后坐着余下的皇子和公主。 公主和皇子席位后是各宗室郡主世子的位置。 帝位左手边下的第一张桌子为肃亲王、云亲王、阳亲王的坐席,作为南安帝的兄弟,他们在先帝争权途中并未和南安帝争夺,故而获封了亲王之位,在京中当个无实权的亲王也不错。 沈卿云位居第四,而后顺着官位品级落座。 应邀的朝臣均已到场落座,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原本应是太子之位的席位上。 上面已经布好了餐具,摆明是有人会落座于此,隔壁皇后的位置空着,太后的位置也布着餐具。 这样的安排让朝臣们有些惊愕,有些消息不通的朝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得到消息的沈卿云看了一眼后神色复杂。 都说帝心难测,谁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这般安排,长公主在他心头的份量真的足以支撑他做这么多吗?沈卿云不愿猜,也不敢猜。 作为一个中立的保皇党,他只需要坚定地站在南安帝身侧即可。 “永乐公主殿下到!” 唐清璃的出场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大家纷纷看向殿门口。 大殿门口缓缓踏入的女子面容青涩,可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却是其他几位公主所没有的。 一袭宫装在身,插于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一步一步往里走未动分毫,她一步一步走得足够端庄,也足够矜贵,让沈卿云都不自觉点了点头。 此刻的唐清璃并未把自己的目光给任何人,只定定地看着台上那个距离龙椅最近的太子之位,如今并未设立太子,而南安帝把这个位置给了她。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如今的她,在南安帝心里或许占据了些许份量,又或者说,摇光星这个名头在他心中占了份量。 居高而下,唐清璃落座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到台下的人对她的打量。 但她丝毫都不在乎,如今的她只是借由一个摇光星的名头获得了这些,还不够!她要让上一世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唐明德看着唐清璃坐着的位置,指尖微缩,压下了心头的怒意。 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他的! 唐明荣和唐明安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大家谁也没有在明面上做得太难看,毕竟若是直言不讳说唐清璃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他们的欲望,岂非昭然若揭? 谁都不是蠢货,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几个亲王看着突然出现的永乐公主,他们虽然对南安帝有几分敬重,但并不多。 不过想想也罢了,不过是个公主,就算有封地,百年之后也不可由子嗣继承,这是南太祖留下来的谕令,谁都更改不得。 唐清璃坐在位置上端庄自持,台下之人各自心怀鬼胎又如何?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她,这是既定的事实。 在偏后的位置中,得了特赦的唐清雅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不能和皇子公主同处。 这是南安帝给她共度年节的机会,但她让唐清璃落水的事人证物证俱在,璃儿受了委屈,身子骨还更加娇弱了,此事不能轻易接过。 所以他便让贤妃安排了一个离唐清璃远远的位置给唐清雅,不让她打扰到唐清璃就是了。 唐清雅从未坐过这么偏僻的位置,而且那些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郡主都像是突然统一了一般,都离她远远的,显然是得了家中的叮嘱。 她对此事并不意外,只是盯着座位上的唐清璃,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狠狠地咬上一口她盯上的猎物。 唐清璃察觉到让人极度不舒适的目光,看到唐清雅的时候也不意外,她并不觉得南安帝会因为一件事就对宠了那么久的唐清雅直接摒弃。 可别忘了,她毕竟还有一位兄长是受宠的皇子,哪怕是看在唐明安的面子上,这次的年节南安帝都会让唐清雅过来。 她不惧。 枳橘也跟着唐清璃的目光看到了唐清雅,和灵芝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明白要对唐清雅提起警惕。 陈守时自然也出现在宴席上了,他的位置居中,并不靠前,只默默地看着唐清璃。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错,自己赌对了。 她真的以女子的身份,成为了一郡之主,助力他在内阁的位置中固若金汤。 他自然也知道今日唐清璃要的是什么,心下自然会尽力帮她争取。 “皇上,太后到!” 一道公鸭嗓响起,南安帝和太后一同进入殿内,众人起身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吧。” 南安帝和太后一同落座,而后让众人起身。 “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朕与大家同庆,便都别拘着了,希新的一年,我大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南安帝一句话说完,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台下众人也齐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福禄挥了挥手,乐师和舞姬便登场开始跳舞和演奏乐曲。 “璃儿。” 南安帝叫了一声唐清璃,轻声问:“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身子可还爽利?” “儿臣都好。” 唐清璃乖巧地说:“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儿臣一切都好。” “那便好,把公主桌上的酒杯取走。” 南安帝指了指她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吩咐着:“好好照顾你们家公主,今日别让她喝酒。” “是。” 灵芝和枳橘应了一声,心头不自觉一松,这样就不怕公主殿下被人灌酒了。 “多谢父皇。” 唐清璃甜甜地笑了笑,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南安帝还是挺顺眼的。 “乖,一会父皇给你送礼。” 南安帝很开心,自从暴雪停了之后,各个郡递交上来的奏折不仅迅速控制住了局面,而且未被大雪波及到的郡还送上来了颇丰的税收。 这足以解决如今南安帝火烧眉毛的困境。 钦天监真的没有骗他!唐清璃是大南的福星!故而南安帝在愧疚和欣喜之下,对唐清璃自然是多了几分上心和疼爱。 唐清璃不知道这些吗?她自然知道,因为这个时机就是她把握住的。 在上一世的时候,暴雪停了之后,各郡报上来的税收也是出人意料地高。 此事提前被唐明安得了消息,还被他做了文章,把功劳算到了自己头上,让南安帝对他器重不已。 这一世,唐清璃把唐明安的探子给拔了,让他无法提前得知这个消息,再加上暴雪骤停如今是她摇光星的“功劳”,那税收颇丰自然也是。 南安帝帝心大悦,再加上近日唐清璃安排的人都似有若无在他面前提起唐清璃,自然会给他加强暗示,觉得是唐清璃这个“摇光星”当居首功。 “父皇…” 唐清璃眼睛亮亮的,似是惊喜无比。 南安帝看她这个样子,心头一软,不自觉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一直都未在年节给她送什么特殊的礼物,有的只是让内务府安排的每个皇子公主都会有一份的年节礼。 “等等给你。” 南安帝压下心头的酸楚,终究是年纪大了,看着唐清璃这般澄澈的眼眸,让他有些许回不过神来。 “多谢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见好就收,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的互动自然被台下的人尽收眼底,之前未直观知悉唐清璃受宠的大臣现在明白了,长公主这是得了南安帝的青睐,远超六公主唐清雅了。 又或者说,已经把几个皇子都给比下去了。 毕竟他们还从未在南安帝脸上看到那般慈祥又充满疼爱的笑容,哪怕是唐清雅都没有。 这长公主,当真一鸣惊人啊! 酒过三巡,敬语和舞姬也跳过三轮,南安帝摆了摆手,刘福禄就心领神会地让歌舞都停下了。 “恰逢年节这个大好的日子,今年朕得了摇光星,又喜得多郡丰收,便在此提一提璃儿的立府之事。” 来了!唐清璃心下一凛,没想过南安帝会主动提出此事,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这也侧面证明,她在南安帝心头的地位又重了几分,否则南安帝必然不会主动提及这此事。 “陛下,这长公主年岁已至十九,立府之事自然应当提上日程了。” 沈卿云听了南安帝的话,也不意外。 赐于唐清璃的永乐郡虽然小部分地方受到了雪灾的波及,但永乐郡的税收居然能排上前三!这是沈卿云在南安帝将奏折递给他的时候便惊住的。 若他之前怀疑唐清璃这个“摇光星”来得太过巧合,如今是真的不得不服了,这长公主还真是个福星! 永乐郡虽富硕,但今年受到雪灾的影响,其实南安帝对它并不抱很大的期望,可谁知永乐郡郡守居然上报了如此之多的税银。 这大大出乎了南安帝的预料,有了这笔银子,京都众多的灾民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唐清璃着实是一次又一次给了南安帝惊喜呀! “此事,便交由礼部去做。” 南安帝点了点头,指了礼部尚书去做立府之事,随后语出惊人:“立府规格沿用清河公主的规格。” “清河公主?陛下,这恐怕不妥…” 礼部尚书正想着领命,听到南安帝说出清河公主的名号,沈卿云下意识跪在了地上反驳。 无法,清河公主身份着实尊贵,作为南太祖的长公主,清河公主和唐清璃的处境可不同。 南太祖从小便对她极其宠爱,清河公主自小聪慧,三岁识千字文,五岁便能够作画,七岁识女工,九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因着她的聪慧,南太祖对她更是宠爱无比,她的吃穿用度在当时几乎是余下所有的皇子公主加起来都比不过的,不仅长公主府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甚至名下的田地铺子也是数不胜数。 南太祖疼爱清河公主,更是给了她随意出入宫的特权,除了她,就连当时的太子都无此殊荣。 故而南安帝此刻这么一说,沈卿云当即就觉得这立府规格实在太高。 第35章 立府之争 “不妥?” 南安帝重复了一遍沈卿云的话,大殿上原本热闹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朝臣的目光都不自觉落在了南安帝和沈卿云身上。 处于风暴中心的唐清璃仿若未觉,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似乎他们聊的主角不是自己。 “陛下,清河公主之规格乃是太祖特赐,永乐公主这未免…” 沈卿云话未说完,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觉得唐清璃不配这么高的规格。 不得不说,勇还是沈卿云勇啊,这种话都敢脱口而出,也不怕被南安帝怪罪。 “沈爱卿的意思,是朕不配特赐永乐公主立府之规格?” 南安帝转了下手里的佛珠,语气不咸不淡。 “臣不敢!” 沈卿云连忙跪在了地上,重重磕头道:“微臣只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公主已有永乐郡作为封地,若这立府规格过高,实在是…” 礼部尚书也跟着磕头,此事若真定下来,难办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陛下。” 说话间,又有几位朝臣站出,也是纷纷想劝南安帝收回成命,毕竟现在圣旨未发,还不算既定之事。 端坐龙椅之上的南安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朝臣,脸色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话受到多少波动的情绪。 ”陛下?” 沈卿云看南安帝久久未言,不自觉又叫了一声。 “明德,你来说。” 南安帝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大皇子唐明德,谁也摸不透他此刻叫唐明德的用意何在。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一切由父皇做主即可。” 唐明德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如今南安帝是铁了心要给唐清璃如此之高的立府规格,他又何必去忤逆南安帝呢? 再者而言,唐明德可从来都未曾把唐清璃放在眼中,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他开心便唤一句长姐,不开心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站的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相信没人不懂吧。 “明荣。” 南安帝并未对唐明德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又叫了二皇子的名字。 “回父皇,儿臣亦觉得大哥的意见极是。” 唐明荣起身拱了拱手,恭敬地回答:“父皇是九五至尊,儿臣自然应当听父皇的话。” “明安。” 南安帝一个叫过一个,被他叫到的唐明安很明显也是早就想到了,同样起身说了一样的话。 “即是如此…” 南安帝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淡淡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又道:“你们觉得长公主的立府规格太高了,是吗?” “是!” 沈卿云重重点头,他是坚定的保皇党,自然不允许任何不定因素出现。 哪怕唐清璃是一个女子,也不能放松警惕。 坐在中段的陈守时有心在此刻做些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辰出去极为不合适,没看到沈卿云也在跪着吗,他一个无关轻重的翰林上去也是白搭。 “可是朕不这么觉得。” 南安帝将手中的佛珠晃了晃,尽数握于自己掌中,轻笑着说:“朕觉得,这应当是她的。” “陛下,这究竟是为何!” 沈卿云很是不解,为何南安帝一定要给唐清璃如此之高的规格,这永乐公主明明什么都未做。 “沈卿云,朕敬你是三朝元老,但并不意味着这是你可以站在朕的头上质疑朕!” 南安帝看着沈卿云,皇帝的威压在此刻显露无遗。 “终于动手了。” 唐清璃听到南安帝的话,心头微松,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在安排谭诚与陈守时搭上线的第二日,唐清璃突然反口不让陈守时插手此事。 她骤然想起,在她十九岁的年节出了极大一事,那便是丞相沈卿云因御前失仪被罢黜丞相之位,而后又查出他意图谋反的证据。 那时众朝臣才知,这看起来最为坚定的三朝元老,他们心中的保皇党,原来竟是大皇子一派。 而对他下手的,便是他曾经忠心耿耿的南安帝。 那时唐清璃不似如今这般有能力,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日前突然想起的时候才着手去查了这件事。 原以为此事就是简单的站队,但唐清璃着人去查了之后才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沈卿云是三朝元老,其实完全不必站队,而促使他选择唐明德的原因,竟是因为唐明德私下与他的嫡女暗通款曲。 要知道沈卿云的嫡女已经嫁给了礼部尚书的嫡子,两家那时的亲事还是南安帝赐下圣旨赐婚的。 丞相嫡女与礼部尚书嫡子,不仅门当户对,而且两人还琴瑟和鸣,关系极好,这门亲事满意的不仅是丞相和礼部尚书,还有南安帝。 他那时本就愁苦这六部势力,大皇子唐明德的心腹都在吏部,二皇子唐明荣坐镇户部,三皇子唐明安手握工部,余下的礼部,兵部和刑部还无人插手。 这礼部尚书与保皇党丞相结亲,无疑是让南安帝心头的一块石头微微松了松。 可谁知胆大包天的唐明德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沈卿云的嫡女,还暗通款曲!在影卫将这个消息传到南安帝耳中的时候,他是震怒无比的! 三个皇子都是他精心培养的,自小是以继承人的礼仪培养着的,但他从未想过唐明德会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旁人嫁祸于他,也便罢了,但这是南安帝的影卫调查出来的,影卫不会背叛他,也不会欺骗他。 他如果猜不透唐明德的心思,那便是个昏君了,只不过他未曾想唐明德居然会做如此下作之事,实在是太让他气恼了! 唐明德如今还小,及时纠正不是问题,错便错在沈卿云和他的嫡女身上! 已经嫁为人妇还不加收敛,居然勾搭大皇子,私下暗通款曲!幸而这礼部尚书的嫡子尚不知情,若是知晓了此事,怕是要在朝堂上大闹。 纸包不住火,南安帝敬重沈卿云的前提是他坚实地站在自己这一方,如今不是了,那便没有留下的必要。 唐清璃知晓,南安帝必定会以为她立府此事来做文章,一是弥补心头对自己的愧疚,二是对沈卿云下手,他心知沈卿云定会反对。 因为唐清璃和唐明德的关系不佳,唐明德也未曾来修复与自己的关系。 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老狐狸沈卿云自然不会放任唐清璃的威望越来越高。 哪怕是公主,也不可以。 只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怕是打空了,唐明德终究还只是皇子,用不光彩的手段和他的嫡女勾搭在一起那又如何?只要南安帝不喜,就连丞相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通了这一点,唐清璃便稳坐钓鱼台,也让陈守时莫要插手此事,不然可能会被南安帝怀疑。 收敛思绪,唐清璃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沈卿云,他应是还不知晓为何南安帝会如此大动干戈吧。 “陛下,臣知错!” 沈卿云不蠢,他能作为三朝元老,很多时候是懂得中庸之道的,不归自己管的别管。 若非此事可能会危及唐明德的势力,他才不会管这件事。 “知错?” 南安帝语气淡淡地,又看向他身后的大臣,说着:“那你们来说,此事应当怎么处理?” “臣…” “臣…” 此时和沈卿云跪在一起的大臣都是他坚实的跟随者,其实也算是唐明德的跟随者了。 如今见南安帝对他们发难,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南安帝的想法。 “嗯?说不出来!” 南安帝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斥责道:“这大好的日子,朕为长公主立府有何不可?” “长公主为朕的嫡亲公主,先皇后所生,这是朕给她如此规格的原因之一。” “第二,摇光星降世,暴雪骤停,各州郡谷物均富硕满仓,这是摇光星赐予大南的福星!” “这清河公主的规格,朕的永乐公主有何不可用?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帝大怒,在殿内的所有人除了太后,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高喊:“皇上息怒!” “息怒?!那你们说说!朕要怎么息怒?!”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冷地说。 在场无人敢接这话,尤其是跪在最前面的沈卿云,身子哆哆嗦嗦的,他也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皇上永乐公主未免也太宠爱了。 “沈卿云,殿前失仪,着降为翰林,罚俸三月。” 安静了半刻钟,南安帝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长公主立府之事就此定下,由礼部处理。” “陛下…臣冤枉啊!” 沈卿云听到南安帝的话,不明白为什么南安帝会突然给他这么一个罪名,而后便把他的丞相之位给废了。 翰林和首辅之前可是隔着天堑的。 以他的年纪,这次被贬职,以后可就没有机会再重回首辅之位了。 “沈大人累了,退下吧。” 南安帝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摆了摆手让御林军把人给放下了,而后看向跪在身旁的唐清璃,伸手把她扶了起来,笑着说:“璃儿,立府之事有和要求便直接和礼部尚书提便是。” “父皇,这样不好。” 唐清璃乖巧地摇了摇头,她作为公主,怎可和外男有往来,更何况还是一个尚书。 “是朕喝酒糊涂了。” 南安帝笑了笑,被她拒绝也不意外,指着礼部尚书接着说:“你定下章程后便递给朕过目。” “臣遵旨!” 礼部尚书重重磕了个响头,若是这时他还看不出来南安帝是刻意打压沈卿云,那这尚书之位就白做了。 “都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跪在地上的人这才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诡谲的气氛在皇子公主和朝臣中蔓延,众人各怀鬼胎,但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坐在南安帝身侧的唐清璃,尤其是唐明德,看向唐清璃的目光愈加不善。 而贤妃更是恨得牙痒痒,沈卿云丢了丞相之位,这意味着唐明德的势力又削弱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让沈卿云为他们所用,甚至不惜让唐明德和已结亲的丞相嫡女苟合。 如今得到的结局竟是如此,这让她怎么能够甘心! “皇帝,哀家有些倦了。”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面带倦容地挥了挥手,接着说:“便先回了。” “儿臣恭送母后。” 南安帝知晓太后的意思,本是个快快乐乐的年节,若不是为了处理沈卿云,他也不会破坏这个喜庆日子,只不过,机会稍纵即逝。 “你们继续吧。” 太后笑了笑,而后就带着自己的嬷嬷走了。 她原本是想着把唐清璃一起带走的,只不过而后又想想,今日的主角是她,她没有理由走。 思及此,她便压下了心头的担心,希望南安帝能够好好地护住璃儿吧。 不然到时她就直接赶过来便是了。 “恭送太后娘娘。” 殿内所有人起身,恭敬地送走了太后,而后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继续演奏吧。” 南安帝定下了为唐清璃立府之事,而后又处理了沈卿云,心下舒爽不已。 漂亮的舞姬随着乐师的演奏又再度缓缓起舞,唐清璃压下了心头的兴奋。 金口玉言,她的立府之事已定下,那便意味着不出三月,她便可以拥有自己的府邸了! 舞姬在面前翩翩起舞,但唐明德却全然没有往常那些寻欢作乐的心思,南安帝今日这一动作,实在是让他出乎意料,他真的不明白。 后宫与朝臣共坐一殿,南安帝又坐在龙椅上不动分毫,想发展发展关系的皇子都歇了自己的心思,公主则是都艳羡地看着唐清璃。 众多妃嫔自然也眼红唐清璃被赐的殊荣,只不过谁都没有做这只出头鸟。 没看到就连三朝元老的沈卿云都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让皇上震怒吗?他们人微言轻的,还是少说为妙。 不过,经此一事,唐清璃算是大大方方显于人前,为大南所知了。 酒过三巡,南安帝便在令妃的陪同下先离席了。 这个信号一出,后宫中的妃嫔都自觉起身,在南安帝离开之后便都纷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众位妃嫔离开之后,朝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皇子公主身上。 坐在最前面的唐明德三人率先起身,握着酒杯就陆续开始走动。 这是约定俗成的默许,南安帝不会管。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物极必反,故而还是要适当给自己的几个皇子一点甜头的。 至于他愿不愿意让那个人发展起来,就要看南安帝的心情了。 “陛下,慢些。” 令妃扶着南安帝走在路上,刘福禄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在其身后跟着,离了一段距离,害怕打扰他们说话。 “朕做的对吗?” “陛下是天子,所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第36章 追忆云华 “天子。”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令妃自知此事什么事都不能提,她看到了南安帝对于唐清璃的宠爱,若是自己能够成为唐清璃的母妃,之后宫中再无人敢私下讥讽她无子。 但是眼下不能提,一句都不能。 她能做到四妃之一的令妃,除了母族的支持,更多的还是她懂得南安帝的言下之意,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她都明白。 “朕和令妃坐坐,你们退下吧。” 南安帝拦下身后跟着自己的一众宫女太监,和令妃独自坐在了御花园的凉亭中。 冬夜天气刺骨,他虽身着大氅,却敌不住吹来的阵阵寒风,不多时酒气便都散了。 刘福禄带着宫女和太监守住御花园,南安帝摆明了是想一个人待会,他可不能让不长眼的去打扰了陛下。 “陛下,臣妾让人上茶给您暖暖身子吧。” 令妃担心地看着南安帝,冬日寒风冷冽,稍有不慎就可能感染风寒,到那个时候,自己可担不起这罪责。 “坐会便好。” 南安帝摇了摇头,微微眺望,不远处的红色灯笼随风轻轻摇摆,让他不自觉回忆起自己和云华第一次相识的日子。 那是获封王位的南安帝在获封后头一次进宫参加宴会的日子,他知晓此次宴会父皇意欲何为。 无非是为他和太子殿下找一个合适的正妻罢了。 他的母妃不是皇后,没有太子那般耀眼的出身,就连原本打算安排给他的正妃都是太子选剩下的。 他原不是个爱争强好胜的,但偏偏在御花园的灯笼下,他见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女子。 和其他女子华丽的衣裳不同,云华一身素净的白衣安静地站在一棵树下,抬头似乎在看什么。 南安帝心下好奇,走近一看,发现她看着的似乎是树上一个小小的巢穴。 “风一吹,便会坠落的。” 云华喃喃自语,似乎没有察觉南安帝的靠近。 “不会的。” 南安帝心下一缩,不知为何,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才让云华注意到了他。 “见过大人。” 云华似乎不怎么认识他身上的官袍代表什么,只知他是个官,一身大人脱口而出。 “阿鹰。” 南安帝拱手回礼,而后轻呼一声,身后的侍卫便三下两除二爬上树将巢穴掏了下来。 “我说不会的。” 南安帝小孩子气地让阿鹰把那个巢穴递到了云华跟前,似少年般的初心萌动让他不忍心让云华失落。 云华偏了偏头,似乎没想到南安帝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让人把巢穴掏下来。 初见时的悸动让后来在宴会上择选之时,他毫不犹豫道明自己已有喜欢之人。 这是他头一次有主见,主动提出自己想要什么,先帝大喜,能来宴会的小姐都是清白人家,不管南安帝喜欢哪个都不是问题。 所以两人的结合,顺理成章。 太后那时也对南安帝宠溺,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也不阻止,在她看来,帝位还真不如逍遥王爷来得快活。 等到先帝百年之后,早已经有了封地的南安帝自然可以带着她去封地,远离京都的纷纷扰扰。 云华虽然是个商贾之女,但礼仪涵养丝毫不输其他闺中大小姐,处事不仅得体大度,而且极有分寸,还在先帝面前替南安帝挣了不少面子。 南安帝和她自然是琴瑟和鸣,两人的亲事在京都还成为了一段佳话。 后来,朝局横生变故,先帝和太子狩猎之时居然同时被猛虎所伤,太子伤势惨重,当场殒命,先帝因被手下的人护住了,勉强活了下来。 但回到京都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然不佳,太医心知此伤势经长时间颠簸,已然恶化,恐活不过三月。 但他不敢在皇帝面前说,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当时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听了当场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是毫不犹豫守在先帝面前,寸步不离。 可他的伤势实在严重,在久久不能愈合之时,先帝便已经明白自己大限已至,帝位到底要传给谁,恐怕一众皇子都虎视眈眈。 云华便是在那个时候有孕的,南安帝得知她有孕的消息欣喜若狂,但同时也知晓此事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先帝伤势未愈的事恐怕就要算到他们头上了。 于是他在次日早朝的时候居然上交奏折请先帝批准他们回封地建造寺庙为先帝祈福。 那时先帝受伤后头一次上朝,也是头一次把目光落在自己这个皇子身上,随后沉默许久。 南安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按理来说自己这个时候回封地总不能被拒绝吧?他也无心那个位置啊! 正是因为他的无心,先帝直接当场把太子之位给了南安帝,一月之后,驾崩。 南安帝就在众臣的簇拥之下成功登基,成为了大南的主人。 南安帝本无心帝位,可在他登基后的一天夜里,已经被他册封为皇后的云华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说了一句话:“陛下,先帝信任您,切不可让他失望啊。” 他心头大震,自己似乎只顾及儿女情长,少了似云华那几分国家大义。那个时候,他才真真切切接过了这个担子,开启了自己的统治之路。 而他的那些好兄弟不是没想过要反的,只不过一个二个都被南安帝打怕了,后面也就都老实下来了。 在云华生子那天,南安帝头一回丢下了早朝,二话不说就坐在外面候着,等稳婆和太医同时来报喜说云华生了嫡长子之后,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也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可谁知道他的长子体弱多病,不多时便夭折了,云华伤心欲绝,那段时日更是瘦成了皮包骨头。 南安帝心碎不已,每日都寻着法子逗她开心,终于在她又有孕诞下唐清璃之后,身体才一日又一日地好了起来。 他们也时常陪着唐清璃一起嬉戏玩耍,像普通平常的一家三口那般踏青赏花。 可谁知道,在一次后宫宴会中,云华感染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不到一月便夺去了她的生命。 直至那时南安帝才明白,原来云华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养好,是云华害怕他担心,所以才编造了谎言。 而他竟然沉溺其中,丝毫没有发觉。 所爱之人的离世给了南安帝沉重的打击,他不再似从前那般明朗开怀,心思转而阴沉诡谲,若是后宫中有不顺他心意的妃子,直接打入冷宫。 唐清璃像极了云华,可南安帝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便会想起之前他们在一起日子,更是心如刀割,狠下心便直接不见了。 太后知道那时的他情绪不稳定,也劝不动,便把唐清璃抱回了自己宫中养着。 这么一养,便是十三年。 “朕欠了璃儿,十三年。” 太后养唐清璃到十六岁,南安帝才重新见了她,这三年来对她的关心也不多,其实仔细算下来,应该是十六年才对。 许是喝了酒,又遭到了唐明德处事的打击,南安帝坐在凉亭里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红灯笼下的云华听。 令妃就安静地在旁边陪着,一言未发。 羡慕吗?自然是羡慕的,她羡慕云华能够得到南安帝全部的爱,一个帝王愿意为了她做那么多事,力排众议让一个商贾之女登上了后位,在她离世的十六年里不立继后。 这是南朝前所未有的例子。 奏折铺天盖地的送进养心殿,最多的时候,南安帝批改奏折的桌子都放不下,要放在桌脚旁边堆着。 可他是天子,是云华的夫君,他想给的,从来都没人能够收回去。 所以他一坚持,就坚持了十六年。 哪怕每年都会有让南安帝立继后的奏折送进养心殿里,他还是依旧我行我素。 但羡慕又如何呢?云华早就在十六年前成为了一抷黄土,活着,远比背后被缅怀来得强。 “陛下,不晚的。” 令妃站在他身旁,轻声说:“永乐公主是尊重喜爱您的,我时常去居安殿看她,她经常会和臣妾提起您,对您满是敬重。” “都说朕什么了?” 南安帝像是被提起了兴趣,抬头看了她一眼。 “前阵还提起了陛下赏赐给她的玉瑰养颜露极好,说擦了之后脸都不干了。” 令妃笑了笑,接着说:“永乐公主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对一些胭脂水粉自然是稀罕的。” “玉瑰养颜露?” 南安帝听了她的话,思索了一阵,喊了句:“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听到了南安帝喊他的名字,扶了扶自己的帽子便着急忙慌跑到他跟前。 “明日你去司珍局,把各种胭脂水粉都挑最好的给璃儿送去。” 南安帝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亲自去,此事务必上心。” “奴才遵旨!” 刘福禄连忙应下,这长公主当真受宠啊,前是以清河公主的规格立府,后又得了这么多赏赐,这后宫中怕是没有哪位公主能够和她比了。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这长公主未免也藏得太好了吧! 刘福禄跟在南安帝身边多年,自然对往事都了解几分,他知道南安帝心下愧疚,又因为摇光星的事对唐清璃多了几分上心。 如今这令妃娘娘都被长公主给笼络了,若是皇子就好了,他必定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可惜了,长公主,只是公主。 殿内的宴会没什么意思,唐清璃如今风头正盛,自然有不少人想和她搭上关系。 公主是没有登基的可能,但可以成为助力啊,几位皇子都不蠢,按父皇目前对这个长姐的偏爱,她多说几句好话站在谁那里,谁就多了几分胜算。 “不好意思弟弟,孤近日身体不佳,不胜酒力。” 唐清璃看着面前的唐明荣,轻笑着说:“若是不介意,孤以茶代酒可好?” “自然是好的。” 唐明荣怎么可能说不好,唐清璃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可没有如今这么好,她愿意接下自己这杯酒,纯属是意外之喜。 虽然在宫外,但唐明安也听说了自己妹妹闹出来的事,本来还想和唐清璃好好处关系,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已经狠狠给自己扯了后腿。 他对唐清璃的了解不深,但他知道,此事必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倒是便宜了唐明荣这个蠢货! 唐明安没有眼巴巴贴上来在唐清璃的意料之中,她喝完了唐明荣的酒后,唐明德也过来了,两人不出意外地寒暄了几句,甚至还约定好了立府之日要来道贺。 唐清璃滴水不漏,一一应下。 而后便是大大小小的弟弟妹妹和宗室子女过来露脸,虽然长辈不能直接过来和唐清璃交流,但小辈之间可以啊。 唐清璃应付了一会就不耐烦了,佯装有些不舒服便直接离开了大殿。 “这永乐公主,还真是率性而为。” 唐明安看着唐清璃离开的背影,抓住了想要跟上去的唐清雅,淡淡地说:“你想干嘛去?” “皇兄,雅儿想去走走。” 唐清雅从小就害怕唐明安,自己这个皇兄宠爱自己是不假,但只要她做错事了就对她很严厉。 这次她推唐清璃下水的事肯定被唐明安知道了,所以这会才会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那皇兄陪你。” 唐明安还想和唐清璃缓和关系,此刻当然不会让唐清雅去找她麻烦。 “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唐清雅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唐明安看着唐清璃离开的背影,心头不自觉盘算着什么。 唐清璃回居安殿的路上必定会路过御花园,在御花园门口看到很多宫女太监的时候,她微微皱了皱眉。 “奴婢见过长公主。” “奴才见过长公主。” “都起来吧。” 唐清璃伸手免了他们的礼,得知是南安帝在凉亭歇息的时候就想着绕路,也没有进去打扰的心思。 “公主殿下!殿下!” 谁知刘福禄从里面跑了出来,着急忙慌的拦住了唐清璃,气喘吁吁地说:“陛下请您进去。” “好。” 唐清璃挑了挑眉,带着枳橘就进了御花园。 凉亭里,南安帝看着缓缓而来的唐清璃,朝着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 “见过父皇,令妃娘娘。” 唐清璃恭敬地行了礼,这才坐在了南安帝身旁,轻声问:”冬日夜里风大,父皇怎的坐在此处吹风?” “朕,想你母后了。” 南安帝看着亭亭玉立的唐清璃,不自觉叹了口气,接着说:“是朕不好,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父皇,儿臣从未怪过您。” 第37章 皇帝试探 南安帝听到唐清璃的话,不自觉抬头去看她,似乎是在分辨她这句话中的情绪。 唐清璃定定地看着他,并未躲开南安帝的目光。 其实这是极为不敬的做法,但唐清璃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毫不避讳。 “朕,自然是信你的。” 良久,居然是南安帝败下阵来,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 “父皇,龙体为重。” 唐清璃察觉到他手的温度,轻声提醒:“冬夜实在是太凉了,父皇莫要坐在这吹风。” “好,朕听你的。” 南安帝点点头,在令妃的搀扶之下起身,而后便和唐清璃一起走出了御花园。 令妃的昭纯宫与慈宁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唐清璃自然在出了御花园后便恭送了两人。 等南安帝和令妃走远了之后,枳橘连忙把唐清璃给扶了起来。 唐清璃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眸光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情绪。 “殿下,夜里风大。” 枳橘把大氅盖在了她肩头,似是不经意间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回吧。” 唐清璃收回了目光,而后便带着枳橘回到了居安殿里。 “殿下,已经备好水了。” 一个宫女接过唐清璃脱下的大氅,乖巧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退下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也没让人服侍,自己换下衣服之后便入了沐浴池。 闭上双眼,脑海里不自觉回到了刚刚南安帝与她一起坐着的场景。 怪吗?怨吗? 说没有,怎么可能呢。 重活一世,唐清璃想明白了很多事。 为何南安帝那么喜欢云华却会任由他们唯一的女儿被人欺辱,甚至远嫁外邦,被人轻贱折辱。 明明贵为南朝的嫡亲公主,最后却在外邦的奴隶帐篷中被活活恶死,身上还布满了伤疤。 每次思及此,唐清璃都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十几年的噩梦。 在重生回自己十岁的时候,她知道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她要让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其中,自然也有南安帝。 南安帝做了什么?他其实没有对唐清璃做什么,只沉默不语,任由她被人欺负。 但有时候,沉默才是最伤人的利刃。 前世,唐清璃的记忆中,她的父皇母后是最宠爱她的存在,会陪她一起去御花园玩耍,让司衣局给她做各种各样漂亮的衣裳,一口一句璃儿地叫着。 那段日子,是她在被赐亲外邦,受尽欺凌的时候唯一觉得甜的回忆。 可当她最后死去的时候才明白,原来她敬重爱戴的父皇,自始至终都觉得是因为她,自己的母后才会早早离世,是因为诞下了自己,云华的身体才会彻底损坏。 南安帝觉得唐清璃是让云华离世的罪魁祸首,而她一日一日长大,和云华越来越像,更让南安帝心头痛苦万分,索性便直接不管了。 他不知道唐清璃被欺负吗?他自然是知道的,但面对那些事,他选择了一言不发,不为唐清璃多说一句。 太后对云华自然是满意的,故而她在世的时候心疼唐清璃,将她毫不犹豫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有太后的庇护,她虽然会被人讥讽暗嘲,但也不会有人在明面上过于为难她。 唐清璃知道他们对她恶意满满,自然也都离得远远的,在慈宁宫深居简出。 可太后终究有离世的一天,在她走后,原本平静的生活急转直下,唐清璃三番五次被人欺负,去上书房学习也会被唐清雅教唆的人为难。 她原本想着躲一躲就没事了,等到自己可以立府了就没事了,她就可以去宫外自己一个人过了。 可上一世,太后在她十八岁之时突然摔了一跤,伤势极重,又未得到及时的处理,便撒手人寰了。 没有太后为她撑腰,云华的娘家早就举家迁出了京都,自然无人提及她立府之事。 唐清璃想提,但她见不到南安帝,也没有人帮她,若不是后来外邦入京求娶公主,又在唐清雅唐明安的斡旋下,她的父皇怕是根本想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还在宫中吧! 刻意忽略也好,真的忘记也罢,唐清璃早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渴望南安帝疼爱她的公主了。 在前世鬼混飘回京都的时候,她亲眼听见了南安帝对自己的厌恶,句句诛心,他认为是自己将云华的身子彻底拖垮,是因为自己,云华才会死的。 他并未去想其他,只认为自己认为的是对的,唐清璃看着南安帝,觉得自己从未认清过自己的父皇,居然还肖想父皇会想她。 怕是在外邦提出要娶自己的时候,南安帝就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给丢出去了吧。 “如今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唐清璃怎么不知道南安帝是在试探自己,若是真的愧疚,自然应当竭尽全力弥补,而非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放在舆论的风口上。 她不蠢,前世以鬼混之身飘回京都后在南安帝和唐清雅他们身边待了不少时日,对他们的了解颇深。 南安帝哪怕在两年前看到了她,想起了云华,担心云华会责怪他,百年之后不见他,也不会太过宠爱唐清璃。 若非她有着前世的记忆,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摇光星”的名头,再加上太后依旧宠爱他,这永乐郡和立府之事不会向如今这般顺利。 她的父皇,心思极深,哪怕自己是母后所生,也万分排斥和怀疑,更别说旁人了。 前世,她记着最后登上太子之位的是唐明安,他登上太子之位之后便给唐清雅封了个昌平公主,虽然没有赐封地,但也赐了不少庄子田地。 其中有一些庄子还是那时母后留给她的,就这么鸠占鹊巢,被他们拿去了,如今想想都可恨! 不过不急,等她出宫立府了,该是她的,终究不会被旁人夺了去。 “要想想,怎么让父皇消了那些念头啊。” 唐清璃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今日他是听了什么话,才会来试探自己心头是否存有怨气。 这个令妃,在其中充当的究竟是什么角色。 昭纯宫,令妃寝宫。 “陛下,这是臣妾派人泡的参茶,您喝一杯醒醒酒暖暖身。” 令妃看刘福禄伺候南安帝沐浴完毕,这才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送到南安帝手边。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欣慰地点了点头,接过茶喝了一口,不烫不冷,正好入口。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令妃笑了笑,然后摆手让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下了。 刘福禄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南安帝,见他没有让自己留下,便半弯腰也跟着退了出去。 “你想当璃儿的母妃。” 南安帝放下茶杯,收敛笑容,不咸不淡地说。 “臣妾,臣妾是看长公主殿下形只影单,想和长公主做个伴…” 令妃不知道南安帝突然提此事是和态度,但既然他提了,自己试一试也无妨。 年节宴会后皇帝本应宿在皇后寝宫,但如今后宫无后,南安帝既然选择了她而非操持宴会的贤妃,这其中的含义便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她自然也想要那个位置,但令妃也明白,膝下无子的她并没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除非,她的膝下有皇子或者公主在。 莫非,南安帝是要把长公主过继在她膝下? 一想到这里,令妃的心就忍不住加快了几分,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形只影单…” 南安帝重复了一遍令妃说的这个词,手中的佛珠不停地转着。 “是啊,长公主殿下与臣妾颇投缘,前阵子听闻她身子骨不好,臣妾过去瞧了瞧,着实让人心疼。” 她每月往慈宁宫跑好几次,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此刻便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了。 “你倒是坦率。” 南安帝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臣妾,也是想为陛下分忧。” 令妃笑了笑,只乖巧地坐着,没再多说什么。 “分忧可以,但是做璃儿的母妃,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心头潜藏的期待,冷冷地说:“她的母后永远只有一人。” “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令妃听出了南安帝话中的不愉,连忙跪了下来。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朕都没兴趣知道。” 南安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说:“璃儿对朕意义非凡,懂吗?” “是臣妾逾矩了。” 令妃听出了南安帝语气中的警告,敛下了心头那些念头,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一味坚持下去,必定会惹得南安帝不喜。 “歇息吧。” 南安帝未在多说什么,明日是新年头日,他可多歇息一会,不必早朝。 “臣妾遵旨。” 这边的唐清璃沐浴过后便熄了烛火,看着窗外的人影,只淡淡地给了灵芝一个眼神,而后便躺在了床上。 一刻钟后,枳橘跟着灵芝一同入了殿内。 “殿下。” 枳橘不知唐清璃是否歇下,只轻轻地唤了一声。 “说吧,什么情况。” 唐清璃在回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要说多隐蔽吧,也没有多隐蔽,毕竟跟着跟着她都能察觉。 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这么蠢。 “这个太监是重华宫的。” 枳橘知道唐清璃未歇下,这才安心汇报。 “重华宫…” 唐清璃思索了一下,这才记起来,重华宫是八皇子生母丽嫔居住的寝宫。 说起来,这丽嫔也算是个妙人。 她母家的势力并不大,不能为她提供太大的助力,但是架不住她自己努力啊。 从答应爬到丽嫔,她的厨艺和舞姿在后宫那么多的娘娘中可是佼佼者。 这样一个拥有婀娜多姿身段的女子,自生下八皇子唐明鑫之后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低调得不再争宠,而且也不怎么和其他娘娘往来。 在唐清璃得来的情报中,丽嫔不属于四妃中的任何一位,也是不知道为何今日会整这一出。 “来做什么?” “与殿下交好。” 枳橘掏出了从太监获得的信,双手递到了唐清璃手边,而后退到了屏风外。 唐清璃懒懒地拆开了信,看了几眼就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嗤笑了一声。 “殿下?” 灵芝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好奇。 “不知应该说她蠢,还是聪明。” 唐清璃把信给了灵芝,示意她们一起看看。 丽嫔这封信写得很巧妙,她虽然通篇都是在夸唐清璃,可其中的小心思摘出来,都能够装满一箩筐了。 “她想让公主殿下扶持八皇子。” 枳橘看完了信,心头大震,这掩藏在吹捧下的野心还真是令人震惊。 丽嫔她难道就不害怕唐清璃直接将这封信送给南安帝吗?就这么直接派人大大咧咧送来了。 “是个机灵的,又是个愚蠢的。” 唐清璃靠在枕头上,半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她凭什么觉着孤会扶持她的儿子?” “许是殿下表现得极好说话,又得了陛下的疼爱和盛宠。” 灵芝猜测了一番,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觉得殿下会心动。” “心动?”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我放着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那么好的条件不去扶持,来扶持一个母家低微,又并无突出才能的皇子?” “她说,感同身受。” 枳橘将信送回了唐清璃的手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唐清璃眸光微眯,她听懂了枳橘的言下之意,这丽嫔的意思,是想着以她的身世让她对八皇子感同身受?这人真的是蠢得没边了! “殿下,不对。” 灵芝摇了摇头,刚刚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说:“来得太快了,好奇怪。” “对,不对。” 唐清璃肯定了她的话,而后也明白了灵芝此话的意思,丽嫔这封信来得太莫名其妙了,与其说是投诚,还不如说是试探。 她在试探唐清璃有没有那个意思,有没有想要扶持任何一方。 又或者说,在试探她的并不是丽嫔。 是南安帝。 唐清璃握住手中的信,脸色不太好看。 她就知道南安帝不会轻易相信她,那些对自己的恩宠不过是放在表面上给别人看的罢了。 “殿下…” 枳橘听她没了声音,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 “我无碍。” 唐清璃回过神来,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便把手中的信给了灵芝,让她烧了。 “烧了?可是殿下…” 灵芝有些不解,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若是留着,今后出了什么事,殿下不至于什么都拿不出来。 “若是不烧,才会成为证据。” 唐清璃知道灵芝想说的是什么,但这是个隐患,她不能留下。 “是。” 灵芝应了一声。 冬日的炭炉中,一封信随火花的轻轻摇动消失于天地之间。 第38章 昭国公府 丽嫔此番动作让唐清璃多上心了几分,心头原有的兴奋也消散。 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如今空有永乐公主的头衔,封地虽是赐于了她,但她对永乐郡的情况知之甚少,又无妥当的消息渠道,若是出事的话,必定鞭长莫及。 她想要的永乐郡不仅仅是作为自己的钱袋子,更要是自己的仪仗,让自己不会如同前世那般,轻而易举地就被旁人送了出去。 “立府之事,迫在眉睫了。“ 唐清璃轻轻地握住了方枕一头,叹了口气道:“还是不够快,也不够强。” “殿下。” 枳橘和灵芝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心头不自觉便觉着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不能为殿下分担。 ”谭诚呢。” 唐清璃不是自怨自艾的主,她挑了挑眉,如今事情都按照她计划的那样发展,这便是最好的。 至于南安帝和丽嫔,她无意掺和进夺嫡之事,且中立看看便是,若是他们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那该下手的,她绝不会手软。 “在殿外候着呢。” 今日毕竟是年节宴会,谭诚害怕有什么事发生来不及反应,便守在了殿外。 虽然这年节多是妃嫔争宠的日子,但也不排除会波及皇嗣,这可都是有先例的。 “传进来。” 唐清璃抿了抿唇,低低地吩咐了一声。 “是。” 枳橘应声退下,很快就和谭诚一同来到了殿内。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谭诚恭敬地行了个礼,虽说这殿内都是自己人,但是该有的礼节不可废。 “前阵孤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而后轻声询问。 “都已准备妥当。” 谭诚知晓唐清璃问的是何事,当下便回答:“殿下着云家资助的学子已有数十人进入朝堂,眼下见殿下得了陛下青睐,自然欣喜。” 这步棋,唐清璃也准备了很久。 云华的母家是商贾之家,哪怕她贵为皇后,也从未让云家人进入仕途。 这不仅是她自己的想法,更是云家人全族商议后自己做出的决定。 兔死狗烹的道理,他们能懂。 虽然云华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后,但他们本质上仍为商贾,南朝虽不轻贱商人的身份,但终究还是低读书人一等。 他们也想由商贾转为读书人,再获封一官半职,为朝廷建言献策,但绝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应由族中的子弟自行努力才是,怎能让皇后娘娘难为?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般想法着实愚蠢无比,但在唐清璃看来,这是有大智慧。 且不提云家从未踏入过官场,若是获封无实权的闲官也就罢了,若是去了有实权的地界,谁会服他们? 南安帝刚刚坐上帝位的时候,根基不稳,云家人从未做过官,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根基又深的老臣,他们若是获封官位,只不过是被人当做靶子打罢了。 云氏一族立身之本为商,利益至上是商人本性,那时候的他们知晓,若是入朝为官,不仅会因为出身商贾被攻击,还会成为朝堂上的众矢之的。 云家虽拒绝了南安帝的官位,但云家在南安帝国库空虚之时不仅送出了大半家业为其充盈国库,更是为其奔走,获得不少商贾“捐”出来的银子。 南安帝为云家所作所为深感欣慰,最后不仅赐了一大片田地和庄子,更赐了一个可世袭的一等公爵之位,并赐封号昭,称为昭国公。 在南朝,爵位划分为五个等级,分别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 公爵内又再度细分为一等国公,二等郡公,三等府公,侯爵以下的爵位只分一等二等三等,无别名。 爵位以上便是王位划分,其中亲王最为尊贵,亲王之下为郡王。 并南太祖定下王位可世袭,爵位不可世袭的律法,这可世袭的公爵在南朝是头一回。 有御史上奏折直言南安帝不可为一届商女破例,南太祖定下的规矩不可轻易更改。 南安帝冷哼一声,那是他头一次未听御史劝告,反而在朝堂上细数云家做出的贡献。 他们拒绝了南安帝提出的入朝为官嘉奖,将大半家业充盈国库,如此这般,御史是否能做? 御史被南安帝的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便退下了,此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得了公爵之位,但云家仍然低调,不掺和任何朝堂之事,只兢兢业业继续经营着家中的产业。 前世,云家在云华逝世后举家迁出京都,不问朝堂之事,最后却被继位的唐明安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家,云老爷子含恨而终,云氏所有族人都被流放。 思及此,唐清璃在重生后便自知云家也需要做出改变,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避世。 但她也知,云老爷子不一定会听她的,故而她们立下了赌约,商人逐利,云老爷子要在唐清璃身上看到她的价值,他们才有合作的可能。 至于亲情,唐清璃知道,在云华离世后,这份亲情终究是淡薄了。 哪怕彼此都想修补,但终究回不到过去那个云老爷子抱着唐清璃玩闹的孩童时期了。 这样也好。 唐清璃那时便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谈利,不谈情。 十六岁时,唐清璃成功得到云老爷子的信任,她和云老爷子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局势,云家虽然远离京都,但有爵位在身,家中产业优渥。 其实仍旧是不少人中的眼中钉,不过那些人把自己的龌龊心思藏得很好罢了。 云老爷子起先不信,他举家迁出京都为的就是少牵扯进朝堂中的是是非非。 云家已经远离京都近十载,他不觉得还有人惦记着他们。 唐清璃笑他的天真,又感慨自己母后那时的聪慧,外祖父这副样子,若是真的进了朝堂,估计会被那些老狐狸吃得什么都不剩了。 既然不信,那就吃点苦头,便都相信了。 云家迁入的地方是少阳郡主城,并且通过十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主城内举足轻重的氏族,世人都尊重云老爷子三分。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尊重罢了。 唐清璃将背地里郡守与其娘家人的做的那些肮脏事直接送给了云老爷子。 他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族中不少的人已经被郡守买通,在慢慢蚕食他的产业。 而这一切一切,居然是唐明安的授意! 若非唐清璃及时发现并告诉了他们,这偌大的云家便都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云老爷子在这时才真正正视起了这个外孙女。 明明在宫中不受宠,却能突破宫闱,给予他如此重要的消息,她的外孙女,当真藏拙得厉害啊。 云老爷子虽然欠缺了少许朝堂敏感度,但也并非全然不懂,他知晓,令她骄傲的女儿云华生下的外孙女唐清璃,也并非等闲之辈。 故而他们联手,不仅抓出了那些叛徒,更狠狠地给了郡守及郡守夫人母族狠狠一击。 郡守夫人母族为了保护郡守的名声,只好被迫离开主城,直至那时,云氏才真正成为了少阳郡首屈一指的大氏族。 可这远远不够。 唐清璃不觉得一个氏族不入仕是好事,在她看来,这实在太过愚蠢,于是她鼓励云老爷子资助书生,同时开办族学。 这云家是时候做出改变,有时候退得太狠,别人会咬你咬得更狠。 这朝堂之上,终归要有云氏的一席之地,否则,被小瞧的不仅是唐清璃,云氏的产业,随时都有可能被倾覆,改姓他人。 云老爷子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今时不同往日,云华已逝,他们最大的仪仗没了,南安帝性子古怪,这十年只不过是他对云华的愧疚和依恋。 但十年之后呢?帝王之心最难测,谁也不知十年后的帝王还会将云华摆在什么位置。 所以云老爷子和唐清璃,正式在六年前达成合作,族学要开,学子要助,云老爷子的公爵之位,便是最好的身份象征。 确定具体事宜后,唐清璃毫不犹豫就断了和云老爷子的这条线,六年前的她只有十三岁,很多事她是冒险去做的,只是为了让她在立府之时多几分助力。 同时,她也需要构建属于自己的消息网,多几分消息便多几分胜算。 这步棋,她埋了六年。 如今重启,自然是已经到了时机,永乐公主,获封永乐郡,彼时的少阳郡,已成为了永乐公主唐清璃的永乐郡,为她所有。 而云氏落于永乐郡主城,一环扣一环,她要她的封地成为一块铁板,只为她所用。 “欣喜可以,别过了头。“ 唐清璃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句,如今只是第一步,她要的可没有这么简单。 “是。” 谭诚应了一声,他知晓殿下的性子,谨慎从容,仿若天大的事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立府的筹办,约莫两月应能处理完。” 唐清璃算了下时间,三月之后便是春闱,这立府之后,她可就不像如今这般受限了。 “殿下是在想三月之后的春闱。” 枳橘听到唐清璃提时间,迅速反应过来。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慢慢悠悠地说:“这永乐郡的郡守,也该动一动了。” “奴才去准备。” 谭诚心下一凛,永乐郡郡守与昭国公私下有冲突一事不是什么秘密,知晓的不仅是他们,还有朝中那些大臣。 听闻昭国公还给南安帝递上了一封密信,其中说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南安帝收了这密信之后便勃然大怒,让昭国公安心处理此事,若是不能够让他满意的话,那南安帝为他们做主。 最后,郡守的母族才不得已离开了主城。 不过,此事也只是谭诚道听途说,那时的他还未入长公主麾下,得知此事也实属偶然,如今入了长公主的青睐,也不敢多问, 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这后宫中,能够活下去,靠的就是少问多做。 “不急。” 唐清璃揉了揉太阳穴,如今这沈卿云刚刚由首辅降为翰林,正值多事之秋。 这内阁首辅之位,可多得是人盯着呢。 “你们先下去吧,孤乏了。” 要想的事着实太多,唐清璃近日又操持着这立府之事,身子骨也为将养好,如今算是已成定局,她可以勉强松口气,好好睡上一觉。 “是。” 三人应了一声,而后便齐齐退了下去,为唐清璃关上了殿门。 屋内炭火烧得很旺,唐清璃是真的累了,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璃儿。” 熟悉又生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清璃不自觉皱了皱眉,想睁开眼睛又觉得眼皮极沉。 “璃儿…”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唐清璃眉头紧皱,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入眸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洞,唐清璃心头一沉,不知这是何处。 “应是在做梦吧。” 唐清璃抿了抿唇,正想闭上眼睛让自己醒来,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璃儿,你长大了。” 女人轻笑着朝她走来,身上雍容华贵的正红色宫装昭示了她的身份。 她的母后,云华。 “母后!” 唐清璃无比惊喜,她扑进了女人怀里,重生之后的不安与委屈,在此刻尽数爆发。 “母后在呢,没事的。” 云华温柔地摸了摸唐清璃的头,她的女儿,受了太多苦了。 “母后,我好怕,亦好累。” 唐清璃呜咽着,她牢牢地抱住了云华的腰。 无人可助她,她只有自己,只有靠着自己,才能在这偌大诡谲的皇宫存活下来。 她怕吗?当然怕啊,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本应在父皇母后的呵护下长大,但世事难料,她的母后离她而去,她的父皇对她不闻不问。 只有皇祖母疼她爱护她,可上一世却… 这是她不可多得的第二次机会,她怎么会不怕?她害怕这都是一场梦,更害怕自己踏错一步,便贵回到前世那受人欺辱的境地。 她怕啊,她当然怕。 “我儿辛苦了。” 云华怜爱地抚摸着唐清璃的头,轻声说:”璃儿,莫怕,一切自有定数,你切相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唐清璃重复着云华和她说的话,正想多说什么,怀里的人已然不见,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还未待她多说什么,再度睁开眼睛,入眸已经是她的寝宫。 窗未透光,想来如今时辰还早,唐清璃默默擦去泪痕,又再度闭上了双眼。 少阳郡更名为永乐郡,赐于永乐公主的消息早早便传到了永乐郡郡守府中。 而年节后,永乐公主以清河公主的规格立府的圣旨一出,九州十八郡的州主和郡守都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永乐郡的郡守。 这永乐郡郡守谢伦和永乐公主的母族势力可是颇有桎梏,如今永乐郡归于永乐公主,这谢伦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谢伦在收到永乐郡赐予永乐公主的圣旨之时便已然觉得大祸临头,如今这永乐公主居然还以清河公主的规格立府!当真圣眷优渥! “老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郡守府中,谢伦的夫人谢高氏看着他走来走去不安的样子,忍不住问着。 “你还好意思问!” 谢伦看到她就觉得烦,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和昭国公起冲突! 都怪自己那时候迷了心智,还真以为昭国公不入朝堂便没有半分势力,上了益王殿下这条船,结果东窗事发的时候,他没有半分犹豫就把自己给丢下了。 若不是昭国公网开一面,只让谢高氏的娘家人举家迁出,他如今都坐不稳这个郡守之位! 这几年来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和昭国公府打好关系,几乎是被当孙子似的使唤,好不容易以为能够升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永乐郡成为了公主的封地。 这下好了,永乐公主怕是要给昭国公出气,到时候指定不让他出头。 谢高氏听了谢伦的话,心头一惊,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夫君,这可未必。” “你又想说什么?” 谢伦看了她一眼,语气冷冷的。 “此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昭国公府对我们也并未过多为难。” 谢高氏这么多年能够在谢伦身边,除了母族受到唐明安的赏识,更多的还有她自身的计谋在。 她在政事上为谢伦出了不少主意,又接着母族的财力上下打点,他才能够在郡守之位上坐这么久。 而那次她向若非昭国公求情,这谢伦的位置也早就不保了。 可笑的是他们以为是昭国公心善,放了他们一马,殊不知是那时候唐清璃留了一言说太狠了会让唐明安发现端倪,这才把他们留到了现在。 不然按着唐清璃和云老爷子的性子,这两人怎么可能继续在这位置上作威作福六年。 如今,这永乐郡已在唐清璃手中,也该是和他们好好算账的时候了。 “夫人的意思是?” “你想想,这么多年来我们可曾与昭国公府作对?他说不让爹爹他们回来,我们就真的从来没有把人接回来过,就连年节都是我去看的爹爹,我们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她还想如何?” 谢高氏的话让谢伦稍稍松了口气,也是他自乱阵脚了,这永乐公主刚刚立府,断不可能跑过来永乐郡,而且这六年来他兢兢业业,也未与昭国公府作对。 就算是永乐公主要对自己下手,也师出无名。 “再者而言,这永乐公主毕竟是个女子,也是个心善的。” 谢高氏也有听说过京都中传来的对于永乐公主的评价,知道她是个良善的主子,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此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也得到了惩戒,在陛下那里都揭过去了,这永乐公主又怎么会旧事重提?这谢伦实在是多虑了。 “夫人说的是。” 谢伦心定下来,坐在了谢高氏身侧,默默地叹了口气,说:“这几年,也辛苦岳丈大人了。” “谢郎,只有你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和爹爹才能够无后顾之忧为你筹划更高的位置。” 谢高氏握住了谢伦的手,轻声说:“等咱们的儿子过了春闱,入了朝廷,你也能够喘息几分。” “此事我已经打点好了,你放心吧。” 谢伦闻言也不自觉笑着点了点头,他和谢高氏的儿子自小便聪明伶俐,在读书上颇有天赋,极为顺利便通过了几次大试,顺利进入春闱了。 若是两月后春闱能入名,他再小小运作一下,官位不成问题。 永乐郡,永乐城,昭国公府,书房。 房内对立而坐的两人手中各执旗子,一黑一白,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 “爹,永乐公主以清河公主的规格立府。” 左侧的男子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他一身月牙色长袍,身形清瘦却旁人不敢轻视。 他是昭国公云从戎的嫡长子,昭国公府世子云磊,也是云华的哥哥。 “是好事。” 右侧的男子已过天命之年,看起来却精神矍铄,周身气度不凡,落棋不急不乱,似乎棋盘上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爹,我们不见一面吗?” 云磊目光虽落在棋盘上,心却不在此。 “时机未到。” 云从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着他说:“你的心乱了,不适合下棋了。” “是。” 云磊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她是个出色的,不必太过担忧。” 云从戎知晓他在想什么,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而后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可是爹,璃儿她毕竟才十九岁。” 云磊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性子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光明磊落,对于那些肮脏龌龊的事自然看不上眼,若不是云从戎一直压着他,他哪怕不要这个世子之位,也一定要把璃儿给带出宫。 那个时候就不应该举家迁出京都,这十几年来唐清璃吃了多少苦! 爹可倒好,在璃儿联系上他们之后居然还怀疑她的来意,试探了那么久才告诉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云磊又不自觉嘟囔了一句:“做公主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和我们在一块经商呢。” “你又犯病了?” 云从戎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看着他,语气冷冷的:“让你谨言慎行,如今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还学不会这四个字?” “爹息怒,儿子错了。” 云磊看云从戎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认错。 “你以为我不心疼璃儿?” 云从戎是个爽朗性子,听这名字就知道,其父对他的期望是做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想让他去从军。 不过后来云父没能如愿,云从戎从了商,未以军功建功立业,却也得了个昭国公的爵位。 但官场诡谲,哪怕是至亲之人,十数年未见,也不可尽信。 第39章 庙会算命 他不知唐清璃的性子,更不知她是借由何种手段给他们递的消息,这都是隐患。 若唐清璃是南安帝派来试探他们的呢?云从戎自认赌不起,只能试探斡旋。 确定了她与南安帝不同心之后,方才放下戒备,开始接纳唐清璃。 接触越深,他越觉得唐清璃非同一般,她对局势的把握不仅极强,而且还会深思,也不会看不起商贾,甚至觉得商人极为重要。 这让云从戎对唐清璃多了几分欣赏,加之又确实是云华的唯一子嗣,他自然就多了几分上心。 在唐清璃主动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后,还曾暗中探听过唐清璃的消息,不过没让云磊知道罢了。 他自然知晓云磊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唐清璃在宫中受了那么多委屈,必定会毫不犹豫回京上奏折去把唐清璃带过来。 可那是公主!哪怕是不受宠的公主,也断断不可能养在母家。 思及此,云从戎毫不犹豫又训斥了云磊几声,让他切莫起不该有的心思。 虽然云磊是冲动,但毕竟是世子,又极为听云从戎的话,心头对他无比尊重,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云磊自然会听从。 “不过,你也该准备准备。” 云从戎的手不自觉敲了敲桌子,沉声说:“过几日璃儿可能会来。” “爹,当真?” 云磊有些欣喜,笑着说:“这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璃儿了。” 他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唐清璃小小只,抓着他衣角唤他舅舅的时候。 他与夫人生育的都是臭小子,没有闺女,三兄弟也就只会在家中调皮捣蛋,一点都不让他们省心,若非他把他们丢去军营,这会还在家中生事。 云磊的妻子乃云从戎至交好友上官令之女,名为上官欢欢。 上官令乃是朔州城护城军之首,掌握着数千护城士兵,南太祖设护城军保卫城池,而京都的护城军亦称为御林军,其直接由皇帝统领。 各城池的护城军上设统领一名,副统领一名,下分设不同队伍,队伍中划分伍长,便于管理。各城池统领直接向郡守汇报工作,不受其余人管制,故而有些统领会不将城主放在眼中。 南安帝在继任帝位之前便知晓了此弊端,在其继位之后,便下令将所有军队进行整改。 如今不管是护城军又或者是其余军队,都有鲜明的等级划分,晋升极为严格,同时还加设了考核官,若是有统领玩忽职守,又或者是借着统领身份作威作福,那会直接被考核官罢免。 南安帝此政令一出,不少统领都收敛了,也就不像之前那般作威作福。 上官令是个清廉的,也没有借由统领身份为自己谋取什么福利,自然不惧考核官。 上官欢欢的性子随了上官令,不像普通女儿家那般安静文雅,反而极爱舞枪弄剑,颇令他头疼,甚至一度头疼无人上门娶亲。 有一次云从戎带着云磊一同去上官令府中做客,机缘巧合之下,云磊遇到了正在舞剑的上官欢欢,一见钟情,回府之时还恋恋不舍。 朔州城距离永乐城不远,云磊便借着云从戎的名义时不时去送点什么东西,在上官欢欢面前出现,时间久了,上官令都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旁人对上他的女儿都避之不及,只有云磊每每来了都会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上一两句。 他对此事上了心,后来,云磊来的次数多了,上官欢欢也慢慢地对他有了好感,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直至如今,有了三个儿子。 云磊不仅未纳妾,而且对上官欢欢极为疼爱,数十年如一日地疼爱她,二人的故事在这永乐城中为人津津乐道,也不自觉称赞。 就是那几个儿子调皮,云磊不胜其烦,便直接一起打包丢到老丈人的军队中了,反正是作为护城军巡逻城池,并不危险,还能够磨砺他们的性子。 上官欢欢是将门虎女,对此自然颇为赞同,也不会拦着,只时不时带点小食去瞧瞧罢了。 “我会骗你不成?” 云从戎看着开心的云磊,不自觉摇了摇头,这情绪外放的毛病还是没改。 “那我和欢欢说一声,她肯定也开心。” 云磊爽朗地笑了笑,上官欢欢之前未见过唐清璃,这几年来听自己一直在提也很好奇,如今总算是有机会见上一面了。 “你们呀。” 云从戎无奈地笑了笑,云磊和上官欢欢就是这样的性子,爽朗又磊落,不斤斤计较。 若非自己斡旋,怕是在唐清璃送来信的第一刻,他们便毫不犹豫托付自己了。 这让云从戎是既欣慰又担忧,索性打发云磊去看铺子的生意了。 “不过日子可不好说。” 云从戎只是猜测唐清璃会寻个由头来永乐郡瞧瞧,这主城她必定会来,而云家在主城之中,她也必定会来看看。 “有来就行。” 云磊对此一点也不在意,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对了爹,我听说这永州城最近可不安生。” “管好自己便是,管到永州城去了?” 云从戎不喜地皱了皱眉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只管好好做他们的生意,多赚点银子给几个孙子孙女用不就得了? “但听说和高家有点关系。” 云磊知晓云从戎不喜掺和旁人的事,但此事确实非比寻常,这可涉及了高家,谢伦妻子的母族之前可让他们吃了不少亏,他们可不是轻易便能揭过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来听听。” 永州城,韩府。 年节后的韩府一片喜乐之景,韩霜锦的风寒并未拖太久,在年节前几日便好全了。 而且自从风寒之后,韩霜锦仿若放下了什么一般,不自觉又轻松了几分。 “小姐。” “进来吧。” 正在房间看书的韩霜锦抬眼看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芍药和青黛,好好的站在门口做什么。 芍药和青黛听到了韩霜锦的话,这边并肩一起踏入了房中,拘谨地站着。 “说吧,找我何事啊?” 韩霜锦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面前故作乖巧的两人,轻声问。 “小姐,今日城南有庙会…” 芍药眨了眨眼睛,嘟嘟囔囔地说。 “想去?” 韩霜锦失笑,反问了一句。 “想去。” 芍药和青黛连忙点头,这年节庙会可热闹非凡,往常小姐不爱出门,也不管家中的生意,如今不一样了,小姐是家主,说不定便会同意呢! “那便去看看吧。” 韩霜锦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接着说:“把月妩一起叫上,然后和娘还有祖母说一声。” “是!” 芍药和青黛开心地走了,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是好事,她一直在府中不常出门,也快憋坏了,趁着庙会放松放松心情。 花月妩的院子中,小桃应下了青黛的传话,而后便去布庄的绣房准备找花月妩。 她初入布庄绣房之时还被人排挤,人人都畏惧她天煞孤星的名头,不愿与之搭话,甚至有些人还故意针对她,说她是使了妖法让东家对她上心。 花月妩对此一概不理,她只默默钻研韩霜锦递给她的图纸,将上面的花色绣出,而后成功惊艳众人。 韩霜锦听闻她将花色绣出的时候直接大大方方地让伙计在众人面前展示,同时点了几个名字,都是在绣房中道听途说,只会兴风作浪之辈。 那几个人被韩霜锦点到了名字,心下羞愧又恼怒,本还想着合力将花月妩逐出绣房,却没想到,韩霜锦为了花月妩竟把他们给逐出来了。 这下他们可真是得不偿失! 而韩霜锦有了成品也不急着让花月妩接着绣,而是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花月妩不解,这多好的花色啊,怎么不让她多绣一点?到时候有人要买,结果没有,那不就亏损了很多银子吗? 韩霜锦对此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另有安排,让她休息便好。 但花月妩每日拿着月银有些不踏实,便常去绣房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一来二去倒是和绣房中的绣娘都熟识了。 这会,绣房中的绣娘正在和花月妩讨教针法上的小问题,小桃也不打扰她们,只在一旁候着。 待她们聊完,已过去了两刻钟。 “小桃,你怎么来啦?” 花月妩解答完了所有绣娘的问题,这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桃,笑着问。 “花小姐,小姐让我来寻您。” 小桃自知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只轻声回答了花月妩的话,并未多说什么。 “那我先回了。” 花月妩听韩霜锦有事找她,还以为是要让她绣新的花色,便起身与绣房中的绣娘告辞。 这段时间她们来往的次数不少,很多绣娘得了她的指点,绣艺更上一层楼,对她心中是既感激又愧疚,这般顶顶好的人,怎会是天煞孤星呢。 “去吧去吧。” “路上小心些,别匆匆忙忙的。” 几位绣娘笑着嘱咐了她几句,而后便看着她和小桃出了门,再度绣起自己的花色来了。 两人一同出了布庄,小桃这才把方才青黛同她说的话转达给了花月妩。 “年节庙会?” 花月妩有些惊讶,随即问:“这年节不是已经过了么?怎么还有庙会?” “花小姐,庙会与年节并非同日,一般会定于年节后日或者后两日,不会耽搁大家团圆。” 小桃笑了笑,和花月妩解释了一下,小姐说过花小姐之前也不常出门,估着对这些也不大了解。 “好呀,那晚些我们一起去。” 花月妩对庙会也很好奇,之前的年节她基本上不出门,只在家中给自己买些喜欢的餐食,吃过也就罢了,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今年不同,韩霜锦待她好,帮她解决烦心事,又让她在绣房中上工,给她顶顶好的生活,这让她多了几分出外游玩的心思。 两人回到府中,花月妩便带着小桃一同来到了韩霜锦的院子。 “月妩来了,快坐。” 韩霜锦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搬了一把椅子坐着,原本还有些感慨没有摇椅,只能端坐无法卧躺,而后便又觉得,这或许也是个赚钱法子。 便毫不犹豫让手下人去收集消息了,若真是如此,那她年后便有的忙了。 “多谢东家。” 花月妩先是行了礼,而后才坐在了她对面,让韩霜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还是如此。 “今夜一同去庙会的事,小桃应该已经和你说了?” “是,已经和我说过了。” “那便好,也该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 “天煞孤星的事。” 韩霜锦可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花月妩的事,近日确实是忙,她也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布局,摆脱天煞孤星的名头不仅对花月妩是好事,对他们也是。 “东家…” 花月妩微微有些发愣,她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提这件事,日子久了,她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 承诺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她习惯性便让自己忘记,莫要要求太多。 谁曾想,韩霜锦居然主动提出来了,她记得,东家还记得。 “怎么?以为我忘了?” 韩霜锦看着花月妩,轻笑着说:“最近府中的事情较多,而你的事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故而便只能徐徐图之。” “恰逢庙会是个好日子,正巧人多,能将被人加之于你的那些莫须有罪名统统摒弃了,以后你便不必忧心于此,故而便安排在了今夜。” “此刻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安心,待今夜过去,往后便不会有人揪着此事了。” 韩霜锦的话让花月妩心头酸酸的,东家待她是真真好。 “谢谢东家。” 花月妩起身对着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她真的在为自己筹划,真的没有骗自己,她真的很好。 “好啦好啦,快起来吧。” 韩霜锦扶起了她,这古人动不动就下跪行礼她是真的适应不来。 “谢谢东家。” 花月妩被她扶起,乖巧地坐在了她对面,然后又问:“那东家可需要我做什么?” “今夜,需要你配合演出戏。” 年节庙会是永州城最最热闹的庙会,没有之一。 一年的辛苦劳作和丰收便是为了年节时分过上几天好日子,家家户户都穿上新衣,带上孩童出门玩乐。 不少勤劳的小商贩也搭起了小摊子,各种各样的 玩意和吃食错落在庙会举办的地点旁,让人应接不暇。 “这庙会当真热闹。” 韩霜锦没有和花月妩同行,只带着芍药一同出了门,留下青黛接应花月妩那边的事。 “小姐,此计真的行得通吗?” 芍药看着有些兴奋的韩霜锦,不自觉有些担心花月妩那边的安排。 “你且看着吧。” 韩霜锦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小摊。 那是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只要五文钱便能够猜十次,若是十次全对,这五文钱不仅退还给猜测之人,他还倒贴五文。 但若是猜不对,那这五文钱便拿不回去了。 今夜来庙会看表演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附庸风雅之辈想要借此展现自己的文采,便花了银子猜灯谜。 “诶,你这小娘子,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 突然,似乎在摊子的不远处起了冲突,将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去。 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白胡子男人有些生气指责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连连道歉,可白胡子男人却不依不饶。 “这不是胡半仙吗?” “怎么?你认识?” “胡半仙你都不认识?他可是这永州城内赫赫有名的人物,凡是在他那里算过卦的,一一应验也就罢了,日子还越过越顺遂,简直就是个活神仙!”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我看就是个哗众取宠的老头子罢了!” “这话可不兴说啊,你万一触怒了老天爷可别把我带上,之前就是有人如同你这般,次日便感染了风寒,而后迟迟未愈,死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人家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万一惹怒了他,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了,那这女子不就凶多吉少了?” “那我看可未必。” “怎么,大娘您认识这女子?” “谁不认识啊!出了名的扫把星了!天煞孤星克死爹娘的东西!死了倒好!一了百了的,别祸害人!” “啊...竟是如此!” “那还出来做什么啊?这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就是就是,自己一个人老实待在家里便是了,还出门凑什么热闹啊!” 在场的人听了大娘的话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天煞孤星啊,这种晦气若是沾染到身上,那便是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正在和胡半仙道歉和花月妩听到旁人议论的话抿了抿唇,低着头就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诶诶诶!跑什么!” 谁知胡半仙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看着花月妩要走,便拦在了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老人家,您想如何?” 花月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问道。 “也简单,你陪老头子我玩几把灯谜。” 胡半仙晃了晃脑袋,得意地说:“若是你输了,便要给我五两银子给我买双新鞋!” “五两?!” 胡半仙的要价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这五两银子节省着用,都够一家三口好几年吃穿了。 “我不想和你玩。” 花月妩摇了摇头,她现在可没什么猜灯谜的心思。 “那也行,你直接赔我五两银子!” 胡半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显然是胜券在握。 “我为何要赔你?” 花月妩看了一下胡半仙脚上穿的鞋子,有理有据地说:“你这鞋子花色虽然不错,但针脚处不密,材质也极为一般,顶多五百文!” “什么五百文!你这人撞了我还如此蛮恨不讲理!” 胡半仙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她的行为颇为不满。 “我不讲理?” 花月妩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这胡半仙的名头她也是听过的,当下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也诚恳道了歉,但这胡半仙摆明了就是要讹她。 这区区一双布鞋,无金贵花纹,也不用金丝线,显然是再普通不过,又怎会需要用到五两之多?! “这样罢,我也退一步。” 胡半仙也不是非要银子不可,他看上去只是想找点乐子罢了:“你与我一同猜灯谜,若是你赢了,我便为你算命,如何?” “胡半仙算命那可是千金难求啊!” “这花月妩也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还能够与胡半仙对赌!” “这命多好算啊!天煞孤星,克死爹娘,还克死了绣房,这有什么好说的!” 周围人的议论让花月妩的脸色煞白,她本想着一走了之,却又不知为何,同意了胡半仙的话。 她知道胡半仙是有真本事的,若是结果依旧和之前一样,那她便不再挣扎了。 “好!来!” 胡半仙显然很开心,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毫不犹豫拍下十文钱在桌子上,让摊主给他们取来了灯谜。 因着庙会人多,他们也不想耽误摊主做生意,便一人盲取了三个,直接以速度定胜负。 在旁围观的人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谁能够更快地猜出这些灯谜。 一刻钟后,胜负已分。 “你怎么这么快!” 胡半仙很震惊,她几乎是看一眼就直接谜底了,完全不用思考的。 “你输了。” 花月妩没有多说什么,只放下了手中的谜题,定定地看着他。 “输了便输了,你想算什么?” 胡半仙也是个随性的主,反正有人陪他闹就行。 “我真的是,天煞孤星?” 花月妩深呼吸了两下,她看着胡半仙,轻轻地问出了自己这十几年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胡半仙看着她,让她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良久未语。 “你看,这定是天煞孤星无疑了,胡半仙话都说不出来了!” “果然啊,这种人还留着做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 “就是就是…还不如…” “你不是。” 在议论声中,胡半仙停止了自己的掐算,看着她淡淡地说:“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 “那是,什么意思?” 花月妩愣了一下,她看向胡半仙,有些不可置信。 “你乃天上织女星转世,坠入凡尘后虽无仙力,但你的福气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压得住的,自然便得了这么个下场。” 胡半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接着说:“如今你已否极泰来,得贵人相助,今后自然会平安顺遂,待百年之后重归天宫。” “什么??花月妩是织女星转世?!!” “难怪了!难怪了!她的绣艺可是各大绣坊都争相抢要的,只不过碍于天煞孤星的名头…” “所以她不是天煞孤星啊!” 第40章 名声逆转 旁观的人原本只是想凑个热闹,谁曾想听到了胡半仙的话,不自觉便看向了花月妩。 她其实生得颇美,之前不过是因为天煞孤星的名头一直遮着脸。 今夜韩霜锦带她出来之时特意嘱咐她不必遮脸,还稍微用胭脂水粉轻轻点了下她的脸。 “她还是织女星转世咧!长得真漂亮啊!不愧是天上的神女!” “织女星转世!难怪她的绣活那么好!听说还没学多久就能出师了!” “这花家也确实是惨,本以为是个天煞孤星扰了他们家安宁,谁曾想是他们家无福啊!” “这神女降世,他们那么穷,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神女的福泽呢?” “怪不得神女威力大,这 “你们就这么信了这个老头的话?简直不要太好笑了好吗!”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锦袍男子摇了摇手中的纸扇,穿过人群站在了他们面前。 花月妩显然还在愣神,虽然知道胡半仙是韩霜锦安排的,但听到了那么多说她好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酸,她真的不是天煞孤星。 从此刻开始,在韩霜锦的帮助下,她不是了。 “小伙子,我劝你别瞎说。” 旁边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老头看着锦袍少年,轻声说着:“这胡半仙可是我们永州城赫赫有名的第一人,他的算命本事是众所周知的!多少人都巴不得他给自己算算,你居然在此大放厥词!” “是啊是啊!之前胡半仙给我算过,可准的嘞!不仅让我避开了祸端,还赚了银子!正是因着他,我才能过个好年!” “听说城主大人也找胡半仙算过命的,还赏了他二两银子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仿若已经忘记了一旁的花月妩,只将目光落在胡半仙和锦袍少年身上。 “不过是会些歪门邪道罢了。” 锦袍少年冷笑了一声,他不是没听说过胡半仙这个名字,只不过不信罢了。 “歪门邪道?” 胡半仙听了他的话,冷哼了一声,打量了他几眼便说:“若是你不信的话,那便算算看!” “算便算!” 锦袍少年梗着脖子,显然也是个急性子,被胡半仙这么一说便同意了。 胡半仙听着他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只掐指一算便开口道:“你家中富硕,上有两位嫡姐,其中一位已经嫁人,为正妻。另一位正在议亲,但颇为不顺。” “你的爹娘相敬如宾,你爹没有纳妾,而你又是家中最小的,受尽疼爱,虽年纪轻轻却有着几间铺子,吃穿不愁。” “家中无烦心之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 锦袍少年被他这个话口勾起了好奇心,这个老头还真是有点本事,他确实有两位姐姐,一位正在议亲,另一位与姐夫相处甚好。 “你爹看中之人,不详,信之,大祸临头。” 胡半仙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不再说什么,只向着他伸出手,意思很明显,要卦金。 “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明白啊!” 锦袍少年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一凛,什么叫做看中之人不祥?看中谁了? “天机不可泄露。” 胡半仙摇了摇头,接着说:“卦金一两银子。” “你这个可恶的老道!” 锦袍少年愤愤地掏出了一两银子,丢给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他要去好好找找,究竟是何人不祥,居然会让他们家大祸临头! 少年这么爽快地给了一两银子的卦金,直接让在场的人哗然,这胡半仙当真厉害!神机妙算!什么都说对了!所以这花月妩当真是织女星转世! “多谢胡半仙。” 花月妩对着胡半仙行了礼,然后从荷包中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胡半仙。 “不可,不可。” 胡半仙笑着摇了摇头:“你我有赌约在身,天道在看,免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众人不愿放弃这个算命的好机会,有很多人跟着胡半仙走去,想着求个算命的机会。 见此,花月妩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银子,转身想离开之时,却发现不少大娘都凑上来和她打招呼。 花月妩心下无奈,只好一一回应,随后在青黛的帮助下才离开围住她的人群。 “落幕了。”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这碗羊杂汤喝得她身子暖暖的,全然无羊膻味,若不是出门之前已经吃过晚食了,她高低还能再来一碗! “小姐好计谋。” 芍药压低了声音,轻声说着:“只怕今夜后,便无人再提花月妩是天煞孤星之事了。 取而代之的,是韩氏布庄好运,有了一位织女星转世的绣娘,花月妩。 “我可什么都没做。” 韩霜锦闻言挑了挑眉,起身后道:“今夜我不过是逛逛庙会罢了。” “是,今夜小姐只是来喝了一碗羊汤。” 芍药失笑,她知晓韩霜锦的意思,自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讲。 “再逛逛吧。” 韩霜锦带着芍药起身,她带出来的人自然也分散开了去。 这庙会中的人可不少。 一个不知名的小院子里,方才跑掉的锦袍少年和胡半仙相聚于此,对着等了很久的韩少时行了个礼。 “事情办的不错。” 韩少时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钱袋分别丢给了两人,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什么。 “多谢主家!” 胡半仙和锦袍少年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的份量,即刻笑容满面,不自觉就又给韩少时行了个礼。 “免了,管住你们的嘴!” 韩少时看着他们,语气微冷:“否则,这银子到了你们手中,我也能让你们吐出来!” “主家尽管放心!这种事我们熟门熟路,必定不会往外传的。” 胡半仙和锦袍少年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这韩少时找上他们的时候出手阔绰,而且带着几个精壮汉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种人他们惹不起,幸好也只是让他们给一个女子算算命,算是他们的老本行了,没什么不能接的,也就接下了。 这酬金比他们谈时多了不少,这位主家是个阔绰人家,这笔买卖他们不亏! 至于身份,他们才不会深究那么多,做他们这一行的,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完蛋。 “分开走,衣袍在房内。” 韩少时早已经准备好了衣袍给锦袍少年,这会庙会人不少,而且小姐还安排了不少人去散播消息,想来不出三日,这永州城便会知晓韩氏布庄有了个织女星转世的绣娘。 到那时,布庄的生意怕是又能再红火不少。 韩少时一想到这里就不自觉赞叹韩霜锦的手段,这一石二鸟,不仅于布庄有益,而且还笼络住了花月妩,她的绣艺在永州城可是出了名的高超! 处理好了这两个人,韩少时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韩霜锦身旁,顺手接过了芍药手中不少盒子。 “少时叔你回来啦。” 韩霜锦看到他就知道应该是事情办妥了,这会也放下心来,可以安心逛庙会了。 “是的小姐。” 韩少时提溜着韩霜锦买下的东西,这小姐不会是从头到尾都买了个遍吧? “那陪着我一起再逛逛。” 韩霜锦自从来了这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韩氏布庄的事又一直压着她,她心里压力挺大的,只不过擅长自我排解罢了,如今有了好好购物的机会,自然要好好逛一逛才行! “小姐,时辰不早了。” 韩少时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他出来的时候可是得了老夫人的命令,要早点把小姐给带回去的。 “祖母说的?” 韩霜锦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便想到了家中的韩老夫人和柳棠,怕是她们两人觉得太晚回去不合适,才会让韩少时来提醒她。 “是。” 韩少时应了一声,目光却不太敢看韩霜锦。 毕竟如今韩府的家主是韩霜锦,按理来说他应当听韩霜锦的才是。 “少时叔,这次就罢了。” 韩霜锦转了个方向,朝着韩府走去,淡淡说:“但你要记住,没有下次。” “是。” 韩少时知道韩霜锦是在说自己得了老夫人令的事,当下也不过多辩解。 韩霜锦今夜心情好,方才的事一切都顺利,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不出意外,花月妩这个天煞孤星的名头只需要几日便能够摘下来了。 只不过,这高氏估计不会任由他们如此发展。 “少时叔,你随我来书房。” 韩霜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踏入府中的时候转了方向,叫上了韩少时。 芍药命小厮接过韩少时手中的盒子,自觉没有跟上他们,而是根据方才韩霜锦提到的先后顺序将小厮提在手中的盒子分门别类送去不同的院子。 书房中,韩霜锦和韩少时对立而坐,一旁的丫鬟为他们倒好茶便退下,把门也给带上了。 “少时叔,前阵子我让你操练的那几个护卫,如今如何了?” 韩霜锦喝了口茶,低低地问了一句,不把不说,走了这么久,确实是口渴了。 “已有几分成效!” 韩少时听到韩霜锦问这个问题,眼眸发亮。 韩霜锦将操练之法毫不犹豫交托给他的时候,他便知晓此事的重要性。 目前韩氏虽不算是危在旦夕,但韩升平的事也给韩氏众人提了个醒。 韩霜锦身旁不能无人,故而韩少时在看到那份操练之法的时候才会心头一震。 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也更清楚韩霜锦对自己的信任,故而他才会亲自挑了韩氏一个最偏僻的庄子,精心挑选十几个奴隶培养着。 他去奴隶市场的时候挑了几个成年的汉子和不少年幼的孩童,操练之法上写了,越是从年幼开始培养,忠诚度和服从性会更高更强。 短短两月,韩少时买下的奴隶已经不似之前那般,隐隐有了不小的改变。 “如此便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复而道:“此事兹事体大,如今我也只告诉了少时叔,祖母和娘亲还不知此事,长老那边我也未曾提及。” “小姐放心,我必定不会往外传。” 韩少时听了韩霜锦这话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便拱手做下了保证。 “少时叔辛苦。” 韩霜锦目前自然是信他的,毕竟他也是韩升平身边的老人了,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她还是需要组建自己的班底,都是韩升平留下来的人,要让他们从心里认主,而并非把自己当做后辈保护,实在太难。 她的目标可远远不止整个永州城,若是能够顺利度过不久后的皇商危机,那她必定要让整个南朝都有韩氏布庄卖出去的布! 到那时,韩少时怕是不适合随着她长途奔波,还是需要年轻人啊。 韩霜锦心头不自觉叹了口气,面上却并未显露,慢慢来吧,还有十个月,来得及。 如今她最主要的便是让扯后腿的那几个铺子重新焕发生机,同时把高氏给比下去。 说起来,她也应当去问问制造新纱的进展如何了,若是能成,不出两月,她必定让韩氏布庄成为永州城内的第一布庄! 到那时,皇商之位必定还是他们的,高氏如何抢都抢不走! “对了小姐,听闻这少阳郡要改成永乐郡了,而且还赐给了永乐公主作为封地。” 古时消息传得慢,作为少阳郡的主城少阳城自然是头一位便得知了消息,城门的名字也着匠人立刻进行更改,而距主城较远的其他城池,收消息会更慢些。 故而圣旨已下两月,这韩少时才听闻了这个消息,便来报给韩霜锦了。 “不对。” 韩霜锦微微摇了摇头,顿觉此事古怪。 “怎么了小姐?” 韩少时有些好奇地问。 “圣旨下达一般是快马走官道,一般像这种大事,不会拖这么久。” 南朝对于管道的管理极为严格,不仅在许多关卡都安排了一等骏马,更是要求传达政令的信差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一刻不能休息。 遇上极为重要的军事情报,那更是直接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在送达之前一刻都不能停歇。 这少阳郡改为永乐郡并赐于永乐公主作为封地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两个月才让他们得到消息。 除非,这是永乐城刻意压下来的。 霎那间,韩霜锦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她不知道为何永乐城要压下这个消息,心头极度不安。 “我们可有值得信赖的人?” 韩霜锦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消息滞后实在太严重,这对她可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受上一世生活习惯的干扰,她习惯了网络带来的便利,足不出户就能获得很多信息,致使她这一辈子很多情况下都思维受限。 不行!不能这样! “值得信赖之人?小姐是想?” 韩少时心头隐约有了猜测,小姐该不会是想把人派到主城去吧? “消息太慢了,迟则生变。” 韩霜锦皱紧眉头,轻声说:“这永乐郡改为永乐公主封地,受到冲击最大的是谁?” “是郡守大人。” 韩少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在我朝律法下,永乐公主为永乐郡之主,自然就掌管一切事物,郡守也要听从永乐公主的差遣安排。 不仅奏折无法直接呈递圣上,且若是封地之主另有安排的话,郡守之位都保不住。 故而,这永乐郡郡守怕是岌岌可危,毕竟谁都知晓他与昭国公有桎梏。 而韩霜锦可是昭国公的外孙女,近年来虽无来往,但毕竟血浓于水。 韩少时被韩霜锦这么一提,连忙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韩霜锦听完了韩少时的话,眉头一挑:“少时叔可别忘了,这高氏和我们的郡守大人,也有着不小的关系呢。” “小姐的意思…” 韩少时灵光一闪,若是永乐公主对郡守一脉下手,这哪里还有高氏蹦哒的地方。 “帮我查清楚这位永乐公主的爱好与性子,不要怕砸银子,但是切记,不可逾矩。” 韩霜锦瞬间立下决定,这永乐郡成为了永乐公主的封地,那她不就是最大的大腿吗? 这么大的大腿不抱,那还要抱谁? “明白!” 韩少时领命离开了,韩霜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在想着自己也要去一趟奴隶市场。 她之前有点抗拒,故而这些事一直都是让韩霜锦和青黛处理,但如今时间紧张,她还有十月就要出门进京了,实在是缺少人手。 韩少时目前可信,但谁都不知道时间久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不是对韩升平没有信心,是自觉人心无法把握。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则,如今的她也只不过是皇权下的一缕尘土,那些她想做的事,还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眼下还是多找几个可用之人放在身边好好培养吧。 韩霜锦想明白后便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便起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了。 如今夜已深,韩老夫人和柳棠想必应该睡下了,她也不用去见礼,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韩霜锦让芍药去安排热水沐浴,而后便坐在软榻上看书。 “小姐,花小姐来了。” 青黛进屋后看见韩霜锦在看书,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轻声通传。 “快请进来。” 韩霜锦挑眉,放下了书,看着进来的花月妩,笑着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谁知花月妩一进门就跪在了韩霜锦面前,不由分说地就磕了个头。 “这是做什么!” 韩霜锦连忙把人扶了起来,看见她眼角的泪珠,不自觉愣了一下。 “谢东家再造之恩!” 花月妩被韩霜锦拉着无法再磕头,但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来到韩家后,不仅无人瞧不起她,府内的丫鬟小厮更是对她极为尊重,就连韩老夫人和柳棠在年节家宴上也派人来叫自己一同用晚食。 而今,韩霜锦为她筹划,只短短一会的功夫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效果,她在回来的路上还不断听到有人在传,自己是织女星转世,而非天煞孤星。 这样的话在曾经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但是韩霜锦做到了,她为自己洗清了那个恶名。 “这是我答应你的。” 韩霜锦一听这事,心下了然。 她果然没有看错,花月妩是个施恩图报的性子,清冷待人也只不过是她伪装的方式罢了。 这段日子她在布庄里可得了不少好评,很多绣娘都得了她的帮助,在遇到韩霜锦的时候会提上两句,顺道恭维一下她。 韩霜锦知道,如今韩氏布庄是挖到宝了,等年后好好运作一番,不愁没生意。 毕竟织女星转世的名头摆在这里,在这个朝代,众人对神有着极高的推崇感,就连我们当今的陛下,也是深信不疑。 “谢谢东家。” 花月妩被她扶着站了起来,她看着韩霜锦,郑重地说:“从今往后,我花月妩任凭东家差遣。” “我韩氏布庄得月妩相助,毕竟能够日益壮大!” 韩霜锦欣喜不已,可算是把人彻底给握住了,也不枉费她准备这么久。 毕竟胡半仙可不怎么好拉拢。 “东家一定可以的!” 花月妩重重点头,她相信韩霜锦,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 “那就谢过月妩啦。”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月妩早些休息,等过几日我有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你。” “是!” 花月妩眼睛亮亮的,她发誓从今往后,她要跟在韩霜锦身边,助东家和布庄兴盛! 次日,韩霜锦特地起了个大早,因为心中有事,她吃了早食后便直奔韩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祖母。” 韩霜锦行了个礼,听到韩老夫人让她起身之后,这才坐在了她身边。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韩老夫人看了看时辰,轻笑着说:“今日起得还挺早呢!” “祖母!你笑话我!” 韩霜锦脸颊微红,这不是过年嘛,她又累了两个多月,有时候贪睡,自然就多睡了一会。 好在韩老夫人也知道她这段时间辛苦,只是拿着这件事逗逗她,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呀?” 韩老夫人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轻声问。 “是有些事。” 韩霜锦点了点头,手一挥就让下人们都离开了。 “怎么了?” 韩老夫人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估计不小,当下也收起了玩闹心思。 “祖母,永乐郡为永乐公主封地了…” 韩霜锦将昨日韩少时告诉自己的消息还有他们的猜测脱口而出,韩老夫人听着,眉头皱起。 “此事你猜测得有理。” 韩老夫人不懂政事,但她也曾听过家中的父亲兄长议论这些,此事也不知道是冲谁来的,他们韩家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波及。 “孙女的意思,是不管这件事冲谁来,我们都要做准备,或许,可从中获利。”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轻声说。 “你想做什么?” “孙女想组建府军!” (嘿嘿嘿孩子今天生日!想收到大家的生日祝福!) 第41章 暗卫之计 南朝对商人的打压在南安帝这一代有所收敛,毕竟云家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虽无法大幅度推崇商业,提高商人的地位,但也不可拖后腿。 可哪怕商业不受打压,相较于农业来说,地位也极低,普通商人别说是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了,就连税收都是一大难题。 韩家因是皇商,地位不同于普通商人,税收可减免一部分,但府军,是韩家从未想过的。 也不说韩家,估计整个永州城乃至永乐郡,都无人敢提,在府中成立一支军队啊,此事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诛九族的! “锦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心头一惊,但也不急着否决她的提议,她知道韩霜锦不是无法无天的。 “祖母,孙女知道。” 韩霜锦重重点头,其实称之为府军并不恰当,她想要的是类似于死士那样的存在。 如今韩氏对外的敌人明面上看起来只有高氏,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为何高氏就这么恰巧来到了永州城?又为何这高氏又做起了布匹生意,公然和韩氏打擂台? 要知道,这高氏可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逐出永乐城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张扬。 除非,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仪仗,比谢伦这个永乐郡郡守还大! 韩霜锦想到此事顿觉不安全,心里便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昨夜思来想去睡不着,今日便早早起来和韩老夫人商议一下。 “锦儿,此事不行。” 韩老夫人看她不是说笑的,当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管韩霜锦有何打算,此法都非最优解。 “祖母...” 韩霜锦皱了皱眉,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她没有说明白,就把自己想要的人和韩老夫人解释了一下。 “那便不算是军队。” 韩老夫人听完了她的话,对她想要的人有了些许把握。 若真是军队,那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韩霜锦去做这件事,但依据她的筹划,应当称为护卫才是。 不过这护卫隐于众人之下,见不得光,是一个很好的保障。 如今想想,若是韩升平那时有这么个底牌,或许还有机会逃出生天,韩霜锦也是在为十月后的入京做准备吧。 “不是军队,是暗卫。” 韩霜锦笑了笑,自己方才的府估计是吓着韩老夫人了。 在南朝,若是有人私下组建军队,制造盔甲,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哪怕是在铁匠铺提一嘴自己要铸长枪或者佩剑,那都会被扭送官府。 官府对利刃的把控极严,就连铁铺每月售出的菜刀都会标注买家的姓名及住址便于后续核查。 “你可想好了用什么人?” 韩老夫人的心放下了一半,其实此事在韩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应该开始着手安排了才是。 但不知为何一直也没有安排,韩升平也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韩少时,才慢慢有了这么一支忠心的护卫。 如今韩霜锦为韩家的家主,自然应当准备几分保命的手段,丢了皇商之位事小,但丢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奴隶和孤儿。” 韩霜锦毫不犹豫,在这个时代,她已经抛却了不少不应当有的怜悯和愁思,社会是在不断进步的,如今的她只是沧海一粟,决定不了什么。 若是她真的想改变,当务之急是先保住韩氏的皇商之名,再借由韩氏将自己的影响力推出去。 只有听到,才能看到。 等女性的力量真正被看见了,她才有资格在皇权下和最高统治者谈判。 至于现在的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收起自己那些无用的怜悯,好好筹谋韩氏的发展和今后自己的安全吧。 奴隶和孤儿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只要一纸契约在手,绝大多数的奴隶都不会起反抗念头,会兢兢业业为她做事。 至于孤儿,年少不知事那便教,她有的是耐心来选择合适的人,不会用那些残忍厮杀的手段来让他们飞快成长。 她要的是正常有活力的护卫,而不是阴暗冷漠的刽子手。 “锦儿,或许你可以去永乐城逛逛。” 韩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点了点头,她的规划确实不错,但不管是奴隶还是孤儿,培养的时间都过长,她有些忧心十月之后的入京。 土匪是否已经除尽?她的锦儿还会不会出事? “永乐城?” 韩霜锦知晓这是永乐郡的主城,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要组建这样一支护卫,你总要有几个能扛事的。” 韩老夫人见多识广,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压低了声音:“主城方有会武的官奴。” “居然还有会武的官奴?” 韩霜锦眼眸微亮,她对此并不了解,昨日思索过后今日便直接来找韩老夫人了,想着以她的见解或许对自己会有帮助,没想到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是,不过有些身家不清白,桀骜不驯。” 韩老夫人点点头,接着说:“而且去的话还需要些许门道。” “祖母懂得可真多。”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她不愧是让几位长老都尊重的人。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你安排人打听也能够打听得到。” 韩老夫人笑了笑:“那些门道也好找,找对人,砸钱也能进去,不用太过忧心。” “那我立刻启程。” 韩霜锦想早早把这件事定下来,不然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好,那便早些去早些回。” 韩老夫人点点头,让韩霜锦坐着,她起身进内室拿东西,不一会就出来了,拿了一个小荷包,放在了韩霜锦的手上。 “祖母,这是?” “这是银子,你且拿着用。” “这怎么可以?”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拒绝:“如今布庄生意红火,进账颇多,待我们将月妩所绣的新花色放出,必定能够风靡整个永州城,孙女手中有银子。” “你这孩子,你有是你有,这是压岁钱。” 韩老夫人看她要拒绝,连忙按住了她的手:“本来前两日就应该给你了,但年纪大忘记了,这会好不容易想起来,你可不能拒绝祖母。” “这…不行!” 韩霜锦握住了荷包,这厚度必定是银票,估计还不在少数,说不定是韩老夫人所有的银子,想到这里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沾喜气的事,怎么就不行了?” 韩老夫人故意哼了声,面上不愉。 “您留着,做我的后盾呀。” 韩霜锦轻笑,搂着她的胳膊和她撒娇道:“您现在都给孙女了,那我可就心慌慌了。” “你呀。” 韩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当下也不勉强,放着就放心吧,反正韩霜锦知道自己有银子了,有需要应该会来取的。 祖孙俩又说了会话,韩霜锦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去找陈惟书聊聊。 出了院子门,韩霜锦让芍药去叫花月妩,然后就让小厮安排马车了。 韩霜锦坐在马车上,想着接下来要安排的事,她去永乐城肯定要和陈惟书说一下,布庄的生意不能落下,很多事都等着推进。 也不知道他研制纱的进程如何,若非他是家生子,韩霜锦定然不能这么轻易信任他。 还有韩庆年和韩庆丰那收回来的两间铺子,韩霜锦一直做冷处理,也没有立刻马上就把里面的伙计遣退。 一来是那会她病了,需要时间好好休息,二来是她也不想让韩氏的人觉得她得理不饶人,于是对铺子只好慢慢来。 那两人被送去官府之后被判刑,在南朝,谋害人命这样的罪名可不小,南安帝重视人口,哪怕是谋害未遂也不会轻饶。 虽未判处死刑,但这二十几年的牢他们是坐定了! 他们的子女还跑到韩府上闹事,不用韩霜锦出手,听到此事的韩守直接安排人把他们带走了,听说是送到军队去为朝廷出力了。 韩霜锦对此并未阻止,她知道是长老们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所以才这般帮她。 这个情,她受之无愧。 “东家。” 正想着,韩霜锦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收回了思绪,抬眼一看,是花月妩。 今日的花月妩摒弃了往日的素色装扮,挑了身格外亮丽的锦袍,赫然是韩霜锦去找她那日送的那匹布。 “真漂亮!” 韩霜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应该穿亮丽一点的颜色嘛! “东家笑话我。” 花月妩如今性格也开朗不少,但听到韩霜锦这么直接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有!”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轻声说:“是你本来就很漂亮呀!” “谢谢东家。” 花月妩坐在她身边,笑着说:“这是东家头次见面送给我的,想着从昨日开始,我已不是我,便穿上了这身衣袍。” “好看的,而且这花色也极为精致。” 韩霜锦看着这身锦袍上的花色,好像是自己拿给她的,又好像不是。 “这是月妩改良的。” 花月妩轻轻解释了一下自己修改的地方,听得韩霜锦不自觉赞叹。 还得是术业有专攻啊,她也只是凭借自己的记忆花了那么几个南朝没有的花,花月妩居然还能够改良细化那些图纸,让衣袍看上去更加栩栩如生,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东家过誉了。” 花月妩被韩霜锦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隐隐有了可疑的酡红。 “哈哈哈哈好。”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正好我们去布庄让惟书看看,我有事要交代你们。” “是。” 花月妩一下便想到了之前韩霜锦说的要交给自己的重要之事,心下一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好。 韩氏布庄内,陈惟书正在对账。 自从韩霜锦推出会员制度后,布庄的生意比往日红火太多,他每日不仅要盯着生意,还要盯着账目,着实有些分身乏术。 “生意不错啊,陈管事。” 韩霜锦和花月妩进门,看到充当柜哥的陈惟书一边拿着账本一边还在给人回答问题,不自觉笑了笑。 “小姐。” 陈惟书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合上了账本,快步来到她面前,恭敬地行了礼。 “不必多礼。” 韩霜锦知道人多嘴杂,这个时候不方便多说,只带着花月妩和他一起上了二楼。 三人进了包厢后,陈惟书便恭敬地把手中的账本给递了上去。 “今日来不是为了看账本的。” 韩霜锦接过账本放在桌子上,让两人坐下,然后将自己要去永乐城的事告诉了他们。 “何时去?” 陈惟书和花月妩一起皱起了眉头,这事未免也太突然了,之前没有听小姐提过。 “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韩霜锦并未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说是韩老夫人让她去办事,非去不可。 “小姐,我想和你一起去。” 花月妩看着韩霜锦,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跟着韩霜锦一起去。 “小姐,铺子…” 陈惟书本来想说铺子中有人可代替自己的位置,他也想跟着一起去,但韩霜锦方才进来的时候一定已经看到了铺子的生意,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你们都不能去。”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们。” “小姐尽管吩咐。” 陈惟书一听她这话,不自觉就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我安排你去做的纱可做出来了?” “已经初步成功了,不过不太稳定,真正量产还需等待些日子。” “此事不急,稳妥行事。” 韩霜锦眉头轻挑,她没想到陈惟书在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把纱给做出来。 “说起来,小姐,这纱很是轻薄透光,很适合在夏日的时候穿着。” 陈惟书一谈到纱就不自觉有些兴奋,他在布庄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到这种质地的纱。 原本在韩霜锦说在书上看到纱,想尝试新品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异想天开,这书上给的法子确实是挺详细的,但谁知道能否成功呢? 万一投入了人力物力,做不出小姐想要的纱,这亏损可不是一星半点。 但韩霜锦执意要做,陈惟书劝了两句没有结果也就不再勉强,只竭尽全力去做了这件事。 后来真的成功了,在匠人把纱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就明白了韩霜锦的用意,此物一出,韩氏布庄夏日的生意必定会呈垄断之势。 小姐,果然韩氏的是福星啊! “这也是我让你这段时日用心去做的缘故。” 韩霜锦笑了笑,过段时间便会入春,再过几月便是夏日了,纱的质量目前不稳,若是不能够量产,到时候也就只能高价分质量买。 但那不是韩霜锦的本意,若真这么做了,到时候韩氏也会损失不少基层客户,那不是韩霜锦想要的。 她要抓的是所有客户,所以对纱,她格外上心,听到陈惟书说纱已经做出来了,心头也不自觉松了口气,能做出来就是好事,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惟书必定用心办好此事。” 陈惟书心头也振奋不已,听到韩霜锦这么说,当机立断打包票说一定会好好保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也会藏好纱。 “这就是我说的很重要的事,你要留下来盯着纱的进展,其中最金贵的琉璃纱,是我预备在十月左右送入京的,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既然能够做出纱,那想必可以开始尝试琉璃纱。 琉璃纱是韩霜锦在前世中偶然得知的一款工艺极为苛刻的纱,做出来有琉璃那般绚丽的色彩,拿在手上又如同液体一般缓缓流动。 她前世因为感兴趣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制作流程,这会还正巧能派上用场。 不过古代和现代的工艺也有很大的区别,她无法直接进行复刻,只能够凭借她的记忆和匠人的不断试错看看能不能把琉璃纱给做出来。 “这时间会否有些太早?” 陈惟书听到韩霜锦的话,不自觉皱了皱眉。 往年韩升平都是在五月才开始准备十月要入京的布匹和成衣,这小姐也提前太多日子了。 “今时不同往日。” 韩霜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今外有高氏盯着我们的位置,虎视眈眈。韩氏又积弊已久,许多问题还未根除,也就只好提前准备,趁早做打算。” “是惟书逾矩了。” 陈惟书听到她这话,连忙起身拱手,他不应该多说这些让小姐忧思。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摆手让他坐下:“我此去只是为了办事,不出十日便回折返,你们不必担心。” “除了惟书要开始着手琉璃纱的事,月妩也要开始准备绣花色。” “是小姐前阵子给我的那些吗?我已经都会了。” 花月妩见韩霜锦总算是提到自己了,连忙接上了她的话,接着说:“而且我还创了几个花色,可绣在帕子上让小姐看看。” “好呀,你到时候绣给我看看。” 韩霜锦有些惊喜,点了点头说:“不仅仅是之前我给你的花色,我还要你创别的,不是绣在帕子上,是绣在纱上。” “小姐,其实我不太清楚你说的纱是什么。” 花月妩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没有见过纱,甚至听都没有听过,陈惟书对这事藏得紧,她今日还是头一回听小姐说呢。 “惟书,你去取来。” 韩霜锦二话不说就让陈惟书把做好的纱取过来,一百句形容都不如拿在手里的直观感。 陈惟书对于韩霜锦自然是百分百信任的,再加上近日花月妩确实不断指点布庄内的绣娘,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主,他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去取了一块最好的纱。 花月妩接过纱,放在手中,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让她不自觉有些惊奇,手指轻轻一捻,这微微透光而又轻薄的材质让她啧啧称奇。 正如陈惟书说的,这纱实在是太适合夏日了,传上去必定凉快。 “如何?” 韩霜锦看她久久未语,还以为是出了问题,轻声问了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小姐。” 花月妩赶忙摇头,接着说:“是月妩没有见过,一时之间有些惊奇。” “我也没见过,之前一直都是看书,书上画的再栩栩如生,也不如拿在手里的感觉好。”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我要你做的,便是在这纱上刺绣,双面绣。” “在这上面双面绣?” 花月妩之前从未试过,一听到韩霜锦这么说,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又开始认真看自己手中的纱。 这块纱是浅蓝色的,尺寸不大,握在手中轻飘飘的也没有重量,这样的材质要来刺绣其实不难,难的是韩霜锦要双面绣,这要是一个绣不好,可就很容易整个纱都没用了。 “知道此事有难度,所以你也不必着急。” 韩霜锦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自觉笑出了声,双面绣是她在做纱之前就有的想法。 琉璃纱若是能够做出来固然惊艳,但她要做的是把普通的纱也变得不普通,只有那样,才有可能呈到皇宫中,让龙椅上那位过目。 她要拿出来的东西不能多,也不能少,更不能粗制滥造,要样样皆为精品。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继续将皇商之位留在韩家。 “月妩会尽力。” 花月妩握着手中的纱,既然小姐说可以双面绣,那她便竭尽全力试试。 她可不是什么容易被打倒的,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这两件事都是重中之重,故而我不愿你们浪费时间随我一起去永乐城,事情办完之后我就会回来,你们还不如好好留在永州城,别随我去。” 韩霜锦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又对着陈惟书说:“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觉得伙计不够用了,而且我让你招的账房你还为招到?” “不是招不到,是…” 陈惟书欲言又止,看着韩霜锦抿了抿唇。 “别给我含含糊糊的,有话直说!” 韩霜锦看着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就不自觉有些烦,这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含含糊糊的。 “是不太符合条件…” 陈惟书一咬牙就和倒豆子一样把自己遇到的问题都说出来了。 原来这韩家早早就有约定俗成的规矩,铺子中的账房只能用自家人,不能用外来人,为的就是防止外人谋取钱财。 陈惟书要招账房也只能在韩氏中找,但都没几个合适的,前阵子遇上了一个觉得合适的账房先生,但又不是韩家人,也不敢请回来。 “规矩不可破?” 韩霜锦皱了皱眉,这种乱七八糟的规矩压根就不利于她的人才引进,光看韩氏的那些子弟,她真害怕把她的铺子都给整垮了。 “不可。” 陈惟书摇了摇头,这才是难办的地方。 “试试奴隶呢?” 韩霜锦看着陈惟书,提点了一句:“找找识字,懂账目的奴隶。” 第42章 遇害之谜 韩霜锦的话让陈惟书微微发愣,似乎有些不相信韩霜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了?有问题?” 韩霜锦看着他一言不发,心下一咯噔,难道是自己又不知道什么隐情? “小姐,一般,不会用下人做账房的…” 陈惟书不知道应该怎么讲,账房是个体面活计,又能够赚不少银子,一般来说都是放在族中给有才华的人去接手。 那些下人卖身契被主家握在手里,哪怕再有才华也只是个下人,只能做些粗活。 只有像他这样的家生子,父辈又受到主家的重用,才有机会得到这样的机会。 “有何不可?不都是人吗?” 韩霜锦到底和旁人不同,在她这里才没有什么主人和下人的区别,只要能用的,就都是好伙计。 古人的阶级观念实在太重,这是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更改的,她能做的,就是先潜移默化影响身边的人,徐徐图之。 “宗祠的长老,也不会同意的。” 陈惟书心乱如麻,一时间因为韩霜锦的话心头有些振奋,但想到宗祠的那几位长老,顿时又觉得此事肯定难办,他们定然不同意。 “他们那里我去说。” 韩霜锦摆了摆手,如今韩守对她极为看重,布庄生意的红火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想必不会在这些事上多说什么。 而且按照陈惟书所说,这估计是个约定俗成的小规矩,不会写在律法和家法中。 既然如此,那韩氏的规矩也应该动动了。 “是。” 有了韩霜锦的大力支持,陈惟书便能够放下心来去准备自己应准备的事。 “还有一事,从韩庆年和韩庆丰手中收回的铺子最近如何?” 韩霜锦不太信任他们铺子中的管事,所以让陈惟书派人去接管,那些人也是从他铺子里调过去的,所以他铺子中的人手才不够。 “不好。” 陈惟书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安排过去的两个伙计一进去就遇到了排挤,他们已经自成一派,认为小姐不管他们,把铺子当做他们的天下了。” “还真是愚蠢。” 韩霜锦一听这话便挑了挑眉,想了想也差不多了,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 “你准备一下,我安排几个人给你,然后带人把铺子彻底收回来。”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铺子中能留的活计就留着,若是留不住的,那就直接遣退,多给一个月的月钱便是。” “是。” 陈惟书应了下来,只要有人,他一定能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了,事情大概就这么些,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韩霜锦把事情安排完了之后就等着他们提问,不过看着他们一起摇头,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点点头后便带着花月妩回府了。 在原身的记忆中,她从未去过永乐城,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自家的铺子,而是别的小姐妹的府邸。 说起来,韩霜锦家中出事之后,原本和她交好的不少人都已经没了来往,据说举办宴会也没有叫她。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目前的她暂时也没有那些心思去与他们虚与委蛇,等此间事毕,她才打算把手上的资源用起来! 没办法,都是钱啊,这都是活生生的潜在客户,到时候纱成功发售,她才不怕没人和自己玩呢,都是趋炎附势的主罢了。 “叩叩…” 正当韩霜锦安排芍药为自己收拾衣物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进。” 应声而入的是柳棠,她来到韩霜锦身边,拉着她想说点什么。 “怎么了娘?” 韩霜锦握住她的手,说起来,这段时间也挺久没有看到她了,不知道柳棠在忙什么。 “听说你要去永乐城办事,不知道你身上的银子够不够,这些银子你拿着。” 柳棠看着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了一个荷包,放在韩霜锦手中。 “不用了娘,我手中有银子的。” 韩霜锦有些无奈,是不是她平时太节俭了啊?这一个二个都以为她没钱,实际上就按着布庄的进账,她已经算是富得流油了好吗! 好吧,富得流油确实有些夸张,但也不会和韩老夫人还有柳棠想得这么穷。 “知道你有,但这是娘给你的,不一样。” 柳棠把荷包硬塞到她手里,接着说:“铺子的生意你不用担心,娘这段时间和几个姊妹约好了,到时候给你捧捧场。” “娘真棒!” 韩霜锦心下了然,想必这件事也是韩老夫人授意,既能让柳棠转移转移注意力,又能够帮上铺子忙。 最关键的是,也能让柳棠成长起来,作为当家主母若是畏畏缩缩的,那算个什么事? 虽然如今韩家的家主是她,但她又还没有成亲,这当家主母自然是柳棠。 “之前是娘一直给你拖后腿,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最起码你可以自己做主。” 柳棠轻轻笑了笑,之前是她固步自封,一心只想着女子就应该在后院中相夫教子,就像她和韩升平一样,这般平淡幸福也很好。 可自从韩升平出事之后,她体验过太多人情冷暖,对这平淡生活下的波澜也有了解。 不是每个人都如同她这般幸运。 有家中夫君偏爱妾室的,也有宠爱庶子庶女把嫡子嫡女摒弃的,更有婆婆心眼小,不断折辱人的。 这年头,媳妇是最难当的角色。 本来柳棠还想着让韩霜锦早早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嫁了,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又不怎么合适。 韩霜锦如今掌握着韩家,无人敢折辱她,手下有那么多人听她调遣,也不缺钱财,就是忙了点,累了点,让柳棠很是心疼。 可除去这些,韩霜锦如今的处境可以算得上永州城女郎中最好的了,她家中无庶子庶女,娘亲和祖母也不会欺负她,族中长老信服她,铺子的管事和伙计也依赖她,如此这般,也不怎么需要早早嫁人。 柳棠能这么想纯粹是因为这段时间为了给家里拉生意出去谈八卦的次数多了,这一听到不少不好的言论,便不自觉有些害怕,害怕韩霜锦也受委屈。 故而一来二去之下,她和韩老夫人通了气,如今韩霜锦又在守孝期,那便等个三年。 谁都不知道这三年会发生什么,万一韩霜锦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们也就不愁了。 “谢谢娘。” 韩霜锦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今日的柳棠怪怪的,居然没有提一句让她成家的事,不过既然柳棠没提,那她也不会凑上去硬说。 “路上注意安全,让你少时叔陪你一起去。” 柳棠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嘱咐了她一些事,这才离开了韩霜锦的院子。 她今日还约了几个姐妹赏梅,可不能迟到了。 韩霜锦最后还是没收下柳棠带来的荷包,她拒绝的理由很简单,韩老夫人的她也没收,不能厚此薄彼,不然一会祖母要来找她了。 柳棠听了她这话也就不再坚持。 “小姐,东西都备好了。”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芍药一直在准备韩霜锦出行要用的东西,衣袍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首饰只带了两件,然后便是银票。 出行在外还是要轻装上阵,韩霜锦对芍药收拾的东西很满意,果然很懂她! “小姐,我陪您一起去吧。” 芍药从来到韩霜锦身边就一直跟着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次去永乐城,小姐也不知道想带谁。 “嗯,你随我同去。” 韩霜锦点了点头,芍药探听消息的本事要比青黛好很多,基本上在聊天中就把自己想要的消息给挖到手里了,而青黛有些锐气,还需要磨一磨。 “是,小姐。” 芍药很开心,她也没去过永乐城呢,不知道这永乐郡的主城是否真如外界传得那样繁盛。 永乐城,昭国公府,书房。 “爹,您找我。” 刚刚从铺子赶回来的云磊一进门就被小厮带到了云从戎的书房,他拱了拱手行礼。 “坐。” 云从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然后给他倒了杯茶放在面前。 “多谢爹。” 云磊急匆匆从铺子中赶回来,现下是真的觉得有些口渴了,拿起茶杯便喝了一大口。 “铺子的生意如何?” 云从戎嗜酒爱酒,故而云家也酿酒贩酒,而且更是将这个产业做成了南朝独一份,整个南朝的酒肆中都会卖他的云家酒。 其中最为昂贵的飘云酒更是一两十金! “一切都顺利,爹放心。” 云磊今日查账结果很不错,不仅毕竟如今还在正月,不少家中都会备着酒来宴请宾客,而云家酒又是出了名的好喝,自然是首选。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云从戎听到铺子生意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云磊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云从戎,最后还不自觉赞叹:“这韩家的小姐藏拙得还真是厉害啊,居然会做出这么多事,如今韩氏布庄倒是反超高氏了。” “此女确实不容小觑。” 云从戎想得要比云磊更深一点,不管是为何,这韩霜锦藏拙如此之久,居然还曾经拒绝送到手中的铺子,此番心计,实在令人胆寒。 “爹,没有这么夸张吧。” 云磊皱了皱眉,不过是一个皇商之女罢了,若非韩升平出了事,这皇商之位早就被南安帝收回了,能有她什么事啊? “夸张?你这个榆木脑袋!” 云从戎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这云磊除了生意上的事比较精明,其他时候就像是一个木头一样。 “我又怎么了...” 云磊敢怒不敢言,自己不就说了一句吗? “你真以为韩升平那件事是意外?” “难道,那件事不是土匪所为?可是...” “是他做的。” 云从戎看着云磊,手上比了一个手势,云磊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是三皇子唐明安所为! “这...他为何要这么做啊?” 云磊百思不得其解,这韩升平应该没有得罪过唐明安啊,而且于他的夺嫡之路也没有什么阻碍,为何... “也算是意外吧。” 云从戎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那时他外出狩猎,听到马匹声还以为是土匪袭击他们,便直接下令放箭射杀,等哀嚎声在草丛的另一侧响起,他派人过去查看后才发觉是错杀。” “漏洞百出!” 云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什么草丛能够遮住人高马大的商队?这样的说辞也只不过是为了糊弄人罢了! “我们信不信无用,重要的是陛下信不信。” 云从戎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万万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为唐明安找补说是土匪攻击了商队,而且还下令给韩府那么多的赔偿。 “或许,不是巧合呢?” 云磊对于此事有不同的看法,压低了声音道:“爹,若此事其实是陛下所为呢?” “你什么意思?” 云从戎听了这话,心下大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爹,这件事是不是璃儿和你说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临近京城脚下出事,皇上不仅不问罪,甚至还为三皇子掩盖,此事您就不觉得很蹊跷吗?” “说下去。” “在我看来啊,此事陛下肯定也有份,但是我摸不清楚他们做此事的用意,而且按照陛下的平衡之术,出事的应该不止这一人吧?” “不错,刘御史之子当街纵马惊扰大皇子,连累刘御史直接被连降三级,而二皇子出行的时候御林军护卫不周,统领也被革职了。” 云从戎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云磊也不是全然不懂。 “陛下是不是想...” 云磊心头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他不敢说。 “要拿下的,是别有用心的肃亲王。” 云从戎一席话堪称是石破天惊,难不成这些人都是肃亲王的人? “刘御史和御林军统领皆是肃亲王的人,他们受肃亲王所托潜伏已久,若非陛下察觉异常,现下就被他们得手了。” 云从戎点了点头,对于此事他也很震惊。 “那韩升平该不会也是?” “他不是。” 云从戎摇了摇头,韩升平纯属无妄之灾,只是南安帝需要一个借口把京都戒备,而且还不能让肃亲王发现端倪。 皇商在距离京都不远处遇袭,南安帝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将京都戒备也在情理之中,也就是苦了韩家了。 “竟是如此。” 云磊对这个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他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也能够解释得通南安帝为三皇子掩盖了。 “肃亲王参加完年节宴会后就一直被陛下软禁,过阵子估计就有消息放出他暴毙而亡了。” 在云从戎的印象中,肃亲王是个乐呵乐呵的小老头,对很多事情不怎么在意也不想管,没想到他包藏祸心,居然想染指帝位! “爹,那这事和韩霜锦有什么关系?” 反正如今韩家人已经接受了韩升平被土匪杀害的事,韩霜锦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为什么要查她? “璃儿,缺一个可用之人。” 云从戎沉默了一下,这才说了一句。 “什么没有可用之人?咱们家人多着呢!” 云磊下意识反驳了云从戎的话,随即反应过来,如果璃儿和他们走得太近,估计南安帝便会起疑心了。 “而且,她和璃儿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三皇子唐明安。” 永乐城坐落于永州郡中心,作为永乐郡最大最繁华的城池,韩霜锦一入城门便看出了它与永州城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人自然是比永州城多,这不必多说。 重要的是能够看得出来,这永乐城的繁华程度是永州城的好几倍,沿街叫卖的商贩络绎不绝,还有不少走街串巷的货郎。 只有需要,才会有供给。 韩霜锦对此有些眼馋了,她要好好努力,早点把韩氏布庄开一个来永乐城中才行。 “小姐,我们去何处?” 芍药跟着韩霜锦坐了三天马车,车上有软垫固然是挺舒服的,但颠簸也是真的颠簸,这会好不容易才能下马车和韩霜锦一起逛街。 “找个客栈落脚吧。” 韩霜锦知道最近大家跟着自己辛苦。 此次出来她也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芍药,韩少时还有四个护卫。 这样的阵仗在永乐城中不少见,所以也不显突兀,大家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没有过多关注几人。 “是。” 韩少时应了一声就着人去打听消息了。 不多时,一个护卫得了消息回来,报上了几个还有空房的客栈。 韩霜锦挑了个最大最出名的,她现在有钱,当然要住好一点的!干嘛亏待自己! 到了福满客栈,她直接要了五间上房,除了护卫两人一间,余下的人都一人一间。 “小姐…我…” 芍药本想说自己可以守在小姐房间的软榻上将就一下便可,未曾想直接被她摆手打断了。 “听我安排就是,少时叔也不必多说。” 韩霜锦可不是那种苛待手下的人,都辛苦赶路这么些天了,没必要挤来挤去的,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才能更好的做事。 韩少时知道韩霜锦说一不二,当下也不矫情,直接应了下来,带人去房间歇息了。“多谢小二。” 韩霜锦来到自己的房间后便笑着给带路的店小二塞了一两银子,可别小看这些来来往往的店小二,他们是最好的信息库。 “哎哟喂,主家客气了!” 店小二开心地收下了碎银,他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五百文,这一两银子够自己花好久的了。 “哪里哪里,我来游玩,人生地不熟的,还得麻烦你和我念叨念叨这永乐城的新奇好玩之事。” 韩霜锦坐在椅子上,看着店小二殷勤地给自己倒茶,轻笑着说。 “难怪看您有些面生呢,您这贵气的模样,想来也是从好地方来的!” 店小二先是恭维了韩霜锦一番,这才接着说:“要说这永乐城的新奇好玩之事啊,那可就多了去了...” 店小二说起话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韩霜锦也不打断他,只从他的话中汲取自己想要的消息。 “对了小姐,咱们永乐城的云家酒肆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喝,您若是能喝酒的话可一定要尝尝!” “哦?云家酒肆?” 韩霜锦有些好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云家酒肆似乎是永乐公主的母家,也就是昭国公府所有的吧? “是呀是呀。” 店小二笑着说:“虽说咱们云家酒肆的酒在其他地方也能买到,但是在运输途中难免会有挥发磕碰,哪里有在云家酒肆中直接喝来的爽快呢!” “此言甚是!” 韩霜锦不自觉点了点头,看来这云家酒肆自己可以找个时间去逛一逛。 前世自己谈生意的时候就爱喝酒,有千杯不醉的名头,这一世这幅身体的酒量一般,还是要再练一练。 “那小的就先走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就行。” 店小二看出了韩霜锦面上的倦意,当下也不久留,非常有眼力见的离开了,还把门给韩霜锦带上了。 韩霜锦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会武的官奴要买,只是如今她还没有稳妥的渠道,这几日先把奴隶市场逛逛,若是没有效果的话她再用银子砸。 这云家酒肆自己也要找个时间去看看,毕竟这是能够接触到永乐公主身边人的一个方式。 虽然韩霜锦知道这样肯定找不到唐清璃,但是没关系,如果能够抱上昭国公府的大腿,那也不错。 毕竟高氏也只是一个无实权郡守的姻亲,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国公杠上吧? 半个时辰后,修整好了的韩少时和芍药来到了韩霜锦的房中,前者是来问接下来的安排,后者是来为韩霜锦铺床。 “你们可曾用过晚食?” 韩霜锦看见他们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不觉又想了很多事,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 “还未。” 两人一同摇了摇头,韩霜锦就让韩少时去让店小二准备晚食,吃饱饭才好做事嘛! 韩少时听了她的话便让店小二给余下两个房间一同送去了晚食,然后他在韩霜锦的房间吃。 食不言,寝不语。 韩霜锦慰籍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如果不是他们在,她一定要摸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躺到床上摆烂! “少时叔,你明日带着几个人去把这附近的奴隶市场摸透,看看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人。” 韩霜锦把任务给了韩少时,她要先弄清楚情况才不会过于被动。 “是,小姐。” “至于芍药,明日同我买酒去!” 第43章 见云从戎 “买酒?小姐…” 芍药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说要去买酒了?小姐也并非嗜酒之人啊。 “去云家酒肆。” 韩霜锦打了个哈欠,这几日连夜赶路,这会到了吃完饭有点困了。 “小姐累了,我们明日再说吧。” 芍药看着韩霜锦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问,反正明日便知晓了。 “你们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韩霜锦闻言点了点头,等他们离开之后就匆匆洗漱了一下上了床。 一沾到床上,韩霜锦就沉沉睡去。 昭国公府,书房。 “老爷,韩霜锦一行人到城内了。” 管家恭叔恭敬地向云从戎汇报近况,韩霜锦下榻的客栈他们也已经查清楚了。 “不急,先放着。” 云从戎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毛笔,将自己刚刚写好的字递给了恭叔,示意他收起。 “是。” 恭叔双手接过宣纸,而后退下。 云从戎坐在椅子上,思绪不自觉飘远,这韩霜锦,究竟是否可托付之人? 次日,一夜好梦的韩霜锦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反正如今不在府中,韩少时和芍药也不会来吵她,自然是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小姐,您起了吗?” 芍药的声音从外传来,韩霜锦应了一声,她就端着铜盆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洗了洗脸,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天色,这会应该临近中午了。 果不其然,芍药说已经是巳时末了,正巧已经到了吃晚食的时候。 “少时叔是否已带人出去了?” 韩霜锦将布重新放回铜盆中,轻声问。 “是,已出去一段时辰了。” 芍药应了声,把铜盆端起拿了出去,然后回房间等着韩霜锦看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我们收拾一下便去吃午食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正好可以去云家酒肆逛一逛,尝尝这么多人推崇的云家酒,看看这味道究竟如何。 “是。” 芍药跟着韩霜锦出门,两人在路上悠闲悠闲地逛着,永乐城的繁华程度确实比永州城高很多。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让韩霜锦仿若置身前世的早市,是让人开心的热闹。 此情此景,如果不买点什么,韩霜锦真就觉得自己白来一趟了!于是她带着芍药边逛边挑,不一会芍药手上就多了不少东西。 “小姐…” 芍药提着这些东西,看韩霜锦还要再买,连忙提醒了一句:“您说要去买酒的。” “差点忘了哈哈哈哈。” 韩霜锦看到芍药提那么多东西,自觉帮她分担了两个,然后和别人打听了一下云家酒肆的位置。 “往这直走,然后到第三个路口右转就是了。” 书生模样的指路之人笑着说:“一看你们便不是永州城的,这云家酒肆都不认得。” “这酒肆很出名罢?” 韩霜锦笑了笑,看来这云家酒肆的影响力确实还挺大的,这一下便能知晓她们不是永乐城的人。 “是呀,几乎永乐城每家每户过年过节都会去云家酒肆打一壶酒。” 书生点了点头,摇头晃脑道:“这云家酒不仅物美价廉,而且味道极好,昭国公为人也良善,经常会施粥给穷苦人家喝,大家自然都知晓云家酒肆。” “昭国公大义!”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 她着人调查的时候自然也听说过昭国公乐善好施的名声,不论他是作秀还是真心实意,最最起码真的有人因为他此番行动而饱腹。 只这一点,韩霜锦对他的印象便不差。 告别了指路的书生,韩霜锦带着芍药不疾不徐地走着,感受着这一路上的烟火气息,心头不自觉便轻松了许多。 等到韩氏真的活起来了,她一定要安排人来接手自己的位置,然后到处去玩! 云家酒肆前,韩霜锦看着人来人往的酒肆,心头忍不住赞叹。 虽如今正处年节,家家户户都备酒用于接待来家的客人,但若是人人都选择云家酒肆,那便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了。 “这位小姐,您是买酒还是品酒?” 韩霜锦和芍药一进门就有人迎了过来,通过伙计的介绍,韩霜锦才知道这酒肆不仅卖酒,而且也可在二楼品酒。 就类似于后世的那种一体化,楼下是铺子,楼上是饭馆,而且这饭馆还是云家酒冠名的,用的只有云家的酒。 韩霜锦和芍药也未用午食,一听到伙计这么介绍,就直接上了二楼,点了一桌菜和一壶酒。 南朝的酒不似后世那般猛烈,其多是低度数的甜酒,哪怕喝多了也不怎么醉人,反而还有点让人回味的余甘。 韩霜锦点了一壶较为中档的酒,倒入杯中的酒香让她不自觉点了点头,果然是与平时她喝的不同。 芍药得了韩霜锦的允许,现下就坐在她身侧,闻到酒香的时候也忍不住赞叹着:“小姐,这酒的味道真好。” “确实是佳品。” 韩霜锦又喝了一口,轻声道:“这云家,真当是非同一般。” “多谢韩姑娘夸赞。” 韩霜锦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不菲的男子就坐在了他面前,显然是听到了他方才的话。 “云东家客气了。” 韩霜锦拍了拍芍药的手,示意她不必如此警惕,而后笑着回了男子的话。 “你认识我?” 云磊有些诧异,莫不是这韩霜锦也查过自己?才能够如此熟练。 “您谢我的夸赞,又以主家之姿出现,想必应是云东家没错。” 韩霜锦轻笑,她见过不少人,眼前这人看起来精明又带着上位者的气质,脱口而出便是自己的姓,想必是这酒肆的主家,而且之前查过自己。 “韩姑娘好眼力。” 云磊大大方方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乃云家酒肆的少东家云磊,想请韩姑娘过府一聚,不知韩姑娘能够给在下一个薄面?” “有何不可?” 韩霜锦轻笑,不管这云磊目的为何,如果能够搭上昭国公府,那对韩氏的发展可是个不错的机遇。 芍药在一旁有些着急,小姐怎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个人啊,万一他图谋不轨可如何是好! “那云某便不打扰韩姑娘用午食了,这一桌都算在下的。” 云磊爽朗地笑了笑,而后道:“用过午食后韩姑娘好好休息,我自会安排人上门接您。” “多谢云东家。” 韩霜锦笑笑,看着云磊转身离开,就接着吃桌子上的菜了。 “小姐,你怎么…” 芍药简直是要着急坏了,韩霜锦怎么就这么答应了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居心不良的! “吃饭。” 韩霜锦没有和芍药解释,这里人多眼杂,说什么都不安全,等回客栈后再说。 云家酒肆的菜味道也着实不错,这会南朝也只有白水煮或者清蒸,比起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烹饪手法,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原本韩霜锦也不是什么太过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来到了这里,她是真的嘴巴吃淡了,太想吃点炒菜或者是煎炸的东西了! 不行!等这件事结束了,她回去就把名下的那几个酒楼抓出来培训一下!把她心心念念的炒菜给整出来! 云家酒肆的清蒸鱼做得很好,韩霜锦头一次没吃到鱼腥味,更多的是鱼肉的鲜甜,这对如今的烹饪水平来说还是挺难得的。 这顿饭韩霜锦吃得很满意,等吃饱了之后,伙计还送来了两壶最高品质的飘云酒。 韩霜锦也不推脱,直接让芍药接过,然后就离开了云家酒肆。 一路上,芍药提着两壶酒,想说些什么又害怕韩霜锦不想听,只默默地思索着应该如何是好。 韩霜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也不戳穿,芍药是个忠心护主的,等到客栈再说吧。 回了客栈,韩少时正好带着几个护卫在用午食,看到韩霜锦都齐刷刷放下了筷子。 “不用起来,接着吃。” 韩霜锦摆了摆手止住他们的动作,而后说:“少时叔,你半个时辰后来寻我。” “是。” 韩少时抱拳,看着韩霜锦上了楼,这才接着和护卫们一起用午食。 正吃着,店小二又上了两盘肉菜,给他们吓一跳。 “这是刚刚那位小姐吩咐送来的。” 店小二笑了笑,说着:“小姐吩咐了,若是不够吃的话尽管说,别饿着。” “好,多谢。” 韩少时听了这话也不矫情,接过了肉菜就放在了桌子上,招呼护卫们一起吃。 “小姐真好。” 其中一个护卫看着这满满的两大盘肉,心头暖暖的,忍不住说:“给我们叫了这么多肉。” “多吃点,以后不够再叫。” 韩少时叹了口气,他习惯了带着兄弟们在外面就省吃俭用一些,之前跟着韩升平也是这样,没想到小姐会如此心细,居然让人送来了肉。 “真好啊!” “诶,你别抢啊!那么多肉呢!” 几个护卫虽然平时也经常吃肉,可这几日赶路一直都是吃得干粮,好不容易见到肉了,这会真是馋了。 韩霜锦留了半个时辰给韩少时,就是担心他着急忙慌赶着吃完上来,反正也不急。 进了房间,韩霜锦便让芍药将从云家带回的两壶酒放在了桌子上,而后让她坐下。 “觉得我没有戒备心,随意就轻信别人了?” 韩霜锦看着芍药,轻笑着问:“在你心中,你家小姐就是这么蠢的人?” “自然不是!” 芍药下意识反驳,而后反应过来,小姐答应他们恐怕是另有所图。 “韩氏,缺一个后盾。” 韩霜锦不否认之前韩升平等人的努力,自先帝的赏识至今,已经过去几十年,韩氏能够发展到这样的程度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但如今,韩氏已经在走下坡路,家中无能够走上仕途的子嗣相助,一个再厉害的氏族,到最后也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蹂躏。 士农工商,在南朝,哪怕南安帝并未过多苛责,商人的地位也一直不高。 这云家是因为云从戎得了南安帝特赐的爵位,一跃成为了昭国公,云家的地位才不同以往。 否则在此之前,他也只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商人,仅此而已。 故而在云磊出现的时候,韩霜锦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虽然不知云磊是何时注意自己,对自己抱有怎样的目的,她都不惧。 来之前她也查过云磊,知道他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而且方才他没有直接安排人对自己下手,明显就未有恶意。 “可小姐,我们势单力薄,万一云家不是好相与的,那我们岂不是…” 芍药还是有些担心,如今韩家的希望可都在小姐身上了,她不能出事! “别着急。” 韩霜锦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说:“你可别忘了,我来之前让青黛查了什么。” “小姐的意思,您早就知道了他是云磊?” “不,我不知道他是云磊,但是我知道云磊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昭国公府也不会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小姐为何如此肯定?” 芍药皱了皱眉,韩霜锦明明之前也不认识云磊啊,难道凭借查来的消息就直接下定论吗? “正好,我考考你。”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云家酒肆和我们是不是同样为商贾?” “这是自然。” “那在这永乐城中,你可看到了别的酒肆?” “有呀,沿路有不少酒肆,只不过生意都没有云家酒肆那么好。” “那为什么,韩氏比不过高氏?之前的生意一直都没有高氏好?” “这…” 韩霜锦的话让芍药皱了皱眉头,其实她的这个问题有些为难芍药了,毕竟她只是个丫鬟,平日里就跟着韩霜锦,其他什么事也没做,自然了解不深。 “很简单,因为昭国公府这四个字,本身就是金字招牌。” 韩霜锦看芍药思索无果,轻声说:“而有了昭国公这个爵位,他们便不是寻常的商人了,这永乐郡中的不少官员,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小姐您的意思,是想要借势?” 芍药这段时间跟在韩霜锦身边也知道了很多,明白她有些时候想做的事。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让青黛查过云家,但终究有些不放心,需要自己去瞧瞧。 而且,云家也未必会成为她的后盾,她捉摸不透为何云磊会突然来到她面前见她,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她亲自去一趟云府。 在这个时代,世家与平民百姓之间的鸿沟太大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拒绝。 只能静观其变。 半个时辰后,吃完午食休整过后的韩少时来到了韩霜锦房中,得知了云磊邀请她的消息。 “小姐,此人不得不防。” 韩少时到底是跟着韩升平的老人,一下便觉得此事有些反常。 这云磊是云家酒肆的少东家,亦是昭国公府的世子爷,这么尊贵的身份,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韩霜锦的面前,只为了请她去府上做客呢? 该不会,是看上他们家小姐了吧? “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韩霜锦看了一眼韩少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云磊的年纪与韩升平相仿,都能够做她爹了,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小姐,这可未必。” 韩少时这么仔细一想更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有些勋贵就喜欢这种调调。 “云家家世清廉,云磊做不出这种事。” 韩霜锦无奈笑笑,摇了摇头道:“更何况我如今是韩家家主,韩家是皇商,他就算动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名声。” “哪怕如今我韩家式微,但皇商的名头一日在我们身上,他顾忌名声也不会强行纳我为妾,不然他该如何继承昭国公这一爵位?” 韩霜锦的分析让韩少时微微松了口气,小姐说得有道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但此行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韩霜锦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我刚一出现在酒肆中,他也随之出现,我并不觉得是凑巧,只能是他一直留意着我们的动向。” “这…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盯上了?“ 芍药听了这话心头直打鼓,之前韩家和昭国公府并无往来啊,怎么会? “不好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就是拿捏不准云磊的用意,所以才想着答应他的邀请去瞧瞧。 “小姐,不然我们不去了吧。” 韩少时听了这话总有些担心,他道:“方才我已经带人去周边把情况摸索了一遍,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我们能够拿出足够的银子,小姐想要的人一定可以拿到手的,我们不走这趟浑水。” “晚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笑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人家有备而来。” “小姐,那我们一起去吧。” 韩少时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好保护韩霜锦,如今不能看着她只身闯虎穴! “不必,你安排一个反应机灵的随我,而你留下来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去打听。” 韩霜锦摇了摇头,若真一起去了,倒显得她过度怀疑云磊,到时候恐怕会起反效果。 “小姐!” 韩少时很是担心,这怎么能行! “听我的便是。”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少时叔,你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唉,小姐,你当真和老爷一模一样。” 韩少时听了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那时候老爷也是这样,多次的一意孤行,哪怕众人都反对,他也只做他认为对的事。 “爹爹很厉害。” 韩霜锦听到韩少时提起韩升平,轻声说:“所以我也不能给爹爹丢脸。” “小姐言重了,我都听小姐的。” 韩少时听了这话顿觉心疼,他跟在韩升平身边那么久,自然也把韩霜锦当做女儿一般看待。 既然她想闯,那自己必定会陪她。 酉时,昭国公府大门打开,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门口停下,云磊早早地就等在了府门前,这让韩霜锦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弄的是哪出。 她自觉如今的身份还够不上云磊如此重视自己,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韩霜锦带着芍药还有韩少时安排给他的人就下了马车。 这马车是云磊安排过来接她的,上面还带着昭国公府的标识,该说不说的还挺有排面的。 “韩姑娘。” 云磊笑了笑,看着韩霜锦来到自己面前,带着她进了昭国公府。 芍药和护卫韩尔跟在了她身后,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 韩霜锦一边和云磊随意聊着天,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着昭国公府。 整座国公府很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四合院落,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 韩霜锦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头对昭国公府的等级又拔高了一层。 她在打量国公府的时候,云磊也在打量着她。 普通人家头一回进国公府的时候都会有怯懦或者是害怕,但韩霜锦没有,她眼中只有赞叹。 此女不一般。 云磊心头不自觉点了点头,而后便带着她来到了云从戎的书房。 “叩叩…” “进。” 书房的门打开,云磊带着韩霜锦进去,侍卫拔刀拦住了想要一同进入的芍药和韩尔。 “你们这是做什么?” 韩尔皱了皱眉,为什么不让他们和小姐一起进去? “还望韩姑娘见谅,此处毕竟是国公府的书房。” 云磊对此没有过多解释,看了一眼韩尔,轻轻地说了一句。 “在此处等我。” 韩霜锦吩咐了一句,然后就和云磊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内,软榻上的男人看着两人一同进来,面不改色地说:“棋局已经摆好,不知道韩姑娘有没有兴趣陪着本公玩一玩?” “却之不恭。” 韩霜锦挑了挑眉,坐在了云从戎对面,执起了白色的棋子。 黑子先落,白子随之紧跟。 双方厮杀,气氛一度焦灼。 云磊站在云从戎身旁,静静围观着面前的棋局。 “为什么是我?” 韩霜锦落下一子,若非原身学过棋,她这个臭篓子估计没两下就结束了。 “为何不能是韩姑娘。” 果然是聪明人,云从戎也不藏着掖着,淡定地反问了一句。 “我不觉得我有哪里能够得到昭国公的关注。”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大家都干脆。 “韩氏布庄与高氏布庄,水火不相容。” 云从戎淡淡地点了一句,复而道:“昭国公府与谢伦,也水火不相容。” “韩氏与高氏,还未到一决生死的时候。” 韩霜锦了然,但她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最起码这不会是云从戎选择她的原因。 “此事只是其一。” 第44章 霜锦入局 “愿闻其详。” 韩霜锦挑了挑眉,执棋之手也不惊慌,只又淡定落下一子。 “不知韩姑娘,可曾听过益王?” 云从戎思索着棋局,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益王殿下的大名,自然如雷贯耳。” “若是我说,令尊之死,与益王脱不了关系呢?” 云从戎的话让韩霜锦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云从戎,似乎想要从他的话中分辨真假。 “国公这是何意?” 韩霜锦也不急着落子,把棋子在手中转了转,语气淡淡地,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事实就是如此。” 云从戎心头有些惊讶,未曾想这韩霜锦听了此话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此事,陛下已有定论。” 韩霜锦有了些猜测,但是她不敢赌。 “定论,也可推翻。” “小女并无这样的大能。” “本公知晓,韩姑娘所图为何。” 云从戎心下赞叹,面上却不显,干脆利落地揭开了此番会面的目的:“本公,可助姑娘。” “与益王殿下有仇之人,不止我一个。” 韩霜锦挑了挑眉,将棋子放回棋篓中,目光淡淡地看着云从戎,轻声道:“我亦给不了昭国公想要的。” “还未谈,又怎知不可?” 云从戎未曾想韩霜锦会拒绝地这么干脆,倒还真是个妙人。 “因为小女不好赌。” 韩霜锦起身行了个礼,淡淡道:“霜锦承蒙昭国公厚爱,就此拜别。” “若我说,无国公府相助,你拿不下皇商之位呢?” 云从戎眸光一凛,看向韩霜锦的眼神顿时变了变。 “我相信鼎鼎有名的昭国公府不会在暗地里为难我一介商贾之女。” 韩霜锦心头打鼓,却还是强撑着说:“若是昭国公一定要为难,那就算是霜锦看错了人。” “哈哈哈哈哈哈!” 云从戎听了这话,止不住哈哈大笑,接着说:“你且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韩霜锦这才起身,又坐了回来。 “韩家家主,果然非同一般。” 云从戎夸了夸韩霜锦,这才说:“不是依附,是合作,可谈否?” “敢问昭国公,为何一定是韩家?” 韩霜锦心头有万般疑惑,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永乐城中不止她一个皇商,而三皇子唐明安的仇敌也不在少数,为何一定是她呢? “因为本公与韩升平,有过一面之缘。” 云从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韩霜锦,接着说:“这是升平那孩子留给我的。” 韩霜锦接过了玉佩,看似细细端详,实际是在原身的回忆里扒拉,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在原身的记忆给力,她还真发现了韩升平和昭国公曾经发生的事。 记忆中有一次韩升平去别的城中收账顺便采购布庄所需的布料,经过某段山路的时候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家。 老人家身着粗布麻服,还打了不少补丁,身上还有道伤一直在流血。 韩升平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一看老人家伤势这么严重,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人给搬上了马车,还让随行的大夫治好了他。 后来,在老人家将养好,他即将拜别老人家的时候,又担心对方没银子,照顾不好自己,就把自己的玉佩还有身上的碎银都给了他,其他银子是布庄要采购原料的,动不得。 老人家感激涕零,说等他回到家中一定会寻到韩升平,好好感激他。 韩升平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就和老人家告别了。 想必那时候韩升平也没想过这个老人家会是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云从戎。 至于原身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个玉佩是原身送给韩升平的的,她花了不少银子,听到韩升平把玉佩送人了,气了好几天。 这韩升平和柳棠又是哄她又是给她买首饰,足足花了好几日才把她哄好。 所以这会云从戎把玉佩拿出来,她才能记起来这件事。 “原来,国公就是爹爹说的老人家。” 韩霜锦收起回忆,放下手中的玉佩,轻声说:“但爹爹那时候只不过是率性而为,也不知道您是昭国公,就算是其他人,想必爹爹也会助他。” “本公知道,升平是个好孩子。” 云从戎点了点头,他那时是遭了唐明安的毒手,不得已扮做农夫的样子才逃过一劫。 重伤卧倒在地时,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了,却未曾想会被韩升平救了起来。起初他还以为这商人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想以救命之恩谋求什么。 可细细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这个韩升平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只是看着他可怜,想着能帮就帮罢了。 那段时间他不仅安排了大夫,更是专门腾出了一个马车给他修养,而且手底下人也没有意见,可见他的治下是多么好。 云从戎自那时起便记住了他,在后面重回昭国公府休养痊愈后,便安排人去查韩升平。 确定他只是一个皇商,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后,他原本想要找人将韩升平请来一聚,却发现他已经入京送贡品去了,于是只好等他回来。 却未曾想,这一等,便是天人永隔。 “爹爹,很好。” 韩霜锦语气低低的,似乎是想起韩升平让她情绪有些低落。 “是本公来晚了。” 云从戎看到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那会他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等他回来还有机会,却未曾想,唉。 “不怪您。”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此事您也不知,与您没有干系。” “升平逝世后,我本想着人出手将你与你母亲,祖母一同带出,未曾想你却成功当上了家主。” 云从戎语气中止不住的赞叹:“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便没有插手你的事。” “多谢国公记挂。” 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如同云从戎说的这般,韩霜锦这个情必须要认下。 “高家针对韩家的事我也知道了,高致远这个老匹夫,狐狸心眼多着呢,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和本公提,不必惧怕他。” 云从戎看着韩霜锦,接着说:“而且,本公可助你十月后的皇商择选继任。” “若是我说,我志不在此呢?” 韩霜锦看着云从戎,并未被他许诺的条件所打动。 “霜锦不相信我。” 云从戎听了她这话也不意外,要说韩霜锦没有继续做皇商的念头,他是万万不信的。 根据手下人查来的消息,韩霜锦在韩升平死后可是对铺子花了不少心思,不仅把布局给整改了,更是还对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培训,如今的铺子可是焕然一新呢。 更何况这为花月妩正名,又将之请回家中,甚至直接找上门和秦家理论。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真的志不在此,为何还要在一个绣娘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不就是为了让布庄的生意更好吗? 他可听说了,那绣娘绣出来的花色让人赞叹不已,更是让布庄的成衣生意又好上了几分,韩霜锦还提出了什么“限购”,每个人只能够买一件,把人家给勾得心痒痒。只好等着下次花月妩有了新花色再购买。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花月妩织女星转世的名声又响亮了几分。 这样的手段,又怎会是志不在此?左右,不过是还不信任他罢了,韩霜锦是个谨慎性子,不错。 “我也只是略微改进了一下铺子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之处,不足为提。” 韩霜锦乖巧笑笑,有了韩升平和昭国公的这段往事,他就更不能这么眼巴巴凑上去了,现在不知道昭国公和三皇子有什么仇,可不能冲上去被人当做靶子打! “霜锦谦虚了!” 云从戎笑了笑,接着说:“这次除了见见你,和你说说升平的事,更多的还是要想给你提个醒。” “晚辈愿闻其详。” 韩霜锦很恭敬地听着。 “多子夺嫡,缺钱,也缺人。” 云从戎也不藏着掖着,轻声说:“高氏就是要成为三皇子的钱袋子,而你,会是三皇子一脉的眼中钉。” “敢问昭国公府,支持的是哪一脉?” 韩霜锦豁然开朗,难怪高氏这几年突风猛进,原来是站队了,有了皇子的支撑,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 “长公主。” 云从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长公主?” 韩霜锦皱了皱眉,这个答案从一个古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让人那么不敢相信呢?昭国公府居然会倾尽全力支持一个公主? 她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若是在后世,男女平等的时代,她敢相信云从戎的话,但是如今,她并不觉得云从戎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如果长公主真的想要夺嫡,那她自然也愿意踏上这样一条路,为自己,也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杀出一条路来。 “只有长公主扶持的新帝,才会是南朝名正言顺的新帝。” 云从戎似乎对此破有底气,但也能看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支持长公主登基的意思,这更加让韩霜锦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想借由长公主的威望和权势扶持一个最佳的傀儡上位,而后借由这样的权势让云家能够长久地发展下去,做个土皇帝罢。 韩霜锦飞快在脑海里头脑风暴,眼下的局势已经挺明朗了,若是真的如同云从戎所说,那韩家如今还真就是唐明安的眼中钉。 尤其是最近自己做了这么多,韩氏布庄已经重新焕发生机了,唐明安若是想让高氏布庄取代韩氏布庄的位置,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永乐城买官奴,居然会知道这么多消息,她确实是存着抱大腿的心思,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啊! 而且这么顺利,莫名让她觉得有些恐慌,这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国公爷,此事,需要韩氏怎么做?” 韩霜锦也没有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她总要看看昭国公府能够给什么,也要看昭国公府想让他们做什么。 “不需要韩氏怎么做。” 出乎意料的,云从戎摇了摇头,淡淡道:“如今韩氏最重要的就是稳住皇商之名,其余的,长公主自有定夺。” “这…” 韩霜锦更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投名状都不需要?太奇怪了! “此时不需要,可日后需要之时,还望韩姑娘慷慨解囊相助。” 一直未讲话的云磊终于开口说话,他这一句,直接把韩霜锦给炸得外焦里嫩。 什么意思?这就是直接把她绑上了,有啥事就找她拿钱呗?原来他们是想要培养自己成为钱袋子? “磊儿!” 云从戎看了一眼云磊,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关键时候就蠢蠢的,这事就不应该这会说,这让人家怎么想?和三皇子有什么区别? “这是自然。” 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就是花钱买平安嘛,也可以啊,说不定她还可以和昭国公府一样,混个一品诰命夫人当当。 只不过,这长公主也是最近才冒尖,之前可从来没听过她,或许是永州城距离京都太远,这听得多的大都是六公主,也不知这长公主是如何冒尖的。 但这都不是眼下韩霜锦该想的,反正抱上了大腿就行,这永乐郡可是永乐公主的封地!自己和昭国公府合作,那不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吗! 不亏不亏!这比生意可以谈! “如此,那便辛苦霜锦了。” 云从戎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韩霜锦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国公爷客气,往后还要仰赖国公爷照拂。” 韩霜锦没有托大,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单单一个高氏,大家公平竞争,他未必斗不过他,可如今再加上一个永乐郡郡守,再往上还有个三皇子,她要怎么折腾? 皇权之上的时代,世家勋贵与平民百姓是无法抗争的,她知悉这一点,所以才会答应云从戎。 利用规则,打败规则。 韩霜锦可从来没说自己是清高之辈,清高不能当饭吃,她还是牢牢抱住长公主的大腿吧。 “你呀。” 云从戎笑了笑,又说:“想来你应是缺人手吧?不然也不会跑到永乐城来买官奴。” “是,身边缺些会武的。” 韩霜锦故作不好意思地说:“霜锦…担心会再似爹爹那般出事,所以才…” “让磊儿安排人带你们去!” 云从戎一听这话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韩霜锦惜命,想给自己安排个保命的手段罢了。 即是如此,他帮一帮也未曾不可,不过是几个官奴罢了,若不是害怕韩霜锦误会他安排人去她身边,云从戎都想直接送她几个。 “多谢国公爷。” 韩霜锦听了这话很开心,有了昭国公府的帮助,她一定能够寻到一些不错的人。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一只咕咕叫的小鸟落在了窗台上,枳橘皱了皱眉,一眼就看到了它脚边的圆筒,不露痕迹地避开了正在殿内扫撒的宫女太监,将圆筒摘下。 小鸟也不惊慌,在窗台上又走了几下,这才在枳橘的大声驱赶下离开。 “枳橘姐姐怎的如此不悦,保不准是喜鹊上门呢。” 一个能说会道的宫女看着枳橘这么不开心,笑着讨好她,恭维着:“定然是看到了枳橘姐姐如此貌美,才会落在窗台上。” “你呀,胡说什么呢!” 枳橘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离开。 等她离开了,几个宫女太监才松了口气,这枳橘可不是好相处的,自大又狂妄,当了大宫女之后最爱使唤人做这做那,若是有做的不好的,指定会被她训斥一顿然后报给长公主。 幸而长公主是良善的,要不然他们早就被剥了一层皮了,真不知道长公主看中了她哪里。 还是灵芝姐姐好,灵芝姐姐从来不会训斥他们,反而会关心他们,这两人真真是两个极端! 枳橘手握圆筒藏于袖间,先假装巡视了一下殿外的情况,然后看着一个小宫女从内殿出来,这才去了小厨房端了一碗肉羹进了内殿。 “殿下。” 枳橘进了内殿后将肉羹放下,看到软榻上正在小憩的唐清璃,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何事?” 唐清璃其实在她进来的时候便醒了,不过内殿有人伺候,人多眼杂,她只好等着枳橘把自己唤醒。 “这是小厨房做的肉羹,您晨间起身时特意吩咐小厨房做好了要送进来。” 枳橘恭恭敬敬地送上肉羹,又说:“奴婢方才便又去催了一下。” “即是如此,你们便都退下吧。” 韩霜锦屏退了在内殿中的所有人,众人皆知她用膳时只留大宫女在旁伺候,听到了她的吩咐,忙不迭都往外走去。 待得人都散了,唐清璃这才慢悠悠地端起肉羹,吃了两口之后,枳橘来到了她身边,将手中的圆筒递出。 唐清璃看着熟悉的圆筒,皱了皱眉,按理来说还未到昭国公府传信的时候。 她放下手中的肉羹,接过圆筒后打开,取出其中的信看了起来。 “真是个好消息!” 唐清璃越看越开心,难怪昭国公府这么着急给她传信呢,果然是个好消息! “殿下…” 枳橘很少看她情绪外露,这般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找个由头,把灵芝和谭诚一起唤进来。” 唐清璃摆了摆手,将圆筒和信一同丢进了火炉里,不一会便会化为灰烬。 枳橘应了一声,随意寻了个由头就将灵芝和谭诚一起带进了内殿。 “见过殿下。” “都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淡淡道:“入春了,天气转暖,该着人准备春装了。” “奴才立刻去司衣局。” 谭诚飞快应了一声,他知道唐清璃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昭国公已经将永乐郡多数商人收为已用了。 难怪刚刚枳橘叫他们的时候那么开心,这换作谁不开心!殿下的势力又扩大了! 这永乐郡不仅是粮食丰硕之地,商人更是扎堆在这里聚集,这里地势平坦,温度适宜,实在是一块肥沃之地,故而在得知南安帝将永乐郡赐给唐清璃做封地的时候,几位皇子才会那么不平。 要知道,这赐给她的封地,这些税收以后九成可都是唐清璃的,京都只能分一成! 而且听说南安帝还起了心思,这一成似乎都不想和唐清璃拿了,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去吧,多做几身。” 唐清璃摆了摆手,虽不知外祖父用的是什么法子,但能让近半数的商人都为她所用,她日后可就不愁没有银子了。 她不想让唐明安登基,自然要择选一个自己想要辅佐的君主,虽有上一世的记忆,可她却不怎么知悉自己那些皇弟的性子。 十五个皇弟,如今成年被封了王位的只有三个,也就是如今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大皇子二皇子还有三皇子!余下的四皇子到十皇子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之间,十一皇子到十五皇子不超过十岁。 此刻最有希望坐上太子之位的三人自然是已经进入朝堂的三位皇子。 可如今南安帝正值壮年,须知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变数,如今进入朝堂拥有自己的势力又如何?这不过是南安帝权衡朝堂的手段罢了。 只要南安帝不喜,再有势力又如何,顷刻之间也可能会被倾覆。 而实打实的封地,才是她握在手中的最大资本,只有这个,她才会被重视,才能够站到那些人面前,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她不急,多的是时间去看选哪个弟弟。 唐清璃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听话的弟弟,还要一个明君,一个能护住百姓的明君。 时间瞬息而过,属于唐清璃的立府日子,终于要到了!太后早早地就安排了人来帮唐清璃,都是宫中的老嬷嬷,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些规矩。 唐清璃对于太后的安排的没有不愉,而是乖巧地全盘接受,还安排了灵芝和几位嬷嬷学习。 “皇祖母。” 虽然立府是唐清璃的谋划,但真到了此刻,她还是很舍不得太后。 “璃儿。” 唐清璃是在居安殿出宫的,她自然要来相送,而且也算是为她撑腰。 南安帝安排的礼仪官在一旁候着,只要不误着吉时,他们不会催促两人,而且也催促不起啊! “我的璃儿长大了。” 繁杂的宫装上身,因着南安帝许她以清河公主的规格立府,故而她周身装束都极为金贵,可以说是十个寻常公主的立府之礼也比不上的。 由此可见南安帝对唐清璃的喜爱程度。 又或者说,是因着他的试探没有得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所以放心地给了唐清璃如此高的规格。 自唐清璃踏出殿门的这一步开始,她便正式成为了永乐公主,是为永乐郡真正的主人。 第45章 立府已成 长公主立府,自皇宫出,至长公主府入。 唐清璃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微微抬头,长公主府四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帘。 她压下心头澎湃而汹涌的激动,搭着谭诚的伸来的手臂,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踏去。 四周围观的百姓无一不惊叹长公主的美貌,这便是她们南朝的摇光星呀,真真漂亮! 长公主府占地颇大,虽不及宫中,但应有尽有,丽日流金,春风骆荡,古槐影映进长公主府正堂长窗内,清风徐来竹帘翩动,素屏生辉。 “公主入府!” 礼仪官看着长公主踏入府中,随即大声道:“礼成!” 当听到此话,唐清璃忐忑不安的心终究是放下了,她知道,自己脱离了前世的桎梏,最起码当下,无人能将自己送去和亲了。 “恭喜皇姐。” 皇子公主们纷纷围了上来,今日出宫可是父皇允许的,特地来为皇姐祝贺。 说句实话,他们也很羡慕,皇姐这排场实在是太大了!寻常公主立府不仅未曾有礼仪官,这所置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 更别说太后又在自己的私库中取了些许为长公主又添了几分,这长公主啊,当真是得宠! 唐清璃也不敷衍,一一应下后更是让人将她的皇弟皇妹们安排妥当,稍后便要开始宴席了。 “皇上驾到!” 伴随一声公鸭嗓似的叫声响起,在场的人纷纷起身跪在地上,唐清璃也不例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南安帝今日心情大好,他来到唐清璃面前,将之扶了起来。 “谢父皇。” 唐清璃笑着起身,将自己的主位让给了南安帝,她未曾想南安帝居然会过来。 依着规矩,这南安帝在太和殿举行授封大典后送长公主出宫,礼便是成了,也基本并无皇帝出宫的先例,只这一出,在场的人便知,这南安帝,着实是宠爱长公主啊! 因是长公主的立府之喜,朝中不少的大臣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但不可亲自上门祝贺,这是规矩,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朝臣与后宫私联。 要知道,今日长公主府可是有不少宫中娘娘派来的人,谁都不会在这个日子来触南安帝的霉头。 “都坐吧。” 南安帝满意地看着宴席,坐着的都是自己的孩子,他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拿起了筷子。 有南安帝在,唐清璃自然不会傻傻的去说话,看他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就安排人准备开席。 二十八道热菜,二十八道冷菜,汤羹十八道,各色糕点共计二十四道,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规格才能配得上他的娇娇女! 因着南安帝在,在场的皇子公主也不敢逾矩,唐清璃只提了两杯酒,剩下的都在自酌自饮,唐清璃也乐得清净,反正她身子骨不好,不宜饮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待一切都结束后,南安帝大手一挥便将未立府的皇子公主给带走了,立府之事也算是落下帷幕。 入夜,唐清璃卧于软榻上,这长公主府的后院早就被她换成了自己人,如今被称为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殿下,这是后宫几位娘娘送来的贺礼。” 枳橘和灵芝被唐清璃派去整理贺礼,因着立府,她只能带四名宫女和两名太监出宫,余下的会全部回内务府重新分配。 唐清璃也未犹豫,直接就点了这三人陪着自己一起离来,余下的几位自然是挑一些没什么心眼的。 谭诚方才在处理宴席后续收尾的事,此刻也匆匆赶来了。 “真是大手笔啊。” 唐清璃接过了枳橘递来的礼单,不自觉挑了挑眉。 这四妃出手都极为阔绰,哪怕是前阵子被罚的静妃也送来了厚礼,估计是想着求和。 因是按照贺礼的轻重排序,唐清璃往下看去,位于四妃之下的丽嫔送来的礼竟也不小。 “有些不能收。” 唐清璃点了一句,把看完的礼单递回给了枳橘。 “奴婢明白。” 灵芝应了一声,道:“那些过于贵重或者存着别样心思的,奴婢们都挑出来了,会寻个由头送回去的。 “做得好。” 唐清璃笑了笑,有她们在自己果然省心。 “殿下,这是朝堂中大人的。” 灵芝又拿出了一份礼单,这份礼单比刚刚的那份还要厚很多。 唐清璃接过,最上方的自然是两位亲王叔叔送来的贺礼,接着便是已经封王的三位皇子,再往下便是按照品级排序的各位大臣。 肃亲王被南安帝软禁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这其中还有唐清璃的手笔在。 上一世并非在这个时候,而是南安帝临近驾崩之时他才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那时肃亲王勾结御林军统领,想要逼宫,让南安帝将皇位传给他。 南安帝早早就立好了圣旨,在自己驾崩之后将皇位传给唐明安,又怎么可能会修改遗诏? 幸而那时的御林军还有过半数的人对南安帝忠心耿耿,再加上唐明安带着自己的府兵前来护驾,肃亲王才没有得逞。 否则,还真就被他篡位成功了。 对于这个皇叔,唐清璃谈不生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不过能够用肃亲王此事来做点事,让南安帝觉得她是自己的福星,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南安帝布局实在是太慢了,先是小心谨慎地把他所有安插的势力都拔掉,这才软禁了他,对外还称肃亲王生病了,稳住他的封地。 算算日子,南安帝安排的虎狼军应该已经踏入肃亲王的封地中,准备把封地收回来了吧? 过段时日,这肃亲王估计便会暴毙而亡,这是不反抗的结果,若是反抗,那他的狼子野心,南安帝也不会为他隐藏半分。 收回思绪,唐清璃放下了礼单,这京都,也是挺乱的,不安生啊! “殿下,夜深了,不然歇息了吧。” 枳橘看着唐清璃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又想起她身子骨弱,今日吵吵嚷嚷的,估计殿下也累着了。 “备水沐浴吧。” 唐清璃点点头应了声,又吩咐谭诚将府中的人都安排好,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疏漏。 虽然府中大部分都是自己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归没错。 谭诚应下,随即离开了唐清璃的院中,灵芝和枳橘将礼单收好,而后便去为唐清璃准备浴池。 南安帝宠爱唐清璃,长公主府自然修建了浴池,唐清璃屏退伺候的人,独自坐在浴池,靠着池壁小憩。 哪怕已经出了宫,她也不敢完全放松,唐清璃幽幽地叹了口气,无法,南安帝心思重,哪怕上次的试探也没能让他完全放下戒备。 如今唐清璃是因着摇光星的名头和南安帝对云华的卷帘及愧疚才得到了这么多。 她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后患无穷啊! 良久,唐清璃睁开了双眼,京都,不能待了。 在昭国公府的帮助下,韩霜锦的永乐城之行可谓是非常顺利。 不仅去到了韩少时未能打听到的地方,就连银子都少花了很多,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田庄中,韩霜锦看着面前看似身形羸弱,实则出手极为狠辣的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眼便看中的人,不为其他,他眼中强烈的求生和滔天的恨意便足以让他成为韩霜锦手中的利刃。 若是在之前,韩霜锦或许还不会选择这个少年,毕竟自己那时候,看到那些人都是怯懦害怕的模样,之前是官宦子弟,勋贵又如何? 既无权势,又成为了官奴,在这里轻则被辱骂发卖出去,重则直接被打死,随便拿个草席裹了就丢了。 在南朝,官奴比普通奴隶的生存空间更低,而且更贱,死了也不会有人问去处。 原本在南安帝之前,官奴还是有一定的地位,最起码吃穿不愁,也不会被随意打杀发卖。 初登帝位的南安帝自然也是如此,但一切都在云华逝世后变了,他对这些都不再上心,一心沉迷于帝王的权衡之术。 手底下人最会见风使舵,时间久了,官奴的地位自然一降再降,若是父辈有政敌的,保不齐还会被买回去折磨致死。 韩霜锦虽不是什么救世主,但看到他们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但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韩氏终归能力有限,她总不可能把觉得可怜的那些人全部都给买回去,那样不切实际。 在那一群官奴中,只有这个少年的求生欲望和手段最凶残,她如今随了昭国公,今后的路还不止如何,有他在身边也不错。 她在管事的嬷嬷那里知道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前镇北侯之子於芥兰。 这於芥兰之父於战,前镇北侯乃是南朝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其手中的红缨长枪一出所向披靡,几乎是战无不胜,打得外邦闻风丧胆。 於芥兰更是子承父业,二人在镇守北州的时候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好景不长,於战获封镇北侯后次年被查出通敌罪证,南安帝震怒,不仅下令彻查,更是派出了御林军相助,若有违抗或者贪污受贿者,就地处决。 而后虽发现此事乃旁人栽赃嫁祸,但镇北侯确实与外邦女子有染,此女子更是外邦王室,这可直接让南安帝气炸了。 不仅摘了镇北侯和那女子的脑袋,而且还下令镇北侯府中子嗣全部充为官奴,丫鬟侍卫等直接处斩,以绝后患。 於芥兰自然不信自己忠心耿耿的父亲会是与外邦女子勾结的蝇头鼠辈,但在於芥兰看到他们将证据狠狠砸在於战面前,以及於战那百般疼爱的妾室肩膀上的印记时,他知道,自己错了。 於战,并未通敌,却真的与外邦女子勾结有染。 於芥兰不解,於战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分明对外邦痛恨不已,在战场上更是毫不犹豫取敌人首级。 要是留有活口的,他还会毫不犹豫再让人补上一刀,他一直教导自己,外邦人奸诈狡猾,不管是谁都不可尽信。 可在他心中光明磊落的父亲,是从何时起,为了这个妾室居然瞒天过海,让其假装是自己副将的妹妹。 他说这个女子因为副将战死无家可归,最后成为了於战的妾室,就当做是於战为了报答副将在战场上护他之功。 於芥兰是於战的嫡子,镇北侯世子,下一任镇北侯。 他有着铮铮铁骨,在朝廷派人来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是南安帝为了收回兵权提的借口罢了,谁知道吗,真的是於战做了错事。 圣旨一下,他和自己的娘亲还有那些庶弟庶妹一同充做官奴。 娘亲本就娇生惯养,成为官奴之后吃不够睡不好,不多时便去了,他的那些庶弟庶妹也是投机取巧之辈,很快就因为顺从和听话被管事以一个不错的价钱卖了出去。 只有他,因为宁折不弯,不懂得变通,所以一直被留着,辗转不同的城池,若是韩霜锦不出现,他估计活不过一月了。 於芥兰的伤势很重,韩霜锦把他和其他人买回来之后就安排了大夫先帮他们看病治伤,一切等好了再说。 “小姐,这镇北侯世子真的没问题吗?” 韩少时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有昭国公兜着,但小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直接带回了一个前世子爷。 其他的倒还好,多是一些没什么权势,犯了错的侍卫或者府兵,小姐挑的那些多是老实的,好好敲打应该不是问题。 只不过这个於芥兰看起来桀骜不驯,又有个世子爷的身份在,哪怕如今成为了官奴,怕也是个心高气傲的, “有问题呀。” 韩霜锦看了一眼於芥兰和那些官奴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就回了院子,这几天他们吃得不错,也有在按照她准备的操练之法操练,虽然於芥兰不讲话,但底子最好,对自己又狠,在他们之中进步是最快的。 回了院子之后她就让人把躺椅搬了出来,这会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入春的太阳暖暖的又不强烈,晒得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又有些困了。 “那您还...” 韩少时有些急了,小姐知道有问题怎么还把人给带回来了! “哎呀,你着急什么。” 韩霜锦睁开了眼睛,看着韩少时说:“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躲避能够解决问题吗?”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罪臣之子,而且还...” 韩少时一直知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他们能够进那个品级的奴隶市场本就是个意外,小姐可倒好,直接挑了个烫手山芋。 “若是他真的有那么大的问题,昭国公会不阻止我?” 韩霜锦坐直了身子,这个躺椅效果不错,可以让木工再做两个,送到祖母和娘亲的院子里去。 其实也可以多做几个,送到城主府,干脆直接开一家杂货店好了!专门来卖这些东西,这永州城的百姓应该消费得起。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家小姐我是那么蠢的人嘛?” 韩霜锦有些无奈,淡淡道:“不止我们,这永州城近半数的皇商都为昭国公府马首是瞻!” “这...之前可从未听闻。” 韩少时有些震惊,这永乐郡近半数的皇商都被昭国公府收入麾下了?不可能吧! 虽说皇商无实权,但大部分的皇商都很有傲气,他们可是受朝廷庇佑的,这昭国公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人都成为了他麾下的人。 “事实就是如此。” 韩霜锦在回来之后便派了青黛去侧面查了一下这件事,此事在她看来疑点重重,虽然他拿出了原身送给韩升平的玉佩,但她还是很警惕。 果不其然,青黛查出了点眉目,韩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 就是不知道为何昭国公府会这么着急笼络势力,真奇怪啊。 “那我们…” “静观其变吧。” 韩霜锦起身,昭国公府做这么多显然是事出有因,说不准是永乐公主授意的,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韩氏如今虽然和昭国公府扯上了点关系,但高氏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若这高氏真是三皇子唐明安的钱袋子,那韩氏对付他,也没那么顺利。 这高致远迁来永州城的时间也不短,短时间内连根拔起肯定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还虎视眈眈盯着韩氏皇商的位置。 韩霜锦自觉如今最大的对手便是这高氏,不过他对自己的纱有信心,只要琉璃纱能够制出,再加上昭国公府,这皇商之位定然能够留在韩家。 只不过,自己就成了昭国公,又或者应该说是永乐公主的钱袋子。 好吧,短时间内来看是不太亏的,等后面见到那个永乐公主再看具体情况吧。 韩霜锦也不是一个束缚自己的人,有大腿干嘛不抱啊?她又不傻,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违背自己的道德底线,她都愿意去尝试。 “是。” 韩少时知道多说无益,小姐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那他就不多说了。 “此事不要和祖母还有娘亲提。” 韩霜锦看了一眼韩少时,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小姐…这…” 韩少时有些担心,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不和老夫人说的话,万一出了事… “若是什么事都要依靠祖母,那我这家主也算是白当了。” 韩霜锦虽然语气淡淡地,却带着让人不容反驳的坚定,韩少时听了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里我会让青黛来处理,少时叔就专心盯着府里的事吧。” “小姐,您这是不信任我!” 韩少时有些错愕,他看着韩霜锦,连忙道:“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怎么能交给青黛?” “韩少时。” 这是韩霜锦第一次喊韩少时的全名,她确实是尊重他,因为他的年纪和在府中的资历,还有他护卫韩升平的那么多功劳,让韩霜锦很信任他。 但信任归信任,韩霜锦是主,韩少时在她身边这段时日经常把她的事传给韩老夫人听。 起初也便罢了,许是祖母忧心自己,但如今越发过分,她敢保证,此事她不让韩少时提,他过段时日还是会不露痕迹地泄露出去。 因为他本质上仍觉得自己需要照顾,一个人撑不起这家主之位。 出于对韩升平的尊敬,韩霜锦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决不允许他往自己的头上踩。 这是底线。 “小姐。” 韩少时连忙抱拳应下。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韩霜锦看着他,不容置疑道:“你的任务,从今往后便是守好韩家,其他的事,不必过问。” “是。” 韩少时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大声应了下来,他知道,小姐不相信自己了。 “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面对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叔叔给自己行礼,真的是顶不住,但是偏偏又不能多说什么。 罢了罢了,以后让他待在府中便是,最起码目前的他足够忠心,可以减少不少韩霜锦的后顾之忧。 七日后,韩霜锦正在后院和韩老夫人说话,花月妩派人请她去一趟铺子里。 “好,我收拾下便去。” 韩霜锦应了一声,近日铺子没什么问题,她的饥饿营销也很成功,如今布庄的进账如日俱增,高氏估计快要忍不住了。 而除了布庄,韩霜锦还派人私底下去收了好几间铺子,神秘兮兮的,说是到时候给韩老夫人还有柳棠一个惊喜,她们怎么问都不说。 芍药早就安排好了马车,这青黛也不知道被小姐遣去何处了,已经多日未见人影了。 不过小姐信任她,也不担心,想来她应是无碍的,自己还是别多想了。 “想什么呢芍药?” 韩霜锦看着有些发呆的芍药,这人之前也不会这样啊,莫不是昨日没睡好? “小姐,奴婢在担心青黛。” 芍药没有隐瞒自己所思所想,她与青黛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但已经把她当做姊妹了。 青黛瘦瘦小小的,哪怕在韩霜锦身旁将养了那么些日子,也还是没多几斤肉,着实让人忧心。 “放心吧,那个丫头比你想得厉害的多。”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免笑笑,这段日子她先是把青黛带在身边,而后又让她独自去做了不少“任务”。 虽然还不算是完全出师,但也已经能扛事了,只不过她们关系好,芍药担心青黛,韩霜锦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和她提了一句。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布庄门前,韩霜锦下马车,看着明显少了不少人的客人,有些讶异。 “小姐。” 陈惟书早就候在了铺子前,看到韩霜锦便赶忙把她往楼上带。 “这是出了什么事,如此着急忙慌的。” “小姐,月妩自创的花色出了仿制!” 第46章 仿制花色 韩霜锦一进二楼的包厢,陈惟书便赶忙把将两块锦帕递给了她。 来了! 这是韩霜锦拿到锦帕的第一反应,她自然知道仿制款必定会出现。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版权意识,那些什么所谓的秘方基本上都要自己藏好,若是被人发现拿了去,那别人也可以一起用。 虽然督局存在,但也只负责生意中那些双方都拟定好的合约,其余的他们一概不理。 其实这在南朝来说已经算是极为先进了,不过相较后世还是有很多不足。 故而在韩霜锦将花月妩的名声打出去,又将那些特殊花色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有人起仿制的心思,毕竟这会可没什么盗版的说法。 只要有人买账,那便不算偷。 “从何处得来的?” 韩霜锦看着手中的两块锦帕,两块锦帕区别虽不是很大,但左下角没有韩氏特有的角标,很明显就不是从韩氏布庄出去的。 她让花月妩在绣那种特殊花色的时候都在左下角落下了韩氏的角标,这样出了盗版的话定然不会绣同样的韩氏二字上去,他们也能更好区分。 毕竟花了这么多心思的人不可能为韩氏做嫁衣,必定会把角标给忽略。 “是高氏的铺子。” 陈惟书手握成拳,语气愤愤不平:“他们声称是他们绣娘自己绣出来的,而且上面的花色也做了改动,绣功也尚可,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卖的格外廉价!” “难怪方才进来的时候都没看到多少客人。” 芍药恍然大悟,原来是高氏把客人都给吸引走了,这打价格战是真的恶心。 “客人少了多少?” 近日这个铺子的客人数量多是稳定在百来人左右,客流量基本稳定在三百人左右。 这个客流量韩霜锦是特别满意的,按照她大概统计的永州城如今人口数量,约摸在十万人左右,别小瞧了这十万人的人口数。 这可是在不发达的古代,永州城有这样的人口规模已经很厉害了,当然,皇城的规模会更高,不过她目前还没那个能力开到京都去。 最近她故意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其他铺子上,就是为了给高氏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自己骄傲自满,对铺子不上心了。 殊不知韩霜锦每日都会派一个小厮来问问情况,而且同一个小厮不能连续来两日,为的就是让高氏认不出人,降低警惕。 韩氏的客流量分散,主铺子的客流量来来往往三百人左右是个很不错的成绩,毕竟城中不止韩氏布庄,还有高氏布庄。 再加上韩氏自己又开了很多铺子,这人自然而然就分散开了,而且布匹和成衣虽是生活必需品,但也不是每日都需要,总归是比不过食肆的。 说起来,她买的那些铺子差不多也要装修好了,也该找个时间开业了。 “锐减一半左右。” 陈惟书低下了头,小姐把铺子交给他是信任他,可他却没能把人留下来,实在是没用! “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韩霜锦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让陈惟书坐下,而后让芍药去把花月妩唤来。 “是我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陈惟书头更低了,韩霜锦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有些难受,他实在是太没用了! “这些赝品什么时候发现的?” 韩霜锦也不多说什么,只又提了个问题。 “这是昨日一个伙计在归家路上看到了高氏的布庄也做了什么活动,一时觉得有些好奇,便进去瞧了瞧,这才发现他们卖的这个。” 陈惟书皱了皱眉,说:“他和旁人打听了,说是好多日前便有了这个活动,想必已经传出去不少日子了,难怪最近铺子的生意这么差。” “而且还有不少会员说我们卖贵了,在别人那里很便宜之类的,我起先没有注意,谁知道此事居然和高氏有关系,必定是他们起了不好的心思。” 韩霜锦闻言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等着花月妩进门,而后把手中的锦帕递给了她。 “这不是我绣的。” 花月妩一眼就看了出来,虽然这锦帕上的花色和她创得类似,但绣功太差,有些边角居然还回补,她不会做出这么差的绣品。 “我知道不是你绣的。”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高氏说是他们自创的,而且价格只有我们的一半。” “他们这是在做亏本买卖。” 花月妩皱了皱眉头,她用的那个花色需要用到不少金线,这锦帕上虽有些与自己不同,但多加了不少精致的锦线。 若是价格真如东家所说,那根本就是亏本,这银子怕是赚都赚不回来。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亏本。” 韩霜锦看着她手中的锦帕,轻笑着说:“不仅要亏本,而且还要众人皆知。” “东家,这是何意?” 花月妩有些迷茫,这高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让众人皆知他们亏本?这是意欲何为啊? “小姐的意思,莫不是这高氏想借此衬托我们卖得贵,而后抢我们的客人?” 陈惟书到底见过大风大浪,只韩霜锦一句话便猜测出了高氏的目的。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韩霜锦目前也摸不透高氏的目的,她原以为这是高氏的主推款,但这么听下来又觉得不是,显然只是为了吸引别人去他们那里买锦帕。 但目的只是如此单纯吗?必定不是。 如同花月妩所说,这是一笔亏本买卖,若只是为了打击韩氏的生意,他们不会用上好的金丝锦线,此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我们的会员被挖过去多少?” “会员被挖走的并不多,但是购买力明显下降。” 陈惟书在韩霜锦身边不久,有一些名词听的多了也就熟悉了。 “不热衷了。” 韩霜锦一语中的,这样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但来得确实太快了,很古怪。 “会不会是高氏也做了和我们一样的制度?” 花月妩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能够抄锦帕上的花色,自然能够抄他们的会员制度啊! “你安排人去查一查。” 韩霜锦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的话,这高氏怕是想抄袭她成功的案例,然后再用价格战把韩氏给拖垮。 须知韩氏如今虽然铺子已经复苏了,但京都那关还没过呢,还并非稳妥的无后顾之忧。 若是韩氏名声有损,进账又少,怕是不足以支撑琉璃纱的制作。 “是。” 陈惟书应了一声,又听到韩霜锦说:“琉璃纱进展如何?” “禀小姐,如同的纱已经可成批制作,只是这琉璃纱质量不稳,还需再改进…” 陈惟书也有些发愁,明明是按照小姐给的法子,不止为何这纱确实是制出来了,可琉璃纱完全不是小姐说的那样。 虽然已是格外漂亮,但拿在手中却并比寻常的锦缎还要粗糙,这般劣质的纱,又如何能够称作琉璃,呈入宫中给陛下呢? 陈惟书想到这里又不自觉叹了口气。 “无碍,还有些日子,切莫操之过急。” 韩霜锦看着陈惟书愁容满面的,淡淡说:“带我去瞧瞧如今进展。” “是。” 陈惟书应了一声,跟在韩霜锦身边和花月妩一起去了绣房。 “东家。” “东家。” 绣房中的绣娘看到了韩霜锦,纷纷放下了手中正在绣的帕子或者成衣,起身看向她。 “都坐都坐。” 韩霜锦轻笑着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桌上的绣品,都是极好的。 “谢谢东家。” 绣娘们对韩霜锦都很信服,东家一来,她们的日子不仅比之前好过得多,而且铺子的生意还蒸蒸日上,她们不用害怕自己会丢了这份工。 “都继续吧。” 韩霜锦笑了笑,从绣房的小门处走出,而后便又入了一处小院落。 “东家。” 韩少时安排的护卫看到韩霜锦后纷纷行礼。 “嗯。” 韩霜锦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入了院中。 高府,书房。 “爹。” 高赫奕一进府就急急忙忙朝着书房走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高致远皱了皱眉,他正在看铺子的进账。 不得不说,这几日铺子明显好了很多,韩氏有不少生意都被他们抢了过来,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位来信了。” 高赫奕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压低了声音道:“是那位的亲卫送到我手中的,我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 “给我。” 高致远明白唐明安的警惕性,断然不会轻易让亲卫直接上门。 高赫奕连忙把信递上去,看着高致远接过信之后脸色不自觉沉了下去,心下也跟着一沉。 “爹,是不是出事了?” “这个该死的昭国公!” 高致远重重地把信拍在了桌子上,脸色狠历。 “怎么了爹?” 高赫奕看着高致远愤怒的样子,不自觉皱了皱眉,最近也没听说主城那边出了纰漏,难道是因为永乐郡成为了永乐公主封地的事? 不对,此事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毕竟是圣旨,不止高致远没有办法,就连谢伦都没有法子。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永乐公主是出了名的良善的,他们也与昭国公府的关系缓和了,这永乐公主应当不会太为难他们吧? 他们是得罪了昭国公府被迁出主城的,原本也不惧昭国公,但为了殿下,不得不迁出主城,离开了昭国公府的牵制,他们这几年发展得很快。 殿下对他们不断送过去的银子很满意,给他们安排了几个不错的官位,只要高赫奕通过了现下的院试,成为了秀才,那便有机会被殿下调入京中。 旁的秀才可还要继续考呢! “是昭国公那个老匹夫!” 高致远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竟然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笼络了永乐郡中过半数的皇商。前不久韩霜锦去了主城,我还以为只是寻常采买,未曾想却是去见了昭国公!” “他们达成了同盟??” 高赫奕一听到高致远这么说就心头大惊,未曾想这韩霜锦居然攀上了昭国公府,真是好手段啊! “是也不是。” 高致远摇了摇头,接着说:“根据殿下的探子探得的消息,这昭国公与近半数的皇商都见过面,所要图谋的事不得而知,我估摸着,应该是被昭国公那个老匹夫收入麾下了!” “他要那么多皇商做什么?” 高赫奕皱了皱眉,又说:“这皇商多是心高气傲的主,都放在麾下也不怕起内讧!莫非是…” “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高致远挑了挑眉,看着高赫奕反问道。 “若不是,他们和我们一样?” 高赫奕压低了声音,沉声道:“怕不是在殿下不知情的情况下攀附上了哪位殿下?” “你说的不无道理。” 高致远听了高赫奕的话点了点头,此事若真如高赫奕说的那样,想必殿下的夺嫡之路也会多几分困难。 “爹,韩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惯会投机取巧,做些引人注目的玩意。” 高赫奕撇了撇嘴,若非因为韩家有复苏的迹象,他如今就应该在书院学习,而不是还要为了铺子的生意奔波,着实烦人! “铺子我安排便是,你不必忧心。” 高致远也知道高赫奕最近心烦,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韩氏翻不起什么浪,这皇商之位必定只能落在我们手中,你只需安心读书,通过院试便好了。” “儿子明白。” 高赫奕应了一声,又说:“爹,那这昭国公府做了这么多事,他谢伦难道就不知晓?一句话都不说?” “或许知晓,或许不知晓。” 高致远摇了摇头,轻声说:“这谢伦是个蠢的,只知道握着手中的那几分权力,遇事不决,就连昭国公的那些动作都不会牵制,就是个废物。” “姑姑真是白嫁过去了。” 高赫奕也是一脸嫌弃:“若非我们家倾力相助,他又如何能够入殿下的眼?” “好了,此话说说就行,不要出去乱传。” 高致远止住了高赫奕的话题,又说:“这韩氏既然攀上了昭国公府,那便要换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高赫奕有些好奇,他听说近日爹常去铺子,听说铺子最近又把客人给抢回来了,生意好上很多。 “此事你别管了,且看着吧。” 长公主府,后院。 自从出宫之后,唐清璃就觉得浑身舒畅,这后院被她牢牢把握着,关于她的消息只有她想传才能传,她想让别人知道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故而她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说什么,反而宫中还会收到她为早早起身在佛堂南朝祈福的消息 “殿下。” 灵芝看着唐清璃起身,连忙为她送上铜盆。 “今日该入宫了吧?“ 唐清璃想了想,依着规矩,她在立府后十日内需要回宫一趟,算是回门。 她有南安帝御赐的令牌,其实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也无人阻拦。 但她知道不是时候,于是前几日哪怕灵芝提过一次也不急,如今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殿下。” 灵芝记着唐清璃和她说的时间,应了声。 “好,那便入宫吧。” 偷了七日懒,唐清璃如今是觉着浑身爽利,也是应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她可不觉得这样就够了,唐明安还在南安帝面前蹦哒呢,对自己还是有危害。 “是。” 灵芝应了一声,而后便下去做准备了。 入宫的马车在宫道上悠悠地转着,唐清璃坐在马车上闭着双眼,脑海里思索着什么。 她立府了,但不能一直待在京都。 永乐郡如今名义上为她所有,但实际错综复杂,郡下各城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认主,可没那么容易。 可这封地若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唐清璃也没必要耗费那么多心思拿到自己手中。 上一世唐明安便是得了永乐郡,其税收和粮食都是助力他后来夺得帝位的一大助力。 这一世既然永乐郡落到了自己手中,那她就要让其成为铁板一块,让唐明安无处下手。 这帝位,唐明安是别想了。 如果她未记错的话,再过两日便会传来一个不错的好消息,她正好可以挪来用一用。 静妃和唐清雅最近倒是安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她的反击,让这两个人意识到唐清璃不似她表面那般单纯,心下有了戒备。 不过唐清璃也不慌张,她早有预料。 能在后宫中活下来,还孕育了一子一女的静妃娘娘怎么可能没有几分识人的手段呢? 若她要大大方方去永乐郡,那要先把静妃和唐清雅给按下去,不然这两个人一定会在背后使坏。 唐清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幸好昭国公府是给力的,已经把半数皇商给安排好了,她过去要看看永乐郡的势力安排,再好好规划一下。 “殿下,到了。” 灵芝的声音让唐清璃睁开了双眼,她略微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而后便下了马车。 “奴才见过公主。” 在养心殿前候着的刘福禄一眼就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长公主,这能够坐着马车来到养心殿才下来的,在宫中也是独一份。 陛下对长公主当真偏爱。 “刘公公起身吧。”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轻声问:“不知父皇此刻是否得闲?” “陛下特命奴才在此等着公主呢。” 刘福禄听到唐清璃的话,笑着说:“陛下早早就盼着殿下来了,一听说您今日进宫啊,十分欣喜。” “是孤太贪玩了。” 唐清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进了内殿便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南安帝。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 南安帝看着她脸色很不错,笑着说:“璃儿舍得入宫来看父皇了?” “父皇这话说的…” 唐清璃撅了撅嘴,似是不满地走到南安帝身边,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胳膊。 “好好好,父皇不说。” 南安帝对唐清璃的撒娇很是受用,轻笑着说:“太后也盼着你入宫呢。” “璃儿也想早点入宫来看父皇和祖母呀。” 唐清璃跟着南安帝一起坐在了软榻上,又说:“不过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故而一直未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南安帝一听这话便有些担忧,看着唐清璃问:“怎么也不传太医瞧瞧?” “启禀父皇,儿臣已无大碍了。”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如此担忧,赶忙说:“儿臣只是有些休息不佳,便没唤太医。”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看向陪同唐清璃入宫的枳橘还有灵芝,呵斥着:“公主金枝玉叶,身子不爽利就应当及时唤太医!” “奴婢知罪!” “奴婢知罪!” 灵芝和枳橘赶忙跪在了地上,纷纷开始磕头。 “父皇,是儿臣不让她们唤太医的。” 唐清璃连忙搂着南安帝的胳膊,撒娇道:“您就不要生气啦。” “你啊。” 南安帝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就让灵芝和枳橘都起来了。 “去,把容太医唤来。” 容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一般只为南安帝把脉,他一听到南安帝唤他,还以为是南安帝不舒服,急匆匆地赶来了。 “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快起来给公主瞧瞧。” 南安帝免了他的礼,让他赶紧给唐清璃看看究竟是哪里不适。 容太医不敢怠慢,拿了一块锦帕搭在唐清璃的右手腕上便开始把脉。 “如何?” “启禀陛下,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身子骨需要好生将养着。” 容太医把完脉后斟酌了一下,又道:“如今虽已入春,但还请公主殿下切莫贪凉。” “谢谢容太医。” 唐清璃一一应下,而后又说:“父皇您看,儿臣都说自己没事了。” “长公主这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可是因为贪凉的缘故?” 容太医是他的人,所以对于他的话,南安帝是格外信任的。 “是也不是。” 容太医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便是。” 南安帝看他这样便不自觉皱了皱眉,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京都的天气太过干冷,不大适合公主养身子,故而她才会反反复复不见好。” 容太医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说着。 “竟是如此。” 南安帝听到他的话,眉头皱得更厉害,他从未想过竟是因此。 “是。” “这倒是个大问题。” “父皇…儿臣…”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嘟了嘟嘴:“儿臣觉得自己已无大碍了。” “无碍手如此冷?” 南安帝传得可不少,但唐清璃搂着自己胳膊的手居然还能让他感觉到冷,这璃儿的身子估计还是不行,需要将养才行。 “父皇…儿臣没事” “不如,你去封地待些时日养养?” 第47章 封地养病 “父皇,封地好远。” 唐清璃不喜地嘟了嘟嘴,搂着南安帝的胳膊晃了又晃:“璃儿真的没事呀,不用跑那么远的。” “你这孩子。” 南安帝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转念一想,好似还真得去一趟:“不过璃儿,你确实要去封地露个脸。” “怎么了父皇?” 唐清璃歪了歪头,将小女儿姿态展示得淋漓尽致。 “是规矩。”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且是你的封地,总归是要去瞧瞧,露露脸才好,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京都的...” 南安帝说得很明白,自己百年之后,有封地的皇子公主都要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璃儿,你虽是公主,但有着那么大的封地,有些事还是要尽早上心,如今你为永乐郡最大的人,不能偏听偏信,可知?” “璃儿谨遵父皇教诲。” 自己的父皇和几个弟弟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在让自己对封地多上点心,实际上不就是下了个圈套等着自己钻进去吗? 她是公主,封地赐给她了又如何,不过是做锦上添花之举,若是自己真听了南安帝的话,对永乐郡大大小小的事开始上心了,那怕是真的要让南安帝怀疑自己是否别有用心。 “知道你觉得封地远,露个脸便好,父皇派一队御林军随你去,好好保护我们璃儿。” 南安帝又笑着给唐清璃拨了一队御林军,至于是保护还是监视,这便难说了。 “儿臣谢过父皇。” 唐清璃神色不变,只笑着接下南安帝的安排。 两人又说了会话,南安帝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让唐清璃先去向太后请安,晚些时辰他再过去同她们一同用膳,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出了殿门,指节轻轻地在桌上敲了敲,声色莫名。 “陛下,茶凉了。” 刘福禄看着南安帝思绪飘远的模样,轻轻地提了一句,而后让人换了热茶来。 “朕是不是太过分了…” 南安帝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容太医是自己的人,若非他有心试探唐清璃,容太医断不可能说出京都不适宜公主养病的话来。 他只是存着心思试探试探唐清璃,想看看她对此是如何想的。 未曾想,她还真是不想离开京都,对封地似乎丝毫没有兴趣,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是天子。” 刘福禄没有多说什么,只为南安帝换上热茶。 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哪里有资格多说什么?哪怕是南安帝问了,也不行,奴不议主,这是规矩。 “你啊…”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性子,也就没有过多为难他了,反正也指望不出刘福禄说些什么。 这段日子传来的消息也没说唐清璃什么,但他就是本能觉得很不对劲,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适。 这唐清璃似乎对他赏赐的这些太平淡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旁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封地,砸在头上的时候都会喜不自胜,可唐清璃没有,哪怕她拿了永乐郡这么一大块肥肉,她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就好像,那本来就是她的一般。 她这样的举动让南安帝心头不自觉有些疑惑,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还是别有所图? “陛下,静妃娘娘来了。” “传。” 通报声让南安帝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抬头,恰巧看到了入门的静妃,还有六公主唐清雅。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静妃和唐清雅一同出现,让南安帝恍若回到了之前那段日子,心头软了几分。 “起来吧。” “谢陛下。” “谢父皇。” 唐清雅乖巧起身,然后扶起了静妃。 “怎么了?爱妃这是身子不爽利?” 南安帝看着静妃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来到了静妃身边,带着她和唐清雅入了内殿。 “陛下,臣妾无碍。” 静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尚未好全罢了。” “那怎么还到处乱跑?” 南安帝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要好好休息方能好得快些。” “父皇,是儿臣想您了。” 唐清雅看南安帝隐隐有责怪静妃的意思,连忙来到他身边,搂住了他的胳膊。 “你啊。”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地笑了笑。 “父皇,儿臣想出宫玩。” 唐清雅低下了头,有些委屈地说:“前阵子弟弟妹妹们都出去了,只有儿臣未能出去。”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对璃儿有不一样的心思,父皇又何至于让你禁足?” 南安帝一听到这事就不自觉冷哼了一句,脸色也不大好看。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唐清雅乖巧地说:“这段时日儿臣日日都在为皇姐祈福,儿臣再也不敢了。” “朕也不是非要禁足于你。” 南安帝叹了口气,轻声说:“你是朕从小宠爱到大的,朕怎会不知你的性子?该收敛了,雅儿。” “儿臣知道。” 唐清雅乖乖地点了点头,心头却是对此嗤之以鼻,什么性子,什么从小宠爱到大的,一出事还不是毫不犹豫就把她给推出去了? 若非母妃和皇兄护着自己,怕是早就被欺负狠了! “说说吧,出宫做什么啊?” 南安帝心知唐清雅没那么简单,不会就单单因为想自己了便寻了过来。 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有求于他,才会在这个时辰过来寻自己,出宫游玩?这样的理由南安帝是不信的。 “父皇,儿臣就想着去游湖。” 唐清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阵子听八皇弟回来后和儿臣形容了游湖的乐趣,儿臣好生向往。” “宫中也可游湖。” 南安帝挑了挑眉,轻轻地说了声。 “不一样嘛父皇。” 唐清雅搂着他的胳膊说:“听八皇弟说了,那可好玩了,儿臣还没有玩过呢,他们都有了。” “你啊,这都要与之攀比。” 南安帝似是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的这个女儿他自己心里清楚,从小便张扬跋扈惯了,遇事都要与自己的弟弟妹妹攀比。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随她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便同意了唐清雅的请求,她开心地晃了晃脑袋,嘴里止不住的谢谢父皇。 静妃从到到尾也未多说什么,只一脸慈爱地看着唐清雅,仿若慈母一般。 南安帝心头怅然,或许前阵子确实是自己太过苛责她们了,她们也只是害怕自己的宠爱会失去罢了。 更何况近日唐清雅确实每日都在为唐清璃祈福,若是她存心要唐清璃死,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时辰不早了,臣妾和雅儿先退下了。” 静妃看此行目的已成,故意起身说要告退,又让唐清雅别打扰南安帝处理政事。 唐清雅也显得很乖巧,二话不说就也起身和南安帝提出要离开。 “去吧,晚些时候一同用晚膳。” 南安帝心头有些满意,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一句,便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静妃和唐清雅是坐轿辇而来,两人出了养心殿便看到了停在一旁的马车,有些好奇地问:“这马车怎的停在此处?” 依着宫中的规定,只有皇帝方可在宫道上纵马或是坐马车,太后和后宫中嫔位以上的娘娘可用轿辇,余下只可步行。 这马车虽然华丽,但规格一看便不是陛下专用,停在此处实在有些逾矩了。 “启禀娘娘,那是长公主殿下的马车。” 旁边一太监恭敬地回答着:“陛下特让马车停于此处候着,待长公主累了便可将之接走。” “陛下当真心疼长公主。” 静妃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但熟悉她的人知晓,静妃娘娘这是气着了,还气得不轻。 “母妃,我们回宫吧。” 唐清雅听了也很生气,但上次吃了一亏之后她就明白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可能会起反效果,到那时,这唐清璃又要渔翁得利。 “走吧。” 静妃点点头,带着唐清雅离开了,反正今夜陛下会去她宫中用晚膳,这已经足够了。 慈宁宫中,唐清璃跟在太后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 “你呀,都是立府的公主了,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 太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虽让语气中带着嫌弃的意味,但显然对她这么亲近自己还是很受用。 “儿臣再大也还是皇祖母的孙女呀。” 唐清璃巧笑嫣然,又说:“而且儿臣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皇祖母这么久,自然很想您。” “那你便多多进宫濑陪陪哀家。” 唐清璃是太后一手带大的,自然也舍不得她,听到唐清璃这么依赖自己,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母后和璃儿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处理完政事的南安帝一进内殿就看到了她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心头不自觉也轻松了几分。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来啦。” 太后看着南安帝扶起唐清璃,笑着说:“还不是璃儿,这才立府没几天,便吵嚷着不舍了。” “皇祖母...”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那本来就是嘛。儿臣确实是想父皇和皇祖母了!” “那便休养后多进宫来陪陪太后。”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这幅样子,心头对她的猜测少了几分,想必她是不想去封地的,所以才会和太后这么说。 若真是如此,那他就不惧唐清璃手握封地做点什么了,毕竟此事从头到尾,唐清璃什么都不知晓,是他和太后商议的结果。 “休养?璃儿,你怎么了?” 太后听到南安帝说这句话,吓得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打量着她,不知道她是觉得哪里不适。 “皇祖母,璃儿并无大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只是前几日觉得有些不爽利,父皇闻言觉得不放心,唤了容太医为儿臣把脉,说需要将养些时日。” “容太医说京都干冷,不适宜璃儿养病,正巧永乐郡此刻较为温暖,朕便想着能让璃儿去养些日子。” 南安帝坐在一旁,补充着:“一来此处已然入春,相对较舒适,适合璃儿安心休养,二来依着规矩,也该去走一遭。” “既是如此,璃儿你如何想的?” 太后很明显已经被南安帝说动了,看向唐清璃的眼神中带着不舍和疼惜。 “我听父皇的。”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皇祖母不必担忧儿臣,容太医都说儿臣无碍了,只要将养些许日子便好。” “你总是这般报喜不报忧。” 太后叹了口气,又道:“皇弟,这璃儿从未出过远门,你要上心些。” “这是自然,母后放心,朕会派一队御林军护送璃儿前去。” 南安帝点头应下,此番结局在他意料之中,心中的试探也去了几分。 “如此便好。” 太后点点头,她知容太医是皇帝的人,此话既然说出来了,必定也是为了唐清璃好。 唐清璃这十几年来身子骨孱弱,虽她已经耐心细致养着了,但前阵子又坠池。 冬日池水冰冷刺骨,唐清璃又有病根,现下自然是反反复复折腾人,或许太医说得对,京都干冷,不适宜她养身子,去别处也好。 “时辰也不早了,传膳吧。” 封地养病的事就此定下,三人一道吃了午膳,膳后唐清璃便和南安帝一同离开了。太后有小憩的习惯,膳后不便久留。 南安帝与唐清璃一同在宫道上走着,刘福禄带着服侍的人在后面跟,不近也不远。 “璃儿,会不会怨朕?” 良久,南安帝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会呀,儿臣正好也从未出过京都,托了父皇的福,儿臣就当出去游玩啦!” 唐清璃甜甜地笑了笑,似乎害怕南安帝会自责,便竭力佯装开心。 “朕也并非一定要让你去。” 南安帝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不过…” “无事的父皇,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考量,也担心儿臣的身体,儿臣愿去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到时候儿臣把永乐郡好吃的好玩的都给父皇带回来!” “好,朕等着。” 南安帝跟着她笑了笑,杞人忧天了,他的璃儿自然是懂事的。 一条长长的宫道走完,唐清璃恭送南安帝离开,随后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靠在软垫上,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显然是累着了。 枳橘有些心疼地给她捶腿,此行虽然达成了他们的目的,但这一步一步都让人提心吊胆,生怕一步没走好就让南安帝生疑。 容太医是南安帝的人,也是唐清璃的人。 今日此番说辞,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的,她也知道南安帝必定会叫容太医来给自己把脉,因为他是太医院院首,又只忠于南安帝。 可南安帝不知,这容太医的姑姑,是昭国公的好友之妹,算下来,这容太医还得叫昭国公一声伯伯。 起先这层关系唐清璃不知,但随着她和昭国公的合作越来越深入,信任度越来越高,他便给唐清璃安排了不少人手,这容太医便是其中一环。 不过唐清璃自己在太医院也有人,便从未用过这步棋,毕竟在宫中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能少用人便少用,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此次也算是兵行险招,她总要寻个法子去自己的封地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抓出来,同时再一次坐稳自己摇光星的名号。 想必南安帝也是存着这个试探的心思,在今日入宫之前,一封五百里加急的奏折刚刚送到他桌上。 与永乐郡比邻的定康郡因洪水泛滥,淹没农田,影响百姓春耕,百姓称是河神不满,以童男童女作为供品祈求河神放过他们。 若这唐清璃真的这么神,是南朝的福星,想必这区区河神作祟,应在她路过之时便能解决吧? 不出意外,想必她此次去永乐郡必定会在南安帝的安排下经过定康郡。 南安帝自以为棋高一着,殊不知此事唐清璃不仅知道如何破解,还知道洪水何时停。 依稀记得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定康郡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大皇子唐明德因着私心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唐明安去处理。 却未曾想在他到定康郡的时候,洪水便止了,风平浪静后百姓便开始了春耕,再无遇到难题。 南安帝大喜,认为唐明安是祥瑞,立刻便把定康郡赐给了他作为封地。 而他也正是因为定康一事在大臣面前狠狠地露脸,后面在夺嫡中才有更多人因为他的“祥瑞”之名而愿意追随他,助他登基。 既然上一世唐明安什么都没做就白捡了这么个大功劳,那这一世就让她来瞧瞧,若无祥瑞之名,这唐明安应是如何登顶帝位。 不过,上一世终究是上一世,听闻洪水的源头乃是修筑堤坝的人中饱私囊,致使堤坝极易损坏,而此事藏得很深,因为此人身后站着的乃是阳亲王。 此人明面上洒脱豁达,实际上心思极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几个皇子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自然不会眼巴巴去找事。 上一世洪水止住后,唐明安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并未多说什么,反而卖了个好,把阳亲王拉入了他夺嫡的助力中。 阳亲王对帝位没兴趣,唐明安对他的性子,还许诺登基之后给他加赐封地,让他继续舒舒服服地做一个逍遥亲王,阳亲王自然同意了。 后来,此二人狼狈为奸做了不少坏事,哪怕如今想起来,还是让唐清璃心悸。 这一世,定不能如此了。 她早就安排了谭诚去处理定康郡的事,待一切都结束了,她再让自己手下的人呈报给南安帝,届时便又有几个位置可以动一动了。 “殿下,到了。” 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口停下,灵芝轻轻地唤了一声,看唐清璃睁开了双眼,便连忙打开了马车门。 “今日马车极稳,可赏。” 唐清璃对于今日马夫的技术很是满意,不会颠簸,比之前那个好得多。 “奴才谢赏。” 马夫心下一喜,连忙跪下领赏。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带着灵芝和枳橘进后院之后,便淡淡地说:“找个由头发配了。” “啊?公主…” 灵芝有些没跟上唐清璃的说的话,方才给了马夫赏赐,怎的就发配了? “他身有武功在,不是个寻常人。” 唐清璃坐在软榻上,淡淡道:“对马车的控制还极好,想必是特殊培养的人。” “殿下怀疑他是细作。” 灵芝明白了,皱了皱眉道:“但府中的人都是谭管家亲自挑选的,应该不能出错啊!” 是的,在立府之后,谭诚就成功升级为了长公主府的大管家,地位比从前只高不低。 “别有用心的人不是他。” 唐清璃幽幽地说了句:“须知,这府中也不止一位管家。” 长公主府大,光靠谭诚一个人管不过来,南安帝给他赐了两位管家,帮着谭诚做事。 “是陛下。” 枳橘听懂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但此事无解,皇帝赐,不可辞。 “找个由头打发了,此人留在身边不安全。”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父皇既然要在我身边安排人,那我便成全他。” 次日,长公主前往永乐郡养病的消息便在宫中传遍了,令妃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紧,提着小厨房做的汤就来了养心殿。 “爱妃怎么来了?” 南安帝明知故问,这令妃想来是听到了唐清璃要离开的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小厨房今日做了道参鸡汤,臣妾想到陛下日夜操劳,便拿过来给陛下喝了。” 令妃笑了笑,坐在南安帝身旁,让怜星把鸡汤给端了上来。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鸡汤喝了一口,而后便放下了勺子,不腥不咸,做得确实不错。 “陛下喜欢便好。” 令妃笑了笑,给南安帝递上了帕子,而后便和他随意聊了几句。 话题不一会便到了唐清璃的身上。 “陛下,说起来,这长公主身子骨不好,长途跋涉是否…” 令妃欲言又止,显然是对唐清璃极为担心。 “爱妃不必担心,璃儿此行我已经安排了御林军和太医一同陪着她,断不会让她出事。” 南安帝摇了摇头,接着说:“京都干冷,不适合璃儿将养身子。” 令妃闻言便再未多说什么,只又提了两句南安帝要多注意身子,便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南安帝眼眸微眯,这令妃看起来还是不死心,非要让唐清璃成为她的女儿啊。 若真是如此,那他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长春宫,贤妃寝宫。 “儿臣见过母妃。” 唐明德得了贤妃的消息便赶了过来,他刚在朝堂上把烫手山芋丢给唐明安,此刻正洋洋得意。 “定康郡的事,本宫知道了。” 贤妃看着唐明德,不自觉叹了口气:“你啊,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第48章 动身准备 “利用?” 唐明德闻言皱起了眉头,自己分明把定康郡这样一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了,又怎会是利用? “定康郡是谁的地方?” 贤妃看着唐明德,她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于朝堂之事不大敏感,很多时候都要自己提点着做事。 “定康郡…” 唐明德思索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阳亲王! “此次洪水泛滥的事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贤妃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颇感意外,阳亲王手底下的人做出这种事,她不相信阳亲王本人不知道,想必此事他已经在处理。 若是已经在处理,那便是不想让抓住他的把柄,处理速度必定极快,洪水并非人为的事她相信南安帝暂且不知,否则不会安排唐明安去赈灾。 即是如此,那便不是烫手山芋,而是妥妥拿在手上的大功劳,若去的是唐明德,到时再安排人上书,这祥瑞之名便落到他的身上了。 但这唐明德也是个着急的,二话不说便直接把这个功劳给丢出去了,实在是蠢! 贤妃看着他摇了摇头,心头默默叹了口气,事已成定局,此刻也不能够把差事给夺回来,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母妃,若是人为,那…” 唐明德此刻也有些懊恼,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让唐明安捡了个大便宜! “不急,去的又不止他一个。” 贤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从容地说:“这功劳也还不一定能落在他头上呢。” “母妃的意思是?” 唐明德闻言有些好奇,此事莫非还有转圜的机会? “唐清璃要去永乐郡,你应该收到这个消息了?” 贤妃微微颔首,淡淡道:“你可知晓她为何要在此刻去永乐郡?” “不是身体不好,需要将养吗?” 唐明德皱了皱眉,唐清璃如今是永乐公主,可不是之前那个谁都可以说上两句的受气包了。 “她身子骨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真就如此巧合,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去养病,你觉得可能吗?” 贤妃知道唐明德一根筋的性子,这会也不生气,只淡淡地和他说:“有些事,你要多想想,不知道的便多问问手下的幕僚。” “儿臣知晓了。” 唐明德知道贤妃说得没错,但有些时候也不想太过于依赖幕僚,故而才… 罢了罢了,今后他还是要多听母妃和幕僚的话,不然光靠自己想到什么时候去。 “你且仔细想一想。” 贤妃看着唐明德,提点着:“为何你父皇会兴师动众让唐清璃在这个时候去永乐郡?” “莫非,这永乐郡和定康郡还有什么牵扯?” 唐明德皱了皱眉,突然灵光一闪:“还是说父皇想要试探唐清璃的摇光星之名。” “说的没错。” 贤妃赞许地点了点头,轻声问:“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伏击唐清璃!” 唐明德眸中精光一闪:“将唐清璃受伏击的事嫁祸给唐明安!我看他还怎么翻身!” “不,你要去帮助唐清璃。” 贤妃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仅要助她坐稳摇光星之名,还要保护好她。” “这…” 唐明德皱眉,随即问道:“母妃莫不是想,让她成为儿臣的助力?” “是。” 贤妃毫不犹豫点头,看着他说:“如今和永乐公主交好,可是上上之选。” “她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永乐公主,永乐郡是她的封地,立府规格沿用清河公主之规格,如此种种,她的地位已非寻常公主能及。” “而且你还需记住,永乐公主,是嫡长公主。” 嫡庶有别,这是亘古以来的道理,哪怕贵为四妃之一又如何,不是中宫之位,唐明德空有一个长子的名头也未必能够登顶帝位。 故而她必须要坐上那个位置,若是永乐公主认她为母妃,此事说不定会有可行性。 “母妃,令妃娘娘可是和你有一样的心思。” 唐明德皱了皱眉,令妃在唐清璃身边这么久她都没有松口,他不觉得唐清璃会同意。 “故而,需要你安排人去助她。” 贤妃认为利益至上,若唐明德与唐清璃能够携手,那这帝位必定是他的! 如今卖好的人不少,但有些事要切切实实做到人家的心坎上,方才有效。 “儿臣明白。” 唐明德拱了拱手,虽然他心里并不觉得凭借永乐公主能够做些什么,不过母妃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听着便是。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若是真的不明白,便回去问问你的幕僚。” “儿臣告退。” 贤妃看着唐明德离去的身影,心头叹了口气,她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反应迟钝,很多事需要人在旁边点着他,虽已比之前长进了许多,但仍不够。 这样的唐明德,坐上帝位怕也只是会成为旁人的傀儡罢了。 瑞王府,后院房间内。 “殿下。” “起来吧。” 唐明荣这两日身子不适未去上朝,不少朝中的事都依靠他在朝中的人与他汇报,今日也一样。 “是。” 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起身,坐在了一旁唐明荣为他准备的椅子上,轻声问:“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死不了,小风寒罢了。” 唐明荣摆了摆手,不在乎地说了句。 “殿下还是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子…” 张明华闻言皱了皱眉,轻声提醒了一句。 “本王知道。” 唐明荣咳嗽了声,又问:“长公主要去封地养病一事,你怎么看?” “臣觉得,或许是陛下的试探。” 张明华未加犹豫便脱口而出,这倒是让唐明荣有些意外,让他详细说说。 “殿下您想,这长公主的立府之规格尊贵无比,沿用清河公主之规格暂且不提,光是陛下特赐的随礼便多之又多,显然是大开了私库。” “殿下可别忘了,长公主从不受宠到受宠,再到如今的尊贵,只因一件事,那便是摇光星现。” “陛下看重长公主,疼爱她,或许也有先皇后的影子在,但更多的仍旧是她摇光星的名头。” “定康郡一事,不就是最好的试探吗?” 张明华的话让唐明荣陷入了沉思,若真是如此,那父皇此番行为意欲为何呢? 若唐清璃真的不是摇光星转世,那父皇难不成会打自己的脸吗?立府已成,封号和封地都赐给唐清璃了,皇帝金口玉言,总不能收回吧? 除非…除非唐清璃做错了什么欺君之事! 唐明荣眸光一亮,扬声道:“先生以为,此事我们应当从何处下手?” “不下手。” 出乎意料的,张明华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让唐明荣牵扯进这件事里。 “这是为何?” 唐明荣不解,按照张明华的意思,此事若是让他们好好运作一下,这唐清璃说不定便会被他们拉下来,那还怕什么! “殿下,公主不足为惧。” 张明华轻声道:“我们如今该警惕的,应该是几位皇子才是。” “对啊!” 唐明荣如梦初醒,他一直抓着唐清璃有什么意思?唐清璃又不可能登基,她是个公主啊! “不知为何,如今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永乐公主身上,此事着实不应该。” 张明华又说:“不管公主多么尊贵,最后继位的也是皇子,我们不应该把太多的时间精力花在和公主斗来斗去上。相反,我们更应该帮助公主。” “你的意思是,让永乐公主为我所用?” 唐明荣挑了挑眉,随即到:“你又不是没见过年节宴席上的她,清高不已,本王敬酒不喝也就罢了,居然还摆脸色,这样的人,本王不喜。” “殿下自然可以不喜,但若此番助力成为了其他几位殿下的,殿下可会后悔?” 张明华知道唐明荣的弱点在哪里,当下便直接戳着他的软肋讲话。 唐明荣很明显犹豫了,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张明华拱了拱手,又说:“长公主出行永乐郡一事自然没有这么简单,若是殿下不喜,我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静观其变。” “且先如此吧。” 唐明荣摆了摆手,又道:“这段日子便辛苦先生为我筹谋了。” “殿下客气,此乃臣分内之事。” 养心殿。 南安帝今日一早便把要抽调御林军的消息告诉了如今的御林军统领,让他安排一队人尽心尽力地保护长公主前往封地。 御林军现任统领竹影青应声而退,不一会就把人送到了长公主府。 “竹大人辛苦了。” 唐清璃看了一眼灵芝,后者会意地将一个荷包塞给了竹影青。 “多谢公主赏赐。” 竹影青大大方方收下,这里都是自己人,只要他不说,陛下便不会知晓。 “可要入门喝杯热茶?” 唐清璃笑了笑,他身后的御林军已被灵芝和谭诚带离院中,如今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不必,谢过公主殿下。” 竹影青敛下眸中很多情绪,最后只多了一句:“公主请一定要保重凤体。” “这是自然,多谢竹大人关心。” 唐清璃笑了笑,也未再多说什么。 竹影青自知此刻不方便多待,便抱拳和唐清璃说了一声,而后便逃似的离开了。 唐清璃看着他颇有些狼狈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声,并未多说什么。 上一辈的事,她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呢。 “殿下。” “都处理完了?” 谭诚和灵芝回来,唐清璃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淡淡地问。 “都处理完了,皆为自己人。” 谭诚应了一声,伸出手便让唐清璃搭上了自己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竹大人都安排好了。” “竹大人自然可信,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很多事还是要再三斟酌。” 唐清璃谁都不信,竹影青如今是助她,但谁知道他能够助自己多久? “是。” 谭诚和灵芝一同应下,灵芝随后说:“马夫已经打发了,换上了竹大人安排来的人。” “此事办的不错。”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赞许了一句。 对南安帝来说,竹影青安排来的人便是他的人,但殊不知,竹影青如今心不在他身上,而在唐清璃上。 竹影青今年四十有二,在南安帝身旁已经近二十年了,从小小的御前侍卫,再到御林军统领,他拢共用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为南安帝出生入死,光是刺客便挡下了不下百回,是南安帝最为放心之人,也是朝臣中最坚定的保皇党。 面对不少皇子的拉拢,他从来都是神色淡淡的,何曾有过方才的失措,唐清璃淡淡笑笑,自己的母后果然是魅力非凡。 去世这么多年了,只一句话,便让竹影青这么多年未娶,一直暗中保护着自己。 此事也是她上一世沦为鬼魂四处游荡之时偶然发现的,竹影青私自为她母后立灵位,甚至在收到自己死讯之时在云华的灵位前哭成了泪人。 说自己未照顾好她,未能完成那时候答应云华的承诺,他愧对云华,百年后下了地狱去转世也不配见云华一面。 唐清璃那时方才发觉,原来她以为的巧合,不过都是竹影青私底下暗中的保护罢了。 故而这一世,她寻了个时机,假装撞到了竹影青为云华上香。 竹影青起初是害怕唐清璃去向南安帝告发的,他跟在南安帝身边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对先皇后有非分之想,哪怕先皇后已经仙逝,他也会毫不犹豫让自己陪葬。 但唐清璃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与他促膝长谈,聊了很多有关于云华的事,记忆中的母后已经慢慢模糊了,而父皇也不喜爱她,若非皇祖母还在,自己怕是要在宫中受尽欺负。 竹影青听了这话便特别难受,拍拍胸脯便承诺会好好照顾唐清璃,一直到现在。 他看着唐清璃一步一步朝着宫外走去,被南安帝重视疼爱,心头的大石似乎也松了几分,如此,他才有资格下去和云华说,自己完成了对她的承诺。 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唐清璃才会这么毫不犹豫答应了南安帝要给她安排御林军,反正有竹影青在,他会把自己人给安排过来。 递给南安帝的情报也是自己筛选过一遍的,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谢殿下夸赞。” 灵芝笑了笑,给坐在软榻上的唐清璃取来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轻声问:“殿下准备何时启程?” “明日。” 唐清璃看了眼窗外,淡淡道:“既然父皇已经将御林军安排过来了,想必是不想让我拖延时日,那便明日就启程,今日打点行装。” “是。” 灵芝应下后就和谭诚一起出了房间,殿下说明日便要启程,那今日他们就要把事情都给安排妥当,不能出差错,这么一看,要准备的实在太多。 昭国公府,听风楼。 “你就清闲了,每天不是听曲就是看舞。” 楼内,云磊看着醉生梦死的云拓,羡慕极了。 “大哥来啦?” 云拓看着他,笑着说:“你少来了,我倒是让你和我一起,但是你非不听,害怕嫂子伤心啊!这不就只能够我自己来了吗?” 他一只手搂着一个舞姬,另一只手拿着酒杯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笑得开怀。 “好啦,有正事要和你说。” 云磊拍了拍手,奏曲的乐师和舞姬纷纷离开,云拓也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他为云家做了不少事,不过是旁人不知罢了。 世人皆以为昭国公的二公子云拓是个纨绔,不仅妻妾成群,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贪恋美色,胸无大志。 若非有昭国公和世子爷护着,这云拓哪里能这么舒舒服服地做他的纨绔? 但昭国公又怎会容忍自己的嫡子这般?云从戎虽有纳妾,但膝下子嗣不多,庶子一人,庶女二人,早早就都有了归属,庶子得了几间铺子,早就分家了。 至于嫡系,共有云磊,云拓,云华三人。 云磊作为昭国公嫡长子,不仅风流倜傥,经商更是一把好手,铺子的生意自从交给他打理之后便从来都没有出错过,这让云从戎极为满意。 但云拓的性子也很好,从小不争不抢,和云磊的关系极好,在知道昭国公府不能有两位才子之后,他便毫不犹豫选择了做纨绔。 云家有不少消息也是因着他才能够得到,在这永乐郡中,他也是极为吃得开的人物。 可以说,他握住了永乐郡这一亩三分地的消息,他不想传的消息定然传不出去。 云磊与云拓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两个人就这么将永乐城的消息把握着,谢伦,压根不足为惧。 不过是留着做靶子,让南安帝放松对他们家的警惕罢了。 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在,有的是昭国公头疼的时候,京都的探子回复而去的消息多是今日昭国公又和云拓公子吵架了,二人闹得不可开交。 实际上两人正一同品茗,和谐到不行。 “璃儿要来了。” 云磊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坐在了他对面,轻声说。 “什么?何时来?” 云拓听到这话很开心,下意识便说:“大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要给璃儿准备礼物!” “这么些年一直都没见面,那时入宫的也是你,我都没见几回,我不管,你这次可不能和我抢了,我一定要去接璃儿!” 云拓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子,心中在盘算着要给她送什么,一想到这些年她在宫中受的委屈,便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想着想着还突然站起来了,给云磊吓了一大跳。 “好好好,不和你抢,你快坐下吧。” 云磊失笑着摇头,看着他坐下来了,这才说:“此次璃儿过来,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去寻她。” “为何?” 云拓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云家如今和唐清璃并不相熟,如此大张旗鼓过去,必定会让南安帝起疑,到时候可就不利于唐清璃。 “明面上我们到底与璃儿多年未见,贸然找上去不知道对她的计划可会有影响。” 云磊想得更多,原本此次唐清璃应该低调而来,又或者是瞒着南安帝过来,却未曾想南安帝直接调派了一队御林军护送她。 由暗转明,不知道此行是否有别的用意。 “大哥,那我们要不要安排人过去保护璃儿?” 云拓闻言皱起了眉头,若真如云磊想的那样,只怕璃儿此行不会安稳,说不准还会有不少人在路上等着埋伏她呢! 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可是被不少人盯着的!这南安帝没安好心!直接把她给丢到封地了,真是白瞎璃儿惦记他那么久,还给他寻法子解决黎明百姓遇到的困境。 “不必。” 云磊摇了摇头,把南安帝安排御林军随行的事也说了出来。 “那这样也好。” 云拓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倒也不错,至少明面上应是不会有人再动唐清璃了。 “璃儿此次过来的目的不明,陛下帝心难测,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云磊压低了声音,接着说:“有些消息你应该知晓如何传。” “我明白,大哥放心。” 云拓知晓云磊的言下之意,又道:“这几日我要给璃儿留个好印象,就不沾花惹草了。” “没事,璃儿都知道。” 云磊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他真的很想说云拓什么样子他们都知悉,藏不藏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都怪你们!” 云拓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怎么可能会成为如今这副样子!若是让璃儿误会了,他必定要给他们好看! “璃儿明白的。” 云磊拍了拍云拓的肩膀,接着说:“好了,我先去铺子里了,你继续。” “哼!” 云拓气鼓鼓地看着大笑的云磊离开,心头却是极为期待唐清璃到来。 入夜,天凉了。 唐清璃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中,屏退了在一旁伺候自己的下人。 “母后,璃儿做得究竟对不对呢?” 唐清璃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中那皎洁的月亮,就如同云华那般,纯白无暇。 去永乐郡是自己计划中的一环,她要让所有人都知晓自己的存在,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如今这永乐郡已易主。 虽南安帝仍旧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但在唐清璃手下,哪怕是皇土,也要看她想要何种皇土。 她知道此行艰难,但她不惧。 这是她寻了好久才得到的自由,哪怕还不够大,但比起四四方方的宫殿,她已经比母后好了太多。 她的母后一生贤良淑德,却早已失去了儿时最向往的自由,那是她的缺憾,而她,会为她补足。 第49章 清璃出行 罢了,别想太多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还未结束,她不能掉以轻心,眼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她正想着起身,却觉得胳膊有些发凉,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唤来了枳橘。 “殿下。” 一直在不远处守候她的枳橘听到了她的声音,赶忙把大氅给唐清璃披上,而后道:“殿下,夜深露重,该歇息了。” “回吧。” 唐清璃应了一声,又问:“明日出行所要准备的东西可否处理完了?” “禀殿下,大都处理完了,余下一些尚在安排,想必明日一定能准时出发。” 枳橘没有藏着掖着,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她知道唐清璃不喜欢旁人隐瞒。 “先歇下吧,来不及的慢慢来便是。” 唐清璃听了不自觉点了点头,她知道有些仓促了,故而一时间未能周全也实属正常。 “谢殿下。” 枳橘窝心地笑了笑,她知晓殿下是心疼手下人,不想让他们连夜做事,心下不自觉熨烫。 回了院子,枳橘伺候唐清璃睡下后便去和谭诚说了声,让他将人都放去睡下。 谭诚听了这话也微微松了口气,殿下心疼手下人,他们日子才好过啊。 枳橘见谭诚应下,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如今长公主府还不完全都是自己人,她必须要谨慎些,可不能误了殿下的大事。 “你回来了。” 枳橘一踏入房门就听到了灵芝的声音,心下安定了不少,淡淡应了声。 “明日便出发了,不去看看你的小郎君?” 灵芝看她这个样子就偏要逗她,明明还是个不大的小丫头,偏偏装得一副老辣的样子,让人心生畏惧。 如此长期以往,日后她可如何嫁人啊! “什么小郎君?” 枳橘听到这话颇有些无奈:“我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哪来的郎君?” “是是是,是我多说了。” 灵芝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窗台,对着枳橘做了个她们都能懂的手势。 “你可别在殿下面前瞎说,我还指望着多陪陪咱们殿下呢!” 枳橘心下会意,难怪灵芝突然莫名其妙和自己说这些,原来是有不听话的耳朵在呀。 “只要忠心,自然能够在殿下身边久待。” 灵芝轻笑,又说:“反正你与你的小郎君都是殿下身旁的人,届时求个恩典,让殿下直接给你们做主了,岂不美哉?” “你真是讨打!” 枳橘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追着灵芝就要打。 窗台的人似乎是害怕她们追着跑着的模样会发现自己,连忙离开了。 反正今日听到的消息足够他去复命了,他也不必再待下去。 窗台的人离开之后,方才还在嬉笑的两人瞬间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坐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会是谁?” 良久,灵芝看着枳橘,轻轻地问了句。 “谁都有可能。”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道:“如今还未显露,我们可给殿下提个醒,小心行事。” “本以为出了宫会好些,结果出宫之后反而多了这么多牛鬼蛇神!实在是让人恼火!” 灵芝情绪外放地明显,手握成拳直接砸在了桌上,幸而力气小,未闹出什么大动静。 “收收你的脾气。” 枳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这段日子她们一起陪在唐清璃身边,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我知道,但还是有些恼怒。” 灵芝叹了口气,她如何不知自己不应当如此呢?不过是心疼殿下罢了。 枳橘和谭诚是后来的,自然不及她从小跟着唐清璃的情分深,她自小跟着殿下,知晓殿下在皇后娘娘还在时的盛宠,也体会过皇后娘娘仙逝后宫人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一切都看圣心,陛下若是要她好,她自然便能够做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可陛下若是不要她好,哪怕贵为嫡长公主,也无半分好。 思及此,灵芝又难免格外心疼殿下,实在是受了太多苦了。 “别想太多了,此事要尽快告知殿下,我们才能够早做打算。” 枳橘虽不及灵芝在唐清璃身边的日子长,但自从长公主将她救下,她就已经誓死跟在长公主身侧,如今更是尽心竭力护主。 “你说得对。” 灵芝收回了自己那些发散的思绪,明日就要准备去永乐郡了,今日应该早些歇息,明日才能够更好地陪着殿下一同出行。 安和宫,惠妃寝宫。 “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碧华看着软榻上仍旧在看书的惠妃,不自觉轻轻提醒了一句。 “陛下今日歇在何处?” 惠妃淡淡应了声,随即又问了一句。 “陛下今日歇在了芳嫔处。” 碧华轻轻回答了惠妃的话,这芳嫔是五公主的生母,虽然孕育了五公主,但一直也未进一步,若是无例外的话,便是止在了嫔位。 “熄灯吧。” 惠妃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而后便着人将蜡烛给熄了,褪去宫装便躺在床上。 脚边发烫的汤婆子和屋内足够的炭火没让惠妃冷到半分,但她心头却有些发寒。 不知为何,今日一直安不下心来。 “唉。” “娘娘。” 碧华听到了惠妃的叹气声,轻轻地问:“可要传太医开些安神的汤药?” “不必。” 惠妃摇了摇头,她心中有事,喝再多的汤药都无济于事。 只不过不知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怎会让她一直无精打采又觉得心悸。 莫非,是她的皇儿出了问题? 思及此,惠妃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重重出了口气。 “娘娘。” 碧华看她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来到她床边跪下:“不然还是传太医吧?” “不必。” 惠妃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沉,轻声说:“你去探听瑞王近日如何。” 都说母子连心,她今日如此不踏实,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知是否唐明荣出了事。 虽知这个时辰或许探不到什么消息,但什么都不做的话,她更加无法放心。 “是。” 碧华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迎面却看到了宫内掌事太监邓毅引匆匆而来。 “怎么走得这么急?” “出了点事儿。” 邓毅引显然是刚刚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跑过来,碧华也不多问,只和他一起进了内殿。 “奴才见过娘娘。” “快起来吧,怎么行色匆匆的?” 惠妃看到他进来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瑞王殿下身体有恙,吐血了。” 邓毅引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是旁人捕风捉影的,谁知是瑞王殿下亲信送来的信,想必应是真的。 “什么?怎的吐血了?” 惠妃听了这话神色一凛,当即便下了床要往外走,吐血可不是小事,她的皇儿可不能出事! “娘娘,娘娘!” 邓毅引连忙跑了几步跪在她面前:“殿下托人送来了信,您先瞧瞧。” “给本宫!” 惠妃闻言止住了自己的步伐,接过邓毅引递上来的信后详细看了看,不自觉抿了抿唇。 碧华和邓毅引一同跪着,不知这瑞王殿下的信中究竟说了什么。 “起来吧。” 惠妃看完信后松了口气,退回去坐在了软榻上。 “谢娘娘。” 两人闻言这才起身,碧华赶忙去拿来了备在一旁的汤婆子递给惠妃,然后又取来了毯子。 邓毅引给惠妃端来了热茶,这大冬天的,一个不注意可就要受凉。 “荣儿长大了。” 惠妃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的愁思散去,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唐明荣吐血是真,但身子骨并无大碍,所做的这些不过是给旁人看罢了。 近日朝堂横生枝节,唐明荣手下不少棋子被拔,他查过后知晓是唐明安所为,当下便决定暂且收敛锋芒,佯装重病在身,无法与唐明安相争。 恰逢唐明德与唐明安为了定康郡一事闹得甚是不愉快,让他捡了漏,得了南安帝的关怀,此刻更是得了太医在府中照顾着。 吐出的是瘀血,积攒于身子多是弊端,故而能够吐出反而是好事,不过唐明荣害怕惠妃忧心,这才赶忙修书一封送来。 碧华和邓毅引没有接话,奴不议主,哪怕此刻只有他们在,他们也不敢逾矩。 “邓毅引下去吧。” 惠妃摆了摆手,今日唐明荣传信属实有些仓促,也不知会不会留尾巴,该处理的还是要让人处理,而且信中有些事,她还需要细细考量。 “是。” 邓毅引躬身退下。 “碧华,你来。” 待邓毅引退下后,惠妃冲着碧华摆了摆手,轻轻地说:“明日本宫起身后,你便…” 碧华听着惠妃在自己耳畔的吩咐,心头有些惊讶,却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一应下。 殿内烛火跳动,不久后,碧华熄灭了烛火,惠妃再次躺在了床上,安然睡去。 次日一早,惠妃娘娘病了的消息便早早传入了南安帝的耳中。 “病了?” 南安帝皱了皱眉,心下有些讶异:“荣儿病了,惠妃竟也跟着病了?” “太医回报说是冬日寒气重,惠妃娘娘许是出行的时候未添置足够的衣物…” 刘福禄没把话说完,有些事南安帝自有定夺,他如今所说也不过是太医的猜测。 “即是如此,便让惠妃好好养着吧。” 南安帝眉头微蹙,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当是有些巧合罢了。 “是。” 刘福禄应了一声,又听见南安帝说:“永乐公主处可安排妥当?” “想来应是快到出城的时辰了。” 刘福禄算着时辰,这会陛下下朝应正正好是永乐公主出发的时辰,约是到城门了。 “让竹影青去护送一段路。” 南安帝点点头,到底是云华和自己的女儿,头一次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他说什么都不放心。 “是。” 刘福禄又应下,见南安帝再无别的吩咐,这才出了养心殿殿门,依着圣上吩咐的主次划分下去,永乐公主那儿,自然是需要他亲自走一趟的。 竹影青得了圣谕便马不停蹄出宫了,刚到长公主的府邸,便瞧见了门前那庞大的车队。 他嘴角微微一抽,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下马着人通报了一声,而后便来到了唐清璃身侧。 “臣见过永乐公主。” “竹大人免礼。” 唐清璃对于南安帝把竹影青派来护送她一段路的事并无太大意外,如果她没猜测错的话,此刻的南安帝应是即内疚又生疑。 故而南安帝既会给自己无上的荣光,但随之的试探也不会少,他爱云华,但更爱帝位,爱自己。 竹影青来时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天知道他方才听到刘福禄说的话时有多么欣喜。 本以为唐清璃这一去大抵是要半年乃至好几年都无法见一面,未曾想南安帝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护送的机会,虽不是全程,但竹影青心头也欢喜。 他行礼后便站在唐清璃身侧,不仅一动也不动,甚至话也不多说。 唐清璃知晓他的性子,当下也并未多说什么,只等着谭诚将一切事安排妥当,便和枳橘还有灵芝一同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皇家马车自是尊贵,且又带着永乐公主的小旗,上了管道之后,略微有些眼色的人都知晓此为不能招惹的大人物,会给此行去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竹影青策马跟于永乐公主乘坐的马车旁,对于她安排的那些人与物都未曾查探,反正南安帝给他的任务是护送永乐公主,他没必要去做那些事。 而且他心里,亦不想去做。 永乐公主出行封地一事声势浩大,光是随行的车马便足足有上百辆,本就有府中的奴才跟着服侍,加之有南安帝抽调的御林军,这阵仗约摸都近五百人了。 原本唐清璃没想着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但今日晨间她得到枳橘和灵芝递上的消息时,突然就改了主意。 昨夜那个在窗边探听消息的不知是何来头,不管是哪一派,都存着试探她的心思而来。 即是如此,她干脆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将自己面上的都摆出来,摊在面上让他们看。 他们以为自己有这些,实际上其余的都被她藏起来了,麻痹敌人,是她这十几年来做得最得心应手的事。 更何况,一个不善隐藏,得了点好处就恨不得将之告诉所有人的公主,不仅是夺嫡的最好助力,更是最好操纵的傀儡,不是么? 坐上马车的唐清璃靠着软垫,车上不宜燃炭,故而枳橘早早便备好了不少汤婆子,此刻她正抱着一个,腿上盖着毯子,格外舒适。 “殿下,出了京约摸需要六日才能够到驿站,冬日寒气重,殿下切莫贪凉。” 灵芝一边给唐清璃倒茶,一边絮絮叨叨着。 若是南安帝在这,定然要说她僭越,居然敢和永乐公主这么说话,但她是自小跟在唐清璃身边的,此刻她心下多是熨帖,而不觉得冒犯。 “六日,也不难熬。” 唐清璃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在殿内看书,此刻也不觉得无趣,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 “此行最快也要近两月方能到永乐郡呢。” 枳橘接上了灵芝的话,轻笑着说:“不过殿下不必忧心,想来有御林军在,应是不会出问题的。” “谭诚也跟着打点,一切应该都无误。” 谭诚把跟着这辆马车服侍的都安排成了自己人,连马夫也没有放过,故而此刻她们才敢这么直言不讳。 “孤不担心。“ 唐清璃闻言浅笑,轻声道:“你们办事,孤自然是放心的。” 枳橘和灵芝听了也很开心,能够得到公主殿下的认可,自然让他们开心不已。 而马车外的车队里,谭诚和一个健硕的男子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男子身上穿着黑色锦袍,腰间坠着一把佩剑,剑眉星目,看起来格外有气势。 “这便是此行可能会经历的一些问题,还请许统领上心,可千万别着了小人的道。” 眼前的许三归是自己人,是永乐公主府中统领,掌管长公主府的所有侍卫,位居正五品。 此次长公主出行,作为统领的他自然是要陪同,除了御林军外其他侍卫的调动,全部都经由他的手。 许三归是永乐公主在他们面前过了明面的自己人,也是她培养了许久的心腹,其中具体细节他们不明,只知昭国公府也从中出了不少力。 谭诚原还对他颇有微词,认为这么些年许三归不在永乐公主身旁,若是叛变了也并非无可能,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倒是觉得许三归是个面冷心热的。 只有在长公主面前,他态度才会稍好一些,就连日前入府的御林军他都看不起,是个心高气傲却极其护住的人。 果然还得是殿下啊。 “谭总管放心,公主的事便是属下的事。” 许三归毫不犹豫应下,他是心高气傲没错,但若非长公主当年鼎力相助,他只怕如今是为罪臣之后,莫说官职了,就连良籍怕是都没有。 长公主不仅于他,于他全家都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这条命早早便是长公主的了! “许统领客气了。” 谭诚也不是装腔作势的主,别人敬重他,他自然也会回几分敬重,更别说他们都是长公主麾下的人了。 “算算时辰,我应该下马车了。” 谭诚是借由与许三归讨论路线的说法把人叫上马车的,这会许三归再不下马车,估计会让人生疑。 谭诚听了他的话便点了点头,他不会骑马,又是府中管家,得了唐清璃的恩准便有了马车,许三归作为统领还是要骑马的。 车队行进速度不快,许三归也不用马夫将车停下便直接跳了下来,正想着上马,便有侍卫通传说唐清璃想要见他。 许三归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确保不会有哪里不干净,这才来到了长公主的马车旁。 “殿下,属下许三归。” 许三归快步来到马车旁,拱手行礼,待得里面传来一句上来,他才着人将马车停下,而后上了马车。 “属下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三归入了马车便觉得很是暖和,有些不好意思地网背后缩了缩,觉得是自己把寒气带了进来。 “无碍,坐吧。” 唐清璃只一眼便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摆了摆手便让他起身落座。 她的马车自然是车队中最为宽敞的一个,不仅能够容纳下十人以上,而且还可摆放桌子软榻,如果放在现代来说,便是妥妥的房车! “谢公主!” 许三归坐在了唐清璃指的地方,腰板挺的很直,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桌子。 “不必拘谨。”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这许三归什么都好,就是在自己面前太守规矩了,有些时候过于板正,她都不太好与之开玩笑。 “是!” 许三归应了一声,看到灵芝在自己面前放下了一杯热茶,当即又要起身谢恩。 “好了好了,坐着吧。” 唐清璃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是他性格纯良的表现,她赶忙岔开话题:“你且与孤说说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罢。” “是。” 许三归拱手,将接下来一月的行程告知了唐清璃。 原本这在昨日未出发之前便应当提前和唐清璃言明的,不过昨日仓促,他将所有的琐事处理完后唐清璃已经歇下了,他自然不好打扰。 今日晨间又与那一队御林军的统领对了些安排,便没有见到唐清璃。 幸而唐清璃提前安排了人告知他尽管去做便是,她信任他,不然换作其他主子,自己必定会被问责,思及此,许三归又觉殿下着实体恤下属。 “原若是不途径定康郡,此行必定能够缩短十五日的行程…” 许三归忍不住提了一句,虽然这行程是御林军那位统领隐晦提及是陛下所定,但他还是有些不甘。 这不是白白让公主殿下在路上受罪吗! “无碍,便按照定好的行程便是。” 唐清璃摆了摆手,止住了许三归的话,正因他性子纯良,故而不少事她都不让人告诉他,就是担忧他知道了会坏事。 “是。” 许三归见唐清璃都这么说了,当下也不矫情,反正公主殿下无异议便好。 “御林军的百户莫水金,你见过了。” 唐清璃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问:“你觉得此人如何?” “胸无沟壑,但有匹夫之勇。” 许三归思索了一会才落下了这个结论,这两日他与这个莫水金虽有接触,但到底也不深,只能够凭着这两日进行分析。 御林军统领也分为不同的等级,依着手下人数划分为十户,百户,千户和统领。 顾名思义,十户手下十人,百户手下百人,千户手下千人,而统领则统领所有御林军。 南安帝此次派遣的莫水金便是百户,他带着麾下的十名十户和百名御林军护卫唐清璃,已和许三归接触了不少时日。 第50章 娇娇来寻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她自然知道许三归看人的目光还是挺准的,而且这个评价与自己得来的结论还算是契合。 “那你认为,此人是否可信?” “半数。” 许三归沉吟片刻,最后斟酌着给了答复。 “那你便盯紧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虽说莫水金是竹影青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但也未必能够全信。 她与竹影青是因着云华,加上上一世知晓竹影青后来还想方设法为自己复仇,这才信任他。 至于这莫水金,她此前并不认识,得来的消息也深觉此人一般,不是个可托付的。 且他虽是竹影青一心培养的,但为人处世有些难堪大用,正如许三归所说,只有匹夫之勇,这让竹影青给他擦了不少屁股。 不过这是竹影青和他的事,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唐清璃也不会过多干涉。 “是。” 许三归沉声应下,只要有他在,不管是何人都不可冲撞永乐公主。 “辛苦了,且先退下吧。” 唐清璃给了灵芝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给他递上了一小包糕点,这是他最爱吃的杏仁酥,公主特意吩咐备着给他的。 “多谢殿下。” 许三归一接过就闻到了浓浓的杏仁味,当即开心不已,将之揣进了自己的怀中便退下了。 马车的门被关上,唐清璃让枳橘把茶桌上的茶和糕点收起,摆上了笔墨纸砚。 因着行进速度不算快,加之唐清璃落笔极稳,不一会儿,一张路线图便绘制成功。 枳橘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摆在了唐清璃画的路线图旁,讶异地说:“此次不仅经过定康郡,似乎还绕了远路。”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肯定了枳橘的说法。 此次的路线是南安帝派人送来的,那便是他自己决定的,想来应是另有玄机。 定康郡一事他知晓,但南安帝不知道她知晓,且是存着试探的心思,估摸着也不想让唐清璃出事,故而才绕了远路。 唐清璃心头淡然一笑,她的父皇还真是够矛盾的,若是母后在,怕是也认不出当年那个少年郎了。 “如此,不知是否会…” 灵芝欲言又止,这行程越拖越久,不知是否会耽搁唐清璃的安排。 “无碍,权当散散心罢。” 唐清璃让枳橘收起了地图和路线图,左右这会时辰还早,她偷懒睡会。 灵芝看她犯懒的样子便自觉和枳橘压低了声音,而后服侍唐清璃躺下。 不知名宫殿中,他看着眼前正在燃烧的炭炉,突然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信丢了进去。 “殿下…” 在一旁服侍的宫人似是其心腹,看他如此颓然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唤了声。 “长姐出宫了…不要我了…” 他看着炭炉,语气虽轻,脸上也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多虑了,想来长公主不过是身子弱,需要静养些许日子。” 成易不忍他心伤,赶忙安慰着:“正巧公主殿下又得了封地,故而才…” “是吗?当真如此吗?” 唐明琅微微一笑,淡淡问:“难道不是因为长姐不想要我了,所以才跑的这么快吗?” “殿下是皇子,是公主的弟弟,她又怎么可能会不要您呢?” 成易心中一凛,连忙道:“殿下切莫多思,公主必然还是关心殿下的,不然又怎会在出宫前给殿下送来了这么金贵的熄竹炭,又留下了不少银子呢。” “你说的是,皇姐自然是心疼我的。” 唐明琅听了成易的话粲然一笑,仿若刚刚阴郁的人不是他,他起身褪下了宫装,又道:“明日是上书房考核的日子,你早些叫我起。” “是。” 成易见唐明琅不太纠结,心头松了口气,应了声后便伺候他睡下了。 永乐郡,永州城,韩氏布庄。 “给个说法呀!你告诉我这是独家花色,结果我去瞧了人家高氏布庄的,可是和你们所差无几!” 铺子内,一个穿着奢华的女子看着陈惟书,语气中满满的不忿。 “这位夫人,这花色确实是我韩氏独一份的。” 陈惟书不急也不恼,这几日他已经接待了不少这样的客人,此刻更是显得得心应手。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那位女子直接将两张锦帕拍下,看起来格外恼怒。 陈惟书不疾不徐地请女子上了二楼的会员包厢,而后旁人备上了上好的茶点与糕点,请她稍坐片刻。 “你们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女子虽还是皱了皱眉,但他们这般以礼相待已经让她的气消了不少。 “还请夫人稍等片刻,我已让绣娘过来,稍后她会和您讲解这两张锦帕中的不同。” 陈惟书自然笑着回答女子的问题,在看到花月妩进来的时候,便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她。 “这位夫人你好。” 花月妩现在已经不怯懦了,她坐在了女子身边,轻笑着问:“不知这位夫人有何问题?” “自然是这锦帕的问题。” 女子皱了皱眉,不知一个堂堂管事为何会对一个绣娘如此礼重。 但极好的教养让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指了指桌上的锦帕,淡淡道:“你且看看这锦帕的花色,二者分明所差无几!你竟说此为独一份?” “夫人,您也会说,是所差无几。” 花月妩闻言轻笑,接着便解释了两块锦帕的不同之处,最后再指出左下角的韩氏标。 “好像还真是像你说的这样。” 女子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么仔细一听,好像也确实如同花月妩所说的那般。 “不知夫人是从何得到这锦帕的?” 花月妩还是一如既往保持自己的笑容,既不讨好也不疏离。 “自然是从高氏得来的。” 女子大大方方地说:“日前他们也有活动,家中仆人送回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不对,特来寻个解释。” “娇娇,好久不见。” 入门处响起的声音让女子回头,她看到韩霜锦脱下肩上的大氅,递给了身后的侍女。 “霜锦?” 陈娇娇眨了眨眼睛,而后反应过来:“这韩氏布庄如今真的是你在做主?” “自然。” 韩霜锦轻笑,示意陈惟书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陈娇娇的父亲与韩升平乃是至交,两人的关系自然是不错,不过前阵子因为陈家出了点事,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如今陈娇娇能够出现,想来是事情已经得到了妥当的解决,毕竟是她的家事,还是不要管太多了。 “真厉害!” 陈娇娇眼睛亮亮的,她与韩霜锦此前的关系确实很不错,不过因着家里的琐事,两人默契地疏远了彼此。 她的父亲宠妾灭妻,严重影响了她在家中的地位,作为嫡女还需看妾室的脸色,实在是让人恼火!幸而后来柳棠来了一趟,提点了她娘亲两句。 而后又借了人给她娘亲,把她父亲和那个妾室都狠狠收拾了一顿,她如今在府中那可是如鱼得水。 此事柳棠让她别告诉韩霜锦,只有空的时候多来铺子坐坐,她便来办了张会员卡,还买了锦帕准备回去分给自己的众多姐妹。 却未曾想手底下人拿来了高氏的锦帕,她顿觉被铺子里的伙计骗了,这才着急忙慌过来找人。 虽是有点指责的意味在,但其实是为了铺子好,这些话陈娇娇不会说,但韩霜锦能看得懂。 “也还好,最近事情太多了,都没时间与你一起出去玩。” 韩霜锦让手底下的人端来三杯茶,而后拍了拍花月妩的肩膀,示意她接着坐便是。 “近日我也忙。” 陈娇娇摇了摇头,又说:“这位便是织女星转世的花小姐吧?” “您客气了。” 花月妩至今还是不太能够适应这个名头,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呀,你看你手中的锦帕,是否与你之前添置的那些都不一样。” 韩霜锦笑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确实是很漂亮,你挖到宝了。” 陈娇娇点了点头,又说:“这高氏摆明了就是拿着你们的帕子说是,你就这么放任着?” “不急,还未到时候。” 韩霜锦摇了摇头,抿了口茶,淡淡道:“他既然愿意压这么低去卖,那便由着他罢。” “那你们不就吃亏了?” 陈娇娇皱起了眉头,她这段日子跟在娘亲身边知晓了不少东西,韩氏如今和高氏算得上是水火不相容,高氏步步紧逼,看起来是想把韩氏拉下来。 她这几日在圈子中还听闻高氏也弄了会员制度,赠品给的比韩氏多得多,也不知道韩霜锦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万一呢? “说起来,我方才正打算去找你呢。” 韩霜锦轻笑,从芍药手中接过了一份请柬,递给了陈娇娇。 “这是什么?” 陈娇娇有些好奇,打开一看,是个什么开业典礼? “这是我新买的铺子,卖些新奇玩意,到时候来捧捧场。” 韩霜锦如今可无心和高氏打贸易战,琉璃纱的研制成本太大,她要多找点其他的途经让自己多几分进账,这时候谁降价谁吃亏,她才不傻。 “什么啊?” 陈娇娇被她弄迷糊了,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怎么这么淡定还开了新铺子? “不仅有新铺子,而且韩氏的广福楼要添些新的菜色,不若明天来尝尝?” 韩霜锦轻笑,并没有混沌解释什么。 “什么新菜色?” 陈娇娇有些好奇,总感觉霜锦和之前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有些难以看懂了。 “明日你便知道了。” 韩霜锦卖了个关子,衣服不需要天天买,但是饭可是天天有人吃呀。 广福楼闭门谢客已有三日,牌匾上被韩霜锦安排盖上了红布,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感。 这三日在她安排人的卖力宣传下,广福楼研制出独一无二新菜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永州城。 往常的广福楼其实并不出名,永州城内精致的菜肴数不胜数,酒楼更是遍地开花,做得最好的酒楼,当是凌家的云来阁。 云来阁以精致六膳闻名,其制作出来菜肴不仅鲜美无比,且雕刻出来的菜品极为精细,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吃过一次便还想吃第二次。 韩霜锦自然也去尝过,相比于后世各式各样的烹饪方式,云来阁的厨师比较厉害,用的食材还有处理的手法都很老练,基本上是激发了食物原本的鲜美,虽然烹饪手法依然是简单的白水煮还有清蒸,但是与平常的酒楼已经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难怪有人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在云来阁用食,不过这云来阁的菜肴着实昂贵,一年到头来估计能吃上五指之数的亦是寥寥无几。 而韩家的广福楼平常主打的便是物美价廉,此次又提出了新的菜色吸引人,大家都期待着这广福楼究竟是做出了什么,明着和云来阁打擂台。 “行!我明天一定来!给我留个好一点的包厢!” 陈娇娇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下了,反正她也经常去广福楼用餐食,她倒是要瞧瞧,能让韩霜锦如此自信的菜色究竟是什么。 “好,明日我做东。” 韩霜锦也笑,如今她忙,没什么时间去处理原身的那些姊妹关系,陈娇娇便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原本二人的关系便很不错,加之韩家与陈家的关系交好,连带着两人自然也就亲近。 不过近日韩家出事,陈家主动疏远了他们,陈娇娇家中又出了宠妾灭妻的事,两人的联络自然少了,听说如今事情都解决了,想必她也很快会重新回到永州城的名媛圈子里。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明星效应,哪怕是在古代也不例外,花月妩是如今布庄内的“明星”绣娘,她织的帕子,成衣比寻常绣娘织出来的要好卖很多,但韩霜锦也并未因此便让花月妩日夜赶工。 而是让她依着自己的节奏来,反手便提出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让花月妩的身价更上一层楼。 至于她如今与陈娇娇交好,除了她是原身的好友,还有一个极大的因素,那便是她家中的生意,她是做粮食的!米商大户! 陈家与韩家不同,陈家虽是世代经商,但到了陈启宗这一代,临近破产边缘。但是好就好在人家有一副好皮囊啊,硬是娶到了陈娇娇的娘亲李娥。 李家也是世代经商,人家家中的资产足够买下十个陈家,而李娥又是嫡长女,嫁妆自然是数不胜数,那年的十里红妆可是让陈启宗赚了好大的面子。 在李家的帮助下,陈家不仅起死回生,更是开始捣鼓起了粮食生意,短短十几年就成为了永州城内的米商大户!永州城一半的大米都要经过陈家的手。 有道是有了钱就开始飘,陈启宗在李娥只生了陈娇娇之后便提出要纳妾,直言李娥无法自己为延续香火。 如今陈启宗的妾室有三,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明里暗里各种挤兑李娥这个当家主母。 陈启宗早就有些厌烦李娥,尤其是旁人总在他耳边说娶了个好妻子,这让他心头更是不忿,对后院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那些妾室的行为。 就算是当家主母,若是无家主的支撑,李娥也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自然便只能受欺负。 这段时日经常在外参加各种聚会的柳棠自然就知悉了此事,原是不想多管,但又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于是乎便借了个由头寻到了她。 而后发生的事,便自然是顺理成章了。 如今这李娥在陈家可是无人敢惹,这陈娇娇自然也就受尽了宠爱,若是她穿的是韩家的衣服,常去的酒楼也是韩家名下的。 别的不说,光是这名人效应带动整个名媛圈,韩霜锦便不愁无人来了。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一个计划,此计不一定能够完美实施,毕竟陈娇娇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大小姐,不一定能按着她的想法去走。 但韩霜锦丝毫不慌,做生意嘛,本来就有成功和失败的可能在,她有心理建设。 “好啦,我先走啦,改日咱们再聚。” 陈娇娇晃了晃请柬,今日见到了不一样的韩霜锦,确实让她挺欣喜的。 不过她摆明了是来找花月妩的,想来是铺子里有事要办,自己在这估计有些打扰。 “芍药,送送娇娇。” 韩霜锦也未多留,她今日来是有事要找花月妩,在这遇到陈娇娇纯属意外了。 “是。” 芍药容陈娇娇出了包厢,而后便带上了门。 “东家寻我有事?” 花月妩见两人离开,这才把目光落在韩霜锦身上,这几日她醉心铺子,想着创制更多别样的花色,已经许久未见她了。 东家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确实是有事。” 韩霜锦点了点头,虽然她如今一副对铺子不怎么搭理的样子,但只有花月妩和陈惟书才知晓,这只是她麻痹敌人的方法。 只要琉璃纱成功研制出来了,她便能狠狠地把高氏给压下去,其实如今除了琉璃纱,其余纱的制作也已经步入了正轨,她要寻个时间把这个新东西拿出来才行,不然客户真的要被抢走啦!! “东家请看。” 一听说是这是,花月妩起身到一旁带锁的柜子里寻了一个箱子过来,打开后是各式各样纱的花色。 “你做出来了?” 韩霜锦很惊喜,这段日子她并未询问,就是害怕花月妩有压力,故而想着缓一缓,等铺子都开起来了再问问,没想到她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月妩幸不辱命。” 花月妩轻笑,她看到韩霜锦如此惊喜的样子,心头不自觉也很骄傲,她能够帮上东家,对得住东家一直护着自己! “真厉害!活灵活现的,仿佛真的在我眼前一般,实在是太厉害了!” 韩霜锦取出一条轻纱,上面的鸳鸯活灵活现的,简直就像是在自己手上活了一般。 她如今还真是开始怀疑了,这花月妩不会真的是织女星转世吧,这做得未免也太棒了。 “东家谬赞了。” 花月妩被她夸得有些害羞,东家每次夸人都这么直白,实在是让人很不好意思。 “这怎么能是谬赞呢?你做的本来就很好!” 韩霜锦一直信奉有赏有罚的道理,做得好那就应该狠狠夸奖!不然人家哪里有动力接着做事? “多谢东家。” 花月妩轻笑,又道:“东家近日那么忙,就是在准备广福楼的事吗?” “是呀,那几道菜我都吃过了,很不错,明日你随我一同去,保证让你大饱口福!”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你随我一同回去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 花月妩应了声,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直接跟着韩霜锦往外走了。 “东家要回了吗?” 陈惟书见两人一同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是呀,我带月妩回府。”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点头,见他手上还拿着账本,忍不住问:“我让你寻的账房先生呢?” “他有点事耽搁了…” 陈惟书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韩霜锦是忧心自己将身体搞垮,赶忙道:“东家放心,不过两日他便会来了。” “寻到合适的人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陈惟书在自己去永乐城那段日子都没找到觉得合适的人,怎么这会突然又下定决心冒出来了一个? “是。” 陈惟书含含糊糊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行了,你做主吧。” 韩霜锦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就带着花月妩还有芍药一起走了。 几人出了铺子上了马车,花月妩这才开口:“那人东家也认识。” “你说的是他请的账房先生?是谁?” 韩霜锦有些好奇,既然花月妩这么说,想必此人来头应不小。 “是高氏的人。” 花月妩抿了抿唇,她与陈惟书这段日子也并无什么纠葛,此番突然这么冒昧,不知陈惟书会不会误会她是要和韩霜锦告状。 “高氏的人?” 韩霜锦还没说什么,芍药就立刻炸了:“这陈掌事怎么如此没分寸,高氏的人怎么能来韩氏做账房先生?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此事有内情?” 韩霜锦不是个轻易下结论的人,陈惟书若是真想做点什么,大可以隐瞒他的身份,不让其他人知道。 但花月妩知晓了,那就意味着他没有瞒着铺子里的人,那便没有什么好介怀的。 “有。” 花月妩点了点头,又道:“那人是高氏一旁系的,平日里不喜高赫奕那对下人呼来喝去的性子,对人对事都极为平和,但却受了高氏一族的排挤。” “说起来,他明明是个有才的,在高氏却偏偏一直都被孤立,若非陈管事暗中接济,怕是活不下来了。”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后不自觉皱了皱眉,这高氏未免也太离谱了! 第51章 新兴铺子 “此事我知晓了。” 韩霜锦看了一眼花月妩,突然轻笑着说:“是他让你过来找我的吧?” “东家…” 花月妩被她这句话弄得有点懵,自己是哪里没藏住被发现了吗? “虽然你看上去有点紧张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似乎是担心他误会你是来告状。” 韩霜锦心下了然,接着说:“依着我对你的了解,你平日里不喜插手这些事,除非他找到了你头上。” “东家实在聪慧。” 花月妩知晓韩霜锦都猜出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反正是陈惟书自己不敢和东家加你,害怕东家会生他的气,这才求到了自己身上。 “你们关系最近挺不错的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心头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莫不是这两人? “也没有吧。” 花月妩本能觉得不对劲,摇了摇头道:“他不过是觉着我与东家关系好,方便说话罢了。” “哦?” 韩霜锦闻言有些好奇,这陈惟书还真是有点小心思,觉得花月妩和自己走得近便让她帮忙说话。 “因为我一直与东家同进同出呀,而且还住在东家府上。” 说到这里,花月妩微微愣了一下,轻声道:“这段时间月妩叨扰东家了...说起来我也应当...” “算不上什么叨扰,家里院子那么多,不住岂不是浪费了?” 韩霜锦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随即干脆道:“你若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便每月交一百文去账房做租金便是。” “东家,这未免也...” 花月妩原本准备好的话被她这么一说就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这一百文未免也太少了吧!自己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多了?”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眨了眨眼睛,又说:“那就五十文吧,女子都要多备些银子放在身上的。” “不多不多,就一百文!” 花月妩听她还要再降,连忙道:“东家,您这是在做亏本买卖啊,五十文怎么可能租那么大一个院子,您已经对我很好了。” “我不觉得这是买卖呀。” 韩霜锦轻笑,接着说:“我可是把你当做朋友的,怎么,月妩把我们之间的相处当做买卖吗?” “不不不,东家,我没那个意思。”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心头热热的,东家把她当做朋友,她如今,也是有朋友的人了么? “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韩霜锦笑了笑,说:“所以你也不必想太多,说起来应当是我感谢你才是,若非你来布庄助我,我必定是焦头烂额。” “东家是有大才之人,哪怕月妩没有出现,相信东家也能够寻到别的办法让布庄越来越好的。” 花月妩跟在韩霜锦身边的这段时间亲眼看见她为自己洗脱恶名,又不断改良花色,研制新纱,如今更是准备开起了别的铺子,这么忙,居然还有时间研制新的菜色。 东家当真不输男子!是有大才之人! “或许吧,多谢月妩吉言。” 韩霜锦笑笑,她不过是借用了许多后世的便利,花色也是,菜色也是,是无数先辈的智慧结晶,她不会把全部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东家客气。” 花月妩浅笑,如今日子越来越好,她也不似从前那般对人对事愤懑,自然开心了许多。 不一会就到了韩府了,韩霜锦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韩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 “锦儿回来了,快来。” 韩老夫人看到她就很开心,这段时日她忙得不可开交,来看自己的时间都少了。 虽然知晓如今韩氏都指着韩霜锦做主,但韩老夫人心头还是很心疼,见她过来就忍不住让厨房多备着好吃的,午间一道用午食。 “我回来啦。” 韩霜锦笑着坐在韩老夫人身旁,她研制出的新菜色自然先给韩老夫人和柳棠吃过了,看她们赞不绝口的模样,这才放心安排进广福楼。 因着害怕走漏风声,试菜的时候她还带了两人一起去庄子住了两天才回来。 “铺子最近如何?” 韩老夫人知晓韩霜锦的打算,可架不住对布庄的关心,还是忍不住发问:“高家可还是?”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们和高家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聊,他们野心勃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她背后可站着昭国公府呢,不慌! “这高家和谢大人交好,你做事要低调些,别把人惹急了,不然,我怕…” 韩老夫人不知道韩霜锦和昭国公府早已达成协议,如今又听高家原来是郡守夫人的母家,这下可给她惊着了,害怕高家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无事的,祖母,孙女自有分寸。” 韩霜锦握住了韩老夫人的手,笑着说:“您看孙女如今暂避其锋芒,并未与之硬碰硬呀。” “这样也好。” 韩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事情确实如韩霜锦所说,最近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韩府早早就都配置好了。 什么马桶啊,摇椅啊,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有些韩老夫人觉得好,有些觉得纯属是瞎折腾,但是看韩霜锦那么开心在准备铺子,她也没多说什么。 “祖母,明日广福楼便重新开业了,明日您要不然叫上娘亲陪您一起去尝尝?” 韩霜锦自然是想要安排个厨师专门在家里给她们做好吃的,把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些个炒菜也安排在家里,但广福楼尚未重新开业,她得先紧着那边,就先把家里给搁置了。 这两天听说韩老夫人吃得变少了,她便估摸着应该是那两日去庄子上养刁了嘴,回来吃寻常的食物便觉得有些不香了。 “好,我明天叫上你娘亲一同去给你捧场。”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也很开心,那两日韩霜锦神秘兮兮地带着她们去了庄子,本以为是要商量什么大事,谁知只是得了几道新菜让她们去尝尝。 她和柳棠本不以为然,但在韩霜锦着人将菜端上来的时候,她和柳棠都被那香味吸引住了。 原本带有腥臊味的猪肉似乎被炸得脆脆的,一口咬下去还带着酸甜口,让韩老夫人和柳棠一下便惊住了,她们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这是锅包肉,还有糖醋排骨,香油鸡。” 韩霜锦很满意这两人的反应,便把接下来的菜名都报上来了,这些菜在后世那可是家喻户晓,若非此刻在南朝找不到辣椒,她一定把水煮肉也给搬出来! 韩老夫人和柳棠尝过菜之后便毫不犹豫支持韩霜锦把广福楼重新调整,她们敢保证,哪怕是云来阁也未有这么厉害的菜。 韩霜锦笑了笑,不过是因为南朝从未有过煎炸炒这样的做法,故而很是新鲜罢了。 不过这个反应正合她意,看来此次推出炒菜是不会踩雷了,想想就开心。 收束回忆,韩霜锦甜甜地笑了笑,搂着她的胳膊说:“谢谢祖母。” “你呀。” 韩老夫人也跟着笑,又道:“你娘亲这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有什么事可以和她多商量商量。” “孙女知晓的。” 韩霜锦点头,这段日子柳棠帮了她特别多,她无时间去参加那些同龄小姐们的聚会玩乐,但是柳棠很闲,她有时间呀! 于是乎她这段时间经常和其他家的夫人出去,一是散散心,若是整日闷在府中,难免又会想起韩升平。二是能够帮韩霜锦探听探听消息,同时也隐隐推销一下自家的铺子。 旁的不说,这陈娇娇便是最好的例子了。 午食自然是留在韩老夫人的院子和她一起用,韩霜锦吃过午食后便起身离开了,她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明日广福楼重新营业,她想了想,这会正好去瞧瞧。 她摸了摸肚子,带着芍药慢悠悠地出了门,刚刚吃完饭还饱着呢,走路消消食正好。 广福楼位于热闹的街口,四面八方来来往往的人极多,那个时候韩霜锦瞧见这个位置就特别满意,这人流量都是潜在的客户啊! “东家!” 广福楼的管事甘灏是韩霜锦刚刚提拔上来的,他之前一直被那个管事压着,看着他中饱私囊,报给东家的账目贪了又贪,原本心生不忿想离职的,没想到韩霜锦一来就把原来的那个管事给遣退了,给他提拔了上来。 因着这是,甘灏对韩霜锦的第一印象极好,后面又看着她拿出了这么几道特别的菜色,做出来大家一尝,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自然也心悦诚服了。 “甘管事。” 韩霜锦淡淡应了声,看着眼前都换上统一着装的店小二,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问着:“我让你培训的话都交代好了吗?” “交代好了的,东家放心。” 甘灏点了点头,一拍手,原本站成两排的店小二就齐刷刷朝她看来,异口同声道:“你好,欢迎光临。” “不错不错。” 韩霜锦更满意了,没错,她要用的就是后世海某捞的那一套,在这个客户满意度都未曾被重视的时代,她把这个提出来,做出来,那必定是独树一帜。 只有特例,才会吸引更多的客人,大家会不自觉把目光放在广福楼,新式味美的菜,极好的体贴服务。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大杀器! 韩霜锦看着芍药被其中一个店小二引导坐下,而后递上了热毛巾和菜单,还体贴地先倒上了一杯茶,直接梦回海某捞现场! 这甘灏绝对是个人才,她就这么提了一嘴,他几乎是全部都给复刻出来了,可以可以,简直不要太厉害! “甘管事,做的很好。” 韩霜锦从来不吝啬自己对手下的夸赞,她带着甘灏逛了一下如今广福楼的布局,原本模糊的三层楼现在都有明晰的布局。 最顶层被划分成了特殊的天地玄黄四个包厢,第二层则是十二个以月份为划分的包厢,一楼大厅布置了二十四张桌子,以二十四节气划分。 收银台后连接着厨房,占地面积极大,比之前足足扩大了两倍,不同食材和餐具的摆放也是格外精细,让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的厨子队伍是她精心挑选的,个个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中,不怕他们把菜单随意说出去,而且小厮什么的都配的够够的,能够以最大的速度把菜给做出来。 “东家。” 厨房里,厨子头头正在训话和安排工作,看到韩霜锦和甘灏进来,连忙叫了声。 “没事,你们接着忙。” 韩霜锦轻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的效果实在比她想的要好太多,甘灏是个有能力的。 “是。” 厨房里的人一同应了声,看着他们离开。 这几日他们都尝了东家教给几位厨子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用料还特别好找,就是寻常的那些食材,不过手法不一样便能够做出这么独特的味道。 东家简直是太厉害了! 先前家主之位落在东家头上时,他们还在说韩家怕是后继无人了,如今东家来广福楼教他们,他们这才知晓了,东家是个有大才的女子! 不仅教给他们这么好吃的菜,而且还给他们涨了月钱,他们一个二个都心悦诚服,愿意跟着东家一起把广福楼做成永州城最厉害的酒楼! “都看到了?东家特地过来就是不想我们明日出差错丢脸,你们一个二个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明日便是广福楼重新开业的日子,必定要把我们广福楼的招牌漂漂亮亮打出去!” “是!” 众人心头振奋,朗声应下。 巡完了整个广福楼,韩霜锦几乎是没有提出什么别的需要改进的内容,目前看来很不错,暂时没有出大问题,不过还需要根据明天的营业状况调整。 再好的菜,再好的服务,若是客户不满意,翻台率提不上来,那也白搭。 “这儿记得拿些布抱着。” 韩霜锦摸了摸儿童乐园里的栅栏,这一不小心若是让孩子撞上,估计会头破血流,到时候肯定要被那些家长找麻烦。 “是。” 甘灏应了声,飞快让人去铺子里取布,直接记在广福楼账上就行,这就是家里有铺子的好处了。 “好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你做的很好。” 韩霜锦看着甘灏,笑着说:“等明天拿出成绩来,我给你涨月钱!” “谢谢东家!” 甘灏开心不已,被东家认可了,还能够涨月钱,这足以让他自豪而骄傲。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而后便带着芍药离开了广福楼,想了想,她也不急着回府,而是带着芍药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西市吗?” 芍药看着这路,再往下走可就到了西市了,那里不太安定,她有些担心。 “不去西市。”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知晓西市人多又杂,南朝如今对于各州各郡之间的通商并无过多的限制,人口流动性挺强的,故而有些时候会有逃窜犯案的罪犯伪装成商人或是货郎,西市是永州城最大的外来人口聚集地,除非有需要,否则她一个弱女子,不会轻易去那里。 “那我们这是?” “你猜。” 面对芍药的疑问,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心情极好地逗着她。 “奴婢猜不出来。” 芍药乖巧地摇了摇头,自从老爷出事后,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性子跳脱极了,她有些时候实在是跟不上小姐。 “去云来阁瞧瞧。” 韩霜锦看着不远处云来阁的招牌,轻声道:“你觉得我们会不会被认出来?” “或许会,或许不会。” 芍药也说不好,若是按照之前小姐那般深居简出,自然不会有人认出她,但如今小姐常去铺子,而且声名在外,估计被认出的概率挺大的。 “那算了。” 韩霜锦这么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明日广福楼便要重新开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思及此,她脚下便换了方向,朝着一边的糕点铺子走去,想着买点回去给柳棠吃。 “韩东家。” 谁知她一进门便听到了掌柜和她打招呼的声音,属实是让她有些惊讶。 “掌柜的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韩霜锦笑着应下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年轻的掌柜问好。 “小人乌羊,久闻韩东家大名。” 乌羊拱了拱手,轻声说:“想来韩东家应是不认识小人,不过韩东家于宗祠大会上力克群雄夺得家主之位一事,小人有几分耳闻。” “乌掌柜,这是何意?”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已经没有方才的笑容了。 “韩东家不必多思,小人并无恶意。” 乌羊察觉到了韩霜锦的敌意,轻笑着道:“韩东家有事可随时来寻小人相助。” 韩霜锦听了这话,良久未语,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虽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腰板却格外地直,他不是个谄媚之徒。 “不知掌柜的可否请我喝杯茶?”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自是应当的。” 乌羊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韩霜锦入了糕点铺子的后院厢房,递上了热茶。 芍药有些担忧地跟在韩霜锦身后,小姐怎的如此没有戒心就随着他进来了呢。 “昭国公府?” 韩霜锦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手边的热茶,随后定定地看着乌羊,沉声道。 “韩东家大慧。” 乌羊竟是直接承认了下来,他便是昭国公府的人! “若是我今日未来,你可会出现?” 韩霜锦对于他的身份也不意外,虽不知昭国公府意欲何为,但将那么多的皇商都拉入自己的阵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或许会,或许不会。” 乌羊喝了一口茶,并未把话说完,他是否会出现,要取决于昭国公府是否想让他出现。 说来也是巧,他刚刚接到任务说必须要寻找时机和韩霜锦见上一面,她便出现在铺子里了。 “昭国公有事要说。” 韩霜锦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若非有事寻她,这乌羊必定不会出现。 “是。” 乌羊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韩东家。” “何事?”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早在她答应了昭国公的时候便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不过未曾想这么快。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高氏最近的动作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和谢伦传的信件也过于频繁。” 乌羊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推到了韩霜锦面前,轻声道:“国公爷的意思,是希望韩东家能够把高家的气焰压下去。” “国公爷多虑了,我本来便没有打算让他们一直这么嚣张下去。” 韩霜锦只是想着温水煮青蛙,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把高家给拔起来,毕竟这琉璃纱还未制成,也不必太过着急。 没想到这昭国公府居然还盯上了高氏布庄,着实是让她有些惊讶。 “这是国公爷让我给韩东家的信。” 乌羊对于韩霜锦十分配合自己的态度很满意,解释了一下自己方才拿出来的信件。 “有劳乌掌柜。” 韩霜锦拿起信便递给了芍药,让后者好好收起来,然后确定乌羊没什么事,便直接离开了。 “有意思。” 乌羊挑了挑眉,对于韩霜锦的行为并未多说什么,只觉得有些好奇,这韩小姐,还真是个妙人。 出了糕点铺子,韩霜锦便直接带着芍药回府了。 待两人进了院子,芍药赶忙把信拿出来递给了韩霜锦,同时道:“小姐,您方才也太冲动了,万一…” “无碍。” 韩霜锦知道芍药在担心什么,但她若不是有几分把握,不会轻易跟着陌生人进去的。 她那时本就存着试探的心思,后又在乌羊的腰间看到了悬挂的暖玉,那样的材质定然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糕点铺子掌柜有的。 想来他背后之人地位非凡,在这永乐郡,不是郡守便是昭国公府,而谢伦必不可能安排人于此,有什么事他直接找高家不就好了? 故而这乌羊想来应该是昭国公府的人,她便跟着他一同入了厢房。 芍药知晓如今的韩霜锦主意大,心下虽然担心但是也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并未多说什么。 韩霜锦打开信,信应该是云磊写的,说若是韩霜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找乌羊,他是昭国公府在永州城内的亲信,只要她有需要随时可以调用。 如今谢伦与高家的来往又日益亲密,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望韩霜锦多加小心,若是可以,便直接将高家的生意重创。 “这国公爷和世子,真是看得起我啊。” 韩霜锦懒懒地把信丢进火炉里,不出意外的话,此人绝非善类,也未必是昭国公府安排来的! 第52章 广福楼启 “小姐…那…” 芍药听了韩霜锦这话有点担心,若此人非善类,是否会对小姐下手? “别怕。” 韩霜锦淡定地摆了摆手,轻笑道:“他暂时还不会怎么样,你去吧青黛叫来。” “是。” 芍药应了声,然后就去房间里把青黛给提溜出来,带到房间里了。 “小姐。” 青黛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庄子里,因着不想自己一事无成,也想保护韩霜锦,便和韩少时学了些拳脚功夫,再跟着於芥兰他们一起训练。 如今虽看上去还是有些瘦弱,但已经能一打三了! “最近如何?” 韩霜锦这段日子在忙铺子的事,庄子几乎是全部放权给了青黛,自己很少过去,此刻看着她身上已经同以往要全部一般的状态,默默在心头点了点头。 “启禀小姐,一切进展顺利,几乎所有人的体魄和武力都有增强。” 青黛如今说话还带着几分英气感,完全没有之前怯懦的样子了。 “不错。” 韩霜锦闻言很是满意,她笑着说:“青黛最近辛苦了,看你都晒黑了。” “奴婢不辛苦。” 青黛摇了摇头,感激地说:“是小姐给了奴婢这么个机会,奴婢才能够学到这么多新东西,如若不然,奴婢也只会端茶倒水。” “有机会也要你把握的住才行。” 韩霜锦对她懂得感恩的态度点了点头,但也并未把所有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毕竟若非青黛自己愿意努力,跟着那些官奴一起吃苦训练,再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都无用。 青黛乖巧地没再多说什么,只知道韩霜锦于她而言有大恩,是自己这一世我唯一的主子。 “这次叫你来,是有事要让你办。” 乌羊此事让韩霜锦意识到自己目前获取消息渠道的局限性,她习惯了前世随便拿个手机就能够获取大量信息的日子。 故而在如今,她消息闭塞,很多时候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应该怎么接着往下走,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她不能赌,也赌不起。 “小姐尽管吩咐。” 青黛眼睛亮了亮,她知晓小姐是信任她才会把事情交给她,不然芍药就在她身边,韩霜锦吩咐给芍药就好了,没必要把自己叫来。 “方才我与芍药去了个糕点铺子,里面有个掌柜自称是昭国公府的人…” 韩霜锦将方才发生的事徐徐道出,而后才说:“此人给我的感觉极其危险,且未必是昭国公府派来。” “明白了,奴婢立刻去查。” 青黛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如今她手上可用的人虽不多,但也算是有几分门路,查一个小小的掌柜应该不在话下。 “此事不急。”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今日刚与其见面,突然就有人去查他,那乌羊必定会知道是自己不信任他,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那小姐的意思?” 青黛皱了皱眉,有些担心韩霜锦的安危。 “这几日府中的新铺子陆陆续续要开,明日广福楼开业后,我会将其余铺子陆续提上日程。” 韩霜锦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淡淡道:“你安排几个人过来给我,然后在铺子都顺利开业后再去查他的具体身份。” “是。” 青黛朗声应下,看韩霜锦没有其他吩咐,便转身往外走,去庄子里安排人了。 “芍药。” “小姐,奴婢在。” 一直在旁候着的芍药连忙应了一声,她看着青黛受重用很是羡慕,但她也知道,这是青黛自己努力后的结果。 “你说,青黛会留在我身边多久呢。” 韩霜锦惊讶于青黛的成长速度,总觉得光靠一纸卖身契或许不能让她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 毕竟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事。 但她又有些不大甘心,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总不能说跑路就跑路吧? “一辈子。” 芍药毫不犹豫,轻声说:“小姐放心,青黛不是知恩不图报之辈,她自然会一直护着小姐,不会叛主。” “你很肯定。”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讶异芍药说出如此肯定的话。 “小姐先是救青黛于水火之中,又倾力培养她,一介奴婢之身能够得小姐如此信任,她必定是上辈子积了德。” 芍药说着说着,越发理直气壮:“她在小姐这里能够为小姐做事,还能够学到不少本事,在别人那里可就不一定了,不蠢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好了好了,歇息去吧。” 韩霜锦闻言轻笑,倒是自己一直用前世的思维去想青黛了,她毕竟是在这样一个时代下的女子。 主子与下人的阶级观念本来就极重,加之青黛又是女子,寻常人家断然不会让她经手这样的事,可以说韩霜锦是把她的身份提了又提。 在韩府,她是家主身边的红人,下人见到她都要称呼一句青黛姐姐,就连管家都对她带着几分客气,在外头可没有这个待遇。 明眼人都知道应当如何选,更何况芍药自觉识人还是有些许本事的,这青黛不像是背信弃义之人。 “是。” 芍药恭敬应下,而后便退去了韩霜锦的房间。 韩霜锦等她离开方才坐到了书桌前,展开宣纸开始下笔。 昭国公府暂且不提,她只把近日自己折腾出来的铺子都写了出来,包括韩府原有的铺子庄子。 或许在旁人看起来是乱七八糟的,这边折腾一个,那边折腾一个,但只有韩霜锦自己知道她在做什么。 要长久地发展下去,甚至成为南朝商业的绝对力量,光靠布庄是不够的。 要么做精,把一个产品做到极致,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替代品,要不然就要做广,衣食住行都涉猎到,潜移默化中,大家就会惯性念起韩家的名字。 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皇商的名头只能是开始,决不能是结束,这一切都还早,她的一生也还长,慢慢来,不急。 衣食住行,衣现在是韩氏布庄,情况已经稳定了,虽有高氏在虎视眈眈,但她也不惧,时机未到,且先让他们嚣张会,食是广福楼,明日新菜一上,她有信心能够从云来阁手中狠狠咬下一块肉。 凌家和高家一直交好,敌人的朋友那就是敌人。 对此韩霜锦才不会心慈手软,对敌人心软,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韩霜锦又不蠢,自然不会让自己不愉。 至于接下来要开的这个家具铺子,韩霜锦是把之前自己准备的摇椅,马桶,茶几,沙发还有一些现代才有的东西给研制了出来。 而且还让布庄和家具铺子联手做了十来张床垫,虽然没有现代如此松软,但也算得上是新奇物件。 主要是韩霜锦睡了太久的硬床板,虽有被子铺着,但还是有些硌得慌。 既然府中有条件,那她便直接做出来试试,未曾想还直接就成功了,她大手一挥直接做了三十几张。 除了到时候要放在铺子里售卖的,其余她都想好了,等铺子开业那日,就送给那些一直和韩府交好的。 物以稀为贵,待名头打出去了,韩氏布庄也能够跟着赚不少钱。 高氏不是想着要学他们吗,那她就多出些花样,看看高氏有没有那么多银子一直和自己折腾,打价格战。 思定了铺子的事,韩霜锦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庄子上,府内的庄子不少,且占地面积颇大,多是几十亩连成一片,上百亩的也有。 不过韩升平低调,大部分时间又花在了布庄上,基本上没怎么管庄子的事,一直是安排给韩老夫人信任的老仆去处理。 如今韩霜锦接任家主,这些庄子自然就都归韩霜锦所有。 之前她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这些庄子和土地,便只把这些庄子用来安置他买的奴隶,好将之训练成护卫。 如今她既然想要把广福楼给做好,自然就不能这么随意折腾庄子了,若是配合得好,这广福楼的原料都能一起解决了! 想到护卫训练一事,她也好长时间没去看了,罢了罢了,等青黛把人安排过来后再问问吧。 韩霜锦放下笔的时候已经足足写了三张宣纸,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字,幸好还保留着原身写字的本能,不然自己若是字都不会写了,哪怕是要露馅了。 她摇了摇头让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离开,而后将这些宣纸折叠成小小的一个纸块,放在了一本被挖空的书里。 这本书在外看来极厚,而且放在书架最下方左侧,一个极为偏僻的位置,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发现。 待韩霜锦做好这一切后,已近子时,她懒懒地伸了个腰,这才熄灭了烛火准备上床睡觉。 次日,广福楼。 “走过路过别错过啦!瞧一瞧看一看啦!” 锣鼓喧天的广福楼前,舞狮表演伴随着店小二敲锣打鼓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 大家原本就对广福楼闭门几日格外好奇,尤其是这段日子听说书的来来回回提这广福楼出了新菜色,不仅是京都的官人格外赞赏的,更是永州城前所未有的! 这可直接把人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这还有永州城没有的新菜色?广福楼不会在骗人吧? 一来二去之下,今日的开业典礼,还真是有不少人想来看广福楼的笑话。 广福楼前前的那只红狮子,前腿扒在架上,后腿猛然蹬地,身子一拧,后腿便搭到了上面,紧接着又是一个翻身,狮头朝上正好顶住彩球,舞狮人一个大力甩球将球抛到地上,只见那狮子腾空一跃,猛扎下去,一下就逮住了彩球,人群中顿时传来喝彩。 “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好。” 甘灏在舞狮结束后拿着一个大大的绣球出现了,赫然是方才狮头咬着的那个红绣球,他先是笑着和打了声招呼,接着说:“承蒙大家关照,今日广福楼所有菜品打八折,不封顶!” “这么豪气,那我可得尝尝。” “听说你们有新菜!是吗掌柜的!” “还是那种永州城没有的,有没有这么玄乎啊,你可别骗人啊!” “对啊,你别是把每道菜的银子都提上去了,骗我们进去吃的吧。” 在场围观的百姓听了甘灏的话都有些不信,这广福楼当真这么好? “不骗人不骗人。” 甘灏面对质疑丝毫不慌,并且淡然道:“今日开业所有的菜品都无涨价,新菜色的价格也并未像各位所想的那般高昂。”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上面赫然写着菜单二字,他向大家展示,说此菜单上就是他们订好的价,每一个桌子上都有,可问价点菜。 “那不识字的怎么办!” 如今可没有义务教育,识字与否全看家中能不能供得起,这一笔不菲的支出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魄力去做的,如今不识字的人大有所在。 “这位老大爷您别着急。” 甘灏笑着,将手中的菜单就这么挂在了广福楼门前的一个柱子上,说:“我们东家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本菜单就放在此处,大家都可来看,自己不懂可问旁人,价格都是一样的,若是有出入,或是不同桌子上同一道菜给出了不一样的银钱,那整桌的菜都由我们广福楼买单!” 嚯!广福楼这个说法可真是稀奇啊,这样一来,若是真撞上了同一道菜不同银钱的,岂不就能直接吃霸王餐了? “我们广福楼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让大家吃好喝好的道理,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让打架吃亏。” 甘灏看着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样子,心头自然也是对韩霜锦更为敬重,东家的这个法子既吸引了人来看菜单,同时又把店小二的责任给定下了 如今哪个店小二负责哪张桌子可都是确定好了的,若是那张桌子出了问题,他便能够直接找到人,这样处理问题可就快多了,东家真厉害! 思及此,甘灏便让出了自己身旁进入广福楼的路,轻声道:“至于新菜,我便不在此介绍了,相信大家尝过之后自有定夺!” “走走走!我们尝尝去!” “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整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就是就是!好吃才是最真切的。” 不少在场的人听到甘灏说的话,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走去,反正广福楼一直物美价廉,若是正如他所说并未涨价,那他们自然吃得起。 “差不多了,回府。” 韩霜锦和之前韩氏布庄重新开业的时候一样,并没有直接进广福楼,而是在不远处的另一家铺子中挑了个位置坐下。 这家铺子做的是面汤,她和芍药一人要了一碗阳春面,然后便像看热闹一样看着广福楼处。 这会看情况按照她们想的那样顺利发展,她便准备带着芍药打道回府。 对于自己让广福楼上的几道新菜,她有信心,绝对能够把他们的味蕾拿下! “是。” 芍药应了一声,把十文钱放在了桌上,而后便跟着韩霜锦往外走。 “咱们去哪里好呢…” 韩霜锦这会神清气爽,广福楼进展顺利,意味着她的版图有了小小的扩张,虽然只是小小的,但也是有进步!值得庆祝! 芍药跟在她身边并未多说什么,主子说去那里,她便去哪里。 “小姐。” 正当韩霜锦在思索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行礼。 “於芥兰?”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身姿挺拔,面庞红润白皙的男子,很难与之前那个穿得破旧,全身黑漆漆的男子联系起来。 “是。” 於芥兰跟在她身后大概一步的位置,道:“青黛让我来寻小姐。” “最近学得怎么样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确实是让青黛安排人来跟在自己身边,於芥兰在那些人中是最强的,安排他来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回小姐,尚可。” 於芥兰抱拳回了声,这个韩霜锦实在是让自己看不透,不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布庄生意恢复,还拿出了那样的训练手段。 庄子中的护卫被她安排的人操练得长进了很多,长久以往,以一当十也不在话下。 若是上战场杀敌,於芥兰不敢想。 这样一个久居深闺的大小姐难道真的是看了几本闲书就有如此惊才绝艳的见解?他不太相信。 “怎么了?” 韩霜锦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问。 “属下逾矩。” 於芥兰赶忙抱拳,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没怪你,我们走吧。” 韩霜锦也并未多说什么,她知道於芥兰如今对她还不甚信任,哪怕自己把他给救了出来,他也不会立刻马上对自己忠心。 他是堂堂镇北侯的世子啊,被当做下一代镇北侯来培养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屈居人下。 不过韩霜锦有信心,她身边需要这么一个人,而且不出意外,他是断然不可能再进入朝堂了,即是如此,还不如在自己身边呢,最起码吃穿不愁。 这些话韩霜锦也只会在心里想想,至于最终如何,且看天意吧。 若是於芥兰真的不想在她身边待些,那她也强求不得,不必过于忧心。 韩霜锦便是这么一个乐天派的人,她从不会杞人忧天,只相信人定胜天。 官道上,冗长的队伍缓缓行进,此时天已经慢慢转暗了,今日是唐清璃出行的第三日。 “殿下,前方快到驿馆了。” 竹影青夹了一下马肚,让它快跑几步来到了唐清璃所在马车旁,轻轻地说了声。 “多谢竹大人相送。” 唐清璃应了声,待他们这一行到了驿馆之后,便是竹影青离开之时。 他不可能护送全程,护送三日便回,这是南安帝与他约定好的。 “此乃微臣本分。” 竹影青心有不舍,但也知晓不可意气用事,按理来说此行应无意外,毕竟如今长公主可是陛下心尖上的宠儿,尊贵无比的永乐公主。 “一会到了驿站大家都歇歇,瞧瞧有没有热乎的汤喝。” 这三日急着赶路,御林军和侍卫于夜间休整的时候也只是就地扎营而睡,虽已入春,却还是有几分寒意,长久以往怕是身子会受不住。 “多谢殿下。” 竹影青应了一声,让人加快行进速度,争取在天完全暗下之前到达驿站。 一行人浩浩荡荡停在了驿站,早早就得了信的驿丞候在门前,看到唐清璃下马车的时候便跪在了地上。 “微臣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见驿丞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唐清璃挑了挑眉,淡淡道。 “谢殿下!” 驿丞再度磕了个头,这才起身,恭敬地说:“饭菜和房间都已备好,热水也为殿下和各位大人准备了。” “赏。” 唐清璃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许三归摆了摆手。 “殿下。” 许三归快步而来,抱拳行礼。 “你们这几日都辛苦了,吩咐下去都好好休息,我们调整后再出发。” 唐清璃又看了眼驿丞:“多烧些热水让他们都暖暖身子,别找麻烦。” “是。” 驿丞和许三归一同应下,前者收起了轻视之意,后者心头暖暖的,殿下对他们真好。 “好了,去忙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带着谭诚三人一同进了驿丞准备好的房间。 “殿下,竹大人要走了,这莫大人不知…” 枳橘有些担心,站在唐清璃身边压低了声音。 “多加小心。” 唐清璃点了点头,莫水金是敌是友未知,如今是竹影青还在,故而他对自己尊敬,但不知为何,唐清璃心头还是不怎么踏实。 想来枳橘他们也是察觉到了异样,故而才会在此刻提了这么一句。 “是。” 三人一同应下,灵芝和枳橘为唐清璃铺床,谭诚便出了房间去安排其他人了。 “谭诚最近挺忙的。” 唐清璃端起桌上放好的粥,轻轻吹了一口,看着谭诚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殿下的意思是?” 灵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皱了皱眉,这谭诚莫非是叛主了? “带这么多人出来,为的就是让你们轻松点,别都绷着,该休息就休息。” 唐清璃喝了口粥,这粥有些清口,正适合坐了好几天马车的他们。 “是。” 灵芝放下心来,殿下是在关心他们,不是谭诚出了问题,那就好。 “枳橘,去帮我端热水洗脸。” 唐清璃看了一眼灵芝,和枳橘说了一句。 “是。” 枳橘明白唐清璃是有话要和灵芝说,应了声便带好了门,让守在门口的侍卫都离开了。 “殿下…” “且说说吧,和谭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碗,看向灵芝。 第53章 曹威之计 “殿下…” 灵芝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不知道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 “我没生气,起来回话。” 唐清璃看到她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胳膊,说:“谭诚是我选的,我自然知道他的秉性如何,你们能走在一起我也挺开心的?” “多谢殿下。” 灵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起身后还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殿下,我们不久。” “确定了?” 唐清璃曾经和灵芝许诺过,待她寻得了心上人,自己便为她主婚,添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谭诚虽是自己身边人,但终归是太监,他们日后在一起,可就没有子嗣承欢膝下了。 “是。” 灵芝定定地应了一声,她与谭诚间的情谊自然是不必多说,这么些年了,也只有谭诚关心她的起居,哪怕未来到殿下身边也会将自己的月钱攒着给她买些好吃的好玩的,生怕她受委屈。 若是之前她还有些担心,那谭诚便是用诚意打动了她,他们这才走到了一块。 不过两人也是在此次出行前才互表心意,未曾想殿下居然瞧出来了,这让灵芝很不好意思。 “如此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在身旁,也不错。” 唐清璃闻言轻笑,又道:“等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便为你们主婚,孤答应给你的嫁妆,可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 “谢殿下。” 灵芝闻言跪在了地上磕头,她的殿下真真好。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唐清璃无奈笑了笑,说:“去瞧瞧谭诚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帮忙的。” “是。” 灵芝应声离开,唐清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又喝起了粥。 在驿站休整一夜后,唐清璃一行又再度出发,足足走了小二十天,才勉强要到定康郡。 “殿下,前面不远处便是归属定康郡的安康城了。” 竹影青走后,莫水金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如今他与许三归一同护卫整支队伍,行进路线如何也是由他和唐清璃汇报。 “莫百户辛苦。” 唐清璃的声音从马车中出来:“那便入城休整后再接着赶路吧。” “是。” 此言与自己所求不谋而合,莫水金敛下自己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总觉得永乐公主有些不太对劲。 师父来时说了,永乐公主久居宫闱,外界许多事都未接触过,不谙世事极易被骗,需要他多加维护,小心拱卫着。 师父待他恩重如山,又是禁卫军统领,他说的话莫水金自然要听。 可这二十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永乐公主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莫水金自问也见过不少人,能够爬上这个位置的,除了过硬的武力,眼力与行事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是师父一手提拔出来的,自然是与师父的命运息息相关,如今师父在他面前如此推崇永乐公主,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好好护着。 于公,这或许是陛下安排给师父的事,毕竟陛下对公主殿下的疼爱众人有目共睹,于私,或许师父和永乐公主间已有交易,不过这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测。 他在宫中日子不短,自然也知道永乐公主之前在宫中并无多高的地位,得宠,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 但能够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脱颖而出,永乐公主又岂会是师父口中那娇弱不已的女子? 罢了罢了,还是别瞎想了。 莫水金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双腿夹了一下肚子便去找许三归了。 “殿下。” 马车上,谭诚端来了前阵子在那个路过的城中买的杏仁酥,虽不似宫中那般精致,但也能入口。 “放下吧。” 唐清璃摇了摇头,此刻她没什么胃口,眉头微蹙,有些担心。 三人此刻都在马车上,看唐清璃这副表情,大气都不敢出,只闭上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说话惊扰了殿下思虑。 “京中可有来信?” 唐清璃在京中留下了不少自己人,明面上她是把自己的心腹都带走了,实际上有陈守时在,她对于京中的把控便不会断。 就是害怕消息有点难传,恐会被发现。 “并无。” 谭诚连忙摇头回话,此事归他管,这几日他并未收到京中的信,可是出问题了?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唐清璃沉思片刻,不自觉摸了摸手上的护甲,正想说这什么,许三归来了。 “殿下。” “许统领何事?” “启禀殿下,方才在车队后方抓了个畏畏缩缩的小人,原恐冲撞了车队,但他执意扒在马车上,说是见不到殿下就去死。” 许三归知晓自己实在不该来,但若真让此人就这么去了,难保莫水金不会去圣上那里参公主一本。 “那便带他过来。” 唐清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左右如今无事,见一见也未尝不可。 “是。” 许三归应了声便快速去把人带上了马车。 唐清璃看着面前跪着的男子,他胡子拉碴的,身上的麻布衣服看起来很是破旧,整个人脏脏的,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洗漱过。 “草民叩见大人!” 男子看着眼前穿着金贵的唐清璃,心头振奋,用尽全身力气行了个礼,但他实在是太久未进食了,只这么一个动作看起来便是要昏厥过去一般。 “免礼,起来吃些糕点吧。” 唐清璃知道他是饿坏了,自己在宫中不受宠的日子里也经常这样,那时还未去皇祖母身边,经常饱一顿饿一顿的,死不了就行。 故而这会看到他,倒是想起了自己以前挨饿的样子,便将桌上的糕点和茶都赏给了他。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男子接过糕点就囫囵塞进了嘴里,一连吃了三个后又灌了杯茶,这才稍稍缓解了腹中的饥饿感。 唐清璃也不急,看他全部吃完后才问:“你拦住孤的车驾,意欲何为?”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男子一听她的话,还以为是要治自己的罪,连忙跪下磕头:“草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没想冲撞大人,请大人恕罪啊!” “你且起来回话。” 唐清璃给了许三归一个眼神,后者就拉住了男子的衣领把他给拉了起来。 “谢大人。” 男子被拉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又说:“草民一家三口人原是城中孔地主的佃户,日子虽过得清贫,但也还能勉强度日。” “草民只有一女,最大的期望便是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可谁曾想,孔地主的儿子居然看上了草民的女儿,想要纳为妾室。” “这孔公子是我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他不仅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还流连烟花之地,府中的妾室已有十几位了。” “我实在不忍让小女嫁进去受罪,可…” 男子说到这里便呜咽了起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整个人趴着微微有些发抖。 “未曾想这孔公子居然趁我不在家,把人直接给掳了去,待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妻女,已都葬身火海,我去找官府要个公道,他们却说是我屋子自己走水,怨不得旁人!” 男子的话让唐清璃眉头紧皱,她手握成拳,胸前剧烈起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孔氏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大人,草民没什么学问,只知道天理昭昭,我守在这官道上好些日子了,只有您,只有您经过。” 男子看着唐清璃,又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请您帮帮草民,草民只想要一个公道!” “你且起来。” 唐清璃心下不忍,她摆了摆手让许三归带人去好好休息,并承诺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大人!谢大人!” 男子被许三归带走的时候还想磕头,嘴里不停念叨着谢谢,看起来让人格外心疼。 “谭诚。” “奴才在!” 谭诚听到唐清璃唤自己,赶忙应了声。 “去查查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说。” 这故事乍一听起来确实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不少细节都经不过推敲,唐清璃可没那么好糊弄,此人出现实在太过奇怪,她不得不防。 “是。” 谭诚应下,而后下了马车,挑了几个侍卫就风风火火查情况去了。 反正过一阵他们也要进城休整,莫水金还以为谭诚是要提前打探情况,也没有多加追问。 “去把莫水金叫来。” 唐清璃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 “是。” 莫水金得了唐清璃的令,很快就来到了马车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莫大人不必客气。” 唐清璃让他起身,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此事,有些古怪。” 莫水金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就这么正正好拦住了公主的车驾?他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孤也这么觉得。” 唐清璃点点头,道:“还请莫大人帮孤盯着那个男子,若是他做出什么奇怪之事…” “微臣明白。” 莫水金拱手应下,这长公主还真是聪慧,果然不似师父说的那般单纯。 入城查探消息的谭诚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他上了马车就如同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经过都给说出来了。 那个男子名为曹威,事情倒还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他的女儿确实是被孔家人掳走的,听说回来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不少,本想着去报官,谁曾想当夜便走水了。 幸而曹威那夜被孔地主安排去送货,在路上耽搁了没回来,这才躲过一劫。 也正是因为他被安排去送货,孔地主的儿子才有机会让人把他女儿掳走。 “这孔地主你可查过?” 唐清璃听后皱起了眉头,又问。 “查了。” 谭诚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这孔家和城主相识,且关系极好。” “放肆!” 唐清璃大怒,她若是听不出谭诚的言下之意,那就实属是蠢的没边了! 这地主与官员相互勾结,实在是太放肆!这旁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殿下,且这城主与阳亲王乃是旧识…” 谭诚的话没说完,他看了一眼唐清璃的脸色,闭口不言。 “说!” 唐清璃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皱了皱眉,不就是个阳亲王吗?怕什么! “原本奴才还查到了,这城主与益王殿下似乎也有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谭诚头磕在地上,他方才查的时候就觉得很意外,这小小一个城主怎么就牵扯出了阳亲王和益王呢?其中的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此言当真?”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的怒气收了几分,此事恐怕有炸。 “是。” 谭诚应了声:“奴才不敢欺瞒殿下。” “古怪,当真古怪。” 唐清璃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这阳亲王怕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想让自己跳下去罢。 “去,将莫大人请来。” “是。” 谭诚应了声便把莫水金给找了过来,后者听闻唐清璃有事寻他,二话不说便来了。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莫大人,孤且问你,若是孤要传信给父皇,快马加鞭,需要几日?” “臣惶恐。” 莫水金听懂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此话不就是直接认定他便是来监视永乐公主的了吗? “莫大人不必多思,孤是有事要给父皇传信。”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确实是存着炸一炸莫水金的念头,但不能做得太明显。 “敢问殿下可是为了曹威之事?” 莫水金聪慧,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此事牵扯甚广,不是孤一个公主便能够轻易做决定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道:“想必父皇让莫大人来保护孤,也不会让孤出事。” “这是自然。” 莫水金朗声应下,随即道:“不知公主是想?” “我方才让谭诚去城中了解了些情况,还劳烦莫大人也派人前去。” 唐清璃不蠢,谭诚是她的人,此事是谭诚查到的,后续若是出问题的话必然会怪罪到他头上,还不如让莫水金去核实瞧瞧。 若真是如谭诚说的那般,那便直接上报给南安帝去处理,她不会轻易动手。 是巧合也好,是阳亲王的试探也好,此事她都不能管的太深。 “臣明白。” 莫水金抱拳应下,二话不说就按照唐清璃说的那样去做了。 永乐公主如此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他卖个好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此事确实应当如说的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如今最紧要的是去永乐郡呢。 唐清璃看着莫水金离开的背影,心头默默将之从自己怀疑的名单里划掉,此事太古怪了,她不得不防。 “殿下,喝口茶吧。” 灵芝将上好的花茶放在了唐清璃面前,自方才到现在,殿下一口茶都未喝。 “无碍,放下吧。”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喝。 她有些捉摸不透背后之人的用意,究竟是为何要把这件事送到她眼前?她不明白。 灵芝和枳橘对视了一眼,默默在心头叹了口气,殿下心中有事就是如此。 “枳橘。” 过了好久,唐清璃总算是回过神来,唤了一声。 “奴婢在。” 枳橘赶忙应着。 “莫大人可回来了?” 唐清璃心头觉得不安,此事着实太过奇怪,仿佛有人推着她去知晓此事,一定要把这件事和她扯上关系,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并未。” 枳橘摇了摇头,方才莫大人带了几位手下离开,许三归便安排着府中的侍卫接替了那几人的位置,如今他们速度变缓,不知是否要进城。 “他想让我进城。” 唐清璃突然灵光一闪,布局的人想让自己进城,所以折腾了这么多事出来。 “殿下的意思是?” 枳橘有些不明白,依着他们原本的行进路线,本就是要进城的,有无这件事他们都会进去,那又何至于折腾出这件事呢? “若无意外,孤进城后,事情可就不止这一件了。” 唐清璃想了又想,此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幕后之人不仅要她进城,而且还要她插手此事,说不定她往后挖还会挖到不少东西。 但这样一来,她去永乐郡的日子必定会耽搁,而且可能还会误了南安帝对自己的试探。 真有意思啊。 唐清璃想了想,不知道是谁抓住了这点,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若不是方才她突然想到了进城一事,可能还真就被带着走了。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想拖着我们?” 枳橘与灵芝也不是蠢的,当即便明白唐清璃话里的意思,背部不自觉一凉。 若真如殿下所说,那她们岂不是延误了去永乐郡的日子,到那时陛下怪罪下来,可就… “让许三归和谭诚过来。” 唐清璃二话不说便下了决定,这城他们不能入。 “是。” 枳橘赶忙把两人带了过来,那着急的样子让两人心头有些忐忑,这是出了什么事。 “这城不能入。” 唐清璃摆了摆手让跪着的两人起来,而后道:“待莫大人回来后,我们直接走。” “这…殿下…” 许三归是知道路线图的,本就定好在城中休整再赶路,这样侍卫与御林军都不会太过疲劳,怎的说改就改了?如此怕是会引起不满。 “待莫大人回来,我自有解释。”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道:“我记得你给我的地图上记着,不远处还有一座城?” “是。” 许三归点了点头,这两座城挨得很近,但偏偏另一座城并不富裕,若是入城的话,怕是无法让殿下好好休息,他们才选了安康城。 “那便去那里。” 唐清璃知道许三归忧心什么,索性直接将要休整的地点改一改,多走几步路罢了。 “是。” 许三归抱拳应下,立刻就按照唐清璃所说的去安排了,改变行进路线也不是一件小事,他要去将侍卫和车马都安排妥当。 “谭诚,若是莫大人回来了,你让她来见我。” “是。” 谭诚应了一声也退下了,刚一下马车便看到了莫水金带着两个人骑马奔来。 “莫大人。” “谭管家。” 莫水金勒马停下,见不远处的许三归似乎在调整什么,皱眉道:“怎的不进城?” “殿下有请。” 谭诚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只又说了这么一句。 莫水金将缰绳丢给了一旁的兵,而后便来到了唐清璃的马车上。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莫大人免礼。” 唐清璃让枳橘给他倒了杯热茶,淡淡问:“莫大人可有结果?” “微臣幸不辱命,所得与谭管家一致。” 莫水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查到的情况和唐清璃说了,基本上和那个曹威说的没什么出入,不少百姓都对孔家敢怒不敢言。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着莫水金道:“孤要你留一人护着曹威,在这里等钦差来查案。” “殿下…这…” 莫水金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糊涂了,曹威都求到了公主头上,难道她就不进去瞧瞧吗?堂堂永乐公主,当真如此冷心冷肺? “莫大人,你莫要忘了,此处不是永乐郡!” 唐清璃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一字一句道:“孤无权插手政事。” “是臣逾矩!” 莫水金闻言大惊,是啊,长公主又有什么权力去查这个案子?若此处是永乐郡,她大可插手并处置城主,永乐郡是她的封地,自然都听她的。 但此处是安康城,定康郡的安康城,她若是真在此处插手查案,怕是陛下亦会怪罪。 “孤命你火速传信至宫中。” 唐清璃看着跪在地上的他,不轻不重地说:“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父皇,确保一个字都不能落下,可都听清楚了?” “是!” 莫水金抱拳应下,犹豫了一会还是又问:“敢问公主为何不进城?” “莫大人,如今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护送殿下前往永乐郡。” “那我为何还要入安康城?”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道:“待父皇看到信,自然会抽调最合适的官员前来查案,而你安排的御林军能够将曹威保护好便是极好的,那我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臣明白!” 莫水金磕了个响头,见唐清璃并无其他吩咐,这才下了马车。 等下了马车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锦袍,已然湿了一大片,长公主的威压实在厉害,他仿佛看到了陛下。 “大人…” 跟了他不少时日的心腹凑上来,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殿下不进安康城,改去一旁的冶都城了。” “那便去冶都城,在何处休整都可。” 莫水金摆了摆手,他皱了皱眉,不知师父可知道,长公主非他心头那么单纯之人。 安康城内,早已候着的城主听说长公主改道去了冶都城,心下一凉。 莫非,殿下发现了?! 第54章 密信三封 城主府内,城主倪卫武听着手下人报上来的情况,目光不自觉阴沉。 长公主为何改道,他不清楚,只知道王爷交代给他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大人…” 他的师爷看着倪卫武的模样,拱手道:“您找我?” “永乐公主去冶都城。” 倪卫武看着师爷,手握成拳,显然是在忍耐着自己的脾气,就等着爆发了。 “这…” 师爷听了倪卫武的话也跟着皱了皱眉,按理来说长公主应该进安康城啊,怎会去冶都城。 “哼,还真是够冷血的!” 倪卫武冷哼一声,他们做的准备就是为了让永乐公主入城,甚至不惜以自己为饵。 当然,他是做足了准备的,自然不会让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不过未曾想,证据与人都这么明显摆在长公主面前了,她居然如此不为所动,居然还改道! “大人,此事我们或许…” “不可能!” 倪卫武毫不犹豫打断了师爷的话,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冶都城那个城主与自己的关系一直不好,且他可不是王爷手底下的人,此事断不能让他知道。 “那我们…” “王爷只是想让她晚些去永乐郡,此事容易,你去找群山贼聊聊!” 倪卫武压不住眼中的狠辣,他冷冷地笑了笑,这里可不是京都,哪怕是真龙,在此都要趴着! “是。” 冶都城中,唐清璃婉拒了城主的邀约,安排了车队宿在了相邻的两家客栈,因为出手阔绰直接包下了客栈,故而两个客栈的掌柜都对这位大人物极为上心,几乎是所有事都安排得面面俱到。 唐清璃坐在软榻上,回忆着方才入城的场景。 冶都城自然是比不过京都的,街上来往的人不少,但摊子铺子都不多,路上随处可见的百姓穿着朴素,打的补丁极多。 自百姓可得一城之况,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永乐郡可会如同此处一般。 不是她杞人忧天,是她无法将百姓完全摒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母后教给她的道理,故而她才如此礼贤下士,忧心百姓。 她自然是想要护住百姓,最起码,在永乐郡内,可安居乐业。 “殿下,莫大人回来了。” 灵芝看着唐清璃微微发呆的样子,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传。” 唐清璃回过神来,莫水金带着一半的御林军宿在了另一客栈,就在对面不远的地方,剩下的一半御林军留在唐清璃住的客栈。 他们也不久待,今夜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便重新踏上官道,原计两个月的路程,或许可缩短半月。 莫水金不知陛下可会不满此速度,但他是按照陛下交代的路线走的,此刻自然也只能按着原定的计划走。 且今日发生的事,确实让莫水金十分意外,公主殿下不仅没有入城,而且还将安康城发生的事直接上报给了陛下。 不逾矩,有分寸,这样的人是陛下最为钟爱的。 “臣叩见殿下!” 莫水金安顿好余下的人便匆匆赶回,公主殿下在此,他自然要跟在她身边,避免出现意外。 “莫大人免礼。” 唐清璃示意他起身,又道:“可用过膳?” “未曾。” 莫水金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唐清璃见自己的第一眼居然是这个问题。 “枳橘,让小二安排些膳食来。” “是。” 店小二得了贵人的令,自然将端上了各种各样的吃食,满满的摆了一整桌。 “莫大人坐吧。” 唐清璃先落座,看莫水金还站着,笑着说:“随孤一同吃些。” “谢殿下。” 莫水金摘下腰间的佩刀,而后恭敬地落座,与她同桌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待用完膳后,店小二就非常麻利地把桌上的盘子和碗筷收走了。 “莫大人,安康城的事,还没有那么快结束。” 唐清璃先是屏退了枳橘和灵芝,而后拿起手帕掩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方才的汤似是加了茱萸,微微有些发辣。 “殿下的意思是…” 莫水金听了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接下来的路线,要改改。” 唐清璃拿出了前阵子莫水金和许三归一起交上来的地图,上面有些地方被她圈了起来做了标记。 “但此路线…” 莫水金下意识便要拒绝,这个路线可是陛下定的,又如何能够随意更改呢? “我知道,是父皇定的。” 唐清璃知道他想说什么,又道:“但如今最要紧的可是安全送我到永乐郡?” “是。” 莫水金闻言点头,这确实是如今最紧要的事。 “曹威之事,你不会当真以为是巧合吧?” 这段日子的相处,唐清璃也隐约知晓莫水金是什么性格,他对竹影青的话言听计从,哪怕对自己有怀疑,也不会质疑竹影青的决定。 故而如今的他有几分可信,唐清璃在入永乐郡之前可在一些事上依赖他,比如眼下她预备改道之事。 “微臣愚钝。” 莫水金抱拳,此行之路乃是陛下定下,如今公主说要改道,万一被陛下知道了震怒… “若是不改道,有山贼呢?” 唐清璃看着莫水金,悠然地问。 “这不可能!” 莫水金闻言下意识反驳,什么山贼会这么蠢,上官道来招惹永乐公主的车队啊!真当他们这些御林军是吃素的吗! “莫大人,此处不是京都。”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声道:“有些人待久了,总会觉得自己掌握很多,你可明白?” “殿下,此事您是如何得知?” 依着莫水金的身份,他自然不应该如此发问,但他实在是震惊不已,一时间便有些不管不顾了。 “莫大人,有些时候,不能够掉以轻心,以为不进城旁人便没了法子。” 唐清璃拍了拍手,身旁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他脸上戴着竹纹面具,恭敬地立于唐清璃身后。 “你是…” 莫水金看着他脸上的竹纹面具,心头大惊。 “莫大人见多识广,应该听说过在父皇的授意下,竹大人手下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 唐清璃看着莫水金,她选在此刻将椛涧木暴露在他面前,是有自己打算的。 椛涧木是竹影青专门为唐清璃培养出来的死士,只为唐清璃一人驱使,且还在南安帝面前过了明面。 南安帝并未完全信任唐清璃,立府前便让竹影青往唐清璃身边安排了一位龙卫护着,美其名曰保护唐清璃,实际上是想让龙卫监视他。 竹影青知道南安帝的意思,见此良机便毫不犹豫将椛涧木安排到了唐清璃身边,而南安帝想要的那些情报,有些真有些假。 南安帝不知晓竹影青与唐清璃的关系,还以为他只忠于自己,自然便对椛涧木传来的消息很是信任,久而久之便降低了不少疑虑。 她要改道一事事关重要,已经先让椛涧木将消息传回了京中,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必两日后南安帝便能够收到。 她要提的自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南安帝的脸面。 方才在她安排进冶都城的时候,椛涧木便去了安康城的城主府,愿意是想着探听城主府中是否对此有疑义,去未曾想听到了他们想要对唐清璃下手的消息,椛涧木便毫不犹豫回来复命了。 唐清璃在听椛涧木将事情言明后挑了挑眉,要说这倪卫武什么好呢,以为背靠阳亲王便真的可高枕无忧吗? 要知道如今的南安帝可是比之前更加疑神疑鬼,尤其是出了肃亲王的事之后,他如今对几位亲王的态度几位不明朗。 这便是阳亲王在知晓堤坝出问题后着急解决的缘由,也是他的党羽在朝堂上奋力阻止南安帝派人前往的原因。 倪卫武太蠢了,他把握不住阳亲王的用意,居然还想着对自己下手,那自己便帮帮他吧。 “微臣谨遵殿下令!” 莫水金这会不敢多问了,哪怕师父真的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也不可能这么明晃晃把龙卫往长公主身上派啊!此龙卫必定是陛下赐给长公主的。 龙卫忠于陛下,想来必不可能胡言乱语,这倪卫武是想死吗!居然敢对殿下下手! “虽决定改道,但倪卫武想对孤下手,此事也不能当做不知。” 唐清璃看着莫水金,淡淡道:“皇家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孤是永乐公主,更是这永乐郡之主,是父皇的嫡长女,他是个什么东西,便想对孤下手?!” “是!” 莫水金闻言心头一凛,殿下是真真动怒了。 “孤不要屈打成招,只要证据。” 唐清璃看着莫水金,淡淡道:”想来莫大人应该能够明白孤的意思?” “微臣明白。” 莫水金抱拳应下,又看了一眼唐清璃身旁的椛涧木,眸中有些艳羡。 他也想成为龙卫,但他天赋不够,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戴上这竹纹面具。 多思无益,莫水金很快便退下,他明白唐清璃的意思,改道归改道,他们原先安排好的路线,也要有人。 抓贼要拿赃。 莫水金离开后,唐清璃看向椛涧木,沉声问:“你对他,有几分把握?” “并无交情。” 椛涧木摇了摇头,淡淡道:“他是竹大人的徒弟,平日里不与我们一同。” “你对他颇有微词。” 唐清璃还是头一回在椛涧木的语气中读出了他的偏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并无。” 椛涧木神色依旧淡淡的,仿若方才的讨厌并非出自于他。 “同孤说说?” 唐清璃起了逗弄的心思,这椛涧木来自己身边的时日不长,但冷清极了,对周遭的一切都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还是他头一回有不满呢。 “背后议论,恶劣。” 椛涧木犹豫了一瞬,简单地说了这六个字。 “议论谁?” 唐清璃皱了皱眉,这莫水金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祸从口出的道理相信竹影青应该有教过。 “先皇后。” 椛涧木虽然语气平淡,但唐清璃听出了他平淡言语下汹涌而复杂的情绪。 他不喜莫水金。 “说母后?” 唐清璃微微愣了一下,莫水金不应当认识云华的,他被竹影青收为徒弟一手培养的时候,云华已经仙逝很久了,不应该啊。 但她知道,椛涧木不会骗自己。 他自被竹影青选中作为唐清璃的影卫后,被灌输的概念便是长公主为主,事事要以长公主为先,哪怕如今陛下站在他面前,他亦会坚定地选择公主殿下。 这是唐清璃和竹影青相识后提的第一个要求,竹影青亦知晓在深宫中需要有保命的手段,自然便毫不犹豫地为她培养了这么一个人。 故而对椛涧木,唐清璃是无比信任的。 “是。” 椛涧木点了点头,他被选为影卫后便一直跟在竹影青身边,后者疼他似亲儿子一般,他自然知道竹影青心有所属,是仙逝的皇后娘娘。 他无数次听过竹影青在自己面前袒露他对皇后娘娘的爱意,是他从未有过的脆弱。 椛涧木将竹影青视为亲生父亲,自然也会竭尽全力守护住长公主,他的命从被竹影青救回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属于长公主了。 这莫水金也是竹影青一手培养的,但竹影青从未和他说过自己与先皇后的往事,与椛涧木相比,他们的关系似乎更流于表面。 但莫水金不知,他仍旧以为竹影青是重视自己的,哪怕自己并无天赋,也带着自己成为了如今的御林军百户,让他在御林军中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椛涧木最擅长的便是隐于人群中护住自己的主子,在多次听到莫水金对先皇后出言不逊后,他对莫水金的印象早已低入尘埃。 他不知为何莫水金对先皇后意见这么大,两人照理来说应该是从未见过的,更何况先皇后还是竹影青的心上人! 既有疑问,那便去查,这是椛涧木头一次对旁的事上心,查后便自然知道他身边都是什么人。 竹影青身旁可是有不少皇子大臣族中的人于御林军中当值。 后宫中盯着后位的人不在少数,自然私底下也会议论南安帝的所作所为。 为了一个女人十六年未设立新后,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意气用事,原本莫水金也没当回事,有些时候还会制止他们。 但是听的多了,他自然也对先皇后心生不满,毕竟莫家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倾向,莫水金坐在这个位置上之前考虑的是与竹影青的关系,后续可未必。 椛涧木是孤儿,背后无庞大的势力,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但是莫水金需要,故而竹影青栽培他,却从来不会过于亲近他,不过莫水金不知道罢了。 如今的莫水金对竹影青仍然言听计从,故而他才放心让莫水金来护送唐清璃。 因为竹影青知道,有椛涧木在,唐清璃的安危有极大的保证,不必太过忧心。 “说了什么?” 唐清璃心头不适,原本她还以为莫水金可信,但如今椛涧木这么一提,她要重新想想了。 “多是一些不实传言。” 椛涧木无意在唐清璃面前提那些,毕竟是长公主的生母,又是南朝的皇后。 “竹大人可知?” 唐清璃敛下心中的怒火,想必是不大好听的话,才会让椛涧木如此顾忌。 “不知。” 椛涧木摇了摇头,他从未提过。 “孤知道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椛涧木便又隐藏了起来。 两日后,养心殿内,南安帝的桌上,放上了莫水金传来的线报。 “荒唐!放肆!” 莫水金是南安帝派去的,他自然相信他说的话,一城之主竟做出这种事,鱼肉百姓!与地主勾结,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 刘福禄不知南安帝为何暴怒,但还是与在殿内服侍的几个宫女一同跪了下来。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南安帝心头怒不可遏,将手中的信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此等败类,根本就不配在朝中为官! 幸而此次是唐清璃发现的,若其他人,必定要为他隐藏,掩盖,甚至利用这件事将安康城据为己有! 南安帝知道他那几个儿子的弯弯绕绕,同时也不信任那几个亲王!在他看来,这些人都在惦记自己屁股下这个位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有璃儿,她的璃儿知晓此事毫不犹豫上报,不仅未插手,而且还将人安排妥当,就是为了等南安帝安排人处理。 不得不说,此番行为打动了南安帝,他心头为唐清璃格外崇拜自己而得到了强烈的满足感,当即派出了一队钦差朝着安康城而去。 刘福禄不知发生何事,但南安帝拟定圣旨的时候他就在身侧,听到安康城之时,他明白了,此事与永乐公主脱不了干系。 莫水金送来的信提了一句他们并未进城,南安帝对此也并未说什么,在不明城中发生了何事,不进城是最佳选择。 此圣旨发出后的三日,南安帝又收到了莫水金八百里加急的信,安康城出了山贼,要对他们下手! “该死的倪卫武!” 南安帝又不是蠢的,他怎么可能读不懂莫水金信中的言下之意,山贼?!那分明是倪卫武心虚后准备安排灭口的侍卫! 巧的是,今日又是刘福禄当值,他苦哈哈地跪在了地上,这永乐公主出行真是多灾多难啊,前一支钦差的队伍刚出去,如今又出事了… 莫水金在信中言明生擒了山贼首领,其对于倪卫武指使自己一事供认不讳,同时还言明受了胁迫,公主殿下后续行进路线也会有人普通他们一般。 这简直就是在摸老虎屁股,直接把南安帝惹毛了! 他虽然对唐清璃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但到底还是与云华的唯一子嗣,从他愿意在她身边安排龙卫,又指了御林军护卫便能看出他的宠爱。 但这倪卫武居然敢对当朝公主下杀手,若要说他背后没人撑腰,南安帝是不信的。 他手中握着密信,心思百转千回,这安康城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很快,他就有了结论。 又三日过,在莫水金将第三封密信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是真的无法发泄心头的怒火了。 安康城背后之人,居然是阳亲王!且洪水泛滥之事也与他有关!此事还是永乐公主发觉的! 永乐公主一到定康郡洪水泛滥之处,泛滥多日的洪水便止住了,不仅如此,唐清璃还发觉堤坝似乎有不对劲之处,在益王殿下到之前便将问题指了出来,还顺藤摸瓜挖出了不少人。 南安帝原本还有些迟疑,不知为何她会那么快到洪水泛滥之处,依着他规划的路线,应是还有五日才到那个地方,但细看莫水金传来的信,是因着山贼之事让永乐公主日夜不安,故而他们改换了路线。 却未曾想此番有奇效,永乐公主一到便止住了泛滥的洪水,还查出了洪水泛滥的缘由,狠狠地给南安帝涨了脸! 永乐公主,果然是南朝的福星!摇光星之名所言非虚啊! 南安帝看着密信有了些许安慰,心头对唐清璃的愧疚更深,他此次试探得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却把唐清璃遣了出去,还差点出事了。 他心头有些许自责,却不断安慰自己这是应当的,他是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自然应当心存警惕。 但… 南安帝叹了口气,给莫水金回了封亲笔信,让他听从永乐公主的吩咐,无重大的事便莫要给他传密信了。 此举,算是彻底撤掉了对唐清璃的监视。 定康郡,定康城,城主府。 “又是唐清璃!” 唐明安听闻是唐清璃先他一步查出了洪水泛滥之事的缘由,还上报给了南安帝,心头不忿。 若是她晚一些,这个功劳就应当是自己的。 而他得了这个功劳回朝,必定能够吸引不少中立的朝臣支持,那他的夺嫡之路也会增添不少助力。 都是唐清璃,是他抢了自己的功劳! “殿下…息怒啊…” 益王此次前来是督察洪水泛滥之事,虽唐清璃已将洪水泛滥缘由查明,但后续处理还未进行便已离开前往永乐郡了,如今还是要唐明安来处理这些事。 唐明安本来不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若非唐明德使计让他跑这么一遭,他如今应该在京都中做他尊贵无比的益王爷,又怎会来给这些灾民擦屁股! “息怒?!本王要怎么息怒!” 唐明安越想越烦,要是早几日便好了,他不至于如此被动,只能做这些繁琐的善后之举。 “殿下,这定康郡如今,可未有主人啊。” 作为唐明安的幕僚,施为只一句,便让唐明安的双眸不自觉亮了亮。 “你的意思是?” “收入囊中。” 第55章 入永乐城 不管之前定康郡与阳亲王有何关系,但是在出了洪水泛滥是因阳亲王手下的人贪了修筑堤坝的银子后,就意味着此事不可能善了。 唐清璃已是永乐郡之主,哪怕此事是她查出来的,这定康郡也断不可能再与她有关系。 唐明安未得先机又如何?只要如今的情况他能够稳定下来,能将灾民都安置好,那便是大功一件! 哪怕定康郡不被南安帝赏赐给他,但民心所向,日后不管是谁,都会惦记着唐明安的好。 “善!” 唐明安听了施为细细分析的话,心头一喜。 这赈灾之事或许确实繁琐,但若真处理好了,必然能够让他的民心再上一筹。 “殿下,故而我们如今应当将心思都放在赈灾一事上,至于长公主…还是交好为妙。” 施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此建议。 作为唐明安的心腹,他自然知道静妃与唐清雅在宫中与唐清璃发生的那些事,虽有冲突,但唐清璃也并未受委屈,说不定还愿意和他们合作。 “且放着吧。” 唐明安摇了摇头,他虽知晓唐清璃如今已然今非昔比,但就冲着她欺负自己母妃和妹妹的事,他便无法与之毫无嫌隙地合作。 “是。” 施为在心头叹了口气,罢了,且看缘分吧。 再说这唐清璃,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她成功将收集到的证据由莫水金特殊的传信渠道传到了南安帝手上,而后便什么都不理了。 她知晓,若是自己插手太过,南安帝心头便不是愧疚,而是怀疑了。 “殿下,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到了。” 许三归上了马车后给唐清璃行了个礼,而后便迫不及待地说:“永乐城已在不远处。” “善。” 唐清璃闻言不自觉笑着点了点头,这一路上虽在自己的把握中,但也大大小小出了不少事,如今快到永乐城,她也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殿下,入城后我们…” 许三归的话并未说完,但唐清璃已经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城主府还是昭国公府,她似乎都不应去。 “这谢伦大人的府邸,应也在永乐城中吧?” 作为一郡之守,谢伦自然是有自己的府邸的,而且一般都是设立在主城之中。 “是。” 一旁的谭诚应下了唐清璃的话,殿下要来这永乐郡中,他自是要将势力分布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便去郡守府。” 唐清璃笑了笑,正好,她去瞧一瞧这个之前招惹昭国公府的郡守是什么货色。 “是。” 许三归应声退下,公主先去郡守府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果。 郡守原为辅助皇帝更好把控郡内情况而设,如今永乐郡为唐清璃所有,她下榻郡守府也无比恰当。 “入城之后不急着给昭国公府递折子,同时也去和外祖父他们说一声,切莫操之过急。” 唐清璃有些担忧他们寻上来的速度过快,可能会引人怀疑,毕竟在南安帝眼中,他们已经十多年未见了,必不可能相熟。 “是。” 三人齐齐应下。 唐清璃摆了摆手,闭上眼睛小憩。 永乐公主即将入城一事早早便传到了谢伦耳中,他立刻安排好了城主和手下随着自己候在城门。 五百人的车马悠悠然地停在了城门口,谢伦看着金贵无比的马车,再次对唐清璃的受宠有了深刻认识。 “永乐公主到!” 随着谭诚的通报声响起,谢伦携带着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跪在了地上:“微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近城门处早早就围了百姓,听说这公主是摇光星转世,当初连绵不绝的大雪就是因着永乐公主最后才止住的!这可让他们对公主极有好感! “各位大人请起。” 马车车门应声而来,唐清璃的手搭着谭诚的胳膊,矜贵,大气又从容。 淡紫色宫装于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漆乌发梳成一髻,发髻上正正插着一支耀眼的金步摇,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 离得近的百姓看到如此貌美又有气度的永乐公主,都忍不住开始夸赞。 “谢殿下。” 谢伦带着人起身,而后快步来到唐清璃跟前,拱手道:“府内已为殿下备好宴席接风洗尘,且圣旨下达后臣便日夜不眠,已将公主府修葺一新。” “谢大人有心了。” 唐清璃轻声笑着,也没有拒绝谢伦的好意,只又提了句:“那便请谢大人安排吧。” “臣不敢!” 谢伦的腰顿时又弯了弯。 面前的永乐公主是主子,他只是个臣子,又如何能够称得上安排二字。 “走罢。” 唐清璃闻言轻笑,也并未多说什么。 “是。” 谢伦跟在唐清璃身后,本想着为她介绍一下永乐城中的大小官员,但见她此刻并未提,故而压下了这个想法,估计公主殿下是累着了。 永乐城中正八品以上官员全部都得了消息便早早赶过来了,不仅要为公主殿下接风洗尘,更关键的是他们要认清楚公主殿下,回去叮嘱手下别不长眼惹到了永乐公主头上。 唐清璃入城的时候便看到了围着城门的百姓,她也不怯场,只一步一步地走着。 永乐城比冶都城好上很多,毕竟是主城,加之永乐城发展得好,来凑热闹的百姓身上打得补丁少。 更何况有闲心来看热闹的,想来也是过得还算不错的,否则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又怎么可能会来凑热闹看公主入城呢。 唐清璃对永乐城中的初印象有了把握,她和谢伦慢慢走着,也从谢伦的介绍中知道了不少城中的事。 南安帝让她来永乐郡养病,并未说多久,那自然是她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等到永乐郡中事毕,可回京了,再让容太医从中运作一下。 谢伦作为一郡之主,自然是有朝廷特赐的宅子,一入郡守府,唐清璃心头便微微不喜,不过并未表露。 郡守府雍容华贵,入目可见的雕花楼阁,许是为了迎接唐清璃,谢伦还让下人好好装饰了一番,看起来更显奢华。 一个郡守,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两,究竟是做了多少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才能将朝廷赐下的宅子布置得如此奢华。 谢伦不知唐清璃心中所想,他本意是想着在永乐公主面前露露脸,只有讨好公主殿下,他的郡守之位才能够坐的稳。 更何况这公主久居深宫,也并未与昭国公府有过多亲密的接触,如今入城的第一件事又是下榻郡守府,这让他心安极多。 若是公主与昭国公府一直不熟,那他就不必担忧唐清璃会为昭国公府出头了。 “接风宴就不必了,孤有些疲劳,想要好好歇息一番。” 唐清璃不喜那些场面,反正众人皆知她来此的目的便是养病,此刻说自己疲劳,倒是不会惹人怀疑。 “是。” 谢伦不敢不从,待将唐清璃引至给她安排好的院子后,便找借口离开了。 “谭诚。” 唐清璃看着谢伦离开的背影,淡淡地叫了一声。 “奴才在。” 谭诚一直跟在唐清璃身旁,知晓主子这会不开心。 “去找三归好好安排,公主府内闲杂人等都给我逐干净了。”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语气微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狠狠压着。” “是。” 谭诚应声退下,灵芝和枳橘赶忙将唐清璃扶进了房中,床铺已经铺好了,只需要换上她们带来的被褥便可让唐清璃歇息。 “这香也不要了。” 唐清璃一进房内便闻到了早已经燃起的香,并非凡品,却让人不喜。 “是。” 灵芝把香灭掉,然后又打了清水让唐清璃净手。 做好这一切,枳橘也已带着几个小丫鬟把被褥重新换了一遍,而后退到了一旁。 “你们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只留下了枳橘和灵芝二人,然后便安稳地躺在了床上。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谢伦的耳中。 唐清璃吩咐谭诚的时候就没想藏着掖着,谢伦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错愕,这永乐公主未免也太不会藏事了吧,这么大大咧咧地就当众说出来了?! 是,公主府必然会有各方势力送进去的下人,这几乎是所有人心知肚明之事。 往日里大家都知晓给对方面子,不过是寻个由头直接打发了就是,未曾想永乐公主如此跋扈,在郡守府都不加隐藏。 “这不是正好吗?” 谢高氏听了下人的禀报,又看着有些发愁的谢伦,轻笑着说:“你在忧心什么?” “这哪里算是好事?” 谢伦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公主一看就是个跋扈的,这么不给面子,万一…” “跋扈不好?要是低调行事又加以隐藏,那我们要如何与之相处?” 谢高氏对此看的很明白,这公主是金枝玉叶,又深受南安帝宠爱,此番过来永乐郡怕是吃了不少苦,故而才这么张扬。 这样没什么心机的,相处起来更为方便,也不怕她会联合昭国公来针对他们。 要知道如今益王殿下对他们可不太满意,若是出事了怕是不会助他们,来了个看起来就没什么脑子的长公主,这还不是好事? “夫人所言甚是。” 谢伦听了谢高氏细细分析,眼眸也不自觉亮了亮。 “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谢高氏白了谢伦一眼,接着说:“须知如今也只是初遇,她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心无城府,需要你细细分辨。” “为夫知道。” 谢伦轻笑着搂住谢高氏的腰,因着她娘家被遣出永乐城的事,他本就对谢高氏心怀愧疚,而且她还一直在自己身边劝慰帮助自己,实在是让他心头宽慰。 “行啦,你把人都给找过来了,长公主又不出席,不得去好好处理?” 谢高氏言下之意很明显,长公主不出席,这谢伦仍旧是永乐郡最高的话事人,那些个想要看他笑话的官员可都失算了! “我这就去!” 谢伦和谢高氏的脑电波一下就接上了,二话不说就开开心心地去他给长公主准备的宴席了。 长公主下榻郡守府的事不一会便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见到了长公主的百姓也纷纷夸赞公主殿下长得倾国倾城,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昭国公府内,云磊和云拓听到了百姓的议论,都恨不得立刻马上去找唐清璃。 “都好久没见了,肯定是大姑娘了。” 云拓嘟嘟囔囔着,若非璃儿派人传信让他们切莫着急,此刻他们都应该已经见上面了。 “好啦,时候到了自然能见上。” 云从戎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就是没有女儿嘛!一个二个真的是! “刀子嘴豆腐心…” 云拓撇了撇嘴,明明自己也想见璃儿,总是装作一副不关心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什么呢!” 云从戎看了云拓一眼,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爱顶嘴,真是让人伤脑筋。 “没事儿!” 云拓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又道:“这璃儿也真是奇怪,不去公主府住,要住在郡守府。” “你以为啊,璃儿可比你聪明多了。” 云磊闻言笑了笑,轻声说:“从未来过永乐城的永乐公主又如何知晓城中是否有公主府呢?” “按理来说都会建造或者修葺的啊!” 云拓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便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这是谢伦他们的试探?” “我不确定。” 云磊摇了摇头,沉声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但佯装不知,是最好的办法。” “反正头日来,璃儿身边又有御林军护卫,谢伦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她下手。” 云从戎对谢伦的心思也知晓几分,不过是想着试探试探唐清璃与昭国公府的关系,害怕自己的官位不保罢了,也就这点小心思了。 “爹,说起来,这璃儿于定康郡的事,当真便就此结束了?” 云磊有些不忿,这怎么看都像是被唐明安那家伙占了大便宜! “要占便宜,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拿下。” 云从戎看了一眼云磊,轻笑道:“你不了解璃儿那丫头?她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主。” “大哥,我听到了,爹说璃儿的坏话。” 云拓坐到云磊身边,笑着说:“等到时候璃儿过来了,我第一个告诉她!” “你这小子!” 云从戎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难道就是有了外甥女不要爹了?实在过分! “咋地咋地!” 云拓晃了晃脑袋,得意地说:“到时候璃儿肯定就不和你亲近了!” “好了你,别逗爹了。” 云磊有些无奈地拍了一下云拓的头,每次都这样,和爹斗嘴有那么好玩吗? “不说就不说。” 云拓撇了撇嘴,坐在一边喝茶不说话了。 “璃儿早就做了打算,不会轻易让人拿下定康郡那么大的地方。” 云从戎和唐清璃聊过此事,她不插手是必须的,否则南安帝便会怀疑到他头上,但唐明安也休想拿下这么大的功劳。 洪水停止泛滥后,赈灾之事就应该提上日程了,唐明安作为明面上此事的督导者,这赈灾之事自然也是由唐明安主导。 但定康郡农田被淹一事已是定局,哪怕洪水退去也受到了影响,恰逢冬日刚过,百姓家中的存粮本就未剩下多少,农田这般,自然也影响了春耕。 唐明安要赈灾,自然需要粮食稳定百姓的心,但定康郡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此前在京都之时,唐明德正是因为赈灾之事才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唐明安的,如今水灾稳定是因唐清璃查出了具体原因,这个功劳落不到他头上。 但可别忘了,赈灾若是能够处理得当,这定康郡的名声和皇帝的褒奖才是更为实质的东西。 云从戎不相信唐明安手下的谋士想不到这一点,若是他们想到了,自然便会开始筹谋。 粮食,便成为了他们首要解决的问题。 “定康郡可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云拓喝了口茶,淡淡道:“毕竟这阳亲王可不是什么善良为民的王爷,中饱私囊的数量可不少。” “城中无粮食,唐明安也不蠢,这粮食绝不可能从他的腰包掏出来。要么就是让商户捐粮食,要么就是直接抄阳亲王的家了。” 云磊接上了云拓的话:“便看看他有没有那个魄力撑到陛下安排的人过来了。” “我看他可没那个本事,最多就是让商户把缺的粮食都给补上罢了。” 云拓对唐明安没多少好印象,不仅是唐清璃讨厌他的原因,更多是因着他私底下为了夺位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 唐清璃与云家如今隐而不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把他拉下来,无翻身之可能,否则必定会被他反将一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对永乐郡下手?” 云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提了一句:“这谢伦坐了郡守之位这么久,可是和唐明安来往紧密啊。” “他不能这么蠢吧,定康郡出事来夺永乐郡的粮,也要问问永乐郡的百姓依不依啊!” 云拓听了云磊的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若谢伦真的这么做了,他要如何向城中的百姓交代。 “我看可未必。” 云磊摇了摇头,接着说:“永乐郡去年丰收之事在朝中可是传得沸沸汤扬,这粮食不仅能够确保永乐郡一整个冬日无忧,甚至还有富余。” “而谢伦又是他麾下之人,难保他不会把心思打到永乐郡上来。” “且瞧瞧他意欲何为吧。” 云从戎听了云磊的话也是心存警惕,若真是如此,谢伦怕是这个位置也坐不稳了。 “若是他真的能够抗住压力等到陛下安排的钦差过来抄阳亲王的家,将其贪污的银两与粮食都拿出来赈灾的话,那我们便做壁上观,不过度插手此事。” “但若是他起了胁迫商户捐粮的心思,又或是想要将手伸到永乐郡中,那便毫不犹豫下手,将谢伦给我一举拉下!可都明白?” “儿子明白。” 长公主不参加宴会直接歇下的消息很快便被谢伦传到了宴会上,他脸色不大好看,显然是在长公主处受了气,不大开心。 一场接风宴草草就结束了,长公主目中无人,行事张扬跋扈的性子很快就在官场中低低传开了。 因着谢伦的刻意控制,这个消息也只在来接风宴中的几位官员中通晓。 唐清璃自然知晓此事,在谢伦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时候,椛涧木便已经把这个消息带回来了。 “殿下,他实在是目中无人!简直是放肆!” 椛涧木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谭诚三人都在,许三归则是守在院子里,不让生人靠近。 “这么生气做什么。” 唐清璃倒是很坦然,这谢伦居然想先一步把她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 “殿下,若那些大人真的相信了,往后…” 枳橘的话并未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晓她的意思,若是那些人当真相信了谢伦说的话,一个张扬跋扈,行事无所顾忌的公主,要如何执掌永乐郡? “既然他想说,那便让他说个够便是。” 唐清璃对此并不在乎,她只轻笑着说:“孤倒是想要瞧瞧,这永乐郡中没脑子的人,究竟有多少。” 若是真的人人都因郡守一句话便对一位公主轻易下了定论,那这些人,她不介意全都换掉。 “是。” 众人明白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瞬间也就没有那么气恼了。 “同谢伦说一声,孤要搬去公主府了。” 昨夜早早入睡的唐清璃睡得格外踏实,今日便不想再留在郡守府了,还是回她的公主府去吧。 “是。” 谭诚应了声后便安排人去谢伦那里知会了一声,而后问清楚了公主府位于何处,便安排人准备前往。 谢伦一大早就得知了唐清璃要前往公主府的消息,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说唐清璃已经离府了。 他心下一惊,该不会是昨天自己在宴会上的事被公主殿下知道了吧?但不应该啊,昨日那些官员一个二个都是他择选出来的,不会轻易去公主面前胡说什么。 正想着去唐清璃面前探探消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突然闯了进来。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谢伦大惊,他正想着呼唤护卫进来,便看到了男子拿出的腰牌。 “微臣见过益王爷。” 谢伦跪在地上,面前男子拿出来的腰牌自然是益王所有,这个男子是是唐明安派来的,就是不知为何会如此突然。 “王爷有令,限你三日内筹集十万石粮食送往定康郡赈灾。” 第56章 集市偶遇 “三日,十万石粮食!” 男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让谢伦瞬间便僵住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你做不到?” 男人看了一眼有些站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的谢伦,语气不善。 “这位…大人…” 谢伦纠结了很久,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男人,想来他能够被益王殿下派来也是极为重要的身份,他咽了口口水,这才说:“三日十万石粮食,这哪怕是卖了我也没有这么多啊…” “这是殿下的吩咐,你若是做不到,便自己去同殿下解释!” 男人看着谢伦,没有给他接着说的机会,只淡淡地提了一句:“三日后,我来取粮。若是没有粮,那谢大人的项上人头也不必留着了。” “大人…” 谢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便从窗户直接跳出去了,显然武功极高。 “完了完了,我哪来的十万石粮食啊…” “夫君,你怎么坐在了地上?” 堂前,久久未等到谢伦出来用早食的谢高氏过来寻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他。 “夫人…完了完了…” 谢伦看到谢高氏便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止不住颤抖道:“夫人,我要死了。”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呢!” 谢高氏看谢伦直哆嗦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是出了什么事,只想着先把他扶起来。 “方才,殿下派人来了。” 谢伦腿还是软的,压根就站不起来,他扯着谢高氏的胳膊,像是被吓着了:“他让我三日内给他筹十万石粮食,否则便让我死!” “什么?!” 谢高氏不会怀疑谢伦的话,他没有必要编造这个谎言来欺骗自己。 这益王殿下未免也太强盗了!接了定康郡的赈灾后居然是想要拿永乐郡的粮食去赈灾?!若此事被朝廷知道了,谢伦不仅会丢了这郡守之位,估计全家人的姓名都保不住了! “是真的!” 谢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益王的这个命令来得实在突然,简直是不给他活路! 他若是真做了这事,被手底下的人发现了,必定会上报朝廷,到时候就算是益王不要他的命,他也活不了几天! 真是早晚都会死啊! “你先别慌。” 谢高氏在此刻比谢伦冷静得多,她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而后便把他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面。 “夫人…” 谢伦喝了口茶,勉强算是缓了口气,但仍然还有些焦急,三日出十万石粮食,这么大的阵仗,必定是瞒不过他手底下人的。 这益王殿下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说要就要,把他这里当做什么了! “十万石粮食,你可知殿下要做什么?是为了定康郡的赈灾?” 谢高氏虽然掌管中馈,但毕竟对政事不大了解,许多事若非谢伦主动与她说,她也无法得知。 谢伦之前有和她说过益王接下了定康郡赈灾一事,想来是没了足够的粮食,这会正在发愁,故而把主意打到了永乐郡上。 “那人未提。” 谢伦摇了摇头,只将方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直接告诉了谢高氏。 谢高氏听着眉头紧皱,这莫名其妙的人就这么来去自如,未免也太不把这郡守府放在眼中了! 但他是益王殿下的人,谢伦又瞧见了他手中益王殿下的令牌,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殿下野心太大,步子迈得太快了。” 谢高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时他们家被益王殿下青睐之时,全家人就像是被天上砸中了馅饼一般,不仅心甘情愿将这么多年来赚的银子都给了殿下,而且还不惜为之得罪了昭国公府。 虽然如今他们与昭国公府的关系缓和了,但这到底在人家心头上仍是一根刺,这么多年来谢高氏知晓,昭国公府是绝对不可能完全原谅他们的。 也就只有自己愚蠢的夫君和娘家爹爹弟弟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 她管不住娘家人,但她管的住自己的夫君,谢伦确实有才华,但他在官场上不大灵敏,多是要依靠自己的发妻,对此他接受良好,反正谢高氏会在旁人面前给他留面子,私底下他们怎么说都可以。 “娘子,此话可不能说啊!” 谢伦一听到谢高氏这么说便连忙摇头,殿下为主,臣子又怎能议论君主的不好呢? 况且有朝一日待益王殿下登基,他们便能够入京获封了,此时的困境不过是殿下给的磨练罢了。 是的,谢伦作为儒生,对自己认定的君主自然是无比追崇,只稍稍一想便美化了他的行为。 但谢高氏可不这么想,作为自小在后院中与自己爹爹那些妾室争斗的人,她可格外明白上位者的心思,可用便留,不能用便逐,这是他们惯用的把戏。 但出嫁从夫,既然谢伦已经认定了益王是他的君,那他们全家自然是倾力相助。 她的大哥高致远这么多年也为益王送了不少银子,离了永乐城,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或许是没有昭国公府的阻碍吧。 “妾身明白,不过发发牢骚罢了。” 谢高氏思绪百转千回,但看着自己的夫君,明白如今最重要之事还是要给殿下筹粮。 “娘子,你看此事,大舅子那边…” 不到万不得已,谢伦是必定不可能动官库中存着的那些粮食,那是死罪! “大哥他们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哪怕愿意花银子去收,也无法在三日内筹集十万石粮食。” 谢高氏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而且,妾身人为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之地。” “夫人快说!” 谢伦听了这话眼睛都在放光,若是真的有转圜之地的话,他做什么都愿意。 “我们挪用粮食给定康郡赈灾名不正言不顺,但永乐公主可非如此。” 谢高氏轻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公主对黎民百姓心生怜爱,将自己封地的粮食赠予殿下赈灾,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可公主殿下真的会同意吗?” 谢伦听了她的话皱起了眉头,这永乐公主据说与六公主闹了不愉快,又怎会将自己封地的粮食赠予益王殿下呢? “事在人为,你且试试。” 谢高氏心知此事难成,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实在不行,我们投诚公主也行!” “你在说什么呢!不可能!” 谢伦听了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忠君之人又怎能背主?哪怕死他也不会! “假意投诚!” 谢高氏知道他的性子,心思一转便道:“假意投诚后不就更能为殿下争夺助力?” “此事容后再议,我先去探探长公主的口风,不知她是否愿意。” 谢伦冷哼了一声,如今还是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比较重要,其他的他压根就不在乎! 这边的唐清璃对郡守府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谭诚与灵芝去安排入府之后的诸项事宜后,她便带着枳橘出门逛集市去了。 原本枳橘还想让唐清璃带着许三归的,但许三归正在安排府中的护卫问题,唐清璃也不想太过张扬,便只有她们两人出门了。 左右殿下有椛涧木在暗中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去问问这最热闹的地方在哪。” 唐清璃坐在了一个小馄饨摊子前,她与枳橘出门的时候换下了宫装和锦袍,穿的是最普通的粗布麻服,首饰什么的都摘了,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两个小娘子。 “是,公…小姐。” 枳橘反应速度飞快,先是和摊主要了一碗馄饨,而后便钻进人群中问消息去了。 唐清璃知晓枳橘的本事,心下也不担心,看着摊主老奶奶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馄饨,便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真漂亮的丫头呀。” 摊主老奶奶特别和蔼,看着唐清璃如此乖顺的样子便忍不住给她加了个鸡蛋,说是不用银子,要她多吃一些补补身子。 “奶奶,这怎么能行!” 唐清璃赶忙摇头,看着老奶奶再三坚持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拗过她,只想着一会把银子补上便是。 不过一刻钟,枳橘便带着唐清璃想要的消息回到了摊子前,唐清璃也不急着听,只给她也叫上了一碗小馄饨,不得不说,老奶奶的小馄饨别有一番风味,虽不及宫中御厨用料金贵,却也是十分鲜甜! 枳橘本有些不敢与长公主同桌,但见她一再坚持,又想起殿下方才说的要低调些,便老老实实吃完了这碗小馄饨,真好吃! “可打听清楚了?” 唐清璃也不着急,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奶奶聊着天,等她吃完后才问了一句。 “问清楚了,不远处的两条街那便有个不大不小的集市,想来赶集的人不少。” 枳橘连忙点头,从荷包中取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了摊位上,然后趁着老奶奶去煮馄饨的时候,两人便直接走了。 “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唐清璃被关在宫中十几年,虽然上一世也出了宫,但被送去外邦的她不过是换了个新的囚笼罢了。 她还没似如今这般,能够欣赏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真好啊! “是。” 枳橘跟在唐清璃应了声,观察着周围的人,害怕有人对唐清璃不利。 唐清璃和枳橘在集市上逛着,街道两旁叫卖的摊子极多,琳琅满目的货物让唐清璃看着都好奇。 “诶!你这人怎么坐地起价呢!” 不远处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唐清璃带着枳橘往前凑,想瞧瞧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坐地起价!你别来打扰我生意!” 摆摊的男人留着一把山羊胡,看起来猴精猴精的模样,他不耐烦地对着面前一个老爷爷摆手,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嫌弃:“拿不出银子便说我坐地起价,哪有这个理?” “明明你方才还不是这个价!如今又说我拿不出银子,你这分明就是在戏耍我!” 老爷爷捂着自己的胸口,他身上的粗布麻服打了很多补丁,脚上的布鞋也破了几个洞,已经隐隐能够看到里面露出来的脚趾头。 在身旁同样围观的人议论声中,唐清璃和枳橘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山羊胡老板卖的是从永州城淘来的新鲜东西,不仅有摇椅,抽水马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和锦帕,在这集市中格外抢手。 这永州城之物甚是稀奇,听说是皇商韩氏如今的家主折腾出来的,原本众人还以为就是个败家的铺子,未曾想这物件不仅稀奇而且还能让日子过得舒坦,如今抽水马桶不仅全部卖完了,而且订单都排到明年去了。 山羊胡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抢到了最后这一波抽水马桶还有新奇物件,这段日子在集市里那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老爷爷看上的不是什么抽水马桶,而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玩具,是山羊胡从别的地方收来的,压根就值不了多少银子。 但这几日赚了银子的山羊胡此刻赚钱的心思已经膨胀了起来,他直接把摊位上的所有东西都涨了价,那个老爷爷看中的小玩意要一两银子。 足足一两银子!就是他辛苦操劳一年也未必能够将之买下来! 若是在往日也就罢了,但这是他孙女的救命之物,若是他拿不回去,东家少爷必然要强行把她收去抵债了啊,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孙女做妾! “这位老人家,你也会说是方才了。” 山羊胡老板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心头的轻蔑一闪而过,他淡淡说:“这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今时不同往日了嘛?这东西就这个价!” “你这破东西卖人家一两银子!有没有良心啊!而且人家还等着这东西去换孙女呢!” 一个和老人家相识的大妈看着他这可怜样便忍不住为他说话,他命不好,摊上了个坏东家,不进家里的良田都被拿去抵债了,而且孙女还要被带走。 那个坏东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折腾人,今日要人买点什么,明日要人去山上挖点什么,老爷爷已经被他折腾不下七八次了。 但是没法子,谁让他今年收成不好,还不上东家的租子,若是东家不满意,也就只能把他的屋子和孙女拿去抵债了。 偏偏这老爷爷硬是不依,东家说什么都认,这半个月快把自己磨成东家少爷身边的一条狗了。 “你有良心,你给他出啊!” 山羊胡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一个男子,他腰间坠着沉甸甸的钱袋,等此事一毕,这些银子便都是自己的了! “我替他出。” 知晓了事情始末的唐清璃看了一眼枳橘,后者便站了出来,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山羊胡老板面前。 老爷爷有些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大声说:“多谢,多谢两位菩萨!” “老人家切莫如此。” 唐清璃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她的心头涩涩的,这东家未免也太过分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此事唐清璃无法多说什么,但这不是他戏弄旁人的理由。 更何况,这山羊胡与人群中那男子摆明了就是刻意为难这老人家,想来应是那个所谓的东家少爷安排的,他分明就不想让老爷爷把孙女带回去! “你出?” 山羊胡老板看着这来路不明的两人,又看了眼她们身上的衣物,嗤笑道:“这银子别是你们从什么地方偷来的吧!” “就是,这穿得看起来破破旧旧的,居然会毫不犹豫拿银子出来,别是从旁人身边摸来的吧!” 人群中的男子此刻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始为难唐清璃和枳橘。 “说的也是啊,这两个女娃娃看起来就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怎么这么大方?” “就不许人家心善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一两银子呢!可足够让我一家三口舒舒服服吃上两月了!” “莫不是,这银子不是她们的?” “这两个女娃这么漂亮,不可能是贼吧?或许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生意,身上有银子罢了。” “了不得的生意?皮肉生意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枳橘的眼睛盯住了那个男人,她冷冷地说:“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说就说!怎么!你们敢做不敢当啊!” 男人被她这么一指,似乎是有些愤怒,直接站了出来说:“我前阵子路过思春楼的时候瞧见你们了,你们必定是在思春楼中接客的!” “青楼女子啊…” 众人一听,直接议论纷纷,原本帮他们说话的人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显然是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你!” 枳橘脸色极为难看,此番污蔑之语实在难听,还未等她说什么,男人又说:“若是你真的想帮他,干脆以身相许好了!听说那个老头的东家还是个人物,若是攀上了他,岂不是比你们在思春楼卖笑来得好?” “这银子我看着都脏!青楼女子给的,老头,你也想用啊?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和思春楼扯上关系的?怕不是也经常去吧!” “哈哈哈哈哈我估摸着还真是!既然这样干脆把自己的孙女送去抵债算咯!” “你们!简直愚不可及!” 唐清璃知晓此时出声的几人想必都是那所谓东家少爷的人,此刻她是真的怒极。 姑娘家的名声尤为重要,百姓是最容易受到蒙蔽和鼓动的,原本她是仗义出手,如今却被人误会,而且看这架势,围观的百姓已然信了那男子的话。 “愚不可及?你这个破鞋!谁给你的脸说我的!” 男子啐了一口,恶狠狠的撸起了袖子就要来抓唐清璃和枳橘,反正这两个人看起来如此貌美,他抓回去献给东家必定又是大功一件! “什么东西就敢动我家小姐!” “不许动我的恩人!” 枳橘护在唐清璃跟前,那个老爷爷也一把搂住了男子的胳膊,却被他推倒在地。 “老人家,你没事吧?” 唐清璃和枳橘连忙扶起了老爷爷,却见那几个男人不依不饶还想着动手,她气极,刚想说什么,那男人就狠狠地推了一下老爷爷,连带着扶着老爷爷唐清璃站不稳也跟着往后摔。 “小姐!” 枳橘惊呼,要去扶唐清璃却被另一个男人抓住了胳膊,她只扯着老爷爷的袖子。 “小心。” 唐清璃的腰身被一只手撑住,而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偏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矜贵的女子。 “芥兰。” “在。” 应声而来的六个护卫将她们紧紧护住,枳橘和老爷爷此刻也被带到了唐清璃身边,她身旁的女子将她扶稳后边把她护在了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哟!又来了个小娘子!” 几个男人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了,毫不犹豫便聚在了一起,他们十几个人站在一起,自认为对上那几个护卫绰绰有余,压根就不害怕。 “你们当街闹事,还要不要脸了?” 韩霜锦看着这一群男人,眉头紧皱,他实在没想到王家居然这么嚣张。 “我们不要脸?这两个从青楼跑出来装良家妇女的破鞋就要脸了?!”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右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很吓人。 围在一边的百姓看到他们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下意识就散掉了不少人,不出意外这是王家的,他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可惹不起这种人。 剩下的都是些好事的,哪怕害怕也不愿意离开,就小小声地议论着。 “你凭什么说她们是青楼女子?” 韩霜锦看着为首的刀疤男,淡淡道:“那我还说你是个吃软饭的呢!” “你说谁呢!” 刀疤男听到韩霜锦的话直接炸开了锅,他指着韩霜锦恶狠狠地说:“谁吃软饭?我铮铮铁骨的男儿!” “说的就是你啊,我瞧见了。” 韩霜锦冷笑一声:“我看见了你是,那你就是!” “你是老几啊?!你说是就是?!” 刀疤男听了这话更气了,恨不得冲上来把韩霜锦狠狠揍一顿,送给东家什么的直接被他抛到脑后了。 “是啊,你算老几啊,你说别人是别人就是?” 韩霜锦看着他,冷冷地说:“还路过思春楼便瞧见了,怎么,你有千里眼?过目不忘?说是便是?” “我…” 刀疤男被她这一番抢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她恶狠狠地问:“那她如何证明自己不是?!” “那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吃软饭?” 韩霜锦看着周围的人,又补了一句:“我看指不定你便是羡慕旁人能够赚到银子帮助这位大爷,故而才说我身后的这位姑娘是青楼女子,你可最好拿出证据来,不然我相信大家可都不依!” “该不会真的和这位小姐说的一样,他是个吃软饭的吧?!” “嘿!这么一说!我瞧着还真有几分像哩!” 第57章 救人风波 “但是他脸上有刀疤,看起来可凶,哪家小姐会喜欢啊?这真能吃上软饭?” “那可未必,也不一定是小姐,咱们城中的寡妇夫人可不少呢!” “啧啧啧,一个大男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众人的议论声让刀疤男的脸色白了一个度,他吼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吃个屁软饭!都给我滚!” 刀疤男旁边的男子和他关系都不错,这会看他受欺负了也赶忙帮他讲话。 众人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自觉都往后退了退,后知后觉记起,这可是王家的人! “你一定要插手此事?” 刀疤男越过眼前的护卫,直勾勾地看着韩霜锦和唐清璃,眼中掠过一丝狠辣。 “是又如何?” 韩霜锦看着刀疤男,语气淡淡的。 “你就不怕我们老爷…” “你给我住嘴!!” 刀疤男的狠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就跑来两个锦袍男子,一个年少跑得快些,另一个年长又发胖,跑两步就喘一步。 “少爷…老爷…” 刀疤男看到两人,赶忙抱拳低下了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少年来到他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而后便看向韩霜锦,讨好地说:“不知韩小姐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王少爷。” 韩霜锦摇了摇头,语气冷冷的:“还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韩小姐…” 少年听了韩霜锦这话有些担忧,正想说些什么,发胖的男人终于是赶到了:“还请韩小姐过府一叙…” “不必了。” 韩霜锦打断了男人的话,冷声道:“韩家不会再考虑与王家合作了,告辞。” “韩小姐!” 王朝峰气极,他好不容易才约着韩霜锦来见面,想着从她手中拿到那些稀奇玩意,好放在自己的铺子卖,没想到这还没见面呢,就直接让手下给搞砸了。 “王朝峰,别给脸不要脸!” 韩霜锦的声音越发冷肃:“今日你的下人敢当街栽赃,中伤他人名声,明日他便敢杀人越货,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你这样的人,我合作不起!” “韩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 王朝峰听了这话更气:“这全是恶仆一人所为,又如何能够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呢。” “我说能就能。” 合作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韩霜锦手中,她想和谁合作便和谁合作,如今几座城池可都眼巴巴求着韩霜锦合作,将那些稀奇物件卖给他们。 若非韩霜锦自己还没有那么多精力去那么多城池开铺子,才不会选择用加盟商的方式来把那些稀奇玩意给卖出去呢! “你这个女人怎么给脸不要脸!我爹都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旁边的少年实在忍不住了,指着韩霜锦说:“不就是有几个稀奇玩意吗?装什么清高,女人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谈生意,就你这样的,真是丢人!” “年红!” 王朝峰制止了王年红的话,但语气却还带着几分肯定,确实如同王年红所说,女子就应该在家中扶持家里的事,跑出来谈生意算什么。 “原来王家就是这么想我们韩家的,本小姐今日还真是长见识了。” 韩霜锦看着眼前的两人,嗤笑道:“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王家是如何接着蓬勃发展的。” 蓬勃发展四个字被韩霜锦加重了语气,如今王朝峰和王年红来了,他们为了面子必定不会让手下人对他们出手,且师出无名。 若是旁的时候,指不定说都没机会说,人就直接被他们给带走了。 “你…” 王朝峰听出了韩霜锦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心头却并不慌张,这韩霜锦又不是永乐城中的人,自家在永乐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就不怕她! “芥兰,我们走。” 韩霜锦带着唐清璃等人转身离开,懒得再和王朝峰他们多说什么,於芥兰带着几个护卫不屑地看了一眼王朝峰身边的人,怎么就没打起来呢?他已经好久没有打架了,正想着活动活动筋骨呢。 “老伯,你的家在哪里呀?” 离开了那条街,韩霜锦这才停下了脚步,将目光放在了身旁这几人身上。 “我的家…” 老爷爷听了韩霜锦的话悲从中来,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家在哪里,便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伯…你别哭啊…” 韩霜锦看他这样有些手足无措,於芥兰从他的怀里拿出了帕子递给老伯。 “我恨啊!” 老爷爷手中攥着帕子,他恨自己为什么保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为何会让自己的孙女陷入那样的险境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们! “你欠了他多少银子?” 韩霜锦看着他这样,心头便不自觉有些发酸,她轻轻叹了口气,问了句。 “十两。” 这个数字如同有千斤重,压在了他的肩头。 韩霜锦想了想,从钱袋中取出了三锭五两的银子,放在了他的掌心,道:“待你将你孙女赎回,若是寻不到做工的地方,可去永州城寻我。” “恩人!这如何使得!” 老爷爷毫不犹豫便摇头拒绝了韩霜锦的银子,他们方才帮着自己已是大恩,如今又如何能够再拿韩霜锦的银子呢? “拿着吧拿着吧,就当作是为我韩家积德了。” 若是没遇上,韩霜锦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这都已经遇上了,不做点什么,她总觉得心头难安。 “谢谢…谢谢东家…” 老爷爷握着这十五两银子,等把自己的孙女赎回来后,他便去永州城找东家!他的这条命,此刻就是韩霜锦的了! “这王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拦着你们,芥兰,送老人家去赎人。” 韩霜锦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一句。 “是。” 於芥兰应了声,安排好剩下的人后便带着老爷爷朝着他说的那个方向走了。 “你们没事吧?” 安顿好了老爷爷之后,韩霜锦这才有空问自己身旁这两个小姑娘。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眼前的女子行为处事都极佳,实在是让人好奇。 “你们住哪里,我送你们。” 韩霜锦点了点头,如今刚出了这事,放两个女孩子在路边就走人实在是太危险,万一王朝峰他们安排人来对她们下手怎么办! “你似乎很确定我们不是?” 唐清璃看着她,此人,该不会认识自己吧? “虽然两位姑娘穿着的是粗布,但粗布也是有优劣之分的。” 原身从小耳濡目染,虽然对铺子生意不怎么上心,但对布匹和成衣的喜爱是女子天生的。 这段日子韩霜锦又沉在铺子中,继承了原身的眼力与记忆之后自然对衣物极为敏感,一下便认出了她们身上的粗布也很是不凡,能够穿上这样的粗布,必定不可能是青楼女子。 “韩姑娘眼力非凡。” 唐清璃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中不免感慨,轻声道:“今日多谢韩姑娘相助,他日若有需要帮忙的,韩姑娘可尽管提。” “不用啦。” 韩霜锦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只是见不惯她仗势欺人罢了,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姑娘要警惕些,我看这王家不是什么好相与,可能会找机会报复姑娘。” “多谢姑娘提醒。” “不必客气,姑娘若是有需要,便只管来永州城的韩氏布庄寻我便是。” “如此,谢过姑娘。” 唐清璃心里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她婉拒了韩霜锦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带着枳橘便走了。 “小姐,我们也该回了。” 一个护卫看了看时辰,他们因为集市的事耽搁了不少时日,若是再不回去的话,可就赶不上今夜小姐约好的宴席了。 “回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收起了心头对两人的担心,也是奇怪,总觉得这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七想八想了,当下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她回到客栈不久后,於芥兰就带着老爷爷和他的孙女回来了,他的孙女看起来骨瘦如柴,显然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好。 “房间在楼上,大夫也等着了。” 韩霜锦在回客栈的时候就在街上顺路带了个大夫回来,这会正好能够给大爷的孙女看看身子。 “我去照顾。” 花月妩自然也听韩霜锦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心下对这个小女孩是格外心疼,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东家的大恩大德...” “好了好了,老伯你先用食吧,有什么事等填饱了肚子之后我们再说。” 韩霜锦一把扶起想要下跪的老人家,要真是让他跪了,自己还真的是要狠狠折寿了。 “谢谢东家。” 老人家看着满满一桌菜,其中还有不少肉食,心头的感激更甚。 “芥兰,你带大家一起吃。” 韩霜锦看到老人家局促不安的样子,想了想怕是自己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他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是。” 於芥兰带着几个护卫坐下,韩霜锦看着老人家肩头微微放松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不待着,回自己房中补觉去了。 美美地补了一觉之后,韩霜锦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昨日赶路就没有好好休息,今早又早早起来约了好几家铺子聊加盟的事,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连轴转的陀螺,压根就没停过。 不过也没法子,毕竟如今韩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经营那些铺子,她要最快速度打开销路,那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幸而今日已经谈成了两家,也算是不错的收获,这也算是潜在的人脉了,等永乐城的处理完了,她就再去其他的城池走一走。 “小姐,您醒了。” 守在一旁的芍药见韩霜锦起身,便把准备好的铜盆端到了她面前。 “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用铜盆中的水洗了洗脸,然后用毛巾擦了一下便起了身,她今夜约了云磊,可不能迟到。 “如今才过午时不久。” 方才韩霜锦回来后便直接歇下了,也未用午食,芍药就先吩咐店小二温下了一碗肉粥,想着等韩霜锦睡醒后可用。 “还是芍药懂我。” 韩霜锦开心地坐在了桌子旁,她这会刚刚睡醒确实饿,但一时之间也吃不下太多的东西,喝粥正好。 “这是奴婢该做的。” 芍药轻轻地笑了笑,她跟在韩霜锦身边日子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习惯,小姐还是那个小姐。 “把芥兰叫来。” 既然这会时辰还早,那韩霜锦就不急着去云家酒肆了。 “是。” 芍药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带着於芥兰回来了。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碗,让於芥兰坐在了她对面,他这两个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虽然沉默寡言,但事情都办的极好。 “方才那位老伯可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如今应是还在歇息。” 於芥兰方才与老伯一同用食,对他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老伯叫方为民,他的孙女叫方浅浅。 方为民的儿子早些年入了护城军后又被抽调去了神威大将军军中,后剿匪的时候没能回来。 他的媳妇听说了这事,把家中仅有的二两银子卷了便带走了,只剩下两人相依为命。 幸而家中的屋契藏得紧,那女人没能找到,方为民这些年靠着给地主租地种田勉强度日,之前的那个沈地主待人好,不仗势欺人,天灾之时还会给租他土地的农户减免租金。 后来听说他的孙子高中了,他开心不已,便把所有的良田都买了,随孙子入京去了。买他两天的就是如今的王朝峰。 此人吝啬无比,不仅与他手中的农户斤斤计较,而且还纵容儿子压价,原本三成租子硬生生被提到了五成五,农户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恰逢今年方为民的地粮食产得不够,不仅交不上王朝峰拟定的租金,而且也没什么存粮。 王年红因此直接拿捏住了方为民,不仅要他手中的田,还要他的宝贝孙女,方为民怎么可能同意,为了孙女只好磨平棱角成为了王年红身边的一条狗。 可饶是如此,王年红也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幸而方浅浅宁死不从,才至今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畜牲!” 韩霜锦听了於芥兰的话,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愤怒地说:“这永乐城没有王法了?!” “王法也是因人而异的。” 於芥兰看着韩霜锦这么愤怒的样子,有些不忍,但事实便是如此,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 “哼!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应该查清楚再考虑要不要和王家合作。” 韩霜锦真的是越听越气,她自然知道世界上并无绝对的公平,但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还是没能学会袖手旁观。 这时不出声,那何时出声呢?等到不公平的待遇落到自己头上才出声,那个时候又有谁会帮助自己呢? “小姐息怒,如今也不算晚。” 於芥兰看着她恼怒的样子,提议:“毕竟方浅浅已经赎回来了,可以随我们一同回永州城,我们也并未和王家定下合作。”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韩霜锦叹了口气,又说:“你觉着把方为民和方浅浅安排在何处比较合适?” 她救下他们并非无的放矢,而是韩氏最近开了不少铺子,手底下是真的缺人。 “自然是听小姐安排。” 於芥兰对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清楚,他如今仍是待罪之身,是韩霜锦把他从奴隶市场中带了出来,他不过是从官奴变为私奴罢了,又如何能够替主家做决定。 “方浅浅睡醒了吗?” 韩霜锦闻言也不意外,要是於芥兰真的能够说出一个答案来,那今日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的。 “方才喝了药又睡下了。” 花月妩心疼这个女娃,几乎是衣不解带地跟在身边照顾着,芍药也去看了两三次,明明已经是十四的年纪却还是如此孱弱。 “那便让她再睡会吧。” 韩霜锦听了芍药的话点了点头,她刚刚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也是挺心酸的,她看起来就很轻很瘦,显然是长时间都没有好好进食休息了。 “是。” 芍药应了声,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 韩霜锦没有错过她的犹豫,点了句。 “小姐,这王家我们是调查过的,如今这么不给他们面子,按照他们睚眦必报性子,说不准…” 芍药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韩霜锦明白她想说什么,王家说不定会报复他们。 确实,这是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你考虑的对。” 韩霜锦点了点头,虽然韩家的主要产业不在永乐城中,但她如今要在城中谈加盟,以后必定多多少少都会常来,王家是个隐患。 “要不我们报官吧小姐。” 芍药担心韩霜锦会受欺负,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但又想起了方才於芥兰说的,王家似乎和官府也有勾结,那就意味着官府未必会秉公办理。 “不妥。”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道:“且不提王家和城主的关系,若是把他逼急了,他说不定会对方老爷子和方浅浅下手。” “那…” “或许小姐可求助昭国公府。” 一直未说话的於芥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让韩霜锦微微侧目。 “昭国公一心为民,每年施粥送衣都不下百次,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可信。” 於芥兰不知何时起身,这会正抱着自己的佩刀站在一边,面不改色地说。 “很少见呀,芥兰。”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平日里可没听过你说这么多话。” “只是想为小姐解忧罢了。” 於芥兰抿了抿唇,很快便恢复了冷然的性子。 “好,我记下了。” 韩霜锦没再逗他,她知道他的身份,於芥兰的身份非同一般,说不定他知道什么是自己不清楚的。 自己和昭国公府合作后他知道了也从未多说什么,没想到此次居然主动提出昭国公府可信,这是因为在自己身边待久了,知道了什么? 韩霜锦想不明白,目前於芥兰倒是对自己很忠心,安排给他做的事都能够妥善处理完,也没起什么旁的心思,且再瞧瞧吧。 “走吧,我们去看看浅浅。” 韩霜锦让芍药去找店小二端了份羊肉面,而后来到了方浅浅的房中。 方浅浅刚刚喝了药又睡过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花月妩就守在她身边,略带怜惜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看之前的自己。 “月妩。” “东家。” 花月妩听到韩霜锦的声音便回过神来,看到她过来后赶忙起身。 “你中午可吃过东西了?”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大概也能明白,没多说什么,只轻声问了句。 “还未。” 花月妩摇了摇头,她也不是很饿,方才看方浅浅那么害怕又拿不稳筷子的样子,就先喂她吃了。 “给你端了羊肉面,先吃点暖暖肚子。” 韩霜锦指了指桌上的面,轻声说:“照顾人的前提是要先照顾好自己,别把自己身体弄坏了。” “多谢东家。” 花月妩心头暖暖的,她来到了桌子旁边,热气腾腾的羊肉面上面还卧了个蛋,看起来格外诱人。 “我晚些时候约了云家酒肆的东家谈生意,让芥兰留两个人在这里护着你们,有事就让人立刻去云家酒肆找我,我怕王家折腾出事来。” 韩霜锦坐在花月妩身旁叮嘱着,王朝峰和王年红已经见过自己,打听自己在的客栈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对他们出手。 “东家放心。” 花月妩显然也明白个中关窍,点头应了下来。 “吃了歇息会。” 韩霜锦嘱咐完后便离开了方浅浅的房间,那个女孩睡的正香,她就不打扰了。 王家,书房。 “爹,难道就这么把人给他们了吗!” 王年红有些不忿地看着面前的十两银子,谁知道会冒出来韩霜锦这么个愣头青,谁要这十两银子啊!他要的是那个方浅浅死心塌地跟在自己身边。 那种宁死不从的女人他见多了,到最后不还是老老实实陪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侍妾? 早知道自己就早点办事了,不然也不至于旁人把方浅浅那个女人赎了回去,要知道他还没遇到过这么烈的女人的,真可惜。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王朝峰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恨不得直接把他脑袋给打开看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原本就是个破农户的女儿,喜欢就直接拿着抵债就行了,结果折腾出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把韩霜锦直接给得罪了! 要知道,原本若这笔生意谈成了,他们家最少能够进账一千两银子! 第58章 相谈生意 “这韩霜锦让我们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了!” 王年红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了,他有些愤愤不平地说:“我现在就让人去查她住在哪个客栈!” “查到了之后呢?” 王朝峰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原本韩家在永州城的地位便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她又攀上了昭国公府,查到了之后你想做什么?你敢做什么? “昭国公府?!” 王年红很震惊,她怎么会和昭国公府扯上关系?! “你这个蠢货!遇事不知道先去查,这会查查查,查个什么劲!” 王朝峰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对这个生意一点都不上心,这会还不知道韩霜锦和昭国公府有关系! 听说上次韩霜锦来永乐城的时候去了一趟云家酒肆买酒,不知怎么的就和世子爷交谈上了,而且还被请去了昭国公府做客。 旁的王朝峰不知,但韩霜锦作为昭国公府的客人被云磊请去昭国公府,这便足以让他们招惹不起了。 “爹…” 王年红有些心虚,他听说了韩霜锦要来谈生意,觉着就是个女人,翻不起什么风浪,自然就不怎么上心,也没有安排人去查她。 “别叫我!” 王朝峰真的要被气死了,自己究竟是生了个什么东西!无用的东西! “那我们要不然就让人去收那些新奇物件不就好了么?” 王年红脑子转的很快,既然韩霜锦不和王家合作,那他们就找人假扮一下好了。 “说说。” 王朝峰看了他一眼,倒是头回肯动脑筋。 “她不和王家合作,但她来永乐城的目的必然是把她那些新奇物件卖出去,那我们就让管家安排几个她眼生的去收不就好了?” 王年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说:“反正她在永乐城人生地不熟的,眼生的人她也不认识。” “此计可行。” 王朝峰点了点头,他实在是不想放弃,毕竟看集市上那个山羊胡老板奇货可居的模样,这笔银子他是真的舍不得丢。 “爹,韩霜锦动不得,那方才助方老头的那两个女人能动了吧?” 王年红仍旧怨气十足,他本来就以逗方老头为乐,如今他有了银子把人赎走了,自己又要找新的人玩了,他看那两个女人就不错。 而且这会想起来,那两个人虽穿着很破旧,但掩盖不住她们的貌美,王年红喜欢! “随你。” 王朝峰摆了摆手,不在乎地说:“只要别耽误生意就行。” “是!谢谢爹!” 王年红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就吩咐人去查集市上那两个女人的来历。 他一定要把那两个女人收入囊中! 入夜,天微凉。 韩霜锦带着青黛来到了云家酒肆,她与云磊约好于此用晚食,顺便聊一聊生意。 云家是在韩霜锦制作出摇椅和抽水马桶之后便收到此新奇之物的,因着这抽水马桶,云从戎出恭之时都方便了许多,也不用一直蹲着。 他的腿本就常年有疾,如今韩霜锦韩霜锦做了抽水马桶和摇椅,让他闲暇之时能够躺着休息看书赏花,极为舒适。 故而在此次听说韩霜锦要入城谈生意的时候,云磊也毫不犹豫和她约了时间,在他看来,此物的引进必定能够盈利,看韩霜锦便知道了。 “韩姑娘。” 韩霜锦刚刚踏入云家酒肆的大门,在旁候着的伙计便立刻迎了上来,显然是早早就得了吩咐。 “云东家可来了?” 毕竟这次是来谈生意的,她称呼云磊为云东家也没什么问题。 “东家在二楼等您。” 伙计把韩霜锦引至二楼的一个包厢,云磊确实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见过世子爷。” 韩霜锦入门后便给云磊行了个礼,她知分寸,虽然是谈生意,但礼不可废。 “韩东家客气了,快快请坐。” 云磊右手虚虚一扶,而后便和韩霜锦一同落座。 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热菜,韩霜锦看着眼前的锅包肉还有糖醋排骨,微微有些诧异。 “韩东家的广福楼做得有声有色的,云某不才,自然也想尝尝。” 云磊从容不迫,这些都是他让人快马加鞭去永州城买回来的,来回不过半日,他能等得。 “广福楼日后还会出不少新菜,世子若是喜爱,可常来。”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而后青黛便递上了一张小小的竹牌子,上面赫然写了会员二字。 “那云磊便却之不恭了。” 云磊确实喜欢广福楼的菜,自然也知道他们同韩氏布庄一样推出了会员制度,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这张会员卡。 “世子爷愿意来广福楼用食,是霜锦的荣幸。” 韩霜锦此话可做不得假,毕竟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朝代,有这么一位世子爷常去广福楼,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层保障。 “菜微微有些凉了,韩东家动筷吧。” 云磊轻笑,他明白韩霜锦的意思,当下也不纠结这个话题了,两人便开始用食。 微凉的糖醋排骨不影响它的口感,但是锅包肉就稍显一般了,毕竟凉了之后裹在外层的面子就不脆了,有些不好吃。 不过云家一直都是吃的微凉,没吃过热气腾腾的锅包肉,故而这会也不知。 待两人放下筷子之后,洽谈才正式拉开帷幕。 “不知云某,可否与韩东家做做生意?” 云磊轻笑着看向韩霜锦,他的意思很明显,抽水马桶和摇椅,他也想分一杯羹。 “自然可以。”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有了云家牵头,她才能够将这些东西推销到他的那个层级去,自己需要一步一步打开权贵市场,云家是个不错的代言人。 “在永乐城中,这抽水马桶和摇椅都只能在云家的铺子卖。” 云磊野心十足,他要的可是垄断,而非与别人一同分这一杯羹。 “可以。” 韩霜锦几乎没犹豫,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云磊肯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也没怎么惊讶。 她上午谈的那两家是以加盟的形式谈拢的,不做摇椅和抽水马桶,也可以做其他东西,毕竟她做出来的那些玩具,可还有一些没有卖呢。 “韩东家大气。” 云磊十分惊讶,之前云家自然也有接触过大大小小不少想要一起做生意的商人,但是几乎没有和韩霜锦这般直接答应自己的,着实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云东家客气。” 韩霜锦也有自己的考虑,她抿了抿唇,又道:“霜锦有一事想要求助云东家。” “韩东家请说。” 云磊了然,想必是在城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才会这么大方地答应自己。 其实云磊还挺喜欢她这样的处事方法,有来有往,生意才能长久。 “是这样的,霜锦虽常来永乐城,但大多时候也只是匆匆谈谈生意便直接离开了,人生地不熟的。” 韩霜锦轻轻叹了口气,道:“方才在集市上遇到了一对爷孙,两人...” 她将在集市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磊,最后补充道:“方老爷子和他孙女可以随霜锦回永州城,但那两位仗义执言的女子...” “韩东家的意思,是要国公府庇佑她们。” 云磊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他有些疑惑:“韩东家可是和这两位女子素未谋面,怎的...” “我信她们只是见不惯有人欺男霸女,也信她们所言属实。” 韩霜锦闻言轻笑,淡淡道:“那些欲加之罪不过是那些仆从想让她们屈服的手段罢了,当不得真。” “女子存于世本就艰难,她们凭借自己的本事生存吃饭,我自是不想让王家欺辱了她们。我无法于永乐城中久待,恐出事之时来不及相助,还请云东家相助,摇椅和抽水马桶之事,我可只占三成利。” “韩东家大义。” 云磊有些感慨,集市上发生的事他自然知道,他更知道那两个人是唐清璃和她的丫鬟,对韩霜锦如今提及此事,他心头除了讶异,更多的是欣喜。 那时他们将皇商吸纳入昭国公府不过是想为唐清璃多谋划些,想要这永乐郡固若金汤,银子自然必不可少。 这些商人手中可握着不少银子,昭国公府是经商出身,自然知道能够成为皇商的商人是多么暴利。 那时他们存着利用的心思,韩霜锦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韩家如今式微,他们原意是想着把韩氏扶起来为他们所用,但没想到,韩霜锦自己创出了不少新奇玩意,现在云磊还要和他们合作。 而且,今早还护住了唐清璃不被受欺负,这会还提出了让昭国公府护着这两人,害怕王家秋后算账,这韩霜锦,当真不错。 “云东家过誉了。”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过是看不惯有人这么做罢了,这个时代不像后世,女子可以出来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也可以大方去追逐自己所思所想。 上位统治者将女子作为男子的附庸,无数的规矩和政令下达,致使女子地位极为低下。 韩霜锦自问自己没有那么圣母,不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管,但她也知晓,若是此时不发声,他日祸临己身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为她讲话。 女子需要站起来的前提,是需要有人觉醒。 她来到这个朝代没什么伟大的志向,但以往二十几年的平权教育在她心中是不灭的火种,她自然也不可能轻易屈服。 那就试试吧,先累积足够的资本,再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最后再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她有耐心,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韩东家明日不知可有时间到府上品茗?” 云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父亲挑了些不错的春茶,想着请韩东家过府一叙。” “自是有空的。”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点头,如今她与昭国公府的命运休戚相关,多往来是件好事。 “如此,那我到时便派人去接韩东家。” “多谢云东家。” “韩东家客气。” 云磊看着韩霜锦起身告辞,倒也没有留下她,而是看着她离开。 “此女,不可小觑。” 公主府,书房。 “殿下,这便是上午相助我们之人。” 枳橘将谭诚查来的东西放在了唐清璃面前,轻声说着:“是永州城韩家的家主。” “家主?” 唐清璃有些诧异,一位女子作为家主,虽之前也有先例,但毕竟还是少数。 她回想在集市时,韩霜锦护在自己眼前的样子,心头微微有些发暖。 “殿下。” 芍药从门外进来,又递上了一封信:“这是昭国公府托人送来的,藏在食盒中。” 如今明面上唐清璃与昭国公府仍然没有什么紧密的接触,她也还未去拜访昭国公府,故而他们之间的联系需要慎之又慎。 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人把信放在食盒中送来? 唐清璃有些疑惑,拆开信之后看了起来,不多时,她的眸中有些复杂。 信中言明,听闻了晨间在集市发生的事,韩家乃是昭国公府前阵子刚刚达成合作的皇商,但韩霜锦应当不知晓她的身份,且方才云磊与韩霜锦见面之时,她许出了七成利让昭国公府护住她们。 为一个陌生女子,韩霜锦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唐清璃心中有些不解,更多的是好奇。 她自然不怀疑昭国公府的消息真伪,毕竟自己昨日刚到永乐城,这韩霜锦是永州城韩家的家主,而非永乐城,想必她对自己也不甚了解。 更何况自己穿的是粗布麻服,她虽知晓自己并非贫苦之人,但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大可不必花七成利去找昭国公府庇佑她和枳橘。 直接拿着这些新奇玩意找上公主府,寻求公主的庇护,不是更好吗? 可既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又何至于拿出七成利来让昭国公府庇护自己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被王家报复? 有趣,实在是有趣。 唐清璃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实在是让人太好奇了。 “寻个由头,去昭国公府一趟。” “是。” 枳橘应了一声,正想退下,谭诚进来了。 “奴才参见公主。” “起来吧,可是有消息了?” 唐清璃摸着自己的护甲,她吩咐谭诚去盯着谢伦,如今回来了,应是有消息了。 “启禀殿下,这益王果然熊心豹子胆,居然让谢伦三日内筹集十万石粮食送到定康郡去!” 谭诚此话石破天惊,惊得在场的人都纷纷跪在了地上,生怕唐清璃动怒。 “好啊,还真是好啊!” 唐清璃语气冷冷的,他既然盯上了自己封地中的存粮,还真是个好皇弟啊! “殿下息怒!” 跪在地上的几人连忙把头磕在了地上,唐清璃不说话他们便不敢抬起来。 “想拿我的东西成就他的美名,可在乎我永乐郡这么多的百姓?!” 唐清璃手握成拳,既然她来到了永乐郡,成为了这一郡之主,自然不可能让唐明安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定康郡没粮食不去找那些囤积粮食的商户解决,反而盯上了定康郡的官粮,还真是个强盗!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跟在唐清璃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殿下不喜益王,特别不喜! “给我盯紧了谢伦,若是他真的有那个心思,直接给我拿下!” 郡内百姓的姓名是她的底线,这益王想要坐上九五至尊之位,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京都,养心殿。 “不知不觉,璃儿都离开朕两个月了啊。”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的南安帝并未翻牌子,也不想去任何妃嫔宫中,只静静地坐着喝茶。 刘福禄在一旁服侍着,为他添了烛火,察觉到南安帝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才应着:“这日子确实是过得极快。” “近日宫中可出了什么事?” 南安帝转着手中的佛珠,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只是随意问问。 “有陛下在,自然是一切都好。” 刘福禄谄媚地说了句,而后亲手将南安帝杯中冷掉的茶杯取走,着人换了新茶来。 “你个老狐狸。”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是朕要你说的,畏畏缩缩做什么。” 刘福禄讨好地笑了笑,并未接话。 “罢了罢了,问不出什么。” 南安帝摆了摆手,对他这副样子也不意外,只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益王主责赈灾一事如何了。” 莫水金给他传信回来后他自然也收到了定康郡郡守传来的奏折,唐明安到定康郡之时,洪水既已停了,那他便主责灾后重建之事。 定康郡受洪水之灾,余下的存粮不多,他说是要主责赈灾一事,必定要从钱粮入手,加之阳亲王又与此事有关,且看他如何抉择。 若是能够在南安帝安排的钦差之前将钱粮之事解决了,那此可为大功一件! 南安帝心头也有着期待,不知唐明安会否给自己这样的惊喜,毕竟也是自己看重的儿子。 刘福禄依然没有搭话,虽然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曾经来拉拢过他,但他一概不理,对他来说,陛下才是他永远的靠山。 南安帝如今正值壮年,哪怕要立太子,也不会立刻驾崩,他压根就不用着急。 不然自己若是倾向了谁被南安帝发现了,他估计命都没有了。 “刘福禄。” 南安帝知晓他不会轻易插嘴,但这会也想听听他的想法,毕竟他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是个知冷知热的忠君之人。 “陛下,益王得陛下信任,自然是能够完成陛下给的任务。” 刘福禄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南安帝闻言虽然心头很是满意,但也并未说出口,只道:“但愿他能给朕带来个不错的消息罢。” “是。” 刘福禄应了声,而后便恭敬地弯腰站在了一边。 “时辰也…”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出了何事,吵吵闹闹的!” 南安帝眉头紧皱,都这个时辰了还能出什么事,后宫的那些妃子真会折腾! “陛下,六公主中毒了。” 一个太监被刘福禄带进来,一看见南安帝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都咳血了…” “什么?!带朕过去!” 南安帝闻言震怒,虽然唐清雅之前针对唐清璃让他不喜,但毕竟是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公主,如今听闻她出了事,自然也是心下一惊。 “是!” 太监爬了两下才起身,腿虽有些发软,却还是强撑着带南安帝来到了海棠宫。 “陛下!” 静妃一看到南安帝过来,便哭着倒在了他的怀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优雅端庄。 “出了何事?” 南安帝虽心头不喜,却还是搂住了她,知晓她应是担忧才会做出此番举动。 “陛下…雅儿她用了宵夜后便咳血,太医方才过来看了,说是中毒!” 静妃呜咽着,两行清泪落下,看得南安帝心头又是担忧了几分。 “怎么会出这种事?!你们究竟是如何服侍的!” 南安帝搂着静妃看向在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六公主在宫殿中被投毒,必定是经手她晚膳之人方能够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在场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了下来,如今夜深了,其他宫的妃子倒是没有过来,想必是还不知情。 “让我看看雅儿。” 南安帝坐在了床边,看着唐清雅脸色苍白的样子,看向一边跪着的太医:“六公主如何?” “启禀陛下,六公主所中之毒较浅,微臣已用银针为六公主催吐,再佐以汤药便能好全。” 太医拱手回答了南安帝的话,幸而发现的及时,不然六公主可就没了! “如此,那你便用最好的药材。” 南安帝心头松了口气,又开始追责:“今夜是谁服侍六公主的?!” “启禀陛下,是奴才。” “是奴婢。” 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一起跪了下来,他们不想认,但此刻不得不认,更何况他们也未经手六公主的宵夜,那御膳房直接送来的。 “说。” “今夜六公主回来后便觉得有些肚饿,让奴婢去御膳房端些莲子羹来,奴婢便去了御膳房,但御厨说莲子羹今日未做,若是六公主要吃需要等上半个时辰。” “殿下真的想吃,也不计较时辰长短,便说她等得起,让御厨做了便是,这一刻钟前,御厨着小太监端来了做好的莲子羹,六公主吃了一口便吐了血。” 宫女二话不说就把刚刚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南安帝听着听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刘福禄!” “奴才在!” “此事交给你,给我狠狠查!朕倒是要看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后宫中兴风作浪,谋害皇嗣!” “遵旨!” 第59章 见昭国公 唐清雅中毒一事迅速在宫中掀起不小的风浪,前有长公主坠水,后有公主中毒,宫中有些人心惶惶,不少妃嫔有些害怕下一个便是自己的孩子。 “刘福禄,查清楚了吗?” 南安帝这这两日因为此事一直睡不好,给了刘福禄三日的期限去查,如今已经过了两日。 “启禀陛下,奴才查到了不少东西。” 刘福禄跪在了地上,招呼着两个太监把一个御厨还有两个宫女带了上来。 “说!” 南安帝看着被带上来的三个人,脸色很难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三人连忙磕头,哆哆嗦嗦地求饶。 “还不说出真相?!” 刘福禄怒斥了一声,那个御厨才磕磕绊绊地说自己收了银子,在六公主服用的莲子羹中放了些不该放的东西,他实在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给他送东西的是个粗使宫女,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来的,他那天也是喝了点酒,恶向胆边生,收下了那笔银子后便做出了这种事。 后来酒醒了之后就懵了,尤其是听到了六公主吐血的消息,他本来想收拾东西,跟着采买的小太监偷溜出宫,结果在宫门就被刘福禄抓住了。 “是谁?” 南安帝脸色阴沉,他此刻越冷静,就代表他实际上越生气,刘福禄看了一眼跪在左边的宫女,回答了南安帝的问题:“启禀陛下,是她!”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宫女跪在地上直哆嗦,她也没想到啊,本以为只是帮贵人传点东西罢了,谁知道牵扯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等刘福禄问她,她直接一股脑都说出来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贵人是谁,那些东西就放在了她的床上,十片金叶子啊!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好!好得很啊!” 南安帝看向刘福禄:“这就是你查出来的结果?人呢!你告诉我人呢!” “陛下,另一位宫女是长春宫的。” 刘福禄立刻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回答:“奴才不敢妄言,这金叶子便是她送到小宫女手中,有人瞧见了她在辛者库门口徘徊,还进了小宫女的院子!”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那个长春宫的宫女听了刘福禄的话,下意识就开始喊冤:“奴婢只是路过罢了,并没有去这个小宫女的院子里,也不知道什么金叶子!” “没有?” 南安帝知道刘福禄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个宫女,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给我把贤妃传来!” “是。” 刘福禄应声退下,点了个跑得最快的小太监立刻去长春宫请人了。 贤妃今日起身后心头便觉得惴惴不安,还以为是昨日睡得不大好,谁知道立刻立刻接到了消息,说是自己的宫女被怀疑给六公主投毒。 她心头大惊,还未来得及了解更多细节,小太监便传话让她去养心殿。 贤妃闻言握住了紫苏的手,一时之间心头发慌,她怎会不知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 “母妃。” 床上软软乖乖的九公主叫了她一声,昨日九公主睡得晚,这会还在赖床。 “母妃在。” 贤妃摸了摸唐清琪肉嘟嘟的小脸蛋,心头不自觉松了几分,作为宫中最小的公主,母妃又是四妃之一,唐清琪自出生时便牢牢握住了恩宠。 “母妃要去哪里呀?” 唐清琪握住贤妃的手,撒娇道:“母妃都不陪琪儿一同睡觉。” “母妃要去你父皇那里,你父皇寻母妃有事,你且再睡会吧。” 贤妃摸了摸唐清琪的脑袋,而后便拉了拉被子给她盖好,吩咐宫人好好照顾着九公主,这才和小太监一起来到了养心殿中。 养心殿此刻只有南安帝,御厨和几个太监宫女在,贤妃来到殿内,恭敬地行了礼。 “贤妃。” 南安帝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她,冷冷地说:“这宫女可是你宫中的?” “启禀陛下,臣妾记不得了。” 贤妃看了一眼宫女,摇了摇头道:“臣妾只认得自己宫中的几个大宫女,其余小宫女都是大宫女在管,不会来到臣妾跟前。” “你且起来,赐座。” 南安帝方才自然已经问清楚了这个宫女,是贤妃宫中的三等宫女,她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谢陛下。” 贤妃起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宫女。 如无意外,这便是旁人想要栽赃嫁祸给她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通了她手底下的人。 “娘娘,娘娘…” 宫女在此时突然爬到了贤妃跟前,还没等她靠近,紫苏便拦下了她。 “你想做什么?!” “娘娘,那金叶子分明是你给奴婢的,为的就是让静妃娘娘和六公主都付出代价啊娘娘!” “胡说八道!娘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紫苏闻言狠狠地斥责了她一声,随即又跪下来对南安帝说:“还请陛下明鉴,娘娘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啊!陛下!” “陛下,臣妾没有。” 贤妃看向他摇了摇头,轻声说:“臣妾也有公主,自然心疼为母的不易,又怎会轻易投毒?” “这人,是你宫中的。” 南安帝盯着贤妃,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就打消对她的怀疑。 他可以接受后宫中的小打小闹,但是危及皇嗣,那便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紫苏,她可是?” 贤妃摇了摇头,她确实不认识这个宫女,她宫中宫女那么多,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禀陛下,她是三日前才调到娘娘宫中的,做的事粗使宫女的活计,到不了娘娘跟前服侍。” 紫苏的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这个宫女她有印象还是因为三日前看到了她打扫殿外的时候时不时地往殿内望去,直接被殿外的二等宫女斥责了。 “三日前,时机还当真巧妙啊!” 静妃的声音传来,她大步走进了殿内,对着南安帝福身行礼。 “免礼,赐座。” 南安帝摆了摆手,皱眉道:“你怎么来了?雅儿可好些了?” “启禀陛下,雅儿已经好很多了,再喝两日药想必就能好全。” 静妃温声回答了南安帝的问话,又道:“贤妃还当真是好运气,三日前便得了这么个威风凛凛的宫女,手头上有这么多金叶子送给御厨!” “静妃此言差矣,并非是我得了这宫女,这宫女是内务府安排来的。” 贤妃看着静妃,语气不咸不淡:“本宫不认识她,还请静妃不要什么事都往本宫头上丢!” “你!” “够了!” 南安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是觉得这件事情格外难办。 静妃和贤妃的母族势力都差不多,此事虽然查出了是贤妃宫中的宫女做得,但未免也太巧了,而且查得太容易了,让南安帝心生疑虑。 “陛下!雅儿在吐血之时一直在念着陛下,她想父皇了!” 静妃看着南安帝很是为难的样子,顿时哭着跪在了地上:“她是真的难受,真的委屈啊!” “朕知道。” 南安帝的脑海中浮现起三日前他去看唐清雅时候,她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心头顿时便硬了起来,正想着说点什么,竹影青进来了。 “陛下!加急特传!” “送上来!” 竹影青跪在了地上,将手中的密信传给了刘福禄,后者赶忙接过递到了南安帝手中。 南安帝拆开密信,不多时,他便将手中的信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真是朕养的好儿子!” “陛下息怒!” 在场的人齐齐跪在了地上,一个二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南安帝责怪他们。 “刘福禄!” “奴才在!” “传朕旨意,所有参与六公主投毒一干人等,立即杖毙!贤妃管教不严,罚俸半年,退下吧!” “是。” “陛下!怎能如此轻易便…” 静妃没想到南安帝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此事,凭什么?!她的雅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罚俸半年便无事了吗? “静妃既然如此担心六公主,这一个月便在宫中好好陪伴雅儿吧!” 南安帝看向静妃的眼神发冷,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密信,他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如今心头有些发麻。 “陛下…” 静妃读懂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她这是被软禁了,可是为什么?!贤妃都未曾被软禁,为何自己会?莫非是因为那封密信? “都退下吧!” 南安帝手一摆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御厨和宫女被御林军架了出去,立即杖毙! 刘福禄跟在南安帝身侧,换下了他面前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唐明安,真是好一个益王啊!” 南安帝再次将手中的密信展开,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唐明安想要从永乐郡运粮一事,而且还附上了永乐郡郡守与唐明安这些年往来的确凿证据。 他方才看着看着便怒火中烧,这些年唐明安从永乐郡捞了不少粮食和银子,还有与谢伦互通的书信。 若非唐明安想让谢伦于三日内筹集十万石的粮食送往定康郡赈灾,谢伦狗急跳墙露出了马脚,莫水金断然无法察觉此事。 十万石粮食从永乐郡送到定康郡,这就是他的赈灾之计?定康郡的百姓确实是有粮食可食了,那永乐郡又如何是好? 南安帝的思绪不自觉发散,是不是因为他把永乐郡赐给了唐清璃,故而唐明安才这么放肆,想要把永乐郡中的粮食都转走?! 他如今甚是感慨,幸亏自己那个时候派了一队御林军过去护卫唐清璃,也可将一些特殊的情况及时地传到南安帝跟前,否则… 南安帝重重地出了口气,唐明安实在是太过放肆! “刘福禄!传竹影青!” “是。” 竹影青很快便入了殿内,跪地行礼。 “爱卿免礼。” 南安帝摆了摆手,冷声道:“朕令你派一队御林军传朕旨意,将益王秘密从定康郡押回来,若有违抗,可武力镇压!” “是!” 竹影青抱拳应下,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安排。 “益王…” 南安帝敲了敲桌子,思绪飘远,如此野心勃勃的皇子,是好事,也是坏事。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 “想来父皇应当收到了莫大人传去的消息。” 唐清璃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毕恭毕敬的莫水金,敛下心头的厌恶,淡淡道。 “如不出意外,应当已经到了京都。” 莫水金点头,他这段日子跟在公主身边确实得到了不少实打实的好处,也就渐渐偏向了长公主。 在谢伦跪在长公主面前脱口而出益王要从永乐郡运走十万石粮食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毫不犹豫便按照唐清璃的意思又送了一封密信到京都。 “辛苦了,歇息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给了谭诚一个眼神,后者便拿出了一个钱袋子递给了莫水金。 “多谢殿下。” 莫水金握住了钱袋子,笑容又灿烂了几分,而后便抱拳推下了。 “椛涧木。” “属下在。” 椛涧木应声突然出现在了唐清璃身后,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看到他出现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跟着他。” 唐清璃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莫水金离去的方向。 “殿下…” 椛涧木犹豫了一下,自己的职责是保卫唐清璃的安危,若是自己不在了她出事,那… “我就在府中,没事的。” 唐清璃手中能用的暂时只有椛涧木身手在莫水金之上,能够跟着他不被发现,不然其他人一靠近他就很容易被识破。 “是。” 椛涧木抱拳应了一声,一瞬间又消失不见,显然已经跟上了莫水金。 “殿下,那谢伦?” 谭诚有些纠结,这人已经对官粮下手了,但殿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已经让一万石粮食借着商人的名义送出了永乐郡,这可如何是好。 “一万石足够撑到钦差到。” 唐清璃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能够帮助百姓,她自然会竭力相助,这一万石粮食尚在永乐郡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借了便借了。 是的,借。 待钦差到了后,这一万石粮食总会在抄了阳亲王的家之后还给永乐郡。 到那时,她可不费一分一毫便得了赈灾之功,这才是唐清璃如今装作瞧不见的样子。 “殿下大义!” 谭诚了然,毫不犹豫地拍了个马屁,然后又报上了这两天准备的另外一件事。 两日前,唐清璃想与昭国公府见上一面,但因为谢伦的事耽搁了,如今正好是一个再恰当不错的时机。 永乐郡中的官粮有将近三分之一是昭国公府借着冬日暴雪的名义捐赠的,又有国公的身份在,过问一句再正常不过。 而永乐郡如今是唐清璃的封地,在她封地上出了这种事,她自然也是要管的,那两方的碰面自然便必不可少又名正言顺了。 “昭国公府送上了拜帖。” 谭诚递上了云从戎亲手写的拜帖,说是拜帖,唐清璃打开一看更像是一封絮絮叨叨的家书。 “就依昭国公所定的时辰吧。” 唐清璃敛下唇角的笑意,轻声吩咐道:“备些上好的茶叶,孤要好好接待昭国公。” “是。” 谭诚应声退下,唐清璃又吩咐灵芝过去帮忙,只留下了枳橘。 “孤这段日子让你查的,可有眉目了?” 唐清璃摸了摸手上的护甲,晚些时候要和云从戎见面了,不知为何,她有点紧张。 “启禀殿下,韩霜锦与世子爷在酒肆见完面后只停留了一日便回永州城了,如今怕是差不多到了。” 枳橘恭敬地答道:“她也未曾去打听我们的消息,看起来确实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只是单纯想要为我们提供庇护。“ “永州城查了吗?” 唐清璃闻言点了点头,又问。 “查过了,韩霜锦确实有几分手段,原本在韩升平逝世后,众人都以为她应当撑不起这个家,那些铺子和田地都会落到他伯父的手中。” “未曾想她清醒了之后竟然说服了宗祠长老和她的祖母支持她做家主,并且顺利在宗祠大会上成功当上了韩氏的家主。” “后又在韩氏布庄中设立的会员制度,吸引了不少百姓去他们那里买衣服,成功盘活了原本有些濒临倒闭的韩氏布庄。” “接着又在广福楼开了不少新菜色,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队等着吃,听说吃过的都说极好,韩霜锦最近好似又准备开新的酒楼了。” “除此之外,她还研究出了什么抽水马桶和摇椅,让一些老人家出恭的时候不至于太困难,而且摇椅让人休息时极为舒适,也特别受欢迎。” “而且出了摇椅和抽水马桶,她还做了不少其他的新奇之物,直接在永州城开了一家杂货铺子,听说东西还没摆上架子就已经被抢光了,光是定那些东西的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了。” 枳橘一字一句将她查到的内容都告诉了唐清璃,言语中也是满满的震惊,一个女子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多的是,实在是让人讶异。 以女子之身作为一家之主本就不易,这韩霜锦不仅能够让宗祠长老和家中长辈都如此相助于她,而且还想出了这么多的新点子,开了这么多铺子,实属难得! 越听下去,唐清璃便越是好奇,不免又想起了她那日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 “真是个妙人。” 唐清璃失笑,淡淡道:“既然谢伦之罪已然明晰,那高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奴婢明白。” 枳橘自然知晓殿下说这句话的意思,这高家一直都和韩家不对付,如今韩霜锦又入了殿下的眼,那高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急,父皇的旨意应该也快到了。” 唐清璃指尖微微点在了茶杯上,而后轻笑:“到那时,名正言顺。” “是。” 天色微暗,昭国公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了三个男子,守在门前的小厮看到三人便连忙去通报,不一会谭诚便迎了出来。 “奴才见过国公爷,两位少爷。” 谭诚心思细腻,一下便认出了是云从戎带着云磊和云拓过来了,只唤了句少爷。 “起来吧。” 云从戎摆了摆手,带着两个儿子就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是谢伦安排修葺的,看起来很是矜贵,又带着几分雅致,想来也是存了几分心思。 绕过蜿蜒的长廊,谭诚引着三人来到了公主府的小庭中,此处是公主府接待贵客布置宴席的地方,早已经摆好了不少糕点。 唐清璃换了身宫装,坐在主位。 “臣见过永乐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见过永乐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外祖父,舅舅,快起来。” 唐清璃起身来到云从戎身前,把他扶了起来,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长大了。” 云从戎看着唐清璃,感慨着说:“公主长大了。” “是啊,格外漂亮。” 云磊和云拓站在云从戎身后看着唐清璃,他们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云华的影子,也是这般落落大方,格外优雅,他们的妹妹啊。 “外祖父叫我璃儿就好。” 唐清璃甜甜地笑了笑,大概这就是血浓于水吧,在他们跟前她并无半分戒备,只觉得很放松。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三人不会伤害自己。 “公主殿下…” “是璃儿。” “好,璃儿。” 云从戎心头感慨,此刻也就顺着她的意思。 “好啦好啦,外祖父和舅舅快坐。” 几人分开落座,唐清璃和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从京都带来的茶,而后将自己备好的也放在了门外候着的马车上,他们回府也可以喝。 “璃儿有心了。” 云从戎喝了口茶,京都寸土寸金,种出来的茶叶自然也非同一般,也是好久未喝了。 唐清璃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几人聊着家常,不一会便将话题落在了谢伦身上。 “殿下,这谢伦…” 云磊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毕竟此事牵扯甚广,这一万石粮食如今该是已经到定康郡了,他不相信唐清璃不知道这件事。 “自然是借给定康郡。” 唐清璃借字说得很重,她笑着看向云磊:“舅舅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云磊听到唐清璃叫自己舅舅,开心到不行,以前那个小小的小豆丁都长得这么大了,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了,若不是当初他们执意离开京都,他也能够陪在璃儿身边长大吧… 她便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璃儿,此事陛下可知?” 云从戎想得更多一点,此事若是陛下不知,届时必定会问罪于唐清璃。 “他知晓。” 唐清璃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告诉了三人,左右都是自家人,她确信眼前的这三个男人不会出卖自己。 “干得漂亮!” 第60章 赈灾之计 云拓没忍住,听完唐清璃说的话便脱口而出,他们的璃儿实在是太厉害了,当断则断,算无遗策! “只是还不知晓陛下会如何处置。” 唐清璃看着云拓也笑,她知道自己的小舅舅为了云家和自己付出多少,别看他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可是既沉稳又可靠。 “不管陛下如何处置,这唐明安在短时间内都不可能讨到好了!” 云从戎也很开心,他们自然知道唐清璃不喜静妃和唐明安,在宫中还会受唐清雅的欺负,若非静妃和唐明安在背后撑腰,同为公主的唐清璃又何至于在小的时候一直受气? 云家也不是好惹的,不过是为了不引起陛下的怀疑猜忌,主动避而远之罢了。 但是对云华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们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尤其是云从戎确定她对云家并无埋怨之后,基本上就百依百顺了。 反正云家有钱,不怕唐清璃折腾!她想要什么云家都会倾力相助。 “这是自然。” 唐清璃点了点头,唐明安与她之仇不共戴天,她自然不会让他讨到好。 说来此次他也是蠢,居然真的听信手下幕僚的话,将主意打到了永乐郡上。 这定康郡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待钦差到了之后将阳亲王手下那些官员抄家,赈灾的银两和粮食自然就都有了。 他可倒好,这几日都等不得,三日便要永乐郡十万石粮食,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难为这谢伦还愿意陪他折腾,听说自己的媳妇都折腾着想要和谢伦和离了,郡守府如今可是鸡飞狗跳的。 那谢高氏算是脑子清楚的,谢伦做出这种事后二话不说便找上了唐清璃,也不求其他,只要此事不连累她和儿子就好。 至于谢伦,他纯粹是自作自受。 本来谢高氏知道这件事后就已经准备去找自己的哥哥处理,他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如此愚忠,二话不说便对官粮起了心思,还直接送去了定康郡。 这一万石粮食就算再怎么藏都不可能什么风声都没有,谢伦还以为自己将永乐郡尽数把握在手中,不会有人忤逆自己,殊不知早就有人把消息递到了公主府。 这永乐公主如今才是永乐郡的主子,谢伦说得好听点是郡守,说的难听些,他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个下人罢了。 对于下人,唐清璃自然是秉承着不忠不用的道理,此次也算是唐清璃给谢伦的试探,若是他真的没有那些心思,这郡守之位她也就暂时不动。 不过既然谢伦对唐明安如此忠心耿耿,那她如果还强留,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了? 还不如就成全了谢伦,既然他对唐明安如此忠心耿耿,那就让南安帝也知道他的心思,她倒是要看看,得了南安帝厌恶的皇子,还怎么登上帝位。 “还有一事。” “璃儿你尽管说。” 这地方是自己人,云从戎也就没有端着那个不熟的架子,只看着唐清璃,轻声道:“有何需要的直接和府中提便是。” “多谢外祖父。”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他们聊着聊着,不一会儿就将话题落到了韩霜锦头上。 “这韩霜锦,倒是个妙人。” 云磊见唐清璃提起了她,便将几日前他与韩霜锦聊天的话都告诉了唐清璃。 “那小女娃居然舍得让出七成利来,我确实是没想到,而且我瞧她那个样子,分明就不知晓你的身份,居然会主动提及你,着实让人意外。” “我也挺意外的。” 唐清璃闻言点了点头,她之前收到云磊让人递来的信便觉得意外,未曾想过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居然会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她原本还在想韩霜锦是不是假装不认识自己,实际上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而后便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来到公主府和自己相认。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韩霜锦和云磊谈了生意,安排好自己后,仿佛是真的没有了后顾之忧,便直接离开了,唐清璃派了人跟上去,她是真的就回了韩家,听说还给韩老夫人和柳棠都各自带了不少礼物,给她们哄的无比开心。 方为民和方浅浅自然也留在了韩家的铺子中帮忙做事,两人对韩霜锦简直是奉若神明,若不是韩霜锦,他们如今说不定还被王家磋磨。 故而他们是真的很感激韩霜锦,几乎是做到了韩霜锦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的程度。 “她是个不错的。” 云从戎自然对韩霜锦的印象也深刻,这位女子坐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对弈的时候丝毫不慌张,哪怕他看得出她的棋艺其实不好,但也不怕。 思索再三下棋,哪怕被自己吃了也不慌,只轻轻地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下的不对,让云从戎颇为意外,而且她从昭国公府离开后也未想着借昭国公府的势。 面对高家也不紧不慢的,这次和云磊谈了生意后只又确认了乌羊的身份,便坦然回去了。 说起来,这个乌羊也不是个安分的,居然私底下去试探韩霜锦,差点坏了他们的大事! 云磊知道此事之后也没有声张,只安排了手底下的人秘密去把乌羊抓回来,他倒是要瞧瞧,这乌羊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冒充昭国公府让韩家对高家下手。 “我想去永州城瞧瞧。” 唐清璃喝了口茶,语出惊人。 “璃儿,你这可刚到永乐城不久啊。” 云拓第一个反对,他很是不舍地看着唐清璃,这永乐城和永州城隔得虽然不远,但万一出了什么事,鞭长莫及的,云拓想想就舍不得。 “是啊,而且谢伦的事还未处理完,如今去也不大合适,你要不多留一会?” 云磊点了点头,他不仅舍不得唐清璃,而且更多的也是出于全局考虑,如今这谢伦一事虽然上报给了南安帝,而且粮食也送了一部分去定康郡。 但毕竟是永乐郡的粮食,到时候陛下要给唐清璃出气,必定也是要她在场。 璃儿说把粮食借给定康郡,那也应当让百姓知道这件事呀,他们家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急的。” 唐清璃闻言点头笑了笑,轻声说:“孤也只是想着去瞧瞧,如今这些事还未处理完,无法立刻脱身。” “璃儿,定康郡一事,你想如何处理?” 云从戎看着唐清璃,方才他可未说要如何处理定康郡一事,都是针对谢伦和唐明安的布置。 “这粮食已经送过去了,短时间内自然是不可能再拿回来,毕竟定康郡也确实没有官粮了,这粮食运过去若是能够送到百姓手中,自然也是好的。” 唐清璃自然不忍心看着百姓们活活饿死,永乐郡尚有存粮,故而她才会舍得将这一万石的粮食借着谢伦的手送到定康郡去。 “但此番功劳必定不能让唐明安白白得去,既然谢伦是瞒着孤做这件事,唐明安也知情,自然便是有勾结朝臣的罪名。” “这是朝堂上的事,百姓可不管这么多,指不定拿到了粮食还会维护唐明安,说益王是为了他们才以身涉险的,到那时,父皇说不定也会被他打动。” “既然他这么想在百姓中立威,那我们便满足他这个愿望,让所有定康郡的百姓知道他手中有粮食,也发给大家了。” 唐清璃的话让云拓微微皱眉,他不明白为何唐清璃要这么做,这对她并没有半分好处。 “璃儿可是留有后手?” 云从戎原本便不大想要让还以为唐清璃会直接让人把粮食带回来,不过如今想来也是他看轻了璃儿,他的璃儿也是忧国忧民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自然。” 唐清璃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若是他有粮食,却故意拖延不赈灾呢?” “不可能吧。” 云拓听了这句话便下意识摇头,他让谢伦三日内送十万石粮食过去,不就是因为没粮了着急吗?怎么可能有粮食还不赈灾呢? “此事可未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定康郡确实没有太多粮食了,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若是用府中的粮食,大概还能够缓解一二,不至于太紧张。” “他这么着急让人送粮食过去,不过是为了有所准备,在百姓的临界点上达成他最大的效果。” 云从戎听了她的话,顿时就明白了:“璃儿的意思是,他会在百姓快要绝望的时候再把粮食拿出来赈灾,是这个意思吗?” “是。” 唐清璃重重点头,如果不出她所料,这是收割民心的最好方法,既能够顺利完成南安帝安排的赈灾之事,也能够最大程度夺得民心。 要知道,人在濒临绝望被救之后,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是说不上百依百顺,也必定会格外敬重。 到那时,若是唐明安受了委屈又或者是被南安帝问罪了,便不愁百姓的情绪煽动不起来了。 “真是好手段啊。” 云磊听了唐清璃的解释啧啧称奇,他虽然经商遇见过不少事,但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太遇到朝堂上的事,所以政治敏感度也不高。 他看着唐清璃,记忆中软软乖乖的小外甥女已经成为了如此运筹帷幄之贵女,着实是让他既欣慰又心疼。 “孤没事的,大舅舅。” 唐清璃并未错过云磊眼中的心疼,她知晓自己的舅舅怕是又想了什么,便轻笑着摇了摇头。 “璃儿,受苦了。” 云从戎叹了口气,随后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是啊璃儿,我们都支持你!” 云拓拍拍胸脯跟上自己老爹的话,笑着说:“你且告诉舅舅,我们需要怎么帮你?” “孤倒还真有一事需要小舅舅帮忙。” 唐清璃看着云拓笑了笑,虽然自己猜是这么猜,但未必唐明安就会这么做,这不过是她这么久根据唐明安的性子和他手底下幕僚的对弈而猜测的结果。 所以他需要云拓手中的情报网,为自己在私底下推动一下唐明安。 “你说!舅舅帮你!” 云拓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听着唐清璃和自己说的话,不自觉点了点头。 定康郡,定康城,郡守府。 “禀王爷,一万石粮食已入库。” 这定康郡的郡守原为阳亲王手底下的人,见洪水泛滥之事查到了阳亲王头上,便知晓阳亲王怕是不好了,二话不说便转投了唐明安。 原本还以为唐明安怕是不会接纳自己,未曾想唐明安不但入了郡守府,而且对他还极为和颜悦色,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配合他,不仅能够戴罪立功,而且还能够继续做他的郡守。 这定康郡的郡守听了这话自然是百般讨好,这听说了有官粮过来,二话不说便主动请缨去把官粮清点了入库,丝毫不问这官粮是哪里来的。 唐明安自然不觉得他会欺骗自己,摆了摆手便让他去负责此事了,反正父皇也不会知道这粮食是从哪里来的,等父皇知道了,赈灾之事也已经解决了。 “一万石?” 唐明安听到了这个数量,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与他给谢伦传信的数量压根就对不上! 这谢伦是怎么做事的? “启禀王爷,这粮食确实是一万石呀。” 赵聪成察觉到唐明安质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你且起来吧。” 唐明安知道他没胆子骗自己,毕竟定康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还要依靠自己在南安帝面前给他说好话呢,不然他不仅保不住这郡守之位,说不准这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谢王爷。” 赵聪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站了起来,将准备好的账本递给了唐明安。 “先生怎么看?” 唐明安问的自然是自己的幕僚冯乙,此人跟在他身边多年,是静妃为他在母族中挑的得力干将,不仅忠心耿耿,而且足智多谋,给唐明安出了不少主意。 “应当是谢大人出了点问题。” 冯乙接过了唐明安手中的账本,这赵聪成没那个胆子拿假账本来糊弄他们,故而问题应该是出在了永乐郡谢伦的身上。 “他背叛本王?!” 唐明安眉头紧皱,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若非如此,这官粮数量怎会对不上? “也未必是背叛。” 冯乙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或许是谢大人有心无力,取不出这么多粮食。” “怎么可能?” 唐明安可不信,永乐郡的富硕是整个朝廷皆知的,莫说是十万石粮食,就是二十万石都是简简单单的事,分明是这谢伦不想为自己办事罢了! “谢大人到底只是一个郡守,这永乐郡如今在永乐公主的名下,他也不好行事。” 冯乙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胸有成竹地说:“哪怕是谢大人拿的出这十万石粮食,也不好运啊!” “她唐清璃不过是刚刚到永乐郡,难不成还能够插手郡守府的安排?” 唐明安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唐清璃刚到永乐郡,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掣肘住谢伦呢? “王爷,您别忘了,这永乐公主身旁可还有一队御林军呢。” 冯乙提醒着唐明安,恭敬地说:“这御林军可不是好得罪的。” “那怕什么!御林军总不会…” 唐明安说到一半便止住了话头,谁人都不知道父皇为何会遣派一队御林军随唐清璃一同前往封地,若那御林军当真多事,察觉异常后告诉了唐清璃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母妃在他来定康郡之前说了会在宫中借着父皇对雅儿的亏欠来帮助自己,说不准此刻已经开始他们定好的计划了,断然不能被唐清璃给破坏了! “王爷,慎重啊。” 冯乙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唐明安应当是听进去了,又道:“这一万石的粮食虽说较少,但若是我们运作一下,想来也足够我们支撑到钦差过来了。” “如何运作?” 唐明安很是信任冯乙,看着他问了句。 “如今我们手中有粮食了,但不可立刻发给灾民,王爷您要知道,灾民若是知晓我们有粮食了,那必定会得寸进尺,这样可就不利于我们管束他们了。” “但如今良田被淹没,影响了春耕,他们也未必有那么多的存粮。” 唐明安皱了皱眉头,若是不把粮食给他们,他们到时候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这便是属下要说的。” 冯乙摸了摸他的胡须,一副极有把握的样子,轻笑着说:“只要我们把握好那个度,在灾民闹起来之前大肆宣扬王爷为他们筹集到了粮食,再安排布施,必然能够让他们感恩戴德!” “此计甚好!” 唐明安听了他的话,眼睛亮了亮,很明显也能够想到若是真的如他所说,自己能够积累多少民心。 “赵大人,咱们定康郡中的粮食,是否都受到洪水的淹没,冲垮不见了。” 冯乙的语句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格外肯定。 “这…” 赵聪成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狠狠点头道:“确实如冯大人所说,库中已无足够多的存粮。” “如此,那百姓们应该知晓这个消息才是。” 冯乙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唐明安道:“殿下知晓此事后也应当做出回应。” “什么回应?” 唐明安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冯乙说的话了,怎么又将这个消息丢出去了? “城中流言四起,王爷因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此事,知晓之后便毫不犹豫向灾民许诺会有粮食。” 冯乙胸有成竹地说:“到那时,群情激昂的百姓看到了王爷拿出来的粮食,自然会对王爷心生感激,哪怕这是王爷从别的郡运来的,但这确确实实是救了那么多百姓的命!” “唐清璃和父皇,不应当责怪本王。” 唐明安接上了冯乙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笑容不断放大,已经开始畅想此事办成之后,他在定康郡能够获得多少百姓的爱戴了! “自当如此。” 冯乙也跟着他点头,随后道:“此事,还需要赵大人鼎力相助。” “臣自当竭尽全力。” 赵聪成现在是唐明安的马前卒,基本上是他指哪打哪,没有半分不愉。 “但这谢伦,也是在太没用了。” 唐明安仍不知足,若是他能够在钦差到来前将所有的赈灾之事处理妥当,父皇必定会对他更加看重,到那个时候,他但是要看看自己的两位兄长如何和自己抢! “王爷,这是好事啊。” 冯乙听了他的话,柔声劝道:“若谢伦当真送了十万石粮食过来,那永乐郡必定伤筋动骨,到那时哪怕王爷平复了赈灾之事,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开怀。” “你说的也是,不过这谢伦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惊动御林军,此人怕是不能要了。” 唐明安的眸中略过一丝恨意,虽然谢伦这么多年给自己送了那么多的银子,但只要他威胁到自己的位置,那便不能留! “是。” 冯乙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此人用不得,那自然应该处理掉。 定康城中流言四起,城外的粮仓根本就没有存粮,都因为洪水泛滥冲垮了粮仓,那些春耕的粮食和种子全都没了。 此番流言一起,百姓们人心惶惶,灾民更觉得前路渺茫,官府都没有粮食了,顾不上春耕了,那还有人管他们吗? 灾民们情绪波动剧烈,不少人堵在城主府,要求城主给一个说法,是不是真的没有粮食了。 城主府得了赵聪成的命令,自然是闭门不出,谎称城主重病卧榻,无法见人。 城主府的态度更加印证了城中的流言,灾民们怨声载道,连带着百姓都开始人心浮动。 就这样过了两日,突然有人说益王殿下出面了。 城主府前,唐明安看着堵住了城主府的这些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那洪水冲垮的不仅是良田,还有他们的屋子,他们没有栖息之地,只好由官府在城中划了一片巷子勉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王爷所言可是真的?” 灾民这段日子吃不饱穿不暖,那些不满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若是这城主当真再闭门不出,他们便要直接反了! “自然是真的!” 唐明安摆了摆手让大家冷静下来,而后故作痛彻心扉道:“本王受命前来处理赈灾一事,前阵子一直在河道边看堤坝重修之事,竟不知城中的粮食得不到解决,但请大家放心,既然本王如今知道了,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为大家筹集粮食!” “你说是这么说!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灾民中有一些人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糊弄,听唐明安这么说,当即就开始质疑他。 “三日!便以三日为期!” 唐明安毫不犹豫道:“若是三日内本王未能筹集到开设粥棚施粥,便自请废去王位!” 第61章 粥棚布施 “王爷来救我们了!” 唐明安的话让围观的灾民哗然,若是三日内没有粮食,益王爷居然会自请废掉王位! 他是真正把他们放在心上了!益王爷真真好! “谢谢王爷…” “王爷实在是太好了。” 灾民们闻言纷纷跪了下来,他们是真的没想到益王居然会为了他们做到这个程度。 “大家快快起来。” 唐明安看他们跪了下来,连忙扶起了自己面前最近的这个灾民,然后又是一阵安抚。 冯乙和赵聪成都在一旁陪着唐明安安抚那些灾民,随着冯乙的布置,这个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定康城的大街小巷。 唐明安的名声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璃儿果然神机妙算!” 浅浅改装了一下自己装扮的云拓此刻已经随着自己的心腹到了定康郡。 两日后,一个茶楼的二楼雅座,透云拓过窗户去看不远处巷子里的那些灾民,或许是因为有了期望,他们眼中多了几分喜悦。。 “殿下确实厉害。” 作为云拓的心腹,他自然是知晓自己的主子格外喜欢这个外甥女,几乎是时常挂在嘴边。 “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可明晰?” 云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心腹,淡淡道。 “主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这定康郡虽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但布置起来也不怎么费事,而且他们也不会和唐明安起正面冲突,只是私底下做点什么罢了。 “你做事,我放心。” 云拓点了点头,随即和他一起离开了这茶楼,进了一个客栈就住下了。 唐明安说的三日期限转瞬即逝,他早早就旁人在城中划了处地方,这三日派人去打了一口好大的铁锅,专门用来给灾民煮粥。 一人一碗,而且还有鸡蛋,也是一人一个。 他许诺一日三餐都是这样,虽然有些朴素,但已经是他拼了命去别的地方求来的了。 在朝廷将赈灾的粮食送到定康郡之前,他自掏腰包先把大家最担心的问题给解决了。 此番高义之举直接把灾民都给感动得稀里哗啦,一个二个都称赞益王的仁心仁德。 唐明安对此自然是毫不犹豫便接下了灾民对他的称赞,今日便是他计划完美实施的最后一日,等今日过了后,他便能够成功笼络住那些灾民了! 城中的百姓自然也会都会记得他做了这么多事,从而发自心里去维护他。 “冯卿。” “王爷,属下在。” 今日施粥一事,唐明安听从冯乙的意思,将此事安排给了赵聪成,也算是对他最后的考验。 若是此事做成了,那他便收下赵聪成,作为自己掌控定康郡的重要一环,此人心眼不坏,而且审时度势的能力还不错,留在身边当条狗正合适。 “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 冯乙拱了拱手,文邹邹地说:“待今日施粥过后,定康城的百姓皆会知晓王爷的大名!” “哈哈哈哈好!” 唐明安到底还未养成那足够老气的养气功夫,一听冯乙这么说,还是万分开怀。 粥棚顺利开起来了,而且粥棚里摆上了不少粮食,灾民虽然肚饿,但还算是听从官兵的安排,一个二个都排起了队,等着粥的发放。 一切看似顺利进行,午后,唐明安还步履匆匆,假装刚从河道回来,来到了粥棚里。 “王爷来了!” “王爷!王爷!” 灾民们簇拥而上,直接把唐明安给团团围住了。 “多吃点,多吃点。” 唐明安看着他们,笑着说:“不够还有!这粮食本王包了!大家敞开了吃!” “谢谢王爷!” “王爷实在是大好人啊!” “王爷一来就有粮食吃了,实在是太好了!” 灾民们一听更加感恩戴德了,尤其是王爷的蟒袍上还有那么多灰,鞋子上已经沾满了泥土,肯定是又去河道督促他们修堤坝了,王爷真好! “这都是本王应当做的!” 唐明安摆了摆手,似乎对此并不居功,看着灾民们又说:“大家放心,朝廷也派了不少人过来,到时候会给大家发种子,帮助大家春耕的!” “好!” “王爷真好!” “陛下也顶顶好!” 灾民们自发鼓起了掌,唐明安笑容更深,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接着喝粥,然后便深藏功与名,直接离开了布施的粥棚。 “王爷。” 在一旁候着的赵聪成看着唐明安从粥棚中出来,连忙上前行了个礼。 “嗯,事情做的不错。” 唐明安看到了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多谢王爷!” 赵聪成知道这样算是妥了,自己应当被他纳入麾下了,他有些开心地跟在了唐明安身旁,笑着说:“王爷放心,此事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嗯。” 唐明安背手而立,看着面前的粥棚和那些看向自己便感激不已的百姓,心头喜悦。 这定康郡不久后便会彻底成为自己的郡了! “回吧。” 唐明安见事情进展顺利,大手一挥就直接带着冯乙回了郡守府,今日一早他便赶去了河道,确实是有些累了。 若不是为了让河道旁的那些百姓也看到他一直在为这些事操劳,他才不愿意露脸呢。 “是。” 冯乙应了一声后跟在他身旁,两人便带着侍卫回了郡守府,各自休息去了。 午后,唐明安用了午膳后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摇椅上,听说这摇椅是一个叫韩霜锦的女子折腾出来的,而且似乎还不止这一件。 赵聪成是个会享受的,也不是说他不做事,只是两不误罢了,对于这种聪明人,唐明安自然也会不会对他太过苛刻。 不过嘛,这韩家既然赚了这么多银子,怎能不拿一点来孝敬孝敬自己呢? 唐明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赈灾之事的油水虽然也多,但到底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南安帝一查下来便会发现是自己做的,故而也只能够在商人身上下手了。 这韩霜锦又不是定康郡的,他要是从她身上拿点什么的话,父皇应该也察觉不到吧?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唐明安畅想未来的时候,突然有个侍卫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唐明安从摇椅上起来,眉头紧皱。 “粮食…粮食没了!” 侍卫深呼吸了一下,喘过一口气之后指了指门外,说着:“赵大人来报,粮食没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唐明安很是震惊,这一万石的粮食就用了一天这就没了,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是用完了,是仓库里的粮食都变成了沙子!” 侍卫跪在了地上,看着唐明安愤怒的样子,有些害怕地说。 “你再说一遍?” 唐明安听了这话,血气一下就翻涌上来了,粮食变成了沙子?他那一万石粮食是被狗吃了吗?! “王爷…” “王爷息怒。” 冯乙明显也是收到了消息,出现在了唐明安的院子里,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说:“如今我们最应当做的是先把粮食找到。” “一万石粮食就这么变成了沙子,你当我傻吗!这谢伦必定是背叛本王了!还有赵聪成!这粮食可是他盯着入库的!他也有问题!” 唐明安这会简直是要气炸了,怎么可能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一万石粮食变成沙子,除非这些粮食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沙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谢伦难辞其咎! 这赵聪成那会信誓旦旦送来了账本,还和他说什么一万石粮食已经入库了,他看那会估计粮食就已经变成了沙子吧,肯定是被这赵聪成给贪墨了! “王爷,此事赵大人应当不知。” 冯乙并不觉得赵聪成会在这件事情上贪墨粮食,毕竟他还要仰仗唐明安为他说话,若是唐明安也倒了,他的项上人头被摘也不远了。 “那你说!这件事是谁做的!” 唐明安这会是又怕又怒,若是被灾民知道了此事,说不定会通通反了,到那个时候,他若是用武力镇压,定然会被父皇知道此事,那就完了! “如今我们的粮食还能够支撑多久?” 冯乙看向来报信的侍卫,必然是赵聪成要去粮仓取粮食的时候才发现粮食变成沙子的。 “只够今日了。” 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了冯乙的话。 “今日也行。” 冯乙沉思片刻,毫不犹豫道:“你让赵大人立刻马上取银子去找粮商买粮。” “啊?” “啊什么啊,立刻马上去!” 冯乙瞪了侍卫一眼,后者抱拳领命后便飞快跑了出去,显然是去找赵聪成了。 “这灾民数量如此之多,哪怕是所有粮商加起来估计也就只能支撑三日。” 唐明安有些疲累地坐在了摇椅上,而且那些粮食视粮食如命,必定不可能把粮食都拿出来,哪怕抬高价格估计也不会取出多少。 “这是赵大人该考虑的事。” 冯乙看着唐明安,压低了声音:“是赵大人办事不力,弄丢了殿下寻回来的粮食。” “你的意思是…” 唐明安眼眸微亮,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之前粮食入库可是有不少人瞧见了,里面是粮食又或者是沙子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赵大人也清点过了,账本在我们手上。” 冯乙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接着说:“这贪墨赈灾用的粮食,不顾百姓死活的,是赵大人。” “冯卿,此事交给你去办,你可能处理妥当?” 唐明安看着冯乙,他这次出来只带了冯乙一人,所以他现在也只能相信他。 “自然。” 冯乙毫不犹豫点头,他在唐明安身边多年,自然为他处理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无粮了! 赵聪成听着属下来报的消息,那整整一万石的粮食怎么可能都变成了沙子?! “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大人,您冷静些。” 身为赵聪成的心腹,男子连忙扶住了他,他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今经由赵聪成手中的粮食出了问题,这益王殿下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冷静?我要如何冷静!” 赵聪成手握成拳,那些粮食是他看着进粮仓的,又怎么可能变成沙子,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在捣鬼。 “追究这些并没有意义,大人,不如我们还是跑了吧,否则益王殿下必定会将事情算在我们头上!” 男子扶住了赵聪成,两人站在粮仓前,看着这一袋一袋的沙子,心头沉了又沉。 “你说的没错。” 赵聪成这几日跟在益王身边也对他有了些了解,明面上他似乎极好说话,而且对他的态度语气也算不错,但实际上笑里藏刀,此事若是办不好,影响到了他的计划部署,必定会把责任都推给他。 “跑吧!大人!” “不行!不能跑!跑了就真的是心虚了。” “可是大人,若是不跑的话,等益王爷怪罪下来,您和夫人少爷就…” 男子的话没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清楚,这益王爷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一定还有人能救我,一定…” 赵聪成舍不得这么多年的谋划,若是现在跑了,他以后便只能够当一个畏罪潜逃的罪人了,朝廷必定会发布通缉令,到那时他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无用。 “大人,或许公主殿下…” 男子欲言又止,他看着赵聪成,似乎是下了决心,说着:“昭国公府和公主殿下说不定能够帮到大人!” “昭国公府?!” 赵聪成看着自己的心腹,似乎有些惊讶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若非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他都要以为这人并非自己人了。 “属下也不知当不当讲。” 男子叹了口气,接着说:“这昭国公府可一直都是以酒闻名,酿酒应当需要粮食吧?” “你说得对!” 赵聪成听了他的话,眼睛微微发亮,二话不说就让他去联系昭国公府,想要和昭国公府买粮食,不管出几倍的银子都可以。 男子领命退下,独留赵聪成一人在粮仓。 “赵大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赵聪成抖了一下,他随即看向了门口,只见两个男子站在那里,门口守卫的官兵丝毫没有声音。 “你们…你们想干嘛…” 赵聪成不是蠢的,既然无声无息能够出现在守卫如此严格的粮仓门口,这两个男子应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想干嘛,不过是想要找赵大人聊聊粮食的事情罢了,我瞧这粮食应该也不够支撑赵大人和益王爷继续给灾民施粥啊。” 云拓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和心腹卢浩易容而来,也不怕被赵聪成发现。 “与你何干!” 赵聪成警惕地看这两人,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袍,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地说:“你们速速离去,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此处!” “若是我说,我能够为赵大人解决粮食变成沙子的问题,赵大人还要让我们离开吗?” 云拓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赵聪成听了这话,便急匆匆地走到了他面前,紧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法子能够解决赵大人如今的困境。” 云拓看着他,轻笑着说:“如此,赵大人还要让我们离开吗?” “我怎能知道你是否诓骗于我?” 赵聪成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分辨他言语中的真伪。 “赵大人还有的选吗?” 云拓对此也不意外,而是淡淡道:“若是明日交不上粮食,益王怪罪的会是谁呢?” “那你要如何帮我?” 赵聪成心头一沉,他盯着云拓,这个人自己从未见过,居然能够知悉发生了何事,想来也是一个势力不俗的人,会否是哪位王爷的心腹呢? “这粮食,我能给你。” 云拓悠闲地扇了一下扇子,接着说:“但我要赵大人帮我演一出戏…” “不可能!” 赵聪成听完了云拓的话,狠狠地说:“你这是想让我死!” “赵大人此言差矣,益王爷倒了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若是你明日之前拿不出粮食,死的就是你了。” 云拓不紧不慢地看着他,轻笑着说:“我相信赵大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赵聪成听了这话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沉默许久,似乎实在思考此事究竟可不可行。 云拓也不介意,等着他做出选择。 “好,我答应你。”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 “殿下,云拓老爷密信。” 谭诚递上了一封用漆封好的密信,轻声道。 唐清璃接过了谭诚递上来的信,拆开之后便轻轻地笑了笑,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切都在按照她预测的那样发展。 她起身来到桌子前,大手一挥便写下了回信,而后装在信封里,递给了谭诚。 后者会意地拿着回信退下,封漆后便借由云拓的特殊渠道送回。 “殿下,殿下。” “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唐清璃看着灵芝和枳橘一同跑进来,有些无奈。 “殿下!好东西!” 灵芝递出了手中的食盒,笑着说:“这是广福楼的糕点,听说特别好吃。” “广福楼的?” 唐清璃下意识便想起了韩霜锦,心中不自觉软了又软,笑着问:“孤记着广福楼可没开到永乐城来,你们这是从哪里寻来的?” “是昭国公府送来的。” 枳橘回答了唐清璃的疑问,又道:“但殿下放心,我们取来的时候是从昭国公府的点心铺子取来的,并非直接从昭国公府取来,无人知晓此事。” “那便尝尝吧。” 唐清璃笑脸盈盈,想来是外祖父得了新奇糕点便记着与她分享,毕竟前阵子的那个什么凉拌手撕鸡着实开胃,引得她多吃了半碗饭。 “好嘞。” 灵芝取出了食盒里的两小盘点心,放在了桌上。 唐清璃坐于桌前,看着这眼前的两盘点心,有些疑惑地问:“这盘看起来似乎不大一样。” “听说这点心一盘名为冰皮糕,一盘名为蛋挞,冰皮糕未经过炙烤,故而看上去与寻常的点心不大一样,而蛋挞则是经过猛烈炙烤,只保留了正中心这块软软的内陷,也是格外不同。” 灵芝从食盒中拿出了筷子,擦干净之后方才递给了唐清璃。 唐清璃夹起冰皮糕微微咬了一口,入口的特殊凉意和甜味让她有些惊喜,这冰皮糕果然与她之前吃的那些不大一样。 “确实好吃。”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笑着说:“你们也吃吧,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把这糕点做得这么凉快,但想必也不大能久放。” “谢谢殿下!” 枳橘和灵芝笑得很开心,两人分食了一块冰皮糕,这味道确实和其他的糕点不大一样。 “这蛋挞也很是不错。” 唐清璃一口咬下去,内馅很软很滑,但是外皮是酥脆的,两种不一样的口感融合得很好,是唐清璃从未尝过的味道。 这韩霜锦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做吃食也能够做的这么好,她想去广福楼尝尝了。 “真的很好吃。” 枳橘和灵芝也疯狂点头,原本还觉得是外人夸大其词,现在尝过之后还真是觉得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广福楼果然是非同一般啊! “也不知此事何时能够处理完。” 唐清璃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永州城了,她不免叹了口气,头一回觉着打击唐明安还没有这糕点来得让人心情愉悦呢。 “殿下。” 还不等枳橘和灵芝说什么,许三归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进来吧。”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来应当是莫水金一事有了结果。 再说这莫水金,唐清璃自从知晓了他曾经对自己的母后出言不逊,身后氏族又蠢蠢欲动之后,心中就已经对他无半分信任。 哪怕他如今听从竹影青的话,但是谁又知晓日后如何呢?她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很多,如今可赌不起。 椛涧木几日前暗地里跟着莫水金,得知他要往京都送信后便毫不犹豫安排许三归去拦下了。 虽然她更想安排椛涧木去,但这个死脑筋一直说要跟在自己身边,索性她便让许三归去了。 反正许三归和椛涧木的功夫不相上下,其实派谁去都一样,不过椛涧木更擅于隐藏罢了。 “微臣参见殿下。” 许三归抱拳跪在地上,枳橘和灵芝把房门关上后,他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唐清璃接过他递上来的信,拆开一看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待全部看完,更是狠狠地把信拍在了桌子上,显然是气极了。 “殿下息怒!” 枳橘和灵芝也跪在了许三归身旁,这莫水金必然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唐清璃如此生气。 “真是好一个莫水金啊,两面三刀的家伙!” 唐清璃攥紧了手中的信,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要留他了! 第62章 灾民质疑 信中乃是莫水金亲笔所书,字里行间将他这段时间在公主府的所见所闻记录无遗,而且居然还将唐清璃这段日子给他的银子换成了银票附在信封中。 表面上为竹影青爱徒,实则怕是早就成为了南安帝的爪牙,不过不知道竹影青是否知晓此事。 唐清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顿觉头疼。 “已将信换好了。” 许三归在去拦信的时候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模仿莫水金的字迹备着一封信,正好换了下来。 “这信中不知有没有什么暗藏的印记。” 唐清璃看着普普通通的信封,听闻御林军传信都有特殊的独门印记,不知这莫水金用上了没有。 “殿下…那我…” 许三归闻言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会出问题。 “无碍,你给竹大人也传一封信便是。” 唐清璃摆了摆手,止住许三归的胡思乱想,轻声说着:“便告知他有此事即可,他自会处理的。” “是。” 许三归应声退下,唐清璃又让还跪着的枳橘和灵芝一同起身。 “这蛋挞你们也分食了吧,留些给三归和谭诚他们便好。” “是。” 枳橘和灵芝应下,一个人去收食盒,另外一人给唐清璃准备沐浴的浴桶和热水。 “这浴桶也是昭国公府送来的?” 唐清璃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浴桶,和之前很是的不同,这个浴桶很大很宽,而且有一边还带着一个类似于盘子的盖子,遮住了一半的浴桶。 盖子上还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和一个弯的木管,唐清璃好奇地按了一下那个圆圆的东西,没什么反应,枳橘便来到唐清璃身边,轻轻扭了一下,水便顺着那个木管流出来了。 “这…” 唐清璃有些讶异,这水是从哪里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而且好像还是热的水。 “殿下看这里。” 枳橘蹲了下来,打开浴桶下方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盆热水,而且里面也放着一根管,似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水。 那盆热水下还有柴火在烧,但不是很猛,故而水也不会太热,用来沐浴正好。 而且这柴摆着与热水还有个距离,四周似乎还用着铁片隔开了,如此便不惧火不经意间烧到浴桶。 “此物必定又是韩霜锦送来的?” 唐清璃心中若有所思,她这般做的目的似乎身旁便不需要有人不断添热水,大大方便了沐浴之人,而且这盖子还能够放些物件,或许还能够放些吃食,让人放松着泡会澡。 “是。” 枳橘应了声,笑着说:“这韩东家脑袋瓜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新奇物件是一个接着一个。” “真是个妙人。” 唐清璃不自觉轻笑,而后便在枳橘的搀扶下进了浴桶,坐下来的时候,水位正好到了她的上臂处,这会泡着正舒服。 枳橘问过唐清璃后便冲了一壶茶放在唐清璃面前,而后便退出了内间,守在门口,让唐清璃独自泡澡。 唐清璃放松地靠着浴桶,水凉了便转动开关加些热水,而后继续泡着。 喝完了一壶茶,唐清璃方才结束了泡澡,开始了沐浴,半个时辰后,唐清璃身着中衣出了内间。 “殿下。” 灵芝收拾好食盒正好把大氅取了过来,此刻便赶忙搭在了唐清璃肩头。 “无碍。” 唐清璃摆了摆手,她这会周身暖洋洋的,而且放松后还来了些困意,她轻声道:“歇了吧。” “是。” 次日,定康城。 “王爷,时辰到了。” 冯乙瞧了瞧时辰,这会应当是粥棚施粥的时辰,但赵聪成没有粮食,必定开不了那粥棚。 “消息可都放出去了?” 既然粮食已经变成了沙子,而且还是在赵聪成的眼皮子底下弄丢的,那此事便只能够让他担下了。 “放出去了。” 冯乙昨日知晓此事之后便派人去找了乞丐于大街小巷四处传消息,是赵聪成贪墨了益王好不容易寻来的粮食,他就是一个大大的贪官! 若是在以往,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或许最多也就是咒骂几句,但如今不同了。 如今若是没有粮食的话,他们根本就活不下去,这贪官要的哪里是粮食?要的分明是他们的命啊! 只要灾民看到粥棚停开,必然会相信这样的消息,到那个时候,赵聪成只能够吃下这个苦果子。 至于赵聪成会否说出事情的真相?唐明安和冯乙压根就不惧此事,且不提赵聪成在定康城中的名声本就不佳,唐明安前日于城主府说要自废王爷的话可已经让灾民几乎是无条件相信他了。 如今出了事,他们必然会本能相信是这赵聪成贪墨了能够救他们命的粮食! “可有信传来?” 唐明安有些迫不及待,他虽然相信冯乙的计谋,但事情一日未定,他便无法心安。 “王爷不必忧思,想来也是需要些许时辰。” 冯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昨日他安排去跟着赵聪成的人回来复命之时提过,这赵聪成不是没有去买粮食,不过没有一家粮商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卖给他。 赵聪成本来还想以武力镇压,但城中的粮商有几家乃是皇商,若是一个没处理好,很容易惹得一身骚,他没那个本事。 如今自身都难保,若是再招惹上了皇商,到时候他去南安帝面前参自己一本,准保吃不了兜着走。 就因为此事,冯乙才笃定了赵聪成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够咬碎了牙往肚里咽,认下这桩事。 “我自然是相信冯卿的。” 唐明安笑容灿烂,这会也不着急了,只悠然地靠在摇椅上,还让人端来了水果。 过了一刻钟,门口匆匆跑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 “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唐明安躺在摇椅上,本来就有些昏昏欲睡,如今被这个小厮这么一叫唤,吓得差点魂都丢了。 “王爷恕罪!” 小厮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额头瞬间就染上了血,显然是发了狠的。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 唐明安皱了皱眉,见他如此上道,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又问:“细细说来,出什么事了?” “赵大人说这粮仓中的粮食不知为何会变成沙子,如今正准备升堂审案呢!” 小厮战战兢兢地将刚刚发生的事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唐明安听了这话一下就气血上头,什么叫做升堂审案?他难不成还能够把自己抓进去不成? 不对,这粮食变成沙子不是他做的,就算赵聪成升堂审案也不怕,压根就查不到自己头上来。 但自己手底下的人违抗自己的命令,还是让唐明安极其恼怒。 “王爷息怒。” 冯乙看他这个样子便赶忙来到了他身旁,拱了拱手劝了句:“这赵聪成或许是想要用这样的法子来找个替罪羊,拿到粮食。” “你说的有理。” 唐明安听了这话,哼了一声,倒也不急着让人把赵聪成抓起来了,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锦袍,说:“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瞧瞧怎么一回事吧。” “是。” 冯乙见唐明安此刻还有些恼怒,那是断然不敢阻拦他的,只好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出了郡守府。 府衙中,赵聪成端坐于上,看着唐明安与冯乙进了内堂,心头有些忐忑,连忙迎了下来。 “赵大人不必多礼。” 在百姓面前,唐明安还是维持自己体恤百姓的良好形象,二话不说就将赵聪成扶了起来。 “多谢王爷。” 赵聪成心头腹诽,明明昨日还把自己推出来顶包,如今倒是对自己态度好了。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求得了贵人相助,这会必定被那些喝不到粥的灾民给生吞活剥了。 “来人,快给王爷搬椅子。” “诶,赵大人太客气了。” 唐明安虽然言语上这么说,但椅子搬过来之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应当的。” 赵聪成知道他的性格,当下也不犹疑,看着他已落座后便继续开始审案。 “来人!传疑犯!” 几个衙役押着一个手带镣铐的男人走上前来,那个男人脸色惨白,看起来还有点哆嗦,显然是被吓着了。 “堂下所跪何人!” 赵聪成一拍惊堂木,看着男人发问。 “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 男人似是回过神来,看着赵聪成就开始喊冤:“草民没做过,真的没做过啊!” “谁是谁非自有王爷与本官定夺,你只需说出事情的经过便可!” 赵聪成又拍惊堂木,吓得男人一哆嗦,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在门外围着的灾民看来就是有异,必定是偷了那么多的粮食! 唐明安也觉得好奇,这人一直支支吾吾不说话,而且还这么害怕,莫非真的是他偷了粮食? “草民不敢啊!王爷,王爷您快救救我!” 没过一会,男人突然崩溃大哭,他哀嚎着爬向了坐在一边的唐明安,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你什么意思?本王如何救你。” 唐明安试图甩掉他,不让他扯着自己的脚脖子,见他不肯松手,怒气更甚。 “王爷…王爷你怎么能这样…” 男子呆愣地说:“明明是您…明明是您让我和官兵里应外合,把那些粮食都换掉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唐明安闻言直接炸了,他一脚踢在男子的胸口,把他狠狠地踢在了地上。 男人的话让围观的灾民哗然,真的是他们爱戴敬重的王爷换了粮食吗? “真的是王爷吗?不可能吧?” “若是王爷的话,他又为何要以王位作保,让我们能够吃饱呢?” “我也不信!必然是这男的胡言乱语!” “他就是想让我们怀疑王爷,这个坏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看也未必吧,咱们这么多人,或许王爷还真就没有那么多粮食,所以才…” “你可别胡说八道,王爷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胡说八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这王爷若是当真有心,会让人把粮食取走吗?” “你说的也是,毕竟那么多粮食,一夜之间变成了沙子,这谁说得过去啊?” “莫非,还真是王爷?” “我觉得悬呢!” 灾民们原本对唐明安的感激之情已经有所动摇,毕竟事实摆在眼前,这粮食确实是没有了。 “你这小子!休要胡言!” 赵聪成狠狠地拍了几下惊堂木,止住了灾民的议论后看向男子:“不要因为被捕了就开始攀咬王爷!” “草民没有!草民冤枉啊!” 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草民也就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中无子无女,也没有爹娘需要养,有的只是一个想相依为命的娘子。” “但前阵子娘子突得重病,卧床已多日了,我辛勤做工也无法买到那人参给我娘子治病,是王爷手下的人找到了我,说王爷与我做生意…” “你休要胡说!” 唐明安简直要气炸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岂能容他胡言乱语。 “王爷,王爷您可不能不认啊王爷…” 男子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想要去抓唐明安的脚脖子,结果又直接被他一脚给踢倒了,还吐了血。 “王爷…” 冯乙察觉到灾民的情绪波动厉害,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叫了一下唐明安。 唐明安脸色阴沉,但终究没有再补一脚,只接着说道:“你既然说是本王指使你做的此事,那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证据…证据…” 男子抹了抹嘴角的血,哭丧着脸:“王爷…我…” “此人既然没有证据,那必然是为了逃脱罪责攀咬王爷了。” 冯乙瞧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拿不出证据,当机立断地说:“赵大人,若是有人栽赃陷害王爷,妄图将所有事情推到王爷身上,此事应当如何是好啊?” “你这贱民,实在过分!” 赵聪成气势汹汹地抓起了一个牌子,正要让人痛打男子三十大板,却见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人!大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赵聪成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唐明安,斥责道:“益王殿下还在这里,你万一冲撞了殿下,那如何是好?” “属下该死!” 衙役连忙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是,是府门外有粮商特来送粮。” “什么?!送粮?” 这下震惊的不止有唐明安和冯乙了,还有站在一旁看升堂的灾民们。 他们齐刷刷地一起跑了出去,果然看见了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他的肚子圆滚滚的,脸上带着笑容,像极了和蔼慈祥的弥勒佛。 唐明安给了赵聪成一个眼神,他这才顺从地跟着百姓一起来到门前,看到了人。 “敢问哪位是赵大人?” 男人拱手,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更觉得舒服。 “本官是。” 赵聪成双手背于身后,看着他问:“你是何许人?前来送粮?” “草民见过赵大人。” 男人先给赵聪成行了个礼,而后说:“草民之主家听闻这定康郡因洪水泛滥之事,内心深感同情,特命草民送来一万石粮食,以助大人赈灾!” “一万石粮食!” “他不会是在说笑的吧?”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实在是苍天保佑啊!” 随着男人一万石粮食脱口而出,原本隐于人后的唐明安也忍不住了,他来到人前,盯着男人问:“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草民名为张良,懿南郡人士。” 张良看着唐明安,彬彬有礼道:“这一万石粮食乃我们自永乐郡采买而来,时间略微紧张,也只能筹措到这么多粮食了。” “永乐郡?!” 唐明安听到张良口中的永乐郡,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等他发难,不远处一队官兵似乎又押了几个男子过来了。 “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唐明安看向赵聪成,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跟着自己过来赈灾的,他自然介绍给赵聪成过。 “殿下!殿下救我们啊!” 那些被押着的人一靠近就冲着唐明安大呼小叫,挣扎着说:“快放开我们!我们是殿下的人!!” “你们怎么敢对我们动手!快给我们松开!” “这…这…” 赵聪成连忙跪了下来,哆嗦道:“王爷,微臣也不知晓这究竟是何情况啊,这是微臣派兵循着车辙去查到的人…怎么会…” “你放肆!” 唐明安直接狠狠地踹了一脚赵聪成,这个该死的家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粮食是他偷走的吗?! “王爷慎行!” 冯乙来不及阻拦就看见唐明安直接把人给踹倒了,正想为他找补,另一个声音比他更快。 他抬头一看,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 唐明安扭头看去,在看到竹影青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御林军统领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哪怕再嚣张也不敢在竹影青面前嚣张啊,要知道南安帝对竹影青的倚重可是众人皆知,说句不好听的,南安帝不信任他的儿子,但相信竹影青说的每句话。 故而唐明安在看到竹影青的时候,大脑一下就宕机了,他不蠢,自然知道竹影青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所以他被父皇怀疑了。 又或者说,是父皇让竹影青来找自己的,不止是怀疑,必然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 “微臣见过益王爷。” 竹影青当着这么多灾民的面,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道:“不知为何此处围了这么多人?” “本王…本王在看赵大人断案。” 唐明安强撑着说:“既然竹大人前来,想必是有要事处理,快快入府。” “王爷!王爷您别走啊!” 那些个被衙役压着的人看唐明安要走,下意识就开始拦他,若是唐明安离开了,这罪必定是直接怪到他们头上去了啊! “给我住嘴!” 唐明安看着他们,冷冷地斥责了一声,而后便看向了竹影青。 “赵大人。” 竹影青没有跟着唐明安一同入府,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穿着官袍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人应当便是此处的郡守。 “这位大人…” 赵聪成本来就是个酒囊饭袋的身子,被唐明安这么一踢,整个人都不太能缓得过来。 竹影青略微挥了挥手便有两个随行的百户把他给扶了起来,轻声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这…” 赵聪成下意识看了唐明安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差点又让唐明安来了火。 其实往日竹影青不会这么不给唐明安面子,待他也是格外恭敬,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这次可是带着南安帝的命令来的,这唐明安,废咯。 “竹大人,如今,是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唐明安这会火大,他看着那些灾民质疑自己的目光便忍不住发虚,这竹影青是怎么一回事,这么不给他面子!不过是父皇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 竹影青抱拳行了个礼,跟着唐明安一同入了后院。 “竹大人…” “陛下口谕。” 竹影青没有再给唐明安开口的机会,他拿出了此行南安帝赐予他的令牌。 “臣接旨。” 唐明安觉得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但他只能跪下来接旨。 “定康郡一事朕以悉知,让你主责赈灾一事,并非让你肆无忌惮夺取永乐郡的粮食用以赈灾,行事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勾结朝臣!罪加一等!接到口谕起即刻回京,若敢反抗,御林军可武力镇压!” 竹影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唐明安,右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一字一句说完了南安帝的口谕。 “什么…” 唐明安未曾想南安帝居然已经知晓了自己从永乐郡运粮的事,他明明… “王爷,请吧。” 竹影青来这一趟主要就是为了把他带回京去,这会看着他瘫软在地上也没有丝毫怜惜。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唐明安手握成拳,他死死地攥紧了手,似乎是在紧紧握住自己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权。 “不行!我不能回去!定康郡的赈灾之事还没有处理完!我…” “钦差大人到!” 门外传来的通报声让唐明安挣扎的话梗在原地,钦差到了,主责赈灾的人选也有了。 “王爷。” 冯乙扶起了唐明安,压低声音道:“还未输,归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冯乙…” 唐明安如同握住了一块浮木,他点了点头,看向竹影青,道:“我随竹大人回京。” “谢王爷。” 不动武力是最好的事,如今唐明安确实做了错事被陛下知道了,但谁能知晓日后如何呢。 第63章 宫中情报 “竹大人来得真快。” 唐清璃看着竹影青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意外,只给他倒了杯茶,请他落座。 “多谢殿下。” 竹影青让手下一个人假扮自己的模样以护送的名字和唐明安一众人回京,而后自己抽身寻了个机会过来找唐清璃,就是为了瞧瞧她如今的生活。 “竹大人不必客气。” 唐清璃昨日便收到了消息,在定康郡发生的事几乎是她一手促成的,获利最多的也自然是她。 “殿下早知我会来。” 竹影青看着唐清璃,她和皇后娘娘是那么像,那么的聪慧过人。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而后说:“若是你不来,我也会给你传信。” “殿下有事?” 竹影青听了这话,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莫水金,信不得了。” 唐清璃将许三归拿回来给的信放在了桌上,推到了竹影青跟前。 竹影青也没犹豫,直接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一刻钟后,他脸色煞白,握着信的手都在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竹大人也觉得不敢相信吧。” 唐清璃瞧他这个样子便是知晓他也对莫水金心存信任,虽不多,但他能够将莫水金派到自己身边,便还是信任他的。 “请殿下恕罪。” 竹影青二话不说便要跪下,唐清璃连忙扶住了他,让他坐回了椅子上。 “孤没有责怪竹大人的意思。” 唐清璃轻轻叹了口气,温声道:“不过这莫水金大抵是留不得了。” “微臣明白。” 竹影青紧紧地攥住了信纸,他确实是对莫水金留了几分防备,但也确实是对他有栽培的心思。 他认他做徒弟,教了他这么多,更多的是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他在少年的莫水金身上瞧见了那绝不放弃的坚韧之性。 可如今,少年终究还是沾染上了铜气,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一往无前的无畏少年了。 “他对母后不敬。” 唐清璃怕竹影青会对他留情,又补充了一句:“莫家也想让家中的女眷坐上后位。” “他们也配肖想后位?!” 若要说方才竹影青看到信上内容是恼怒,这会便是真的震怒了,他对云华的心思亲近之人都明晰,连唐清璃都知晓几分。 故而在唐清璃面前,他也从来不藏着掖着,喜欢便喜欢了,他的心思不龌龊,没什么藏的。 在他心中去皎洁明月的云华自然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之物,后位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哪怕她已经仙逝,也无法被取代。 莫水金可以背叛他,但决不能说云华一句。 “竹大人。” 唐清璃看着他情绪外露地这么明显,轻轻地说了一句:“慎言。” “微臣失礼。” 竹影青迅速收好了自己的情绪,抱拳道:“此事微臣必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信,估计快到了。” 唐清璃轻轻地抿了口茶,道:“虽然三归已经将信换过了,但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我们不知的窍门在,就怕会出事。” “殿下不必担心,此次出行前我于宫中也安排了稳妥的自己人,这信一时半会送不到陛下手中。” 竹影青对于宫中的把控自然是最强的,可以说如果若是他真的下了令,那一只外来的苍蝇都进不去。 “孤自然是相信竹大人的。” 唐清璃得了确切的回复,轻笑着说:“不知父皇此次派来的钦差是哪位?” “是成輑阳大人。” 竹影青口中的成輑阳就职于吏部,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在被任职为钦差之前,他是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这次突然成为了正一品的钦差,属实是让朝堂中的几方势力出乎意料。 成輑阳为人忠厚又耿直,因着清廉,不喜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故而在吏部也一直受人排斥,不少人说他就是假清高,还说不久之后必定会被吏部尚书给打压下去! 没想到人家直接翻身成为了正一品钦差,还压了吏部尚书一头,狠狠地露了脸。 因为不隶属于任何皇子,他的出现也成功吸引了几位皇子的注意,他们都想要把他划入自己麾下。 “成大人。” 唐清璃闻言笑了笑,轻声说:“若是他,那这赈灾的粮食和银子便能够保住了。” “殿下认识他?” 竹影青闻言有些好奇,听唐清璃这话,想必是之前便相识了。 “略有耳闻。” 唐清璃浅笑,道:“还望竹大人替我稍稍隐瞒一下捐粮的事。” 是的,张良是唐清璃派过去的,那一万石粮食自然是谢伦暗中运过去的那一批,她借了云拓的人,暗中给唐明安摆了这么一道。 只要她不想,只要竹影青不说,那便无人知晓张良的主家是何许人也。 “为何?” 竹影青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做善事不就是为了要让百姓知道吗?若是藏着掖着,百姓又如何会念殿下的好呢? “因为陛下,会疑心。”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她的父皇刚愎自用,对自己或许是有宠爱,但怀疑也不少,一个受宠时日这么短的公主,如何有那么多的人手做成此事呢? “但张良已说粮食是从永乐郡来的了。” 竹影青就更迷糊了,放出了这个消息,成輑阳没理由查不到唐清璃的头上吧。 “山人自有妙计。” 唐清璃神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她自信的模样也就成功让竹影青歇下了再问的心思。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竹影青估摸着时辰便提出了要告辞,唐清璃没有久留,只给他取来了早就备好的上好金疮药。 “殿下…” “竹大人虽在宫中当值,但暗箭难防,身上多备一些伤药总是好事。” 唐清璃看着竹影青,认真地说:“还请竹大人一定保重,他日清璃回京都,还需要仰仗大人。” “殿下客气了。” 竹影青闻言便毫不犹豫收下了金疮药,抱拳行礼后便离开了唐清璃的房中。 他离开之后,椛涧木现身。 “这会出来了?但是他走了。” 唐清璃看了一眼站在窗户前,盯着窗外一片漆黑的椛涧木,这会人都已经走掉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算是见过了。” 椛涧木笑了笑,随后便又藏了起来,如此也算是见过竹影青了。 他对他是亦师亦父的存在,如今确实不适合叙旧,但他会好好守护唐清璃,将之性命放于自己姓名之前,绝无怨言。 “枳橘,灵芝。” 唐清璃也不去管椛涧木,反正这人一直这样,她已经习惯了。 “殿下。” 守候在房门前的两人听到了唐清璃叫她们的声音便赶忙进了房间。 “去把许三归和谭诚叫来。” 唐清璃看了下时辰,这会不算早,但离子时也该有点时辰,她等不到明日了。 “是。” 灵芝应下后出了房门,不一会便把许三归还有谭诚一同带了回来。 “参见殿下。” 许三归和谭诚入房门后便恭敬行礼。 “免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而后道:“竹大人方才来过了,带了宫中的消息来。” “唐清雅中毒,如今算是缓过来了,说是查出的幕后黑手为贤妃,也就是大皇子一派。” “这…” 枳橘听了这话本能觉得有些不对,按理来说贤妃应该不会对静妃下此狠手啊,毕竟这被查出来,怎么看都是贤妃吃亏。 这么些年她在殿下身旁做事,自然知晓了些贤妃的性子,是个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人了。 “莫水金的信送得及时,救了贤妃一命。” 唐清璃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两件事如此巧合地撞到了一起,这莫水金从中充当什么角色呢。” “殿下的意思是,这莫水金是贤妃的人?” 谭诚反应速度极快,这细细想下来,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莫家与贤妃娘娘的母家交好是人尽皆知的,贤妃娘娘的母家乃是老牌世家庆国公府。 庆国公自先帝在时便深得先帝器重,故而在先帝逝世,南安帝登基后,他听从了先帝临终前的安排,娶了贤妃娘娘,诞下了如今的大皇子和九公主。 云华皇后诞下的四皇子虽是嫡子却没有福分,不多时便仙逝了,这大皇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若是贤妃娘娘见不得三皇子唐明安好,与一个御林军百户又有关系,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确实极大。 “未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如今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妄下定论。 “殿下,这莫水金不能留了。” 许三归抱拳,不管莫水金与贤妃有无关系,在这场贤妃与静妃的争斗中,莫水金都无疑出了力,若让此人继续留着,恐生变故。 “三归同孤想的一样。”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不过莫水金毕竟还是一个御林军百户,此事我已告诉了竹大人,他会帮我们处理,我们只需要做个局便可。” “属下谨遵殿下安排。” “奴婢\/奴才谨遵殿下安排。” 几人一听唐清璃这么说,顿时明白了她是有事要交代他们去做。 “王家最近动作如何?” 唐清璃可没忘记王朝峰和王年红这两人,不过最近紧着定康郡之事,先把他们放一放罢了。 “禀殿下,一切尽在掌握。” 谭诚接上了唐清璃的话,王家自从折腾出那档子事后便一直被谭诚安排人盯着,若非唐清璃说不急着处理他们,按照谭诚的性子,早就下手了。 “不急,再磨会。” 唐清璃可没忘记此事,若非韩霜锦出现为她说话,帮她摆平了那些恶仆,那会就算是椛涧木出现,她指不定也要背上青楼女子的名声。 女子存于世本就有诸多的枷锁,一个好的名声能够让女子在嫁人的时候有更多的筹码,可选择的夫家自然也会更多。 在唐清璃心中,所谓成亲招驸马,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交易,经历了上一世的那场如同噩梦一般的命,这一世,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是。” 谭诚应了一声,这王家几日前便安排了不少人来寻殿下和枳橘,不过被他发现之后狠狠教训了一顿。 没找到人还白白挨了顿打,王朝峰看着那些鼻青脸肿的小厮,怒气十足,发誓一定要把人找出来然后狠狠地揍一顿! 但谭诚直接安排人天天去王家的铺子闹事,王家每天损失惨重,不少生意都被谭诚安排的人给搅黄了,王家现在可是焦头烂额。 若非唐清璃这会还不想收拾他们,谭诚断然不会还让他们蹦哒。 听说这王朝峰与谢伦还是世交,王年红想要娶他的庶女为妾,两家关系届时估计会亲上加亲。 故而王家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敢纵容恶仆在大街上便强抢民女,败坏旁人的名声,着实可恨! “王家可曾对韩家动手?” 唐清璃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王家早已自顾不暇,无力对韩家出手。” 谭诚心下了然,又道:“不过根据手下人来报,他们确实是存着为难韩家的心思。” “他们不知韩家与昭国公府相识?”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韩霜锦求到昭国公府,让其好好照顾自己,按理来说,不应当不会借着昭国公府的名头在外行事啊。 “韩家不曾用昭国公府的名头行事。” 谭诚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韩家那位东家与旁人相谈生意都是十分直接与人划分具体所得,也不会仗势欺人。” “倒还,真是妙人。” 这是唐清璃第三次用这个词来评价韩霜锦了,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让利七分寻得昭国公府庇护,却不会以昭国公府的名头谈生意,她着实是有些瞧不明白此人了,真特别啊。 唐清璃对她的好奇心是越来越浓了,左右这定康郡之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寻个由头去永州城逛一逛了。 永州城,韩府。 “终于忙完了!” 韩霜锦瘫倒在了床上,有时候生意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她这边忙完便处理另一边的事,简直片刻都不敢停下来。 韩氏布庄作为她商业版图中的中坚力量,她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自然是最多的,而后便是最近生意特别好的广福楼和杂货铺子。 广福楼作为酒楼,需要不断创新菜色,但也不能够太频繁,如今她将“炒”这个技艺传给了广福楼的厨子们,已经被那些厨子奉为恩人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有技艺的人多的是藏私的心思,又怎会这么毫不犹豫就把技艺分享出来,这韩东家当真阔绰。 有了“炒”的新技能,那些厨子自然也能够研制出更多的菜色,什么炒青菜啦,炒肉啦,他们本身就对食物有一定的见解,如今有了新法子,自然热衷于实施。 韩霜锦对此自然是一百个赞同,她虽然带着后世的记忆,但很多菜也不一定能记得是怎么做的,如果他们能够自己创新的话,自然最好。 因着广福楼菜色本就极佳,韩霜锦又采取的是提成的营销手段,那些小厮巴不得多推销几道菜拿提成,便不自觉卷了起来。 有了进账,韩霜锦便又能够研究出不同的新奇之物,杂货铺子的生意自然也是蒸蒸日上。 韩霜锦自然也没有将韩家人丢下,虽然韩庆年和韩庆丰已经下了大狱,但他们的孩子是无辜的,故而韩霜锦也没有硬要把他们排斥在外的意思,有适合的活计也会安排给他们。 对此,韩家的几位长老也是颇为满意,家主有容人之能,而且也源源不断有新点子让铺子越来越好,如此,何愁韩氏不兴! “小姐最近太辛苦了。” 芍药看着她这么累的模样,忍不住嘟囔着:“觉都没有好好睡。” “过几日便好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心满意足地说:“这段日子可算是狠狠地把高家给压了一头!” “是呀小姐,哪怕他学我们的会员制度,也学我们做活动,都根本无法和我们想比!” 芍药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骄傲:“我们小姐便是最厉害的!” “你呀,什么时候也和那些小厮学了油嘴滑舌这一套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道:“这世上比我厉害的可大有人在呢。” “反正奴婢没看见,那就是没有。” 芍药一边说着一边给韩霜锦拧干了一条帕子,递给她擦擦脸。 “好!那我便是最厉害的!” 韩霜锦起身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然后又擦了擦手,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乌羊那边可有动静?” “青黛在盯着,未曾传消息回来。” 芍药摇了摇头,不知小姐为何要让人盯着乌羊的铺子,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异常。 “怪事。” 韩霜锦皱了皱眉,她几日前去永乐城可已经和云磊确认过了,这乌羊已不算是昭国公府的人了,按理来说着昭国公府应当会安排人来处理才是。 莫不是昭国公府出了什么事?不应当吧,毕竟昭国公还算是南安帝的岳父呢,哪怕天高皇帝远,也不太会有不长眼的对他下手才是。 “你去把青黛找回来我问问。” 韩霜锦摆了摆手,芍药便随意抓了个小厮让他这会去给韩氏布庄传信。 虽然青黛是盯着乌羊没错,但她吃饭还是要回韩氏布庄的,只要布庄的人得了消息,不一会想必青黛也会知道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青黛便回来了。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她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怯懦和害怕,哪怕是面对那些很厉害的人物,她的腰板也挺的很直,这便是韩霜锦带给她的底气。 “小姐。” 青黛先前和於芥兰学了武,这会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利落,带着几分英气。 “起来吧。”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最近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青黛很喜欢如今的生活,她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之前未曾遇到过的,而且小姐还越来越信任她。 她总觉得这是一场梦,因为实在太美好了,所以她不忍心打破,但她知道这不是梦,是小姐给她的机会,故而她会更加敬重韩霜锦,也会更加卖力。 “一码归一码。” 韩霜锦摆了摆手,轻声道:“晚些时候让厨房做点炖汤喝,感觉你这两日都忙瘦了。” “多谢小姐。” 青黛心头暖暖的,她在路上便知晓小姐唤自己回来的目的,此刻也不拖着:“昭国公府派人来了。” “何时?” “就在方才。” 青黛带人守了好几日,见铺子一直都没动静,还以为是小姐多虑了,未曾想今日刚想回来见小姐的时候,昭国公府来人了。 她与小姐去过永乐城,也进过昭国公府,自然认得那领头之人,是昭国公府护卫中的一员,因着头次去昭国公府便是他拦着小姐,故而青黛有印象。 “这么巧?” 韩霜锦闻言失笑,她这才刚刚说想问情况,结果就撞上了昭国公府安排人过来? “是,乌羊掌柜被昭国公府的人带走了,铺子已经关掉了,铺中的伙计也被遣散了,我随意问了一句被遣散的伙计,这铺子直接转让了。” 青黛点了点头,她正好遇上了昭国公府的人,便直接多留了一些时辰,把消息带了回来。 “昭国公府果然雷厉风行。” 韩霜锦赞叹了一声,她也想有这样的实力,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就直接关铺子,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昭国公府,可恶,羡慕了! “小姐,这铺子我们可要买下?” 青黛依稀记得近日小姐还在找铺子,一连找了几个都没什么动静,这不就是现成的? “暂时不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考虑地更多,这个铺子毕竟是昭国公府的,虽然她买下未尝不可,但乌羊还不知具体做了什么事,她可不冲上去做出头鸟。 “那好吧。” 青黛还有些许失落,毕竟这铺子看上去位置还挺不错的,而且来来往往的人多。 “你分析分析,为何要买这个铺子。” 韩霜锦瞧她这个样子便是惦记上了这铺子,倒还真想听一听她的想法。 “这个铺子的位置不错,那条街不会太偏僻,而且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这几日我盯着乌羊的铺子,看每日来买的糕点的人也不在少数,更多的是他周围的铺子生意也挺好的,所以奴婢才觉得应该买。” 青黛说得很简单,但韩霜锦听得频频点头,她有将自己的需求摆在心上并热衷思考,很不错。 “那你再说说,为何我不买这铺子?” 韩霜锦看着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之前培养的助理的影子,都是抓住机会便会往上努力的。 “因为小姐担忧昭国公府对这个铺子厌恶,也会延续到下一任掌柜的头上。” 第64章 反击之计 “这铺子确实是有这么些好的地方,但架不住他的幕后东家是昭国公府,而这乌羊又被昭国公府带走了,他们毫不犹豫便买了这铺子,那便是摆明了对此仍是有些恼怒。” “小姐想必也是想到了这点,故而才不想买下这个铺子。” 青黛如今已经能大概知晓韩霜锦在想什么了,她在韩霜锦身上学到最多的,便是价值二字。 做什么都需要衡量价值,该不该做,能不能做,做了能得到什么,有没有意义,便是如今小姐最看重的事情。 此时买铺子,看似占了便宜,实际上要承担的可能是昭国公府的怒火,故而这趟浑水,最好还是别趟。 “多喝几碗汤。”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轻轻笑了笑:“再加个大鸡腿,说得全对!” “谢谢小姐。” 青黛心里甜甜的,不是因为韩霜锦给她加的鸡腿,更多的是她如今能够跟上小姐的所思所想了。 “乌羊既然已经被昭国公府的人带走了,那便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了。” 韩霜锦轻轻敲了敲桌子,接着说:“你和手底下的人回来吧。” “是。” 青黛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小姐,这王家一直没来找我们麻烦。” “此事确实奇怪。” 韩霜锦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已经快要把王家那两个惯会仗势欺人的家伙给忘记了。 也不知道那两个女子如何了,想必昭国公府应当能够护住他们吧。 韩霜锦的脑海中闪过了唐清璃的样貌,不自觉轻笑出声,自己这个颜控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啊,上一辈子就这样,这辈子还这样。 算了算了,想来应该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看向芍药:“将月妩唤来。” “是。” 芍药应声离开,很快就把花月妩给带了过来。 “见过东家。” “来,月妩坐。” 韩霜锦给她倒了杯茶,如今的花月妩可不止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绣娘了,韩霜锦有意把日进斗金的杂货铺子交给她打理,故而这段日子一直带着她和芍药进出。 陈惟书对此倒是颇为羡慕,他也想要跟在韩霜锦身旁学习,但又害怕兼顾不好韩氏布庄的生意,便一直都没有提。 “多谢东家。” 花月妩跟在韩霜锦身边已有几个月,早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不敢见人的模样了。 如今她去到杂货铺子,那里的活计都会尊称她一声月妩姑娘,跟在韩霜锦身边让她见识了很多,东家对她极好,不仅仅把她圈在绣房中。 “奇居阁最近如何?” 奇居阁便是韩霜锦开的杂货铺子,取自奇货可居一词,确实是出了很多奇货。 “一切都好。” 花月妩笑了笑,轻声把最近铺子的一些情况都告诉了韩霜锦,比如说抽水马桶又接了多少单子,摇椅又哪里卖不够,还有那些个浴桶之类的,数不胜数。 “月妩辛苦了。” 韩霜锦看她这样也不自觉笑了笑,而后又问:“王家的人可有来闹事?” “未曾。” 花月妩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说来也怪,这王家在永乐城的恶名可是众人皆知,按理来说应当会找点什么事来折腾我们才对。” “方老爷子和方浅浅呢?” 这两个人被韩霜锦带回来后便留在了奇居阁内,方老爷子打杂,方浅浅就成为了奇居阁的伙计,专门给进门的客人介绍他们的新奇之物。 “一切如常。” 花月妩想了想,这方老爷子和方浅浅在奇居阁中并无异常表现,而且每天吃饱穿暖,气色都好了不少呢! “真奇怪。” 韩霜锦越听越奇怪,莫不是这王家转性了?按理来说不可能啊,毕竟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可是众人皆知。 “小姐,或许是王家出事了,自顾不暇?” 芍药看着她们纠结的样子,突然默默提了一句。 “芍药真聪明。”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若真是如此的话,倒还确实有可能抽不出时间来惹事。” “小姐,此事我安排人查一查吧?” “好,你安排查下此事。” “是。” 青黛应了一声便毫不犹豫地退下了,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又连忙道:“记得去喝汤!还有鸡腿!” “好,奴婢记下了。” 本来还有些严肃的场景顿时就变得有些好笑,花月妩和芍药对视了一眼,东家还是如此古灵精怪。 “这段时间也辛苦月妩了,到时候让家里的厨房给你补补。” 韩霜锦极力安利自己最近研究出来的猪肚鸡汤,虽然没有后世那些去腥的胡椒之类的,但是她也找到了替代品,而且把猪肚洗的干干净净,连韩老夫人和柳棠喝了都说好呢! “多谢东家。” 花月妩忍俊不禁,但到底是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东家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有什么。” 韩霜锦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对了,还有一事要你去做。” “东家请说。” 花月妩听了这话便收起了笑意。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严肃。” 韩霜锦看她这样便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高家最近的动作,你可有察觉几分?” “东家是说他们也仿制出了摇椅一事?” 花月妩听了这话心头便有数了,他们最近做什么,高家就跟着做什么,就和那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太气人了! “是。” 韩霜锦对于仿制款的出现并不意外,目前那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已经被他们研究出来了,想必再过几天抽水马桶的原理他们也能研究明白。 可千万不要小瞧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虽然他们没有学过后世的物理和数学,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到底,韩霜锦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她对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东家的意思是…” 花月妩有些摸不透韩霜锦的意思,莫不是如同布庄那样,不管不顾? “差不多到反击的时候了。” 韩霜锦之所以开广福楼和奇居阁,除了赚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麻痹高家,让他们以为韩霜锦已经放弃了布庄。 高家一直针对韩家,把韩家视为眼中钉,断然不会放弃这个能够一把把韩家打倒的机会,如今韩氏布庄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赚不到什么银子。 而这恰恰是韩霜锦营造出来的,实际上韩氏布庄虽然收到了高家同出会员制度的冲击,但他们的帕子花色更加独特,而且服务更加周到,来他们这里消费的高级会员可不在少数。 虽然衣服不是每日都需要买,但哪个女孩子不会想要多多的漂亮衣服呢? 尤其是陈娇娇上次来闹事之后,韩霜锦便已经打开了永州城名媛圈子的大门,虽然之前原身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可如今是韩氏布庄在占有一席之地,二者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而在广福楼上了新菜色,将凌家酒楼的大部分生意抢了过来之后,这两家便更是想尽办法要让韩霜锦栽一个大跟头。 但他们的那些手段不仅没有影响到韩霜锦,她后面又开的奇居阁更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日进斗金! 有了广福楼和奇居阁,高家自然便转移了注意力,对韩氏布庄的关注越来越低,如今,也是时候到了她们给高氏重击的时候了。 “可是琉璃纱制成了?”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只要他们能够拿出琉璃纱,这高家断然再无嚣张气焰。 要知道,琉璃纱的和核心配方在韩霜锦的脑海中,旁人根本不可能制得。 “是。” 韩霜锦轻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好消息是方才陈惟书特意托人送来的,琉璃纱终于制成了! “实在是太好了!” 花月妩听了这话也是开心不已,这琉璃纱一出,韩家的皇商之位必定能够保住。 “我们需要挑个良辰吉日把琉璃纱摆出来。” 韩霜锦想让永州城中的百姓都知晓琉璃纱,所以她想要提前造势,猛烈宣传,这回她倒是要瞧瞧这高家要如何仿制她的琉璃纱。 “这是自然。” 花月妩一下便接上了她的点,提出了好几个方案,韩霜锦听着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东家是觉得还不够?” “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韩霜锦抿了抿唇,说书舞狮什么的都挺寻常的,做活动的话又觉得有些单调,之前便已经做过了。 她的话让花月妩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东家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有了,整个拍卖会吧。” 韩霜锦手一拍,突然灵光一闪,说了一句。 “何谓,拍卖会?” 花月妩没跟上韩霜锦的节奏,这拍卖会此前听都没听过,可是东家的新点子。 “拍卖会很简单,就是邀请永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围坐在一起…” 韩霜锦把拍卖会大概是什么,能够做什么都和花月妩讲了,看着她一点一点茅塞顿开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很有当老师的潜质。 “依着东家的意思,我们可以将琉璃纱作为最后的一件拍品。” 花月妩的眼睛一下便亮了,如同东家所说,拍品在精不在多,奇居阁最不缺的可就是新奇之物,东家好些研究出来的还没出售呢。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韩霜锦很开心花月妩能够跟上自己的节奏,她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芍药,又问:“芍药懂了吗?” “懂了。” 芍药乖顺地应了一句,没想到韩霜锦会问她。 “懂了就好,到时候要你上台去说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芍药这气质这身段,不去做拍卖师实在是太可惜了。 “啊?” 芍药听了韩霜锦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这怎么还扯上她的事了? “怎么啦,不自信?”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我觉得你就很合适呀。” “但是小姐,我…” 芍药这段日子虽然艳羡青黛得了小姐的信任,能够在外去处理小姐安排给她的事,但真的轮到自己了,心头忐忑多于激动。 “没事,别紧张。” 韩霜锦看她这样便知道还是古时对女子的约束太重了,往日里抛头露面做工的女子本就少,更别提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主持拍卖了。 想到这里,韩霜锦心头不自觉叹了口气,要改变她们的观念,确实是任重而道远啊。 “小姐,我只是有些害怕。” 芍药不想让韩霜锦失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我怕我做不好。” “不会呀,只要你想做,我可以教你。” 韩霜锦看着她,认真地说:“芍药,你跟在我身边时日最长,与我关系自然也是极好的,日后若是你想要寻一个好的夫家,我也会为你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青黛已经寻到了自己的路,我也想让你想想。” 芍药听了韩霜锦的话,陷入了沉默,她之前一直不想去面对的,终究还是被小姐提出来了,是的,小姐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姐了。 她跟在韩霜锦身边那么多年,对她的改变自然是最能看明白的,小姐如今已经能够作为一家之主撑起整个韩家,她不再是那个遇事只会躲在老爷夫人身后的小女孩了。 所以自然而然地,小姐对身旁的人要求更高,那场昏迷之后,小姐仿若是变了一个人,不仅性子比之前强硬不少,而且还带着点让人信服的气势。 芍药这段日子辗转难眠,虽然韩霜锦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信任她,但已然没有了依赖。 故而她也担忧有一日会更不上韩霜锦的脚步。 “不急。” 韩霜锦看她这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这府中都会有你的位置在的。” “多谢小姐。” 芍药心头大定,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姐,我明白自己的性子,此事我做不来。” “那你便学学算术吧。” 韩霜锦对此也并不意外,她轻笑着说:“这拍卖会必定不可能只开一个,日后多起来了,每场的进账我应当让谁来处理?” “小姐,您的意思…” 芍药听了这话微微愣住,小姐的意思莫不是说这今后拍卖会的事都交给自己?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韩霜锦笑了笑,她既然有意要提女子的地位,让她们觉醒,自然要从身边人做起。 “多谢小姐。” 芍药猛地跪了下来,她从未想过小姐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安排给她做,她不可能不羡慕青黛,不过不想与之争抢罢了。 如今,小姐居然这么信任她,她为自己过往升起的那一似怨怼感觉羞愧。 “好啦好啦,赶紧起来吧。” 韩霜锦也不是不知道芍药的性子,有些时候过于温吞,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说,但面对不公平的待遇哪怕是最老实的人也会有不开心。 这是人之常情,不能因为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所以韩霜锦才会提出把拍卖会的事安排给她做。 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不过一直没有具体的事情可以给芍药实施罢了。 说起来,等芍药忙起来,估计要从院子里提拔一个来做大奴婢了。 “谢谢小姐。” 芍药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她跟在韩霜锦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小姐对自己很好,如今还对她委以重任,小姐实在是太好了!顶顶好! “好好好,别哭了,去厨房给我端碗粉来吧。” 韩霜锦有些无奈,还是给她找点事做吧。 “是!” 芍药二话不说便应下了,飞快走了出去。 “东家真是心善。” 花月妩在旁看得清楚,韩霜锦是故意以退为进,把整个拍卖会的幕后之事安排给芍药的。 “我心不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我的心是黑的,特别特别黑。” “您要是心黑,便不会助我了。” 花月妩闻言失笑,东家在她心里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偏偏她不这么认为,回回被自己称赞的时候都说自己心黑,真真恼人。 “好好好,说不过你。” 韩霜锦失笑,这个拍卖会还得好好准备准备,这个朝代很多宣传手段都还没有,她可利用的法子极多。 “东家惯会欺负人。” 花月妩娇哼了一声,她这分明是实话,偏偏被韩霜锦这么一说,倒显得是自己在捉弄她一般。 “我可没有。” 韩霜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乖巧地不行:“月妩可别瞎说,我哪里有欺负你。” “哼。” 花月妩哼了声,又道:“那东家可决定了何时举行这拍卖会。” “倘若我未记错的话,这高氏布庄再过几日似乎也有活动要举行呢。” 韩霜锦笑了笑,这高家尝到了活动的甜头,三天两头便会出一个来和韩家打擂台,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活动频繁举行的话便会让人养成一种依赖,此后便会经常讨要所谓的优惠或者是折扣,这在韩霜锦看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故而她才不会将活动举行得太频繁,不然把人家的胃口养刁了可就难做了。 “确实是有一个。” 花月妩点了点头,她也记得此事,听说这次的活动还有什么更新更漂亮的花色,若是晚去的话那可就抢不着了。 这茶楼里的说书铺天盖地说了好几日,花月妩有时经过的时候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那便在那天一同出。” 韩霜锦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大度,这高家一直蹬鼻子上脸,她也不是懒得计较,是想要一击毙命。 这高家不是模仿了她的会员制度,又一直出各种各样的新花色妄图把韩氏布庄彻底打压下去吗,那便看看究竟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高家,书房。 “韩家也准备办活动?” 高致远听到了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是。” 愈叔点了点头,而后道:“听说还选了和我们同一日举行。” “打擂台?” 高致远听到愈叔这么说,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语气满是嘲讽:“这韩霜锦是哪来的自信觉得韩氏布庄能够与我高氏打擂台?” 最近韩霜锦一直折腾广福楼和什么奇居阁,对韩氏布庄可一直都不怎么上心,这会终于记起了布庄铺子的生意,要和他们撕破脸了。 “这韩家未免也太自傲了。” 愈叔不屑地摇了摇头:“这韩氏布庄的生意明眼人看起来都极其差劲,不就全靠广福楼和奇居阁撑着吗?居然还敢和老爷抢。” “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致远哼了一声,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进账颇丰,自觉已经有些压过韩氏布庄一头了。 “老爷,那咱们这活动?” “自然是正常举行!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韩霜锦既然要横叉一脚,那便让她瞧一瞧,如今这布庄究竟是谁更厉害!” “老爷威武。” 愈叔拍了个马屁,又说:“老爷,书院传来了好消息,说少爷在此次大试中夺了第三名。” “当真?!” 高致远听了这话,脸上的喜色格外明显,书院大试中的第三名,最差也是个秀才,而且高赫奕的脑瓜子这么灵魂,日后说不定还能高中呢! “自然是真的!” 愈叔看高致远如此开心,连忙把书院送来的喜报给递了上去。 “好啊!好!” 高致远看着喜报开心不已,二话不说便让厨房备下了吃食,待高赫奕回来让他多吃一些。 “爹。” 高致远话音刚落,高赫奕就进了书房。 “好小子!” 高致远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大试得了第三名,长进了。” “还需要再努力。” 高赫奕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害羞,毕竟他从来没有感受过高致远如此直观的赞赏。 “来,坐。” 高致远拉着他坐了下来,问了问在书院学习的情况后便又聊了些日常。 “凌家近日不大好。” 高赫奕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逍遥与我的关系不错,也和我说了挺多的。” “凌家…” 高致远明白高赫奕的意思,凌家的云来阁因为广福楼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小,而且凌逍遥这么个懒散的性子都开始关注家中的生意,显然是影响巨大。 “爹,我们帮帮凌家吧。” 高赫奕看着高致远,轻声说:“毕竟这韩家针对的可不只是我们。” “如何帮?” 高致远倒是没有毫不犹豫便拒绝高赫奕,如今儿子也算是不断长大了,可以好好培养了。 “与之合作,把韩家彻底搞垮。” 高赫奕丝毫没有藏着自己的野心,他看着高致远,淡然道:“爹,我相信你也不想让韩家一直居于我们之上吧?” “你想如何做,爹都支持你。” 第65章 石鸿生事 “爹,我在回来的路上可听说了,这韩霜锦在三日后也要举办活动?” 高家最近做活动之事高赫奕自然知晓,而且此事还是他提出来的,为的就是狠狠压韩家一头,果不其然,韩霜锦被逼无奈只好做投机取巧之事了。 “是。” 高致远点了点头,将方才愈叔报上来的消息都告诉了高赫奕。 “她倒还真是自信。” 高赫奕撇了撇嘴,不知道这个叫做拍卖会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让韩霜锦这么铺天盖地去传消息,估摸着整个永州城都快知道了。 “或许是觉得广福楼和奇居阁有了起色,觉得可以以卵击石,便想着与我们打擂台了。” 最近铺子的进账可是让高致远底气足足的,韩霜锦要拿什么和高家比? “爹,那我们就和她打擂台!” 高赫奕毫不犹豫道:“她不是想在那天吸引人过去她的铺子吗,那我们就把活动力度放大!” “奕儿,是亏本买卖。” 高致远看了眼高赫奕,敲打道:“为父知道你对韩家有怨怼,但须知,咱们不做亏本买卖。” “但爹爹…” 高赫奕看着高致远,抿了抿唇道:“儿子自然明白爹爹的意思,但我们还有凌家,想必他们也愿意助我们的,还有秦家。” “秦家?那个缩头乌龟?” 高致远听了高赫奕的话,冷哼了一声,秦玉胜那个老匹夫最近可躲得不见人影,一天到头只顾着自己的生意,看起来是忙的不可开交,但高致远清楚,他不过是不想掺和罢了。 以前秦玉胜说的多好听,他们永远是一家的,他不会将染料卖给韩家,必定会支持他坐上皇商之位,到那个时候一定要提携提携秦家。 结果两人签了合约后便成了这种偷奸耍滑之辈,不仅遇事推诿,而且最近送来的染料成色也一般,说是要不到什么好的货! 骗谁呢!不就是都给了韩氏布庄吗!还以为能够瞒的过他?天真! 这秦玉胜的心已经偏向了韩家,自然不可能再与他们家有什么牵扯了。 “爹,秦江是我的好兄弟。” 高赫奕皱闻言了皱眉,接着说:“他又是秦叔叔的嫡子,秦叔叔自然会助他。” “那你是不了解秦玉胜。” 高致远冷哼了一声,嗤笑着说:“那个老匹夫便是谁有奶便是娘,才不会理那么多,这韩家也不知道给了他多少银子,居然把那些那么好的染料都拿下了。” “爹,这其中是否有炸?” 高赫奕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这韩氏布庄要这么多上好的染料做什么?他们又没单子。 “不必多虑。” 高致远摆了摆手,轻声道:“不过是想要这不让我们做出更好的花色罢了。” 他安排了不少眼线进韩氏布庄,就跟在陈惟书的身旁,探听了不少消息,他这段时间才能够在韩霜锦手头上抢到不少好东西。 不过韩霜锦未免也太警惕,在陈惟书面前只字不提广福楼和奇居阁的事,故而他也就只能知道有关于布庄的事情了。 “即是如此,那便好。” 高赫奕听了高致远的解释,也微微放下心来,不过这秦家倒是不能够太深入接触了,想到这里,他心头有些踌躇。 “无碍,这交友是你的自由,家中的生意目前还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高致远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宽他的心,可不能影响接下来的读书了。 “我没事的,爹。” 高赫奕摇了摇头,也罢,就顺其自然吧,这秦江到底与他关系也还不错,而且他们的关系也一直没有受到家中生意的影响,便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好了。 而且秦江是个叛逆的,与秦玉胜的关系听说这段日子僵化得厉害,估摸着也有自己的因素在。 想到这里,高赫奕的心头大定,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韩家的那些事,秦家毕竟还有个秦江,这秦家的产业到最后不都是秦江继承? “且先不提秦家那档子事,你和我说说,凌家那小子最近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高致远不想提秦家,秦玉胜这个老狐狸,找他帮忙肯定推三阻四,说不定还会去韩霜锦面前说什么,倒不如真的如高赫奕所说,去凌家聊聊。 “提了两句最近云来阁没什么人,没什么银子入账之类的话。” 高赫奕倒是没有特意探听,主要是凌逍遥就是个懒散性子,之前还真没见过他对家中的生意多上心。 “如此,那你觉得呢?” 高致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倒是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说不定能够把广福楼也扯下来。 “爹,若是在韩家拍卖会的当日,这广福楼的吃食出了问题…” 高赫奕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他想高致远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妥。” 高致远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咱们家与韩家打擂台,他们家就立刻出事了,这矛头不就是直往咱们家来了?” “到最后查出来不在我们家中不就无事了?” 高赫奕也跟着压低声音:“让凌家与我们合作,自然应当让凌家去做。” “凌先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惹。” 高致远摇了摇头,语气不大好:“你给我歇了这个心思,活动当天别折腾出这些东西来。” “爹…” 高赫奕撇了撇嘴,不是说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都会支持自己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就不允许自己做这个,也不允许自己做那个了? “唉,我实话告诉你吧。” 高致远看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说:“凌老爷子是从宫中退下来的御厨…” “什么!” 高赫奕很震惊,这事怎么没听凌逍遥说过啊?按道理来说,他那么喜欢显摆的一个人,不可能不和他们提啊,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做了错事,被贬的。” 高致远摇了摇头,接着说:“故而这凌家虽然依靠云来阁将生意做起来了,但也一直不敢走出这永州城,你若是真让凌家知道了你的想法,待事情捅出来后坏了云来阁的生意,怕是凌家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你。” 毕竟这凌家世代不可入仕,那也就剩下这从商这一条路可以选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又怎么可能去种地呢? 高赫奕得知了此秘辛,倒也暂时歇下了这个心思,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把韩霜锦的这个拍卖会给搅黄了。 “不急,还有三日。” 高致远拍了拍高赫奕的肩膀,温声道:“就算是让韩家真的把拍卖会举办起来也未尝不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可以放大活动力度。” “但是爹爹,您说这是亏本买卖。” 高赫奕更是不解,不知高致远为何会转变心意,突然提出了放大活动力度。 “因为爹爹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 高致远失笑,轻声说:“你说韩霜锦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是不是应该找个婆家了?” “爹,你的意思是?” 高赫奕更疑惑了,这和韩霜锦找不找婆家有什么关系啊? “你二叔的桓儿,最近想着纳个妾。” 高致远慢悠悠地说:“等生米煮成熟饭了,这韩家不也就是我们的了?” “爹!此计甚好!” 高赫奕的眼睛亮了起来,高致远走的这步棋还真是妙啊! “不过这其中还需要筹谋一下,咱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次的活动了,韩家这次的拍卖会也没有藏着掖着,故而这次按照你的想法来,确实能够降低他们警惕,绝不能让韩家察觉出异常来。” 高致远也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当机立断便定下了高赫奕方才提出的建议。 “是!” 凌家,书房。 “爹,找我啥事啊?” 凌逍遥刚一回家就被自己老爹叫到了书房,倒还有些诧异,这不年不节的,自己的老爹居然还能够想起自己来,真是稀奇。 “高家那小子,日后别接触了。” 凌先看到凌逍遥进门的懒散样子,冷哼了一声,到底没多说什么。 “为啥啊!我和赫奕可是好兄弟!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接触!” 凌逍遥一听凌先这话,直接就开始咋咋呼呼,完全没有半点公子少爷的风范。 “你给我坐那!” 凌先真的头都要变大了,本来想着自己的儿子废物就废物一点吧,但是没想到废物到这个程度,对家中的生意不上心也就罢了,自己爹的话都快不停了! “爹…” 凌逍遥还是很害怕凌先的,他一生气就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刚刚咋呼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高家不久了。” 凌先看着凌逍遥,叹了口气道:“你没事的话就多和韩家走动走动,如果要是能够把韩霜锦娶回来就更好了…” “爹,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是不喜欢韩霜锦那个女人吗?而且她抛头露面的算什么样子啊!我不要!我才不要呢!” 凌逍遥一听这话,直接把高赫奕给抛之脑后了,说什么呢!自己怎么可能去讨好那个女人啊!而且她最近折腾的广福楼可是让家中的生意差了太多了。 “你还有脸说自己想要不要?你要不要也得看人家啊,你以为自己便能够做主?” 凌先这会是看凌逍遥哪里都不顺眼,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憨包出来?这些年没花精力培养他,这散养的效果还真是一言难尽。 “爹…” 凌逍遥被凌先这么一打击就更委屈了,知道的以为他是凌家的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孤儿呢。 “爹什么爹!此一时彼一时学不会啊!” 凌先哼了一声,又说:“实在不行你就认韩霜锦做姐姐吧!” “你在说什么啊爹!这不可能的,我和赫奕是好兄弟,而且韩霜锦还一直针对咱们云来阁,我才不会认贼作父呢!” 凌逍遥特别有志气,他哼了一声,二话不说便直接回绝了凌先的话。 “高家不久了。” 这是凌先第二次说这句话,他看着凌逍遥,认真地说:“所以你给我离高家那小子远一点。” “爹,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久了?” 凌逍遥自然知道凌先不是在开玩笑的,但是他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高家怎么会不久了呢?明明最近进账颇丰啊!爹肯定是在骗人! “高家的倚仗你知道是哪位吗?” “不知道。” “是谢伦。” 凌先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不过想想又觉得他这样也有自己的责任在,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告诉了凌逍遥答案。 “那不是好事吗!是郡守大人啊!” 凌逍遥一听,眼睛便亮了,他抓着凌先的手,有些兴奋地说:“爹!我们应当和高家打好关系啊!我就知道赫奕是个厉害的!” “打什么打,郡守没了。” 凌先看了他一眼,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蠢货。 “啊?” 凌逍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自己听错了吗,爹说郡守没了。 “是个蠢的,以为攀上了益王便高枕无忧了,居然把永乐城的粮食运到了定康郡去。” 凌先把在永乐城发生的那些事都告诉了凌逍遥,他虽然对儿子散养,但该让他知道的也不会藏着掖着。 “这…” 凌逍遥心头一沉,若是这样,这谢伦丢了郡守之位还算是轻的,估计命都会没了。 “所以,离高家远一点。” 凌先看着凌逍遥,认真地说:“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我们也会被连累,而韩家得了昭国公府的青睐,高家已经无法与之争锋。” “这个消息永乐城那边已经瞒下来了,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别想着去告诉高赫奕,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凌逍遥听出了凌先话语中的冷肃,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虽然高赫奕是自己的好兄弟,但他也知道应该以家中的利益为先,毕竟能够让他这么潇洒过日子的又不是高赫奕,而是凌家。 韩家举行拍卖会的地点最后定在了奇居阁二楼。 这个从未开放过的地方让人的好奇心更重了,大家都知道奇居阁是个杂货铺子,但偏生这个杂货铺子特别大,一共有三层。 第一层能够摆下数十个稀奇之物,还有一个很大的回形柜台,韩霜锦还是按日子摆上稀奇之物的,有些不是每日都有,这足以勾着大家的好奇心。 而且有些货可以定做,有些货却是要限购,韩霜锦把这些玩的明明白白的。 就是要源源不断勾着他们的好奇心,才能够把客人留在奇居阁。 而且因为有昭国公府撑腰,就算是一些势力比较大的想要仗势欺人她也不怕,皇商的名头在先,昭国公府又为她撑腰,一些得到消息的人自然不会肆意妄为。 第二层和第三层一直都处于未开放的状态,每次有人来问,都说等时机恰当的时候就会让大家知道,从而一直藏得紧紧的。 也不是没有想要硬闯的,只不过都被於芥兰安排的人给拦下罢了。 这事哪怕闹到官府,占理的都是奇居阁,故而被拦下的人也便觉得有些无趣,想着罢了便罢了。 但是偏偏,还真就有几个不长眼的,一定要来惹事生非。 “不好意思几位少爷,二楼现在还未开放,暂时是不能上去的。” 护卫不卑不亢地守在楼梯处,这段日子他们见多了这些纨绔子弟想要硬闯,此刻应付起来也轻车熟路。 “不能上去?” 为首的一个锦袍少年合起了自己的扇子,指着护卫说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石少爷可是城主大人的儿子!刚刚从永乐城的书院中回来!你们胆敢拦他?!” 跟在少年旁边的一个公子哥也开了口,剩下的几人也跟着附和。 永州城的城主名为石永舟,因其名与永州城同音,大师说这是颇为吉利的征兆,故而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永州城也没什么大灾大祸。 他有两子,嫡长子石砚已去戍边,立下了不错的战功,待班师回朝的时候可拿个小将军当当。嫡次子石鸿如今是个童生,读书虽用功,但为人自满自傲,行事嚣张跋扈,让石永舟颇为头疼。 这不,书院好不容易休沐三日,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了永州城,就是为了来瞧一瞧这奇居阁是不是真的如同外界传得那般厉害。 但谁又能想到,他这逛完了一楼的新奇之物,想要去二楼看看的时候,却被告知不可以进,这可把他的逆反心理给激起来了。 什么不给进,这永州城是他们石家的,那这奇居阁也就是他们的,自家的地方有什么不给进的!石鸿很生气,加上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不断拱火,说什么过几天就有拍卖会了,不得让城主公子掌掌眼? 他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对奇居阁就更加不满了,也不知为何父亲会容忍他们这么久。 按理来说这生金的香饽饽就应该留到他们自己手中啊!寻个由头抢过来不就是他们的了? “不好意思几位少爷,确实不能进。” 护卫依旧不卑不亢地拦在他们面前,他们可都是韩霜锦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因为被吓这么一句便让开。 “怎么,奇居阁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不给进还让我花什么银子!” 石鸿的脸色微沉,在书院中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不说恭维吧,对他也都是极为客气,倒是没有见过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下人了! 这韩家还真是好大的脸啊! “这位公子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听主家办事。” 护卫抱拳说了一句,但让是不可能让开的。 “把你们主家给我叫出来!” 跟在石鸿身边的公子哥很会审时度势,看石鸿脸色格外难看,二话不说便对着护卫吼了一句。 “不知几位公子有何贵干?” 楼上,听到了吵闹声的花月妩从二楼下来,她现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护卫拦下的几人,轻笑着问。 石鸿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花月妩,她一身素色襦裙加身,发髻上只斜斜插着一根银簪子,虽无过多华丽的首饰,但看起来却是格外的漂亮。 他从未见过这么清尘脱俗的女子。 这位公子?” 花月妩没有错过他眸中赤裸裸的垂涎,她敛下心头的不喜,冷冷地再次说了声。 “咳。” 石鸿自觉有失身份,他不自然地挪开了眼神,端起了架子道:“莫非姑娘便是奇居阁的东家?这待人接物的本事可不怎么样啊!” “那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花月妩也不生气,只来到了几人面前,看着石鸿淡定地反问。 “也简单,想让我们石公子花银子,就得让我们上楼去!” 石鸿的跟班摇头晃脑,跋扈地说:“否则我们就让你这奇居阁开不下去!” “你说开不下去便开不下去?” 花月妩听了这话看了说话的男子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倒不知这奇居阁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位公子的一言堂了!” “你!” 跟班气极,正想说点什么,石鸿便拦住了他,彬彬有礼地说:“这位姑娘所言甚是,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瞧一瞧这二楼究竟有何名堂。”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 花月妩摇了摇头,冷声道:“这二楼还未到规定的日子,自然不能够进去。” “那若是我非要进去呢?” 石鸿看着花月妩,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这位公子大可硬闯试试。” 花月妩淡然,虽然她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但这段日子对她说出这种话的人何其多,最后不都被东家给解决了吗?所以她丝毫不慌。 “好辣的小娘子啊。” 石鸿兴趣越发浓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花月妩:“不知小娘子可许人家了?” “公子自重!” 花月妩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自觉退了一步,拉开与之的距离。 “你这人好不识相!我们石公子看上你了,那是你的福气!” 石鸿身旁另一个公子哥开了口,他虽然对花月妩也有几分意思,不过看石鸿摆明了是看上她了,故而便自觉藏得好好的。 “这样吧姑娘,你嫁给我做妾室,我石家保你吃穿不愁!不必再如此抛头露面…” “这位公子!若是你们真的想来奇居阁买到自己的心仪之物,我奇居阁自然欢迎!但若是你们再说与此无关的事,那便恕我们无法奉陪了!” 花月妩毫不犹豫打断了几人的话,石鸿脸色铁青,身旁的几个公子哥看他这个样子,二话不说便招了招手叫来了自己的护卫。 “你们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我们石公子在你这受了委屈,让你做东请我们用点餐食,不过分吧?” 杨耀凯看着花月妩,脸上嘲讽的意味明显。 “你!” “你敢!” 第66章 广福楼见 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分散了石鸿的注意力,他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个女子缓缓走入。 她与花月妩的妩媚不同,身上带着种让人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模样一看就是手握权柄之人。 “东家。” 花月妩见到她出现后便微微松了口气,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心头逐渐踏实。 韩霜锦来到她身侧,看向这一群闹事之人,眉头微蹙,沉声道:“几位有何贵干?” “你便是韩霜锦?” 石鸿知晓韩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一个女子,但没有想到这么漂亮,和花月妩不分上下。 “是我。” 韩霜锦淡然点头,看向石鸿:“不知石公子纠集这么多人来我奇居阁惹我掌柜,意欲何为?” “原来你是掌柜。” 石鸿看向花月妩,轻笑道:“既然也不是东家,为何要如此维护奇居阁,她给你出多少月钱?我每月给你双倍,你入我石府如何!” “石公子,慎言。” “韩东家着急打断本公子的话,难道是萌生醋意,也想和本公子回府?哈哈哈哈!” “放肆!石公子还请自重!” 韩霜锦看着石鸿,不知道彬彬有礼的石永舟怎么生了这么个草包儿子,当着东家的面抢掌柜,这脑子还真是没谁了。 “还请石公子不必记挂,月妩的命都是东家的,不会去别的地方。” 花月妩毫不犹豫道:“若是石公子要来奇居阁寻自己钟爱的物件,我们自然欢迎,旁的,就请石公子消了心思吧。” “好啊好。” 石鸿听了她的话,拍了拍手,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格外刺眼。 “你们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耀凯指着两人,恶狠狠地说:“我们石公子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是吗?” 韩霜锦看着石鸿,语气淡淡的:“但我韩家也不是随意可被欺负的。” “哈哈哈!韩东家这是说的哪里话!” 石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门口响起的爽朗笑声便让他绷直了身子。 救命!自己的父亲怎么来了。 “石大人。” 韩霜锦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着石永舟行了个礼。 “韩东家不必客气。” 石永舟来到韩霜锦面前,没摆什么架子,只笑着对韩霜锦好过:“实在不好意思,是本官教子不严。” “爹…” 石鸿看着石永舟对韩霜锦如此客气的模样,微微有些发愣,她韩霜锦一介布衣,不过是多赚了些银子,他爹为何会对她这么客气? “你给我闭嘴!” 石永舟偏头看了一眼石鸿,脸色微沉,目光略过这几个跟在石鸿身边的几个公子哥,一一记下是哪家的,明显是想着秋后算账。 石鸿自觉闭上了嘴,他自然察觉到了石永舟是真的生气了,这会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石大人言重了。” 韩霜锦虽不知石永舟为何会突然出现,而且对自己如此维护,但这不是坏事,她承了这个情,只轻轻地提了一句:“这月妩是我的奇居阁的掌柜,还请石公子高抬贵手…” “这是自然!” 还没等韩霜锦把话说完,石永舟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还请韩东家放心,我回去一定会严加管教劣子!断然不会让他再起不该有的心思!” “即是如此,多谢石大人了。” 韩霜锦轻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人情她先立下了,总有机会还上的。 “那便不打扰韩东家做生意了。” 石永舟微微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把刚刚那一堆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公子哥都给带走了。 “你没事吧?” 韩霜锦看到他们出门,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花月妩。 “东家放心,我没事。” 花月妩摇了摇头,笑着说:“东家来得及时,我没受到欺负。” “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你们都要护着掌柜。” 韩霜锦看着旁边的护卫,下了命令:“别让掌柜的出了事。” “是。” 两个护卫也是有点羞愧,刚刚因为花月妩一直未下令,再加上石鸿看起来确实不大好惹,他们才想着静观其变,谁知道东家来了。 “多谢东家。” 花月妩心头暖暖的,她跟在韩霜锦身旁,和她一起上了二楼。 “谢我无用。”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让你掌管奇居阁,可没让你像个愣头青似的二话不说便直接冲上去和人硬碰硬。” “今日是正好我过来了,若是我今日没过来呢,你又不让护卫护着你,万一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花月妩乖巧地听着韩霜锦的念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东家这不是来了嘛…” “你呀。” 韩霜锦自然也听到了这句嘟囔,罢了罢了,这几日让於芥兰在她身边多护着点便是。 “东家,石大人是你请来的吗?” 等两人一同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后,花月妩这才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为何石大人会突然出现。” “此事甚奇。” 花月妩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说:“东家,此事是否是他以退为进的…” “不必担心,石永舟和石鸿不同。” 韩霜锦轻轻摇头,虽然她和石永舟没接触过几次,但他是个有分寸的城主,欺男霸女的事他不会做,也不会纵容自己的子女去做。 “那我便更好奇了。” 花月妩不自觉笑道:“真想知道他今日为何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我也很想知道呢。” 城主府,书房。 “跪下。” 石永舟把人带回家之后就让管家安排把那些纨绔子弟挨个送回家,顺便敲打敲打他们家人,最近若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将人留在府中好好管教吧。 “爹,我…” 石鸿不想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石永舟会这么生气。 “跪下!” 石永舟脸色铁青,他不敢坐,更不敢去看屏风后的贵人。 “爹,我做错了什么!” 石鸿看着石永舟,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女子调戏了两句,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你!” “石大人。” 一道女声从屏风后响起,石永舟的身子突然僵住,恭敬地跪了下来:“殿下。” “既然他不想跪,那便不必跪。”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透过屏风看向站着的石鸿,淡淡道:“左右,也没了跪天子的机会。” “你是谁…” 石鸿听到这声音便觉得莫名奇怪,这女人说这话什么意思?咒他无法高中? “你这个逆子!给我跪下!” 石永舟是真的要气死了,长公主殿下这话已经再直白不过,此事如果解决不了,那他今后的仕途…哦不,是整个石家,都完了! “爹…” 石鸿看着石永舟脸色惨白的样子也察觉不对劲,二话不说就朝着屏风跪了下来。 “让韩霜锦来给你做妾?” 唐清璃脑海中不自觉闪过方才她护在旁人跟前的身影,眸光微冷:“你也配?” “我…” “闭嘴!” 石永舟冷冷地呵斥了他一声,随后看向屏风,恭敬地说:“殿下,犬子顽劣…” “顽劣么…” 唐清璃抬眸,语气不紧不慢:“孤倒是觉得,石大人的公子,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呢。” “殿下,是微臣教子无方,还请殿下高抬贵手,给犬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石永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谁能想到永乐公主会突然出现在永州城,而且还正巧撞上了他儿子在人家铺子欺辱人的事。 要知道如今这整个永乐郡都是永乐公主的,只要殿下一句话,他这个城主之位也不一定能够坐的稳。 “改过自新的机会?” 唐清璃嗤笑一声,冷冷地说:“孤瞧这石公子可全然没有悔过的意思啊。” “殿下!殿下!草民知错了,草民真的知错了啊!还请殿下给草民一个机会!” 石鸿也不是真的蠢,他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在听到石永舟脱口而出的殿下二字,他便已经明白了屏风后的人是谁。 是永乐公主啊!是这永乐郡之主啊!她的一句话便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死,他惹不起! “知错了,错在何处?” “草民,草民不应该仗势欺人,更不应该出言调戏韩东家和花掌柜,草民…草民…” 石鸿这会真的是欲哭无泪,谁知道韩霜锦背后站着的是永乐公主啊!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哪里会眼巴巴凑上去自讨苦吃啊!必定离得远远的。 “知错便好。” 唐清璃的声音响起,石永舟和石鸿听了这话不自觉都松了口气,看来长公主的气是消了。 “我瞧这石公子与佛有缘,不如便去佛寺中为石大人好好祈福吧。” “殿下…” 石永舟听了这话直接愣住了,他刚想说什么,唐清璃又补上了一句:“孤记着,石大人有两位公子。” 这话说得便再清楚不过了,石鸿闻言连忙接着磕头求饶,他如今刚刚才在书院有了名头,又怎会甘心去佛寺做和尚?! “石大人,孤倦了。” 唐清璃的手搭着枳橘的手起身,从屏风后走出,路过脸色苍白的石永舟身旁,轻声道:“好好培养嫡长子也未尝不可啊,石大人。” “殿下,很喜欢韩东家。” 枳橘扶着唐清璃上了马车,关上马车门后才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何出此言?”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靠在了软垫上,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殿下很少为旁人这么直白地撑腰。” 枳橘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和用词,轻声道:“这是头一次。” “不过是为了还她人情罢了。” 唐清璃闻言轻笑,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您还不开心呢…” 枳橘嘟囔了一句,方才她与唐清璃就在奇居阁铺子的正对面茶楼里,那个位置正好能够瞧见石鸿一行人与韩霜锦起的冲突。 也正是因为瞧见了,唐清璃才让椛涧木拿着自己的令牌让石永舟赶了过来,护下了韩霜锦。 虽然唐清璃并未言明,但枳橘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殿下的情绪不对,似乎是瞧见韩霜锦护着那个女掌柜开始便有些不愉。 “再多嘴便没有晚膳了。” 马车虽然很大,但足够安静,故而唐清璃并未错过枳橘的这句嘟囔。 “是。” 枳橘可不敢触唐清璃的霉头,但她也确定了,殿下真的在乎韩霜锦。 原本闭眼小憩的唐清璃不一会便觉得心头有些烦闷,睡不着便睁开了眼睛。 “殿下可是渴了?” 马车走的有点慢,她们下榻的客栈离城主府稍稍有一段路,但胜在清净,而且离韩府的很近。 “不渴。” 唐清璃摇了摇头,想了想便把椛涧木给叫出来了。 “殿下。” 椛涧木轻轻地敲了一下马车门,经过唐清璃许可后这才进了马车。 “你去和许三归说,调几个人来盯着石永舟。” 唐清璃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石永舟不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昭国公府只说他清白可用,故而她方才才直接让椛涧木带了令牌过来寻他。 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冲动了,万一出了意外,这仗势欺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是。” 椛涧木二话不说便应下,也没有问唐清璃安排他做这件事的原因便离开了。 “枳橘。” “奴婢在。” “方才的石永舟,你觉得可信几成?” 枳橘刚刚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瞧见石永舟和石鸿,石鸿怨恨她是必然的,她只需要知晓石永舟是不是个上道的便可。 “五成。” 这是枳橘头一回与石永舟接触,有些事也不能立刻下定论。 “五五之数…”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接着说:“先回客栈再说吧。” “是。” 城主府,书房。 “爹,我不想去佛寺!” 石鸿抓着石永舟的脚脖子,他是城主府的嫡子,风光无限,又怎么可能去佛寺过那种苦日子啊! “你必须去!” 石永舟压下心头的不舍和恼怒,冷冷地说:“殿下说得对,你爹我还有一个儿子!没你也行!” “爹!爹!不能这样啊爹!” 石鸿听了这话更加牢牢地抱住了石永舟的腿,他才不要做什么和尚! “我本以为你哪怕再蠢,去书院读了这么久的书也该明白些道理了,结果你倒是给你爹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你这个逆子!” 石永舟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自己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才高中,又一步一步爬到了城主的位置,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儿子就葬送了所有! “爹!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韩家那个女人和殿下相识啊!若是儿子知道的话,断然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爹!您别不要我!” 石鸿吃不了苦,他从小就被爹娘宠坏了,佛寺那种地方戒荤腥戒酒,自己怎么可能顶得住啊! “你啊…” 石永舟叹了口气,神色缓了下来,轻声道:“为父知道你的性子,但公主之命不可违,你便去佛寺好好修养自己的性子,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向公主求情,把你接出来的。” “爹…” 石鸿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永乐公主不是好惹的。” 石永舟拍了拍石鸿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应当明晰,这昭国公府也是永乐公主的靠山。” “什么?怎么会?” 石鸿不敢置信,这两方分明就没有什么接触,难道私底下早就联系上了? “不可多说。” 石永舟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躲一躲也好。” “儿子明白了。” 石鸿沮丧地点了点头,最后默默地站了起来,去后院收拾行李了。 椛涧木将自己听到的都回来报告给了唐清璃。 唐清璃闻言抬头,轻笑着说:“这石永舟倒是挺有意思的,居然了解的这么深。” “会不会是昭国公府…” 灵芝欲言又止,毕竟殿下与昭国公府的关系若非昭国公府传出去,其他人想必也不知道。 “未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或许已然便有人盯上了昭国公府这块肥肉。” “他们痴心妄想!” 灵芝义愤填膺,这昭国公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又怎么可能为他人所用! “正好,也该让昭国公府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了。” 唐清璃对此倒是不觉得意外,昭国公府毕竟是个香饽饽,每年进账的银子摆在明面上的都不少,更别说她让藏起来的。 也不说富可敌国,但最起码也能够比得上南安帝的私库了。 但云从戎低调,哪怕有银子也不会过度挥霍,吃穿用度一切从简,买的最多的,自然便是良田了。 “殿下,该用膳了。” 枳橘从门外进来,这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该到晚膳的时辰了。 “那便去广福楼瞧瞧。” 唐清璃闻言起身,来了永州城,自然要尝尝这广福楼的菜色。 “殿下,不若让人外带吧?广福楼人多眼杂,万一有人冲撞了殿下…” “去瞧瞧,无碍。” “是。” 枳橘见唐清璃如此坚持,便点了点头后安排人去备马车了。 两刻钟后,唐清璃带着枳橘和许三归来到了广福楼前,她抬眼看了看广福楼的牌匾,亮亮的。 “欢迎光临!” 两人一踏入广福楼便受到了热烈欢迎,她们听了这么大声的欢迎直接被吓了一跳,但是看着旁人见怪不怪的样子,压下了心头的诧异。 “几位是头一次来我们广福楼吗?” 一个伙计模样的女子迎了上来,广福楼中女伙计的数量不少,让唐清璃有些好奇。 “第一次来。” 枳橘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们小姐要安静些的位置,不知你们这里可有?” “那自然是有的。” 女伙计看着几人非富即贵的打扮,提议道:“我们这有幽静的包厢,不过这价格嘛会偏贵一些。” “便去包厢吧。” 唐清璃不大在乎价格,只想细细品味这独特的广福楼吃食。 “好嘞。” 女伙计闻言二话不说就把人带上了二楼,挑了一个适中的包厢,而后递上了每个包厢都会备着的菜单。 唐清璃有些好奇地打开了菜单,只见上面不仅有着详细的菜名和价格,还有活灵活现的画,直接把这做出来的吃食给画了出来。 这韩东家的奇思妙想当真是非同一般。 “若几位是头一次来,建议尝尝我们这的招牌菜,有锅包肉,糖醋排骨,手撕鸡,酱烧大骨…” 女伙计一连报出了不少菜名,复而又补充道:“不过建议几位还是要依据食量点餐喔。” “我全都点上,不好吗?” 唐清璃看着女伙计,几乎是少见地听到一个伙计说出这样的话。 “自然是不大好的。” 女伙计也不害怕,轻声道:“这粮食收获是极为难得的事,我们东家说了,农民们靠天吃饭,一年到头来都极为辛苦,故而我们要爱惜粮食才是。” “你们东家,真是妙人。”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顺从地只点了四道卖得极好的招牌菜,而后添了一份汤。 女伙计记下唐清璃要的菜后便离开了,他们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都齐了。 “请几位客人慢用。” 女伙计为他们换好了热帕子,而后便退出了包厢,她瞧他们应当不想让人打扰。 唐清璃看着女伙计关上门,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四菜一汤上。 “都坐吧。” 唐清璃拿起筷子,轻笑着说:“韩东家可说了,别浪费粮食。” “多谢殿下。” 许三归和枳橘也不扭捏,恭敬地道了声谢后便坐在了唐清璃身侧。 锅包肉,糖醋排骨,地三鲜,油焖大虾,几乎是后世极为普遍的做法,但是在这个朝代,实在是让人惊艳无比! 唐清璃放下筷子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韩霜锦究竟是如何想到这么多好吃的。 “枳橘。” “是。” 枳橘起身来到门口,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正等在门口的女伙计。 “几位客人用餐用得如何?” 伙计看到门打开的时候便笑脸盈盈地问。 “想劳烦你请一下东家来。” 枳橘看着她有些被吓着的样子,连忙道:“不是想要做些什么,是这膳食着实好吃,我们小姐想要见见你们东家。” “明白了。” 伙计一听这事便笑了笑,这段日子来找她们东家的可不在少数,这小姐看起来便是知书达礼的,想来也不会为难人,想到这里,伙计便去将韩霜锦请了过来。 “是嘛是嘛,有多好看?” 青黛跟在韩霜锦身边,今日正好是她与小姐来广福楼查账,听说二楼有位漂亮姑娘找小姐,她便跟来了。 “特别漂亮!” 伙计看了一眼不说话的韩霜锦,只乖巧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便不说话了。 三人一同来到了包厢前,青黛礼貌地敲了敲门得到回复后才推开了门。 “是你。” 第67章 公主入府 韩霜锦看着眼前的人,很是诧异。 “韩姑娘,许久不见。” 唐清璃轻笑,见到了她呢。 “好久不见。” 韩霜锦看着她和枳橘,又看了一眼护在她身旁的许三归,她知道她必定不是寻常老百姓,但未曾想,她身份似乎格外尊贵。 “你先下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女伙计便会意地点了点头,退出门外并关上了门。 “韩姑娘似乎对我出现在此并不意外。” 唐清璃看着她,眉眼弯弯。 “意外的。” 韩霜锦诚恳地点了点头,道:“不过姑娘应当比我想象的更加厉害。” “从何得知呢?” 唐清璃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姑娘身上的织云锦,非永乐郡所有。” 韩霜锦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京都可制,只供官宦之家。” “韩姑娘当真眼力过人,坐吧。” 唐清璃依旧面不改色,只摆了摆手,许三归和枳橘便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你也去吧。” 韩霜锦起身,让青黛跟在了两人身后一同出去,随后才坐了下来。 对于自己曾经救过的姑娘是某个大官或者郡王的女儿一事,她属实是有些震惊,一想到自己居然还让出了七成利让昭国公府庇佑她,就觉得自己血亏! “韩姑娘放心,那七成利我会让昭国公以另外的形式还给你的。” 唐清璃轻笑,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也不觉得被她冒犯,本来也就是她先藏的身份,而且瞧这韩霜锦,应该是没把自己往公主身份去想,也算是给她点补偿吧。 “不必了,多谢姑娘。” 韩霜锦婉拒,血亏是血亏,但要回来是不可能的,毕竟瞧这样子,昭国公府应当也与她的关系不错,那便都是自己人,即是如此,要不要回来都无所谓了。 “韩姑娘,出手阔绰。”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说:“这七成利不要便直接不要了?” “于我而言,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中担忧之事已然得到了最好的答案,便不在乎那些了。” 韩霜锦原以为自己随手救下的两个女子哪怕再厉害也难逃王家的报复,故而才求上了云磊,让他帮忙照看一二。 如今她们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而且身份尊贵,那自然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韩霜锦虽然爱赚钱,但也不害怕花钱,该省省该花花,不然银子放着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韩姑娘,很特别。” 唐清璃看着她,她能够分辨出方才韩霜锦语气中的坦然,自然也能够明晰,其实韩霜锦对自己很是尊敬,但也只是尊敬。 寻常人得知自己救下的人身份尊贵,怕是早就巴不得让其给什么好处,又或者是畏惧逃离,不想招惹上半分。 偏偏这韩霜锦二者都不是,既婉拒了她要给她拿回来的七成利,也不害怕自己,唐清璃说什么,韩霜锦都对答如流。 仿佛看上去她们只是一道出来聊天的好姊妹,韩霜锦天然地把他们的地位抹平了,这是唐清璃这么多年来从未遇见过的。 “多谢姑娘夸奖。” 韩霜锦无意去深究唐清璃的身份,是哪位皇亲国戚的女儿都可以,目前对她来说意义不大,除非她是长公主,但听闻长公主一直身体不好在将养着,肯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长公主还有那么多护卫,必然不可能让自己有机会救人,估计是哪家小姐偷跑出来了吧。 “那不知,我可有机会去韩府做做客?” 唐清璃对她是真的好奇,此番出来便是想要尝尝广福楼的菜色,以及见见她。 如今见到了,又觉得不想这么简单,便起了这么个心思。 “这…自然可以,” 韩霜锦轻轻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韩府可能不比姑娘府中住得舒适。” “那便有劳韩姑娘了。” 唐清璃轻笑,听了她的话也不介意,她知晓韩霜锦必定把自己当做了世家小姐,故而才会多此一句。 她心里有个想法,说不准自己此次的临时起意,会给自己带来不一般的收获。 韩霜锦让青黛回家去通传,而后便让於芥兰去寻了辆马车过来。 唐清璃站在她身侧也不插手这些事,看着於芥兰离开的背影,轻声道:“韩姑娘的护卫不错。” “此事说来惭愧,是我讨了好,从国公爷那里得来的人。” 韩霜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相信眼前的人自然能够看出於芥兰与寻常护卫不一样的地方,毕竟他可是曾经的镇北侯世子,武艺非凡。 哪怕这么多年吃了如此多苦,身子受损,其武艺也非常人能及。 若非其戴罪之身成了官奴,又几经辗转恰好到了永乐郡,她还真不一定能够遇上他。 “韩姑娘与国公爷关系不错?” 唐清璃状似好奇地发问,云从戎在自己面前夸过韩霜锦,有手段,识进退,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商人。 而且以女子之身于三月的时间牢牢握住韩家,韩霜锦的能力自然非同一般。 “霜锦岂敢。” 韩霜锦轻轻摇了摇头,坦然道:“不过是国公爷怜惜霜锦骤时失去了爹爹,对我多加庇护罢了。” “抱歉…” 唐清璃一听她这么说便想起了韩升平去世一事,此事她自然知晓其中的内幕,是唐明安下了狠手,那一群商队才受了无妄之灾。 “姑娘不必致歉,不知者无罪。” 韩霜锦不知她与昭国公府的关系深浅如何,便揭过了这个话题,又问她有没有什么偏爱的吃食。 “广福楼的新菜颇多,还有好些未尝到。” 唐清璃顺着她的话题回答,又说:“韩姑娘大才,每道菜都让我格外惊艳。” “姑娘谬赞。” 韩霜锦与她一起上了马车,枳橘几人倒没有一同上去,而是跟在了马车旁边。 “韩姑娘可想过今后走出这永州城?” 你来我往之间,唐清璃自觉这韩霜锦并非久居一隅之人,她的见识和谈吐,都不太是这小小的永州城能够培养出来的。 唐清璃对她更加好奇了。 “自然是想的。” 韩霜锦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野心,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是有机会,她不仅要保住皇商之位,更要成为皇商之首。 只有那样,才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撑自己想做之事。 “那若是,我能够助你呢?” 唐清璃看着她,突然道:“孤姓唐。” “唐…” 韩霜锦心绪流转,猛然惊觉,唐乃国姓,眼前的人居然是公主? “民女…” “不必多礼。” 唐清璃扶住了她,止住她想要下跪的动作,让她坐回了位置,轻声道。 “殿下。“ 韩霜锦有些忐忑,她确实想要抱大腿,但也没想过这大腿突然自己找上门了啊,眼前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该不会真的是长公主吧? “孤此行也是率性而为,叨扰了。” 面对有才之人,唐清璃一向是礼重三分,更何况她们同为女子,唐清璃语气自然便更加放缓。 “殿下言重了。” 韩霜锦斟酌了片刻,轻声道:“民女确实有许多事想做,也不得不做。” “哦?孤愿闻其详。” 唐清璃闻言更加好奇,但马车已在韩府门前停下,韩霜锦便请她入府再谈。 “如此也好。” “殿下请。” 韩霜锦与唐清璃一前一后从马车下来,早就得了消息候在门口的韩老夫人和柳棠瞧见两人,不自觉赞叹。 瞧瞧她们的锦儿,与京都来的贵人站在一起也不落下风,真真漂亮。 “娘,祖母,这位是云姑娘。” 在下马车前韩霜锦得了唐清璃的吩咐,虽知晓她的姓名,但此刻自然依着她的意思,给她换了个姓氏,只心头又对她多了分了解。 南安帝只有一个女儿名为唐清璃,那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永乐公主,亦是嫡亲长公主。 “老身见过云姑娘。” 韩老夫人带着柳棠给唐清璃见了礼,这锦儿方才传信回来说这位姑娘是京中来的贵人,想必身份也是极为尊贵,她们自然不会倚老卖老。 “韩老夫人和韩夫人客气了。” 唐清璃浅笑,从枳橘的手中接过了早就备下的礼,递给了韩老夫人。 “这怎么能行…” 韩老夫人下意识便要拒绝,她看了一眼韩霜锦,后者显然也不知道唐清璃备了礼。 “无碍,只是薄礼。”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的话不轻不重,韩老夫人见此便也收了起来,让柳棠拿着。 “祖母,娘,我带云姑娘去院子了。” 韩霜锦方才与唐清璃交谈之时便知晓她并不太喜欢热闹场景,此刻见已然打过照面,便温声开口。 “都怪老身,惊扰贵人休息了。” 韩老夫人这才带着柳棠赶忙给她们让了位置进后院去,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嘱咐家中的下人这几日侍奉要更加上心。 唐清璃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心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只看着在自己面前带路的韩霜锦,心头仍觉好奇。 韩老夫人的模样和京中那些世家的老夫人差不多,不过礼数不大周全,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老夫人,平常未见过京中贵人,自然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 这与韩霜锦极为不同,唐清璃敏锐地察觉,哪怕在方才她告知了韩霜锦自己的身份,她也只是惊讶过后便给自己见礼,而并没有多少恐惧和谄媚。 甚至语气中也未见几分讨好,仍是极为平常地把自己往府里带,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 唐清璃好奇,又有些怀疑,这么多年虽然在宫中吃了不少亏,有些日子也不大被宫中的娘娘放在眼里,但出了宫之后大多都对她无比谄媚讨好。 这韩霜锦对她如此平静,究竟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说对自己真的不在意呢? “殿下容禀,此乃府中最清净的院子。” 韩霜锦带着唐清璃穿过长廊,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幽静的院子前。 虽不及公主府华丽,但院子清雅,假山旁有一眼小小的池塘,锦鲤在其中游来游去,看起来颇为自得,入院桂花树显然快到了开花时节,生得极好。 唐清璃喜欢桂花羹,故而在看到院中的桂花之时,心头不自觉便想起了那道甜甜的吃食。 “韩姑娘有心了。” 唐清璃很喜欢这个院子,正如韩霜锦猜的那样,她确实不大喜欢热闹之处,幽静清雅的院子格外契合她的喜好。 “应该的。” 韩霜锦有些小小的骄傲,这个院子本来就是她精心准备要给自己住的,也不是她之前那个院子不好,只不过那个院子一墙之隔便是街市,有些吵闹,她便想着换个地方。 说来也是巧了,幸好之前让青黛提前查了一下唐清璃有无忌讳以及偏好什么,这会她才能这么快地准备齐全。 当然,青黛自然也知面前这位贵人的身份是尊贵的永乐公主了。 唐清璃没有错过她的得意,轻笑着没再说什么,这韩姑娘也挺可爱的。 “青黛,去备茶。” 韩霜锦跟在唐清璃身旁简单介绍了一下院子,枳橘与许三归便自觉接过了各自应做之事。 两人来到了韩霜锦特设的小书房,一同坐在了软榻上,青黛送上来一壶茶,而后便退出了书房。 “茶香四溢。” 唐清璃闻了一口茶后不自觉赞叹了一声,抿了一口后更觉极香。 “此乃前阵子刚收的春茶。” 韩霜锦记下她夸赞的茶,想着一会吩咐手底下的人这段日子公主的院子都用这种茶。 “韩姑娘。”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这做生意就如同制茶,工序繁多,不可操之过急。” “霜锦自然明白。” 韩霜锦心中一凛,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何为想做,何为不得不做?” 唐清璃挑眉,指尖落在了杯壁上,语气轻柔。 “韩氏布庄特贡宫中,此为不得不做。”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并无胆怯,只脱口而出,随后又道:“而霜锦作为家主,此为想做。” “韩霜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唐清璃不是蠢人,她自然能明白韩霜锦此话的真正含义,她想证明,她以女子之身亦可。 “霜锦自然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坦然道:“我如今能够以家主之位坐在这里与殿下谈话,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 “你就不怕,我定你的罪?” 唐清璃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但却并未觉得她冒犯自己,只是觉着有趣。 “殿下不会。” 韩霜锦摇了摇头,青黛此前查回来的消息她自然也放在了心上,唐清璃此前虽然名声不显,但在被册封为永乐公主之后便有不少好事的说书先生把她的经历编出来传唱了。 其中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既然永乐公主允许别人将这些事传出来,那便是要一个名声。 若是公主要名声,便不会对她下手,最起码,明面上是不可能治她的罪。 “韩霜锦,你真让我意外。” 唐清璃很久未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了,她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眼里啊。 “民女逾越,还请殿下恕罪。” 韩霜锦虽然话这么说,却并未有起身的动作。 “那你说说,孤要什么。” 唐清璃也不降罪,淡淡道。 “殿下,要权。”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温声道:“更要自由。” 永乐城,昭国公府,书房。 “璃儿就这么跑去永州城了?” 云磊看完了手中信,很是诧异,虽然定康郡一事已经了结,但后续也有不少事要处理。 他们派去认下的粮食必定是回不来了,只能够先暂且分发给灾民,阳亲王名下的所有宅院被抄,银子和粮食都转为赈灾所用。 这钦差成輑阳可一点都没给赵聪成留面子,接手赈灾之事后便把他软禁起来了,这城中拿不出来粮食,城主自然是难辞其咎。 师出有名,唐明安又被竹影青等人秘密押送回京,如今赈灾一事也算是进展神速。 只不过云磊还是有些心疼这粮食,毕竟是以粮商的名义送出去的,都是拿的璃儿的银子去买了而后填上官粮的缺失,这可和那个时候他们的“借”背道而驰了。 “毛毛躁躁的。” 云从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斥责道:“这粮食又不是拿不回来。” “那怎么拿回来?” 云磊倒也不是舍不得那银子,云家家大业大,不缺那些银子,但那是璃儿拿出来的啊!而且璃儿还不拿他的银子,这可给他气坏了。 “我让你找的雪莲找到了吗?” 云从戎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练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找到了。” 云磊点了点头,因为云从戎说不能摘下来,他还将那整一片的土给挖了起来,雪莲格外娇贵,这段日子光是在路上养着送回来就花了他不少银子。 “那你知道我为何让你找雪莲吗?” 云从戎坐在了软榻上,喝了口茶,问着。 “不知。” 云磊摇了摇头,云从戎没说,他也不敢问。 “成輑阳需要。” 云从戎淡淡地说:“他之所以会比竹影青晚两日到定康郡,便是因为他的娘子此次随她一起出来要寻药,缺的就是雪莲?” “爹,您的意思是…” 云磊听了这话,心头有了思量。 “成輑阳并非哪一派的人,自然不会有人为他多加用心,尤其他是又得罪了不少人,虽是陛下极为信任的利刃,但也有弱点。” 云从戎徐徐道之:“他的妻子便是他的软肋,我们送上了雪莲,他自然便需要我们了。” “但成輑阳不会拒绝吗?” 云磊皱了皱眉,成輑阳此人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不少人在他身上都吃了亏。 “是璃儿给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积极发展势力,但在朝堂上可信任的人毕竟还是太少,多数时候都是要依着唐清璃给的消息才可行事。 “那应该没问题。” 对于唐清璃,云磊那是百分百信任,气得云从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璃儿去了永州城也算是变相的避嫌,你可别忘了谢伦在这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云从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冷声道:“同时也让陛下瞧瞧,她一来永乐郡,手底下的人便做出了这种事,摆明了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这打的可止不是唐清璃的脸,还有陛下的。” “儿子明白。” 云磊拱了拱手,又道:“那这雪莲若是成輑阳收下了,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自然是把谢伦做出来的事告诉他。” 云从戎淡淡道:“你可别忘了,这璃儿维护的不是旁人的名声,而是陛下的。” “赈灾的皇子拿不出粮食,定康郡无存粮,还需要去旁的地方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捅出来了,你说这名声最为受损的是谁?” “百姓会责怪皇子吗?他们不会,还会因为皇子为他们寻来了粮食而维护他们,百姓最后怪的只会是陛下,是他治下不严,致使郡中无粮。” “再深一点,百姓会猜测,是不是君主无德,才会先有连绵暴雪,后有洪水泛滥。” 云磊听了云从戎的话,心头微寒,未曾想此事背后居然会有这么深的影响。” “爹,那我们…” “此事我们能想出来,陛下自然也能想到,等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来查粮商的时候,如今这些,便都是璃儿的功劳了。” 云从戎补上了这最后一句话,到那个时候,唐清璃的摇光星之名便能够坐得更稳。 “儿子明白了。” 云磊点头,到那个时候,陛下必定会补足唐清璃此次花的银子。 “这成輑阳,可为我们所用。” 他这么多年的刚正不阿早就得罪了不少人,哪怕陛下信任他,也有不少东西是照顾不到的,尤其是此次的雪莲之事,他怕是心中有委屈。 有委屈的人,自然需要旁人的安慰。 “儿子明白。” 云磊应了声,左右雪莲也放在手中这么些日子了,快些送去说不定能够早点解决成輑阳如今的难题。 “此事交给你去办,去的时候先什么都别说,成輑阳是个蠢货,言多必失。” “儿子明白。” 入夜,定康郡,城主府,书房。 “大人,夜已深了,该休息了。” 一书童模样的人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看着仍然在看账目的大人,轻声提醒。 “夫人可睡下了?”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头也不抬,只反问了一句。 “夫人已经睡下了。” 书童回了一句。 “如此便好,我再晚些。” 成輑阳看着手中的账目,心中特别难受,定康郡如此之大的一个郡居然被阳亲王折腾成这样,不仅堤坝失修,而且库中还无足够的存粮,着实可恨! 第68章 金贵雪莲 “大人,夫人可说了,不让您看太晚的。” 书童有些两相为难,这夫人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不让大人看账目看太晚的。 “知道了。” 成輑阳听了他的话,终于舍得把手中的账本放下,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赵聪成如今是待罪之身,这城主府他自然不能住,成輑阳便带人在城主府住下了。 他的妻子苏曼曼自然也随着他一同住进了城主府,她本就身子不好,又因为舟车劳顿吃不下多少东西,这几日消瘦太多。 好不容易到了定康城,也不知道这定康郡能不能找到雪莲。 想到这里,成輑阳不自觉叹了口气,苏曼曼随着他吃了太多苦,尤其是近几年他为陛下办了那么多事,早就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赈灾之事他向陛下讨了恩典才能把苏曼曼带在身侧好好照顾着,不然若是留在京中,必定会被人为难。 陛下不知道吗?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也不能插手,自己存在的意义便是让他知晓有多少野心勃勃的人盯着他的帝位。 故而成輑阳自知陛下对他会格外宽容,才敢开口讨要了这么个恩典,多的便没有了。 在苏曼曼难受到不行的时候,成輑阳也无数次在夜里辗转反侧,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做的到底对不对,若是他去求陛下,陛下会否帮他找雪莲。 “唉。” 成輑阳重重地出了口气,他方才看了一下账目才知道定康郡中早已烂透了,阳亲王为了瞒得好,几乎是从上到下都买通了。 而一棵苍天大树,若是从根就是烂的,那哪怕它外部看起来是多么健硕都是无用的。 成輑阳此次明面上是赈灾,实际是要把定康郡的具体情况都记录下来,而后呈交给陛下决断。 幸而来之时得了陛下的圣谕,能够直接把阳亲王的府邸给抄了,不然他这会怕是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说来也是幸运,他来的时候正好有粮商送粮食,这一万石粮食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赈灾不至于束手束脚,不然灾民怕是会有异动。 不过这粮商至今还未查出真实身份,不知这 “大人。” 书童递上了铜盆,里面是为成輑阳早就烧好的热水,便于他洗漱。 成輑阳洗了个脸,压下心头重重愁思,而后便躺在了苏曼曼身侧,沉沉睡去。 次日,鸡鸣声响。 成輑阳起身的时候,躺在身旁的苏曼曼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神手摸了摸身侧,凉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唤来了书童,一边擦脸一边轻声问着:“夫人何时起来的?” “夫人卯时便起了。” 书童低声回答道:“夫人起来的时候便直接去了厨房,瞧着气色不大好。” “她的气色一直不大好。” 成輑阳闻言放下了帕子,由着书童为他穿好鞋子后便起身去了厨房。 “咳咳咳。” “夫人。” 他来到厨房便看到了咳嗽的苏曼曼,她一身素衣正在做什么东西,想来是烟太大被呛到了。 “相公,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苏曼曼瞧见他便将手中的勺子递给了一旁的下人,来到了他身边。 “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 成輑阳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夫人今日起的这么早,可是又头痛了?” “已经无碍了。” 苏曼曼摇了摇头,这毛病折磨她许久,如今都已经习惯了。 “都是为夫不好。” 成輑阳叹了口气,哪怕他贵为正一品的京官都无法为苏曼曼寻得药方,自己着实没用。 “相公无需自责。” 苏曼曼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两个人就这么一起慢悠悠地走着。 她何尝不知成輑阳的苦楚呢,雪莲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什么难寻之物,京中也曾有人提着雪莲上门过。 但成輑阳能要吗?他自然不能要。 陛下把他扶上了这个位置便是要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权柄为陛下办事,故而他不能让自己的把柄留于旁人手中,至于陛下,想必是不知他需雪莲。 成輑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自己在私底下安排下人留心,看看有无清白的雪莲。所谓清白,便是拥有它的主子并无二心,只忠心于陛下。 要满足这样的要求,何其难啊! “曼曼,等此事结束了,我便带你回镇里吧。” 成輑阳是孤儿,若非苏家倾力相助,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银钱读书科考。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中举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苏家下聘,将他心心念念的曼曼娶回家。 此事在他们的镇里还是一件美事,旁人都称赞成輑阳的重情重义,也觉得苏曼曼命好,就这样成为了官夫人,可让人艳羡不已呢。 “都好,我听相公的。” 苏曼曼轻笑,她心中知道此事不大可能,毕竟如今陛下还是格外倚重成輑阳,但听他这么说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走一步看一步吧。 “夫人…” “大人!大人!” 成輑阳正想说点什么,一个小厮便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他记得这个小厮还跟了自己不少日子。 “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子!” 他先是把苏曼曼护在怀里,张口便斥责了一句。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小厮连忙跪了下来,接着说:“前几日那位送粮的粮商突然来了府门…” “来便来了,你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成輑阳眉头紧皱,打断了小厮的话:“问清楚来此所为何事,若不是什么大事便打发了。” “他有雪莲!” 小厮压低了声音,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大人,他说他有雪莲!”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成輑阳听了这话大喜过望,他看了一眼怀里的苏曼曼,只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 “大人,您去堂前瞧瞧吧。” 小厮心知此人来得有些突然,但夫人需要以雪莲作为药引的事,他们这几个跟在大人身边时日长的下人都知道,自然不敢怠慢。 不管那雪莲是真是假,他都在第一时间就把人给请进来了,就是害怕招呼不周让人心生不满。 “去,现在便去。” 成輑阳二话不说便点了点头,叮嘱苏曼曼别再去厨房,回房间等他,而后便急匆匆去了堂前。 “草民见过大人。” 堂内,前几日送粮的张良正在喝茶,瞧见成輑阳过来了,便连忙起身行礼。 “张公子不必多礼。” 成輑阳扶起了张良,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激动,与他一起落座。 “多谢大人。” 张良坐下之后才发现成輑阳的脸色微红,显然是方才听了消息便急匆匆赶来,心下对他与妻子的感情有了更深的认识。 “张公子,本官听说你有雪莲?” 成輑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是也不是。” 张良点了点头,温声道:“雪莲乃是我主家偶然所得,并非草民所有。” “那不知,张公子的主家?” 成輑阳心下一沉,这不知名的主家不知是哪位皇子得了消息,冒名而来吧? “这…” 张良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这四周的婢女小厮,成輑阳这才会意地挥了挥手。 “张公子这下可以说了吧?” 成輑阳害怕又是空欢喜一场,语气便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成大人,主家的身份尊贵,但并非你心中猜想的那几位。” 张良见下人都散去,只拿出了一块令牌给成輑阳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这…这…” 成輑阳在京中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得那是陛下的玉牌,这玉牌陛下只赐给了一人,那便是前阵子被陛下送去永乐郡养病的长公主。 张良,居然是长公主的人! “雪莲金贵,主家安排了不少人精心养着,再过三日便能够送到城中。” 张良也不藏着掖着,见成輑阳已经明晰了主家的身份,便直接道:“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可是,殿下怎会…” 成輑阳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他自然知道长公主这些日子圣眷优渥,陛下不断在他们的面前提到长公主的倾城之姿和摇光星的福气之名。 长公主是如今陛下最疼爱的人,若是自己在她手中得了雪莲,倒也不会被陛下追责。 他诧异的是,为何长公主会知道他如今的困境,而且还为他寻来了雪莲。 而且此处并非京都,长公主才至永乐郡多久,便能够轻易拿出一万石粮食送到定康郡来,此番魄力再加上对永乐郡的把控,让他不寒而栗。 “大人想多了。” 张良看他那个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二话不说便把唐明安与谢伦做的事告诉了他:“我们殿下不过是被摆了一道罢了。” “殿下…当真仁德…” 成輑阳在听到唐清璃居然自掏腰包把那一万石的粮食买下补足之后,心头对她的敬佩油然而生。 “成大人,我们殿下知晓您过来,又明白您如今最缺的是什么,您大可以考虑一下。” 张良见自己的话已经在成輑阳扎根,便又补了这么一句。 “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成輑阳相信长公主不会骗他,虽然他与长公主接触不深,但就冲着这一万石实打实的粮食,他的信任便蹭蹭蹭地往上涨了。 “也简单,这粮食的亏殿下不吃。” 张良沉声道:“殿下可以想办法给灾民粮食,哪怕自掏腰包也可以,但决不允许有人把他的手伸到她的封地中,大人可明白?” “明白。” 成輑阳点了点头,这亏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那自己肯定也不吃啊,花了那么多银子,功劳还差点都给了益王,这事放在谁身上会开心。 “其余的,殿下不放在心上。” 张良简单地给成輑阳道明了长公主的底线,对成輑阳这种人,要徐徐图之,不能一下子让他做太多事,否则物极必反。 “微臣明白。” 成輑阳心头微松,若真是如此,此事也并没有什么难办的,毕竟是铁板钉钉的事。 而且长公主确实受了委屈,手中的粮食从封地中被莫名被运往其他地方她还不知晓,知晓这件事后殿下还自掏腰包补足了那些粮食,这桩桩件件拿出来,陛下估计要心疼地无以复加。 “雪莲到时,我会再来一趟。” 张良见成輑阳应下了此事,又敲打了一句:“这雪莲是永乐郡与定康郡唯一一朵,相信成大人应该不会起什么不应该起的心思。” “微臣明白。” 成輑阳心头一凛,哪怕这是张良诓骗于他的话,他也不敢去赌。 他的曼曼因为偏头疼已经许久未能去睡了,哪怕睡下也会猛然惊醒,此事已经困扰他许久,若无雪莲作为药引入药,那怕是没有几天日子好活了。 成輑阳送走张良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虽明面上长公主不属于任何一派,且格外受宠,但不知为何,长公主要的那么少,他心里便格外的不踏实。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已经为陛下坚持了这么久,若是再错过这次机会,她的曼曼估计便再也没有机会康复了。 可是,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会否又责怪他? 成輑阳心头剧烈挣扎,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又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了后院。 “相公。” 苏曼曼正在绣帕子,见到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轻声道:“怎的如此垂头丧气?” 她知晓有人送来雪莲的消息,估计是这雪莲不太清白吧,她敛下心中的失落,并未多说什么。 “曼儿。” 成輑阳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是雪莲,雪莲已经寻到了。” “相公,我不在乎那些,只在乎你是否做了什么违心之事,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 苏曼曼的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何其明显,若是让成輑阳做了违心之事,会被陛下责怪,那这雪莲她不要也罢,反正自己也已经头疼这么多年了,治不治的好都没什么所谓。 “不违心。” 成輑阳摇了摇头,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苏曼曼,叹了口气道:“殿下这粮食送的及时,不过我也明白她的气在何处…” “相公是在担忧陛下若是知道你相助长公主,是否会生气?” 苏曼曼聪慧,不多时就想明白了成輑阳如今这么纠结的模样是为何。 “是。” 成輑阳抿了抿唇,道:“长公主如今圣眷优渥,但毕竟不知晓其身后是否…” “那便烦请长公主藏一藏。” 苏曼曼轻笑道:“相信长公主殿下也不想被人当作靶子打。” “夫人的意思是…” 成輑阳很快便明白了苏曼曼的意思,这长公主殿下或许要的也不多,不过是要出了这口恶气,自己只需要如实禀报,便好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曼曼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烧掉的信,轻轻地肯定了成輑阳的念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折磨她这么久的偏头疼,自然也该结束了。 永州城,韩府,花月妩院子。 “做的很好。” 韩霜锦从奇居阁回来之后便来到了花月妩的院子来看拍卖会筹办的进度。 明日便是拍卖会正式举办的日子,估摸着高家要折腾点什么出来,不过她也不慌,毕竟如今家里可是住了一个大靠山呢。 “东家谬赞。” 花月妩轻笑,给她倒了杯花茶,轻声说:“东家要注意身子,这几日一直在操劳。” “我没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笑着说:“明日留个最好的位置给我,我带人过去。” “可是那位贵人?” 花月妩两日前回来的时候便知道了原本要给韩霜锦的院子住下了一位从京中来的贵人,不仅格外貌美,而且气质雍容华贵,是他们从未在永州城见过的矜贵。 她回来得晚,自然未瞧见,这两日也一直在忙拍卖会的事,如今正巧遇到了韩霜锦,便问了问。 “是。” 韩霜锦轻轻地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那日她与唐清璃聊了什么。 但枳橘和许三归很明显便发现了,自那日后,殿下似乎开怀不少,也不会一直皱着眉头了。 “东家很喜欢这位贵人?” 花月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就直接问了出来。 “何出此言?” 韩霜锦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那可是公主啊!就算她不直也不会妄想公主! “东家让贵人住了您的院子。” 花月妩可没忘记她那时布置院子的时候欣喜不已,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能够住进去,如今直接把这院子给了贵人,她似乎没有半分不愉。 “这院子什么时候住都行,贵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韩霜锦一脸高深莫测,这院子让她住一住有什么关系,反正韩府多的是空院子,自己再修一个不就行了。 唐清璃是个心思细腻而且敏感多思的人,韩霜锦心知面对这种人最好的方式便是向她谭诚地释放善意,真诚待她,前往别欺骗她。 如今大腿就在眼前,韩霜锦若是不抱住这个大腿,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更何况,她若是真的想要让女子的地位提升,借助上层阶级的力量是最好的方式,这长公主又是摇光星,若得她相助,自己想做的事能够更加顺利。 再者而言,她也确实是挺可怜的,她能够看得出唐清璃眼中的淡漠和冷酷,虽然不知道她过去那些年出了什么事,但宫中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必她也是受了很多苦。 正是因此,韩霜锦心头不自觉便升起了保护欲,虽然她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到底是自己救下的人,哪怕是身份尊贵又如何,她又不开心。 这两日,她便寻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让她开开心心的。 韩霜锦说的没错,唐清璃要权,但更要自由。 她所有的权,不过是想要日后为她挣脱束缚,换取自由罢了。 “月妩明白了。” 花月妩点了点头,还想和韩霜锦再聊些什么,一个丫鬟便来通传,说贵人有请。 “我这会便去。” 韩霜锦把花月妩给自己倒好的花茶一饮而尽,叮嘱她继续与芍药一同瞧着拍卖会的事,便悠闲悠闲地走到了唐清璃的院子。 院子里,唐清璃正在坐在秋千上。 秋千这种小玩意便不是韩霜锦折腾出来的了,而是在这个朝代本来就有。 “民女见过殿下。” 韩霜锦来到唐清璃身侧,给她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今日韩东家可忙碌?” “不怎么忙。” 韩霜锦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唐清璃有些不大开心,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孤听说,韩东家格外心善。”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不知为何,听说自己不是她头一个带回来的人,心头便有些不适。 而且听说,那位绣娘原有的名声不佳,似乎还是进了韩府之后才得了织女转世的名声,坊间多的是人夸赞韩东家心善,上天才会安排仙女相助。 “心善?不啊,我心黑着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诚恳道:“想必这一点殿下应该知晓才是。” 唐清璃闻言轻笑,又想到她在自己手头上拿了自己不少的好处,想想也是,哪有什么心善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心黑的商人! “有人去殿下面前嚼舌根子了?” 韩霜锦若是这会还不明白唐清璃突然找自己是因为什么,那她这家主之位还真就是别坐了。 “也不算。” 唐清璃淡淡道:“不过是孤有些好奇,想来问问韩东家罢了。” “殿下想问什么?” 韩霜锦在唐清璃面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秋千旁边。 “韩东家有什么想告诉孤的?”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这人在自己面前真的是丝毫不害怕,自己可是公主,她怎么能够这么坦然自如。 “若要说我心善,左不过便是铺子月钱和月妩那档子事罢。” 韩霜锦想了想,又道:“但民女所做的这些事都不是做善事。” “韩霜锦,孤看不透你。”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声道:“就像孤也不明白,为何那个时候你会毫不犹豫相信孤,挡在孤身前。” “因为我相信殿下不是他们所说的人。” 韩霜锦闻言轻笑,柔声道:“彼时恰好瞧见殿下眼中有不折之意,那并非青楼女子之状。” “再者而言,哪怕是青楼女子,也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所做也未必是自己心甘情愿,仗势欺人之举,霜锦自然看不惯。” “我们无需自证,旁人若是要说我们哪里不好,自然应该拿出证据来,证明他所说的是对的,而非让我们去言明,否则不就落入了圈套中?” 唐清璃听了韩霜锦的话,偏头看她,她真的很不一样,和自己身旁所有人,都不一样。 第69章 自由平权 “殿下为何如此看我?”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太过惊世骇俗? “韩东家很不一般。” 唐清璃看着她,轻笑道:“许多话孤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些惊喜罢了。” “小女不才。” 韩霜锦闻言失笑,接着说:“只不过是说心中所思所想罢了。” “韩霜锦,孤问你,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看不透她,旁人经商所求不过是利,科考不过是为了名,而在韩霜锦身上,这二者于她而言似乎都并不怎么重要。 她原本还在想,韩霜锦会否是想要为自己日后在婆家有更多的底气,但这两日她住在韩府中,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韩霜锦做了这么多事,似乎压根就没有把旁人放在眼中,她有底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唐清璃,其实是羡慕她的。 “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韩霜锦听了她的问题,笑着说:“当下最想做的事便是把韩家守好,其他的再说吧。” “若是皇商之位依旧留在韩家,下一步呢。” 唐清璃看着她,目不转睛。 “殿下想让我助你。” 韩霜锦读懂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这才两日,这位公主殿下便忍不住了吗?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心头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总是有些浮躁,沉不住气。 “殿下,臣乃布衣。” 许久,韩霜锦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又如何?” 唐清璃闻言不置可否,布衣又如何?自己身旁多的是地位不显之人,可从未有过如韩霜锦一般,如此懂得自己。 是了,或许是在韩霜锦脱口而出“自由”二字,她便已经先失了分寸,又在方才听到韩霜锦说了那么多的时候才会那么迫切。 她只觉得韩霜锦能懂自己,在那次彻谈后,这是她心头本能觉得的事。 “殿下,为何信我?” 韩霜锦闻言轻笑,接着说:“殿下就不怕我诓骗于你吗?” 说句实话,唐清璃此番言语实在太过突然,韩霜锦不敢赌,那日彻谈,她确实是存了心思,用了不少后世的言语去拓开唐清璃的思想。 但她自觉自己其实并没有很厉害,所能抓住的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自小被养在宫中的封闭心理,她将之作为一场谈判,而唐清璃的老练与果决,让她出乎意料。 怎么说呢,韩霜锦就觉得唐清璃压根就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反而像是与自己同龄的大姐姐,交流起来完全没有困难,极度同频。 这让她好奇,同时也暗生警惕,如唐清璃这般的人怎会轻易相信她呢? “你不会。” 唐清璃咽下“你不敢”三字,脱口而出的则是你不会,不知为何,总觉得冥冥之中,皆已注定。 韩霜锦抬眸看她,初夏的阳光微微刺眼,撒在唐清璃身上仿若为她镀了一层金光,她不露痕迹地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忽略早已失控的心跳。 “霜锦,你要的是平权。” 唐清璃看着她,语气一字一句说的坚定,让韩霜锦不自觉瞳孔微缩,藏于广袖下的手也握紧。 “女子存于世本就艰难,但你这几日,你想让我瞧见的,是那艰难之下也会盛放的夺目花朵。” 唐清璃看着她,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活了两世,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两日韩霜锦虽然没有刻意安排他们去哪里,但韩府中处处流露的,都是她想让自己瞧见的,韩霜锦远比想象中聪明。 “瞒不过殿下。” 韩霜锦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殿下蕙质兰心,民女自愧不如。” “少奉承我。” 唐清璃轻笑着起身,步子都轻快了些许,她坐到了桌子旁边,道:“霜锦,你想做的,没那么容易。” “民女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乖巧地搬起了自己的椅子,坐在了唐清璃身旁,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她也不害怕别人瞧了去。 反正在方才唐清璃没有阻止她搬椅子坐下之时,便是已经纵容了她的行为。 韩霜锦得了纵容,此刻自然也不会再拘着自己。 “平权,要见血。” 唐清璃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抬高女子的地位,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上一世那种供人取乐的日子,实在是太痛了。 本朝律法虽对女子约束并未之前高,甚至还设了嫡女可继承家产的律法,但本质上仍旧未更改什么。 家中有旁系男丁的,大都会自请让家中的男丁继承家产,落在女子手中的家业不过万一,如同韩霜锦这般得了家中和宗祠支持的,更是凤毛麟角。 哪个政令的变革不需要见血呢,唐清璃自问如今的自己还达不到操控朝堂的地步,韩霜锦所图太大了,大到她觉得是天方夜谭。 “自由,也要见血。” 韩霜锦也给起身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看着唐清璃沉声道:“殿下,囚笼不在宫中,而在心。” “在心…” 唐清璃握着茶杯的手微松,听了这话有些迷茫。 “恕民女逾矩。” 韩霜锦先是起身行了个礼,而后说:“殿下心头紧绷许久,需要放松放松。” “起来回话。” 唐清璃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在自己的位置坐好,而后轻声道:“这么久都是这般过来的,早就没有什么放不放松这一提了。” “那殿下开心吗?” 韩霜锦看着她,认真地问:“又或者说,殿下能够为自己做主吗?” 此问一出,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半分。 唐清璃久久未语,不知为何,如今她已经坐在了这里,却仍觉得韩霜锦说得对,她的心有一个囚笼,被约束得厉害。 “若是孤不能为自己做主,那如今坐在此处的人又是谁呢?”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韩霜锦。 “殿下的摇光星之名不止是为了在封地养病,而是要回绝殿下不愿做,也不想做的和亲之事,对吗?” 韩霜锦瞧见她眸中稍纵即逝的惊愕,心头为自己点了个赞,果然没有猜错。 “你…” 唐清璃敛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只要自己想,抬手一挥便能够让椛涧木直接把韩霜锦杀了。 但她不想,她想知道为何韩霜锦会知道这么多,莫非在她身上也有奇遇? “殿下,您的心思很好猜。”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摇光星现,南朝福至,这样的福星,不管落在何处,陛下都不会心安。” “而这便是殿下最有力的筹码,可决定自己的亲事与未来不被和亲左右。” “女子逐利,一不为名,而不为财,只为寻得一个好的夫家。” 是了,唐清璃缓过神来,她的猜测极有道理,自己做了这么多,其实也摆脱不了一个女子的身份,最终都是要嫁人的。 但她不想自己的亲事沦为南安帝稳定朝纲的筹码,故而她才会运筹帷幄这么多年,也算是彻底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韩先生大才。” 唐清璃对韩霜锦称呼的变化自然也反映着她对韩霜锦内心的认可不断抬高。 “可殿下,摇光星是福星又或是灾星,钦天监如何说,都由陛下抉择。” 韩霜锦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唐清璃眼前,当南安帝需要之时,她可以是尊贵无比的永乐公主,但当南安帝不需要之时,后果会如何,不需要韩霜锦提,唐清璃自己便能够知晓。 “孤不惧。” 唐清璃走上这条路之时自然也知道此路艰辛,或许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永世不得翻身。 但她没得选,她不想如同上一世那般被人折辱玩乐致死,这一世,唐清璃要自由,要能够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不要自己一辈子都落在四四方方的宫殿中,从写一个换到那一个,周而复始。 “殿下,民女亦不惧。” 韩霜锦本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她想要的只不过是把韩家好好经营好,皇商之位还能够落在他们家中,不会被人嘲笑。 故而她兢兢业业,想出了很多法子,琉璃纱也好,奇居阁也好,广福楼也好,都是她想要撑起韩家,让韩家越来越好的法子。 但她发现,这个世道太难了,她谈生意,旁人会因为她女子的身份看轻她,伙计会因为她是女东家而不信服她,更有不少倚老卖老的所谓长辈还会教导她应当如何如何才能博得夫君好感。 但受过平权教育的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尊卑不分的思想,是,她不是救世主,但她也做不到看着身边的女子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 那便一步一步慢慢来,从韩家的铺子招收女伙计开始,从韩家的女子也可入学堂开始,再到她做主为了韩府中一对怨怼已久还大打出手的夫妻做主和离开始。 惊天骇地又如何?她韩霜锦自始自终都未曾言明自己会一直是那个遵守三从四德,熟背女训女戒的深闺大小姐。 既然看不下去,既然忍受不了,那边试一试放手一搏吧,瞧一瞧自己能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留下多少真正属于自己的思想。 “韩霜锦,我今日才算是真正认识了你。” 两日前的彻谈抵不过今日的深谈,唐清璃没有错过她眸中的势在必得,更是为她的话而兴奋不已。 “殿下谬赞。” 韩霜锦兵行险招,不过是仗着自己对唐清璃有恩并且同为女子才这么放肆。 如果让她去云从戎面前说这些,不用两句话必定会被云家人拿着扫帚赶出来,他们无法与自己共情。 “那霜锦要如何助我?”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韩家之财,皆供殿下驱使。” 夜,更深露重。 唐清璃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起身站到了窗边,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殿下切莫贪凉。” 枳橘来到唐清璃身边,为她披上了外衣,如今虽然已经入夏,但春末还是有些发凉,尤其是夜里,一不小心可能便会着凉。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思绪不自觉飘远。 午后与韩霜锦的深谈让她不自觉多思,她的出现于自己而言着实惊奇,明明是商贾之女,却又有异于常人的思想。 她所追求的平权,是唐清璃在韩府中偶然所得。 她从不在明面上大肆宣扬,却能让人在暗里分辨一二,她是个很奇妙的女子。 唐清璃自问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怕上一世也未曾听闻。 她相信自己看见的,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韩霜锦能够帮到她,故而她愿意去相信。 说来也是好笑,她自诩直觉是最无用的东西,却在此刻愿意去相信自己那似有若无的直觉,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她不想再摇摆了,就如韩霜锦所说,有些事想做便做,她是公主,是这南朝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长公主,公主之位束缚多,但能做的也多。 “殿下。“ 对于椛涧木的突然出现,唐清璃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还练出了一副好胆子。 “说吧,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离开了窗边坐在了软榻上,椛涧木会意地关上了窗户门。 “殿下,京中出事了。” 椛涧木递上一份情报,这是竹影青送来的信,若非重要的事,他不会贸然递信。 唐清璃接过信,眉头不自觉皱起。 因着唐明安与谢伦勾结一事兹事体大,竹影青几乎是停都没停便往京中赶去,本以为这次能够让唐明安吃一个大亏,却没想到他留在京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这南安帝突然想要立贵妃。 四妃鼎立的局面早已维持了许久,这南安帝突然起了立贵妃的心思,这可让竹影青吓了一大跳,二话不说就给唐清璃递了信。 “贵妃…” 唐清璃皱起了眉头,南安帝做事都有他的深意在,贵妃一事必然是紧跟着什么,而竹影青的信中并未提到他想要立贵妃的妃子。 会是谁呢… “去查最近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心里觉得很不对劲,为何会在唐明安和谢伦被抓,阳亲王被抄家后传出南安帝要立贵妃的事,而且还如此张扬。 就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有了贵妃,就会有皇贵妃,而皇贵妃之上,便是那尊贵无比的后位。 若是有了继后,她便不再是唯一的嫡系出身。 唐清璃握着信的手微微发抖,南安帝这是觉得给他的太多了,在试探罢。 “是。” 在旁候着的枳橘应下,灵芝和谭诚还在公主府为唐清璃出行遮掩,如今她身侧可用的也就只有枳橘和许三归,再加上一个神出鬼没的椛涧木。 “让许三归给外祖父传信。” 唐清璃把信折好,递给枳橘,让她一同带给许三归送去。 “奴婢明白。” 枳橘双手接过信,而后藏于怀中,出了房门便直接去找了许三归。 “父皇…您的心思实在不好猜呢…” 唐清璃呢喃着:“不过,女儿也不是吃素的。” 次日一大早,韩霜锦便起身去了韩老夫人的院子,和她说了今夜拍卖会的事。 “为何不在午时举办呢?” 韩老夫人握着韩霜锦的手,温声道:“这大半夜举办拍卖会,怕是来的人不会太多,可是因为害怕和高家的活动撞上了?” “祖母,孩儿像是会害怕的人吗?” 韩霜锦轻笑,回答道:“这晚上举办拍卖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要知道,后世不少专家都说千万不要在晚上做决定,尤其是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思绪会不自觉发散,从而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 虽说拍卖会举办的时辰不算太晚,但毕竟多少还会受到竞争的影响,若是在大白天举办,估摸着效果会大打折扣。 此次韩霜锦筹备许久,自然想要得到一个好一点的结果,尤其是她们精心准备的琉璃纱,终于可以展现在世人面前了。 “你这孩子主意大,祖母说不过你。” 韩老夫人笑了笑,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了手镯,递给了她:“这个也帮祖母拍卖拍卖。” “祖母,这个您贴身带了这么久,还是留着吧。” 韩霜锦连忙拒绝,这玉能养人,戴在韩老夫人身上这么久,自然也是有灵性了。 “不过是一个玉镯罢了,拿着拿着。” 韩老夫人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如今家中虽不说日进斗金,但银子大抵是不缺了,她帮帮自己的孙女又有何不可? “祖母,真的不用。”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若是祖母当真舍得,便把您前阵得的珊瑚串给锦儿吧,锦儿借花献佛送给贵人。” “贵人喜欢?那快快拿去。” 韩老夫人一听便毫不犹豫让下人把自己刚得的珊瑚串拿了过来,本也是旁人送来讨巧的玩意儿,若是贵人喜欢,自然要给。 韩霜锦接过那串珊瑚手串,其实也不是唐清璃开口讨要,而是前日下人送来的时候,唐清璃正巧和他们在喝茶,她虽未提,但韩霜锦未错过她眸中的惊艳。 从来昨日便想着要和韩老夫人拿的,只不过出了点事耽搁了,正好今日记起来了便取了一会送去。 “小姐,该去奇居阁瞧瞧了。” 青黛看了眼时辰,差不多应当出门了,早上要小姐要去奇居阁瞧瞧晚上的拍品的。 “好。” 韩霜锦应了声,随后和韩老夫人说了声便带着青黛和於芥兰出门了。 “话说,你觉不觉得芥兰今日有点不大一样?” 韩霜锦上马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於芥兰,他今日居然换了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格外俊朗,神色也不如以往那么阴翳了。 “是有一点。” 青黛直接想了想,今日他来的时候居然主动和自己打了招呼,怪稀奇的,平日里他可是能不说话就不说。 “找个时间问问。” 韩霜锦拍了拍青黛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青黛啊,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不好吧小姐…” 青黛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不知为何,她瞧着韩霜锦这副模样便觉得奇怪。 “这有啥不好的,你就问两句,假装不经意的,这有啥。” 韩霜锦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在马车上坐定,突然听到了於芥兰的声音:“小姐,我听的见。” “喔,实在不好意思,忘记马车隔音不好了,那你上马车来。” 韩霜锦惭愧地笑了笑,哎呀,被正主抓包了,哈哈哈哈哈。 “小姐。” 於芥兰很听话地就上了马车,恭敬地行了礼。 “坐吧坐吧别客气。” 秉承着吃瓜的心思,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看着他问:“怎么今儿想起换新衣服了?” “小姐今日举办拍卖会,芥兰自然是应该穿得得体依些才是。” 於芥兰坐了下来,乖顺地回答了韩霜锦的话。 “听听,听听。” 韩霜锦看着他,轻笑着说:“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小姐。” 於芥兰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说:“为什么不信?小姐于我有再造之恩。” “拉倒吧,实话实说。” 韩霜锦这段日子和於芥兰的关系不错,虽然他冷冰冰的,但是也算是明白事理,没有把成为官奴的怨气放在自己身上。 但因着心中有怨,於芥兰多数时候看起来便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别说是像如今这般坐在自己跟前,就连有时候别人同他说话都得不到回应。 所以韩霜锦才不相信他是因为自己要开拍卖会所以才换了新衣裳。 “这就是事实。” “小姐,芥兰估计是惦记着今日的贵客了。” 青黛给韩霜锦倒好了茶,又把糕点什么的都摆上了桌子,这才轻声了句。 “贵客。”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今日拍卖会确实请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让於芥兰这么上心,难得难得。 “小姐别猜了。” 於芥兰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芥兰没那个心思。” “是没那个心思还是不敢有那个心思?” 青黛捂着嘴笑了笑,显然知晓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嘛!快告诉我!” 韩霜锦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这两人怎么八卦都不带她一起啊!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姐,真的没什么事。” 於芥兰抿了抿唇,轻声道:“不过是得见贵人,心头有恩要报罢了。” “贵人…有恩…” 韩霜锦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住在府中的唐清璃,该不会这么巧吧?於芥兰和唐清璃认识? 不过好像也挺应该的,毕竟一个是镇北侯世子,另一个是长公主,小时候也确实应该有机会碰面。 只不过,如今於芥兰成了这副模样,而唐清璃仍旧高高在上,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啊。 想到这里,韩霜锦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拧巴,知道他们两个认识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第70章 拍卖会启 “是。” 於芥兰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他知道都已过去了,或许是潜意识作祟,他还是换了身得体的衣裳。 “好。” 韩霜锦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细问,毕竟有些时候也要给他留一点空间,哪怕他如今是自己的家奴。 於芥兰看韩霜锦并没有要问的意思便直接下了马车守在身旁。 “小姐好奇,为何不问?” 青黛端起了茶递给韩霜锦,轻声问。 “为何要问?” 韩霜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她自知分寸,有些时候不必事事皆知。 “芥兰乃家奴,若是主家想知道,他自然不得隐瞒小姐。” 青黛自骨子里便是坚定的韩霜锦拥护者,此刻说出来自然觉得理所应当。 “并非每个人都如同你一般。” 韩霜锦失笑,温声道:“而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空间,我也应当允许别人有小秘密。” “青黛,你需记着,奴也是人。” 青黛听了韩霜锦的话,默默点了点头,心头思绪万千,终究只化作一句,小姐是极好的人。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地转动着,不一会儿便停在了奇居阁门前,韩霜锦下了马车就带着两人进了奇居阁。 “小姐。” 芍药这段日子一直待在奇居阁,晚上太晚的时候就直接在后院歇下了,与她共事的伙计都认可了她,把她当做真正的掌柜。 “感觉如何?” 韩霜锦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腰板挺直了,更有精气神了。 “很好。” 芍药脱口而出,在这里,她似乎感觉到了小姐说的尊重为何物,着实让人着迷。 “那便是好事。” 韩霜锦轻笑,与芍药一同上了三楼,温声道:“同我说说今夜的安排罢。” “是。” 芍药跟在韩霜锦身侧,先带着她到二楼看自己这几天着手布置的。 奇居阁的二楼不小,大概类似于后世那种可以坐得下一百来号人的多媒体教室,当然,芍药不打算安排这样的坐席。 她先是按照韩霜锦教的那样,将坐席分成了不同等级,最高级的自然是奇居阁赫赫有名的沙发坐席,材质与用料都是上乘。 此等的便是加了软垫的靠背椅子,因着初夏,芍药也未选用太过厚实的,而是挑了些透气又软乎的,坐上的效果不比沙发差,只观感上差了些。 末等的便是没有软垫的靠背椅子。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必定能够给人最强有力的冲击感,越是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便越是最容易被煽动情绪的时候。 她倒是想看看,一向自诩高人一等的高致远和高赫奕,究竟能有多少银子来证明自己。 “今夜用的茶点都是最好的。” 芍药一字一句报上了今夜准备的茶还有糕点,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订的是永州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光是这一笔支出便让她肉疼好久。 “不错。”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要这个样子才能够调动他们的满足感,这种阶级的对比只要一个就够了,太多了便会适得其反,故而她让芍药给每个人准备的都是最好的茶和糕点。 今夜拍卖会送出的请柬都是烫金的,永乐城中各大户人家收到之时都赞叹韩家的大手笔,心下这个从未听过的拍卖会自然便有了期待。 她要的就是不让他们的期待落空。 “小姐,今夜的拍品…” 芍药将韩霜锦提过的册子递上,她特意请了画师将今夜的拍品绘于册子上,活灵活现的画旁还有拍品的介绍,让人一目了然。 “很好。” 韩霜锦只看了一个便满意地合上了册子,然后递还给了芍药,轻声说:“芍药,你做得很好。” “多谢小姐夸奖!” 芍药很兴奋地笑了笑,没有什么比小姐的肯定更让人开心的了!” “你真的很适合做这些。” 一个拍卖会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很难想象这是芍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她便是天生的组织者,只要韩霜锦授意并指点两句,便能够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 就如同她之前在自己身边服侍自己的时候,也是将自己大大小小的事都处理得极为妥当,故而她那个时候便知道,她适合这样的工作。 “是小姐教的好。” 芍药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若不是小姐一直支持鼓励她,她又如何能做得这么好呢。 “小姐。” 还不等韩霜锦再说什么,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跑了进来:“高家的活动开始了。” “还挺早。” 韩霜锦微微诧异,不过随即便想明白了,或许是为了抢占先机吧。 “可多人了小姐,我们可要去瞧瞧?” 小厮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得了消息就直接往奇居阁跑来了。 “不必。”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些活动左右都是换汤不换药,没什么好看的,她让青黛给小厮倒了杯水,说:“你歇息一会,等会去瞧瞧他做了什么。” “小的这就去。” 小厮一口把水喝完,然后胡乱擦了擦嘴就出了门向高家铺子跑去。 “回头给他添点月钱。” 韩霜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心眼实,倒是个不错的。 “是。” 青黛应了声,这小厮是韩霜锦方才出门的时候随口叮嘱的,却未想到对韩霜锦说的事如此上心,想来也是个可培养的。 “走吧,我们去瞧瞧拍品。” 韩霜锦带着人一同去了库房,里面锁着今夜要拍卖的八件拍品。 不仅有精美的瓷器,奢华的绸缎,还有可遇不可求的野山参,这都是韩霜锦思索过才拿出来放在这里准备拍卖的。 这最后一件拍品,自然是前阵子制出来的琉璃纱。 “都要小心些,万万不可出了岔子。” 韩霜锦叮嘱了一句,复而道:“今夜贵人会来,万事都要准备妥当。” “是。” 芍药闻言莫名有些紧张,她自然知道府中住下的贵人身份,那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 她居然要来拍卖会,那今夜必定要好好准备,千万不能出篓子了。 “好啦,别太紧张,你准备的都不错。” 韩霜锦看她这样便轻笑着安慰了一句,随她一同出了库房后便遇到了花月妩。 “东家。” 花月妩对她早早来奇居阁并不意外,这段日子芍药在筹备拍卖会,今夜是拍卖会举办的日子,东家必定会过来瞧瞧。 “怎么了,脸色不大好看。” 韩霜锦抬眸看了她一眼,关心道:“这初夏的天气可没那么早可是受凉了?” “我无碍,东家。” 花月妩摇了摇头,她确实是贪凉多喝了一碗冷饮,故而身子有些发凉。 “天气凉便多穿些。” 韩霜锦让青黛把马车上的斗篷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了花月妩,说:“你可不能倒下了,我这奇居阁还指望着你呢。” “多谢东家。” 花月妩闻言失笑,东家回回都是如此,关心人都如此别扭。 “好了,你们忙,我去偷懒咯。” 韩霜锦看奇居阁暂时也没什么事,便带着青黛和於芥兰准备逛街去了。 芍药:好恨!之前都是我和小姐一起偷懒逛街的!她也想偷懒!! “算了不逛街了,咱们回家去。” 韩霜锦带着人就直接坐上马车回了府里,今日也不知为何,她没什么逛街的兴致,索性便直接回府睡个回笼觉算了。 “小姐。” 韩霜锦刚刚到府门口,去探消息的小厮便正巧回府和她遇上了。 “随我进来。” “是。” 小厮跟在韩霜锦身后,她带着人来了花园凉亭,坐下之后便听着小厮把高家的活动告知她。 这高家确实是挺有能耐的,居然想出了折上折的方式来吸引人,果然说商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敏锐的那波人,只要有利可图,脑瓜子转的可快了。 “这一匹布打完折可就没多少银子了,故而不少百姓都挣着抢着去买呢!” 小厮把那个场景描述得活灵活现,韩霜锦听着不自觉点了点头,随后笑出了声。 “小姐…” 小厮不好意思接着往下说了,该不会是自己说得不对,让小姐发笑了吧? “不是在笑你。” 韩霜锦摆了摆手让他退下,青黛便带着他去账房领赏钱了。 “小姐觉得高家不久了。” 站在她身旁的於芥兰抱着韩霜锦送他的剑,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是呀。” 韩霜锦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开心来源,这高家很明显还不知道谢伦已经倒台了,这谢高氏和府中的那些人都被作为从犯压去京都了。 这一路上虽说不必担忧自己没命,但必定会受不少罪,说不准到京都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听说谢高氏还想着让高致远一家子拿银子为他们疏通疏通关系,但唐清璃直接下令此时要守口如瓶,若是有人传出去便直接杖毙,高家自然无从得知。 要说韩霜锦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唐清璃直接告诉她的,也算是两人合作的敲门砖吧。 如今高家为了打垮韩家,居然还折腾出了这么个亏本买卖,你说韩霜锦能不开心吗? “小姐,贵人来了。” “殿下。”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反正院子里的人都知晓她的身份。 “你如今是越来越随意了。” 唐清璃在她身旁坐下,对她不行礼的行为倒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幽幽地说了一句。 “这不是因为我与殿下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嘛。” 韩霜锦可不怕她,如今她知道了,唐清璃就是只纸老虎,只是看上去比较凶而已。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这几日在韩府中住得格外舒心,若非永乐城中还有不少事需要她做主,她都想长久住下去。 “殿下来寻我可是有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懂,这唐清璃不可能没事找自己玩。 “高家不久了。” 唐清璃看着她,轻声道:“圣旨大概还有两日便会到永州城。” “这么快!” 韩霜锦有些开心,其实说来也挺好玩的,本来以为自己会像那些穿越的前辈们一样一路打怪升级,没想到直接拥有了最大金手指,不用自己处理,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无了! 还有谁比她幸运!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再过三日,我也要启程回府了。” 唐清璃微微颔首,淡淡道。 “这么快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觉得有些突然,不过想来也是正常的,她作为公主总不可能一直住在自己这里。 “青黛,去把东西拿出来。” “是。” 青黛应了一声,从韩霜锦的房中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矜贵的檀木盒子。 “这是何物?” 唐清璃看着她把盒子递给自己,有些疑惑地问。 “殿下打开看看。” 韩霜锦轻笑着说了一句,看着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串成色极好的珊瑚手串。 “此乃韩老夫人的。” 唐清璃敛下自己眸中的惊喜,她确实没想到韩霜锦会把这个送给他,是自己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如今是殿下的了。” 韩霜锦看她这样就是喜欢不过不愿表露,她也不揭穿她,只轻笑着说。 唐清璃偏头看她,似乎有些不解她的心思为何会细腻到如此地步,自己分明也并未开口,她便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喜好。 “怎么了?” 韩霜锦瞧她这个样子,温声道:“殿下可是不喜欢这手串?” “不是不喜欢,是不知你为何会知道孤喜欢。” 唐清璃应得坦然,她确实不解,也觉得韩霜锦会回答自己的疑问。 “可能是因为民女神机妙算吧。” 韩霜锦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成功让唐清璃没忍住,直接不想理她了。 什么神机妙算!简直是花里胡哨的! “咳,殿下今夜一同去拍卖会吧。” 韩霜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耍宝没成功,一点都不好玩。 “自然是要去的。” 唐清璃看她吃闷亏的样子觉着好玩,便是坦然收下了这手串。 高家铺子的活动几乎是圆满结束,高致远和高赫奕在清账的时候发现赚了不少,开心到不行。 “爹,今夜的拍卖会我们去吗?” 高赫奕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烫金请柬,莫名觉得有些刺眼,韩家这么多银子的嘛! “当然去,为何不去?” 高致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淡笑道:“她把这次拍卖会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模样,若是我们不去捧捧场,那岂不是白费了她的苦心?” “爹…” 高赫奕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老爹这个样子很明显就不是想要去捧场。 “去瞧瞧,免得人家以为我们高家没有容忍之能。更何况韩氏布庄也没什么生意,我们不得去给韩姑娘的其他生意捧捧场?” 高致远冷哼了一声,就一个黄毛丫头还想要和自己抢生意?当他是吃素的? “是!” 入夜,奇居阁门前挂起了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如果不是韩霜锦极力阻止,估计他们还想在大红灯笼的周围再挂几个小红灯笼。 韩霜锦:栓q,真的是挺累的。 但不得不说,大红灯笼高高挂,确实给人一种很喜庆的感觉。 韩霜锦和唐清璃早早便到了,两人落座于整个拍卖会唯一的一个包厢,可以清晰地听到拍卖师说的话,只不过若是要看拍品的话,需得打开窗户。 这个时候韩霜锦就格外想念现代的平板和电视了,同步一下压根就不用开窗户,省时省力。 不过这会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韩霜锦自己也研究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地吧。 “今日挺热闹的。” 唐清璃眼力不俗,方才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不少人已经落座,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让她不自觉感慨这永州城的大户人家也不少。 “确实。” 韩霜锦附和了一声,今日大概只准备了五十人左右的座位,永州城的大户人家确实是不少,但薅羊毛这种事也不能一下子全部给薅完了。 细水长流才能够把生意做得长久嘛。 “殿下。” 枳橘取来了韩霜锦早就让人备好的册子,上面记录的是本次拍卖会的拍品,而且还有介绍。 “这最后一个怎么是空着的?” 唐清璃看着最后一页空白的册子,有些好奇。 “因为这是秘密。”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道:“殿下稍后便知了。” “也罢。” 唐清璃不是细究的人,既然晚些时候会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便不去纠结此刻了。 “东家。” 花月妩轻轻敲了门,唤了一声。 “进来。” 韩霜锦看了唐清璃一眼,见她颔首,这才让花月妩进了包厢。 “怎么了?” “门外高致远和高赫奕想闹事,我们是把人逐出去还是…” 花月妩对着两人行了个礼,而后便道出了自己这会过来的缘由。 “闹什么事?” 韩霜锦有些好奇,这会拍卖会都还没开始呢,这两个人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的。 “左右不过是说自己的坐席太后了,觉得我们韩家不尊重人罢了。” 花月妩淡然道:“已经依着东家的意思解释过了,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 “让他依着安排坐,否则便出去。” 韩霜锦听了这话倒觉得挺正常的,毕竟高家那两父子眼比天高,自然见不惯后面的位子,道:“记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是。” 花月妩应声离开,他们此次安排坐席可都是依着这些人在奇居阁花的银子排的,有理有据,旁人可说不出半点毛病。 至于高致远和高赫奕,这两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奇居阁买东西,自然排到后面去了。 “闹心。” 韩霜锦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了高致远和高赫奕真的闹了这么一通,还是觉着心烦。 “韩东家和花掌柜的关系极好。” 唐清璃突然幽幽说了一句。 “怎么突然这么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突然。 她和月妩的关系确实不错,两个人这么久了就算是闺蜜一般,她从来没把她当做下人。 “东家的斗篷如今是花掌柜在穿。” 许是方才着急,花月妩进包厢的时候还穿着斗篷,唐清璃过目不忘,这件斗篷是上次韩霜锦穿着的,因着肩膀处绣着栩栩如起的白鹤,故而她有印象。 “啊,早上来的时候看她脸色不大好,估计是受凉了,就把斗篷给她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下意识解释了一句,随即又觉得有些奇怪,殿下怎么会对这些事这么上心。 “韩东家怜香惜玉。” 唐清璃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道:“这拍卖会何时开始。” “差不多了。” 韩霜锦被她这跳脱的话题整的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便瞧拍卖会吧。” 此次拍卖会的拍卖师是芍药从外请来的一个能说会道的说书人,经过两三日的培训,算是勉强符合了他们的要求。 韩霜锦在后世见过不少拍卖会,明标暗标都有,故而这会看唐清璃觉得稀奇,便主动给她介绍了起来。 “韩东家的奇思妙想甚多。” 唐清璃听完以后便知晓了其中的妙处,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了台上。 “好!本次拍卖会的规则便介绍到这里了,接下来便是第一件拍品:金边芙蓉碗。 若要是寻常碗,断然不会让韩霜锦拿来作为拍卖品拍卖,这是韩升平藏在家中,那时去京都送贡品的时候偶然所得,听说上面有状元爷的提字! 韩霜锦本来没想着把这个拿出来的,不过如今她和唐清璃认识了,背后又有昭国公府,她就不怕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反正自己靠山强大! 这沾喜气的说法可是每朝每代都有的,尤其是有着状元爷的墨宝,这金边芙蓉碗拍回家去说不准还能够保佑家中的小辈高中呢! 被拍卖师这么一说,底下的人几乎是摩拳擦掌想着拍下这个拍品了。 “金边芙蓉碗起拍价!五十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两!” “六十两!” “七十两!” “一百两!” 骤时攀升的价格让唐清璃诧异,就算是这个碗有状元爷的提字,何至于价格如此高昂。 “殿下,这科考之路,是寻常百姓改变自己出身的最佳选择。” 韩霜锦只轻轻提了一句,唐清璃就明白了,官员和商贾又或者是农民间的鸿沟巨大,他们想要跨越这样的鸿沟,要么就是科考,要么就是从军。 可从军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是人头不保,可比科考之路艰辛太多。 “能否追加拍品?” 唐清璃方才细听规则的时候有听到可追加拍品,但不知此刻是否能加。 “殿下想加拍什么?“ 韩霜锦没有贸然答应,而是先轻声问了一句。 “翰林字帖。” 第71章 一百两金 永乐城,昭国公府,书房。 “爹。” 云磊和云拓被云从戎着急唤来,原本都打算洗漱歇下了。 “你们看看这个。” 云从戎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云磊和云拓。 “陛下要立贵妃?” 云磊看的速度比云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倒觉得未必。” 云拓摇了摇头,轻声道:“爹,我觉着此事或许是陛下的试探。” “说来听听。” 云从戎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爹,你想想,若是真的如璃儿信中所说,那这陛下立贵妃是为了什么呢?” 云家这些年来确实是远离朝堂,从来没有想过参与那些皇子的纷争。 但对于朝堂上的一些内容,云拓握着云家的消息渠道,大多还是了解一些的。 南安帝若是真的要立贵妃的话,那么必定会打破现在四妃鼎立的局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除非他已经有了立后的打算。 又或者说他已经心里对太子之位的人选有了把握,故而才会放出这个消息引得后宫中的人去争,他要把这趟水弄浑,这样他认定的太子才能够上位。 若非如此,轻易打破四妃鼎立的僵局,对如今稳定的朝堂并无半分好处。 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勤勉政事,朝堂和后宫一直都平衡地极佳,他不相信南安帝会莫名其妙打破这个局面。 “你的意思是,他想立太子了?” 云从戎很快就明白了云拓的意思,心下不自觉思索起来,他这个想法似乎也极有道理。 “若除去这个缘由,儿子觉得,最大的可能便是试探了。” 云拓点了点头,若非这个原因,那便是唐明安的事给南安帝敲了警钟,他原以为自己的儿子不会如此胆大妄为,但事实昭然若揭。 唐明安不仅和谢伦勾结,而且还妄图用旁人的粮食来给自己增添名声,这可就触碰到南安帝的逆鳞了。 他自然允许皇子去争,甚至鼓励他们去争,但绝不是以算计百姓作为争权筹码。 “那你说说,他想试探谁呢?” 云从戎看着云拓,今日的他着实给了自己极大的惊喜,云磊也乖巧地没有出声,而是听着云拓讲话。 在他看来,他的弟弟一点都不比自己差,若非自己年长他几岁,如今这世子之位是谁还说不准呢。 “几位皇子。” 云拓轻笑,又道:“或许还有璃儿。” “璃儿?这怎么会?” 云磊皱了皱眉,不自觉反驳道:“他哪怕是再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璃儿头上啊,毕竟这两人勾结之事又不与璃儿无关。” “在我们看来,璃儿不过是见招拆招,但在陛下那里可就未必了。” 云拓摇了摇头,接着说:“陛下近些年来多疑,璃儿一到定康郡和永乐郡便出了那么多事,哪怕这摇光星的名头是钦天监给的,他便不会多思吗?” “拓儿说得对。” 云从戎闻言颔首,叹了口气道:“陛下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古怪了,璃儿在他心中或许有几分特殊的地位,但必定不多。” “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如今成大人站在了我们这边,会为我们遮掩,但陛下若是已经有了疑心,可就不好消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云磊皱了皱眉,随即道:“不能操之过急,如今什么消息都未确定,此情报也不过是竹影青得了后便送来了,说不定会有,又或者说本就是捕风捉影。” “大哥,说不准陛下就等着我们有动作呢。” 云拓轻笑,若他们真的因为陛下要立贵妃一事做什么动作,怕是真的就随了他的愿。 “此事不急,我们知晓这个消息便好。” 云从戎一锤定音,他冷声道:“华儿逝世这么多年,我不管他是真的思念还是做在明面上的,这后位旁人都沾染不得。” “璃儿也一样,谁都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这么多年在宫中,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儿子明白。” 翰林字帖。 韩霜锦听到这四个字,脑海里不自觉就像是放了烟花那样,直接炸开了锅。 她没听错吧?她真的没听错吧? 翰林字帖耶!这可比什么状元的墨宝还要来得更加珍贵! 打个夸张一点的比方好了,若是家中有要参加科考的学子得了翰林字帖,不说平步青云,只要能够窥探一二,这做试题的把握便多上几分。 也不能说是标准答案,只能说是参考答案,而且字帖也并非求了便有,听闻有位郡王为自己的儿子求翰林字帖都被拒之门外了。 故而韩霜锦听到唐清璃要拿出翰林字帖来拍卖的时候,简直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 唐清璃瞧她这个样子便忍不住发笑,不过是一本翰林字帖罢了,她虽然知道珍贵,但远远没有民间流传得那么神。 所谓翰林字帖,不过是汇集近三年来翰林中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政事处理,大多是留给后入翰林的官员查看学习。 这样的字帖放在科考中就相当于是直接把答案送给考生了,故而才是可遇不可求。 唐清璃府中倒是多的很,毕竟陈守时便在翰林院当值,她要什么都有,这才舍得拿出来拍卖。 “殿下,这太贵重了。” 韩霜锦镇定下来之后便毫不犹豫拒绝:“若是拍卖会在京都,民女就大方和您拿下了,但这儿不行,怀璧其罪,他们吃不下这么好的东西。” “又是你说什么都行的。” 唐清璃看了一眼台上的金边芙蓉碗,最终以两百两的价格被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拍到了,他得意得红光满面,拍卖师一锤定音的时候还兴奋地站了起来。 “确实是什么都行,但是这未免也太行了。” 韩霜锦苦笑了一声,这公主殿下出手就是一本翰林字帖,这还要怎么玩嘛! “那便送你吧。” 唐清璃看了一眼韩霜锦,淡然道:“这金边芙蓉碗既然是从你府中出来的,想必你家中应当也有人要参加科考了。” “有是有…”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殿下的好意民女心领了,不过…” “不过什么?” 唐清璃被她拒绝了也不恼,只等着她说出个理由。 “要科考的人和我关系不好呀…” 韩霜锦撇了撇嘴,那几个都是韩大爷和韩二爷的后辈,虽然是庶子,但也算是韩家人,韩霜锦没有赶尽杀绝,不过也没有过多优待。 “那便罢了。” 唐清璃听到如此小孩子气的理由轻笑了声,这翰林字帖送不出去便送不出去罢,她留着给手底下的幕僚也行。 “多谢殿下。” 韩霜锦拱了拱手,轻轻地笑了笑,她就知道唐清璃是个会尊重人,极好的殿下。 “谢就不必了,改日你去孤的私库逛逛,挑点喜欢的东西走罢。”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淡淡道:“毕竟那珊瑚手串也并非凡物。” “如此,民女多谢殿下。” 韩霜锦本还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估计是殿下不好意思了,那她就狠狠地去拿点回来! “看拍卖会吧。” 唐清璃听了她答应自己的话,心情放好,把目光投向第二件拍品。 “爹,那破碗能值两百两?” 拍卖场里,高赫奕压低了声音,拉了拉高致远的衣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他方才看到了这仆人直接就把银票从那个男子的手中取走了。 “你懂什么。” 高致远看了眼高赫奕,恨铁不成钢道:“你在书院那么久不知道状元爷墨宝的珍贵?” “知道是知道,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啊…” 高赫奕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有过了好几件拍品,他们一次价都没喊过。 “爹!狐裘!” 高赫奕看到最新一件拍品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狐裘看起来成色极好,纯白无暇,永州城已经好久没出过这么好的狐皮了。 若是能把这狐裘拍下来穿着去书院,到时旁人必定都会羡慕自己! “先瞧瞧看。” 高致远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在拍卖会花银子的,但架不住儿子喜欢,这狐皮的成色确实极好,说不准可以捡个漏呢? 但很很快高致远便失望了,喊价的人只增不减,压根就没变少,大家都看得出来这狐裘的成色极好,自然也都想拍着回家给小辈或者长辈穿。 “好!一百五十两!” “一百六十两!” 价格节节攀升,高赫奕有些按捺不住了,也跟着喊了几句。 “两百两!” 韩霜锦看着不过眨眼便飙升的价格,不自觉便开心地晃了晃脑袋,估计到最后定价的时候,这价格还能够再翻一番。 “韩东家很开心。” 唐清璃私库中多的是这样的狐裘,对这成色自然看不上,也没有喊价的打算。 “自然是开心的,这都是银子呀殿下。” 韩霜锦应了声,虽然后世挥金如土的几千万几个亿她都听过,但那些银子都不是进自己的口袋,听了也就过去了。 这次可不一样,这些银子大部分都是要进她韩家的口袋,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更何况他刚才还听到了高赫奕的报价,很明显他也喜欢这一件狐裘。 能赚对家的钱!这简直不要让她太开心! “你很喜欢银子。” 唐清璃看着她,又有些疑惑:“但你愿意把银子都给孤…” “这有什么,银子花完了再挣便是,殿下需要就拿去用呗。”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她确实享受赚钱的快乐,但总不能赚了银子就存着不花呀,那不就是和守财奴一个道理了吗? “孤记下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韩霜锦怎么有的时候看起来精明无比,有些时候又单纯地可爱。 “咳,有些时候也是要给民女留一点的。” 韩霜锦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说:“毕竟民女有那么多的人要养。” “放心好了,孤没那么缺银子。” 唐清璃心下轻笑,她的外祖父和舅舅可是这南朝数一数二的富商,自己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 “没说您缺银子。” 韩霜锦嘟囔了一句,还想说点什么,包厢门又被敲响了。 “东家。” “进来吧。” 芍药应声而入,递上了一个檀木盒子。 “谁送来的?” 韩霜锦微微蹙眉,这檀木盒子看起来就非凡品,韩升平的私库中有一个类似的,听韩老夫人说光是一个盒子的造价便要一百两银子。 “是城东的黄老爷。” 芍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个清透的玉佩,看起来极为漂亮。 “做拍品?” 韩霜锦随口问了句。 “送给贵人的。” 芍药抿了抿唇,轻声说:“开口便提是送与拍卖会做拍品,待人接过后又反口说是送给贵人的,我们要送回去,他不为所动。” 这种彬彬有礼的他们又不好动武,所以只好把东西送过来给韩霜锦看看如何处理了。 “殿下?” 韩霜锦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唐清璃,心下思索着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城东的黄老爷说起来也是个妙人,虽称为老爷,左右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只因其父早逝,故而才接过了这担子,若是韩霜锦没记错,他做的应该是粮食生意,盘子铺的挺大的。 前阵子广福楼生意爆火的时候他还找上门来问说要不要谈谈生意,但韩霜锦婉拒了他,实在不好做出生意火了便换供应商的事。 而且说句实在话,她觉着如今与她合作的这个粮商人挺不错的,而且东西质量够硬,这黄老爷居高临下来寻求合作的样子他不喜欢。 “不认识,拒了便是。” 唐清璃对这种小角色更是没有半分印象,或许是在哪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别有所图,但都和她没有关系。 “那便拒了。” 韩霜锦闻言也摆了摆手,这东西再好也没用,一切都要看唐清璃想不想要。 “是。” 芍药应了声便拿着盒子退下了。 两人原本均未把此人放在眼中,谁知道接下来的两个拍品他都毫不犹豫出手,而且拍下后便直接让人送进包厢来。 “他想干嘛?” 韩霜锦皱眉看着桌上的两个锦盒,方才既然已经婉拒了他的玉佩,常人应该理解他们的意思,怎么这个人还要这样? “不知道。” 唐清璃悠闲地喝了口茶,轻声说:“左右不过是觉着有利可图罢了。” “这样…” 韩霜锦思索着要不要让人去敲打敲打,结果唐清璃快她一步,一摆手许三归就退下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她出手了,韩霜锦便不多说什么,差不多要到最后一件拍品了。 “这最后一件拍品呀,我敢保证大家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 台上的拍卖师在卖关子,台下的人闻言都很是好奇,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 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上面盖着红布,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引得大家都不自觉朝着丫鬟手中的托盘看去。 “各位老爷少爷小姐请看!” 拍卖师看气氛渲染地差不多了,二话不说便揭开了红布。 “这…这是…” 坐在最前面的几人看着托盘上的琉璃纱,这种波光粼粼的材质,他们闻所未闻! “此乃琉璃纱,乃是韩氏布庄新品!” 拍卖师的话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高致远和高赫奕将目光落在了琉璃纱上,心头大震。 作为布庄的经营着,他们自然知道这琉璃纱意味着什么,韩氏真是够狠,趁他们不注意居然还制成了什么琉璃纱,这看起来便格外轻盈,而且色彩艳丽又不过于厚重,若是放在夏日里… 他们的危机感爆发。 “大家可见这色彩艳丽如同琉璃一般,且质地轻薄如纱,此纱上身极为透气,而且不透光。” 拍卖师侃侃而谈的同时将手中的琉璃纱大方地展示给台下的人看,握在手中的琉璃纱仿若会流动一般,看起来就格外矜贵。 “别说了!快说多少银子!” 台下有心急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都想要把这块琉璃纱拍回家中去。 “一会你也跟着喊价。” 高致远看着台上的琉璃纱,对高赫奕提了一声。 “爹…” 高赫奕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这琉璃纱虽然特别,但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买别的布庄的东西,这听起来就怪丢人的! “你这个蠢货!” 高致远压低了声音呵斥着:“买回去看看是怎么做的!知道吗!” “明白了。” 高赫奕听了这话才明白高致远的意思,当下也不再犹疑,便开始准备喊价。 原本二十两一匹的起拍价已经翻了三倍还不止,大家都卯足了劲要把这个琉璃纱拿到手。 他们确实从未见过,所以更想要让自己成为第一个拥有的人。 “一百两。” 包厢内突然传来了报价,在场的人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女子从包厢内出来,再度补充:“金子。” “一百两金??” “不是吧?我没听错吧?” 一百两金的喊价直接把全场的气氛推向高潮,哪怕这东西再金贵,也不可能卖到一百金啊!哪怕是宫中顶顶好的织云锦也不过十金一匹。 该不会是这韩家自己报的价吧? 众人心头思绪万千,目光都不自觉落在了包厢内,似乎想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殿下…” 韩霜锦听到这个报价也惊着了,不是一百两银子,是一百两金子啊!金子啊喂!!! “怎么了?韩东家不舍得卖?” 唐清璃仍是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把这一百两金子放在眼中。 “不是不舍得卖…是这一百两金子也太多了。” 韩霜锦回过神来,到时候必定会有人说是自己刻意抬高的价格,而且可能还会说这唐清璃是自己寻来的帮手,就是为了虚抬价格。 “不多。” 唐清璃看着那台上流光溢彩的轻纱,淡笑道:“若是我没猜错,韩东家今年的贡品备上的必定是这琉璃纱无疑了。” “这是自然。”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般好的物件能够为韩氏布庄博个好名声,还能够留住皇商之位,她自然是要把这琉璃纱送进京的,而且还要出各式花色。 “天家之物先落在孤手中,此才算是名正言顺。” 唐清璃轻声说了一句,若非这段日子和韩霜锦相处得还算是不错,她必定不会多管此事。 “多谢殿下相助。” 韩霜锦自然清楚唐清璃的言下之意,知晓她是对自己好,也不再多说什么,一百金便一百金,琉璃纱配得起这个价格! 虽说她研制的成本远远花不到一百金,但既然唐清璃要给这琉璃纱抬价,那她自然便坦然受之。 “一百金第一次!” “一百金第二次!” “一百金第三次!成交!” 拍卖师一锤定音,简直是喜不自胜,这拍卖得来的银子自己也是有分成的,这一百金也可以拿到五两金子,这让他如何不欣喜! “一百金…” 高致远看着那琉璃纱,眼中火热。 他自然知道韩霜锦府中近日来了一贵人,听说是京中来的,在韩府中地位超然,连韩老夫人都对其礼重三分,格外用心。 这包厢中坐的定然是那位贵人,才有可能一口开出一百金的价格,而且他看刚刚那个黄家后生也一直往包厢里送东西,必然是得到消息了。 “爹,我们…” 高赫奕欲言又止,这一百金的琉璃纱足足是他们铺子五年的进账!说不准还不到一百金,那可是金子啊! “着急什么。” 高致远看着包厢,淡淡道:“若你是贵人,得了新奇好物,第一反应是什么?” “自然是献给爹爹。” 高赫奕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爹爹的意思是这贵人拍下琉璃纱是为了献给京中的人。” “不错。” 高致远点了点头,轻笑道:“这琉璃纱我们没有,但有其他物件。” “爹,这是我刚刚拍的。” 高赫奕看高致远把目光投在了他方才拍下的狐裘上边知道他的打算,当下便有些不甘愿。 “不白要你的。” 高致远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爹我出银子和你买!” “也不一定能买到成色如此好的。” 高赫奕压着锦盒,淡淡道:“爹,此事我们应当从长计议才是。” “说的也是。” 高致远并未再多说什么,毕竟如今还是在韩氏的地界,不大方便聊这些。 “此次拍卖会圆满结束!感谢大家出席!” 拍卖师将方才所有的拍品还有金额都重新再说了一遍,着重感谢了那些拍到拍品的客人,而后便宣布这拍卖会结束了。 直到拍卖会结束了也没拍到东西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都爱上了这拍卖会带来的刺激感。 不出意外的话,等回去之后估计他们也会在自家铺子弄出这么些拍卖会来。 第72章 横生风波 托盘上的琉璃纱被韩霜锦放进了特制的锦盒中,送到了唐清璃面前。 枳橘在一旁候着接过了托盘,琉璃纱入眸,她也不自觉赞叹了一声。 “多谢殿下。” 韩霜锦看着一旁唐清璃让枳橘取出的十两金子作为定金,有些好奇地猜测她们把金子放在何处了。 “从钱庄取的。” 唐清璃瞧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便告诉了她。 “喔。” 韩霜锦应了声便把十金递给了芍药,让她妥帖地收起来。 “回吧。” 天色已晚,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已接近巳时,往日这个时辰她已经在房中洗漱准备歇下了。 “今日要这拍卖会刚刚结束,按理来说应当…” 韩霜锦刚要说自己估计不会这么早回去,要留着看今夜的入账和分成,但察觉到唐清璃目光之时,立马改口道:“就是应当早些回去。” “那便一同回吧。” 唐清璃得了想要的答案,摆了摆手就让枳橘去安排马车了。 “殿下有话和我说。” 待两人一同坐上马车之后,韩霜锦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唐清璃。 “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那又为何要大张旗鼓的弄这场拍卖会,让永州城中的人知道你有琉璃纱呢?” 唐清璃不觉得韩霜锦是那么愚蠢的人,故而她才有些不解,若是自己没出手呢?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被上位者抓住不放。 可别小看了某些上位者的心思,有新奇的好东西,哪怕是皇商,也应该送与府衙,讨上位者欢心。 “因着这琉璃纱本就会送到殿下手中。” 韩霜锦倒也不藏着掖着,她举办这个拍卖会最大的目的就是为琉璃纱造势,既然已经搭上了昭国公府这条线,若是不能物尽其用,实在是浪费。 在得知永乐郡成为永乐公主封地后,她在心头便已经有了打算,琉璃纱作为她想要进贡的贡品,最先使用的自然应当是天家之人。 她早就已经做好打算,若是永乐公主不要她的琉璃纱,那便给昭国公府,左右都是给天家人,这昭国公府与陛下的关系她觉着不浅。 说来也简单,若是关系浅了,陛下必定会收回对昭国公府的优待,许多事他们并不能够做成,比如说在南朝的每一座城池都允许云家设立酒肆一事。 她从探听的消息中扒拉出了这么一条,一下就明确如今昭国公府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依然卓越,哪怕并未过多交往,但大抵心中仍是有云家的。 再多她也无法探得了,所以她想着先借由拍卖会的东风把琉璃纱的名头打出去,再借此机会进献给来永乐城养病的永乐公主。 但没想到,公主直接来了,不仅参加了拍卖会,而且还拍下了她本就想送给她的琉璃纱。 方才韩霜锦就在想,这怎么想好像都是自己占了一个大便宜。 “所以是孤多思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险些没忍住,这韩霜锦有事说话未免也太气人了,这本来就要送给她的东西结果绕了这么个大圈子,而且自己还花了一百金! “这不是殿下没给民女机会嘛…” 韩霜锦嘟囔了一句,笑着说:“等一会回府便把拿十金给您。” “罢了,你收着吧。” 唐清璃被她气笑了,都送出去的金子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反正这琉璃纱确实也是不俗之物,千金难买她欢喜,花了便花了吧。 “多谢殿下。” “不必谢我,只一事,於芥兰可多用用。” “啊?” 韩霜锦没明白,怎么突然就扯到了於芥兰身上了。 “他的身份你知晓多少?”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一脸迷茫的模样,淡淡问。 “世子爷和我提过几句,大抵便是前镇北侯世子,武艺不俗,且待人处事尚可,便是这么些年受了不少折磨,性子冷傲了些。” 韩霜锦斟酌着自己对於芥兰的评价,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少年,而且性子不坏,这段日子与自己相处倒也能看得出是个赤诚的。 “他之前确实是个翩翩少年郎,父皇曾经对镇北侯许诺要将自己的公主嫁给他,看中的是我那个有些跋扈的六妹。” 唐清璃抿了口茶,这马车走得极稳,她手中的茶未溢出半分。 “六公主…” 韩霜锦对皇室秘辛未曾耳闻,如今也不知道这六公主是何性子,倒是听说她与三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大抵与殿下的关系都不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父皇是天子,这亲事哪怕未曾过明面,也算是在暗中定了下来。” 唐清璃并未与她过多解释自己与唐清雅的关系,只又道:“但其母妃瞧不上镇北侯。” “镇北侯,还不够?” 韩霜锦思索着,倒是能够明白唐清璃要表达的意思了,大抵这也算是争权夺利的一部分吧。 “确实不够。” 唐清璃赞叹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只提了一句便能够迅速抓到重点,对于商贾来说,已是不错了。 “殿下的意思,莫不是於芥兰家中一事内里别有文章?” 韩霜锦不敢深思,若真是六公主的母妃做出这种事来,那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此事她在看到於芥兰的时候便安排人去查了,此刻自然是有些收获。 虽不能百分百确定幕后主使,但静妃与其母族在背后是强有力的推动,於家最后的定罪可少不了静妃母族的从中添油加醋。 “这也太过分了。” 韩霜锦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但这段日子与於芥兰相处还算不错,也算是当做了朋友,此刻听到唐清璃说的话自然替他不值。 “事情已成定局,暂时无法更改。” 此事涉及的人与事实在太大,唐清璃此刻也不能够对於芥兰许诺什么,哪怕她确实是起了爱才之心,想在军中安排自己的人,也需要分情况。 “殿下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件事,便淡然问了声。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也不必把他当做孤的人,不过是故人相见,他受了无妄之灾,孤将一些消息告知他罢了。” 许是害怕韩霜锦误会,唐清璃头一回说这种话。 若是谭诚与灵芝在此处,必然会感慨韩霜锦对殿下的特殊性,须知让殿下解释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民女明白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也未细问,这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没必要去问唐清璃和於芥兰说了什么消息,该让自己知道的,自己一定会知道。 “你不生气?” 唐清璃看着她,有些好奇,若是寻常人,必定会猜想自己是不是在她身边安排了枚棋子,断然会有不愉和不忿,说不定还会在心中怒骂她。 这韩霜锦却好似真的不在乎一般,让人觉得稀奇。 “一点点?也不算生气吧。”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行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在,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更何况,您能走出宫中来到封地本就不易,比我坐上家主之位困难百倍,故而您需要多些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这於芥兰…” “孤不要他。” 唐清璃轻轻打断了韩霜锦的话,温声道:“也没有和你讨要他的意思。” 若是在此之前唐清璃还有这个念头,被韩霜锦这么直言不讳揭开之后,她便没有这个想法了。 韩霜锦真的太直白了,直白得唐清璃有些顶不住,她懂自己的艰辛,明白自己的不易,甚至体谅自己,心疼自己的话也说得那么理所应当,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殿下?” 韩霜锦倒是真的觉得没什么,本来他们两个认识在先,听於芥兰的意思,想必是唐清璃给他的消息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故而才会让他一下便有了希望。 这双向奔赴的事,如果因为自己揪着人不放,那岂不是破坏了两人的关系吗? “无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过是将此事告知与你,今后你的路也不好走,需要他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才行。” “民女不惧。” 韩霜锦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民女真的能够达成所愿,再苦再累也不怕。” “那消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其母亲的尸骨被手下的人寻到了,他可挑个好地方重新安葬。” 於芥兰娘亲去世的时候他们不在一处,等他收到消息时尸骨已经被草草下葬了,於芥兰自然寻不到。 而巧的是唐清璃托人去打听那事的时候遇上了那时候埋尸骨的人,很快便得了具体的位置,虽已过去了好几年,倒也还没彻底丢了那地方。 而且下葬的时候大多都嫌晦气,没有仔细去查那尸骨是否留存什么,於芥兰亲手刻了送她的木手镯值不了几个钱,便还留在上面。 有了那镯子,尸骨又寻回来可重新安葬,於芥兰自然是对唐清璃极为感激。 “殿下不会做无用之功。” 韩霜锦看着她,大大方方地问:“您想从於芥兰身上知道什么,是么?”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马车正好停下,她便直接把人带进了院子里。 两人一同入了房间,韩霜锦便把门关上了,顺便还乖巧地检查了一下窗户。 非常好!关的严严实实的,保证谁都进不来!谁都听不见! “当年婚事静妃虽然不同意,但也不至于演变到这种程度,此事我心有疑虑,恰巧遇见了他,便详细问了一些当年的案情。” 唐清璃如今正在挑选自己今后要扶持的皇弟,对这几个风头过盛的皇弟自然要多加关注,尤其是唐明安,她上辈子最恨的人! “当年一案事发突然,虽有众多疑点,但最明确的一点便是於战确实与外邦女子有私情,此事是他自己承认的,无法转圜。” “但这外邦女子是从何而来,是否与静妃母族有关,此事已经无人探究,故而本案依旧存疑,父皇却并未多思,其中便藏着不少深意。” “告诉你这些也并不是要你去查什么,不过是让你对於芥兰的把握更深,既然你如今是他的主子,对手下的人自然应当多些了解。” 说着说着,唐清璃突然看了一眼韩霜锦,似是有些犹疑,但还是说道:“孤也想你能够随着孤走更远。” “多谢殿下倚重。”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唐清璃会这么说。 “好了,韩东家今日也累着了,早些歇息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似乎也是有些倦了,韩霜锦便行了个礼而后退下了。 见她离开,唐清璃方才松了口气,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便真要全盘托出了。 不知为何,自己在她面前总是有克制不住的倾诉欲望,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高家,书房。 “爹,你怎么还盯着我的狐裘不放啊。” 高赫奕把自己的狐裘送回家之后就放进了自己房中,还叮嘱了随从好生看管,别让人拿了去。 “你这护食的性子也不知是随谁的。” 高致远闻言有些无奈,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轻声道:“贵人的身份已然明晰。” “是何人?” 高赫奕有些好奇地问。 “永乐公主。” 高致远深觉棘手,永乐公主未加遮掩,便是不惧旁人去探究她的身份,而她如今住在韩家,显然是对韩霜锦极为满意。 他昨日结束拍卖会之时瞧见了两人同乘马车离开,若是关系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这皇商之位花落谁家便不好说了。 “怎么可能?” 高赫奕惊呼出声,那可是公主啊!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而且还住进了韩家。 “为什么不可能?” 高致远叹了口气,这韩家还真是运气好,先是韩升平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起了恻隐之心,如流水般的补偿送入韩家。 接着又是韩霜锦得了的永乐公主青睐,如今整个永乐郡都是她的封地,若是他们要动韩霜锦,还要掂量掂量她背后的永乐公主。 “爹。” 高赫奕欲言又止,那可是公主啊!若是他们家能够抱上这个大腿,今后何愁其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高致远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东西:“这黄家小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居然比我们还快!” “那狐裘早知道就应当送去。” 高赫奕这会有些懊恼,他还以为是京城中哪家世家小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尊贵的身份。 “一个孤裘罢了,公主殿下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罢了。” 高致远摆了摆手,心里在想这公主究竟喜欢什么,韩霜锦又做了什么才让公主殿下对她格外看重? “爹,您没有探得别的消息吗?” 高赫奕有些犹豫,道:“要不然我们问问谢大人?说起来也已经好久未通信了。” “谢伦此人迂腐,不一定会将公主的偏好全部告知我们。” 高致远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说:“也可问问,不过最快来回也需一日。” “一日我们等得起!” 高赫奕连忙道:“爹,若是我们得了永乐公主的青睐,今后我必定能够平步青云。” “我自然知晓。” 高致远之所以答应益王的那些事,不过是想为了高赫奕博一个前程罢了,不过他手下之人着实太多,对高家的态度平平,他早已想另寻出路。 若非谢伦一直阻拦,他早就攀上了别人,何至于还不断要送去不少银子供益王用。 作为一郡之守的姻亲,高致远自认自己的身份已是截然不同,此刻居然也敢埋怨益王。 “爹,但这永乐公主会否在朝堂扎根不深?真的能帮到我吗?” 高赫奕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益王是皇子,而公主只是公主,得了封地又如何,朝堂上的事她必定也不能插手。 “永乐郡中,她为主。” 高致远这话很明显,唐清璃虽为女子之身,但南安帝将封地赐给了她,那便是由她做主,这郡中的官员之位大大小小可不在少数。 随便给高赫奕一个,于他而言便是质的飞跃,由商转为官,这在后世来说,就是直接成为上流阶层了。 “儿子明白了。” 高赫奕强压心头的激动,毕竟如今他们还不识得永乐公主,这一切不过是空想罢了。 “两边一同进行罢。” 高致远一锤定音,一边安排自己的手下再去查查唐清璃与韩霜锦是如何认识的,另一边再给谢伦递信,问问他具体的情况。 “就怕韩霜锦在公主殿下面前给我们上眼药。” 高赫奕心头突然灵光一闪,道:“若是如此,我们必定会被殿下所厌恶。” “你说的不无道理。” 高致远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轻笑:“但此事未必会如韩霜锦所愿。” “爹爹已有良策?” 高赫奕有些好奇地问。 “这琉璃纱若非韩家所创,殿下又当如何?” 韩氏布庄的琉璃纱卖了一百金! 此消息一出顿时让整个永州城的人都为之哄动,这可是一百金啊!不是银子,是金子! 足足一百两金子!若是放在农户中,这让一家人不吃不喝一辈子估计都攒不下来! 在一百金的剧烈冲击下,大家纷纷都想知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琉璃纱又是何物。 “我知道我知道!” 不知名的小茶肆里,一个衣着朴素的说书人拍了一下桌子,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和好奇。 这琉璃纱横空出世卖了一百金的事可在永州城传的沸沸扬扬,这说书人知道什么内幕? “老夫我有小道消息,有相识的人就是在韩氏布庄中干活的!” “那你快说说啊!快说说!”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催促,只见那说书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轻声说:“这琉璃纱根本就不是韩氏布庄所创,而是他们从别的地方偷来的!” “什么?偷来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部惊住了,这一百金的琉璃纱居然是韩氏布庄偷来的?! “你这老匹夫可别胡说!” 一个离说书人近的男人听了这话便皱起了眉头,韩氏布庄的名头可是人尽皆知,人家作为皇商为何要偷这琉璃纱,别是污蔑吧! “是啊是啊,韩氏布庄一直都与人为善,怎会去偷这琉璃纱呢?” “既然你觉着这琉璃纱是韩氏布庄偷别人的,那究竟是偷谁的呢?你总得说一说吧!” “就是就是!空口白话便说别人偷东西,你这不就是栽赃污蔑吗!” “老夫与韩氏布庄素不相识,若非这琉璃纱拍了一百金,相识好友不忿与我分享,我根本就不知此事!” 说书人听了这质疑他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甩了甩衣袖道:“这韩氏布庄的布匹和成衣可是越来越贵又越来越差,相信大家这点总是有目共睹的吧?” “入不敷出,自然需要寻个由头让韩氏布庄重新焕发生机,听我好友说,韩氏布庄已经足足三月未给下人发放月钱了,这意味着什么!” “她没钱了!所以才折腾出这琉璃纱的名头来,而且还是去旁人那里偷的。” “你这话奇奇怪怪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最先反驳说书人的男人再次开口,他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此事未免也太过莫名其妙了。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老夫不过是见不得有人使坏罢了,这被偷高家,也是惨哟。” “高家?!是高家的琉璃纱!” “是了是了!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毕竟高家的布匹和成衣都极好!” 人群中,说书人与几个人对上了目光,匆匆便挪开了眼神,目的达成。 韩家的琉璃纱是偷的高家的! 此事不过一日便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有些疑惑,有支持韩家的,自然也有支持高家的。 但大多都都是持观望态度的。 “小姐,他们未免也太过分了!” 芍药看着后院内已经跑得不见人影的那些伙计,心下气极,这高家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不必如此生气。” 韩霜锦摆了摆手,温声道:“重利之下多的是不要命的人,这卖身契都困不住他们,更别提其他了。” “可如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芍药欲言又止,此事若再不加以澄清,到那时必定会让韩家声誉受损,说不定都不止声誉的事了。 “在你心中,你家小姐就这么笨,不会提前做准备?” 韩霜锦失笑,但心头也暖暖的,芍药是因为关心她才会如此担心。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芍药赶忙摇头。 “想在我韩霜锦手中把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制出来的琉璃纱拿走,那也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韩霜锦轻笑,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第73章 永安城主 “此事你想如何处理?” 出了这么大的事,住在韩府的唐清璃自然是早早便收到了消息。 “殿下不相信流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她今日换了身浅蓝色的宫装,看起来格外清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 “你说呢?”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此人从来都未藏着掖着,在自己入府的时候瞒着她的那些动静,甚至还带着她去布庄后的院子逛了一圈。 甚至在自己发问的时候更是大方直接地告诉了自己在折腾新鲜玩意儿,虽然不知道那时她让制的便是琉璃纱,但说这琉璃纱是她从高家偷的,自己断然不信。 “多谢殿下信任。” 韩霜锦轻笑,淡淡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高家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 唐清璃挑了挑眉,听韩霜锦的意思,这里面想必是内有乾坤啊。 “差不多吧。” 之前原身曾听说有人就着了高家的道,听闻那人寻不出什么证据,最后也只得把自己的铺子一同抵押了出去,去打官司。 而且那个时候,似乎还牵扯到了不少人,不过原身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韩升平自然也并未细细言明,不过是提了随口提了两句。 她还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才扒拉出来的,高家还真是够恶心人的。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唐清璃点了点头,并未多问什么,只又温声说了一句:“高家也不久了。” “此污名自然不能留在韩家。” 韩霜锦轻笑:“还请殿下助我。” “你想让孤怎么帮你?” 唐清璃有些诧异,还以为她不会求助自己,没想到居然开口了。 “其实也不需要殿下做什么,只让我借一借殿下的势便好。”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盘算脱口而出。 “如此,自然可以。”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道:“你且去做吧,孤会助你的。” “多谢殿下。” 关于韩家偷高家琉璃纱一事愈演愈烈,高家本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将此消息放出去之后便把尾巴给解决的干干净净。 他们自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们放出这个消息之前还动用了一枚高家放在韩家许久的棋子。 这枚棋子一直都未动,潜伏在韩家,为的就是能够取得韩家的信任,关键时刻一击毙命。 那人传来的消息可说了,公主虽住在韩家,但这段日子与韩霜锦的关系并不亲密,而且公主殿下的下人似乎还对韩霜锦颐指气使的,摆明了便并未将韩霜锦放在心上。 高致远自然是相信他的话,便让人放出风去,若是公主殿下对此表现不愉,那便意味着其实她还是更相信韩霜锦所言。 若是如此,后面的心思他便全数压下,只把这件事甩得干干净净说是误传便罢了。 但若是殿下对此事的反应是对韩家厌恶,那高家的机会便来了! 高致远得了棋子的消息,之前又做过差不多的事,自然便毫不犹豫的按照心里的设想去做了。 如今永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正和他意,他如今缺的可就是殿下的态度了。 不过那人最近一直都没传来消息,让高致远心头有些忐忑。 “爹,这永乐城还未传来回信吗?” 高赫奕未去书院,家中出了这事他实在是没心情读书,直接告假在府中随高致远一起了。 “并未。” 高致远摇了摇头,道:“府中的马突然出了问题,去西市买马耽搁了些时间,若是有回信,想必回信应该在路上。” “这也太巧了。” 高赫奕皱了皱眉,偏偏是送信的时候,突然马便出了问题,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我查过了,无事。” 他能够想到的,高致远自然也都能够想到。 他早早便让管家仔仔细细查了,是否有人在马的吃食中下了什么不该下的东西,但马厩十分干净,也并未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最近也没什么不该出现的仆人经过那马厩,高致远也就只能把其归为是换季导致马儿身体不舒服了。 “爹,那韩家中的人呢?” 高赫奕心头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他总觉得事情如今发展的这么顺利,似乎有一只手在后面推动着,但那只手不是他们高家。 “未有消息。” 高致远摇了摇头,说来也是奇怪,按理来说他不应当全无消息。 “会否被韩家人发现了?” 高赫奕皱了皱眉,轻声道:“毕竟此人与我们联系并不紧密,被发现了后拘禁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应当不会。” 高致远摇了摇头,接着说:“如你所说,我们与此人联系并不紧密,那韩家又是怎么发现的呢?想必是并未发现,你便不必多思了。” “爹说的是。” 高赫奕温声应下,正打算说些什么,愈叔便匆匆来到了书房。 “老爷,少爷。” 愈叔行了个礼,而后道:“韩府中人来了。” “让他进来。” 高致远摆了摆手,心头有些怪异,不过很快就被压下了。 “是。” 愈叔应声退下,很快便带了一个少年进来。 “老爷,少爷。” 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很瘦弱,但对他们格外的尊敬。 “你起来吧。” 高致远摆了摆手,此人是他在奴隶市场买下的,那时不仅买下了他,而且还买下了他年迈的母亲和还在襁褓中的妹妹。 这三年来只有他一人拿着卖身契入了韩府,他年迈的母亲和牙牙学语的妹妹尚在高府中做些杂活,日子倒是过的还不错。 正因为母亲和妹妹都在高府中生活,所以少年一直听高致远的话,安心呆在韩府获取韩升平的信任。 这一待便是三年。 若非高致远突然来寻,他都已经快要忘了自己真正到韩家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查的事你可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幸而这三年内他不争也不抢,在韩升平的院子里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甚至福伯也对他很是信任,有些事会交给他去做。 “说来听听。” 高致远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的。 “贵人对此事似乎极为不满,将小姐叫进院子里狠狠地骂了一通。” 少年低着头回话,似乎是不敢与高致远对视。 “此事当真?” “小的不敢欺骗老爷。”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会在深夜前来,这几日寻你的时候,为何不见人影?” 高致远看着他,周身气势逼人,显然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老爷,自从外界传了那消息,贵人又厌弃了韩小姐之后,韩府里里外外都管的紧,不像之前那般了。” 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若非今日恰逢我休沐,怕是出都出不来。” “此言确实?” “小的不敢诓骗老爷。” “你起来吧。” 高致远自然是信他的,这些年若非他传信,不少韩升平的生意他也啃不下来。 “多谢老爷。” 少年哆嗦着起身,接着说:“这贵人也并非与韩小姐关系紧密,两人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什么一面之缘,你且说说。” 高赫奕坐在了高致远身侧,两人一同看着少年。 “福伯与我关系好,我佯装对贵人的来历感兴趣,他便呵斥了我一声,让我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又道小姐心善,助了贵人,贵人方才寻来的。” “具体的我想再问,他却不愿再说了。” 少年摇了摇头,轻声说:“这几日贵人虽然住在了府中,但对韩府却是极为看不惯,不少事都不愿让韩小姐插手,倒像是把韩府作为客栈罢了。” “那一百两金是怎么回事?” 高赫奕盯着少年,看他没有丝毫胆怯,心头对他倒是多了几分信任。 “少爷,这一百两金是贵人真的喜爱那琉璃纱,而且似乎存着献给陛下的心思。” 少年恳切地说:“不过在听闻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之后,她便歇了这个心思。” “如此,这贵人倒还真是对韩府不怎么上心。” 高致远与高赫奕换了个眼神,心下了然。 这韩霜锦想来是某次助了贵人,以为能够得到贵人的青睐,于是把她带回了府中。 却没想到贵人对她似乎并无太大的好感,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高致远轻笑,心头的愁思都散去几分,只要贵人对韩霜锦一家并无太大的好感,那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可就方便多了。 “你先回去吧。” 高致远摆了摆手,愈叔便直接把人带走了。 少年欲言又止,只在愈叔把自己带出书房一段距离之后不自觉开口哀求:“愈叔,我此次好不容易休沐,想来瞧瞧我的娘亲和妹妹。” “老爷并未答应你。” 愈叔看了一眼少年,摇了摇头。 “但我们已许久未见了。” 少年有些不甘,上次见娘亲和妹妹还是过年,如今都好几月了,他不过是想见一面罢了。 “回去吧。” 愈叔心下是想帮他的,但若是老爷知道了这事,他怕是也会受到惩戒,故而还是罢了。 看着高府的大门关上,少年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在拐角处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思绪,上了早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进展如何?” 马车上坐着的赫然便是被高致远和高赫奕视为眼中钉的韩霜锦。 “禀东家,已经办妥了。” 少年拱手,轻轻地回答了韩霜锦的话。 “那便回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闭上双目便开始养神,少年乖巧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城中流言四起,城主石永舟自然也听到了这消息,本想着试探一二,这韩霜锦却找上了门。 “见过石大人。” 韩霜锦起了个大早,正式递上了拜帖,很快便得到了石永舟的接见。 “韩东家不必客气,坐吧。” 石永舟是在书房里接待韩霜锦的,他让人给韩霜锦上了茶后便着人退下了。 “多谢石大人。” 韩霜锦敛下心中的诧异,之所以来寻石永舟相助,也是因为上次石鸿生事,他赶来奇居阁相助的事,后来他探听了一下,此事似乎是殿下的手笔。 惭愧惭愧,她不过是帮了唐清璃一次,这人居然心细如发到这种程度,多次相助。 “韩东家太客气了。” 石永舟对她极为礼待,且不说韩家这段日子送上来的税银足以让自己讨到一个不小的功劳,这殿下还在她府中住着呢,自己怎么端着架子。 “民女不才,有些事还望大人为我韩家做主。” 韩霜锦并未落座,而是诚恳地行了个礼。 “韩东家这是做什么,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 石永舟连忙起身来扶韩霜锦,说话却是滴水不漏,并未大包大揽。 “这城内最近在传我韩家的琉璃纱乃是从他高家偷的,此事着实气人!” “这琉璃纱乃是民女耗费家中不少银子才制出来的物件,为的便是在拍卖会上问世,不巧正有贵人钟爱,以一百金购下,谁知他竟血口喷人!” 高致远若是在此处,必定要怪韩霜锦不讲武德,两家相争居然直接寻了官府做主,这永州城大家可都约定俗成可凭本事,哪有直接找官府的! 韩霜锦才不管什么约定俗成的戏码,既然有人冤枉她,那她寻官府为自己查明真相,证实自身是再好不过了。 石永舟的名声在永州城还算不错,为城中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故而有不少的百姓还是会拥护他。 再者而言,她在自己的院子中折腾,那可是报备过的好吗! 是的没错,虽说这个朝代没什么版权意识吧,但是对一些机器的管控还是挺严格的,比如一些什么纺织机之类的,像是这种机器布庄增添损毁都需要上报。 韩霜锦起先不明白为何会对机器管控这么严格,后来才从福伯的口中知晓,之前在别的郡发生过一个案子便是用纺织机将人活活绞死,故而才出现了这样的律法约束各商贾。 最后不断发展优化,便把这条律法一直沿用下来了,韩霜锦在让人去报上购置新纺织机的时候留了个心思,把用途也给写上了,这会翻找必定能够翻出来。 “来人,去府衙把登记簿拿来。” 石永舟听了这话便明白了韩霜锦要表达的意思,二话不说便直接让人去把登记簿取来了。 登记簿标有登记的日子和事由,赫然是好几月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这韩府从好几月前便已经开始制琉璃纱了。 石永舟心头大定,原本还在纠结是否要为韩霜锦办此事,如今一看,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她摆明了是被高家泼脏水了。 “韩东家想如何做?” “韩家自然是想要一个清白。” 韩霜锦知晓石永舟这是相信自己了,她诚恳地说了一句:“只有清清白白的琉璃纱方可入京。” “本官明白了。” 是了,这殿下可是花了一百金在她手中买下了琉璃纱,这韩家又是皇商,这日后必定是要进贡的。 而且这琉璃纱听闻握在手中的时候都仿若会流动一般,格外亮眼又稀奇,想必是不俗之物。 原着石永舟对韩家的态度不冷不热,也是因着她后来生意做火了不少,交的税银多了方才有交集,再因为石鸿那个不孝子惹怒了殿下,自己方才知这韩家已经入了殿下的眼。 若再加上这琉璃纱… 石永舟心头的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只说既然韩家好几月前便已经开始制琉璃纱,那他便着人去查查高家的作坊在何处。 “多谢大人。” 韩霜锦知晓此事是成了,高家有没有琉璃纱的作坊她还不清楚吗?这必然是没有,想必此刻还在因为昨日那个少年的话而觉得自己已经被殿下唾弃了吧。 她从城主府出来之后也不急着回府,而是来到了韩氏布庄。 “东家。” 陈惟书看到韩霜锦来了,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免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这两日生意惨淡,原本还算人不少的铺子如今都没什么人来。 “东家,这几日没什么人…” 陈惟书有些不平,明明是他们制出来的东西,偏偏人都被挖跑了,作坊重新建立需要一段时日,好在那制纱的比例仍握在手中。 那些跑掉的下人不过是其中一环,就算凑到了一起也制不出琉璃纱。 最关键的工序在他和韩霜锦手中握着,压根就不怕别人偷学了去! “我知道,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看着从楼上下来的陈娇娇,温声道:“娇娇来啦?” “你还好意思说!” 陈娇娇看到她就娇哼了一声:“每次有新鲜东西都不提前告诉我,要不是我爹去了拍卖会回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制成了琉璃纱。” “这不是最近忙嘛。” 韩霜锦失笑,陈娇娇虽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识大体,懂分寸,待人接物极佳。 就连韩老夫人都说可惜了韩霜锦没有哥哥弟弟,否则必然要去陈家提亲。 “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不必理会,我相信你并未做出这样的事。” 陈娇娇来到她身旁搂住了她的胳膊:“他们高家自是做不出这种好东西的。” “还是我们娇娇懂我。” 韩霜锦笑了笑,又问:“今天来是想寻布匹还是成衣呀?” “过几日要随娘亲去趟永安城,城主娘亲与我娘亲乃至交,恰逢她生辰之喜,我与娘亲和爹爹同去。” 陈娇娇和她一同进了后院落座,这永安城比邻永州城,城主之间乃是至交,关系极佳。 永安城城主名为谢时安,十八岁高中状元,随即放弃了入翰林的资格,在陛下的授意下来到了永安城,成为了一城之主。 他上任前,永安城已经接连换了好几任城主,每一任城主上任之后都或多或少出了问题,不是身体不适便是突然被刺杀,一时永安城主一职仿若烫手山芋,无人敢接。 谢时安年方十八得中状元,身世清白,家中清贫,若非举家之力供养,谢时安走不到如此之位。 南安帝不信世家,缺的便是这种有真材实料的少儿郎,当即赏金百两,特赐状元府一座,特许谢时安一月时间回家省亲。 得了赏识的谢时安自然平步青云,天子近臣婉拒翰林之位而落于永安城,帝心大悦,特赐随行龙卫一名,特护谢时安身侧,保其安危。 谢时安入永安城为城主后抓出了不少幕后黑手,也知晓前几任城主均不想为乡绅傀儡,故而才被迫害。 此事一传入京,南安帝震怒,直接勒令谢时安抄家问罪,永安城过半数乡绅商贾都被抄家,官库突然就充盈了不少。 谢时安便兴建书院,重视农桑,鼓励商贾与各城池之间通商,不多时便让永安城重焕生机。 南安帝收到折子后自然对他大加赞赏,如流水般的赏赐送入永安城中,朝臣皆知谢时安是南安帝放在永安城中的耳目。 谢时安本人极为孝顺,平日里也很低调,但此次寿宴若是在永州城的陈家都知道了,那可就不太符合谢时安的性子了。 韩霜锦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 她并未收到这请柬,毕竟之前韩家与谢时安可从未有过来往,这也算正常。 “说起来,谢大人至今还未娶妻呢。” 陈娇娇手捧着脑袋,歪了歪头道:“他都已经二十有三了,在永安城做了五年城主了,居然一个女子都未曾让他心动。” “这也很正常。” 韩霜锦对此见怪不怪,在后世,多的是有人三十好几四十了还未结婚的。 “哪里正常了,这都多大了。” 陈娇娇白了一眼自己的好姊妹,接着说:“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谢大人,谢大人可是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十八岁便中了状元,这是多少人都不敢想的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但是人家不心动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温声道:“而且至今都未成亲想必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我们不必多思,也不必为其觉得不值,还是说,你…” “说什么呢!” 陈娇娇打断了韩霜锦的猜测,脸颊却有着可疑的酡红,让韩霜锦不自觉轻笑出声。 “我看你这样子,八成也是那其中一员。” 陈娇娇如今年芳十六,小了韩霜锦不少,在这个朝代这个年纪倒是应该谈婚论嫁了,但在韩霜锦眼中仍旧还是个孩子罢了。 “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陈娇娇哼了一声,这叫什么来着,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没错!就是这样的! “真不心动,我对银子心动。” 韩霜锦浅笑,很快便也揭过了这个话题,只问陈娇娇备了多少礼。 “不多吧,折合起来将近五百两左右。” 第74章 高家倾覆 五百两。 韩霜锦抿了抿唇,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贺礼了。 “怎么了?” 陈娇娇心思细腻,看她这副样子就是有话想说,当下便问了句。 “谢大人为人如何?” 韩霜锦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委婉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刚正不阿,且不会仗势欺人。” 陈娇娇想了想,自己家中毕竟是商贾,但谢时安的娘亲并不端着架子,愿意与他们相交。 且谢时安也并未多加阻拦,他们两家的关系才日渐亲密起来了,听闻父亲有打算举家迁往永安城,但又恐谢时安要调入京中,故而一直摇摆。 “一向低调而又刚正的谢大人,缘何会突然为母亲大摆筵席呢?” 韩霜锦指节敲了敲桌子,眸中闪过精光。 “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问题?” 陈娇娇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皱了皱眉,她娘亲这段日子对此事极为上心,几乎是把家中所有合心意的礼物都拿出来挑了又挑,生怕没选好。 她今日出来便是娘亲觉着备的礼还缺一匹锦缎,故而才让她来韩氏布庄挑一匹。 他们自然是相信韩霜锦的,同时也看不惯高氏布庄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是他们欠他的一样。 “我也只是胡乱猜测。” 韩霜锦笑着宽慰她:“你回府之后可以与令尊令堂相商一下。” “多谢霜锦。” 陈娇娇点了点头,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既然心有疑问,仔细问问也好。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韩霜锦轻笑,有了陈娇娇做媒介,这段日子她们的圈子里可用的都是韩氏布庄的成衣,她的客户群体可是拓宽了很多。 明面上韩氏布庄确实没什么进账,但那是因为他们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啊!那些买的或者是成为他们尊贵会员的大户人家,他们直接会为其送上门。 别说什么普通人家为什么不送,一分钱一分货,他们现在卖的就是服务。 故而高家看韩家门可罗雀的模样,便以为是他们没什么进账,实则不然。 当然,这其中也有韩霜锦在私下里推动,让高家这么以为,才能够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一举拿下。 “好啦,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陈娇娇看了眼天色,她怕再待下去,一会儿娘亲该着急了。 “我送你。” 韩霜锦也不强留,只把她送到了店门口,而后便转身回到了布庄里。 “小姐。” 陈惟书送上来一杯热茶,同时也送上了账本。 “这两日不必闭门。” 闭门是陈惟书派人去给韩霜锦递话时提出的建议,原是想着度过这个风头之后再重新开门。 但韩霜锦觉得这个建议不好,若是真的闭门了,众人怕都会以为他们做贼心虚。 “可小姐,这两日…” 陈惟书欲言又止,这两日时不时有人来铺子中嚼舌根,说多了也是有些恼人。 “我去了石大人府中一趟。” 韩霜锦翻开账本,淡淡道:“之前让你去官府备案织布机的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此事是小的亲自去办的。” 陈惟书赶忙点头,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他们那时备案的时候还道明了用途,官府的备案中必然会存留他们制琉璃纱的印记。 “如此,你还害怕什么?” 韩霜锦知道他回过神来了,温声道:“不必为这些闲言碎语就关铺子,让旁人得了志。况且,这高家也不久了。” “小姐的意思是…” 陈惟书眸光微亮,小姐这意思是高家以后必定都不能与他们相争了。 这高家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不该想的不要瞎想。” 韩霜锦又翻了一页账本,淡淡道:“静待两日自有分晓。” “是。” 陈惟书拱手应下,立于一旁静待韩霜锦看完账本。 “没什么问题。” 韩霜锦合上账本,又叮嘱了一句:“将备下的琉璃纱再取一匹出来。” “是。” 陈惟书并未多问,他知晓韩霜锦自有安排,只点了点头便应下了。 “娇娇若是再来,你便让人去府中寻我。” 韩霜锦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陈娇娇的性子她很喜欢,能帮便帮一些吧。 “是。” 陈惟书又应了声,收好了账本。 陈家,后院。 “娘,我回来啦。” 陈娇娇带着从韩氏布庄买回来的布匹和成衣来到了她娘亲的院子里。 自从家中的事情解决之后,娘亲仿若年轻了几岁,脸上愁思散去,如今看起来极为貌美。 “都多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李娥温柔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轻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遇到了霜锦,和她聊了会天。” 陈娇娇笑了笑,搂住了李娥的胳膊,笑着说:“娘亲今日看上去格外貌美。” “你呀,就是嘴甜。” 李娥对自己这个从小便娇惯长大的女儿自然是格外疼爱,前些年一直苦了她了,若非自己一味忍让,她也不用受那么多委屈。 韩霜锦说得对,这陈启宗起家用的是她的嫁妆和她母家的人脉,凭什么纵容小妾对自己那么不尊敬,她狠下心来好好整治了一番。 如今不仅陈启宗对她客客气气,而且后院中的那几个小妾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她一个不顺心,便直接把人给赶出去了。 庶子庶女又如何,她陈娇娇占了个嫡字,这便已然是天大的优势。 “那本来就是嘛。” 陈娇娇喜欢如今的娘亲,不同以往的怯懦,她如今被保护得很好,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不敢来自己跟前说什么了,她很开心。 “好,都听你的。” 李娥轻轻笑了笑,说:“让厨房给你备了参汤,你喝一些。” “不急,娘,我有事要和你说。” 陈娇娇屏退了下人,而后把方才韩霜锦同自己说的告诉了李娥。 “霜锦,蕙质兰心。” 李娥听了陈娇娇的话,心头若有所思。 说句实话,她其实也觉着此事有些奇怪,依着谢大人的性子,确实不可能如此铺张浪费。 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娘,那我们…” 陈娇娇欲言又止。 “去是必然要去的,但不必带太多东西。” 不管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谢时安之母是她的好姊妹此事不会更改,她必然会去贺寿的。 “好。” 陈娇娇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自然也是想再看看时安哥哥的。 次日,睡得格外安稳的高赫奕突然被小厮从睡梦中惊醒,小厮咋咋呼呼地喊着出事了。 “怎么了,吵吵什么!” 高赫奕带着些起床气有些恼怒,这几日他并未去书院,昨日补了功课,睡得有点晚,故而今日才想着多睡一会。 “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小厮跟在他身边多年,饶是知晓高赫奕如今在气头上,仍答道:“石大人派人来了。” “石大人派人来了便派人来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被这么一折腾,高赫奕的睡意也去了几分,他起身让奴婢服侍他穿上衣服,不耐烦地说。 “老爷此刻正跪在堂前…” 小厮跪了下来,欲言又止。 “你说什么?!” 高赫奕顿时一惊,他们与城主的关系不错,若非出事,爹爹肯定不能如此。 “而且,还来了另一队人。” “你就不能有事一起说完?!” “京中圣旨。” 小厮的话一说完,穿好衣服的高赫奕便连忙要朝着前院跑去。 “少爷!少爷!” 小厮拉着高赫奕的胳膊,着急地说:“老爷让我和您说别去!快从后门跑吧!” “跑什么跑!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高赫奕这会脑子不清醒,完全还是刚睡醒的迷糊状态,听到小厮这么说,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身上。 小厮被踹倒在地,等缓过神来的时候,高赫奕已经跑没影了。 “高公子。” 前院厅内,石永舟与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同时立于高致远面前,他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爹!” 高赫奕来到高致远身旁,看着石永舟和太监,心头有万千疑惑。 “你怎么…” 高致远恨铁不成钢,都让人去带他跑了,这个不成器的怎么又回来了! “既然都齐了,咱家便宣旨了。” 太监捏着公鸭嗓,看着高赫奕面色不愉,整个高家的人都跪在了这里,只有他姗姗来迟。 “草民接旨。” 高致远面如土色,自己就这么个儿子,本来还想着逃出去能够为家中斡旋一下,谁知道就这么大大咧咧跑回来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展开了明黄色的圣旨,唐明安与谢伦被押解回京的之后,南安帝大怒,不仅直接褫夺了唐明安的王位哥封号,更是直接把其软禁了起来。 谢伦作为郡守玩忽职守,居然把永乐郡的粮食直接运往定康郡,瞒着百姓与手下官员,证据确凿,实为与唐明安勾结,为其分忧解难。 帝大怒,斥谢伦不忠不义,结党营私,不顾百姓死活,诛九族! “诛九族…” 高致远和高赫奕同时跌坐在地上,两人未曾想谢伦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难怪了,难怪了。 难怪这几日一直收不到谢伦的回信,原来是早早便被押送到了京都。 “劳烦石大人了。” 公公合上了圣旨,转而看向守在一旁许久的石永舟,温声道:“还请石大人主理接下来的事。” “臣遵旨。” 石永舟高声应下,吩咐心腹好生款待公公,而后便看向了乌泱泱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大人…大人…” 高赫奕是真的不想死,这谢伦做的事凭什么要让他们一起收折辱! “公公倒是来得巧,本官正有一事想要来寻。” 石永舟不咸不淡地说着,着人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登记簿,一字一句道:“月末,韩氏布庄特购纺织机二台,用于琉璃纱制造。”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高致远若有所觉,他抬头,只见一身官袍的石永舟看起来是那么不近人情。 “高家因一己私利中伤他人,栽赃陷害!居然妄图将他人之物占为己有!” 石永舟冷冷地呵斥了一声,怒不可遏:“此番作为着实令人发指!” “大人…” 高致远面色苍白,他完全没有想到韩氏居然在官府备案了,此番行为着实可恨! “韩氏一族蒙受不白之冤,本官特此以正视听。” 石永舟此话一出,自然有人将具体情况传给早早候在门外的百姓。 所以这高家实在可恨!先是他们的姻亲贵为一郡之守却将郡中粮食肆意转移,丝毫不顾及郡中百姓。 而后自己却又中伤韩家,将别人辛辛苦苦制成的琉璃纱占为己有,还煽风点火,让大家莫去韩氏布庄购布匹和成衣,这人未免也太恶心了! 高府门外早已经围满了人,石永舟今日自然是要为韩家得一个清白名声。 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百姓顿时怒不可遏,听说陛下已经将高家抄家,所有一干人等判处凌迟处死,简直是大快人心! “抄家,凌迟处死。” 韩霜锦默念了一下芍药报来的内容,轻笑着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温声道:“退下吧。” “是。” 芍药行了个礼,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东家。” 不多时,花月妩来到了韩霜锦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韩霜锦从书桌前起身,坐在了圆桌旁,指了指身上的位置:“坐吧。” “多谢东家。” 花月妩坐在了她对面,而后递上了这段日子奇居阁的账本。 “身子最近如何?” 韩霜锦也不急着打开账本,只是抬头看她,近日听闻花月妩身子不大好,上次她拍卖会瞧见她的时候便是脸色苍白,今日看起来倒是好了些。 “劳东家记挂,已然好了许多。” 花月妩捂嘴咳嗽了一声,接着道:“许是近日有些贪凉,感染了风寒罢了。” “多穿些,虽然如今是初夏,但贪凉受寒遭罪的可就是你自己。” 韩霜锦温声说了句,而后才翻开账本,上面的进账记得都很详细,虽然很方便她去看,但她还是莫名有些怀念之前的阿拉伯数字。 “多谢东家。” 花月妩心头暖暖的,她详细汇报了奇居阁这几日接的单子,多是一些上新的好物,抽水马桶已经好多日子没有订单了。 这个情况也在韩霜锦的意料之中,有很多产物其实都无法在这个时代出现,再加上每个家庭的消费层级都不一样,永州城市场估计饱和了。 “你觉着奇居阁今后应如何发展?” 韩霜锦合上了账本,轻声问。 “往外。” 花月妩这段日子跟在韩霜锦身边学了不少,她知道东家的目标很大很大。 “那要如何往外?” 韩霜锦指节敲了敲账本,如今永州城内市场既已经趋向饱和,那她就应该带着奇居阁往外走走。 “开分店。” 花月妩大大方方地提议,奇居阁主打的便是奇货可居,永州城内既已接不到多少单子,那便直接在外开新的。 如今消息闭塞,消息通传也需要时日,奇居阁的物品就算再好也传不到京都,故而他们可以通过开分店一步一步打响自己的名声。 “甚好。” 韩霜锦轻笑,她的想法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东家,月妩有一事相求。” 花月妩手帕掩嘴咳嗽了一声,接着说:“东家之前交代的琉璃锦,我已然得了窍门。” “你如今身子骨不爽利,便暂时先放放吧。” 韩霜锦闻言皱了皱眉,如今琉璃纱已经在唐清璃跟前过了一遍,她愿意出一百金买下琉璃纱,自己自然可以在在年末的进贡上借她的势。 不过此事还需要谨慎斡旋,她这段日子与唐清璃接触下来,自是知晓她也有许多难处。 这偷偷摸摸来永州城,还不知道她方不方便被旁人知道花了一百金买琉璃纱的事。 如今永州城都在传是别的地方来的贵人花了这一百金,知晓唐清璃身份的也都藏得极好,不会乱说,这是否是唐清璃的授意,她也不知。 “无碍的,月妩想帮帮东家。” 花月妩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左右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过几日便能够好全。 就是这琉璃锦若是再不开始绣的话,她怕赶不上十月东家入京。 “不急这两日。”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道:“你这两日寻大夫好好吃药,等好全了不是能够绣得更快?若是你这两日觉得无事做的话,不若便出几张花色让我瞧瞧。” “都听东家的。” 花月妩知晓韩霜锦是在担心自己,便也顺从地应了下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韩霜锦便让人送花月妩回院子休息去了。 韩霜锦送走了人便回到了书桌前,重新摊开了一张白纸,将自己这段时日发展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韩氏布庄如今少了高氏布庄这个劲敌,同时又得了唐清璃相助,如今在永州城内名声大噪,大家都为琉璃纱而来,想瞧一瞧这传说中握在手中都会流动的布匹究竟是何种模样。 而且听闻这琉璃纱还格外透气,夏日只着这一件便可,也不透光,不会有失体统。 广福楼如今发展了炒菜体系,韩霜锦直接把“炒”的技能传给他信任的一个厨子,那厨子也是争气的,直接二话不说便与韩霜锦签了卖身契,保证自己只要还活着一天,就都是广福楼的厨子。 韩霜锦本觉不必如此,不过他一再坚持,也就随她去了,左右这“炒”的技能都是会被研发出来的,自己不过是提前了一些罢了。 有了韩霜锦的指导和试菜,这厨子也自创了不少新的菜色,如今广福楼更是蒸蒸日上,就连云来阁都无法与之一较高下。 云来阁也不是没想着使坏,不过不知其与高家商讨了什么,不轻不重使了绊子后便直接安静下来了,如今高家倾覆,这凌家失了强有力的盟友,如今估计还在担心高家之事会否影响他们呢。 凌家与云来阁仍是广福楼在永州城中不可小觑的对手,她不能够掉以轻心。 圈出了云来阁后,韩霜锦又将目光落在了奇居阁三字上。 其实对于奇居阁的定位,她如今还是会有些踌躇。 如今奇居阁卖的都是些新奇之物,在永州城这里,他如今有石永舟护着,倒也不怕其他人对自己下手,不过若是去别的城池开分店,这对那个地方无疑来说是一个冲击。 她不似昭国公府那般,并无爵位于身,她不过是一介白衣,若是遇上了家中显赫要直接下手硬抢,她保不齐还会直接把铺子都给丢了。 但是分店不能不开,她的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了,远离朝堂,对朝中之事并无把握,若是在不想办法拓宽自己的消息网,很多事都太被动了。 她想要待在唐清璃身边,最重要的便是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否则无论如何,终究会被抛弃。 如今的她不过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思想和言论吸引了公主,若是做不出实事,她想唐清璃也不会留情。 只不过,这公主对最高的那个位置,究竟有没有一丝向往呢。 韩霜锦眉头紧皱,如今她与唐清璃的关系并未好到如此地步,她无法探究唐清璃心中所思,此事便暂时压下不提。 说起来,唐清璃似乎也该离开了啊。 入夜,唐清璃院中。 “殿下,此乃云世子秘信。” 许三归来到唐清璃房中,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了一封秘信,沉声道。 “起来吧。”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接过密信。 南安帝对谢伦的处置既然已经下来了,那便意味着雪莲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如今这成輑阳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她那时提点了一句,无人在得知自己有活命的机会不会去争取。 苏曼曼是个格外聪明的女人,只要云拓稍加提点,她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安成輑阳的心。 云拓此番兵行险招,本来还害怕苏曼曼看了信后会不为所动,但人都是自私的,这“清白”的雪莲可是可遇不可求。 云磊来信言明苏曼曼病情已然缓和,再静养些许日子便能够好全,成輑阳为此感激涕零,帮助云家在私底下收了不少阳亲王的私地。 云家并未收为己有,而是全部都转在了唐清璃名下,虽是写了旁人的名,但众人皆心知肚明,明晰这私地都是谁所有。 另外一事,便是云从戎与云磊云拓觉着陛下欲立贵妃一事实在太过蹊跷,其中有几分可能或许是对唐清璃也存着试探的心思。 试探唐清璃这么多年,对南安帝可有怨怼,可曾想过辅佐她的哪位皇弟登顶帝位。 第75章 霜锦赠礼 唐清璃对此早有预料,她并未急着回信,只是把信丢进了火炉里,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汤碗。 她平日里晚膳用的不多,但最近在韩府中却是胃口极佳,食欲大开,今日已经连喝了两碗石斛鸡汤,味鲜无腥味,她格外钟爱。 辅佐哪位皇弟,她心头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的,这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必定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雪中送炭才有意义,锦上添花便是可有可无了。 她的汤勺在碗中转了又转,宫中如今适龄的皇子其实不少,除了早逝的几个皇子,如今现存的皇子还有十几个。 皇弟众多,她可选择的人自然也多,年纪要适中,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太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可能会忤逆她,太小了容易被朝臣操控,被当做傀儡。 如今年纪最适合的,应当是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 四皇子体弱多病,自小便被养在宫外的佛寺,若是无佛祖护佑,想来早已去了,南安帝对这个儿子疼惜,但要传位于他,自然是不可能的。 五皇子早逝,其生母受不了打击也随之去了,六皇子因其生母不得南安帝欢喜,也是早早被打发出宫,如今应当在自己的皇子府邸中做个闲散皇子。 十一皇子以下都太小了,不大符合唐清璃的要求,八皇子的生母丽嫔摆明了是皇上的人,此人自然也不能考虑。 而九皇子与其生母纯嫔倒是低调,且自己于慈宁宫之时,九皇子唐明琅便常来与自己玩耍,倒是并未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但不知为何,唐清璃与其相交之时总会觉着有些不适,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的感觉,让人不自觉有些不舒服,骨子里像是被附上了什么。 故而九皇子也不太在她的考量之中。 七皇子与十皇子年岁差距不大,且目前看来都是聪明伶俐的,不过是母妃的势力略有不同。 七皇子唐明雩的母妃乃是熙嫔,此封号可是嫔位中最尊贵一个,熙嫔其生父乃如今的正一品西北大将军,其生母得一品诰命夫人,其外祖父获封希国公,是不折不扣的世家大族。 唐明雩从小便天资聪颖,而且颇为良善又识礼数,多次在唐清璃被欺辱的时候为她讲话,唐清璃自然是承了这份情。 不过虽然唐明雩在朝中的势力不错,不过这熙嫔生父常年镇守塞北郡,大多时候远离朝堂,而希国公又是个不问朝事的,故而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斗法的时候不会轻易带上他,最好让父皇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至于这十皇子唐明宁,其生母乃芳嫔,在宫中的地位不高不低,家世也不大显赫,芳嫔生父乃是如今在职的户部侍郎,这官位也是不前不后的。 其能力一般,若非南安帝抬举他,怕是连一个侍郎的位置都捞不到。故而唐明宁与唐明雩比起来,这光芒便要弱上许多了。 这唐明宁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在宫中一直都跟在唐明荣身后,如今看起来是二皇子一派的人,但唐清璃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唐明宁是个有野心的,不过是因为家世不得意,又不得南安帝偏爱,故而才在明面上投靠了唐明荣。 私底下,他似乎还做了不少小动作,不过唐明荣不知道罢了。 这般能屈能伸之人,若是有人递了把火过去,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这两个人目前看来都有好有坏,故而唐清璃也不急着做决定,毕竟如今南安帝估计在壮年,立太子之事也并不着急。 一直在叫唤的只有那些言官罢了。 思及此,唐清璃轻轻摇了摇脑袋,将自己脑海中那些想法尽数摒弃,把碗里的汤喝完了。 “殿下,再吃该积食了。” 枳橘虽然对唐清璃胃口好一事有些开心,但是她前两日吃多了便积食,这让她有些担心,这两日便盯着不让她多吃。 “好。” 唐清璃放下碗筷,让枳橘把东西收下,而后去准备行装,准备明日便回永乐城。 “贵人,小姐来了。” 在门口候着的丫鬟进来传话。 “让人进来吧。” 唐清璃挑了挑眉,对韩霜锦过来并不意外。 “民女见过殿下。” 韩霜锦带着芍药入门,芍药手中还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 “起来zuo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温声道:“韩东家怎的这会有空来寻孤?” “一直想来,就怕耽误殿下休息。” 韩霜锦乖巧地坐在了唐清璃身侧,让芍药把手中的锦盒放下了。 “那韩东家此刻过来,是不觉打扰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什么,只看向了韩霜锦,故意问她。 “咳,这不是殿下明日便要回永乐城了嘛,有些东西想赠予殿下。” 韩霜锦咳嗽了一声,将锦盒推到了唐清璃面前。 “此为何物?” 唐清璃看了一眼锦盒,语气不咸不淡的。 “广福楼的菜谱,我写下来了,殿下的厨子可学着做做。” 韩霜锦知晓这段日子唐清璃似乎很爱府中的饮食,听枳橘说胃口都好了几分。 她本来是想着安排一个厨子看看送给唐清璃专门给她做饭,后面想了想就觉得不妥,这搞得像是她朝殿下身边安排人一样,居心不良。 故而她直接把菜谱写下来了,能给唐清璃做饭的厨子,能力必定不俗,不可能有了菜谱还做不出唐清璃喜欢吃的东西吧? “你…” 唐清璃没想到韩霜锦送她的会是这个,说句实在话若是锦盒中装着旁的东西,比如说土地或金银,她都不会如同如今这般惊讶。 但这韩霜锦偏偏什么都没送,只记着她喜欢珊瑚手串,又记得她爱吃府中的菜,真是细心体贴。 “殿下不喜?” 韩霜锦有些踌躇,自己这是送的不对?她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其实自己是不是应该俗一点,摆上一百两金子或者是一大片地契给她。 “并未不喜,只觉有些意外。” 唐清璃知道她心中对自己的敬畏之心并不多,但未曾想居然会这么直接问自己喜不喜欢这礼。 “民女不才,只是见殿下对府中的菜色格外钟爱,故而自作主张。” 韩霜锦心里确实没有太把长公主之位放在心上,在她眼里,眼前的唐清璃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罢了,故而有些话便只说了,方才也未曾想到不能直接问她喜不喜欢,这会赶紧找补。 “无碍,孤很喜欢。” 唐清璃轻笑,摆了摆手便让枳橘收下了。 韩霜锦又与她聊了会天,确定好明日离开的时辰便离开了唐清璃的院子里。 “殿下对韩姑娘很不同。” 枳橘放好锦盒后看着唐清璃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有何不同?”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声问了句。 “奴婢觉得,殿下是极为喜欢韩姑娘的。” 枳橘微微顿了一下,看唐清璃并未反驳她的话,这才接着说:“殿下不会纵容旁人如此放肆。” “她也不算放肆。” 唐清璃微微敛眸,思绪不自觉就随着枳橘的话飘远了。 上一世,她对喜欢之物不懂加以掩藏,在慈宁宫中得太后疼爱,被哄了两句便什么话都和太后讲了,自然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但出了慈宁宫,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只要对某些东西或者某个人表露出自己的喜欢,那便会有人毫不犹豫来与自己争抢,从而把自己想要的从手中夺走。 那只她心心念念得来的狸奴(古时称猫为狸奴),终究还是被人夺走活生生地吊死了,她无法释怀那次望见狸奴尸·体的模样,鲜血淋漓的,就这么在她面前,毫无掩饰。 喜爱之物被夺,在宫中是,在外邦亦是。 故而这一世唐清璃学会了掩盖自己的喜好,只装做什么都不喜的模样,只想着藏的更深一些,便不会再被人捉住弱点。 但,她喜欢之物,忠于自己之人,自然只能为自己所有,旁人,沾染不得。 韩霜锦,是个心善之人,也是个心有志向的女子,她懂自己,所述之话又格外让人豁朗开朗,她自然是喜爱的,既是喜爱之人,便只能以自己为主。 多纵容几分,也算不得什么。 枳橘不再说话,心头默默记下,殿下这是已经把韩姑娘作为自己人了。 “去收拾吧。” 唐清璃把枳橘给打发走了,心头想着离开之前也应当寻一份不错的礼回给韩霜锦。 高家既然已经抄家,手中的铺子和土地应该都已经充公了吧… 次日午时,在韩府用过最后一顿午膳的唐清璃便上了马车,准备回永乐城。 韩霜锦知晓时辰,特意来送她,并未让府中的其他人知道此事。 唐清璃来永州城应当是避过旁人的,虽不知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何,但既然她想要低调,韩霜锦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韩姑娘珍重。” 枳橘对着韩霜锦说了一句,递给了她一个锦盒,随后便上了马车。 “多谢小姐相赠。” 韩霜锦差点脱口而出殿下二字,幸而思绪急转,改口成了小姐。 “不必。” 唐清璃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韩霜锦,我在永乐城等你。” “我必会前去。” 养心殿内,檀香徐徐燃着,刘福禄摸了摸手下小太监送上来的茶杯,杯壁微凉,他摇了摇头,旁人重新换上一杯。 “刘福禄!” 坐于上位的南安帝揉了揉太阳穴,唐明安与谢伦一事着实让他震惊,这几日她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 连静妃和唐清雅来求情都一概不见,已经宿在养心殿多日了。 “奴才在。” 刘福禄赶忙来到桌旁,弯腰恭敬地等着南安帝的吩咐。 “成輑阳可有再来信?” 南安帝此前在收到唐清璃自己默默掏腰包把那一万石粮食给补足之后,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唐清璃未免太过良善,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居然是把粮食补齐给百姓吃,急的是他通过成輑阳知晓这银子是自己赏赐给她的,而且后面几日公主府采买的物件少之又少。 就连肉食都改成了一月一次,原本是一月三次,如今减少到这种程度,南安帝心头是心疼不已。 但他总觉得此事未免也太过巧合,唐清璃居然有那样的魄力去做这样的事,总让他觉得怪怪的。 于是他才放出了自己想要立贵妃的消息,除了把当前这滩水搅浑,还有便是想要试探一下唐清璃。 瞧一瞧她是不是与自己的某个儿子站在一起了,若真是如此,想必立贵妃的消息一传出去,她必定会有不小的动作。 他心头觉得此事不大可能,却又忍不住去想,这几日嘴里着急地都上火冒泡了。 “禀陛下,并无通传。” 刘福禄应了声,接过小太监端上来的热茶,把书桌上微凉的那杯撤下了。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未通传。” 南安帝叹了口气,是他心急了,罢了罢了。 刘福禄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退下了。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来到了刘福禄身侧,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 刘福禄微微抬眸看了看上首的南安帝,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轻轻地叫了声:“陛下。” “何事?” “静妃娘娘…” “让她别来打扰朕,若是再来,便直接去冷宫好好冷静冷静。” 南安帝话都没听完便直接摆了摆手,脸色都不自觉难看了几分。 “是。” 刘福禄得了令,赶忙来到了殿门外,一眼就看到了静妃和提着食盒的宫女,她看起来憔悴不已。 “刘公公。” 静妃看刘福禄出来,赶忙让人跟着自己上前。 “静妃娘娘。” 刘福禄行了个礼,轻声说:“殿下今日政务繁忙,恐无法接见娘娘了。” “刘公公,我只是给陛下送碗参汤。” 静妃还是不死心,唐明安如今还等着她为其给南安帝求情,不然,他可就真的完了。 “娘娘,奴才也是听陛下的吩咐做事,您就别为难奴了。” 刘福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娘娘,陛下如今还在气头上呢。” “本宫知道了。” 静妃不是蠢的,刘福禄的提示已经够明显的了,她放下了参汤便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师父,这?” 小太监凑上前来,问着:“这参汤留下了应当如何处理?” “倒了便是。” 刘福禄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哪怕是再珍贵的参汤,也无人去品了。” “怎的去了这么久?” 南安帝看着刘福禄入门,语气不疾不徐。 “启禀陛下,静妃娘娘送来了参汤说是担心陛下的身子,奴才劝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刘福禄连忙跪了下来,说着:“这参汤…” “倒了便是。” 南安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实在是太过放肆。” “陛下息怒。” 刘福禄自然知晓南安帝说的不是静妃,而是犯下错事的唐明安。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夺位之局是陛下一手推动的,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他又要重新再推一个皇子上来,可不得烦嘛。 如今可堪大用的,可没几个。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个逆子罢了,无了便无了,朕儿子多着呢。”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看着那一叠为唐明安求情的奏折,他的儿子倒是好手段,笼络了这么多人。 所用的借口来来回回也就是唐明安心急,又关心定康郡中的百姓,故而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陛下,丽嫔娘娘送了梨子饮来。” 小太监前来通报,南安帝摆手让刘福禄起来,而后让丽嫔进了内殿。 刘福禄恭顺地站在了南安帝身侧,先是拒绝了让静妃入殿,而后又放进来了丽嫔,陛下这是要捧八皇子唐明鑫啊! “臣妾参见陛下。” 鹅黄色宫装于身,眼前的女子体态轻盈,芊芊细腰宛若可盈盈一握,淡妆更添几分精气神。 “免礼。” 南安帝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若要说这偌大的后宫中谁对自己真心,那丽嫔必定能算是其中之一,故而他也很疼爱她。 “多谢陛下。” 丽嫔从宫人手中接过了食盒,而后跟着南安帝一同坐在了软榻旁,端出了炖盅,温声道:“陛下,如今天气慢慢热起来了,这梨子饮虽是温热,但有清热解毒之功效,陛下如今可还不能贪凉。”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接过她递来的梨子饮,上面还点坠了不少桂花,看起来格外漂亮。 这会喝起来还微微烫口,明显是炖了许久后直接送来的,南安帝心头舒坦,一连喝了好几口。 “陛下慢些。” 丽嫔看他喝的这么急,赶忙取出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南安帝。 南安帝放下炖盅后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而后轻笑道:“爱妃的梨子饮果然让人清热。” “陛下谬赞了。” 丽嫔也不邀功,又与南安帝闲聊了两句,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晚些时候朕去瞧你。” 南安帝也没留她,只轻轻地提了一句:“朕也许久未见鑫儿了。” “是,臣妾领旨。” 丽嫔心头大喜,她读懂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这是要重用他的鑫儿了!她终于熬出头了! “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待丽嫔离开后,又坐在软榻上沉思了片刻。 刘福禄也不讲话,只安静地在一旁陪着。 “刘福禄。” 许久,南安帝唤了声。 “奴才在。” “让竹影青来见朕。” “是。” 刘福禄应下后便飞快来到了殿外,让小太监去把竹影青寻来。 不过半刻钟,竹影青便到了养心殿内。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入殿前便把自己的佩剑摘下,此刻双手抱拳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南安帝甩了甩自己手上的佛珠,温声问:“定康郡一行,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启禀陛下,微臣所见即所得。” 竹影青在押着唐明安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把一路的所见所闻汇集成册给南安帝了,此刻听他再问,心头突然一惊,害怕自己传信给唐清璃的事被发现了。 “所见即所得。” 南安帝突然叹了口气,让刘福禄给竹影青搬了把椅子,说:“影青,你跟在朕身边多年,你可知,朕对你自然是无比信任的。” “谢陛下荣宠。” 原本坐下的竹影青突然又抱拳站起,南安帝摆了摆手他才敢继续坐下。 “朕且问你,若是朕把你派到永乐城去护卫永乐公主,你可愿意?” 南安帝此言一出让竹影青吓得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微臣不能从命!” 竹影青双手抱拳,低着头毫不犹豫地说。 “为何不愿?” 南安帝晃着佛珠的手突然停住,他看着竹影青,眸中神色不明。 “恕臣逾矩,臣自跟在陛下身侧便知是陛下的人,只想护卫陛下周全。” 竹影青不知道南安帝此话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有别的目的,但不管如何,如今他只有在南安帝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他才能够为长公主多做一点,同时也打消陛下对长公主的怀疑。 “你啊…” 南安帝心头因为他这句话分外舒适,竹影青一向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性格,他木讷,很多时候都不大会讲话,可如此直言不讳的忠臣,更为难得。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竹影青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做对了,便毫不犹豫又补了一句。 “也罢。” 南安帝摆了摆手,让他起身落座,而后道:“经益王一事,朕深觉惭愧,又恐其党羽得知此事之后会暗地里对璃儿下手,故而才…” 竹影青听了这话也只夸耀陛下爱子之心,其他的一概不提。 “朕记着,之前为璃儿讨了你收下一个不错的小子过去护着他,你那会还不依。” 南安帝轻笑,又说:“若是朕这会再和你讨一个送过去,你必定又会恼怒。” “陛下,护卫永乐公主还有一队御林军呢。” 竹影青故意皱了皱眉,让南安帝觉得自己对永乐公主身旁那么多御林军的护卫极为不满。 “你提醒朕了。” 南安帝见他这副模样,便佯装方才想起的意思,随意拉着竹影青又说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竹影青直到踏出殿门的时候才肩膀微松,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了。 南安帝心中大石落定,竹影青方才果决的回答极度取悦了他,此刻他对唐清璃的愧疚便更深了。 “陛下,这是成輑阳大人递来的奏折。” 小太监早前便得了吩咐,这成輑阳大人送来的奏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直接送到御前。 南安帝接过奏折,打开一看便不自觉皱起了眉。 第76章 黄家之祸 成輑阳奏折中言明今日赈灾进展,因抄了阳亲王的家,得了不少金银与粮食,金银全数换作粮食,已经解了如今赈灾难的部分问题。 此事得了南安帝授意,左右都是阳亲王这些年贪墨的银两,花了便花了,若是有剩下的,再收归国库也不迟。 不过其中有另一消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定康郡粮食不足,因比邻永乐郡,他去永乐郡收购了不少粮食,同时依着陛下的意思,将永乐公主花的银子都送回去了。 本还以为永乐公主不会收,毕竟这可是留下善名的大好机会,没想到永乐公主不仅收了,而且还收得十分开心,这让成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南安帝无奈地看着成輑阳汇报上来的奏折,这送银子给唐清璃一事自然也是他安排的,他只在想,唐清璃是不是也存着几分不臣的心思,故而才会愿意毫不犹豫掏出银子来补上。 没想到,她的璃儿还这么直接就把银子收了,真就不要这个名了? 南安帝百思不得其解,这璃儿这么缺银子?应该不至于吧,毕竟他前阵子可是给璃儿赏了不少好东西,不至于…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刘福禄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这太后娘娘派来的人还在殿外候着呢。 “这便去。” 南安帝手握孝顺的人设,听到太后相传,自然是要过去的。 慈宁宫中,太后正在给花浇水。 花儿争奇斗艳,让她心情都好了几分,算是在深宫中寂寞无聊的情绪寄托吧。 “皇上驾到!” 太监通传响起,太后抬眸,将手中舀水的勺子轻轻放下。 “儿臣见过母后。” 南安帝大步而来,看到了殿中的太后,恭敬地行了个礼。 “皇帝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把手搭在了一旁服侍的嬷嬷手上,而后与南安帝并肩入了内殿。 二人在软榻上坐下,服侍的宫女便送上来了两杯清茶和一小盘点心。 “你们退下吧。” 太后摆了摆手,刘福禄看了一眼南安帝,见他并未出声阻止,便随着其他宫人一起离开了。 “母后有事要说。” 南安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雪花酥放在嘴中,入口即化的甜味极好地平衡了他如今的焦躁,这太后小厨房做出的雪花酥是宫中一绝,他平日里也钟爱。 “是。” 太后握着佛珠手串转了转,幽幽地叹了口气:“哀家想璃儿了。” “母后,璃儿是去休养身子,过段日子便回来了,您不必担忧。” 南安帝心下了然,在路上他便知晓太后唤自己前来应是担心唐清璃出事,毕竟这么多年人都是在慈宁宫长大的,思及此,他不免叹了口气。 “皇帝怎么叹气了?” 太后转动佛珠的手突然停下,她看着南安帝,心头有些发慌,该不是璃儿出事了? “母后不必忧虑,璃儿无事。” 南安帝见太后想歪,赶忙道:“不过朕有些事百思不得其解。” “何事?”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温声问。 “璃儿,很缺银子吗…” 南安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随即补充:“不过是前朝出了这事,故此一问。” “皇帝…” 太后看了他一眼,幽幽叹道:“哀家知你对璃儿不上心,但怎的…” “母后…” 南安帝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确实对这个女儿不甚了解,罢了,往事不要再提。 “哀家的份额自然是不缺的,但她并无,自小也受了不少委屈。” 太后叹了口气,又说:“在哀家宫中倒是少不了她一口吃的,不过是过年过节少了不少赏赐,让她对金银之物有些在意。” “朕知晓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头更加愧疚,他以为自己给唐清璃的赏赐已经够多了,但如今听起来,他还并未补足之前她受的委屈。 许是从小未得到,故而才会如此看重。 “皇帝也无需自责,哀家知道你心头苦痛。” 太后将糕点又朝着他推进几分,而后道:“皇帝是天子,所思所想无愧于民即可。” “朕受教了。” 南安帝又咬下一块雪花酥,心中愁思平息。 马车于公主府后门停下,许三归先下马车四处瞧了瞧,确定无问题后敲了敲门,而后方才把唐清璃从马车上迎了下来。 “殿下。” 谭诚和灵芝得了消息,唐清璃刚一进后院便都迎了过来。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殿下这段日子气色红润了不少。” 灵芝有些讶异,而且看这身形,似乎还增了些许,这未免也太难得了。 “是吗?” 唐清璃闻言轻笑:“许是孤这段时间吃得有些多,故而看上去不同了吧。” “殿下这段日子每顿膳食都用下了一碗饭呢。” 枳橘笑着接上了灵芝的话,唐清璃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之前还不大喜欢用膳,这几日能够多吃这么多,自然让人欣喜。 “这广福楼竟是如此神奇?居然还能让殿下多多进食?” 灵芝闻言更是诧异了,他们自然也从广福楼寻了不少招牌菜,殿下也确实多吃了几口,但也未曾如枳橘所说用够一碗饭。 “好了,先说说这几日城中的情况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止住了枳橘还想要继续说话的念头,她这段日子一是为了避风头,二也是为了瞧瞧城中若是自己不在,会否有什么人来试探一二。 谢伦如今不在了,这郡守之位可还空着呢,不知道南安帝是否故意的,只让成輑阳暂代郡守之位,待择日选定郡守后方才派人前来。 她不相信南安帝对郡守之位没有自己的思量,只不过是想着试探试探自己罢了。 一郡之守,虽无实权,但这其中可牟取的利益不在少数,多的是人想做这个位置。 “禀陛下,这几日送礼的人颇多,用的由头也是千奇百怪的。” 谭诚说着便送上了一份礼单,这其中记录的便是这几日唐清璃不在所送来的礼。 她让人瞒得紧,这几日旁人皆以为她是在府中将养身子,故而不见任何人。 石永舟那边,唐清璃早早便让许三归打过招呼了,若是他还想坐稳那个位置,自然要守口如瓶。 “可有什么特殊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礼单,问了句。 “其中有一位很是奇怪。” 谭诚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永州城人士,礼却送到了府中。” “永州城?” 唐清璃皱了皱眉,这出乎意料的地方让她不免心生疑惑,随即又问:“是何人送来的?” “永州城黄家,黄如珏,做粮食的。” “竟然是他。” 枳橘听了谭诚的话有些惊讶,未曾想到居然会是此人送来的,这不就是那日拍卖会送给殿下不少礼物的男子吗? “你们认识?” 谭诚有些意外,此人派人送来礼物之时十分谦逊诚恳,他们对其印象极深。 “算是认识。” 枳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唐清璃,得到她的肯定后方才说出了拍卖会上发生的事。 “此人或许别有目的。” 灵芝皱了皱眉,算算日子,拍卖会的时候她应该还不知殿下的身份吧。 “可有所求。” 唐清璃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此人的名字频繁出现在自己耳中,不管是长公主的身份还是京中贵人的身份都让他趋之若鹜,想来是所求之事刻不容缓,只要有一个可能都不想放过。 “有。” 谭诚点了点头,温声道:“想见殿下一面。” “他倒是好大的脸面。” 枳橘听了这话直接皱起了眉头,殿下也是他想见便能见的?实在太不要脸! “三归。” “属下在。” 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许三归双手抱拳,恭声应着。 “去查查。” 唐清璃说完这话后便摆了摆手,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纷纷退了下去。 “逾矩了。” 一出房门,枳橘便看着灵芝与谭诚脱口而出。 “我们这不是太欣喜了嘛…” 谭诚也回过神来,他们方才实在是太放肆了,居然在殿下跟前就这么讨论了起来。 “那么久未见殿下,我们自然有好多话想说…” 灵芝叹了口气,尤其是看到殿下的脸色红润,身量微增,如何能够不让自己欣喜呢。 “罢了罢了。” 枳橘摆了摆手,接着说:“我们都收敛着点便是,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灵芝接过枳橘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本装订成册的小本子,上面写着菜谱二字。 “这是韩家那位东家送给殿下的菜谱,广福楼的特色菜都在其中,我翻了一下,大多都是殿下爱吃的。” 枳橘解释了一句,温声道:“让厨子们好好学学,看看能不能创新些。” “这可是好东西啊,广福楼当真舍得,居然把这东西送给殿下了。” 灵芝有些诧异地接过了册子,须知这世家大族中的方子一般可都是藏的严严实实,生怕被人偷用了去,这韩东家居然如此大方,直接把这东西就送了出来。 “韩东家是自己人。” 枳橘看着灵芝这么惊讶的模样,带着她和谭诚一起入了房,细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们私底下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同对方说,这样才是对殿下最好的。 “竟有如此妙人。” 灵芝听得有些稀奇,这人未免也太厉害了,居然能够折腾出这么多事。 不过比起他们殿下,终究还是弱了些。 “好了,此事都烂在肚子里,我们知晓就好,不要往外传。” 枳橘知晓殿下信任谭诚与灵芝,故而才和他们说这么多,否则她才不会说这些。 “知道的。” 谭诚与灵芝对视了一眼,轻轻应下。 “此物妥帖管好,日后大有用处。” 枳橘看着灵芝怀里的菜谱,又说:“厨房的厨子有些能留,有些不能留了。” “我知晓。” 灵芝点了点头,如今这稀奇的菜谱在手中,自然要藏紧一些。 “我去歇息啦。” 枳橘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此刻想给他们留些独处的空间,而且坐了一天的车确实挺累的。 “去吧去吧。” 谭诚和灵芝送走了枳橘,两个人便开始翻看锦盒中的菜谱,越看越震惊,这里面记录的未免太详细了。 “这韩东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谭诚感慨了一句,旁人有一两道菜便已经算是顶了天的,这韩霜锦直接掏出一本来,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冲击力该有多大啊! “确实精彩。” 灵芝点了点头,把菜谱好好收着,她要用这菜谱把殿下好好养胖才行! 唐清璃离开府中一事是次日韩老夫人和柳棠才得知的,她们知道的时候还气恼韩霜锦不告诉她们。 “不是不想说,是贵人喜欢低调呀。” 韩霜锦摊了摊手,反正人已经我走了,现在来找她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哼,你这丫头,就知道和你祖母我嘴犟!” 韩老夫人淡淡地哼了一声,随即道:“罢了,既然是贵人不愿送,那便饶了你这次。”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柳棠这段日子变化不少,看着唐清璃眸中多是宠溺,却也不想她凡事都自己撑着。 “知道啦,女儿下次一定告诉祖母和娘亲。” 韩霜锦乖顺地应了一声,若是她还要犟嘴,今日必定是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这还差不多。” 韩老夫人淡淡点了点头,又道:“黄家又派人送来帖子了。” “怎么又来了?” 韩霜锦皱了皱眉,颇有些反感他这样的行为,从拍卖会后便一直让人送帖子来相邀,寻常人被拒绝了之后便歇了心思。 他可倒好,三天两头就送帖子过来,这段日子真的是让韩霜锦不胜其扰。 偏偏直接拒绝都没了用处,她就只好在院子里躲清净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黄家小子不像是这么不稳妥的人,想必是家中出事了吧。” 韩老夫人对黄如珏有点印象,他也是年少撑起了一个不小的家业,比韩霜锦好的是,他是男子之身,且是嫡长子,接任家业名正言顺。 且不得不提的是,他是有真本事的,能在几年内把黄家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是个愣头青,除非家中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想与之有牵扯。”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此前他曾为了生意而来,又在拍卖会大方给贵人送东西,摆明了是想要攀附贵人,贵人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锦儿说的是。”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道:“棠儿去寻个机会看看是什么缘故吧。” “是。” 柳棠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左右也是帮韩霜锦,她自然不会不依。 “劳烦娘亲了。”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又陪着两人聊了会天,而后便回自己的院子看账本去了。 一连三天韩霜锦都待在韩府未出门,听说黄家的人日日都上门来送帖子,这黄如珏摆明了是不见韩霜锦不罢休。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大家都在猜测这黄如珏是不是喜欢上了韩霜锦,才会这么穷追不舍。 “三日了,日日都来。” 芍药有些愤愤不平地打发了来传话的小厮,又是黄家来送帖子的消息。 “不必如此气愤。” 韩霜锦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拿起自己方才写下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姐,这外面传得可难听了…” 芍药欲言又止,都在说这黄如珏必定是和韩霜锦有什么关系才日日盼望与韩霜锦相见。 “那又如何?” 韩霜锦将字放下,轻声说:“被说两句又少不了一块肉,你别这么担心。” “小姐!那可是您的名声!” 芍药有些气极,小姐怎么如此不上心,女子之名若是被玷污了,可就寻不到一个好夫家了! “你说的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他确实是有些打扰到我做生意了。” “小姐…” 芍药简直是欲哭无泪,这是做生意的事吗!分明就是小姐以后成亲的名声啊! “安心安心。”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道:“等娘亲把事情弄明白了我们便做出反击!好了吧!” “都听小姐的。” 芍药也不知应该如何说了,这是不是就是书中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啦,你去瞧瞧娘亲回来了没有。” 韩霜锦摆了摆手,这都过去三日了,她的娘亲效率有点低啊! “锦儿。” 话音刚落,柳棠就踏入了韩霜锦的房中。 “娘。” 韩霜锦甜甜地笑了笑,刚刚提到柳棠她便来了,这也太巧了。 “娘都查清楚了。” 柳棠坐在韩霜锦身侧,拍了拍她的手。 “是出了什么事?” 韩霜锦给她倒了杯茶,轻轻地问了声。 柳棠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这事情的经过。 说起来此事还要从唐清璃入城说起,她的马车虽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用料极其奢华,那马一看便是千里驹,更别说是全梨花木的车厢了。 在本朝,只有正一品以上的官员极其家眷方可使用梨花木来做马车的车厢,故而马车内坐着的人自然是身份尊贵的。 她一入城门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其中便有黄家的小厮。 那小厮知晓如今黄如珏在发愁的事,二话不说便把此消息报给了黄如珏。 这黄如珏说来也是个奇人,他有经商才华,且对手底下的人管理也格外有一套,这能够让他在不短的时间内便将一个家给撑起来。 黄家在他的手下蒸蒸日上,他便也多了几分野心,想把黄家做大,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谢伦。 是的,谢伦。 黄家搭上了一郡之守,本来地位应该不断攀升,但不知为何,谢伦对其并未倾力相助,黄如珏便急了,他不知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一直得不到赏识。 直到谢伦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吐露了自己的难处,竟然是永乐郡的存粮不够多,无法助他的政绩添上一笔。 只要有可能,谁不想被调回京中做个京官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他贵为一郡之守,但距离朝堂着实太远,无法助力唐明安更多。 此刻若是无法拿出足够的筹码,日后等唐明安登基了,属于他的位置又怎可能靠前? 黄如珏知晓了他的难处,二话不说便要把自己做的生意分三成给谢伦。 可别小瞧了这三成生意,足够让谢伦的政绩漂亮上一大笔,郡守述职多是一年一报,大多是在秋收之后,故而永乐郡两年来总是得到陛下称赞的那个。 原本只要今年他在助谢伦在政绩上大放异彩,谢伦必定能够升官至京都,到那时,他得了谢伦这个保护伞,必定能够将自己的生意拓展到京都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谢伦居然犯事被抓了。 若是与他无关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这才刚刚听了谢伦的话,大肆购进了不少粮食,只等着益王殿下有钱了来和他买。 可还未等他将手中那一大笔粮食脱手,谢伦锒铛入狱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他原还以为此事必然有转机,毕竟谢伦是益王殿下麾下的人,总不可能益王殿下也不管吧? 结果还未等来谢伦放出的消息,这整个高家都直接倾覆了。 高家与谢伦的关系他自然是知晓的,这整个高家都不复存在了,必然是已成定局。 黄如珏这才知道心慌,这手中的粮食不能烂在手里了,他此物搭上钦差大人的线,把自己手中高价收来的粮食都给卖出去。 之前小厮将消息传上来的时候他还没那么着急,于是乎便也不怎么上心,只在拍卖会之时将不少拍品拍了下来而后送给那位贵人。 也是在高家出事了之后,他才病急乱投医,得知贵人离开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咬着韩家不撒手。 原本柳棠是不可能得知这么多事的,但架不住黄如珏有个爱喝酒又爱吹牛的二叔。 虽然他在黄家的地位并不高,但这黄如珏大肆购进粮食的事,整个黄家都知道。 他也是那次路过黄如珏的书房才偷听到了这些,又无人可说,可是给他憋坏了。 柳棠请了两个他相熟的朋友,几杯酒下肚他便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那两个狐朋狗友自然不可能是真心待他,在把他喝醉以后便被柳棠客客气气请到了一边去,这事倒是没有让他们听见。 韩霜锦听完了柳棠说的话,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原本以为谢伦做的事已经够胆大包天了,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折腾出这么多事。 古人为了官位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锦儿,这事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柳棠有些担心,此事可不小啊。 “自然是随他的愿。” 第77章 霜锦所思 他如今抱着什么念头其实在清楚不过,无非就是想通过韩霜锦攀附上唐清璃,把他手中囤积的粮食卖出去罢了。 黄如珏如今摆明了是还未看清楚局势,以为谢伦倒了,最重要的是手中的粮食别烂在手里了。 但他却未曾明晰,这谢伦之前为了政绩做出这种事情来,黄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黄如珏如今若是安安静静的,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蹦哒地太厉害了,不出意外的话,黄家应该也是没什么机会了。 “如他所愿?这不好吧。” 柳棠闻言皱了皱眉,若真的让黄家攀附上了贵人,那不就连累了贵人吗? “娘,你猜贵人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我总觉得这其中指不定贵人也知道几分。” “你的意思是,贵人是刻意避开他的?” 柳棠听了她的话,倒是觉得有道理,不自觉便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倒是说的通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 韩霜锦至今都没弄明白唐清璃来永州城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她也只是猜测几分。 拍卖会上黄如珏折腾出来的事已经让唐清璃有了戒备,更别说后面还送上来了帖子。 这帖子虽然并未像如今一样送的这么勤,但也足够表明他有所求,唐清璃自然不会再留。 不过总觉得指不定是永乐城有什么事需要殿下回去处理,故而她才会走得这么快吧。 “那你还要帮他。” 柳棠听了这话就更迷糊了,既然这件事贵人也知道几分,他们怎么能够和贵人对着干呢! “我帮他也要他受得住才行。”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她知道柳棠是在关心她,故而压低了声音道:“娘,这笔粮食他要烂在手里,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压低了价格买,你说…” “那么多粮食,我们怎么可能吃的下来?” 柳棠第一时间便是摇头,这么多粮食,哪怕是放在广福楼中十年也花不完啊! “为什么要我们吃下?自然是与贵人合作。”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接着说:“如今这粮食在黄如珏手上是烫手山芋,在我们手上可不是。” “你这话给娘说得迷糊了。” 柳棠是真的跟不上韩霜锦的思绪,这黄如珏急于脱手粮食,韩霜锦怎么还买进呢? “娘,你听说定康郡洪水泛滥一事了嘛?” 韩霜锦也不急,只问了这么个问题。 “自然是听说了。” 柳棠点了点头,此事影响很大,听说一个亲王都直接被抄家了哩!最近这么些日子一直有人提,不过大家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说。 “赈灾,需要粮食吧?” 韩霜锦眸中精光微闪,轻笑道:“这黄如珏不就是存着这个心思吗?” “那黄家知道了这件事还会把粮食卖给我们吗?” 柳棠皱了皱眉,随即又反应过来:“如今谢伦已下狱,无人帮他斡旋这笔粮食了。” “不仅如此,他与谢伦勾结一事想来是板上钉钉,等朝廷清算之时,黄家估计也不复存在。” 天子的威严不容挑衅,谢伦敢这么做无疑是欺君之罪,直接把南安帝的脸放在地上踩! “这笔粮食,可以极低价格入。”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随即道:“灾民还等着这些粮食呢。” “锦儿,你难道想直接送了?” 柳棠看着韩霜锦,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听到柳棠方才说的话之后,这便是她的第一反应。 “这可都是银子啊…” 柳棠有些不舍,虽不知黄家如今囤着的粮食有多少,但能够让他如此着急脱手,必定不是少数,这全部买下来,岂不是… “我知道,但有些时候赚银子便是要来花的。” 韩霜锦大大方方拿出了账本,把最近家里的进账都摆在了柳棠面前,从原本只有布庄的入账再到广福楼,接着到奇居阁。 再到前几日的拍卖会,柳棠听着听着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按照韩霜锦的意思,他们如今的家业已经是永州城内首屈一指了。 “我只是想着低调一些而已。” 韩霜锦看着柳棠那副样子,便知道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摆明了是没想到自己会赚这么多银子。 她自己倒是接受良好,毕竟这些账本她每期都看,新奇之物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想要掏钱买下来,跟风效应在哪个时代都不缺。 “可…” 柳棠还想说什么,这粮食毕竟是一大笔钱,而且还是直接丢出去,没有半分回响的,一想到这里她便心疼不已,实在是…唉。 “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韩霜锦大大方方握住了柳棠的手,温声道:“您觉得这粮食送出去了没意义,我们以捐赠之名,最多便是落下了个好名声,除此之外便没有了,是吗?” “是。” 柳棠并不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那娘亲可曾想过,我要的便是这名声。” 韩霜锦轻笑,接着说:“锦儿所筹之地,并不仅限于永州。” “你还想,走出去?” 柳棠了然,瞬间就明白韩霜锦此举的意义了。 女子经商本就在少数,这是永州,他们大半的基业都在此处,此前又有韩升平立下基础,自然做什么都会有人给面子。 哪怕不是看在韩升平的面子上,都会给韩家几位长老面子,故而永州城内虽对韩霜锦执掌家业一事颇觉奇妙,流言蜚语却极少。 而若是要走出永州城,韩霜锦以女子之身经商必然会受欺负,她需要寻求一个极佳的方式去维护自己,一个善名便足够让百姓对她留有好印象。 哪怕这份印象并不深,那也足够了。 “锦儿当然想。” 韩霜锦大方道:“既然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与旁人不同,我又为何要循规蹈矩,只守着自己写一亩三分地呢?” “可…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柳棠欲言又止,她看着韩霜锦自信的模样,心头却是无比纠结。 “那娘亲觉得,我应该嫁什么样的人呢?” 韩霜锦也不恼,古代的思想便是这么保守,她只能一步一步来,扭转柳棠和韩老夫人的想法。 “那自然是要门当户对,疼你爱你之人。” 柳棠不加犹豫便脱口而出,韩霜锦闻言轻笑,她知道柳棠是真的对自己爱护。 “且不提这疼我爱我,便是这门当户对,娘亲可知永州城内有几人?” “挑挑选选还是有一些的。” “那只是他们的父辈或者家族给予的,他们自己如同我这般撑起一个家业的,有多少?” 韩霜锦看着柳棠,自信地说:“我敢说,这永州城内真正与我门当户对的,并无一二。” “那低一些也可以,未必就一定门当户对。” 柳棠听了她的话,声音都不自觉弱了一些,原本她还会觉得是自己的锦儿自视过高了。 但方才看了一下如今家中的入账,她是真的觉得韩霜锦天纵奇才,这银子多的都让她有些发慌。 “低一些自然也可以,那娘亲对低的门槛又卡在何处呢?” 韩霜锦不紧不慢地回答了柳棠的话,温声问:“是要让人入赘吗?” “这位未尝不可,他只要能够好好待你,我们韩家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个人。” 柳棠点了点头,如今看来这入赘也不错,这样便不怕韩霜锦受欺负了。 “入赘,那人可会心甘情愿?” 韩霜锦轻声补了一句:“短期内或许心甘情愿,又或许因为自己攀附上了一个不错的人家沾沾自喜。” “那长期以往呢?那些戳脊梁骨的声音听得多了,他真的会对入赘一事心甘情愿吗?怕是会觉得是我让他入赘,故而收到如此多的折辱吧?” “如今娘亲和祖母都在,你们自然能够护着我,让我的后院无后顾之忧,我可毫无顾虑去处理那些生意上的事。” “若是你们不在了呢?那后院中他做主,他又是否会真心对我好?男子可三妻四妾,我若不愿,他是否会对我心怀芥蒂?” “若是我允了他那些三妻四妾的说辞,无非是拿着府中的银子去养外人。娘,此情此景,你可都设想过,确定锦儿必然能无恙吗?” 韩霜锦一连串的问话让柳棠愣在原地,如她所说的那样,若是在她和韩老夫人离世之后,她们的锦儿真的被欺辱了,那谁能护着她? 光是想想,柳棠便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当然,这也是锦儿预设的最坏之事,或许也能够遇到良人,与锦儿相守一生。但他的家中之人必定是良善之辈吗?” “我要侍奉公婆,操持家业,还要相夫教子,那样的生活真的比如今要好吗?” 韩霜锦自问自己并非悲观主义,但有些时候也忍不住去想,这样的生活当真是每个女子最好的归宿吗?她看未必,不过是握住女子,不让她们拥有自己思想的手段罢了。 柳棠遇上了韩升平,相敬如宾,两人相夫教子,确实是一大美事,但韩霜锦不喜欢男的,断然不可能如同柳棠那样。 所以,不成亲是最好的结局,反正如今她的理由摆在这里,一两次或许柳棠不会松口,长期以往,她就不信柳棠还能坐的住。 “此事暂且不提。” 柳棠叹了口气,等她去和韩老夫人商量一下吧,此事确实有待商榷。 “不提不提。”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道:“不管如何,这粮食我们可买。” “你既有主意,都听你的。” 柳棠允了她的想法,反正这家中这么多的银子都是她赚来的,想怎么花便怎么花。 “多谢娘亲。” 韩霜锦这下开心了,又和柳棠说了几句话,她这才离开房间。 出了院子,柳棠幽幽地叹了口气,带着丫鬟来到了韩老夫人的院子里。 “怎么耷拉着脑袋?” 韩老夫人正在院子里浇花,一看到柳棠进门就有些好笑,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娘。” 柳棠这段日子和韩老夫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毕竟他们都忧心韩霜锦的事,如今倒是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一起。 “怎么了?” 韩老夫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纠结,放下了手中的水壶,便向她招了招手。 “还不是锦儿…” 柳棠叹了口气,一五一十把刚才韩霜锦和她说的事情都告诉了韩老夫人。 “你是在纠结花银子事,还是在纠结锦儿不想成亲的事?” 韩老夫人闻言也不急着说什么,只和她一起进了房间,让她坐了下来。 “二者都有,后者居多。” 柳棠听了韩老夫人的问题,老老实实地说:“府中那些银子都是锦儿赚的,她想花那花了便是,我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只不过她不想成亲这事,未免也太…” “此事我之前同她提过。” 韩老夫人轻轻打断了柳棠的话,让人上了热茶。 “娘,那她怎么说?” 柳棠看着韩老夫人,有些着急地说:“女子怎么可以不嫁人呢,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 “那老身问你,你觉得锦儿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韩老夫人看着柳棠,轻轻地问了句。 不得不说之前的她和柳棠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如今她不这么想了,只要锦儿开心便好。 而且最关键的,便是锦儿说的确实有道理,也确实打动了她。 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事,她们确实无法预测今后陪着锦儿的那人是否会一如既往地待她好。 韩老夫人不敢赌,也不想赌。 “确实有几分道理。” 柳棠点了点头,她不想否认,方才听到了韩霜锦说的那些话,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对此深觉可怖。 “那不就得了?顺其自然吧。” 韩老夫人笑着喝了口茶,温声道:“锦儿是个有福气的,又这么能够赚银子,哪怕一辈子不成熟,做个富家婆也不错。” “娘,你在说什么啊…” 柳棠有些无奈,富家婆,听起来怪怪的。 “好好好,不说了。” 韩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这锦儿想花银子去买粮食的事你又是怎么想的?” “这黄家透露给我的消息不知有几分真假。” 柳棠倒也不是要阻止韩霜锦,只不过有些纠结,害怕自己被骗了,从而… “那便找个机会探探黄家那小子。” 韩老夫人大手一挥便定了下来:“这帖子也不能一味拒绝,寻个由头接了便是。” “但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若是让璃儿和那个黄如珏见了面,岂非证实了传言?” 柳棠第一反应便是不妥,这人要见,帖子也不一定要接。 “为何不接?” 韩老夫人的想法与柳棠的不一样,她认为不仅要接这帖子,而且还要让看戏的人知道。 “这…” 柳棠迷糊了,不明白韩老夫人意欲何为。 “他们如今传得最猛的是说什么?无非是说黄家那小子喜欢我们锦儿,这才死缠烂打。” 韩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握住手中的佛珠转了转,这才接着说:“接下帖子,大大方方地在广福楼设宴,取最见光的地。” “是。” 柳棠思绪流转,一下便握住了韩老夫人话语中的重点,二话不说便应下去准备了。 韩霜锦得知此事之后倒也并未拒绝,而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祖母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韩府接帖子了! 此消息传回黄家,正在看账本的黄如珏猛地起身,自己这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老爷。” 跟在黄如珏身边的群伯看着他这么开心的样子,轻轻地提醒了一句:“事情还未成。” “你说的是。” 黄如珏冷静了下来,坐回了书桌前。 其实柳棠探听到的基本上就是事情的真相了,而且这已经快到夏日了,这粮食再囤下去必定会坏掉,他这些日子头发都快愁白了。 “老爷别急,这韩家既然已经接下了帖子,想来也是想知道我们寻他们何事。” 群伯给黄如珏倒了杯茶,轻声说:“我们不能一上来便提贵人之事,而是应当循序渐进。” “什么循序渐进,这粮食都要烂在粮仓里了!” 黄如珏最近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这长公主府他让人送了那么多礼去,只是为了见一见长公主,如今半点回信都没有。 而这好不容易韩府有个贵人来了,虽不知身份,但那金贵的马车可不是寻常人能用的起的,正一品官员的家眷,抖抖手都能救他。 这韩府未免也藏得太紧,他是一点身份都探听不出来,只知道人是从京都来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这段日子他因为谢伦一家被诛九族的事已经心惊胆战多日,这粮食若是再不脱手,细查之下必定会查到他的头上来,他与谢伦那些事就兜不住了! 黄如珏越想越害怕,自己那个时候真是猪油蒙了心啊!居然和谢伦做出这种事! “老爷,您冷静冷静。” 群伯是从小陪着黄如珏长大的,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大好受,连忙宽慰:“不一定要搭上贵人,只要我们把粮食脱手了,咬死不认之前与谢伦之事,这人已经死无对证了,谁能查到我们头上来?” “你说的是。” 黄如珏长长出了口气,随即又轻叹:“但那么多的粮食,韩家也未必愿意买,此前我们不是没有与她谈过生意,她却说广福楼已有合作,真是不知好歹!” “老爷,这韩家今时不同往日,贵人入府之后高家都倾覆了,这其中是否有贵人相助,谁也不知道。” 群伯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劝了一句,说:“更别提这广福楼与奇居阁,如今的韩家已成为永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家了。” “真是踩了狗屎运!” 黄如珏愤愤不平,这韩霜锦未免也太好运,若非贵人相助,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够争得过高家? 群伯并未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黄如珏一向看不起韩霜锦,认为她不过是走了运才赚了那么多银子罢了。在得知有贵人住进了韩府之后,他便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必定是贵人在后帮韩霜锦的! 黄如珏的帖子上定的是明日,前来回信的韩家小厮言明韩霜锦将广福楼最好的一个位置留下,静待黄老爷到来。 黄如珏如今有求于人,虽然心里看不起韩霜锦,却也不会在明面上驳了她的面子,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而后文质彬彬地说自己一定会到。 次日在约定的时辰,黄如珏带了一个亲近的小厮早早便到了。 “黄老爷来得挺早。” 韩霜锦隔了一会也到了,看到包厢里黄如珏已经坐好了,便轻笑着说了句。 “不早。” 黄如珏起身,拱了拱手道:“我也只是比韩东家早到了一会儿罢了。” “黄老爷请坐。”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便与他一同坐了下来。 他们约的时间类似于后世下午茶的时间,所以此刻桌上也没有摆太多的东西,只是摆了一壶清茶和几盘特色的小点心。 黄如珏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不免也赞叹了几分,她确实是长得极其貌美,只不过可惜了。 “这碧螺春是我特意让人寻来的,黄老爷尝尝这茶如何?” 芍药上前为两人倒好了茶,韩霜锦轻轻说了句。 “好茶!” 黄如珏喝了口茶,轻笑着说:“韩东家果然出手非凡,这碧螺春是非凡品。” “黄老爷过誉了。” 韩霜锦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温声道:“不知这几日黄老爷来寻,是所为何事?” 黄如珏有些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言不讳,不过很快便调节回来,他轻笑着说:“韩东家果然直率,我亦不藏着掖着了,只不过是想要与韩东家谈笔生意罢了。” “是何生意?” 韩霜锦挑了挑眉,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是这样的,我于永安城得了不少优质的粮食,那些粮食比永州城的不少粮商都要好,而且价格不高,想问问韩东家的广福楼收不收?” 黄如珏大大方方地说:“此前韩东家也曾为了孙家婉拒过我,说广福楼与之合作甚好,不过听闻这孙家近日可是不怎么太平。” “孙家家宅不宁并不影响我们的合作。” 韩霜锦淡淡说了一句,孙家是广福楼长期合作的粮食供应商,他们的那些米面都是从孙家拿的,价格也很公道合适,质量不差。 “可黄家会是广福楼很好的选择。” 黄如珏对此也并不意外,他知道韩霜锦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只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一小袋白米,放在了韩霜锦面前。 “黄老爷这是?” 韩霜锦没有急着打开面前的袋子,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白米,比孙家的白米质量好上许多,而这价格我只要韩东家一半。” 第78章 截停流言 韩霜锦闻言挑了挑眉,她看着黄如珏,只见他大方地把袋子推到自己面前,诚恳至极。 “黄老爷倒是个性情中人。” 韩霜锦打开了袋子,里面确实是晶莹剔透的白米,粒粒饱满,而且看这样子并非陈米。 黄如珏笑而不语,仿佛并未听懂韩霜锦言语之下的探究之意。 “黄老爷想让我们韩家吃下多少?” 这粮食的成色比韩霜锦想得还要好,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不多,一万石。” 黄如珏伸了一根手指,轻声说。 “黄老爷,您在逗我呢?” 韩霜锦闻言失笑,摇了摇头道:“一万石粮食,我广福楼哪怕是日日夜夜都做,也做不完这么多。” “韩东家此言差矣,如此好的白米,又如何能仅限用于广福楼呢?” 黄如珏摇了摇头,温声道。 “那黄老爷是何意?” 一万石粮食确实太多了,韩霜锦这会能够明白黄如珏为什么会那么紧张着急,这一万石粮食怕是用了黄家近半数身家。 本来想着发一笔财,没想到谢伦出事直接记录倒台了,这才急着卖出去。 “韩东家与我也算是旧识,我也不瞒着韩东家,我想求见贵人。” 黄如珏看着韩霜锦,未加犹豫便脱口而出。 “贵人…” 韩霜锦闻言轻笑,温声道:“我为何要为黄老爷引荐贵人?” “这…” 黄如珏被她这一记直球打得实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大家做生意的基本上都不会和韩霜锦这般不近人情,万一今后要用到对方呢? “黄老爷这几日连下帖子,将我韩霜锦置于风口浪尖,如今轻描淡写的一句便要让我为你引荐,你觉得我韩霜锦好惹不成?” 韩霜锦放下茶杯,看向黄如珏的目光发冷。 “韩东家莫动气,我也只是有些着急,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黄如珏赶忙起身,恭敬地对着韩霜锦行了一礼,温声道:“还请韩东家切莫与黄某计较。” “我为何不计较?你损坏的是我的名声,轻描淡写一句对不住便揭过了?” 韩霜锦冷哼了一声,道:“这白米虽好,但我韩家也不是非要不可!” “韩东家。” 黄如珏脸色有一瞬间煞白,但调整地很好,他诚心诚意地再次行了个礼,略微有些急切地说:“黄某真的是有些着急了,所以才行此冒犯行为。” “这城中流言四起,其喧闹之程度哪怕我未曾出府都曾听闻,难道黄老爷就一次都未曾听闻?” 韩霜锦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怕是黄老爷知道,想借其势来促成此次见面,我说的可对?” “韩东家…” 黄如珏脸色这会是彻底难看了,他确实是存着这个心思没错,但如今被韩霜锦大大咧咧地戳穿,未免也太没有面子了! 这韩霜锦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就她这样呛死人的做法居然还有人愿意与她做生意!真是稀奇! “黄老爷,我说的可对?” 韩霜锦仿若无所觉,而是坦然地看着黄如珏,声音虽轻柔,却刀刀致命。 “韩东家,此事是我错了。” 黄如珏咬下认下了错,若是再在此处纠结不清,怕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黄老爷知错便好。” 韩霜锦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轻声道:“既然做错了事,理所应当弥补吧?” “韩东家想要什么?” 黄如珏看着她,语气不善。 “这流言是否黄老爷放出来的,我便也不管了,只要黄老爷把这流言止住,将我的名还于我便可。” 韩霜锦不是不重名,只不过有些事既然是旁人折腾出来的,澄清的事当然要让他处理,否则什么事都让自己做,那她不得累死。 “没问题。” 黄如珏微微松了口气,这流言虽说不是他传出去的,但他也在后推波助澜不少,如今只要止住那些人莫须有的猜测便可。 至于韩霜锦,关于他之前确实是对她有几分兴趣,如今全然是没了。 这般牙尖嘴利,半分不愿意让人的女人,他实在是接受不来。 “待流言退散,我自然会考虑与黄老爷的合作。” 韩霜锦把话放下之后便悠然地起了身,而后离开了包厢,没再给黄如珏讲话的机会。 黄如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未说什么,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爷。” 群伯看到黄如珏回府后脸色不佳的模样,连忙上前跟在了他身侧。 “说顺利也顺利,说不顺利也不顺利。” 黄如珏微微叹了口气,带着群伯回了书房,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如此,倒也不算太差。” 群伯听完了黄如珏的话,轻声道:“此事确实是我们考虑地有些欠妥,毕竟这女子的名声破重,韩东家生气亦是应该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她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黄如珏皱了皱眉,颇有些不忿。 “老爷,这时候我们还是要以利为先。” 群伯害怕黄如珏一生气就做了些旁的事,到那时可就无法挽回了。 “我知道。” 黄如珏摆了摆手,他虽是不愉,但到底还是不想让这粮食烂在自己的手中,韩霜锦的名声他自然会帮她澄清的,两人便是莫须有的事。 “老爷,其实我们可在其中添点什么。” 群伯脑中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在黄如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黄如珏原本还有些丧丧的,一听到群伯说的那些话,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此计甚好! “群伯,那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了。” “是。” 群伯恭声应了下来,退出黄如珏的书房后便让小厮去放消息了。 这放消息也是需要门道的,并非随意一个消息放出去便有人会信。 小厮寻了城东一个最年长的乞丐,将消息给了他,而后再给了三袋白米和一条腊肉,再加上几两碎银还有一串铜板。 倒也并非群伯抠门,成锭的银子若是由乞丐的手中花出去很难不遭人怀疑,此前便有收了银子的乞丐被人诬陷偷盗而入狱。 如今这些乞丐精着呢,可一点都不乐意收成锭的银子,这碎银和铜板最好。 “你且放心吧,这事我肯定给你办好。” 老乞丐掂量了一下手中铜钱和碎银的份量,又看了一眼白米和腊肉,满意地笑了笑。 “明日之前便要有效果。” 小厮很明显不是头一日见老乞丐了,此刻便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要求。 “行。” 老乞丐笑了笑便摆了摆手,小厮看他应下后也不久留,转身便离开了这破旧的房子。 韩府,书房。 “小姐,这黄家未免也太理所应当了。” 芍药入了书房才为韩霜锦抱不平,她家小姐说得没错,这黄家分明就是知晓那些流言,估计胁迫小姐见面罢了,实在过分! “很正常。” 韩霜锦倒是对此接受良好,黄家这事足够让他狗急跳墙,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小姐,他们真的会出手吗?” 芍药有些担忧,这黄如珏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装什么文质彬彬的模样。 “或许会,或许不会。” 韩霜锦坐在软榻上,让人送来热茶,轻声说:“如今极大可能性会,因为他没有法子了,只能依靠于我,又或者说依靠于我身后的贵人。” “小姐…” 芍药欲言又止。 “你是否想说,我为何要答应他?” 韩霜锦看了一眼芍药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轻笑着说:“我又没说让他与殿下相识。” “小姐的意思是?” 芍药有些迷茫了,难不成小姐只是想利用黄家,并不想要他们的粮食? “这粮食我们自己吃下再告知殿下。” 韩霜锦摆了摆手,温声说:“如今殿下不大可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收粮,而且也不知她想不想收。” “於芥兰。” “属下在。” 於芥兰从书房外进门,很明显是一直守在外头。 “这里有封信,你帮我送到殿下手中。”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把信交给他,压低声音:“切记千万不可让人发觉。” “是。” 於芥兰也不问原因,接过信后便应下了。 “小姐,这一万石粮食我们也未必…” 芍药有些迷茫地看着韩霜锦,若是殿下不收,这一万石粮食他们又如何能够处理完呢? “殿下若不收,这粮食便以韩家之名送到定康郡去赈灾。” 韩霜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在唐清璃身边听了不少关于定康郡的事。 有银子却没有粮食,这是如今成輑阳遇到的最严重的问题。 那阳亲王毕竟是个亲王,他确实是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但多是金银,粮食虽有,但毕竟是少数。 定康郡无存粮一事瞒不过百姓,他们已经对官府失去了一大半的信心,若非谢伦偷运这一万石粮食过去定康郡,此刻怕是局势都稳定不下来。 买不到粮成了成輑阳如今的一大难题,他又得了唐清璃的雪莲,如今也算是半个长公主麾下的人,故而才传信给唐清璃。 恰巧唐清璃那时又在韩府,韩霜锦才会知晓这些。 若是唐清璃愿意出这个风头捐粮,她便直接署名是唐清璃买下的粮食,若是唐清璃不愿意,那这么大的好处她可不会放过。 “小姐大义!” 芍药听了韩霜锦的话,有些震惊,她从未想过小姐买下那么多的粮食居然是为了赈灾!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投出去,什么都得不到啊,不过是一个空名罢了,小姐居然愿意为了这名花这么多的银子,芍药不明白了。 “你不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 韩霜锦看了一眼芍药,轻笑:“是不是还觉得你家小姐挺笨的,居然把这白花花的信息就预备这么花出去,什么都拿不回来。” “芍药心中是有些许疑惑,不过小姐所做之事必定都有小姐的道理,不过是芍药未能跟上小姐的思绪。” 芍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小姐哪一次做的事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又怎么可能会随意就将银子这么丢出去了。 “你跟在我身旁多年,有些事也应该告诉你了。” 韩霜锦让芍药把门关上,而后让她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面前。 芍药乖乖听话,把门关好之后在韩霜锦门票坐定,等下韩霜锦说话, “我无意嫁人,只要韩府越来越好。”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串,这是韩老夫人专门为韩霜锦求来的,听说开了光,能够护着韩霜锦平安顺遂。 “小姐…这…” 芍药这是头一次听韩霜锦说此事,昨日柳棠来寻的时候,所有伺候的丫鬟都退出了房间,芍药自然也不知道此事。 “此事已定,不必再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道:“女子存于世本就有诸多的烦扰和约束,我无心侍奉公婆,也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与人争宠中,你可能懂?” “奴婢明白。” 芍药点了点头,在她心里,她的小姐是天人之姿,已然不是寻常人能够配得上的,更别提男子还会有三妻四妾了,她的小姐怎么可能接受? 这段日子跟在韩霜锦身边,她自然是跟着韩霜锦学习了不少,如今接受起来良好。 “这黄家的粮食可助我善名,既然如此,那便花银子买下来。”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善名难得,更遑论我们想要将韩氏送出永州城,名声是旁人接触我们最先的方式。” “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姐…您…” 芍药看着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是的,我要把永州的韩氏布庄交给娘亲打理,而你便是新任的大管事。”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小姐,这怎么可以…” 芍药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她原以为小姐最多是让她主理奇居阁的拍卖会之事,这韩氏布庄毕竟是韩家的发家之本,又如何能够交到她一个奴隶的手上? “为何不可?” 韩霜锦大方轻笑,将她扶了起来,温声说:“这陈惟书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在我身边多年,又跟着我在布庄学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吗?” “小姐,这知道是知道,但您让我一个丫鬟来做大管事,长老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芍药还是摇头,她虽然想帮韩霜锦,但是也不想因此让小姐难做。 “那便复你白身。” 韩霜锦大方地拿出了卖身契,似乎早就料到了芍药拒绝的说辞。 “小姐…我听您的!” 芍药抬头,看着韩霜锦眸光坚定的样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韩霜锦没有阻止她,她明白芍药的心里在想什么,从奴到人,若非主家发话,这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达成的事。 “接下来这些日子好好学,你家小姐的大本营,就交给你好好守着了。” 公主府,书房。 “殿下,永州城传来的信。” 正在看书的唐清璃思绪被打断,她抬眸看着进来的谭诚,脑海里不自觉思索着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递信。 “是韩家。” “给我吧。” 唐清璃了然,从谭诚手中取过信,打开后便看了起来。 她越往下看越有些惊讶,等一封信看完,心头的震惊已经显露在脸上了。 这黄家未免也太大胆了! “殿下,黄家一事也有消息了。” 谭诚看唐清璃如此震惊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应不应该接着讲。 “你说。” 唐清璃把信反盖在桌上,韩霜锦如今所说毕竟是她一人言,未必是真。 “黄家与谢伦有勾结。” 谭诚将许三归查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出,惊扰和韩霜锦送来的信不谋而合。 这下唐清璃可以确定了,韩霜锦说的确实为真,这黄家原来是抱着这个心思。 “把黄家人给回绝了。” 唐清璃二话不说便做出了决定,此刻她断然不能与黄家沾染上半份联系。 “是。” 谭诚应下,又问:“这送的礼可也都退回去?” “退回去,都退回去。” 唐清璃摆了摆手,而后又开始思索韩霜锦在信中说的事。 韩霜锦要善名一事在信中言明,若是唐清璃不需要这名,那她便以韩家的名义送给在定康郡的钦差大人,让他用于赈灾。 若是殿下要这名,那她便买了送给殿下,算是感谢殿下顺手帮她处理了一下高家。 唐清璃其实是想的,百姓的爱戴在许多方面都能够帮她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有百姓的拥护,她执掌永乐郡也是名正言顺。 不过,此刻南安帝对她仍有猜测,若是她凭空折腾出了这么多粮食,难免会被怀疑是否早有准备,说不定还会连累韩家。 想到这里,唐清璃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这韩霜锦出现得未免也太晚了,如果早几日便好了,谢伦运走了那么多粮食,原来是留有后招,实在可恨。 “罢了罢了。” 唐清璃很快便释然,既然这韩霜锦想为自己求名,那她没有理由不依。 如今女子地位太低,如同她这般有才的女子被后院束缚,到了年纪便嫁人,无处可施展她们的才华,实在是可惜。 如今她贵为永乐郡之主,想做可做之事极多,便先从韩霜锦开始吧。 思及此,她很快便写下了回信,唤了谭诚入门,把信递给了他,让他去回。 谭诚应下后很快离开,唐清璃看了看时辰,已经接近午时了,该传膳了。 “灵芝。” “奴婢在。” 灵芝应声而入,对着唐清璃行了个礼。 “传膳吧。” 唐清璃把书合上,今日不知为何,总是静不下心来看书,不知道是否宫中发生了什么。 “是。” 灵芝应了声便离开,很快就让厨子做好了膳食,端到了唐清璃跟前。 粉蒸肉,红烧鹿蹄,锅包肉,苦瓜酿肉,凉拌三丝,翡翠白玉汤,五菜一汤上桌。 “你倒是速度,这菜谱这么快便用上了。” 唐清璃看着跟前好几道菜都是此前广福楼的招牌,便知晓枳橘应当是交代她让厨房去做了这些。 “奴婢也是想着为殿下分忧。” 灵芝到底是跟在唐清璃身边的老人,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是开心的,这菜谱想来是用对了。 “孤前阵子去昭国公府拜访长辈之事可传到了宫中?有无消息传来?” 唐清璃也并未多说什么,韩霜锦既然送了,那她便大大方方用了就是,反正她也没想着用这些来开铺子,到时候留着让韩霜锦发挥去吧。 “想来应是传到了,但是未曾听闻消息。” 灵芝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这莫统领近日行踪颇有些诡谲。” “哦?出了何事?” 唐清璃闻言夹了一块锅包肉放在自己的碗中,等着灵芝回话。 “虽护卫之人依旧轮值留于公主府,但他经常见不到人,不知是出了何事。” 灵芝思索了一下,又说:“而且听闻这莫大人还会时常去青楼…“ “青楼…呵。” 唐清璃轻轻笑了笑,她并不觉得莫水金是那种会贪图美色而玩忽职守之辈。 想来,那青楼中应该别有洞天吧? “你先下去,等我用完膳再把许三归叫来。” 唐清璃摆了摆手,这锅包肉要趁热吃才好吃,她这会把许三归叫来的话还要让他等着自己吃完,多耽误事啊,还不如吃完再说。 “是。” 灵芝恭声应下,半个时辰之后就才唤来了许三归。 “殿下。” 许三归得知唐清璃传唤,二话不说便把碗中剩下的两口饭扒拉完了,而后快步来到了她院中。 “嗯,有一件要让你去做。”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寻个机会,在莫水金去青楼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去。” “啊?” 许三归听了这话有些发愣,不自觉挠了挠头,像个青涩的大小伙子。 “你未曾去过青楼?”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他这个样子有点稀奇。 “没有。” 许三归摇了摇头,有些不大好意思。 唐清璃闻言失笑,许三归憨厚老实这事自己是知道的,但是未曾想他连青楼都没去过。 “那你正好去长长见识。” “殿下…” “这是任务,必须去。” 唐清璃看着他扭捏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你若是不知道怎么去,又或者不知道做什么,那便抓一个护卫同你一起去。” “是!” 许三归应下头皮应了下来,他知道殿下想必是发现了莫水金又做了什么事。 说来这段时间莫水金也太安静了些,就连殿下去永州城也未曾发现,甚至不加怀疑,每天只做自己本分的事就去逛青楼了。 此事未免也太过稀奇! “还有一事,灵芝,你寻个由头,明日同我去一趟昭国公府。” 唐清璃可没忘记,她那位父皇可是动了要立贵妃的心思呢。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她都有必要和云从戎见上一面来明晰下一步要做的事。 “是。” 第79章 万金之言 南安帝早就收到了唐清璃去拜访昭国公的消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释然。 哪怕十几年未曾联系,但毕竟也是她的外祖父,去瞧瞧也理所应当, “待了多久?” 南安帝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不到半个时辰。” 刘福禄回了南安帝的话,又补了一句:“长公主出来时神色平淡。” 意思就是瞧不出二人谈的是什么。 “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多聊聊罢。” 南安帝点了点头,心头莫名松了几分,突然有些感慨地说:“要是华儿在就好了。” 若是云华还在世,云从戎便不会举家迁出京都,这其中也有南安帝的授意在,毕竟他们一族一直都是南安帝最坚定的后盾,又不喜后宫争斗。 云家确实富可敌国,但他们赚来的银子大部分都入了南安帝的私库,而且从来不参与皇子之间的斗争,故而南安帝才会对他们如此放心。 这些年来虽然南安帝一直让他们把银子留着便是,但他们还是源源不断往京都中送,若非南安帝心疼他们越送越多,害怕他们无银子可花,勒令他们一年往京都运的银子不得超过两万两,这银子估计还得成倍翻。 云家对他忠心耿耿,这璃儿又是云从戎的外孙女,去拜访一下也无可厚非。 若非华儿离世,这云从戎和云磊他们必定也是看着璃儿长大的。 思及此,南安帝又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做了什么啊! 他大手一挥,在给唐清璃的赏赐上又添了一笔,而后便让人去传旨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立什么贵妃,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既然唐清璃没有那个心思,与京都中的皇子也没有任何联络,那他自然也不必忧心如今拿了永乐郡的她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原本唐清璃一至便解决了定康郡洪水泛滥一事,又在粮食被夺之后出手稳定了百姓,没有急着把粮食带回去,让赈灾之事进展顺利,他本就因大肆封赏。 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异样,于是才存了这个心思试探一下罢了。 如今试探的结果也正合他意,再加上太后的话,也让他怜惜了几分,对唐清璃的赏赐便更加重了。 左右不过是些金银富贵之物,既然璃儿喜欢,那便送给她吧,权当做是补上之前的生辰礼了。 南安帝寻了个摇光星护佑定康郡的由头,从自己的私库中挑了不少好东西,随着褒奖的圣旨便直接送到了永乐郡去。 “说起来,莫水金许久未传信了。” 待圣旨送出,南安帝这才记起刚刚要问刘福禄的话是什么。 “陛下,这莫大人或许是没遇到什么特殊的事。” 刘福禄隐晦地提了一句,这陛下那时说了,是要有特殊的情况才让人递信。 “确实是。” 南安帝这才点了点头,正要继续批改奏折,小太监却来通传,说竹影青求见。 “传。” 南安帝有些诧异,这竹影青怎么突然来了? “微臣叩见陛下。” 竹影青快步来到南安帝面前,跪下行礼。 “爱卿免礼。” 南安帝摆了摆手,这竹影青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实诚了,他已经说过了许多次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便不必行礼,但竹影青仍旧会恭敬行礼。 “陛下,微臣有事要禀报。” 竹影青起身,抱拳恭声道:“是有关于御林军中的事情。” “你们退下吧。” 南安帝心头了然,摆了摆手便让服侍的宫人全部都退下了,刘福禄也不例外。 “陛下,微臣有罪。” 等所有宫人离开之后,竹影青立刻跪了下来,脸色有些发白。 “这是出了什么事?” 南安帝眉头一皱,心头突然有些发慌。 “臣…臣…” 竹影青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爱卿大可直言不讳,朕恕你无罪!” 南安帝瞧他这个样子,连手中的毛笔都放下了。 “陛下,臣教徒不严,致使他惹出了如此大祸,还请陛下责罚!” 竹影青闻言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而后递上了一封信给南安帝。 “你且先起来。” 南安帝接过了竹影青递来的信,看到那上面御林军特有的标识,心头有些不好。 一封信看完,他脸色阴沉,将手中的信狠狠地拍在了桌上:“简直是荒唐!” “还请陛下责罚!” 原本站了起来的竹影青听到南安帝发怒,连忙又跪了下来。 “你确实是该罚!” 南安帝这会在气头上,这该死的莫水金,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璃儿的头上,真当南安帝死了吗! “臣愿意受罚!” 竹影青的头磕在地上一刻都不敢抬起来,天知道他接到这封密信的时候是有多震惊,不管此事是否殿下所为,这莫水金未免也太大胆了! 事情还要从三日前说起,这许三归得了唐清璃的命令,真就抓了手下一个护卫一起去了。 莫水金逛的青楼在永乐城中颇有名,名为醉仙楼,其中有一名妓唤为妙青娘子。 此人不仅生的貌美如花,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成为这醉仙楼中的花魁已有三年,深受众人追捧,城中不少公子哥都会去捧她的场。 传言这莫水金是对其一见钟情,之后更是多次豪掷千金,直接每日都包下妙青娘子,与其谈心抚琴。 这妙青娘子是个清倌,得了莫水金如此追捧,身价更是涨了又涨,原本有些颓靡的花魁之势猛然上升。 许三归带着护卫一到醉仙楼就撞上了莫水金,他似乎喝得正开心,要上楼去找妙音娘子。 鸨子自然没有不依的道理,接过了莫水金的银子本就要带他上去了,谁曾想有一刚来的富商直接和莫水金叫上了价。 若是平时,莫水金罢也便罢了,但那富商的轻蔑之举却是让他怒火中烧,不知不觉价便越来越高。 许三归轻轻皱了皱眉,看莫水金神色已不大好看之时,便毫不犹豫去到了他身边,在他耳畔报了个数。 得了许三归相助的莫水金自然信心大增,二话不说便又提高了价,直接把富商的脸都给打肿了。 “谢谢好兄弟!” 莫水金笑的开心,拍了拍许三归的肩膀,问着:“没想到啊许老弟,之前未曾见你来过。” “带兄弟来放松放松。” 许三归大大方方地护卫拉出来做挡箭牌,而后便笑着摆了摆手,说不打扰莫水金一夜春宵了。 莫水金爽朗大笑,应是要拉着许三归一同上去,许三归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自己真的只是纯粹为了帮他,不是想要见花魁。 莫水金听了这话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对着鸨子说今晚许三归的花销他出了。 鸨子对莫水金这个大官自然是了解几分,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而且对许三归和护卫格外热情,给他们安排了仅次于妙音娘子之下的姑娘。 许三归和护卫倒是接受良好,仿佛真的只是来喝酒看美娘子罢了。 莫水金在二楼包厢内,已经不复方才的醉酒上头模样,而是暗中观察着一楼大厅的两人,皱起了眉头。 “大人,这两位有问题吗?” 妙音娘子站在莫水金身侧,无比恭敬。 “或许有,或许没有。” 莫水金看了一眼许三归,他今日出现在此实在是奇怪且突然,他身旁的那个护卫倒是常来,自己在醉仙楼见过几次。 “那要不然奴家让人试探试探?” 妙音娘子试探性地递了一句话。 “不必。” 莫水金摇了摇头,若真是别有所图,那必定是冲着他来的,总会有机会。 他们二人今日并未多说什么,只一直盯着许三归,而许三归和护卫还真就全程都未离开对方,只是拉着两个姑娘作陪,喝酒谈天罢了。 “时辰不早了,该回了。” 许三归喝得满面红光,兴奋地笑了笑,说:“果然如你所说,酒和美人都是好东西!” “大人开心便好。” 护卫也跟着笑了笑,两人大大方方去结了账,而后便一同离开了。 莫水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头有些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如今人离开了,他们倒是可以放肆谈话了。 莫水金将目光收回,看向了一旁候着的妙音娘子,淡淡问:“我让你查的是可有下文?” “启禀大人,这长公主确实与昭国公府没有什么特殊往来,前几日昭国公府去长公主府拜访,还是这些年来头一回。” 妙音娘子柔声回答了莫水金的话,随后道:“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也细细查过了,他们在私下也并未有什么牵连。” “如此干净…” 莫水金闻言敲了敲桌子,他并不觉得妙音娘子会骗自己,毕竟她是族中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 “是否是族中的长老多虑了?” 妙音娘子看了一眼莫水金,又道:“这些年来我在永乐城也从未见昭国公府有异动。” “陛下当真好手段,居然能让昭国公府如此久都还站在他那一边。” 莫水金闻言失笑,摇了摇头说:“这云家一直往京中运银子,若是这笔银子落在了殿下手中…” “莫大人,隔墙有耳!” 妙音娘子警惕地看着关紧的房门,她这么多年能够呆在永乐城,不为人知皆因她十分警惕。 “本官知道。” 莫水金不屑地摆了摆手,他听音辨位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只要有人偷听,他必定能够察觉。 妙音娘子闭口不再说,莫家如今支持的皇子不是那几位已经获封王爷的皇子,而是仍未立府的九皇子。 是的,九皇子唐明琅。 此事说来也长,莫家如今在宫中的妃子是为贵人莫式,其入宫时间不短,膝下育有一女,在宫中的位分不低也不高。 因着莫贵人诞下公主,莫老爷的官职也往上升了升,家中地位自然也有所上升。 若他们不是个贪心的,倒也就此平安顺遂的度过这接下来的日子了。 偏偏莫贵人是个不甘心的,她自诩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生的也不输旁人。 左右不过是因为膝下只有一女,所以才不得圣宠。 公主不是不好,只不过于她今后并无太大的益处,带陛下龙驭宾天后,她仍需去佛寺清修。 原本她也未曾多想,只不过于一日听了戏,心中略有不愤,正巧撞上了纯嫔与九皇子在御花园中赏花,她那时便在想,若自己膝下是个皇子多好。 若是皇子,待陛下驾崩后,她不必去佛寺静修,而会得了个太妃之位,随同皇子前往封地做个闲散太妃,哪怕皇子并无封地,这太妃的名分也是实打实的。 可她膝下只有一个公主。 这让莫贵人心头不愉,随即想方设法和纯嫔打好了关系,成功与九皇子搭上线。 并非是她不想支持其他皇子,这九皇子不过是她与家中细思之后得出的最佳选择罢了。 如今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皆已封王,看似每个人都胜券在握,太子之位会在其中择选。 但后宫中人皆知,九皇子唐明琅于南安帝有特殊的意义,他出生之时自带祥瑞,伴随朝阳降世,喜鹊临门之双喜。 南安帝对这个皇子自然是喜爱的,时不时还会去纯嫔宫中与他一同玩耍,亲自教导他。 莫贵人在后宫中自然无法得知朝堂上的事,那些争来斗去的事都是家中父亲私下递信来的。 九皇子可争,且胜算极大,不过那时年纪尚小,不被几位皇子重视罢了。 而且九皇子虽得祥瑞办事,越长大却越来越平庸,在上书房中学习也未得先生夸耀,久而久之,南安帝对这个皇子便不怎么上心了,几个皇子看父皇都对这个弟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自然便毫不犹豫地把他排除在外,当然,私底下还是会找人去盯着的。 而之所以让莫贵人下定决心投诚,自然是那日“不经意”撞破唐明琅在御花园假山后瞧瞧看书的事,她谁都未曾告诉,只记下了少年未加隐藏的锋芒。 莫家与此同时也寻到了不少东西,于是便心知肚明做出了选择,蛰伏了下来。 莫贵人与纯嫔交好,膝下公主却又时常与唐明琅闹得不可开交,给两方的关系蒙上一层面纱。 南安帝知道这件事吗?或许是知道,又或许是不知道,但唐明琅太小了,暂时不会影响他的布局,于是便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而在等待去细查的时候,莫家早已经把尾巴扫的干干净净,左右不过是莫贵人在宫中无依无靠,又无贴心的姊妹,这才寻了个姊妹说说话罢了。 即是如此,南安帝也就随他们去了。 无伤大雅的事,既然是做姊妹聊聊天便聊聊天吧,若是有别的心思,那就看他们有几分能耐了。 莫水金得了竹影青做师父,又入了御林军,算得上半个天子近臣,在莫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知悉了不少事。 此次来永乐城,除了听从师父的话好好保护永乐公主,还有陛下的授意,看永乐公主可有不轨之事,再就是与永乐城中的棋子接上线,九皇子需要用钱。 在京都中置办铺子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做的此事必定留有尾巴,而陛下必定会知晓此事。 如今九皇子于人的印象是平庸无奇,左右不过得个王位,等新帝即位便是寻个富贵王爷罢了,故而,他的野心必须藏于人下。 既然没有什么野心,又为何需要置办那么多铺子?置办铺子无非要银子,这九皇子如今在宫中衣食无忧,又尚未立府,何须那么多银子? 深挖下来,其心便昭然若揭。 此事九皇子不能做,纯嫔母族不能做那么做,就便有莫家人可做,他们选定的自然是富硕无比的永乐郡。 在永乐郡被赐给永乐公主之前,他们早就安排了不少人手佯装商贾,在这里置办了不少铺子。 昭国公府不知此事吗?那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一直都未曾知晓这幕后之人是谁,若非莫水金这段日子频繁来这醉仙楼,又与诸多铺子私下往来,他们倒还真想不到会是他。 事情既然已经明晰,唐清璃便找了个由头与云从戎又见了一面。 云磊得知此事之后气极,二话不说,被人抢了这档子差事,上次定康郡一行是云拓去做,那总要给他个机会去做点什么。 唐清璃和云从戎自然不会不依,轻轻笑了笑便设了一个局。 此局说精妙也不算,不过是占了道义和时机,直接把莫水金给拿下了,辩无可辩。 他竟然对唐清璃有不轨之心,不仅深藏着公主殿下丢失的手帕,而且在院中搜出了不少暧昧之信,起先唐清璃是不信的,可随后又在他的房中中翻出了软骨散,正正与他献给唐清璃的香粉放于一处。 唐清璃大怒,二话不说就把人给下了大狱,一纸书信便递上了京城,而后受了刺激重病倒下,如今还在榻上躺着,怕是身子骨又弱了几分。 南安帝知晓此事如何能不怒?是,莫水金是他派到唐清璃身侧的,但公主仍是君,哪怕他存着几分试探女儿的心思,也绝非臣子犯上的借口! 若此事是唐清璃挑起来的,那他可能还会怀疑是唐清璃发现了什么,故而栽赃莫水金,但此事是同为御林军的十户发觉的! 这东西还是御林军去搜出来的,唐清璃可未曾插手半分,故而南安帝才会如此气极,这莫水金实在是辜负了他的信任,该死!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带的好徒弟啊!”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声,这信为何会送到竹影青的手上也很明显,是这莫水金还有亲信,想着信先送到了竹影青手中,他会为莫水金斡旋。 但竹影青又不是蠢的,这永乐公主如今是南安帝最疼爱的女儿,没有之一,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徒弟去触陛下的霉头? “臣该死!还请陛下责罚!” 竹影青闻言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他收到信的时候更是愤怒,莫水金是个什么东西,又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被他得逞,这后果…竹影青光是这么想了一下便觉得无法接受,他实在该死! 此前他背着自己给陛下递信,估计已经有了易主的心思,他一直没有寻得一个好的由头,把人从永乐公主身边调回来,未曾想他竟是越发大胆,居然还想要对公主下手! 若非有人发觉…竹影青不敢细想。 “朕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再去永乐城一趟查一查,再把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给朕带回来!朕倒是要看看,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此事毕竟不小,南安帝虽然震怒,却也明白不能够轻易定下罪责,否则莫家那边毕竟会借此事不依不饶! “是!” 竹影青恭声应下,南安帝让他起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是猩红一片。 “你啊…” 南安帝看到他额头的伤,终是不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赐下上好的金疮药。 “多谢陛下。” 竹影青起身,便又听到南安帝说了一句:“把给公主的圣旨也带上,赏赐朕会派人去,兵贵神速,你以千里驹先去便是。” “是。” 竹影青见南安帝未有再多的吩咐,方才从刘福禄手中接过了圣旨转身离开,而后提了匹千里马即刻出京。 南安帝在竹影青离开后仍觉心悸,只是一个小小的御林军百户便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他无法想象唐清璃是否还受了别的委屈。 “赏赐是不是给少了…” 南安帝幽幽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把人送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两日后,永州城中原本沸沸扬扬的流言突然换了个方向。 原来这黄老爷并非是对韩东家爱而不得,是因为受了韩东家的恩,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见,就是想要给韩东家报恩呢! “稀奇!真是稀奇啊!” 茶馆中因为此事热闹无比,这原还以为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未曾想是这黄家想要报恩! “这是个什么恩?也未曾听说呀。” 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此前没听说过黄家与韩家有什么接触,怎么就报恩了? “没听说过,这黄家的嘴巴紧着呢,一句话都不多说,什么恩也未曾听他提。” “不不不,我可是听说了,这韩家压根就和黄家没什么来往,是黄家自己想要攀附上韩家!才折腾了这么多事!” “什么?不是吧?这韩家有什么好厉害的,居然让黄家都这么眼巴巴和他扯上关系?” “我听说,韩家家有万金!” 第80章 黄家担责 家有万金! 这是什么概念,那便是一家十口都可五百年吃穿不愁!这韩家未免也太富! “假的吧,韩家有万金?你这是听谁说的?” 一人嗤笑了一声,接着说:“这万金是何概念?国库中如今都未必有万金。” “你们可别忘了,这韩家不久前才得了圣上赏赐的东西,那些东西一箱一箱往家里搬啊!” “那还不是因为韩老爷被土匪杀了,而且那地方距离皇城还那么近。” “啧啧啧,一万两金,未免也太富了!” “我觉得这不够一万两,你们想想,这韩霜锦如果真有一万两金,还会被高家欺负?” “是啊是啊,这高家前阵子还没被抄家的时候可是直接把韩氏布庄压在地上打,若是家中真的有那么多银子,韩家还会怕高家?” “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吧,有银子是一回事,银子好不好使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毕竟高家之女之前可是郡守的妻子呢。” 此次的流言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几乎是呈铺天盖地之势便朝着韩家攻来,不过短短半日,已经有人上门探虚实了。 “无稽之谈罢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轻笑着又送走一个来试探自己的商人。 家有万金,说得轻巧。 “小姐,为何…” 青黛不大明白,为何韩霜锦会让人放出这万金之言的流言,明明黄如珏让老乞丐说的都不是这个。 “今日天气不错,午食多加一杯果子饮吧。”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温声道:“记得给我再加几个冰块。” “小姐,这还只是初夏。” 青黛闻言有些无奈,小姐今年怎的如此贪凉,明明往年冰块只有在盛夏之时才会碰。 “那又如何,你家小姐我心情好。” 韩霜锦笑着往外走,青黛赶忙跟了上去,两人便回了韩霜锦的院里。 “小姐今日很开心。” 芍药正在房间内为韩霜锦整理床铺,看她带着青黛进门,轻笑着说。 “确实是心情极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了眼芍药:“这些事日后要交代旁人去做。” “奴婢做习惯了。” 芍药明白韩霜锦的言下之意,不过她仍旧是想着多为韩霜锦做点什么。 “罢了罢了,依你。”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只坐在了软榻上,懒懒地说:“着急的该是黄家咯。” “小姐,这黄家指不定会提价。” 青黛皱眉,若是黄家听到了此番流言,他们与韩霜锦谈粮食的时候不就会提更高的价格吗? “他们不敢。”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这黄家如今还分不清流言是何处而来,若是我在这个时候直接拒绝了他的下次相邀,你猜…” “小姐是想把这件事丢到黄家头上。” 青黛回过神来,但这对他们也未必有好处啊,毕竟如小姐所说,他们还想要黄家的粮食。 “差不多吧,不过也不算。”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仅要让大家知道这个谣言是黄家传的,而且我还要让黄家认下此事,做出补偿。” 黄府,书房。 “你是怎么办事的!” 黄如珏看着被退回来的请帖,头简直要气炸了,这万金之言的流言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而且居然还查到了那个老乞丐头上。 那个老乞丐死乞白赖,非说是黄家小厮让他说的这些话,他也只是拿钱办事。 “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老爷。” 那个去办事的小厮跪在地上,哀嚎道:“我分明就未曾让他说那些!” “老爷息怒。” 群伯在一边看着,朝着小厮摆了摆手,让他赶紧退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就直接离开了书房。 “群伯,此人就不得了。” 黄如珏看着小厮跑掉的背影,眸中掠过一丝狠辣与无情。 “这是自然。” 群伯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老爷,不管如何,此事未免也太过蹊跷。” “不知道是谁要折腾我们!” 黄如珏愤愤不平地拍了一下桌子,原本他想的是放出韩家对黄家有恩的消息,而后再将粮食低价供给韩霜锦,这也算是师出有名。 未曾想居然有人传出韩家有万金的消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国库里都不一定有万金,难怪韩霜锦如此生气了。 “老爷,会不会是陈家?” 群伯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陈启宗与我们一向不对付,尤其是老爷您之前还抢了他这么大一笔生意,难保他不会心怀妒忌。” “你说得对。” 黄如珏一听群伯提起了此人便毫不犹豫地点头,这陈启宗仗着李娥家中有人脉有银子,这些年抢了他们家不少的生意,短短几年内居然已经可以和他们俩分庭抗礼了,着实可恶! 此事说不准真是他所为,就是不想让自己成功与韩家搭上线,太可恨了! “老爷,可要让人查查?” 群伯压低声音道:“若是我们查的出来幕后之人是陈家,那韩家那便也好交代了。” “查,必须查!” 黄如珏点了点头,又说:“此事你务必上心,最好今日便能出结果。” “是。” 群伯温声应下,随后道:“那韩家这边…” “你备礼去一趟,不管事情如何,我们如今还是要她买下我们的粮食。” 黄如珏指尖轻轻点在桌上,叹了口气:“而且她身后的贵人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再加上长公主那便已经把咱们的礼物退回来了,如今也就只有韩霜锦这能在使使力了。” “是。” 群伯应声而退,去库房中挑了不少好东西,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带人来到了韩府后门。 如今来着韩府拜访试探的人不在少数,群伯留了个心思,未走正门。 “还请回吧,我们小姐不见。” 哪怕是在后门,群伯的拜访也被婉拒了,他也不生气,只又递上手中的拜贴:“还请这位小哥再帮我传一传话,绝不耽误韩东家休息,只需要一刻钟便好。” “这话我帮不了你。” 门童摇了摇头便要关门,群伯赶紧上前,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通融通融,只传句话罢了。” 群伯讨好地笑了笑,轻声说:“也不会让小哥你为难的。” “行。” 门童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子的份量,终是心动地点了点头,拿着拜贴转身入了府。 不一会儿,门童便把人带进去了。 书房中,韩霜锦坐在软榻上看书,身旁的香炉升起丝丝烟气,显然是极好的檀香。 “韩东家。” 群伯拱手行了个礼,又让人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韩霜锦跟前。 “黄家这是何意?” 韩霜锦抬眸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礼物,看得出确实无比珍贵,不过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韩东家,此事并非我们老爷所为,实在是被人摆了一道啊!” 群伯痛心疾首,叹了口气道:“我们分明是想着要给韩东家正名…” “别说这么多。” 韩霜锦合上了书,冷冷地说:“你既说不是你们黄家做的,那便拿出证据来,别在这里绕弯子,我韩家有万金?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韩东家息怒。” 群伯听了这话,腰弯得更低了:“此事我们黄家必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还请韩东家给我们一些时间。” “行,一天。” 韩霜锦伸出了一根手指,而后便摆了摆手:“查不出来便是你们黄家做的。” “这…” 群伯欲言又止,终究是没多说什么,只放下了东西便带人走了。 “还真是大手笔。” 韩霜锦看他离开之后悠悠起身,看着这黄家送来的不少书画金银,想了想,便让芍药进来挑些好的送到韩老夫人和柳棠的院子里去。 “小姐,若他真的查出了什么…” 芍药看着韩霜锦,欲言又止。 “查不出来的,栽赃倒是有可能。” 韩霜锦淡淡笑了笑,接着说:“你猜他会把这件事丢给谁?” “黄家…” 芍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灵光一闪:“陈家?” “大差不差。” 韩霜锦点头,肯定了芍药的猜测:“陈家与黄家同做粮食生意,虽黄家的品类较多,但这些年来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如今出了这件事,他们必定会怀疑到陈家身上。” “那岂不是不大好?” 自家小姐与陈小姐交好的事众人皆知,若是此事真的被黄家办成了… “他们没那个机会的。” 韩霜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今天点的香怎么感觉有点催眠,她才看了一会书就有点困了。 “听小姐的。” 芍药虽不知为何,但对韩霜锦的话还是本能选择相信和认可,当即便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她想睡一会了。 “是。” 一日期限的压力给到黄家,黄如珏越发痛恨着胡言乱语之人,若是韩家真的不助他们,那这些粮食足以把黄家给拖垮! “老爷,还真不是陈家。” 群伯摇了摇头,几日前陈启宗就带着李娥和陈娇娇一同去给永安城主贺寿了,这段日子陈家一直都是禁闭府门,下人都未曾外出。 “不是陈家…这怎么可能!” 黄如珏叹了口气,不是陈家还会是谁啊?此事若是平不下来,他便什么都没了。 “老爷,依我看,要不然随便寻个人送去韩府就是了,反正韩家如今气的是名声,只要抓出一个罪魁祸首送过去,此事不就解决了吗?” 群伯看着黄如珏如此垂头丧气,忍不住说。 “哪有这么容易,韩霜锦那个泼皮娘子一看便是不好相与的,此事必定不会普通我们所想的那般顺利,除非我们把此事认下来。” 黄如珏又叹了口气,原本是想着借着此事和韩家还有她身后的贵人拉上关系,未曾想… “那也可以呀。” 群伯听了黄如珏的话,又说:“老爷,这名声日后可再补,我们只要说是小厮传错了话,在韩东家那边过关了不就行了?” “你的意思…” 黄如珏听了他的话,不自觉沉思了起来。 “而且我们不仅抓出了罪魁祸首,还可给韩东家再次让利,再帮韩东家澄清这万金之言。” 群伯趁热打铁,此事若是这般处理,他不相信韩家还会不依不饶。 “若是能够如此处理,倒也是不错。” 黄如珏当断则断,二话不说就提着一个小厮和重礼前去韩家了。 “真是大手笔啊。” 韩霜锦看着方才自己与黄如珏签下的契约,心头对这个买卖感到特别满意。 一切的事情都在她预想的方向发展,这黄如珏不仅认下了此事,而且还保证会为韩霜锦澄清,且除了这一笔生意,往后绝不说自己与韩家有关系。 最后还多让了两成利,这简直就是在用粮食做人情送给韩霜锦了。 她面上不显,在与黄如珏交谈的时候不冷不热的,但是在他走后还是开心不已,二话不说便去了韩老夫人的院子里,告诉她自己要去永乐城了。 “又去?” 韩老夫人挑了挑眉,如今这琉璃纱也制出来了,府中的生意都很稳妥,按理来说没什么需要韩霜锦跑这一趟的,除非…她想外拓了。 “要去的。” 韩霜锦坐在她身旁,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韩老夫人,而后沉声道:“这粮食若是再拖下去,估计还会再死人。” “那便去吧。”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便直接同意了韩霜锦出门一事。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孙女已与往日不同,是个有大志向大筹谋的,自己已老了,就别再给年轻人添乱了。 可惜啊,要是霜锦是个男儿便好了,这样她就会有更广阔的天地去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如同如今这般,一步一步都要斟酌,思考,突破束缚 “多谢祖母!” 韩霜锦笑得很开心,她搂住了韩老夫人的胳膊,这是原身之幸,也是自己之幸,幸而她来到此,遇到了如此开明的长辈,才能够助她走得如此之远。 “谢什么,你这孩子。” 韩老夫人摇头笑笑,只多多叮嘱了几句在路上要小心之类的话。 韩霜锦一一应下,斟酌片刻后道:“此次前去估计用时不短,府中的生意,我想…” “你是一家之主,这些事你做主便是。” 韩老夫人打断了韩霜锦的话,她知晓韩霜锦如今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安排,那她又何苦去惹人嫌,平白让孙女与自己生了嫌隙。 “祖母最好啦。” 韩霜锦心头暖暖的,又与她说了好一会话,这才回了书房。 “於芥兰。” “属下在。” 於芥兰来到韩霜锦身边,抱拳行了个礼。 “两日之内,我要看到一万石粮食出现在城东的仓库中整装待发,随我去永乐城。” 韩霜锦将一叠银票递给他,轻声说:“你拿着钱去黄府取粮。” “属下明白。” 於芥兰二话不说便接过银票转身离开,之前行军打仗之时他也曾做过粮草押运,虽已过了这么些年,但是他一直未曾忘过,如今再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青黛。” “小姐。” 青黛听到韩霜锦叫自己,原本站在一侧服侍的人来到了她面前。 “让护卫帮我给长公主递封信。” 韩霜锦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上面已经加盖了信漆,只要打开必定有痕迹,无法复原。 “是。” 青黛温声应下,又听韩霜锦道:“去把月妩给我找来吧。” “是。” 花月妩来的速度很快,显然是并未去铺子,而是在院中休息。 “东家。” “快坐。” 韩霜锦指了指软榻,而后给她倒了杯茶。 “多谢东家。” 花月妩大方落座,接过了韩霜锦递来的茶。 “这次找你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韩霜锦知晓花月妩这几日一直在院中忙着绣琉璃纱花色的事,如今已是五月将近六月,还有四个月便要入京进贡了,耽误不得。 “东家请说。” 花月妩乖乖的坐着,听着韩霜锦将这两日发生的事都悉数告知了她。 “这黄家未免也太放肆了!” 花月妩听了这话怒火中烧,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岂是黄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的?着实可恨! ”我也觉得他很放肆,但是非如何自有陛下和诸位大人定夺,这黄家不久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又说:“我此次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可愿随我一同去永乐城?” “自然是愿意的。” “你可想好了,日后估摸着长期都会在永乐城中做生意,我会在那里买下一个府邸。当然,这永州城也会回来的,不过未有那么勤罢了。” “有何不可?” 花月妩轻笑,随即道:“东家可是忘了,月妩如今孤身一人,若非东家相助,我早已经…” “好了好了,别说不吉利的话!” 韩霜锦闻言轻轻瞪了她一下,过去的就都让他过去吧,如今花月妩可是织女星转世呢!他们韩氏布庄中手艺顶顶好的绣娘! “好好好,我不说。” 花月妩失笑,轻声道:“反正东家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我知你的心思了。” 韩霜锦笑了两声,又问:“这琉璃纱的花色绣得如何了?可还顺利?” “不大顺利。” 花月妩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这琉璃纱的质地与此前的锦缎绸布都不同,一不小心便会整块纱都不得用了,若非此物是我们制出来的,这…” 韩霜锦明白花月妩的意思,如果这东西不是自家在制作的,她肯定不敢这么浪费。 “没事。” 韩霜锦宽慰了一句,如今高家被抄家,永州城内布庄生意为他们独有,这半年来在韩霜锦的改良之下,韩氏布庄服务态度好,出品稳定,而且还不断研制出了新花色,这皇商之位已经是妥妥的了。 更别提她站在背后还站着永乐公主,这位可是如今陛下心头的宠儿,不慌不慌。 “那也不能浪费…” 花月妩嘟囔了一句,随后便说要回院子中继续去研制新花色了。 很好,非常棒的事业狂。 韩霜锦点了点头,而且这还是自己的员工,更简直是让她开心了呢。 黄家是真的害怕这些粮食砸在自己手里,压根就不用於芥兰催,短短一日就让人把那些个粮食全部运到了韩家的仓库里。 外界的谣言也已经止住了,这韩家家中压根就没有万金,是有个小厮见不惯韩家对黄老爷不假辞色,连生意都不好好谈,故而气极了。 那个小厮跟着黄老爷很多年了,一直都忠心耿耿,这次也是被气糊涂了才做出这种事来。 韩霜锦倒是并无插手此事,黄如珏把这件事担了下来,自己又和他做了生意,如此一来,大度之名自然就落在了韩家。 黄家这会是既没有了脸,又亏了钱。 於芥兰行伍出身,又曾位居将军一职,一万石粮食虽多,但在他手中却如同小小一撮,不过三两下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於芥兰,心头思绪发散。 说句实话,她其实也是为於芥兰觉得可惜的,但是没办法,如今他身上还挂着个奴籍,哪怕自己有心放他去参军从头做起,他也无法施展开来。 再等等吧,等长公主能够不被那么束缚,於芥兰才有机会去做自己真正擅长的事。 “小姐为何如此看我?” 於芥兰被她盯得难受,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儿。”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就是觉得你这件事做的特别漂亮而已。” “这没什么。” 於芥兰摇了摇头,敛下心头的愁思,不过是之前做习惯罢了。 “好好好,你低调。” 韩霜锦也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看这边没什么问题就回府去整理行装了,这次出门她不打算带芍药,但是要把陈惟书给带上。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拐,准备去韩氏布庄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惟书。 “小姐要带我同去?” 陈惟书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想到韩霜锦会想带自己一同去。 “你不愿便罢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合上手中的账本,陈惟书确实是个很厉害的管理者,就是想着如果能够把他带过去的话应该会如虎添翼。 “愿意的!” 陈惟书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接着说:“只是未曾想小姐会带上我。” “不带你带谁?你做得这么好。” 韩霜锦理所应当地说:“出身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只要你足够努力,自然会被人瞧见。” “小姐…我…” 陈惟书心头震动,他未曾想过小姐居然会对他说这些。 “感动吧?若是感动就好好给我赚多些银子。” 韩霜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小姐我最爱的就是银子了!” “没问题!” 第81章 族长之位 确定了出行名单,韩霜锦就带着账本来到了韩家宗祠,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韩守长老。 “韩长老。” “韩东家。” 韩守看着韩霜锦,眸中的赞叹和欣赏不加掩饰,这一句韩东家,尊敬的不仅是她,更是她的手段与给韩家带来的利益。 “多谢韩长老。” 韩霜锦与他一同落座,轻笑着递上了自己从韩氏布庄取来的账本:“还请长老过目。” “不必了,我们都是信任韩东家的。” 韩守摇了摇头,将账本推回,轻声说:“韩东家为了家中殚精竭虑,我们自然不能拖后腿。” “多谢长老体谅。” 韩霜锦心头大定,她这几日并未去收高家的铺子,韩氏中不少人都心有疑虑,甚至想过自己去收,都被她一一压下了,估计他们心头会有不忿。 “老夫知晓你所做之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但老夫还是想知道,你为何不收铺子?” 韩守此话倒不是要问责,只是族人心有疑虑,那他自然需要一个回答去堵住他们的嘴。 “石大人亦想平衡城中势力。” 韩霜锦并未犹豫,脱口而出道:“商可牟利,但绝不可影响官的地位。” “老夫明白了。” 韩守点了点头,若是此刻他们去收高氏的铺子,一不能保证石永舟是否会从中使坏,而不能保证石永舟今后是否会针对韩氏,其中风险太大。 “贵人与我们家交好,但不会事事为我们家出头,不管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稳住皇商之位。” 韩霜锦看着韩守,诚恳地说:“如今仍需一步一步来,韩氏的倚靠太少了。” “辛苦你了。” 韩守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何曾不知韩霜锦说的话是事实呢?韩氏一脉善于经商的人是不少,但商贾在朝中的地位极低,虽名义上与工匠等同,但实际比工匠还差了不少。 士农工商,商人虽交的税最多,但地位却很低,不少朝臣都看不起商人,觉得商人投机取巧获取了钱财,违背了他们以土地为本的初衷。 到南安帝执政时,商人的地位虽因云从戎为昭国公有改善,但仍旧排在末位,只能说昭国公是个特例吧,多多少少也沾了皇亲国戚的光。 “韩氏,需要改制。” 韩霜锦看着韩守,她此次过来自然不止是为了给族中之人一个说法,更多的还是要提出自己的想法。 韩氏虽然剔除了两支有异心的旁系,但剩下的人也不在少数,能够开得起宗祠,有长老之位的世家,已算得上是实力雄厚。 但这实力若是未有足够的权力和靠山与之相配,终究不过是沦为旁人的工具罢了。 那不是韩霜锦想要的。 “东家有何打算?” 韩守也不着急,他定定地看着韩霜锦,似乎想要从她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入学堂,报科举。” 韩霜锦看着韩守,温声道:“族中给他们资源和学习的机会,开设族学,日后若是能够中举…” “善!” 韩守看着韩霜锦,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开设族学一事之前他不是未曾提过,不过韩升平还有其父亲一直都未曾下定决心,开设族学是纯粹用族中的银子去做贡献,不一定有回报。 若是族中有善学的男子中了科举,或许日后还能够为族中带来些庇护,但科举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前期那些培养的钱财可花的都是韩霜锦如今旁人赚来的银子,韩守原以为她不会有如此之大的格局,故而在她继位之后,也未曾提过。 但今日听他主动提及,心头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不少,她是个奇女子。 “我虽为小姐,自小被爹爹养于闺中,但对于能让族中兴盛之事,必定不会推辞。” 韩霜锦看着韩守,诚恳地说:“爹爹命不好,遇上了土匪,就这么无声无息死在了京都,这偌大的家业和族中之事,虽有您与各位长老为我分忧,但还是少了个领导者。” 韩守听了这话,心头了然,这韩升平是上一任的族长,他死了之后的这段时间位置还一直空着。 韩霜锦继承韩家是名正言顺的事,但这一族之长的位置便未必是她,且也从未有过女子做族长的先例,故而这族长的位置是暂由另一位长老担任着。 “霜锦有何想法?” 韩守以名称呼,摆明了就是把她看作自己的晚辈。 “也简单,还请韩长老主持族长择选一事,为我韩氏早日把族长定下。” 韩霜锦大大方方提出了这件事,随后道:“霜锦自知能力有限,如今光是处理铺中的生意与酒楼,便已让我自顾不暇,便不参与此次择选了。” “你确定?” 韩守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看向韩霜锦,后者亦大大方方地回看他,没有半分怯懦。 “自然确定。“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道:“这半年来多谢韩长老对我一家的照顾,也为我韩家留下这族长之位,我知道这段日子必定有不少族人来您这里探过消息。” “是有这么一回事。” 韩守淡淡点了点头,韩家的家主之位早已成定数,而韩升平头上的族长之位可未确定,自然有人想试探试探这位置。 “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韩霜锦坦然地说:“如今我自顾不暇,自然也无心这族长之位,然族不可一日无长,相信长老平日里也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自然也应当寻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来为长老分忧,方可服众。” “你可有人选?” 韩守闻言不自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如今韩氏一族中最最有地位也有财力的便是韩霜锦一脉,哪怕他们不参与此次择选,但此次择选哪一家可入哪一家不可入,亦有一番说法。 毕竟方才韩霜锦提出来的族学,他想族中大部分人都是不愿花钱费力去做这种事的,而韩霜锦作为提出此事的人,想来不会在银钱上有所亏待。 “自然是有几个。” 韩霜锦大方点头,无利她才不会去做,她想要往外发展,自然不会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同时,在这里她也需要群策群力,有时候宗族的力量拧在一起,是一把不错的刀。 韩守看着她,只见她拿出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名字,都是韩氏比较有声明地位的老人了。 韩氏一族虽最有名的乃是韩霜锦一脉,但其余的也不少,在永州城内算是个大家族了,有几个有分量的老人也很正常。 上次开的宗祠大会毕竟是家事,主要还是为了让韩霜锦名正言顺的接过韩家家主之位,如今要重新立族长可就不是家事了,这其中可牵扯到了不少东西。 韩守看着她推荐上来的几个人,都是为人正直,不会投机取巧的油嘴滑舌之辈,可见,韩霜锦亦是早早有在考虑此事。 他心头大定,只要韩霜锦心中未有怨言,不做伤害韩氏一族的事,他自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说句实在话,虽然他为韩霜锦留下了族长之位,但其实心里还是不大愿意她接手的,韩霜锦毕竟是女子,成为家主是名正言顺,毕竟律法曾有记。 但不管是韩氏又或者是永州城内其他宗族,都未曾有族长之位为女子的先例,故而他这段日子一直想提又不知寻个什么由头。 在看到韩霜锦将韩氏布庄、广福楼、奇居阁等生意都做得红红火火,给族中送来了不少分红之后,他便更不好意思说了。 今日韩霜锦一来便给了他如此之大的惊喜,确实是让他这段时日的困扰都松了几分。 “族学一事可待族长之位确立之后再进行商讨。” 韩霜锦看着韩守,温声说:“我只有一个前提,这上任的族长对我不可指手画脚,不可倚老卖老,也不得阳奉阴违,否则族学之资我会毫不犹豫撤走。” “这是自然!” 韩守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开玩笑,这算是什么要求?人家拿银子过来给你花,还帮族里修缮这里维护那里,又让孩子们有书读,若是这样,新上任的族长还对她有意见,想要指手画脚,倚老卖老,那他第一个就把人给弄下去! “多谢韩长老。” 韩霜锦笑了两声,有了韩守的保证,她这才能够放心把钱投进去。 这是第一步,要让孩子们从小有书读,明白事理,方才能够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的商业帝国,日后要的人才可不少呢。 “霜锦别和我客气。” 韩守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你呀,也要多注意身子,你父亲在的时候,可时常和我提起你,说你夏日贪凉,时不时便会受寒。” “如今不会了。” 韩霜锦听到他提起韩升平,不自觉叹了口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也会好好照顾祖母和娘亲,韩家的一切我都会照顾好的。” “老夫自然是信你的。” 韩守幽幽地叹了口气,两人又说了几句,他便把人给放走了。 韩霜锦出了韩守的院子,心头一松,如今事情都进展顺利,这族长择选放给韩守去处理,她自然放心,可以先启程了。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这韩霜锦,真是。” 唐清璃看完了手中的信,轻笑着将信丢进了在一旁燃烧的火炉。 “殿下很开心。” 灵芝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自觉笑了两声。 “确实心情不错。” 虽然这粮食并未以自己的名义送出,但韩霜锦此举在日后必定能够得好名声,女子得好名声,也能够帮助她做不少事情。 而她与韩霜锦聊过此事,她知道韩霜锦想要做的是什么,不自觉便又叹了口气。 自由啊,哪有那么容易。 “殿下,定康郡来信。” 正当她有些出神的时候,谭诚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进了门。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接过他递来的信,有些疑惑,怎么会有定康郡的信? 谭诚起身,与灵芝立于一旁,等候着唐清璃看信。 “成大人倒是俊杰。” 唐清璃看完了心,心中更是畅快,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成輑阳不仅是俊杰,而且知恩图报,在知晓苏曼曼身子骨已见好转之后,便主动投诚。 说是投诚,其实也算是试探吧,如今定康居粮食不够,他手中有银子却买不到粮食,自然而然便求到了唐清璃这里。 他在试探,试探唐清璃是否早有准备,也试探唐清璃能否为他解决当下困境。 若是可以,他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唐清璃麾下之人。 是南安帝忠心的臣子又如何?南安帝从来都只看事情处理经办的如何,他只看结果,不要过程,若是正在一事处理不好,成輑阳回去必定也会遭到责罚。 如今来寻唐清璃,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此信可隐蔽?” 虽然唐清璃对定康郡无粮一事心知肚明,但也难保此为成輑阳与南安帝的计策,说不定对自己也是一种试探,她不能轻信。 “隐蔽的。” 谭诚点了点头,在收到信的时候他便去问府旁设立的几个暗探,送信之人并未与其他人有过接触,且送完信便着急忙慌回去了。 云家的几个暗探也送来了消息,成輑阳一侧依旧正常,京中无信。 “如此,便找个由头牵牵线吧。” 唐清璃轻笑,将手中的信丢进了火炉,正正好盖在了韩霜锦送来的信上头。 “是。” 谭诚知晓公主是在说给韩霜锦和成輑阳牵线的事,她有粮食,成輑阳有银子缺粮食,二者不就正好各取所需了吗? “莫水金可控制住了?” 唐清璃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又记起了另一事。 莫水金一事自然是她买通其手下那个十户做的,既然知道了莫水金是唐明琅的人,她当然不可能再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否则便是给自己埋下祸根。 “启禀殿下,控制住了。” 谭诚点头:“这许统领如今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在宫中来信之前,绝不会让他踏出院子半步。” “如此便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透过窗户去瞧院子里开得正艳的花。 “这才刚开始呢。” 次日一早,唐清璃便早早地带着灵芝与谭诚出门礼佛了。 永乐城外的御空山上有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名为净容寺,来此求姻缘的人不在少数,据说还挺灵验。 唐清璃来此处自然不是为了求姻缘,她被方丈带到后院一清雅小院坐下,不多时,云从戎便带着云磊云拓到了。 “见过殿下。” “祖父与两位舅舅不必多礼。” 唐清璃赶忙扶起了云从戎,此处方丈是云家的自己人,他们在此处商议什么也比较隐蔽。 几人一同落座,院门便关上了。 “宫中传来消息了。” 云拓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唐清璃,轻声道:“竹大人出京了。” “想来此事已然定下。” 唐清璃会意地点了点头,既然竹影青出了京都,想必是南安帝读完她递上去的信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才会让竹影青跑这一趟。 此事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南安帝乃是天子,他的威严不允许别人挑衅,尤其是臣子。 这莫水金既然是他的臣子,便不应当对长公主有觊觎之心,长公主是君,他是臣,此等僭越之举,实在放肆!南安帝知晓此事之后,断然不会放过他。 “而且在竹大人出京之后,宫中又陆陆续续备下了不少东西。” 云拓说得隐晦,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想必这些东西都是赏赐给唐清璃的。 “想来这竹大人带来的应当是好消息。” 唐清璃闻言轻笑,她如今风头正盛,又得了如此富硕的封地,想来南安帝是不可能在她的食邑上再多加什么,也就只能在赏赐的物件上多费工夫了。 这位正和她意,如今她在永乐郡还未站稳脚跟,若是又得了食邑,必定不能够极好掌控。 “殿下受委屈了。” 云从戎当然知道竹影青亲自前来是好消息,但此事仍是让他觉着有些心疼,女子名声最为尊贵,让唐清璃以名声做局,如何让他不恼怒? “还好。”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祖父不必太过担心璃儿,毕竟此事也只有少数人知。” “而且父皇如今知晓,必定不会轻饶莫水金,此人必定不复存在。” “你说的也是。” 云从戎只得点了点头,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也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谁都未曾想过莫水金竟然有这么多身份,原本还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御林军百户罢了。 “祖父,此次璃儿约你与两位舅舅,是有一事想劳烦你们助我。” “这有什么劳不劳烦的,你有需要尽管和我们说便是!” 云磊闻言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哪怕唐清璃如今贵为永安公主,在他们心里也不过是需要保护的外甥女罢了。 “成輑阳送来了信,言明定康郡已无粮。” 唐清璃轻笑,把自己昨日收到的信中之意告诉了三人,温声道:“如今定康郡郡守与永乐郡郡守同时被革职,两郡又比邻,求到孤的头上也无可厚非。” “殿下的意思,是这粮食要助?” 云从戎看着唐清璃,轻轻地说:“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此事,想必…” “这成輑阳可是忠臣。” 云拓也跟着补充了一句,忠臣,坚定的保皇党,若是无特殊意外,都是会站在南安帝身侧的。 “祖父,舅舅,你们对朝中如今的局势,可有什么看法?” 唐清璃也不急着让他们知道自己所思所想,只是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如今益王失势,康王与瑞王自然开心,已经快准狠下手去夺益王手下的势力了,想来不出几日,他的势力都会被划分完了。” 南安帝对唐明安的处罚无非是收回王爷之位,不允许再参政议政,封地也收了回去,杖责三十,如今便只挂着皇子的名头在自己府中安心养伤呢。 听说原本南安帝震怒,是要狠心将其变为庶人的,是这静妃与其母族势力求了又求,陛下才勉为其难留住了他的皇子之位,不过也明显,此人已废,日后无法参与夺嫡了。 这对唐明安来说可是比贬为庶人还要痛苦,毕竟自己曾经有那么个机会,离帝位那么近,如今却…想必此刻的唐明安定然是生不如死。 “陛下不会将目光只放在康王与瑞王身上,想来朝中应当有新的皇子要被封王了。” “如此一说,倒是有几位皇子的年龄都到了,想来这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都有机会。” 至于为什么没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那依着舅舅的意思,大抵是哪位皇子为父皇欲推出的新人选呢?” 唐清璃听着他们的话点了点头,他们所思所想与自己不谋而合。 唐明安倒下了,确实要有新的势力加入进来,这才能够平衡朝局,方为帝王的权衡之术。 “璃儿可是有属意的?” 云从戎听了这话也不轻易下结论,只是定定地看着唐清璃,温声问。 “并未。”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不过是想听听祖父和舅舅的意思。” 这话便是说的明白了,她想看看昭国公府是否考虑过要站在哪位皇子身后。 这是他们曾经一直在想的问题,如今便由唐清璃光明正大地摆上了台。 “自然是听殿下的。” 云从戎起身拱手,云磊和云拓也不是蠢的,二话不说便一起起身行礼。 “孤知道了。” 唐清璃笑了两声,摆了摆手便让他们坐下,如今便是彻底定下了主次,这昭国公府今后的所有人与事,都要为她马首是瞻。 若之前是合作关系,那这段日子唐清璃突破宫闱走到了他们面前,便是赢下了云从戎与其的赌约,长公主胜,为主。 “谢殿下。” 云从戎坦然坐下,反正是给自己的外孙女打下手,不亏不亏。 “祖父对几位皇子的感觉如何?” 唐清璃说完这句话觉着可能有些为难人,毕竟他们相隔这么远,又如何能够有确切的感觉?便又赶忙补充了一句:“不必详尽。” “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都不是善类。” 云从戎摇了摇头,温声道:“这几位皇子虽然比起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并不出名,但拓儿也得过宫中不少情报,尤其是八皇子,其母妃丽嫔可是颇为得宠。” “七皇子母妃虽不得宠,但架不住人家家中的势力极强,亦是不容小觑。” 云拓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又说:“而莫家和九皇子还有牵扯,足以说明九皇子也早早便有了夺嫡的心思,不过是未显于人前罢了。” “如此看来,孤的皇弟,当真是让孤惊喜啊。” 第82章 寺中洽谈 “老臣斗胆一问,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云从戎看着唐清璃,他不觉得唐清璃这句话是突然问出口的,想必早有打算。 “说有也有,说没有亦没有。” 唐清璃笑了笑,淡淡道:“不大确定,故而才想听听祖父和舅舅的意见。” “如此,倒也可不急。” 云磊听了这话,轻声说:“毕竟如今陛下仍是壮年,也不急着立太子,殿下是尊贵的长公主,应当是他们来求您才是。” “大哥说的极是。” 云拓跟着点头,如今唐清璃圣眷优渥,他们确实不用太过着急的。 “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今日得以让昭国公府认主,已是极大的收获,她不必再急于其他。 “殿下,还有一事…” 云磊欲言又止,似乎有事想说。 “舅舅尽管说。” 唐清璃看向云磊,轻笑着说:“可是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 “确有一事。” 云磊点了点头,温声道:“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蒋怀民?” “蒋怀民…”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唐清璃回想了一下,此人似乎才名颇显,不过十九年岁,便已高中榜眼。 他才华横溢又风流多情,家中虽是地主之家,但家底殷实,他就算是这官做的不顺心了,身后家中也足以供着他继续潇洒,故而他底气十足。 但此人刚正不阿,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更是实打实的实干派,听说不久前才被下放到了安明郡的安宁城做城主,把安宁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略有耳闻,可是出了什么事?” “事情不小,不过正好被我手下的人给撞上了。” 云磊点了点头,接着道:“蒋怀民被刺杀了,如今正在城主府养伤,是恰巧被我手中的人救下的…” 事情发生得突然,在手下人来报的时候云磊还有些诧异,不过是去收货银,怎么突然就牵扯进了城主蒋怀民被刺杀一事? 事有蹊跷,他便派人调查了一下,未曾想这刺杀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自从蒋怀民来到安宁城后,他时不时就会遇到这样的事。 这蒋怀民受到城中勋贵的威胁,不仅没有去他们所愿退却,而是毫不犹豫下手,拔除了一家又一家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便为非作歹的世家。 安宁城中勋贵人人自危,自然便把蒋怀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他狠狠踩在脚下,刺杀便是一直都有,不过这次太凶猛了,蒋怀民哪怕做好了部署也险些栽到了他们的手上。 若非遇到了云磊,他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此人倒还真是命大。”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轻声说:“其背后站着的是何人?舅舅可曾查清楚?” “非属任何王爷,是陛下手中最锐利的剑,也是随时可放弃的棋子。” 云磊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 “舅舅确定?”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不可思议,这蒋怀民这么听起来是个极为不错的臣子,按理来说应当会受到南安帝的重用,毕竟保皇党可多不可少。 只有这样,才能够帮助南安帝坐稳帝位。 那些什么太子之争都是虚的,本质上南安帝在意的仍是他屁股下的这个位置。 唐清璃想,若是有这么一位一心为民的麒麟才子,她必定会善加利用,而不是将其作为弃子。 “是。” 云磊轻轻点头,随即补充:“这蒋怀民似乎与丽嫔母家一女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具体关系到了哪里还无从得知。” “丽嫔母家。”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这倒是有意思了,这丽嫔的心思倒是还挺明显的。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左右不过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罢了,权力一词,最是迷人。 “陛下很明显知道此事,这不清不楚的臣子,哪怕如今是保皇党,今后也难免不会被身旁人吹枕边风,想来陛下赌不起。” 云从戎闻言叹了口气,他们的陛下已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果决而不轻易放过任何可能会伤害到自身的机会,这蒋怀民再好又如何?只要陛下觉得他有二心,哪怕他再正直也无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好了,这成輑阳亦是出了名的正直,乃是陛下最忠心的保皇党,如今受命来定康郡处理赈灾一事,陛下便派了一支军队护送他。 除了表达对赈灾一事的重视,更多的是他不想让成輑阳出事,反观这蒋怀民,一手好文章又如何,为人刚正不阿又如何,陛下对他有疑心,那便只能为棋子,而不能为近臣。 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舅舅的意思,是想让我保下这蒋怀民?” 唐清璃并未错过云磊眼中的不忍,她这个舅舅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软,经常会在一些他自认为的小事上出手相帮。 大多情况下,这些事都未有造成其他的后果,云从戎也就成全了他的怜惜之心。 而且在大事上他还是分的清楚主次的,故而云从戎也未过多苛责。 “是也不是。” 云磊摇了摇头,温声道:“殿下,此人听起来确实是挺可怜的,但未免也太巧合了,我的人刚到就能够救下他,这其中若是没有几分计谋在,我是不信的。” “说不准,此事是八皇子唐明鑫授意于他,想着接近我们。” 云磊的话让唐清璃点了点头,她的舅舅是能明辨是非的,这样的仁慈之心也未尝不可。 “且,我的人行事低调,从不会借着云家的名义出去做事,哪怕收货银也是再低调不过了,如此这般,此人能够在发生了事情便立刻认出我们,我是不信的。” 云磊又补充了一句:“不管这蒋怀民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八皇子,如今都是一个不得不防的角色。” “舅舅说的有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可再细查一下这个蒋怀民,看看他意欲何为。” “是。” 云磊点头应下。 “另外,还有一事想劳烦祖父和舅舅帮忙。”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就是就是,该说什么劳不劳烦的,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云磊和云拓的话让唐清璃心头暖暖的,她将韩霜锦要送一万石粮食给定康郡赈灾一事告诉了他们。 “有魄力!” 云磊听完后有些诧异,这一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一个女商人居然愿意拿出那么多银子去买粮食,未免也太有魄力了! “这韩家姑娘倒是个妙人。” 云从戎也有些被惊讶到了,韩霜锦与之下棋的时候便是不卑不亢,他那时对她的印象就极深,如今又听说了这消息,不免开始审视起来。 “她确实有许多奇思妙想。” 唐清璃也觉得“妙”这个字太配她了,不仅研制出了琉璃纱,而且还有那么多新奇的物件,就连吃食都能够做得新奇无比。 难免让人好奇她的脑袋瓜里究竟装着什么,才能够有如此多的新奇事物。 “殿下可是想要重用她?” 云拓敏锐察觉唐清璃话语中的赞赏,若非对她有所期待,不必言明这些。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道:“这永乐郡应当是孤的永乐郡。” 她这话一出,众人心头一动,都明白了此话的言下之意,公主要这永乐郡为她所有,就连陛下都不可撼动半分。 “璃儿…” 云从戎有些踌躇,他有些摸不准唐清璃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祖父,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清璃看了一眼云从戎,轻声道:“孤要自由,绝对的自由,要无人能够控制我。” “只要殿下想,自然无人能控制殿下。” 云从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终究是南安帝亏欠他们的,这小小的永乐郡算什么,按照他的意思,这唐清璃十几年来吃的苦都是因为南安帝。 若非有太后护着,她如今未必能够坐在他们跟前,与他们一道谈天。 只这一件事,南安帝在他们心中便无半点份量! “多谢祖父。” 唐清璃知晓,这云从戎是依了自己了。 既然父亲都开口了,那云磊和云拓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相反,他们还更加支持唐清璃的所思所想。 他们的璃儿就应当与妹妹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若非南安帝那时喜欢云华,又求了圣旨要娶她为妃,云磊和云拓是断然不可能让她入宫的。 南安帝很好,但他是帝王,帝王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云华不可避免的也会受委屈。 云华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常常入宫,自然时不时也会知晓云华受了委屈,心头对南安帝自然不满。 若非云华从中调和,这两人说不定还真的会动手给南安帝来上两拳。 如今年纪大了,心头的冲动也少了几分,但疼惜妹妹的心是不会改变的,此心爱屋及乌,在云华逝世后便落到了唐清璃身上。 若非云从戎毫不犹豫举家外迁,他们在京中又何至于让唐清璃吃那么多年的苦?一想到这里,云磊和云拓便是又心疼又惭愧,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唐清璃。 一个小小的永乐郡算什么!南安帝那么多郡呢!送一个给璃儿怎么了! “若是殿下想要彻底将永乐郡握在手中,这必不可少的便是要有多些属于自身的幕僚。” 云从戎不是什么拖拉之辈,既然唐清璃野心已显,那他也无需藏着掖着。 “这是自然。”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远的不提,这郡守之位可空着许久了。” “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这郡守之位如今暂时空着,而且这永乐城的城主保管官粮不慎,也已经被陛下一起摘了乌纱帽,如今这郡守和城主之位都空着,只让几位副手暂管。 若是不出意外,应当是副手上位。 不过既然如今唐清璃要这永乐郡为其所有,这郡守与城主的位置便要慎重考虑考虑了。 若是上来了别人的人,岂不是为他们做了嫁衣? “有。” 唐清璃点了点头,让灵芝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云从戎。 云从戎接过后翻阅了一下,心头多少有了些底,这册子中有不少人是云家的子弟,或者与云家有着千丝万缕的人,唐清璃想把他们一同提起来。 “正直为官,诚信为民。” 唐清璃只说了这八个字,便定下了如今这郡守与城主之位她的心仪人选。 “祖父与舅舅这么多年,一直帮着璃儿,璃儿都记在心里,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祖父与舅舅推举人选之时多加考虑。” 虽说唐清璃信得过他们,但有些事牵扯到了庞大的利益,她不得不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是自然。” 云从戎点头,既然要培养属于自己的臣子,这忠心必然乃是第一要领。 “如此,便多谢祖父与舅舅了。” 唐清璃如今虽为永乐公主,但他在宫外的根基浅,并不如昭国公府一脉,在永乐城与周边城池均有极深的根基,如今多少还是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说什么谢不谢的。” 云拓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璃儿的事便是他的事,只要唐清璃想要的,他们都会为她得到。 唐清璃轻笑,有这样的家人,是她的母后在天上眷顾自己,一直在关心自己吧。 从净容寺离开后,云从戎坐在马车上不停地翻看着那本册子,许久未语。 “爹,你在担心什么?” 云磊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自己身侧的云拓,示意他开口说两句。 “是啊爹,你有话就说呗。” 云拓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这脸都已经黑成这个样子了,说没事谁相信啊! “殿下的心不止于此。” 云从戎叹了口气,轻声说:“这些人都是这些年来我们陆陆续续报给殿下的,她都用心记着。” “如此多好,证明璃儿相信我们。” 云拓闻言并未觉得有些什么,这不是好事吗?就像如今需要用到人的时候,璃儿会毫不犹豫选择他们之前给她的人,这是好事啊! “爹的意思是,璃儿怕是从我们给她人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惦记着永乐郡了。” 云磊听了云从戎的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突然便觉得更是心疼了。 “她若是早有所觉,想必这些年在京中受的委屈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云从戎合上册子,沉声道:“如今既然璃儿已经有了打算,我们自然是听她的,只要她顺遂开心便是,你们可都明白?” “明白。” 云磊和云拓同时点头,这永乐郡既然唐清璃想要,那他们便为之拿下。 净容寺中,唐清璃看着再次关上的院门,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怎么如此发愁?” 灵芝给她倒了杯热茶,这寺中只有清茶,幸而味道还不错,有种清新怡人的感觉。 “孤且问你,方才都听到了什么?” 唐清璃接过灵芝手中的清茶,抿了一口。 “这国公爷自然是答应了殿下的要求,而殿下递上的册子,他必定会细细斟酌。” 灵芝回忆着方才的对话,轻声说:“在奴婢看来,这都是好事。” “是好事,也是坏事。” 云磊和云拓她自然是不紧张的,两个舅舅待她有多好,她都看在眼里,这百依百顺的纵容,她估摸着哪怕是自己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 但云从戎未必,他是自己的外祖父这不假,但云家这么多年来,早已不止是纯粹的昭国公府了,云氏不少族人听了唐清璃的话开始入朝。 这云家也陆陆续续中了不少举人,云家族人入朝为官也是一种试探,是云从戎对南安帝的试探,他想看一看这陛下究竟对他们是何态度。 最后的结果,是陛下默许了。 故而云从戎心头大定,同时也对唐清璃的话不自觉多上心了几分。 唐清璃这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与昭国公府定下了长期的合作。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云从戎了解不深,选择相信他也是受了上一世的影响,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挂念着自己和母后。 故而才兵行险招,选择与他通了信,在那时,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被云从戎反手送到南安帝面前的话,自己应当如何解释。 幸而她赌对了,哪怕云从戎对她的信有几分戒备和怀疑,但仍旧愿意与她合作,这一年一年过去,他也一年一年守在自己身边。 她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位外祖父,但她也是必须要多加思量的。 她知道云从戎的底线在何处,如今她挑破了这一半的底线,只是在看云从戎会否为了自己让步,这是一盘全新的赌局,如今入局的便不再是单纯的唐清璃和云从戎,还有他们的未来,南朝的未来。 她方才试探的结果是云从戎为她让步,这是好事,但她无法保证,当自己与韩霜锦欲要提出的平权思想传到云从戎耳中的时候,他是否还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侧,这是坏事。 如此细细想来,真正能够感同身受,站在她身边的唯有韩霜锦一人。 “韩霜锦…” 唐清璃叹了口气,怎么突然又想起她了。 是否因为她脱口而出的平权思想,又是否因为她的肆意张扬,亦或者是否因为她以自认为平等的身份站在她身前与她说了那么多。 于唐清璃而言,她是特殊的,哪怕她经过了两世,也从未见过如此特殊之人。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平权,她不仅觉得不应当压抑女子的地位,甚至对皇家都未曾多卑怯。 她像是一个天生的智者,刻在骨子里的自由与洒脱让唐清璃向往,她羡慕她敢做敢想,什么事都愿意去尝试,也什么事都敢去尝试。 她想了想,自己一个公主都未必能够有她这么大的权力和这么深的感悟,她是个妙人,会用手中自己能用的去达成目的。 幸而,她遇到她了。 “殿下不必多思,想做便去做就是。” 唐清璃脑海中又回想起韩霜锦在自己跟前说的话:“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瞻前顾后为规矩所束缚,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 她不要委屈自己,故而她要让这永乐郡完全为自己所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殿下,天色不早了。” 灵芝不知道唐清璃为何突然有些落寞,但还是轻声提醒了一句。 他们找的由头是出来礼佛,自然不可拖太久。 “回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院门。 净容寺的方丈,早就等在了唐清璃要离开寺庙的必经之路,递上了一个红色平安符 “这是?” 唐清璃有些惊讶,这方丈怎么会在这里等自己? “殿下,此乃国公爷为殿下所求。” 方丈双手合十,对着唐清璃鞠了一躬,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祖父,别扭极了…” 唐清璃心头愁思散去,她如今知道了,祖父是站在自己身侧的。 黄家被抄家了。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韩霜锦正好已经处理完了家中的琐事,要准备出发了。 “这个速度还挺快的。” 韩霜锦用帕子擦了擦手,准备吃饭。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韩老夫人给她夹了块牛肉,这是自然老死的耕牛,因着韩霜锦想吃,她才特意让人高价留了些。 “因为谢伦倒了,他也不会长久。” 韩霜锦开心地吃了块牛肉,在古代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倒是哪里都好,唯一有一点便是不能够畅快地随时随地吃牛肉。 这可苦了她这个牛肉爱好者了,也就只有在农户耕牛自然老死之后她才能吃上这么一两次。 “说的也是。” 韩老夫人点点头,柳棠今日未与她们一起,而是约了几个姊妹赏花去了。 “祖母也吃。” 韩霜锦看韩老夫人一直在给自己夹菜,她碗里反而没什么东西,便连忙给她夹了块鸡肉。 “好,都吃,都吃。” 韩老夫人失笑,轻声说:“族长一事,想必也是你与韩守说的?”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喝了口汤才说:“锦儿能够当上家主是有律法的支持,也有长老和祖母的推崇,至于这族长,锦儿无心去争。” “也好,你也有多些时间好好休息。” 韩老夫人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毕竟韩霜锦这段日子的辛苦是她看在眼里的,这族长之位在她看来没什么好的,不过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没了就没了。 “如今我是怕这黄家倒了,会有人见不得我们好,直接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来。” 韩霜锦给韩老夫人盛了碗汤,她虽然对黄家被抄家一事并不意外,但也未免太巧了,这她前脚刚准备要离开,后脚黄家就被抄家了。 她都能想到那些个好事的要怎么说自己了。 韩家这韩霜锦是个灾星吧,最会的便是折腾竞争对手,让他们被抄家! 第83章 官府邸报 “那可如何是好?” 被韩霜锦这么一说,韩老夫人心头也有些担心,如今韩家越来越好,对族中的帮扶也不少,族中之人倒是会维护他们,但外面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羡慕的,嫉妒的都有,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真是愁人。 “没事的祖母。” 韩霜锦柔声安慰了句:“我如今既然提出来了,必定是有解决之法,祖母不必忧心。” “锦儿可是需要祖母做什么?” 韩老夫人一下就明白过来,韩霜锦在她面前提这到此事,想必是有事想让她帮忙。 “祖母真了解我。”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接着说:“确实是有一件事想和祖母商量商量,” “你这丫头,说吧。” 韩老夫人失笑,接着说:“有什么祖母能够帮你的,必定会帮你。” “多谢祖母。” 韩霜锦笑得很甜:“待锦儿启程之后,想把生意交给芍药去盯着,大事就让您和娘亲拿主意。若是有决定不了的,再问问韩长老。” “这…”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她问了句:“你可是要带走陈惟书?”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陈惟书确实是能力个不错的管事,等到了永乐城那边,不少东西可以让他帮着锦儿多做一点。” “如此,都听你的。” 韩老夫人听了她这话也没什么意见,至于芍药,这是跟在韩霜锦身边最久的丫鬟,卖身契都在府中,按理来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更何况还有自己和柳棠盯着呢,应当没事,想到了这里,韩老夫人心头便放松了不少,又问:“你方才说的若是有人泼脏水,应当如何是好?” “那自然是让石大人帮帮忙了。” 韩霜锦轻笑,压低声音道:“这陆陆续续抄家,石大人可是拿了不少好东西,不得帮我们说点什么?” “你这丫头。” 韩老夫人一听便不自觉发笑,还真是个鬼机灵的。 “嘿嘿,吃饭吃饭。”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开心地继续和韩老夫人一起吃饭了。 不出她所料,黄家被抄家一事闹得挺大的。 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韩霜锦高攀上了其背后的贵人,故而看谁不爽便直接安排抄家,若真是如此,这韩霜锦未免也太霸道! “没你们说的这么离谱吧…” 有理智的人不觉得是韩霜锦的问题,必定是因为黄家做错了什么事。 说来也怪,这一觉醒来黄家就直接被抄家了,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难免不会让人心生怀疑。 但这个怀疑还没有开始流传就被人狠狠地扼杀在摇篮里了。 因为官府发邸报了。 所谓邸报,和如今的红头文件差不多吧,就是言明出了何事,又为何要做这些,相当于是当官的给平民百姓一个交代。 故而城主府的邸报一出,大家都争相来到了布告栏前看着被贴出来的这张大红纸。 “这黄家也太过分了吧!” 永州城中识字的人虽不多,但毕竟官府邸报也是一件大事,每次一贴出便有不少秀才过来看,也会给旁人读一读这邸报。 “出了啥事啊?” 那些不识字的就等着这些秀才老爷给他们读一读,一听到他们如此怒不可遏的声音,恨不得赶紧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家帮着谢伦把我们辛辛苦苦交上去的粮食给送到别的地方去了!而且他们还把这粮食都给藏起来了!若非韩东家发现了,把这件事告诉了官府,我们可能就没什么粮食吃了!” 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愤怒地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恨不得回去再写几篇诗句狠狠地痛骂一顿他们! “什么?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谢伦大人不是我们最大的郡守嘛…”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粮食送出去,那我们吃什么?!这些都是我们辛辛苦苦交的税!他们当官的就这么不把我们当人看吗!太过分了!” “别气别气,这粮食公主殿下给我们补回来了。” 旁边另一个秀才老爷看着群情激昂的样子,连忙补充着:“就是永乐公主,公主殿下给我们把这粮食都补回来了,而且狠狠地把这些人和皇上说,把他们都给抓起来了!” “真的?!殿下真是个大好人!” “是啊是啊,殿下才来没多久就帮我们抓出了这么多坏人,殿下真是太关心我们了!” “所以这韩家是真的惨,前有高家欺负他们,明明是一个皇商还总是被针对,而后黄家居然还想着把他们当做替死鬼,又一直上门去烦他们!” “幸好这韩家姑娘没有被他们蛊惑,而且还把他们的破事捅出来了,这才帮助了我们哩!” 这份邸报一出来,不仅没有人泼韩家的脏水,而且还有不少人赞叹她的大义之举。 人群中,几个小厮看完邸报后默默离开,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凌家,书房。 “这是彻底输了。” 凌先看着一蹶不振的凌逍遥,真是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这高家就是个蠢的,居然做出了这种愚蠢至极的事! “爹,我回房了。” 凌逍遥不想听这些东西,他的好兄弟就这么突然没了,一觉睡醒整个韩家都不复存在,都是因为韩霜锦!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 “你回什么房!给我坐下!” 凌先冷哼了一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已成定局,往后你不许再针对韩家,否则便别从家里拿银子了!” “韩家韩家,他们把赫奕的命都拿走了!这还不够吗!还想怎样!” 凌逍遥听了他的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他的爹吗?!自己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第一反应居然还是让自己别去招惹韩霜锦! “哼,你知道高家是为什么覆灭吗!” 凌先不自觉冷哼了一声,看着凌逍遥。 “知道,不过是做了些错事罢了。” 方才的邸报他也听到了,谢伦是高家女婿,其中必定是有些什么事,高家也参与了。 “不过是做错了些错事?你这个蠢货!” 凌先是真的忍不住了,狠狠给了凌逍遥一巴掌。 “爹,你打我…” 凌逍遥捂着自己的脸颊,凌先并未留情,他怔怔地看着凌先,之前不管自己做什么凌先都未曾打过他,今日为何会突然打他。 他觉得自己并未做错啊,赫奕如今确实已经付出了代价,他死了!这难道还不够吗!高家除了几个下人有命活,其他人已经全部死了。 他的好兄弟甚至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和自己说,便已经饮恨黄泉了。 “如果我再不打醒你,我怕你直接把我们家也一起拉下去给他们陪葬!” 凌先这会无比庆幸自己那时并未太过依靠高家,哪怕是云来阁被打压得那么惨,他也只是在明面上为难韩家,并未私下里做什么不该做的。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 凌逍遥愣愣的,他觉得自己没错啊,错的应该是韩霜锦才对。 “我且问你,若是普通的错事,又如何会是圣旨亲至,诛杀九族?!” 凌先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诛杀九族的重罪啊!岂会是普普通通的小错?偿命又如何?只要陛下仍觉不愉,这与他有关联的人都会波及。 “那…他们也已经死了…” 凌逍遥被他这么一问,心头不自觉便沉了下来,他是真的把高赫奕当做好兄弟,所以很多时候并未细想,只是因为他的离世而骤时丧了气。 “死了?哼!我且告诉你,谢伦这么多年的政绩都是依靠黄家买卖粮食折腾出来的!若非黄家,这谢伦在朝中断然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评价,这是其一。” “其二,高家私底下往京都中运了不少好东西给一位王爷,那位王爷如今失了势,把之前乱七八糟的事都给捅出来了,其中还波及到了昭国公。 那可是昭国公啊!官官相斗,你觉得我们若是掺和进去了,此事我们能讨到好吗?” “哪怕这些全部不提,只问你一句,这些日子你和高赫奕这么长久相处,他可给你带来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在书院中可有真心维护你?” “不提他并未让我们两家牵线做生意,单单我们云来阁被广福楼打压之时,其父便曾经想要拿银子来买下我们云来阁,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 凌逍遥下意识反驳了凌先的话:“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会和他相谈甚欢?甚至还让我多与高赫奕来往?你定是骗我的!” “哼,蠢得没边了!” 凌先甩了甩手,看着凌逍遥,充满了失望:“云来阁是我们凌家的心血,不管为何,都必不可能相让,可那时的高家就连韩氏布庄都要暂避锋芒,若非我虚与委蛇,又如何能够留住我们云来阁?” “爹…” 凌逍遥被这个消息震惊地无以复加,他从未想过之前凌先如此推崇高赫奕原来是为了让他稳住他。 “别叫了!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你!” 凌先摇了摇头,又说:“这谢伦早早站队,一心想着在益王面前表现,这不就狠狠栽了个跟头?如今大家都知晓此事,益王为了定康郡把粮食给运走了…京中对他的惩罚必定不少。” “可…” “别说什么是为了定康郡的百姓,这永乐郡的百姓不是百姓?他哪怕用银子买,也不会让陛下如此恼怒,我可是和石大人了解清楚了,不问自取视为偷。” 凌先看着凌逍遥,温声道:“为帝者,目光应当长远而非短浅,他今日可因这赈灾把别的地方的粮食运到这里,那明日若是需要他放弃一城的百姓呢?他是否也会毫不犹豫舍弃?” 凌逍遥听了这话想张嘴反驳,想了想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是不学无术,终日里都在外厮混,反正家中有银子能够让他花,他无所谓中不中举。 但他也是书院的学子,自然也明白凌先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如今外邦仍旧虎视眈眈,若是这样的皇子成为了他们的帝王,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对抗外邦,在外邦面前挺直腰杆吗? 凌逍遥沉默了,他第一次意识到,凌先并非什么都不懂,不过是自己太过混账,他不想和自己说罢了。 “爹,我知道了,我不会去找韩霜锦的。” “如此甚好。” 凌先知道自己是把他说明白了,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让他出了书房。 凌逍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默默地离开了。 同样的场景也在秦家上演,但是比起凌先对凌逍遥的恨铁不成钢,秦玉胜则是开心不已。 因为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最后赢的人是韩霜锦!就这一点就够了! “爹。” 秦江看着秦玉胜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说:“这高赫奕刚死黄家就又倒了,其中该不会…” “你想说什么?” 秦玉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不是想和我说这件事有韩家的手笔在,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是。” 秦江一咬牙就点了点头,又说:“爹,这说不住下一个就是我们,我们不得不防啊!” “你想太多了。” 秦玉胜摆了摆手,轻笑着说:“你可别忘了,我们和韩家签了契约的。” “这样一来,我们与之便是同一条线上的。” 秦江豁然开朗,在他心里虽也把高赫奕当做自己的好兄弟,但家中的生意比这虚无缥缈的好兄弟那可是重要多了。 尤其是这段日子高赫奕与凌逍遥走的近,秦江好几次都没顾上和他们一起吃饭,关系虽然明面上是没有疏远,私底下如何谁都不好说。 他也曾为此觉得有些不忿,后面想想又觉得确实是自己家中不太厚道,与韩家先定了协议。 如今看起来,不厚道的压根就是高家,帮着谢伦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拿了多少银子! 若非这次查出来了,指不定今后还会连累他们家!这高致远实在太心狠手辣! “韩霜锦,是个不错的人选。“ 秦玉胜看了一眼秦江,说的话不轻不重,但是言下之意也已然明显。 “我们不合适。” 秦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那女人太强势了,哪怕她赚得到那么多银子又如何?这样的女子必定不可能在后院相夫教子。 “她也未必看得上你。” 秦玉胜看了眼秦江,两人相仿的年纪,人家便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家主了,这秦江怕是不够格。 “爹,我是不是你儿子啊!” 秦江原本绷着的脸一瞬间就裂开了,这秦玉胜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儿子啊!我看他是直接把韩霜锦给当女儿了吧!实在过分! “你啊。” 秦玉胜喝了口茶,轻笑着说:“但是说句实在话,我觉得还不如让韩霜锦给我当女儿呢,哪怕人家不能科举,但是赚钱可是一把好手。” “哼。” 秦江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反驳。 “罢了罢了,不喜欢也不能勉强。” 秦玉胜摆了摆手,轻声说:“那便与人家好好打好关系便是。” “是。” 官府邸报一出,原本遭到怀疑的韩家一下就成为了大功臣,若不是因为他们,这粮食肯定就被坏人折腾没了,怎么可能还会补回来呢! “还真被你给猜中了。” 韩老夫人看着别人誊写回来的邸报,很是开心。 “这都是祖母和娘亲教的好。” 韩霜锦大方地笑了笑,分别给两人盛了碗汤。 “是你自己的本事。” 柳棠接过了汤,看着她温声道:“你想去永乐城闯闯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大胆去做吧。” “谢谢娘!” 韩霜锦笑得很开心,她知道肯定是韩老夫人帮她在柳棠面前说了什么,她才会同意的这么痛快。 “这孩子。” 柳棠无奈笑笑,罢了,她开心就好。 “准备何时启程?” 韩老夫人看了眼韩霜锦,敛下眸中不舍,轻轻地问了一句。 “约摸是这两日了。” 如今官府邸报一出,韩家名声大噪,这是她乘热打铁的好时机,若是此刻不好好利用,实在是有点亏。 “也好,是该早点去闯闯。” 柳棠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便屏退了在一旁服侍的丫鬟,拿了个荷包出来。 “娘,这是?” 韩霜锦看着柳棠递出的荷包,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拿着吧,是这些日子以来你娘自己赚的银子。” 韩老夫人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前段日子还拿了点给她,不过被她拒绝了,想着可以都留给韩霜锦出门用,毕竟穷家富路。 “我有银子。” 韩霜锦笑了笑,心头暖呼呼的。 “你有是你有,这是我们给你的,不一样。” 韩老夫人也拿出了一个钱袋,放在了柳棠拿出来的钱袋上方。 “那我便收下了。” 韩霜锦大大方方收下了这两个钱袋,轻声说:“等我在永乐城安定下来,便把你们接过去。” “不急,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韩老夫人在永州城住习惯了,觉得在这里也挺好,知根知底的,其实也无所谓去哪里。 “好,孙女不急。” 韩霜锦乖顺地陪着她们一起吃完了饭,然后就回了院子。 “小姐。” 青黛看到她回来便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册子,里面记录的是这段日子里培养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很忠心,而且身手不凡。 毕竟韩霜锦从不苛责他们,不仅每日都吃得有荤有素,而且还会时不时给他们再加餐。天冷了便添衣,换季节了就备新衣服,大家都夸她是大好人。 韩霜锦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笑笑没说话,她做这些不过是不太过苛责他们,他把他们这件事做一份工作,那既然是工作,就不必要对他们太过分。 只有让马儿吃好了,马儿才能跑得快。 “辛苦了。” 韩霜锦接过册子看了一下,青黛已经把要随着自己去永乐城的人都安排好了,加上於芥兰一共十个护卫,剩下的全部留在府中。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青黛听了这话赶忙摇头,她怎么能够担得起小姐这一句辛苦。 “芍药留在府中,你随我一起,可心有不满?” 韩霜锦看着青黛,这段日子她跟在自己身边确实是格外好用,不仅什么事都能够处理妥当,而且安排给她的事情她都特别上心。 韩霜锦是满意的。 “自然没有!” 青黛连忙摇头,接着说:“小姐愿意把奴婢带在身边是抬举奴婢,奴婢又怎么会心有不满。” “日后,你也可以。” 韩霜锦要给芍药卖身契的事并未多加隐藏,这段日子府中倒是传出了些不好听的话,不过有福伯在,都压的挺快的。 若是被敲打了还嚼舌根,福伯便直接把人发卖了,这般手段让人都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芍药跟在韩霜锦身边那么久,小姐这么对她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小姐,青黛不想。” 青黛听了这话未觉开心,反而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姐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只想以后都陪在小姐身边,哪里都不去。” “我知道了,起来吧。” 韩霜锦叹了口气,到底没多说什么。 “谢小姐。” 青黛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起身站在了一旁。 “去收拾收拾吧,后日便启程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一步一步来,最最起码,她要跨出这永州城才行。 京都,皇宫,玉芙宫。 “儿臣见过母妃。” 刚刚下学的唐明琅来到纯嫔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便起身了。 “你这孩子。” 纯嫔看着他直接起身,叹了口气,有些纵容地招了招手,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母妃今日可是得闲了?” 唐明琅坐在纯嫔身侧,往日里,若是无事,自己这个母妃可不会把自己叫过来。 “是也不是,母妃想你了。” 纯嫔揉了揉唐明琅的小脑袋,有些怅然:“你可是还在怨恨母妃?” “母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儿臣不敢。” 唐明琅闻言起身,又跪了下来。 “快起来。” 纯嫔叹了口气,见他面色不愉,到底没再说什么便让他离开了。 “娘娘。” 海棠是纯嫔身边的老人,看九皇子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的态度对待纯嫔,心头也是格外心疼。 “你说这琅儿为何不信我呢?” 纯嫔幽幽地叹了口气,她那时并非扯谎,而是谁也不知道唐清璃如今能够长成这样。 如今在唐明琅看起来,便是她平白无故断了两人的联系,甚至让唐清璃吃了那么多苦。 “娘娘,殿下还小,等长大了便会知晓您的不易和忧虑的。” 海棠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奴婢倒是听说,陛下这几日一直宿在重华宫。 这重华宫,是丽嫔的寝宫。 而丽嫔,是八皇子的生母! 第84章 清璃赠礼 “重华宫。” 纯嫔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用上了几分力,明明都是嫔位,陛下却是格外钟爱丽嫔。 不仅常去重华宫,而且对唐明鑫也是大为宠爱,近日唐明安一脉失势之后,陛下此番举动无疑是在向大家表露,这唐明鑫是他看好的皇子。 “备上两份茶点,随本宫去令妃娘娘那里坐坐。” 纯嫔心绪流转,并未选择直接去养心殿在南安帝面前刷存在感,而是惦记上了令妃。 令妃膝下无子无女,但架不住陛下喜欢,且母族势力也强大,足够让她稳居四妃之一。 而且无子,陛下似乎对令妃更是信任,多数忧愁时都宿在令妃的寝宫,这段日子除了重华宫,陛下去最多的地方便是令妃那里了。 “是。” 海棠应了声,很快就备好了茶点。 纯嫔换了身素色的宫装,只戴了珍珠耳环,化了淡妆便带着海棠出门了。 昭纯宫中,令妃正在泡茶。 南安帝日前送了一斤稀有的翡翠茶,听说这一年也就产十斤,能够留下来送进宫的也就五斤。 他惦记着令妃爱喝茶,就匀了一斤来。 令妃自然是喜不自胜,这不仅是茶,更代表着帝王的宠爱,要知道,宫中其他妃子可没有这翡翠茶。 “娘娘,纯嫔来了。” 阮一川接了小太监的通传,来到了令妃面前。 “倒是稀奇。” 令妃放下手中的茶杯,身子靠在软榻上,轻笑着说了句:“那便快把人传进来吧。” “是。” 阮一川应声退下,不一会便把纯嫔带进来了。 “臣妾见过令妃娘娘。” 纯嫔低顺地行了个礼,又说:“小厨房做了两道不错的点心,臣妾听闻娘娘格外钟意这栗子酥,便想着过来了,不知可有叨扰娘娘?” “纯嫔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被妹妹惦记,开心还来不及呢,又如何能说是叨扰?” 令妃轻笑,摆了摆手便免了她的礼,轻声说:“妹妹快坐。” “多谢姐姐。” 纯嫔这才起身坐在了令妃身侧,看着面前的茶,笑着说:“这茶香四溢,姐姐的茶道当真一绝。” “妹妹可别夸我了,是这茶好。” 令妃笑着摇了摇头,又取了一个杯子倒了半杯茶,递给她说了:“这茶乃是陛下特赐的翡翠,若是妹妹不嫌弃,可尝尝喜不喜欢。” “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怎会嫌弃?。” 纯嫔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眸光贼亮,这茶入口清香,回味带了丝甘甜,确乃极品。 两人便就着茶和糕点聊了几句,纯嫔并未多说,一杯茶喝完她就提出要走了。 “妹妹不再多坐会?” 令妃摸了摸手中的护甲,柔声说:“好不容易来姐姐这一趟,留下一起用膳吧。” “这太打扰姐姐了。” 纯嫔微微摇头,她知道如今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够一起用膳的地步。 “那便依妹妹了。” 令妃心知她们的关系也就到这里了,便让怜星把人给送了出去。 “娘娘,可要传膳?” 回来的怜星看着令妃有些疲惫的样子,轻轻地问了一句。 “传吧。” 令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倒是个懂得看人眼色的,不过还是有些着急了。” “娘娘是说纯嫔?” 怜星点了个小宫女去小厨房让做点清淡的,这几日越发热了,太过重口的东西娘娘吃不下去。 “是。” 令妃点了点头:“这唐明安失势实在太过突然,陛下又不得不罚,静妃花了那么大力气也就保住了一个皇子之位,日后还能有什么用。” “奴婢看这段日子静妃可不怎么好受。” 怜星的话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宫中最会的便是踩低捧高,原本的益王,如今的三皇子,只要陛下不喜,哪怕是妃位,为难也不会少。 如今后宫中又没有皇后,哪怕被私底下为难了,陛下不管,那便是无人能讨个说法。 尤其如今陛下不喜,静妃只能把自己吃的苦咬碎了吞到肚子里去。 什么?你说去告状?那当然可以啊,不过依着南安帝那性子,想必还会丢给静妃一个兴风作浪的名,到那时可就真的哭都没地方哭了。 “正常。” 令妃掩嘴咳嗽了一声,这天气转热她贪凉,喝了不少冷的果子饮,眼下倒是有些发寒了。 “娘娘可是不舒服,要不奴婢传太医?” “无碍,帮我倒杯热茶。” “是。” 怜星赶忙倒了杯热茶递给令妃,看她喝下舒服后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这璃儿如何了。” 令妃放下了茶杯,轻声说:“搅动风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娘娘,陛下给公主的赏赐可不少。” 怜星宽慰了令妃一句,又说:“而且殿下如今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被人欺负。”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令妃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可惜陛下不同意让我抚养璃儿。” “毕竟,长公主年纪也大了?” 怜星猜测了一句,这后宫中可多的是年纪小生母地位又不显的皇子公主。 按理来说令妃随意选一个都好过如今一直苦苦等着长公主。 “或许是吧。” 令妃知道应当不是这个原因,更多的是南安帝不想让人染指后位。 嫡亲长公主之母,自然是后位的不二人选。 可南安帝不想,便不会有半分心思,前阵子传出陛下要立贵妃的消息,后宫中还真骚动了一段日子。 她原也以为陛下是开窍了,转念一想便知晓他怕是在试探着谁,不仅压下了要去探听消息的奴婢,而且一直都未曾多做什么。 果不其然,过段时间这消息便被压了下去,陛下还狠狠地斥责了后宫中那些对此有心思的人,贤妃也赫然在列。 这丽嫔倒是和自己一样什么事都不问,而且膝下还有八皇子在,想必这也是南安帝准备把他推出去平衡朝局的原因吧。 “娘娘,先用膳吧。” 怜星看着她这副样子,害怕她忧思过重,连忙劝说了一句。 “罢了罢了,用膳吧。” 令妃幽幽叹了一声,左右她也没有子嗣,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重华宫中,南安帝正陪着丽嫔用膳。 “这道珍珠丸子不错。” 南安帝头一回赞赏了一道肉丸子,主要是这其中加了清脆爽口的马蹄,在这个有些微微燥热的夏日得了几分凉意。 “陛下喜欢便好。” 丽嫔并未说出南安帝喜欢便日日来吃的话,否则必定会让南安帝觉得自己不识大体,争宠夺权。 “近日鑫儿的功课如何?” 因着唐明鑫午间时分是在上书房和旁的皇子一起用的午膳,故而南安帝今日并未见到他。 “鑫儿很是刻苦,对太傅布置的课业都做得很认真。” 丽嫔笑了笑,又说:“不过臣妾有些担心他,这几日一直看书至深夜也不停,怕他把身子熬坏了。” “确实是,不能如此,身体应当是第一位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说:“且与鑫儿好好说,切莫让孩子觉得身体不重要,若是年纪尚轻就一身病可就不好了。” “臣妾明白。” 丽嫔乖顺地点了点头,又给南安帝盛了一碗汤。 “再过几日便是鑫儿的生辰了。” 南安帝喝了口汤,提了句:“鑫儿也不小了,应当为朕分担分担了。” “这是自然。” 丽嫔喜不自胜,南安帝这话说得明白了,是要直接把唐明鑫带到朝中去了! “好了,用膳吧。” 南安帝满意地看着丽嫔开心的样子。 在这后宫中,太多人都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有丽嫔不会,她想说什么便说了,想做什么便做了,也正是因此,南安帝才会对她有几分好。 永乐郡,永乐城,韩宅。 “总算是到了,让我歇会。” 韩霜锦一到地方就直接奔向了自己的床铺,一躺在上面就舒服地叹了一声。 “小姐,这还没铺床呢。” 青黛紧随其后跟着她一起进门,此处是之前韩霜锦派人买下的,宅中有几个粗使丫鬟负责日常扫洒,但是房中的床铺什么的都未曾布置过。 “没关系,我先躺会。” 韩霜锦摆了摆手,她是真的有点累。 本来两天的路程,因为这次带的人和行李太多,硬生生拉长变成了五天。 这五天她一直坐在马车上,屁股都要坐麻了。 青黛也知道韩霜锦的性子,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帮她关上了门,然后留了一个丫鬟守着不让人打扰,便抓着於芥兰一起去整理带来的人和东西了。 至于那一万石粮食,早在於芥兰整理完后就让他提前送来了,借着云家酒肆的名义和成輑阳搭上了线,直接是半卖半送,这会粮食应该已经到定康郡了。 “小姐歇下了?” 於芥兰看出来的只有韩霜锦一个人,眨了眨眼睛问了句。 “小姐累了。” 青黛点了点头,说:“我们按照府中原有的进行布置就行了。” “好。” 於芥兰应了一声,刚刚来到门口,就看到了门口有人站着。 “你们是?” “我们是依着贵人的吩咐,特意来送礼的。” 来人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摆了摆手放下了手中几个箱子,轻声说:“这边东西既然送到了,我们便先离开了,还请公子代为转达。” “多谢。” 於芥兰抱拳应了声,看人走了便让手底下的护卫把东西都抬了进去。 “你认识他?” 青黛看於芥兰直接把东西收下,有些好奇地问。 “是长公主府中的。” 於芥兰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领头之人的腰牌是长公主府中的。” “原来如此。” 青黛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跟着於芥兰一同把东西搬进院子里了。 这边沾了床的韩霜锦直接就睡着了,眯了半个时辰才缓了过来。 “小姐,你醒啦。” 在门口丫鬟看到韩霜锦推门,连忙上前。 “睡醒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去打点温水过来让我洗洗脸吧。” “是。” 小丫鬟很快就端来了热水,厨房一直烧好了备在一边,就是候着等韩霜锦醒来能用上。 “芥兰和青黛在哪里?” 洗完了脸,韩霜锦觉得自己可算是活过来了。 “都在院子里整理内务。” 丫鬟想了想,方才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的,就是他们在安排事情。 “让他们来见我。” 韩霜锦点了点头,摆摆手就让丫鬟下去了。 不一会儿,於芥兰和青黛就一同出现了。 “小姐。” “事情都办的怎么样?” 韩霜锦让两人一同坐下,问了句。 “一切都妥当。” 青黛点了点头,又说:“方才长公主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吃的用的都有,还有不少摆件。” “都挺贵的。” 於芥兰默默补充了一句。 “公主殿下当真财大气粗。”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不过想想估计也正常,毕竟这是永乐城,有几个公主的眼线也是应当的。 不过她确实是没想到公主会给自己送东西,听这於芥兰的意思,估计还挺贵的。 她买的这个宅子不是很大,因为想着省点钱买铺子之类的,所以挑了一个位置不偏僻,但是相对比较完善的宅子,够住她自己和一些人手就行。 她已经在想公主殿下送来的那些很贵的摆件,放在宅子里会不会被偷了。 “小姐,这是箱子里的信。” 青黛将方才收起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了韩霜锦。 韩霜锦接过,这是唐清璃送来的信,自己送来的一万石粮食已经送去定康郡了,而且依着韩霜锦的意思,这一万石粮食半卖半送,到时候官府邸报会特意附上韩霜锦的名字。 “还是殿下靠谱。” 韩霜锦看了这信很开心,这邸报一发,到时候她想做的事情也能够展开了。 “小姐可要先用些膳食?” 青黛看着韩霜锦这么开心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大概是已经办妥了,也很开心。 “用些吧,芥兰你去云家酒肆买点酒。” 韩霜锦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小酌两杯,这个朝代的酒度数并不高,喝起来也不醉人,她挺喜欢的。 “是。” 於芥兰二话不说便应下,转身离开了房中。 韩霜锦看了眼青黛,又问:“月妩安置好了?” “花小姐还在休息,她有些不舒服。” 青黛点了点头,花月妩这次晕车得厉害,方才到了房中也是一起歇下了,这会还没起。 “那给她备点粥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本来还想着和她聊一聊明铺子日的选址,还有先开哪一个的,不过她既然不舒服,暂且还是就先好好歇着。 “是。” 青黛应下,很快小厨房就端上了早就备下的面,上面盖了两层卤子。 一层是韩霜锦最爱的酱牛肉,另一层是广福楼的特色凉菜,这酱牛肉还是韩霜锦一直舍不得吃,让人好好存着带过来的。 “你吃过了吗?” 韩霜锦用帕子擦了擦手,搅拌了一下送上来的面,这面也是她爱的碱水面,厨房做得越来越好了。 “奴婢吃过了。” 青黛乖乖点了点头,毕竟他们到的时候也是有些晚了,她便做主让下人一同先吃饭。 “做的对。” 韩霜锦点头,摆手就让她下去了,自己就吃个饭,也不需要她在旁边候着。 公主府,书房。 “殿下,东西已经送到了。” 许三归来到唐清璃面前,方才他带着手下一起去,但是并未出面,看东西都送到了於芥兰手上,便直接回来复命了。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许三归一言未发,他自知这会不应当发话。 “三归。” “属下在。” “孤问你,你觉得孤是一个怎样的人?”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淡淡问。 “殿下,忧心百姓,是个好人。” 这是许三归的第一反应,他未加思索便直接脱口而出,在他心中,殿下确实如此。 “好人吗…” 唐清璃又叹了一声,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桌上,这是宫中传来的情报,再过几日便是八皇子的生辰,南安帝会在那个日子为唐明鑫封王。 而七皇子唐明雩与九皇子唐明琅,依着南安帝的性子,自然也会在当日一同封王。 封号未定,但如今南安帝若是已经想着在唐明鑫生辰的日子为他们加封为王,这地位的尊贵,自然已经显而易见。 南安帝这是下了心思,想要唐明鑫往前推啊。 唐明鑫并非他属意的皇子,既然南安帝要把他推出来做挡箭牌,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丽嫔此前的试探她一直记在心中,南安帝若是真的喜欢这个皇子,想必会把他藏的很好,不会轻易就把他给推出来。 至于七皇子和九皇子,她不自觉想起了之前跟在自己身边那个软软乖乖的弟弟。 唐明琅虽出生自带异象,但是时间长了反而泯于众人,南安帝对他有多大的期望,而后便有多大的失望,他虽然是皇子,但与唐清璃的地位差不多。 不过有纯嫔护着,到底还是比唐清璃要强几分,但是不知为何,这唐明琅特别喜欢和她一起玩。 好几次她前脚出了慈宁宫,后脚就遇上了这个软乎乎的弟弟,她其实也爱带着他,不过后来有一次他们一起出去玩,唐明琅年纪小又没有穿厚衣服,回去之后便感染风寒了。 纯嫔知道此事后雷霆大怒,不仅勒令唐明琅以后不许和唐清璃玩,而且还试图来讨个说法。 要不是太后护着她,唐清璃估计会被重罚。 从那时起,有宫人盯着,唐明琅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唐清璃。 不过,唐清璃并未忘记那场宫宴上唐明琅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双眸中的思绪太多,不是阔别已久重逢的惊喜,反而带着几分埋怨和占有。 那样的意味太强烈,让唐清璃心头不适。 故而她在后面拒绝了唐明琅的拜访,一次又一次,她本想着直接让人递信给纯嫔,后来还没等他这么做,唐明琅倒是安分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方才知自己这个弟弟或许从来就并未泯于众人,不过是在暂避锋芒罢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或许会支持唐明雩,而并非是唐明琅。 唐明雩虽在一众皇子中并不显山露水,但在自己立府那日她见过,不仅仪表堂堂,而且与自己交谈的时候格外有分寸,并未多说什么。 上一世中她被仇恨蒙蔽,倒是未多关注其他皇子,那时只听唐明安提了一句,不该有的心思全部按死,后来那些皇子死的死,伤的伤,留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十三皇子,其他全数没了。 这一世,如今的唐明安或许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倒是这夺嫡的皇子多了,这局面也更加破朔迷离。 她不是个好人,与任何人相交都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三归。” “属下在。” 许三归抱拳,心里有些担忧,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孤有一事要你去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唐清璃看着他,语气加重。 “属下必定不负公主所托。” 许三归闻言直接跪了下来,抱拳诚恳地说:“若非得殿下庇佑,属下恐怕活不到今日。” “你可知谢时安?”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问。 “略有耳闻,谢大人是这永安城的城主,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许三归点了点头,此人极为出名,在他的治下,永安城蒸蒸日上。 “如今,有人要他的命。” 唐清璃回忆着上一辈子发生的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这两日了:“孤要你护住他,而且还要把那人抓出来。” “这…殿下…” 许三归有些犹豫:“谢大人身旁有随行龙卫,又怎么需要属下保护?而且这人…” “他还真需要。” 唐清璃轻笑,此刻那位龙卫应当在床上养伤。 上一世,大皇子一派看中了永安城主,想要把他纳入自己阵营,谢时安一心为民,自然是不想加入这争权夺利的斗争中,毫不犹豫便拒绝了。 大皇子一派本想不了了之,未曾想他查着永安城中的徇私枉法之事,居然查到了大皇子的人头上。 那人也是个蠢的,做事张扬,留下了不少证据,若是被揭发,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连大皇子都保不住他,他自然不想死,便求上了谢时安。 谢时安不是徇私枉法的人,不仅未答应,甚至还直接把来送信的小厮给扣住了,这下直接把那人惹恼了,添油加醋告诉了大皇子。 大皇子当然不可能听信他一面之词,想着派人来寻谢时安,就当作是给自己一个面子,让谢时安把这件事揭过去。 岂料谢时安不仅没有给大皇子所谓的面子,还直接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贵为皇子却一点都不把百姓放在心中,简直不配称王! 这下直接把他惹恼了。 第85章 斯羽来信 大皇子一气之下想让谢时安狠狠吃个教训,他原本有些担忧父皇对谢时安那么宠爱,自己针对他是否不大合适。 但谢时安毕竟势力低微,哪怕贵为天子近臣,身旁有龙卫守护,可天高皇帝远,这段日子他得罪的人可不少,不用自己出手也有的是人要他的命。 想通了这点的大皇子毫不犹豫就安排手下的人去了永安城,本想着吓一吓他,未曾想护卫传信回来说听到了谢时安对自己的抨击。 还想上书给南安帝。 大皇子觉得不能再等了,二话不说便让护卫直接下狠手,上一世,谢时安没能逃过这一劫。 这一世,既然唐清璃得了重生的机会,那她便不想让谢时安白白枉死。 谢时安是个很不错的人才,为官清廉,在他的治下确实把永安城治理得很好,若是有可能,唐清璃想把这个人也纳入自己的麾下。 不过此事不急,先把他救下来再说吧。 至于让许三归安排人去,唐清璃对此其实也有过几分犹豫。 许三归是公主府的统领,手中权柄自然不少,而且若是在外办事极易被人认出来。 可椛涧木更不合适,他亦是龙卫出身,与谢时安身旁的那个乃是一脉相传,若是让椛涧木去,到时候被认出的概率会更大。 “属下明白了。” 许三归听了唐清璃的话,抱拳道:“属下安排人护住谢大人,必定不会让人认出我来。” “安全为上。”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要的便是这个目的。 “是。” 许三归应声退下,他刚一走,椛涧木便出来了。 “舍得出来了?” 唐清璃看到他轻笑了一声,给他倒了杯茶。 “多谢殿下!” 椛涧木跪在地上,抱拳恭声道:“若非殿下…” “好了好了,别给孤扯些有的没的。” 唐清璃摆了摆手,此事若非椛涧木肯定了自己想的没错,她也不会横插一脚。 是的,椛涧木和护卫在谢时安身旁的那个龙卫不仅相识,而且还是感情很不错的兄弟。 在得知他出事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恰巧唐清璃也记得这件事,旁敲侧击之后椛涧木便直接求她帮忙了。 这下一切事情都顺理成章,只要许三归那边能够顺利把人给带回来,她手中的把柄便又多了几分。 “属下的命是殿下的。” 椛涧木起身,只轻声说了一句。 “孤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不让你去也是害怕你被发现,到时候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属下清楚。” 椛涧木点点头,自己是唐清璃的贴身侍卫,若是出现在了永安城,难保不会有人把这件事栽到唐清璃的头上去,到那时,椛涧木就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来也是奇怪,你居然会知道他出事。”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这两人关系好是事实,但她并不觉得椛涧木是会很关心他人的人,故而他主动提及此事的时候,自己还是觉着有些惊讶。 她虽知道谢时安上一辈子乃是大皇子所害,但毕竟这一世也有些许变数,救谢时安是自己计划之外的事,若非椛涧木开口,她不会去做。 “是师兄给我递信,只有我离他最近了。” 椛涧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什么都没问,只自己一句话便让许统领帮忙,殿下真真好。 “什么信?我能看看吗?” 唐清璃看了椛涧木一眼,总觉得此事怪怪的。 “依然可以。” 椛涧木毫不犹豫点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唐清璃。 唐清璃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有些凌乱的字迹,这不自觉让她皱起了眉头。 信的内容倒也挺简单的,说是自己突然被攻击,重伤卧床在榻,害怕自己无法好好保护谢大人,故而想让椛涧木帮帮忙。 他也给京中递信了,但来回路程实在太长,他害怕中间会出什么事,也是突然想起椛涧木此刻应当随着殿下来到了永乐城,故而才给椛涧木递了信。 这个龙卫名为椛斯羽,龙卫全部沿用椛姓,因着龙卫的第一任队长姓椛,故而南太祖便一直让椛姓作为龙卫的姓氏,入龙卫都要改姓。 至于竹影青,他是当上了统领之后才被特许唤回之前的姓氏。 他的话但是有理有据,不过唐清璃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便问:“这字迹你确定没错?” “我们有特殊标识。” 椛涧木点了点头,因着关系好,经常会麻烦对方做这做那,故而就留了个对方明晰的暗号,他估摸着是因为椛斯羽重伤,这字迹才显得如此潦草。 “如此,倒是有几分可信。” 唐清璃点了点头,把信递回给了椛涧木,让他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属下这就去。” 椛涧木开心地一下就没影了,等他走后,唐清璃才把门口的灵芝还有枳橘叫进来。 “殿下对此仍有疑虑。” 枳橘和灵芝方才在门口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唐清璃并未藏着掖着。 “是。” 她点了点头,让许三归去救人是一回事,这人值不值得救又是一回事。 “这谢时安如今看来确实是天子近臣,也并未与其他哪一位皇子走得近,唯一有一点不大确定的,便是这多次刺杀。” 灵芝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哪怕是距京都远,这谢大人身旁有龙卫守护,陛下又对他那么看重,又怎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排人刺杀呢。” “更何况谢大人已经将永安城中不少人尽数拿下,按理来说不应当如此。” 枳橘点点头,她也同意灵芝的说法,如此针对谢时安未免也太过分,陛下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除非,此事是谢时安折腾出来的,故而陛下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皇,想要借着谢时安的手铲除一些他看不顺眼的人。” 唐清璃了然,轻轻地握住了桌上的茶杯,杯中的水已经变凉,她握在手中有些发寒。 “殿下,那…” 灵芝听了这话便很生气,这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前段时间才试探过殿下,此刻却又让人递信来试探,这也太过分了! “未必是父皇。” 唐清璃摇了摇头,赏赐的圣旨是随着竹影青一同过来的,莫水金被带走之后,赏赐也陆陆续续到了,这就更足以证明南安帝并未做此事。 否则按照他小气扒拉的样子,若是他心中真的存疑,必定不会上次这么多东西过来。 唐清璃倾向于是谢时安对自己的试探,他想知道这次赈灾有没有自己的手笔在。 这位天子近臣在南安帝把封地赏赐给她的时候,似乎上书了几次暗中表达此事的不妥,不过被南安帝压下罢了。 她估摸着谢时安对此仍有些不甘,故而才会让椛斯羽折腾这么件事来试探一下自己。 “殿下,那让许统领回来吧。” 枳橘皱了皱眉,若真是如此,这谢时安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不用许三归带人去了。 “此乃孤的猜测,未必如实。” 唐清璃摇了摇头,淡淡道:“这莫水金刚刚被竹影青带走,谢时安就折腾了这档子事出来,我总觉得这两者脱离不了什么关系。” 上一世自己不是永乐公主,未曾得到封地,这谢时安自然也没有给他送信,而且刺杀一事确实是真的,如今她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谢时安究竟是否明晰此事是大皇子所为。 或许他不知道,故而有这么一次试探,而自己得了永乐郡这一块封地,也成为了她试探的其中之一。 “殿下,那让奴婢一同查查吧。” 枳橘实在有些担心,她害怕这谢时安折腾出什么事来让唐清璃吃亏。 “那你随三归一起去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此事确实事关重大,她答应椛涧木的时候也有自己的私心,万一能够把谢时安也拉拢到自己这里来,那自己便如虎添翼。 但凡事都有万一,若谢时安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那便可能会是刺向自己最锋利的刀刃,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是。” 枳橘应声离开。 灵芝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这永安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过去会不会出事啊… “给舅舅递信,让他帮帮忙。” 唐清璃看着灵芝那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从抽屉里拿出早已经写好的信,递给了灵芝。 “是!奴婢立刻就去!” 灵芝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拿着信便出了房门。 唐清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人关系好如今看来确实是好事,就怕这几人意气用事,有些时候倒是该好好敲打一下才行。 几人都被唐清璃派出,等椛涧木回来的时候,房中就只剩下唐清璃一人了。 “殿下,这是城东的柳叶糕,听说可好吃了。” 椛涧木知道唐清璃不爱甜,特地挑了这一款,虽是糕点,但并不如同其他糕点那般腻人。 “好,且放下吧。” 唐清璃失笑,淡淡道:“竹大人来的急,走得也着急,你们都没机会好好聊聊。” “殿下不必忧心,师父一向如此,属下已经习惯了,若是师父留下,才会让我不适。” 椛涧木很明显极其了解竹影青的性子,他的师父一向以陛下的命令为重,更何况这莫水金居然敢有那样的心思,师父铁定是想第一时间处理他,必然不会久留。 上次竹影青一来就直接把莫水金打晕扔上马了,脸色难看的要命,若非见到了唐清璃,他有理由怀疑竹影青会直接把莫水金给剁了。 他的师父是真的很疼爱殿下,故而他才会全心全意守护着殿下,也是不想让师父失望。 “你觉得此次竹大人有几分把握?” 唐清璃问得轻,若非椛涧木细听怕是听不见。 “五分吧。” 椛涧木斟酌了一天,这御林军百户他必定是当不下去了,可毕竟他背后还有人护着他,最多也就是褫夺官位,杖打五十大板,今后无法致仕。 若单单如此,他想师父应当心头还会不适,就只看陛下想不想让师父如愿了。 毕竟,公主也是陛下的女儿。 “五分。” 唐清璃呢喃了一句,她觉得只有三分。 这三分赌的不是南安帝对自己的心疼,赌的是他对自己帝王之威被挑衅的恼怒。 莫水金,留不得。 竹影青在回程的路上并未松开莫水金,不仅把其五花大绑,而且还堵住了他的嘴。 莫水金在看到竹影青过来寻自己的时候原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刚想开口就被他打晕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在官道上。 “师…父…师…父…” 莫水金奋力挣扎着,他若是此刻不让竹影青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他便没救了。 “闭嘴!” 竹影青脸色冷淡,他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莫水金不甘心,冷静了一会之后就开始摸摸绑住自己绳子。 “我劝你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如今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老老实实待着最好。” 竹影青一把把他翻了过来,握住马的缰绳,压在了莫水金的手腕上,冷冽地说:“否则本官就直接把你在这里就地正法!” “大人,大人息怒啊…” 几个跟着竹影青的御林军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劝了一句,他们自然知道竹大人最近不好受,因为这事还被陛下狠狠地斥责了。 他们大人在陛下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骂过,都怪这莫水金!真该死! “哼。” 竹影青冷哼了一声,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便又加快了速度,完全不在乎趴在马上的莫水金是什么感受。 马一开始狂奔莫水金便有些受不住,他已经好几日未曾好好进食了,唐清璃为了她不饿死,一天就给他吃一顿,如今这一上马他就觉得恶心想吐。 竹影青虽然带着人,但前行速度很快,基本上未曾停留,入了夜便刚好赶到了驿站里。 “大人,我们来吧。” 手底下另一个百户接过了竹影青手中脸色已经惨白的莫水金,到底是同僚,想着能够让他舒服点就还是让他舒服点。 “别把他放跑了,不然可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竹影青看了那个百户一眼,只丢下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人给了他。 “是。” 百户接过莫水金后进了驿站,和其余两人要了一个房间,准备轮流看守。 “憋死我了!” 帕子被拿下来的那一刻,莫水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和竹大人说!我是被冤枉的!是旁人嫁祸我!” “你可少来了,人证物证据在,那些东西就是你的笔迹,老老实实待着,别想其他了!” 那个百户叫刘三穗,看他这样子于心不忍,便又忍不住说:“大人因为你这事差点就没了脑袋,又怎么可能会听你胡说?”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莫水金听了这话一惊,这怎么可能呢?陛下如此信任师父,怎么会… “你好好想想,你是大人的徒弟,你做出了这种事情来,若是大人还为你说话…” 刘三穗的话没说完,叹了口气接着说:“罢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一切陛下自会定夺。” “不是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对公主殿下没有那个心思!我只是…” 莫水金真的要急死,说他什么都好,就是千万别说自己对殿下有那种龌龊心思啊! “那些药呢?那些药可是咱们的人从你的房中找出来的,你可别说那也不是你的!” 刘三穗简直要气疯,对公主殿下有那个龌龊心思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人找出了药,对公主殿下欲行不轨,这样的事诛杀他九族都够了! “真不是…” “和他废什么话啊,直接把嘴巴给堵了,再过两天到了交给陛下处置就好了。” 另一个御林军百户摆了摆手,二话不说就又把帕子拿了给他堵上了。 刘三穗留着那剩下那两个百户盯着莫水金,然后就到了竹影青的房间里。 “来了?” 竹影青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淡淡的问:“他说什么了?” “说自己是冤枉的,并未做过那样的事。” 刘三穗把方才莫水金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轻声说:“属下瞧他那个样子…” “你也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竹影青冷哼了一声。 “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刘三穗赶忙抱拳,解释着:“只不过觉得这莫水金往日里也不是这样的人。” “我且告诉你,他能耐着呢!” 竹影青冷冷地说:“你以为他只做了这件事便让陛下如此震怒?” “那莫非…” 刘三穗听了这话不自觉绷住了身子,这其中该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他不应该听的事吧? “哼,还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就是个蠢货!” 竹影青并没有把事情说的很清楚,只是又看着刘三穗说了一句:“收起你那些想要打听的乱七八糟心思,他不是被冤枉的!” “是。” 刘三穗思绪急转,攀上高枝,难道这莫水金是哪位皇子的支持者?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竹影青的话。 竹影青看着刘三穗离开,知晓他必定会把此事在房中说,莫水金也会听到。 他要的就是让莫水金知晓他莫家支持九皇子一事已经被陛下知道了,只有那样,殿下的计划才能够继续顺利实施。 京都,养心殿。 “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听到南安帝叫自己的声音,赶忙就来到了他身侧。 “竹影青去了多久了?” 南安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已有几日了。” 刘福禄估摸着时间,又补充了句:“想来再过五日应当能到。” “五日…” 南安帝想了想,这日子有些久了,再拖下去,唐明鑫的生辰都快到了。 “是。” 刘福禄小心翼翼地应了声,给了自己徒弟一个眼神,后者便赶紧把南安帝放下的茶杯取走了,这茶果然有些凉了,难怪师父看自己。 “那也快了。” 南安帝叹了口气,温声说:“让沈卿云进宫。” “是。” 永乐郡,永安城,城主府。 “大人,该歇息了。” 一书童模样的人来到书房,轻轻叩响了房门。 不一会,房中熄下烛火,一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从中走出。 “大人。” 书童见他出来便松了口气,没有办法,自家大人实在是太辛劳了,近日刺杀不断他还依旧在书房中处理政务,实在辛苦。 “无碍。” 谢时安摇了摇头,温声问:“阿杰去哪里了?” “杰管家如今正在前厅处理老夫人的寿宴,还未处理完呢。” 书童回答了谢时安的话,这阿杰本名赵浩杰,是这城主府的管家,据说同谢时安的关系非比寻常,两人是多年相识的好友。 也不知为什么,一个公子哥居然跑来当城主府的管家,还真是让人觉得稀奇。 “他也是辛苦了,让他来见我吧。” 谢时安闻言点了点头,这寿宴是一定要办的,不仅要办,而且还要大办。 “是。” 书童见谢时安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便转身去寻赵浩杰了。 房间内,谢时安看着脸色仍有些发白的椛斯羽,不自觉便叹了口气。 “大人,属下无碍。” 椛斯羽瞧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赶忙说:“属下已快好了。” “你不必逞强。” 谢时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是自己一直都抱有侥幸,才会连累他为自己挡了这一剑。 “我真的没事,大人。” 椛斯羽跟在他身边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他家大人乃是真正为民请命的清官,自己救下的可不止大人,还有永安城中的百姓。 “辛苦你了。” 谢时安坐在他床边,沉声道:“你确定这椛涧木真的可信吗?” “可信!” 椛斯羽毫不犹豫点头:“我与他是过命的交情,我信他一定会来。” “我们这,可是龙潭虎穴啊…” 谢时安幽幽叹了一声,若是可以,他其实并不想让自己的娘亲掺和进来。 但他没有更好的说辞了,只有城主娘亲的寿宴才能够把那么多人聚起来,也只有那样,方才能够将那些藏在阴沟里见不得人的东西挖出来。 他已经等太久了,再等下去,他的心上人便要成为别人的娘子了。 “大人,哪怕他不来,属下也会护住你的!” 椛斯羽看着他,目光坚定不移:“属下发誓!” “本官没有不信任你。” 谢时安失笑,轻声说:“罢了,你好好休息。” “是。” 椛斯羽目送着谢时安离开,心头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椛涧木究竟会不会来。 谢时安回到房中的时候赵浩杰正在门口候着。 “大人。” 赵浩杰跟着谢时安进了房中,突然拔出一把匕首。 第86章 前路为何 “真乃惊世利刃。” 谢时安看着他手中的匕首,轻笑着说。 “陛下赏赐的,自然锋利。” 这会只有他们两个人,赵浩杰也就不再掩饰,直接坐了下来。 “你说,那些人会来吗?” 谢时安从他手中接过匕首,把玩起来,这匕首镶嵌着红宝石,在烛光下发亮,刀刃削发如泥,当真是非同一般。 “或许会,或许不会。” 赵浩杰看了谢时安一眼,轻笑着说:“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能够凭借一己之身走到这里,陛下已然很惊喜了。” “远远不够。” 谢时安摇了摇头,温声道:“如今几位王爷争权的斗争与日俱增,陛下对地方的把握都被削弱不少,一个小小的永安城都有土豪乡绅敢对城主下手,这未免也太过放肆!” “确实。” 赵浩杰点了点头,嗤笑道:“那些乡绅还以为你如同之前那些官员一般是个软柿子,利诱无果就威逼,结果踢到硬板上了。” “陛下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负陛下。” 谢时安出身寒门,如今所得皆是自己寒窗苦读十数年的结果,他看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他们享受着父辈给予的一切,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仅未能为君分忧,而且还欺辱下人,鱼肉百姓,着实可恨! 他受南安帝赏识,自然知道南安帝的心头大患是什么,他不想让这些公子哥入朝为官祸害百姓,同样也不想让科举被世家握在手中。 他还是个年轻的帝王,他还有这雄才大略想要去施展,他与陛下的彻夜长谈让自己得知,寒门的子弟应当在科举中也有一席之位。 以他为开端,日后亦是。 南安帝没有哄骗他,从谢时安高中状元后的科举,陆陆续续不断有寒门子弟高中,如今的朝堂已经有不少真心实意为帝王做事的年轻人在了。 可永安城一事实在太过反常,他来此这么多年也只能够抓出几条小鱼,每次顺藤摸瓜往下查的时候便会断了线索。 他与陛下都不认为这群乡绅背后若是无人支持敢这么放肆,更别说城中下设的镇长和道令,一个二个在自己刚来的时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若非自己以铁血手段镇压,怕是在这里没有几天好日子过。 幸而陛下担忧他,不仅让龙卫随行护住他,更是把他的好友送来相助,又给了他特殊的权力,遇事不决可先行决断,这才把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给换下去了。 永乐郡下有三府六城,一府管辖二城,府衙以上为郡守统一管辖,三府分别为永乐府,永安府,永辉府,其下六城分别为永乐城,永州城,永安城,永明城,永辉城,永恒城,城中基本都是下设五镇二十八道。 对于永安城一事,直接管辖的府衙为永安府,其知府对城中乡绅却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旨意是永安府知府可信,但他不知为何,在见到那人的第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喜,或许是因为第一印象不佳,他并未与对方推心置腹。 在日后的行事中,他方才察觉,此人当真是有些不对,深挖后,他确定此人已经反叛,与乡绅站在一起对付陛下。 此结论一得出,谢时安的心头都凉了一半,他本想着递信给陛下,但思来想去觉得不妥。 知府仅次于郡守,且有实权于手,若是他没有证据便直接递信,且不说陛下会不会相信,这封信能不能送出去都是个问题。 故而他先蛰伏了下来,静待时机,于永乐城中一根又一根拔除了扎在百姓肉中的刺。 永安府知府名为苏不容,看起来是个刚正不阿,为民请命的清官,谁知道私底下会与乡绅勾结,迫害永安城城主。 而且谢时安在上任的时候仍旧心有疑虑,他不知为何这永乐郡只有永乐城出事,其他几城都未曾有这样的事发生,莫非这永乐城有何特殊的? 谢时安到永乐城时间不短,因着手段犀利,又有陛下特赐的圣旨,故而哪怕是苏不容也退避三舍,并未在明面上针对他。 苏不容无法阻拦,乡绅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恶从胆边生,故而那些五花八门的刺杀才会出现。 谢时安在一次刺杀中留下了活口,从他们口中挖出了买凶杀人的幕后主使,顺藤摸瓜终于握住了苏不容与乡绅合作的证据,这才递交给了南安帝。 继续深追查他方才得知,这苏不容似乎与外邦有几分牵扯,又在京中的某位皇子摇摆不定。 一步又一步往下看,方才得知原来他隶属二皇子唐明荣一派,这些年来乡绅强取豪夺的银子,大半都入了瑞王府。 瑞王与苏不容有来往一事藏的太深,就连南安帝都未曾察觉,着实让人心惊。 而瑞王的手居然已经伸到了永乐城中,那这永乐郡还有多少是属于陛下的? 他不敢细想,只好把此事递交上去。 幸而陛下果决,毫不犹豫便准许他设局把苏不容给拿下,这寿宴之局,就看他入不入了。 思来想去,谢时安难免又叹了口气,如今陛下正值壮年,这夺嫡之争便已有愈演愈烈之势,难免会有官员开始站队。 那些手握权柄的皇子得了权力的甜,自然愿意为之付出更多,他的陛下想来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在唐明安失势后便又预备抬皇子上来。 但他不清楚陛下更属意谁,只知道陛下如今要的便是这二皇子的手,不得再伸入永安城。 而永安府知府之位,若无意外,应当是自己大获全胜之后的最佳奖励。 一步一步来吧,既然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他了,那他便只忠心于龙椅上的人,那样便不会出错。 永乐城,韩宅,书房。 “你说我应该送点什么给殿下呢?” 韩霜锦想了想,自己已经来永乐城三日了,都还未曾拜访过唐清璃,应当寻个由头去见一见才是。 “要不然送匹琉璃纱?” 与韩霜锦一同坐在软榻上的花月妩听了这话,轻轻提了一句。 “不大好。”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琉璃纱此前已经送过了,再送显得我未曾用心。” “那要不然送点吃食?” 花月妩合上书,又说:“前阵子东家做的拔丝玉米我看就不错。” “芝士已经被我霍霍完了。” 韩霜锦有些无奈,她本来就想着随便试试,没想到还真被她折腾出来了芝士,哪怕只有小小一点,但是也让她很开心。 “再做嘛。” 花月妩失笑:“既然能够成功一次,想必就能够成功第二次。” “罢了罢了,我已经送给她一本菜谱了,这拔丝玉米还是自己留着吧。” 韩霜锦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霜锦给殿下送了一本菜谱?” 花月妩听到这话有些发愣,她没想到韩霜锦居然这么大气。 她并不觉得这是韩霜锦的谄媚之举,她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她是什么人,若是她不喜欢,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让韩霜锦屈服。 能让她把一本菜谱送出去,想必韩霜锦是特别喜欢殿下。 “对呀,她爱吃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大大方方地说:“我怕她回去之后便吃不到了,索性把菜谱给她了。” 她未曾言明,那段时间陪着唐清璃一同吃饭,看她从原本不多的食量逐渐增多,颇有种养小动物的快乐和成就感。 “霜锦对殿下很好。” 花月妩看了她一眼,轻声说。 “那是因为她也对我很好呀。” 韩霜锦微微一笑:“不论是一百金的琉璃纱还是为我与成大人牵线搭桥,都是她为我做的。” “她贵为千金之躯,其实也不必为我做这些,我一介商贾,不过是因为有几分巧思才入了她的眼,或许也是她足够尊重人吧,所以我很喜欢她。” 花月妩听这韩霜锦脱口而出的喜欢不知为何有些怅然,她的东家一直如此,喜欢便是喜欢,径直说出,未加半分隐藏。 “喜欢…”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说:“东家,这琉璃纱的花色您看有没有要改的?” “让我瞧瞧。” 韩霜锦看了眼花月妩取出来的琉璃纱,握在手中流光溢彩的样子让她很开心。 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bulingbuling的漂亮衣服呢!别人不知道,她反正喜欢到不行! “这个花色挺好的,但是这红配绿。” 韩霜锦看着这琉璃纱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觉着这样不太搭,倒也不是很丑,就是觉得有种突兀的感觉。 “不太好看?” 花月妩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发笑,韩霜锦究竟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怪可爱的。 “不大好看。” 韩霜锦点了点头,指了指绿色的地方,这片叶子绣得也有点突兀,其实单纯用花瓣也行,不一定要配上绿叶,她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花月妩点了点头,觉着这样确实仿佛会更好。 “还是霜锦厉害。” 花月妩双眸亮亮的,她看着韩霜锦,笑着说:“看来以后我要多问问你才是。” “没有啦。” 韩霜锦笑着摇摇头,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要送什么给殿下了!” “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 次日,公主府。 “殿下,这是韩姑娘送来的请柬。” 枳橘随着许三归出门,近身伺候唐清璃的便是灵芝与另一个小丫鬟了。 “韩姑娘?韩霜锦?” 唐清璃有些诧异,这韩霜锦怎么突然给自己递了请柬?莫不是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是。” 灵芝点了点头,对此人有些好奇。 她与公主至永乐城后倒也不是没有商贾来送礼,但是大大方方送请柬的还是头一份,倒还真如枳橘所说,这韩霜锦是个不惧身份的。 “我瞧瞧。” 唐清璃接过灵芝递上来的请柬,有些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里面只说约着唐清璃到云家酒肆小酌两杯,并未说其他。 小酌两杯… 唐清璃看到这个词的时候格外惊讶,她这是约着自己孤喝酒呀,还真是大胆。 “殿下,可是要回绝了?” 灵芝看唐清璃神色淡淡的,还以为她是不想接受韩姑娘的邀约,于是轻轻问了一句。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去瞧瞧罢。” “是。” 灵芝应了声便转身去做准备了,殿下出行多多少少还是要准备些东西的。 依着请柬上的时辰,申时一刻她应约便出现在了云家酒肆的包厢门前。 “殿下来啦。” 韩霜锦已经在包厢里等着,见她进门便不自觉笑着挥了挥手,温声道:“好久不见。”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唐清璃摆手便免去了她的礼,不知为何,总觉得韩霜锦在自己面前不守规矩的样子挺好的。 “这不是因为我和殿下关系好嘛。”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笑了笑,给唐清璃倒了杯茶。 虽然是酒肆,但这里也并非只能够喝酒,这茶叶自然也是备着的。 “几日不见,韩东家倒是一点都不生分。”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笑了笑。 “生分?不存在的!”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把手中的一个锦盒递给了唐清璃,笑着说:“殿下在我刚入城中就送来了乔迁贺礼,我又如何会与殿下生分?” “这是什么?” 唐清璃可以避开了她提起的贺礼,她只不过是恰巧知道了她要过来罢了,才没有提前准备。 “是给殿下的回礼。” 韩霜锦笑着说:“殿下给我送来了那么多礼物,若是我没有回礼,岂不是显得很不懂事?” 唐清璃闻言点了点头,接过锦盒后翻看,只见是一本小小的册子,不是很厚,薄薄的。 她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本小人书,线条勾勒得很是简单,但是却极为童趣,是唐清璃未曾在宫中见过的小人书。 “殿下有财,想必不缺金银之类的俗物。”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咳嗽了一声解释:“民女如今虽然算是有点家底,但是要买下稀世珍宝作为给殿下的回礼,还是有点差距…” “抠门…”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却并未不喜,反而将小人书放回锦盒中,妥帖收好。 “殿下!这怎么能是抠门呢!” 韩霜锦二话不说就摇了摇头,抠门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好吗!她只是觉得相比于那些,缺少童年的唐清璃应当会更喜欢这个。 “这还不抠门?” 唐清璃故意逗她,笑着说:“你是第一个送孤小人书的,而且还不厚,孤可是给你送了不少好东西。” “那民女也有准备其他好东西呀!” 韩霜锦才不是服输的性子,只见她又从青黛的手中拿过了一个锦盒,放到了唐清璃面前。 “这又是什么?” 唐清璃不急着打开,反而是逗她说:“这该不会是另一本小人书吧?” “什么啊!这怎么可能!” 韩霜锦实在是有些震惊,她记得之前的公主不会像现在这样爱开玩笑啊,什么另一本小人书,她堂堂韩家家主怎么可能连送两本小人书啊! “孤开玩笑的。” 唐清璃轻笑,打开一看,是一支玉发簪,放在锦盒中熠熠生辉,玉簪上的簪尾嵌着一颗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状如凝脂,犹如鲜血般红润的羊脂玉,那是一朵这个时代没有的玫瑰花,她很喜欢。 “这簪子是民女自己设计的,寻了位老师傅修修改改,倒是赶上了随民女一同来永乐城。” 韩霜锦介绍着这簪子的来历,在唐清璃答应自己帮她和成輑阳牵线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要给她送什么礼物,未曾想自己这礼物还没送出去,唐清璃便先给她送来了贺礼。 “好看。” 唐清璃看着玉簪点了点头,这玉簪上的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刻在簪子上活灵活现的,倒是稀奇。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 许是得了唐清璃的纵容,韩霜锦在她面前不自觉放松了许多,哪怕自称民女也不会太害怕。 此举放在唐清璃眼中,自然就是她又得寸进尺了。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赖,还没人能在她面前这般从容自如,倒也不错。 “今日过来就只是为了给孤送个礼?” 唐清璃把簪子放回锦盒里,让身后的灵芝收好,看着韩霜锦问了句。 “是也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来了几日也未曾来见殿下,实在不应该。” “确实。” 唐清璃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说:“孤还以为你会在第一日便来寻孤。” “是想的,不过总觉得不大合适。” 韩霜锦老老实实地说:“毕竟我刚来就直接上殿下的门,总有人会对我们的关系好奇。” “也有道理。” 唐清璃倒是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即又说了句:“粮食已经送到定康郡了。” “民女知道,多谢殿下为民女从中斡旋。” 韩霜锦起身对着唐清璃行了个礼,若非有唐清璃为自己做这些,她必定不可能与成輑阳搭上线,就更别想着为自己博名声了。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道:“孤也没做什么,一切还是你当断则断,居然狠的下心去买那么多粮食,又有魄力送去赈灾。” “没办法,民女所求与旁人不同,自然是要剑走偏锋一些。” 韩霜锦从来没有掩盖自己行事的目的,她要的就是地位与自由,不被束缚。 “为何会选孤?”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她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按理来说不管是哪位官员都会为之心动,就连她的舅舅云磊都对她赞不绝口。 其实只要她一句话,想来会有不少官员愿意成为她的庇护,为她提供这样的“机会”。 “因为殿下乃女子。” 韩霜锦坦然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只有女子才能懂得女子。” 唐清璃因为她这句话久久未语,韩霜锦也不怎么意外,只是接着说:“男子将女子作为自己的附庸,倾听女子的要求与心声于她们而言是无意义的事。” “在他们的想法中,女子就应当相夫教子,在府中为自己操持家业,若是夫君要纳妾还不能心生嫉妒,要平衡好宅院中的关系。” “仿若只有这样,才是女子最好价值的体现。” 韩霜锦的话很轻,但是在唐清璃听来却如又如万斤重,她自然知道韩霜锦此话若是在旁人听来必定是大逆不道之言。 女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相夫教子,在后院中执掌中馈便是其最好的归宿,若是无所出,又或是并未诞下儿子,这纳妾也是应当的。 但韩霜锦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她知晓为何韩霜锦会选择自己了,因为本质上,自己与她是一样的。 她向往自由,觉得那富丽堂皇的宫中是囚牢,两世为人,她不想再如同之前那般将自己困在方寸之地,故而她殚精竭虑,用心筹谋,只想着能让自己探寻之地再广阔一些。 但她有时仍因为女子之身有些自惭形秽,忍不住去想,若自己是男子,是否会过得更好一些?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便开了口。 “为何要作为男子方可自由?”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微微蹙眉:“做女子也可以自由呀,这是自己争取来的。” “自己争取?” 唐清璃看着她,咬着唇。 “若是一切都只靠着别人给予,那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拿到手的都是被施舍的自由,那施舍的自由殿下想要的吗?我觉得不然。” 韩霜锦摇了摇头,看着她说:“若是要自由于手中掌握,那便要自己去争取。” “如何争取?” 唐清璃看着她,目不转睛。 “女子也要如同男子那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非偏安一隅,只能在后院中操持家业。” 韩霜锦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当然,不是每个人的思想都是如此,但总有不甘心的女子,那些便是殿下的助力。” “如同霜锦这般,对吗?” 唐清璃心头微松,这段日子的踌躇在此刻仿若已经得到了答案。 “是。” 韩霜锦点头,轻笑着说:“不过殿下也不必操之过急,一切一切都需要一步一步来,正所谓,一口吃不成胖子的。” “哪有这样的话。” 唐清璃失笑,倒也明白她的意思,慢慢来吧,有韩霜锦在身旁,她多少明白今后自己要做什么。 或许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自由,也有像韩霜锦这样的不甘。 “没有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说:“若是之前没有的话,那现在就有啦!” “强词夺理。”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说:“看看想吃些什么,舅舅这里的糕点还是不错的。” “好呀好呀!” 第87章 皇子封王 韩霜锦依着自己和唐清璃的口味点了三盘糕点,两人就最近发生的事情聊了会天。 唐清璃觉得和韩霜锦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放松,完全没有之前的那些不开心与压抑。 她似乎天然有一种魔力,在与自己相处的时候并未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上,这样很好。 “孤问你,对朝中局势可有把握?” 聊着聊着,唐清璃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殿下是说…” 韩霜锦并未大大咧咧说出来,而是指尖轻轻沾了沾水,在桌子上写了个“皇”字。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似乎想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殿下未免也太看得起民女了,我只是一个商人,又如何能够得知朝中的局势。” 韩霜锦苦笑了两声,别人穿越是带着金手指,局面大好不说,贵人一个接着一个。 自己穿越不仅啥都没有,刚来的时候爸爸还直接去世了,前有狼后有虎的,那简直就是地狱开场,要不是有韩老夫人支持自己,怕是如今都不能好好地坐在唐清璃面前和她说这么多。 “没关系,我和你说。”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把如今南安帝的子嗣情况告诉了她,顺便说了几个如今在朝中已有势力扎根的皇子,还有后宫中的情况。 韩霜锦听着听着,不自觉呼吸就开始加重,这唐清璃是有多信任自己,才会和她说这么多。 “怎么了?” 唐清璃看着她有些发愣的模样,压下心头的笑意。 “殿下,你知不知道这怪让人害怕的。” 韩霜锦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好在这云家酒肆密不透风,她们聊什么都有安全保障。 若是此刻随意在一个茶楼包厢里,韩霜锦都在想自己下一秒会不会人头落地了。 这妄议朝政再加上探听皇帝秘辛的罪名,自己有八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还会害怕?”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那我当然会害怕啦,毕竟家里还有娘亲和祖母要我养的。” 韩霜锦连忙点头,自己的小命还是要上心的。 “那你还好意思让孤给你牵桥搭线,显于人前?” 唐清璃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人要不要这么矛盾?自己做出了那么多事,这会和她说害怕了?唐清璃怎么就不信呢。 “那不一样嘛...” 韩霜锦闻言有些心虚,随即正色道:“民女所做之事虽都带有自己的目的性,但是民女问心无愧。” “行行行,快说说吧。” 唐清璃也不想和她在这上面再多说什么,只又说:“若是你今后不想成亲,那总要让女子地位提高,才能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殿下说的是。” 韩霜锦从善如流,这话还是之前自己和唐清璃说的,这下可倒好,人家直接拿着自己的话来回自己了。 “说说吧,若是你,属意谁。”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问了一句,包厢中伺候的人早在方才就已经自觉退出去了,再听下去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殿下未曾决断的原因是否因为陛下未定?” 韩霜锦突然定定地看着唐清璃,问了一句。 “你怎知父皇未定?” 唐清璃觉得稀奇,若是如同韩霜锦之前所言,她之前从未接触过朝堂,又如何得出的结论? “猜的。” 韩霜锦老老实实说:“若是陛下已定,想必殿下斟酌的时候也多几分思量,而非如今的犹豫。” “你倒是懂我。” 唐清璃闻言笑笑:“确实如你所说,父皇如今的态度捉摸不透,不会让任何一个皇子势力太过壮大,故而孤也在犹豫。” “殿下不喜大皇子与二皇子,尤其讨厌三皇子。” 韩霜锦看着她,又问:“这三人欺负殿下了吗?” “算是欺负,也不算是欺负。”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自己的喜怒在她面前表露得如此清晰吗? “那便再往下挑挑。” 韩霜锦乖巧点头,自己如今也没什么身份细问,不过若是如唐清璃所言,接下来会被扶上来的是八皇子,那作为兄长的七皇子难道心中不会不甘吗? “七皇子也会被封王。” 南安帝那性子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尤其熙嫔母族的势力摆在那里,自然不可能跳过唐明雩。 不过韩霜锦的话给唐清璃提了个醒,熙嫔的封号与宠爱在宫中不比丽嫔少,甚至凌驾于丽嫔之上,为何南安帝会推八皇子唐明鑫往前? 是因为熙嫔母家地位太高,南安帝觉得不好把控?不能为自己所用? 唐清璃若有所思,为何南安帝会跳过七皇子?是这丽嫔当真圣眷优渥,足够将之压下吗? “其余几位皇子太小了。” 韩霜锦没有深挖七皇子,只是对下面几位皇子做出了评论,这与唐清璃所思不谋而合,她的选择最终就是七皇子或者八皇子。 至于九皇子唐明琅,不知为何,总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想想也罢。 反正如今自己所做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不开心的事便不做了。 “七皇子与八皇子,殿下可曾接触过?” 韩霜锦说的接触当然不是表面上的那种见面了打打招呼之类的,而是更深层的聊天。 “未曾。”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在宫中地位一直不尴不尬的,除了幼时的唐明琅,其他人一般不怎么与自己讲话,不欺负自己就算是好的了。 当然,唐明雩是少数自己被欺负了还会帮自己说话的人,不过也就仅此一位了。 “那便不急,左右当今仍是壮年,殿下也不必过早下注。” 韩霜锦点点头,又说:“殿下也不必急于此刻。” “也不急,不过是想先想想罢了。”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民女与他们也未曾接触,若是要让民女想的话,想必是要寻一个尊重殿下的。” 韩霜锦坦诚地说:“尊重是合作的前提。” “尊重是合作的前提。” 唐清璃轻笑,倒是有趣。 “这是自然。” 韩霜锦大方道:“若是旁人不尊重我,我压根就不想与之沟通交流,又怎么可能和她合作!” “说的也是。” 唐清璃倒是未曾想她居然会从这个方面去考虑,不得不说,她有些时候想的角度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殿下如今应该好好吃饭,养好身子。” 韩霜锦看着她,说着:“今日看起来,殿下的脸色不大好,最近天气热,不能贪凉。” “我哪里脸色不好了?” 唐清璃神色如常,仿佛这两日胃口不佳的人不是她。 “好的好的您没有。” 韩霜锦见她不想听也就不再说了,只又说了句:“改天我让家中的厨子过去一趟?” “想来便来吧。” 唐清璃倒是没有拒绝,虽然得了韩霜锦给的菜谱,但是府中的厨子不知为何就是做不出在韩府吃的时候那些菜的味道。 “是。” 韩霜锦心知肚明,那时让青黛去查唐清璃喜好的时候就知道她胃口不好,身子又弱,故而从这方面下手是极好的。 “成大人那边你也可以找个时间见一见。” 唐清璃又指点了一句,成輑阳因着赈灾一事得了南安帝不少好处,如今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今后如何还未定,但是如今可让韩霜锦与之接触接触。 “他会见我吗?” 韩霜锦听了这话倒是不意外,毕竟自己的粮食可是实打实送过去的,虽然是借用了唐清璃的渠道。 “会的。” 唐清璃肯定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准备一下,明晚我让人来接你。” “这么着急?” 韩霜锦有些意外,还以为要自己去定康郡找这位成大人呢。 “他这几日因为公务来了永乐城,再过几日就要万永乐府去了。” 唐清璃喝了口茶,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就岔开了话题:“你可想好要在永乐城做什么买卖?”“本来是想好了,如今未确定。” 韩霜锦挑了挑眉,来之前她自然是做了不少准备,奇居阁的不少好东西在永乐城中还未大幅度传开,所以这里的市场很大。 这就是这个时代存在的局限性了,信息流传的速度依靠的是单纯的人力,就连圣旨要全国传到那最起码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南朝疆域辽阔,九州十八郡下由分设众多的府和城,城内又有镇和道,信息的传播实在是慢。 故而唐清璃如今远离京都,其实做事多有不便,因为时局瞬息万变,一个不注意,收到消息的时候可能便又是另一幅模样了。 但是远离京都也有个好处,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嘛,等到唐清璃把永乐郡握在手中了,南安帝也无可奈何了。 永乐城作为永乐府的主城,其市场确实是挺大的,而且面积是永州城的两倍左右,人口多,市场就大,奇居阁肯定是要先开起来的,但是在永乐城先做吃的还是先做穿的,这就让她有些犹豫了。 “说来听听。” 唐清璃对此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韩霜锦已经准备完了才过来的,没想到这都还没开始就着急忙慌跑来永乐城了,属实是让她有些意外。 韩霜锦也不扭捏,直接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都告诉她了,毕竟唐清璃应该比自己更加熟悉永乐城。 “先做吃的。” 唐清璃听完之后很快给出了建议,轻声说:“永乐城中有另一皇商,也是做布匹成衣的。” “之前从未听说过。” 韩霜锦之前也来过永乐城,这消息她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直贡。” 唐清璃闻言淡淡说了一句。 “难怪。” 直贡的意思便是不接受任何地方官员的审查和检阅便可直接送入京都,更具有隐蔽性和神秘感,基本上他们是得不到消息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铺子,这么有实力。 “二皇子的。” 似乎是看穿了韩霜锦心头的疑惑,唐清璃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二皇子?” 韩霜锦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皱什么眉头?” 唐清璃看着她,又笑着说:“放宽心吧,再过几天他便不会在这里待着了。” “为何?” 韩霜锦确实是担心,她害怕这是唐明德安排在这里的眼线,为的就是盯住唐清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唐清璃闭口不谈,也不说她放肆,只是又把永乐城中的一些势力划分告诉她。 “殿下很放心民女。” 韩霜锦听着听着,不自觉说了这么一句话。 “自然。” 唐清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多谢殿下。” 虽然不知道唐清璃为何这么信任她,但韩霜锦还是有些开心。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止住了话口,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也快要回府了。 韩霜锦倒是没多说什么,乖巧地行了个礼就开开心心地出了包厢。 唐清璃不急着走,只又拿起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不自觉发笑。 许久未见,韩霜锦在她面前倒是越来越放的开了。 “殿下,咱们该回了。” 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长,灵芝有些担忧,不知是否会被人小题大做。 上次唐清璃就告诉了她,她们身边有不少南安帝派来的眼线,为的就是把唐清璃在永乐城做的事全部都汇报到南安帝跟前。 故而他们一直都很小心。 “回吧。” 唐清璃知道灵芝在担忧什么,不过她不急,很快自己就不会再被束缚了。 永乐城,昭国公府,云从戎院子。 “爹。” 云磊从铺子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段日子的账本送给云从戎过目。 “做的不错。” 云从戎翻了一下账本,最近赚的银子比之前增加了不少,收益颇丰。 “爹,今日璃儿带着霜锦去铺子里了。” 云磊从云从戎手中接过账本,又补了一句:“而且两人相谈甚欢。” “那不是挺好的嘛?” 云磊喝了口茶,轻轻叹了声:“她自小在宫中就没什么玩伴,这也是我那时让你去接触接触韩霜锦,了解她过往的原因。” “儿子知道。” 云磊点了点头,那时与韩霜锦见面其实不单是为了唐清璃日后对永乐郡的把控,更大的是想着给她找一个玩伴,弥补弥补她淡漠的性子。 这会看两人真的走到一起了,还是挺开心的。 “还有一事,璃儿方才让暗卫递信来,查到谢时安那边的动静了。” 唐清璃自然不可能只听信椛涧木的话便把许三归派出去,她先是和昭国公府这边通了气,又让自己的暗卫先去查清楚具体的情况。 只有先了解清楚,她才能确定到底要不要让许三归帮谢时安。 这谢时安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城中的乡绅,还有其背后强有力的靠山,康王唐明德啊。 “实情如何?” 云磊也有些好奇,此事在唐清璃与他们说的时候,他们便留了心,不仅派人去永安城中盯着谢时安和苏不容,而且还顺藤摸瓜挖出了大皇子丢在永乐城的眼线。 原以为那家铺子是再简单不过的布商,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是直贡皇商,而且还和唐明德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真是藏得深! 昭国公府也在他们那里买过不少布匹,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若非直贡宫中,他们的绣娘又怎会用那种一等一的金线,平日里这铺子可是门可罗雀,就这样还能够一直开着不倒,都因为陛下的赏赐优渥啊! “是个大局。” 云从戎笑了两声:“这谢时安是个有魄力的,居然能把永安城搅成这样。” “那想必他那么大张旗鼓地举办寿宴,是有别的用意吧?” 云磊一听就知道这其中别有深意,想必谢时安给自己娘亲安排了寿宴是想着做点什么 “是。” 云从戎点了点头:“三日后,怕是苏不容便不再主持永乐府的事了。” “苏不容!” 云磊有些惊讶,这可是知府,位居郡守之下,难不成谢时安还真想把人给弄下来不成? “确实是苏不容。” 云从戎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苏不容,他又如何需要布这么大的一个局?” “真狠啊!” 云磊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轻声说:“陛下未免也太信任他。” “是也不是。” 云从戎反而摇了摇头:“无关信不信任,陛下只不过不想让大皇子势力太盛罢了。” “可若是大皇子一脉再被打击,那岂不是二皇子便一家独大了?” 云磊不自觉皱眉,这恐怕不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吧。 “你可别忘了,几位皇子也到了封王的年纪。” 云从戎看着云磊,柔声说:“想必这也是璃儿前阵子问我们是否有抉择的原因。” “璃儿,选定了?” 云磊的脑海中闪过几位皇子,如今若是把他们放到局中,必然要削弱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势力。 那陛下这么做,也就合情合理了。 “并未。” 云从戎摇了摇头,如今南安帝壮年,这从龙之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除非谋反。 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师出无名啊。 故而如今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就直接下定论,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只能说,陛下是个心狠的。 次日,宣政殿,早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皇子唐明雩淑慎性成,勤勉柔顺,着即册封为秦王,八皇子唐明鑫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着册封为齐王,九皇子唐明琅淑德含章,雍和粹纯,着册封为代王,各赐居王府一座,钦此!” 来了! 在刘福禄将圣旨宣读完之后,立于朝堂上的大臣心头都闪过了同样的想法,在唐明安被废王位之后,他们便想到了陛下必定会再推皇子出来。 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陛下究竟更属意谁呢?他们无从得知,但是七皇子的秦王一封号已然代表了很多,此封号与熙嫔的封号都极为尊贵。 齐王的封号也不差,但是唐明鑫的母妃丽嫔可就没有熙嫔如此亮眼的势力了。 获封的三位皇子从今开始便已经有了能够参政议政的机会,三位皇子站在大皇子二皇子身后,恭顺地从刘福禄手中接过了圣旨。 圣旨誊抄了三份,一人一份,非常公平。 “恭喜三位弟弟了。” 唐明德首先发话,看着他们,敛下眸中的审视,轻轻地说了一句。 “多谢大哥。” 三人一同回礼,唐明荣则是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轻轻地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好了,你们兄弟有什么私下再说。” 南安帝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了一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等几位王爷站定,刘福禄紧跟着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站出来的是如今的户部侍郎雷晟,他拱手行礼,而后道:“陛下,有关定康郡赈灾一事…” “成輑阳做的很好。” 南安帝一听这事便不自觉想起了成輑阳,随即赞叹了一句。 雷晟听了这话也明白了南安帝的意思,随即压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轻轻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只提了一句应当论功行赏。 南安帝对此并未多说什么,接下来便是其他人开始争议其他朝事。 待早朝结束之后,他才被引到了养心殿。 “爱卿方才有话要说。” 南安帝看着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温声道:“但朕不让你说。” “陛下息怒!” 雷晟立刻跪在了地上,他脑海里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不应该啊,他只是提了一句成輑阳,其他的还没说呢。 “起来吧。” 南安帝叹了声,说:“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谢陛下。” 雷晟起身,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莫非这定康郡缺粮又买不到粮食一事陛下早就知道了? “朕一早便知道了。” 南安帝又叹了口气:“这定康郡买不到粮食一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想让輑阳活着回来。” “什么?!此人未免也太过放肆!” 雷晟是南安帝最忠心的自己人,如今听到了这话难免也气极,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必定致使民怨沸腾,到那时受影响的是南安帝! 帝威削弱,陛下失了民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輑阳在那边挺苦的,但这些事都不能让朝中的人知道,避免人心浮动。” 南安帝之所以不让雷晟说出来,其中有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不想让背后的小人得志。 不管成輑阳在定康郡遇到了什么困难,粮食这一关已经解决了,后面那些事便能够得心应手了。 “臣明白,但…” 雷晟欲言又止,难道便不拨粮食过去了吗? “如今,輑阳已得解决之法。” 南安帝笑了笑,轻声说:“爱卿不必忧心,我们只等他凯旋归来即可。” “是!” 入夜,公主府中。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88章 府中夜谈 “成大人不必多礼。” 唐清璃把成輑阳扶了起来,若非多事之秋,她不会在自己的府上接见他。 “多谢殿下。” 成輑阳道谢,起身后又得了唐清璃的话,坐在了她的右下方。 两人就着定康郡赈灾一事聊了聊,哪怕成輑阳并未小看她,却仍然会因为她的某些见解而震惊。 殿下虽为女子之身,但是对于民心和朝堂的把握却是极为老练的。 “可是孤说的不对?” 唐清璃看成輑阳有些愣神,轻轻问了句。 “不,是微臣失神了。” 成輑阳连忙起身告罪,他是真的从未想过能够从唐清璃与自己的话中对赈灾一事有更深的感悟,甚至是想再重新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实在是殿下给了微臣太多的启发,一时之间有些…” “成大人担忧百姓,辛苦了。” 唐清璃自然不会怪罪他,相反,她要的就是成輑阳的这份震惊和重视。 哪怕自己已经决定了要支持自己的弟弟,但是在局势未定之前,自己手中的筹码自然是要越多越好。 只有那样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殿下谬赞。” 成輑阳恳切地说了一句,而后才又坐了下来。 若是此前他怀揣着报恩的心进入公主府,为的是那金贵的雪莲和自己的娘子,如今他更是多了对公主的几分试探和尊重。 在他心里,他觉得这般懂得政事的公主不应当只局限于京都或者是宫中。 殿下必定别有所图。 “说到粮食,定康郡的不少粮食皆仰赖韩东家,若非韩东家半卖半送,定康郡的危机不可能解决的如此之快,微臣也不可能顺利施展后续的事。” 成輑阳看着唐清璃,不经意又提了韩霜锦一句。 这算是把今天这场见面的另一主人公给拉进来了,唐清璃也不犹豫,直接让人把韩霜锦从后院带了出来。 今日的韩霜锦特意挑了身素色大气的衣服,随意梳了个高高盘起的发髻,并未戴任何金贵的首饰,却给人一种格外有威严的感觉。 “民女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外人在,哪怕再放的开的韩霜锦都会老老实实地行礼,唐清璃点了点头,说了句赐座。 “多谢殿下。” 韩霜锦起身,坐在了成輑阳正对面,也不害怕他投来的目光,回看过去。 成輑阳心头微惊,很快就敛下自己的目光,此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位便是韩氏布庄的东家,韩霜锦,粮食都是她特意送来的。”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介绍韩霜锦给成輑阳认识,随后又说:“这位是成輑阳成大人,主责赈灾一事,对你捐粮一事大为赞赏,孤想着那便让你们见上一面。” “民女见过大人。” 韩霜锦赶忙起身行礼。 “韩东家不必客气。” 成輑阳又不是傻子,公主这个意思摆明了这韩东家是自己人,他又怎么敢在公主面前摆架子? “多谢大人。” 韩霜锦知道,自己这个露面算是有效果了,也不急着搭话,便又坐了下来。 “再过几日,想必成大人就应当回去了。” 唐清璃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语气不紧不慢的。 “是。” 成輑阳点了点头,这定康城再过几日便有新的城主来上任,他也不可能长期居于此处,只是暂代城主一职罢了。 说起来,永乐郡的郡守也快要到了,不知道朝中究竟是谁获胜了,得了这么个机会。 “父皇几日前的早朝册封了三位皇子。” 唐清璃笑笑,轻声说:“孤的几位弟弟都是有大福气的,小小年纪便封王了。” “殿下自然也得陛下宠爱。” 成輑阳知晓这是在问自己的意思了,闻言便柔声说了一句:“毕竟如今这整个永乐郡都是殿下的。” “说的也是。” 唐清璃倒是不计较这些,封王又如何?只不过有个尊贵的封号罢了,这三个王爷可是一个封地都没有,说来说去不过是在京中威风点罢了。 成輑阳对此心知肚明,想必是因为唐明安的失势,陛下不得不又推几位皇子出来平衡局面罢了。 这是陛下惯会用的手段。 “还有一事。” 唐清璃看着成輑阳,幽幽说:“在几日前的早朝,户部尚书雷晟提了一句定康郡赈灾无粮的事。” 成輑阳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都知道定康郡无粮食,此事未免也传的太快。 毕竟自己那个时候只把赈灾的具体情况写了密信给陛下的,未曾想朝中居然也有人明晰此事。 “户部尚书。” 唐清璃又点了一句,看向成輑阳:“父皇当众压下了他的话,只说成大人赈灾辛劳,待你凯旋归来,必定要论功行赏。” 不!不对! 户部尚书掌管九州十八郡大大小小的田赋,关税等大大小小有关民生的事,定康郡无粮一事他们不可能未曾发现端倪。 作为自己的好兄弟,雷晟必然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想向陛下揭露,让陛下给自己拨款赈灾。 但是陛下不让他说,那这其中的深意便大了。 阳亲王被抄家,三皇子唐明安来赈灾却又挪用永乐郡的粮食,陛下知道定康郡无粮之后却不多加责备,真的是阳亲王中饱私囊,吞了定康郡这么多的粮食,让百姓无粮吗? 成輑阳的心一下便有些发寒,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不知成大人可曾听过谢时安?” 唐清璃见他开始深思,心头有些满意,倒是个脑袋转的快的。 “自然听过。” 作为保皇党一派,谢时安与自己都只为陛下办事,而且他更狠的下心,居然愿意去永安城那种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做城主。 要知道虽然那个地方事情多发,但报上来的时候确实回回都查不出真相,陛下曾经发了狠,一定要一个真相,最后也不了了之。 谢时安一届寒门,得陛下圣心后自然怀揣着要为陛下分忧解难的心思,二话不说就走马上任。 原本他也不怎么看好的。 但是这几年来谢时安做成的事确实让他非常意外,他有时候想想,若是自己在他那个位置,想必也没有办法做出他那样的成绩吧。 谢时安只要处理完永安城的事情,回来必定便是头等之功,故而他不禁赞叹后生可畏。 “谢时安的娘亲要办寿宴了,就在明日。” 唐清璃敛下眸中精光,谢时安布的这个局太大,大到把永安府的知府都算了下去,他让椛涧木过去,不过是试探想永安府知府与唐清璃是否有关系罢了。 说是试探永安府知府与唐清璃是否有关系,其实是试探大皇子一脉与唐清璃是否有关系。 “谢时安不是个铺张浪费的。” 成輑阳的意思也明显,哪怕家中娘亲寿宴也不可能传到永乐城来,除非是谢时安放出来的消息。 “或许是谢大人一片孝心,想让多些人来为自己的娘亲祝寿吧。” 唐清璃并未多说什么,只又提了一句:“成大人并未接到风声?” “未曾。” 成輑阳摇了摇头,定康城与永安城隔的有些远,他又一直在忙赈灾的事,怎么可能会去知道谢时安的娘亲要过寿了。 “那成大人可知,这接到请柬的人,多是些什么人呀?”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看向他,若是说方才皆为试探,此刻便是决定成輑阳是否真正意义上归属于唐清璃麾下的时刻了。 “依臣之拙见,这寿宴的请柬应当是谢大人感兴趣的人,或许多为此前一直避而不见的人。” 成輑阳此话一出,唐清璃心头便有了底,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站在唐清璃这一边了。 “喔?那是什么人会对我们谢大人避而不见?” 唐清璃好奇地笑了笑,仿若只是因为好奇,所以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殿下,这韩东家还在此处呢。” 成輑阳张了张嘴,但看到了还坐在自己对面的韩霜锦,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 “民女…” “坐。” 唐清璃打断了韩霜锦的话,笑着摆了摆手:“有什么听不得的,都是自家人。” 成輑阳闻言挑了挑眉,拱手应了声是,看来这韩霜锦也是殿下属意的人之一了。 就是不知道,这韩东家除了银子还有什么能够让公主如此推崇的,更何况她还是女子之身。 不过此刻成輑阳不会傻乎乎凑上去问,为君者都有自己的偏好和喜怒,为臣者只当尽心竭力去处理便是,好奇不可时时都有。 韩霜锦本来还想着避嫌,没想到唐清璃直接一句话把自己给留下来了,她心里有些惊喜,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意味着唐清璃对她更加重视了。 毕竟他们讨论的已经算得上是政事了,这一方面自己从来都没怎么接触过。 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多听一些。 她从不觉得凭借后世的什么自由平权就能够一直在唐清璃身旁显得特殊,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但是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和特质,她要做的是求同存异,最大限度提高女子的地位。 这件事很难,但是既然她遇到了,既然她想做,那就不能够退一步。 “陛下曾断言,永安城的“安”字实在讽刺,不仅未让百姓得到安宁,反而还成为乡绅鱼肉百姓的一把枷锁。城上乃府,府上乃郡,郡上有州…” 成輑阳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一个小小的城都折腾出这么多事来,想来是有人对权力的欲望太大,已经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父皇心中为百姓思虑担忧,实乃百姓之福。” 唐清璃夸了句南安帝,随后道:“但父皇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对幕后之人已经有所把握了吧?” “或许是,或许不是。” 成輑阳回忆起那时南安帝在几位心腹面前痛斥永安城一事的时候,他是平和的,显然是早已经对幕后之人有了思量。 “永安府知府,苏不容。” 唐清璃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名字。 “苏不容?!” 成輑阳瞳孔震惊,居然是此人!这苏不容可是陛下派去坐镇永安府的啊,怎么会… “孤也是猜测。” 唐清璃见成輑阳震惊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便补了一句:“此次谢时安的请柬只送给了这位知府大人,其他两位可是一个都未送。” “毕竟永安府知府是他的直辖上司…” 成輑阳还想着为谢时安解释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事实就应当如同殿下说的那样,这谢时安做的这个局这么大,针对的人肯定身居高位。 谢伦已经被斩立决,诛九族,那他如今要面对的只有三位知府,而他只给一位知府送去了请柬,看似是因为苏不容乃是他的直辖上司,所以合情合理。 但实际上,怕是谢时安的目标就是这位上司。 线索似乎在这一刻捋清楚了一点,成輑阳又迫不及待地问:“敢问殿下,这苏不容与永安城内乡绅是否真的勾结?” “此事孤也不知。”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苏不容此事乃是孤猜测,也未必是事实。” “那殿下的意思是…” 成輑阳看着唐清璃,一时之间有些迷糊了,若是殿下对此事尚且存疑,又为何要把此事捅到自己的面前来呢?他不懂。 “成大人,定康府知府。” 唐清璃见他确实疑惑,便又提了一句。 定康郡与永乐郡的布局一样,一郡三府六城,城中基本都是下设五镇二十八道。 定康府知府名为宋智成,其父宋涛与惠妃娘娘的父亲明国公宋文乃是兄弟! “殿下的意思,是这定康府知府与永安府知府有来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就都破案了!定康府知府是大皇子的人,阳亲王或许在定康郡中饱私囊,但是谁知道定康府知府知道多少,在其中担任什么角色?说不定他也吃了不少回扣。 不!不对!若真是如此,陛下想必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淡定,大皇子,三皇子,阳亲王… 成輑阳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了。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见他如此不解,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定康郡缺粮一事确实和大皇子没什么关系,若要说有关系的话,那便是宋智成把此事报给了陛下,想着为大皇子讨功罢了。” “那定康郡还真就是阳亲王自己中饱私囊?” 成輑阳皱了皱眉,宋智成知道此事后居然也不拦着吗?就这么让阳亲王折腾下去。 “那会阳亲王深受陛下重视,中饱私囊怕什么,只要不出错,补上了就行。” 唐清璃的指尖点了点桌子,轻声道:“不过谁也不知道他居然会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堤坝决堤,这可不是陛下能够藏得住的事。” “陛下不是这种人。” 成輑阳摇了摇头,他不会让阳亲王如此肆意妄为,除非… “父皇当然不是这种人。” 唐清璃轻笑,又道:“但是若没有此事发生,阳亲王又如何能被抄家呢?” 成輑阳听了这话下意识握住了自己椅子上的扶手,所以陛下一直是抱着这个心思,故而才对阳亲王听之任之,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把他拉下来?! “毕竟,父皇与阳亲王乃是兄弟。” 唐清璃慢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兄弟相残一事若是留在史书上可不怎么好看呢。” “微臣明白了。” 成輑阳心头的疑惑终究是在此刻得到了解答,心头难免对南安帝有些怨怼,若是他早就知道这定康郡是阳亲王折腾出来的,郡中又无粮, 他来赈灾之前就必定会做出对策。 陛下也不告诉他,藏的这么紧,若非殿下寻得了雪莲给曼曼吃,说不定她这病再拖下去,自己的娘子便魂归西天了。 他头一次对南安帝心怀不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自问对陛下鞠躬尽瘁,但这雪莲却是一直都未曾得到陛下赏赐,他原以为陛下是没有,但如今却忍不住去想,毕夏是真的没有还是不想给他。 “苏不容是大皇子的人,他若是真的被谢时安拉下马,那永安府知府一职便会空出来。” 唐清璃看着成輑阳,知晓他此刻心中不满,但是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有时说多错多,这些事让当事人自己去想就可以了。 “殿下有人选?” 成輑阳回过神来,暗恼自己怎的在此刻便失了神,实在是不应该。 “想有。”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这几年陆陆续续培养了不少清白的少年通过科考入朝为官,虽然大多是一些不起眼的芝麻小官,但总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此刻,永安府知府一职,她想夺得。 而且不要依靠昭国公府的势力,她要那个人清清白白地坐上知府的位置。 “有些难。” 成輑阳皱了皱眉,毕竟是永安府知府,这个位置不比镇长和城主,太高了,若是唐清璃手中的人资历不够的话,是提不到这个位置的。 “若是谢时安呢。” 唐清璃看着成輑阳,说出来的名字让他惊住了。 “谢时安?” 成輑阳微微一愣,这人做永安府知府倒是有可能,但是这怎么可能会是殿下的人? 他是实打实陛下的人,从科举中脱颖而出便一直跟在陛下身旁,为陛下所用,他不比自己,陛下对他是格外上心,随行龙卫便可见一斑了。 “成大人是觉得不合适?” 唐清璃挑了挑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诧异。 “谢时安确实是最佳人选,只不过他与殿下…” 成輑阳欲言又止,但是唐清璃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谢时安并非自己人。 方才他们在议论政事的时候,唐清璃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野心,成輑阳知道,殿下要的是整个永乐郡,那这知府一职不应当找个自己人吗? “但是父皇会心安。” 唐清璃看了成輑阳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韩霜锦身上,她从方才到现在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未必。” 成輑阳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陛下曾对谢时安许诺,待他处理好永安城一事回朝,便会给他个京官做做,不再外调。” “此言当真?”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不再外调的意思很明显,便是要重用他,让他进入中枢了。 这谢时安如今才几岁啊,若是在此刻进入了中枢,往后他可是有几十年的光景能够辅佐南安帝。 “陛下有此一提,想来也是对他心有期待。” 成輑阳此刻也不敢拍板硬说是,只是此前南安帝曾经提过,想必确实是心中有这样的想法。 “如此,成大人觉得谁会上任?” 唐清璃也不纠结,她只不过是觉得谢时安若是真的把人拉下来了,想必他上任最好,谢时安又不属于哪一派,而且履历如今看来也足够。 不过若是南安帝真的不想他继续在地方待着,想必也是担忧出了这事,大皇子一脉会针对他吧。 在京都他还能护住几分,在地方可就不好说了。 “帝心难测。” 成輑阳摇了摇头,他其实也不知道南安帝更加属意谁,或许在这其中可斡旋的概率极大。 “如此,倒多了几分可操作的空间。”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此事暂且压下不提。 今夜谈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成輑阳也到了时辰,不能够再待下去,他趁着夜色从后门出了公主府,坐上驴车回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今日认主,他原本是有些忐忑的,但是与唐清璃见面聊了这么多之后,他知晓唐清璃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心中已经放宽心了不少。 殿下消息来的快,而且有勇有谋,若是个男子,想必夺嫡之争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可惜了。 “听了这么多,感觉如何?” 成輑阳是外男,故而不能在府中久留,但韩霜锦不是,在成輑阳走了之后,唐清璃就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水深。” 韩霜锦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话,给她倒了杯水。 “这才只是刚开始,你害怕吗?” 唐清璃对这答案并不觉得意外,只看着她,轻轻问了这么一句。 “害怕?不啊。”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我觉得很有挑战性,享受抽丝剥茧的过程。” 唐清璃挑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坐着聊了会天,韩霜锦便不自觉有些犯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唐清璃房中的香很好闻,有助眠的功效。 “困了?” 唐清璃摘下护甲,看着她有些犯困的样子,轻笑着说:“和孤待在一起就这么困?” “因为和殿下在一起很放松啊。” 韩霜锦懒懒地说了一句:“放松就很容易犯困,很正常的。” “你是唯一一个在孤面前如此放的开的。” 第89章 寿宴风波 “是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那可能是因为民女与殿下关系好吧。” “你倒是说的出口。” 唐清璃无奈笑笑,这人越来越放肆了,之前见到自己可还不是这样的。 不对,或许她的性子便是这样的,只不过她一直藏起来罢了。 唐清璃摸不清为何自己会因为她性子改了改便有些喜悦,最后把这份莫名其妙的喜悦归咎为成輑阳认主的开心。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是事实呀。”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随即道:“毕竟殿下送了那么多礼物给民女,而且还为民女牵桥搭线。” 她心里清楚,有了这么一遭,成輑阳等回京的时候一定会为自己请功。 南安帝赏赐多少无所谓,她要的是那个名声,作为自己今后行事的筹码。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想再和她根据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是。” 韩霜锦起身便有一丫鬟带着她离开院子,因着夜深了,唐清璃便没想着让她走,直接从府中拨了另一个院子让她先住下。 “多谢。” 韩霜锦婉拒了丫鬟要服侍自己歇息的提议,而是坐在了书桌前,把方才自己听到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说句实话,她确实是惊讶于唐清璃居然会如此相信她,把她介绍给成輑阳之后还留她听了那么多东西。 原本在她的设想里,唐清璃哪怕相信她说的话,对她说的话心动,那也应该再调查调查她,甚至出点什么难题考验一下她。 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如今看起来是直接把自己纳入了自己人的阵营,她怎么能不惊讶?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韩升平此前虽贵为皇商,但是对朝中的势力并不怎么上心,也不研究。 每天在府中做的最多的就是今天能赚多少钱,属实是财迷第一名了。 他被所谓的土匪杀害一事如今还有待商榷,莫名其妙出现的昭国公府让她搭上了这条船,如今不清不楚的关系,说是合作,其实韩霜锦更像是唐清璃的附庸。 唐清璃虽在言辞中并未把自己当做下人,但在旁人看来,自己不过是攀龙附凤成功罢了。 如今她更倾向于韩升平是受了无妄之灾,这其中怕是和几位皇子夺嫡脱不了关系。 唐清璃的性子她如今知晓几分,不知为何,她在唐清璃身上总觉得有种沧桑感,越和她接触就越有这样的感觉,仿佛对一些事早就看透。 在她身上与其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让韩霜锦觉得找到了同类,所以哪怕她们地位差距大,她在她面前也提不起什么害怕的心思。 收敛收敛吧,在唐清璃面前还是别太放肆了,不然久而久之成为习惯了很容易变成旁人针对自己的把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霜锦思索着,又在纸上落下了如今这几位看起来有能力竞争的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便不必多说了,他们一直都是皇位竞争的强有力人选,接着是刚刚被推出来的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 这三位年纪相仿,但是依着唐清璃对他们的印象,似乎对八皇子和九皇子印象都不大好。 如此,那便只剩下这位七皇子唐明雩。 韩霜锦对朝中之事不怎么熟悉,但这几日也恶补了几位皇子的母族势力,大皇子唐明德的母妃乃是贤妃娘娘,其父宋文乃明国公,其兄长宋健淳乃九州之一东明州州主,正正经经的正一品大员,深受皇帝倚重。 二皇子唐明荣的母妃乃是惠妃娘娘,其父苏定生乃如今吏部尚书,手握科举大权,不少人才的任用都要经过他手中,可以说这在朝中自然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其弟弟则得了个闲官,在宫中做御前侍卫统领,也算是南安帝跟前的人。 七皇子唐明雩母妃熙嫔,其生父陈定南乃如今的正一品西北大将军,其生母苏珊得一品诰命夫人,其外祖父苏坤获封希国公,她还有一位兄长和一位弟弟,如今都在陈定南麾下,分别是前锋将军和副将。一门三将,南安帝曾言,得陈家护卫定南州,他心甚安。 八皇子唐明鑫母妃丽嫔,其母家地位不显,其生父如今也只是一个正六品刑部侍郎,日前才又得了一个最低等级的爵位,且他为人老实,不怎么会说话,故而南安帝对他印象不深。不过是看在他是丽嫔的父亲才给了个爵位。 九皇子唐明琅母妃纯嫔,其家世地位与丽嫔虽相差无几,但到底多了几分底蕴。不得不提的是,纯嫔的祖母与太后是同族,虽非一母同胞,但大多是占了点同族的便宜,太后在宫中倒是对纯嫔有两份照顾。而南安帝因着此事也赐了纯嫔其父廖忠仑爵位,只比丽嫔的父亲高上一等。 至于已经成为了废王的三皇子唐明安,其实夺嫡的筹码颇丰,静妃的母族乃是九州之一岚北州势力雄厚的世家之一,其祖父林知安乃是岚国公,其父亲林泙如今官居工部尚书,其兄长林乐峰乃是岚北州下平北郡中平北城城主。他出事之后,林知安曾多次进宫求见圣上,为唐明安求情。 若非南安帝坚定要把他弄下来,还真就可能被林知安许诺的那些条件给打动了。 可惜如今的陛下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欺负的皇子了,坐上帝位后的铁血手段已经让他的地位固若金汤。 哪怕是林家这样在岚北州盘踞已久的世家也要掂量掂量南安帝的怒火,毕竟阳亲王已经是前车之鉴。 而且唐明安如今只是被废了王位软禁在益王府中而已,陛下没有把府邸收回去,那不就意味着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林知安只能先这么说服自己,实在不行,后宫中多的是没有生母的皇子,静妃找个机会再过继一个就是了。 南朝疆域极大,哪怕唐清璃得了一个郡,也只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但这已是极为不易。 毕竟除了唐清璃,哪怕是皇子都没有这么多的封地在手,算是头一份吧。 虽然这样的头一份让唐清璃如今仍旧在风口浪尖,且不少人都盯着她,仿佛只要她一有什么错处就能够直接把她的那个封地拿回来。 想到这里,韩霜锦又叹了口气,贵为公主又如何?此时的唐清璃是因为有昭国公在背后默默支持,再加上她自己运筹帷幄,方才能够从宫中踏出,来到这属于自己的封地。 唐清璃挺辛苦的,而且也挺有本事的,这种人韩霜锦本能的对他们有滤镜,觉得他们的本事真的挺大,唐清璃,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吧。 韩霜锦如是想着,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那定然应当尽力帮她。不知为何,韩霜锦总觉得唐清璃有些害怕,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难不成是害怕自己目前有的会被收回去?还是害怕其他事?她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这是韩霜锦一直以来的准则,思及此,她又将目光落在了如今南朝的外敌上。 疆域辽阔的南朝拥有不少附属国,但同时也有着劲敌,那便是与自己比邻的博南国还有芎亚国,博南国的人骁勇善战,其麾下骑兵更是指哪打哪,颇有种一个不服气便直接荡平那个地方的气势。 芎亚国则是善用机关,在战场上布局精妙,曾经让南朝吃了不少暗亏。 三国之间实力相近,呈现三足鼎立的局面,南朝众人将这两个国家统称为外邦,反正不是南朝人,便直接称呼为外邦人了。 其实若是有机会的话,韩霜锦倒还真想去这两个国家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毕竟他们现在可还没有辣椒呢。 等韩霜锦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全部写下来,她已经记了满满三页宣纸了。 她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打了个哈欠后就伸了伸懒腰,准备洗洗睡觉了。 这边的唐清璃完全就没有韩霜锦的轻松,方才与成輑阳的对话让他意识到南安帝对谢时安对看重,居然已经把后路完全铺设好了。 或许也不能说是后路,应当说是对他心有期待。 若是如此,唐清璃倒是真的要想想今后对他应当如何了。 许三归和枳橘如今在永乐城也不知局势如何,且看明日寿宴后如何再瞧瞧吧。 唐清璃不知为何,突然觉着心中有些不安,只无声地叹了口气。 次日,永安城,城主府。 擂鼓喧天,大大红灯笼高高挂,身着暗红色长袍的谢时安在门口迎上了一辆马车。 “下官见过苏大人。” “谢大人免礼。” 从马车上下来的苏不容身着一身黑色锦袍,腰带束着锦袍看起来很是健硕,他神采奕奕,看向谢时安的眸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 因着是私下邀约,苏不容并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四个府兵再加上 “多谢大人。” 谢时安起身,引着他进了城主府,两人一路上气氛倒还算是融洽。 “谢大人真是孝顺。” 苏不容一路走进来,这城主府布置的可是喜庆又金贵,没想到谢时安为了自己的娘亲居然会下如此血本,倒还真是小瞧他了。 “大人说笑了,这是应当的。” 谢时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要多谢大人赏脸来家母的寿宴…” “你这话说的。” 苏不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是下官说错了。” 谢时安赔笑了两句,领着苏不容来到了此次举办寿宴的花园里。 原本是要设在堂内,但谢时安又怕那些人生疑,直接就借着赏花的名头,把这宴会立在了花园里。 果不其然,苏不容看到宴席定在了花园里,不自觉点了点头,显然是颇为满意。 “苏大人和谢大人来了。” 两人一来到花园,早早已经入席的那些乡绅都纷纷起身给两人行礼。 “大家不必客气。” 苏不容看着今日被邀请来的人,轻笑着摆了摆手,这谢时安应当是放下戒备了。 “大人请上座。” 谢时安恭敬地把人引到了主位,哪怕苏不容再三推辞也让他坐在这里。 苏不容终是坐下,一副无奈的模样,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他是知府,他不坐主位谁坐主位? 隐于人群中的许三归和正在席间服侍的枳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都暗暗落在了主位上坐着的男人。 许三归在明,他依着唐清璃的指示到了永安城中便直接找上了谢时安,告知了他自己的身份。 谢时安也很惊讶,原本他以为唐清璃知道此事想必要么就是选择不管,要么就是把椛涧木安排过来,没想到她直接把许三归给调过来了。 许三归是谁?这可是她长公主府的侍卫统领,就这么大方地把人派过来了? “大人可知道,若是龙卫过来了,大人便有冒犯之罪。” 许是看出了他眸中的惊讶,许三归难得提了这么一句,随后说:“但是殿下知晓谢大人忠君爱国,自然也不想让谢大人出事。” “多谢殿下。” 谢时安闻言对唐清璃有极大的好感,原以为公主只是一个善用权谋为自己夺利之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谢大人客气。” 许三归心头微松,既然谢时安没有异议,那他这段日子便护着他就是。 “微臣必定会为殿下保密。” 谢时安又补充了一句,看着许三归说:“许大人可藏着自己的身份…” “不必。” 许三归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谢时安的话:“殿下乃永乐郡之主,自然有权力让微臣去往任何一个地方,也有资格护住谢大人。谢大人也不必多思,此事哪怕陛下知道了,殿下也是不惧的。” “是时安想多了。” 谢时安顺从地点了点头,心头对此若有所思,他原本还以为这唐清璃是为了自己才把侍卫统计派来,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有些想多了。 收敛思绪,谢时安不动声色地提了一杯酒,苏不容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 一轮酒喝完,大家看着谢时安爽朗的样子,也就逐渐放下了心头的忐忑。 城主相邀,又有知府作陪,哪怕这是一个局,他们也必须来!幸好这谢时安看上去确实只是想着为自己的母亲庆寿。 酒过三巡,大家争相把自己给老夫人准备的东西都取出来,一个二个都在说自己的东西有多好多好,其中吵得最厉害的,当属永安城中那两位大名鼎鼎的儒商。 所谓儒商,便是注重个人修养,诚信经营,有较高的文化素质,注重合作,具有较强责任感。 谢时安看着这两个在堂内争锋得面红耳赤的男子,突然觉得这俩怕是辱没了这儒商之名。 “两位,两位。” 另一个商人看出了苏不容和谢时安眼中的不喜,连忙起身把两人拉开,安抚了几声就让他们坐下了。 “大家能来便是给我谢某人面子了,这送来的礼物自然都是极好的。” 谢时安笑着打了个圆场,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正想说些什么,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大人!大人救命啊!” 男人跑到了苏不容和谢时安跟前,趴在地上痛哭哀嚎着,他应当是许久未曾沐浴,一走近就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在场的人都捂住了口鼻。 “这是怎么回事!喜庆的日子怎么把疯子给放进来了!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还不等谢时安和苏不容发话,坐在底下的一个官员便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指挥着一旁的侍卫就要把人给拉出去。 “不急,张大人息怒。” 谢时安看着那男子,淡淡道:“既然他如此处心积虑来到这里,想必确实是有什么冤情想要诉说,我们不如听一听他想说什么?” “苏大人,您觉得呢?” “这是自然,为官者要体察民情,你有什么冤情自然可以坦诚相告。” 苏不容点了点头,他心头有些不适,这城主府断然不可能随意放人进来,自己这又是被谢时安利用了。 “知府大人发话了,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 谢时安挑了挑眉,似乎就在等着苏不容说这句话。 堂下的人听到这话,连忙磕头,带着哭腔:“草民要状告知府大人私铸铜钱!” 嚯!好大一项罪名! 许三归抱着自己的刀看着苏不容原本还算镇定的脸突然崩塌,心头啧啧称奇,这刚刚才说要体察民情,立刻马上就被摆了一道,这苏不容真得气死。 “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时安和苏不容还没说话,另一官员便又咋咋呼呼地拍了桌子,谢时安知道他,是苏不容麾下的马前卒,不少事都是他帮苏不容开口说话。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男子额头都磕出了血,他手臂绷得很直,隐约可见的青筋爆出,仔细看可以看出,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伤,带着点血渍。 “那你可有证据?” 谢时安看着男子,语气淡淡的,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这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诛九族的!” “草民没有污蔑他!我就是被他手下人抓去铸铜钱的作坊做工,那些人会总会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不让我们好好吃饭休息,对我们动辄打骂,在里面见不到光地活着,每日早早便要起来...” 男子泣不成声,又说了好几个细节,让苏不容指尖微缩,真该死,居然真的让人跑出来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反应不过来这是针对自己的局,那这十几年的知府简直就是白当了! 他还真是小看这个谢时安了啊!居然敢折腾出这件事对自己发难,真当自己是吃素的?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拨一队人马随你去那个地方瞧一瞧。” 谢时安点了点头,又看向苏不容:“不知苏大人意下如何?” “谢大人既已做出了决断,那本官还能说什么?” 苏不容看着他,冷冷地说:“这城主府还真是守卫森严啊,随随便便就能够闯入生人。” “大人此言差矣,想必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怀揣着一腔热血便直接让人进来了。” 谢时安被他这么一刺也不生气,只是轻声说:“下官必定会对那些下人严加处置。” “哼。” 苏不容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视堂下各怀心思的人,最后盯着那个男子,眸光冷冽:“你说的这些不过并没有丝毫根据,如你所说,这地方不见天日,你又如何能够得知与本官有关?” “因为你来过!” 男子怒目而视,他盯着苏不容,眸中满是血丝,苏不容带来的护卫见状连忙围了过来,害怕他暴起伤害到苏不容。 “这…” “此话当真?!” “简直是胡说八道!” “知府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你这人定然是认错了!” 男子此话一出,堂内顿时炸开了锅,大家三两成群都开始议论,今日前来的都是紧跟着苏不容的,他们为人低调,几乎在谢时安来的时候都未曾参与斗争。 苏不容暗中提点过他们,这位天子近臣处事便是非黑即白,不会允许灰色地带存在,正因为及时规避,他们才能够直到如今都未曾被抓到错处。 但是大家跟着苏不容都心知肚明,这私铸铜钱乃是死罪!小米谢时安来了之后,他们早就让那些人都停下了,一个人都不让放。 怎么可能今天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 想了想,他们知道,这是谢时安对他们下手了,他居然真的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下手! “谢大人,这苏大人可是知府,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又如何能够妄下结论?!” 谢时安看向那个叫的最厉害的官员,是永乐城中一镇长,听说家里还挺有银子的,这个官位似乎也是他疏通了不少关系求来的。 这其中少不了苏不容的牵桥搭线。 “李镇长说得对。” 谢时安轻蔑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此人拿不出证据,想必确实是在说谎。” “必定是在说谎!” 李文焕听到他的话被认可,又重重点头:“此人必定是居心叵测,妄图陷害朝廷命官!” “不可查!不可查啊!” 又一镇长开口,谢时安挑了挑眉,看着他义正言辞地说:“大人若是查了,岂不是冒犯上官?知府大人也白白受了委屈,陛下必定会责怪大人…” “此人说的话前言不对后语,必定是在撒谎!妄图陷害苏大人!” “是!一定不能让人得逞了!” “谢大人,我们身为同僚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性子应当改一改了,万万不可如此冲动。” “是啊是啊,总是这样可不好。” 谢时安看着关心自己的众人,轻笑着说:“若是我一定要查呢?” 第90章 私铸铜钱 “谢大人这是给脸不要脸了?” 苏不容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此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他根本就没机会准备。 “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无非是想着为大人分忧,体恤民情罢了。” 谢时安寸步不让,他盯着苏不容,语气平淡又带着几分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那谢大人是铁了心要查了?“ 苏不容看着他,在场多数都是他的人,所以他丝毫不惧,他断定谢时安不敢动自己,也不敢一夜之间动这么多的官员和乡绅。 “苏大人勤政爱民,想必能够理解下官的忧虑。” 谢时安轻笑着挥了挥手,早已经候着的护城军鱼贯而入,顷刻间就直接把整个花园团团围住。 “谢大人!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镇长李文焕拍桌而起,他看着谢时安,目光中满是失望和痛心:“你这是想要屈打成招吗!” “屈打成招?不,我只是想给几位大人一个清白而已,李大人不必如此激动吧?” 谢时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是非对错,只要一查全部都明晰了,我倒也是不清楚为何大人一定要拦我,莫非是心虚了?” “我心虚?那你便查!” 苏不容和手底下一个人交换了眼神,看到他点头的模样便安了心,轻笑着说:“若是查不出来,本官必定要向当今参你一本!” “这是自然。” 谢时安并未错过他们交换的眼神,却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有十足十的把握! “来人,” “在。” “好好保护几位大人,可千万不要让几位大人被欺负了。” 谢时安甩下这么一句话便悠然起身,带着自己的护卫出了城主府,朝着苏府赶去。 “大人…不是这…” 手底下的人还提溜着那个男人,虽然不知为何他会突破重重包围进入城主府,但是既然大人已经相信了他的话,那他们自然会护卫好他。 “别说话。” 赵浩杰呵斥了一声,这些士兵确实忠心耿耿,就是有的时候未免话也太多了。 “是。” 那士兵压下心头的忧虑和不满,若是白跑一趟,那岂不是给了知府大人定罪的把柄。 想到这里,士兵又去看谢时安,发现他未免也太淡定了些,这样刚愎自用的大人一点也不好,到时候必定会把别人推出去顶罪。 谢时安可没空搭理一个小小士兵的忧虑,他快马加鞭朝着苏府赶去,就是为了在他们得到消息之前把罪证握在手里。 为了今天这个局,他足足准备了一年,不仅让苏不容相信自己与他是一起的,而且还让那些吸血的乡绅得到喘息的机会。 那一桩桩一件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如今,便是最佳良机! “你们是谁!怎么敢夜闯我们苏大人的府邸!” 苏府不在永安城,而是在隔壁的永明城,永明城和永安城都乃是永乐府的管辖地界,他把自己的府衙安排在这里也合情合理。 幸而永明城和永安城距离不远,他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赶到了,随后便直接进了苏府。 苏府极大,迎面而来的是府兵还有管家,那人毫不犹豫就拦下了谢时安,语气不善。 “本官奉命来查!违抗者直接拿下!” 谢时安高举圣旨,金黄色的圣旨一出,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管家还想说什么,直接被赵浩杰安排人架起来堵住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时安冷冷地看着那个管家,吃得倒是膘肥体壮,显然是得了苏不容不少的好处。 午时刚过,这苏府便热闹非凡,有好事者想开窗看看发生了什么,刚一打开就看到了全部武装的士兵,尖刀出鞘,整条街上都有,吓得人直接把窗户都关上了。 谢时安带来的人很快就把苏府给控制了,虽然留了大部分的人在谢府,但有圣旨在,他可以调动永明城的护城军相助。 “等大人回来!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那也要看看你们的大人有没有命回来了。” 谢时安坐在马上手握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押到自己面前的管家,负隅顽抗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是被冤枉的呢。 如果紧随其后被找到的私铸铜钱入口并未被通报而来的话,那他显得还不那么可笑。 “喔?那就让管家为我们带路吧。” 谢时安悬着的心终是定了下来,这私铸铜钱的大罪一压下,苏不容和他身后的人哪怕有通天之能,也无力回天! “不…我不要…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整个苏府都是铜钱作坊,这样的规模,你和本官说是陷害?!” 谢时安看着被送出来的那些工人,衣衫褴褛又瘦骨嶙峋,这苏不容真不是人啊! “大人,大人…” 管家似乎在此刻方才如梦初醒,他跪在谢时安面前痛哭流涕:“大人,我是被逼的啊!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苏不容就会要我全家的命啊!大人,我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会做出这样的…” “你给我闭嘴!” 赵浩杰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一个巴掌打在了管家脸上,似乎觉得还不解气,狠狠地又给了他一脚。 “别弄死了。” 谢时安冷冷地看着如同软脚虾一样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一切都该结束了。 临近申时,已经坐了两个时辰的苏不容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哪怕他做了那么多布置,可仍旧会害怕谢时安找到那真正的铜钱作坊。 他胆子大,直接把铜钱作坊建在了自己府邸下方,反正不会有人怀疑他,也没有人敢怀疑他。 殿下夺嫡之路要用的银子实在太多,光靠那些七零八碎的铺子根本拿不出多少钱,他才献上了这个法子,原本只是浅尝辄止,只在殿下实在拿不出银子的时候才用上几次。 未曾想到后面食髓知味,他们直接将之作为一个长久生意做了下去,赚得盆满钵满。 他苏不容是永乐府的知府,哪怕上面坐着一个郡守又如何?只要他想,那他便能做! 许是多年的顺风顺水让他至今仍不觉得谢时安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这几年来不过是小打小闹,折腾掉的那些人苏不容也不心疼。 反正真正能够让他和殿下伤筋动骨的压根就不是那些桀骜不驯的蠢货,他们多的是手段培养新的人上来,新人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听话。 但今日的事实在是让苏不容惊讶又懊恼,谢时安来势汹汹,摆明了是宠着自己来的,而他却是真的被人迷惑,还以为他真的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 真该死! “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李文焕得了苏不容的眼神,一拍桌子便佯装有些坐不住,恼怒开口。 “这位大人别着急。” 留在花园里的并非赵浩杰,而是谢时安的另一个心腹,名为丁格。 他在府中的地位与赵浩杰等同,而且他是跟在谢时安身边的师爷,在外界看来,地位可是要比赵浩杰高得到了。 “不急?你们这是软禁朝廷命官!” 李文焕冷哼了一声,看着丁格说:“丁师爷不会是想告诉我们,他谢时安一日不回,我们便要一日等在这里吧?” “就是就是,他未免也太放肆了!” “我们等一等没什么,他居然敢软禁苏大人!以下犯上!实在可恶!” “谢大人实在是太放肆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参他一本!” 在场的官员都像是被李文焕点燃了怒火,二话不说就跟着起身指责丁格。 至今仍坐在主位的苏不容淡淡笑了笑,对此也不说话,只喝了口茶便静静地看着。 “各位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家大人不过是舍不得几位大人和各位老爷。” 丁格不露痕迹看了一眼端坐于上的苏不容,真是个老狐狸! “谢大人的待客之道,老夫当真不敢苟同!” 开口的是永安城有名的儒商刘明磊,他在谢时安入城的时候便主动示好,又在之后夹起尾巴做人,把自己曾经做的事扫得干干净净。 谢时安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因着计划布置一直都未曾动他,他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了。 “那不知几位大人意欲何为呢?” 丁格在脑海里想了想,又是个蠢货想着出头了。 “也简单,让我们出去!回自己的府中等,有消息你们通知我们便是了!” 李文焕还以为丁格被他们说动,当即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李大人所言甚是。” 苏不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本官公务繁忙,也就不久留了!” “不好意思,几位大人,我们大人说了,在他回来之前,在场的人哪里都不能去!” 丁格摇了摇头,轻轻地说:还请几位大人不要让我难做啊。” “你一个小小的师爷难道也想造反不成?!” 苏不容看着丁格,只觉自己的威严被践踏,毫不犹豫便冷声道:“我倒是不知这小小的永安城如今已经成为了这副光景!来人!给我拿下!” 他带来的几个随从应声而动,还不等他们来到丁格面前,他身边便围上来了不少府兵。 “苏大人稍安勿躁,您也说了,这里是永安城,不是您的苏府。” 丁格挑了挑眉,轻声说:“这动武可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呢,您说是吧,苏大人?” “名不正言不顺?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名不正言不顺!师出无名软禁朝廷命官,谢时安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苏不容冷哼一声,看着他说:“本官今日就是要带着几位大人一起离开,你能如何?” “苏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大人就快回来了。” 丁格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说了这么一句。 “回来?他也得有本事。” 苏不容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大人什么意思?” 丁格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这个老匹夫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 “丁师爷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苏不容看着他,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没有谢时安护着你们,你们囚禁朝廷命官一事,究竟能否安然无恙!” “这…” 府兵听了他的威胁,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大人是真的回不来了吗? “还请苏大人切莫危言耸听。” 丁格看着他,拱手道:“在谢大人没有回来之前,请几位大人不要离开此处。” “你真是放肆!” 苏不容冷哼了一声:“来人!随本官一起出去!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敢对本官拔刀相向!” “是!” 众人跟着苏不容起身,法不责众,更何况这里这么多大人在,谢时安敢对乡绅下手,还敢对那么多大人下手吗?他若是真的这么做,言官的折子砸都能把他给砸死! “那你倒是闯闯看。” 丁格也不含糊,直接挺身拦在了苏不容面前,他定定地看着苏不容,冷冷地问:“苏大人,如今您是畏惧了,害怕我们大人回来是吗?” “丁格,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师爷,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如此耀武扬威?!” 苏不容冷斥一声,毫不犹豫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身后的护卫助他拦下了丁格。 丁格握紧拳头正想说什么,一把锋利的剑便拦在了苏不容眼前。 他抬头,来人正是他口中那个回不来了的谢时安! “苏大人,好巧呀。” 谢时安的佩剑抵在苏不容身前,让他无法再迈出半步,他的左肩染血,脸色有点发白,眸光发冷。 “大人!” 丁格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必定是被埋伏了,连忙上前去扶他。 “我无碍。” 谢时安摇了摇头,看着苏不容,冷冷地说:“来人啊!给我把苏不容拿下!” “你敢!” 苏不容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回来,那些人可是自己精挑细选的死士,不达目的绝不收手,没想到谢时安居然还能够逃脱?!看这样子还只是受了轻伤! “我为何不敢?” 谢时安从怀中拿出了圣旨,高举于顶,掷地有声:“陛下圣谕,若有谋逆犯上者,可先斩后奏!” 苏不容大惊,这份圣旨一拿出,他最后的把握也尽数消散,他知道,谢时安怕是真的找到了那个作坊,所以才敢如此张扬,直接勒令把自己拿下! “拿下!” 在场侍卫一拥而上,把刚刚站在苏不容身后的那些人全数拿下。 谢时安一个都不想放过,永安城的牢房大着呢,装的下这么多人! 一切尘埃落定,谢时安这才靠着丁格,让他搀扶自己回房间。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丁格扶着他进了房间,赵浩杰不是跟着大人一起去了吗?怎么就大人一个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被埋伏了。” 谢时安咳嗽了一声,靠在软榻上松了口气,若非许三归武艺了得,哪怕他做足了准备,那些人也是白白送死罢了。 “什么?!这苏不容实在可恶!” 丁格听了这话脸都白了,谢时安带去苏府的可都是城中精锐,带了那么多人过去都被刺杀成这样,可见苏不容下了多狠的手。 “我们欠殿下一条命。” 谢时安幽幽地叹了一句,若非唐清璃派了许三归过来相助,他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他又压下心头对唐清璃的猜疑,此事虽然有些凑巧,但若非自己让椛斯羽写信送去,想来殿下也不知道此事。 “殿下是个好人。“ 丁格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要去找大夫来给谢时安看伤。 “去把陈家的李夫人请来。” 谢时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 “李夫人?” 丁格犹豫了一下,这才想起府中还住着一位永州城来的富商夫人,还有她的女儿。 这两位似乎与大人是旧识,不仅住在了府中,而且大人还会时不时与之用食。 丁格得了令方才让丫鬟去后院把人给带来。 “时安,我们来啦。” 花园里发生的事被谢时安把控得很严,加上陈娇娇和李娥一直在院子里没出门,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方才发生的惊险一幕。 这会看到坐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的谢时安,李娥担忧地上前:“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的婶婶。” 李娥与谢时安的母亲确实是极好的关系,故而这一声婶婶他自然是叫的合情合理。 “时安哥哥。” 陈娇娇看着谢时安这模样,心头有些担忧:“你的肩膀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娇娇说得对,你可千万不能为了让我们放心就瞒着我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娥坐到谢时安身边,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担心不已,连忙让陈娇娇把随行的大夫叫来。 这大夫是李娥的心腹,一直跟着她,在府中也是因为有他,所以好几个妾室想要用什么腌臜的手段都没能得逞。 “多谢婶婶。” 谢时安心头微松,他把李娥请来也是为了她随行的这位大夫,是婶婶自己人,要比外面临时找来的靠谱多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苏不容还有没有后手。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 李娥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总是这样,也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这要是让自己的好姊姊看到了,必定又要为他忧心。 “时安哥哥,你这是被谁欺负了?” 陈娇娇来永安城这段日子便一直听闻这里不大安定,故而在府中的这段日子她也不常出去,心下便不自觉想起了韩霜锦和自己说的话。 她说这次寿宴不太对劲,让自己和李娥要小心些,来了之后果然不对,因为谢时安的娘亲根本就不在这,而是在京都。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她心甘情愿陪在谢时安的身边演戏。 “一切都过去啦。” 谢时安看着陈娇娇,轻笑着说:“谢谢你娇娇,其实你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了,对吗?” “也不是我啦。” 陈娇娇笑着摇了摇头,把韩霜锦的分析都告诉了谢时安,随即轻声道:“是霜锦提醒了我,所以我才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多带了点东西过来。” 也正是因此,方才那个大夫才能够想要什么都能够迅速找到,而且是陈娇娇的,完全可以放心。 “娇娇有心了。” 谢时安叹了口气,聪慧如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陈娇娇对自己的心意,但他这样的人,若是娶了陈娇娇,那真的是耽误人家了。 “你们先聊,我去给时安煲汤。” 李娥有心给他们留独处的空间,反正有丫鬟在,也不算是完全独处。 谢时安直接拿下近半数永安城官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唐清璃的耳中。 “这个局还挺大的。” 唐清璃未曾想过苏不容居然会私铸铜钱,他真的是为了唐明德命都不要了吗,这种诛九族的事也敢做! 只要此事传回京都,唐明德的势力怕是会重伤。 要不要保他,就看南安帝对他到底有几分期待了,毕竟这唐明德不可能对此一概不知。 而拿了他的银子,便是默认了此事,既然默认了此事,又如何能说自己不知情呢。 “三归可回来了?” “回来了。” 谭诚欲言又止,他看向唐清璃,轻轻地说:“但是受伤了。” “受伤了?” 唐清璃闻言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伤在什么地方?可严重?” “左上臂被砍了一刀,有些深,但未见骨,大夫说要好好养着。” 谭诚老老实实回答了唐清璃的话,又说:“其他的大多是擦伤,不怎么碍事。” “我记着父皇曾经赐给我一个上好的金疮药,你从库房里找一找送过去。” 唐清璃叹了口气,温声说:“让他这段时间好好歇着便是,其他的别想太多了。” “是。” 谭诚点了点头,又道:“枳橘也跟着回来了,她没什么事,就是累着了。” “她带着许三归一起回来的吧?” 唐清璃一下便明白了,想必是许三归不大愿意在永乐城治疗,这才紧赶慢赶回来了。 “是。” 谭诚点头,他们这一路上有些担忧回来晚了耽搁殿下今后的打算,所以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许三归的伤也是一边走一遍止血,若非枳橘带了金疮药过去,怕是直接血流成河死在路上了。 “让他们都好好歇息,我不急。” 如今该急的可不是自己,而是苏不容和他背后的那些人。 京都,康王府,书房。 “废物!真是废物!” 唐明德狠狠地把书桌上的东西砸在了地上,这苏不容简直是太没用了!一个堂堂的知府,居然会被谢时安给拿下。 “王爷息怒。” 唐明德的幕僚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忍不住劝道:“殿下,如今为时不晚。” “你说!怎么办!” “如今之计,也只好是弃车保帅了。” 第91章 郡守之位 唐明德看着张春水,此人是自己的舅舅送来的,谋略和心思都极佳,是个很不错的幕僚,唯一有一点唐明德不喜的,便是他长的有点丑。 人都是视觉动物,此刻他看着张春水狰狞的面孔,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不过他知道此刻自己还是要依赖他的谋略,便压下了这个心思。 “依着先生所言,我需要如何做?” 唐明德知道他说的弃车保帅是什么意思,但他与苏不容之间有往来是事实,这其中难免需要做点什么。 “殿下什么都不用做,正常议政,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见解,只一点,不要关心苏不容。” 张春水压低声音,轻声道:“不仅如此,知道您与苏不容有关系的人都…” 他右手比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那也太多了。” 唐明德皱了皱眉,他不是舍不得那些人,只是突然杀了这么多人,父皇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出此事是自己所为。 “不不不,殿下。” 张春水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这件事自然不需要殿下亲自动手。” “他们总不可能自尽。” 唐明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这人神神叨叨的,每次都卖关子。 “瑞王殿下近日在京郊买了一个农庄,听说还没有收到佃户呢。” 张春水此话说得很隐晦,唐明德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大对劲。 张春水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唐明德需要人点醒,他辅佐的这位殿下其实不笨,只不过有些时候绕不过弯来,会比较迟滞。 “殿下,那个农庄,不是农庄。” “是赌场?” 唐明德挑了挑眉,突然反应过来张春水此前曾带来过一个消息,唐明荣在偏远的郊外开了一个赌场,那里没什么人,但是生意却是热火朝天的。 而且他做的极为隐蔽,若非张春水看到了那个唐明荣信任的仆人进入后院,还不得而知。 “是。” 张春水点了点头,轻轻说:“殿下可让那些人佯装成赌客还有想要做工的农工,再把身份不经意地透露给二皇子。” “到那个时候,我亲爱的弟弟就会帮本王处理掉这些碍事的家伙。” 唐明德挑了挑眉,已经自动补齐了张春水后面未曾说出的话。 “殿下大才。” 张春水拱手,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 “是先生助我。” 唐明德笑着摆了摆手,觉得他突然好看了几分。 “这是属下应当做的。” 张春水并没有居功自傲,他低着头轻声说:“此事还请殿下上心,切不可耽误时机。” “此事交给你去办,本王信任你!” 唐明德摆了摆手,思绪飘远,父皇啊父皇,您究竟是属意谁坐上那个位置呢? 三日后,京都轰动。 只因一张折子递进了养心殿,南安帝震怒,在次日的早朝上不仅狠狠地骂了苏不容和那些被谢时安抓起来的官员,更是直言不讳他们欺君罔上,当诛九族! 谢时安递折子一事密不透风,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二个心里直打鼓。 “陛下。” 最后还是沈卿云站了出来,他恭顺地拱了拱手,打断了南安帝的怒骂。 “沈相有话想说?” 南安帝看着沈卿云,冷哼了一声。 “敢问陛下,这苏不容可是做了什么?” 沈卿云心头忐忑,仍旧是说:“臣惶恐,不知陛下方才…” “他私铸铜钱!” 南安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估计是只顾着骂人了,实在是太气人了。 “什么?!” 不止是沈卿云,其他人听了都惊住了,这苏不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铸铜钱! “他不仅私铸铜钱,而且胆大包天把铜钱作坊修在了自己府下,这是笃定了没有人敢查他!” 南安帝气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底下这么多低头不语的官员,内心觉得自己梗住了一口气般,难受的要命。 “陛下息怒。” 沈卿云带着他们连忙跪了下来,陛下如今盛怒,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息怒息怒,你们只会说这句话!” 南安帝听了更气,冷冷地说:“此事绝不可能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便能够做出来的!” “此事必定有人在其背后鼎力相助,否则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做不出来这种事。” 沈卿云附和了一句,又说:“臣等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沈相说的极是。” 南安帝听了这话,怒火倒是歇了几分,他坐回了龙椅上,目光扫视自己的几个儿子,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大家心知肚明,这苏不容与康王似乎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父皇,儿臣愿为您分忧。” 出乎意料地,最先站出来的是瑞王唐明荣,他此前听说身子不好将养了一段时间,如今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娇弱,但脸色还不错。 “你身子刚好,先安心歇着。” 南安帝摇了摇头,手中的佛珠转了又转,轻轻地点了个人:“齐王。” “儿臣在。” 唐明鑫心头早有准备,听到南安帝叫自己,连忙出列,拱手行礼。 “此事朕交给你去办,半个月内查出事情真相,大理寺辅佐。” 南安帝大手一挥就直接把此事定了下来,殿内的官员若有所思,心头谁都有个小九九。 “儿臣遵旨。” 唐明鑫敛下心头的喜意,这唐明雩封号比自己尊贵又如何?不过是父皇的障眼法罢了,父皇最疼爱的还是自己! 唐明雩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想法,反而有种自己可以偷懒的感觉,开玩笑,这事一看就吃力不讨好,他才不会眼巴巴凑上去呢。 自己这个八弟还以为这件事能有多好办,这摆明了背后的人是大哥,大哥在朝中根基那么深,怎么可能是他们刚刚被封王的皇子能够撼动? 不仅是唐明雩这么想,唐明琅也暗自松了口气,如今他并没有多少仪仗,又不得南安帝偏爱,这些得罪人的事就让他的八哥去做吧。 至于被驳了面子的瑞王唐明荣,他心有不忿,不过也知道此刻哪怕再不甘心都不能表现出来。 至于唐明德,他早早得了张春水的计谋,此刻也并没有半分异样,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愤怒便已足够。 “还有一事。” 南安帝把自己几个儿子的表现尽收眼底,他敛下对唐明德的厌恶,若非唐明安失势还没过去多久,他一定要把他直接拿下。 但此刻不行,几个年幼的王爷刚刚被推出,此刻还并未在朝中有深厚的根基,这唐明德若是也失势了,唐明荣便一家独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南安帝发话。 “定康郡赈灾一事已差不多结束,成輑阳也在回来的路上。” 南安帝语气舒缓,听得出对他办这件事是极其满意的,众人心头一动,怕是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这赈灾之事既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那定康城的城主,永乐郡的郡守,永乐府的知府,也都应该定下来才是。” 南安帝此话一出,几位王爷心头闪过同一个想法,重头戏来了! “苏定生。” “微臣在。” 苏定生站了出来,作为吏部尚书,任免官员一事大多要经过他,此刻南安帝叫他出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是要他给个名单出来。 “苏爱卿前阵子送上来的名单有几人不错。”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句,随即道:“传朕旨意,着特晋原永恒城城主云然为永乐府知府,原永乐府原永乐府同郡陈宁德着升永乐府郡守,原定康城副城主归和着升为定康城城主,其余空位由吏部斟酌后补齐。” “臣遵旨!” 苏定生简直是恨得牙痒痒,陛下说出来的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在自己给出去的名单里,分明是要拿自己来做挡箭牌。 幸好他已经提前和殿下通过气了,不然回去还不好和殿下交代。 他的心思旁人不知,众人将目光落在了唐明荣身上,还以为这几个人都是他让苏定生安排上去的。 而只有几个少数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这三个人根本就不属于任何一派,不仅不是瑞王的人,而且家世清白的很,唯一一个能够查的出身份的就是云然,他是昭国公府云从戎的族弟。 两人关系说不少好也说不上坏,但毕竟是同族,沾亲带故的关系让人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个一直低调行事的昭国公府。 圣旨快马加鞭送到永乐城的时候,云从戎正在和云磊喝茶,这是唐清璃前几日送来的春茶,能够保存至今实属不易,金贵的很。 “云然叔叔算是得偿所愿了。” 云磊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们暗中为云然提供了那么多助力,他的名声和清白家世摆在那里,南安帝不会不动心。 “少和他来往。” 云从戎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云然明面上只是云从戎的族弟,实际上却是云从戎同父异母的庶弟,因着云从戎藏得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未被发现。 那时云从戎的父亲对这些庶子庶女并不上心,只管穿衣住行,其他一概不理。 云然是个喜欢读书的,但家里只有云从戎能够读书识字,偏偏云从戎还不喜欢,在他看来,傻乎乎的在书院读书写字,还不如出去赚银子呢。 他和云然的关系不错,看云然是真的很喜欢读书,便和父亲提了一句,让他和自己一起去书院读书。 云从戎是家中嫡子,他说的话自然有几分份量,迎着他们的关系日渐好了,云然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善。 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云从戎自然也看在眼里,他心知若是云然要走这条路,庶子的身份会是他最大的阻碍,于是便商量着让他离开云家。 云然刚开始还以为云从戎是嫌弃自己,觉得自己有些烦了,所以才想着把自己分出去。 后面看着他为自己打算,路都为自己铺好了,便心知他并非是那样的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云然便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成为云从戎的靠山,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好好经商,快快乐乐赚银子。 但后来云华入宫,陈明德这个老学究可古板得很。他成为了昭国公,云然努力了二十几年也仍旧是一个小小的城主,他便逐渐与云从戎断了联系。 再次联系上是几年前唐清璃来信与昭国公府达成合作的时候,云然收到云从戎的信着实惊喜,也自然把唐清璃的事放在心上。 原本是想推着他往上升一升,没想到谢时安正巧把苏不容拉了下来,谢时安不可能升任知府,他是要回京的,故而这肥差才落到了云然手上。 他的兢兢业业和清廉在永恒城是出了名的,南安帝如今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他虽然与昭国公是族弟,但也许久未曾联系了,这样的人正好。 至于陈明德与归和,便都不是云从戎认识的了,想必是唐清璃的手笔。 他的这个外孙女啊,运筹帷幄的本事实在高,就是不知为何要在宫中忍那么多年。 “儿子知道了。” 云磊点了点头,随即道:“陈明德这个老学究可是古板得很,他之前不是没有升郡守的机会,只不过陛下一直压着他,怎么这次就…” “有贵人相助,自然是有机会的。” 云从戎笑了笑,轻声说:“这几人都是之前郁郁不得志的,如今得了机会,会更感激给机会的人。” “并非陛下,而是璃儿。” 云磊接上了云从戎的话,笑着说:“这永乐郡倒是越来越好了。” “璃儿的心思,怕是不止永乐郡了。” 云从戎轻轻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璃儿的心思我看不透啊。” “爹,其实您不必那么忧虑的。” 云磊看着云从戎这样子,轻声说:“璃儿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你说的也是,只不过她图谋之事未免也…” 云从戎如今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看的透也不想参与了,他如今想的就是如何保护好唐清璃,还有昭国公府这一脉。 唐清璃此前显露的野心倒还正常,毕竟若是得她支持的皇子上位,她便仍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可此次陈明德与归和的上位让云从戎意识到了一件事,或许唐清璃早早就想到了会有此事,又或者说她有备无患,定下了这些人,昭国公府只是其中之一。 “那又如何?” 云磊毫不犹豫打断了云从戎心有的忧思,他轻笑着说:“爹,您这一辈子什么都想的很多,华妹妹也是听了您的话,为陛下想了很多,可是最后呢?” “最后她不仅没有长命百岁,更是早早就死在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我喜欢这样的璃儿,她愿意为自己筹谋,为了她想要的去努力,而不是如同华妹妹那样退让,那样懂事。” “璃儿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她如今有这样的念头是好事,为何要阻止她呢?且不说她如今只是想要这永乐郡,就算是她日后想要扶持哪位皇子上位,为的不过是她今后罢了。” “爹,您别忘了,外邦如今可蠢蠢欲动,我听说再过几日初秋,他们就要进宫朝贡了。说是朝贡,我看实际上是为了要示威!” “外邦如今实力不俗,我们南朝虽然不怕他,但大多时候依着陛下那意思,必定是能免了打仗就免了,不打仗的话那便是和亲,若是和亲让璃儿去呢?您能够舍得吗?那么远的地方!!” 云磊说着说着就更着急了,他看着云从戎,手握成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冷静些。” 云从戎叹了口气,轻声说:“你说得对,璃儿断然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所以爹,她做的没错!” 云磊光是想想就觉得让人害怕,若是璃儿真的被送到外邦去和亲了,这路途遥远,万一被欺负了都没人能够帮她,实在是太气人了! “你说得对。” 云从戎看着云磊,不自觉摇了摇头轻笑:“你这是自己没生女儿,把璃儿放在心尖上宠了。” “那是自然!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那么软软的一个小团子,这些年一个人在宫里,若不是太后娘娘护着…” 云磊叹了口气,又说:“爹,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让云家这么大的基业因为选错路而毁于一旦,但是凡事不能畏畏缩缩,否则也太窝囊了。” “你这小子!居然说你爹窝囊!” 云从戎瞪了他一眼,看得云磊一哆嗦,连忙摇头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爹…” “行了行了,你没事的话去看看你媳妇吧,这段日子总是在外面跑,别亏欠了人家。” “好嘞!谢谢爹!” 永乐城,公主府,和馨院。 “韩东家好雅致。” 灵芝来给韩霜锦送东西,正巧看见她在浇花,韩霜锦生得是极漂亮的,而且这身上的衣物流光溢彩的,看起来都更亮眼了几分。 “灵芝姑娘。” 韩霜锦看到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水勺,轻笑着说:“毕竟我还没有出去赚银子呢,也就只能在这里浇浇花看看树了。” “韩东家当真洒脱。” 灵芝轻轻笑了笑,她待人极为尊重,自己见过这么多人,几乎没有人如她一样,称呼一位丫鬟为姑娘。 “我也想赚银子,不过还需要做点准备。” 韩霜锦笑了笑,她这段日子偶尔会带着青黛一起出去逛逛可不是在做无用功。 “这是殿下给韩东家的镯子。” 灵芝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只递上了一个锦盒。 “镯子?” 韩霜锦有些好奇,怎么突然送她镯子?自己这段日子也没做什么吧。 就除了赖在公主府吃饭不回韩宅,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捏。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灵芝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只是让奴婢送来给韩东家而已。” “那我方便去找殿下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唐清璃送礼物也太突然了。 “方便。” 灵芝点了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韩霜锦这下是相信,唐清璃有备而来了。 两人来到唐清璃的院中,唐清璃正在院子的凉亭中品茗,看到韩霜锦来了只挑了挑眉,又让旁边服侍的枳橘取出了一个茶杯。 “民女见过殿下。”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然后就起身坐在了唐清璃身旁。 唐清璃见怪不怪地笑了笑,随即问:“且说说吧,有什么事找孤。” “殿下知道民女有疑问。” 韩霜锦喝了口唐清璃让人泡好的茶,果然还得是皇家公主,比自己在韩升平书房里搜刮出来的好茶叶还要好上几分。 “你认得陈娇娇。” 唐清璃看了韩霜锦一眼,说出来的名字让韩霜锦有些诧异。 “是,她与我是好姊妹。” 韩霜锦点了点头,不管是原身还是自己都挺喜欢陈娇娇的,她性格爽朗,直来直去的,和她相处没有什么负担,韩霜锦很自在。 “所以是谢礼。” 唐清璃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灵芝带回来的锦盒上,她知道韩霜锦必定会有此一问。 “谢礼?”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虽然是听说了一点永安城中的事,但是这谢时安大获全胜和陈娇娇有什么关系。 “你曾经和陈娇娇提过,谢时安举办寿宴一事不同寻常,让她多加小心,她与李娥讲了,两人便将府中的大夫带上了。” 唐清璃淡笑着说:“苏不容留了后手,这谢时安若是能够回来,必定受伤,城中的大夫近半数都在那天同时有事,只留一人可用。” “他不可能知道谢时安会在那天出事。” 韩霜锦皱了皱眉:“此事未免也太过巧合,殿下确定是真的吗?” “是真的。” 唐清璃被质疑也不生气,她确实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苏不容真的不信任谢时安,完全没有必要去参加这场寿宴,何至于又是在路上安排拦路的杀手,又是买通城内的大夫。 “那还真是稀奇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想:“该不会这也是苏不容的圈套吧?” “说说看。”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好奇。 “不管那天谢时安会否对他发难,他都想要谢时安的命。” 韩霜锦抿了抿唇,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苏不容会做这么多东西。 “理由呢?” 唐清璃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除了谢时安会因为查案去苏府,苏不容又会用什么样的理由让人去呢? “殿下可曾经说过,苏不容乃是天子近臣,与谢时安是一路人。”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温声道:“既然是一路人,自然知道彼此的软肋在何处。” “你说的是,谋逆之罪。” 第92章 生意之策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有些踌躇:“殿下或许还要再把苏不容放在心上,哪怕他如今已经被谢时安抓了,他背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定康府知府与永安府知府关系极佳,但定康郡赈灾一事定康府知府并未懈怠,故而此次只把定康城城主给撤下来了,宋智成还好好待着呢。 “孤知道。” 唐清璃应了声,她自然知道韩霜锦说的,能够在路上安排杀手,又操控一城的大夫,这苏不容对永安城的把控也是极高。 这样的人,哪怕谢时安此次并未将之拉下马,唐清璃也要把人拉下来。 “话说回来了。”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笑着问:“这陈娇娇帮的是谢时安,殿下为何谢我?” “心情好,不行吗?” 唐清璃挑了挑眉,回问了一句。 “自然可以。” 韩霜锦敛下心头那莫名其妙的情绪,弄不清楚索性不管了,她想了想,提了一句:“殿下,民女差不多也该回韩宅了。” 在公主府待久了确实是很舒心,尤其是这里简直就是个富贵到不行的大豪宅!她在这里光是每天逛一逛都赏心悦目! 待久了真的差点沉迷进去了,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唐清璃养着一样,这可不大好。 韩霜锦知晓自己有许多事要做,这几日在唐清璃这里不过是因为铺子还没有定下来,有些犯懒而已,现在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铺子订好了?” 唐清璃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她不可能一直住在自己这里,不过是因着前阵子要见成輑阳,故而才来了这么一趟。 后面又因为夜深了没有在晚上离开,留着留着,就多住了几日,这几日还带了个厨子帮她改善了一下菜谱上的菜,她又开始吃多了。 这猛不丁地提了一句要走,唐清璃还有些诧异。 “青黛和月妩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道:“而且殿下也帮了我许多呀,自然是进展顺利的。” 青黛与花月妩知道她住在公主府不方便进出,便每日往公主府的后门递信,说挑了几家不错的铺子,位置和大小都是极好的,而且租金不贵,若是韩霜锦考虑买下来的话,依着他们如今手中的银子也绰绰有余。 不过花月妩不大建议韩霜锦先买下来,因为他们先从吃食入手,后面再把韩氏布庄引入,若是都买铺子,这银子是不够的。 还不如先租着,等酒楼生意做起来了,韩霜锦再考虑买铺子的事。 花月妩的建议韩霜锦自然也考虑了,但是她有一点说的不对,韩霜锦并没有想着开酒楼生意。 永安城毕竟是永乐郡的主城,哪怕上面有个永乐府压着,永乐郡也没有城池能够比她更繁荣,故而酒楼生意其实是不缺人做的。 不仅酒楼生意不缺人做,其他生意,类似于客栈,布庄,酒肆,米粮等这些生意其实都饱和了,奇居阁的新奇玩意倒是在这里颇有市场,但韩霜锦一时之间还不确定那个木匠能不能信任,不敢完全与之合作。 只能一个一个小的零件让他先做着,做完之后再让青黛带着几个护卫回去拼装。 她的计划是开两个铺子,一个作为奇居阁的分店,并不大规模生产,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大家都懂,先把名气大出去了,再陆陆续续上新奇的玩意儿。 反正若是永乐城没有可信任的匠人,她前期大可以先从永州城运来,只不过这样成本会很大,所以她才没有将奇居阁作为自己的主推。 至于韩霜锦曾经提过的吃食生意,她决定不办酒楼的很大一个因素,是她发现永乐城这里有条运河经过! 南朝有一条大运河,直接贯通了不少的城池,为城池之间的商贸提供了很便利的通行方式,城池之间商贾也能够互通有无。 既然有大运河经过,那必定会有码头,而码头上最多的便是劳工,她让青黛去看过了,码头附近有不少吃食店,大多都是卖的一些馒头包子之类的能够顶饱的食物,有些比较舍得花钱的,可能就会再加上一碗肉汤。 这让她脑海中不自觉便想到了后世风靡全国的沙县小吃!主打的就是量大实惠!码头附近的工人那么多,沙县小吃的推出必定能够狠狠地打开市场。 永乐城毕竟与永州城不同,韩霜锦在此根基不深,生意要慢慢做,一口吃得太狠,对唐清璃的影响也不是很好,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让她出面帮自己。 “那便好,你安排就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问:“但是我这段日子未曾看到你出去看铺子,你就这么放心?” “殿下,不是什么事都要自己做的,若是什么事都让我做了,那岂不是要累死民女?” 韩霜锦笑笑:“我既然相信青黛与月妩,她们又是我从永州城带来的,那自然要放手让她们去处理一些她们能做的事,否则我带她们来干嘛?” “说的也是。” 唐清璃点头,轻笑着说:“那就等开业了之后韩东家来请孤了。” “这个…“ 韩霜锦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只要殿下不嫌弃就好。” “自然不嫌弃。”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着说:“韩东家做的吃食有什么好嫌弃的?” “民女这次不做酒楼生意,要做的是码头生意。”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温声解释:“码头人来人往,害怕会冲撞殿下,” “哦?这倒是稀奇,不做酒楼生意做码头生意?” 唐清璃有些诧异,这她可没想到,毕竟酒楼和码头的跨度还挺大的。 “是这样的。” 韩霜锦点点头,将自己的分析都告诉了唐清璃,而后道:“民女觉得这样一来还是从码头生意做起会比较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既然决定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便是。” 唐清璃闻言笑了笑,说着:“我会让人在码头那里给你打打招呼的。” “多谢殿下!” 韩霜锦这下开心了,这大腿简直是杠杠的! 待她走后,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把椛涧木给叫了出来。 “多谢殿下。” 椛涧木一出现就给唐清璃磕了个头,唐清璃也不阻止他,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椛斯羽早有准备。” 许三归回来之后就和唐清璃说过了,他不仅给椛涧木发了信,还喊了不少江湖朋友。 说来也是挺奇怪的,椛斯羽一个龙卫居然会认识那么多江湖人士,这明明是不搭边的两队人。 “斯羽一向如此,肆意洒脱,想必是这段日子跟在谢大人身边,又得了几分纵容。” 椛涧木知道唐清璃心有疑虑,又和她说了两三个关于椛斯羽的趣事。 “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唐清璃笑笑,随即道:“孤帮了你这一次,有一事要你去办。” “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椛涧木闻言跪了下来,二话不说便抱拳表忠心。 殿下能够为了他直接把许统领派出去,又有什么资格对殿下说不呢。 “孤要让你去接一个人。” 唐清璃喝了口茶,轻轻地说出一个人名:“他如今在永明城的一个私塾里当教书先生,名为陈舟。” 韩霜锦回韩宅的时候,花月妩正好在韩宅里,今日她没随着青黛出门,韩霜锦定下了铺子之后她与青黛就陆陆续续去这附近收了不少粮食,准备定下能够给铺子供应粮食的人家。 但是挑了好几家都觉得不大合适,不是不够新鲜就是太贵了,这样做不出东家想要的效果。 “月妩。” 韩霜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花月妩正对着面前跟多竹筐一筹莫展。 “东家,你回来啦。” 花月妩看到她很开心,这说好了只是去公主府中一晚,结果待着待着都过去好些时日了。 “是呀,在忙什么?” 韩霜锦点点头,看着花月妩有些发愁的样子,目光又落到了竹筐上。 那里面是如今当季的蔬菜,原身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对这些自然不了解,幸而这蔬菜与后世有几分重合,她才能够勉强认出来。 “这几框是我们从不同的人家那里收的,不是太贵了便是不新鲜,未能定下具体给我们供货的人家。” 花月妩叹了口气,而且买了还不能退,韩宅中不超过十个人,如何能够吃的完这些? “那就腌酸菜吧。” 韩霜锦看了看这些蔬菜,用来腌酸菜正好合适,这会做了,差不多入冬的时候就能够吃上。 “东家,什么是酸菜?” 花月妩没听过这东西,一时之间有些好奇。 “酸菜就是一种储存蔬菜的好方法,不至于让冬天的时候没有菜可以吃。” 韩霜锦想了想,这个朝代应该不至于没有出现过酸菜吧?她从原身的脑袋里扒拉了一下,好吧,原来还真的是没有。 “那应该怎么做?”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东家又开始折腾新东西了! “你先去买几个大一点的瓦罐。” 韩霜锦大概比了一下尺寸,然后又让她多买一点菜回来,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说干就干,花月妩问清楚了大概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就带着银子出门了。 韩宅的人都是韩霜锦从永州城带过来的,对她自然是忠心,她看了看有些空旷的宅子,在想要不要买多几个下人回来。 也不是为了其他,就是想要把奇居阁的那些稀奇物件再多做一些起来,她觉得目前安排在这最后面的这个大院子里就挺不错的。 “小姐。” 花月妩一出去,青黛就回来了,她今天去把铺子给定下啦,这会刚刚去官府备案回来。 “回来啦?正好,随我出个门。” 韩霜锦看到她便直接把她抓走了,诶嘿,抓住苦力了!开心! “小姐,我先把这契约放一下吧。” 青黛点了点头,示意韩霜锦看自己手中的契约,说着:“这是小姐您日前说的极好的铺子。” “我瞧瞧。” 韩霜锦看了一下,这租金被青黛压下来了,而且签的时间也和她说的一样,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青黛如今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好了。 “做的不错。” “多谢小姐。” 青黛很开心,能够帮到韩霜锦就能让她开心。 “好啦,咱们出门吧。” 韩霜锦拎着青黛就准备出门,既然铺子已经定下来了,那接下来就是把原材料供应的问题给解决了。 青黛租了辆牛车,又叫上了於芥兰,听着韩霜锦的话往附近的几个镇上赶去。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 青黛虽然对韩霜锦的话严格执行,但是也有一点点迷茫,不知道她这是准备去哪里。 “青黛,我问你个问题。”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你可知道我们做吃食的最重要是什么?” “食材的新鲜。” 青黛脱口而出,补充着:“若是不新鲜,客人吃了有问题,我们的名声便极不好。” “所以,你和月妩找了那么多家都没能够确定最合适的,是否就要去村子里看看呢?” 韩霜锦知道她们大多没什么意识,毕竟也不是专业做采购的,而且她们也不会在没有自己授意的前提下就往外跑。 “是。” 青黛点了点头,她其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觉着有些不大合适,便未曾出永乐城。 “知道你觉得未曾问过我不妥,所以我这不就直接带着你们出来了?” 韩霜锦笑笑,出门的时候给花月妩留了信,买回瓦罐之后便先歇歇,她看花月妩那样子也是许久未曾好好休息了,真怕们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多谢小姐。” 青黛乖巧地笑了笑,她家小姐就是这世上最顶顶好的人! “就你嘴甜!” 韩霜锦失笑,随即看了一眼於芥兰,问:“这几日熟悉永乐城熟悉得如何?” 虽然於芥兰此前征战多城,不过大多是外邦,对于南朝境内他其实也不大熟,韩霜锦让他熟悉永乐城内的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已经差不多了。” 於芥兰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图。 “这是?” 韩霜锦接过之后微微愣了一下,这该不会是永乐城整个城的图吧? “永乐城的图纸。” 於芥兰这段日子逛了逛便顺便把整个城池的图纸画了下来。 “真厉害。” 韩霜锦由衷夸了一句,她真的是捡到宝了,连城池的地图都会画,太棒了! “没有。” 於芥兰摇了摇头,心头有些暗喜,这种直言不讳的夸奖是他觉得极佳的慰籍。 韩霜锦看着那城池上的势力分布图,突然想到了唐清璃,随即道:“你再画一张给我吧芥兰,这张我送给殿下用。” “好的小姐。” 於芥兰乖乖点头,这两人的关系还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辛苦啦。” 韩霜锦把图纸收好,这个等她回去再好好研究,现在是要先去订供货商。 京都,皇宫,养心殿。 “陛下。” 刘福禄端着小厨房备上的参茶,轻轻地叫了一句,提醒南安帝该休息了。 “放下吧。” 南安帝停下手中的毛笔,这些人写的奏折实在是太敷衍了,他简直是看都不想看! “是。” 刘福禄看南安帝脸色不大好,放下茶杯便让自己的小徒弟去安排点上清心的香。 这个香是熙嫔娘娘送来的,特意为了陛下寻了不少制香师,为的就是让陛下清心放松。 “去把沈卿云传来。” 南安帝靠在椅背上,对着刘福禄摆了摆手。 “是。” 沈卿云很快就进宫了,他进入养心殿的时候看到南安帝靠在软榻上小憩,有些疲累的样子,心头的担心不自觉又提了提。 “臣见过陛下。” “免礼,赐座。” 南安帝摆了摆手,晃了一下手中的佛珠,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臣谢过陛下。” 沈卿云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自从之前出事,他其实一直心惊胆战的,总觉得南安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发难。 “沈卿年纪也不大了。” 南安帝看了他,淡淡说:“有些事该考虑就已经要考虑了。” “臣…明白。” 沈卿云心头大定,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如今南安帝愿意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让他自己提告老还乡,已经是特别给他留面子了。 “明白就好。” 南安帝点点头,其实沈卿云办事挺不错的,而且这么多年他陪在自己身边,确实是让他很满意。 很可惜,如今的他不坚定了。 这个位置南安帝极为看重,既然不坚定了,那该换就应该把新人提上来。 这么多年他也备上了不少人,这沈卿云的位置还不至于没人坐。 至于唐明鑫这个儿子,南安帝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把他提起来是对还是错。 他的谋略和才华都一般,不过是丽嫔对自己有几分真心,比较听话罢了。 这几日他在朝上让他们议政的时候也听到了不少别样的见解,唐明琅这个九皇子倒是出人意料的睿智,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臣告退。” 沈卿云见南安帝没有别的吩咐,会意起身。 “退下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沈卿云进宫不过一刻钟便退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几个王爷府。 康王府,书房。 “父皇此次用人当真出乎意料。” 唐明德这几日听了张春水的话,不仅没有去打探苏不容的消息,而且还做了几篇不错的文章,得了南安帝的夸赞。 他微微松了口气,觉得此事应当是揭过去了。 “瑞王未曾利,也必定不可能是其他几位王爷安排的人,对我们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春水点了点头,提醒着:“但殿下切不可大意,如今陛下还未深挖苏不容身后的人,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听先生的。” 唐明德不蠢,他自然知道张春水这话说的有理。 瑞王府,花圆凉亭。 “先生请用茶。” 唐明荣心情大好,得此幕僚实在是他的幸事,直接帮他把苏不容拿下了。 苏不容是唐明德的人,这些年帮着他唐明德赚了不少银子又笼络了不少朝臣,是唐明荣的劲敌之一。 若非此前两人相争苏不容漏了馅,他还真以为苏不容乃是父皇的人。 这唐明德藏得实在太深了! “多谢殿下。” 苏志笑而不语,此乃他给唐明荣的投名状,自然要做的漂漂亮亮的。 苏不容,苏志。 唐明荣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人,虽他戴着半面竹制面具,但看得出来的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苏志乃是苏不容的族人,曾是苏不容最重视的心腹,并无之一。 此番形容足见苏志对他的看重。 谢时安以为是他自己查到了苏不容私铸铜钱一事,实则不然,乃是苏志突然反水,把那个奴隶放了出去,恰好落在了谢时安的手上罢了。 “苏先生此后便直接住在府上,本王保证绝不会有人为难你。” 唐明荣对他办的这件事极为满意,至于他为什么会反水插苏不容一刀,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苏不容送了苏志一块无主的田地,说是无主,其实是一个乡绅送给他的贿赂之礼。 那件事他可以办,但是不能够自己办,故而让苏志承了这情,帮那人处理了事。 苏志起先有些警惕,以为是什么很难处理的事,而后才发现那事其实并不难,左右是乡绅儿子辱了一农家女子,而后被其父纠缠,让乡绅一定要给个说法,直接告到了府衙来。 他了解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是依着此前一贯的处理方式,说并无人证物证便把人放了。 他将此事的处理结果报给苏不容之后,苏不容便直接把这块地赐给了他,苏志推脱不过,便直接把这块地收下了。 原以为这件事情便直接过去了,未曾想有一日,敏郡公突然找上了门,说那是他认的干女儿,如今被人欺辱了居然便这么随意处置,他如何能平? 苏不容若是再不清楚这是一个圈套,他这么多年的知府便白做了,幸而那个时候是让苏志处理的这件事,他索性直接把这件事情推在了苏志头上。 苏志当夜便下了大狱,若非狱中有自己人,他此刻怕是已经成为了刀下亡魂。 既然苏不容不义,那他便直接把他做的事都狠狠地捅出来!他倒是要看看,这苏不容还能不能安稳无忧地坐着他的知府之位。 “苏志多谢殿下。” 苏志知道唐明荣这话是对自己的一个保证,此后再也不会有人拿以前的事为难他了。 “换个名字吧。” 唐明荣看着苏志,突然说了句。 “还请殿下赐名。” “杨无悔。” 第93章 村落采买 “属下谢殿下赐名。” 杨无悔拱手应下了唐明荣给他的名字,轻轻地说了句:“殿下如今该韬光养晦,有些事切勿操之过急。” “如今苏不容既然已经下来了,为何我们不乘胜追击呢?” 唐明荣皱了皱眉,但仍然虚心请教。 “殿下,陛下对此可并未表明态度呢。” 杨无悔在心头叹了口气,面上仍旧恭敬道:“陛下若是真的想让殿下乘胜追击,此刻不应当让殿下主责此事吗?” “先生说的有理。” 唐明荣应了声,随即又给他倒了杯茶,说:“先生可知我那几个弟弟?” “略有耳闻。” 既然来到了唐明荣身侧,自然要对自己今后可能会遇到的对手有所了解。 “那依着先生的看法,本王的这几个弟弟如何?” 唐明荣看着杨无悔,他此事办的漂亮是一回事,但日后能否为自己所用,忠心于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或成心腹大患,殿下需早做准备。” 杨无悔犹豫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 “喔?先生此意为何?我这几个弟弟可是刚刚封王啊,又如何会成为心腹大患?” 唐明荣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不太相信他的话, “敢问殿下可知,陛下在这几位刚刚册封的王爷中偏爱哪一位?” 杨无悔浅笑,反问了一句。 “应当是七弟吧。” 唐明荣敛下眸中的嫉妒,唐明雩的家世地位还有母妃封号及恩宠都是实打实的,虽然熙嫔一直都是嫔位,但大家都明白,只要有可能,上妃位的一定是她。 唐明雩本人也极为恭顺谦良,父皇每每提到他的时候都对他赞赏不已,上书房的太傅每每夸赞功课的时候为会把七皇子这三个字提了又提。 唐明荣自然是嫉妒的,同样也是艳羡的,在他心头是除了大哥的劲敌。 “殿下确定吗?” 出乎意料地,杨无悔听了他报出来的名字,轻轻地摇了摇头:“属下并不这么觉得。” “那依着先生的意思,这父皇最看重的是谁?” 唐明荣挑了挑眉,倒是未曾想到他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是齐王殿下。” 杨无悔报出了八皇子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 唐明荣皱眉,哪怕是唐明琅都不应该是唐明鑫才对吧?他这个八弟可没有多聪明,不仅笨笨的,而且也没什么心机,又如何能够成为帝王? “敢问殿下,相较于熙嫔娘娘,丽嫔娘娘在宫中的恩宠如何?” 杨无悔来之前下了血本,不仅了解了唐明荣身边的人,而且还深挖了宫中的事,此刻自然知晓几分内情。 “丽嫔的恩宠…” 唐明荣犹豫了一下,倒还真的是挺不错的,听说前几日还去了养心殿给父皇送汤,虽然人没进去,但是好歹汤是送进去了呀。 比起静妃那个时候不仅人进不去,汤也进不去的下场,丽嫔倒也算是在南安帝心头有几分份量。 “丽嫔娘娘的父辈不显,较之纯嫔娘娘的也同样比不过,但是齐王这个封号,可非同一般。” 齐王相较代王,尊贵程度自然不用说,虽然并未比过七皇子的秦王,但总归也是比代王尊贵几分。 若是真的以家世地位去分,唐明琅的封号怎么说也不可能落在唐明鑫后面。 杨无悔看着唐明荣,轻轻点了一句:“殿下,陛下的字中,便有齐字同音。” 唐明荣醍醐灌顶,他就说自己这段日子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南安帝称帝太多年了,此前的字如今大多时候已经无人提及了。 若非杨无悔说这一句,唐明荣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齐王的齐与南安帝字中的“琦”同音,而且他手下的幕僚也没一个反应过来,真是够气人的。 “那先生的意思…” “殿下,如今应当韬光养晦,有些事不可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先生大才。” 齐王府,书房。 “王爷。” 齐王府的管家是丽嫔娘家送来的人,做起事来干练又干脆,帮刚刚立府的唐明鑫处理了不少事。 唐明鑫生得周正,虽不太高,但是双目看起来还算是有神,身姿足够挺拔,颇有几分精气神。 “容叔来了。” 唐明鑫放下手中的毛笔,他的字一直写的不好,之前总是被父皇批评,如今一有时间他便勤加练习,必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是,王爷请用茶。” 容叔算起来也和唐明鑫的外祖父是同辈的,故而唐明鑫对他还是极为尊敬的。 “多谢容叔。” 唐明鑫接过茶杯,轻声说:“可是母妃有什么事让容叔来告诉本王?” “王爷说笑了,奴才的主子是您。” 容叔笑了笑,算盘接下了唐明鑫的试探,他们的小主子还真是警惕,不过还是太稚嫩了。 “如此,倒是本王想多了。” 唐明鑫看着容叔,轻笑着喝了口茶,随即道:“容叔帮我同舅舅说一声,本王找个日子去他那里坐坐,让他把自己藏着的酒取出来。” “是。” 容叔恭声应下,而后便离开了书房。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京都来的信。” 谭诚将手中的信送到唐清璃手中,她挑了挑眉,有些讶异。 按理来说此刻不应当有来信才是。 “何人的信?” “匿名。” “这倒是有趣。” 唐清璃挑了挑眉,接过信之后便拆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皱起了眉头。 谭诚在一旁不敢多说一句,殿下的脸色看起来就不佳,显然是这信中… “简直是放肆!” 唐清璃狠狠地将信拍在了桌上,目光落在了谭诚身上,冷声说:“去把他们全部都给我叫过来!” “是。” 谭诚快步离开,很快就把许三归枳橘还有灵芝一起叫了过来。 “看看吧。” 唐清璃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枳橘,冷冷地说了句。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等枳橘接过信之后便与灵芝凑在一起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简直是怒从心来,这唐明琅未免也太放肆! 枳橘和灵芝看完之后就传给了谭诚和许三归,她们眸中带火,简直是恨不得冲到京都把唐明琅给狠狠揍一顿,他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觊觎皇姐! “殿下,他未免也太放肆了!” 许三归是最后看完信的,他把手中的信紧紧地攥在手中,显然是气极了。 “呵,代王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唐清璃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这封信来得突然且有些莫名其妙,她虽然恼怒,但还是存有几分理智,唐明琅觊觎她,是这封信要表达的主要内容。 但且不论此信具体不明是谁人所写,在苏不容刚刚被抓一事后送到唐清璃手中,这其中所要表达的含义可就不止一点点了。 “殿下,谨慎起见还是要让人查一查。” 灵芝看完信的时候亦是很震惊,只不过她总觉得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此事不小。” 唐清璃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去请舅舅还有外祖父来。” “是。” 灵芝点了点头,很快便带着几份礼物去了昭国公府找人。 “灵芝姑娘。” 灵芝来了很多回,府中的人都得了吩咐,她来了不必通传,可以直接进入昭国公府。 “昭国公可在府中?” 灵芝点了点头,这丫鬟她认识,是云磊老爷身边的人,此刻想必云磊老爷在府中,就是不知道昭国公云从戎在不在了。 “在的。” 那丫鬟见灵芝着急,害怕是什么重要的事,便赶紧把人带到了云从戎的院子前。 护卫闻言进门通传,不一会儿灵芝就被带到了云从戎跟前。 “奴婢见过国公爷。” 灵芝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云从戎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问:“你急匆匆来府中可是璃儿出了什么事?” 如今他被两个儿子带着带着已经不称呼唐清璃为公主,而是璃儿了。 “是。” 灵芝起身点了点头,说:“殿下请国公爷和两位老爷一同去公主府,有要事相谈。” “去把云磊云拓叫来。” 云从戎闻言点头,想必是极其着急的事,璃儿才会让灵芝跑这一趟,估计耽误不得。 “是。” 一不知名小村落,韩霜锦看了看眼前这一望无际的麦田,突然觉得心旷神怡。 他们已经走过了不少村子,其实寻找供货商并没有韩霜锦的那么顺利,不少村的村长看她是女人,直接就拒绝了她。 甚至有一两个说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做什么生意。 韩霜锦也不恼,只是淡定地带着两人借着往下一个村落赶。 这永乐城这么多镇这么多道这么多村,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一个供货商都找不到了。 “我们下来走走吧。” 韩霜锦带着青黛下了马车,於芥兰跟在她身后,他们就这么走着走着。 “你们是谁呀?” 不过一会儿,一个可可爱爱,扎着两个羊角辫的丫头便来到了他们面前,看着面前穿着锦袍的几人,有些好奇。 他们的衣服好好看呀,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应该是爹娘说的大人物吧,连村长都没有这种漂亮衣服呢! “小朋友你好呀。” 韩霜锦笑着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是路过的人,想问问你们村子卖不卖粮食。” “粮食?”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理解韩霜锦的话,但是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这位漂亮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我们的村长爷爷,他见多识广,一定能听懂你要表达的意思。” “好呀。” 韩霜锦笑了笑,这么小的丫头都已经知道见多识广这四个字了,想来这个村子的教育做的不错。 他们一行人路过不少屋子,村中大多都是自己搭建的屋子,有些家里情况好些的就用好点的瓦房,有些比较差的就用木头。 她一路看下来,觉得这个地方应当还算是不错。 “村长爷爷!村长爷爷!” 小丫头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屋子前,这个屋子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些,但看得出也是相对拮据的一户人家。 “来啦来啦。” 一个老伯伯听到声音便连忙出来,看到小丫头的时候先笑说了一句:“二丫叫的那么大声,爷爷养的鸡都被你吓跑咯!” “人家才没有呢。” 二丫做了个鬼脸,晃了晃牵着韩霜锦的手,轻轻地说:“爷爷,这是买粮食的客人。” “买粮食?” 村长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有些看不清韩霜锦的样子。 “村长您好。” 韩霜锦主动上前,看着村长面色如常的样子,心头有了几分把握。 “这位姑娘你好你好。” 村长显然是没有见过韩霜锦这样金贵又有礼貌的客人,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致使赶忙让自己的娘子端茶水来招待贵客。 说是茶水,其实不过是在一个大碗里面丢了几个碎茶叶,看那样子左右不过十文钱一斤的那种。 村长有些脸红,显然是对家中只能拿出这种茶叶待客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韩霜锦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反而是轻笑着说自己走久了,还真的是有点渴了。 枳橘和於芥兰站在她身后,两人神色平平,也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这倒是让村长稍微松了口气。 “不知姑娘你说的买粮食是?” 村长对二丫说的话存疑,自己这村子有什么粮食好买的?他们这儿一直都没什么人愿意来,每家每户有存粮或者是自己家种的菜,想要卖的话都是去镇上的。 不过来来回回折腾也卖不出多少银子,所以这些年来便很少有人往外走。 “我方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一大片田地,长势特别不错,想来村中的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韩霜锦轻笑,淡淡说:“还未与村长道明来意,我姓韩,开了个快餐铺子。” “何为,快餐铺子?” 村长皱了皱眉头,对这个新名词接受不来。 “就是一个卖吃食的铺子。” 韩霜锦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后说:“所以二丫说我要与咱们村中的人订粮食,这没错。其实更多想要定的是菜和鸡蛋这类。” “您要多少?” 村长还是有些迟疑,总觉得这么好的事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我先看看您这边的质量。” 韩霜锦看他有些迷茫,随即解释了一句:“也就是东西如何,我要先看一看。” “没问题没问题,我立刻让人送点来。” 村长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出门让自己隔壁的一个村民去收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大把菜过来。 除此之外,有些村民的鸡和鸭也送了一点过来,但是没敢送多,有些人觉得这事不真,压根就不想送。 韩霜锦被这个村长的实诚惊着了,不过她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不自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比起永乐城中的不仅新鲜,而且听村长刚刚的意思,价格也不会太高。 “青黛。” 韩霜锦叫了她一声,青黛便拿出了一个钱袋子,里面是备好的铜钱。 “您这鸡蛋咱们镇上卖的价格是?” 韩霜锦也不扭捏,直接就开始问起了价格。 “一般是一文钱一个。”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但鸡蛋在村子里毕竟也是金贵玩意,一文钱一个不算贵了。 “好,青黛数一数。” 韩霜锦直接点头,看着青黛数完了一篮子鸡蛋,二十七个,便直接给了二十七文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谢谢,谢谢姑娘。” 村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直接便把这一篮子鸡蛋都买下来了? “不必客气,还有菜呢。” 韩霜锦看着这菜青翠欲滴的样子,又说:“若是日后都是这个质量,我们便直接定下契约即可。” “这位姑娘,你…” 村长有点懵,不过很久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村里好像是来了位大财主,二话不说就买了那么多的鸡蛋还有这么些菜,这还说日后也要长期订呢! “我不是骗子。”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把一整个钱袋子都推到了村长面前,轻笑着说:“或许您会觉得有些诧异,不明白我为何这么信任您,直接就把这些给您了。” “我只是觉得,被尊重了,仅此而已。” “老夫替村子里的人,多谢姑娘。” 村长听了这话哪能不明白,无非是此前这位姑娘去别的村子的时候,被人欺负了,而自己未曾。 “不必。” 韩霜锦摇了摇头,定下了此事她也舒坦了几分,做生意就是这个样子,除了讲究机会,也讲究缘分。 因为后续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契约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定下的,韩霜锦便想着在这里住一晚上,正好也能够了解了解这个村子。 贵人今夜要留宿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遍了,那些卖出去东西的村民纷纷都证实了贵人是真的要来买他们的东西的,一个二个都开心不已。 那些没卖出去东西的有些懊恼,但是听说这贵人是以后长期都会买,便都想着在她面前露露脸。 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尤其是看得见,摸得着,就放在眼前的银子。 韩霜锦被热情款待,笑着对身旁的青黛说,自己都变成香饽饽了。 “小姐本来就极好。” 青黛闻言笑了笑,她的小姐心善又大方,不会有人讨厌她的。 “这可未必。” 韩霜锦挑了挑眉,并未因为青黛的话便觉着自己极好,她自己的性子她自己清楚,罢了,就当作是出门旅游了吧。 最后韩霜锦一行人宿在了村长家,他特意让自己的大儿子收拾了一间干干净净的屋子出来,他们可是村子里的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韩霜锦没有什么闺中大小姐的娇气,对此不仅适应良好,甚至还能够跟村长的妻子攀谈上几句。 也是通过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之前不是没有尝试过把种出来的东西拉出去卖,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赚不到银子,也没有什么商人愿意来这里收粮食,所以这么些年他们都是自己种了吃。 若是缴了税有多的,才会辛苦跑到镇上去走这么一遭,至于道的话便不用提了,道是卖不出去的。 “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韩霜锦此刻换上了粗布麻服却掩盖不住她矜贵的气度,她眉眼弯弯,看起来便分外让人想亲近。 “是呀是呀,我们也觉得奇怪。” 不一会儿,村长妻子身边便围上了不少妇人,大家看这姑娘这么好接近的样子,便纷纷上来搭话了。 “好了好了你们少说两句吧。” 村长妻子是个懂得看眼色的,看韩霜锦已经逐渐不怎么放光的眼睛,连忙叫停了那几个妇人的长篇大论,把人直接给赶走了。 “没事,挺好玩的。” 韩霜锦打了个哈欠,赶了这么久的路有些累了,她和於芥兰还有青黛说了声,便先进房中歇息了。 “这位姑娘,小姐她是不是?” 村长夫人有些紧张的看着青黛,早知道就不放那些人进来了,这贵人肯定是觉得烦了。 “不是,您不必多想。” 青黛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小姐昨日与今日都在路上奔波,找了好几个村子都不合心意,此刻得了放松的地方,自然是有些累了。” “原来是如此。” 村长夫人松了口气,赶忙叮嘱家里那几个调皮的家伙,可千万别吵着贵人休息。 因着村长和他妻子的热情接待,韩霜锦又多留了一日,这里山好水好,而且人都挺纯朴的,她很喜欢。 不过要是自己再不回去的话,她害怕花月妩会以为自己跑路了,还是回吧“ “好了村长,不用再送了。” 韩霜锦看着村长和他身后跟着自己的村民,突然觉得心头很踏实。 “多谢贵人。” 村长拍了拍怀里的契约,不免还是有些振奋,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有了这契约,他们村子里的人最起码都能够有银子花,日子不至于过的紧巴巴的。 “可别先急着谢我哈!” 韩霜锦假装凶巴巴地说:“若是质量不好的话那我们也是不收的。” “自然自然。” 村长二话不说就疯狂点头,若是质量不好的话他也不会把那些东西送到贵人面前! “好啦,真的不用送啦,各位乡亲回吧。” 韩霜锦说完这句话就直接钻上了马车,实在是太热情了!顶不住,完全顶不住! 青黛和於芥兰跟着她上马车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很少能够见到如此落荒而逃的小姐。 “笑笑笑!不许笑!” 韩霜锦冷哼了一声,双手叉腰:“快走快走,咱们回去了,我们月妩一定想我了。” “是是是,小姐说的对。” 第94章 石头变宝 饶是紧赶慢赶,韩霜锦回到韩宅也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东家舍得回来了。” 花月妩正巧在前院看买回来的瓦罐,一下就看到了进门的韩霜锦。 “是的是的,生意都谈拢了就回来了。” 韩霜锦开心地晃了晃脑袋,看着前院晒着的瓦罐,咳嗽了一声:“买了这么多啊?” “是啊,不是东家让我多买一些的嘛?” 花月妩看着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结果瓦罐买回来了,东家人不见了。” “哎呀!我这不是留信了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让我休息休息,做酸菜的事缓一缓吧。” “好。” 花月妩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东家一向如此,她早就应该习惯的。 “对了,铺子的事处理的如何?” 韩霜锦让青黛把契书拿出来,他们如今要的供应商定下来了,差不多就可以正式开始开铺子了。 与长河村约的是不同的东西就分不同的时间送货,因为路途比较长的缘故,所以韩霜锦挑了个折中的地界,到时候安排手下人去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古代没有冰箱,所以最好还是要吃新鲜的,鸡蛋可以在阴凉的地方放几天,蔬菜最好还是别放太久,然后就是鸡鸭鹅。 目前鹅肉还是太贵,韩霜锦就歇下了把鹅肉也拉进菜谱的事情。 码头上的工人挑选食物还是要顶饱,他们每天要搬来搬去,运不少东西,靠的就是一把子力气吃饭。 所以蛋炒饭是食锦小店的主推款,然后就是荤素都有的快餐,还有拌面。至于馄饨和其他的一些新东西,等食锦小店确定下来了再推其他。 “都差不多了。”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和她汇报了这两天铺子的进度,因为租用下来的铺子原本就是做餐馆的,所以那些桌椅和大的布局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他们只需要依照东家的意思小小改动就行。 不得不说,改动之后整个店铺都明亮了不少,花月妩看着都觉得东家实在是太厉害了。 改动完了铺子之后,接下来就是给招来的店小二做培训,这件事之前花月妩做过,所以也算是上手很快,如今小店的规模不大,暂时只有两个伙计,一个月五百文的工钱,包吃两顿,他们觉着极为不错。 故而在培训中也是特别上心,生怕这份好活计被人抢了这倒是让花月妩松了口气。 至于厨子,她直接写信让芍药从广福楼的学徒安排两个过来,应当能够解决如今铺子的需要。 食锦小店的规模不大,也就放了十张桌子,依着东家的意思,这十张桌子翻台率要是做得好,也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做的不错。”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有一个好的助理能够让她放手许多事情。 “多谢东家。” 花月妩笑了笑,其实她做的这些都是韩霜锦潜移默化中教她的,所以应当是东家厉害才对。 “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是我耽误了你?” 韩霜锦和她一起进了前院,坐了下来。 “东家为什么这么说?” 花月妩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你已经很久没有刺绣了。” 自从琉璃纱的花色被花月妩研究出来之后,她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去忙铺子的事,已经很久没有拿出绣花针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韩霜锦还记得她此前看到自己拿出新花色和琉璃纱之时眸中的光,她是热爱刺绣的,故而韩霜锦才会有此一问。 “东家这么一提,倒还真是。” 花月妩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真的很久都没有拿起绣花针了,不过,如今的生活好似也不赖。 她有事情可做,而且跟在东家身边学到了不少新鲜东西,这些都让她开心,所以她很快笑着说:“但是如今也很好呀,是东家给了我这机会。” “你觉着好便好。” 韩霜锦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勉强,这才点了点头,开始准备后续的事情。 说是要休息,其实韩霜锦还是马不停蹄地就回了书房开始写计划书。 食锦小店如今定下了铺子的位置,伙计也已经安排培训好了,便是应该定下菜谱了。 想了想,她先写下了蛋炒饭和蛋炒面,依着永乐城的物价,落下一份五文钱的价格。其次便是快餐,一荤一素八文钱,两荤两素十一文钱,三荤两素十四文钱,主食便吃到饱。 至于例汤,韩霜锦想了想,便又定下了一规矩,例汤一文钱一碗,不可重复加,但是茶水不收钱,可随意任取。 她不像把例汤做成刷锅水,所以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不然自己肯定顶不住。 等韩霜锦把前期的一些菜单定下来之后,宣纸上面已经写满了一整页,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伸了个懒腰,她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差不多已经到午时了,难怪肚子在咕咕叫了。 “青黛。” 韩霜锦叫了声,站在门口候着的青黛便进了门。 “让厨房做点吃的,你和月妩吃了吗?” “吃过了,小姐。” 青黛乖巧地点了点头,方才看临近午时便准备先叫韩霜锦出门吃饭,但又想起她说的别打扰她,于是便歇了那个心思。 “好,那给我煮点吃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其实之前有一次自己也是忙忘了,没有时间吃饭,她以为青黛和芍药会去吃饭,结果这两个人不仅没有去吃,还连带着於芥兰也等着她。 惭愧惭愧,实在是太惭愧了。 所以她就下了死命令,只要到点了通通都给她去吃饭,如果没去吃饭被自己发现了,那就直接罚月钱! 这个命令一出来就得到了非常好的效果,韩霜锦十分满意。 “小姐想吃什么?” 青黛应了声,府中的厨子都是从永州城带来的,想吃什么都能做。 “做点汤面吧,这会其他的也吃不下。” 韩霜锦有点困了,想着吃完饭就赶紧去睡会。 “是。” 青黛领了命便赶紧去厨房了。 吃过午食之后,韩霜锦便有些犯懒,站了一会儿就躺床上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青黛。” “小姐。” 青黛听到了韩霜锦的声音,端着铜盆就进门了。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用锦帕擦了擦脸还有手之后便起了身。 “小姐,已是戌时了。” 青黛把铜盆还有锦帕收好,又让小丫鬟给韩霜锦倒了杯茶。 “这么晚了。” 韩霜锦有些讶异,自己睡了这么久居然也没有人叫自己,果然还是自己当家做主快乐。 “小姐可要用些吃的?” 青黛点了点头,小姐因为连日奔波累着了,所以她看她睡的熟便没有叫她。 “用些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门突然就被敲响了,青黛赶忙去拉屏风,韩霜锦看她把屏风拉好,这才对着门外说:“进来吧。” “小姐。” 於芥兰应声而入,他垂下眸子,轻声说:“宅外有人来寻。” “谁啊?” 韩霜锦有些好奇,他们在永乐城应该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才对啊。 “应当是贵人。” 於芥兰说得模糊,韩霜锦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让青黛先去把人引进来安排坐坐,等她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马车。 一刻钟后,韩霜锦顺利地从后门进入了长公主府,这熟门熟路的感觉总有种类似于,emmm怎么说,私会偷情的既视感?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念头统统跑光,然后就开开心心地进了公主的院子里。 “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等到要靠近房间的时候,韩霜锦突然就抓住了走在自己面前灵芝,问了一句。 “您知道?” 灵芝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这韩东家怎么知道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感觉出来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你们今天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得了吩咐。” “韩东家当真细心。” 灵芝点了点头,不过并未明说唐清璃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也就没有再多问。 很快,韩霜锦就进了唐清璃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台旁的她。 “民女见过殿下。” 饶是知道唐清璃今日心情不好,韩霜锦也没有表现出异样,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行了礼就坐在了她对面。 “你去哪里了?” 唐清璃对她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是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问了句。 “跑了几个村子定了订货渠道。” 韩霜锦打了个哈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唐清璃,轻声说:“如今总算是都解决了。”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唐清璃听了轻笑,心头倒是松快了几分:“我就说你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人。” “因为去了挺远的地方,所以赶不回来,想着就歇歇了。” 韩霜锦还是有些犯懒,得亏下午睡了那一觉,不然她这会聊没两句肯定得睡过去。 “还挺辛苦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殿下不开心。” 韩霜锦歪头,她不开心的样子实在太明显,自己一看就看出来了。 “灵芝和你说的吧。” 唐清璃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 “一半一半吧。” 韩霜锦的胳膊撑着桌子,双手捧着脸颊,看着唐清璃轻笑着说:“殿下不开心的时候挺明显的。” “很明显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藏的挺好的。 “很明显呀。” 韩霜锦眉眼弯弯,却并未接着往下问,想了想摘下了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石头出来。 “为什么在钱袋子里装石头?” 唐清璃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石头,好奇的问。 “殿下究竟有没有认真听我刚刚讲的故事啊?” 韩霜锦有点无奈,这个小石头分明在自己方才的那个故事里出现过好吧? “喔,记得了。” 唐清璃被她这么一提才记了起来,这是那个村长的娘子塞给她的,说是可能会从中间开出什么不错的东西来,没想到她直接给了自己。 韩霜锦给的小石头其实就是后世很风靡的赌石,她在村长娘子将这个东西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有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又多问了几句村长的娘子,很快便确认了确实是这样没错,听说有人磨出了好东西,有些人磨了许久还是石头一个。 村子里的人大多纯朴,也不会上头,开出好东西了也没啥观念,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这还能换银子。 韩霜锦倒是想看看这开出来的好东西是什么,等村长娘子形容完之后她和青黛聊了会天,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宝石都有人收。 而且他们会觉得从石头里开出来的宝石很差,故而一般不会有人来收。 韩霜锦听了很无语,石头开出来的宝石很差?那他们的那些宝石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不过是旁人提价的手段罢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谢过村长娘子便直接带回来了,没必要去说那些让人心里不舒服。 “殿下试试?” 韩霜锦在前世的时候倒是玩过几次赌石,运气不好不坏,中过一次翡翠,但是因为成色不是很好,也就只卖了几千块钱。 她对赌石不怎么沉迷,因为她本就不是追求刺激的人,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头。 “怎么试?” 唐清璃摸着这石头,它不是很大,在自己掌心也没占据多少位置,圆滚滚的倒是很可爱。 “切切看。”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说:“殿下的护卫在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啦!” “让护卫来切这个石头?” 唐清璃无奈笑笑,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那本来就是这样呀。” 韩霜锦简单讲述了一下后世赌石的方法,最后补上一句:“这是那位婶婶教我的。” “罢了,许三归。” 椛涧木还未回来,故而她只能把许三归给叫来了。 “殿下。” 许三归很快便来到了唐清璃房中,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韩霜锦,对着唐清璃行了个礼。 “帮我切一下石头。” 唐清璃把手中的石头递给了许三归,上面还有韩霜锦在上面勾勾画画的痕迹。 “切石头?” 许三归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握着这石头,还挺害怕自己把这石头捏碎了,这么小一个。 “对的,按照这上面勾画的那些纹路切。” 韩霜锦点头,指了指自己画的地方,接着说:“记得别差太多。” “殿下…” “依着她的意思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她其实也好奇,这小石头真的有她说的那么稀奇? 许三归听了这话便老老实实掏出了自己锋利的匕首准备按照那个纹路切石头。 “饿不饿?”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这人怕不是刚刚睡醒。 “有一点点。” 韩霜锦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我还没吃饭呢就直接被殿下您让人带来了。” “想吃什么?”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这整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都行,吃点带汤的。” 韩霜锦不怎么挑食,如果说有唯不怎么爱吃的,那就是米饭了。 “去安排吧。” 唐清璃对着一旁的灵芝摆了摆手,随后就和韩霜锦一起看起了许三归割石头。 许三归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不过既然是殿下的吩咐,那他必然会遵从。 所以不仅老老实实开始割石头,而且还斟酌着自己的力度和分寸,尽力把握着。 石头很小,按照韩霜锦画的线其实两三刀就能够出里面的脉络,许三归割开之后觉得手中的石头有些发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出来了?”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的样子,挑了挑眉问了句。 “好像是…” 许三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发绿的石头,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递给唐清璃。 “还真出了。”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递过来的翠绿小石头,这两刀下去真的划出了绿色,而且看起来还挺亮的。 “出啦?” 韩霜锦也有些没想到,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看着许三归手中的小石头,她接了过来,用锦帕擦了擦这表面落下的灰尘,透亮的绿光便出来了。 “还挺漂亮的。” 唐清璃接过韩霜锦擦干净的小石头,如今应该说是小玉石了,晶莹透亮,颇有几分翡翠的感觉。 不过唐清璃知道,这应当不是翡翠,但她并不在意它是什么材质,她只知道,这石头开了。 “可以做个簪子。” 韩霜锦看着这绿宝石,成色还挺不错的,正好可以给唐清璃做个簪子,也就不算是她骗人了。 “觉不觉着可惜?” 唐清璃笑了笑,握住这小珠子:“若是你自己留着的话,此刻这便是你簪子上的宝石了。” “为什么可惜?” 韩霜锦把目光落在眼前灵芝刚刚端上来的粥上,生滚牛肉粥加了一点点芹菜叶,旁边还放着一小盘小炒黄牛肉,韩霜锦简直是爱死了! 她没想到居然能够吃到牛肉,这都多久没吃了。 “有这么开心吗?” 唐清璃看着她双眼亮亮的,心头不自觉又柔和了几分,怎么感觉这人出去一趟都馋了不少。 “这可是牛肉耶,殿下。” 韩霜锦自问自己不是特别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很长时间吃不到自己想吃的,突然被满足之后还是会很惊喜也很开心。 更何况这老死的牛肉也很不容易买的,万一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韩霜锦不大想因为这些事去麻烦别人,所以一忍再忍,忍到现在,她是真的没憋住。 “喜欢便多吃一些。” 唐清璃的眉眼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比起方才的淡漠和冷然,如今的她简直是极其开心。 灵芝心头默默感慨了一句,果然还得是韩东家,不仅一点都不害怕冷冷的殿下,而且居然当着殿下的面还吃得如此开心。 重点是殿下还特别纵容,甚至还开心了几分,真的是让人惊讶。 “好。” 韩霜锦开心地吃着牛肉,唐清璃一摆手就直接让人都离开了。 这牛肉生滚粥做得很稠糯,牛肉嫩滑,一口下去暖暖地很舒服。 韩霜锦一口粥一口肉吃得很开心,唐清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看手中有些凹凸不平的珠子,要找个技艺精湛的师傅磨一磨才行。 “殿下为什么不开心呀?” 韩霜锦喝了半碗粥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了句。 “我以为你不会问。” 唐清璃挑了挑眉,将珠子放在锦帕中,叠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殿下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韩霜锦只是有点不大习惯这么安静的氛围,想着找个话题聊一聊。 “也不是不能说。” 唐清璃看她吃的差不多了,就简单说了一下让她不喜的原因。 “他疯了?” 韩霜锦皱了皱眉,身为皇子,居然觊觎公主,这两人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是不是疯了他! “慎言。”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只淡淡地说了句:“此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空穴不来风。”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殿下也曾和我说过,九皇子在您立府之日那天看您的眼神不大对劲,让您不适。” “那你的意思呢?” 唐清璃看着她,只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若是此事让殿下不喜,自然是直接打回去呀!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开心!”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随即道:“殿下是公主,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唐明琅也是父皇的儿子。” 唐清璃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父皇知道此事的话如何是好?” “陛下不喜欢九皇子,不是吗?”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如何得知?” 唐清璃有些好奇,她并不觉得唐明琅并不受宠,相比于未能封王的那几个皇子,唐明琅其实已不错了。 “猜的。” 韩霜锦喝了口茶,轻轻地说:“相比于秦王和齐王,代王这个封号,可是一点都不尊贵。” “就因为这个?” 唐清璃挑眉,轻声道:“这代王的封号哪怕再不尊贵,也是个王。” “那日成大人可是说了一句,九原本是个尊贵的数字呀。” 尊贵的数字却未有尊贵的封号,这已经代表了许多东西。 唐清璃抬眸,轻声说:“九皇子,出生时祥瑞之姿却泯于众人。” “故而陛下心生不喜。” 韩霜锦接上了唐清璃说的话,唐明琅出生时伴随祥瑞降世一事,她是知晓的,正所谓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哪怕他藏私,如今南安帝不喜他,是摆在明面上,铁板钉钉的事。 第95章 陈舟出事 “韩东家很会猜。” 唐清璃对此并未反驳,但是也并未肯定,毕竟此事也只是韩霜锦的猜测而已。 “猜一猜,无伤大雅。” 韩霜锦笑着用锦帕擦了擦手,又说:“不过殿下并不想把这件事放在明面说。” “对我没什么好处。” 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说对唐清璃不仅没有好处,而且还可能被人倒打一耙。 她心中自然是不愉,但走到今日不易,唐清璃爱惜自己的羽毛,做什么事自然都小心谨慎。 “那便让别人帮我们出出气。” 韩霜锦是真的想让这人付出点什么,不然唐清璃不就白白受欺负了? 哪怕这只是一封匿名的信又如何?唐清璃因为此事不开心是实打实的,没人能多说不是。 “比如?” 唐清璃挑眉,看向她。 “殿下,如今已是六月了。” 韩霜锦看了看夏日的夜晚,轻声说:“皇子的年中考核也快要开始了。” 南朝皇子每年要进行两次考核,一次是年终考核,一次是年末考核,哪怕已经封王,也不能避免。 每年的考核囊括的内容很多,一共要考核三轮,第一轮是皇子的礼仪和姿态,第二轮是皇子的学识,第三轮是对朝局的认知。 皇子考核只有十岁以上的皇子才有资格参加,每年都是一大重要的事,礼部会提前一个月筹备,出题,送皇帝复核,最后明确考题后再进行时间安排。 往年的皇子考核一直稳居第一名的唐明安今年想必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且不提他做了这么多错事,王位被废,单单是软禁王府一罚,他便已经失了参与考核的资格。 说是皇子考核,其实考核的内容无一不是针对太子进行培养的,这摆明了就是太子之位的考核。 说是每年都有,不过是为了给皇子压力,在竞争中让皇帝有更多的选择罢了。 反正南安帝那么多皇子,太子之位可不一定是立长呢,这也是如今那么多大臣都还没站队的原因之一。 “韩东家有好好看孤给你的册子。”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些东西都是她给韩霜锦册子里提及的,想来她是认真去瞧了。 “当然,毕竟是殿下给我的。”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轻声说:“此前我没什么机会了解这些,若非殿下…” “也是你自己用心。” 唐清璃轻轻打断了她的话,说:“你想让我在皇子考核中做什么?” “也不是要做什么。” 韩霜锦笑了笑,柔声说:“殿下,这唐明琅既然想要藏拙,那我们就帮帮他。” “你的意思是,让他的拙在父皇心中更显?” 唐清璃看着她,轻笑着说:“可如今的我远在永乐城,又如何能够影响京中的皇子考核?” “为何不能?” 韩霜锦不相信唐清璃就真的就这么出来了,京都什么人都没有留着。 “内阁翰林陈守时,是孤的人。” 唐清璃并未与她再纠结下去,只淡淡说了这么一个人名,又道:“此事孤会交代陈守时的。” “好。” 韩霜锦点头,当前她确实是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这么给唐清璃提建议,其他的只能让唐清璃自己做决定和选择。 “吃饱了?” 唐清璃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自从知道此事之后,她便觉得有些恶心。 她与唐明琅在幼时确实有不少交集,而且也觉得这个弟弟还不错,一直护着自己,是自己在深宫中的小小慰籍。 但这并不是她觊觎自己的理由,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此番违背人伦与天理的事,若是被爆出来,哪怕她是摇光星,名声都会受损。 “吃饱了。”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已经算是吃多了,毕竟这么多东西都是自己在吃。 “那就歇歇吧。” 唐清璃让人送上来了一杯消食茶,害怕韩霜锦吃多了不消化,毕竟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是。” 韩霜锦应了一声,她自知这会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下去的话也不大好。 灵芝很快就让小丫鬟把消食茶段上来了,韩霜锦和唐清璃一边聊,一边喝着茶吃着糕点,不一会就把一小盘糕点给吃完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民女该走啦。” 韩霜锦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本来自己过来的时候就有些晚了,这会聊着聊着又过了许久。 “住一晚吧。” 唐清璃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敛眸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改天吧。” 出乎意料地,韩霜锦摇了摇头:“民女的铺子要准备开业了,原本今儿起来之后就要去准备的。” “大晚上的准备?” 唐清璃挑了挑眉:“大晚上的准备什么。” “定这个。” 韩霜锦取出了一张纸,展开一看,上面似乎画着什么东西。 “这是我预备放在铺子中的食盒,咱们原有的盘子不大适合民女想做的生意。” 韩霜锦把自己的快餐生意讲给了唐清璃听,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纸给她。 “这又是什么?” 唐清璃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样的餐食她之前是闻所未闻,韩霜锦哪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 “永乐城的图。” 韩霜锦说得隐晦,只展开之后指了指於芥兰在上面标着的一些势力划分:“希望能够帮到殿下。” “从何而来?” 唐清璃看了一眼她指着的地方,有些震惊,心头不自觉就泛起了一丝怀疑。 “是我让芥兰画的。” 韩霜锦把这件事认了下来,反正唐清璃知道於芥兰的身份,他要做这事不难。 “你害怕自己的铺子会出事。” 唐清璃看着她,这图纸上面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城池兵力布局,而是城中的那些三教九流的势力划分,於芥兰想来也是下了狠功夫,深挖了一下。 “是。” 韩霜锦大方点头:“如今我算是殿下的人,但殿下也会很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为我处理掉一些麻烦,而且我也害怕麻烦殿下,有些事做在前能够解决掉不少问题,也能够帮到殿下。” “你啊。” 唐清璃叹了口气,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把她给自己的图叠好,想着一会放起来,她轻声说:“既然你又给孤送来了这么厚的礼,孤应该赏赐给你什么呢?” “赏赐民女一个靠得住的合作伙伴吧。” 韩霜锦也不客气,她如今并没有能够完全依靠的合作伙伴,就像现在这样,她还得好好研究这个餐盘要去找谁给自己做。 她的餐盘就是后世的那种一格一格可以分装不同种类的餐盘,类似于大学食堂用的那种,南朝如今炼铁还不算发达,所以肯定不能用铁做。 竹子或者木头是最好的,陶瓷的话太贵了,不符合食锦小店的定位。 而且这还只是刚开始,后面韩霜锦想要把奇居阁开在这里,必然也是需要一位能够信任的合作伙伴。 她这会和唐清璃要的,便是这样一个人。 “也不是没有。” 唐清璃听了韩霜锦的话点了点头,但突然想要逗逗她:“那孤也要分成。” “没问题呀。”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她眨了眨眼睛:“殿下占三成怎么样?” “你就这么干脆给孤了?” 唐清璃有些讶异,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对韩霜锦有信心,刚才听她说的那主意很明显是胸有成竹的,而且这生意新颖有门道,想必能成。 “这有什么?” 韩霜锦笑了笑,这钱能赚,但是人脉可不一定时时刻刻都能发展,如今唐清璃在永乐城中便是主子,那可不是银子就能换来关系好的。 “行,那我让许三归送你回去,明日直接让人上门孤拜访你就是了。” 唐清璃看韩霜锦这么爽快,也就不扭捏了,直接安排着就把人送回去。 “多谢殿下。” 韩霜锦开开心心地出了门,一张图纸换一个人,这笔买卖不亏! “殿下…” 韩霜锦离开不久之后,枳橘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唐清璃这会心情不错,看着枳橘进门了,便示意她有事直说。 “椛涧木回来了。” 枳橘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人带回来了,但是也受伤了。” “你说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一下便皱起了眉头,直接从软榻上下来,让枳橘把自己带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公主府极大,多的是院子可住人。 枳橘在后门接到人的时候便寻了一处较为偏僻安静的地方让两人歇着。 “这是怎么回事?” 唐清璃进门便闻到了血的味道,房内的软榻上躺着椛涧木,他脸色虽然有点白,但是好歹意识清醒,见到唐清璃进门还能够起身行礼。 而一旁的花梨木床上躺着一个男子,他脸色惨白,而且身上还带着伤,一看就特别严重。 府上的御医是自己人,这会已经在为男子包扎看伤口的具体情况了。 “属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椛涧木跪在地上,他心里极度的惭愧和内疚,殿下交给他的任务居然差点被自己搞砸了,他真没用! “你先起来,坐着。” 唐清璃并没有生气,不过是想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让谭诚把椛涧木扶了起来,然后坐在了枳橘搬过来的椅子上。 “那日,我得了殿下的吩咐,收拾好行装后边乘马从官道赶去了永明城,去的路上都很顺利,我也很快便寻到了陈公子,而且与他见面后便处理好所有的事预备着回来了。” 椛涧木坐在软榻上,喘了口气说:“没想到在我们回程的路上突然遇到了埋伏,而且不止一队人,陈公子说他身子骨不好让我先走,我不依,想着拼一拼还是能够杀出一条血路的,就和他们硬打了起来…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我差一点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明白,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想必是陈舟为他挡了那一刀。 “能不能猜出是谁?” 唐清璃脸色冷了下来,陈舟这步棋她就连昭国公府都未曾说过,是谁盯上了他? “看他们出手狠厉的模样,想必是世家中精心豢养的死士,具体是谁属下不得而知。” 椛涧木惭愧地低下了头,若非自己坚持,陈公子就不必受这无妄之灾了。 而且殿下交代的任务也没完成,他实在没用! “好好养伤,此事不能怪你。” 唐清璃是理的清的,若非椛涧木当机立断要带着陈舟一起走,如今送到她面前的很可能就是陈舟的尸体而非活人了。 椛涧木哪怕武艺再高,面对那么多人也必定会有无法防备到的地方,陈舟愿意为他挡这一刀,很明显就是信任他了,此事不能怨他。 “殿下…” “好好养伤。” 唐清璃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不必自责和惭愧,此事问题不再你,你要好好养伤,才能回到我身边来保护我。” “是!” 椛涧木二话不说便点了头,那些莫名的情绪都是无用功,他如今好好养伤,重新回到殿下身边才是正事! “他如何了?” 唐清璃点头,目光又落在了陈舟身上,他看起来脸色不佳,不知伤口如何。 “启禀殿下,这位公子身子骨健硕,刀口并不深,不过是流的血有点多,需要好生静养,再好好温补,过段日子便会好了。” 御医已经帮陈舟包扎好了伤口,这一路颠沛流离也没有很好止血,才会导致陈舟如今昏迷不醒,说白了就是失血过多。 “开方子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有些话不大适合在这里说。 御医开下方子之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帮椛涧木看了看他的伤,也开了个方子,见唐清璃没有其他的吩咐了,这才离开。 “枳橘,你安排人好好照顾着。” 唐清璃吩咐了一句,然后带着灵芝先离开了房间,叫上了谭诚和许三归进书房议事。 “殿下,太古怪了。” 谭诚待唐清璃坐定后便开了口,不自觉联想到了前几日那封莫名其妙的信。 “陈舟不是昭国公府的人。” 唐清璃抿了抿唇,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按理来说椛涧木去接陈舟应当顺利,而非出问题才是。 “莫非这公主府中有细作?” 许三归这么想着,也没有藏着掖着,便直接说了出来。 “细作…” 灵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殿下,这御林军如今可都不在府里呢。” 灵芝的话让唐清璃心头一惊,她终于记起来自己这段日子忽视了什么,莫水金是被自己弄下来了,但是他手底下还有不少人啊。 那队御林军被唐清璃拆分成了不一样的势力,已经收编成为自己人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冒出来,但是有一些可不一定。 十个十户可都想着上位呢,唐清璃以如今不信任他们说辞,直接把他们这一百人分在了不同的地方,就在这公主府的四面八方不同的小宅子里,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了,都没记起来他们。 “给我查,看看是不是他们做的。” 唐清璃手握成拳,此事确实是她疏忽,不过她还需要去瞧一瞧是谁做的,是不是他们做的。 若真是他们做的,那自己这段日子还真就是给自己放了一圈的眼线了。 “殿下,昭国公府来人了。” 前来通传的是灵芝新安排的小丫鬟,虽然人不是很机灵,但是胜在听话,只要灵芝吩咐的事情便一根筋地办下去,也不问其他。 “此刻来人?” 唐清璃皱了皱眉,示意灵芝去把人带进来。 灵芝应声退了出去,很快就把人给带进了书房,那是个小厮模样的人,很明显是来跑腿的。 “谁让你来的。” 唐清璃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目光冷然。 “是二老爷让我来的。” 小厮哆哆嗦嗦的,看起来有些害怕。 “二老爷?” 唐清璃皱眉,这云拓这个点让人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所为何事?” “这是二老爷让奴才来送的信,说是特别重要,一定要把这个交到您手上才行。” 小厮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头也不敢抬,浑身还有些发抖。 唐清璃从谭诚手中接过了信,打开一看,确实是云拓的字迹没错,她心头微松,这才开始看起了信。 “岂有其理!” 唐清璃看完了信,狠狠地拍了一下软榻上的茶几,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说:“你回去告诉你们二老爷,信我收到了。” “是。” 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唐清璃这么说,二话不说就跟着灵芝离开回昭国公府报信去了。 “殿下,这是…” 许三归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了口。 “还真是这段日子忙,让那些个闲下来的人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唐清璃攥着信冷哼了一声,若非自己早有准备,让云拓安排人去盯着那些个御林军,倒还真不知道原来南安帝下了这步暗棋。 莫水金在明,另一人在暗,差点就把这段日子自己做的事都给自己捅出去了! 想必这陈舟的事也有这一堆人马的手笔在。 “简直是岂有此理!!” 许三归和谭诚也看完了信,一个二个都恨不得直接把人给抓起来活剐了! “行了,烧了吧。” 云拓这信来得仓促但却及时,若非他拦下了那人送出的信,再过几日想必南安帝收到信之后便会怀疑试探自己,到时候便出大问题了。 信被丢进了火炉里,如今知道了其中有一队人是南安帝的御林军,她心头倒是有了几分底气。 只不过另一对人,便没有头绪了。 唐清璃叹了口气,另一队人且先搁置一下,当务之急是要如何把南安帝安排的这队人给拉下来。 明面上这么做太明显了,只能… 距离公主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宅子里,一个想的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在和几个手下喝酒。 “王十户,我觉着这信送出去,百户的位置必定就是您的了!” 一个手下对着肥头大耳的男人恭维了几句,然后举起酒杯敬他。 “这还没定呢,说什么。” 王条虽然摆了摆手,但是眉目之中的得意是怎么隐藏都隐藏不住的。 “王十户可千万不要谦虚!若非您一直带着大家伙盯着公主府,哪有这么大的功劳啊!” 他们都是陛下的人,自然是要听陛下的话,长公主确实是对他们不错,但是给他们的太少了,还不足以让他们心动。 不过这长公主也真是稀奇,一个女子折腾出这么多东西,居然和成輑阳大人还有关系,而且这段日子频繁进出的商贾与她的关系也不错。 说不准,这长公主所谋甚大! “可惜了,是个女子。” 王条喝了酒就有点上头,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尽是遗憾:“这公主就应该好好地待着,陛下给了殿下这么多东西,她怎么还不至于?” “就是啊!若是我,早就对陛下感恩戴德了,又如何还会与昭国公府走得那么近,实在是…” “陛下对殿下如此恩宠,却没想到她居然…唉…实在是太过分了!” 众人都捧着王条,仗着他们在这个宅子中旁人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反正也没人关注他们。 自从出了莫水金那事,唐清璃防备着他们,寻了这么个由头直接把他们往外丢,如今已经小半个月未曾搭理过他们了。 原本是不应当这样的,不过上次竹影青大人过来的时候说他们全部都听公主的,那她看这些人不爽,自然就全部找个由头打发了。 陛下知道殿下在气头上,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这莫水金前阵子好像被判了绞刑。” 突然,有个人提了这么一句,原本火热的气氛突然就冷了几分。 “那是他活该!” 王条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陛下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差事,不仅没做好,居然还觊觎公主,他这不就是好日子活够了吗!” “王哥,那我们…” 大家听了这话都有点担心,毕竟那可是公主啊,是陛下的女儿,最近又那么得宠,她如今也没做什么事,会不会被反咬一口…到那个时候… “怕什么?我们只是如实汇报而已!” 王条冷哼了一声,笑着说:“而且天知地知我们知而已,陛下又不可能告诉公主,你们还怕什么!” “是!是是是!”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又继续开心开心喝酒了。 昭国公府,云拓院子。 “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把我给叫过来,你知不知道这会多晚了!” 云磊突然被云拓的人叫醒,着急忙慌地被拉过来院子里,这会还有点发懵。 “哥,出事了。” 云拓摆了摆手让人离开,压低了声音:“我让人盯着的那些人有动作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御林军?” 第96章 泛舟游湖 云磊听了云拓的话,心头一跳,难怪这两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是。” 云拓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陛下试探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信拦下了吗?” 云磊的目光冷冷的,他手握成拳,南安帝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早就该知道的。 “拦下了。” 云拓点了点头,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本想着随消息一起递给唐清璃的,但他写的信去的早,一晚上让人跑两趟不太妥,便留了下来。 云磊没有拆开信查看,只点了点头,让云拓收好,他们明日找个时间去寻唐清璃。 “爹睡下了,我便没有把他叫起来。” 这两日云从戎因着天气热睡不好,今日好不容易运来冰后缓和了下房中的热气睡下了,云拓便没有着急忙慌把他叫起来。 “做的对。” 云磊点了点头,随后说:“其实我总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 “我也这么觉得。” 云拓叹了口气:“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会安排人看着璃儿呢?璃儿身上究竟有什么,让陛下这么介意。” “明日可找个时间问问璃儿,或者你直接安排人去查,我们做两手准备。” 云磊抿了抿唇,接着说:“很有可能璃儿也不清楚陛下为何会这么做。” “好,我安排下去。” 云拓应下,他这些年发展的势力也不算小,可在京都挖一挖,看看能不能出什么好东西。 “好了,时间不早了,先歇歇吧。” 云磊拍了拍云拓的肩膀,知道他因为此事有些心烦意乱,但此刻好好休息才是正事,明日他们直接去找璃儿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是。 “好。” 次日,云从戎早早便起了身,原以为那两个儿子还在贪睡,未曾想自己刚刚走出房间,便已经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两人。 “出事了?” 云从戎皱了皱眉,一下就看出了两人的异样。 “是。” 云磊点了点头,带着云拓跟着云从戎一起朝着书房走去。 “岂有此理!” 云从戎挑了挑眉,这陛下未免也太过分了!怎么就盯着璃儿不放了!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把她放过来,直接让她在京都中待着不好吗!可恼! “爹,璃儿的人还被打了。” 这个消息是今日一早唐清璃让人送来的,陛下的龙卫都敢下手,这人还真是不要命了。 “被打了?为何?” 云从戎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此事可大可小按理来说陛下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听说是因为一个教书先生。” 云拓对此也没有太多见解,唐清璃信上说了今日游湖再说具体的情况。 “那我们分开去。” 云从戎当机立断,此刻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们,还是分开行事比较好。 “是。” 安乐湖上,一条小小的船立于湖上,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摆动着。 外表朴素淡雅的小船内里有着别样的美感,唐清璃坐在主位,在一旁陪着的是枳橘。 “小姐,有船来了。” 许三归今日戴了面具,换了身素色的衣袍,若是不注意去看,旁人想必也不会猜出他的身份。 “看看是何人。” 云拓舅舅既然昨晚急急忙忙给自己递信,那想必今日一定会来,所以她才一大早也给他回了信。 最近两家交往有些频繁了,她不能再大大咧咧找上门去,那样南安帝必定又会生疑。 故而她才选择了游湖,正巧如今夏日也热,游湖也能凉快几分。 “殿下,是国公爷…” 许三归不过半刻钟便重新回来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直接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云从戎与云磊云拓一同落座,虽然出府时间不一,但到这湖边的时间是相近的,正好坐同一条船过来了。 “外祖父,舅舅。” 唐清璃起身打了招呼,让枳橘把准备好的茶水都安排上,而后说:“这糕点是府中厨子新研制的,祖父尝尝可还合胃口?” “看起来不错。” 云从戎点了点头,面前的糕点小小一个,看起来就是一个一口的模样。 “祖父喜欢便多吃一点。” 唐清璃笑了笑,摆了摆手,枳橘便带着服侍的下人都离开了。 “昨日发生的事,磊儿已经告诉本公了。” 云从戎见人都离开,也不拐弯抹角:“敢问殿下,这陈舟是何人?” “孤的幕僚。” 唐清璃也没有藏着的意思,直接便说:“若孤能成功离开宫中,他便会来到孤的身边。” “幕僚?” 云磊和云拓对视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 据他们调查的消息,陈舟是一个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才子,他似乎对官场极为唾弃,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入朝为官。 永明城城主多次想要邀请他做自己的师爷,他也婉拒了很多次,只愿待在私塾里做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没想到他居然是唐清璃的幕僚。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上一世她自然也是听说过陈舟这个人,他才华横溢且宁屈不折,原本也是无心致仕,未曾想却被唐明安发现了。 唐明安听了幕僚的话,设了一个局,让他爹输了一百两银子给赌场。 陈舟家中清贫,并非大富大贵之家,这一百两银子就算他不吃不喝十年都凑不齐,唐明安就在此时出现,不仅帮他的爹还了这赌债,而且还给了他不小的帮助,不仅帮他寻得了一份体面的活计,而且还给了他不少昂贵的书籍。 陈舟自觉自己被用心对待,不仅为在得知唐明安身份后为其出谋划策,而且忠心耿耿,跟在他身边为他扫平了不少阴谋诡计。 不过唐明安在登基之后却并没有重用他,相反还觉得他知道自己太多不堪,寻了个由头把他打发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做道令了。 那地方不仅偏僻而且民风彪悍,随行官兵得了陛下的旨意,对陈舟也没有多加照顾。 他在路上不仅要提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土匪,而且还要和那些百姓解释自己的来意。 那些百姓对官员有着天然的不信任,不管陈舟做什么事都会被排斥和怨怼,久而久之,他手中的权力就越来越少,而身体也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最后死在了那个偏僻的道里。 消息传回的时候,唐明安还松了一口气,假装对陈舟一事深感痛心,连升几级追封他为知府,赐了一些金银珠宝给他家里人,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可怜陈舟为唐明安鞠躬尽瘁大半辈子,最后却死在了他最信任的君主手中。 故而今生唐清璃又重来一次的机会,自然是毫不犹豫把此人纳入自己麾下。 她深知此人性子孤傲,不是那么容易拿下,便依着自己的记忆早早在那个时间节点之前便寻上了她,让手下之人联系他早年的老师,请老师与他说。 过刚易折,有些时候并不是他觉着说出来无事便无事的,极有可能会被惦记,最后被人迫害。 陈舟原本还不以为然,直至几年后家中出事,他提前得了唐清璃的帮助,手中有银子还钱,这才相信了唐清璃说的话。 唐清璃也并未让人再给他带信,只说了一句如今的他还达不到自己想要的要求,他便改了桀骜不驯的性子与作风,专心做着教书先生。 这一做便是三年。 唐清璃隐去了上一辈子的事,只说是有人推荐给自己的,便顺手帮了一下,留了下来。 “即是如此,想必此事应当从他身上找找问题。” 云从戎并没有探究的意思,唐清璃身上有些他们也没有办法解释的奇幻色彩,便当作是摇光星带来的好运罢了。 “他如今还昏迷着,估着明日才醒。” 唐清璃点了点头,此事确实也应当问问陈舟,看看他这些年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还有一事,这是从御林军那里拦下的信。” 云拓从怀里拿出了信,放在其他人那里他不安心,于是便直接自己收着了。 唐清璃接过信看了起来,只见里面是对自己这段时日出行的详细记录,尤其是哪个时间见了什么人,府中又来来往往了什么人,记的一清二楚。 其中与昭国公府来往的那些日子被着重标记,还有韩霜锦在府中多留了几日也记上了。 唐清璃看着心头发凉,若非云拓安排人盯着,这信要是真的送到了南安帝手上,她怕是要废。 “这些人不能留了。” 唐清璃看完了信,将之递给了云从戎。 “要想个法子除掉。” 云从戎点了点头,轻声说:“但此事不能摆在明面上,否则前有莫水金,后有此,陛下必定会起疑。” “要寻个好一点的由头。” 云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突然说:“其实最好的便是让陛下对他们不满,将之调回去。” “用什么样的由头?”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样对自己才是最好的结果,又或者说直接让父皇降罪于他们。 “王条嗜酒成性。” 云拓显然做足了准备,他又从怀里弹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唐清璃:“此乃那队有问题的御林军所有的生活习性。” “嗜酒成性的话…” 云磊突然想到一事:“公主府距离他们那个宅子并不远,或许殿下可以找个由头把他引到公主府,最好是喝醉了酒过去。” “有些理由可一不可二。” 唐清璃摇了摇头,醉酒闹事或许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莫水金那事刚刚结束不久,如今若是再出一趟这样的事,未免也太刻意了。 “先缓缓,不急。” 云从戎摇了摇头,仔细看了看这信纸:“如今应当先送一封信去京都给陛下才是。” “这是自然,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云拓点了点头,他找了几个熟识字迹的,准备把这个信临摹一遍。 “这信纸有些不同。” 云从戎摸了摸这信纸,淡淡道:“怕是陛下一入手便能感觉到这不一样的地方。 “我这里有。” 唐清璃让枳橘把她们准备好的信纸拿出来,这是此前竹影青留下的,为的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深谋远虑。” 云从戎接过纸张摩挲了一下,这下感觉对了。 “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并未说出竹影青与自己的关系,只是轻声说:“孤与昭国公府来往要写,而且要大大方方地写,决不能如同他这上面所说。” “明白。” 云拓点头,有些时候藏的太深反而会让人生疑,还不如把他们的交往摆在明面上。 “这几日你们多去趟祠堂。” 云从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不自觉便有些落寞:“华儿的忌日快到了。” “是。” 云磊和云拓同时应下,唐清璃心头涩涩的,她抿了抿唇。 母后,您看见了吗,不止是璃儿,外祖父和舅舅们都在记挂您呢。 “我便不去了。” 唐清璃想去,但是皇家的身份让她不能去。 “应当的。” 云从戎明白她的身不由己,且唐清璃顶着公主的身份确实不适宜与他们一起。 “此事可在陛下面前提一提。” 每年的皇后忌日都是一大重要的事,这是继是皇子年中考核之后最重要的事,礼部此前已经在准备了,想来这几日便会在南安帝面前提上一提。 只不过南安帝每年在云华忌日前后都会心情极度不佳,若是有皇子未能通过皇子考核,必定会被罚,还有可能会失宠。 “我会让陈守时提上一两句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提到了追杀陈舟的另一队人。 “这另一队人你可有头绪?” 云从戎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已有一队是御林军,另一队想必不会是皇室中人。 但依着唐清璃的性子,想必旁人也不可能知道陈舟是她的人,那还会有谁? “会不会是陈舟在永明城得罪了人没有和你说,然后被仇家寻仇了?” 云拓想了想,只有这样才比较合理。 “孤不知。”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正是因为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才想着与祖父和舅舅商量商量。” “殿下…” 云从戎叹了口气,原以为这离开了京都是好事,如今看来前有狼后有虎,完全放松不得。 “没事的祖父。” 唐清璃轻笑:“如今不是还有祖父和舅舅在我身边吗?无事的。” “璃儿有事便告诉我们,舅舅一定帮你!” 云拓毫不犹豫点头,如今他们都在她身边,自然不会让唐清璃受委屈。 “多谢舅舅。” 韩宅,书房。 “韩东家。” 灵芝把韩霜锦要的人送来了韩宅,这人做东西是一把好手,而且开了家铺子,专门用来做物件,是殿下特意找云拓要的人。 “灵芝姑娘。” 韩霜锦早早就带着青黛等着了,於芥兰去铺子盯着那些桌椅的摆放,若是这餐具顺利的话,大概一个礼拜便能够处理完开业了。 而花月妩这会正在后院折腾自己买回来的瓦罐,酸菜已经在韩霜锦的安排下腌制好了,她要把这些瓦罐妥帖收好,等过段时间就能有酸菜吃了! 听东家说这腌好的酸菜特别好吃,小小一块不仅能够作为佐料配粥喝,而且还能够做菜呢! “韩东家,这位是蔡畅,主要做的便是您说的那些东西。” 灵芝介绍的男人头发发白,看起来很是苍老,身子有些微微弯曲,显然是长期伏案工作。 “蔡师傅。” 韩霜锦没有托大,这是唐清璃介绍来的,那自然是有几分含金量的,对人家尊敬是必然的。 “这位东家客气了,敢问是想做些什么?” 蔡畅看着她礼貌的模样,也没有诸多为难,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蔡师傅请坐。” 韩霜锦让青黛把灵芝送走,而后便与他一同落座于前厅,将自己准备好的图纸交给他。 “东家不必客气。” 蔡畅接过图纸后边仔细端详起来,不多时便收起了对韩霜锦的轻视。 若是只有前面第一张食盘草图,他自然不会惊讶,但对于第二张抽水马桶,他就真的很诧异了。 这年头大家若是有什么新奇玩意,大多都是自己藏着掖着,怎么可能会像唐清璃这样直接拿出来,他就不怕自己偷学了去? “韩东家果然非同一般。” 蔡畅感慨了一句,握着她递给自己的草图,有些兴奋地说:“此物若是做出来,必定能够大放异彩!” “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韩霜锦笑笑,并未把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本来也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得了后世的便利罢了。 “那不知此人…” “已经离世了。” “啊,是这样。” 蔡畅点了点头,听韩霜锦这么说,也就不再纠结是何人所做,只认真地研究草图。 “抽水马桶不急,着急的是餐盒,殿下说蔡师傅有个铺子,我想和您谈谈生意,您觉得呢?” 韩霜锦笑笑,将手中的纸递给了蔡畅。 纸上是他拟定好的契约,上面明确规定蔡畅只能够根据草图进行制作,不得额外售卖,也不得把草图泄露出去,若是违反相关条例的话,韩霜锦有权追责,并且要蔡畅十倍赔偿。 蔡畅是狂热的研究者,对于新奇事物的研究胜过其他,若是韩霜锦没有出这么多条件,他反而还会想此事究竟值不值得他去做。 故而此刻他毫不犹豫点了头,韩霜锦给的这份契约虽然严苛,但是酬劳也是十分丰厚的。 蔡畅对此很满意,直接就和韩霜锦定了一年的合作契约,并确定餐盒三日后便能够交付。 韩霜锦只定了一百个,她前期要先看看效果,然后再根据效果进行改进。 处理好了蔡畅这边的事,餐盘便已经有了着落,作为诚意,抽水马桶的草图她也暂时留在了蔡畅那里,反正日后还要让他做出实物。 “青黛。” “奴婢在。” 青黛应声而入,将早已经备好的桂花露放在了桌子上,昨夜便放在井中冷着了,这会喝正好。 “芥兰回来了没有?” 韩霜锦贪凉,两三口就把桂花露给喝完了,舒服地眯了眯眼。 “已经回来了。” 青黛点了点头,轻声说:“事情也已经办妥了,此刻正在候着呢。” “把他叫进来。” 韩霜锦赶忙摆了摆手,自己和蔡畅聊了那么久,估计是等了一会了。 “是。” 青黛很快把人带了进来,於芥兰把铺子里的情况托盘而出,欲言又止:“小姐…” “有事说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这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今日过去的时候看到咱们对面也预备着开吃食的铺子。” 於芥兰抿唇,又说:“是殿下府中的人。” “殿下府中的人开吃食铺子?” 这些字韩霜锦都明白,但是放在一起怎么自己就听不懂了呢? “是,具体做什么还不得而知。” 於芥兰点了点头,他知晓此事后又多兜了几圈打听了一下,确实是殿下的人,听说是从京都带来的一队护卫,如今在府中很得势。 “等等,这很奇怪啊。” 韩霜锦皱眉,唐清璃未曾和她提过此事,而且若是要开吃食铺子,也不会交代护卫去开吧? “多少有些荒唐了,你听谁说的?” 青黛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都不可能啊,怕不是於芥兰打听错了吧? “是真的。” 於芥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调查清楚才回来的,不过殿下应当不知此事,他们行事张扬,显然是不害怕别人拆穿。” “故意败坏殿下名声?” 韩霜锦挑了挑眉,若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此事属下不知。” 於芥兰摇了摇头,他知道的也就刚才打听的那些,其他的便不知情了。 “小姐,或许真的是殿下掩人耳目的做法呢?” 青黛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毕竟小姐把所有的一切都赶去了殿下,对她毫无保留,难保她不会因此走在小姐前面。” “她不会。” 韩霜锦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说:“若是她想要那么做,根本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直接把那地契拿走,然后把铺子买下来,不让我做生意就行了。” “我更倾向于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许是旁人给她挖的坑,毕竟这几个上位的弟弟,可不是每一个和她的关系都不错。” “小姐说的有理。” 於芥兰跟着点了点头,唐清璃不是那样的人,她行事光明磊落,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是。” 青黛并没有打消自己这个念头,只是默默地不与韩霜锦抗争。 “好了,准备准备吧,七日之后我们食锦小店便正式开业!” “是!” 第97章 霜锦告状 日子兜兜转转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交付餐盘的日子,韩霜锦一大早便起了身,来到蔡畅的铺子里。 “多谢蔡师傅。” 这一百个餐盘都做得极好,韩霜锦便爽快地付了银子,让人把东西拉走了。 “东家客气。” 蔡畅回礼,欲言又止地看着韩霜锦,显然是有什么想要问。 “蔡师傅有话不妨直说?”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急着走,停下来笑着问了一句。 “这个抽水马桶,还有一些不大明白的地方想要问一下韩东家。” 蔡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有些地方实在是弄不明白,明明草图上写的还挺明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就完全不是一个样。 “您请问。” 韩霜锦与他一起坐了下来,根据他的疑问又聊了一会,确定他没问题了之后这才离开。 “韩东家真是了不起。” 蔡畅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而后便将手中的草图收好。 一旁的徒弟不解,自己引以为傲的师父为何会对一个商贾之女如此推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蔡畅摇了摇头,唏嘘道:“如今怕是连女子都不可小瞧咯!” 於芥兰带着那些餐盒先回铺子,韩霜锦带着青黛也不着急,悠闲地在街上逛了起来。 “开业咯开业咯!” 突然的喧闹声让韩霜锦有些好奇,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食锦小店对面的那个铺子开业了吗? “走,咱们凑凑热闹去!” 韩霜锦突然很想知道这铺子卖的是什么,二话不说便带着青黛凑上去看热闹了。 这个铺子不小,差不多是食锦小店的两倍,下面和上面都放着桌子椅子,韩霜锦算了算,如果翻台率很高的话,这一天能够赚得银子也不少。 铺子门前刚刚放了鞭炮,两个伙计正在门口卖力推销,韩霜锦凑近一听,好家伙,这定价可不便宜啊! 开在码头附近按理来说讲究的应该是量大实惠,倒也不是说高档菜卖不动,但也要看情况进行区分。 这个铺子刚一开业就把这个价格丢出来,在这附近不少力工想必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除非这菜很新奇,但她看过了那些菜单,没什么新奇的玩意。 “你们这菜定的未免也太贵了!” 不出韩霜锦所料,真的有人立刻便问起了这菜的价格怎么会如此贵,来凑热闹的力工顷刻间就散了一半! “嘿!这叫物超所值!我们这些东西可算都是从京都运来的!” 那个伙计神秘兮兮地说:“这好东西一般人我们可都不告诉他!” “什么好东西啊?” “神秘兮兮的,你们这菜单上的东西我们在哪里买不到啊?” “就是就是,给点诚意啊!” 几个力工笑着摆了摆手,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站在一起,说话极有分量。 “大家稍安勿躁!” 伙计看着场面被他炒热了,这才不慌不忙地从铺子中拿出了一盘锅包肉! 韩霜锦一看就知道这是锅包肉,但外面那层面衣裹得未免太厚,这咬下去都是面粉,吃什么肉? 但是不得不说,新奇的东西总是会吸引人尝鲜,这些力工看着他拿出来的锅包肉散发热气,而且看起来就油水很够,便不自觉咽了口水。 “这锅包肉可是公主殿下府中的厨子交给我的!旁人是压根不会外传的!” 讲话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变了一个人,韩霜锦观察了一下,此人虎口有茧,想来是长期握刀之人,於芥兰应该没有查错,确实是护卫。 不过此人今天换了个短身锦袍,看起来年纪不大,应当不是什么头领。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自己去公主府的几趟,确定自己没有在唐清璃面前见到此人,那便应当是普通护卫。 普通护卫不是唐清璃的亲信,必然不可能拿到锅包肉的菜谱,所以这护卫与厨子或许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或者是他偷学了这方子。 想到这里,韩霜锦挑了挑眉,这厨子摆明了是并未全部学透,只学了一点皮毛,所以做出来的菜才那么不完美。 “小姐…” 青黛看着也很不爽,此人分明就是拿了小姐的东西来折腾,怎么就说是公主的了! “慎言。” 韩霜锦打断了青黛的话,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听到了什么,可就难做了。 “是。” 青黛闭上了嘴,乖巧地跟在了韩霜锦身侧,而后静观事态发展。 这个出现的男人接下来无非就是大肆夸赞自己的锅包肉是有多么特殊,公主殿下几乎每天都要吃,完全都吃不腻! 而且一点都不贵呀,只要多花些银子就能够吃到与公主殿下同样的东西,这可不是常有的。 名人效应。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护卫还挺能说会道的,周围不少力工听了这话都挺心动的,毕竟公主殿下可是摇光星转世!她爱吃的东西自然不会差。 听到这里,韩霜锦就觉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大同小异的揽客话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青黛便这么转身离开了。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等到离得稍微远了一点,青黛这才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 “与他直接对上不值得。” 韩霜锦淡定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我们收拾收拾告状去!” “告状?” 青黛眨了眨眼睛:“您想着直接去找公主?” “不然呢?我们在她的地盘上被她的人欺负了,不找她讨个道理说得过去吗?” 韩霜锦大方点头,她确信唐清璃必定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看起来公主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啊,这里出事那里又出事的。 “小姐,这样不好吧…” 青黛总觉得不大对劲,小姐与公主如今的关系这么好了吗?真的不会太放肆吗? “听我的就是了,走吧走吧。” 韩霜锦顺路买了点干果带着,然后熟门熟路地带着青黛来到了公主府后门。 “韩东家。” 守门的小厮自然认识韩霜锦,灵芝姑姑打过招呼了的,若是韩东家过来,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客客气气地接待着,这是殿下的人。 “烦请通传一下,我找殿下。” 韩霜锦说了声,还没说自己来的目的,小厮已经客客气气把她往里面带了。 “殿下吩咐过,不管姑娘什么时候来,都直接进来就好了。” 小厮年纪不大,但说话却特别漂亮,这份差事显然是因为他的嘴皮子而得来的。 韩霜锦想了想,要这是把这人安排自己的铺子里去做跑堂的,应当能够推销出不少好东西。 “在想什么?” 唐清璃一进前厅就看到了韩霜锦,这人连自己进来都没发现,想什么想这么入迷? “殿下来啦?” 韩霜锦抬头,看到她便笑了笑,说着:“在想铺子的事。” “铺子怎么了?” 唐清璃挑眉,这人前几天不是说铺子准备开起来了吗?这是出事了? “来和您告状了。” 韩霜锦打了个哈欠,今天起的有点早,这会有点犯懒,要不是天气太热,她估计能睡过去。 “告状?” 唐清璃觉着有些稀奇,她开铺子找自己告什么状?莫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想到这里,唐清璃心头不自觉一冷,灵芝已经打过招呼,若是还有人去欺负她,岂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啊,有人在我对面开了一家铺子。”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绘声绘色把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都讲给她听。 唐清璃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听着听着便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确定那人自称是我府中的?” 唐清璃其实已经信了八分,不管是那锅包肉还是脱口而出的细节,都足以证明那是府中的人。 “应当是的,不过具体的还是要殿下瞧瞧情况。”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他做的锅包肉看上去很是一般,面衣太厚,而且很明显用的也不是我教给殿下的那些佐料,颜色怪怪的,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 “那也会影响你。” 唐清璃摇了摇头,此事确实是她没有好好管住手下的人,居然让他们把自己府中的东西拿出去卖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没事,问题不大。” 韩霜锦不是很在意这个,相反,她很在意的是唐清璃府中的戒备情况。 按理来说不应当这样,她之前进公主府的时候能够看得出唐清璃对府中的保卫是下了狠功夫的,而且还有许三归和谭诚严防死守,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好多遍好吧! 只能说这个信号意味着府中的人或许是有了别的心思,又或许是飘了。 “最近府中出了不少事,有些人生了旁的心思倒也正常。” 唐清璃笑笑,陈舟此事一出,她立刻马上就让谭诚把整个府邸彻查了一遍,还真是发现了这段日子被安插的不少人。 那些人这段日子都被谭诚找了个由头丢出去了,有些藏得深的估计还需要深挖,不过唐清璃保证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是干干净净的。 “需要民女帮忙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殿下应当没事吧?” “孤没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你不必担忧,好好处理铺子的事便是了,毕竟你还要给孤赚银子。” “好的殿下。” 韩霜锦乖巧应了一声,这可恶的资本家! “此事你想怎么做?” 唐清璃看出了她乖巧下隐藏的小心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怪可爱的。 “殿下想怎么做?”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有立刻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还是要听听资本家的嘛! “孤的意思,若真的盗用了孤的菜谱,自然是都哪只手取的便交出哪只手。” 唐清璃虽语气淡淡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她看向韩霜锦,想从她眼中看出惧怕又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可以,我赞成。” 出乎意料地,韩霜锦不仅没有半分害怕,反而是对此很是赞同,神情平淡无比。 “你不觉得…” 唐清璃想找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又觉得韩霜锦能够明白自己。 “不觉得呀。”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又不是殿下想要的,不过是他不愿意安分守已罢了。” “挺好的。” 唐清璃挑眉,淡淡道:“那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此事若真是府中的人做的,那便是孤的问题,作为补偿,你可以提个要求。” “提个要求?”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问着:“那是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自然可以。” 唐清璃轻笑,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哪怕这人不是自己府里的,这韩霜锦发现了这件事,也算是提前为自己解决了一件事。 否则那人打着自己的名义做出了不好的事,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名声也会受损。 “那殿下为我的食锦小店提字吧!” 韩霜锦想了想,笑着说:“然后让我直接做成牌匾挂在我的铺子上。” “提字?” 唐清璃挑眉,淡淡地说:“韩东家确定就只要这个了?” “那当然!” 韩霜锦理所当然地说:“既然这铺子用殿下的名义还这么遮遮掩掩的,那我索性就大大方方和他打擂台,这样谁都知道谁是正版了!” “依你。” 唐清璃轻笑,这人真是的斤斤计较实在是可爱,那便随了她的心愿吧。 “多谢殿下!” 韩霜锦得了自己想要的,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就准备回了。 “就这么回了?” 唐清璃觉着有些好笑,这人要不要这么明显,就来要个牌匾就走了? “总是留下来让殿下请我吃饭,这多不好意思。”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改天我请殿下吃饭,然后给殿下做新吃食。” “什么新吃食?” 唐清璃有些好奇,韩霜锦还会自己下厨? “这是个秘密。”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笑着说:“反正到时候一定让殿下惊喜!” “好,那我就等着了。” 唐清璃浅笑,摆了摆手就让灵芝送她出府了。 青黛出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她没想到小姐这么顺利就要到了牌匾,而且殿下完全就没有生气。 还挺让人惊讶的。 “干嘛一副这么吃惊的表情。” 韩霜锦带着她上了马车,实在是走累了,还是坐车回去吧,虽然马车也有些颠簸。 “殿下对东家挺好的。” 青黛虽然对唐清璃有些天然的畏惧,但看到唐清璃对韩霜锦这么好,还是难免有些触动,心头对她的恐惧都减弱了几分。 “那是因为你家东家很好!” 韩霜锦毫不谦虚就开始自夸,笑着说:“把这件事忘了吧,就当我们没来过。” “东家…” 青黛有些不解,这怎么就… “殿下愿意帮我是殿下的事,但是我们不能拿着这件事出去说,这是蹬鼻子上脸。” 韩霜锦懒懒地靠在马车的软榻上,轻声说:“有些时候自己藏着就行了,一鸣惊人才更有杀伤力,你明白吗?” “明白了。” 青黛乖顺地点了点头,又问:“东家可要挑点新鲜吃食回去?” “不了,回吧。” 韩霜锦这会没什么心思逛街,只想着早点回去摸索过几天的开幕式要怎么折腾。 这可是给食锦小店狠狠做广告的机会! 永乐城,昭国公府。 “爹,我们应该怎么做?” 他们自从与唐清璃泛舟游湖之后就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南安帝实在过分! “听璃儿的,先去查一查另一队人的情况,查出来了便一起警醒着,此事不能拖着。” 云从戎未曾想到此事居然还牵扯到了旁人,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是。” 云拓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去安排了。 “爹,我总觉得不对劲。” 云磊坐在云从戎身边,给他倒了杯茶。 “此事确实古怪。” 云从戎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你还记不记得廖忠仑有一族弟也在城中?” “记得!前阵子还来给爹送过礼。” 云磊眸光发亮,突然想到了那男子。 那人一张嘴便说自己与廖忠仑的关系如何如何好,还说两家可以多走动走动,说不定日后还会有姻亲。 那时是云磊在府中,所以便没有惊扰云从戎,他直接把这人送走了才把此事告诉了云从戎,而后便把此人抛之脑后了。 而唐清璃前脚收到匿名信,后脚陈舟便出事了,他总觉得不是巧合。 “重点查查那人。” 云从戎抓住了细枝末节,突然觉得真相似乎近在咫尺,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唐明琅在朝中的存在感太低了,虽然也是皇子,而且封了王,但是不管封号还是其他都比不上唐明雩和唐明鑫,自然不会有太多人站在他那边。 之前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是如今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唐明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堪,祥瑞之姿似乎并没有泯于众人,或许他只是在藏拙。 若真是如此,祥瑞傍身的他未必不能笑到最后,且若此事真是他所为,那便代表着他其实已经有一定的势力基础,那便不是一无所有了。 云从戎越想越深,同时也越想越害怕,若是真的如他所想,此人成长起来必然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是。” 云磊应了声,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夫君。” 上官欢欢看到云磊愁眉不展的样子,连忙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娘子。” 云磊叹了口气,自己在她面前一张藏不住事,还不如直接把这件事和她说了。 “此事很重要,夫君应当上心些。”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柔声说:“可与弟弟好好再商量一下,不必如此忧心,或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我也希望是我们想多了,唐明琅最好是对璃儿没有那个心思,不然我必然…” 云磊冷哼了一声,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上官欢欢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消消气。 “欢欢,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璃儿。” “是呀,一直也没有机会。”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不自觉就回忆起此前自己与云磊一同进宫看到的那个小奶团子,小小一个,扯着自己的衣角叫自己舅妈,笑得甜甜的。 她从宫中出来之后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简直是越看越生气,自己怎么就没有女儿呢!她也想要一个软软乖乖能够抱在怀里的女儿! “改天带你去见见。” 云磊搂着上官欢欢,叹了声:“璃儿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如今的她身上背负了太多…” “毕竟小华走的早…” 上官欢欢也幽幽叹了口气,人人都说这宫中好,但那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些明面上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诱人深入的毒药罢了。 云华是多开朗外向的一个小姑娘啊,进宫之后虽然得了南安帝百般宠爱,但是加在她身上的规矩与枷锁只多不少,她也很难受。 “不提了。” 云磊轻轻地拍了拍上官欢欢的背,她与自己的妹妹华儿是好友,那个时候知道华儿去了,一个人在房中哭了许久都未好。 此刻还是不要再惹她伤心了。 “我没事。” 上官欢欢摇了摇头,轻声说:“再过一段日子便是华儿的忌日了,宗祠是时候该去走走了。” “爹也提到了这件事,不能让陛下忘了。” 云磊点头,只默默地握住了上官欢欢的手。 京都,代王府,书房。 “属下见过殿下!” “起来吧。” 唐明琅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是母妃送来的谋士,说是足智多谋,可他一点都不喜欢他。 “多谢殿下。” 周彦宏起身,唐明琅未说赐座也未吩咐其他,他便站着一言不发。 “坐吧。” 唐明琅心下倒是多了几分满意,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多谢殿下。” 周彦宏彬彬有礼,他坐在椅子上仍旧昂首挺胸,丝毫没有懈怠。 “周先生倒是板正。” 对于自己的母妃,唐明琅自然是不喜的,不仅仅是因为她什么事干涉自己,更重要的是她总是针对长姐唐清璃,甚至不让唐明琅去见她。 他不懂,长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自己的母妃就是觉得她命不好,担心自己会被她影响,从而一直反对他们往来。 明明在长姐身边,他学到了很多,也无比开心。 那段日子太后对自己都更加和蔼了,外祖母与皇祖母是本家,皇祖母对自己本就多加照拂,长姐一直养在皇祖母跟前,按理来说他们应当把握机会亲近才是,又为何要针锋相对呢?他不懂。 “殿下谬赞。” 第98章 沐小侯爷 “只不过,本王这里不要闲人。” 唐明琅看着他,淡淡道:“而且比起几位哥哥,本王也并没有出色之处。” “属下一定会让殿下看到属下的可用之处。” 周彦宏起身,恭敬地对唐明琅行了个礼,轻声说:“非旁人驱使。” “如此,那本王便看看你说的是否为真。” 唐明琅浅笑,摆了摆手让他坐下,问:“那你且说说,如今父皇最喜欢的是谁?” “自然是齐王殿下。” 周彦宏未加犹豫,脱口而出道:“陛下对齐王殿下极为看重。” “哦?可是本王觉着,父皇最喜欢的应当是自己那个七哥才是啊。“ 唐明琅不咸不淡,对这两人他都没什么好感。 唐明鑫在自己跟前张扬跋扈,一脸的优越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前一秒就说自己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后一秒就说自己母妃宫中的小厨房得了好吃食,他听都要听腻了。 至于唐明雩吧,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挺好的,不得不说,他称得上正人君子四个字,可是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清高的模样,尤其是在立府的时候,居然和长姐靠的那么近,实在是过分。 长姐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自己那天过去和长姐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怎么搭理自己,肯定是生气了。 想到这里,唐明琅就更加不喜欢唐明雩了。 “秦王殿下虽然封号尊贵,但与齐王殿下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周彦宏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且看他们二位如今的势力便知了。” “你知道多少?” 唐明琅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自己那两位兄长的势力他自然了解了几分,唐明安不少人因为站错了队被排挤,他在知道此事之后便去接洽了几人,但是成效不大。 而且既然他们已经站错了队,其实哪怕来到了唐明琅身边也无法到太靠前的位置,心腹便更不可能了,故而他这段日子多是依靠纯嫔家中的人。 但他不想一直依靠纯嫔,若是可以,她更想要摆脱纯嫔带给自己的束缚。 但是唐明安倒了之后他没有占到多少好处,如今也想寻个别的法子再试试。 原本永乐府知府的位置他便盯上了,万万没想到父皇居然不偏不倚,一个位置都没有给他们,反而是把昭国公府给抬上来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昭国公府这些年来一直是父皇的心腹,哪怕不在京都,父皇也不担心他们会背叛自己,故而这是最佳选择。 但剩下那两个人,唐明琅就确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们了,奇奇怪怪的。 “不多。” 周彦宏笑了笑,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小的册子,递给了唐明琅。 唐明琅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打开了他递过来的册子,越看越心惊。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唐明琅看着这册子上内容,大多是唐明鑫的势力划分,当然,唐明雩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对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不才,略有研究。” 周彦宏笑而不语,这是他耗费了很长时间才挖全的东西,自然有信心唐明琅看了会心动。 “你给了本王一个大大的惊喜。” 唐明琅看着这上面的东西,忍不住笑着说:“若这情报是真的,那倒是真的如你所说,本王的这个八哥实在是占了不少好东西啊!” “陛下对他好,自然会为他筹谋。” 周彦宏点了点头,他也不怕这句话说出来得罪唐明琅,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明面上看起来三位新册封的王爷是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在私底下,唐明雩的东西是最少的,他不过是南安帝推出来给唐明鑫挡箭的罢了。 “你说得对。” 唐明琅点了点头,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声。 “殿下…” 周彦宏有些懵,没太明白唐明琅这突然的叹气究竟是因为什么。 “无事。” 唐明琅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罢了,你且在我身边待着吧。” “是。” 秦王府,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唐明雩眨了眨眼睛,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瓜,眨了眨眼睛,看样子像在发呆。 “殿下在想什么?” 他的贴身侍女玉环走了进来,看着唐明雩这个样子表知道他又是出神了。 “在想今夜的晚膳。” 唐明雩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这朝会实在是无趣得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些兄弟这么喜欢争权夺利,实在没意思。 “殿下可有想吃的?” 玉环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到了他身边。 “没有。” 唐明雩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了日前南安帝赏赐给他的毛笔架子上,轻声说:“长姐已经离开京都很长一段日子了。” “是,约摸也有两个月了。” 玉环不知道为什么唐明雩突然提起了唐清璃,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日子她记得清楚还是因为那日唐明雩让人准备了礼物去送呢。 “两个月了…” 唐明雩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这年中考核是真的烦人,要是我能够和长姐一样出京都就好了。” “殿下…” 玉环欲言又止,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了。 “说说而已,我没有长姐那样的魄力。” 唐明雩起身来到窗前,透过窗前看去,外面的景色不一,他的书房外院子里里被玉环种下了不少花,如今倒是开得争奇斗艳。 “王爷在想什么呢?” 从书房外突然进来的男子合上了自己的扇子,看着站在窗前的唐明雩,笑着说:“这是算到我会来找殿下了,特意来等我嘛?” 那人一身雪色长衫,秀发高高竖起,头戴玉冠,腰间戴着一块白玉,五官清冷,面容带笑,活脱脱便是个富贵少年郎。 “你想多了。” 唐明雩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就让他坐下:“不在你的候府里好好待着,跑过来干什么?” “殿下这话说的可就让人伤心了。” 男子刻意摸了摸自己压根就没有流泪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属下就不能是因为想殿下了吗?” “可以,但是不大可能。” 唐明雩看着他,淡淡道:“天下谁人不知我们沐小侯爷那可是处处留情。” “打住!我那怎么能叫做处处留情??” 沐政柏二话不说就打断了唐明雩的话:“我这分明就是想着与每一位小娘子多加交流。” “确实是,每一个青楼都有你的身影。” 唐明雩点了点头,笑着说:“幸好你跑得快,要不然沐侯爷怕是会直接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家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揭人短处!” 沐政柏撇了撇嘴,自己就不应该过来找他玩,这个腹黑的黑心鬼!可恨极了! “说吧,来找我干嘛?” 唐明雩可不觉得沐政柏没事会上门来寻自己,依着他的性子,那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简单,借我点银子花花。” 沐政柏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如今自己的好兄弟当上了秦王,每月的俸禄可不少,自己那抠门老爹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几个月给自己的银子是越来越少了,说什么美其名曰给自己锻炼一下。 真不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这东西,实在是折磨人,他没银子怎么出去玩?这不就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掉价了吗?真是过分! “你又花完了?” 唐明雩皱了皱眉,他前几日才给了沐政柏两百两银子,这没过几天就花完了,花得也太厉害了吧。 “咳咳,那你是不知道,最近碧春楼新来了一个花魁,那身段…” “打住!” 沐政柏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唐明雩打断了,他也不在乎,只接着说:“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克制了,有些时候就应当感受感受那种别样的美妙。” “我感受不来。” 唐明雩有些嫌弃地看着沐政柏,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伴读,自己才懒得理他。 说是伴读,其实两人的关系很好,沐政柏挺多次都为唐明雩挡了事,而且他对唐明雩是真的发自心眼里的好,并没有掺杂其他东西,所以两人的关系才会这么好,不然就凭着沐政柏这沾花惹草的性子,唐明雩是真的不大愿意和他呆在一块。 “我说殿下啊,您今年都这么大了,还不好好感受一下这幸福的感觉,实在是太亏了!” 沐政柏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笑着说:“您看看我就不一样了,我这快活的简直是神仙都羡慕。” “但是你没有银子。” 唐明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殿下,不带你这样的…” 沐政柏一瞬间就绷不住了,怎么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实在是太过分了! “本王实话实说罢了。” 唐明雩轻轻地吹了吹茶杯散发的热气,今天的茶不错,他爱喝。 “算了算了,反正您借不借吧!” 沐政柏也不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碧春楼的姑娘还在等着他呢。 “可以借,但是又不想借。” 唐明雩放下茶杯看着他:“你不觉着这件事情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沐政柏眨了眨眼睛,自己不就是去碧春楼玩一玩嘛?之前也有玩过啊。 “据我所知,你大哥如今在议亲吧?” 唐明雩在心头叹了口气,不过这是自己的好友,罢了罢了。 “是啊,他议亲与我有什么关系?” 沐政柏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自己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哥实在无趣,每日不是在家中读书写字,便是与父亲一起商讨国事,约他出去也不出去,说是不爱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 “原本是没什么关系的,但若是想要有关系的话,也可以有关系。” 唐明雩这话说的和绕口令一样,沐政柏微微蹙眉,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又停在了原地。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明雩看着他,轻笑着说:“你们议亲的可是一位郡主啊。” “郡主又如何?是大哥娶亲,我又…” 等等!沐政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大哥与郡主的事并不是板上钉钉,听说还有人盯着这门亲事,想着把自己大哥挤下去呢! 他们威远侯府是先帝特赐的候府,祖父是威远侯,去世之后便由爹爹世袭,如今这威远侯是自己爹爹,而世子爷则是自己的嫡亲大哥。 自己大哥沐政康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刚刚得了个工部侍郎的位置坐着,若是做得好,平调之后极有可能进入内阁。 不过此事还需要斡旋,他也只是听父亲提上了这么一嘴,显然是机会不大。 大哥今年已经二十了,尚未娶妻的原因便是他自己觉得心性不定,还不能够成家,而沐政柏早早便精通了床笫之事,觉得大哥这样和唐明雩一样,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就是两根木头! 再这么下去,父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抱上孙子呢!所以他才惦记着给沐政康娶妻。 恰好安庆郡主最近在择婿,说来这安庆郡主的身份其实也算是尊贵,这安庆郡主的生父乃是宗室中人,与陛下一同出行的时候为他挡了一刀,直接去了。 留下家中安庆郡主与她母亲两人,安庆郡主的父亲是个花心的,但分寸极好,不仅没有纳妾,外面也没有留种,故而安庆郡主便是他的独苗苗。 南安帝对安庆郡主心有愧疚和怜惜,便给她封了郡主之位,让她与众位皇子公主一起在上书房读书,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也算是当做半个女儿疼着了。 所以她的亲事,陛下自然是上心的,几乎京都中大半的才俊都被陛下请到宫中去参加诗会了。 最后安庆郡主定了谁这便不得而知,只不过他看自己大哥回来的时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安静,或者应该不能说是安静,害羞?对,没错! 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害羞,他那个时候就好奇了,结果他那个像是木头一样的大哥,给他来了一句我对安庆郡主一见钟情。 好嘛!这家里人直接就炸开了锅,最近都在帮着大哥打探消息,他最近拿不到银子是不是因为爹想要把银子留着给大哥娶郡主用!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沐政柏想着想着便直接脱口而出,直接给唐明雩听无语了,他还以为沐政柏摸清楚了其中的关窍呢! “打住打住。” 唐明雩直接让沐政柏停止了他的胡思乱想:“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让你大哥这亲事能成?” “那我肯定想呀!” 沐政柏毫不犹豫:“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了,我总不能让他空欢喜一场,不过你确定这件事和我有关系?不应该吧…” “可以有关系,也可以没关系。” 唐明雩摇了摇头,说:“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大哥在议亲的事?很简单,因为这件事不小,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你大哥,又或者是,是盯上安庆郡主了。” “他们想抢亲?” 沐政柏挑了挑眉,这会也算是反应过来了:“不对,不是抢亲,他们不想让我大哥娶安庆郡主。” “一个郡主或许平日里没有人在意,但他的父亲救过父皇,单单这一点,他在父皇心头的重量就极重。” 安庆郡主的亲事一定下来,便代表着今后她这份助力会落到谁家中,大家自然抢得厉害。 而且,这威远侯府明面上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架不住沐政柏与自己走得近,其实大家心里门清,这威远侯府若是真的谈成了此亲事,收益的便是自己。 不想让自己好的人,自然便不想让这事成了。 他听说宋健淳的儿子宋鸿也参与了议亲的事,他的好大哥想来也不想放过这个香饽饽吧? “我且问你,是谁带你去碧春楼的?” “让我想想,是一个公子哥,我没见过,头一回来我们这里玩,是小白那小子带过来的。” 沐政柏回忆了一下,说:“那人出手挺阔绰的,说是个什么富商来的,姓宋,对了,那天的开销是他一个人出的,一共花了五百多两。” “那还真是阔绰。” 唐明雩挑了挑眉,听了这个数字有些咋舌。 五百多两去碧春楼喝酒,威远侯要是知道这件事,能够直接把沐政柏的腿打断了。 “确实是,也是因为他的出手阔绰,所以我们才想着带着他一起玩玩,就当作是拎了个钱袋子。” 沐政柏回忆了一下,原本一直都是他在花银子,后面突然间变成了大家伙轮流竞价,那个花魁又深得他的心,便不自觉多花了点。 “花魁竞价。” 唐明雩嗤笑了一声,又说:“你若是没银子了怎么办?回回都来借?” “那姓宋小子说能够借我,等我到时候有银子还给他就行了。” 沐政柏越说越觉得不对,这姓宋的如果和宋健淳有关系,又怎么会这么好心。 “这银子借了,便不是你说还不还的问题了。” 唐明雩了然,淡淡道:“也不要你还银子,直接把你借银子去青楼喝酒的消息传出去,如此便能够有两个作用,第一便是说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没银子,喝酒都要和旁人借银子,底蕴不足。” “这第二,自然便是让安庆郡主觉着你大哥人不靠谱,不把你大哥列入选择。” “是我喝酒,怎么就…” “是你喝酒又怎么样?你会出去玩,那你大哥也有可能会出去玩,这是先入为主的事。” “怎么会这样…” 沐政柏如今就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狗,他和大哥的关系好,虽然平日里有些害怕他,但大多数情况下,正是因为有大哥的存在,他的生活才能够像如今这般滋润,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若是大哥的亲事毁了,不用父亲说,他自己都能给自己掐死。 “这碧春楼你还去不去了?” 唐明雩看着他愕然的模样,摇了摇头。 威远侯府不擅长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一个府邸的人也就沐政康多了点心思,但是架不住沐政柏实在是太单纯了,时不时就被人带着跑。 “不去了不去了。” 沐政柏疯狂摇头,说:“那我能不能做点什么促成我大哥这门亲事呀?” “可以,两百两。” 唐明雩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你还要和我收银子?!” 沐政柏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好兄弟怎么忍心雪上加霜!明明知道他没银子还要让他给! “对啊,不行吗?” 唐明雩笑了笑,接着说:“你去碧春楼找姑娘便有银子,到我这里就没有了?” “记着记着!” 沐政柏欲哭无泪,唐明雩这个损友! “那行,你就欠我四百两银子了,此事也简单,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就是。” 唐明雩压低了声音,把这个法子告诉了沐政柏。 “如此真的可以?” 沐政柏有些怀疑,这听着不是什么好计策,总感觉有点…下三滥… “好用就行。” 唐明雩拍了拍手,直接就把人给忽悠走了。 等沐政柏离开之后,玉环就带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殿下。” “起来吧。” 唐明雩摆了摆手,轻声问:“事情可都办妥了?” “属下有罪!” 那男子惊恐地跪在了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属下没能够把陈舟带回来。” “一个娇弱的教书先生都带不回来?” 唐明雩目光锁定在跪着的男子身上,语气虽然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男人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说:“陈舟身旁有一武艺高强的人护着,我们没能成功。” “武艺高强?呵,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养了你们这么久,结果一个人都带不回来,一群废物!” 唐明雩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男子说:“你如今是准备告诉我,人家一个人便把你们所有人都给击退了吗?”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男子的父母已经磕出了血,但他还是不敢停下,生怕自己停下就没命了。 “息怒!我要如何息怒?!” 唐明雩简直是越想越气,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满腹经纶又胸怀谋略的先生,哪怕是一介布衣他也觉得丝毫不影响。 想着直接让死士带回来好好用着,结果人不仅没有给自己带回来,而且还摆出这副样子,实在是要把他给气死! “殿下,这人似乎与长公主有关系。” 男子双手撑着,让自己尽量别倒下去,额头的血滴滴答答顺着鼻梁流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长姐?” 唐明雩愣了一下,这人怎么会和唐清璃有关系? “是,那人应是龙卫。” 男子点头:“属下认出了他的招数,只有龙卫才能够做到…而永乐郡中,也只有长公主…” “如此,倒还真是有意思了。” 第99章 铺子开业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 谭诚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着正在看书的唐清璃,一时间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莽撞,便连忙跪了下来。 “你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知道他是因为有急事才会这个样子,否则不会这么莽撞。 “多谢殿下。” 谭诚赶忙起身,压低声音道:“殿下,追杀陈公子的另一队人查出来了。” “谁?” 唐清璃挑眉,这个消息来得未免太过突然,她还以为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查出来。 “奴才不知,是国公爷让人送来的。。” 谭诚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唐清璃,这是昭国公府今日一早送来的,说是这其中有殿下要的答案,他便着急忙慌送来了。 “我瞧瞧。” 唐清璃接过信打开一看,眉头不自觉便皱了起来,居然是唐明雩! “殿下,陈公子醒了。” 灵芝紧随其后进门,唐清璃听了这话也不纠结,直接带着两人来到了陈舟房中。 “参见殿下。” 椛涧木已然康复,此刻自然是护着唐清璃,唐清璃不让他出来他便接着隐蔽。 床上的陈舟看着唐清璃入门,赶忙便要起身行礼,若非唐清璃摆了摆手,他怕是要立刻下床。 “歇着吧。” 唐清璃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离他床边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虽说这府中都是自己人,但毕竟男女有别,唐清璃还是有分寸的。 “多谢殿下。” 陈舟靠在了床头,脸色苍白的他更添了几分病弱,看起来倒是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身子感觉如何?” 唐清璃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轻声问。 “已然好多了,想来再过几日便能够下床了。” 陈舟赶忙回了一句:“劳殿下记挂,实在惭愧。” “你不必自责。”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原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他们是冲我来的。” 陈舟叹了口气,有些不安地说:“殿下,都怪我,是我不好。” “你知道来的人是谁?” 唐清璃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惊讶,原以为陈舟不知道这件事呢。 “是。” 陈舟点了点头,轻声说:是秦王殿下的人。” “你如何得知?” 唐清璃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 “此前秦王手下的幕僚曾经找过属下,他与属下乃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学子,与属下关系不错。” 陈舟苦笑了一声,又说:“我们在书院的时候便经常吟诗作对,他家境优越,自然是属下不能比的,故而他进京赶考之后便与属下渐渐断了联系。”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惊讶的,这几年来并未听过他的消息,突然出现还带了礼物上门,我自然是有些惊愕,同时也生了防备的心思。” “果不其然,他为的不是叙旧情,而是想让属下与他一同去京都辅佐秦王,等到秦王登基,依然能够享有从龙之功。” “属下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到了属下的消息,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找上属下,只说了几句无心致仕,便直接把他打发了。” “可是他铁了心的要把属下带走,属下不想与他一起,便发生了争执,原想着乘着机会离开的,涧木便来寻我了,在路上就…” 陈舟说完后叹了口气,若不是他,椛涧木也不必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才会… “你为何不与他一起去?” 唐清璃看着陈舟,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不过她还需再确定看看。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陈舟这些年是否真的一心一意认准自己呢。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陈舟很是激动,他看着唐清璃,忍不住大声:“是殿下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以殿下马首是瞻!什么从…” “慎言。” 唐清璃听出了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淡淡说:“孤信。” “多谢殿下。” 陈舟的伤口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而裂开,但他丝毫都不在意,定定地看着唐清璃,似乎害怕她会因为秦王误会自己。 他这个人认死理,既然是唐清璃救了自己,那自己便是她的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那人叫什么?”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自己这个文质彬彬的七弟居然还会让自己手下的幕僚广罗人才,倒是挺让人惊讶的。 “刘同舟,风雨同舟的同舟。” 陈舟乖巧地回答了唐清璃的话,正是因为两人名字中都有一个舟字,故而那个时候在书院才会那么快便熟悉起来,后来还成为了好友。 “你们还挺有缘的。” 唐清璃点头,轻笑着说:“若非他进京赶考,此刻说不定也能成一段佳话。” “不会的。” 陈舟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哪怕我与他一直是好友,进京赶考,也会因为秦王殿下而割袍的。” “你为何如此确定?” 唐清璃有些好奇,按理来说陈舟并未与唐明雩有过接触,不应该是这么排斥的样子呀。 “刘同舟既然这么做事,必定是依着秦王的意思,秦王如此广罗人才,对人极为不尊重,属下不会辅佐这样的君主。” 陈舟对这件事很在意,多的是人说要请他去做什么做什么,但是,大多都看在他的才气或者文章上,真正发自内心尊重人的实在太少了。 只有殿下,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什么都未曾询问,殿下尊重他,他自然也会尊重殿下,这都是相互的。 “好好歇息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让灵芝带进来了一个丫鬟,叮嘱着这几日要好好照顾陈舟,而后便离开了。 陈舟看出了唐清璃对自己的警惕和防备,心下也不介意,他知道是因为秦王的事让殿下心头有些不适,不过没关系,他会证明自己的。 “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唐清璃轻轻地吹了一下杯中的茶,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六成。” 灵芝对他不怎么看好,此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不准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真不知道为何殿下那个时候会选中他。 “八成。” 谭诚却相反,方才殿下在问他的时候,他回答的都很是流畅,基本上没有卡顿,不排除他之前可能先想过了答案,但是他从陈舟眸中看出了真诚与感激。 真心想要感谢殿下的人,是不会背叛她的。 “八成?” 唐清璃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想过谭诚对陈舟的评价会这么高。 “是。” 谭诚恭顺地点了点头,殿下没问原因,所以不能自己先开口。 “再等等吧。” 唐清璃此事谁都不信,陈舟先冷一冷,反正如今也没什么事让他做,她安排上去的那几个人先把永乐郡给她控制好就行了。 “殿下。” 许三归手里拿着烫金的请柬来到花园,看着唐清璃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犹豫手中的东西究竟要不要拿出去。 “犹犹豫豫的在想什么?” 唐清璃摆了摆手便免了他的礼,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他的手上。 “启禀殿下,这是韩东家送来的请柬。” 许三归今日一早便出门办事了,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於芥兰来送请柬,二话不说就把请柬拿着一起过来给殿下复命了。 “我瞧瞧。” 唐清璃脸色缓和下来,接过了请柬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明日食锦小店开业,请殿下别来的字眼。 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韩霜锦写的就是别来。 “就这个?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唐清璃觉着有些好笑,这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还让她别去。 “韩东家说,明日开业,码头上人来人往的都是力工,万一冲撞了殿下就不好了。” 许三归老老实实地复述着方才於芥兰让自己转达的话:“等明日开业结束了,我就来寻殿下,给殿下做新吃食。” “这人,还真是…”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请柬递给了一旁的灵芝:“罢了罢了,随她吧。” “是。” 灵芝接过之后便知道这请柬要放到哪里了,估计得寻个珍贵的盒子放起来。 “给食锦小店的牌匾做好了吗?” 唐清璃让谭诚查了一下韩霜锦说的事之后,发现真的是府中的厨子泄露了那菜谱。 那厨子与护卫是亲戚关系,还未出五服,平时两人来往的很紧密,厨子得了新菜谱,便想着在外卖一卖,想来只要警惕一些,应当不妨事。 未曾想这护卫直接大大咧咧的把公主殿下的名头搬出来用了,厨子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接被气死了,他这个表弟怎么能够这么蠢! 这几日他一直心惊胆战的,就是害怕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而后告到殿下面前,那他们不仅活计会丢了,说不准连命都没了。 不过看殿下这几日都没有找他麻烦,估计是忘记这件事情了,殊不知唐清璃只是想等韩霜锦把铺子开起来再来秋后算账罢了。 “做好了。” 许三归点了点头,这牌匾是他亲自盯着的,就是为了赶着明日给韩霜锦送去。 话说这殿下还是头一回这么高调,居然做了个烫金的牌匾送过去给韩霜锦,这不就明摆着告诉众人韩霜锦是公主府的人了吗? “那你明日送去。” 唐清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大大方方去,别畏手畏脚的。” “可是殿下…” 许三归还是不明白,这不就告诉大家这铺子和殿下有关系了嘛?这可和殿下此前做的那些事不契合。 “孤需要有个时机站到人前。”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可能一辈子低调的,总要让南安帝看到她的价值,知道这个女儿和别的女儿不一样,才不会把她们放在一起。 女子存于世何其艰难,一步一步都需要累积,她现在要做的是把控自己的人生,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被人当做货物送来送去了。 “是。” 许三归敏锐的感觉到殿下的情绪似乎一瞬间便不好了起来,便赶忙应了声,不再说话了。 “好了,都去歇息吧,孤一个人待着。” 唐清璃摆了摆手,最近事情多,天气又热,所以她脑袋疼得厉害,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 “是。” 几人闻言纷纷离开,也不走远,只是在花园的入口候着,只要殿下想叫他们,随时都来得及。 这边的韩霜锦则是在铺子里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和培训工作。 食锦小店的定位和广福楼的不一样,所以培训方法也不一样,因为附近都是力工,或许字都不认识,店小二的作用就要兼顾着招牌的介绍还有菜单。 幸好如今铺子的招牌菜没多少,记东西倒也不是很难,难的主要是要记住那些菜的价格,毕竟到时候会有一个打菜窗口。 打菜窗口上韩霜锦有让人做价格的标识,但是怕力工大概率也都看不太懂,故而店小二在此刻的作用也比较重要。 韩霜锦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转述给了花月妩,然后两个人双管齐下,很快就让店小二都明白了一些重要的点在哪里,至于最重要的收钱环节,当然是留给陈惟书了。 “东家…” 陈惟书有些欲哭无泪,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的位置很重要,没想到居然是个收钱的。 “你可不要看不起收钱的。” 韩霜锦看着陈惟书,笑着说:“若是铺子的银子少了一分的话都捋不清楚,我相信你能够做好。” “惟书自当尽力而为。” 陈惟书最终还是应下,反正此前他也是从学徒做起来的,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那明日此事便交给你了。” 韩霜锦大方地做了甩手掌柜,花月妩在这里,他的工作能力这么强,不发挥发挥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 花月妩也应了下来,这铺子不是很大,她用来练手也挺合适的,此前还未管理过吃食铺子呢。 “青黛,你随我来。” 韩霜锦看他们都没有问题,便直接带着青黛离开了铺子。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青黛有些迷茫,明日铺子要开业,不应当今日待在铺子里再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没准备好的。 “去逛逛。” 韩霜锦轻笑,沿着码头走了一圈,最后不经意地路过了那个所谓的公主殿下爱吃的吃食铺子,铺子名字叫做最香铺子,还挺接地气的。 锅包肉这样稀奇的名头确实是让这个铺子的生意好上不少,哪怕面衣很厚也有人买账,但是这码头毕竟大多是力工,大家还是讲究吃饱,所以哪怕临近这午间的饭点了,也没什么人坐着。 “这位姑娘,进来尝尝我们的锅包肉啊?那味道可是一绝呢!我们殿下吃了都说好!” 护卫没有被唐清璃追责,如今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这揽客也是直言不讳用唐清璃的名头。 “不必了,多谢。”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么逛一圈,她便大概知道对方的情况了。 等明日食锦小店一开铺,她便有信心能够直接把这块地盘拿下! 次日临近午时,食锦小店门前挂起了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刚刚下工的力工。 “这是又开了新铺子?” 那些力工有些好奇,纷纷就围了上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朴素的小店满满的温馨,而且抬头居然挂着公主赐下的牌匾! 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食锦小店! “这?这是?” 力工们都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公主殿下的铺子这么多吗? “走一走瞧一瞧啦!” 一个伙计拿着铜锣敲了敲,笑着说:“食锦小店开业啦!量大实惠!保证你把肚子吃的圆滚滚!” 接地气的广告词让力工一下便心生好感,他们这些做体力活的不就是为了要填饱肚子吗?量大实惠,这四个字真真正正打入了他们心中! “蛋炒饭蛋炒面!各式快餐任君选择!” 伙计又招呼了一遍,看着围过来的人差不多了,便赶忙去里间请了花月妩出来。 “好漂亮的女东家!” “没想到居然是位女东家。” “就冲这样子,哪怕做的再不好吃我也认了!” 花月妩的出场让在场的气氛有些火热,一个二个都是辛苦赚钱的老爷们,一年到头或许都回不了一趟家,能回家说不准也赚不到钱娶老婆,就更别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事了。 这会突然见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就让他们有些骚动吗! “各位大哥大叔,我们食锦小店今日开业,主打的就是让大家吃饱吃好!” 花月妩自己给自己在心头打气,而后便笑着说:“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还请大家一定要来反馈反馈意见啊!” “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现在哪里就好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的起哄声让花月妩笑了笑,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一下铺子的定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蛋炒饭和蛋炒面,一份五文钱!” “快餐便是一荤一素八文钱,两荤两素十一文钱,三荤两素十四文钱,主食吃到饱!” 他们听了这价格有些发懵,又想问快餐是什么东西,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随即又看到了花月妩一把拉开了一旁的红布,原本盖着的打菜窗口一下便映入眼帘。 琳琅满目的各式菜品被放在了一个又一个的铁盒子里面,下面似乎还用着热水蒸着,看起来就热乎着,上面的菜有些大家见过,有些大家没见过。 出乎意料的,那个在最香铺子卖得特别贵的锅包肉在这里也见着了,而且亮晶晶的,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食物的香气不自觉便把人心头的馋虫给勾了起来,大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搭理貌美的花月妩,二话不说就想让店小二来上一盘。 “这就是快餐吗?” 原本还一知半解的人立刻便把打菜窗口团团围住,恨不得立刻马上来上一份。 “是的没错,这就是快餐。” 花月妩让打菜的伙计进去,然后自己拿了一个餐盘递给伙计,随手指了几个菜,然后便走到一边打糙米饭,再走到柜台结账。 这一套流程下来,大家都明白了这快餐是什么意思,还真是挺快的! “因着今日开业,您是第一人来问的,这份餐便送给您了。” 花月妩直接把手中的餐盘递给了最靠近自己的老大爷,她打的是两荤两素,有肉有菜,看起来就直让人流口水。 “真的给我了?” 老大爷有些怀疑地看着花月妩,自己只不过是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还能占到这样的便宜。 “自然。” 花月妩点了点头,轻笑道:“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铺子上的牌匾,我们东家知道殿下一直都心系于民,故而做这个生意也是为了让大家吃饱吃好,并没有想其他的事,大家尽可放心!” “好!” 周围的力工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鼓起了掌,这可比最香铺子的人来得好得多了! 打菜窗口一下便围满了人,大家盯着那些从来没有吃过的菜,一时之间犯了难,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尝哪一个。 有些早做决定的二话不说就点上了满满一大盆,然后配着糙米饭还有茶水下肚了。 “真好吃啊!” 老大爷一口咬下锅包肉,这肉和自己之前在最香铺子吃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厚重的面衣,而且酸甜味中和得特别好,不会太腻,让他简直想要再来一盘! 那些尝着白切鸡还有卤肥肠蒜泥白肉之类的力工也是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舌头咬掉,铺子里的座位不一会儿便坐满了人,点例汤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免费的茶水来的。 但是不一会看到了这旁人点的例汤,顿时便又有些懊恼。 他们以为的例汤只是小小的一碗,里面大多应当是水兑的,却没想到那例汤分量还不少,而且看的出来是用骨头熬的,那上面都飘油了。 这下没点例汤的人也纷纷来了一碗,场面一瞬间便火爆起来了。 陈惟书原本空空的箱子不一会就装满了铜钱,有些凑热闹的力工,等不及在打菜窗口排队,看到有便宜的蛋炒饭,直接点了一份。 蛋炒饭出炉的时候还冒着热气,粒粒分明的鸡蛋再加上胡萝卜点缀,不咸不淡的口味正正好,而且他们还吃出了肉感,这一点都不比快餐亏! 不少力工心里都在想,这东家这么卖下去真的不亏欠吗?就决定了,以后每天都来吃! 午时开业的食锦小店不一会就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全部卖完了,那些听说了这件事,特意赶来的力工都没东西吃,纷纷叫着让铺子再准备多点。 “明日一定!” 第100章 水煮牛肉 食锦小店开业第一日便爆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最香铺子当家的耳中。 那人气得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摔了,然后就跑回了公主府想要找厨子聊聊天。 “我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张玉益怒气冲冲地进门,差点没把正在偷懒的赵珂给吓一大跳。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你!” 赵珂没有给他好脸色,好不容易厨房今天没那么忙,自己做完了事在房间里偷会懒,这人就这么突然跑出来,真是烦死了。 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妻子的弟弟,又得了公主府副统领的提携,他才不会和这种蠢货来往。 “姐夫!你是不知道!今天铺子没赚到什么银子,都被那个食锦小店抢了风头!” 张玉益愤愤不平地坐在了赵珂对面,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而且她居然还有殿下赐下的牌匾!凭什么啊!” “你再说一遍?” 赵珂原本还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但是听说了食锦小店有殿下赐的牌匾,心头一惊。 “他们的店名就是殿下赐的牌匾。” 张玉益不知道为什么赵珂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 “完了,这下完了…” 赵珂听了这话便忍不住发抖,怎么会这样,殿下如何会与新开的吃食铺子扯上关系?食锦小店?莫非是那个韩霜锦开的铺子? “怎么了姐夫?!” 张玉益看着赵珂止不住发抖的样子,连忙扶住了他的手:“你别吓我啊姐夫!” “别叫我!我不是你姐夫!” 赵珂二话不说就推开了他,正想着起身跑路回家的时候,门口被人围住了。 “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许三归抱着自己的刀懒懒地靠在门前,这两人未免也太过放肆!居然敢动殿下的人! “许…许统领…” 赵珂和张玉益看到他大气都不敢出,这可是殿下眼前的大红人,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住的院子是公主府厨房下人的聚集地,除了赵珂这个厨子,还有两三个厨子都在,剩下的就是些帮忙的小厮,他们平日里只要忙完了厨房的活计便能够歇息,这会倒是正正好看到了这出大戏。 “赵珂,张玉益。” 许三归淡淡地叫了一下两人的名字,嗤笑道:“走吧两位,殿下等着了。” 张玉益和赵珂面如死灰,但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毕竟许三归身后站着的十个侍卫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他们打不过的。 议事厅里,唐清璃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许三归带进来的张玉益和赵珂,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从五品侍卫副统领周琪身上。 周琪不是唐清璃的人,是她那个好弟弟说担心她府中的侍卫不能够很好的护卫唐清璃,特意向父皇求了个情,安排个实力不俗的人过来与许三归一同好好护卫公主殿下的安全。 南安帝对唐明德的提议自然应允,毕竟他这也是担心唐清璃。 唐清璃自然不能回绝,周琪是南安帝直接去兵部点的人,她调查之后确定此人乃是唐明德的人,故而府上不少事都未曾安排给他。 倒是没想到,周琪管的人居然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如此倒是给了她一个开刀的机会。毕竟此前他可是一直什么把柄都未曾握在唐清璃手中。 有时候许三归做事还会受到钳制,这让唐清璃不太得劲。 “属下有罪!” 周琪见唐清璃的目光飘来,二话不说便直接抱拳跪下,赵珂是他手下的人,此人行事一直以来都有些肆无忌惮,但因着听话,周琪便一直留着。 他在公主府没什么底蕴,哪怕坐在这副统领的位置上,也没办法得到殿下想要的东西。 唐明德的意思自然是让他先得到唐清璃的信任,再去谈之后的事情,所以在他出了京都之后便自动断了与他的联系。 他这段日子倒是一直跟在唐清璃身侧,看似好像特别得宠,实际上不过是去做一些打杂工作罢了,实在是恼人得很! 他虽然在唐清璃身边,但是得不到什么东西,便自然而然按兵不动,没有擅自联系殿下。 而既然唐清璃把他带在了身边,那他便借一下这个势轻轻推一推,很快就有人闻着肉味过来了,赵珂便是其中之一。 那些人跟在周琪身边每日做的事简单,有多的时间便去折腾折腾那些别的小生意,周琪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也没有去过多理会。 毕竟他们孝敬过来的银子每个月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谁知道赵珂居然背着他折腾出了这么多的事,此人不能留了! “你何罪之有啊?”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是属下没有约束好手下的人…” 周琪有些战战兢兢地说了这句话,不知道唐清璃心头究竟是怎么想的。 “周副统领此言差矣。” 许三归抱着自己的刀懒懒地看着周琪,话中带刺:“周副统领属下的人也都是公主殿下的,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殿下也没有管好自己人了?” “属下不敢!” 周琪听了这话就直接跪下来了,这许三归一直都和自己不对付,不就是比自己高上一级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实在过分! “这几日孤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唐清璃轻声开口,只看了一眼周琪,便把目光落在了赵珂身上,吓得他和张玉益也一起跪了下来。 “殿下…” 赵珂若是还不知道殿下已经知晓自己把锅包肉拿出去买,那他就是傻子了。 也怪自己利欲熏心,那个时候怎么就心动听了张玉益的话便直接去做了呢!真该死! “所以你也知道做错了什么事。”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说:“孤的东西你也敢随便拿出去卖,是不把孤放在眼里,还是你觉着那些东西已然是你的所有物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赵珂疯狂磕头,连带着旁边的张玉益也跟着喊,张玉益是真的害怕啊,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赚的信息都还没有花呢!他不能死啊! “哦,还有你,张玉益。” 唐清璃看着张玉益身上的锦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府中侍卫没有锦袍,都是用的普通衣物,这一身锦袍少说也要他三个月的俸禄了。 张玉益跟着周琪之后,这油水倒是挺多的。 “属下在,殿下息怒。” 张玉益哆嗦着不敢抬头。 “息怒?你在铺子里招呼的时候没想过孤?但是你做的那这事似乎也不把孤放在眼里。” 唐清璃轻轻地说着:“若是如此,还谈何让孤息怒呢?嗯?” “殿下…” 赵珂听到她平静的话就知道自己怕是完了。 殿下很少有生气动怒的时候,若是她越平静,那便代表着她越生气,自己做的事情殿下知道得这么清楚,怕是早早便已经知道了此事,就等着今天。 赵珂不是什么蠢货,他能够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皆是因为他看人脸色的本领极佳,他知道自己怕是躲不过去这一遭了,便毫不犹豫把张玉益还有他背后的周琪捅了出来。 “殿下!我说的句句属实!真的不是我想要那么做的,是他们一定要让我这样做!” 赵珂又磕了几个头,指着一旁的张玉益说:“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赵珂!你怎么能这么说!” 张玉益听了这话直接火从心来,他这个姐夫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有利可图的时候就想到自己,出事之后就把自己狠狠丢下! “事实就是如此!我好好的为殿下做膳食的时候是你一直说这道菜没人吃过,而后让我去做的!” 赵珂丝毫不惧,如今他哪怕不能够把自己摘出来,也绝对要拉几个垫背的。 “你胡说八道!” 张玉益一听这话直接攥紧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着:“压根就不是我想这么做的,分明就是你为了银子才让我把这锅包肉拿出去卖!” “不是我!” 赵珂连忙摇头,脸都涨红了,他看着拍着张玉益握住自己的手,差点就快喘不上气来。 “当着殿下的面,你在做什么!” 周琪意识到不好,赶忙把张玉益拉开,而后让两个人一起跪在了地上。 “周琪。” 唐清璃并没有对两人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周琪身上,轻声说:“孤原本是很信任你的。” “殿…殿下…” 周琪听了这话只觉不好,还没说什么,许三归的刀便已经出鞘,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颈。 “但是你辜负了孤的信任,也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你不仅没有好好护卫孤,而且还把孤的东西拿出去卖,真是狼子野心。” 唐清璃手握成拳,极度愤怒的样子让周琪知道自己怕是无力回天。 “殿下!殿下!我有话说!” 周琪挣扎开了侍卫握着自己的手,跪着往前爬了几步路,在快要靠近唐清璃的时候被拦下。 “你有什么话说?”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反问道。 “殿下!是…” 周琪张了张嘴,看到了周围围着那么多下人,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珂和张玉益你带下去处理了便是。” 唐清璃挑了挑眉,意识到周琪想要说的事怕是不方便在这里说,便指了谭诚把人带下去,补充着:“该拿的一分不少都给我拿回来。” “是。” 谭诚应声而退,带着两个侍卫直接把赵珂和张玉益就给带走了,殿下的东西都敢碰,真的是不要命了! “都下去吧。” 枳橘摆了摆手直接遣散了在议事厅伺候的丫鬟和小厮,然后与许三归留下,将门关上。 “说吧,你想说什么。”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对他即将要说的不感兴趣。 “殿下!是康王!” 周琪又凑近了几分,磕头道:“求求殿下不要把属下送回去,他会杀了我的!” “我的好弟弟呀。” 唐清璃闻言挑眉,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轻声地说着:“孤又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殿下,我不会骗您!” 周琪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上面赫然留着唐明德的名讳:“这是康王殿下赏赐给属下的,属下一直随身带着。” “那又如何?” 唐清璃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种东西当不得真,随随便便就可造假的东西,要如何能够让唐清璃相信这是真的。 唐明德到时候大可以说这是周琪为了与之攀附上关系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可以说是唐清璃指使周琪做这件事的,毕竟周琪在唐清璃身边可待了这么久,逢人都会觉得他们是一伙的。 “殿下,您相信我!我真的…” 周琪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证明自己此刻真的想要与唐清璃一道。 “孤不想听你说那么多。” 唐清璃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这种人,有一必定有二,她不能用,也不敢用。 等到哪一天直接反咬自己一口了,那才叫没地方说理去!不过这一切都在唐清璃的安排之中。 赵珂和张玉益不会知道,这锅包肉是唐清璃故意安排给赵珂做的,因为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又知道如今张玉益与周琪的关系好。 周琪为了拉拢人心,帮着张玉益担了不少事,他也算是周琪半个心腹。 只要张玉益一出事,这周琪必定难辞其咎。 而周琪不能留在府中,唐清璃清楚知道,这周琪并非南安帝的人,而是唐明德派来的,他的心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在自己的身旁安排眼睛,不管唐明德想要做什么,唐清璃都不会让他得逞。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么针对我,我,我是陛下派来的人!” 周琪突然后背冒汗,他其实刚刚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当说自己是康王的人,直接把陛下搬出来,说不定自己还会有几分胜算,如今… “是啊,你提醒孤了。” 唐清璃轻笑,不知道自己那位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呢? “殿下回来了?” 唐清璃处理完周琪的事回到院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怎么了殿下,怎么这么看着我?” 韩霜锦歪了歪头,是自己今天换了衣服所以唐清璃觉得有些惊讶? 但是也不应该吧,她就只是换了个短装,想着方便做饭而已。 今日韩霜锦将自己的秀发高高束起,就像后世的高马尾那样只扎了这么个辫子,然后什么首饰都没戴,但是有些特别的清丽。 “你怎么来了?” 唐清璃此刻不佳的心绪突然被安抚,语气都不自觉便柔和了些。 “我来给殿下做饭啊。”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一下自己刚刚做出来的这些菜,因为想着就给她一个人吃,所以也没有做很多,只做了一个凉拌手撕鸡还有水煮牛肉。 热辣的水煮牛肉被油一泼就散发着香气,凉拌手撕鸡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上面红红的,还有芝麻香气,把唐清璃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韩霜锦的时间把握得很好,她刚刚把菜端上桌,唐清璃便回院子了,正好可以开饭。 “这是你做的?”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不是因为用的牛肉,而是因为这卖相不俗,而且闻上去还挺香的,她不自觉便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对呀,我心不是说好了要给殿下惊喜嘛?如果让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来,那就不是惊喜了。” 韩霜锦给唐清璃盛了饭,轻声说:“殿下快吃饭,冷了可就不好吃了,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忙?” 唐清璃坐下后自然地接过了她给自己盛饭的碗,在韩霜锦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不过大多数是因为,韩霜锦懂她。 “这还不简单吗?殿下若是没事的话不会皱眉的。若是皱眉了,那就是事情还挺重要的。” 韩霜锦大方地坐在了唐清璃身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然后就给唐清璃夹了一块牛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再说。” “你还真是不客气。” 唐清璃看着她熟门熟路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咬下她夹过来的牛肉。 “殿下这话说的,咱们都这么熟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期待地说:“怎么样?这味道还可以吗?” “很不错。”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水煮牛肉比凉拌手撕鸡好吃,让她有些意外。 “那就好。” 韩霜锦很开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还真是害怕唐清璃觉得不好吃。 “今日铺子开业如何?” 唐清璃看她这么开心,心情也不自觉被她感染,轻笑着问。 “很好呀!” 韩霜锦点头,把今日铺子的情况都形容给了唐清璃听,说句实在话,她确实也是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客流量。 毕竟码头上还是有不少吃食铺子的,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形式足够新颖,再加上定价也不是很贵,大家都来凑热闹,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人气。 “也是你做的菜好。” 唐清璃放下筷子,轻声说:“快到了。” “还有四个月。”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在说什么,她其实一切都准备好了,也知道四个月之后自己不是一个人进京。 唐清璃会陪着她。 “想好做什么了?” 唐清璃喜欢和韩霜锦聊天,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她已经接上话了。 “想好了,但是还得殿下帮帮我。”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等到时候殿下可不能假装不认识我。”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唐清璃无奈笑笑,又拿起了筷子接着吃饭。 等桌上的两盘菜吃完了之后,灵芝便把早已经炖好的雪鹿茸石斛洋参老鸡汤端了上来。 虽然是夏天,但是暖暖的汤喝着还是最舒服,韩霜锦与唐清璃都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快乐了。” 韩霜锦实在是太喜欢吃牛肉,如果能够每天都过来蹭牛肉就好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唐清璃这段日子看起来就有些愁眉不展,想来是遇到了大问题,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别给她添麻烦了。 “天气转热,府中冰块还够用吗?” 唐清璃也不多说什么,只又问了一句。 “还可以,挺够用的。”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结果唐清璃像是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直接说:“既然如此,以后隔三日便往韩宅中送点冰块吧。” “啊?谢谢殿下” 韩霜锦有些迷茫,但还是乖巧地应了声,不用自己买冰也省了很多钱,四舍五入就是她赚了! 因为知道唐清璃还有事,韩霜锦也没有多留,两人又聊了一会天她就直接走了。 京都,养心殿。 “陛下,这是永安府递上来的折子。” 刘福禄看着新被送来的加急折子,不知这永乐府又是出了什么事。 “拿上来。”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刚一打开看了没两句就直接丢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刘福禄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跪的熟练,陛下这究竟是又出了什么事。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 南安帝指着地上的奏折,简直是要气死,怎么每个人都盯着他的璃儿?她只是一个公主,不过是因为获得了封地,便要如此针对她吗! 他们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前有莫水金,后又来了个周琪,周琪还是自己指派过去的,结果是唐明德的人,自己的这个大皇子还真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了! “陛下…” “给朕住嘴!” 连最信任的刘福禄都被南安帝呵斥了,这一众宫女太监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 “陛下…” 前来通传的小太监看到这阵势连忙跪了下来,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说。 “你哑巴了?说话!”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看着那小太监,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陛下,齐王殿下求见。” 得了南安帝的释令,小太监这才仿佛解开了自己的封印,哆嗦着说。 “让他进来。” 南安帝摆了摆手,冷冷地说。 “是。” 小太监飞快离开了正殿去通报,不一会唐明鑫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就让人起来了,刘福禄看他这样子是有话要和唐明鑫说,便让太监和宫女一起出去了。 “多谢父皇。” 唐明鑫乖巧起身,然后把地上的折子也捡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又拿出了食盒里炖了好久的银耳雪梨润肺汤。 第101章 郡守拜贴 “你这个时辰跑过来做什么?” 南安帝这会还在气头上,对唐明鑫也没什么好脸色,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儿臣担心父皇的身子,特意让小厨房给父皇炖了甜汤。” 唐明鑫也不介意 只乖顺地说:“这银耳雪梨是润肺的,父皇放心,未曾加太过的糖。” “你有心了。” 南安帝叹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银耳雪梨汤,轻声说:“坐吧。” “多谢父皇。” 唐明鑫乖巧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什么也不说,只等着南安帝把雪梨银耳汤喝完。 南安帝喝了一口便不自觉点了点头,入口清甜又带着一点点的冰凉,应当是用冰块冰了一会才拿过来的,想到这里,他又对唐明鑫满意了几分。 “近日学的如何?” 南安帝看着他乖巧地坐在一边,不免想起了丽嫔,已经好几日未曾去见她了。 “启禀父皇,鑫儿近日得太傅指点,自觉仍有许多不足,还需要接着奋进才是。” 唐明鑫听到南安帝叫自己,连忙起身,拱手回答了南安帝的话。 “也不必操之过急,我瞧你这几日消瘦了不少,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南安帝放下手中的汤,轻声说:“你母妃对你寄予厚望,朕也是。” “多谢父皇关心。” 唐明鑫感激涕零,连忙起身又要行礼。 “你这孩子,坐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心里却止不住的点头,是一个有感激之心的。 “多谢父皇。” 唐明鑫这才将自己的情绪收好,乖巧地又坐在了椅子上。 “你看看这个。” 南安帝有心培养他,这会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便直接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奏折。 “是。” 唐明鑫强压心头的兴奋,凑上前来一看,赫然是刚刚自己捡起来的那一份。 想来也是这一份奏折让南安帝如此愤怒,唐明鑫心头提高了警惕,乖巧地一字一句看过去。 “父皇!这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唐明鑫看完了奏折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将一个冲动又爱恨分明的少年演的唯妙唯俏。 “你也觉得他们过分?” 南安帝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还不过分吗父皇!长姐是长公主!是我们大南朝的公主!金枝玉叶!又如何能够受这样的委屈!” 唐明鑫义正言辞,随即拱手道:“还请父皇为长姐讨回公道,狠狠地惩处那些不把长姐放在眼里的奴才,今日他们敢把长姐的东西拿出去卖,明日他们便敢跑到长姐头上去作威作福了!” “你说的是。” 南安帝对他的话很是满意,这并不是疼不疼爱唐清璃事,而是自己的威严,大南朝的威严被人冒犯了,今日敢欺辱公主,明日是不是就爬到皇帝的头上了? 南安帝恼怒的是这一点,是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 “还请父皇重罚!” 唐明鑫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心下不自觉便松了一口气,嘴上依旧义正言辞。 “那你说说,应当如何罚?” 南安帝看着唐明鑫,突然问了一句。 “长姐受了不少委屈,这件事或许让长姐自己定夺会比较好?” 唐明鑫犹豫了一下,说:“父皇,长姐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或许也是因为您吧。” “何出此言?” 南安帝挑了挑眉,语气不咸不淡。 “那这人是您派给她的…” 唐明鑫抿了抿唇,嘟嘟囔囔地没敢说太大声。 “你这孩子,害怕朕罚你不成。” 若不是这会两人站得近,南安帝还真不知道唐明鑫在嘟囔什么,一时间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自己指派过去的人,唐清璃自然是没有处置的权力,估计知道这件事会气极了吧,他又不知不觉间让自己的璃儿受委屈了。 “儿臣不敢。” 唐明鑫连忙行礼,乖巧地摇了摇头。 “好了,你退下吧。” 南安帝这会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便让他直接离开了。 唐明鑫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行了个礼就乖巧地退下了,他今天只是听母妃的话来南安帝面前露露脸,让他不要忘记自己这个儿子还有母妃,至于这长姐的事,还真是阴差阳错。 他这段日子自然听到了父皇对长姐的宠爱,何种赏赐如流水般送到了永乐郡,明明只是一个公主却有那么大的封地和尊贵的封号,这让他眼馋到不行。 不过母妃的话说得对,长姐终究是女子,那些东西等到她成亲之后,自然多的是机会可以收回来,不然落到了外男手中不就逾矩了? 所以唐明鑫一点也不紧张,更何况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拉拢唐清璃,作为一个刚刚封王的皇子,比起大哥唐明德和二哥唐明荣,他自然是没有多少胜算,除了父皇的宠爱和母妃的筹谋,他手下连一个比较厉害的幕僚都没有。 太差了,实在是太差了,他要做的事还有太多,若是能够拉拢到唐清璃相助,他想要走的路就会顺遂简单一点。 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此前母妃还和父皇一起试探了长姐,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便会成为疙瘩,说不定还会影响唐清璃不选择自己。 唐明鑫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自己府中好好待一会,等见过自己的幕僚再说吧。 听说母妃家中为自己寻到了一位不错的先生,倒是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了。 唐明鑫离开之后,南安帝的情绪也是和缓了下来,不自觉便想到了方才他说的。 唐清璃身边的人是自己派去的,结果是康王的人,还拿了唐清璃的东西出去卖,看这样子压根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唐清璃是南安帝册封的永乐公主,这整个永乐郡都是她的,可她却没什么权力,就连处置一个叛变的奴才都要给自己上书。 南安帝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她。 他翻看奏折,思绪飘远的同时不自觉叹了口气,总觉得欠璃儿的越来越多了。华儿,你在天上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怨我呢?怨我没有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怨我未曾待她如珠如宝。 “陛下。” 刘福禄轻轻地来到他身边,为他将桌子上的食盒还有碗筷撤走。 “传朕旨意。” 南安帝收回思绪,似乎是在刘福禄的提醒下才想起了自己要做什么,颁布了圣旨。 京都,康王府,议事厅。 “什么?你再说一遍?” 唐明德听到南安帝方才颁布的圣旨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 圣旨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说唐清璃在永乐郡为民祈福,结果还受了委屈,被府中的恶奴欺负了。 这让南安帝大怒,唐清璃本就是去永乐郡将养身子的,却在自己的封地上受了委屈被欺负,南安帝直接给了她处置正三品以下官员的权力。 这便意味着,只要有人得罪或者是欺负她,她能直接把对方的官帽给撸了。 此圣旨一出,大批的言官都向南安帝进言,直言此番举动会让民心浮动,南朝未曾有公主具备如此大的权力,陛下未免也太疼爱长公主了! 本以为那么多人同时进言,陛下会对此上心,并收回成命。 谁曾想南安帝雷霆大怒,不仅狠狠地重罚了带头的言官,而且还把所有参与此事的官员一同问责,有罚俸三年的,也有挨板子了的。 一瞬间,大家都明白了长公主对陛下的重要性,礼部尚书就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说此事是有法可依的,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这才算是揭了过去。 “殿下,做出这件事的人,是周琪。” 张春水连忙扶住了唐明德,害怕他因为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晕过去。 “周琪,怎么办?先生!怎么办!” 这个名字唐明德自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人,那个时候就是派他过去盯着唐清璃,一旦有什么异样便直接与自己递信。 若是抓住了唐清璃的把柄,自然可以让她为自己所用,唐明德便是抱着这个心思想要她和她的永乐郡。 “殿下切莫着急。” 张春水扶着他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陛下奖赏如此之大的权力便是为了让公主殿下不受委屈,我们未曾给她委屈受。” “可是…” 唐明德正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段日子并未与周琪通信,哪怕他把自己供出来,也没有证据。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松了口气,让张春水也坐了下来,张春水从善如流,坐在了他身侧。 “先生,如今没了周琪这步棋,对我们的影响是不是很大?” 唐明德还是有些担心,虽说自己与周琪没有什么来往,但毕竟还是自己人,只不过是想着在恰当的时机把他启用罢了。 未曾想他居然做出此事,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着实让人恼怒! “无碍。” 张春水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您的目光不能一直落在长公主头上,如今最重要的是陛下是否对您重视,想不想把那个位置交给您。” “父皇的心思谁能懂呢,明明我是最有资格的人,偏偏一直压着我!” 唐明德听到张春水的话便觉得恼怒,是他不想吗?自然不是!分明就是自己的父皇一直压着自己,先是让自己与自己的弟弟相争,现在又让唐清璃这个女人有了封地! 他还没有!他是大皇子!是长子!在诸多皇子中是最有资格继位的!凭什么一直都压着自己!凭什么不把太子之位给他! “殿下,慎言!” 张春水听了这话被吓了一大跳,他自然知道自家殿下怨气重,但是未曾想殿下的怨气居然这么重,这要是被人激一下,怕是就…张春水不敢细想。 “先生…” 唐明德有些颓然,他其实也不想的,可是谁能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自己那些精心准备的,不仅都没有用到,而且还被一根一根拔掉了。 那些都是他的心血,他如何能够不在乎呢? “殿下,属下知道您的意思。” 张春水跟在唐明德身边的时间不短,与他来说不仅是幕僚与君主的关系,更是亦师亦友。 他看着唐明德踌躇满志到如今的愤慨,心头也是十分触动。 但有些事并非一个“理”字便能够说的通的,他自然是站在殿下这边,但是陛下的心思谁都捉摸不透,故而他们只能够战战兢兢,不做错事。 殿下最大的筹码,便是长子,哪怕不是嫡长子,今后只要贤妃娘娘入主中宫,他便是尊贵无比的嫡长子,这是谁都无法取代的优势。 “但这些话,陛下不喜欢听,我们便不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殿下。” “本王知道了,多谢先生教诲。” 唐明德倒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听着张春水这么诚恳的话,终究是点了点头,只说:“在父皇大怒之后,是八弟过去找的父皇。” “齐王殿下想必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且正正猜中了陛下的心思。”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他们的人自然是得到了消息,陛下让刘福禄安排人跑了一趟,给唐明鑫送了一套笔墨纸砚过去。 这笔墨纸砚也并非凡品,而是从陛下的私库中拿出来的,显然是对唐明鑫极为满意。 “先生,那我们应当如何?” 唐明德这会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看着张春水叹了口气。 “殿下,我们未必需要着急。” 张春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地方,这会倒是突然想通了:“陛下偏爱的或许从头到尾都不是秦王殿下,而是齐王。” “你的意思是…” 唐明德眼眸微眯,突然记起了不久之前唐明琅在自己跟前说的话。 他那个时候说得,可是父皇真真疼爱八哥,连那么好的绸缎都送给了八哥。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唐明琅故意挑拨离间,想着让自己去针对唐明鑫,现在想想,或许这唐明琅那时的话还真是颇有深意。 自己的这位九弟,倒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如今对殿下极为不利,苏不容与周琪都是我们的人,陛下也必定知道此事了。” 苏不容的事刚刚压下来,周琪便又惹出了这样的大祸,确实是打了张春水一个措手不及,这周琪有没有男子!居然惹出这样的事来! “父皇若是一定要保唐明鑫,那我们直接把此事推到他身上就好了。” 唐明德淡淡笑了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说了句:“先生可记得,这周琪家中此前刚刚想要为周琪议亲。” “自然是记得的。” 张春水点头,此事他们不仅知晓,而且还给周家送了不少东西,让他们有资格去议亲,说起来那个女子也并非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周琪偏偏那么喜欢。 有了康王府的敲打,这议亲自然是顺利,只等周琪把事情办完便回来成亲了,没想到他居然惹出了这样的事来。 “这议亲的女子你可知是谁?”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的。” “自然不是。” 唐明德轻笑,轻声说:“这人乃是丽嫔父亲外生子的女儿,与唐明鑫还有几分关系。” “殿下此话当真?” 张春水有些惊喜,这件事他居然没有查出来。 “自然是真的。” 唐明德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意外所得,而后又让人顺着这个消息仔细查了查,确定此事是真的,才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那个时候还在想,这会不会也是唐明鑫的一步棋,为的就是把周琪给挖去,没想到这会便直接用上了。 “殿下,那这个消息我们可用的便是…” “没错,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殿下。” 瑞王府,书房。 “这阵子他们打的厉害。” 唐明荣看着手中的茶杯,清新而淡雅的茶水在其中荡漾,让他心头舒缓。 “是。” 杨无悔放下手中的茶壶,方才是他为唐明荣添茶,而后就坐在他下方。 “依先生所言,此次皇兄,究竟有几份胜算呢?” 唐明荣赞叹杨无悔的神机妙算,如今的局面基本上与他猜测的如出一辙,这让唐明荣更加相信他。 “八成。” 杨无悔喝了口茶,此茶不苦,入口微微甘甜,而且还带着特殊的茶香,一两一金的名茶果然是名不虚传。 “八成?” 唐明荣闻言挑眉,似乎是未曾想到杨无悔会对唐明德如此推崇。 “齐王殿下有个致命弱点。” 杨无悔点了点头,轻声说:“他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殊不知其实康王已然握住了他的把柄。” “你知道什么。” 唐明荣有些好奇,他来到自己身边日子不长,但是却对一切都熟知于心的样子。 “周琪是康王的人没错,但是周琪家中为他议亲的女子是齐王的人。” 杨无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此事乃是属下偶然所得。” “你的意思是,康王知道此事?” 唐明荣闻言心知肚明,想必他的皇兄会把这件事推到唐明鑫头上去了。 “是。” “那我们便看看,此事笑到最后的是谁。” 京都的诡谲风云并未影响到永乐城,唐清璃得了这么大一个赏赐,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陛下这个赏赐,是彻底把永乐郡给殿下了。” 议事厅里,唐清璃手下的人几乎全部都到齐,包括了陈舟。 这几日来陈舟被唐清璃冷落着,并未让他参与进公主府的事情,他也不介意,知道殿下此刻还是对自己有疑心,毕竟出了那样的事,这也很正常。 他不急,反正他这条命是殿下的,总有机会能够用上的。 “确实是个大惊喜。” 唐清璃轻笑,摸了摸手中的护甲,这个圣旨送到她手上之前她早早便得到了消息,唐明鑫倒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殿下,此事虽好,但是如何运用也是一件难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陈舟轻轻地提了一句,此事虽然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了,但是一个处理不好,那便很容易变成别人攻击唐清璃的把柄。 “孤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阵子陈舟跟在自己身边确实挺安分的,她可以尝试把某些事情交给他做,试试看。 “殿下,郡守府着人送来了拜贴。” 一道通报声响起,唐清璃抬眸,谭诚便迅速从小厮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拜贴。 等到了! 唐清璃看着这郡守的拜贴,心中的大石放下,这陈宁德没有辜负她。 是她让陈宁德且先不与自己通信,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接触,如今很明显就是合适的时机。 唐清璃得了这么大的权利,于情于理陈宁德都应当送上拜贴来与她见一面。 而陈宁德是唐清璃最重要的一步棋,只有他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许多事她才能够去做。 若是陈宁德不递拜贴,而是送上正式的折子,唐清璃便知晓他必定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到那个时候虽然唐清璃并不是没有办法把他换下来,只不过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如今陈宁德递上了拜贴,很明显便是一如既往追随她,这是最好的结果。 “那便等着陈大人来访。” 唐清璃淡笑,唐明德与唐明鑫的事她自然不会跟着参与,唐明德能够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殿下,还有一事。” 陈舟突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苏不容的心腹如今可能是瑞王的幕僚。” “哦?” 唐清璃这意思很明显,陈舟知道的事未免太多。 “此事还不大确定。” 陈舟面对唐清璃的质疑也不慌,只说了一下自己的分析,其中点到了那日苏志往外逃的时候,瑞王的人在外恰巧路过了。 “还真够恰巧的。”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这不就明摆着唐明荣给唐明德挖的坑吗?罢了罢了,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狗咬狗的事情,她为何要参与? “殿下,韩东家那边送来的锦盒。” 谭诚看正事都讨论的差不多了,这才叫来了小厮,把韩霜锦送来的锦盒拿了出来。 “什么时候送来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估摸着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个圣旨的消息,送来的贺礼。 “早些时候送来的。” 谭诚应了声,那会唐清璃还在歇息,所以就没人敢打扰她。 “拿来我看看。” 唐清璃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好奇她准备了什么,结果打开一看,好嘛,直接给了金子。 看这锦盒里闪闪发光的金子,唐清璃都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掏出来了,这少说也得有一百两金子。 这段日子她又是租铺子又是订食材的,这会还把这么多金子送来,这是嫌银子太多没地方花了? 她无奈笑笑,想着一会推回去,结果看到了侧边似乎还夹着一张纸。 “殿下,民女是个俗人,不知道给您送点什么来庆贺,便直接送金子啦!没人会不喜欢金子的!” 第102章 制作凉皮 唐清璃这下笑容更深了,她都能够想象这人在写写张纸条的时候是多么搞怪,想了想倒也就不把这个锦盒退回去了,留着便留着吧。 “收起来吧。” “是。” 枳橘把锦盒盖上,乖巧地抱着它站到了一边。 “陈宁德的拜贴上写的是三日后到,这三日你们便好好准备着,估摸着三日后有得忙了。” “是。” 众人齐声应下,唐清璃摆了摆手,单单留下了陈舟一人。 “殿下。” 陈舟拱手,半弯腰行了个礼。 “免礼,起来吧。” 唐清璃摸着自己的护甲,淡淡道:“你可知道为何孤要留你下来?” “属下不知。” 陈舟摇了摇头,他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唐清璃心中究竟还想不想用自己。 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哪怕自己什么都未曾做过,怕是殿下心头也会有疑虑。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该死的刘同舟!若非因为他,自己怎会被殿下猜疑?! “孤有一事让你去办。” 唐清璃想了很久,最终才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他,也很简单,就是想着说试一试他。 此事若是能成,对自己的帮助不小,但是若不能成,对自己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殿下尽管吩咐。” 陈舟的眼睛都亮了,这段日子里他一直都在房间里养病,看着那些人为殿下做事,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是多憋屈。 “刘同舟来永乐郡了。” 唐清璃抬眸,轻声说:“你且找个由头,让他有去无回。” “刘同舟?” 陈舟微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来这里?按理来说刘同舟应当在秦王殿下身侧才是。” “他来这里,自然是得了七弟的授意。” 唐清璃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至于具体的事,就要让陈舟自己去了解清楚了。 “属下遵命。” 陈舟也知道这是唐清璃对自己的考验,一个小小的刘同舟而已,他还真就不相信自己拿不下来了。 “陈宁德来之前,此事要办完。” 唐清璃轻飘飘地给了一个期限,而后就摆手让陈舟离开了。 陈舟也不推脱,应下之后便行了个礼,而后出了唐清璃的院子。 食锦小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韩霜锦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虽然迄今为止还是赚不到那一锦盒金子,但她还是想给唐清璃送。 上次去公主府中听到了她小时候受的委屈,想来小的时候虽然有太后娘娘护卫着,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要什么没什么。 毕竟这没有父皇疼爱的孩子,可比不上别人父皇与母妃都在的,所以韩霜锦代入想了想,送金子就最合适了,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韩霜锦,她其实来永乐城之前便带上了不少银子,这金子送得倒也不会伤筋动骨。 “小姐,该用膳了。” 青黛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韩霜锦在发呆,这段日子食锦小店的生意特别好,她跟着忙前忙后也一直都没有休息,估计是累着了。 “做点汤面就行。” 韩霜锦不爱吃米饭,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想着吃点面或者粉就行了。 不过这个朝代面的种类很多,但是粉的种类却特别少,只有两种,一种是后世吃的那种桂林米粉,另一种是细米粉。 至于什么红薯粉,土豆粉之类的,在这个朝代压根就没有,毕竟红薯和土豆都没有,也就不可能用这些作物来做粉了。 食锦小店的快餐还有蛋炒饭那类东西其实并不是完全不能复刻,这段日子已经有不少旁的铺子仿造食锦小店的做法推出了快餐。 而且快餐的价格还比他们的价格便宜,但打价格战这种东西,就要看成本如何,韩霜锦不管别人开出多低的价格她都不松口,反而是追求质量要好,每一锅出品的菜必须得过关,要不然就换厨子。 在这样的严格要求下,很快食锦小店就留住了一波铁粉,不少周边的商户有时候也会跑过来食锦小店解决一下午饭晚饭。 但是这还不够,午饭吃饱,晚饭吃好,韩霜锦这段日子敏锐发觉铺子的生意没有之前那么好。 天气占据很大的一个因素,所以她就把免费的茶水换成了凉凉的酸梅汤,情况得到缓解,只不过夏天大家肯定都想着吃点凉快的,最好还能填饱肚子。 做凉皮和凉面的想法突然就冒了出来,韩霜锦叫住了青黛,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厨房。 “小姐,您想吃什么的话让厨子直接做就行了,怎么还亲自下厨。” 青黛看着韩霜锦熟门熟路地把围裙绑在了自己身上,吓得赶紧阻止。 “这有什么,我想到了新鲜玩意,你们都在旁边帮我看着就是。” 韩霜锦摆了摆手,随机抓来了一个在韩府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学东西的厨子,和他说自己准备做凉皮。 “小姐,何为凉皮?” 这个厨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做了几十年的厨子了,一心就喜欢折腾新鲜的吃食,这韩霜锦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对东家是又疼又敬。 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主意也让老厨子很开心,他最喜欢的就是折腾这些了。 “所谓凉皮,便是由面粉制成,呈透明、扁平而多孔的长条状,具有柔软细滑、良好的弹性和嚼劲。” 韩霜锦一边介绍着,一边从旁边取出了适量的面粉开始制作凉皮。 其实她之前也没有做过,但是刷到过不少美食博主制作凉皮,脑海里对这个的记忆还是挺深刻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她先往准备好的面粉里添加了点盐去增加筋性,然后再加凉水搅拌成面絮,用手揉成光滑面团。 醒一刻钟后重复洗面过程,直到洗出面筋,老厨子以为这面筋是不要的,正想拿了丢掉,没想到韩霜锦连忙阻止他,说放到蒸笼上去蒸,可以吃。 老厨子听话地把面筋蒸熟,然后放凉。 等他做完这些,韩霜锦的凉皮也已经做好了,她看着东家把蒸笼里晶莹剔透的皮拿出来,然后用刀切成了均匀的片状,放在一边。 “有没有芝麻酱?” 韩霜锦满意地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凉皮,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试试都能够成功。 “芝麻酱?好似有的。” 老厨子让自己的徒弟连忙去库房翻找,而后向韩霜锦解释:“此前去购置东西的小厮错把芝麻酱当做要用的酱料买回来了,在库房里放着呢。” “不错,就是这个。”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用芝麻酱稀释了一下,然后又想着让老厨子帮自己炸点花生。 等老厨子有点迷茫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会也没有花生,随即改口炸点黄豆,后世的黄金豆配凉皮味道也是极佳。 等老厨子把豆子炸好了,韩霜锦就把准备好的凉皮还有一种配料都拌在了一起,化开的花生酱闻起来十分霸道,不自觉便让人胃口大开。 “来,尝尝吧。” 韩霜锦给自己添了碗凉皮,剩下的就交给青黛和老厨子解决了。 老厨子得了韩霜锦的话,这才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添了一小碗,入口的滑嫩和花生酱的绵密,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 再加上如今又是夏日,这吃食放一会便如此凉快,吃起来清清爽爽的,真不愧是“凉皮”! “怎么样,好吃吗?” 韩霜锦吃完一碗凉皮之后喝了一杯冰凉的酸梅汤,这是厨房里一直备着的,这搭配简直是不要太绝! “好吃!小姐太厉害了!” 青黛和老厨子疯狂点头,小姐的脑袋瓜里究竟是如何冒出这么多新奇玩意的,这夏日炎炎的,吃上一碗凉皮未免也太舒服了! “那就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有些可惜地说:“若不是没有辣椒,这还能更好吃。” “辣椒是何物?” 老厨子皱了皱眉,这凉皮已经这么好吃了,莫非这辣椒是神物,还能够让凉皮更好吃? “一种佐料,我偶然在书上看见的。” 韩霜锦不想多说,等以后银子够了,她再组建一个商队去买辣椒。 “小姐是不是想要把凉皮放到铺子上去卖?” 青黛方才看了韩霜锦做凉皮的全程,需要的材料特别简单,基本上也没什么难买的,而且小姐这段日子还在为铺子的新吃食而担忧,想必是想要把这凉皮搬到铺子上去卖。 “对。” 韩霜锦点了点头,直接又做了两碗,然后把陈惟书和花月妩叫了回来。 “东家。” “小姐。” 两人一同进门,郎才女貌的样子让韩霜锦不自觉眼眸一亮,这两个人还挺配的。 “回来啦?来来来,吃点东西。” 韩霜锦差点没忍住笑,这种近距离磕cp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太快乐。 “多谢东家。” 两人一同落座,看着自己面前这一份白白的吃食,有些迷茫。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想着放在铺子卖,你们吃吃看怎么样。” 韩霜锦知道他们疑惑,解释了一句,说:“我和青黛都吃过了,感觉不错,你们给给意见。” “是。” 两人对视了一下,吃了一口之后就被这爽滑的口感惊讶到了,压根就来不及发表任何感受,直接就把这一份凉皮都给吃完了。 韩霜锦看着他们的反应便已经知道了结果,笑着让丫鬟把酸梅汤端上来,他们喝下去之后简直是舒服到不行。 “东家,我觉得可行!” 花月妩率先讲话,疯狂点头:“这凉皮在夏日里配着酸梅汤实在是太绝了。” “确实,小姐。” 陈惟书点了点头,又说:“那些力工虽然平日里要的是吃饱,但是天气热大多数人也吃不下去,太油了的话反而更腻了。” “虽然平日里他们贪的就是油水,吃饱了好继续工作,但是夏天太热了,若不是有凉的酸梅汤,他们也觉得这菜太油。” 永乐城的生活条件毕竟是要比其他城池好上一些,所以力工们大多在干活的时候也会有选择,食锦小店的东西特别好吃,而且油水也够,若不是夏日天气实在太热的缘故,他们恨不得每日都来。 “那就把凉皮放到快餐里面先试一试,然后也把粥备上,他们想喝粥不想吃糙米饭的也可以自己挑。” 韩霜锦听了这话便直接拍板了,凉皮在快餐里可以作为一道素菜让他们去挑,等他们都觉得凉皮不错了,那就可以把凉皮单拎出来卖。 还有卤肉卤肥肠卤豆腐卤蛋,韩霜锦突然想到了这段日子自己一直在纠结找不到的是什么,原来是少了后世家喻户晓的卤味! 可惜了这个朝代还没有辣椒,只能够用茱萸来勉强代替一下,估计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 “是,小姐。” 花月妩和陈惟书一同应下,都觉得这凉皮简直是大有卖头。 “此事便交给惟书去办。” 韩霜锦点了点头,让青黛带着陈惟书一起去找老厨子给铺子里的厨子培训,刚才她做凉皮的时候并没有可以遮掩,想来这会老厨子也已经研究透了。 “东家留下我有事?”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在韩霜锦身边坐了下来。 “确实是有一事。”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把於芥兰一起叫了进来,把任务布置给了他们。 “东家,这猪下水没人想吃的。” 於芥兰听了韩霜锦说要收猪下水的话,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此前军中饿极了也有厨子做过,只不过那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那是他们不会做也不会洗。”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这件事你不用多想,就按照我的话去做就是。” “是。” 於芥兰乖巧地点了点头,反正东家做出来的新奇玩意也不在少数,说不定这次也一样。 “东家,您买这么多药材是生病了??” 花月妩领了买香料的任务,这会香料大部分还是被作为药材来使用,所以她其实挺担心的。 “不是,是用来卤肉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也没有过多解释,等他们买回来之后把卤肉做出来,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是。” 花月妩将信将疑地应了声,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个大夫来给东家看看身子。 “食锦小店差不多趋于稳定,菜色可以根据不同时令去调节,也算是我们在永乐城初步站稳了脚跟。” 韩霜锦的手撑在自己的脸颊下,懒懒地说:“韩氏布庄也差不多可以考虑定在哪个位置了。” “东家,您不是说我们要暂避锋芒吗?” 花月妩有些疑惑,此前他们也确实提过要把韩氏布庄开过来,但是东家的意思是不急,永乐城中也有做布匹的皇商,所以东家才开了食锦小店。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说要把韩氏布庄给搬过来了? “那个皇商不久了。” 韩霜锦看出了花月妩眼中的疑惑,轻轻地说:“做了不少事旁人挖出来了。” “难道是他得罪了殿下?” 花月妩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想必是这做布匹的皇商得罪了长公主殿下。 “如果只是纯粹得罪殿下,那还不是什么大事,这皇商与与瑞王殿下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其实韩霜锦对这件事也知之甚少,唐清璃并未和自己说明白,只是和她点了一句,说布庄的生意可以开始安排了。 那既然如此,韩霜锦便要抓住这个机会,直接把韩氏的生意拓展到永乐城来。 其实这段日子,韩霜锦也一直有和家中通信,韩氏布庄原有的一些缺点都慢慢的被她改进,尤其是成衣和布匹的风格都改善了极多。 如今在永州城中,韩氏布庄的成衣便是那些高门大户小姐最为追崇的,要是你买不到韩氏布庄最新款的成衣,那压根别人就不会把你当作是自己圈子里的人。 在永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韩氏布庄是时候来永乐城闯荡闯荡了,再过三个月,她就要拎着自己折腾出来的琉璃纱进京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能做的便是在不断改良韩氏布庄成衣与布匹的缺点同时,再不断制出新的花色来,只有拿捏住市场的走向和客户的心理,她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此事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反正是殿下给的消息,应当不会出错,我们便开始准备就是。” “是。” 花月妩应了声,她都好些日子没有拿绣花针了,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有没有生疏。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韩霜锦,东家身上的夏衣都是在永乐城中的铺子买的,虽然料子还算华贵,但这款式实在是有些老旧了。 要不然她趁这个机会给东家做几身夏衣,就当作是练练手了吧? “在想什么呢?” 韩霜锦看着花月妩有些失神的样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是不是在想如意郎君?” “东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月妩如今没有这些心思,不想这种事。” 花月妩摇了摇头,如今她最大的想法就是陪着韩霜锦把她想做的事情做好,报答东家的知遇之恩。 “那好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如果你遇到了让你心动的,那一定要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谁都可以吗?” 花月妩歪头,突然眨了眨眼睛。 “自然谁都可以…” 韩霜锦下意识点头,又说:“也不是谁都可以,若是对方已经成亲了,我们就…” “东家,你想到哪里去了。” 花月妩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她才不会去做旁人的小妾或者外室呢。 “那就好那就好。” 韩霜锦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花月妩被人哄骗去做了小妾或者是外室,虽然在这个朝代,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她不这么想。 不管是后世的教育还是她自己在生活中学到的,都仍然觉得应当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能就是旁人说的,她有感情洁癖吧。 “那东家呢?” 花月妩有些好奇,东家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啊…” 韩霜锦听到花月妩这问题,脑海中下意识便飘过了唐清璃的身影,她连忙摇头,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不要命了啊! “银子比较重要,至于这些嘛,顺其自然吧。” “东家果然不愧是最爱银子的人。” 花月妩听了这话深有体会,韩霜锦这么久以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赚银子了,她估摸着东家还真就没有看上眼的男子。 毕竟永州城才高八斗的那些所谓少年郎可都没有我们东家赚的银子多,哪怕如今与东家在一起了,说不定还要靠东家养着呢。 “银子谁不喜欢!” 韩霜锦失笑,随即就准备和花月妩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空着的铺子。 两人换了身比较普通的裙装,而后也没带青黛就直接出门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任务,她们只是出门逛个街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东家想着把铺子放在哪里?” 花月妩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想法?” 韩霜锦倒是有几个地方可以试试,毕竟於芥兰曾经给她画过那些图,有几个位置不错,客流量也大,而且没什么势力插手的地方,可以让她来做布庄。 “我倒是觉着,公主府附近不错。” 花月妩笑了笑,轻声说:“那个地方距离我们如今食锦小店远着,不会有人猜到是东家的另一产业,而且距离公主府近,我们也可以借势。” “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韩霜锦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殿下府邸旁边的铺子寸土寸金,若是要租一个类似永州城内布庄那样规模的铺子,估计要用的银子挺多的。” “东家可是缺银子…” 花月妩听了这话还以为她是缺银子,二话不说便把自己的荷包摘了下来。 “我没那个意思,你把你的银子收好。” 韩霜锦看她要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银子便连忙阻止,财不外露,否则一会就要被扒手盯上了。 “那东家是因为…” “韩东家。”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韩霜锦朝着声音源头看去,是灵芝。 “灵芝姑娘。” 韩霜锦打了个招呼,也没想到逛个街居然还能够遇上灵芝。 “殿下在楼上饮茶,想着请您上去坐坐。” 灵芝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花月妩,这位女子一直跟着韩东家,似乎与她的关系极好。 “好啊。”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免点头,带着花月妩就直接上了茶楼,来到唐清璃所在的包厢。 “民女见过殿下。” 两人进门后异口同声地行了个礼,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轻轻地让她们起身。 “都坐吧。” “多谢殿下。” 两人坐在了唐清璃对面,桌上放着两盘点心和一壶上好的龙井,她显然是刚到不久。 第103章 见陈宁德 “殿下在看什么?” 韩霜锦也不拘谨,谢过唐清璃之后就坐在了她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孤在看铺子。” 唐清璃抬眸,偏头,目光落在了一街之隔的一个铺子上,上面赫然挂着黄氏布庄。 “这不就是那个皇商铺子?” 韩霜锦有些好奇,於芥兰给她画的图里面也曾经标注过,这个铺子背后站着的人似乎背景极深,连唐清璃都不害怕。 “韩东家了解的还挺多。” 唐清璃并未否认,轻声说:“这段日子能避则避,别惹祸上身。” “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一下就听出来了她这句话的意思,这是不想让自己把布庄生意搬过来。 “他狗急跳墙,这会见人就咬。” 唐清璃淡淡解释了一句,而后道:“所以才让你能避则避,避免惹祸上身。” “民女明白了。” 韩霜锦乖巧点头,既然唐清璃都这么说了,那她就把自己的计划推一推。 “方才看你和花小姐应当是在找什么东西?” 唐清璃出乎意料地提了一句。 “对呀,本来是要找铺子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是想着说找个铺子把布庄生意做起来,结果这会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永乐城是不是不太适合做这个生意! “你想做布庄生意?” 唐清璃挑了挑眉:“食锦小店的生意如今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她默默地想着,该不会韩霜锦真的把自己所有身家都给自己了吧? “食锦小店的生意好是好,但是韩家并不是依靠吃食夺取皇商之位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想要把皇商之位保下来,不仅仅是因为着有这个名头做事会很顺利,更多的还是从中体会到了韩氏一族的坚持。 那是一种对自己所做之事的执着,还有坚定不移的努力,她不想让其在自己这一代销声匿迹。 “再等几天吧。” 唐清璃读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轻轻道:“等这几天事情都解决了,孤就告诉你。” “多谢殿下。”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又说:“这几日铺子要上新的吃食,不知殿下喜不喜欢。” “什么吃食?” 唐清璃有些好奇,自从赵珂等人被自己惩处之后,厨房的厨子也被枳橘他们狠狠整理了一番,如今倒是恢复了原样。 不过不知道是否唐清璃吃惯了的原因,总觉着厨子做的没有韩霜锦做的好吃。 “是凉皮。” 韩霜锦把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给唐清璃描述了一下,最后补充了一句:“若是配上冰镇的酸梅汤还有那一点点卤肉,简直就是完美!” “那你做给孤吃。” 唐清璃被她这么一说,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这段日子天气实在太热,韩霜锦给她的菜谱里虽然也有凉菜,但是厨子做起来就没有她说的这么好吃,让她一下就来了兴趣。 “好呀。” 韩霜锦大方点头,看了看时辰,说:“明日我去找殿下,给殿下做凉皮。” “为何要明日?” 唐清璃皱了皱眉,这府上有冰窖,酸梅汤也是早早冰着了,就差这凉皮。 “因为一会我得去铺子里瞧瞧。” 韩霜锦把最近铺子里生意有所下滑的事告诉了唐清璃,虽然她想出了解决方案,但还是想看看说有没有其他原因。 “如此,便听你的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更何况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韩霜锦来给自己做凉皮,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过于贪图口腹之欲? “多谢殿下。” 韩霜锦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主动提起要告辞,唐清璃也不留她,摆了摆手就让两人一起离开了。 花月妩全程没有怎么说话,只是乖巧地跟在韩霜锦身边,与她一起离开。 唐清璃抬眸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并肩而行的样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很快便淡去。 因为她看到了黄氏布庄终于出现了她想见的人。 “盯紧了。”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句,原本护在自己身旁的椛涧木顿时不见踪影。 黄氏布庄与韩氏布庄都是皇商,且黄氏布庄这些年来的口碑与声誉越发好,这就让韩氏布庄有些难以继续前进。 若是他的东西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好,唐清璃或许并不会对他上心,但这偏生便是出了问题,黄氏布庄的东西与韩氏布庄的差别不大,这其中能有这么好的名声都是因为唐明荣在背后为其筹谋。 攀附上了瑞王殿下,黄氏布庄的生意不仅这些年来越来越好,而且黄家人已经开始眼高于顶。 此前云磊邀请商贾赏花的时候也给黄家发了请柬,结果他们非但不去,而且还直言不讳昭国公府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够让他们作陪? 云磊和云拓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是气炸了,若非云从戎拦着,他们必定让黄家没有好果子吃。 唐清璃来到永乐城后,派人去黄氏布庄买过几次成衣,比宫中的织造局差却贵,想来也是占着个皇商的名头在大肆敛财。 原本她不欲掺和,毕竟每个王爷手中大多都有那些赚银子的商贾供他们驱使,若非如此,南安帝和太后的寿宴,他们哪有银子去送寿礼? 可是这黄家却是胆大包天,居然还盯上了公主府的丫鬟,若非许三归与椛涧木出现及时,那小丫鬟或许便真的被掳了去。 唐清璃知晓此事后觉得不对劲,一个小小的皇商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她让谭诚去查,一步一步往下挖了之后方才发现,原来这明面上的黄氏布庄背地里居然做着拍花子的勾当! 他们不仅会让自己养着的小厮把人掳走,而且还会运往不同的地方,把她们像货物一样进行售卖,得来的钱一半给唐明荣,另一半他们分了去。 这个永乐城只是他们一个小小的据点,更大的地方应当是岚北州! 唐清璃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惊不已,这样的事居然就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肆意妄为。 而且黄家掳走的人多是些大户人家的丫鬟或者是路上健全的乞丐,前者可以卖给大户人家继续做丫鬟,或者是卖到深山老林去给鳏夫做妻。 后者则是送进唐明荣名下的农庄做苦力活,又或者是丢进猎场里做“猎物”。 唐清璃听到这些人的去向之后差点没气晕过去,唐明荣究竟有没有把百姓放在心中,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够将之作为物品进行售卖!而且还让他成为“猎物”! 唐明荣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在他的治下,唐清璃都能够想象的到百姓们应当是如何水深火热地过日子。 她头一回有如此强烈的欲望,那便是直接让唐明荣好好体会一下这些感觉,让他明白不被人当人的感觉究竟是多么痛苦。 第一步就先从黄氏布庄开始吧。 唐清璃看着从黄氏布庄走出来的东家,这个中年男人肥头大耳,看起来就吃得特别好,肚子圆鼓鼓的,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还在盯着铺子里的女伙计。 “殿下。” 椛涧木很快便回来了,他手上拿着黄南平的玉佩,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换过来的。 “他到铺子中做了什么?” 唐清璃看着面前成色极好的玉佩,依着她过往的经验,这玉佩少说也需要五百两。 “看了看账本,调戏了几个女伙计便离开了。” 椛涧木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唐清璃的话,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那样子压根就不把铺子当铺子,反而像是逛青楼一般。 “呵,倒还真是清闲得很啊。” 唐清璃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既然这件事让她知道了,那就当做是给陈宁德的政绩吧。 “殿下,这玉佩?” 椛涧木拿的这玉佩是得了唐清璃的授意,也不知道她要这玉佩做什么。 “先收着,等陈宁德过来。” 唐清璃把玉佩给了椛涧木,等陈宁德来了再说。 “是。” 椛涧木应下,将玉佩揣在怀里,和唐清璃一同回了公主府。 次日,唐清璃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在议事厅里等着陈宁德的到来。 “微臣陈宁德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一身便服的陈宁德入厅,唐清璃起身,快步走了两步便把他扶了起来。 “大人快快请起。” 唐清璃笑着说:在孤这里不必多礼。” “殿下。” 陈宁德感慨万千,知道自己这真的是赌对了,若非唐清璃,他怕是此刻还是… “大人不必多言。”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孤今后也还有不少事需要与大人共商。”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陈宁德怕是会千般推辞,但唐清璃说这话他很快应下来。 一是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唐清璃在背后为自己推波助澜,二是陛下都下旨了,这殿下对永乐郡完全有说一不二的权力,其实就算是国中国了。 明面上这永乐郡还是陛下的,实际上便已经能称得上是殿下所有。 所以唐清璃说这句话那可是名正言顺,旁人揪不出半点错处! “臣谨遵殿下之令。” 陈宁德如今以唐清璃马首是瞻,自然要表现自己的诚意,他从广袖中掏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唐清璃。 “此乃微臣在郡守府中寻得的有关郡守府的详尽记录,其中还包括不少谢伦手下的人,微臣誊抄了一份准备着手清理这些人,想来殿下也能用上。” “陈大人有心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过册子又道:“孤也有一事想要交给陈大人去做。” “殿下尽管吩咐,微臣一定万死不辞!” 陈宁德听了她的话赶忙起身行礼。 “陈大人不必客气。” 唐清璃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随即把自己调查到的事还有这玉佩一起拿给了她。 “殿下所言当真?!” 陈宁德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暴怒,作为王爷,享受那么多百姓给予的荣华富贵,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此番作为若是今后成为了储君,又或者说登顶帝位又如何能够称得上明君?如何能够对得起信任朝廷的百姓?简直是太过分了! “孤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此事若是陈大人不信的话,尽可以自己查一查。” “容殿下给微臣一些时间。” 虽然是听令于唐清璃,但陈宁德还是有自己为官的底线,这让唐清璃更加欣赏他了。 “应该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道:“若是陈大人查清楚此事,确为瑞王所为,你想如何做?” “自然是一五一十都禀告给陛下!” 陈宁德愤慨不已,此事若是真的为瑞王殿下所为,哪怕他是皇子,也与庶民同罪! “孤的意思,若是大人彻查了此事,想必瑞王也会有所防备,到那个时候大人的折子很有可能中途被人截获,传不到京都。” 唐清璃暗自点头,陈宁德为官正派,不畏强权,确实是个不错的官员,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未能够绕过弯来,倒是有些吃亏。 “这…殿下…那我们就…” 陈宁德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随即道:“殿下一定有法子能够让微臣的信安全的送到京都。” “孤有。” 唐清璃轻笑着点头,说:“但这一切的事都要等到陈大人确定孤说得没有错,孤方才能够助你。” “微臣谢过殿下!” 陈宁德心头踏实,他知道公主殿下不会瞎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将百姓放在了心上,这是他那个时候选择认唐清璃为主的原因。 他愿意追随的君主决不能是像唐明荣那样不把百姓的性命当作性命的人!至于殿下,哪怕是女子之身又有什么关系?他才不是那些迂腐的老顽固! 殿下能够以女子之身让永乐郡成为她的封地,这本就已经是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了,更何况陛下还把这永乐郡的主事权力给了殿下,这也算是对殿下的信任。 比起那些只会争权夺利的皇子,殿下不管是为灾民筹措物资还是查出此事来,都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只可惜她是女子之身了。 陈宁德收起了心中的遗憾,如今也好,这永乐郡算是一个“小国”,他能够帮殿下做的事也不少。 京都,代王府,书房。 唐明琅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信,一时间有些惊喜又有些兴奋,还带着丝丝不安。 这是长姐送来的信,长姐居然会送信给自己,是否意味着她一直在惦记着自己? 方才书童入门的时候他还不信,这会倒是有些踌躇了,不知道这信中的内容写的是什么。 “殿下。” 周彦宏得了唐明琅的传话,紧赶慢赶从自己的在宅子里跑了过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小厮话中着急到不行的殿下正在发呆。 “先生你来了。” 唐明琅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多谢殿下。” 周彦宏压下心头的疑惑,坐在了一边。 “是这样的,长姐给我传了信…” 唐明琅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他这段时日跟在自己身边确实做了不少事,而且母妃那便也没有收到消息,很多次自己做的那些都是母妃不允许或者此前不同意的,她都未让自己进宫。 这边代表了周彦宏并没有去告状,这样的人,自己可以放心用一用。 “永乐公主的来信?” 周彦宏听了这话不自觉皱眉,如果他这段时间感觉没错的话,殿下对这位长姐极为敬重,又或者说,好像还带着几分别的心思。 但他自知人微言轻,如今的他在唐明琅面前还称不上有多少份量,不过是因为听话而得到了最低层次的信任,仅此而已。 “是。” 唐明琅这会开心到不行,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彦宏有些异样。 “不知永乐公主所为何事?” 周彦宏知道唐明琅此刻或许正开心不已,也没有多问其他,只是从这个方面想着试探试探。 “本王还没拆信。”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拆开了信看了起来。 周彦宏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便低头不语,等着唐明琅把信看完。 “放肆!” 唐明琅把信狠狠地拍在桌上,看这样子是被气的不轻。 “殿下息怒!” 周彦宏连忙跪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必定是和永乐公主有关。 “起来。” 唐明琅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把手中的信直接丢给了周彦宏,愤怒道:“不知道是谁去长姐跟前胡说,现在好了,长姐觉得我对她有不臣之心!” “这…” 周彦宏捧起信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头大,这信上的内容未免也太惊世骇俗。 “本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唐明琅简直是气的发疯,虽然嘴上反驳,但是心里最隐秘的心思仿佛被人看破,让他极为难堪。 “殿下,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让您与长公主殿下的关系恶化。” 周彦宏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可能,这可是唐明琅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这人实在是狼子野心!” 唐明琅气极,狠狠地说:“给本王把这人找出来,我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殿下息怒。” 周彦宏摇了摇头,轻声说:“此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被陛下知道这事…” “你是在威胁我?” 唐明琅双眸微眯,看着周彦宏,语气冷冷的。 “彦宏不敢。” 周彦宏连忙摇头,解释着:“属下是担心殿下。” “哼。” 唐明琅坐了下来,不自觉便有些心烦:“那你告诉本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想必公主殿下也是不相信此事的。” 周彦宏小心地将手中的信放在了唐明琅的桌上,轻声说:“这信是公主殿下对您的质问,若是她相信了,便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那我立刻回信给长姐,告诉她我没有这个心思,都是旁人诬陷我。” 唐明琅听了这话当即要开始写信,连忙坐下来便开始找信纸和毛笔。 “殿下,切莫操之过急。” 周彦宏看他这个样子便不自觉把长公主在他心头的地位又拔高了不少,连忙站在他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虽然有些逾矩,但这是最快能够让他稍微放松下来的方式。 “先生,我应当怎么做?” 唐明琅肉眼可见的不安和焦躁,他像是在汪洋大海上漫无目的,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小船,或许顷刻之间就有可能被覆灭,无法生还。 “殿下,您别急。” 周彦宏站在他身边,轻轻地说:“殿下既然不相信此事,那我们就不必太过着急,这写信一事也需要好好措辞才是,要向殿下阐明原因,我们亦不知此事,是旁人诬陷我们。” 他不想让唐明琅失去这个助力,所以自然是对此极为上心,断然不能让唐清璃误会了。 “长姐她定然是对本王很厌弃。” 唐明琅又想起那日立府的时候,唐清璃不仅未曾对他有好脸色,甚至对旁人的脸色都比对他的好,定然是埋怨他那个时候没有跟在她身旁,才会让她被欺负。 “殿下不必多思。” 周彦宏轻声道:“如今不正是长公主对您的问询和考验吗?她想知道您是如何想的,所以才会给您递信,也是给您解释的机会。” “你说得对。” 唐明琅叹了口气,又说:“是我着急了,那我如今应该如何做?” “此事未免太过蹊跷,殿下可曾想过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让您与殿下的关系紧张,他好从中获利?” 周彦宏看他被自己劝下来了,心中松了口气,这才接着说:“毕竟如今永乐郡乃是长公主的封地,不少王爷都对她…” “你觉得会是谁?” 唐明琅闻言皱眉,若真如他说的那样,那自己的几位皇兄都有可能,他们觊觎永乐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就针对他呢。 “前阵子齐王殿下给您递了请柬,您拒了。” 周彦宏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齐王说什么赏花宴来请唐明琅一同去赏花,可是那日唐明琅正准备年终考核,便拒绝了,说不准会是这件事。 “他未免也太可恶!” 唐明琅手握成拳,随即又道:“但是其他人也未必没有可能。” “是。” 周彦宏对唐明琅这个时候还能够反思心头不自觉觉得满意,随即又说:“殿下也可想想,这段日子在朝堂上是否有人引你犯错。” “唐明鑫!” 唐明琅听了周彦宏这话,便脱口而出。 “那极有可能便是他,殿下可派人再查查。” 周彦宏总觉得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一切都太巧了。 第104章 都城王府 唐明琅此刻脑海里被愤怒充满,完全没有了理智,这唐明鑫未免也太气人,他自问与他一直未曾起过任何冲突,这人可好,直接在长姐面前那么败坏他的名声,实在是狼心狗肺! “殿下。” 周彦宏害怕他失控,哪怕唐明琅极力否认,他这会也看出来了,自家殿下怕是真的有几分心思。 可不管如何,唐清璃是殿下的长姐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哪怕再喜欢也不可以。 “本王没事。” 唐明琅摆了摆手,有些垂头丧气:“好了,就按着你说的做。” “是。” 周彦宏应了声,又道:“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查查看是谁折腾出来的事。” “府中的人你尽可安排。” 唐明琅点头,府中有不少府兵侍卫,想来都能够让周彦宏用上。 “多谢殿下。” 周彦宏心头激动,唐明琅愿意放权给他,这便是对自己信任的第一步。 “退下吧。” 唐明琅摆了摆手,这会他只想要一个人待着。 周彦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把自己刚刚捡起来的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唐明琅有些心灰意冷地看着桌上的信,过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委屈,还是拿起来一字一句仔细读了读,他以为长姐是想他了给他写信,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被人摆了一道。 想到这里,唐明琅简直把唐明鑫杀了的心都有了,唐明鑫,若此事真的是你所为,那我不会放过你。 齐王府,不知名小院。 “殿下请用茶。” 一貌美女子拉了拉自己的衣衫,娇滴滴的样子让唐明鑫心头一热,随即接过了女子手中的茶。 “慧儿泡的茶真好喝。” 唐明鑫喝了口茶,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甜,让他不自觉挑了挑眉,实在是挠人。 “殿下喜欢便多喝点。” 女子看着唐明鑫,一脸崇拜又害羞地看着唐明鑫,让他受用无比。 “再过段日子便是本王择选侧妃的日子了。” 唐明鑫搂着她,轻笑着说:“到那个时候,慧儿便是本王名正言顺的侧妃了。” “殿下,慧儿何德何能…” 李知慧听了这话莫名觉得有些惶恐,毫不犹豫便开始推辞:“慧儿只愿能够常伴殿下身侧便好,其他的不重要。” “瞎说什么胡话!” 唐明鑫一听这话便眼珠子一瞪,假装生气地看着李知慧,然后搂着她说:“你是本王钟爱的女子,又如何能够让你无名无份待在本王身边?” “殿下…” 李知慧感动不已,他看着唐明鑫,忍不住啜泣,嘟囔着唐明鑫为何会对她如此好。 “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呀。” 唐明鑫叹了口气,若非她家中突然出事,此刻她应当做的是自己正妃的位置,而非侧妃。 “殿下。” 李知慧闻言又是落泪,止不住说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可以与唐明鑫在一起,还让他为自己辛苦筹谋,实在是让她太羞愧了。 “不必多言。” 唐明鑫拥她入怀,李知慧与他乃是命中注定,既然天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那自己便好好地护住她,让她在自己身边享受荣华富贵。 两人温存之后,唐明鑫便离开了,虽然他也舍不得李知慧,但今日是皇子考核的放榜日子,他需要早些过去,可不能迟到了。 李知慧在唐明鑫走了之后便收起了那副娇弱的模样,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婢女小翠唤了进来。 “小姐。” 小翠一直跟在李知慧身边,自然知道她原本钟意的郎君根本就不是唐明鑫,这娇弱的模样也压根就不是小姐本来的样子。 若非家中突然出事,她如今应当是名正言顺的威远侯世子妃,又如何会成为一个庶出王爷的侧妃。 是,唐明鑫待她很好,几乎是百般娇宠,不仅把原本应当在官窑中的她寻出,还想要给她侧妃的位置,但这些东西原本都是她唾手可得且觉不屑的。 李知慧原为安宁侯的掌上明珠,在京中也是个不小的角色,虽然安宁侯并不得势,但毕竟还是个侯爷,加上自己母亲的势力,他们李家在京中不说称霸,旁人见到到底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瞧瞧这安宁侯好的不学学坏的,不仅与阳亲王有来往,而且帮着他做了不少坏事,助纣为虐的证据全部都留着,尾巴也没有扫干净,直接就被人抓出来了。 这下好了,南安帝震怒,处理完阳亲王之后直接把安宁侯给处死了,全家上下男子充军,女子全部沦为官奴,且若是未得南安帝允许,生生世世都要背着这样的名声存活。 李知慧是娇娇女娥,自小得了安宁侯和安宁侯夫人的百般宠爱,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能够有人帮她摘下来,又如何能够受这样的委屈? 她原想着找那些此前对她殷勤无比的公子哥,最起码能够为她在陛下面前说说话。 没想到平日里那些说愿意为她掏心掏肺的人不仅闭门不见,而且还拿钱羞辱她,说安宁侯做出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值得旁人为她求情。 李知慧走投无路之下被唐明鑫救了,不仅帮她打退了官窑里的恶奴,而且还把她的奴籍从官窑里拿了出来销毁掉,让她在齐王府住下。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和忐忑,但是见唐明鑫是真的疼爱自己,又对自己无比纵容,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 只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个叫自己慧慧的世子哥哥,在听说自己家里出事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旁人一样毫不犹豫躲避,又或者说他会为自己仗义执言,帮爹爹和娘亲求情。 等来等去,小翠最后带回来的结果确实威远侯世子沐政康与安庆郡主情投意合,陛下圣心大悦为两人赐婚的消息。 痛苦和冷意随着这个消息突然传遍全身,李知慧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感觉,只是那一瞬间就明白自己的后路已经断了。 如今的她只能够牢牢地抓住唐明鑫这棵救命稻草,最起码自己如今在这里衣食无忧。 但是她怎么能够不恨!那个说会照顾自己一辈子的沐政康在他们家中出事之后居然如此狠心,不仅未曾寻过自己,而且还转身就与别的女子定亲。 她自然是知道安庆郡主的,沐政康曾经在自己面前提了又提,说要娶她做自己的嫂嫂,怎么可以?凭什么可以?他明明是应该属于自己! 懊恼和不甘心就像两条毒蛇一样攀咬着李知慧,她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去幻想,如果父亲未曾做过那些事,如今站在沐政康身旁的就应当是她! 她不甘心,却不能被唐明鑫发现自己的不甘心,能做的便只有在他面前不露痕迹地表达自己对沐政康和安庆郡主的厌恶。 他是真的极为宠爱她,知道他不喜欢这两人之后变着法子去给他们找麻烦,渐渐的,李知慧对唐明鑫也就更上心了。 “我没事。” 李知慧摆了摆手,冷冷地说:“如今爹爹已死,娘亲既然下定决心要跟着爹爹一起去,不要我这个女儿,那便随她,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好。” “小姐!小翠会一直在您身旁的。” 小翠听了这话着实心疼,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看着李知慧就差哭出声。 “你起来吧。” 李知慧对她的忠心很是满意,如今自己身旁也就只有她了。 “是,小姐。” 小翠赶忙起身站在了李知慧身旁,齐王府中的下人虽然对她们尊重,但是骨子里仍旧是看不起她们的,认为两人都是戴罪之身,若非殿下施恩,她们如今还不如府中的奴仆呢,又如何能够称得上主子。 李知慧也明白自身的境况,倒是没有自怨自艾,这样解决不了什么事,反而会惹唐明鑫不痛快,自得不偿失罢了。 “这段日子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提。” 李知慧看着小翠,轻声说:“王爷对我们已经足够好了,我们不能够再得寸进尺。” “小姐…” 小翠正想说什么,却见李知慧瞪了自己一眼,瞬间反应过来这话怕是说给别人听的:“小姐说得极是。” “王爷这段日子已经够操劳了,就别让他再为了我分神了。” 李知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摆手让小翠退下了,一副特别为唐明鑫考虑的样子。 奉命而来的太监听了这话也是默默点头,想着一会回去给丽嫔娘娘提上一嘴。 “咳咳。” “是谁在外面?” 小翠听了这话声音有些害怕,幸好刚才自己没有乱说话,不然就给小姐惹祸了。 “奴才特奉丽嫔娘娘的旨意,来给李姑娘带句话。” 小太监也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了一句:“请李姑娘不要有不还有的心思,否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李姑娘也应当是清楚的。” “知慧清楚。” 李知慧咬碎了牙,唐明鑫这会不在自己身旁,她不能够反驳小太监什么,只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想着等今晚唐明鑫回来再说。 “如此,那奴才便告辞了。” 这小太监本就是丽嫔派来敲打敲打李知慧的,安宁侯与阳亲王勾结一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也不知道这李知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能够让唐明鑫这么护着她。 天知道丽嫔知道此事的时候有多震惊,差点没把殿给掀了,若非有伊曼拦着,她怕是直接找人把李知慧给弄死了。 唐明鑫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自己的母妃,所以一边安排人好好保护李知慧,另一边又去同丽嫔谈了又谈,如今才勉强让丽嫔接受此事,却还是有些担惊受怕,害怕南安帝知道后会迁怒唐明鑫。 唐明鑫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官奴罢了,父皇那么疼爱我,只要我藏好不被发现,应当是出不了什么问题的,再者而言,他还可以给李知慧换籍贯。 他如今乃是代王,并非毫无权势的皇子,若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法留在身边,那还有什么意思? 丽嫔终究是被溺爱占了上风,轻轻地叹了口气便随了他,只让他好好藏紧,然后把李知慧的籍贯都为她更换好处理完了,养在王府中当作唐明鑫的一个乐子也就罢了。 “小姐,丽嫔未免也太…” 小翠压低了声音,话也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这丽嫔压根就没把她们当人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施舍。 “慎言。” 李知慧低低地呵斥了一声,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站在唐明鑫身旁,让所有人都后悔!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花圆凉亭。 “殿下,信已经送到了。” 天气越来越热,唐清璃闲暇的时候都不愿意待在房间里,而是选择在花圆凉亭里纳凉。 韩霜锦昨日送来了她做的凉皮还有一把贵妃椅,说是坐上去能够舒服地小憩。 她原本不当回事,没想到坐上去的时候还真的挺舒服的,半躺的状态正好能够让她微微放松,不用一直紧绷着坐着。 凉皮确实适合这炎炎夏日,唐清璃在吃下那口凉皮的时候便觉得味道不错,难怪这几日听说食锦小店的生意又红火了许多。 “送到便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那把太妃椅好是好,就是不大端庄,只能放在房间里用,这会房间里还是太闷热,她就只好坐在凉亭里吹吹风。 “殿下,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灵芝有些不明白,送信给唐明琅告诉他这件事,岂不是有些打草惊蛇?如今还不知晓此事究竟是何人折腾出来的,唐明雩也是他们的暗中猜测。 若不是唐明雩,岂不是给了旁人逃脱的机会。 “就是要打草惊蛇。”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笑着说:“你以为我为何要让人送信回去?我就是要让唐明琅知道,有人在挑拨离间他与我的关系,不管他对我到底有没有几分心思,你以为他心中便没有怀疑的人了吗?”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灵芝还是不懂,知道了无非就是两边斗法,对远离京都的他们看起来没有半分好处。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小打小闹或许是没什么意义,但是这会可不一样,年终考核的成绩要公开了,而且母后的忌日也要来了。”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在看的书,轻轻地说:“在这个关头若是有人出事,不说南安帝会不会处罚,文武百官都不会买账,哪怕不处置,在心中对那个皇子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原来如此。” 灵芝听了这话茅塞顿开,有些明白唐清璃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送信这件事会是唐明雩做的。” 唐清璃拿起了茶杯,唐明雩让人网罗天下有才华的人做他的幕僚,意外地发现了陈舟,想把他带回去这件事,她是相信的。 但是根据她对唐明雩的了解,此人应当是不会做出送信这样挑拨离间的事。 他自诩正人君子,这样的手段或许在他看来还有些下三滥,不过也只是唐清璃自己的猜测罢了。 “陈公子出门已有两日。” 灵芝听懂了唐清璃的话,轻轻地补了一句。 “那也快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给陈舟的消息准确,若是顺利的话,差不多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韩东家今日还送了点东西来。” 灵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今日天气热,她又换了凉面和卤味过来。” “卤味?” 唐清璃听到凉面的时候并不诧异,想来应当是把凉皮换成了面,二者应当大同小异。 只不过这卤味她却没有听说过,不知道又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是,只不过…” 灵芝欲言又止。 “直说便是。”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不自觉挑了挑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不过这卤味出了一些肉,其他的居然都是猪下水…实在是…” 灵芝觉着有些一言难尽,猪下水味道那么重,平日里不仅没人吃,而且更没有人会设想把它做成一道菜去卖,这韩东家未免也太… “猪下水?” 唐清璃听着也很诧异,在宫中曾经也有过那么一个厨子就喜欢折腾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父皇原本还给了他一个机会去折腾,后来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听说就被赶出宫了。 后来听说他在外面自己开了个包子铺,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生意不错,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猪下水他也曾经尝试过,只不过那骚味一直都没能处理好,这韩霜锦怎么会想着碰这些东西? “是,东西如今还在厨房里。” 因为今日送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端到唐清璃面前来。 “殿下!韩东家来了!” 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通传,上次就是跑慢了,让韩东家在门口等了一会他就被训斥了,今日可不能再走慢了。 “带她过来。” 唐清璃摆了摆手,不一会韩霜锦和青黛就一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且青黛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民女见过殿下。” 韩霜锦乖巧地行了个礼,等到唐清璃让她起来的时候就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她身边。 “你这会怎么有时间过来?”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韩霜锦可不常来,她每日都忙得很,不是要去看铺子就是要去忙着做新菜谱,若不是有事,肯定不会跑过来找自己。 “来给殿下送东西呀。”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盘凉拌菜还有一盘卤味,笑着说:“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早些时候送来的卤味不够吃呀,所以这会正好和凉拌菜一起拿过来了。” “你就这么自信?” 唐清璃挑了挑眉,虽然韩霜锦在自己面前似乎一直都挺自信的,但她这会对于她毫不犹豫拿出猪下水摆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诧异。 “自然。”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卤味昨日刚刚做出来的时候就在韩宅里被人一扫而空,南朝虽然还算安定,但是经济水平其实还是不高,能够吃得起肉的人家并不多。 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算是一道荤食,原本大家看到猪下水的第一反应也是它的骚味,但是架不住那锅卤料咕嘟咕嘟冒出来的香味。 尤其是韩霜锦还让人把猪下水都洗的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任何味道,又加了香料去除腥,基本上就闻不到什么异味了。 香味扑鼻自然有人愿意买账,有了第一个人开口,第二第三个人很快也便点了卤味,最后自然是一致好评,一大锅卤味不过一个时辰便卖完了,还有不少人没买到呢! “孤还没尝过。”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拿起了筷子,笑着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要尝尝了。” “那殿下快试试。” 韩霜锦有些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自己太想当然了,这可是长公主!怎么可能会去吃猪下水呢!估计东西还没拿到她跟前就已经被人倒掉了。 韩霜锦摆出来的小盘子不大,那盘卤味却还冒着热气,唐清璃看着这十分有油气的卤味微微皱了眉,其实她这会不大喜欢吃有油的东西,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一点都不清爽。 可是这卤味的香味确实一直往她的鼻子里钻去,让她忍不住夹了一块猪大肠。 “怎么样?” “好吃。” 唐清璃点了点头,不仅完全没有骚味,而且还带着点韧性,咬下去的口感和肉完全不一样,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吃。 “我就说嘛!” 韩霜锦这才松了口气,把另一盘凉菜也推了推,这个朝代没有黄瓜和金针菇,于是她就只能自己做出了粉丝还有蘑菇代替。 幸而南朝的蘑菇特别脆甜,做凉菜也十分好吃,完全不输金针菇还有黄瓜。 唐清璃相比于卤味的经验反而更喜欢面前的这道凉菜,都是她的心头好,不一会就被她吃光了。 “殿下喝茶。” 灵芝还是头一回见殿下在这个时辰用这么多吃食,心头不自觉对韩霜锦的评价又拔高了一层。 “有冰酸梅汤吗?” 韩霜锦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茶杯,突然问了一句。 “冰的酸梅汤?厨房应当有。” 灵芝看了一眼韩霜锦,还以为是她要喝,便赶忙让小丫鬟去厨房取来了。 “多拿一杯。” 被韩霜锦这么一提,唐清璃立刻就有点嫌弃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了。 “不用,一杯就好。”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就是帮殿下要的,吃了卤味应该有点腻,喝点酸梅汤正好,我不喝。” “韩东家怪体贴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来找孤?” “那还真有一事。” 第105章 只为殿下 “说吧。” 唐清璃心头安定了不少,就知道她是有事才特意跑过来的,不过心头还是有些不知名的失落。 “殿下,黄家还有多久?” 韩霜锦直言不讳,食锦小店做的再好她也不想把布庄生意丢下,唐清璃既然提了这么一句让她放缓,她自然会乖乖听话。 只不过她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万一等着等着错过时机了怎么办? “约摸再等半月左右吧。” 唐清璃想了想,轻声说:“如今局势不明,这黄家与瑞王虽然确有交往,但并非直接,你可能懂?” “懂。” 韩霜锦点了点头,主要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呗,这谁不理解。 “我知道你心急,想做出东西来。”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但是有些事孤确实也没有办法立刻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 “没事的殿下,民女也只是问问。” 韩霜锦笑了笑,说:“毕竟有些时候殿下也需要斟酌和时间的。” “不过年中考核的结果出来了。” 唐清璃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此事还是韩霜锦给自己的计策,如今和她说也是应当的。 “殿下,结果如何?” 韩霜锦听了这话就想起了唐明琅,这个惦记自家姐姐的王爷,实在是狼子野心。 “情况和你设想的一样。” 唐清璃浅笑,唐明琅不仅在其中未能够拔得头筹,而且还因为文章写得不好被南安帝责骂,说写得简直是狗屁不通,这几日被罚抄《千字文》,这侮辱性可就极大了。 天知道唐清璃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算是狠狠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那很不错。” 韩霜锦听了这话挺开心的,这就意味着唐明琅最起码没有办法通过这次年中考核崭露头角,他的很多节奏都会因此而放缓。 “这次第一名是唐明鑫。” 稍稍隔了一会,唐清璃才提了这么一句,语气中有些难以接受:“因着这事,他在父皇和朝臣面前也算是大出风头了。” “居然是齐王?” 韩霜锦也有些不可置信,他本以为会是秦王又或者是瑞王,毕竟这两个人文采出众一事可是众人皆知,这齐王突然冒出来得了第一,怪让人惊讶的。 “是。” 唐清璃目光深邃:“他背后必然是有人指点,才会在此刻脱颖而出。” “那他背后的人手段非凡。” 韩霜锦点了点头,不说其他,单单是做文章这一件事便足以让唐明鑫学了又学,他做不好文章一事在皇子中可是出了名的,此次得了第一,想必下了苦功夫。 “确实是让众人都很是惊讶。” 唐清璃点头,摸着自己的护甲:“只不过,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殿下的意思,第二名与第三名对这个结果应当很是不满。” 韩霜锦挑眉,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结果却被人截胡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唐明鑫的才识并不能够让旁人信服吧。 “是。” 唐清璃在心头感慨着韩霜锦的聪慧,自己提一句她便能够跟上自己一句,属实让她极为舒心。 “那让我猜猜。” 韩霜锦来了兴趣,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说:“第二名应当是瑞王,第三名是秦王?” “你为什么会觉得瑞王是第二?” 唐清璃挑了挑眉,虽然她回答得对了,但唐清璃还是想听听理由。 “很简单,陛下不会让一家独大,所以他不会盲目一味地支持新势力的上升,有些时候旧势力也是需要培养培养的。”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而康王与瑞王二者来选的话,瑞王殿下才华横溢,所做文章与礼仪皆为上乘,摆在第二名挺合适的。” “猜的还挺不错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若非真的了解你,我倒是要猜想你是不是早对宫中有了解了。” “我才没有。” 韩霜锦听出了她言下之意的试探,连忙反驳:“要不是因为殿下,我才不会了解那么多。” “那若非因为孤,你便直接不了解了?” 唐清璃闻言失笑,这人有些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总爱讲一些气话。 “对啊,若非殿下,我了解那些做什么。”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点头,左右不过是因为唐清璃她才会去了解,想着能够帮上忙。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一具年轻的身体里,韩霜锦觉得自己如今的行事也有几分年轻的心态,已经不会因为某些事瞻前顾后了。 果决而横冲直撞,大抵是年轻人的标配吧。 不过她喜欢这样的自己,还挺有自己年轻的冲劲,还能再干几十年! “那你了解后想做什么?” 唐清璃挑眉,倒是对如今直言不讳的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此前与她接触的时候,觉得她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与睿智,很多事情都极为理性与割裂地看待,所谓割裂,便是哪怕她是局中人,也不会因为自己身在局中而越陷越深。 她仿佛在局中,又不在局中,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给人一种看不穿的感觉,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女孩,仿佛像个几十岁的老狐狸。 但是最近与她越接触下来越觉得她更像是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自然不是说她什么都不懂,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懂了,反而更加显得纯粹。 唐清璃也说不出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挺放松的,她是唯一一个不把自己当作公主一样高高供起的人。 与她在一块,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她把自己与唐清璃的交往都放在了平等的前提上,是一种新鲜且让人觉得不赖的感觉。 “帮殿下呀。”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虽然如今的我大多数情况下还得仰赖殿下,不过还算是有点用处的吧?” “用处很大。” 唐清璃点了点头,不喜欢听她说贬低自己的话,不管是有了新鲜吃食给她送过来还是为她出谋划策,韩霜锦都做的很好。 “那我还挺厉害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笑,又说:“殿下还没说我猜的对不对呢。” “都对。” 唐清璃笑了笑,说:“一切与你所说的所差无几,第二名确实是瑞王,第三名是秦王,第四名是康王,第五名是十皇子,代王的文章不好被批了,自然评不上名次。” “如果我是他,那我会被气死。” 韩霜锦轻轻摇了摇头,又说:“想必这康王殿下心头也不怎么好受吧,” “这是自然,作为庶长子,原本应当是头名,实在不济也应当有前三,结果被排到了第四,换作是谁心头都会不舒服。” 唐清璃点头,又说:“听说康王回府之后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殿下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康王发脾气的事情唐清璃居然都知道,这势力版图铺设的也太大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唐清璃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说:“这些事不过是因为闹得挺大,都传到了父皇耳中,我才会知道。” “那殿下也挺厉害的呀,陛下身边都有人。”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说:“既然如此,那殿下觉着陛下对这样的一个局势是否满意呢?” “或许满意,或许不满意。”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道:“孤的那位父皇心思可谓是多着呢,谁能看懂他呢。” “那也是。” 韩霜锦对此倒是挺认同的,虽然他对南安帝认识不是很深吧,但是他做的这些骚操作其实挺膈应人的。 如果把南朝比做一个大公司的话,那南安帝这个董事长就是鼓励争权夺利的那种人,宁愿消耗公司的实力也不拧成一股绳对外,这样的公司其实内耗会很大,韩霜锦不喜欢这样的公司。 只不过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和认知,在南安帝心中或许觉得这样能够更好巩固自己的帝位,故而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韩霜锦选的话,她就肯定不会选这样的公司去工作了,实在是太累了。 “晚上一起用膳吧,想吃什么。”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韩霜锦今日给她送了两次菜,她总不能够让人就这么回去。 “牛肉?” 韩霜锦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如果这会有空调的话就好了,她就能够和唐清璃涮火锅了。 “你是真的爱吃牛肉。” 唐清璃失笑,随即吩咐下去今夜的膳食多加几道牛肉做的菜。 “这叫做物以稀为贵。” 韩霜锦虽然如今隔几天便能够得到唐清璃送来的牛肉,但每次数量都不会很多,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会分给花月妩他们,或者叫她们过来一起吃,所以基本上都很少吃过瘾。 为数不多吃过瘾的就是在公主府里,唐清璃给让厨房给他做的宵夜。 “说不过你。” 唐清璃笑着摇头,却带着几分宠溺。 “那我去歇会?” 韩霜锦得寸进尺,反正公主府也留了一个院子给她住,她之前也住了一段日子的。 “去去去。” 唐清璃真是拿她没办法,笑着摆了摆手,让灵芝带着她去院子里了。 “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等进了院子,青黛这才有些担心地轻轻问了一句,方才小姐在殿下面前也太… “这有什么不好?” 韩霜锦拍了拍青黛的肩膀,笑着说:“你怎么还没适应你家小姐与殿下关系好的事实啊?” “小姐,关系好是关系好,但是您也不能如此…” 青黛叹了口气,这要是被人遇到了,定然会说小姐没有规矩,要治她大不敬的罪! “没事,我有分寸。” 韩霜锦笑笑,在别人面前厉害到不行的唐清璃在她面前最多也就是个小丫头儿子,她天生便不畏惧皇权,在她看来,唐清璃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厉害的有钱人家的女儿,她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 除此之外,要让她真正把唐清璃恭恭敬敬地供起来做公主,那是不可能的。 “是。” 青黛乖顺地点了点头,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毕竟韩霜锦才是主子。 “好了,让我歇会吧。” 韩霜锦准备躺会,今日盯着卤味折腾了许久,这会还真是有些累了。 “奴婢为小姐更衣。” 青黛乖巧地应了声,又打来了水让韩霜锦洗了脚,她这才舒舒服服地睡下。 “厨房里的卤味丢了?” 唐清璃看着她离开,这才问了一句。 “没有,殿下,还放着呢。” 灵芝摇了摇头,方才唐清璃吃的那么开心,她便去厨房看了看,那卤味还放在一边,就是有些凉了。 “热一热你们分了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都尝尝韩东家的手艺,看看她是怎么把这个做出花来的。” “多谢殿下。” 刚刚那香味和殿下吃的时候那神态他们可没有错过半分,这猪下水想必是极其味美。 “陈舟回来了吗?” 唐清璃突然想起了陈舟,按理来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应当回来了才是。 “并未瞧见他。” 灵芝轻轻摇头,这人离开了好几日都未曾传信,也不知道这事情是顺利还是不顺利。 “倒是奇怪了。” “殿下,陈公子回来了。” 唐清璃正有些疑惑,结果下一秒许三归就进来通传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让他进来吧。” “是。” 许三归带着陈舟进来,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步伐有些踉跄。 “受伤了?” 唐清璃微微蹙眉,看着他脸色发白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了句。 “并未。” 陈舟连忙摇头,将手中的包袱给了许三归,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拿笔的手现在拿刀,多少都有些不适应和缓不过神来。 “拿出去外面拆。” 唐清璃摆了摆手,虽然上辈子也曾见血,但是此刻看着陈舟这个样子,心想还是能免则免。 许三归应了声便抱着包袱出去了,不一会回来之后便对着唐清璃点了点头,确实是刘同舟。 “做的很好。” 唐清璃看着陈舟,轻声说:“去歇息吧。” “多谢殿下。” 陈舟此刻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一点也不矫情,直接就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跟着陈舟的几个侍卫在他走之后便被带到了唐清璃跟前,一五一十将他的表现道来。 “倒是果决。” 唐清璃在听到陈舟直接一刀捅进了刘同舟的身子的时候不自觉挑了挑眉,他倒是给了唐清璃几分惊喜。 “陈公子确实挺果断的。” 随行的侍卫点了点头,又说:“刘同舟那人说话也实在气人,居然张口闭口说陈公子是吃软饭的,这谁听了不生气?” “吃软饭的?” 唐清璃闻言轻笑,这说法倒也是没错。 “属下妄言,还请殿下责罚。” 侍卫察觉不对,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没怪你。” 唐清璃摆了摆手,温声道。 “多谢殿下。” 侍卫这下是老老实实什么都不敢说了,唐清璃问一句他们说一句,生怕说错话让殿下不快。 “好了,你们退下吧。” 唐清璃了解完了事情便摆了摆手,说:“一人去账房领十两银子,这几日辛苦了。” “多谢殿下!” 侍卫们都很开心,二话不说便高高兴兴领赏去了。 “三归。” “属下在。” 许三归抱拳应声。 “你对此事怎么看。” 唐清璃知晓侍卫大抵是不会骗人,但她对陈舟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殿下,陈公子应当是没有骗人。” 许三归刚刚拆开包袱的时候确实是刘同舟的头颅,他的头上最标志的便是有一道疤痕,这是死后伪装不出来的。 “那便先用着吧。” 唐清璃对他的怀疑又少了几分,如今也算是可用之人了,想想便人送了点人参片过去。 “殿下,韩东家睡下了。” 方才被唐清璃安排去给韩霜锦送东西的枳橘铩羽而归,这前后不过两刻钟的事,韩霜锦睡得真快。 “想必是累着了,晚膳晚些再说。” 唐清璃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轻轻地摆了摆手。 “是。” 枳橘应下后便去厨房通传了。 “黄家的事差不多也应当收尾了,三归,一会我写封信你帮我送去永乐府,让陈宁德那便安排快一些。” 唐清璃敲了敲桌子,陈宁德需要时间她能理解,毕竟递歇息也需要时间,只不过有些事可以先做在前头就不要拖。 “是。” 许三归应下,等了一会拿着信便离开了唐清璃的院子,让人送去永乐府。 永乐郡,郡守府。 朴素又不失雅致的布置将主人公的性格展露无遗。 陈宁德刚刚从前院处理完政事回来,进入后院就看到了有些丧着脸的妻子。 “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对于自己的结发妻子,陈宁德还是很关心的,此刻看着她如此哀伤,心头也不自觉有些忧虑。 “夫君。” 吴梦君看到他过来连忙起身,她带着些江南女子的温婉,又有些草原女子的英气,虽年纪已经稍微有些大了,却别有一番韵味。 “和为夫说说。” 陈宁德拍了拍吴梦君的手,轻声说:“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告诉为夫。” “夫君。” 吴梦君动容,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还不是麟儿的事。” “他又怎么了?” 陈宁德对陈麟这个儿子是极为不满意的,不仅读书不是料子,而且胆子特别小,虽然为人踏实而且也有上进心,但就一直都学不进去东西。 这段日子听说还迷上了什么戏子,天天跟着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去听戏,让陈宁德特别发愁。 “他想娶妻了。” 陈麟今年已经十八了,依着年龄确实也可以考虑娶妻的事情。 吴梦君听到这话的时候原本还挺开心的,但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那个逆子想娶的是谁?” 陈宁德眉头一皱,顿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之前要为他娶妻,他偏不,一直拖着拖着,这会倒是愿意娶妻了,要是这其中没有猫腻,他断然不信。 “是哪位清姬娘子。” 吴梦君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麟儿想要为她赎身把她娶进门。” “他莫不是失心疯!” 陈宁德听了这句话再也忍不住,陈麟是不是疯了!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娶一个戏子进门,这是把他的面子直接丢在地上狠狠地踩啊! “你别生气,别生气。” 吴梦君连忙抚摸了一下陈宁德的胸膛,把他安抚下来后轻声说:“我没同意,也没答应他。” “他做梦去!此事必不可能!” 陈宁德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好不容易坐上了知府这个位置,哪怕陈麟再差劲,有他在,未来哪怕做个书吏再转做官也是有盼头的。 现在可倒好,居然还迷上了什么清姬娘子,居然还要为她赎身把她娶进家门!这是直接想要把他气死! “夫君!夫君!” 吴梦君连忙宽慰着:“别生气别生气,他也是年少不懂事…” “年少不懂事?!” 陈宁德听这话更生气了:“他今年已经十八了!十八你还和我说年少不懂事?旁人在他这个岁数已经是举人了!你知道吗!” “唉。” 吴梦君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轻声说:“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在他小时候没有看好他,才会…” “你别瞎想,没有的事。” 陈宁德一听这话就冷静下来了,也跟着叹了口气,轻声问:“他人呢?” “在院子里自己待着呢。” 许是知道陈宁德知道这消息便必定会责怪他,所以才躲得远远的。 “这小兔崽子,这会变聪明了。” 陈宁德腹诽了一句,带着吴梦君来到了他院子里。 “爹爹,娘亲。” 在房间的少年郎自然听到了自己爹爹与娘亲进院子的声音,自知躲避不过,还是迎了出来。 陈宁德认真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麟,如同书中说得那样,他的儿子也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可惜空有其表,其实是个花架子。 看得出来没什么底蕴,就连身上的气质也有点畏畏缩缩的,难堪大任。 “你在做什么呢?” 陈宁德敛下心中的失望,与他一同进房坐了下来,而后轻轻地问了一句。 “爹,我是真的喜欢清姬。” 陈麟知道陈宁德今日前来为何,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 “喜欢…” 陈宁德或许是刚刚发过了脾气,这会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生气,只轻声说:“你喜欢她,想要为她赎身,可以,这没问题。” “爹!真的吗!” 陈麟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向顽固的爹爹居然能够同意。 “真的。” 陈宁德点了点头,轻声说:“只不过,这赎身的银子需要你自己出。” “你有银子吗?” 第106章 针锋相对 陈宁德这话直接给陈麟干懵了,他一个一直被家中娇养的公子哥,自己有的银子都是家中给的,别说自己挣了,就是平时攒下的都没有。 “你若是没有银子,如何为她赎身?” 陈宁德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吴梦君溺爱他,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他不需要自己去努力,只需要读书识字便好,一切都有吴梦君为他筹划。 这也是他觉得只要他闹闹脾气便能够让他们屈服,最后让他把人娶进来的原因之一。 可是凭什么呢? 陈宁德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自问对他极好,基本上他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会允诺。 哪怕有些时候因为功课和他生气,但极大多数时候仍然是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但是哪怕这样他仍旧不知足,不思进取,贪图享乐这也就不说了,如今居然还要带戏子进家门! 陈宁德实在是越想越气,若是不让他狠狠吃个亏,他还以为家中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 自己作为知府为官清廉,这偌大的家中都是依靠吴梦君和她的铺子在撑着。 吴梦君知道自己经商的身份或许会影响到陈宁德,所以为他受了不少委屈,不仅不能够插手铺子的事只能拿分红,而且还会被母家嘲讽。 这些事情陈麟都不知道,只因为吴梦君想要维护他那可笑的自尊! “爹…家中…” 陈麟艰难开口,他自知这样的话说出来怕是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但他别无法子。 “家中有银子。” 陈宁德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但那些是留着为你娶妻用的。” “娶妻,明媒正娶,清清白白的人家。” 陈宁德强调的话让陈麟红了脸,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确实无力说什么。 清姬卖艺不卖身,她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哪怕与自己相处的时候都恪守礼仪。 但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以色侍人的戏子,什么清清白白都不作数,不过是哄骗别人的手段罢了。 其实在陈麟心里也知道,清姬必然不可能是家中正妻的最佳人选,最多,只能够作为一个妾室。 但被陈宁德明晃晃摆在了台面上讲,他还是觉着有些丢脸,心头不自觉有些埋怨。 “爹,清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是极好的。” 陈麟试图反驳陈宁德的话:“她与孩儿相处的时候恪守礼仪,并未越界半分,是孩儿心悦她,想要与她百年好合。” “你也会说,是你心悦她。” 陈宁德目光不变,看着陈麟,淡淡地说:“既然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就证明给她看,你能够不依靠家里,赚到银子给她赎身。” “爹!” 陈麟一听这话就急了,给清姬赎身的银子早就已经升到了三千两,他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赚到那么多银子为清姬赎身呢。 “做不到吗?” 陈宁德只看了他一眼,随即轻笑着说再:“若是做不到的话,便罢了。” “爹,求求你!” 陈麟是真的很喜欢清姬,他跪在了地上又给陈宁德狠狠地磕了个头:“我是真的很喜欢清姬,求求您成全孩儿吧,求求您了!” “我也想成全你。” 陈宁德看着他有些发红的额头,叹了口气:“若是你真的想让你爹我的乌纱帽被摘的话,我便成全你。” “这…不…爹!我没有那个意思!” 陈麟哪怕再混蛋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让自己爹好不容易得来的郡守位置给丢了,他摇头道:“你别吓我,爹,没有这回事的。” “你是被何人带去与这个清姬娘子相识的?” 陈宁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让他自生自灭,想着点醒他几句。 “是…是孩儿的好友。” 陈麟不敢说出名字,他知道自己的爹娘一直都不喜欢与自己来往的那些好友,说他们功利心太强了,与自己交往并非君子之交。 “好,你将之当做好友,那我且问你,在你心里真正的好友应当如何?” 陈宁德看着他,轻声问了句。 “真正的好友,自然是坦诚相待,再一同进步。” 陈麟想了想,又说:“也是凡事一起分享,好的坏的都一同承担。” “那你去寻清姬娘子一事,他们在其中只是单单引见?别无其他?” 陈宁德点了点头,这话说得还像人样。 “确实是引见。” 陈麟点了点头,害怕爹娘误会,又说:“而且去听戏的银子是我们各自出各自的。” “第一次是,接下来的都是?” 陈宁德才不会被他的话迷惑,若是第一次都是陈麟出银子,再蠢的蠢货都会反应过来。 “不…不是…” 陈麟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除了最开始的两三次是大家各自给各自的银子,剩下基本上都是他给,只因为他们一直说是因为他们的引见,他才能够与清姬娘子得见,收获良缘。 他觉得自己的朋友们说的话有道理,而且又有清姬娘子在一旁作陪,不想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失了面子,这才回回都抢着付银子。 “那你且算算,这么多次,你花了多少银子。” 陈宁德不着急了,反正他今日的政务都处理完了,多的是时间陪陈麟折腾。 “大抵…五百两?” 陈麟说出这话的时候都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怎么不知不觉间已经花了这么多了。 “不止。” 一直在旁坐着并未出声的吴梦君突然叹了口气,看着陈麟说:“你前前后后在账房支出了不少银子,有些时候多有些时候少,零零总总算下来,已经将近八百七十两了。” “什么?” 陈麟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自己这段日子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了?可是他明明… “寻常百姓人家不说一百两银子,一年就算是花二十两都未必能够花完。” 听到确切的数额,陈宁德的神色不自觉便有些冷了下来,他原以为陈麟只是贪玩了些,谁知他竟已经开始骄奢淫逸,把银子不当银子花。 “爹,娘,我…” 陈麟有心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自知在娘亲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娘亲不会瞎说,她算账的本事在府中是独一位的。 “这八百七十两折算成你每月二两零用,也足够你花四百三十五个月,足够你花三十七年。” 陈宁德把这些数字明明白白放在他跟前,而后又接着说:“陈麟,我且问你,若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多久能够赚到这八百七十两?” “我…” 陈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丧气地垂下了脑袋,低低地说:“爹,我没用。” “你确实没用。” 陈宁德狠狠点头,忍住了自己翻涌的情绪:“我与你娘亲对你寄予厚望,让你去书院读书,哪怕你日复一日未曾考取一个好的功名,我们也并未苛责于你。” “可是最不应当的便是不加思考!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人家这是摆明了圈套让你去钻,你还傻乎乎的直接就这么进去了!” “爹,我没有!” 陈麟挺直腰板看着他,语气坚定:“清姬不会骗我的,这也不是圈套,孩儿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呵!” 陈宁德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既然说喜欢,那她喜欢你吗?” “自然是喜欢的!” 陈麟听了这话便止不住点头,清姬若是不喜欢他的话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又如何会每次都单独为他唱戏,她自然是喜欢他的。 在与自己交往的时候都满心满眼看着自己,如何会不喜欢呢,如何会是做戏呢。 “若是真的喜欢你,那我且问你,她这么多年来应当是赚了不少银子,这赎身的银子就真的只让你一个人出了?” 陈宁德又给他出了个办法,说:“若是你短时间内赚不到银子,又真的想要娶她,那你便问她愿不愿意为你出一半的赎身银子。” “若是她愿意的话,这剩下的银子,府中砸锅卖铁都给你去为她赎身,但若是她不愿意,那你以为的情投意合,或许便只是你以为。” “爹!她一定愿意的!” 陈麟听了这话连忙表忠心,他也相信清姬一定会出一半的银子,他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你说了不算。” 陈宁德嗤笑了一声,又说:“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她出不出得起,想不想出都不是你说了算。” “爹…” 陈麟听了这话有些神伤,不过他也明白陈宁德如今对他们不看好,自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好了,我和你娘不待了。” 陈宁德看到他就烦,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的,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吴梦君也没有拆陈宁德的台,听他这么说只叹了口气便自觉与他一同离开了。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这是陈大人的信。” 许三归送上了陈宁德的亲笔信,看了眼坐在一边的陈舟,有些不愉。 “你也坐。”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过信之后指了一下空着的位置,让许三归坐下。 “多谢殿下。” 许三归微微一愣,该不会是自己刚刚有些矫情的样子让殿下看穿了吧? 陈宁德会给自己送信这件事有些意料之外,唐清璃打开信看完之后轻轻皱了皱眉。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舟这段日子在唐清璃身边的地位越来越重,也得了不少信任,经常能够察觉唐清璃的情绪变化。 “你瞧瞧。” 唐清璃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陈舟,示意他看一看,然后分析分析从中能够看到什么。 陈舟也不扭捏,直接从唐清璃手中接过了信,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殿下,此事是冲着陈宁德去的,顶上的人不愿意让他好。” 如果陈舟没记错的话,永乐郡隶属溯丰州,其州主乃是前益王殿下交好的好友,如今属于哪一方倒是不明势力,只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那便是他一定看这个踩着益王上位的陈宁德不爽。 所以才会安排人去勾引陈宁德之子,只要陈麟真的重金为清姬娘子赎身,而且还把人娶回家中,这陈宁德的官位怕是也岌岌可危了。 曾经只是一个同郡的身份,哪怕如今贵为郡守,想必也不可能随意便取出三千两来为一个戏子赎身,这银子从何而来?贪污?受贿?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去,后期可操作的空间便大的多了。 这种把戏陈宁德一下便看透了,但偏偏这陈麟是个蠢的,不仅看不透,而且还眼巴巴凑上去。 郡守这个位置是陈宁德辛苦筹谋而得,这其中唐清璃自然出了不少力,如今被人惦记上了,他自然要找自己的靠山说这件事。 “溯丰州的州牧不知你认不认识。” 唐清璃淡淡应了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溯丰州的州牧是?” “谢归。” 陈舟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如果他未曾记错的话,这谢归与唐明安乃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两人不仅是至交好友,而且差一点谢归的女儿就嫁给了唐明安。 “不论谁上位,谢归都会不满。” 唐清璃起先也曾注意到谢归,觉着他与唐明安关系这么好,定然会在朝堂上为他求情。 没想到此人颇有城府,不仅未在朝堂上为唐明安求情,而且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连南安帝都未曾怪罪于他。 唐清璃起先也以为他是在做戏,所以安排了几个人盯着他,想要在其中找出破绽,未曾想还真就一点都未曾找到,这才慢慢放下了戒备。 如今可倒好,直接给了唐清璃一个大大的“惊喜”啊,不过也怪她,后面居然对谢归慢慢放松了,就应当继续盯着的。 “殿下,其他人也未必没有可能。” 坐在一边的许三归突然开口,轻声说:“这同郡也并非我们自己人。” 许三归的话给了唐清璃灵感,如今的同郡是吏部直接指派过来的,因着私下盯着郡守这个位置,唐清璃想着不能做的太明显,同郡这个位置也就没有过多干预,反正左右也是应当从永乐郡中挑人。 没想到吏部那边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从别处调了个人过来,虽然明面上是清清白白的,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这就是吏部安排的自己人。 至于这人究竟是属于谁,吏部尚书苏定生是谁的外祖父,这不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了么? “你说的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这两人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感觉,轻笑着说:“陈舟你先出去吧。” “是。” 陈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便起身,对着唐清璃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书房。 他一走,房中就剩下唐清璃与许三归,原本依着礼仪规矩是不应当他们两人独自在一起的,不过唐清璃是君,许三归是臣,不臣之心的罪名,许三归担不起。 更何况,椛涧木还护在暗处。 “你不喜欢陈舟。” 唐清璃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坚定的肯定句。 “是。” 许三归点了点头,有些别扭地说:“殿下,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从哪里看出来的?” 唐清璃对他自然是更多几分信任,此刻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稀奇,印象中许三归很少对他身边的人提出什么建议,这还是头一回明确表达自己的喜好。 “他看殿下的眼神不对。” 许三归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眼神?”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着许三归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按笑他的发散能力未免也太过卓越。 “是。” 许三归硬着头皮点头,又说:“反正属下就觉得他怪怪的,对殿下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唐清璃有些无奈,轻声说:“你对他也别有太大的敌意,目前看来还是不错的,孤希望你们两个人还是能够好好配合。” “属下自然不会针对他。” 许三归自问自己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若是他好好的没有别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若是让他知道这人对殿下… “除了眼神呢。”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不太对,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问了句。 “除了眼神,好像旁的便没有什么了。” 许三归摇了摇头,其实他也觉得陈舟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挺漂亮的,一个文弱书生居然真的把刘同舟的脑袋摘回来了,是真的厉害。 只不过,就是觉得他眼神不对!他就是觊觎殿下! “好,那你去忙吧。” 唐清璃淡淡地摇了摇头,不过许三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想来也是关心则乱。 “是。” 许三归应了声,起身退出了书房。 唐清璃思来想去,还是取出了一张纸,提笔把自己如今考虑到的内容都写了下来。 唐明安因为赈灾一事确实被南安帝废黜了王位,而且软禁在王府里,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赖活着。 六公主唐清雅和静妃虽然没有了益王这一大倚仗,但是林知安和林泙可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若是他们能够做点什么出来,唐明安重新回到王位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唐清璃又将岚国公这三个字圈了起来,林家势力不容小觑,只要林家一日不倒,唐明安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她,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京都,海棠宫。 “母妃,您多少再吃点吧。” 自从唐明安出事之后,静妃在宫中的地位便直线下降,虽然还在妃位上坐着,但是已经很明显不及其他几位在位的妃子了。 若非依靠着岚国公的几分势力,如今的她怕是连普通的地位分妃子都能够欺负,唐清雅幽幽地叹了口气,出了此事之后她也成长不少。 不再经常和那些公主郡主比来比去,有空的时候就多陪陪静妃,或者做做女工。 原本她对自己在南安帝心头的地位是很有自信的,但渐渐他明白了,南安帝疼爱的根本就不是她,只是为了让后宫中的势力平衡,又带了几分安抚岚国公府的意味在,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好。 她吵过闹过,但是南安帝都未曾看过她一眼,所以如今她对这个父皇一点都不期待了。 “我不饿。” 静妃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唐清雅的脸蛋,瘦太多了。 “我没事的,母妃。” 唐清雅笑了笑,她不想让母妃担心,只要外公他们还在,她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委屈你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从小就是金枝玉叶娇宠着长大的,又如何能够受这样的委屈。 “雅儿不委屈。” 唐清雅乖巧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母妃,您不必担忧儿臣,儿臣没事的。” “也不知道你皇兄如何了。” 静妃压抑着自己满心的苦楚,唐明安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皇兄如今在王府被软禁着,什么事都做不了,我托人偷偷去看过,他天天借酒消愁。” 唐清雅听到静妃提起唐明安,抿了抿唇:“母妃,不能再让皇兄这样下去了。” “我的儿啊。” 静妃听了这话心头更加痛苦,但她知道此刻必然不能够哭出声来。 “我们找外祖父吧,母妃。” 唐清雅看着静妃,轻声说:“外祖父给父皇递了好几个折子,想要让外祖母进来瞧瞧我们。” “不行。” 静妃摇了摇头,揪着手帕说:“陛下对林家已经虎视眈眈了,不能够让他牵扯进来。” “可是皇兄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废了!” 唐清雅有些着急,她如果没有皇兄做靠山,还能够找到什么厉害的人家啊!她可不要随便找一个不出名的公子哥就这么了却一生。 她要嫁的人应当是翩翩少年郎,最最起码也应当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能够得到南安帝的重用。 “让母妃再想想。” 其实这段时间静妃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她自然知晓如今儿子能够活下来是因着自己父亲和外祖父的极力担保,若非他们不断上书劝住了陛下,怕是连安儿的命都留不下了。 可是,静妃也有自己的犹豫,跟在南安帝身边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南安帝的底线在哪里,可一不可再,她不敢轻易试探。 “母妃,若是父皇真的完全放弃皇兄,就不是如今的态度了!” 唐清雅知道自己的母妃心动了,所以连忙加了一剂猛药:“父皇还让皇兄做他的儿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其实是想给皇兄机会的。” “你说的有理。” 静妃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能够在后宫中坐着静妃的位置这么久,她也不是个蠢货。 “还有一件事,母妃。” 唐清雅突然看着静妃说:“孩儿觉得,皇兄这件事和唐清璃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让她在外逍遥快活!” 第107章 我心疼你 “唐清璃…” 唐清雅的话让静妃陷入沉思,这个长公主这两年成长速度实在太快,原本以为她几年前得到陛下的关注只是昙花一现。 未曾想她安静了一段时间居然直接拿下了永乐郡作为自己的封地,实在是让人错愕。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唐清璃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着不小的敌意,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得罪她了,真是奇怪。 “娘娘。” 静妃的贴身宫女织秀来到静妃身旁,今日是去领份例的日子,看她这个脸色就知道是又被为难了。 “领了多少?” 静妃知道宫中那些踩低捧高的手段,此前这几个月可都寻着好些法子克扣她的份例。 “左右不过此前的一半。” 织秀有些气愤,自己去的时候还遇到了惠妃的人,看到她还嘲讽了两句,若不是想着别给娘娘惹事,她一定撕烂她的嘴! “内务府的人是越来越过分了!” 唐清雅听了这话恨得牙痒痒,这些阉人整日就只会用这些不上台面的伎俩,他们忘记了之前是谁眼巴巴求着她们要调来静妃宫中的吗!真是该死! “正好,拿此事做做文章。” 既然静妃决定不再自怨自艾,那就要给自己寻个新出路,再不济她也有母家的支持,倒不下去。 “娘亲的意思是?” 唐清雅似有所觉,抬眼看着自己的母妃。 “这内务府就连本宫的月例都敢克扣,怕是再过段日子,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永乐郡,永乐府,永乐城,韩宅。 “芜湖,我回来咯。” 韩霜锦在唐清璃府中休息了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实在不要太好,果然还是殿下会享受,这公主府逛了这么几次都还没逛完。 “小姐。” 花月妩和陈惟书早早便候着了,听到她口中的“芜湖”不知是何意,但也没有多问。 “你们都来啦。” 韩霜锦看到他们便收敛了不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随即道:“铺子生意如何?” “不出小姐所料,这铺子生意实在是太好了!” 陈惟书听了这话便有些激动,凉皮的出现先是吸引了不少人来铺子里吃饭,原本还觉着凉皮吃着确实是挺好的,但是没什么荤腥。 结果他们又拿出了卤味,说两者可以搭配着吃,也可以单点,甚至在快餐的打餐区都能够看见凉皮和卤味的身影,这一下就把大家的热情点起来了。 尝过凉皮的人都惊讶其爽滑的口感,和糕点的绵密不同,和面还有粉也不太一样,入口是带着些凉意的,太适合这个夏日吃了。 而且卤味也特别好吃,之前若是有人问起来猪下水好不好吃,旁人一定会觉着此人是疯了,猪下水是出了名的又腥又骚,压根就没人愿意煮来吃。 结果这食锦小店居然化腐朽为神奇,把猪下水做成了如此味美的卤味,而且除了猪下水,卤在其中的鸡蛋和鸭蛋也特别好吃,沁入了卤汁的香甜味道。 而且与猪下水放在一起卤也完全没有别的味道,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两日卤味可谓是在永安城狠狠地火了一把,每天根本就不够卖。 “所以小姐,我和月妩在想要不要扩大规模,拿多一点出去卖。” 陈惟书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兴奋,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要。” 韩霜锦听了这话淡定摇头:“就这样限量,一天一锅卖一个月再说。” “为什么啊小姐?” 陈惟书有些惊讶,这都是银子,小姐居然不赚! “很简单啊,物以稀为贵。” 韩霜锦轻笑着坐了下来,说着:“我且问你,假如我今天买了半斤卤味,回家之后吃了特别好,我是不是明天还会想再买点来吃?” “这是自然。” 陈惟书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买不到,是不是会惦记着?” 韩霜锦循循善诱。 “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又说:“这就更加要多卖一些让大家都买到了。” “是不是如果大家都买到了,尝久了就没有新鲜感了。” 花月妩突然灵光一闪,接上了韩霜锦想说但是还没有说出来的话。 “这是其中之一。”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你们相不相信,在这些客人中还会有一些人买了我们的卤味回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来,然后取代我们。” “毕竟卤味生意现在卖的这么好,每天都是卖完了还有一群人没买到。” 花月妩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出现如同韩霜锦说的这种情况:“所以我们还要保证我们做出来的卤味味道和之前一模一样才能留住客人。” “月妩的话说在另一个点上了。” 韩霜锦笑着点头,说:“扩大规模是必须要扩大规模的,但绝不是现在,卤味和凉皮生意刚刚出来,虽然前期效果还不错,但是绝不能够因为头两日效果好便不断加大数量,否则很有可能卖不出去到最后砸在我们自己手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惟书受教。” 陈惟书听了这话也是冷静下来,他确实是不怎么懂餐饮行业,毕竟他之前卖的一直就是布匹和成衣。 老爷说过,若是有成衣或者布匹得了喜爱,那就应该直接多做一些卖出去,但是小姐似乎不这么想,这大概就是她说的什么“饥饿营销”吧。 “没事,慢慢来。” 韩霜锦对食锦小店的规划可不仅仅只是在这永乐城中,它要与韩氏布庄打辅助,走到南朝的每一个镇上去才行! “对了小姐,这两日总感觉黄家有点怪怪的。” 於芥兰这两日被韩霜锦安排去盯着黄家,既然殿下说他们不久了,那就是不久了。 韩霜锦是蔫坏的,既然黄家要倒了,那这些铺子没有主人去发挥他们的光和热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吧,其实她就是想要捡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黄家倒了,那些铺子应该能够便宜不少,到时候她再来买就能够省一大笔银子。 “怪怪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问:“哪里怪怪的?” “就是感觉怪怪的,说不出来。” 花月妩摇了摇头,轻声说:“原本每日去我们的铺子里都会路过黄家的铺子,他们家铺子大,是街上最大的铺子,所以很显眼,这几日倒是未曾开门。” “会不会是歇息了?” 陈惟书听了这话问了一句,不开门也正常吧,毕竟会有几日歇息,又或者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应当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对黄家那些人了解不深,但是从唐清璃那儿得来的最大消息便是黄家视财如命,若非有什么意外,应当不会闭门谢客。 “没看到芥兰。” 陈惟书这两日未在韩霜锦身边看到於芥兰,她身旁跟着的也是另外的护卫。 “这几日我安排他去做别的事,不在我身边。”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黄家的事我们先别操心了,反正有殿下在盯着,到时候总会让我们知道的,这段日子你们要盯紧自家铺子,别让人下黑手,明白?” “是。” 两人应了一声,然后就离开各忙各的了。 “芥兰这会应当不在府中。” 韩霜锦抿了抿唇,思索片刻便让青黛去传话,把人给叫回来。 两刻钟后,於芥兰便赶了回来。 “坐。” 韩霜锦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已经放好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 “多谢小姐。” 於芥兰也不客气,坐下来之后直接端起了酸梅汤就一饮而尽。 这个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一碗冰冰凉凉的酸梅汤下肚让他稍微舒缓了不少。 “歇歇,不急。” 韩霜锦又把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其实她前世不怎么喜欢看书,只不过会在自己考证的时候临时抱佛脚学一下,来了这里没什么娱乐设施,每天晚上又不大想那么早睡,就看起了书来。 南朝地大物博,对于它的记载也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还有临近那些国家的奇闻异事,她这几日看得倒是挺开心的。 这些书都是从唐清璃的私库中翻出来的,韩霜锦决定等手中的这一本看完之后就再去唐清璃那里借一两本接着看,反正殿下的书多。 “是。” 於芥兰陪着韩霜锦坐了一会,等韩霜锦差不多放下书开始喝茶的时候,他才准备说话。 “小姐,这黄家有古怪。” “说来听听。”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坐直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於芥兰。 “属下这几日一直在黄家周围盯着,原本黄家的守卫一般,不算森严也不算毫无防守,但不知为何,最近却是突然增加了特别多的人手。” 於芥兰回忆了一下,又说:“而且这黄家的主事之人最近频繁外出,几乎每天都在外边,很少归家,属下打探了一下,此人一向都是深居简出,每月唯一出门的几次都是去铺子查账,最近着实有些让人诧异。” “倒是稀奇。” 韩霜锦挑了挑眉,虽然唐清璃告诉她这黄家不久,但是具体什么罪名和犯了什么事没告诉她,她倒是也没有细想,如今想来,怕是什么诛九族的重罪。 “而且,那府上的丫鬟也有些怪。” 於芥兰嘴角绷直,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欲言又止。 “丫鬟?” 韩霜锦听了这话眉头微蹙,这和府里的丫鬟又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黄家在做拍花子的买卖。” 於芥兰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手一下就拍到了桌子上,简直是无法无天!欺人太甚! “只是属下的猜测。” 於芥兰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有这么一个猜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仔细说说,为何会有这个猜测。” 韩霜锦越来越觉得她似乎接近事实的真相了,难怪唐清璃会说黄家不久了,难怪她让自己暂避锋芒,与二皇子一脉有勾结的皇商私底下居然在做拍花子的生意,他们想钱想疯了吗! “属下这几日一直盯着黄家,除了发现那黄老爷频繁外出之外,还看到后门这两日在每个特殊的时辰都会有一男一女过来。” “这女子回回都不太相同,男子倒是同一个,而且我看那些女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脚上的动作却不太方便,若是属下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戴了镣铐。” “若是在奴隶市场买的奴隶,那边的人会在卖出的时候就把镣铐摘下来,不会让奴隶带着镣铐一起走,这镣铐或许是他们自己做的。” 於芥兰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若是只有镣铐,也不能代表什么,只不过我瞧着那些女子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 “你怀疑,她们是被强制带过去的?” 韩霜锦听着听着就来气了,若他说的是事实,那这黄家真的是有恃无恐! “是,此前在军营中有人对俘虏用药,也是想着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让他吐出点什么,故而属下担心那些女子是被人用了药才会…” 於芥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属下觉得不对劲便直接潜进了黄府,在一个地窖里发现了很多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还有些孩童。” “他们被关在地窖里?!” 韩霜锦的脸不自觉冷了下来,脑海里划过上一世看过的那些报道,手握成拳,有些愤慨。 “大部分衣着完整,但是看得出脸色不大好,显然是已经饿了很久。” 於芥兰点了点头,微微叹气:“属下害怕打草惊蛇就先回来了,但是她们…” “你陪我去找殿下。” 韩霜锦不想再等了,不管唐清璃知不知道这件事,她都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小姐就不怕我说的是假话?” 於芥兰心头像是被戳了一下,他能够看得出来,韩霜锦如今的愤慨是因为那些被关起来的孩童和女人,并不是为了打压黄家然后夺取他们的铺子。 “你不会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反而笑了笑,轻声说:“做错事的不是你,而你不会用这样的事来骗我。” 於芥兰曾经是是将军,是军人,是极有正义感的角色,这样的人哪怕曾经受到了委屈和打压,骨子里仍旧不会拿这样的事来扯谎,韩霜锦有信心,她相信於芥兰不是这样的人。 “小姐…” 於芥兰不知应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姐待他真的很好。 “走吧走吧,随我一起去找殿下。” 韩霜锦笑了笑,与他一起上马车出了门,很快就来到了公主府。 “韩东家。” 灵芝正巧要出门采买,看到韩霜锦带人过来有些诧异,这韩东家不是昨日才走嘛?怎么今日又过来了,就这么离不开殿下? “灵芝姑娘。” 韩霜锦也觉得巧了,不过灵芝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唐清璃也在府里没出去,正好。 “韩东家可是来寻殿下?” 灵芝看着她,轻声问。 “是,有要事相商,不知道殿下如今可在府中?” 韩霜锦点了点头,反问着。 “在的,我带您进去。” 灵芝点头,让身旁跟着自己的丫鬟等自己一下,然后就带着韩霜锦进门了。 “灵芝姑娘这是准备出门?” 韩霜锦带着於芥兰跟在她身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别是打扰了别人。 “是的,不过不急。” 灵芝轻轻笑了笑,很快就带着韩霜锦进了院子,外男於芥兰自然是被留在了外面。 “殿下。” 灵芝率先进门通传。 “怎么回来了?”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书,从贵妃椅上起来,坐在了软榻上:“不是说要出去一趟?” “韩东家来了。” 灵芝轻笑着说:“奴婢在门口看到韩东家,便赶紧把人领进来了。” “霜锦?让她进来。” 唐清璃挑眉,轻轻地说了声。 “是。” 灵芝很快退了出去,随后把韩霜锦带了进来,这才离开。 “殿下。” 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时候,韩霜锦行礼都特别敷衍,唐清璃很早便免了她的礼。 “你倒是不客气。” 虽然韩霜锦每次都是这样,但唐清璃还是忍不住刺上几句。 “在殿下面前客气什么。” 韩霜锦对这句话都免疫了,她把放在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说:“殿下,我今日是有事来寻你。” “孤知道,你说吧。” 唐清璃对此倒是不意外,毕竟是昨日刚走的人,再怎么说都不可能今天就又跑回来了。 “黄家地窖里藏着人。”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声说:“多数是女子,还有些孩童。” “你说真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她确实是查到了很多眉目,但是未曾想这黄家居然如此放肆,居然直接把人藏到了地窖里。 难怪啊,难怪他们安排出去的人一直都找不到人,原来是因为这样! “芥兰看到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他不会骗人。” “於芥兰?他人在哪里?” 唐清璃听到这个名字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韩霜锦身边能够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说起这件事她还有些不大开心,毕竟之前她曾经要给韩霜锦安排点人手。 不说让她使唤吧,哪怕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也行,结果她可倒好,完全不害怕,也觉得不会有人找到她头上,说不想要,差点没把她气死。 不过后来她也想明白了,她这样的行为在自己看来或许是挺正常的,但是在韩霜锦看来就有点监视的意味在了,她心头估计不大舒服。 “在院外呢。”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这是信了,又解释了句:“是我一起过来的,不过外男不得入内。” “枳橘,带他进来。” 唐清璃压抑着心头的起伏唤来了人。 守在门口的枳橘应了一声,不过一会儿就直接把人带了进来。 “草民见过殿下。” 於芥兰进门就给唐清璃行了个礼,得了唐清璃说的免礼这才起身。 “你知道孤叫你来是所为何事。” 唐清璃看着她,脸色不大好看。 “是,草民知道。” 於芥兰点了点头,将自己潜入黄府一事从头到尾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倒是一点都不藏私。” 唐清璃听到他潜入黄府的时候挑了挑眉,倒是足够坦诚,这话都敢说。 於芥兰识相地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待着唐清璃的下文。 “是我让他去的,殿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直接把这件事给担了下来。 “孤知道了。” 唐清璃看了一眼韩霜锦,到底是没有再为难於芥兰,只让他把黄府里他看到的那些写出来,若是能够画出来的话就更好了。 於芥兰虽然只去一次,但因为看到的东西他自觉挺重要的,心头自然是记下了几个比较关键的地方。 他在旁边画,韩霜锦和唐清璃也不说话,害怕影响到他画图。 一刻钟之后,一张较为清晰的图就摆在了唐清璃面前,她看着於芥兰,眸中的情绪不明。 於芥兰倒是坦然地让她打量,自己反正无愧于心,不害怕她多说什么。 “你等一个晚上,等陈宁德安排的人过来了,随三归同去。” 唐清璃收回了目光,此时此刻她选择相信他。 “是。” 於芥兰应了一声,很快便退到了韩霜锦身后。 “陪孤一起吃饭。” 唐清璃看了眼韩霜锦,淡淡地说。 “行,殿下想吃什么。” 韩霜锦大方应下,摆了摆手让於芥兰先出去,又说:“我给殿下做。” “你就这么开心?” 唐清璃微微蹙眉,轻声问:“你莫非是…” “当然开心!殿下难道不开心吗?这可是救人的好事!”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她们不知道被欺负了多久,被关了多久。” “你很心疼她们。” 唐清璃觉得自己又看见了另一面韩霜锦,这一面的她没有往常的那些玩笑乐趣,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还有怜惜,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那些人。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也是心疼殿下。” “孤?” 唐清璃闻言挑眉:“你能从她们联想到孤?” “为何不能?” 韩霜锦盯着唐清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宫中对于殿下而言,不过也是相同的地方罢了。” “你…” 唐清璃心头大动,她不知为何韩霜锦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原本应当说的放肆二字也没有说出,心头反而有些隐秘的不安和触动。 “民女口不择言了。” 韩霜锦挪开自己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说的没错,唐清璃确实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无碍。” 唐清璃摇头,她说的,也没错。 第108章 暗探黄府 “於芥兰之前是将军,依着民女对他的了解,他应当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人。” 韩霜锦扯开了话题,轻声说:“而且这种事他也没什么好骗我的,对他没什么好处。” “你挺相信他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只回了这么一句。 “因为他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人挺好的,我交代的事能完成得更出色。” 韩霜锦点点头:“其实若非被他身份所拘着,他如今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才是。” “总会有的。” 唐清璃听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轻轻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多谢殿下。” 韩霜锦轻笑,她知道殿下与自己一样,或许利益为先,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心软的。 “黄家此事,你如何想?” 唐清璃并未多说,於芥兰一事不可操之过急,总得徐徐图之,当前迫在眉睫的是黄家的事。 “殿下既然已经让陈大人过来了,可是此前已经查到了眉目?” 韩霜锦方才听唐清璃那么一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此事恐怕不是才发现的,或许他们早就知道了。 “是。” 既然韩霜锦自己查出来了,唐清璃也就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了,她把手底下人查来的东西挑了一些能讲的和她说了。 “黄家未免也太过分了!” 韩霜锦听着简直要被气死,这不就是后世的人fan子组织吗!太气人了! “不知道他们做这个生意做了多久。” 唐清璃点了点头,脸色也不大好看:“黄家发家的历史不算太长,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十几二十年…” 韩霜锦脸色沉了下来:“那岂不是在他们傍上瑞王之前就已经在做这个生意了?” “之前可能还藏着掖着,如今得了靠山,怕是有恃无恐得很。” 唐清璃嗤笑一声,接着说:“此事我已经交给了陈宁德去查,此前虽然有眉目,但是一直抓不到证据,我还派人盯着他们,发现那个黄景生一直出门,但是去的地方乱七八糟不成章法。” “那应当是他在掩人耳目,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查他,所以才…” 韩霜锦话没有说完,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於芥兰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那个地方会不会被转移。 “地窖里的人估计快要被转移了。” 唐清璃一下便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她不自觉抿了抿唇,陈宁德赶过来最快也需要两日,这两日的变数可多的很。 “殿下,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韩霜锦看着她,若是地窖里的人被转移走了,她们又打草惊蛇,以后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去抓黄家人了。 “椛涧木。”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唤了一声,随即韩霜锦便看到了原本只有两人的房间里突然出现第三个人。 “属下见过殿下。” 椛涧木单膝跪地,恭敬地给唐清璃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接着说:“你与於芥兰在今夜子时的时候夜探黄府,将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全部都报给我听!明白了吗!” “是。” 椛涧木应声消失。 “真厉害。”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要是自己也能够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就好咯。 “你想学也行。” 唐清璃喝了口茶,突然来了一句。 “真的?” 韩霜锦眼睛突然就亮了,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学会之后的美好未来了。 “假的。” 唐清璃毫不犹豫拍碎了她的美梦:“椛涧木这身武艺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练了,如今已是将近十八年的光景,你有点晚了。” “好的吧。” 韩霜锦耸了耸肩,学不了就学不了,反正她有人保护,不慌。 “铺子最近生意如何?” 唐清璃摸了摸护甲,轻声问了一句。 “还挺不错的。” 韩霜锦点头,又说:“不瞒殿下说,我已经在想开分店的事情了。” “这么快?” 唐清璃有些诧异,这左右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想开分店了? “没错。” 韩霜锦有些骄傲,食锦小店的生意出乎她的意料,她其实预想过会成功,只不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成功,一个月就能开分店了。 “银子还够用?” 唐清璃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随即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杞人忧天,她都想开分店了,给自己那一锦盒的金子应该算不了什么? “够了的。” 韩霜锦点头,轻笑道:“殿下,您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有一种觉得后半生衣食无忧的感觉。” “你本来就可以这样。”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孤相信这样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 “那确实。” 韩霜锦点头,又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院子休息去啦,今晚一起等他们回来。” “去吧去吧。” 唐清璃笑了笑,只摆了摆手就让她离开了。 “多谢殿下。” 韩霜锦轻笑,出门就跟着公主府的小丫鬟去了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在策马奔腾。 为首的陈宁德轻轻摸了一下怀中的信,眸光深邃而坚定。 他知道,这是殿下又给自己送了一场大造化。 所以他谁都没说,只吩咐自己的师爷控制好局面,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亲信朝着永乐城赶去。 至于陈麟?那个小兔崽子就让他自己折腾去吧,反正到时候他就知道这场相遇是不是圈套了。 而这边的黄府,椛涧木和於芥兰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对了一下於芥兰手中的路线图,很顺利地就潜入了黄府,在书房上方碰了头。 夜行衣在身,椛涧木与於芥兰一同趴了下来,打开了一个瓦片,看着书房中的男子。 “都是一群废物!” 大腹便便的男人面前跪着三个男子,他们脸上都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刚被打过。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 最左边的男子一脸尖嘴猴腮,看起来极瘦,像极了猴子。 “息怒?我要如何息怒?” 黄景生坐在书桌前,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上的账本,怒气冲冲地说:“你们知道这段日子因为你们我亏了多少银子吗!这都是银子啊!” “老爷,我们也不想的,实在是官府那群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查的严了起来…” 瘦猴害怕地咽了口口水,接着说:“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啊老爷。” “哼。” 黄景生冷冷地哼了一声,又说:“你们最好是没有别的心思,要是被我发现了,你们知道下场!” “是!” 三人一起应下,黄景生就摆了摆手,只让瘦猴留下来,其余两人都让他们离开了。 “老爷。” 瘦猴谄媚地站到他身旁,帮他捶背。 “那两个没安什么好心,要不是你亲戚,我才不会留到现在。” 黄景生受用地摆了摆手,又说:“你也不用再担心其他的事,我答应你的不会改变。” “多谢老爷!” 瘦猴有些兴奋,那可都是他精心挑选的黄花闺女,如今在自己手下随自己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最近官府把控得那么严,府中的那批货出不去,银子跟不上,上面在问,你明白吗?” 黄景生敲了敲桌子,他每年给瑞王手底下的人送了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在明年春闱的时候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去做官,哪怕是一个品级不好的道令也行,最起码是不必再被人嘲讽说是商贾之子。 “奴才明白。” 瘦猴点头,压低声音道:“老爷放心,这批货我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便能够运出去,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您放心!” “你确定?” 黄景生挑了挑眉,有些怀疑。 “奴才确定。” 瘦猴疯狂点头,就怕没直接把真心掏出来给黄景生看了。 “行,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如果你办的漂漂亮亮,管家这个位置就让你来当。” 黄景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多谢老爷!” 瘦猴笑得开心,眼里的敬畏和谄媚越加明显,让黄景生更加开心。 於芥兰和椛涧木听完了他们的话对视一眼,轻轻地把瓦片重新放好,然后就轻快地离开了书房上。 “去哪里?” 椛涧木用气音传话,保证只有於芥兰能够听到。 於芥兰比了一个手势,并未开口,椛涧木就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后院的一个枯井。 “你确定在这里?” 椛涧木看着黑黑的井口,眉头微微蹙起。 “是。” 於芥兰纵身一跃便直接跳进了井口,直接亲身证明了他没有骗人。 椛涧木自然也不会害怕,紧跟着他就一起挑进了这个枯井。 枯井里别有一番天地,椛涧木一下来就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铁门,目光落在了正在撬锁於芥兰身上。 “看我做什么?” 於芥兰用手中的银丝拨弄了几下,很快便把这个铁门上的锁弄开了。 “没想到你还挺…” 椛涧木看着他手中的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在外那么多年总会学到点什么。” 他这开锁的功夫就是在那几年奴隶市场里学会的,若非逃出去也没有户籍,他早就不在那里待了。 主要是那个时候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想着活一日便是一日,其余的什么都不去想,自然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他遇到了韩霜锦,这人虽然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久而久之相处下来发现,其实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择手段。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需要撑起这韩家罢了。 椛涧木点点头表示了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后面默默点起了火折子,跟着他一起走进去。 幸而这枯井下只有一条通道,两人脚步放轻,都走得特别慢,害怕一不小心便让人发现。 “灭。” 於芥兰的耳朵动了动,差不多快要到地方了。 椛涧木一下便盖住了火折子,黑暗中唯一一点火光就这样消失殆尽。 面前是一个土墙,椛涧木看着顶上开出来的小小窗户,看了一眼於芥兰。 於芥兰会意地站了过来,让椛涧木跪在他肩膀上去看里面的场景。 椛涧木也不矫情,二话不说便直接跪在了他肩膀上去看,窗户里点了一个小小的蜡烛,虽然在黑暗的环境里无法照亮全部,但是也勉强能够看到点什么。 蜡烛旁边围坐着不少女子,还有一些不懂事的婴儿在哭泣让他攥紧了拳头,所以於芥兰真的没说错,黄家真的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该死! 於芥兰拍了拍椛涧木的小腿,示意他差不多应该离开了,否则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椛涧木脸色阴沉,跟在了於芥兰身后飞出枯井,然后小心翼翼地出了黄府。 “等不得了。” 离开黄府之后,椛涧木看向於芥兰,刚才黄景生与瘦猴的话他应该也有听见才是。 “我们说了不算。” 於芥兰摇了摇头:“此事应当回去告诉殿下,让殿下联系陈大人。” “那我们赶紧的。” 椛涧木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就和於芥兰一起回到了公主府。 韩霜锦吃过晚膳过后就与唐清璃一同留在了房间里休息,她这会有点犯懒,好久没有熬过夜了。 “累了?”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轻轻问了句。 “还好。” 韩霜锦摇了摇脑袋,说:“也不知道他们查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 “应该没事,椛涧木的武艺高强,左右也不会被人发现。” 唐清璃了解椛涧木,应当没有大碍。 “殿下。” 守在门口的枳橘轻轻敲了敲门:“他们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韩霜锦和唐清璃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打开的房门。 “见过殿下。” 两人一同跪下行礼。 “起来吧,情况如何?” 唐清璃摆了摆手,怕不及待地问。 “情况确实如於芥兰所说,而且更加恶劣。” 椛涧木把自己在黄府中看到了说给唐清璃听,并且将黄景生和瘦猴的话也原封不动转述。 “明日…” 唐清璃思索片刻,这陈宁德必然是赶不回来的,这时间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我倒是有个法子。”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向唐清璃。 “你说说。” 唐清璃看着她。 “明日我在庆安楼订个酒席,请他吃饭。” 韩霜锦喝了一口茶,轻声说:“且摆明态度,我要他手里的人。” 她的话让唐清璃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我画个妆,换个模样,不会让他认出我,又会对我们心存疑惑。” 韩霜锦算了算日子,只要撑过明日,陈宁德应当便能够到这永乐城了,再让唐清璃安排人盯着黄府,不让人把那些女子和孩童送走就行。 “不安全。” 唐清璃下意识摇头,突然出现的人必然会让黄景生起疑,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对她下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是在担心自己,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殿下,时不待人。” “那也有别的法子,我让别人去。” 唐清璃还是摇头,她不想让韩霜锦担这个风险。 “那殿下想让谁去?” 韩霜锦也不和她对着干,只是又给了一个问题。 “枳橘,灵芝,三归,陈舟,都行。” 韩霜锦毫不犹豫,他们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应对这种场景绰绰有余。 “也好,那就请殿下让他们速成如今布庄生意在市场上的具体份额还有各种布匹成衣的价格,材质,丝线用哪种最佳。” 韩霜锦点头,轻飘飘地又丢了几个问题出来。 “你早就想好了的。” 唐清璃若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她就是蠢的了。 “也没有,只是在殿下和我说陈大人要赶过来的时候,我便知道您需要时间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只要我不露出马脚,我们还能够再争取可能不止一天。” “可是…” 唐清璃知道此言非虚,但是她不想让韩霜锦为了此事而身陷囹圄。 万一呢,万一黄景生突然就对韩霜锦发难,她如何能够受的住? “殿下若是真的担心我,要不然就把椛涧木也借给我,保护我的安全?”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来了一句。 “可以。”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看着椛涧木:“明日你陪着韩东家一起去,护好她。” “是。” 椛涧木没有半分推辞,如今他们在做的事都是想要把那些人救出来,所以他没什么好拒绝的。 “还有一事,我需要殿下相助。”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这是被自己说服了,随即又提了几个小要求。 “都听你的。” 唐清璃听了也为什么疑问,直接安排枳橘明日与她一起,用公主府最华丽的马车:“孤只一句,保护好自己,安安全全回来。” “殿下放心。” 韩霜锦心头暖暖的,轻笑着说:“我还得回来给殿下做好吃的呢。” “行了行了别贫了。” 唐清璃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自己这段时间还真的是被她喂胖了不少,愁人。 “那我与他们就先去准备了。” 韩霜锦知道此事迫在眉睫,但是瘦猴肯定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往外运,只能是傍晚或者是黑夜,趁着人少和城门巡逻松懈的时候行事。 所以他们只要把握好,让黄景生改变想法,就能够为陈宁德争取到时间。 “去吧。” 唐清璃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和她说这么多了,白白让她趟了这趟浑水。 次日一早,神清气爽的黄景生早早便起来了,他摸了摸正在给自己更衣的妾室,坏笑着说:“昨晚做的不错,今晚老爷继续来找你。” “多谢老爷。” 妾室听了这话娇羞地在黄景生肩膀上捶了一下,然后就送他出了房间。 “老爷。” 瘦猴等在门口,一看到他出来就狗腿地叫了声。 他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一直在想着今天要怎么处理那些人,把自己的管家之位拿到手。 “嗯,随我去铺子。” 黄景生点了点头,刚想带着瘦猴出门,结果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小厮。 “老爷。” “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 瘦猴赶忙斥责了一声。 “说吧,什么事?” 黄景生昨夜睡得极好,这会也不生气,摆了摆手就让瘦猴不必多说。 “这是方才一小厮送来的请帖。” 小厮连忙递上了手中的请帖,这请帖沉甸甸的,上面薄薄的一层真的是金子,足以见此人的财大气粗。 “请帖?” 黄景生眸光微缩,出手如此大气,来头不小啊。 他翻开了请帖,上面只写着定南上官家,邀请他吃个饭,有笔生意要谈。 “定南上官家…” 他有些摸不透此人的来意,他从来就没听说过这定南上官家是什么人物,怎么就突然跑过来说要谈生意?怎么想都怪怪的。 “老爷。” 瘦猴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这马车…” “去庆安楼。” 黄景生也不怕他来者不善,既然不是鼎鼎大名的世家,那便应该是什么小门小户,他身后有瑞王殿下,不必害怕此人。 “是。” 瘦猴心中一紧,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景生手里握着请柬,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庆安楼,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酒楼此刻却显得有些安静,他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您有请柬吗?” 店小二看到有人进门,笑着迎了上来。 “你们庆安楼何时需要请柬才能进来了?” 黄景生挑了挑眉,淡淡问了句。 “不好意思客官,往常是不用的,不过今日比较特殊,有位小姐,说是要请重要客人,只有拿来了请柬的客人才能进。” 店小二笑着连忙道歉,但是脚下可一点都没退,看这样子便是要拦下黄景生和瘦猴了。 “你说的是这个?” 黄景生拿出请柬,拍在了店小二的脸上。 “原来是贵客临门!” 店小二压下心头的羞愤,连忙点头哈腰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快请!” 黄景生冷哼了一声,随即带着瘦猴就直接进了他们准备好的包厢。 他刚踏入包厢的时候就愣住了。 无他,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好看了,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黄老爷。” 清冷又疏离的声音响起,黄景生顿时觉得耳朵都像是被洗礼了,真好听。 “上官姑娘。” 黄景生笑得很灿烂,直接坐在了韩霜锦对面。 “不知黄老爷喜欢用些什么,便没有先点菜。” 韩霜锦微微颔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店小二把菜单拿了上来。 “上官姑娘特别体贴。” 黄景生听了这话更开心了,但他显然还有几分理智:“不知上官姑娘来寻我,是为何啊?” “黄老爷,您这话,是明知故问呢。” 第109章 入住黄府 化名上官玉蓉的韩霜锦轻笑,拿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道:“黄老爷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想要与您谈的生意是什么呢?” “那我还真不知道。” 黄景生心头突然有种不大对劲的感觉,看向韩霜锦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黄老爷,有好东西却藏私的话可就不大好了。” 韩霜锦闻言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淡淡道。 “上官姑娘不若有话直说。” 黄景生也不想和她绕弯子了,直言不讳道。 “黄老爷倒是个痛快人。” 韩霜锦摆了摆手,身后的枳橘便拿出了一个匣子,轻轻抽开盖子,一个又一个金锭映入眼帘。 黄景生身后的瘦猴数了一下,大概有二十个,每个五两,那便是一百两金。 “上官姑娘出手阔绰,但黄某还真不知有什么生意能够让上官姑娘出手如此大方。” 黄景生对她更加警惕了,随手便取出来一百两金,此人莫非真的是什么世家大族之女? 但是也未曾听说过哪个世家大族会让女子抛头露面出来谈生意的,会不会是哄骗他的? “黄老爷,本小姐的请帖上写得一清二楚,定南上官家可是和苏大人也有几分关系,你何必一直藏着掖着呢,若非有人告知,我又如何寻来?” 韩霜锦把面前的匣子推到了黄景生面前,又让青黛取出了一封信,放在了匣子上:“黄老爷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验一验。” 黄景生被她口中的苏大人惊了一下,心头突然有了个想法,该不会是那位?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拆开信看了一下,只开头两句心中就翻涌起了不小的情绪。 这信上的内容言明,上官一家乃是定南州最近扎根许久的大族之一,眼前的上官玉蓉乃是上官家最受宠爱的嫡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若是殿下得了上官家相助,夺嫡之路必然能够得到更大的助力,而上官玉蓉此次前来不过是代替上官家在他们的“花子”生意中分一杯羹,直接把生意拓宽到定南州去。 “实在是黄某有眼不识泰山。” 黄景生看完了手中的信,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谄媚和讨好。 “黄老爷不必如此。” 韩霜锦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本小姐想要的特别简单,就是赚银子。” “自然!自然!” 黄景生跟着点头,压低声音道:“上官姑娘,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毕竟…” “本小姐明白。” 韩霜锦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只不过爹爹催的急,黄老爷可别让本小姐久等。” “这是自然。” 黄景生毫不犹豫点头,眼珠子一转突然说:“上官姑娘从定南州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是也要多住上一段时间好好休息才是,不知黄某可有这个机会,好好款待上官姑娘?” “自然可以。” 韩霜锦微微颔首,笑道:“不过本小姐喜欢清静,便请黄老爷安排的时候妥帖一些了。” “一定一定。” 黄景生二话不说就点头,两人便压下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聊其他。 一顿汤足饭饱,韩霜锦与青黛就这么跟着黄景生回了府中,枳橘被韩霜锦安排去客栈里收拾东西,黄景生见状赶忙安排了人一同去。 “老爷,这人…” 瘦猴欲言又止,不自觉抿了抿唇。 “你也觉得不对劲?” 黄景生完全没有刚才在韩霜锦面前的温和,看着瘦猴接着说:“哪怕那是大人的亲笔信,我仍旧觉得此事有点问题。” “之前也没听大人说要介绍什么人过来。” 瘦猴也跟着点头,而且最近风声那么紧张,苏大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人怕不是在撒谎。 “今日转移一事先搁置下来。” 黄景生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大腿,透过窗户去看走在自己旁边的马车,淡淡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应该不用我教你?” “是。” 瘦猴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听黄景生的话,要不然若是搞砸了这些买卖,他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马车,造价不菲。” 黄景生看着马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就是,谁家马车还镶金边的。” 瘦猴撇了撇嘴,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啊,真的是绝了。 “好了,别说了。” 黄景生摆了摆手,下了马车之后就让瘦猴带着人先在前厅坐会,他自己进了后院。 “老爷。” 作为黄景生的发妻,钱艳艳一直都与他相敬如宾,他想要娶多少女子是他的事,她反正只要银子和执掌后院的权力即可。 “夫人。” 黄景生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和她说了刚刚在庆安楼发生的事。 “老爷把她带回来是害怕她乃是骗子?” 钱艳艳的家里与黄家是合作关系,这事自然也需要让她知道。 “是。” 黄景生点了点头,轻声说:“还请夫人给她安排个僻静的院子,安排些小厮去盯着。” “这是自然。” 钱艳艳毫不犹豫点头,随即又道:“夫君且放心,我一定让人好好盯着她,一有问题就直接…”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也已经明显。 “有劳夫人了。” 黄景生心头大定,不一会就带着她与韩霜锦见面介绍了一番。 几人聊得开怀,钱艳艳特意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特别幽静的小院子里,看起来是黄府深处,韩霜锦在心头定了定,又说:“一会我的丫鬟取完东西回来,还要麻烦夫人带一带了。” “这是哪里的话,妹妹就放心在这住下,一点都不麻烦。” 钱艳艳笑得温柔,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就带着一众丫鬟离开了。 “小姐。” 青黛查了一下床铺和房间里,确定没什么利器后才让韩霜锦坐下。 “枳橘不知与她见到面了没有。” 韩霜锦看青黛关上了门,有些发愁。 她们之前确实猜到黄景生可能会把她带回来,但是未曾想过这么着急,连回去收拾东西的机会都不给,只让枳橘过去,还派了那么多小厮。 这黄景生的警惕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 不过这也不算坏事,有警惕心和疑心便代表他是一个多疑的人,韩霜锦的出现必然会让他心中存有疑虑,那些孩子和女人今日应当是不会转移了。 这边的福来客栈,枳橘在几个丫鬟和小厮的目光下将她们准备好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妥帖收好。 为首的男子是昨日与瘦猴一起跪在黄景生面前的男子,他名为老猫。 老猫看着她取出来的这些东西,每一件衣裳都金贵无比,更别说其他的首饰了。 “这些东西可都金贵着,你们可别弄坏了。” 枳橘指了指自己面前收拾好的这些东西,毫不客气地就指挥老猫他们开始搬。 “我们明白。” 老猫敢怒不敢言,只不过老爷交代了要好好听这贵人的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枳橘看着她们开始搬东西便坐在了位置上等着,不一会东西搬完了她就直接关上了门,把钥匙丢给了在一边等着的小二,顺便给了十两银子做赏银。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送走人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这阔绰的客人可不多见。 枳橘带着人一走,椛涧木就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依着他们约定好的在床底下寻到了备好的信号,出现意志筷子便是待救援,两支筷子便是得了一半信任,三支筷子便是全部信任。 床底下放着两支筷子,椛涧木直接把筷子收走,然后又消失在房间里。 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老猫觉得有些不对劲,找店小二拿了钥匙来查查看,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刻钟也没有发现什么,他挠了挠头暗道是自己多心了。 公主府中,椛涧木将筷子数报给唐清璃,让她的心不自觉舒缓了一下。 “许三归。” “属下在。” 许三归应声而出,他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你速去官道上再查,看看陈大人何时到。” 唐清璃心中不上不下的,特别担心,总觉得事情进展的有些太顺利,不知道黄景生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故意在吊着韩霜锦。 “是。” 许三归应了一声便寻了匹快马出城查探去了。 “陈舟。” “属下在。” 侯在一旁的陈舟走了出来,他还是头一回见殿下这么坐立不安。 “你与於芥兰一起盯着黄府,今日断然不能让他们把府中的女子和孩童转移。” 唐清璃微微蹙眉,他们确实是查到了枯井的地窖下有人,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地窖下还有没有旁的出口能够把人送走,所以不能够掉以轻心。 “是。” 於芥兰和陈舟领命退下。 “殿下,您喝杯茶缓缓。” 谭诚端了杯清茶上来,殿下这着急得都要冒火了,看着就难受。 “唉。” 唐清璃叹了口气,这得了一半信任确实是要比直接被看破好一些,但韩霜锦到底不是定南州的人,她怕被黄景生看出异样。 “陈大人应该快到了。” 谭诚看了看时辰,轻声说:“殿下亲笔所书,想来他不会耽搁,必然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只要韩东家今日不露出马脚,必然能够平安度过。” “希望如此吧。” 唐清璃手握成拳,又道:“舅舅那里可有消息?” “殿下!” 谭诚还未回复,一个丫鬟便急忙跑了过来。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谭诚皱起眉头呵斥了一声,那个丫鬟赶忙跪在了地上求饶。 “说吧,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此刻无心追究,她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殿下,世子爷过来了。” 丫鬟这才连忙说着:“而且还带着不少东西。” “谭诚快去迎进来。”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知道是自己的云磊舅舅来给自己撑腰了,二话不说便让谭诚去迎。 “是。” 谭诚得了令,带着小丫鬟快步来到了府门。 “世子爷。” “嗯。” 云磊淡淡点头,扶着旁边的上官欢欢,带着给唐清璃准备的东西就直接进门了。 这还是上官欢欢第一次来到公主府,她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装饰,心头大定,看来璃儿如今的日子总算是好了些,想到之前她在宫中,唉。 “舅舅,舅妈。” 唐清璃看到谭诚带着两人进来,直接就免了他们的礼,亲切地拉着上官欢欢的手。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舅妈了,那个时候上官欢欢时不时会进宫陪她,与母后一起给自己做很多好吃的,还会给自己做衣裳。 她那个时候最喜欢舅妈做的衣裳,还惹得云华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开始嫌弃自己的母后了。 “璃儿。” 上官欢欢看着她眼眶不自觉就有些红了,她的璃儿长大了。 “舅妈。” 唐清璃笑了笑,搂着她的胳膊说:“您怎么今天跟着舅舅一起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早点和我还有你舅妈说,这早点说我们还能有准备。” 云磊听到这话就不自觉有点生气,若是早点知道这事,不就能让云拓一起盯着了吗?这会还直接搭了一个韩霜锦进去,万一出什么事… “事急从权,此事也是太突然了。” 唐清璃叹了口气,昨夜那个样子她也未曾想到,只好先依着韩霜锦的话去做了。 她也不想让那些孩童还有女子出事。 “我已经和云拓说过了,府中会安排人盯着黄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云磊在看到唐清璃送来的信之后便赶紧找云拓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了,至于这会,他自然是要为唐清璃掩饰一下,让旁人知道她未参与进来。 “多谢舅舅。” 唐清璃笑了笑,这种被袒护的感觉极好。 “和我还说谢谢。” 云磊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与她们一起坐下来闲聊。 “璃儿,我与你舅舅给你带了点东西。” 聊了一会之后上官欢欢才记起来这件事,她挑了自己私库中一些不错的东西,之前还记着唐清璃特别喜欢岚北州的翡翠,她直接把自己私库里的都拿来了。 “太多了。” 唐清璃看着被搬进来的箱子,心里暖暖的:“舅舅舅妈真好。” “这是应该的。” 云磊笑得很开心,这些东西对云家来说其实压根算不了什么,但是能让唐清璃开心,那便是有价值的。 “殿下。” 许三归从外跑来,脸色有些着急。 “出什么事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问着。 “陈大人在来的路上遇伏了。” 许三归给云磊和上官欢欢见礼,随后才说:“不过那些人乃是乌合之众,未能伤到陈大人。 “伏击朝廷命官?未免也太放肆!” 唐清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是摆明了不想让陈宁德安全来到永乐城啊。 自己这个二哥还真是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自己真是小看她了。 “殿下息怒。” 许三归连忙跪下。 “陈大人如今在何处?” 唐清璃自知此刻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在路上遇伏了,那便是很明显已经查到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所以唐明荣才会狗急跳墙。 “方才陈大人刚刚入城,此刻应该是歇在了城主府中,等晚些时候去问责。” 许三归与陈宁德他们是分开的进城的。 “好。” 唐清璃算是勉强松了口气,一切都还算是顺利,或许今夜晚些时候便能够直接去黄府将之捉拿归案了。 “那我与欢欢便不多留了。” 今日不大适合叙旧,云磊和上官欢欢本来也就只是为了给唐清璃送点东西并让旁人知道今日他们与唐清璃待在一起,陈宁德入城的事与她没关系。 如今看她有事要忙,倒是不便久留了。 “不急,舅舅,再坐会。” 唐清璃这会算是真的松了口气,陈宁德那边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去见,让灵芝去传达自己的意思即可。 “好。” 云磊见唐清璃的话不算是勉强,这才点了点头,又与上官欢欢坐了下来。 午膳自然是在公主府用的,上官欢欢看着这桌上有些稀奇的菜色,不自觉眨了眨眼睛。 “璃儿,这菜与广福楼的极像,莫非是你特意让人去广福楼买的?” 上官欢欢也曾好多次让人去广福楼带回来,只不过哪怕是紧赶慢赶到了这边也会凉,加热之后的口感自然就大不如从前了。 她看着这桌上仍旧热气腾腾的菜,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似乎不是二次加热的。 “是府中的厨子做的。” 唐清璃笑笑,又说:“舅妈估计不认识,这韩霜锦便是广福楼的东家,菜谱是她给我的。” “韩霜锦?” 上官欢欢挑了挑眉,此前听公公提过,是一个特别聪慧的女子,做生意手段极佳,没想到居然与璃儿关系这么好,菜谱都给了她。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不自觉又有些担心她:“也不知道他在黄府中如何。” “你不是安排了枳橘一起吗?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不必如此挂心。” 云磊给唐清璃夹了块锅包肉,又给上官欢欢夹了个鸡腿,轻声说:“用膳就安心用膳,别想太多了。” “这怎么能不担心呢。” 唐清璃叹了口气,本来说好的带椛涧木和於芥兰一同进去,结果倒好,一个也没带,都留在府里了,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就枳橘和青黛那三脚猫功夫,要怎么护住她。 “璃儿与韩霜锦的关系很好。” 上官欢欢喝了口汤,轻笑着说:“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既然事已至此,便要相信她们。” “也只能这样了。” 唐清璃幽幽地说了句,等她回来一定要狠狠地重罚她!让她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 永乐城,城主府,卧房。 “下官见过陈大人。” 如今的永乐城城主名为李自群,刚刚调任不久,只因此前城主未能护住城中的粮草,与前任郡守勾结,把粮食送去了定康郡,直接就被问责了。 李自群审时度势,早早地搭上了昭国公府,又得云磊在唐清璃跟前说了几句好话,这城主之位才落到了他手上。 “自群快快请起。” 陈宁德一把把他扶了起来,他方才经历了被杀手伏击的事情,如今还有些惊魂未定。 “下官已经派人去查了。” 李自群看他这个样子仍旧有些担心自责:“都是下官管理不严,才会…” “不必挂心。” 陈宁德摆了摆手,是因为他调查的越来越深入,所以才会被杀手伏击,怨不得任何人。 “大人,不知您此次前来?” 李自群并不觉得陈宁德无事会突然出现在永乐城,此刻也不犹豫,直接问了句。 “永乐城中出事了…” 陈宁德巧妙地说自己在别的城池挖到消息,一步一步查了过来,最后把“拍花子”的人都抓住了,直接供出来黄家。 “实在是岂有此理!” 李自群听了这话雷霆大怒,这黄家的人居然敢做出此番丧尽天良的事,实在是黑心肝! “此事已经证据确凿,并且我得了线报,在他的府中有一地窖,里面都是些女子和孩童。” 陈宁德看着李自群,轻声说:“此事若是真的拿下来了,你我未必不能再升上一升。” “下官必定听从大人吩咐!” 李自群心头火热,自己不过是刚刚上任的城主,这事自然怪不到自己头上,而且若是他真的把人从黄府中救了出来,虽然大功劳是郡守的,但是最起码自己还能够跟着沾光,而不是被指责。 能够在朝堂上混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他二话不说就做出了决定。 “好,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 陈宁德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今夜子时,我们便直捣黄府,将之一举拿下!” “是。” 京都,皇宫,养心殿。 “陛下,八百里加急!” 小太监的叫嚷声让南安帝微微蹙眉,今年又未曾有战事发生,怎会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速速递上来。” 刘福禄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了奏折,递给南安帝。 南安帝打开一看,是永乐郡传来的,他心头疑惑更甚,随即接着看下去。 “放肆!实在是放肆!” 不多时,南安帝雷霆大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在内服侍的太监宫女纷纷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害怕惹怒了已盛怒的帝王。 “一个小小的黄家居然敢做出这种搅动人心,致使民心不安的事!” 南安帝已经气得不行,若非陈宁德心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说不定还真就被黄府逃了过去,继续在永乐郡为非作歹。 那他的璃儿呢,他的璃儿有没有可能会被欺负?想到这里,南安帝的心突然有些发寒。 “传朕密旨,由永乐郡郡守陈宁德彻查此事,反抗者不论何人,就地格杀。” 第110章 被困密道 一整日相安无事,韩霜锦婉拒了钱艳艳邀请自己去花园赏花的邀请,在自己的院子里心安理得地睡起了觉来,一点都不怕生。 “这上官姑娘未免也太放肆了。” 跟在钱艳艳身边的吴嬷嬷听了小丫鬟报上来的消息,撇了撇嘴。 “这是有底气的。” 钱艳艳笑着摇了摇头,淡笑着说:“正是因为家中有底气,所以哪怕生意未谈拢,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厉害得很。” “那她的身份…” 吴嬷嬷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想必此人真的很厉害。 “不一定。” 钱艳艳摇了摇头,淡淡道:“说是这么说,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呢。” “夫人,您怀疑她不是什么好人?!” 吴嬷嬷听了这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恶狠狠地说:“若真是个坏的,那我们不如…” “说什么胡话!” 钱艳艳呵斥了一声,冷冷地说:“不管怎么样,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什么心思都给我压着。” “是,夫人。” 吴嬷嬷连忙点头。 钱艳艳在府中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没有人敢反驳她的话,她的手段可是狠辣无比,哪怕你在府中待的再久也不会给你留面子。 “老爷人呢。” 钱艳艳没有多说什么,只又问了一句。 “在容姨娘的房间里。” 吴嬷嬷知道钱艳艳一向看不起这个容姨娘,连忙又说:“听说老爷又在账上给她支银子了。” “狐狸胚子!” 钱艳艳冷哼了一声,手上的锦帕搅动:“要不是长的好看,老爷怎么可能被她迷住。” “就是。” 吴嬷嬷恶狠狠地说:“整天装作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不知道是给谁看!” “还不是个生不出来的。” 钱艳艳嗤笑了声,她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也成家了,在黄家的地位那可是稳稳的,谁都没办法威胁到她。 这容姨娘哪怕再年轻貌美又如何,生不出来的下场不过是在老爷百年之后给他陪葬罢了。 “听说她这几日天天喝补药,说是什么从民间弄来的偏方。” 吴嬷嬷把自己这段时间听到的消息和钱艳艳提了几句,又说:“一个残花败柳而已,要不是老爷心善,她怎么可能入府做姨娘。” “行了,让她折腾去吧。” 一个青楼女子,早早就伤了身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凭着一两碗补药重新恢复呢,也就是她那个愚蠢的相公还把人家当做宝罢了。 “是。” 吴嬷嬷不再多说,只给钱艳艳倒了杯茶,然后就让小丫鬟帮她捏腿。 “差不多该用晚膳了。” 钱艳艳看了一下时辰,淡淡道:“去问问老爷今夜的晚膳如何安排。” “是。” 吴嬷嬷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后院,问了一个在外服侍的小厮,朝着前厅走去。 “奴婢参见老爷。” 吴嬷嬷进前厅的时候正巧看见送完客人的黄景生回来,随即对他行了个礼。 “起来吧。” 黄景生摆了摆手,问了句:“过来寻我?” “是,夫人问老爷今夜的晚膳可有安排?” 府中来了客人,依着规矩应当是要备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的,但是不知道老爷有没有自己的安排。 “她安排就好。” 黄景生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派人给苏大人递了信,但是最快也要三日才有回信,左右他已经把人留在这里了,就先静观其变。 “是。” 吴嬷嬷应了声就离开了。 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韩霜锦其实睡得不怎么好,她睡眠比较浅,有些时候别人大声讲话她就睡不着,所以才要一个安静的小院子。 但是他们给自己安排的院子其实也不怎么安静,多的是吵闹声还有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实在是让人恼火。 “小姐。” 青黛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没睡好,有些心疼地给她倒了杯水。 “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不知道自己要在黄府待几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了句。 “卯时一刻了。” 青黛记着时辰,再过一会大抵是黄府要用晚膳的时辰了。 “好,让我再睡会。” 韩霜锦安下心来,开开心心地又准备闭上眼睛。 “小姐。” 这会是枳橘开口了,他有些无奈地看着韩霜锦,虽然知道她方才睡不好,但还是说:“您要不然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起来了?” “有事要安排?”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缩在被窝里还挺凉快的,不知道他这床是什么做的,这大夏天的也不热。 枳橘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递给了韩霜锦一张纸条。 韩霜锦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下一秒就起了身,陈宁德已经到了,今夜就会有行动。 她二话不说就起身开始换衣服,这会确实是不能再睡了。 枳橘看韩霜锦把纸条看完了,接过之后就用烛火点燃,然后用手帕包好藏在了衣柜底下。 “叩叩…上官姑娘,您起了吗?” 枳橘刚刚处理好那些东西,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稍等。” 青黛看韩霜锦衣物都还没换好,连忙说:“不知嬷嬷有何事?” “老爷与夫人特意备下了晚膳,请上官姑娘前去用膳。” 吴嬷嬷待极为客气地开口,哪怕她对韩霜锦再不顺眼,也不能让人抓着错处。 “我们知道了。” 青黛应了声,听着门外没了声音,便帮韩霜锦换了身衣服,然后梳了个发髻,戴上了金步摇。 “要不要再戴副耳环?” 枳橘看着韩霜锦,总觉得这样有点单薄,不太符合他们想让黄景生看到的样子。 “好。” 韩霜锦也觉得有点单调,正想着从自己带来的首饰里翻一翻,结果就看到了枳橘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对精致无比的翡翠耳环。 耳链是纯金的,翡翠特别透亮,成色极好,一看就是绝品,显然是唐清璃让枳橘带来的。 韩霜锦也不客气,直接从枳橘手中接过了这对翡翠耳环,戴在了耳朵上。 她本来就生得极为貌美,而且肤色很白,翡翠耳环戴在她耳朵上能够衬得她的气色更好。 “不错不错我很喜欢。” 韩霜锦摸了摸耳边的耳环,笑着压低声音说:“和她说这个是我的了。” “听小姐的。” 枳橘对此丝毫不意外,唐清璃在来之前就已经和她交代过了,如果韩霜锦喜欢的话就直接把耳环留给她。 两刻钟后,韩霜锦这才全部收拾好,在小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黄景生布下宴席的地方。 “上官姑娘。” 黄景生眼前一亮,这上官玉蓉未免也太漂亮了,这一步一步走得,简直是走在了他心上。 “黄老爷,黄夫人。” 韩霜锦轻笑,落座在了他们准备好的位置上。 钱艳艳没有错过自家相公那个色到不行的表情,心中暗道实在晦气。 这人好色她是知道的,但是未免也太不分场合,不管上官玉蓉身份是真是假,但是她好歹也是客人,这么盯着客人看未免太失礼! “实在是招待不周。” 钱艳艳轻声开口,笑着说:“不知上官姑娘方才歇息得可好啊?” “不大好。” 韩霜锦可不会给他们留面子,直言不讳:“比起家中确实是有些逊色。” “上官姑娘毕竟出身大族,不是我们这种小家小户能够比的。” 钱艳艳听了这话倒是没有过多反应,反而心中对她的身份又多信任了一分。 虽然查不到上官玉蓉的身份是真是假,但是定南上官家的消息可是查到了,他们在定南州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其势力一点都不必瑞王差,而且说不定瑞王还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 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黄景生和钱艳艳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而且黄景生还对她带了点别的心思。 “上官姑娘,今日的菜肴也不知道有没有您不爱吃的,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您是苏大人介绍来的,就是我的贵客。” 黄景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轻笑着说:“我这杯酒敬您,您特意赶来实在是让黄某有些受宠若惊。” “黄老爷不必客气。”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阻止了一旁站着的小丫鬟倒酒,而是让青黛给自己倒了杯茶:“玉蓉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能陪老爷和夫人饮酒了。” “应当的应当的。” 黄景生对此没有异议,而是爽快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让韩霜锦自便。 韩霜锦也喝了一口茶,这才正式开始吃菜。 面前的菜色其实极好,而且还有从食锦小店买来的卤味,韩霜锦看到卤味的时候挑了挑眉,看来卤味的生意确实极好,已经能够作为一道菜来接待别人了。 “早知道上官姑娘三日前就来了城中,黄某应当早点去拜访您才是。” 黄景生故作愧疚:“近日府中生意实在是太忙,居然连苏大人的贵客都没接到。” “黄老爷这是什么话。” 韩霜锦心头轻蔑,这是不留余力地给自己挖坑啊,她哪里是三日前来的,城门和客栈都打过招呼,她来永乐城是七日之前,这段日子一直未曾出过永乐城。 “上官姑娘?” 黄景生故作疑惑,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上官玉蓉要对他这么说话。 “黄老爷若是查不明白就别做无用功。” 韩霜锦用桌上的锦帕擦了擦手,淡淡道:“连我七日前来永乐城都不知道,消息如此不准确,我很怀疑苏大人为何要向我举荐你。” “这…” 黄景生有些尴尬,未曾想上官玉蓉既然如此直接,这把他整的有些无措。 “上官姑娘别生气。” 钱艳艳在桌子下拉了一下黄景生,笑着说:“我们也只是有些担心自己未能够及时照顾到上官姑娘,您看这原本是三日,现在变成了七日,我们就…” “能够理解。” 韩霜锦神色淡淡的,只说:“但是黄家的实力我存疑,本小姐不怕你们去查,只不过查个东西都查不明白,还真是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了。” “是是是,是我们的问题。” 钱艳艳拉着黄景生的袖子,担下了韩霜锦一点都不客气的话,陪着笑了笑。 黄景生脸色尴尬,不过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本想着试探试探她,未曾想被她反将一军,现在真的是,可恶!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钱艳艳连忙让吴嬷嬷把准备好的乐师和舞姬都唤上来。 黄景生精挑细选的舞姬个个都身轻如燕又特别貌美,韩霜锦眼前一亮,这男人还怪会玩的。 钱艳艳看她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才轻轻地拍了一下黄景生,示意他别挂脸。 黄景生自然不会,而且上官玉蓉如此大方,侧面证明了她其实不心虚。 “定南的海味还挺不错的。” 过了一会,气氛缓和,黄景生这才又提起了一个话题。 “确实,就是腥味太重。” 韩霜锦点了点头,定南州确实靠海,那边的海味不仅新鲜味美而且价廉,就是腥味太重了,南朝不擅长去腥,所以海味一直发展不起来。 “不知上官姑娘喜好吃什么?” 黄景生笑着说:“我们永乐城还是有不少特色的美食,就怕上官姑娘不喜。” “我不大挑食。” 韩霜锦淡淡说了句,随即道:“只不过有一点,我不太喜欢辛辣。” 定南上官一家有规矩,府中嫡系不得食用过辣过酸过甜的食物,以免坏了肚子进而损伤身体,府内的饮食一向清淡为主,格外爱汤。 “这汤味道一般。” 黄景生正想着,又看到上官玉蓉有些嫌弃地推开了面前卖的炖汤,心头又信了几分。 “自然是比不上定南州的。” “确实。”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又说:“腥味太重,完全没有鲜味,而且油气太过,不清淡。” “还不快把汤给撤下去!” 钱艳艳立刻招呼丫鬟把汤撤掉了,换上清口的茶,笑着说:“实在是我们招待不周,上官姑娘请勿介怀,没备好合您心意的炖汤。” “无碍。” 韩霜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只要生意能够谈拢,其他都无所谓。” “上官姑娘真是大气。” 钱艳艳说着又推了一下黄景生的胳膊,他连忙笑着起身给韩霜锦敬酒。 韩霜锦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擦了擦嘴唇,接着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舞姬身上。 “不知上官姑娘想要怎么合作?” 终于聊到了韩霜锦最感兴趣的话题,她挑了挑眉淡淡道:“苏定生和我说的时候自然是让我全盘接,至于利益这一块…” 她说一半不说了,黄景生自然不可能让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不过也知道先开口便落了下风,也不急着说话。 厅内一时之间便只剩下歌舞的声音,韩霜锦看了一眼黄景生,果然是狡猾的狐狸。 钱艳艳知道这不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便也不讲话,只是吩咐着厨房该上一些小糕点了。 “利益这一块,大抵还是与此前一样,你三我七便是。” 又过了一会,韩霜锦淡淡开口,只说:“苏大人的意思是如此,我自然会给他面子。” “上官姑娘此言差矣。” 黄景生摇了摇头,反驳道:“这三七分可不是我与苏大人合作的分法。” “那黄老爷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分?” 韩霜锦挑了挑眉,她自然知道黄景生不可能毫不犹豫便同意,左右不过是把他心里想的勾得更出来罢了。 “五五分。” 黄景生看着韩霜锦,毫不犹豫:“哪怕您是定南州的人,但是我这条路子也珍贵的很,这三七分对我来说未免太亏。” “黄老爷底气十足。” 韩霜锦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又说:“可若是没有本小姐点头,你这生意能不能做到定南州里去还是个问题。” “那又如何?” 黄景生喝了点酒,寸步不让:“这生意若是不做到定南州,亏的不是我。” “黄老爷这话是谈不拢了?” 韩霜锦挑眉,擦了擦手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语气不善。 “老爷他不是这个意思。” 钱艳艳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在说什么生意,但还是下意识为黄景生开脱。 “也不是谈不拢。” 黄景生打了个激灵,咳嗽了声:“只不过您开给我的价格未免也太低。” “你送来的货只值这个价格。” 韩霜锦嗤笑一声,接着说:“也不看看自己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还好意思和我提价?” “那是之前!这次这批货好着呢!” 黄景生被激了一下也开始上头了,二话不说就拍了拍桌子说:“上官姑娘若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谁怕你!” 韩霜锦寸步不让,盯着黄景生说:“那就请黄老爷备下马车,我的走吧。” “不需要。” 黄景生已经完全跟着韩霜锦的话走了,他摇了摇头看着韩霜锦:“上官姑娘只需要随我来就是。” “怎么?我们黄老爷金屋藏娇,要让我去看看您府中的那些美人?” 韩霜锦可不会轻易跟他去,纹丝不动地坐在了座位上,显然是对他极为不信任。 “不,老夫是要带上官姑娘验货!” 黄景生大大咧咧地起身,指着她身后的枳橘还有青黛说:“那些可比上官姑娘带来的人好多了!” “此言属实?” 韩霜锦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自然属实。” 黄景生此刻显然已经上头了,拍了拍胸脯直接甩开了钱艳艳的手,带着韩霜锦就要往后院走。 “那我便瞧瞧去。” 韩霜锦轻笑,带着枳橘和青黛便跟在了黄景生身旁随着他一起往后院走。 黄景生走起路来有些踉跄,身旁的瘦猴扶着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韩霜锦也不着急,看着时辰,距离陈宁德破府还有一个时辰。 “就是这里。” 黄景生打了个酒嗝,拍了拍眼前的枯井,笑着对韩霜锦说:“上官姑娘不会害怕吧?” “我有什么好怕的?” 韩霜锦挑眉,淡淡道:“只不过黄老爷确定把货放在了这个地方?” “我黄景生从不骗人。” 黄景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骄傲地说:“放在这里不就谁都不知道了。” “那确实。” 韩霜锦摸了摸手上的护甲,轻声说:“只不过这枯井可不好下去啊。” “自然还有别的通道。” 黄景生摆了摆手,瘦猴便会意地进了房中捣鼓了什么,不多时枯井旁边就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亮亮的,直通地下。 “黄老爷倒是颇有些奇思妙想。” 韩霜锦看着这发亮的通道,心中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好的事情要发生。 “走吧上官姑娘。” 黄景生笑了笑,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通道里。 他如此直接,韩霜锦反而眉头微蹙,给了枳橘一个眼神,随后便带着青黛走了进去。 “这位姑娘您不进去吗?” 瘦猴看着不动的枳橘,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我怕黑。” 枳橘抿了抿唇,身子微微发抖,她抓着瘦猴的袖子说:“哥哥您不会要逼我进去吧?” “怎么会呢。” 瘦猴心生荡漾,直接把黄景生交代他的话抛之脑后了,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为他们殿后。” “多谢哥哥。” 枳橘叫的甜甜的,瘦猴直接就跟着青黛进去,也不强迫她进去了。 等他进去之后,枳橘便直接拉开了信号弹,把守候在暗处的椛涧木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 椛涧木迅速来到他身边,看着突然出现的护卫和钱艳艳,不应该啊。 “你以为我们真的相信你们是苏大人派来的吗?” 钱艳艳嗤笑了一声,看着那发亮的通道缓缓关闭,她轻笑着说:“定南上官家,听起来还真是厉害,可是你们怕是不知道,这生意苏大人谁都不会给。” “所以你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不是上官家的人了。” 枳橘看着钱艳艳,右手一翻就出现了匕首,她不能让人进入通道,只能希望陈宁德快点带人赶来。 “是啊,愚蠢的人。” 钱艳艳晃了晃手中的短剑,直接朝着枳橘的脸扔过去,冷呵一声:“给我上!” “杀呀!” 通道门突然被关闭,韩霜锦下意识把青黛护在了自己身后,看着面前突然停住脚步的黄景生。 “上官姑娘,怎么了,别害怕呀。” 黄景生笑着转过身,目光中满满的嘲讽和戏谑。 “你在骗我。” 韩霜锦看着他,眸光微沉:“又或者说,你从头到尾都没信过我。” “是啊,或许我称呼你为韩东家更合适?” 黄景生一语道破她的身份,冷冷地说:“你该不会真觉得凭借一个莫须有的身份,就能够让我相信你,对你完全放心吧?韩东家。” 第111章 霜锦被伤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既然已经被揭穿了,那韩霜锦此刻也就不想再掩饰了,他看着黄景生,淡淡问。 “其实我最开始的时候也相信你是大户人家,尤其是你拿出苏大人的亲笔信的时候,给你的话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黄景生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来到一个密室前,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看着面前已经完全失去任何表情的女子们,笑得很开心。 “只不过,你或许不知道的一点,那就是苏大人绝不会把生意交给定南州的人来做。” “我们此前与定南州的人闹过不愉,那边的蠢货居然要压我们的货,压价也就罢了,居然有些人还想要白拿,真是晦气。” 黄景生随意地拉了一个距离自己近的女人,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说:“看看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想要压我的价?他定南州哪来的脸?” “你这个畜牲!” 韩霜锦看着他怀里的女子抖了抖却没有推开他,心疼到不行,这些人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么久,想必一定是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都是因为黄景生!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利欲熏心下做了这么多事,疯子! “畜牲?哈哈哈哈哈。” 黄景生粲然一笑:“多谢韩东家夸奖。” “你这个该死的!” 韩霜锦手握成拳,她狠狠地盯着黄景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韩东家,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呢?” 黄景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将怀中的人直接推到了一边,然后坐在了一边的木椅子上。 地窖里的女子和孩童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心头一阵麻木。 “因为见不得你这个畜牲好!” 韩霜锦嗤笑一声,又说:“畜牲就只配待在猪圈里,放在其他地方实在是有辱斯文。” “啧啧啧,果然还是年轻人啊。” 黄景生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商,连皇商之位都未必能够保得住,居然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不要命了?” “我保不保得住,可不是你说了算。” 韩霜锦看着他,冷冷地说:“不管你背后有多少人护着你,公道自在人心,畜牲怎么可能变成人?” “真是伶牙俐齿呢。” 黄景生挑了挑眉,看着她的目光幽深:“其实你想让我放你出去也简单,跟了我就行。” “你在做梦!” 韩霜锦还没说什么,青黛已经炸毛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脚步发虚又大腹便便,脸上的油多得能够滴下来,你也配?” “你给我闭嘴!” 黄景生看着青黛,脸色铁青。 “你说闭嘴我就闭嘴?我家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之骄女,千万人中才出一个,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为非作歹的畜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青黛是真的被气狠了,小嘴叭叭地一阵输出。 韩霜锦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面前的青黛,不自觉笑出了声,不得不说,还是挺形象的。 “你给我住嘴!” 黄景生简直是气得头大,他指着青黛说:“瘦猴给我拿下她!” “是。” 瘦猴摩拳擦掌,直接冲着青黛跑过去,伸手就要把她抓起来。 青黛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然后又补了一脚,把他踩在脚下。 “你…” 瘦猴被她踩在脚下,既生气又害怕,这个女人很明显是有几分武艺在身上的。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黄景生看着青黛,脚步不自觉往后退。 “黄老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韩霜锦看着他要跑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堵住了出口不让他走。 “你管得着吗你!” 黄景生冷笑一声,直接把身旁的一个孩子推向韩霜锦,不知道在墙壁上按了什么,然后直接就出现了一个大洞,他跑了! “真该死!” 韩霜锦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个不大的孩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姐姐。” 小男孩有些害怕地从她怀里挣脱开来,缩回了一个女人的怀中,哪怕看到他们闹掰,还是潜意识里对韩霜锦和青黛满满抗拒和警惕。 “从哪里出去?” 韩霜锦心头难过,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但是她知道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是受害者,被拐骗到这里来,对今后自己的生活失去控制权,所以他们害怕,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所以他们麻木。 她的脚狠狠踢了瘦猴一下,反正青黛在这里,他是跑不了了。 “从,从前面。” 瘦猴疼得蜷起了身子,嘟囔着:“东家,东家饶命啊东家。” “你的命可没人要!” 韩霜锦冷冷地说了声:“给我滚起来带路,把我们都带出去!” “是…是…” 瘦猴连忙点头,忍着疼意爬了起来,然后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打开了铁门。 “走吧。” 韩霜锦看着身后一动不动的那些女人还有孩子,轻声说:“我带你们出去。” 并未有任何的回应和动作,韩霜锦也不着急,只轻声说:“我是官府派来的,不是他们的同党。” “你怎么证明?” 过了一会,一个年纪偏大的女人开了口,她看向韩霜锦的目光满是怀疑和戒备,哪怕她们已经把瘦猴揍了一顿,在他们心里也还是没有可信度。 “你要我如何证明?” 韩霜锦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声。 那个女人看了韩霜锦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抱住了怀中的孩子。 “这样吧,我把我的钱袋子给你们。” 韩霜锦想了想,又摘下了头上的金步摇:“这些值钱的都给你们留着。” “绑在一起。” 女子接过那些东西,又在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冷静地说:“如果我们被卖了,你就和我们一起。” “好。”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把手伸了过去,和那个女人绑在了一起。 “小姐…” 青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韩霜锦直接打断:“没事的。” “还不快带路?!” 韩霜锦由着女人用衣带子在自己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恶狠狠的踢了一下瘦猴。 “是,是。” 瘦猴敢怒不敢言,连忙往前走,打开铁门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走着。 韩霜锦跟在他身后,那个女子跟着她一起走,然后招呼着孩子们走在她后面。 地窖其实不大,但是关了十几个女子还有十来个孩童,通道一次只能走一个人,所以他们走得特别特别慢,青黛走在最后断后。 “还没到?” 韩霜锦掏出放在靴子里的匕首,抵在瘦猴的腰,冷冷地说:“刚刚我们进来可没有用那么久。” “快到了,快到了。” 瘦猴欲哭无泪,老爷走得太快直接把这个煞星留给自己了,太过分了。 “别耍花样。” 韩霜锦手中的匕首又近了几分,他看着已经逐渐发亮的通道,心头微微松了几分。 “到…到了…” 瘦猴看着面前的出口,结巴地说。 “出去。” 韩霜锦手中的刀尖更近一寸,她看着瘦猴,并未退让半分。 瘦猴只好率先一步走出了枯井旁的通道,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不自觉捂住了鼻子。 “小姐。” 枳橘看到瘦猴的时候便冷下脸,看到韩霜锦出来之后才松了口气,凑近她给了瘦猴一脚,把他直接踢倒在了地上。 “这是出了什么事?” 韩霜锦看着枳橘把人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这狼藉的院子,心下一沉。 “没什么事,都解决了。”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们刚一进去,钱艳艳带人来围剿我了。” “那你没事吧?” 韩霜锦看着她浑身血淋淋的,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 枳橘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这些都是别人的血,陈大人来得及时,我们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韩霜锦松了口气,她带着出来的女人和孩子看到了院子里的血腥样子都有些害怕,但是看到那一个又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眼眶中的泪水顷刻便夺眶而出。 “多谢姑娘。” 为首的女子连忙把自己和韩霜锦手上的衣带解了下来,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韩霜锦被吓一跳,赶紧上前去扶女人,结果这一扶倒好,剩下的人也一起跪下来了。 “你们这是干嘛呀!快起来!” “多谢姑娘相助,不然我们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女人和孩子们的哭泣声响起,韩霜锦听了心头酸楚不已,她眼眶也有些湿润:“青黛,枳橘,快点帮忙把人扶起来。”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相信不管是谁知道这样的事都会竭尽全力帮你们。” “所以你们不用这样子的,真的,快起来吧,起来洗个澡好好吃饭,日后我们的生活还好着呢。” 韩霜锦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又要去扶跪在最前面的女子。 突然,变故横生。 枳橘和青黛惦记着跪下的女子和孩童,破门而入的陈宁德只留了两个官兵在院子里守着,无人在意已经被打趴下的瘦猴。 “去死吧!” 嗜血的怒吼声响起,瘦猴抓着手中的刀狠狠地捅向了眼前的韩霜锦,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抓一个垫背的! “小姐小心!” 青黛回过神来,飞快往韩霜锦面前赶去,但已经太晚了,那把刀正正捅入了韩霜锦的右肩。 “shift!” 韩霜锦怒骂了一声,右肩剧烈的疼痛让她的不自觉跪在了地上,面前的女人害怕地抱住了她:“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该死的!” 枳橘看她倒下心中一惊,右手握刀直接给了挑断了瘦猴的手筋还有脚筋,然后把他的下巴给卸了,让他无法求死。 “小姐…小姐…” 青黛从女人怀里接过韩霜锦,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您别吓我啊…” “别喊了…” 韩霜锦真的是欲哭无泪,再说下去她的血都要流干了好吗:“快给我找大夫,不…然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是在第三天的清晨,韩霜锦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右肩传来的剧痛让她咧了咧嘴。 “你醒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韩霜锦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黑眼圈很重的唐清璃。 “殿下?” “嗯,感觉怎么样?” 在她睁开眼睛的那刻,唐清璃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地给她拉了拉被子,敛下了语气中的不平静。 “很疼。” 韩霜锦才不是那种说没事的人,疼就是疼,而且那么大的一把刀直接插进来,怎么可能不疼?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唐清璃无法形容三日前看到被抬出来的韩霜锦浑身鲜血的那刻自己是什么反应,她一个人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 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这三天她吃不下也睡不着,只专心地守在韩霜锦身边,她真的害怕她出事,城中的名医换了一个又一个。 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若是能够醒过来,想必就没有什么大碍,若是醒不过来,那就… 唐清璃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听到那话的时候就像是狠狠地被打了一下那般,心脏仿若沉进海里,让他窒息到无法言语。 她对韩霜锦似乎有别样的心思。 这是唐清璃一直以来想认又不敢去认的事,随着这次的事,直接放在了她面前。 “不是你的问题。”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柔声说:“殿下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你没怪我。” 唐清璃心头更酸,她看着韩霜锦,语气有些硬邦邦的:“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带椛涧木和於芥兰一起去!你答应我的。” “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呀,只是觉得带两个丫鬟能够降低他的戒备,结果没想到他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我,真是闹腾。”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问:“所以那个黄景生抓到了吗?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出来的时候被陈宁德逮个正着。” 唐清璃轻轻点头。 黄景生那会以为自己得救了,换了个别的路子跑的特别快,那个出口不在院子里,而是在自己的卧室,他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搜查的官兵。 官兵进来黄府之前人手一副画像,认的就是他,所以便毫不犹豫把人给抓起来了。 黄景生刚刚从密道下出来,还想着叫人连夜把地窖里的人送走,没想到就被抓了。 他还奋力挣扎,企图用苏定生去压抓自己的那些官兵,直到陈宁德来了还在叫嚣。 “说够了?” 陈宁德脸色铁青,这个为非作歹的家伙,他这段时间越查下去就越觉得心悸,这个该死的黄景生背地里居然做出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他不仅把那些人当作货物售卖,而且还会特别变态的打骂折辱他们,若是有人反抗,他会把人活活给欺负死,然后直接丢到乱葬岗。 之前也不是没有女孩的家人找上门来,只不过都被他用银子给打发了,打发不了的就直接灭口,所以这么多年他才能够高枕无忧。 陈宁德越了解越生气,如今看到他真的很不得直接一刀把人杀了。 “大人冷静,冷静。” 跟在陈宁德身边的心腹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动怒了,连忙把他手中的刀取走,害怕他直接冲动直接把人给伤了。 “人呢?” 陈宁德一把抓起黄景生的衣领,冷冷地问:“上官姑娘在哪里?” “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做梦!” 黄景生哈哈大笑,只要他不说,陈宁德没有暗道,怎么找都找不到韩霜锦:“你别在我面前装了,什么上官姑娘!不就是个假货!” “我再问你一遍,人呢?” 黄景生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更加恼怒,杀是没办法杀,但是揍一顿还是行的。 那人是殿下特意交代要好好保护着的,结果他一破门进来就听说人不见了,钱艳艳那个女人宁死不屈说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严刑拷打也没用。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这个黄景生是不是也和钱艳艳一样嘴硬! “死了,早就死了。” 黄景生看他们这个样子就是不知道那些货物的藏身之地,他毫不犹豫地说:“死的特别惨,我一把火就把他们一起给烧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 陈宁德这会是真的有些担心,他本来就来的晚,如今若是殿下交代的人都没护住,那岂不是… “大人!” 心腹抓住了陈宁德的手,黄景生已经满脸充红,很明显快要被憋死了。 “大人!找到韩姑娘了!” 屋外传来的声音让陈宁德直接把人丢在了地上,吩咐官兵把他卸掉下巴铐起来,可不能让人自尽了。 “人呢?在哪里?” “在…在后院…” 来报的官兵有些害怕地说:“韩姑娘被伤了,流了好多血,已经叫大夫来看了。” 陈宁德这会是真的觉得眼前一黑了,连忙带着人来到了院子里把韩霜锦抬了出来,大夫已经在里面先止住了血,马车备在了门口等着。 待马车停到公主府后门的时候,唐清璃仿若心有所感从自己的院中出来,刚刚走到院门,一眼便看到了被抬进来的韩霜锦。 那个原本跳脱的人此刻躺在担架上,原本娇嫩的脸蛋此刻苍白无比,唐清璃一时愣在原地,心突然像是空了一块那样难受。 “出什么事了?!” 灵芝连忙扶住唐清璃,看到衣裳沾血的枳橘,连忙问了句:“你怎么浑身是血,你没事吧?” “我没事。” 枳橘摇了摇头,快步来到唐清璃面前,跪在了地上:“殿下,是我和椛涧木失职,没能护住韩东家,还请殿下责罚。” “怎么回事?” 唐清璃的话冷冰冰的,她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仿佛空了一块。 “韩东家被刺...” 枳橘跪在地上,她知道这会的殿下极为生气,所以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好啊好,真是好一个黄家。” 唐清璃手握成拳,她头一回这么想要一个人死,想要他碎尸万段。 “殿下...” “告诉陈宁德,此事若是给不了一个交代,那他的乌纱帽就摘下来。” 收束回忆,唐清璃看着床上眉头紧皱的韩霜锦,心中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殿下。”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说:“最最起码,我们赢了不是吗?” “是,赢了,但是下次不许去了。” 唐清璃心中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有正义感,平时都看不出来。 “希望没有下次。” 韩霜锦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希望不会再有这样的恶人了。” “那只是你的理想而已。” 唐清璃就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假设,因为她知道这种假设终究是假的,很多事只是他们未曾发觉罢了。 “殿下总是给我泼冷水。”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陈大人其实来的很及时了,若是他不在的话,这枳橘和椛涧木怕是也扛不了多久。” “孤知道。” 唐清璃给她掖了掖被子,淡淡说:“你能不能别关心别人,多关心关心自己?” “一定。” 韩霜锦甜甜笑笑,女医说要进来换药,唐清璃这才退出了她的房间。 “殿下,世子爷来了。” 灵芝一直在房前候着,看到唐清璃出来后便说:“已经在厅前等了一阵了。” “舅舅一个人来的吗?” 唐清璃点了点头,是她让灵芝别进去打扰的,这会自然不会怪她没有通传。 “还带了上官夫人。” 灵芝摇了摇头,回答了唐清璃的话。 唐清璃了然,带着灵芝进了前厅,一下便看到了端坐在客位的两人。 “微臣见过殿下。” “民妇见过殿下。” 两人一同行礼,唐清璃叹了口气,连忙把两人扶了起来:“舅舅舅妈快起。” “多谢殿下。” 云磊扶着上官欢欢坐了下来,看着面前脸色不大好的唐清璃,心疼地说:“殿下这几日可是没有好好休息。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在永乐城出了这种事,我又如何能够睡得着?” 黄府一夜之间被封,郡守大人亲自来黄府抓人,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永乐城一下便炸开了锅。 大家都想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郡守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黄家实在可恶!!” 云磊了解自己的外甥女,此刻自然知道她生气的另一个方面原因是因为韩霜锦也受伤了,听说她这三日吃不下睡不好,一心只在韩霜锦身侧照顾。 这关系,让他听了都吃味。 第112章 花园谈心 “陛下的密旨来了。” 唐清璃轻轻地吹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才说:“反抗者,格杀勿论。” “陛下是动怒了。” 云磊了然,这事若是闹大了,对陛下的威望和官府的信服力都会下降,不是什么好事。 “陈大人如今正顺着这条线往下挖。不知道能不能挖到京都去。” 唐清璃嗤笑一声,淡淡道:“我的那位皇弟,不知道要用些什么手段了。” “殿下不必忧心,此次必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云磊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心疼,连忙保证道:“我回去就让京都的人动手…” “不可。” 唐清璃摇了摇头,虽然是自己封地中发生的事,但也不能插手太甚,她得了南安帝的管事之权是不假,可是有些时候过刚易折。 她如今该做的就是明白什么时候该插手,什么时候不该插手。 “那总不能看着你这么被欺负。” 云磊心里的老小孩突然就跑出来了,实在是越想越委屈,自己那个宝贝外甥女怎么总是这么懂事。 “也不算。”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舅舅舅妈还护着我呢,不算被欺负。” “你呀。” 上官欢欢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我看这后花园的花开得不错,我们去看看?” “好呀。” 唐清璃心知这是她有话想要和自己说,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然后与上官欢欢一起来到花园凉亭里。 “当真是争奇斗艳。” 上官欢欢看着眼前的花园,轻笑着说:“殿下也极爱花。” “自然。”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花生得如此漂亮,自然惹人喜欢。” “但殿下格外钟爱其中一朵。” 上官欢欢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殿下在害怕,对吗?” “舅妈…” 唐清璃的小心思被看穿,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其实这也正常。” 上官欢欢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了句。 “舅妈…我…” 唐清璃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说,她总觉得自己那些心思被上官欢欢看穿。 她对韩霜锦的心思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带着那些不知名的心绪起伏还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这是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思绪如此不受控。 “殿下不若想想,您爱吃什么?” 上官欢欢并没有让她为难,轻轻地递了一个台阶给她,笑着说。 “爱吃什么?很多呀…” 唐清璃顺理成章与她一起更换了话题,而后便说了很多很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那殿下吃到了吗?” 上官欢欢听着,笑着继续问。 “吃到了。”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明白了上官欢欢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思。 “得不到的会更加思念,对吗?” 上官欢欢笑着把刚刚丫鬟端上来的糕点放在了唐清璃跟前,又说:“而璃儿会迫不及待用自己的方式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对吗?” “舅妈…” 恶劣的心思被戳穿,唐清璃的心里有些难堪,但到底没有否定,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韩霜锦对她来说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与她之前认识接触到的人都不一样。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以为是一只奸诈狡猾的小狐狸,可仔细相处下来,才发现她为人老练的处事下藏着太多太多的诚挚和单纯。 这种单纯并不是普通的单纯,而是一种对世事看穿之后的豁达。 若非她找人将韩霜锦查的干干净净,还真要怀疑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有了非同一般的造化。 “璃儿,你想掌控她,你害怕失去她。” 上官欢欢这几日听说了她与韩霜锦的事,或许旁人只会觉得他们的关系好,但是她不这么觉得。 自己的外甥女虽然这么多年都未曾接触,但她大概知晓她的性子。 从云磊与她说过的那些事中,她知道唐清璃是一个极有主见,懂事,但是缺爱的孩子。 唐清璃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自己,这并非是说她自私,只是不想受制于人,不知为什么,上官欢欢面对她的时候总有点担心。 她担心唐清璃变成了那种是非不分,一心只想着达成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她也担心唐清璃会误入歧途,做出一些违背她自己底线的事,她肉眼可见看到唐清璃对韩霜锦流露出来的别样感情。 韩霜锦与她不一样,韩霜锦自小被娇养,她的爹娘还有祖母待她都极好,是家中唯一的小姐,韩升平连妾都没有纳。 她的母亲知礼又贤惠,是大户人家,祖母在祠堂的地位也不低,是真真切切的商贾大家。 韩家更何况还一直都是皇商,哪怕这几年来地位有所降低,存留的底蕴也还在。 若不是韩升平突然出事,想必韩霜锦也可以快乐一生,做她的千金大小姐,不必为了这家中的生意烦恼。 而她也确实是让上官欢欢有些惊讶,她做生意手段的成熟还有狠辣让上官欢欢不免赞叹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短短一月便直接控制了府中的局面。 虽然这其中也有她祖母还有宗祠长老相助,但若韩霜锦似乎扶不起的阿斗,那也是无用。 所以上官欢欢对韩霜锦也算是欣赏,只不过看到她唐清璃对韩霜锦的目光时,她明白了一切仿佛又不一样了。 少年人的眸光炽热,或许自己未曾察觉,又或许自己未曾明晰,以为是并肩作战的感情,实则是妄图宣之于口的欢喜。 上官欢欢看得清楚,如今的唐清璃与此前的云磊如出一辙,望向爱人的目光深邃缱绻,不过瞬息便又隐藏在了看似无动于衷的脸庞下。 但唐清璃似乎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想拆穿,她害怕唐清璃不懂,不明白,将那过分的占有欲归结为恶劣又病态的掌控,故而有了今日的谈话。 璃儿已经吃了太多苦了,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她自然是希望她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不是。” 唐清璃下意识摇了摇头,反驳了上官欢欢的话。 “璃儿,那你觉得,这些情绪都来自何处呢?” 上官欢欢也不急着反驳她,只是轻轻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虽然她反驳了上官欢欢的话,但其实心头仍旧是存着那样的念头。 她确实希望身边的人或者手中的事完完全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上一辈子她被人伤害太深,这辈子其实她不会去轻信任何人。 所有人在她这里都只有价值的体现,就连最开始的韩霜锦都不例外。 但如今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了,韩霜锦在她眼中不单单只是一个商人,她明确的从她身上感知到了喜怒哀乐,那种为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会为弱小的百姓讲话,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们身边拯救她们,那些女人和孩童被她救出来之后本能的只相信她,也万分感激她。 她也会知人善用,不管是家生子的陈惟书还是曾经被誉为天煞孤星的花月妩,在她身边都做得极好,而她的贴身丫鬟如今更是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帮她解决了太多太多事。 起死回生的韩氏布庄,惊艳味蕾的广福楼,天马行空的奇居阁,精妙绝伦的拍卖会,每一个都不自觉让唐清璃赞叹。 或许,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哪怕唐清璃都不能免俗,她从未见过的广袤世界就这么被韩霜锦带到了自己眼前,让她无法不欢喜。 “这很正常。” 上官欢欢轻轻笑了笑,说着:“舅妈也不是现在就要璃儿给我一个答案,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是不可操之过急的。” “舅妈,我知道的。”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心头似乎轻轻地松了些。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你外祖父,舅舅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这点你放心。” 上官欢欢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在离京之前一直想说未曾说的话。 “多谢舅妈。” 唐清璃心头甜甜的,她笑了笑,又说:“舅妈不觉得惊世骇俗吗?” “这有什么,不过是心之所向罢了。” 上官欢欢摆了摆手,这些年与那些女眷交往的时候她自然也是知道不少东西。 那些女眷多有些对此避如蛇蝎的,还有些将之作为谈资在那取笑别人的,后面上官欢欢便不喜欢与她们一起谈天参加宴席了。 但是上官欢欢不会这么想,那些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不过都是自己喜欢罢了。 那些迂腐的书生或者所有的大儒惯会说一些有的没的,不过都是不如他们的意就开始瞎叫,上官欢欢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 聒噪又迂腐,自私又虚伪。 “舅妈,我不是…” 唐清璃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如今要想的也不是此事。” “我知道。” 上官欢欢轻轻点头,笑着说:“此事不急,我不过也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好,我知道啦舅妈。” 唐清璃笑得甜甜的,又和她聊了一这其他事,便有丫鬟来传说有贵客来访。 “那我便不打扰了。”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便自觉起身,她该说的也都差不多和唐清璃说过了,剩下的就只能让她自己去想了。 “谭诚,送送舅舅还有舅妈。” 唐清璃点了点头,起身送上官欢欢来到了前厅,和云磊又说了两句便让人送走了。 “殿下,人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随我进来。” 唐清璃微微颔首,带着椛涧木就一起回到了书房,看到了端坐在其中的陈宁德。 “殿下。” 陈宁德看到她的时候就有些忐忑,他虽然是拿下了黄家一行人,但是也让韩霜锦受伤了,殿下对她如此看重,难免不会责怪他。 “坐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此事怪不得你,谁也未曾想瘦猴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 “瘦猴在牢中撞墙自尽了。” 陈宁德跪在了地上,沉声道:“是微臣未能够好好护住那些人,臣有罪。” “自尽?” 唐清璃听了这话,眉头微蹙,这瘦猴行事未免也太过怪异,先是给了韩霜锦一刀,如今又是自尽,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是。” 陈宁德重重点头,又说:“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他或许与康王殿下有关。” “康王?” 唐清璃抿了抿唇,出乎意料的名字让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不过一切还待查证,此次韩东家受了伤又付出了这么多,微臣应当为她请功才是。” 陈宁德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唐清璃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剧烈反对的意思,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这应当也是殿下想的吧? 说来他其实也很愧疚,虽然与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子时,但若是他早一点到,其实韩霜锦就不必以身涉险,他直接把人拿下就是了。 因为自己没那么快,所以她才… 听说她那伤极深,日后还不一定能够恢复如初,说不定会留疤。 一个女子身上留疤,日后必然会影响嫁娶,想到这里,陈宁德心头又加了几分担忧。 殿下对韩霜锦的看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此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会让殿下恼怒。 “请功…” 唐清璃抿了抿唇,如若可以,她自然是想要为韩霜锦拿点什么回来的,只不过不知道她怎么想,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无法预知自己这样的行动是否会让韩霜锦成为瑞王的眼中钉。 黄府一事虽然不能把瑞王连根拔起,但是必定会让他们伤筋动骨,最最起码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夹着尾巴做人,也极有可能丧失太子之位的争夺。 他会低调,但他绝不可能不报复,故而这是唐清璃心动又犹豫的原因。 “殿下可是在担心韩东家可能被针对?” 陈宁德看了唐清璃一眼,顿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你起来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此事暂且压下,等我确定之后再说吧。” “是,多谢殿下。” 陈宁德应了一声,起身端坐在一旁,把他们从黄府内搜刮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金银珠宝,各种珍贵的名帖书画,还有一些前朝遗留下来的文章。 “你再说一遍?” 唐清璃在听到那篇文章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宁德。 “确实是《独孤文集》。” 陈宁德收到官兵送上来的文集的时候也很震惊,这已经不是单单的fan卖人口罪名了,已经是与前朝有勾结,这是诛九族的罪名。 “父皇若是知道此事,唐明荣是怎么样都别想保住自己了。” 唐清璃自知南安帝不会轻易给自己的儿子定下那些极重的罪名,但是有一点他绝不会容忍,那便是自己的儿子试图把自己拉下来。 他们可以去争太子的位置,因为那本来就是南安帝会给出去,想给出去的,但是他们绝不可以觊觎如今南安帝屁股底下的位置。 那是南安帝不想给的,他不想给,那他们就连看都不能多看一眼! “殿下的意思,是要下官如实禀报?” 陈宁德其实知道唐清璃与她的这些兄弟关系都比较一般,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难保殿下不会有其他的吩咐和想法,所以此刻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自然要如实禀报。” 唐清璃看了陈宁德一眼,轻声说:“虽然如今你是孤的人,但孤更想让你成为父皇的人。”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永乐郡,她想明白了,只有绝对的掌控才能够让旁人畏惧。 一个小小的黄府都敢在永乐郡中兴风作浪,这次是被她发现了,查出来了。 那下次呢,若是没有恐惧,他们便不会害怕,不会退步,这不是唐清璃想要的。 只有把陈宁德立起来,将之作为南安帝放在永乐郡的眼线,她才能够隐于人下,在背后操纵全局。 “微臣明白。” 陈宁德心头大定,自知唐清璃并未因为韩霜锦的事苛责自己,心头也舒缓了不少。 “但是这其中的关窍,相信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才是最佳的方式。” 唐清璃看着她,轻声说:“陛下圣旨上点中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殿下的意思是?” 陈宁德有些心惊,上次唐清璃并未与他言明此处,他也没往深处想。 之前确实也曾经怀疑过云然与归和同殿下有关系,但是怎么查都没查出来,后面他就放弃了,没想到如今唐清璃居然把此事告诉了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你儿子的事,也可以找云然为你处理。” “殿下知道犬子的事?” 陈宁德有些不大好意思,他原是不想因为此事惊扰唐清璃的,没想到她居然知道。 “你不必不好意思,此事是冲你来的,所以也算是冲我来的。” 唐清璃摸了摸护甲,轻声说:“这清姬娘子不是什么好人,奈何陈公子却像是失了智一样,不过是因为翩翩少年郎从来未曾体会过爱人的感觉罢了。” “是微臣教子无方。” 陈宁德叹了口气,此前他一直专心仕途,忽略了自己的儿子。 妻子倒是一直对儿子很好,虽然多数时候也会有教导,但是溺爱也不弱,才会把他娇纵成这个样子。 他与儿子的桃花屈指可数,自然在他心中也就没有了什么可信度。 “陈公子并不是完全沉溺其中,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只是应当怎么说呢…” 唐清璃思索了一下,轻轻地说:“他从未体会过被肯定的感觉,所以在被一个拥有一点点好感的人不断肯定的时候,便会对她特别信任。” “请殿下助我。” 陈宁德相信这件事唐清璃必然有解决的方法,都也不会说这么多。 “我方才说了呀,你找一下云然。” 唐清璃轻笑:“他会有办法解决你儿子的问题,只不过手段不大好就是了。” “这…微臣信殿下!” 陈宁德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殿下都知道这件事,想必此事不小。 “不必发愁,会解决的。” 唐清璃并未多说什么,只让他按部就班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有关韩霜锦的汇报给她就可以了。 “殿下,这韩东家此前捐粮的善行陛下知晓后想必奖赏也应该快下来了。” 陈宁德突然提起了此事,主要是定康郡和永乐郡虽然有一些官员调动,但是主责赈灾一事的成輑阳是前段时间才回去的,请功也是这几日的事。 “所以她其实不大适合再加一功。” 唐清璃被陈宁德真的一提才想起来,就说觉着心头怪怪的,像是忘记了什么。 “是。” 陈宁德也是突然记起来,他与成輑阳还是不错的朋友,在知道成輑阳也入了殿下麾下的时候他特别开心,想着今后也算是一路人了,自然便多聊了一些。 “此事我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与他再说了两句便他离开了,再待下去不大合适。 清雅苑中,换好药的韩霜锦正在发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点点想哭,或许是受原身性格的影响,她如今没有上一世那么的坚强和独立。 或许在旁人眼前她是一个手段极佳的东家,但是如今受了伤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罢了。 “睡了吗?” 突然传入耳边的声音让韩霜锦下意识就要翻身,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咧嘴。 “别动。” 唐清璃摆了摆手让身后恨着的人退下,然后快步来到她身边压住了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 “殿下…” 韩霜锦有点尴尬,不知道她怎么这会跑过来了。 “怎么了?” 唐清璃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心突然想是被揪起来一样。 “没事,有点疼。”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温柔,这很容易让她憋不住的。 “是孤没能护好你。” 唐清璃抿了抿唇,有些内疚地垂下了眸子。 “也不是啦,是我自己不带椛涧木和於芥兰的。” 韩霜锦不习惯看到她这个样子,下意识便开始安慰她了:“没事儿,不怪殿下。” “你还好意思说。” 唐清璃听到这话就生气,那会说好了让她把人给带上,她还老老实实的答应了,结果转头就把自己的话抛到脑后去。 想想就气人! “我都这样了,殿下就别责怪我了。” 韩霜锦委屈巴巴地看着唐清璃,她这会疼得实在是太厉害,动都动不了。 “疼死你活该。”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又说:“方才陈宁德过来了,和孤聊了些事。” 她把方才两人聊的内容都告诉了她,顺便提了一下可能会有赏赐的事。 第113章 留存愿望 “那这次就别让陛下知道我又掺和进去了。” 韩霜锦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赈灾一事目前是暂告一段落,成輑阳为她请功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但若是陈宁德在同一时间也送上这样一份奏折。 这南安帝第一反应必然是韩霜锦在借用这些事情做什么,而非韩霜锦真的为民办事。 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此事,委屈你了。” 唐清璃抿了抿唇,她的想法和韩霜锦一样,但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不委屈。”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轻声说:“反正我知道殿下会补给我的。” “你想要什么?” 唐清璃倒是没有和她耍宝,听她这么说便直接点了头,她本来就吃了这么大的苦,想要什么自己给了便是,没什么问题。 “让我想想。”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说:“殿下要不然答应我一个愿望吧。” “可以,什么愿望?” 唐清璃没有犹豫,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想说什么都可以。” “可不可以先存着,我还没有想好。” 对上唐清璃清澈的双眸,韩霜锦突然就有些失神,她总觉得今天的殿下不大一样。 “可以。” 唐清璃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多谢殿下。” 韩霜锦的眼睛亮亮的,听到唐清璃的回答仿佛特别满足,开心地笑了笑。 “好了,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和枳橘讲,让她吩咐厨房给你做。” 唐清璃心里痒痒的,不过还是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殿下辛苦啦,早点休息。” 韩霜锦乖顺地闭上了双眼,太疼了,这古代都没有麻醉,她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不过这药确实是挺舒服的,擦上去感觉挺好的,估计也是挺贵的。 唐清璃看她闭上双眼,不自觉轻叹了一声,也不再影响她休息,这下是真的起身离开了。 “殿下。” 灵芝等在门口,看她出来后便赶忙说:“云家二老爷来了,这会在前厅等着。” “云拓舅舅?” 唐清璃挑了挑眉,有些疑惑,这云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是。” 灵芝点了点头:“已经等了有一会。” “随我去。” 唐清璃点了点头,带着灵芝来到了书房,云拓已经在这里等一会了。 “见过殿下。” 云拓看到唐清璃便行了个礼,轻声说:“有急事来寻,冒昧打扰殿下了。” “舅舅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清璃连忙把人扶了起来,皱眉道:“你我不必分的如此清楚,舅舅出了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说来也怪我太自负了。” 云拓手握成拳,有些恼怒:“在定康郡的人被唐明鑫挖出来弄死了。” “唐明鑫?定康郡?” 唐清璃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唐明鑫突然就牵扯进来了?定康郡又发生了什么事? 云拓叹了口气,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定康城赈灾一事已经稳妥处理好,按道理来说云拓这段日子应当清闲,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直接给手底下的人传了信,把尾巴扫干净之后就收拾收拾好好歇一歇。 韩霜锦确实是送了不少粮食,但是那些东西她自己护不住,成輑阳也没有那么多信得过的官兵,所以有一些人是云拓派人去护着的。 事情圆满解决了,成輑阳也离开了,云拓的人自然就可以隐藏下来了。 可没想到定康城新任城主还没有上任之前,副城主曾思博就代行城主之责,另一副城主归和一直受到他的排挤,什么事都插手不了。 此人一直以来与云家都没什么接触,云拓不知道归和是自己人,自然也不会提前去深查他,只派人查了一下他没什么异常的便不多关注了。 没想到他刚从定康城回到永乐城,第二天就收到了手底下人的消息,曾思博直接全城搜捕护送粮食进城的人,全部秘密处死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敢相信,以为是手底下人的人传错了消息,但他派去的人很快便又传了确定的消息回来,曾思博真的在大开杀戒。 “他真的是疯了!” 云拓狠狠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二话不说便直接让人都撤回来,把人全部都给带回永乐城。 他在定康城有不少人,这次直接折了一半,那些没有暴露的更是直接断了联系,就是害怕会被发现,直接脑袋都没了。 “舅舅冷静些。” 唐清璃听了他说的话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她抿了抿唇,又问:“舅舅可查过究竟是什么原因?” “查过。” 云拓有些沮丧:“曾思博是八皇子唐明鑫的人,他想把我派去的人作为垫脚石,拿政绩,他想做的是城主的位置。” “圣旨已下,他没有机会。” 唐清璃知道自己这个舅舅重情重义,此刻也是因为手底下的人被杀了,所以才这么恼怒,但是这件事未免也太蹊跷了。 “璃儿,他们未免也太放肆了!” 云拓手握成拳,他也想冷静下来分析,但是他死了十个底下的人,整整十个!他曾思博是哪来的脸居然敢动他的人!真该死! “舅舅,你且冷静些。” 唐清璃能够明白他心头的感觉,轻声说:“除了查到曾思博是唐明鑫的人,可还查到其他什么吗?他不应当如此大动干戈。” “其一,这唐明鑫如今虽然是齐王,但他在朝中地位尚且不稳,就算是要扶人上去,也不会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去让曾思博露脸。” “其二,他抓得那些人都是于赈灾有功的,成輑阳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对那些人下手,针对的性未免也太强了,若是让父皇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他还能够坐稳自己的位置吗?” 云拓听了她的话也冷静了一会,他确实在知道自己的人被杀了之后气上心头,二话不说就直接过来找唐清璃相助,想让归和帮他把曾思博弄下来。 但是这会听唐清璃这么分析之后又觉得不大对,不应当是这样的。 “璃儿,那为什么…” 云拓这会心乱如麻,他手中的人被杀了那么多,他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舅舅,你可曾深入查过?”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问:“他为什么会全城搜捕去杀你手中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不是不止杀了你手中的人,还有旁人?” “我手底下的人时间紧张,并未查的太深,知道的便是曾思博是唐明鑫的人。” 云拓摇了摇头,突然灵光一闪:“不过此事确实有些蹊跷的便是他杀了人似乎还未曾停止,全城搜捕之后还抓了另外不少人。” “我倾向于,此事父皇知道。” 唐清璃看着云拓,轻声说:“舅舅,全城搜捕这样的事,若是父皇不知,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那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云拓这下是真的迷糊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对南安帝足够了解了,但是今天的事确实让他有些疑惑。 “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这件事她未曾收到消息,这个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未必是真的。 “璃儿,那如今应该怎么办啊?” 云拓叹了口气,他的人总不能就这么枉死吧?毕竟这捐粮一事可是他们一起护住的,没有论功行赏也就罢了,怎么还!实在可恶! “舅舅,捐粮一事,或许父皇有别的安排。”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说:“他需要所有知情的人全部闭嘴。” “但是圣旨已经发出了,陛下确实是对韩东家论功行赏,已经给韩东家赐了不少东西。” 云拓皱眉,若是南安帝不想让人知道这捐粮一事乃韩霜锦所为,又如何要这么做呢? “赐了什么东西?” 唐清璃派去查探的人未归,最近为了保护竹影青又不让他传信,消息自然而然有些滞后。 “都是些金银珠宝,还有几块地。” 云拓回忆了一下,最值钱的应当是一个农庄,里面种了不少好东西,是上一任永州城城主的私产,后来因罪被抄家之后就充公了。 这会赏赐给韩霜锦也算是合适,难为礼部那些人居然还能够把这些东西给翻出来,想来也是下了功夫的。 “诰命呢?” 唐清璃挑眉,并未在其中听到自己感兴趣的。 “没有诰命。” 云拓摇了摇头,一个商贾,不过是捐了点粮食,陛下怎么可能会给她诰命。 “是不能给,还是不想给。”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她这会倒是肯定了,这捐粮的事或许南安帝从始至终都不想把功劳算在韩霜锦头上,他怕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人来顶替这份功劳。 “说来也是奇怪,陛下册封的圣旨中并未言明韩东家的功劳,只说她献上来的几道菜谱得了南安帝与太后的欢喜,才赐了这些东西。” 云拓又补充了一句,他不知这是不是唐清璃与成輑阳商量好的,所以不好定夺。 “此事是我交代于成輑阳的。” 唐清璃叹了口气,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要名正言顺地让韩霜锦受了这份功劳。 但她不想让韩霜锦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而南安帝也不想让人知道赈灾一事是借由女子,故而成輑阳的提议自然是深得他心。 “不管怎么说,此事一出,韩东家到底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脸。” 云拓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捐粮一事一定与她有关系。” “所以针对的是韩霜锦才对。” 唐清璃茅塞顿开,突然回过神来:“他们应当是把舅舅的人误以为是唐清璃的人,所以才会把人全部都灭得干净吧。” “瘦猴是不是也与此事有关?” 若真是如此,瘦猴在狱中自尽,韩霜锦又被刺,这桩桩件件联系起来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是。” 唐清璃眉心紧皱,她这会心中的天平已经不自觉倾向了南安帝不尽知晓此事,而且或许这件事都是他授意唐明鑫去做的。 他想要把唐明鑫推出来,所以他要让唐明鑫忍下这个功劳!只要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舅舅,麻烦你,查清楚。” 唐清璃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去猜,她定定地看着云拓,沉声道:“若事情查出来真的是这样,那我必定会给舅舅一个满意的答复。” “舅舅答应你,查。” 云拓毫不犹豫点头,此事若是他先告诉了父亲与大哥,他们必定会让他们忍一忍,等事态平息之后再说,但他忍不了。 那些人都是自己栽培出来的,一心一意为他办事,怎么可以让人家枉死!又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这件事给揭过去!绝不可以! “但是也要保护好自己,舅舅。” 唐清璃知道云拓重情重义,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旁人大可以用他这样的性格来设局,让他心甘情愿往下跳,但是唐清璃知道,若此事不帮他的话,他自己说不定会折腾出更大的事来,那样不行。 “舅舅知道。” 云拓看着唐清璃,轻轻地嘟囔了一句:“只是气不过而已。” “璃儿知道。” 唐清璃失笑,柔声说:“所以璃儿也未曾阻止舅舅去查这叫是呀,只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 “舅舅知道。” 云拓应了声,看着唐清璃,不自觉又笑:”璃儿,你很棒,若是华妹妹知道你长成这样,她必定会开心又骄傲地来我面前炫耀,所以不要一直紧绷着,要多开心地笑一笑,知道吗?” “知道,多谢舅舅。” 唐清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她知道,舅舅也想母后了。 养心殿,内殿。 “朕歇息会,你们都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手里握着一本书坐在了软榻上。 “是。” 刘福禄应了声,摆了摆手让所有服侍的人都离开,自己为南安帝脱下了靴子,然后也退到了门口。 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年中考核刚刚过去,南安帝这会正是心烦的时候,恰巧又装上了先皇后的忌日,许多事交杂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冷肃。 “华儿,你都好久没来寻朕了。” 南安帝摸了摸手中的书,这是云华自己写的,他的华儿才华横溢,与他举案齐眉,曾对着他说要把他们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老了之后一起看。 他自然不会拒绝,回回看到云华在书上落笔的时候,他心里就踏实无比。 他以为他们的日子很长很长,未来很久很久,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反正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和她踏遍这南朝的万里江山,与她一起隐居桃源。 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样都没想到,华儿居然会离开得那么早。 “咱们的女儿,很厉害。” 南安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自然知道韩霜锦捐粮一事是唐清璃的手笔,他的女儿在国家大义面前分的很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心中有一杆秤。 所以他在知道唐清璃不是自己心中那个娇弱的小公主之后,反而愿意放权给她,这就是理由之一,因为他想让弥补唐清璃,但是他不会直说。 “华儿,若是我们有儿子,那该有多好。” 南安帝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我们有嫡长子,哪怕他再怎么不好,我也会倾尽全力去培养他,帮助他坐稳那个属于他的位置,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只能够让他们自己去争。” “你喜欢哪个呢?哪个坐上他想要的位置之后不会欺负璃儿呢?这江山交给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南安帝心头有太多的怀疑和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究竟对不对。 “你是不是也怨恨朕呢?所以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有来过朕的梦里。” “但是朕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足足一个时辰,南安帝就这么坐在软榻上看着云华留给她的书自言自语。 “陛下…” 刘福禄轻轻地叫了声,随即又敲了敲门。 “什么事?” 南安帝皱了皱眉,合上了已经被翻了十几年还是格外整洁的书。 “丞相大人来了。” 刘福禄看着已经在殿外等了许久的新任丞相,暗叹他是真的轴啊。 “传吧。” 南安帝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把他带了进来,自己收拾了一下才来到前殿。 “微臣参见陛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孟跪在了地上,年过四十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当上丞相,是陛下给他这个机会,把他带到了这里。 所以他自然应当尽心竭力为陛下筹谋。 “起来吧。” 南安帝此刻心情不佳,前阵子成輑阳回来的时候确实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但也带回来了些南安帝不想听的东西。 “多谢陛下。” 李孟是南安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前任宰相沈卿云告老还乡之后,因为丞相之位空置,朝堂内的局面可以用腥风血雨来形容。 他作为保皇党,自然是坚定站在南安帝身旁,不过也未曾想到陛下会重用他,居然把他提到了丞相之位。 这个馅饼砸到他头上的时候震惊的不只是他,还有一众那些不看好他的人。 他为人木讷,没什么城府,做事情死板守规矩,也不通情达理,大家都不爱和他打交道。 但是这恰恰就是南安帝最想要的人,这种人能够完完全全掌握在她手中,成为他手中的利器,他不需要李孟通情达理,相反,这样就很好。 刚正不阿,为官清廉。 “爱卿来寻朕可是有事?” 南安帝这会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要是能够痛痛快快地饮酒,好好睡一觉便好了。” “确实是有一事。” 李孟将手中的信交给了刘福禄,跪在了地上:“这是手底下的人查出来的,请陛下圣裁。” 南安帝挑了挑眉,从刘福禄手中接过信后便看了起来,不过一会便直接把信烧了。 “陛下!” 李孟看到他的动作有些惊讶。 “李爱卿,此事不必再查。” 南安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但是陛下,曾思博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呢?” 李孟手握成拳,那么多人在他手底下丧命,陛下怎能轻飘飘就此揭过。 “爱卿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南安帝挑眉,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带着点质问的冷意。 “微臣不敢。” 李孟连忙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响头:“但是陛下信任微臣,微臣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思量,这样嗜杀成性的官员居然作为一城之主,实在是…” “是朕让他这么做的。” 南安帝淡淡打断了李孟的话,轻声说:“李爱卿,是朕不想让那些人知道,朝廷的赈灾粮食是从一个女商人哪里募捐而来的,你能明白吗?” 李孟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此事不仅是南安帝安排人做的,而且居然还涉及到了赈灾一事! 陛下说的女商,莫非就是前阵子进献了太后都钟爱的菜谱那位?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李孟,朕可信你吗?” 南安帝看着李孟有些发愣的模样,心头暗道自己还是操之过急,随即轻轻地问了一句。 “臣生死皆依陛下!” 李孟连忙对着南安帝表忠心。 “璃儿是朕的女儿,朕可以给她那些权力让她过得更好,但是旁人不可以。” 南安帝看着李孟,冷冷地说:“你可知,她为什么会做出捐粮的事?” “微臣不知。” 李孟摇了摇头,他只查了曾思博杀人的事,其他事并没有去深挖。 “自我意识的觉醒,是最可怕的事。” 南安帝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只是摇了摇头:“大多数灾民知道救了他们的不是官府而是商人,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微臣明白了。” 李孟叹了口气,轻声道:“陛下,但此事我们应当如何…” “自然是让灾民认为,捐粮的是官府。” 南安帝看着李孟,淡淡道:“齐王德才兼备,得知灾民出事即刻动身前往定康郡,立下大功,特赐南海珍珠一斛。” “微臣遵旨。” 李孟心头大震,陛下这是藏也不藏了,他属意的皇子便是齐王唐明鑫! 入夜,睡了一整天的韩霜锦幽幽转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肩膀不怎么疼了。 “小姐。” 青黛在一旁伺候着,看她醒来便赶忙扶起了她,轻声说:“小姐感觉如何?” “有点疼,其他还行。” 韩霜锦被青黛小心翼翼扶坐了起来:“殿下呢?” “殿下如今应当在忙。” 青黛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韩霜锦睡醒第一件事便是找殿下。 “铺子最近如何?” 韩霜锦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过多纠结,又只问了一句。 “都…都挺好的…” 第114章 铺子被砸 青黛的迟疑让韩霜锦敏锐发现异常,她看着青黛,沉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姐。” 青黛跪在了地上,有些迟疑。 “怎么?还想着瞒我?” 韩霜锦脸色煞白,她做了这么多,还挨了一刀,要是铺子还出了事,那她就真的要炸了。 “小姐息怒。” 青黛害怕韩霜锦生气影响伤口,连忙说着:“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铺子被人针对了。” “详细说说。” 韩霜锦眉头一皱,她之前曾经预想过自己可能会被针对,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按道理来说,自己开业的时候那么盛大,公主亲笔题字的牌匾都挂上了,最最起码应该能够护住自己半年吧,没想到这才不到三个月就被人针对了。 “铺子中定下的蔬菜粮食还有肉蛋那些已经两日未曾送到了,我们派人去查才知道这是有人中途劫车,不让那些东西到铺子里。” 青黛抿了抿唇,接着说:“月妩小姐派人去查还被恐吓了,说让我们老老实实别做生意了,以为攀上长公主府便能够高枕无忧,这永乐城可不是她做主。” “我这暴脾气…” 韩霜锦听了这话真的是气极反笑,这是哪来的傻子居然敢这么说?真的是疯了。 “然后月妩小姐这几日寻不到小姐,又不想铺子就这么白白关上,去城中收了两日菜暂且堵上。” 青黛叹了口气,又说:“结果遇到了个不讲理的公子哥,吃了觉得不好吃,直接带人把铺子砸了,差点伤到月妩小姐。” “她人没事吧?” 韩霜锦心头一紧,这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别在这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可真的要愧疚死。 “月妩小姐没事,就是铺子被砸了,估计要闭门几日才行。” 青黛连忙安抚韩霜锦:“东家放心,殿下知道这件事的,她说会为我们讨个说法。” “说是这样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种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必然是有备而来,身后说不定还站着势力不小的人,唐清璃不一定能够在他手中讨到好。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唐清璃有把握,在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应该和自己说了,依她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才会瞒着。 “殿下人呢?” “奴婢不清楚。” 青黛老实地摇了摇头,她作为一个外来人,自然不好去打听唐清璃在做什么。 “你帮我去请一下。” 韩霜锦叹了口气,她现在重伤卧床,有什么事都不能及时处理,也就只能麻烦麻烦唐清璃了。 “是。” 青黛应了声,走到门口和门口的小丫鬟说了一下韩霜锦的诉求,她便连忙去找掌事丫鬟汇报了。 半个时辰后,唐清璃来到了韩霜锦的院中。 “殿下…” “歇着歇着。” 唐清璃拍了拍想要起身的韩霜锦,语气轻柔:“伤口还没好呢,别折腾了。” “多谢殿下。” 韩霜锦也就老实躺着,只不过飞快问了一句:“殿下,我的铺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是。” 唐清璃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把这两日自己查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她,还有瘦猴与齐王唐明鑫有勾结一事,以及她自己的猜想。 “或许,是陛下不想让我好呢?” 韩霜锦心头一片悲凉,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在南安帝心中,她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需要的。 他不需要商人大度,反而需要商人的自私自利,为他大刀阔斧的重压商人提供理由。 他也不需要女子拥有自己的事业,那样的景象不利于他治下朝堂的稳定,他需要的是一个卓越有才,深明大义的皇子。 而非一个女商人。 “此事,孤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唐清璃未曾忘记韩霜锦知晓此事的时候,那双明媚的双眸,盛满了太多太多。 有对百姓的怜惜,也有对黄府的痛恨,她愿意毫不犹豫以身涉险,为陈宁德查明此事争取时间,就是不想让百姓枉死,也不想让凶手逃脱。 所以她知道,韩霜锦心怀正义,她想做的事情是无愧于民,也无愧天下百姓。 “殿下,您争得过陛下吗?” 韩霜锦幽幽一叹,轻轻地问了一句。 “孤自然…” 唐清璃抿了抿唇,脱口而出的肯定却成为了一瞬间的迟疑。 她想说自己自然可以,她能够站在这里,成为永乐公主,本身就是与南安帝争夺下的一场胜利。 “殿下,别勉强。”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陛下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您了…我不想…” “孤不怕。” 唐清璃突然握住了韩霜锦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坚定:“孤说会给你一个交代,便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铺子是你的,谁都欺负不得。” “殿下…” 韩霜锦微微怔愣,似乎有些没缓过神来。 “孤贵为永乐郡之主,若是连你都护不住,那就别谈其他了!” 唐清璃倔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 她自然知道此事若是自己一定要插手,南安帝必然会起疑,甚至怀疑这个铺子是自己的,但是那又如何?她不怕。 她说好要护住韩霜锦,说好会助她今年稳住皇商的位置,便不会食言。 她如今不去细想自己那些莫名的占有欲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如同舅妈说的那样,这份情绪或许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只要在她的把控中,只要不伤害到任何人,那便不是一件坏事。 “殿下真霸气。”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默默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之前怎么没察觉我们殿下还有霸总的气质。 她刻意忽略了心里那些悸动的小心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开始想东想西,到时候直接就被殿下给嘎了,自己啥都别想了。 “好了,你休息吧,这段日子铺子关着也好,先低调几日,那些银子孤补给你。” 唐清璃看着她这样便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够耍宝。 “多谢殿下。” 韩霜锦听了很开心,不过她更关心的还是花月妩还有陈惟书这两人有没有出事。 “没事,都好好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刻意忽略心中的不适,轻声说:“你不必忧心,我的人看着的。” “那就好。” 韩霜锦自然是信任唐清璃的,这份信任她自己有时都觉得莫名其妙。 “好啦,歇息吧,好好养伤。” 唐清璃不想看她一直躺在床上苍白的样子,她想让韩霜锦如同之前那般肆意张扬。 “好。”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果唐清璃骗她,那她就直接赖在公主府不走了! 唐清璃帮韩霜锦掖了掖被子,然后轻轻地离开了她的房间,想了想,便出府去往韩宅。 韩宅中,花月妩正看着这几日的账本,有些发愁。 他们订好的东西送不过来,又不能不开店,只能够用高价去收,这样利润降低了极多,这两日已经在亏银子了,而且铺子还被砸了。 花月妩叹了口气,而且东家这几日一只在公主府也未归,她又寻不到人,实在是折磨。 “月妩小姐!” 小厮着急忙慌跑进前厅,说着:“门…门口有贵客来访!” “什么贵客?” 花月妩合上了手中的账本,脸色一沉,她心头想到了前两日来砸铺子的公子哥,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整个永乐城便是他最大了。 “是公主府的人。” 小厮喘了口气,答了花月妩的话。 “快快请进来。” 花月妩一听这话便知晓应当是与东家有关,二话不说便起身出门相迎。 唐清璃头戴面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看到花月妩着急的样子心头便不自觉轻叹了一声。 “这位姑娘?” 花月妩看她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有些迷茫,随即轻轻地问:“您是?” “这里不方便说话。” 唐清璃轻轻打断了她的话,柔声说:“月妩小姐带我进去吧。” “您这边请。” 花月妩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来的是谁了,她带着唐清璃来到了书房,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民女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来坐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 花月妩这才起身坐在了唐清璃身旁,让丫鬟上上茶而后放在她手边。 服侍的人都退下,花月妩这才敢小心提问:“殿下,东家她?” “她受伤了。” 唐清璃没有隐瞒花月妩的意思,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道:“如今盯着她的人很多,故而孤把她留在公主府养伤了。” “受伤了?” 花月妩心头猛的一紧:“东家她伤得严重吗?怎么会突然受伤…” “此事是孤没有让人护好她…” 唐清璃叹了口气,并未多说什么,只又提起了另外一事:“铺子被砸一事,也与霜锦受伤一事有关。” “有人针对东家?” 花月妩抿了抿唇,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着花月妩:“这段日子你们铺子先不开,我已经和霜锦说好了,亏损的那些银子你统一记账,我会让账房补足。” “这段日子我会派人保护好你和陈惟书,你们若是可以的话便尽量别出门,然后村子那边我也会派人知会一声,此事便全部交给我这边处理便是。” 花月妩听着话默默点头,她知道自己此时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稳定宅中的事,不给东家添乱就是。 “还有一事。” 唐清璃轻轻地说:“霜锦信任你,所以她受伤这件事孤告诉你,但是你不可往外传,她在孤府中一切都好,你也不必过分忧虑。” “多谢殿下。” 花月妩其实之前敏锐感觉到公主殿下对自己有几分敌意,不知名的。 但是此刻她感受到的便是公主殿下对东家真的特别特别好,肉眼可见的。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你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也可以直接旁人去公主府寻我。” “是。” 花月妩点头应了声,想去看韩霜锦又不知道是否合适,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再过几日吧。” 唐清璃看她犹豫的样子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轻轻地说:“等她伤好了一点,风头过去了,孤再安排你们两个见面。” “多谢殿下。” 花月妩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她确实是想见东家,也就应了下来。 “陈惟书呢?” 唐清璃抬眸,突然问了一句。 “陈管事此时应该还在采买。” 花月妩突然心中一凛:“可会出事?” “枳橘。” “奴婢在。” 枳橘应声而出。 “让许三归带人去找找。” 唐清璃现在不敢赌,她害怕那些人丧心病狂还会对韩宅中的人出手,所以她不得不防。 “殿下,真的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花月妩不大明白,怎么会呢。 “也有可能是孤过于紧张,但不得不防。” 唐清璃并未多说什么,只在一刻钟之后听到了陈惟书回府的消息,这才放下心来。 “孤先回了。” 唐清璃看着进门的陈惟书,微微放松。 “多谢殿下。” 陈惟书眼前一亮,惊鸿一瞥的惊艳让他心头一震,原来公主殿下这么漂亮。 “不必。” 唐清璃起身离开,从后门上了自己的马车。 “东家如今住在公主府,命我们先歇息几日。” 不知为什么,花月妩就是下意识隐瞒了韩霜锦受伤的事,并未与陈惟书言明。 “那便歇息几日。 陈惟书点了点头,又说:“我方才出去逛了逛,不知为何好几家商户都不把米粮卖给我们。” “真稀奇。” 花月妩嗤笑一声,虽然方才唐清璃什么都没说,但她也能够读出几分内情来,此番来势汹汹,必然是针对东家来的。 如今东家被长公主护着,应当也算是安全,她要做的便是稳定府中的局面,不让有些包藏祸心的人有机可乘。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惟书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好奇,说起来也有好几日未曾见到东家了,不知她如今在忙什么。 “方才东家来信说最近订东西的事不太顺利。” 花月妩寻了个由头哄骗了过去,然后便说要去后院看东家与自己腌的酸菜了。 京都,宫中,养心殿。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得了南安帝的传令,来到殿内。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他知道竹影青最近不好受,手下的人连续出了不少问题,他心头愧疚得很。 “多谢陛下。” 竹影青这几日乐得清闲,每日只需要安排手底下的人好好护卫皇城,其他时候都躲在自己房中饮酒,云华忌日那天,他直接喝得神志不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还是放不下。 “坐吧。” 南安帝这几日情绪不佳,若非永乐城折腾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真的想好好大醉一回。 “多谢陛下。” 竹影青坐了下来,而后看着南安帝心情不好的样子,心下了然。 陛下钟爱先皇后,先皇后亦与他琴瑟和鸣,这是他知道的,也是他羡慕的。 “朕今日寻你,是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永乐城这几日出了不少事。” “永乐城出事了?” 竹影青面上不显,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安帝。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对他这个疑惑的状态很满意,轻声说:“你速去一趟永乐城,朕要你查清楚黄家究竟做了什么,璃儿与韩霜锦又在其中担任什么角色。” “这…” 竹影青故作迟疑,跪在地上道:“陛下,若是微臣这么去,唯恐会被针对。” “谁敢针对你。” 南安帝冷哼一声,随即又想到了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儿子,心头了然:“朕给你一封密信,上玉玺便是!你不必担忧!” “多谢陛下!” 竹影青心头大定,随即又道:“微臣即刻启程,必定不负陛下重望。” “朕如今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南安帝心头感慨,一把扶起了竹影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竹影青要来的消息不出两日便直接传到了唐清璃的耳中,这会她正监督着韩霜锦喝药。 “太苦了。” 韩霜锦蹙眉,撇了撇嘴说着:“我这分明是外伤,怎么还让我一直喝药。” “那是因为你太虚了,需要补一补。”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拿着锦帕给她擦了擦嘴角,轻声说:“良药苦口。” “那也太苦了,而且我才不虚!” 韩霜锦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她这身子简直比她上一辈子好上太多好吗!身材一流而且还不痛经,谁虚!她才不虚! “好好好,你不虚。” 唐清璃失笑,对着站在一边的枳橘摆了摆手,后者会意地把人都带走,只留下一个刚刚进来的侍卫。 “殿下,密信。” 侍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唐清璃后便直接退出了房中,显然训练有素。 唐清璃打开信,不一会眉头便皱起。 “怎么了?” 韩霜锦这两日伤口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够坐起身,这会看着唐清璃皱眉的样子,有些疑惑。 “竹影青要来。” 唐清璃将手中的信递给她,轻声说:“你看看。” 韩霜锦接过信后仔细看了起来,随即压下:“殿下觉不觉得此事怪怪的。” “确实。” 唐清璃点头:“父皇或许已经对我起疑了。” “也有可能是陛下从来就没有对殿下放心过。” 韩霜锦耸了耸肩,她不觉得南安帝对唐清璃很放心,相反,越了解多了,她越觉得南安帝不过是在对唐清璃试探罢了。 “或许是吧。” 唐清璃淡然一笑,她早就知道南安帝的性子,不求他能够完全信任自己。 “殿下想怎么做?” 韩霜锦有些心疼, 心头轻轻地叹了声。 “等竹大人来了再说。” 唐清璃并不着急,起身把信引燃,丢到了铜盆里,淡淡道:“父皇既然把竹大人派过来,那便是想要一个答案。” “齐王与黄家勾结的事还未必板上钉钉,若父皇存着心思为他开脱,又或者是从轻处置…” 唐清璃不愿再想,事实胜于雄辩。 “殿下…” 韩霜锦轻轻打断了唐清璃的话,柔声说:“或许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呢。” “说来听听。”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声说。 “殿下不喜欢二皇子,我也不喜欢二皇子,那我们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人拉下来呢?” 韩霜锦淡淡道:“若是民心所向,哪怕陛下想要护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要掂量掂量他的子民是怎么想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唐明荣?” 唐清璃挑眉,她从来没听说过韩霜锦不喜欢唐明荣,这还挺突然的。 “因为他欺负殿下。” 韩霜锦笑了笑,说:“我记仇不行吗!” “行,非常好。” 唐清璃心头甜甜的,随即道:“不过不知父皇为何突然会想要护着唐明荣,他心头偏向的应当是唐明鑫才对,怎么会…” “可等竹大人来了之后问问。” 韩霜锦觉得猜测还不如直接问,唐清璃不在京中,对于某些消息的把控不及时,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去猜到南安帝的心思。 还不如等竹影青来了问问最近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些不安。 “还有曾思博。” 唐清璃想到了曾思博便觉得头疼,他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可高枕无忧,若真让他逃了,怕是要民心浮动,舅舅也会自责不已。 “殿下,曾思博一事我有妙计。”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轻轻说了两句。 “此计甚好!” 唐清璃眼睛越听越亮,她差点就忘了定康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殿下别让手底下的人掺和进这件事。” 韩霜锦又提了一句,轻声说:“昭国公府的二老爷应当愿意做这样的事。” “二舅舅?” 唐清璃挑眉,轻笑着说:“你都算计到我二舅舅头上去了?” “咳咳,这怎么能是算计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咳嗽了两声,说着:“这不是给云拓老爷一个光明正大的报仇机会吗!” “是是是,你说得对。” 唐清璃笑得无奈又宠溺,她又说:“此事说来说去还是孤对不住你,你…” “殿下不必把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谁都无法预测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们只要无愧于心即可。” “你说的是。”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反正孤还欠你一个愿望,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不会和殿下客气的!” 韩霜锦笑得开心:“对了殿下,这几日铺子不开,府中的人可有添乱?” “没有,都挺好的。” 第115章 京中筹谋 唐清璃摇了摇头,有她盯着,再加上花月妩把控府中,韩宅一切如常,铺子的人也挺安分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人如何了。” 韩霜锦抿了抿唇,是她带给他们希望,而且还定了合约,这几日一直未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 “孤收了。” 唐清璃淡淡一笑:“这几日铺子没开,我便直接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到孤的庄子上去了。” “这…”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等回头殿下算一算多少银子,我…” “不用你还。”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反正庄子上每日要吃的粮食也不少,米粮什么的还好说,新鲜蔬菜倒是少,也是需要从旁的地方买来的。” “殿下真好。” 韩霜锦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唐清璃的庄子或许真的如她所说需要粮食,不可能每日都需要,最多是一段时间采购一次。 再加上她原本肯定就有送货的人供着她的庄子,这样算下来的话,还是为了给韩霜锦善后,所以才出此下策吧。 “应当的。” 唐清璃并未就着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反而问起了韩霜锦的伤口。 “看这样子应该是恢复得挺好,不过这才过了两天耶,没有那么快结疤啦。” 韩霜锦对自己如今的状态接受良好,那刀虽然不是很深,但是瘦猴毕竟也用了十成十的攻击力度,如今治疗手段又没有后世那么好,就慢慢恢复吧。 “我让人备了最好的祛疤膏,等伤口结疤了给你用上,不会让你留疤的。” 唐清璃看她这样以为她是在为伤疤伤神,连忙补充了一句:“你放心。” “好。” 韩霜锦心里软软的,她家殿下真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殿下呢。 “看你这两日精神不错,我准备寻个由头把花月妩接过来,你可以问问她宅中的事。” 唐清璃的心突然不规律地跳动了几下,随即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好啊好啊。”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倒不是害怕宅中会出事,只是害怕自己这么多天没回去,他们太担心而已。 晌午一过,韩霜锦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枳橘带着花月妩进了房间。 “东家。” 花月妩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模样便有些难过,快走几步来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伤得严重吗?如今可还好?” “你来啦?”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伤口正在慢慢恢复呢,我没事,快把我扶起来。” “可以吗?” 花月妩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看着身旁的枳橘,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把韩霜锦扶了起来。 “你快坐。” 韩霜锦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椅子,然后对枳橘说:“让我与月妩单独聊两句。” “是。” 枳橘没有犹豫便退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东家伤在何处?” 唐清璃并未告知她韩霜锦伤在何处,只说受伤了在静养,她也不敢多问,如今看东家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精气神还算好,这才敢问多一句。 “在肩膀。” 韩霜锦笑了笑,把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她,随后轻轻地说:“不碍事,已经快好了。” “东家回回都这么说。” 花月妩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您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以身涉险最重要的应当是先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知道的。” 韩霜锦笑着点头,又问:“我这么多日没回去,宅子与铺子可一切正常?” “铺子已经依着东家的意思先关上了,铺子被砸了之后我便直接报了官,官府那边倒是不曾怠慢,直接派人去查了,有些眉目。” 花月妩叹了口气,接着说:“只不过想必他们查出来的人地位卓越,不仅没来道歉,送来的赔偿银还不够我们买一张桌子的,未免也太恼人了!” “此事殿下应当与你说过了,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专门恶心我。” 韩霜锦听她这么说也不意外,定康城副城主都直接针对云家的人了,永乐城中必定也还有唐明鑫的人,只不过应当不是很忠心。 毕竟唐明鑫未当上齐王的时候,这永乐城应当算是唐明荣盯着的肥肉,他不太会让唐明鑫的人插手太过,所以如今这些人这么嚣张,不过是因为唐明鑫或许得了陛下的旨意,才敢这么放肆。 “他们也太过分了!” 花月妩愤怒无比,自家东家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了灾民尽心尽力,这次又为了地窖里的女人还有孩童身受重伤,陛下不仅不嘉奖居然还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此事你知我知即可。” 韩霜锦摇了摇头,圣心难测,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南安帝奔来性子就多疑,更别说自己一个女子莫名其妙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他起疑也正常。 “是。” 花月妩应了声,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要说?”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挑了挑眉,轻声问。 “陈惟书,不对劲。” 花月妩点了点头,看着韩霜锦:“东家,这几日他一直借口要出宅子,一直都被我压了下来,殿下说这几日最好是别外出,不然可能会影响你…” “陈惟书啊…”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此人是家生子,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不过利欲熏心之下,难保他不会动别的心思。 “今日我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宅中的小厮,若是他出门了便暗自跟着。” 花月妩轻轻叹了口气:“他确实挺好的,就是这段日子未免也太反常了。” “你做的对。” 韩霜锦看着她:“既然我把宅子交给了你,自然便是相信你的,若是他有不对的地方,你立刻让人来公主府寻我便是。” “是。” 花月妩又与她说了两句旁的,便起身离开了。 枳橘坐着马车把她送回了韩宅,抬眸看了一眼正在洒扫的丫鬟,轻轻地说:“月妩姑娘如今虽然忙碌,但是也要好好识人才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月妩心头一惊,莫不是宅中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枳橘没有明说,只是透过车窗看向宅中的丫鬟。 “她是?” 花月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个小丫鬟是自己前两日刚刚带回来的。 卖身葬父哭得特别惨,花月妩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但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所以才想着把人带回来,做个洒扫丫鬟也行。 “虎口带茧,下盘极稳,不是寻常人。” 枳橘看了眼丫鬟,又看了眼花月妩:“目的不明的情况下,大多数应当是来盯着你的。” “可恶!” 花月妩刚刚升起的恻隐之心顿时就消散了,她心里明白的很,这人肯定是针对东家来的。 她这辈子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别人骗她! “别急。” 枳橘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轻轻说了两句。 “多谢枳橘姑娘。” 花月妩心头大定,微微松了口气。 “不必,我回了。” 公主府内,韩霜锦看着又来到自己房中的唐清璃,心头在想公主是不是都这么闲? “怎么了?” 唐清璃看她不说话便放下了手中的燕窝,问了句。 “在想殿下这几日不忙吗?” 韩霜锦大方笑了笑:“总是过来看我,我害怕耽误殿下的事,”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 唐清璃挑眉,语气中难掩失落。 “没有不喜欢呀。” 韩霜锦疯狂摇头,轻声说:“就是害怕会耽误殿下的事情。” “不耽误,想来见你。” 唐清璃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在韩霜锦察觉不对之前连忙找补:“正巧有人送来了血燕,成色不错,可以给你补一补。” “多谢殿下。” 韩霜锦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左手端起玉碗喝了一口后把刚刚花月妩说得都讲给她听了。 “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唐清璃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我会让人盯着的,你别担心。” “我其实不觉得陈惟书会背叛我。” 韩霜锦喝了半碗血燕之后就放在了桌上,轻轻地说:“他的卖身契还有全家都在韩府上,只要有叛主的心思,我大可以把他发卖了。” “也未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若是有人许诺为他赎身,或者直接把卖身契从你那里拿走交还给他,他难免不会为之心动。” “也是。” 韩霜锦抿了抿唇,若此事真如唐清璃说的那样,那她便要考虑考虑如何处置陈惟书了。 “砸你铺子的人查到了。” 唐清璃又提起了一事:“是城东一个举人的公子,年前进京认识了唐明鑫,与他关系一般。” “但前阵子突然联系上了,那个公子自以为得到了齐王的赏识,成为了他的入幕之宾,基本上是他说什么便做什么。” “可有姓名?” 韩霜锦会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问。 “王云。” 唐清璃淡淡回了一句:“这王云的父亲王哲之中举之后便一直在永乐城中,靠着一些田地的挂户过得顺风顺水,如今也算得上是家境殷实。” “那想必这王云应当是从小便娇生惯养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语气冷冷地:“所以才这么糟蹋粮食,说砸就砸。” “此事你不必忧心,有我呢。” 既然已经查清楚是谁做的,唐清璃多的是手段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辛苦啦,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 “说什么呢。” 唐清璃眉头一皱就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老老实实躺了下去:“睡觉睡觉,别想有的没的。” “得嘞!” 韩霜锦知道她不爱听这些话,二话不说便老实躺了下来。 “睡吧,别想太多。” 唐清璃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她困了,这会正好喝了点血燕补了补,睡觉正好。 京都,齐王府,书房。 “殿下。” 安定合给唐明鑫行了个礼,看着他冷肃的模样,一言不发。 “坐。” 唐明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把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直接丢到了一边, “多谢殿下。” 安定合知道此刻唐明鑫情绪不佳,也不多说什么,只端坐一旁。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来?” 唐明鑫看着安定合,眸光微冷。 “属下不知。” 安定合摇了摇头,按理来说齐王殿下如今正受陛下宠爱,不应如此才是… “我原以为父皇爱我疼我,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未曾想他居然存着将唐明安复宠的心思!” 唐明鑫今日得了母妃的消息,原以为是自己又能够得到父皇的赏赐,又或者是母妃能够晋升位份,没想到居然是昨夜父皇宿在静妃处的消息。 原以为静妃与唐明安怕是起不来了,他最近才这么春风得意,可谁曾想父皇居然去了静妃宫中!凭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 “殿下息怒!” 安定合这才知道唐明鑫为何会这么生气,连忙跪在了地上说着:“如今未定,我们千万不能够自乱阵脚啊殿下!” “你说的是。” 唐明鑫手握成拳,他还有机会,如今这唐明安还没有得到父皇的复宠,只是个皇子而已! “敢问殿下,此事其他王爷可知?” 安定合转念一想便觉得此事有些奇怪,随即轻轻地问了一句。 “旁人…” 唐明鑫读懂了安定合的言下之意,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本王也不知道旁人究竟知不知晓此事,不过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静妃怕是有重新邀宠的心思。” “这很正常,毕竟静妃母族的势力不弱,加之唐明安到底在朝中运筹多年,不会轻易倒下。” 安定合跪在地上又补充着:“殿下也不必如此着急,生气的不止我们,但是最急的不是我们。” “这个消息我会让人透露给大哥和二哥的。” 唐明鑫嗤笑一声,淡淡道:“既然唐明安的心思那么多,那就让大家看看,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是。” 安定合沉声应下,听到唐明鑫叫他起来,这才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让你去做的事都安排的如何?” 唐明鑫得了南安帝的意思,让人把赈灾一事中韩霜锦做的事都压下来,他便直接安排安定合去做了。 “启禀殿下,一切都在安排中。” 安定合把曾思博这段日子做的事都报了上来,提到韩霜锦受伤的时候有些犹豫,但还是直接言明了。 “受伤了?!” 唐明鑫听了这话有些不满:“父皇并未说要对她下手,你们怎么敢自作主张?!” 南安帝从头到尾都未曾想过伤害韩霜锦,毕竟她的贡献是实打实的,只要让那些知情的人闭嘴,在威胁她不要往外说就是了。 现在可倒好,人确实是都灭口了,结果还伤到了韩霜锦,若是父皇知道此事,必然要说他办事不力。 “此事是属下没有传达殿下的意思…” 安定合连忙又跪在地上,解释着:“实在是他突然闯入黄府,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 “我们不认识黄府的任何人!你应该记住这一点才是!”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更加冷了,他看着安定合,冷冷地说:“把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要是不小心传出去的话,你人头不保。” “属下清楚。” 安定合连忙点头,此事还是他给殿下与黄景生牵线搭桥,若是被供出来,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黄景生那边应该不会攀咬我们吧?” 唐明鑫突然有几分忐忑,他不过是意外发现了苏定生与黄景生在做的买卖,得了把柄,所以去威胁黄景生把利润分一点给自己。 他全程什么都不需要参与,坐等收银子就行。 黄景生也挺好把控的,他许诺了手底下的人会在他行事的时候给他便利,而后又甩出了他与苏定生往来的信件,这些年来收的银子不在少数。 但就怕黄景生狗急跳墙,直接把自己也供了出来,到那个时候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殿下放心,有的是人不想让黄景生活。” 安定合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瑞王殿下可比我们还要着急呢,这段日子苏大人频繁进入瑞王府,很明显已经是忧心得很。” “你且盯着。” 唐明鑫心头微松,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是。” 安定合应了声,又说:“殿下,还有一事。” “说,什么事。” “康王与瑞王应当定王妃了。” “王妃…” 唐明鑫微微蹙眉,此事确实不小,定王妃一事极有可能会影响朝堂变动,不可轻视。 “康王与瑞王如今平分秋色,王妃的人选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今唐明鑫年纪尚轻,还不到能够定正妃的年纪,不过若是心有所属,想要提前也未尝不可,但是总归要前面几位皇兄都定下才行。 “他们可曾透露什么消息?” 唐明鑫皱了皱眉,若是可以,他自然不希望康王和瑞王娶到家世过于显赫的女子。 “新任宰相李孟的嫡女还未婚配。” 安定合突然提了一句,言下之意何其明显。 “本王明白了。” 唐明鑫冷笑了声,淡淡道:“这李大人的嫡女,自然应当是配上顶顶好的人才对。” “殿下的意思是…” “平西大将军,可还没有婚配呢。” 长春宫,前殿。 “儿臣参见母妃。” 今日是一月一日可入宫见母妃的日子,唐明德早早便进了宫,先去见了父皇和太后,这才过来。 “快起来。” 贤妃心疼地把唐明德扶了起来,嘴里喃喃道:“怎么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最近太辛劳了?” “没有,母妃。” 唐明德笑了笑,扶着贤妃的手往里走:“儿臣最近吃得好睡得好,您就别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贤妃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带着他坐了下来。 “母妃在担心什么?” 唐明德近日一切都行规蹈矩,不仅认真读书,而且还专心政事,父皇都夸了他几句。 “旁的不说,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南安帝把为他求娶正妃一事摆在明面上,她自然也想听听唐明德的意思。 “并无。” 唐明德摇了摇头,对他来说,正妃之位从不能因自己的喜欢定下,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储君之位,而王妃之位,必然要有实力相当的女子才可。 “李孟大人的嫡女,至今还未婚配。” 贤妃的话说得明白,言下之意就是要唐明德考虑李孟的嫡女。 “那位已经年过二十了。” 唐明德眉头微蹙,他虽然不是很在意年龄,但是和自己差距未免也太多了! “李孟大人是陛下的新宠,唐明荣也惦记着她的嫡女呢,你可别在这件事上犯了混。” 贤妃看了唐明德一眼,又说:“若是不考虑李孟大人家的嫡女,那便是内阁翰林林文道的嫡孙女,家世地位也不错,林文道如今在内阁中地位不低,陛下对他也是极为认可。” “这林文道的嫡孙女倒是与孩儿年纪合适。” 唐明德点了点头,但是总觉得还是差了几分:“与李孟大人比起来还是逊色。” “既然唐明荣要与你抢,我们自然要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贤妃拍了拍唐明德的手,轻声说:“你是大皇子,这些事自然是应当以你为先,正妃自然也是你先挑选,只管选你想要的。” “只不过,也不能够随意乱来,若是你问母妃,母妃自然想要你选李孟大人的嫡女,年纪大点又如何?她的身子骨娇弱,一直养在闺中,这样的女子最好拿捏,哪怕你日后要多娶几位侧妃也不妨事。” 唐明德听了贤妃的话,轻轻点头,拱手道:“那还请母妃为我筹谋。” “母妃自然会助你。” 丞相府,偏厅。 “小姐人呢?” 李孟刚刚从宫中回来,官袍都还没来得及换,便赶忙找起了自己的女儿。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李孟的妻子正巧回府,一眼就看到了着急的夫君,连忙上前把他安抚了下来。 “陛下要给女儿赐婚。” 李孟皱起了眉头,握住自己发妻的手。 “怎么这么突然?” 胡瑶微微蹙眉,此事未免也太过突然,怎的就盯上了他们的女儿? “一点都不突然。” 李孟摇了摇头,在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便早早有了预感,陛下如此信任他,那些争权夺利的皇子自然会盯上他的女儿。 “我们的初娘身子骨那么弱,怎么能够去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胡瑶轻轻咬了咬唇,她可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两个儿子成家立业之后也就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争权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她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皇子之流? “还未成定局。” 李孟摇了摇头,轻声道:“如今是先要听听我们女儿的想法再说。” “爹,我有心上人。” 第116章 翰林嫡孙 “你有心上人?” 李孟听到女儿突然说出的话,有些讶异,他朝着她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她坐了下来。 “是。” 看起来有些娇弱的女孩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她手里攥着锦帕,似乎是因为方才听到了陛下要赐婚而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是真的吗?” 胡瑶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问:“可别被哪个毛头小子哄骗了去!” “娘,我是真的喜欢他。” 李怜儿摇了摇头,耳垂有些泛红:“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那你且和我说说,你喜欢的是哪家公子?” 李孟看着她这副样子便不自觉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女儿虽说从小身子骨不好,但是主意可大的很,自己有不少拿不定的主意还是她为自己出谋划策。 可能是因为早慧伤身,她的病一直都未好全,医生说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病,伤到了根本,可没有那么容易能好。 “是陈翰林的嫡长孙…” 李怜儿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陈翰林在内阁中的地位不显,不仅比不上任何一位皇子,而且还比不上同在内阁中的其他翰林。 “陈翰林,陈守时?” 李孟听到李怜儿说的话倒是有了几分印象,这陈守时为人踏实正直,此前提出来的不少见解都让陛下颇为满意,所以才一路升到了翰林的位置。 “是。” 李怜儿轻轻点了点头,又说:“爹爹可曾记得日前您让女儿去的诗宴?” “自然是记得的。” 李孟闻言点了点头,这诗宴是贤妃娘娘邀约的,所有适龄的臣女臣子都应当入宫。 说是赏诗,其实就是给康王殿下寻个由头挑正妃罢了,京中贵女心知肚明,有那个心思的自然都是盛装出席,恨不得康王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李怜儿作为李孟的女儿自然也是应当去的,而且位置还坐在靠前的地方,他记得,女儿诗宴上还得了贤妃的夸赞。 说她谈吐不凡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日后应当多出来走一走才是。 那时李孟心中便有了察觉,贤妃娘娘怕是已经盯上了他的女儿,只不过没想到李怜儿居然还在诗宴上看上了陈守时的嫡长孙?还真是稀奇。 “那日陈涵淼与你有接触?” “是。” 李怜儿轻轻点了点头,抿着唇道:“若非他那日救下了女儿,怕是就…” 她轻轻叹了口气,若非此事事关今后她要嫁给谁,自己是断然不愿意拿出来说的。 “出什么事了,你告诉爹爹。” 李孟心头一紧,心头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日李怜儿受了贤妃赞赏之后她便敏锐察觉有几道凌厉的目光看向自己,她虽然无心与人相争,但是贤妃此举无疑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她借口有些不适,想要出去走一走透透气,贤妃便安排了一个小宫女带着她,她跟在那个小宫女身后七绕八绕突然就迷了路。 心头正有些奇怪着,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宫女很是紧张,似乎有些害怕。 她当即留了个心思,二话不说便假装自己心口不适不能再走路,直接把小宫女给吓着了。 她们停下来的这个地方不远处是一个小宫殿,李怜儿心绪急转,顿时就明白了贤妃怕是存了什么坏心思,想要折腾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 李怜儿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被贤妃拿捏,直接捂住了胸口靠在了小宫女身上,吓得她差点没站稳。 “快去…找人…” 李怜儿装得特别像,小宫女害怕真的出什么事,把她扶在了一个凉亭里坐着,然后飞快去找太医了。 恰巧有一年轻的公子哥从旁边路过,一身锦袍,腰坠玉佩,看起来仪表堂堂,应当也是参加今日诗宴的臣子之一。 李怜儿有心避让,这宫女也已经不在了,自己便不需要再装,直接起身对着那人行了礼便要走。 结果听到了一群嘈杂的脚步声,说什么有人在后宫祸乱宫闱。 李怜儿还没反应过来,那位公子便直接把她扯到了一边的假山后藏了起来。 “失礼了,姑娘。” 他诚恳地说了一句,随后松开了她的手,在他们刚刚藏好之后,为首的便是宫内的一个侍卫带着人往不远处的小宫殿走去。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李怜儿看着人都走光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不知道。” 男子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不过见刚刚那个宫女面色紧张,想来是心中有鬼,恰巧看到了姑娘在凉亭中歇息,不远处可就是大皇子在宫中的寝宫…”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 今日本来就是为大皇子选正妃的日子,旁人都知晓若是真的查出来谁与大皇子在宫中… 贤妃娘娘此计未免也太狠毒。 “方才唐突了姑娘,实在是小生无奈之举。” 男子见李怜儿不说话,轻轻地拱了拱手,随即又说着:“此处不能久待,小生便先告辞了,改日若是有机会必定当面向姑娘致歉。” “多谢公子。” 李怜儿回以一礼,看着他走了之后才从假山出来,回到了凉亭上。 小宫女不一会便带着贤妃身边的嬷嬷回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李怜儿的贴身婢女。 她看着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的模样便连忙扶住了她,轻声对嬷嬷说:“这位嬷嬷,我们小姐怕是身子骨又不适了…” “快快回宴席上。” 嬷嬷也不敢拿腔作势,这要是出事了,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等几人回到了宴席上,胡瑶便过来护住了自己的女儿,看她脸色不佳便想着与贤妃娘娘说一声,而后便早早地回府了。 至于没能抓到李怜儿与大皇子在宫中私会的消息,贤妃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也未曾放在心上,反正只要陛下赐婚,那李怜儿便是康王的正妃! 到那个时候,新贵李孟大人,不还是要为她的儿子铺路? 至于李怜儿,也是在临要离席的时候才知晓,方才那位救下自己的公子,乃是陈翰林的嫡长孙陈涵淼。 年纪轻轻便已经高中探花,得了陛下的青睐,在内阁中挂了个撰史的闲职。 可别看如今只是个闲职,等这两年的闲职过去,未来京官必定有一位是他的。 “可恶!” 李孟听了李怜儿的话,脸色铁青。 这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若是真在诗宴上被人传出了这样的名声,哪怕最后她真的嫁给了康王成为了他的正妃,也难保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爹爹,我不想嫁给康王。” 李怜儿看向李孟的眸中满是愁苦:“还未成亲便已经如此算计,若是今后我入了王府,少不了还会被他们算计着为他们铺路,女儿不想。” “爹爹知道,爹爹知道。” 李孟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道贤妃与康王的心思,无非是认为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宰相在朝中虽然还没有什么根基,但是得了陛下的信任,可以为康王的夺储君之位铺路罢了。 不过还好,一切都还未成定局,依着他对陛下的了解,他不想让李怜儿嫁给他的任何一个皇子,所以李怜儿既然有了心上人,大可以直说。 “陛下可定下了赐婚对象?” 胡瑶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说:“前阵子苏家的主家夫人也给我递了帖子,邀请我过几日一同游湖。” “一个二个都是如狼似虎的东西!” 李孟叹了口气,他虽然知道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必然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女儿的幸福为自己铺路。 “爹…” “没事的,陛下只是提了这么一句,也未曾言明要给你与谁赐婚。” 李孟拍了拍李怜儿的手,轻轻地说:“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那我便直接这么回陛下就是。” “可是,不知道他…” 李怜儿抿了抿唇,陈涵淼在京中也算是个不错的公子哥,倾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 如今虽然他还未娶妻,但不知他是否已经有心仪的女子,愿不愿意娶自己。 “此事你不必担忧,爹爹一会就约上陈翰林好好聊两句,若是你们情投意合,此事自然便是水到渠成。” 李孟对这个女儿从小便是心疼的很,她身子骨不好,一个月里总有二十天需要吃药,但许多事却都看得分外透彻。 他心疼她,便也不急着把她嫁出去,在两个哥哥成家立业后把她一留再留,如今也都二十了。 陈翰林的那位嫡长孙如今虽然才十九,但是两人年纪差距不大,总归是比大皇子还要年长几岁,如今看来倒也是般配,就是不知道陈涵淼怎么想了。 “多谢爹爹。” 瑞王府,书房。 杨无悔看着软榻上一言不发的唐明荣也不急着开口,只坐在一边轻轻地喝了口茶。 “你倒是不着急。” 唐明荣今天传来的幕僚不止他一人,还有他之前一直信得过的两人,苏丙艺和白洺。 苏丙艺和白洺是在唐明荣只是二皇子的时候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了,为他坐上瑞王之位出了不少力,自然也是深受信任。 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唐明荣身边的幕僚可没有半分好脸色,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人,直接把他们在殿下心中都比了下去,实在可恨。 “殿下不急,属下自然也不急。” 杨无悔听到他的话笑了笑,轻声说:“殿下要娶正妃了,这是一件好事。” “属下可不这么觉得。” 白洺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白的胡须,言语之间满满的都是讽刺:“殿下可别忘了,康王如今还未娶妻,他必然是会在这其中做文章。” “本王知道,所以才寻几位先生过来助我。” 唐明荣看着他们针锋相对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一句:“希望你们都将此事放在心上。” “是。” 几人心中一凛,倒是收起了给对方找事的心思,乖乖地将目光放在了殿下娶妻一事上。 “殿下可有心仪的姑娘?” 苏丙艺这话说得明白,其实就是问唐明荣看上了谁的势力,想要把谁拉入阵营中。 “李孟大人家中嫡长女还未婚配…” 唐明荣话未说完,只看了一眼房中的三人,没有接着往下说。 “李孟的嫡长女年纪有些大了。” 白洺听到他这话也不意外,毕竟谁也未曾想到李孟居然能够杀出重围,坐上了如今的宰相之位。 “康王必定也会把目光落在此人身上。” 苏丙艺跟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怎么看好李怜儿这人,身娇体弱,是京中出了名的药罐子。 也正是因为身子骨不好,所以才被李孟留在家中,一留就留到了二十。 “王爷,岚北州的忠义侯此前给您递了信,属下记着他可是有一嫡女未曾婚配。” 杨无悔突然提了一句。 “岚北州的忠义侯?” 白洺皱起了眉头,这岚北州虽然算是林家的天下,但也有不少势力在其中制衡着,忠义侯孟家便是其中一号人物。 忠义侯孟浪明是先帝特赐的侯位,为的便是奖励他曾在先帝狩猎遇刺的时候为先帝挨了一刀,若是再偏三分,那便是当场一命呜呼了。 幸而孟浪明命大,不仅捡了一条命回来,而且还辅佐如今的陛下登基,在陛下心头的份量极重。 若非他一再推辞陛下要给他封王的赏赐,如今应当是南朝唯一一位异姓王了。 未曾想忠义侯居然还会给王爷递信,这事他们可从来都未听王爷提起过。 “确有此事。” 唐明荣点了点头,轻声说:“三弟倒了之后,林家对岚北州的把控可就失了一大靠山,在岚北州的不少人自然也读的懂当下的局势,蠢蠢欲动罢了。 “殿下的意思…” 苏丙艺有些拿不准唐明荣的意思,若真是如此,忠义侯可比李孟好得多。 “忠义侯胜于李孟是没错,但有一事,几位先生可能还不清楚。” 唐明荣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接着说:“本王的那位好父皇,这几日都宿在了静妃宫中。” “什么?”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心头都是一沉。 原本以为唐明安做了这样的事,陛下哪怕留着他一个皇子之位也应当是对他失了心,未曾想静妃居然还能够承宠。 若真是如此,他们倒要想想今后可能这唐明安是否有复宠的可能了。 “岚北州是好,但若是本王插不进去手,说来说去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唐明荣犹豫的点就在这里。 岚北州中虽然林家的势力受创,但毕竟还有底蕴在撑着,如今静妃又复宠了,很明显今后必定会更上一层楼,若是他娶了忠义侯的女儿,如今看来似乎比李孟好得多,但今后忠义侯未必能够如同李孟这样,常伴帝王身侧,为他出谋献策。 “不,王爷。” 杨无悔摇了摇头,轻声说:“恰巧是如今静妃复宠的时机,我们才更应当拿下忠义侯才是。” “先生何出此言?” 唐明荣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 “敢问王爷,既然如今陛下宿在静妃处,那可曾对她大加封赏又或者是对静妃娘娘膝下的皇子公主多加亲近?” “并未。” “那足以证明,陛下不过是在稳定局势罢了。” 杨无悔抽丝剥茧:“王爷方才也说,林家在岚北州中实力雄厚,哪怕因为三皇子的事受了些许打击,也仍旧在其中有着不小的威望。” “而陛下同样也明白这样的道理,这就是为何三皇子在做出那些事后本应贬为庶人,最后却只是被褫夺了王位,还能够住在王府中的原因之一。” “陛下在权衡,也害怕自己做的太狠了,岚北州会引起内乱。” 杨无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沉思,不得不说,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先生又为何觉得,我应当娶忠义侯的女儿?” 唐明荣不否认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那既然如此,不就更代表林家在岚北州的地位非凡吗? “王爷,若是您手底下有这么一个人,不服管教也就罢了,甚至威望还比您在您手中的庄子更高,您心头会服气吗?” “又或者说,您会一直放任他这么下去吗?” 杨无悔定定地看着唐明荣,他敢说,南安帝复宠静妃是一个信号,意味着,他已经想要对林家下手了。 而岚北州中陛下唯一能够信任,又或者说想信的,只有忠义侯可选。 “你们觉得呢?” 唐明荣心头对他很是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苏丙艺和白洺。 “杨先生,说的有理。” 苏丙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杨无悔对于某些事的把控确实是在他们之上,他说的这些他们也确实想过,不过未曾想到这么深。 “可忠义侯为何要选本王?” 唐明荣挑了挑眉,又给了杨无悔一个问题。 “很简单,因为王爷和康王殿下相比,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便是吏部尚书苏定生大人。”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院中。 “殿下,这已经是第三碗了,我真的喝不下了,放过我吧!” 韩霜锦哀嚎着狠狠拒绝唐清璃送过来的补药,这谁顶得住啊,一天喝三碗,再加上两碗药,她真的是要变成药牛了! 什么?你问什么是药牛?正所谓喝多了水的会变成水牛,喝多了药的自然而然就会变成药牛啦!韩霜锦觉得自己这么说没毛病。 “好,不想喝就不喝。”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这几日她恢复的不错,不喝也就不喝了吧。 “殿下这几日挺忙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韩霜锦逃过了喝药的痛苦,总算是松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她。 “也不算,清理了点不中用的人罢了。” 唐清璃并未将之放在心上,既然父皇派给自己的御林军中多是他的人,那便灭了就是。 正好趁着竹影青过来,可以把自己查到的那些人交给他处理。 若是她直接出手,南安帝必然会怀疑他,而让竹影青来,便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日前她抽了个时间与竹影青见上一面,确定了他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放任他去查。 黄景生做出的那些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也不是唐清璃强加给他的,既然南安帝心有疑虑,那便直接让竹影青把事实砸到他面前去。 至于这唐清璃与韩霜锦在其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正好唐清璃可以趁着此事在南安帝心中留下几分愧疚,今后帮她做不少事。 竹影青明白她的意思,也自然会站在她那边。 “殿下?” 韩霜锦看唐清璃有些失神,便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啦?” 唐清璃回过神来,看着她轻声问。 “应当是我问殿下怎么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乖顺地问。 “就是在想,你会不会想要黄府的铺子。”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虽然父皇对此事存疑,但黄景生做的事都是实打实的,他逃脱不了罪责,陈宁德已经把他拿下了,抄家定罪也一同进行着。” 这些铺子唐清璃大可以买下之后全部给韩霜锦,反正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官府拿着这些铺子一般都没什么用,会挂在官府名下的一些中介手中,卖出去的银子在全部收回来,毕竟只有实打实的银子才最好用。 而且就算是有些人不拿钱,只要地位摆在那里,给点银子意思一下便过去了,这都是潜规则,大家心里都明白,不会刻意为难。 “可以吗!” 韩霜锦眼睛都亮了,她之前确实是想着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去租个铺子把韩氏布庄给开起来,但是找了好些地方都缺点意思。 黄家的那个布庄地理位置不错,人来人往的,而且视野特别开阔,占地面积还很大,要是韩霜锦能够把这个布庄拿到手里,她有信心韩氏布庄必定能够比黄氏布庄做得更好! “我骗过你吗?” 唐清璃轻轻笑了笑,她未免也太可爱了,就像只小狸奴一样,好哄得很。 “那倒是没有。” 韩霜锦点了点头,开心到不行,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就这样有了个大铺子。 “好啦,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那个铺子我到时候给你拿回来。” 唐清璃看她这么开心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二话不说便拍板定下了。 “多谢殿下!” 韩霜锦很开心,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好啦,看你激动成这样。” 唐清璃笑得无奈又宠溺,轻声说:“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了,父皇既然已经怀疑我了,我必然要用此事来做文章,很有可能你捐粮的事也…” “没关系。” 韩霜锦轻快地摇了摇头,反正她捐粮这件事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韩氏一族的族长,也在她的极力担保下成功上位了。 南安帝不想让朝臣知道是一个女商人捐了粮那又如何?灾民知道,定康城的百姓都知道。 第117章 多方心思 南安帝想要掩盖的其实不止是韩霜锦商贾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子。 两者合于一便是南安帝最最不希望的,所以韩霜锦知道此事若是闹大了,他必然会采取行动。 “圣旨已经通告全国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是齐王殿下身先士卒,来到了赈灾的地方。” “嗯哼?” 韩霜锦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或许这便是南安帝的本意吧。 “你不是很意外。” 唐清璃看着她,突然想到,以前她似乎就有说过,南安帝喜欢的应当是八皇子唐明鑫。 如今圣旨一出,倒确实是与她说的一样。 “因为猜到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乖顺地说:“殿下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我哪里不一样?” 唐清璃心下一紧,以为她的心思被发现了,故作好奇地说:“你说说看?” “就是觉得,殿下更加上心了。” 韩霜锦想了想,补充着:“也不是说之前的殿下不上心,只是之前的您或多或少并未太把自己的重心放在这些事情上,而觉得更重要的应当是握住手中的权柄,再去谈其他。” “对我不用敬语。” 唐清璃先是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才感慨韩霜锦实在是有些心细,这都被她发现了。 “昂,好呀好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这就意味着她和唐清璃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都是围绕夺嫡展开的…” 唐清璃叹了口气,或许旁人还能够置身事外,有些时候避一避便能够避开,可是她不一样,她是陛下的嫡亲长公主,又得了封地,如今身份地位与此前截然不同,自然是多的人盯着她。 她曾经也想过自己好好经营自己手中的一亩三分地便是,但有些事可不是她这么想便能够这么实现,而这次发生的事,让她意识到,有些事不会随着她躲避而消失,只有自己能够成为完全的主宰,她才能够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是的,韩霜锦,她喜欢的人。 藏于心中最隐秘的想法,不为世俗允许,也不为道德容忍的喜欢。 唐清璃自知她们不可能有机会互诉衷肠,或许韩霜锦在以后会找到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爱人,而她,也会因为父皇的一道圣旨而与他钦定的驸马相守。 她不愿,若是不能够自己决定自己想做的事,那便让自己手中的权力再多一些,多到谁都不能干涉她,让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那也确实是。” 韩霜锦没有去细想,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毕竟最近确实也发生了挺多事,原以为公主已经到这里来,多多少少应该轻松自由一点吧? 没想到她看起来还是这么受制于人,南安帝居然还把竹影青派过来了,实在是过分! “好了,不想这些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反正你也知道,有什么事孤会告诉你的。” “嗯嗯,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不过殿下大可心安,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知道。” 唐清璃轻笑,心头默默补了一句,那样就够了。 两人又聊了会天,决定等竹影青把消息传回宫中之后看看南安帝是什么意思再进行下一步的决定。 至于康王和瑞王的正妃之位,她们觉得或许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顺利。 李孟大人家的那位嫡女从小身子骨便不好,李大人不一定会让自己娇惯的女儿卷入夺嫡之路。 “殿下,或许我们应当把目光放到旁人身上。” 韩霜锦总觉得她们忽略了什么,眉头微蹙。 “你的意思是谁?” 唐清璃也同样皱了皱眉,反问着:“这适婚年龄的皇子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唐明安。”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突然提了一句:“唐明安,也已经到适婚年龄了吧?” “唐明安?” 唐清璃突然记起来了,她就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一样,竹影青才和他说过! 静妃已经复宠了,这几日南安帝一直去她的寝宫,连带着唐清雅这段日子都春风得意。 他虽然只负责护卫南安帝的安全,但是手底下的人也有分布在各个宫殿的,他自然也有能得知几分情报。 “怎么了殿下?” 韩霜锦看到她这个样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问了一句。 “静妃复宠了,又再度侍寝。” 唐清璃眉头紧皱,她怎么就忘了这件事,最近是真的有些迷糊了。 “静妃侍寝,那可能意味着唐明安不久之后还会被放出来。” 韩霜锦顿时也觉得有点头大,这怎么这么突然,她完全没有准备。 唐清璃是特别讨厌唐明安的,其中的原因虽然她不大清楚,但也能知道几分,应当是唐明安对唐清璃做了什么事,让她受委屈难过了,故而才会这么厌恶他。 好不容易把人给弄下去了,谁知道静妃如今居然又再度承宠,静妃膝下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会想方设法为他筹谋。 韩霜锦眉头紧皱,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唐明安或许明面上是因为偷运粮食而被褫夺了王位的,但实际上可远远不止。 勾结地方官员,查出了那么多肮脏的事,哪怕南安帝有心护他也没什么可能轻飘飘地放过他。 他把唐明鑫推出来,让他拿下了这赈灾的功劳,明面上看起来是在打压唐明安一党,实际上陛下究竟想做什么,谁都不清楚。 “陛下想要唐明安回来,还是想要林家死?” 唐清璃喃喃自语,这唐明安是断然不可能再让他回来的,否则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岂不是白费? 她也觉得南安帝不可能那么大度,唯一的解释就是唐明安背后的林家,南安帝要对他们下手了。 “林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韩霜锦很快就接上了唐清璃的脑电波,轻轻地提了一句。 “未曾听闻。” 唐清璃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过我可以让舅舅查一查,正好最近她在查曾思博的事。” “曾思博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定康郡的郡守就这么袖手旁观了?” 韩霜锦听唐清璃提起他,仍旧有些不忿。 “父皇不让他查。” 唐清璃点了点头,嗤笑道:“我的这位父皇可是为了自己的皇子用心良苦呢,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过是想让他顺理成章接下这份功劳罢了。” “真恶心人。” 韩霜锦撇了撇嘴,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被拿去用了,她还是很膈应。 要是这个功劳是唐清璃去领,那她还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是让唐明鑫领了,真的是喂了狗了。 “此事…” 唐清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如今她还没有与南安帝直接对上的本事,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忿。 “没事没事,我知道殿下已经很努力了。” 韩霜锦不愿意看她这个样子,连忙安慰:“如今我们不在京都,有些事也没有办法立刻得知消息,自然是有几分吃亏的。”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了。” 唐清璃透过窗户看向窗外,轻声说:“还有三月你便可随我一同入京了。” “确实,时间过得真快。”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商还会不会有我的一席之位。” “会有的。”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淡淡说:“若是父皇不给,那孤给你。” “好。” 韩霜锦失笑,殿下待她,真的极好。 海棠宫,静妃寝宫。 “母妃。” 唐清雅刚刚下学就直接回到了海棠宫,前几日她向南安帝请旨说搬回来海棠宫住,因为母妃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想要多陪伴陪伴她。 南安帝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而且还给静妃送了不少补药,可把唐清雅给开心坏了。 她就说只要母妃一出手,父皇肯定会会来的。 “雅儿回来了?” 静妃这几日得了南安帝的宠爱,面上红润,看着唐清雅进殿,笑着摆了摆手。 “回来啦。” 唐清雅笑着点了点头:“母妃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这孩子,尽说胡话。” 静妃这会轻松了几分,也就能和唐清雅笑着开着玩笑,昨日让人去益王府瞧了瞧,有她的几位哥哥看着,唐明安倒是没有吃什么苦。 只不过还是有些萎靡不振,似乎觉得自己的命已经定在那里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话如今还不能对他说,只能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和他言明了。 “母妃别担心,皇兄那里有祖父看着呢。” 唐清雅搂着静妃的腰,低低地说:“等过段时间父皇心情好了,皇兄便能够回来了。” “但愿如此吧。” 静妃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雅儿,如今大皇子与二皇子开始议亲了,接下来该是轮到公主了。” “那也有唐清璃在前面垫着呢,轮不到孩儿。” 唐清雅轻轻笑了笑,虽然说她面前的几位公主要么就是早夭,要么就是因为做了错事被赶出宫去,但是也还有两三位在前面,轮不到她的。 “唐清璃…” 静妃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安儿出事与她有关系,只不过一直都找不到证据。 “母妃,舅舅和祖父最近一直没来。” 唐清雅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能出什么事。” 静妃笑了笑:“咱们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 唐清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压了压心头的不适。 “怎么啦?突然问起你舅舅和外公?” 静妃有些疑惑,自己这个女儿最近有点怪怪的,不仅神出鬼没,而且还经常关心林家的事,明明之前不会这样的。 “就是想他们了嘛…” 唐清雅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地说:“之前儿臣可随意出宫去玩,都是舅舅带着一起的,这都好长时间没能够出去了。” “委屈你了。” 静妃一听便叹了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是让她受委屈了,这段日子她跟着自己在宫中受了不少气,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最是气人! 说来也确实是好久都没让雅儿出去玩了。 “母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清雅听了这话可就不开心了:“我与母妃还有皇兄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委不委屈的!” “好好好,是母妃说错啦,雅儿别生气。” 静妃听了这话心头也是开心的,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等过些日子,母妃让你舅舅进宫,带你出去玩。” “多谢母妃。” 唐清雅目的达成,心头不自觉有些甜甜的。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涵淼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呢。 昭纯宫,令妃寝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用午膳的令妃看到南安帝进门,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跪在了地上。 “快起来。” 南安帝把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朕好长时间没过来了,特意来看看你。” “劳陛下记挂。” 令妃心头甜甜的,陪着南安帝一起坐了下来,让下人再上一副碗筷。 “你近日消瘦了不少,可是并未好好用膳?” 南安帝看她这个样子便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 “臣妾有好好用膳的,只不过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有些吃不下。” 令妃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这夏日冰价贵,如今宫中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臣妾若是省下一些,便能够为陛下多拿一些。” “你有心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头舒畅,给她夹了块肉,轻轻地说:“璃儿送上来了一方不错的菜谱,到时候让御膳房做了给你送来,你要多吃些,可不能太瘦。” “多谢陛下。” 令妃乖顺地点了点头,听到南安帝提起唐清璃,想问又不知道能不能问。 “可是想问璃儿最近如何?” 南安帝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想问什么。 “是。” 令妃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毕竟公主殿下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臣妾也经常听到太后提起。” “说起来,璃儿也去了好长日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倒是没有怀疑,毕竟这段日子令妃经常去和太后做伴,他是看在眼里的。 “是呀,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下人有没有伺候好长公主。” 令妃附和着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陛下,长公主的身子也不知道养好没有。” “朕会派人去问问的。” 南安帝突然忆起自己让竹影青过去查探的时候却未曾让他关注关注唐清璃的身子,罢了罢了,想来如今也不晚,传信一封过去便是。 “陛下真好。” 令妃笑着说:“长公主肯定特别想您,若是知道您特意让人去寻她,肯定开心不已。”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心头却因着这话有些喜悦,对唐清璃的怀疑也散了几分。 “哪有女儿还不想自己的爹爹的,而且长公主还离得那么远,自然是想您的。” 令妃惯会察言观色,看南安帝如此喜悦,便知道自己怕是说中了他的心思。 “好啦好啦,用膳吧。”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开始用膳了。 陈宅。 “老爷。” 刚刚下朝的陈守时回了宅子,手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膳,他这会饿的很,点了点头便先坐下用膳了。 吃了一半,厅内突然进了人,陈守时挑了挑眉,看着自己的妻子坐在了自己对面。 “怎么了?” 陈守时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 “老爷,有人递了请柬来。” 王子怡这些年来与他相敬如宾,虽然是联姻定下的情事,但也有几分相互依偎的感情。 “什么请柬?” 陈守时接过她递来的请柬,微微蹙眉。 “是李夫人送来的。” 王子怡轻轻回了一句,又说:“李孟大人家的。” “李孟?” 陈守时这下是更迷糊了,按道理来说,自家与他也没什么干戈,怎么突然就寻了过来? “是。” 王子怡轻轻点了点头。 “可知道她寻来是说什么事?” 陈守时一向不参加那些宴会,故而那些同僚都说他是油盐不进的家伙,一直都不大愿意与自己相处,有宴会也不会来邀请他。 倒是有人想要通过他夫人与他打好关系,不过一般王子怡也不会去,会担心给陈守时添麻烦。 “不大清楚。” 王子怡摇了摇头,柔声说:“故而才想来问问夫君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上心的。” “目前倒是没什么事。”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声说:“如今各位王爷都盯着齐王殿下,他受了封赏之后地位可是水涨船高,按理来说应当与我们并无瓜葛。” “至于康王与瑞王,最近比较重要的应当就是他们的正妃择选,但是府中并无适龄的女子,按理来说也不会想到我们这里来。” “等等,夫君。” 王子怡听了陈守时说的适龄女子,一下便想到了李孟大人家的李怜儿:“我们没有,但是李大人有,而且还是嫡女。” “你的意思是,李孟不想让自己的嫡女成为王妃,所以看上了我们涵淼?” 陈守时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掺和进这件事来,他的孙子他清楚,是有大才的,只要稍稍沉淀,日后必然能够在朝中占据一席之位。 而这李孟的嫡女是出了名的药罐子,虽说两家的地位应当是陈涵淼高攀了,但是日后必然会遭到康王和瑞王的针对,想到这里陈守时便不喜。 他答应了殿下需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实在是不愿意自己的裙孙子卷入此事。 “或许是。” 王子怡也点了点头,不自觉叹了口气。 “你不必忧心,且先去瞧瞧便是。” 陈守时看她这样便安慰了一句:“这婚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要看我们涵淼愿不愿意才是。” “是。” 王子怡点了点头,本也就接下了这个请柬,是应当去见一见才对。 “涵淼如今还在当值,等他今晚回来之后我再与他好好聊一聊。” 陈涵淼如今还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只能够做些较为清闲的活,也就是后世说的镀金。 “是。” 王子怡乖顺应下,很快便又退下了。 秦王府,书房。 “最近本王的几位哥哥,还真是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啊,只不过他们都未曾想过,父皇看重的居然会是八弟呢。” 唐明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提了一句。 “殿下不必为此神伤,毕竟如今乾坤未定。” 坐在唐明雩面前的男子轻轻将他放下的茶杯斟满,而后又说:“如今局面暂不明朗,有齐王为殿下分担分担压力也是好事。” “刘同舟那边好几日都未有消息,你可曾收到什么风声?” 唐明雩点了点头,反正如今风头过高的是齐王又不是他,他不必着急。 “近日倒是未曾听到刘同舟的消息,他不是为殿下广罗人才吗?” 傅如明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 “若是本王知道,还用问你?” 唐明雩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傅如明读懂了他言下之意的不满,解释道:“属下逾矩…只不过确实是不甚了解,故而才…” “好了好了,本王没怪你。” 唐明雩摆了摆手,又说:“我稍后再给他传信,或许是在路上并未收到吧。” “是。” 傅如明应了声,又说:“李孟大人似乎并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 “何出此言?” 唐明雩挑了挑眉,此事他确实是不怎么上心,左右父皇已经开了口,这李孟还能够抗旨不成? “听说李夫人给陈翰林的夫人递了请柬。” 傅如明轻轻地回答:“这陈翰林的嫡长孙如今可未曾婚配,而且与李大人的嫡女年龄恰当。” “这也不代表什么。” 唐明雩闻言失笑,又说:“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几分可能,此事便交给你去做,本王的那些皇兄一个二个可是如同豺狼虎豹一般,你要好好处理,可不能够让他们失望呢。” “属下领命。” 代王府,小花园。 利剑出鞘,唐明琅握住手中的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即开始舞了起来。 他喜欢舞剑,这种利刃在手,为自己主导的感觉让他身心愉悦。 过了一个时辰,唐明琅才收回了手中的剑,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一口饮下已经冰了许久的酸梅汤。 “殿下好剑法!” 在一旁候着的周彦宏送上了早早就准备好的锦帕,递到了他面前。 “坐。” 唐明琅这会练完剑神清气爽,对着周彦宏的脸色也不错。 “多谢殿下。” 周彦宏坐在了他对面,又为他斟满了酸梅汤。 第118章 陈李面谈 “周先生今日过来应当不是单单只为了夸奖本王的剑法好吧?” 唐明琅并未急着继续饮酸梅汤,而是看着他,轻轻地问了一句。 “王爷看穿属下了。” 周彦宏被他揭穿了目的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着:“确实是有点事来寻王爷。” “有事便说。” 唐明琅心下了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康王的正妃之位,快要定下了。” 周彦宏不紧不慢,接着说:“待康王定下之后,接下来便是瑞王了。” 至于不受宠的那些皇子,压根便不会在陛下的考量之中,又或者说,不会在朝臣的考量。 “是又如何?” 唐明琅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反正如今他年岁小,这些事不可能轮到他。 “王爷对此难道没有什么想做的?” 周彦宏挑了挑眉,似乎对他这副样子有些诧异。 “我的两位皇兄要娶妻乃是好事,我有什么想做的呢?” 唐明琅取过一边的锦帕为自己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淡淡地回了句。 “王爷!这可是个好机会!” 周彦宏实在是忍不住了,若是他那两位皇兄娶到了家世地位显赫的女子,到时候又要把他们比下去了。 “你想做什么?” 唐明琅挑了挑眉,淡淡问了句。 “敢问王爷,可曾想过若是康王和瑞王都娶到了家世显赫的女子作为自己的正妃,对我们来说会多大的影响?我们怎能让他们如愿!” 周彦宏叹了口气,义正言辞地问。 “本王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如今你也看到了,父皇钟爱的是八皇子,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唐明琅何其了解自己那个心思幽暗的父皇,他若是想要把唐明鑫推上去,那自然而然不可能让其他人凌驾于他头上。 “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周彦宏心下定了几分,还好还好,王爷不是对此无动于衷就好。 “这是自然。” 唐明琅点头,笑着说:“说说你的想法吧,既然你来到了本王面前说了这么多,必然是有所准备。” “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轻声说:“康王与瑞王同时盯上的是李孟大人家的嫡女李怜儿,如今已经二十岁还仍未许配人家。” “这年纪稍稍有点大了。” 唐明琅皱了皱眉,比起最大的康王都大了几岁,这贤妃和惠妃还真是下得去手。 “不仅如此,而且这李怜儿从母胎中带病,自小身子骨便不好,娇弱得很,是出了名的药罐子。” 周彦宏摇了摇头,又说:“曾有名医断言她怕是终生无子,故而李大人和李夫人格外心疼这个女儿,一直都未曾为她议亲。” “终身无子…” 唐明琅闻言皱眉,若真是如此,哪怕李怜儿坐上了正妃之位,也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不孝有三,无子为大。 若是娶妻生不出孩子来,那为什么要娶妻?而且作为正妃还不能为皇子传宗接代,怕是父皇都不会同意。 “父皇可知道此事?” “陛下应当还不知。” 周彦宏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此事是属下去查才知晓的,李家人对于此事闭口不言。” “也合理。” 唐明琅点了点头,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的父皇知道此事,看看他究竟是否还会让这样的女子上皇家玉碟。” “属下明白。” 安贺楼,天字号包厢。 “陈夫人,好久不见了。” 胡瑶看着王子怡进门,笑着起身。 “李夫人。” 王子怡点了点头,既不疏远也不亲近,看着胡瑶轻轻地说:“许久不见,李夫人依旧是这么光彩照人。” “姐姐这嘴啊,怎么这么甜。” 胡瑶听了这话笑得开心,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瞧妹妹说的,我这是实话实说。” 王子怡也跟着笑了笑,坐下来之后便摆了摆手让自己的丫鬟出去了。 胡瑶也跟着让人出去,然后让店小二进来。 “也不知道姐姐喜欢吃什么,妹妹就不敢擅自做主点菜,姐姐瞧瞧?” “这安贺楼鼎鼎有名的八珍糕点想必是不可或缺的了,旁的倒是并不太知晓。” 王子怡只点了这么一道,随后便轻声说:“妹妹也点点看看。” “姐姐点的自然好。” 胡瑶又跟着点了几道菜,添了一壶好茶,这才让店小二离开了。 安贺楼的菜肴和点心上的很快,而且小小一盘看起来就格外精致,她们两个女子也并未多点,只是点了六菜一汤再加一个点心。 这份量看起来应当是能够吃完的。 菜肴一道一道摆了上来,胡瑶和王子怡都不是需要人侍奉的主,摆了摆手就让她们都出去了。 “姐姐尝尝。” 胡瑶给王子怡夹了块蒜泥白肉,放在了她的碗中。 “多谢妹妹。” 王子怡也没有推辞,轻轻将这蒜泥白肉放入嘴中,入口的微香还有蒜泥略带的一点点辛辣让她觉着十分味美,不自觉便点了点头:“这道蒜泥白肉极佳,这调料与味道都是上乘。” “姐姐若是喜欢便多用一些。” 胡瑶笑了笑,又给王子怡夹了一块,随后两人便不再多说,只专心地吃着眼前的菜。 桌上的菜吃到一半后,王子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锦帕轻轻擦了擦嘴。 “这菜确实味道极佳。” 王子怡看着胡瑶,轻轻地说:“妹妹今日请姐姐来用心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胡瑶闻言笑了笑,轻声说:“许久未见姐姐了,自然是应当好好与姐姐叙叙旧的。”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妹妹的叙旧也是让姐姐有几分意外。” 王子怡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她看着胡瑶,轻轻地说:“妹妹不妨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 胡瑶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王子怡说:“我家怜儿不愿为皇子妃,她心悦姐姐的嫡孙,妹妹爱女心切,自然是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猜测的事成了事实,王子怡不自觉抿了抿唇,并未对此多说什么。 不可否认,新贵李孟大人是朝中不少人钟意的联姻对象,他家世清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深受陛下信任。 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并未在京中做官,但是两个人都镇守边疆,是不同地方的前锋副将。 只要有机会,李孟在朝中运筹一下,他的两个儿子还能够在往上升一升,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副将,将军或者是大将军都有可能。 李孟一家在朝中如今看来也没什么政敌,说不定还能够拉陈守时一把,若是没有皇子妃这件事,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亲家。 但是好巧不巧,康王和瑞王都盯上了李孟家的嫡女,她也曾经听闻李怜儿虽然貌美如花,但是个天生的药罐子,身体娇弱得很,动不动就生病。 其实依着他们的家世,养她倒也不是很困难,但是她曾经听闻李怜儿是个无法生子的,若此事是真的,那他的涵淼日后岂不是… “妹妹,姐姐也不和你藏着掖着。” 王子怡叹了口气,轻声说:“涵淼和我说过此事,他自然是喜爱怜儿的。” 她在出门之前曾经与陈守时寻过陈涵淼,问过他对李怜儿的看法。 他们原本以为二人未曾有交集,想来陈涵淼应当对不认识此人又或者是对他们的提议惊讶。 万万没想到陈涵淼不仅认识李怜儿,而且也对她特别喜欢,只是无奈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见上一面。 如今听到陛下想要给李怜儿赐婚,他第一反应便是一定不能够让李怜儿嫁给别人。 “涵淼,你确定吗?” 陈守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涵淼,轻轻地问了一句。 “祖父,孙儿确定。” 陈涵淼手握成拳,陛下居然要给怜儿赐婚,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她想不想嫁人? 那场诗宴上的惊鸿一瞥让他至今都无法忘怀,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虽然身子骨娇弱,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眸中满满都是生的希望。 反正,陈涵淼也不知道怎么说,见过她之后心头就一直惦记着她,打听着她的消息,虽然知道自己与她没有几分可能,却仍旧盼望着。 在听到陈守时说李怜儿也喜欢他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就跳出来了,既然李怜儿也喜欢他,那他便想要与她在一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守时看着他,又提了一句。 “孙儿知道。” 陈涵淼点了点头,这意味着他要与康王还有瑞王公然作对,日后必然会被针对。 “哪怕是她今后可能无法为你生子,你确定也一定要把李怜儿娶回来?” 陈守时看着自己这个令自己骄傲的孙儿,又再度问了一句。 “孙儿确定。” 陈涵淼毫不犹豫点头,他知道她身子不好,日后若是不能生子也无碍,他可以与她一起领养一个,若是她不喜欢孩子,那便直接不要了。 “好。” 陈守时轻轻叹了一声,又说:“陛下不会让李大人的女儿嫁给任何一位皇子的,故而你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会解陛下的燃眉之急。” “祖父!您说的是真的?!” 陈涵淼听了这话开心得很,他看着陈守时,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 “自然是真的。” 陈守时在李夫人递来请柬的时候便开始留意此事,不管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陈涵淼,他都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就是害怕万一出了事鞭长莫及。 陛下那日只淡淡地提了一句李孟的嫡女如今也到了应当议亲的年纪,若是有心仪的男子,自然也应当考虑考虑了。 李孟应下之后并未多说什么,南安帝便直接把人给赶走了,走了之后听说反而脾气有些不不大好。 陈守时有自己的猜测,但是需要事实佐证,随即便与殿下留下的眼线传上了信。 陛下确实存着要给李孟大人嫡女议亲的心思,只不过议亲的对象不会是任何一位皇子。 那人只传出来了这么一句,陈守时便都明白了,南安帝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把李怜儿嫁给康王或者是瑞王,所以他必须要推一个人出来。 其实若此事与陈涵淼无关的话,陈守时怎样都不会让陈涵淼与李怜儿扯上关系。 但是偏偏陈涵淼与李怜儿两情相悦,而李夫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便是李怜儿已经透露了这个心思,若是拒绝了他,先不说陈涵淼可能会埋怨自己,另一可能便是李孟也会和自己作对。 若是李孟与自己都有结亲的意思,再加上陛下支持的话,他倒是愿意试一试。 好在两人并不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故而此事也不是不能办,只是需要花些心思罢了。 王子怡收回思绪看着胡瑶,既然陈守时与陈涵淼已经说定了,那她自然也不会拦着。 其实说句实话,除了李怜儿可能无法生育之外,她的家世还有容貌都是上乘,与陈涵淼相配实在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可惜这没有孩子一事,她至今仍旧是有些无法接受。 “真的?” 胡瑶听了这话很开心,若是心意互通,那有什么事自然都好说了。 “真的。” 王子怡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还有一事,那便是怜儿她…” “姐姐。” 胡瑶轻轻地打断了王子怡的话,压低声音道:“这名医的话,是因人而异的。” “你的意思是?” 王子怡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胡瑶身上,心头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就是你想的那样。” 胡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后来我们已经寻过其他的大夫瞧过,那所谓的终身无子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我和她爹也不想因为此事大费周章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知道的人本也就不多,便就这样了。” “她自小身子骨娇弱,如今也算是养好了几分,我们自然也是舍不得他,想着留就留在府中了,若非此事避无可避,我们也不会唐突上门。” 王子怡听了点点头:“原来如此。” “但是怜儿不想成为王妃。” 胡瑶的话讲的很明白,原本就是因为此事有了不必入宫或者称为王妃的机会,如今李怜儿与陈涵淼又想要在一起,自然更加不可能澄清了。 “此乃欺君之罪。” 王子怡眉毛微蹙,虽然她对李怜儿能够生育这件事很满意,但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叩叩…” 胡瑶还未说话,包厢的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双双看向门口。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 “今儿天气不错。” 韩霜锦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总算是能够走出房间升级到院子里啦! “就是有点热。” 青黛点了点头,轻声说:“您这伤口处理得及时,也未曾化脓,这才好的这么快,这么热的天若是处理的不好,很容易便会化脓的。” “是啊,殿下真的很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受伤之后因着天气热抱怨了两句,枳橘听到之后想必是和唐清璃说了此事,隔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房中摆上了四桶冰块。 大大的冰块散发出的冷气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燥热,让她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哪怕如今没有空调,她也能够勉强适应了,倒还真是挺不错的。 “小姐,这封赏的旨意已经下来这么久了,您还在等什么呢?” 青黛有些好奇,这陛下不仅给小姐赐了地和庄子,还给小姐赏了不少绫罗绸缎,比那个时候老爷无辜枉死的时候还要多。 但是小姐似乎不开心,这段时间与殿下不知道在商议什么,等着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别八卦。” 韩霜锦轻轻敲了敲青黛的脑袋瓜,笑着说:“有些事等该是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 “哦,那好吧。” 青黛揉了揉自己脑袋瓜,可爱地点了点头。 “殿下今日没来。” 韩霜锦坐在院子的树底下,躺了太久,她都觉得有些身子骨太僵硬了,需要好好活动一下才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躺了半个多月天天被殿下投喂好吃的,她都有点胖了。 “殿下今日好像有些忙。” 青黛回忆了一下,说:“送午膳的丫鬟说殿下今日早早就出门了,好像是有急事。” “出门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最近是有什么事需要唐清璃出门去处理的?难道是京都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小姐,可要问问?” 青黛看韩霜锦这个样子便是想知道,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问。 “不必。” 韩霜锦摇头,若是唐清璃想要告诉她的话会主动和她说的,有些事不是她应该有的好奇心。 “是。” 青黛闻言便不再说什么,只随着韩霜锦一同在院子里乘凉。 过了一会,韩霜锦觉得有些热了,就想进房间睡个午觉去,哪怕这会快到晚膳时分了。 “小姐,快用晚膳了。” 青黛欲言又止,怎么小姐这几日这么嗜睡,尤其是喝了药简直是很不得睡上一整天。 “没事,等我睡醒再吃。” 韩霜锦摆了摆手,这会房间凉凉的正适合她睡觉,中午那会实在是太热了,哪怕屋子里放着四桶冰还是顶不住,所以她才挑这个时间点。 “那好吧…” “韩东家。” 青黛正要应下来,结果枳橘突然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韩霜锦懒懒地说了声,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是不是睡不成觉了! “韩东家。” 枳橘给韩霜锦行了个礼,轻声说:“殿下请您过去房间用晚膳。” “我不太想去,我想睡觉。” 韩霜锦懒懒地瘫在了床上,反正枳橘已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所以也没必要瞒着她。 “韩东家,殿下给您备了好吃的。” 枳橘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也知道这应当是韩东家吃了太多药的缘故,故而有些嗜睡。 “什么好吃的?” 韩霜锦听到好吃的勉强睁开眼睛,寻思着要不然就去一趟?反正这会也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您去了就知道了。” 枳橘故意不告诉她,要是告诉韩霜锦可结果她没有兴趣不去,自己还不是要被殿下责怪。 “枳橘,你变坏了。” 韩霜锦无奈地起身,之前她可不会这个样子,几乎是自己问什么就说什么。 “韩东家这话说的,枳橘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怎么就变坏了?” 枳橘眨了眨眼睛,看着韩霜锦笑着说。 “行行行,说不过你就是了。” 韩霜锦无奈笑笑,起身说:“好啦!估计殿下也等我有一会了,走吧走吧,让我看看殿下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她起身收拾了一下便随着枳橘一同出门,左逛右逛便来到了唐清璃的院子。 “殿下。” 韩霜锦兴高采烈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房中还有其他人,瞬间就收敛了:“民女见过殿下。” “起来吧。” 唐清璃一整天都没见到她,这会见到了自然是开心的,摆了摆手就示意她坐着。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坐在了她身边。 “这位是?” 上官欢欢假装不认识韩霜锦,看向了一旁的唐清璃,笑着问。 “这位是韩霜锦,是我的朋友。” 唐清璃知道自己舅妈憋的什么坏心思,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韩霜锦,顺便给了上官欢欢一个眼神,意思明显的很,别把自己的心思捅出去。 “这位是云磊世子的夫人,也是孤的舅母。” “霜锦见过云夫人。” 韩霜锦闻言起身,给上官欢欢行了个礼。 “免礼,快坐吧,我并无诰命在身。” 上官欢欢笑了笑,轻声说:“这是我府中年年夏日都会用的糕点,听璃儿说你贪凉,就让厨房做了点送来给你解解馋。” “多谢云夫人。” 韩霜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怎么这样!把自己嘴馋的事都给说出去了! “舅母家中的糕点可与寻常的不同。” 唐清璃连忙转移话题,她只不过是在上官欢欢面前多说了两句,怎么就一直被她揶揄。 韩霜锦的目光顺着唐清璃的话落在了她打开的食盒里面,看着她拿出类似于后世的冰皮月饼,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尝尝看?”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便是知道她喜欢的,直接把那盘冰蓉糕放在了她跟前。 “多谢殿下。” 有别人在,韩霜锦还是有些拘谨,但是入口的凉意还是让她很惊喜,而且里面居然也是凉凉的,吃的出来应该是水果。 “好吃吧?”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应当是喜欢的,轻轻地笑着说。 “好吃的!” 韩霜锦点头如捣蒜,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 第119章 院中密谈 “喜欢就多吃一点。” 唐清璃看她这样不自觉笑了笑,轻声说:“左右这糕点也不积食,不碍事。” “多谢殿下。” 韩霜锦笑了笑,因着上官欢欢在场到底还是有些拘束,与她们吃饭的时候未免有些忐忑。 唐清璃看出了她的不安,心下有些内疚,早知道就不把她叫过来了。 要不是早上那会她去云府拜访的时候提了一句要把冰蓉糕带回来,上官欢欢也不会好奇心大发,说要与她一同回来。 韩霜锦到底在待人接物上还是极有分寸,不一会就哄得上官欢欢开心不已,甚至把自己手上的玉镯摘下来给她了。 “拿着拿着。” 上官欢欢看韩霜锦还想着推辞,眼睛一瞪便直接说了句话:“怎么?你这是嫌弃我的玉镯?” “晚辈岂敢!” 韩霜锦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二话不说就直接把玉镯给戴上了:“真漂亮!” “真乖。” 上官欢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璃儿初来乍到,在永乐城也没什么知心挚友,如今有你在她身旁陪伴,我倒是放心不少。” “殿下是极好的人。” 韩霜锦总觉得上官欢欢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她也没有多想,大抵是因为这段日子唐清璃肉眼可见开心了不少吧。 “确实。” 上官欢欢轻轻地笑了笑,看着一旁的唐清璃,又说了句:“所以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可常来找璃儿或者是我说说话,冰蓉糕我回府上再让厨房做了送些来,想吃的话就来寻我。” “多谢云夫人。”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唐清璃看着她们交谈甚欢也很开心,她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韩霜锦的。 用完膳之后,上官欢欢倒是没有接着留下,说是府中还有要事处理,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韩霜锦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需要好好将养着,唐清璃就没让她陪着自己送上官欢欢。 上官欢欢也说让韩霜锦好好休息,倒是她一直东拉西扯的,才吃了这么久。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看着她们离开之后便留在了唐清璃的小院子里。 “在想什么?” 唐清璃送完上官欢欢后便回来了,看着韩霜锦在发呆,轻笑着问了句。 “冰蓉糕好好吃。” 韩霜锦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直接让唐清璃笑出了声。 “孤知道了,到时候常去云府取些来给你解馋。” 唐清璃笑着让人送上来铜盆,洗了洗手又接着说:“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挺好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不过大夫说还是需要再好好养一养,完全结痂就没事了。” “那便继续在府中养着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如今事态也差不多确定下来了,那个铺子孤已经把地契和屋契都给拿过来了,记在你名下。” “殿下真好!” 韩霜锦听了这话开心不已,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情绪外露得十分明显。 “本来就是孤答应你的。” 唐清璃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没有做错,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又说:“对了,还有一事。” “什么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问。 “你就不想知道孤今日为什么早早便出了门?” 唐清璃笑得有些揶揄,她可是听枳橘说了,有人在打探自己的消息。 “殿下想说就会告诉我呀,不想说我问了不是也没有结果吗?” 韩霜锦听了这话一点都不害怕,唐清璃反正不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 虽然打听公主的行踪确实是一件大不敬的事,但是她对唐清璃莫名有一种直觉,她不会这么做。 “不错。” 唐清璃听了这话更欣赏她了,随即让人把陈舟给叫了过来。 “殿下。” 陈舟入门的时候身着一黑色锦袍,袖口绣着两三片竹叶,看起来格外雅致。 “陈公子身上的锦袍不错。” 韩霜锦一眼就看到了他袖口的竹子,思索了一下之后记起来了,若是自己没认错的话,这个针法好像是宫中才会有的,很特殊。 她在御赐之物中见到过这样的针法,曾经拿给花月妩瞧过,花月妩也告诉过她,这是宫中特殊的技艺,不仅对绣娘择选的把控极其严格,而且不允许外传,哪怕绣娘告老还乡了也会派人盯着,不让他们通过这些特殊的技艺进行敛财。 花月妩也曾经尝试过复刻此种绣法,不过一直都未曾参透,所以她们对此印象很深。 “多谢韩东家。” 陈舟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这是殿下赏赐给属下的。” “喔~” 韩霜锦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唐清璃,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一会和你说。” 唐清璃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臂,轻轻地说了句,随后看向陈舟:“坐吧。” “多谢殿下。” 陈舟应了声,坐在了枳橘搬过来的椅子上。 “你们退下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便直接把房间内服侍的丫鬟都叫了出去,只留下了枳橘还有谭诚:“孤今日去了云府,见到了云拓舅舅。” 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云拓办事能力极强,这几日已经查到了不少眉目,给她递了信让她抽时间过去府上聊一聊,她便去了。 “殿下,可是事情有了眉目?” 陈舟如今得了唐清璃的信任,对有些事情也已经有了些许了解,如今见唐清璃提了这么一句,便主动问。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云拓本就在京都中有人,大家情同手足,如今听到有人出事了,各个都卯足了劲想着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越往下查云拓便越心惊,此事不仅确实是南安帝授意的,而且他居然还压下了对曾思博的问罪,曾思博除了未曾往上升,其他居然一切不变。 他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能够高枕无忧,云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是气炸了。 唐清璃与云拓谈了许久,最后又见了云从戎还有云磊,心知此事不能就这么了了,不然此后手底下的人必定会心有埋怨。 既然南安帝想要把此事压着,那他们偏偏要让百姓知道,曾思博在定康城中做了什么。 “此事,需要你们助孤。” 唐清璃看着陈舟,又看了一眼韩霜锦,轻声说:“定康城虽然不是孤的地方,但是动了云家和其余那么多人,多的是看不惯的。” “殿下想怎么做?” 陈舟这话明白的很,只要唐清璃一声令下,哪怕是再难的事他也能做。 “殿下想要的是曾思博,又不止曾思博?”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说说。” 唐清璃眼睛一亮,韩霜锦果然了解她。 “按下去了一个曾思博,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曾思博继续出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 韩霜锦觉得伤口有点疼,轻轻地换了个姿势,接着说:“而且曾思博得的还是陛下的令,他做事自然不会有所顾忌。” “陛下为他压下这件事,可能两三年内他不会往上升,但是日后可不一定,尤其是他还搭上了齐王的线,若是能够得到重用,别说是城主,同郡,郡守之位都有可能。” “所以殿下想要的并不是单纯治曾思博的罪,您要的还有那曾思博背后的人。” “只有陛下还有唐明鑫意识到此事会对他们造成影响,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站出来,自己把曾思博压下,这才是殿下想要的结果。” 唐清璃听了她的话,心头微动,若非此前查清楚了她的一切,她如今真的要怀疑韩霜锦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居然真的这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若是这样,倒也不难。” 陈舟看唐清璃的反应便是知道韩霜锦说对了,不自觉就开始有些不忿,自己怎么可以比不过一个女子。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如今韩霜锦和云家都在风口浪尖上,此事若是做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殿下,此事交给我吧。” 陈舟看着唐清璃,轻声说了一句。 “你想怎么做?”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轻地问了一句。 “也简单,既然陛下不想让百姓知道,也已经把齐王给推出来了,那我们便已经怂恿对此事愤慨的几位王爷,把水搞混。” 陈舟淡淡一笑:“只要那些王爷对齐王心生不满,到那个时候再把此事丢出去给百姓知晓…” 他已经能够想象的到了,到那个时候,被推出来的齐王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谁都无法救他。 “不可。” 韩霜锦听完他的话皱了皱眉,不自觉摇了摇头。 “为何不可?” 陈舟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太明显了。” 韩霜锦看着他,轻声说:“此事若是真如同你这样做,既得利益者便是我们,怎么看都明显,陛下不可能察觉不到,那只会是把我们往明面上推。” “众怒难犯,陛下不会责怪百姓,甚至也不会责怪争权夺利的皇子,但是他会把目光放在丢出这个消息的我们身上,别说查不到这件事,只要他心里认定了,查不查得到都不是问题。” 韩霜锦的话让陈舟莫名呼吸一滞,他不自觉一想,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耽误了殿下的正事,那他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好了,别多想。”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如今也只是叫你们一起来聊一聊此事,父皇应当是未曾发现孤与云家还有霜锦的关系。” “孤要的便是霜锦说的那样,不可否认陈舟你的法子确实不错,但是也会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故而还可以再仔细想想。” “孤今日去云府还得了另一个消息,父皇有意要给李孟的嫡女赐婚,她在京中的名声不显,若非李孟当上了新任宰相,旁人不会记起京中还有这么一个小姐。” “尤其是她身子骨不好,听说也很难有孕,故而一直被李孟和她夫人留在宫中。” 陈舟与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唐清璃提起此事必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应当是与如今他们想处理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李孟大人家世清白,与旁的皇子似乎也未曾有过接触,陛下那个时候让他做丞相,不知道惊掉了多少朝臣的下巴。” 陈舟淡笑了一声,又说:“他这明晃晃就是陛下的人,康王与瑞王应当对此心动得很吧。” “正是如此。” 唐清璃目光落在了陈舟身上,轻声说:“孤不想让李孟的嫡女嫁给任何一位皇子。” “殿下,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事?” 韩霜锦觉得此事不简单,她皱了皱眉,若是这其中没有隐情,唐清璃不会插手此事。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淡淡道:“陈守时的嫡长孙与李孟的嫡女情投意合。” 陈守时是殿下的人! 韩霜锦心头了然,若是陈守时与李孟结成姻亲了,对唐清璃的势力大有增益,是一件极好的事。 “殿下,陛下是否也不想让李孟的嫡女嫁给任何一位皇子?” 陈舟觉着此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看向唐清璃,轻声说:“否则哪怕他们两人情投意合,陛下也有的是法子让她心甘情愿入府。” 是啊,若是陛下真的想让李家嫡女成为皇子妃,一道圣旨降下来便是了,哪还需要提点那么多东西?除非是他不想,所以才会有转圜的余地。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淡淡道:“父皇虽然明面上未曾直说,但是私底下发了不小的脾气,不过此事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尤其是康王和瑞王那边的人,就更不知道南安帝为此发脾气了。 李孟虽然之前确实是有点不够圆滑,但是能够成为南安帝钦点的宰相,对圣意的揣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仔细想了想,若是陛下真的不愿意他的嫡女成为皇子妃,而他的女儿也不愿意,此事还不如直接成全了那对有情人。 而且陈守时如今是内阁翰林,其实身份地位与李家比起来也是不低了,还算相配。 竹影青在宫中留了几个亲近的人,那日正巧是竹影青的人当值,此事便传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情投意合之人自然应该帮一帮。”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她倒是觉得应该帮一帮了。 尤其是陈守时还是自己人,此事要是双方都心甘情愿的话,应当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康王与瑞王那边要有个好些的说辞。” 唐清璃颔首,淡淡道:“如今还不到与他们直接对上的时候。” “女子无后,可做文章。” 陈舟脑子转的极快,陛下如今不愿意李怜儿成为皇子妃的一大原因应当是他不想自己提拔上来的人成为了旁人的助力,故而自然便对康王与瑞王不满。 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让康王与瑞王都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的借口。 而女子无法生育,就意味着皇家的血脉无法开枝散叶,对于南安帝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更何况他自己膝下还有那么多皇子公主。 “殿下,陈公子说的没错。”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轻地说:“虽然此事可用李怜儿身子不好,无法生育来做文章,但还是要问一问她的内心想法,愿不愿意承受这话带来的风波。” “我们帮了她,由不得她不愿意。” 陈舟眉头微蹙,他们处心积虑为她谋划,若是因为她一句接受不了便放弃的话,岂不是也太给她脸了? “陈公子不是女子,自然不能感同身受。” 韩霜锦对他这样的说法也不意外,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接着说:“女子存于世本就有诸多的规矩和教条约束着,此流言一出,她要承担的压力可大得多,哪怕贵为家中的主母也极有可能不为旁人信服。” “或许你会说陈涵淼敬重她疼爱她,其余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但是男子大多都需要传宗接代的,若是他无子的话,必定会纳妾,陈翰林的嫡长孙还会怕纳不到妾吗?到最后伤害的不过还是李怜儿罢了,此乃其一。” “其二,若是李怜儿侥幸怀上了,而后传出去让陛下知道了,这可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降下来,可不是李孟与陈守时担得起的。” “霜锦说的有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只不过此事确实是最佳的破解良方,需要好好用着,最好是不要让李怜儿寒了心。” “是。” 陈舟应了声,心头倒是有些能够明白为何殿下会如此喜欢韩霜锦了。 她想的地方确实与自己不大一样,不得不说,还有几分道理,难怪殿下这么喜欢她。 “此事交给陈舟去做,你去一趟京都,陈守时那边我会手书一封,你拿着孤的信去寻他。” 唐清璃看着陈舟,轻轻地说:“兹事体大,有什么事要与陈家李家好好商议,别把此事搞砸了。” “属下明白。” 峰回路转!陈舟本以为此事唐清璃应当不会让自己插手了,未曾想居然还能够再由自己接手,他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好了,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声。 陈舟再度回礼,而后便起身离开了唐清璃的院子,回去收拾行装了。 “那我也回去啦?”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既然事情交给了陈舟去办,那就没她什么事了,她能够回去睡觉了。 吃完饭之后更困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等会。” 唐清璃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臂,轻声道:“你的伤口是不是不大舒服?” “有点。”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房间有些热,没有她房中冰块那么多,估计唐清璃没有她那么贪凉,所以也没有放置太多的冰块在这里,她吃完饭呆久了就有些热。 “我让医女来给你看看,顺便也应该换药了。” 唐清璃了然,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句:“他身上的锦袍是上次办事妥帖,赏赐给他的。” “我知道呀。”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毕竟若非殿下赏赐给他,他应当也没有什么机会拿到手。” “那就好。” 唐清璃轻笑,她害怕韩霜锦误会,如今看她没有多想便放下心来。 医女很快就进门,她先给唐清璃行了礼,而后才来到韩霜锦面前。 “劳烦雨羽姑娘了。” 韩霜锦笑了笑,这段日子都是她过来给自己上药,久而久之便熟悉了。 “韩东家客气。” 雨羽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韩霜锦又与此前她接触的那些人都不大一样,尊重他人又格外好说话,故而雨羽还挺喜欢帮她换药的。 “她的伤势如何?” 唐清璃看两人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心头有些微酸,之前怎么不觉得自己的占有欲很强呢。 “启禀殿下,韩东家恢复得很好,之前看的时候伤口也没有化脓,慢慢在结痂了,感觉到不舒服,可能是因为结痂的时候会长出新肉来。” 雨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她看韩霜锦一直不动,想来是因为如今人太多,不大方便脱衣服。 “那便好。” 唐清璃会意起身,让人拉开了屏风,而后把所有人都遣散了。 “多谢殿下。” 韩霜锦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雨羽面前她不害羞,但是唐清璃在场就怎么样都不行。 “好了,殿下。” 一刻钟后,雨羽轻轻地拉开了屏风,收拾好了自己的医箱,而后便告退了。 “殿下,陈惟书可有问题?” 韩霜锦脸颊微红,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总觉得今天唐清璃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并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随即很快便收敛了。 “那月妩说他前几日有些奇怪,是做了什么事?” 韩霜锦这下有点疑惑了,前阵子不是还说他行踪不定,经常往外跑吗? “去青楼了。”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一句,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青楼??” 韩霜锦这下是震惊了,之前没听说过陈惟书居然还会逛青楼啊,长见识了。 “不过应该他是去办正事的。” 唐清璃想了想,还是把手底下人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韩霜锦。 “原来如此。” 韩霜锦了然,是想着为自己打探消息,所以才去青楼,顺便了解了一下从何处进货价格会更便宜。 在古代,消息传播速度最快的地方要么就是茶馆客栈,要么就是青楼了。 他一个男子只要在青楼花钱稍微猛一点,循着味自然有人找上来。 第120章 云家生疑 “所以就这些吗?” 韩霜锦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目前确实就这些。” 唐清璃点头,陈惟书对韩霜锦还算是忠心耿耿,她的人跟了挺多日子的,也未曾发现其他的事。 “这小子,还不错。”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对陈惟书还是挺放心的,但是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保持警惕,万一这小子被人诱惑走了呢? “你好像也没有比他大多少吧。” 唐清璃无奈笑笑,轻声说:“还有一事,孤想问问你的想法。” “殿下请说。” 韩霜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不是因为习惯了嘛,在她看来都是小孩子。 “黄家的铺子我已经拿回来了。” 唐清璃直接和陈宁德要了那铺子,送过去了五百两白银,就把铺子取了回来,只不过地契和屋契还没有把名字改掉。 “这么快。” 韩霜锦有些惊讶,这才说了没几天就办下来了,果然还得是殿下啊! “只不过,名字不能写你的。” 唐清璃叹了口气,这名字若是写韩霜锦的,那南安帝必定会生疑,觉得他们做此事就是为了把黄家直接给拉下去。 “这也是,没关系呀,殿下挑信得过的人记上名字便好,这无所谓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如今竹影青虽然是他们的人,能够为她们在南安帝面前转圜,但是有些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后患无穷。 “就是觉得,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唐清璃叹了口气,说好的要好好护着她,结果她受了伤还要被猜疑。 头一次,她对南安帝心生埋怨。 “没事的殿下,这是很正常的。” 韩霜锦笑了笑,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也算是常见,上一辈子拼死累活做出来的业绩多数时候还会被老板拿出去做人情。 她起先确实很愤慨,但是后来发现生气是最无用的事情,还不如把自己能够攥紧的东西全部握在手里,能够被自己握住的才是最有用的。 所以后面她业绩做起来之后便毫不犹豫跳槽了,手中的客户只认她一个人,她走了自然也跟着她一起,那个老板这才知道着急。 但是着急没用,韩霜锦这个人主打的就是你尊重我那我就尊重你,既然你不尊重我,那什么都别谈。 进了新公司之后她也不说其他,只是继续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但若是还要从她手上抢东西,那她可没那么好说话。 所以在公司那么多年,大家都明白在她手中抢东西没有好果子吃,对她基本上都是敬而远之。 连她的助理有些时候都会挺害怕她的,不过韩霜锦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钱是赚进了自己的腰包里,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你还可向孤许愿。” 唐清璃没有忘记自己答应了韩霜锦一个愿望,只不过这几日一直都未曾听她提过,不知道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害怕她忘了。 “这会倒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殿下便先让我把心愿存一存吧,等我什么时候有想要的,我便再和你,这样可以吗?” “可以。” 唐清璃点了点头,既然她不是忘记了就行。 “时辰不早啦,我回去睡觉啦。” 韩霜锦想了想,应该也没有什么事了,她便准备起身回自己院子睡觉去。 “好。” 唐清璃笑得无奈又宠溺,罢了罢了,让她好好休息吧,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永乐城,云府。 “爹。” 上官欢欢回来之后便遇到了云从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云从戎摆了摆手,轻声问:“一切都顺利?” “挺顺利的,陪着璃儿聊了会天用了膳。”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跟在云从戎身后,将与唐清璃聊的那些都告知了他。 当然,唐清璃喜欢韩霜锦的事她自然没有说,毕竟此事也不知道云从戎能否接受。 “也算是好事。” 云从戎叹了口气,轻声说:“璃儿一直都没有什么玩伴,若是有她在身旁也能够分担些许。” “可惜,是商贾之女。” 上官欢欢虽然对此并未太大抵触,但若是日后她们两个想要修成正果,大抵还是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商贾之女又如何?” 云从戎摆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个玩伴而已,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是。” 上官欢欢未在解释什么,只轻轻地应了声,等日后再瞧一瞧吧。 “再过段日子,也差不多要入京了。” 南安帝的生辰还有两个月就到了,九月初九,是个不错的日子。 古代以九为尊,南安帝的生辰正好在九月初九,那个时候也助他在登基初期坐稳了地位。 “可需要媳妇准备什么?”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差不多要给南安帝准备生辰礼了,不过此前他们一直都未曾入京,也不知为何今年云从戎突然提到此事。 “是陛下的意思。” 云从戎解释了一句,是南安帝的密信让云从戎在他的生辰进宫,但是具体什么事未曾言明,云从戎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不过他有预感,或许是陛下一直在担忧的那个位置有了最终人选。 “那我们的生辰礼可要…”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还是和此前一样便好。” 云从戎摇了摇头,他们不必要去弄那些复杂又贵重的礼物,陛下什么要不到,还不如弄一些讨巧的东西,若非不大好,他都想直接送银子了。 “是。” 上官欢欢应下,又具体问了一下几个细节,明确好了之后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让云磊和云拓过来。” 云从戎看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让上官欢欢离开。” 云磊和云拓很快便来到了书房。 “都坐吧。” 云从戎摆了摆手,让丫鬟一人给他们倒了杯茶,然后就直接让人离开了。 “多谢爹。” 云磊拉着云拓坐下,知道这段日子云拓心里有气,这段时间又忙,脸上看起来憔悴不少。” “还没消停?” 云从戎看了眼云拓,淡淡问了句。 “爹,哪有那么容易。” 云拓至今还是很不忿,陛下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亏得他们还一直给他送银子,结果他还是如此无端猜测,实在让人恼火。 “此事璃儿也已经安排人去京都了,不会让你手中的人白白枉死。” 云从戎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够说清楚的,尤其是陛下如今性子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压根一句话都说不得就是了。 “璃儿如今也被陛下怀疑,派去的人安全吗?” 云拓听了这话并未欢喜,反而是有些担忧,他虽然很是不忿,但更担心唐清璃的安危。 他的璃儿来到这里吃了这么多苦,陛下居然还一直不放心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试探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扛不下来了。 璃儿心头肯定特别难受,都怪陛下! “应当是安全的。” 云从戎点了点头,又说:“京中你的人适当可以露露脸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爹,您愿意让我们…” 云拓有些激动,云从戎这话说得明白,就是云家不少的人可以入朝为官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低调,虽然扶持了不少书生入朝为官,但大部分都不是自家人,大部分事仍旧不大放心交给他们去做,在朝中的势力自然受到桎梏。 但是如今不同了,若是云从戎同意让云家的子弟都可以入朝为官,之后他们的话语权可就逐步增大了。 “是。” 这是云从戎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唐清璃此次受的委屈她自然看在眼里。 南安帝虽说给了她不少东西,但本质上也未曾减少对她的猜疑,或许在有些时候他对唐清璃有几份愧疚,但总会在不久之后便磨灭。 这是云从戎无法忽视的,那便是南安帝或许自始至终都未曾彻底相信她,彻底相信云家。 他善用权谋,将手中的所有人都作为棋子摆上了他的棋盘,运筹帷幄之间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他甚至有的时候还在怀疑,究竟华儿在他心里究竟有几分地位,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真的对华儿用情至深,非她不可。 “爹,那我们就直接传信了!” 云从戎的话让云磊的眼睛都亮了,爹总算是下定决心要把势力往外拓展了。 “此事交给你,去做吧。” 云从戎应了声,摆了摆手便直接让云拓离开了,留下了云磊。 “爹,您有事要说?” 云磊知道云从戎留下自己必定是有事要交代,好奇的问了句。 “璃儿不大对劲。” 云从戎点了点头,轻声道:“他拿下了黄家那个布庄铺子,写了旁人的名字。” “谁的名字?” 云磊闻言有些好奇,璃儿要铺子这件事并不让人意外,只不过居然不作为自己的私产,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了。 “查了,是一个家生子的。” 云从戎淡淡地回了句,说:“虽然是落的家生子的名字,但是她把那东西都给了韩霜锦。” “韩霜锦?” 云磊微微蹙眉,随即道:“韩东家拿了这铺子不会是要重新开布庄生意吧?不过这也挺正常的,毕竟韩家原本就是做…” 他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没了声音。 “你也想到了吧。” 云从戎看着云磊,淡淡道:“她受的伤究竟是意外还是计策,你如何判定?” “这…” 云磊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爹,我与您的第一反应一样,但是后来想想她也没有必要为了此事而牺牲这么大。” “你且说说?” 云从戎听到他的反驳也不意外,淡淡地说了句。 “爹,我查了一下永州城的韩氏布庄,已经能够与我们的云家酒肆分庭抗礼了。” 虽然这么说不大对劲,但是两家的生意已然是旗鼓相当了,这对一个濒临倒闭的布庄来说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 韩霜锦刚刚接手韩氏布庄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如今不仅打败了高氏布庄,把他们原有的客户全部收归己有,而且还拿下了他们的铺子,拓宽了韩氏在永州城内的商业版图。 更重要的是居然还让韩氏布庄成为了永州城中人人追捧的一家铺子,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还以买到韩氏布庄新品为荣,这如何能够让云磊不惊讶。 韩霜锦的手段非凡,知人善用,能让韩氏布庄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拥有如此之大的规模,云磊不觉得她会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尤其是像韩霜锦这样有能力有谋略的女子,世上少见,她双眸中的野心怎么藏都藏不住,如何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你可别忘了,这次的事从头到尾她都参与其中,从最开始发现了此事,再到后面她假扮上官家的人去黄府谈生意,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云从戎自然明白云磊的意思,这些事堆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他自然也不想把人想的太坏,但有些事并非他们觉得不会发生,便永远不会发生。 若韩霜锦从最开始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所做的事只是为了把黄家给拉下来,那他决不允许把这样心思诡谲的人留在唐清璃身边。 “此事,璃儿不会不知道的。” 云磊眉头微蹙,轻轻地叹了口气:“爹,璃儿并没有用想象中那么不谙世事,她都已经把韩霜锦留在自己身边,为她筹谋这么多,想来也是信任爱护她的。” “你安排两个人盯着韩宅。” 云从戎并没有反驳云磊的话,但他知道自己想的也没有错,万一呢?万一韩霜锦真的存着这个心思,只不过哄骗了唐清璃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绪就无法平静。 “是,爹爹,我知道了。” 云磊并未再与云从戎争执,他考虑的也有几分道理,有备无患。 京都,陈府。 “祖父,您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让人盯着我啊。” 陈涵淼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这几天去哪里都有家丁跟在自己身边,实在是烦人得很。 “坐着。” 陈守时刚刚下朝,今日在内阁中当值的不是他,一下朝直接回来了,进门就看到了上蹿下跳的陈涵淼,完全没有个正经样子。 “祖父。” 陈涵淼有些害怕黑脸的他,他的父亲外放多年,常年不在京中,家中都是陈守时做主。 别看陈守时在众人面前都是和蔼又好说话的模样,但陈涵淼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手段特别凌厉。 “坐。” 陈守时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段日子真的是让他太放肆了,不压一压迟早会酿成大祸。 “是。” 陈涵淼这下老老实实坐下来了,他是真的不敢忤逆陈守时,要不然等着自己的就是家法伺候。 “你日前与我说,你对李怜儿有意的时候,祖父真的觉得你长大了。” 陈守时握着手中的茶杯,笑着说:“尤其是站在祖父面前为自己心爱的人寸步不让的时候,祖父莫名还有些感慨。” “祖父…” 陈涵淼有些不大好意思,他低着头,不太敢去看陈守时,有些莫名紧张。 “这段日子祖父为什么不让你出门,你应当有所猜测才对。” 陈守时看着他,他不相信跟在自己身边,从小养到大的孙子会对自己的行事一点猜测都没有。 “孙儿知道。” 陈涵淼抿了抿唇,必定是因为他想要与李怜儿成亲一事,才会让祖父对自己如此为难。 但是李怜儿来信说想要见见他,有事情要和他一同商量,说自己被欺负了,他才想着出门,这时辰已经快到了,他总不能置之不理。 “你见过李怜儿的字迹吗?” 陈守时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着急,只轻轻地问了一句,轻笑道:“你确定一会出去看到的就是李怜儿吗?” “祖父…” 陈涵淼猛地抬头,他不蠢,陈守时的言下之意何其明了,有人在做局。 “祖父那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其实挺欢喜的,但是有些事你也要善于思考,不能被旁人牵着走,否则祖父日后怎么放心把家中的事都交给你呢?”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不自觉叹了口气,他从小把他带在身边,心头自然是对他有许多期许的。 他的儿子常年不在自己身边,外放筹谋多年都回不来,自然把心血都放在了陈涵淼身上。 成家立业,如今的他在身上有闲职,再多等两年沉淀之后陛下自然会委以重任,更别说此事之后算是为南安帝解了烦忧,陛下心中自然会有他的位置。 他的孙儿重情重义,他对此自然也十分开心,但这几日一收到信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摆明了便是直接相信了此事。 原本还以为他会细想,结果可好,看这样子是想着直接去了,他要是再不拦着,怕是直接便去赴约了。 “祖父,孙儿错了。” 陈涵淼听了这话心头更加内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一听到李怜儿的消息就完全没什么思考,想做什么便去做了。 他未曾想到自己惦记了那么久的人居然真的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下意识愿意去相信他所说的事,在陈守时看来有些不理智,但也能理解,毕竟陈涵淼如今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你没错。”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声说:“祖父知道你的心意,也未曾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凡事仍是要多加思考。” “孙儿受教。” 陈涵淼乖顺地点了点头,轻声说:“祖父,那此事孙儿应当…” “依着你如今的想法,猜的出来是谁做的吗?” 陈守时看了陈涵淼一眼,轻声问。 “孙儿不知。” 陈涵淼摇了摇头,又说:“不过大抵应当是那几位王爷吧,可孙儿从未与旁人说过自己与怜儿的事…” “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陈守时摇了摇头,这阵子跟着他的人这么多,他知道李怜儿对他也有意,自然对她多上了点心。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会被人发现,陈涵淼的心思自然便没那么容易藏起来了。 他们给陈涵淼送信,其实本质上便是留有几分试探的意思,若是他真的去了,那便是确定他真的对李怜儿有意思,要与他们抢人了。 “祖父,那孙儿如今应该怎么做呢?” 陈涵淼抿着唇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去是绝对不能去了。”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仅不能去,而且还要表现得对此毫不在意,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是。” 陈涵淼应了声,此事确实是他欠妥,祖父说得没错,自己太容易被影响了。 “殿下的人快到了。” 陈守时突然扔出了一个消息:“此人会助你娶到怜儿。” “祖父,什么殿下?” 陈涵淼有些错愕,他的祖父不是一直都没有参与到夺嫡之路吗,为何会突然出现殿下? “祖父一直未曾和你言明,如今也算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同你说了吧。”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淡淡将自己与唐清璃之间的事都告诉了她。 “这…” 陈涵淼错愕不已,他未曾想到陈守时居然跟随的是长公主殿下。 为什么呢,怎么会呢? 他原本以为祖父独善其身,一心追随陛下,未曾想他居然会与永乐公主有关系。 “怎么?你有意见?” 陈守时看着他久久不语的模样,不自觉便皱了皱眉头,淡淡问了句。 “没有没有。” 陈涵淼连忙摇头,不好意思地说:“孙儿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等你日后便知道了。”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与寻常女子不同。” “是。” 陈涵淼乖顺点头,随即又问:“那殿下安排过来的是什么人呢?” “陈舟,她的幕僚。” 陈守时早些时候刚刚收到的信,差不多明日应当便能够到京都了。 “是。” 醉心湖,距离湖心不远的小舟上。 “殿下,无人来。” 张春水看了一眼时辰,距离他们与陈涵淼约的时辰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时辰了,这人应当是不来了吧? “那便罢了。” 唐明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是哪来的消息说让他与李怜儿有私情的?” “手底下的人亲眼看到他派人去打探李怜儿的消息,而且还安排人一直盯着。” 张春水听唐明德这个意思便是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解释着:“殿下,他们必定有私情,只不过是藏得严实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藏在哪里了。” 第121章 瑞王猜忌 “殿下息怒!” 张春水听了这话便直接跪了下来,他跟在唐明德身边的日子不短,听出了他此刻已然动怒。 唐明德久久未语,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湖心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深邃。 不知为何,他突然便不想让李怜儿成为自己的正妃了,哪怕这次没有抓到,他心头仍旧有些膈应。 “起来吧。” 过了两刻钟,唐明德这才淡淡地说了句。 “多谢殿下。” 张春水连忙行礼后起身,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消息是谁给你的。” 唐明德看了他一眼,淡淡问了句。 “是手底下的人…” 张春水答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查一查。” 唐明德眼光深邃,他总觉得今日的事不大对劲,背后有一双大手在默默推动全局的样子。 “是。” 瑞王府,书房。 “殿下。” 苏丙艺进门,看到软榻上的唐明荣搂着一个衣着清凉的丫鬟,连忙低下了头。 “你退下吧。” 唐明荣轻轻拍了一下丫鬟的翘臀:“一会本王再去找你。” “是。” 丫鬟羞红了脸,连忙抱着一旁的托盘就往外走。 “来寻本王何事?” 唐明荣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指尖轻轻地点在了茶几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愉。 “事情成了,殿下。” 苏丙艺知道他被打扰了不喜,连忙说:“唐明德去了醉心湖,而陈涵淼没去。” “喔?” 唐明荣挑眉,轻笑着说:“这么说,本王的那个好大哥应该气恼不已吧。” “小厮方才来报,张春水撤下了对李家所有的人,俨然是极度不满。” 苏丙艺心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件事应当是办的不错,殿下的语气都松快了。 “做的不错。” 唐明荣这才直起腰身,让他起身:“坐吧。” “多谢殿下。” 苏丙艺连忙起身,坐在了一旁的小椅子上,又说:“虽是如此,但殿下,我们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说说。” 唐明荣既然把此事交给他去做,自然是相信他,同时也想让他们这几个幕僚有点危机感。 不然每天都在府中吃白食,每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只会吵吵闹闹,真是烦。 杨无悔还好,苏丙艺和白洺在杨无悔来了之后就经常明里暗里挤兑他,久而久之唐明荣都有点烦。 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敌意究竟是哪里来的。 “这明面上唐明德确实是把人都撤走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说不定暗地里还有可能会杀一个回马枪呢!” 苏丙艺思索了一下,又说:“而且依着属下对这消息的分析,或许也有几分浑水摸鱼的成分在。 “你说的有理。” 唐明荣点了点头,复而道:“最近这段日子你便盯着唐明德那边,有什么事及时来报就是。” “是。” 苏丙艺很开心,这件事唐明荣交给他来做,那就意味着殿下很信赖他。 “退下吧。” 唐明荣摆了摆手,看着苏丙艺离开,这才让屏风后面的人出来。 “殿下。” 杨无悔行了个礼,端坐在了软榻上。 “说说吧。” 唐明荣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 “苏丙艺不知道陈守时的手段。” 杨无悔淡笑道:“若是不出意外,此刻的陈府应当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 “陈守时不是蠢货。” 唐明荣点了点头,陈守时能够做到翰林的位置上自然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或许陈涵淼真的喜欢李怜儿,但只要陈守时知道此事,必定会阻止,不会让陈涵淼来赴约。 “殿下,陈守时当真是陛下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杨无悔总觉得心头有些怪怪的,这陈守时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地位,这翰林之职也做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什么升迁的迹象。 他的儿子也一直外放,据说提了好几次想要回京,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陛下若是真的信任他,应当不会一个机会都不给。 再加上陈涵淼如今任的是闲职,和那些年过四十的大人每天待在一起,不是喝茶就是谈天,简直就是直接养废了,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是陛下想要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 唐明荣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个消息的来源其实也不大确定是否忠于本王。” “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杨无悔挑了挑眉,自从帮他不少事之后,他便越来越阴信任自己,而且把很多事很多人都交给了他,故而他如今才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宫中。” 唐明荣并未细说,这消息其实是他的母妃传来的,只不过传话的小太监面生,说是母妃前阵子从辛者库救下来的,得了个消息便来投桃报李了。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甚至觉得这个小太监或许只是旁人的眼线,来搅混这潭水的。 不过既然此事发生了,那他便更加坚定自己不要娶李怜儿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南安帝有没有那个心思,无风不起浪,必然是父皇有这个倾向,不像把李怜儿嫁给他们,才会有这样的话传出来。 他仔细想了想,不自觉便想的深了一点,或许父皇此番的目的便是为了试探他与皇兄,又或者,这是一场对李家的考验。 就是不知道,他与皇兄,还有李孟大人,是不是在父皇的棋盘中,又是否交出了他满意的答卷。 “宫中…” 杨无悔心下了然,此人的身份怕是不能够细说,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此事既然苏丙艺仍在跟进的话,那便让他接着去跟吧。” “不会有下文的事,为何要让他跟?” 唐明荣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你且告诉本王,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不是怀疑苏丙艺不是自己人吗?” 杨无悔面对唐明荣的质疑也不生气,只反问了一句:“若是不让他跟的话,那如何看得出他究竟是不是自己人呢?” “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唐明荣轻笑了声,淡淡地问。 “王爷没说过,但是王爷是这么做的。” 杨无悔待在他身边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已经对他的性子了然于心,十几岁的少年哪怕想要故作沉稳,有这心思也会浮于表面。 “你很了解本王?” 唐明荣不觉得被烦恼,反而是有些好奇。 “不说了解,只是有一点点心得。” 杨无悔笑着摇头,轻轻地说:“王爷,您若是真的信任他,这件事想必会提点他一两句,而不是任由他自己去闯去撞。” “本王不想提又如何?” 唐明荣挑眉,苏丙艺跟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短,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是不想怀疑的。 但凡事也有例外,这段日子他行踪诡异,做的许多事都不是他交代的,而且还从府中支走了不少银子,问起来就说是查陈守时和陈涵淼需要的。 王府家大业大,不缺那点银子,但他最不允许的就是有人欺骗自己,故而才把这个消息给了他,也是想看看他的做法,究竟是否如他想的那样。 “自然是听殿下的。” 杨无悔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和唐明荣纠结,这都是些无意义的事,反正他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就行。 “好了好了,懒得和你说这些。” 唐明荣摆了摆手,又说:“左右你懂得本王的心思,你且说说本王的王妃怎么办?” “李怜儿,碰不得。” 杨无悔没有犹豫,直接便点出了唐明荣心中所想,不仅这李怜儿碰不得,而且最好还要促成她与陈涵淼的亲事才是最好。 “这又是为何啊?” 唐明荣这会是真有点迷糊了,这李怜儿自己要是不求娶也就罢了,怎么还去撮合别人? 自己的事都没管好,还去管别人,这不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吗? 他的母妃一直在宫中等他的消息,若是知道了此事,到时候必定要责骂他。 “殿下。” 杨无悔轻轻地说:“若小太监的消息是真的呢?陈翰林真的是陛下的人,那他会让陈涵淼与李怜儿成婚,其根本上不就是说明,陛下也同意这样的行为?又或者说这样的行为就是陛下授意的。” “他想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喜结连理,而非将自己手中的人分散到自己的皇子手中。” “陛下的心思王爷应当比我更了解,陛下愿意给出来的,才是我们能够去接的。” 他的话让唐明荣不自觉陷入了深思,自己还真是确确实实捡到宝了,杨无悔此人太不简单了。 “你说得对。” 良久,唐明荣点头,又说:“如今静妃复宠,母妃在宫中气得无可奈何又不敢擅自行动,此时本王更不应该有什么不好的事传出来,便依着你的意思去办,暗地里进行。” “是。” 次日,陈府。 “祖父。” 陈涵淼一夜未眠,今日他虽休沐,不需要当值,却早早地就来到了陈守时的院子里。 “想明白了?” 陈守时看他这样子不自觉叹了口气,昨日最后的消息是他们一起听的,他自然也听到了下人来报,醉心湖上的小舟缓缓停在岸边,下来的人是康王殿下。 不是陈涵淼心心念念的李怜儿。 “想明白了。” 陈涵淼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怜儿是高门贵户养出来的嫡女,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哪怕再困难,在我们的关系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他也是断然不会给我传信或者是递消息的。” “能想明白就好。” 陈守时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孙子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他自然不希望他就这么折在一个女人手里。 “祖父,此事太蹊跷了。” 陈涵淼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何康王会主动来请他过去,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借此机会抓住他的把柄? 可是如今陛下并未下旨为李怜儿赐婚,所以她仍旧是未议亲的状态,自己哪怕喜欢她,要与她喜结连理也并不逾矩,康王殿下想做什么呢? “老爷,贵客来了。” 还没等陈守时回答陈涵淼的话,管家便急忙从门口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带着信物而来。” “快快请进来。” 陈守时一听这话便知道,应当是殿下的人来了,他二话不说就起身往外走,走到府中花园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府中的小厮带人进来。 “大人。” 陈舟看到陈守时的时候便知道此人应当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拱了拱手道了声好,并未多说什么,便随着他一起进了书房。 “陈公子也一起来吧。” 陈舟看着陈涵淼要回避,主动提了一句。 “那你便留下。” 陈守时看到陈舟取出来的玉佩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了他的关系,信物没错。 这个玉佩他与殿下各留了一块,因着两人不常递信,明面上更是没有半分接触。 但有些时候,殿下会让信得过的人带上玉佩来与他洽谈某些事,他这些年在内阁中的位置能够坐得越来越稳,离不开殿下相助。 “是。” 陈涵淼没有退却,此事本来也和自己有关系,既然祖父和这位贵客已经开口了,那他便留下吧。 “陈大人,鄙人陈舟,是殿下的幕僚。” 陈舟也没有拿腔作势,只道明了自己的身份,看陈守时手中的信物与自己的对上了,便又说:“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殿下也同您说过了。” “日前确实收到了殿下的信。” 陈守时点了点头还有点不好意思,殿下去了永乐城那么远的地方还惦记着自己,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好,只会给她添乱,实在是太不应该。 “这是殿下的亲笔信。” 陈舟点了点头,又取出了另一封信,递给了陈守时后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他这几日连夜赶路实在是特别憔悴,若非殿下催的急,他也不需要这么赶。 “多谢陈公子。” 陈守时对他很尊重,尤其是两个人又是同一个姓,自然便不自觉亲近了几分。 “不必。” 陈舟摆了摆手,两杯茶下肚总算是缓解了口中的干燥,他舒了口气,等着陈守时看完信。” “陛下如今居然还猜测殿下!” 陈守时看完了信,颇有些愤慨,陛下怎能如此,不仅让殿下一介女流之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利用她的摇光星之名去试探赈灾一事。 而如今出了黄府的事,陛下为了推八皇子唐明鑫上位还对殿下生疑,实在可恼! “是。” 陈舟点了点头,示意陈涵淼也看看信,说:“陈公子这段日子应当没有与李怜儿姑娘见面吧?” “没有。” 陈涵淼有些不好意思,若非昨日祖父阻止他,他怕是应该已经中计了。 “那便行。” 陈舟应了声,说:“康王与瑞王如今都盯着陈府和李府呢,你们小心点。” “为何要盯着我们?” 陈涵淼抿了抿唇,是不是他们从头到尾便没想过让自己与李怜儿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他心底便发寒。 “具体的我不大了解。” 陈舟这两日在赶路,不知道具体已经发展到了哪里,但是他来陈府之前先去云家安排在京中的眼线那里拿了消息,唐明荣那边倒是想要放弃了。 “说来瑞王也是怪幸运的,惠妃在宫中救了个小太监,是个知恩图报的,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茶杯,被丢到辛者库去了。” “惠妃正巧路过,那会心情好,便给他免了责罚,然后那个小太监便跟了惠妃,把从陛下面前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她便告诉了瑞王。” “昨日醉心湖的消息便是瑞王手底下的幕僚有意递给康王的,借刀杀人这样的事,瑞王干的顺手。” 陈守时和陈涵淼听完了陈舟说的消息,再次对殿下的版图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原本他们以为殿下远在永乐城,对京中的局势不明,应当并无多少把控。 没想到这些消息知道得居然比他们还要详细,若非陈舟将这个消息带过来,他们必然会以为昨日之事就是康王所为,不会再去细想。 “陈公子…” “陈大人叫我陈舟吧。” “好,陈舟,敢问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陈守时如今是一点都不敢小瞧陈舟了,毕竟是陛下指派过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逊色? “没什么吩咐。” 陈舟摆了摆手,又说:“殿下就一句话,既然陈公子喜欢李怜儿,陛下又无心把李怜儿嫁给任何一位王爷,那我们便大大方方地把人迎回府!” “多谢殿下。”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夜深了。” 灵芝看着仍在看书的唐清璃,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不知不觉有些入迷了。” 唐清璃长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兵书,轻声问:“竹大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这几日竹影青在永乐城中安静的很,除了处理掉那些对自己有异心的御林军,剩下的时间都在深入调查黄家的事,并未与自己碰面。 “并未。” 灵芝摇了摇头,这几日安静的很,不仅竹大人那边没有消息,就连陈舟和昭国公府都没有。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唐清璃微微蹙眉,按理来说不应当是这样的。 “殿下,贵客到。” 突然出现的椛涧木让唐清璃眉头紧皱,这都深夜了居然还有贵客,该不会是竹影青吧? “何来的贵客?” “出来吧。” 椛涧木护在了唐清璃身旁,看着不远处的窗户,冷冷地说了声。 “好小子,不错。” 竹影青轻快的声音传来,他跪下给唐清璃行了个礼,朗声道:“微臣参见公主。” “竹大人快快请起。” 还真的是想谁来谁,唐清璃连忙把人扶了起来,让灵芝把院中的人都遣散,而后端了茶水进来。 “夜深人静来访,实在失礼。” 竹影青有些不大好意思,若非事态紧急,身旁的人又是陛下的,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知道竹影青的性子,若非事情严重的很,他是断然不会如此唐突:“竹大人,深夜来访,可是出了什么事?” “确有一事。” 竹影青点了点头,温声道:“殿下可知黄府中的瘦猴?” “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眸光微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呢?便是他重伤了韩霜锦,如今韩霜锦还在房中养病,这两日难受得紧。 “他是受人指使的。” 竹影青看着唐清璃如此愤怒的样子,心里对韩霜锦在她心头的位置又有了几分肯定。 “孤知道。” 唐清璃听到这话了然地点了点头,此事她还拜托了云拓一定要查清楚背后之人是谁,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背后是否是曾思博,唐明鑫,还未可定。 “是齐王殿下,又或者说,应该是齐王殿下背后的陛下。” 竹影青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只看着唐清璃,意思很明显,若她不想听的话,自己便不会开口。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清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她想过这样的可能,只不过没想到,可能变成了现实。 “因为赈灾一事,若是韩东家闭嘴了,那便永远闭嘴了,不会再有人知道朝廷解决不了的事,让一介女流之辈解决了。” 竹影青看着唐清璃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忙说:“不过殿下不必有心,此次不成,陛下应当不会…” “他会。” 唐清璃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父皇呢? 他一向刚愎自用,疑心比谁都重,上一辈子可以狠心把自己抛下十几年,这一辈子不过是为了保全朝廷的名声而随意杀掉一个女商人而已。 他既然心中已经有了不满,那便不会让韩霜锦有活路,除非韩霜锦的价值极重。 唐清璃这下是真的有点后悔了,她那个时候就不应该答应韩霜锦的话,不应该让她去做这件事。 “若是孤拒绝了,不让她做这件事,是否后面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唐清璃抿了抿唇,又说:“父皇究竟知不知道黄景生所做的事?”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竹影青叹了口气,说:“黄景生做的事是板上钉钉的,此罪难免,陛下也不会纵容他,陛下想知道的,只是殿下在这其中担当了怎样的角色,又与韩霜锦是否有联系。” “他觉得有什么联系?” 唐清璃嗤笑一声,不管自己如何解释,只要他心头认定了自己与韩霜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 或许韩霜锦说的对,南安帝从头到尾都不是个好父亲,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心存期望。 以为他会对自己不同。 第122章 清璃交心 “殿下。” 竹影青心疼不已,他抿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多说。 “竹大人,你在父皇身边多年,应当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唐清璃这次是真的不想多说什么,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想将之放在心上好好疼爱,可是父皇居然要和她作对。 原是想着,只要握住手中的权柄,好好经营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将自己想护住的人护在自己麾下便好,未曾想他一而再再而三怀疑自己。 为什么呢?凭什么呢?南安帝那么喜欢自己的母后,就不怕百年之后他仙逝之后遇到自己的母后和她没有办法交代吗! 唐清璃越想越气,若非竹影青还坐在这里,她必然要狠狠痛骂一番。 “是。” 竹影青听了这话终究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唐清璃的意思,可是陛下是陛下,他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事。 他想让谁活,想重用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这便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绝对的话语权。 竹影青跟在南安帝身边这么久,看着他从原来开朗肆意的少年郎从皇后仙逝之后脾气变得古怪无比,疑心极重,幸而仍旧忠于朝堂之事,只不过变得格外推崇争权夺利。 他有心改变什么,却又知道自己在那个位置上能够护住的也只有长公主殿下,其他人,随着他们去吧。 “父皇那边,还请竹大人为我言明。” 唐清璃这话说得很清楚,她不要韩霜锦死,她要护住韩霜锦。 “殿下所托,微臣必定尽心竭力。” 竹影青应了声,左右不过是在陛下面前说两句话的事,只要殿下想让他做,他自然会去做。 “还有一事。” 唐清璃心头憋屈得很,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黄景生,曾思博,不可活。” “曾思博?” 竹影青挑了挑眉,他还未查到曾思博身上,自然不知道殿下为何要让他死。 曾思博他自然知道,是定康城的副城主,听说这段日子深受陛下信赖,莫非他与此事也有关系? “具体的事竹大人可亲自去查。” 唐清璃不想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轻声说:“若是没有旁的事,竹大人便先回吧。” “是。” 竹影青恭敬地行了个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惹她心情不愉,便从窗户消失了。 “殿下。” 一直不开口的椛涧木还是默默地叫了她一声。 “我知道你明白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唐清璃抬眸,起身说了句。 “殿下放心,臣誓死忠于殿下!” 椛涧木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他听懂了唐清璃想要说的话,必定不会将她与韩霜锦的关系说出去。 “你去休息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从书房走了出来,原是想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而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韩霜锦的院子。 “殿下?” 青黛正巧出来倒水还有送铜盆,东家特别爱干净,这段日子哪怕身上有伤不能沐浴都要擦拭身子。 “她歇下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停在了原地,怎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并未。” 青黛摇了摇头,柔声说:“东家今日精神尚可,这会还在看书呢。” “那我便不打扰了…” 唐清璃闻言颔首,轻轻地说了声就想要走。 “殿下!小姐今日吃晚膳还提到您了,您不进来坐一坐吗?” 青黛看唐清璃想走,连忙说了句。 “那便去瞧瞧吧。” 唐清璃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被青黛这么一提,她便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了。 “殿下来啦?” 坐在软榻上的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进门的唐清璃,笑着起身。 “坐吧,没事。” 唐清璃摆了摆手,她如今伤势还未好全,早就已经免了她的礼数。 “多谢殿下。 韩霜锦笑了笑,说:“殿下不大开心。” “为何这么觉得?” 唐清璃微微一愣,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 韩霜锦点点头,把自己让青黛折腾出来的花茶放在了唐清璃面前,轻声说:“殿下尝尝,安神的。” “好。” 唐清璃没有拒绝,也不让灵芝过来先试,反而拿起茶杯便抿了一口。 入口甘甜,而且还带着几分花香味,唐清璃满意地挑了挑眉,这味道很不错。 “不错吧殿下?”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便是喜欢,直接把剩下的这些都给了唐清璃。 “确实不错。” 唐清璃也不和她客气,直接便收了下来,接着说:“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殿下。” 韩霜锦摆了摆手,青黛便会意地退出了房间,而且还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 唐清璃这会心头还是有些憋屈,她不知为何,就想来见一见韩霜锦,但是又不想让她担心。 “殿下,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挺明显的。”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己这样很像是在给一只小猫咪顺毛,而且还是一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猫咪,怪怪的。 “什么意思?” 唐清璃看着她,韩霜锦为什么每次都能够洞悉自己的心思,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殿下不开心可以和我说呀。”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她轻笑着说:“不管殿下出了什么事,都可以与我商量,或许我帮不到殿下多少,但是多一个人出主意总好过殿下自己一个人扛着。” “而且殿下还有枳橘,灵芝,谭诚,陈舟,许三归他们呀,大家都可以帮你的。” “我看得出来殿下不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会不开心,但想来应当是遇到了什么让殿下特别不喜欢的事情,又或者说让殿下受委屈了。” 韩霜锦说到这里微微抿唇,不知为何,在察觉到她可能受委屈之后,韩霜锦那一瞬间倒是有些心疼。 “还好。” 唐清璃撇过头,轻轻地出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 “既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那民女便默认此事可以与民女说了。” 韩霜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相信她的人,她挑了挑眉轻声说:“殿下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 唐清璃叹了口气,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都踩在了唐清璃最软的心口上,不知不觉就把方才竹影青告诉她的全盘托出了。 “殿下担心我,我很开心。” 韩霜锦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唐清璃知道这件事之后很担心她,所以才跑过来寻她。 “霜锦,父皇摆明了是想要你的命,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旁人要是知道这件事,早就吓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她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是不得不说,看她这个样子,唐清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反而是提起了几分心疼和内疚。 “这有什么。” 韩霜锦闻言笑着说:“如今我身旁又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我还有殿下呀,殿下会护着我的。” “是,孤会护着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霜锦,孤是怕,护不住你。” “那也没关系啊。” 韩霜锦不想看她如此神伤,刚想劝说两句,便听到了她说:“孤想要的,更多了。” “嗯?” “永乐城,不够了。”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声说:“孤想要在旁的地方也能够护住你。” “殿下…” 那双眸中难以言喻的情绪让韩霜锦有些发愣,她还来不及去仔细追究是什么,唐清璃已经偏开了头。 “韩霜锦,你愿意随着孤一起吗?” 唐清璃重重出了口气, 这是她之前想过却未曾付诸行动的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看着她。 “自然愿意。”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轻笑着说:“我同殿下说过的,你在何处,我在何处。” “好,早些休息吧。” 唐清璃也笑,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脑袋瓜,柔声说:“属于你的,孤都会为你拿回来。” “谢谢清璃。” 韩霜锦抬眸,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她们两个人都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唐清璃没有说不行,已然是默认了韩霜锦的这个称呼。 “好啦,歇息吧。” 唐清璃见了她一面之后开心了不少而且也知道了自己今后应当如何去做。 她其实一直都有些迷茫,但是如今不会了,她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要护住韩霜锦,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唐清璃走了之后韩霜锦突然便有些睡不着了,她不是没察觉到唐清璃对自己的偏爱和宠溺,只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没往深处想。 但是方才唐清璃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韩霜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其中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应该不可能吧?堂堂长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怎么想都不可能。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韩霜锦轻轻摇了摇头,哪怕她心里对唐清璃有那么几分感觉,却也知道她们之间的鸿沟太大了。 唐清璃毕竟是公主,哪怕她真的喜欢自己,愿意和自己在一起,那又如何?不仅南安帝不会同意,就连自己在她身旁也不会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姐妹,挚友,那都不是韩霜锦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身份,是可以与她站在一起面对世人的身份,哪怕在后世也不一定能够被祝福。 就更别说在如今思想仍旧禁锢的南朝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或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呢,唐清璃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个心思,是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小姐。” 青黛入门,看到韩霜锦在软榻上发愣,便轻轻地问了声:“可是太热了?” “有点。” 韩霜锦点了点头,随即道:“帮我再加点冰块吧,我准备歇着了。” “是。” 京都,宫中,养心殿。 “陛下,该翻牌子了。” 刘福禄一招手便进来了个端着绿头牌的小太监,他跪在地上等着南安帝翻牌。 “好久没去纯嫔那里了。” 南安帝翻了纯嫔的牌子,又道:“给纯嫔送点冰块去宫中,午间路过的时候瞧着她宫中没什么冰块,你应当知道怎么做的。” “奴才明白。” 刘福禄心中一惊,这纯嫔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得了陛下的关注,午间那会他出去为陛下取东西了,不在他身边,手底下的人居然也没来报, “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今日奏折太多,处理得他脑袋有些烦躁,突然便想起了今日午间的时候,路过纯嫔的寝宫,闻到了一股药香。 路过的时候松快了不少,本来是想着进她宫中看一看的,但突然有奏折要出来,他便没有进去,这会突然想到了,倒是想着直接去见一见。 “是。” 刘福禄赶忙从养心殿来到了玉芙宫。 “奴才见过娘娘。” “刘公公快快请起。” 纯嫔看到刘福禄过来,还带来了这么多冰块,便是知道今夜侍寝的是自己了。 她的法子果然没错,陛下必定会来。 “娘娘,今儿侍寝的是您。” 刘福禄笑了笑,又说:“陛下记挂着您,这会儿让奴才赶紧给您送冰块过来。” “多谢刘公公。” 纯嫔连忙塞了个荷包给刘福禄,刘福禄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里面应当是装的银票,少说也有一百两了。 思及此他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轻声说:“娘娘不必客气,奴才先回了。” “好。” 纯嫔点了点头,笑了笑。 冰块送入玉芙宫后,寝宫内的温度很明显就降下来了,她想了想,午间那会陛下闻到了药香但是未曾进门来,想必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也没有听说他去了旁人宫中,那或许便是回养心殿批奏折去了。 看刚刚刘福禄那步履匆匆的样子,今日的陛下许是不怎么开心,故而他才这么小心翼翼又着急忙慌的。 想到这里,她知道应该准备什么香给他了。 南安帝因记着纯嫔的安神香,没过一会便从养心殿出来了,那些不重要的奏折堆着便堆着吧。 “陛下驾到!” 公鸭声的通传声响起,纯嫔便连忙起身迎了出来,正好看见南安帝进门。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纯嫔行了个大礼,乖顺的模样很是讨喜。 “爱妃快快请起。” 南安帝进门后果然心情松快,看着她如此娇俏可人的样子也不免笑了笑,扶起她便进了门。 殿内并没有往日里他去别的后妃宫中闻到的那些檀香,反而是清新怡人的药香,带着点秋后的清凉感,这在夏日属实难得。 “爱妃令朕舒心。” 南安帝拍了拍纯嫔的手,与她一同坐在了软榻上,轻笑着说:“许久未见,爱妃可想朕?” “臣妾自然是思念陛下的。” 纯嫔乖顺地点了点头,又说:“不过臣妾知晓陛下政务繁忙,自然是应当以国事为重,便是有些担心陛下的身子。”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声,直接把他搂进了自己怀里,柔声说:“是朕不好,这段日子冷落你了。” 陛下…” 纯嫔装出一幅特别触动的样子,靠在南安帝怀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着。 次日,一道圣旨轰动整个宫中。 纯嫔晋升为纯贵嫔! 永寿宫,内殿。 “你再说一遍?” 熙嫔听了这消息微微蹙眉,有些不敢相信。 她无心去争夺南安帝的宠爱,因为家世显赫,不管她做得如何,南安帝在心头都会给她留几分位置。 而且唐明雩在几位皇子中,学问和才华还有品性都是最好的,她自然不觉得自己的皇儿会输给别人。 原本在她的计划中,自己应当是宫中最快提位份的妃子才是,丽嫔与纯嫔自然比不过她,都是些没有什么家世的心机女子。 这段日子陛下复宠静妃,又常去丽嫔那里,她这里已经好几日未曾过来了,她便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她不想让父亲上书为难陛下,否则会被朝臣抨击。 结果倒好,静妃复宠,上位的却不是丽嫔,而是她一直忽略的纯嫔,这下给她气着了。 “娘娘,是纯嫔娘娘晋为了纯贵嫔,圣旨已经传到每个宫中了。” 玉环看她脸色特别难看,连忙说:“但是陛下传话说今日过来用晚膳的…” “他倒是会找补。” 熙嫔冷冷地笑了笑,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答应自己的?除了那几个妃位的娘娘,断然不会让旁的人爬到自己头上去,她的兄长父亲才如此兢兢业业,帮他做了那么多事。 如今可倒好,纯嫔都成为了贵嫔,直接爬到她走上去了!实在可恼! “娘娘…” 玉环欲言又止,这隔墙有耳,万一这话传到了陛下耳中,最后吃苦的不还是娘娘吗? “罢了。” 熙嫔摆了摆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稍后去太医院传太医来为本宫瞧一瞧。” “娘娘可是又头疼了?” 玉环特别担心,连忙靠近了几分:“娘娘快快躺下歇息,可要用些热汤?” “给我端碗冰镇的酸梅汤来。” 这是熙嫔的老毛病了,她之前为了救陛下而被刺客狠狠地敲击了好几下头部,落下了老毛病,这些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许,听太医说还是有一个肿块郁结,要等他自然消去。 幸而如今倒是并不会威胁性命,只不过有些时候会格外头疼。 “是。” 玉环不敢怠慢,立刻马上便让小宫女去小厨房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来,熙嫔喝了半碗之后微微放松,心情都舒坦了不少。 “退下吧,本宫歇会。” 熙嫔摆了摆手,靠在了软榻上便闭上了双眼,玉环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带着小宫女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熙嫔这一闭眼便不自觉有些困意,不一会便起身躺在了床上,安心睡着了。 她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午膳过后,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玉环…” 她微微起身唤了声,来到她床前的却不是玉环。 “臣妾参见陛下…” “好了,不必起来,歇着吧。” 南安帝坐在床边,轻轻给她拉了拉被子,叹了口气道:“朕听说你又头疼了。” “已经没事了。” 熙嫔摇了摇头,轻声说:“陛下政务繁忙,臣妾不过是老毛病了。” “这话说的。” 南安帝又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着:“可是怪朕了?” “陛下不要多想,臣妾没有。” 熙嫔在他面前也从来不收敛自己的小性子,这宫中多的是妃嫔顺着他,自己没必要也跟那些人一样。 “你呀。” 果然,南安帝听到她这句话便知道她是生气了,随即轻轻地说:“也怪朕不好,做这件事之前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让你受委屈了。” “陛下可别这么说。” 熙嫔摇了摇头,轻声说:“陛下喜欢谁,想要宠幸谁,都是应当的,臣妾并没有什么委屈的地方。” “你啊。” 南安帝听了心头也不大好受,只叹了口气,说:“如今还不到时候,雩儿还小,他上头可还有好几位皇兄呢。” “陛下,臣妾不在乎那些。” 熙嫔摇了摇头,轻轻打断了南安帝的话:“雩儿是陛下的皇子,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不应当寻求回报,而臣妾自然也是跟随陛下的脚步,陛下不必担忧,臣妾一切都懂的。” 南安帝低头看到了熙嫔眸中的眷恋和依赖,心头大定,他的熙嫔果然是懂他的。 “臣妾只是有些贪凉,这宫中如今太热了,故而才会头疼。” 熙嫔笑了笑,拉着南安帝的衣袖道:“陛下若是真的心疼臣妾,不若给臣妾也送些冰块?” “自然好。” 南安帝闻言失笑,他的熙嫔懂事又得体,怎么可能会生他的气呢?如今不过是在使小性子罢了。 重华宫,主殿。 “本宫之前还当真是小瞧了这纯嫔!” 丽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狠狠地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自己这段日子在陛下面前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都未能如愿。 原本以为陛下是因为熙嫔才一直不给自己提位分,如今倒是被这个纯嫔钻了空子!实在是恼人的很! “娘娘息怒。” 伊曼连忙送上了一碗冰镇圆子,轻声说:“这纯嫔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呵,她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这唐明琅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看看前面还有多少个兄长!” 丽嫔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既然纯嫔想要和她争,那便看看她究竟有几分能耐! 第123章 南安帝疚 伊曼在一旁不敢搭话,这时候的丽嫔喜怒不定,她若是说错了话,很容易就会被打骂。 “不过本宫不急。” 丽嫔冷冷地笑了声,说:“着急的应当是令妃娘娘才对呢。” “娘娘说的是。” 伊曼恭敬地给她递上了锦帕,轻声说:“这令妃娘娘膝下无子,如今纯嫔又坐上了那个位置,怕是紧张得很,自会对付她的。” “不一定。” 丽嫔摇了摇头,轻声说:“或许她还会想要寻她合作,这都有可能。你安排人好好盯着,有什么事便立刻来汇报。” “是!” 伊曼应声退下,很快便按照丽嫔的意思把人给安排下去了。 慈宁宫,内殿。 “儿臣参见母后。” 南安帝这几日忙于政务,一直都未曾来见太后,今日正巧有空便来上一趟。 恰巧看见了陪在太后身旁的令妃。 “皇帝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轻声说:“皇帝处理政务辛苦,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 “儿臣恰好处理完了手上的事,许久未见母后了,特来向母后请安。” 南安帝坐在了太后身旁,看着令妃笑道:“母后这意思可是觉得儿臣打扰了?” “胡说什么呢。”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说:“哀家与令妃不过是闲暇时候说说话罢了。” “臣妾的小厨房做了点新鲜糕点,想着太后娘娘喜食,便送过来了。” 令妃笑着解释了一句,又说:“陛下可要尝尝?” “那朕便尝尝。” 南安帝点了点头,给了刘福禄一个眼神,他便连忙让人取来了筷子和碟子,给南安帝放上了一块。 “入口清甜,不错。” “多谢陛下夸赞。” 令妃笑了笑,心头有些得意,这可是家中特意寻来的糕点,在京中是独一份的。 “皇帝要过生辰了。” 太后突然提了这么一句,柔声说:“差不多时辰也该把璃儿接回来了。” “儿臣此次来,也正是为了此事要与母后商议。” 他的生辰大概还有两月左右,正巧也是在秋日里,钦天监已经看过日子了,那会把唐清璃接回来是最合适的日子,故而他也想找个由头把人接回来。 “璃儿是因病修养,直接接回来便是。” 太后也很久没看到唐清璃了,这段日子格外想她,收到的那些信反复看了又看,思念得紧。 如今听到了南安帝有这个心思,她的心头自然也是放松了几分,就想着等他把人接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 南安帝抿了抿唇,没有接着往下说。 “陛下,母后,这宫中的花开得娇嫩,臣妾想着去观赏观赏。” 令妃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能听的了,赶忙便起了身,恭敬地提了句。 “爱妃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对她主动提出要出去很满意,等人走了之后也把宫女太监都遣走了。 “皇帝有话要说。” 太后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抉择不定,轻声说:“可是璃儿那边有什么问题?” “也不算是有问题。” 南安帝叹了口气,轻声道:“母后,儿臣心头总有些不安定的感觉,也…也有些害怕…”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南安帝自从即位之后很少有这种示弱的感觉,更别说他贵为一朝天子,怎会轻易在旁人面前说出自己害怕的话。 正是因为未曾说过这些,故而太后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才会如此惊愕。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同母后讲。”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南安帝的手,温声说:“是否因为璃儿?可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心头不舒服?” “是儿臣做的不好。” 南安帝惭愧地低下了头,轻轻地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太后。 他今日收到竹影青来信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她的璃儿什么都没做,那个韩霜锦不过是她新认识的玩伴,他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而且还因为韩霜锦明里暗里责怪唐清璃,甚至还差点酿成大祸,自己安排过去的御林军居然又出了问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而再,再而三,南安帝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御林军的把控越来越低了,还是自己再三的怀疑让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对唐清璃的几分怀疑,所以才那么不尊重长公主。 “皇帝!你糊涂啊!” 太后自然知道南安帝此前与唐清璃不亲近,原以为是还是为着云华的死耿耿于怀,结果如今可倒好,居然是把怀疑旁人的手段用到了唐清璃身上! 唐清璃是她一手带大的嫡亲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不显也就罢了,往日里还有可能会被人在私底下编排,他这个做父皇的不闻不问,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下来了,结果还把人送了出去,又安排那么多人去盯着她。 太后越想越气,这璃儿是自己娇惯着长大的,怎么在南安帝眼中就那么不堪呢! 他究竟有没有真正意义上喜欢过云华,这可是他与云华的唯一子嗣啊! “母后,儿臣也很痛苦。” 南安帝这几日辗转难眠,尤其是收到竹影青的密信之后,明白自己是误会了唐清璃,心里便更加难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想,但是… “唉,罢了罢了。” 太后叹了口气,又说:“哀家知道,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实在是太辛苦了,许多人都盯着你,此事若是做不好的话,自然会让百姓与朝臣质疑你。” “儿臣,也不一定要让唐明鑫坐上那个位置的。” 南安帝主动向太后袒露了自己内心的纠结:“若是我与华儿有嫡子便好了。” “你如今心头属意谁?” 太后看着他,一言不发。 若是方才,她听了那些话,自然会觉得南安帝属意八皇子唐明鑫,这路都已经为他铺到这个程度了,偌大的功劳砸在了他头上。 只差临门一脚,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 可是前几日南安帝才升了纯嫔的位份,纯贵嫔如今膝下可也有一子,不过此子听说文采不大好,在今年的年中考核中未有什么突出表现。 原以为这段日子升位份的应当是丽嫔,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人,哪怕是太后也有点摸不清楚南安帝究竟在想什么了。 “儿臣想要他。” 南安帝沉默了一下,比出了七的手势。 “你是说,雩儿?” 太后微微一愣,他不知为何南安帝居然会选择唐明雩,他对唐明雩可从来都没有多少关注,反而是有种任由其自己折腾的意味在。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沉着地说:“儿臣思来想去许久,雩儿应当是最佳人选。” “他文韬武略,虽然年岁尚浅,但是儿臣看过他写的文章,颇有治世之才,而且他待人宽和,宫中有不少宫女太监都受过他的恩赐。” “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他不善妒。” 想到这里,南安帝不念回想起他让龙卫查到的那些东西,几个皇子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在这其中,唐明雩无疑是最突出的。 虽然年纪尚浅,前头还有几位皇兄在,但南安帝就是觉得他能够担此重任。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云华日前给他托梦了,梦中提到了他如今心头想的,就是最好的,这才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皇帝心中有人选了,又为何…” 太后拍了拍南安帝的手臂,轻声说:“罢了罢了,哀家也不问了,皇帝你且记着,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便要再想想,日后璃儿会否受委屈。” “儿臣不会让璃儿受委屈的。” 南安帝郑重许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错怪唐清璃了,幸而璃儿不知此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孤面对他,也必定不会再与他撒娇了。 他叹了口气,突然又想到:“还有一事,便是朕不久之后的生辰礼。” “过生辰是好事,皇帝为何唉声叹气的?” 太后微微蹙眉,轻声问。 “博南国还有芎亚国届时入京,必定会提到要求娶我南朝公主一事。” 南安帝抿了抿唇,如今他知晓自己冤枉了唐清璃,加上他又是自己的嫡亲公主,自然不可能让她和亲。 而如今南朝国力强盛,比起博南国还有穹亚国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的想法自然是寻个宗室女子认为公主嫁过去便是。 但瞧瞧有探子来报,说博南国与穹亚国这段时间联络颇密,似乎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筹谋。 恰逢这个时候两国的使节都进言道明要求娶大南朝的公主,以稳定两国边界,共修两国之好。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 虽然太后对南安帝信任自己非常开心,只不过有些事并不能从她口中说出,她也明白南安帝心中所思,轻轻地说:“哀家只一句,璃儿绝不可能和亲。” “这是自然!” 南安帝二话不说便点了点头,轻声说:“如今璃儿是永乐公主,若是她和亲的话,岂不是永乐郡也要作为嫁妆?未免太过荒唐!” “皇帝,能够让你如此犹豫,必定是有人在你耳旁说了什么,若是你觉着此事不合适,那便直接让璃儿不回京为你贺寿便是。” 太后给南安帝出了个法子,轻轻地说:“皇帝,你是天下之主,只要你不想,没人能逼迫你。” “多谢母后。” 南安帝心头大定,他轻轻地握住了太后的手,每次母后坚定站在他身侧的时候,他的心头便万分感慨,深觉妥帖。 永乐府,知府府衙中。 “爹,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陈麟看着陈宁德让下人收拾出来的包袱,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绝情?” 陈宁德看着他,冷冷地说:“你既然一定要和清姬在一起,还把你娘给气病了,那你便直接与她一起去!包袱里是五百两白银!够你花一段日子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去吧!” “爹,孩儿没有。” 陈麟听到自己娘亲病倒了,连忙摇头,直接跪在了地上说:“孩儿真的没有,孩儿也不想的,是娘亲她一直…” “你还想说什么!” 陈宁德实在是被气狠了,他这段日子赶去永乐城处理殿下交代的事,好不容易漂漂亮亮把事情都做完了,会来就听到了这个逆子直接把他的发妻气病了! 他二话不说便直接让人把他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只给他留了两件衣服还有一些银子便想着直接把他给赶出去算了,眼不见为净。 反正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已经给他指明了接下的路应当如何处理,他还不如就按照殿下教给他的法子,让他去亲眼看看那个清姬究竟是人是鬼! “爹,我是真的喜欢清姬,为何你就不愿意成全我们呢?我与她自始至终都是认真的…” 陈麟真的不明白为何爹会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子有那么大的恶意。 难道就是因为她出身不好,就要这么对待她吗?他的清姬他自己清楚,是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女孩,才不是陈宁德他们想的那样。 “那你便与她一起过去吧!” 陈宁德真的要被他这个木头脑袋气死了,本来还以为他自己能够想明白,没想到回来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实在是愚蠢至极! “好,爹,恕孩儿不孝!” 陈麟重重的给陈宁德磕了个头,然后就直接提起了自己的包袱,起身走出了陈府。 “真是逆子!” 陈宁德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撅过去,若非身旁的仆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怕是直接晕了过去。 “扶我回房。” “是。” 小厮扶着陈宁德来到了房中,他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自己卧床的妻子,不自觉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饶是已经提前和殿下通过气,知道此事了,他还是难免觉得有些伤人。 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麟儿,连一个圈套都看不出来,巴巴地往下跳,实在是太蠢了! “夫君。” 床上的吴梦君悠悠醒转,她看着坐在一边喘着粗气的陈宁德,有些担心。 “君娘,你醒了。” 陈宁德连忙来到她身旁,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感觉如何?可要用些吃的?” “我没事。” 吴梦君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麟儿呢?我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被我赶出去了。” 陈宁德冷哼了一声,淡淡说:“你也不必惦记着他了,该是让他吃点苦头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吴梦君听了这话便想要起身,被陈宁德直接按住了肩膀,柔声说:“你别担心,我安排了人私底下跟着他的,不会让他出事。”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吴梦君听到这话稍安,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都被她气病了,还说这样的话。” 陈宁德叹了口气,轻声说:“此事你就别管了,我与殿下已经通过气了,是有人做了局,想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什么?!” 吴梦君听到这话更震惊了,她与陈宁德乃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相互依靠,自然是将他奉为自己的天。 如今听他这么说,真是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 “不过没事。” 陈宁德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殿下知道此事,已经出手了,不会将我弃之不顾的。”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设的局?” 吴梦君听到这话便觉得他是在强撑,殿下都知道此事了,想必此事也是颇为重要。 “是三皇子那边的人。” 陈宁德想到这里就不自觉皱紧了眉头,轻声说:“三皇子明面上颓然不已,实际上私下已经和谢归联系上了,此局便是谢归布下的。” 他虽然相信殿下,但谢归毕竟是一州州牧,算得上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他若是想要给自己使绊子的话,哪怕自己刚刚在陛下面前露脸了,也未必能够顶得住此番攻势。 “三皇子?他不是已经…” 吴梦君知道他不会瞎说,随即抿了抿唇,又道:“殿下可曾说什么?” “她让我不必担心,三皇子起不来的。” 陈宁德想到这里便心头大定,他知道殿下必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一想到陈麟完全丧失理智,一定要与那个戏子在一起,他便生气! “既然殿下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 吴梦君算是松了口气,又说:“可是谢归毕竟是你上头的人,如今他又让麟儿变成了这样…” “三皇子不久了,与他有勾结的那些人也一样,会随着二皇子一同… 陈宁德的话没说完,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按照殿下说的去做,安心的把局布好,等待时机,把二皇子与三皇子一脉直接连根拔起。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陛下密信。” 一个突然出现在公主府的太监和龙卫让许三归心头有些惊愕,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把他们一同带到了书房来。 “两位辛苦了。” 唐清璃正在书房中看书,见竹影青离开之后南安帝送来了密信,心头了然。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我们应当做的事。” 太监与龙卫收下了唐清璃递来的荷包,鼓鼓的荷包份量不少,想来应当是厚厚的银票。 “还请两位好好休息,三归。” 唐清璃摆了摆手,从太监手中接过密信之后便吩咐了一句。 “是。” 许三归应了一声,而后便带着两人去了备给客人的小院子。 对于南安帝送来的密信,唐清璃原是存着几分怨气的,但是看到了南安帝信中所言,她还是微微蹙眉,让人找来了韩霜锦。 “殿下,我来啦。” 韩霜锦很快便来到了书房,有下人在的时候她也不敢大大咧咧直呼唐清璃的名字。 “坐。” 唐清璃摆了摆手,伺候的下人便都下去了,她这才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韩霜锦有些好奇地接过,而后打开信看了起来,不一会,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唐清璃。 “究竟是真的因为博南国和穹亚国的求娶公主之事不想让我回去,还是有旁的事。”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淡淡地说:“如今孤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位父皇了。” “殿下,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陛下既然已经传来了密信,今年的生辰礼,您都应该称病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温声道:“原还想着能够与殿下一同入京,如今倒是要各自分开去了。” “无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孤会随你一同入京,毕竟在父皇心中,你已经是孤的人了。” “合适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觉得殿下说这话怪怪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父皇这信既然道明了博南国和穹亚国都会来,那你猜对此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哪位呢?” “殿下这意思…” 韩霜锦思索了一下,没听说有哪个王爷和这两国之前有什么联系啊? “唐明安。” 唐清璃抬眸,淡淡道:“林家与这两国的使节都联络过,具体达成了什么共识,我们不得而知。” “他们疯了?!” 韩霜锦听到这话简直没被吓死,这意思不就是卖国吗?唐明安身为一个皇子,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疯了?真的想被万人唾弃! “唐明安应当是知道此事的,只是太想坐上哪个位置了,被关久了,自然就要疯了。”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淡淡道:“既然有人给了他这个希望,那他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殿下不准备告诉陛下吗?” 韩霜锦眉头微蹙,看这个样子便知道唐清璃还未把此事告诉南安帝。 “还不到时候。”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父皇疑心那么重,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只会觉得是孤在冤枉他,而且最近出的事太多了,这个消息不能通过我的手传出去。” “那殿下想怎么做?” 韩霜锦了然地点了点头,南安帝这性子确实是挺烦人的,也不怪唐清璃多想。 “也简单,多的是人不想让唐明安起来。” 唐清璃用手指在茶杯上沾了点水,轻轻在桌子上划了个二字。 “二皇子,惠妃!” 韩霜锦瞬间了然,黄府一事查出了端倪却被南安帝压下来了,既然他想要护住二皇子一脉,那唐清璃便直接送给南安帝一份大礼。 “是。” 唐清璃刚刚知晓此事之后便已经知道要把如今手中的消息透露给谁了。 狗咬狗,才是最有意思的事。 唐明安与林家既然已经想要针对陈宁德,那她也不是好惹的,且看看如今南安帝更相信的会是谁吧。 “对了殿下,这是给陛下的生辰礼。” 韩霜锦突然拿出了一块玉佩,与平常的绿色不同,这块玉佩居然有着不同的颜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非凡。 第124章 林泙见安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拿出来的生辰礼有些诧异,不知她为何会给南安帝准备,而且看起来是花了心思的,这种多色玉佩乃是本朝祥瑞之物,可一直都极其罕有。 “你这是?” 她微微蹙眉,心头有些不适。 “殿下这段日子操劳,给陛下准备的生辰礼想来也是依着往年筹备的那些。” 韩霜锦看着她这样便轻声解释:“霜锦自然不是觉得殿下往年准备的那些不好,不过今年不一样了。” “殿下既然想要的更多,那陛下的生辰礼我们自然不能够再这么平淡揭过,尤其是殿下又不在陛下身侧,若是送上这个,陛下必定会对殿下多上心几分。” 唐清璃听着她的话,心头暖暖的,未曾想她只是提了一次说想要的不止那么多,韩霜锦便已经开始为她筹谋了,真好。 “如此,那孤便收下了。” 唐清璃笑着取过玉佩,看着这上面变幻的颜色,不自觉感慨这玉佩的罕有,也不知道韩霜锦花了多大功夫才寻来的。 “是爹爹留下来的。” 韩霜锦提了一句便没再多说,她此前在韩升平的私库中看到了这块玉佩,问过娘亲之后才知道这块玉佩是他们的传家宝之一。 这次带过来给南安帝做生辰礼,她也是先让族长说动了几位长老,再把唐清璃的身份搬出来,最后他们才客客气气地同意了。 说到家中,自己也好长时间未回去了,等京都的事情结束了,自己也该回去一趟了。 如今是七月底,还有三月便要入京了,南安帝的生辰在九月底,恰是凉爽的时候,韩霜锦想了想,她可让手底下的人准备要带去的物件了。 “布庄生意搁置,幸而食锦小店做的还不错,不然孤真的不知道…” 唐清璃抿了抿唇,笑道:“听说食锦小店复业后你想着再开三家?” “对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这食锦小店本就是面对着普通的平民百姓,如今只是在码头附近开了一家,城北城南还有城西那些地界可还没有呢。” “此前因为铺子被砸一事倒是帮食锦小店宣传了一下,如今不少人知道我们的东西物美价廉,却被人恶意针对,百姓最能够感同身受,自然会为我们抱不平,也想着来试一试我们究竟有没有那么好。” 食锦小店其实就和后世的沙县差不多,主打的就是亲民吃饱路线,韩霜锦自然便不会把菜的价格提高,若是市场已经饱和了,那便直接再开几家分店。 就凭那么多人不同的地方赶来食锦小店吃饭,她就不怕准备的东西卖不出去。 “那你可要当心。” 唐清璃闻言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孤觉着,必定会有人眼红你,仿造你的做法开店。” “这是自然。” 韩霜锦了然一笑,只不过凭借她脑子里那么多的菜谱,要抄的人肯定抄不全乎,只能跟在自己身后跑,所以她也不担心。 “见你有分寸亦有把握,孤便不多说什么了。”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便是有谋算的,轻笑着说:“旁的事孤不参与,这银子孤便给你一些。” “殿下…” 韩霜锦闻言下意识就要拒绝。 “不可拒绝。” 唐清璃摆了摆手,接着说:“便当作是孤和你买了这玉佩就好。” “好呀,我听殿下的。” 韩霜锦笑了笑,既然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再拒绝,未免也太矫情了。 “稍后我让人送到你院子中去。” 唐清璃看她没有拒绝这才笑了笑,又说:“你的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这段日子还是别沾水。” “我没沾水。”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不是上次想要洗澡结果被唐清璃抓到了,她就一直盯着自己,还和青黛说不许纵容自己洗澡,实在是欺负人。 “等过段时间好全了就能够沾水了。”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这也是想让你伤口好的更快一点呀,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很不舒服嘛。”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唐清璃每次都会很耐心地哄自己,整的她觉得自己和个三岁小朋友一样。 “那也不能沾水,不然到时候留疤的是你。” 唐清璃叹了口气,又说:“孤已经让人寻来了不错的祛疤膏,等到时候你用上。” “多谢清璃,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等好全了之后我再沐浴便是。”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唐清璃是为了自己好,左右不过再过几天的事,她忍一忍,这段时间继续擦拭身体便好。 “好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孤再看会书。” 唐清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争权,那她便要物色能够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弟弟了。 其实在她心中,原本属意的皇子应当是七皇子,也就是唐明雩。 熙嫔的母族家世地位显赫,再加上唐明雩本身是个不错的人,除了刘同舟做的那件事有些膈应人之外,其他的她也没有查出什么来。 而且派去盯着他的人来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异常,从他写出来的那些文章中可见他是一个胸怀大志,将百姓都放在心中的好王爷。 这样的人日后若是登顶帝位,想来应当能够称得上明君二字。 但是他不会受唐清璃的掌控,这是既定的事实,他年岁不小,背后又有那么强悍的母族依靠,与自己终究只能是合作关系。 唐清璃不愿意赌,既然唐明雩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她也不介意多一个敌人。 后宫中多的是生母地位不显的皇子,她只需要挑一个值得培养的,这日子还长,谁也不知道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会是谁。 “这么晚了还看书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不自觉有些感慨,殿下果然是殿下!如此勤劳谁能比! “就看一会,晚些时候便回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你便别熬了,早些休息,好好养身体。” “我这每天都睡好几个时辰了。” 韩霜锦有些无奈,她这会精神状态不错,还打算一会去看话本呢。 虽然这个朝代大部分的话本都是一些什么穷书生富家小姐的戏码,但是她还是觉着有些可圈可点的,毕竟古代也没什么休闲娱乐的事,看看话本也不错。 “你这段日子一直在看话本,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轻声说:“这话本看多了有些伤眼睛,你悠着点。” “我知道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但是那些个话本真的还挺有意思的,我之前没看过。” “你呀。”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她之前被家中的规矩管教着,束缚得很,这会没人管着,也就随她去吧,反正自己在这里,也没人敢欺辱她。 看话本便看话本吧,就是怕她伤了眼睛,毕竟这烛火也只能照亮一块地方。 “罢了,孤的私库中还有一目夜明珠,你拿去放在房中用着吧。” 唐清璃想了想,那夜明珠的成色不错,正好能让她夜间时候看书用。 “清璃真好。” 韩霜锦开心地笑了笑,她们殿下就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小富婆!跟在她身边果然是什么都好!完美! “知道我好就老老实实听话,快点把身子养好。” 唐清璃如今对她颇为惯着,只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督促她赶快回去休息。 “好好好,知道咯。” 韩霜锦也不再待着,起身就直接往外走,顺便还吃了块枳橘拿过来的点心。 “韩东家,真的是,不拘小节。” 枳橘看了一眼自己拿着的托盘上少了一块点心的小盘子,无奈地笑了笑。 “她一直都是这样。” 唐清璃对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放的开的样子很满意,轻笑着又说:“这糕点既然她喜欢吃,你便让厨房做一些送到她的院子里去。” “殿下对韩东家真真好。” 枳橘听了便也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此前殿下何曾在意过旁人喜爱什么。” “越发没规矩了。” 唐清璃白了她一眼,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也并未真的生气,反而心头有些甜蜜。 但韩霜锦不知道,韩霜锦也不会知道。 她这段日子其实挺纠结的,若是可以,她自然想要把韩霜锦留在身边,和她一直在一起。 但韩霜锦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她或许不需要跟在她身边那么辛苦,为她筹谋,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她原不需要这样。 她是经商之才,哪怕不需要依附于自己,照样过得很好,相反或许是因为待在自己身边,反而让她遭了不少罪,每每想到这些,她便觉着或许留她在身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她又不自觉想起韩霜锦曾经说的,她说她不愿意被困于后院,不愿意娶妻生子,不愿意每日为后院中的勾心斗角葬送自己的一生。 “殿下,女子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那句振聋发聩的自信之语,让唐清璃至今都愿意相信,韩霜锦懂她,也让她心甘情愿靠近。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自己如今最要紧做的事是应该去想如何把她那两个好弟弟拉下来才是。 “明日给国公爷递张请柬,这天色不错,应当好好游湖才是。” 唐清璃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对着枳橘吩咐了一声。 “是。” 枳橘应声退下,看殿下没有嫌弃自己手中的糕点,这才把盘子放下,出去安排其他事了。 “唐明荣,唐明安,既然你们想折腾,那便多折腾折腾,这局面才好玩呢。” 次日,京都,益王府,书房。 “外祖父。” 一身素色锦袍的唐明安比起此前意气风发的益王爷憔悴太多,看着林泙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无悲无喜,只轻轻地说了声。 “殿下。” 林泙叹了口气,他能够出现在这里也是废了不少功夫,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不自觉又对天子多了几分怨怼。 “外祖父不必这么喊。” 唐明安勉强笑了笑,说:“如今本宫这样也算是挺好的,乐得自在。” “安儿,你不必勉强自己。” 林泙重重地出了口气,轻声道:“父亲已经为你筹谋好了,等使节团到了京都,便…” “外祖父,慎言。” 唐明安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轻轻地提了一句。 “你啊。” 林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转移了话题:“过阵子陛下生辰,礼物家中给你备好了,你不必担心。” “不用的外祖父。” 唐明安闻言蹙眉,淡淡道:“如今我这副模样,若是拿出了昂贵的礼物,怕是父皇会生疑,还不如简简单单便是。” “那也是。” 林泙闻言点头,轻声问:“那你想准备什么?外祖父帮你买来。” “我手抄了一本佛经。” 唐明安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说:“父皇重礼佛,这份礼不轻也不重,正好适合我如今的身份,旁的东西未免有些过重了,而且也没有几分心意,不大合适。” “你有筹划,自然是好的。” 林泙听了这话有些安心,他就知道自己的好外孙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下去,等陛下的生辰那日到了,他便能够借着博南国和穹亚国提出的谜题让唐明安在这其中大出风头。 届时再让已经有松口意思的南安帝将唐明安复位,他便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益王。 “祖父不必担心,安儿不会这么快就倒下的。” 如今自己这副模样不过是为了降低南安帝内心对自己的防备和警惕罢了,唐清璃让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还妄想高枕无忧?痴心妄想! “如此便好。” 林泙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有些空荡荡的益王府,又提了句:“如今你府中的幕僚都散了,我寻个由头再给你送两个过来,你且用着。” “多谢祖父,不过不必了。” 唐明安摇了摇头,若是他还未复位便想着广罗幕僚,父皇必定会怀疑他,到时反而得不偿失,还不如什么都先别做。 “都听你的。” 林泙这会心头踏实,知道他不是一蹶不振便好,林家还在呢,多的是机会把他给捧起来。 “多谢祖父。” 唐明安轻笑,又说:“博南国和穹亚国就这么简单答应了我们的话吗?” “是。” 林泙点了点头,不屑地说:“博南和穹亚如今内耗得厉害,早就已经不复当初了,若是他们想要坐上那个心心念念的位置,那便只有依靠我们。” 作为林家的嫡长子,林泙自然是有几分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毕竟等林知安百年之后,这林家偌大的基业都落在他手里。 那两个与他们达成协议的皇子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调查便直接与他们商谈,而林泙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一调查便知道他的身份。 起先他们也曾怀疑过已经被拉下来的唐明安有没有那个能力再坐回去那个位置,不过林泙自然有能力去打消他们的疑虑。 如今已经达成的合作便是最好的证明。 “多谢祖父。 唐明安心头感慨,不管林家究竟为的是什么,只要他们一天站在自己身边,没有放弃自己,他便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你和我还说这些。” 林泙故作不愉,看着他郑重道:“安儿,你且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林家都会帮你。” “祖父。” 唐明安心头微动,压低声音道:“那祖父,我想让唐清璃死!”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 林泙听了这话也被吓到,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说这句话,自从出事之后他便一直消沉下去,与自己交谈的时候也不曾告诉自己究竟是查到了什么。 他自己去查的时候倒是发现赈灾一事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但确实是唐明安让人去永乐郡运粮食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抵赖不得。 也不知为何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明明再等几日便好了,可是却… “是唐清璃布的局。” 唐明安手握成拳,愤愤不平道:“若不是她,才不可能出那样的事!不会有人发现的!” “安儿。” 林泙看他这个样子便觉不好,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柔声道:“为何会这么说?你把事情的经过说给祖父听一听。” “此事我不想再提了。” 唐明安闭口不言,只冷冷地说:“她先是在宫中欺负清雅,如今居然还欺辱到了本皇子头上,若是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欺负母妃了!” “好,祖父答应你。” 林泙知道唐明安不会无的放矢,想了想还是先轻轻答应了下来。 “多谢祖父。” 唐明安敛下心中的委屈,若不是唐清璃使计让自己暴露了,自己才不会被废位,都怪她! “你啊。” 林泙对这个外孙还是很心疼的,又和他说了聊了几句话便起身必须离开了,若是再待在这里,必然会被陛下怀疑。 唐明安看着林泙离开后便回了自己房中,看着自己画了无数遍的图,轻轻地叹了口气。 “若是本王还是王爷便好了,便能够光明正大娶你做我的正妃了。” 安和宫,内殿。 “娘娘,这是王爷送来的,听说是今年夏日最新奇的玩意呢。” 碧华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上面赫然摆着一道特别漂亮的茶点。 “这是何物?” 惠妃听到了是唐明荣送来的便把目光投了过来,有些好奇地说:“不过是糕点罢了,有什么好新奇的?” “娘娘,来送糕点的小太监说这东西连陛下都夸赞不已呢,想必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碧华心中暗想,她又没吃过,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有什么特殊之处。 “拿过来我尝尝。” 惠妃听了这话便抬了抬手,让碧华把糕点放在了软榻的茶几上,咬了一口之后便微微点头。 入口绵软,居然带着几分蟹味,又有些凉意,确实是有些新奇。 “确实不错,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多谢娘娘。” 碧华有些惊讶,往常有好东西的时候娘娘都未曾分给她们,护得比谁都紧,如今却… “下去吧。” 惠妃摆了摆手,等碧华把所有宫女太监都带下去之后便从舌尖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这纸团放在了糕点中,惠妃一咬下去便察觉到了异样,这才让人退下了。 依着他们约定好的,最顶上的糕点放消息便是最紧急的事,其余糕点不会放,故而她才直接把糕点赏赐给了手底下的人,顺便让人都离开了。 惠妃有些害怕地打开了纸团,看到纸团上的字之后便不自觉眉头紧锁,此事若是真的,那他的皇儿必定会被针对。 唐明安当真该死!都已经被陛下唾弃了,居然还折腾出这些事来,还想要把那些事丢出来让她的皇儿为他背锅,他做梦! “实在是岂有此理!不行!此事绝对不能够让荣儿担下!” 惠妃有些着急,连忙喊着:“来人。” “娘娘。” 碧华听到了惠妃的声音急忙跑进来,问着:“可是出什么事了,娘娘?” “你立刻马上去给瑞王送信,让他递牌子入宫来见我,就说我身子不适,然后立刻去太医院把孟太医叫过来给本宫把脉。” 惠妃这下是顾不得旁人是不是在盯着她了,唐明荣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又给她传话了,必定是处理不来,她必须见上一面才行。 “是。” 碧华听了这话便知道是急事,立马便出了安和宫,片刻都不敢耽误。 惠妃娘娘病了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南安帝耳中,他微微蹙眉,唤来了刘福禄。 “惠妃是怎么了?” “启禀殿下,孟太医正在诊断呢。” 刘福禄如今也不大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突然脸色发白,胸口喘不上气来,这症状吓得孟太医连忙丢下了手中正在翻晒的草药去了安和宫。 “你去问问。” 南安帝摆了摆手,这惠妃到底是生养了瑞王的,可不能什么都不问。 “是。” 高位份娘娘突然病了,此事可大可小,刘福禄连忙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赶到安和宫。 安和宫内殿,唐明荣看到躺在床上的惠妃,面色阴沉得厉害。 “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母妃的!” 唐明荣脸色铁青,怎么好好的,她的母妃就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这群人是怎么伺候的! “殿下息怒!” 碧华不敢说这是娘娘装的,刘公公肯定在来的路上了,有什么事都只能先扛下来。 “荣儿本宫没事。” 惠妃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罢了,孟太医已经瞧过了。” “母妃…” “奴才见过惠妃娘娘。” 刘福禄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惠妃摆了摆手,碧华便先出去回话了。 第125章 陛下赐婚 “刘公公。” 碧华看他步履匆匆而来,心下了然,连忙让小太监端上了一碗冰镇酸梅汤。 “奴才谢过娘娘赏赐。” 虽然端来酸梅汤的是碧华,但是刘福禄感谢的人仍然是惠妃娘娘。 碧华垂眸不语,看着刘福禄把酸梅汤喝完,这才接着说:“刘公公莫急,娘娘是感染了风寒,如今正值夏日燥热,两相冲撞,这才…” “如此,那太医可瞧过了?“ 刘福禄心中有底,一会也知道应当如何去回禀陛下了,不过还是要等太医出来问问。 “孟太医一会就出来了,刘公公且再等等。” 碧华点了点头,看孟太医提着药箱出来后便赶紧让了个位置给刘福禄。 刘福禄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得到同样的回复之后便安心地回去了。 等刘福禄走了之后,碧华这才让人把碗拿走,顺便遣散了在外洒扫的太监宫女。 “娘娘,都安排妥当了。” 碧华从屋外进来,轻轻地说了声。 “好。” 惠妃点了点头,与唐明荣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幸而孟太医是自己人,如今也算是把此事揭了过去。 “母妃寻儿臣是不是有什么事?” 唐明荣看着碧华把惠妃扶了起来,而后坐在了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轻声问。 “你递来的信…” 惠妃叹了口气,又说:“此事可大可小,你不必瞒着本宫。” “什么信?” 唐明荣微微蹙眉,他不记得自己有给惠妃递了什么信啊?莫不是有人冒充自己。 “你不知道?” 惠妃的心一下便沉了下来,若是唐明荣不知道这信递进来了,那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 “儿臣不知道。” 唐明荣摇了摇头,他这段日子一直都未曾给惠妃递信,因为父皇生辰一事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其他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你瞧瞧这个。” 惠妃摆了摆手,一旁的碧华就拿出了一个锦帕,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岂有此理!” 唐明荣接过纸条看完之后狠狠地把锦帕丢在了地上,这唐明安都已经成为废王爷了,还不想着安分点,真是狼子野心! “你不知道此事,那是谁传来的?” 惠妃脑海里想过了无数个念头,全部被她死死地压住了,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儿臣也不知道。” 唐明荣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过此事应当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严重,或许是友非敌。” “为何这么说?” 惠妃真的很担心是南安帝的试探,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若是真的出了这种事,陛下便是直接把唐明安拿下了。 又怎么可能会任由他随意折腾,怎么想都不可能,而且此事还牵扯到了唐明荣,南安帝不可能会让两个皇子一同出事。 “母妃,父皇若是知道此事,便不会派刘公公过来了,他既然来了,便是不知道此事,既然不知道此事,便不是父皇做的。” 唐明荣眸光微亮,轻声说:“相反,我更觉得此事或许应当是我那几位好兄弟折腾出来的。” “你可是有想法了?” 惠妃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轻声问。 “是。” 唐明荣叹了口气,轻声说:“母妃,此事应当与唐明德脱不了干系。” “何出此言?” 惠妃蹙眉,轻声问:“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或是你得到了消息?” “左右不过是为了李怜儿的婚事罢了。” 唐明荣嗤笑了一声,把此前他与手底下幕僚做的事情告诉了惠妃。 “他不过是想要用这样的手段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唐明安身上去,好放弃和他一起争抢李怜儿罢了。” “竟有此事?” 惠妃听闻唐明荣说的话,眉头紧皱,又说:“有些事情无风不起浪,荣儿,这李怜儿怕是不能够成为你的正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母妃。” 唐明荣点了点头,接着说:“空穴不来风,此事既然是手底下的人查出来的,必定也有迹可循,孩儿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还请母妃帮我。” “既然你这么想,那母妃必定帮你。” 惠妃点了点头,她的皇儿是响当当的瑞王,在朝中权势这么大,为何要委屈自己去娶一个这样的女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龌龊的事。 “母妃,还有一事,儿臣听闻,这李怜儿是个不能够生养的。” 唐明荣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李家找了很多方法都未曾治好。” “什么?” 惠妃听了这话冷汗都冒出来了,正妃若是生不出皇子的话,那怎么为唐明荣开枝散叶?幸好她的皇儿去了解了,否则还真就把李怜儿娶回府了。 到那个时候,他还怎么和旁人去抢太子之位,正妃都生不出来,意味着没有嫡系,而且还是陛下赐婚的,说不定还不能休妻。 若是执着休妻,还会得罪李孟,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幸好如今发现了,否则还真是受罪。 “此事母妃为你做主,李怜儿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够进你的瑞王府!” “多谢母妃。” 唐明荣心中大石落地,他真的很害怕惠妃执着于李怜儿,他查到此事之后心里膈应得很,哪怕是李孟的嫡女都不想招惹。 至于惠妃收到的这封信,或许他还可以再仔细斟酌斟酌。 “母妃,您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应当及早做准备。” 惠妃轻轻地拍了拍唐明荣的手,温声说:“此事若是假的,那便是有人在借着这件事情转移你的注意力,便是不想让你与李怜儿扯上关系。” “若此事是真的,我们也能够把唐明安给狠狠拉下来,让他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你须知,唐明安做的事足够他掉十次脑袋了!” “传消息的人也要严查,把幕后之人给我挖出来,否则始终是一个隐患。” 唐明荣听完了惠妃的话不自觉点了点头,他的大部分想法与惠妃一致,此事可大可小,其中这传信的人尤为重要,实在是不可掉以轻心 “你有什么事便去寻你舅舅。” 惠妃又提点了一句,轻声说:“虽然母妃知道你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证明给你父皇看,但是有些事也可以借助你舅舅的力量,这不丢人的。” “儿臣知道。” 唐明荣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确实如同惠妃所说,是存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心思,所以不少时候都刻意回避了外祖父苏定生还有舅舅苏斯的关心。 苏斯在宫中是御前侍卫,在皇帝跟前服侍的人,自然还是有几分话语权在的,唐明荣便更不想与他一起,想靠自己努力了。 不过如今他算是知道,有舅舅和外祖父帮助可不是一件坏事,要知道旁人想要都没有呢。 所以他不必一直回避这些,只要能够做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好了,你也不能久留。” 惠妃有些不舍地拍了拍唐明荣的手,轻声说:“你且先回去,不要再担心正妃的事了,李怜儿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妃的,母妃向你保证。” “多谢母妃。” 唐明荣也知道再待下去父皇必定会起疑,二话不说便起身行礼,然后离开了殿内。 “碧华。” “奴婢在。” 碧华听到了惠妃叫自己的声音,这才连忙从殿外来到她的床边。 “去拿纸笔来。”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惠妃自然不能够袖手旁观,唐明荣手底下可用的人确实不少,但有些时候还比不上苏定生的手段,她要写信给自己的父亲,让他好好查一查这件事,看看究竟唐明德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长春宫,贤妃寝宫。 “病了?” 正在给花浇水的贤妃听到手底下人来报的消息,轻轻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是,听孟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而今天气又燥热,两相冲击下,惠妃便有些抵抗不住。” 紫苏一边回答着,一边接过了贤妃手中的勺子,放在了旁边的水桶里,而后摆了摆手,让小太监把这水桶给拿下去。 “这病来的突然。” 贤妃把手搭在了紫苏手上,在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着殿内走去,淡淡吩咐着:“你且去查查看,这病究竟是真是假。” “奴婢明白。” 紫苏应了声,扶着贤妃坐在了内殿的软榻上,又补了一句:“这瑞王殿下倒是像立刻收到了风声一样,紧赶慢赶就立刻进宫了呢。” “嗯?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贤妃一听便知道不对劲,已经封王的皇子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不能够随意进宫的,且每个月只有一日能够进宫与自己母妃用膳。 这唐明荣突然进宫来看“病了”的惠妃,倒像是恰到好处的一场碰面,让人生疑。 “就是方才的事。” 紫苏想了想,轻声说:“听说是惠妃娘娘立刻让人去寻的瑞王殿下,说是想他了。” “生硬的借口。” 贤妃摸了摸自己的发簪,语气有些发冷:“看来是瑞王有些不安分的念头了,这李怜儿,他怕是一定要与我的德儿抢了。” 紫苏不敢搭话,只是轻轻地拿起了一边的扇子为贤妃扇风,她知道贤妃如今心头不舒服得很,故而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被责罚。 “紫苏。” “奴婢在。” “去给德儿递个信。” 贤妃淡淡笑了笑,轻声说:“我倒是要看看,一个李怜儿,能够把这宫中搅得如何。” “是。” 京中,陈府,书房。 “陈公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陈涵淼一坐下来便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这大热天的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陈公子辛苦。” 陈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声,而后看向陈守时:“陈大人,接下来该是您上场了。” “你说,本官应该怎么做。” 陈守时如今也是对陈舟多了几分敬畏,虽然他借用了不少云家在京中的人,但不得不说他算无遗策,如今事情都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 “简单,该入宫提亲了。” 陈舟用手中的扇子扇了扇,轻轻地提了句。 “这会入宫提亲?” 陈守时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如今这康王与瑞王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李怜儿,他们这会入宫提亲,岂不是被人当靶子打? 哪怕陈舟使计让康王与瑞王互相猜疑,但此时若他们冒出来的话,岂不是让康王与瑞王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陈大人信不信,如今进宫提亲,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呀。” 陈舟轻轻地笑了笑,说着:“不过若是大人不相信我的话,不去也罢。” “这…。” 陈守时如今自然是相信陈舟的,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抿了抿唇道:“陈舟可否告知,为何要让我此刻进宫提亲?” “敢问陈大人,陛下说要给李姑娘赐婚,可曾下过圣旨?” 陈舟闻言淡笑,柔声道:“又或者说,指名道姓给哪位公子赐婚?” “并未。” 陈守时摇了摇头,淡淡道:“陛下不过是与李孟这么提了一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陈舟:“莫非陛下在等着有人主动去提亲?” “是。” 陈舟点了点头,笑着说:“康王与瑞王谁都隐晦提过要立正妃,可都未曾真真正正把自己的心思摆到明面上,向陛下求娶李姑娘。” “如此,陛下才会说要给怜儿赐婚,但是未曾直言将怜儿许配给谁!” 陈涵淼反应更快,他火速接上了陈舟的话,又说:“故而陛下在试探?不对,陛下从来就未曾想过要让怜儿嫁给他们,陛下不是在试探,陛下是在等,等李大人自己发现陛下的心思。” “聪明。” 陈舟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陛下或许知道李大人的脑袋转不过弯来,所以已经提示的够明显了。” “提示?” 陈涵淼微微蹙眉,陛下什么时候提示过。 “少年出才俊啊。” 陈守时感慨了一声,轻声说:“日前陛下赏赐了李大人一斛珍珠,还让刘公公带了句话,说让李大人要慧眼识珠,这话李大人,只和我说了。” “原先本官还想不明白陛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今倒是能够理解几分了,我现在便与李大人一同进宫,为涵淼求娶怜儿!” “原来是这样…” 陈涵淼听了这话眸光发亮,随即又有些踌躇:“可是我们若是与李家一同入宫,岂不是?” “怕什么?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陈舟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淡淡道:“总要让陛下看到你们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才不好拒绝你们啊,你说呢,陈大人?” “这是自然。” 养心殿,内殿。 “不知为何,朕这眉头一直跳。”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左眼,唤道:“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小跑着来到了他身边,恭敬地问:“陛下可要取点冰块敷一敷?” “敷什么敷!” 南安帝皱了皱眉,冷冷地说:“去把香给朕灭了就是。” “是。” 刘福禄大气都不敢出,陛下今日心情不佳,还是小心谨慎些,否则必定会被责骂。 “陛下,李孟大人和陈守时大人求见。” 小太监前来传话正巧撞上了要出门的刘福禄,他一听便知道有救了,二话不说便往内殿赶回去。 “李大人和陈大人?” 南安帝挑了挑眉,这两个人怎么一起过来了?他摆了摆手便让刘福禄把人带进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孟与陈守时一同跪在了地上,两人心头忐忑,却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免礼,平身。” 南安帝摆了摆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左眼,淡淡地问着:“两位爱卿一同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微臣不才,有一事想叨扰陛下。” 陈守时除了此前南安帝传唤,基本上很少来他面前晃悠,就更别说什么有事叨扰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很是好奇,微微颔首:“你且说来朕听一听。” “多谢陛下。” 陈守时恭恭敬敬地道了谢,这才说:“微臣想为孙儿讨陛下一个恩典,为他赐婚。” “赐婚?” 南安帝挑了挑眉,心下大定,或许是他心里惦记的事情已经得出了最好的结果。 “是。” 陈守时重重点头,接着说:“微臣孙儿陈涵淼钟意李孟大人嫡女,还请陛下成全!” 说着,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等待着南安帝发话。 “李大人的嫡女。” 南安帝挑眉,看向一旁的李孟,淡淡笑着:“若是朕未曾记错,那便是日前李大人曾经与朕提过的,怜儿姑娘了吧?” “启禀陛下,正是。” 陈守时头也不抬,紧绷着身体说:“微臣孙儿对李姑娘一往情深…” “李大人。” 南安帝淡淡打断了陈守时的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孟,问着:“李大人是如何想的?” “启禀陛下,微臣之女与陈大人的嫡孙确实是情投意合。” 李孟跪在了陈守时身边,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陛下成全。” “李孟啊李孟,朕前阵说要给你女儿赐婚的时候,你可还不是这个态度呢。” 南安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淡淡道:“如今这倒是让朕有些意外了。” “微臣惶恐。” 李孟听了这话便赶紧磕头:“陛下,实在是小女身子骨弱,微臣舍不得她,这才…” “如今便舍得了?” 南安帝不紧不慢地问了句,冷冷地说:“你们这是在欺骗朕!” “陛下息怒!” 李孟和陈守时双双磕头:“臣不敢。” “不敢?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刻意为难道:“双双来到朕的面前和朕说这些!不是串通好的又是怎么回事!” “陛下息怒,臣不敢!” 李孟重重地磕了个头,沉声道:“臣与陈大人并未串通,不过是因着他突然上门为陈涵淼提亲,微臣想到了陛下日前与臣说的,这才不敢轻易答应,只好入宫请陛下定夺。” “哼。” 南安帝听了这解释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信,只哼了一声,看向陈守时:“陈爱卿…” “微臣在。” 陈守时听到南安帝叫自己,连忙出声。 “李爱卿所言可是真的?” 南安帝看着陈守时,虽然他没有抬头,但是南安帝能够察觉到陈守时紧绷的身子,他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短,南安帝知道他心里对自己的尊敬,对于李怜儿能够嫁给陈涵淼,他是打心里满意的。 他的德儿和荣儿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得很,这李怜儿身子骨弱,李孟又是自己亲手提上来的,自然最好便是一直忠于他。 南安帝意思明显的很,前阵子提了那么一句,也不过是想给李孟提个醒,跟在自己身边最高是不要牵扯到几个皇子上去。 李孟虽然有些木讷,但也算是能够缓过神来,只不过未曾想他居然与陈守时一同来了,属实是给了南安帝一个意外之喜。 陈守时自然也是他的人,不过较之李孟没有那么亲密便是了,南安帝也没有多用心在他身上,反而是对陈涵淼多关注了几分。 如今虽然是挂着闲职,但显露出来的才华与能力是不容忽视的,只待有合适的机会,便能够大放异彩。 这李怜儿与陈涵淼居然走到了一起,想想便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既然他们已经递过来了台阶,南安帝自然不会不下。 “确实如同李大人所说。” 陈守时连忙点头,又说:“微臣不知陛下要为李姑娘赐婚,又答应了孙儿要为他求娶李姑娘,这才…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息怒!” “得了得了。” 南安帝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说着:“你们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朕拒绝你们,未免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准了。” “多谢陛下!” 李孟和陈守时同时磕头,心头大定,还真的被陈舟说中了,陛下允了他们两家的亲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谨奉皇太后慈谕,丞相李孟之女李氏,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咨尔某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 温脊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陈翰林之嫡孙陈涵淼,责礼部择吉日完婚。钦此。” 陈府。 陈涵淼接到圣旨的时候还觉着有些不敢置信,他真的就与李怜儿在一起了。 “祖父,我…” 陈涵淼握着圣旨的手微微发抖,看向陈守时,心中感慨万千。 第126章 皇子定妃 “怎么?娶媳妇失了心神了?”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轻笑着说:“你祖父我如今是顶着压力把妻子给你娶回来了,你要是不好好对人家的话,我必定把你打得你爹都不认识!” “孙儿不会的!” 陈涵淼二话不说便反驳:“孙儿必定会好好珍惜怜儿,用心待她的!” “祖父自然相信你。” 陈守时笑了笑,说:“好了,你且先去休息吧,此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 “祖父,您打趣孙儿!” 陈涵淼脸颊微红,但是面上还是格外喜悦,他终于能够娶到心爱的人了,真好。 “哈哈哈哈哈哈。” 养心殿内,南安帝看着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贤妃和惠妃,心下了然。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贤妃和惠妃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彼此,虽然两人一直针锋相对,但是突然被别人截胡了,可不是个什么好体验,心里都积着怨呢。 哪怕惠妃已经打定主意不让李怜儿进府为正妃,那也应该等她的荣儿主动放弃,而不是说这李怜儿自己便寻了别的出路。 想来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居然找了个闲散小官就这么嫁了,真是没出息。 贤妃可不这么想,她一心想着把李怜儿许配给唐明德做正妃,这突然被人抢走了,心里不平得很。 那可是新任宰相的女儿!若是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了,日后他在朝中的地位都能够显着几分,夺嫡之路便又有了几分助力。 这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人把原本应当是属于唐明德的助力给夺走了,实在是太过分! 幸而不是哪位皇子,否则贤妃都在想此事是否故意针对唐明德的了。 “都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他坐在软榻上,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佛珠,淡淡道:“今日你们一同前来,倒是少见,出什么事了?” “臣妾与惠妃妹妹此次一同前来,也是为着德儿的婚事。” 贤妃先发制人,她作为大皇子的母妃,这么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如今康王作为年纪最大的一位皇子都未曾有正妃,确实应当先考虑。 “你想说什么?” 南安帝点了点头,对此倒是不意外,只轻轻地问了一句。 “这德儿前阵子进宫的时候和臣妾提了一嘴,想要娶李孟大人的嫡女…” 贤妃欲言又止,接着说:“也怪臣妾这段日子一直忙碌,忘记了这件事…” “如今圣旨已下,贤妃姐姐这么做岂不是让陛下为难嘛。” 惠妃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也不知道贤妃姐姐这个时候提出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惠妃妹妹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思了呢。” 贤妃可一点都不害怕惠妃,自己的儿子乃是尊贵的大皇子,康王的封号又稳稳地压瑞王一头,自然不是她能够比的。 “贤妃姐姐这话倒是为难妹妹了呢,左右妹妹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而已。” 惠妃轻笑着摇了摇头,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不讲话的南安帝,温声说:“陛下一言九鼎,自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你…” “好了好了。” 南安帝用手中的佛珠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有些不满地说着:“都是宫中老人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真是不成样子!” “陛下息怒。” 两人纷纷止住了自己的话口,她们自然知道若是南安帝真的生气了,那她们便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后宫中,她们还是要靠着南安帝的宠爱方才能够站稳脚跟的。 “德儿既然喜欢李孟的女儿,为何此前不说?” 南安帝微微蹙眉,看着贤妃,面上虽然有些不愉,心中自然是无波无澜。 “陛下,实在是臣妾忘记了。” 贤妃看着南安帝,诚恳地说:“这几日臣妾一直随着太后娘娘在佛寺礼佛诵经,您又是知道德儿的,他从来未曾与臣妾直言想要什么,这…” “朕圣旨已经下了。” 南安帝不紧不慢打断了贤妃的话,又说:“你可知朕为何会同意这两人的婚事?” “这…” 贤妃这么一听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莫非陛下早早便知道德儿喜欢李孟的女儿?还是说知道自己会来?又或者是这其中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朕且告诉你,李怜儿是个不能生养的。”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接着说:“朕原先也存着这个心思,向李孟提了一句,他倒是没有拒绝,只不过把这件事告知了朕。” “一个不能生养的女子,如何能够作为康王又是大皇子的正妃?朕今后还抱不抱孙子了!” 南安帝越说越气,他狠狠地将手中的佛珠拍在了茶几上,看着贤妃道:“莫非你是想着要让德儿绝了他那一脉嫡系?” “臣妾不敢!” 贤妃是头一次听到此事,二话不说便立刻跪在了地上,显然是被吓着了。 “起来吧。” 南安帝哼了声,就知道她没那个胆子,不过就是惦记着李孟是新任宰相罢了。 “多谢陛下。” 贤妃心头恨恨地,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自己在惠妃面前丢了面子,背后指不定被怎么笑呢。 “德儿是个好孩子,为他择选正妃你多上点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南安帝看了她一眼,又安抚了一句:“朕知道你最近忙,不过既然朕已经开口了,有些事你便不要再想,另外再挑便是。” “臣妾明白了。” 贤妃压下心头的冷冽,说是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的德儿娶到李怜儿罢了。 不过她竟然是个不能生养的,实在是让贤妃觉着大为失策,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不能进皇家来做正妃的,哪怕她家世地位再显赫也没用。 李怜儿生不出嫡子,唐明德后继无人,到时候休妻也不是,不休妻也不是,怎么想都觉着到时候委屈的是唐明德。 所以李怜儿必定是不能够入府的,但陛下是否真心为唐明德考虑,贤妃不得而知,她如今只想知道南安帝究竟选了哪位姑娘给唐明德做正妃。 “这德儿年纪也不小了,朕知道你在为了他的事情而忧心,廉太傅的女儿知书达礼,与德儿的年岁相仿,是个不错的人选。” 南安帝没有错过贤妃眼中的不甘心,只是淡淡地提了这么一句。 “廉太傅?” 贤妃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身旁的惠妃先反应过来了,有些艳羡。 “廉涛虽然只是朕之前的的太子太傅,但胜在家世清白,他的女儿自然也是知书达礼,在他与其妻的教导下极好,也不算辱没了康王。” 南安帝点头,淡淡道:“年岁相仿的两人应当能够有不错的话题,你这个做母妃的也别总是拘着他了,应当让他自己试着去处一处。” “多谢陛下!” 贤妃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把自己的太子太傅的女儿嫁给她的德儿,那可是太子太傅!虽然是南安帝的,并非下一任太子太傅,但其手中握着的学长可多的很。 而且他是上一任太子太傅,严格意义上来说,便是帝师了,南安地这样的安排,或许是另一个信号。 贤妃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惠妃,她就知道陛下最钟爱心疼的还是大皇子,其他的那些皇子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陛下…” 惠妃简直是要咬碎了牙,这前任帝师的女儿怎么听都比一个不会生育的李怜儿好太多了,南安帝果然是偏心大皇子的! “说起来,荣儿也差不多到要议亲的年纪了。” 解决了一个,南安帝自然不可能把另一个给落下,他抬眸看着惠妃,淡淡地说了句:“朕也未荣儿寻了一个正妃。” “敢问陛下,这正妃的人选是?” 惠妃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之前可从来都未曾听到陛下提起,怎的就这么… “胡归仁的嫡次女生得周正,家世清廉,而且中意荣儿极久,胡归仁和朕提过几次,朕觉得还不如成人之美,就把他的女儿赐给荣儿做正妃。” 南安帝看了一眼惠妃,将他选定的人选直接告诉了惠妃,同时也没有错过贤妃的表情。 “胡归仁?” 惠妃略显犹豫,一幅压根就不清楚这是谁的样子,让一旁的贤妃不自觉心头冷笑。 这胡归仁比起廉涛来说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的父亲乃是前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如今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了,但在军中地位仍然显着。 而胡归仁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从军,但他写文章是天生的一把好手,年纪轻轻便已经入主大理寺,至今已有将近三十年的经验了。 胡家在朝中地位不低,家中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可惜的便是这胡归仁可,没有嫡子,只有嫡女,其余的都是庶子庶女。 故而也有人说,谁当了胡家的女婿,基本上便是握住了胡家的大半家业。 这胡归仁比起廉涛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故而贤妃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感慨,陛下当真是一点都不偏袒啊! “是,胡归仁。” 南安帝没有给惠妃答疑解惑的意思,只是在她们面前这么一提,而后便直接定下来了。 贤妃和惠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李怜儿又是个不能生养的,自然不会再过多纠缠。 南安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头不自觉冷笑,都是些见利忘义之辈罢了,若非唐明雩如今年岁尚轻,他又如何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要知道,有些时候站的越高,可摔得越惨。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您该歇一歇了。” 灵芝看着她从早上一起来便一直在看书,一直到吃过午膳之后都未曾休息,心疼不已。 殿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对这些兵书突然这么感兴趣,真是稀奇。 “孤再看一会。”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做,这并不是什么无用功,也不是她突发奇想。 而是因为她猛然记起,上一辈子也是在这差不多的时间里,博南国和穹亚国搅和在一起,在入宫为南安帝朝贺的时候狠狠地给了南朝一个下马威。 整个朝堂上压根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出他们提出来的问题,不仅如此,他们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求娶陛下的嫡亲公主。 原本是无人记起她的,却在输了那些谜题之后不得不把她推了出来,说是不得不,其实不就是唐明安的主意吗?真是好笑。 说起来,上辈子那如同奴隶一般的生活还让唐清璃无比心惊,幸而她誓死守护住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威严,没让任何一个男的碰到自己。 罢了,都过去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让脑海中那些画面都消散去,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书上。 在上一世,自己过去和亲之后的第三年,南朝与博南国还有穹亚国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前期因着唐明安的狂妄自大,接连失去了整整八座城池,民不聊生。 若非在最后有一小将站了出来,主动扛起了南朝的大旗,怕是真的会被人灭国。 一想到这里,唐清璃便恨不得直接给唐明安安排一套酷刑让他好好感知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安排出去的人至今都还没有找到那个小将,故而唐清璃也不能太着急,只好自己也多学一点,在宫中被太后管的严。 别说是兵书了,就连锋利一点的刀刃都没见过,她平时只好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柜子里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幸而一直都没被发现。 “殿下…” 灵芝看唐清璃突然便有些失神,担心地轻轻叫了一声,又说:“京中来信了。” “这么快?”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来陈舟做的事情应当是打成了她的预期,这才传信回来了。 “是。” 灵芝点了点头,将手上方才谭诚取过来的信递了过去,又说:“加急密信。” “孤瞧瞧。” 唐清璃来了好奇心,这加急密信意义非凡,若非有重要的情况,一般是不会启用的。 她接过灵芝递过来的密信,打开一看,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南安帝给康王与瑞王安排的正妃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原本李怜儿不入任何皇子的府中她还有几分盘算,毕竟这是正常的,南安帝不想给他们增加助力,便只能够用旁的方式阻止他们结亲。 但如今居然把前任帝师与如今的大理寺卿的嫡女分别许配给了康王与瑞王,这可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殿下,我来咯。” 韩霜锦又提溜着她从厨房里拿来的冰镇酸梅汤,还带着点自己做的小糕点来找唐清璃,听说她今日一直都在书房没有离开过。 “坐。” 唐清璃看到她也不意外,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位置,淡淡说了声。 “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微微蹙眉,她敏锐的察觉,唐清璃似乎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事。” 唐清璃重重地出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密信收了起来。 “行吧行吧,不说就不说。” 韩霜锦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既然唐清璃不想告诉她,那她就不问了。 接着便把手中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说是糕点,其实就是后世的小青团,被她做出了各种各样可爱的造型,看起来就特别讨喜。 “这是什么?” 唐清璃有些好奇,这么多种颜色的糕点放在一起还挺可爱的,她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这叫做青团。” 韩霜锦也是突然嘴馋了,想起前世自己去排队买青团的日子,这不就提溜着青黛帮忙,直接整了许多出来一次性吃个够! 只不过总觉得这糯米皮有点太厚了,她估计吃几个就饱了,还不好消食。 “青团。” 唐清璃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着韩霜锦用筷子夹起一个,直接放入口中,随后又配上一口冰镇酸梅汤的快活样子,来了好奇心。 跟着她一起这么吃,还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好吃的。” “是吧是吧,我就说好吃的。” 韩霜锦骄傲地晃了晃脑袋,轻声说:“殿下哪怕喜欢也不可多吃,这青团吃多了有些积食的,就怕你到时候肚子不舒服。” “好,听你的。” 唐清璃笑着又吃了一个,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着说:“你来寻孤难道就只是为了送个青团?”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我的伤势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自己的宅子准备准备两月之后入京一事了。” 今年她准备的琉璃纱终于要展露在南安帝面前,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只能够回去再多准备准备,就是不知道南安帝喜欢什么花色。 这刺绣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什么花色都能够绣上去,有些是宫中明令禁止的,若是被宫中的那些绣娘抓出来了,那便是逾矩的重罪。 别说是守住皇商的这个名头了,怕是连小命都不一定能够保住。 “如此,倒是留不住你了。” 唐清璃知道这一日终究会来的,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把她留在府中,但此刻心头却仍旧有些涩涩的。 “哎呀,清璃这话说的。” 韩霜锦日常开始自己的“没大没小”,看着唐清璃轻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孤独的。” “你最好是。” 唐清璃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拒绝她的话,只是摆了摆手让灵芝还有青黛一起退下。 “清璃有话要说?” 韩霜锦对她没有反驳自己而大为震惊,随即又看她摆手让人退下,思绪开始发散,这殿下不会是因为查出了什么绝症,所以才… “想什么呢?”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怕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把手中的密信递给了她。 “不是不给我看?” 韩霜锦没有去接,反而有些傲娇地说:“这会给我看我不要!” “你看不看?”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微微加重,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不看!” 韩霜锦突然就来了性子,哼了一声之后硬是不去拿那密信,摆明了一点不不想看的样子。 “真是败给你了。” 唐清璃看着她这样便觉着好笑,又解释道:“方才这青黛和灵芝都在,自然是不大方便拿出来的,更何况你还提了东西过来寻孤,我不就…” “真是这样?”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头不舒服的感觉去了几分,随即又笑了笑:“行吧行吧,我看!” “看吧。” 唐清璃也乐意惯着她,见她开心了,便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温声说:“我总觉着不大对劲。” “我先看看。” 韩霜锦接过密信后便展开瞧了瞧,看着看着便微微蹙眉,觉着怪怪的。 “按理来说,父皇不会给他们这么好的助力,尤其是前帝师,哪怕如今不是,他的地位也远非其他人能媲美,这父皇还真是…” 唐清璃的话没说完,她眉头紧皱,抿着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陛下,有想法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清璃觉不觉着,他把这两个人都捧的太高了。” “你的意思是?” 唐清璃看着她,思绪翻涌。 “清璃应当听说过,过犹不及一词。” 韩霜锦把手中的密信折好,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轻声说:“有些时候,站的越高,摔得越狠。若是这两个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罢了,可偏偏,殿下应当是知道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所以孤应当怎么做?” 唐清璃被韩霜锦这么一点之后也能够明白她说的,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举棋不定。 其实坦诚来说,虽然两世为人,但她还是在某些时刻无法把握南安帝究竟是想的,如何想的,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你什么都不用做呀。” 韩霜锦笑了笑,说:“你如今远离京都,就更应该坐山观虎斗,陛下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并且在为他那个心爱的皇子铺路,那我们便等着就是。” “你觉着,是哪位?” 唐清璃心下了然,轻轻地点了点头,问了一句, “清璃觉得呢?” 韩霜锦抬眸,看向她。 “自然是,霜锦心中想的那位。” 唐清璃看着她,与她一同脱口而出。 “七皇子。” “唐明雩。” 第127章 霜锦动心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轻一笑,没想到她真的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怪默契的。 “你怎么会想到他?” 唐清璃挑眉,似乎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八皇子唐明鑫而非七皇子唐明雩。 就连她原本也差一点点被南安帝骗了,若非太后跟前有她的人,这会还蒙在鼓里呢。 “因为合适。”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决定一个皇子能否成为帝王的最大因素,他有。” “你很欣赏他。” 唐清璃有些诧异,按理来说,韩霜锦应当未曾了解过唐明雩才是。 但是话里话外倒是有几分欣赏和推崇,这倒是让人有些觉得意外了。 “因为你和我说过,他在你立府那日的表现呀。” 韩霜锦轻笑,温声说:“清璃极少数在我面前夸奖过一个皇子,不是不重要,便是觉着有些讨厌,这唐明雩倒是头一个,我自然便记下了。” “陈舟了解的比我多,上次也多问了几句,除了刘同舟这件事做的不怎么地道,其他的如今看来倒是挺不错的,而且熙嫔的母家地位极高,陈定南乃是军权在握的正一品将军,实力不可小觑。” “陛下想来对他亦是放心,否则功高震主的前车之鉴,清璃应当比我了解得深。” 听了她的话,唐清璃不自觉点了点头,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若是孤不想呢?” 唐清璃抬眸,看向韩霜锦。 “清璃?” 韩霜锦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孤说,孤不想让他成为太子。” 唐清璃恶劣地想着,她就是想在韩霜锦面前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去试探,去揣摩,让韩霜锦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在知道了以后,她又会如何选择? “那清璃中意谁?”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温声说:“只要清璃中意的,自然便是最好的。” “若是孤,自己呢?” 唐清璃看着她,语出惊人。 “清璃?” 韩霜锦抬眸,看向她的目光微微有些诧异,似乎未曾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霜锦觉得,我不可吗?” 唐清璃看着她,心中微沉,似乎觉得自己这一步未免走得有些太快了。 是啊,谁能够接受一个女子执政呢,哪怕是感同身受的女子,第一反应也是犹豫与深觉奇怪吧。 哪怕是韩霜锦,或许也从来未曾想过要拥护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短短一瞬间,唐清璃想了特别特别多,看向韩霜锦的目光也不自觉回缩了几分。 “怎么会。” 韩霜锦下意识反驳,轻声说:“在我心里,清璃自然是最好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 唐清璃歪头,似乎是在探究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当然是真的。” 韩霜锦诚恳地点了点头,温声道:“我只是未曾想清璃会突然说这件事,在我心里,其实觉着你比任何一位皇子都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皇子成为太子又或者是帝王,在我看来真正需要的,是对百姓的同理心。” “同理心一词或许殿下未曾听过,又或许殿下觉得并不怎么重要,但是在我看来,君与民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高高在上为君者,必定有听不到民声的时候,自然也就会有被蒙蔽的时候。” “这是无法避免的,坐上那个位置的也是人,是人就都会犯错,故而只有同理心的君主,才会时时刻刻把百姓挂念在心中,方才能够真真正正的为民请命。” 她作为接受过后世高等教育与平等教育的人,其实心里不认同这样的君主观念,但是她知道这样的劝说对唐清璃来说是最好最恰当的。 若是唐清璃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她自然是欣喜,也为女子感觉开怀的,这便意味着上位者有人正视她们的力量,真真正正开始为她们说话。 但这其中会受到的阻拦和艰险则是不必说,女子为主在南朝来说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的事,尤其是在书中都推崇的男性主导的天下中,太过出挑的女子只会被视作异类毫不犹豫镇压。 若是唐清璃真的要走这条路,她要承担的压力还有今后的威胁无疑是巨大的。 其实平心而论,韩霜锦曾经确实有想过要把唐清璃推到那个位置上去,但和她慢慢相处下来,会为站在自己身边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鲜活的生命而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大言不惭。 她想要的那个画面,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以为那样便是最好,可她若是真的那么去做了,对得起一心为自己考虑的唐清璃吗? 她作为一个公主,对自己的照顾方方面面又十分周到,而且还默认了她的放纵,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让她身陷险境呢? 韩霜锦怕了,她真的害怕,害怕的缘由她一直都没想明白,却在此刻唐清璃告诉她,自己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怕到极点。 是担心她出事,是害怕她会离自己而去,是喜欢,不可宣之于口却又执拗的喜欢。 在意识到自己这份感情的时候,韩霜锦没有错过唐清璃微蹙的眉头,似乎正在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在思索着什么。 她头一回不想支持唐清璃做这样的事了,虽然不知她是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韩霜锦一点都不想她出事,是,她喜欢唐清璃。 是那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喜欢,也是那种希望她平平安安,一生顺遂的喜欢。 “霜锦说的很有道理。” 唐清璃思索的时候没有看到韩霜锦的纠结,她只是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既然霜锦也支持孤,孤便觉得很有底气去做这件事了。” “殿下,为何突然会…” 韩霜锦不明白,为何她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出了什么事吗? “便是想做了。” 唐清璃压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轻声说:“孤不想再受制于人了,霜锦,你能懂孤吗?” “明白的。” 韩霜锦有些心疼,知道她在许许多多时候都未曾拥有真正属于自己能够决定的事。 原本以为来到了这里是新的开始,未曾想到,却是进了另外一个笼中。 一切的一切都逃不开南安帝,只要他想,这一切都逃不开他的监视,而这恰恰是唐清璃最讨厌的,她不想要这样,她要的便是自由。 “但殿下,那个位置很难,而且那个位置,也不一定有殿下想要的自由。” 韩霜锦突然郑重地看着她,温声道:“殿下确定自己已经想好了嘛?” “孤想好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她不害怕今后会发生的任何事,她只怕… “你会陪在我身边吗?” 她的问话充满忐忑,却又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那个她能够为之努力的答案。 “自然会。” 韩霜锦没有细想为何唐清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格外地心疼她,敛下了眸中的愁思,在想自己要不要立刻马上去发展发展。 多安排一些忠心的人去陪伴唐清璃,也好好的保护她,千万别让她出事。 “那自然好。” 唐清璃心头大定,她温声说着:“此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别多想,就算未成,也不会让你…” “我不担心那个。” 韩霜锦头一回打断了唐清璃的话,她只定定地看着她,温声说:“我是担心清璃你,想要你好好的,仅此而已。” “我一定会好好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烫烫的,随即有些开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你呀,不必担心我,椛涧木守在我身边,不会轻易出事的。” “你若是决定今后要走这条路的话,必定会遇到很多为难你,针对你的人。” 韩霜锦摇了摇头,沉声道:“如今虽然未被旁人察觉你的心思,但不可不为日后打算,你也不能够掉以轻心,知道吗?” “知道啦。” 唐清璃心头泛甜,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韩霜锦比任何时候都软软的,踩在了她的心上,让她觉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我也要好好努力了。” 韩霜锦突然感慨了一句,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要走这条路,需要花费的银子肯定不少。” “我有。” 唐清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银子的样子啊,真是败给她了。 “那总不可能花不完吧?”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招兵买马什么的可都是要用钱的。”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唐清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轻声说:“这博南国和穹亚国来势汹汹,还是有些让我担心,总不能不管。” “要管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博南国和穹亚国不是真心想要和唐明安合作,清璃何不如直接把他送给唐明鑫罢了。” “唐明鑫?” 唐清璃有些迷糊了,怎么突然便提到了唐明鑫?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前几日清璃你不是才和我说过,唐明鑫在府中的那些事?” 韩霜锦挑了挑眉,温声道:“若是一个皇子与外邦有勾结,而且还与罪臣之女在一起了,陛下会容忍他坐在毫发无损地坐在王爷之位上吗?” “此计倒是极好。” 唐清璃眼眸微亮,她看向韩霜锦,轻笑着说:“你倒是越来越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了。” “还好还好。” 韩霜锦笑着晃了晃脑袋,有些得意地说:“这是因为我努力了!快点继续夸我!” “行啦,差不多得了。”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这人每次都是这样子,有的时候真是不自觉会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氛围才能够养成她这般跳脱的性子。 “清璃想怎么做?” 韩霜锦想的也只是站在她的位置能够考虑到的一些问题,只不过有些时候上位者与自己的想法肯定会有不同,尤其是唐清璃还是公主。 方才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唐清璃在看兵书,原以为是打发时间的书,没想到后面她提了一句日后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一下便让韩霜锦觉得这颇有深意了。 “也简单。”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既然博南国与穹亚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那便直接把人给打服气了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韩霜锦这段日子恶补了一下南朝的发展史,如今的南安帝算是个守成之君,做的不少事都有利于民生稳健发展,如今国库应当还算充盈。 不过韩霜锦也知道,多少还是有些美化的成分在,毕竟也不能什么事都让底下的百姓知道了,故而她也不知道国库的真实情况如何,看唐清璃如今这么有底气的样子,应当是还有不少的吧? “且都先放着吧。” 唐清璃又叹了口气,自己如今能够握住的也只有自己的永乐郡,旁的东西自己还没有抉择的权力,也只能够在旁边看着。 最后趁着如今南安帝对她还心怀愧疚,从他手中再拿点东西出来,不然这个男人过段时间便又会恢复成那个狠心的帝王了。 “清璃想回宫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了眼前的人在一瞬间便有些情绪低落,随即轻轻地问了声。 “有几分想。” 唐清璃老实地点了点头,如果要问的话,她确实是想要回京的。 一是因为在京都中能够更好笼络她想要的势力,二是出来这么久,她还是有些想太后了。 太后作为长辈,是唯一一个对她特别特别好,真心想要让她平安喜乐长大的人。 两世为人,唐清璃自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爱与温柔,故而在心里还是存留了一块柔软的地方留给太后的。 她给自己写的信也隐晦表达了对自己的思念,故而韩霜锦真的一提,她便想起来了。 “那要不然我们就回去看看?” 韩霜锦看着她这样子,抿了抿唇,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她极少看唐清璃这样的。 “过段时间再说吧。” 唐清璃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自己想做的事惊世骇俗,这太后知道了还说不定怎么骂她呢,算了算了。 “那清璃的生辰礼送过去了咩?” 韩霜锦想了想,这会送过去正正好能够赶上南安帝的生辰,再送封信聊表心意,这事应该就差不多了,不抢风头也不落人口舌,说不定还会让南安帝记住远在永乐郡的嫡亲公主,妥妥的一举多得。 “送过去了,还添了点东西。”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孤敢说,自己的生辰礼必定能够拔得头筹。” “喔?这我就有点好奇了。” 韩霜锦知道自己挑的礼物并没有唐清璃说得那么厉害,拔得头筹这事既然她这么肯定,必然便是做了点什么东西。 “ 到时候再告诉你。”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故意逗她。 “好呗好呗,我又不好奇。”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人真是太过分了,每次都这个样子,真的会谢! “好啦,时辰不早啦,你定下要回去的日子,我让枳橘安排马车送你。”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和她聊了这么久,天都黑了。 “殿下不留我一起吃饭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愤怒:“你怎么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吃!” 好吧,她实话实说,刚刚明确意识到自己喜欢唐清璃之后便想着和她多待一会,反正之前都是一起吃饭的呀,她再蹭顿饭怎么了?又不是没蹭过! “好,留下一起吃饭。”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轻笑着又让灵芝安排小厨房多加了一道水煮牛肉。 云府,云从戎卧房。 “爹。” 云磊手中握着密信,走路有些轻飘飘的,显然是特别喜悦。 “这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你着急忙慌的跑到我这里来了?” 云从戎正躺在床上休息,他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每日若非有事都是在床上修养着。 “爹,你看。” 云磊老老实实递上了手中的消息,轻声说:“这是京中传回来的消息。” “这事还真的被他们办成了。” 云从戎看完信之后轻轻地叹了声,温声道:“璃儿究竟想要支持谁,我是真的看不懂。” “爹,璃儿想要支持谁我也看不明白,但是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唐明安,也不喜欢唐明荣和唐明德。” 云磊在外还是很注意分寸的,只不过如今在云从戎跟前,多少就有点直言不讳了,也敢直呼几位皇子的大名。 “你收敛点。” 云从戎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你如今拿着这个来到我面前,想说什么?” “这是一件喜事呀,自然是想要和爹分享。” 云磊讨好地笑了笑,坐在云从戎对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说说吧,又做了什么事?跑到我这里来就为了说这个,我可不信。” 云从戎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淡淡地摆了摆手,又说:“有事说事。” “还是爹爹了解我。” 云磊虽然已经是孩子的爹了,但在云从戎面前还是带着几分憨厚,完全就不像在外叱咤风云的模样。 “说吧。” 云从戎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您前阵子重金买回来的那串玉珊瑚手串…” 云磊的话还没说完便敏锐察觉到了躺在床上的云从戎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浓烈的威胁,他二话不说便从椅子上起来,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说啊,怎么不说了?” 那串玉珊瑚手串是云从戎托了不少人才买到手的,原是想着安排人去取过来,云磊那个时候直接说他安排人去取,他便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他了。 “手串我给璃儿了!” 云磊看着云从戎,老老实实地说:“她要给陛下准备生辰礼,正好缺这么一个吉祥的物件。” “你不会拿别的去吗!” 一听到是自己心疼又喜欢的外孙女,云从戎心头的愤怒去了几分,但还是有些气恼,那东西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的,就这么被云磊送出去了? 实在是越想越气! “这不是正好聊到这个了嘛…” 云磊叹了口气,又说:“陛下居然还传了密信说不让璃儿回宫,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我怕璃儿一时之间寻不到合适的,这才…” “什么密信?” 云从戎微微蹙眉,此事他怎么不知道?居然还有密信一说,这是出了什么事。 “是前几日璃儿说的,这段日子您在修养,我便没有告诉您。” 云磊将唐清璃告诉他的全部告诉了云从戎,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她的璃儿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 “是好事。” 出乎意料地,云从戎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好事呢?” 云磊蹙眉,这嫡亲公主在南安帝生辰礼的时候都未曾回去,这如何会是好事?分明便是出了什么事,才让南安帝下了决心不见她。 “你可别忘了,此次生辰礼,来的还有博南国和穹亚国的使节。” 云从戎看云磊无动于衷,又补了一句:“这两国的国主之子,可是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 “爹,您的意思是?” 云磊一下便反应过来了,陛下这是在想法子让人刻意避开唐清璃的婚事,不想让她去和亲。 “不回去是好事,但是璃儿必定是想借着生辰礼做什么,才会那那串玉珊瑚手串。” 云从戎敲了敲床沿,脑袋突然有些疼,璃儿究竟要的是什么?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爹,您好好休息吧,我与二弟看着呢,不会出事的,您放心。” 云磊看他这个样子连忙上前两步,坐在了他床边给他拉了拉被子,轻声道。 “说起拓儿,他最近在做什么?” 云从戎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云磊拿了自己的手串有些不满。 那东西极有灵性,听说格外养人,他原本是想着拿回来给自己养养的,如今东西还没见到就被云磊拿出去送人了,这谁能开心? “还在因为定康城一事耿耿于怀呢。” 云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毕竟也已成定局了,是陛下不想让那些人活。 “拓儿重情重义,是件好事,只不过…” 云从戎话没说完,有些时候,太过重情重义反而会成为云拓的软肋,就如同现今一般,这些事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让他无法去做旁的事。 “此事璃儿与拓儿一起,他们都不愿让这件事揭过去,自然便…”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才是。” 第128章 飞鱼楼现 云从戎摇了摇头,他自心底便大赞同云拓和唐清璃放太多的时间精力在这其中。 尤其是他们这段日子一直因为这些事奔波,已经引起了陛下的猜疑,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云家和唐清璃的关系牵扯出来。 到那个时候,便不单单是死去的那些人的事了,是整个云家的事。 这些年来云家一直低调,尽心尽力为南安帝办事,还不断把银子送去给他,便是为了不想要让云家卷入那些纷争,被南安帝怀疑。 如今他一心只想着保护好唐清璃,不再让她受委屈,自然要为她多想一点。 “爹,您不必如此瞻前顾后的。” 云磊叹了口气,沉声道:“如今的您和之前真的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云从戎无奈笑笑,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也想要与云拓这般率性而为,但是不可。 他终究已经不是云拓这个年纪了,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黄土的人了,又岂能够如同他们那样肆意。 他要考虑的太多了,瞻前顾后也是常态,他自然知道云磊心疼自己,想要为自己多分担点什么。 “爹,既然我们已经选定了璃儿,自然与以往不一样了,我们终究会有偏向,这是迟早的事。” 云磊看的很清楚,独善其身在他们与唐清璃正式一起的时候便不可能存在。 “我知道。” 云从戎叹了口气,正如云磊所说,这是必然的,但他只是有些还不大能够接受。 “爹,儿子知道,您心中有许多念头,其中最多的便是在想,这府中的事究竟能否如您所愿,而这云家的未来究竟如何。” “但是您需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成不变终究是倒退而非前进,我们需要做出改变,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下去了。” “璃儿的橄榄枝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抛开对她的疼爱,我对她是格外信任的,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对不起我们或者是把我们当枪使的地方。” “相反她格外坦诚,分外睿智,这远非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所见,我此前曾经隐晦问过她一句,总觉得她在宫中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如今的她这般痛恨那几位皇子。” “她一言未发,只是淡淡说了一件事,而那件事在三日后得到了验证,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璃儿是个有大机遇的人!” 云磊越说越兴奋,他看着云从戎,恳切地说:“爹爹,磊儿如今也已经这么大了,早就过了而立之年,膝下已经有了子嗣,自然也明白您的挂念。” “这云家的后辈,若是一直都依靠着我们为他们铺好的路去走,我们能够保住他们一辈子,两辈子,还能够保住他们世世代代吗?” 他想的很清楚,所有的这些不过都是他们自己在想的事情,那些个只会在府中去账房支银子的旁系,一个二个都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他们呢。 只要有银子拿,万世太平,但是没有银子拿,云府便什么都不是。 这是云磊自小便懂得的道理,他是如今云家酒肆的东家,也是昭国公府的世子爷。 他心中与云从戎想得不一样,璃儿于他们而言并不是负担,而是一个机会。 云家世代经商,因为南安帝的一句话便退避三舍,不仅子弟都未曾入仕,就连这年年得来的银两都需要分一些给南安帝。 若是他真的用心庇护云家,这也未尝不可,云磊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不过心中仍觉不满,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哪怕是为璃儿,他也不想让整个云家都这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了。 云拓手中的事便是一个最好的口子,只有扯开了这个口子,才能够让南安帝真正重视他们。 “你想怎么做?” 云从戎看着他,并未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 “爹知道我想怎么做的。” 云磊笑了笑,朗声道:“其实爹爹也想那么做,不过一直都压抑着自己,以大局为重罢了。” “我老了。” 云从戎笑了笑,仿佛突然便轻松了许多:“这云家大大小小的事,终究还是需要落在你身上,既然你有想法,那你便去做吧。” “多谢爹。” 云磊心头大定,他知道云从戎是被自己说服了,最起码不会拦着自己去帮云拓和璃儿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云从戎有心想要好好考验他,此刻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权给他,只不过那些权力最终还是他的,自己也握不住太久便是了。 “儿子知道。” 云磊从容一笑,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爹爹就是嘴硬心软那一挂,若是璃儿真的有什么事,他一定比自己还着急。 “行了,忙你的去吧,我歇息了。” 云从戎摆了摆手就直接把人给赶走了,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好,一直粘着自己可还行,还不如去多陪陪自己的老婆孩子。 “是,爹你好好休息。” 云府,云拓院中。 “大哥,你来了。” 坐在院中乘凉的云拓看到云磊便起身行了个礼,而后与他一同坐了下来。 “还觉着憋屈呢?” 云磊拍了拍云拓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吧,爹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日后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真的?!” 云拓有些开心,这段日子爹对他虽然没什么改变,但是能够察觉到出来大抵是有些不愉的,对他的一些事虽然不管,也没多帮着。 尤其是他这段日子一直帮着璃儿做事,去查唐明鑫背后的事,云从戎隐晦提过几句,害怕被人深挖影响云家,让他心头有些难受。 如今听云磊这么说,他自然觉得开心。 “当然是真的,你大哥会骗你吗?” 云磊爽朗笑笑,又说:“日后有大哥在,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便好了。” “我懂了,大哥放心。” 云拓听了云磊的话,轻笑着说:“不管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大哥,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好兄弟!” 公主府,韩霜锦院内。 “怎么了小姐?” 青黛看着韩霜锦从公主的院子中回来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会便好。” “是。” 青黛知道韩霜锦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乖巧地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动作干脆利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小姐如此心神不安。 青黛走了之后,韩霜锦便不自觉叹了口气,整个人懒懒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怎么就对唐清璃动心了呢,真的是救了个大命,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比唐清璃大那么多,怎么就对这么一个小朋友动心了呢。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但是要强迫自己不去喜欢她的话,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忘记。 真的是麻了,怎么就真的突然呢!烦死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方才唐清璃双眸亮亮的看向她的时候,她真的很不得唐清璃说什么都直接答应她。 幸好自己那个时候还留了点理智,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不过也大差不差了,如今也差不了多少,她若是真的要坐那个位置,自己自然应当做点什么。 韩霜锦抿了抿唇,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将自己手中如今有的东西都写了出来,足足写了三张大宣纸。 写完之后她又取了另外一张宣纸,将后世中一些可以用但是不怎么影响朝代进程的东西也写了出来,这些东西都可以作为辅助唐清璃日后登上那个位置的利器。 在这个科学讲不通的时代,她自然要用上一些旁的手段,天权神授是最好的说辞。 最底层的百姓只注重自己能否吃饱穿暖,有意见的只有那些有能力有实力的皇子还有王爷,以及那些迂腐的朝臣。 韩霜锦自然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甚至在一定的时间段里,唐清璃都未必能够安稳坐在那个位置上,她们要付出的时间还有精力以及心理压力都是巨大的。 这也是她不是很想唐清璃去做女帝的原因,太累又太吃亏了,不划算。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韩霜锦算东西最清楚不过了,什么东西卖得好,什么东西能够让自己的赚的更多,利润最大化。 但是在唐清璃面前,韩霜锦似乎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些,自己做了好吃的就记得给她带一份,平日里还会察觉她的情绪,又似乎在某些时间里,只要自己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想起她。 思及此,韩霜锦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以为是突然的事情或许在自己心里早已经酝酿了成千上百遍,只不过自己未曾发觉罢了。 “殿下…清璃…”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算了算了,还是别再继续想了,不然她怕面前的整张宣纸都会变成唐清璃这三个字。 这公主府确实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的话,她这心思真的就完全藏不住了,万一被发现,那可就不是能不能待在她身边的问题,而是脑袋还能不能待在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烦了烦了,再想下去就烦透了!!” 韩霜锦直接把宣纸对折然后塞到了旁边的抽屉里,思来想去不如睡觉,问题又不是想着想着就会没有的,还不如好好休息。 一觉睡醒,韩霜锦揉了揉自己两个有些微微发红的眼睛,不自觉撇了撇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怎么会梦到唐清璃啊,真是救了个大命!! “小姐没休息好吗?” 青黛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她有些发懵的模样,轻轻地问了一句。 “做了点乱七八糟的梦。” 韩霜锦捂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要再睡一会,她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不急着收东西,让我再睡会。” “是。” 青黛有些心疼地看着韩霜锦,小姐想必是做了很可怕的梦,才会脸色这么难看,实在是折磨人。 或许青黛怎么样都不会想到,韩霜锦的梦里不是别人,就是唐清璃! 韩霜锦躺下之后便睡着了,说是这两天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但她一点也不急,还不如好好睡觉把自己的精力给补回来。 青黛看韩霜锦睡下了便点上了安神香,而后便轻轻地带上了门,对着门口的小丫鬟吩咐了一句:“小姐这会睡下了,动作都放轻一点。” “是。” 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丫鬟是唐清璃送给韩霜锦的,自然都会听青黛的,听到韩霜锦睡下了,都不自觉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韩东家睡下了?” 不多时,前来院中的枳橘看了看这静谧的氛围,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韩东家怕是又睡下了。 “是。” 一个小丫鬟应了声,说:“小姐昨日睡得不怎么安稳,如今便休息了。” “即是如此,这东西便送去小厨房温着,等韩东家醒了的时候你再热一热送到跟前。” 枳橘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了眼前的小丫鬟,这殿下早早便吩咐厨房做下的粥,这新鲜的海虾拢共便送来不到一斤,大半都放在了粥里,就是为了让韩东家吃上。 她有的时候不免在想,这殿下对韩东家未免是有些好得太过了,让她都觉得有些惊异。 不过有韩东家在殿下身旁,到底是多了个能说话的知心人,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枳橘很快便回到了唐清璃的院中,报上了方才发生的事。 “没休息好?” 正在看书的唐清璃微微蹙眉,难道是昨日她说的那些事吓到她了,这才没睡好? 想到这里,唐清璃心里有些愧疚,早知道应该先做好铺垫再告诉她的,怪自己什么都不想藏着,直接便说了出来。 “是。” 枳橘点了点头,又说:“殿下交代的虾粥已经送过去小厨房了,也吩咐好到时候等韩东家醒了之后再温着送过去。” “你做的很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陈舟差不多在回来的路上了,今日舅舅给我递信,说外祖父已经松口了。” “这是好事。” 枳橘双眸微微一亮,轻笑着说:“而且还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好了,吩咐下去,一人赏三两银子。”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温声道:“你们几个一人三两金子。” “多谢殿下!” 枳橘听了这话笑得特别开心,一下便把方才想要告诉唐清璃的话抛之脑后了。 唐清璃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又吩咐了一句:“好了,差不多了,去安排一下,用过午膳之后孤要出门,去飞鱼楼。” “是。” 枳橘瞬间收敛了喜悦的神色,这飞鱼楼乃是殿下最核心的秘密所在,既然已经开始启用了,那便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飞鱼楼,唐清璃重生后视为头等大事的保命之计,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便是情报获取,她让人铺下了一个巨大的情报网,通过售卖情报牟利,所有的情报不管真假,只要售出,尽数销毁,只有买家能看到。 曾经朝堂上有一位大人想要把自己的竞争对手给挤下去,便从飞鱼楼这里买了情报,果然抓住了那人的错处,直接把人给扯下去了。 从此之后飞鱼楼的声名大噪,不少人都盯上了它幕后之人,却一直都未曾查到过究竟是谁设立的,只知道这似乎与武林中人有关。 为何这么觉得?自然是因为飞鱼楼的第二个部分,那便是雇佣杀手。 只要你敢出银子,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地位,他都敢接,而且只要没成功,分文不收。 曾有人断言,只要飞鱼楼一出手,无论是再厉害的大内高手都无法阻拦。 南安帝为了这句话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甚至直接下令把飞鱼楼的主人寻出来狠狠治罪,却一直都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唐清璃出手,安排人与南安帝达成了协议保证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南安帝原本是不屑又带着几分恼怒的,偏生他们提出的条件分外优渥,尤其是在他的大内高手守护在身边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与他谈判。 让他不自觉深深忌惮,唐清璃知道必须为自己寻一个合适的借口和靠山,先帝便是最好的答案。 在南安帝以为飞鱼楼是先帝留下来,只是为了给他提供庇护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就安下来了,原来先帝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只不过是自己一直都未曾发现,难怪他们出入宫中会如同无人之境。 有了这层关系,南安帝便直接成为了飞鱼楼最大的靠山,飞鱼楼也算是过了明面上,为众人知晓。 幸而飞鱼楼每年的银子只有一成入了南安帝的私库里,不然她真的会心疼死。 “银铃起,楼主到。” 不知名的暗房中突然响起的银铃声让原本秩序井然的所有人瞬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虽然这银铃设立到现在,从未响过,但是银铃起,楼主到这六个字是直接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这是每个人在入飞鱼楼之前都必须忠心记住的话,所以银铃生一起,他们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一心看向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斗篷,身量芊芊,看起来便是一个妙龄女子。 作为飞鱼楼分楼的楼主燕珊此刻反而跟在了女子身后,一脸恭敬又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 终于见到楼主了,她来到永乐城这么久,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够见到楼主。 飞鱼楼的主楼自从在南安帝面前过了明面之后便设立在了主楼,其余每个城中都设立的分楼,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大网,牢牢地网住了整个南朝。 “楼主,这便是整个永乐城分楼的资料。” 燕珊带着唐清璃来到了一个房间内,从外看是漆黑一片,但是内里安排的格外妥帖,不仅特别明亮,而且还格外阔气,一进门就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 “坐吧。” 唐清璃接过了燕珊递过来的资料,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而后摘下了自己的斗篷。 “殿…殿下…” 燕珊微微一愣,随即立刻跪了下来:“属下见过永乐公主,永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清璃面对燕珊的问好没有立刻马上让她起来,反而是翻开了手中的资料本,坦然看了起来。 跟在唐清璃身后的灵芝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跪着的燕珊,也没有开口。 足足跪了一刻钟,燕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似乎说错话了,抿了抿唇想说什么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起来坐吧。” 又过了一会,唐清璃才合上手中的资料册,抬眸看向了灵芝。 “多谢楼主。” 燕珊立刻换掉了方才对她的称呼,恭顺地起了身,坐在了唐清璃看向的地方。 “简单说说吧。” 唐清璃合上那本册子之后便并未再打开,反而是看向了燕珊,隐隐有考较的意思。 “启禀楼主,分楼中的一切都按照相关的规格进行设置,分楼中设置副楼主两名,四大护卫,八大门将以及下设的侍从…” 燕珊侃侃而谈,分楼虽然比不上主楼,但是飞鱼楼的具体规格都是定下的,泾渭分明且井然有序。 在她脱口而出的介绍中,唐清璃眼眸越来越亮,等她全部说完之后便轻笑着说:“不错。” “多谢楼主。” 燕珊听到了唐清璃的夸赞,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被楼主夸了嘿嘿~ “今日孤来,只为一事。” 唐清璃看着燕珊,又说:“传副楼主,四大护卫,八大门将皆来见。” “是!” 燕珊眸光一凛,楼主这样的话,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不到半个时辰,在外的所有人都全部安排回来了,楼主传召,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回来。 唐清璃已经穿回了自己的黑色斗篷,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心中安定。 她庆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今哪怕要争权夺利也能够有自己的底牌。 “免礼,起。”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面上的面具,淡淡道。 “多谢楼主。” 众人起身,双手垂于身侧,恭敬地站在原地。 “传尔等来,只为一事。” 唐清璃看着他们,语气微顿,轻声道:“孤,要为天下之主。” 黑夜降临。 韩霜锦睁开眼睛看着天已经黑了,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小姐,您醒啦?” 青黛就守在一边,韩霜锦刚刚发出声音她便直接过来床边了。 “醒了。” 韩霜锦勉强点了点头,问了句:“我这一睡就直接睡到晚上了?” “是呀,枳橘姑娘还来了两次。” “说什么了?” “殿下给小姐送了虾粥来。” 第129章 霜锦吐血 “虾粥…”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被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点饿了,想喝点粥了。 “小姐可是饿了?要不然我去把粥温了取过来?” 青黛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是睡久了有点饿,话说最近殿下未免也太能睡了,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而且睡醒了之后好像身子也不大舒服,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感觉身子有点沉沉的,怎么样都提不起劲,明明自己睡了那么久,真是奇怪。 “小姐还是不舒服吗?” 青黛看她这样微微蹙眉,轻声说:“要不然再躺会歇歇?” “总觉得身子骨沉沉的,提不起劲来。” 韩霜锦叹了口气,明明自己已经睡了那么久,还是没缓过来,也是奇了怪了。 “小姐,要不让医女过来瞧瞧?” 青黛看着韩霜锦,有些担忧地说:“您这也不是一两日了,从受伤之后便一直嗜睡,这会伤口都已经结疤了还是一样,会不会是药的问题?” “殿下回来了吗?” 韩霜锦打了哈欠,这会有点想她了,都一整天没见到人了这会。 “未曾。” 青黛摇了摇头,轻声说:“也不知道殿下是去了哪里,这会还不在府中。” 方才她去厨房取东西的时候便瞧见了唐清璃的院子里还是暗暗的未点烛火。 “倒是稀奇。”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勉勉强强从床上下来,而后在青黛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惭愧惭愧,她完全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果然是有钱使人糜烂。 “小姐尝尝。” 青黛从小丫鬟的手中接过了虾粥,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笑着说:“虾粥方才温过一次,这会还热乎着,闻起来还怪香的。” “确实不错。” 韩霜锦点了点头,取过一边的勺子便开始喝虾粥,喝了两口之后就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怎么了小姐?” 青黛有些疑惑,小姐今天怎么就吃了两口便不打算继续的样子,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瞬间惊叫:“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咳…” 韩霜锦咳了两声,张嘴想说什么,鲜血涌出,瞬间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那碗没有喝完的虾粥随着韩霜锦的动作打翻在了地上,在安静的黑夜发出破碎的响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头有些不适。” 从飞鱼楼出来的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坐在马车上有些惴惴不安。 “殿下。” 灵芝端了杯茶递给唐清璃,轻声说:“想来应当是方才有些激昂,殿下这才有些激动吧。” 刚刚唐清璃把自己决定告诉飞鱼楼的时候,他们全然没有半分疑问,二话不说的遵从和执行,他们初步定下了不少计划,由燕珊传达到每个飞鱼楼分楼主手中。 “或许是吧。”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殿下!殿下!”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后门,唐清璃还来不及斥责慌乱的下人,心头突然一痛。 “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还有没有规矩!” 灵芝看唐清璃面色不愉,赶忙扶住了她,冷冷地呵斥了一句着急的外套。 “殿下!不好了,韩东家出事了!” 小丫鬟急的要命,被灵芝这么一呵斥便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你说什么?” 唐清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来到小丫鬟面前问着:“出什么事了?” “韩东家方才起了之后喝了点虾粥,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昏了过去。” 小丫鬟不敢怠慢,连忙把方才的事告诉了唐清璃,又说:“医女已经过来瞧了,也请来了几个大夫在外候着,如今…” “别说了!” 唐清璃冷冷地打断了小丫鬟的话,连忙朝着韩霜锦的院子里走去。 怎么会吐血,又怎么会出事?唐清璃不明白,心却不自觉往下沉,究竟是为什么?怎么偏偏是她的霜锦,为什么! “殿下,您别急。” 灵芝跟在她身后不自觉提了句,殿下这都快跑起来了,大晚上的很容易摔跤的。 “我没事。” 唐清璃突然有点腿软,一步一步走到韩霜锦房间里的时候还有些没缓过来。 “参见殿下。” 房中的几个大夫还有两个医女看到唐清璃进门,纷纷跪在了地上。 “她怎么样了?” 隔着屏风,唐清璃看不到躺在床上的韩霜锦,但不必问,她此刻肯定难受得厉害,究竟出了什么事?究竟是谁! “启禀殿下。” 跪在唐清璃身边最近的一个大夫不自觉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接着说:“姑娘是中毒了,毒性与海虾恰好排斥,喝了两口虾粥之后反而勾出来了,便吐血昏迷了,这会已经为姑娘排毒了。” “什么毒?” 唐清璃眸光一凛,居然有人敢在她府上给韩霜锦下毒?那些人怎么敢?! “启禀殿下,是一种慢性毒药。” 另一个大夫听到唐清璃的问话,连忙补充:“想来应当有一月余了,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与虾粥相斥便提前诱发了这毒,故而这位姑娘只需要再排一次毒,接着再喝点固本培元的补药便好了。” “孤知道了。” 唐清璃手握成拳,摆了摆手让灵芝把人都带出去把药给抓好了送过来。 大夫和医女一同离开,唐清璃又挥了挥手,在房中服侍的丫鬟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一个青黛。 “究竟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看着面前的青黛,拳头微松,只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黛摇了摇头,只将方才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唐清璃,原以为是小姐因为伤口的问题才这么嗜睡,如今可倒好,压根就不是伤口的问题。 是因为中毒了,所以才觉着身体那么沉,又那么嗜睡,每天都睡那么久。 青黛不敢去想,若是没有这碗虾粥的话,小姐是不是哪怕死去了也不会被发现。 “她这个情况多久了?” 唐清璃抿了抿唇,心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不是在自己无知无觉之间,便已经有人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了?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父皇? “约摸是从受伤之后便开始了。” 青黛算了算日子,又补充了一句:“吃了药之后便一直有些嗜睡,那个时候大夫还说挺正常的,药里确实是有助眠的成分在。” “这段日子此事谁也别说。” 唐清璃心下一沉,心中莫名有些想法被证实了,怕真的便是她想的那样,此事是南安帝所为。 “殿下…” 青黛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把这件事压下来吗?那小姐怎么办?她中毒这件事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你信我。” 唐清璃看着她,轻声说:“我不会让此事就这样揭过去的,但是如今还不到时候。” “奴婢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青黛恍然惊觉,自己居然敢对公主殿下心生置疑,实在是胆大包天! “无碍,你不会是忠心护主罢了。” 唐清璃并未与她计较太多,只是摇了摇头,又接着说:“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我一定会把背后那个人抓出来的。” “多谢殿下。” 青黛心头微松,随即又说:“殿下可要进去看看小姐?小姐方才还在说您。” “说我?什么?” 唐清璃原本有些犹豫的脚步突然又坚定了几分,一边朝着里面走去一边问。 “就是问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青黛有些不好意思,小姐确实是提到公主殿下了,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孤知道了。” 唐清璃心头涩涩的,她听到青黛这么说自然是有些开心的,韩霜锦既然提到了自己,想必也是有些思念自己了,但是怎么在后面出了这事呢。 穿过屏风来到床前,唐清璃透过烛光去看躺在床上的韩霜锦,或许是因为吐过血而显得有些苍白,此刻唐清璃的心就像是被揪了起来一样,疼得厉害。 “殿下…” 在外办事的枳橘得了消息二话不说就往府中赶,今日本来应当是去与云拓老爷见面的,但是殿下没去,她自然要去道明原因。 如今飞鱼楼必然是不能让昭国公府的人知道,她也就只能找个别的借口了,幸而这几日殿下本来也就挺忙的,她这才寻了个差不多的借口给掩盖了过去。 在回来的路上记起来殿下今日去了飞鱼楼必然是没有时间用膳,府中的糕点也用得差不多了,日前她曾经听殿下提了一嘴想吃瑞卿楼的白玉糕点,这才顺路带了点回来。 结果她就一日未在府中,这韩东家居然就出事了,殿下怕是会觉得她办事不力。 一想到这里,枳橘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腿下的动作又加快几分。 “回来了。” 唐清璃并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她只是轻轻地给韩霜锦掖了掖被子,而后冷冷地说了一句:“给孤查,查个水落石出!” “是。” 京都,宫中,养心殿。 “陛下,臣幸不辱命。” 竹影青风尘仆仆回到了京都,与唐清璃确定好她的计划之后,他便没有久留,而是拿着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直接回了京都。 “快起来。” 南安帝把他扶了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声道:“你怎么便直接过来了?也不好好歇息一下。” “陛下所托乃是重中之重,臣又岂能怠慢?” 竹影青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内里装着自己搜查到的罪证,尽数递给了南安帝。 南安帝接过后便直接拆开看了起来,良久未语,只是把这封信默默地烧掉了。 竹影青自然不会质疑他,甚至对陛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早早便想到了的。 “唐明荣,留不得了。” 南安帝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此事既然是他折腾出来的,哪怕并非直接主导,也已经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是他该付出代价的事。 “陛下…” 竹影青听了这话敛下心头的喜意,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这话不是他该听的。 “朕会这么说,自然便是想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南安帝转身看着他,淡淡道:“你应当知道朕是什么意思才是。” “微臣明白。” 竹影青心下大定,这样的事之前陛下也有做过,无非便是让钦天监说点对此不该说的话,仅此而已。 陛下的这个手段之前便用上了,在他并未正式即位的时候,曾经也给钦天监行贿想要让他说点自己的坏话,他是真的不想当皇帝。 未曾想,他这个皇位一坐便是几十年。 “等朕的生辰后再说吧。” 南安帝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模样,他有的时候真的在想,是自己没有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吗?才会一个比一个荒唐! “微臣遵旨。” 竹影青应了声,脑海里却在飞快思考,要如何为殿下多争取点什么东西。 自己的密信里写得很明白了,是因为有这样一件事而且还闹到了唐清璃跟前,她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想要把这件事给挖出来,瞧一瞧究竟真相如何。 没想到这么一挖便直接扯出了这么一件事,他是真的没想到。 “至于璃儿…” 南安帝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是朕对不起她,便不需要再往她身边安排人去盯着了,而且听说你还在永乐城处理了几个?” “是。” 竹影青恭敬地点了点头,又听到南安帝说了句处理得很不错,便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朕没让他回来。” 南安帝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让竹影青也起来,淡淡地说了声, “但陛下很想公主殿下。” 竹影青自然知道密信的内容是什么,此刻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有些好奇地提了一句。 “想又怎么样呢?若是真的把她叫回来了,到时候还真的是一大难题。” 南安帝自然是不想让她去和亲的,索性也不想让她与博南国还有穹亚国那些人见面,直接不让回来便是。 “陛下用心良苦。” 竹影青心头了然,他其实还是挺喜欢公主殿下的,但这份喜欢要放在所有事都解决完之前,而且也要放在殿下没有任何的威胁之前。 “罢了,不说这些了,你便依着朕的意思下去准备便是。” 南安帝摆了摆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是。” 京中,瑞王府,书房。 “不知为何,本王这几日心头总是有些不安。” 唐明荣看着自己眼前正在泡茶的杨无悔,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且说一说,那儿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盯着的人有没有问题?” “殿下这几日应当是过度操劳了。” 杨无悔摇了摇头,轻声道:“陛下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殿下确实要娶胡大人家的嫡女,这对殿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那会还真不是这么打算的。” 唐明荣抿了抿唇,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母妃那个时候与自己看上的明明是忠义侯的嫡女。 毕竟忠义侯在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支持,那压根不逊色于李孟大人。 不过谁也没想到,新任宰相的乘龙快婿居然会是一个小小闲官,陈涵淼此人他之前也试着拉拢过,是个油盐不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和他外祖父陈守时一个模样,无趣的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杨无悔轻轻地规劝了一句,又说:“陛下的这门亲事哪怕比起康王爷,也不逊色。” “还行。” 这话倒说得对,唐明荣点了点头,心里的忐忑去了三四分,又说:“我让你给本王准备的生辰礼你应当准备好了?” “殿下放心,早早便已经备好了。” 杨无悔点头,轻声说:“到那个时候,殿下必定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 “极好。” 唐明荣听了有些喜悦,笑着说:“若是本王真的能在父皇的生辰礼中大放异彩,那便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殿下。” 慈宁宫,内殿。 “来人啊。” 太后看着今日的天色,莫名阴沉沉的,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太后娘娘。” 跟在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来到她身旁,恭敬地问了一句:“可是要传膳了?” “今日身子骨不舒服得厉害,吃不太下。” 太后摇了摇头,实在是太热了,压根就不想吃东西,还不如让内务府多送些冰块过来凉快凉快。 “奴婢这几天安排人去办。” 掌事嬷嬷一听这事也不敢怠慢,二话不说便让人去取冰块了。 ”这几日宫里可有异常?” 太后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微微放松地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反正如今在这宫中最大的是她,没人会来她面前多说什么找不痛快。 故而在自己的宫中,她自然是想怎么坐便怎么坐,开心得很。 “并无。” 掌事嬷嬷摇了摇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声说了一句:“惠妃娘娘的病大好了。” “她本来也没事。” 太后一听说是这话便摆了摆手,左右不过是为了让唐明荣进宫的手段罢了,上不了台面。 “宫中最近无什么事发生,这几月陛下也挺少到后宫中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出来。” 掌事嬷嬷斟酌着话回了太后,心头有些忐忑,这陛下如今也不是壮年了,皇子已经有十几个了,虽然年纪小的夭折了几个,但也够用了。 就是这公主的数量虽然不及皇子,但毕竟也有那么几个在,子嗣算得上是颇丰。 若要说谁有遗憾,应当便是这高位分的令妃娘娘至今都未有自己的孩子吧。 “太后娘娘,令妃娘娘求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太后坐直了身子,听到手底下的人通传,摆了摆手就让人进来了。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令妃今日打扮素雅,身后只带了一个宫女提着食盒,贤良的模样让太后都不自觉满意了几分。 “令妃起来吧。” 太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着说:“快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多谢太后。” 令妃笑了笑,这段日子她经常过来慈宁宫中,为的就是与太后娘娘打好关系,也算是与唐清璃在无形之中拉近了距离。 在极为看重嫡庶的朝代,每个人最看重的都是一个“嫡”字,尤其是子嗣,嫡系为尊。 令妃想要坐上后位的唯一可能性便是唐清璃自动认她做自己的母后,否则她凭什么和旁人争?她又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都怪此前她什么都不懂,被责罚了之后伤了身子,终生都无法怀孕,哪怕在那之后南安帝查明真相还给她一个清白,受的伤害也无法挽回了。 “令妃在想什么?” 太后把令妃有些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轻轻地给了一个话口。 “太后娘娘…” 令妃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提了一句:“臣妾想给清璃送信。” “送信?什么信?” 太后面上不显,心里明白的很,这令妃啊,还是没有死心。 哪怕南安帝早早便已经把有些话摆在了明面上,她却仍旧是要去试探南安帝的底线。 “只是封闲聊家常的信。” 令妃知道太后会生疑,连忙把信取了出来,递给了太后,说:“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只是…” “哀家知道。” 太后拍了拍令妃的手,笑着说:“你是看着璃儿长大的,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你自然也是担心的紧。” “是。” 令妃松了口气,此番兵行险招,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再不在陛下还有太后面前提一提自己,真的就要被那几个人压一头了。 自己没有子嗣本来就比较被动,这唐清璃又离自己这么远,总得做点什么才最好。 “璃儿生辰礼不回来了,这信还是能送的。” 太后直接收下了令妃的信,随即轻轻地说了句:“她前阵子还传信回来,说是舟车劳顿身子疲劳得很,想了想还是不回来了,陛下也允了。” “如此,自然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令妃点了点头,见自己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便开开心心地让宫女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把自己宫中小厨房的点心取了出来。 她在太后宫中一待便是半个时辰,还是太后最后想要歇息了,才摆了摆手让她先离开。 “太后娘娘,这信…” 掌事嬷嬷让人把点心拿了下去,看着茶几上放着的信,有些犹豫。 “找个盒子收起来便是。” 太后懒懒地睁开眼睛,淡淡道:“这令妃,想做中宫,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第130章 同床共枕 “太后说得是。” 掌事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太后心里是不喜令妃的,随即便把信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放好,也没有要送出去的意思。 “璃儿这阵子没传信来,也不知在忙什么。” 太后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么久未见,她实在是太想璃儿了。 也不是说后宫中没有她疼爱的皇孙了,只不过这璃儿到底是养在身边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 “殿下或许是在安心静养呢。” 嬷嬷提了句,又说:“过段日子也快要过年了,想必还有两月就回来了。” 如今已是八月中,大抵还有一月半左右的时间殿下便应当回来了,否则赶不上过年。 “还要再等一月半呢。” 太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真的不给自己送信。 “太后娘娘。” 一个小太监举着一个小匣子进门,跪在了屏风后。 “何事?” 太后挑了挑眉,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永乐公主给您送来的信,送到陛下那儿之后陛下便让奴才送来了。” 小太监连忙拱手送上自己手中的匣子,恭敬地说。 “快快送上来。” 太后极为开心,这刚刚才提到她,结果信在下一刻就送来了,还真是怪让人开怀的。 嬷嬷把信从小匣子拿出来,这才送到太后面前,看她在读信便摆了摆手让小太监离开了。 太后原本开开心心在读信,结果读着读着脸色便不自觉沉了下来,到最后竟是直接把信拍在了茶几上,狠狠地说了一句:“实在是放肆!” “太后息怒!” 嬷嬷连忙跪了下来,也不知道信里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让太后如此震怒。 “皇帝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太后此刻怒火攻心,若非还尚存一分理智,她是真的想要直接去养心殿把人给抓过来好好问一问,究竟是为什么对璃儿那么防备! 先是派了御林军过去看着她,后面又安排人去盯着她身边的那个商贾之女,皇帝究竟在做什么,小心眼到这种程度了吗? 云华已经死了那么久,是自己病逝的,身子骨熬坏了,和她的璃儿有什么关系? 从小不被疼爱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要被皇帝这么百般猜疑,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疑心能不能收一收!放在别人身上! “太后娘娘,慎言!” 嬷嬷听了这话简直被吓了一跳,这话可不兴说啊,万一被人听到了告到陛下哪里去,哪怕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后,也会被治罪的。 “哼。” 太后冷哼了一声,淡淡道:“去把皇帝给哀家请到慈宁宫来!” “是。” 嬷嬷不敢忤逆太后的话,见她如此生气,还是连忙让慈宁宫的掌事太监跑了一趟。 “太后?” 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南安帝听到了刘福禄的通传后微微蹙眉。 “是。” 刘福禄点了点头,这信刚刚才送过去给太后,不过一会便找人过来了,莫非是殿下在信中和太后娘娘说了什么?或许是出了什么事。 “走吧。”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随着刘福禄一起来到了慈宁宫,还未进门就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不一般。 “儿臣见过母后。” 南安帝规矩地行了个礼,看着太后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回忆了一下最近自己是不是有哪里惹到她了,好像也没有啊。 “皇帝来了。” 太后摆了摆手,让服侍的宫人都退下了,就连刘福禄也没留下。 “母后有事要说。” 南安帝坐到了她身旁看到了她放在手边的信,心头了然:“可是璃儿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 太后直接把信递给了她,叹了口气,反而是有些心疼地说:“皇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了母后?” 南安帝听到这话心里不自觉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唇去看她。 在太后面前,他仿佛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他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还能够多依赖太后几分,而且他知道太后有分寸。 涉及到的那些事无非就是后妃还有子嗣,其他的她根本就不会插手。 “你先看信。” 太后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只摆手让他看信,而后又说:“看完信我们再说。” “是。” 南安帝接过信便看了起来。 其实他心头做了很多设想,但是也没有从信中看到对自己的一句不满,反而是很多关心之词,看得出来璃儿很想自己。 “母后…”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信,知道太后不会因为这样一封信就把自己叫过来,必定是还有其他的事。 “这是璃儿送来的信,但是哀家身边有人跟着她,你也是知道的。” 太后派人跟着唐清璃这件事早早就在南安帝面前说过了,也是得了他的应允,才放心把人派过去的。 “儿臣知道。” 南安帝闻言点了点头,此事确实是经过了他的同意才去的,而且太后安排的是一个小丫鬟,左右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他没说什么。 “那皇帝便看看这个吧。” 太后又取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小丫鬟随着唐清璃送来的信一起的,她看了之后差点没气过去,直接二话不说就把人叫来了。 “这…这…” 南安帝确实知道自己派过去的御林军不大听话,被竹影青狠狠治罪了,但未曾想璃儿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实在是… “皇帝知道多少?” 太后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不是一无所知,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轻声问。 “母后,此事是朕…” 南安帝张了张嘴,叹气道:“朕会补偿她的,往后也不会再往她身边派人了,母后放心。” “皇帝,哀家知道你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思虑极多,但是璃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唉…” 太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哪里舍得多说南安帝什么,不过是为他徒增烦恼罢了。 “母后,朕知道了。” 南安帝看她这样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那个时候忽视唐清璃,把人直接丢给太后去照顾的,这么多年来自己也一直都未曾好好对她,如今又… “皇帝心有打算便好,哀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差不多时间便应当把璃儿接回来了,哀家也想她了,再过不久便要过年了。”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南安帝的手,温声说:“皇帝这段日子也要好好休息才是,身体是第一位的。” “儿臣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心下熨烫,他知道这是太后在给他台阶下,随即轻轻地说:“此事确实是朕有些…” “皇帝不必说。” 太后止住了他的话,轻声说:“你是皇帝,乃是天下之主,是哀家方才急眼了。” “没有的母后。” 南安帝听她这么说便赶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母后不必这么说,朕日后一定会好好注意。” 太后叹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今日自己的目的算是以退为进达成了。 南安帝来的快走的也快,脚上的步伐不自觉都轻快了点,毕竟唐清璃在信中对他的依赖和孺慕不是假的,这是太后送到他手上的。 原本还在想唐清璃是否会因为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对他这个父皇心存芥蒂,如今看来倒是都没有。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 太后在南安帝走了之后便直接让人把那个匣子收喔起来,他还是那副样子,吃软不吃硬。 “太后娘娘,这…” 嬷嬷看着她递来的匣子,轻声说:“您不给公主殿下回封信吗?” “你提醒哀家了,快来磨墨。”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也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璃儿才是。” 永乐城,公主府,韩霜锦卧房。 “殿下,您去休息吧。” 青黛看了眼这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轻轻地提了一句:“小姐这边…” “没事。” 唐清璃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摆了摆手说:“你出去歇着吧。” “这…” 青黛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公主金枝玉叶的,怎么能来做这种侍疾的活,而且她此前也应当没有照顾过别人吧?留在小姐身边真的没事吗? “出去吧。” 唐清璃这会无心和别人说那么多,尤其还只是一个小丫鬟,她能够和颜悦色说这么一句已经是给韩霜锦面子了。 若是已经的丫鬟,她便是直接一个眼神便让人滚出去了,哪里还会说这么多。 “走吧。” 灵芝察觉到了殿下的情绪,二话不说就拉着青黛往外走,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真的没事嘛?” 青黛看着被灵芝关上的门,还是有些懵懂。 “能有什么事?你就放心吧。” 灵芝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小孩,看不懂这殿下的感情也是正常的事。 殿下摆明了就是想要和韩东家独自待在一起,她们留在里面不就碍手碍脚了吗? “那好吧。” 青黛自知再担心下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 比如把在背后投毒的人给挖出来。 “小心思收一收。” 灵芝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这些事殿下都会安排的,你别打草惊蛇了。” “那不得做点什么…” 青黛不想就这么等下去,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应当先做点什么才是。 “你什么都不用想。” 灵芝知道她的意思,这段日子韩霜锦住在府中,她与枳橘都还挺喜欢青黛的,办事得体又懂分寸,最关键的是嘴巴很严,是个不错的小朋友。 而且她们也查过青黛,是个底子干净的,从小也吃了不少苦,被韩霜锦赏识之后便成长起来了,是个挺不错的人,她们也乐意带一带。 就更别提这件事还是殿下授意的了。 “好吧。” 青黛有些沮丧,不过既然灵芝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必然就是这样定下了。 “韩东家这几日一直都嗜睡,除了嗜睡还有没有其他你觉得奇怪的事发生?” 这件事虽然交给了枳橘去查,但灵芝这会有空也正好可以帮她问问情况。 “让我想想。” 青黛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下,她害怕自己错过什么忘记的事。 “不急。” 灵芝带着她把韩霜锦住的院子都查探了一遍,就连柴房和小厨房都没有放过,最后停在了院内。 “我记起来了。” 青黛突然拉着灵芝,把她拉到了一边的树旁,轻声说:“我记起来一件比较奇怪的事了。” “你说。” 灵芝跟着她来到树旁,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洒扫丫鬟身上。 “就是前几日有个丫鬟突然送来了一盒花生酥,但是小姐最讨厌的就是花生酥,她说太腻了,她不爱吃,就全部没吃,倒在了树旁。” 青黛手握成拳,冷冷地说:“我在回房之前看到了府中有一只小白狗去吃了那个花生酥,那只小白狗这几日一直都未曾瞧见…” “小白狗?你说的是小二?!” 灵芝的声音不自觉提了起来,这小二是谭诚养的小狗,平日里宝贝得很,因为殿下开了口,它可以在府中到处逛来逛去,不会有人去管它。 但是前阵子小二突然就死了,不明不白的倒在了谭诚的房中,把谭诚给气的要死,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结果一直都没抓到吃了什么东西,这几日还听到谭诚在提。 “小二?我不认识。” 青黛乖巧地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起了这件事,那只小白狗还挺讨人喜欢的,乖顺又不会瞎叫,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小姐那个时候还惦记着想再抱来揉揉它的小脑袋,结果一直都找不到。 “它死了。” 灵芝冷冷地说了声:“看来是真的有人不把公主府放在眼里啊,居然还敢来投毒。” “什么?死了?!” 青黛听了这话遍体生寒,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花生酥里下毒! 如果小姐觉着喜欢而后吃了呢,那现在死的人是不是就是小姐了! “此事我会告诉枳橘的。” 灵芝拍了拍青黛的手,轻声说:“此事谁也不要再提,包括谭诚,知道吗?” “我知道。” 青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房中,唐清璃轻轻地给韩霜锦拉了拉被子,然后起身拿过了一边拧干的毛巾坐回了床边。 “是孤不好。” 唐清璃帮韩霜锦擦了擦手,不自觉抿了抿唇又接着说:“若是孤没有把你带回来,又不让你去黄府,或许便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先是害你被捅了一刀,如今又中了毒,若非你待在孤身边,或许便能够安心地做你的大小姐,不用日日如此提心吊胆了。” 唐清璃又帮她擦了擦脸,两世为人,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任何人,在自己重生之后,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欺辱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而在达成这个目的之前,她自认自己并不会为任何其他事去分心,但偏偏韩霜锦便是一个意外。 是不是真如舅母说的那样,自己对她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而非喜欢呢?这是她这几日一直在想却又没有想通的事。 但是刚刚她在听到韩霜锦中毒吐血的消息的时候,她全数推翻了方才自己的那些想法。 不是莫名的占有欲作祟,是真真正正把人放在了心尖上,她喜欢韩霜锦。 “殿下…” 床上的人幽幽醒转,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韩霜锦,恍然觉着自己正在做梦。 “你醒了?感觉如何?” 唐清璃回过神来,把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数抛弃,只定定地看着她,柔声问:“可还有那里觉着不舒服的?和孤说。” “我这是出了什么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觉得脑袋有点沉沉的,但是身子却轻松了不少。 “你中毒了,晕了过去。” 唐清璃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大夫来看了之后为你派克毒,幸好…” “中毒?” 韩霜锦眸光一凛,自己居然中毒了,在公主府还有人针对她?这人未免也太放肆了! “是孤没有保护好你。” 唐清璃要被巨大的内疚和自责击溃,原本说好要好好护着她的,怎么就… “不是殿下的问题。”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不自觉扯了一下唐清璃的袖子,笑着说:“清璃不必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清璃想要保护我,我知道的。” “你啊。”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每一次这么懂事的时候唐清璃都会不自觉去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在自己面前敞开心扉,不要与自己这么客气。 “清璃一直在照顾我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唐清璃手上的毛巾,笑着问了句。 “是啊,孤还没有照顾过谁呢。” 既然她想转移话题,那唐清璃也乐意陪着她一起,只是又提了句:“此事孤已经安排人去彻查了,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你要给我的交代实在太多了。” 韩霜锦靠在床头,伸出手指算了一下:“从第一次捐粮的时候,到后面我去黄府的事,然后再到现在,清璃欠我的太多咯。” “好好好,你都记着,等到时候我一个一个给你补上,一定把那些事都给你一个交代。” 唐清璃听着她这么说也不自觉笑了笑,是啊,自己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说起来,前几日倒是有人给我送了花生酥,说是清璃你安排送来的。” 韩霜锦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会之后也有些许后怕,这会便不自觉想到了此前的异常。 “花生酥?” 唐清璃眉头微蹙,随即摇了摇头,轻声道:“孤未曾让人送花生酥过来,孤也记着你不爱吃。” “是呀,所以我觉得很反常。”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又说:“青黛把人带进来的时候我还看了一眼,她的左脚似乎有点问题,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左脚?” 唐清璃默默记下,一会可以让人好好查查而且日后有关韩霜锦的吃食都要严加注意才是。 这府中或许是敲打得不够,又或者是也不知道自己对韩霜锦的重视程度,又或者,是背后的那个人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收敛思绪,唐清璃觉着自己有些事确实应该提一提了,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清璃今天去哪里了?” 如今房中也只有她们两个人,韩霜锦也就没有什么束缚,想问什么便问了。 “出去办了点事。” 唐清璃并没有细说,不是不能告诉她,只是如今若是告诉她的话,反而会担心旁人针对她,对她下手。 “辛苦啦。” 韩霜锦只点了点头,又说:“看来我又得在府中多叨扰几日了。” “想住便住,谁会说你叨扰?” 唐清璃挑眉,又说:“而且正好趁着此事,孤还能够把幕后之人抓出来呢。” “如此,那我便住下了。” 韩霜锦浅笑,又说:“这韩氏布庄,便要请清璃帮我私下看一看了。” “当然可以。” 唐清璃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说着:“你好好休息吧,刚刚排完毒,还是别想太多了,好好睡着便是。” “那清璃呢?不休息吗?”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这会已经过子时了,想来唐清璃也是忙了挺长时间的,若是自己不说的话,她必定又要回书房继续去忙了。 “孤去…孤哪里都不去。” 唐清璃看着她亮亮的眼睛,心头不自觉便软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孤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那好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下不自觉一跳,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着说:“清璃和我一起。” “床上?” 唐清璃看了看床,虽然这个床确实不小,但她还未与旁人同床共枕过。 就更别说,是自己喜欢的人了。 “好姊妹睡着聊聊天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发出邀请,她知道攻克唐清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从主动创造接触开始吧! 反正总有一天,唐清璃会察觉自己的心意的。 她不急,慢慢来。 “好。” 唐清璃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反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真的脱了鞋子还有外衣上了床。 韩霜锦体贴地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给她,然后帮她拉了拉被子,笑着与她躺了下来。 “你好似挺开心的。” 唐清璃有些紧张,她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却又不得不说,这样主动的韩霜锦更让自己心动。 “对呀,开心的。” 韩霜锦偏头看向她,轻笑着说:“毕竟是清璃睡在我身旁呀。” 第131章 云磊发怒 “今日怎么这么会说话。” 唐清璃听到这话不自觉心头一跳,若是寻常姊妹聊聊天也就罢了,可她对韩霜锦有别样的心思,被她这么一说,真的是… “还好啦。” 韩霜锦笑着给自己拉了拉被子,心头微微一松,果然不能试探地太过度,不然殿下一下便知道她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霜锦,孤确实是对不住你挺多地方的。” 安静了一瞬,躺下来的唐清璃默默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又这么说。” 韩霜锦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自己并未觉得她有哪里对不住自己的,怎么一直在提。 “只是从心底便这么觉得。” 唐清璃抿了抿唇,自己哪怕贵为永乐公主,得南安帝谕令可执掌这永乐郡,却连在自己府中的韩霜锦都照顾不好,她真的在愧疚的同时,又不免萌生出对那个位置的渴望。 不够,她有的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她没有办法护住自己心爱的人,也少到无法为自己手下的人伸张正义,这种为难与痛苦不是她想要的。 “清璃,抛开对我的这些愧疚,还有没有什么是你一直以来在意却又没有得到的呢?” 韩霜锦突然就想和唐清璃聊聊天,好好沟通沟通,这个小朋友真的是感觉不太对,她的脑袋瓜瓜没有转过来,而且一直在封闭自己的内心。 “一直在意又未曾得到?” 唐清璃听到这话不自觉有些发愣,她不知道韩霜锦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只微微地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言明。 “反正这里如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呀。” 韩霜锦说完之后顿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清璃能不能把那个椛涧木叫走啊?” “你呀。” 唐清璃闻言轻笑,点了点头,随即说:“椛涧木,你去休息吧。” “是。” 虚空声有人应了一声,随即便再无声音。 “他一直都在,多冒犯啊。” 韩霜锦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了方才唐清璃脱下的外衣上。 “他会规避的。” 唐清璃看到韩霜锦在意的目光,轻声说:“他有规矩与分寸,不会瞎看。” “但愿如此。” 韩霜锦哼了一声,又说:“好啦,如今就我们两个人啦,清璃想说什么就与我说吧。” “一直在意却又未曾得到的,似乎没有。”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孤如今有的这一切,都是孤想要的,也算是都抓在自己手中了,一直在意的,倒是不重要了。” “是陛下,对吗?” 韩霜锦看着她身上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还要问我。” 唐清璃有些无奈,既然已经把自己看穿了,又为何要再提这一句。 是,上一世的她确实贪恋父皇从未给予的爱,他可以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予娇纵的唐清雅,将之宠的无法无天,同样也分给了自己那几位妹妹,却一直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若非后来和亲的时候有人提起她,或许他都不会想起在慈宁宫中还住着这么一位嫡亲长公主。 究竟是什么让他刻意忽略,或许是因为云华的仙逝让他痛彻心扉,又或许是旁的。 上一辈子她想了很久都未曾明白,甚至在被欺负的时候还在幻想,父皇会不会来救她,事实证明,南安帝不会。 她只不过是南安帝稳定朝堂的一枚棋子,可以弃之如敝,他对云华的爱,并未转嫁到她身上半分,所以她早就应该明白才是。 所以这一辈子,这可有可无的爱对她来说就根本不重要了,她不再在意,便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执着,对她来说,那虚无缥缈的爱还不如从南安帝手中夺来的权势与赏赐来得迷人。 如今,被韩霜锦这么一提,她便不自觉又把此前自己忽视的再度拿出来了,却又发现,南安帝在自己这里确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清璃。” 韩霜锦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自知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故而也知晓,你如今走到这里有多么的不容易。” “长公主,永乐公主,这样的称呼存于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对你而言反而是一道枷锁,是你最不想要的枷锁,你想要自由,想要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一切,不想要受人牵制,对吗?” “对。” 唐清璃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哪怕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韩霜锦也懂她。 “所以,你要先学会,怎么爱自己呀。” 韩霜锦坦然地将此前一直都未曾告诉她的话脱口而出,唐清璃背着太多太多东西了,她一直以最紧绷的状态把自己牢牢地控制着。 她害怕出错,不想出错,所以会一次又一次在发生那些事的时候斟酌,犹豫,把一切的事情都提前想好,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 “爱自己?” 唐清璃听到她这么说,微微偏过了头,看向她。 “抛开你所有的身份,本质上你和我一样,都还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女孩而已。” 韩霜锦淡定地点了点头,反正自己这副身体确实也这么小,这么说没什么毛病,不是自己装嫩。 “二十岁,不小了。”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可知道二十岁放在民间,或许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已经可以撑得起一个家庭了。” “所以殿下便心甘情愿因为旁人的眼光而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吗?” 韩霜锦也偏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旁的不说,走上争权夺利这条路,真的是清璃心里,真真正正想要的吗?” “是。” 这次的唐清璃没有犹豫,她走上这条路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权柄不够,她想做的事没有办法跟随自己本心去做。 甚至,她还护不住自己的心上人,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她不要这样的自己。 “那便随心去做。” 韩霜锦本想着劝一劝她,不想让她踏入这样一个腥风血雨的地方,可看着她毫不犹豫点头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决定唐清璃想要做的事情,那样太自私了。 “你其实在犹豫。” 唐清璃轻而易举便看穿了她的内心,她抬眸,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轻轻地说:“霜锦,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因为我害怕。” 韩霜锦抿唇,轻轻地说:“我害怕,清璃会在争权夺利中受伤。” 我不想你受伤,我想你好,我想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你,哪怕不和你在一起,哪怕我们注定只能作为挚友站在对方身侧,我也甘愿。 “不会的。” 唐清璃看出她的担忧,心下莫名一烫,随即轻轻地说了句,“我不会出事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 “清璃,我只愿你,好好的。” 韩霜锦叹了口气,随即笑道:“不过我知道,清璃有自己想要的,所思所想也与我不同,角度不同,想要的自然也就不同,没关系,我支持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一句,千千万万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我也会保护好你。”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霜锦,你能够来到我身边,与我成为挚友,我很开心。” “清璃这话说的。” 韩霜锦敛下心中因为她定性的挚友而散发出来的神伤,轻笑着说:“好啦,差不多也应当歇息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你也睡吧。” 唐清璃拉了拉盖着她们的被子,柔声说:“大夫说你体内的毒虽然清出来了,但还是需要好好养着,这几日我会让人给你炖补汤的。” “不喝苦的。” 韩霜锦撇了撇嘴,连忙补了一句。 “不喝苦的,是药膳。” 唐清璃乐意纵容她,左右药膳来得更温和,适合她如今的身子。 “那便好。” 韩霜锦开心的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最后补了一句:“清璃晚安。” “晚安。” 我的,霜锦。 飞鱼楼,永安分楼。 “楼主今日居然真的来了!” 送走了唐清璃之后,燕珊心中的激动久久未平,哪怕此刻已经过了子时,她还是没有半分困意。 “我说楼主啊,您能不能歇息了?” 作为四大护卫之一的惊蛰有些无奈,这本来刚刚出完任务就有点困,她可倒好,非得拉着他们一个二个有把刚刚楼主的任务再强调了一遍。 他心里虽然也是激动万分,但被她这么一折腾,反而是有点放松下来了。 “歇息什么?楼主既然把这件事交代给我们去做,就必须做得漂漂亮亮的!” 燕珊给了惊蛰一个冷冷的目光,这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楼主,明天再说吧。” 清明也有些困了,救了个大命,他刚刚才杀完人会来,一步都未曾停歇便赶回来,体中的内力早早地便已经空了,这会是真的有点反噬。 “罢了罢了,你们休息去吧。” 燕珊也知道他们出任务被叫回来有多累,想了想,自己还不如直接动身去找永州城分楼主叙叙旧,顺便好好在她面前炫耀一下,她可是见过主楼之主的人了! “楼主干嘛去了?” 立秋抬眸看了一眼从窗户跳出的燕珊,他们的楼主一向跳脱,他们已经习惯了。 “看这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已经去寻其他楼主了。” 芒种耸了耸肩,正好,散了散了,都各自回去房中好好歇息,楼主安排的事,可不是小事。 公主府发生的事在韩霜锦的授意下很快便直接传到了云磊的耳中,他第二日便直接带着上官欢欢寻来。 “舅舅,舅母。” 唐清璃正好从韩霜锦的院子里出来,见到步履匆匆的他们,笑着打了声招呼。 “见过公主殿下。” 礼不可废,两人毕竟还是臣子,此刻有旁人在,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免礼。” 唐清璃把上官欢欢扶了起来,随后跟在了上官欢欢身侧,压低了声音:“舅舅和舅母来得很快。” “你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与你舅舅担心。” 上官欢欢眉头微蹙,知道这会人多眼杂,不是很方便多说,只闭上了嘴。 唐清璃也知道此刻不是很方便多说什么,只又加快了脚步,把两人带到了书房。 “你没事吧璃儿。” 上官欢欢一进书房便拉着唐清璃的手左看右看,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天知道她听到唐清璃府中有人投毒的时候有多担心。 若那毒是冲着唐清璃去的,那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否便是她了? 听说这韩霜锦至今还昏迷不醒,昨日是唐清璃照顾了一夜,如今看来倒是属实。 “孤没事。”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上官欢欢的手,轻声说:“舅舅舅母快坐。” “此事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 云磊如今看着她安好的样子也微微放松,坐下来便说:“此事你不可不放在心上,哪怕此次不是冲着你来得,未必下次也不是。” “孤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已经查出了是一个小丫鬟送来的花生酥有问题,不过那应当不是第一次投毒了,霜锦身上的慢性毒药应当更早。” “查出来了吗?” 上官欢欢有些心惊,若无法抓住幕后黑手,他们是断然无法心安的。 “还未。”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此事交给了枳橘去处理,想来应当快要出结果了。” 枳橘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公主府这么大都能够治理得井井有条,她的手段与心计都不可小觑。 “韩姑娘,可还好?” 上官欢欢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她可是听来传话的小丫鬟说了,韩霜锦直接口吐鲜血不省人事,依着如今唐清璃对她的喜爱,应当是难过的紧。 “如今还算好。” 唐清璃不想太快把韩霜锦无事的消息传出去,她还想要借着此事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呢。 “璃儿,舅舅可能为你做什么?” 云磊如今是无法心安半分,真是很不得直接便把公主府中那些别有二心的人给抓起来狠狠惩治一番。 “璃儿还真有一件事想让舅舅帮我。” 唐清璃看向云磊,她把这个消息传去昭国公府,便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你且告诉舅舅,想要舅舅做什么?” 云磊听了这话也不犹豫,他本就想着为唐清璃多做些什么,如今她提出来了,自然是应该帮的。 “舅舅可知道,国公府的书房中中有陛下的人。” 唐清璃看着云磊,轻轻地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这不可能!” 云磊听了这话当即摇头,这怎么可能呢?昭国公府乃是铜墙铁壁,这么多年来他与父亲盯得紧,从来便不可能让别有二心的人进门。 就连陛下送来的人都是寻了个由头只能够在府中做着杂活,别说是进入后院了,平日里连去厨房都要过好几道关卡,怎么可能会放人进书房? “舅舅为何觉得不可能?” 唐清璃挑眉,看向他轻声说:“不仅有,而且在国公府的书房已经潜伏好一阵了。” “璃儿,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云磊听了这话倒是没有立刻反驳了,只是看向唐清璃,轻声问了一句。 “飞鱼楼。” 唐清璃昨日去飞鱼楼便是存着这样一个心思,她知道南安帝不会真正对昭国公府放心,而自己自然也需要一个契机,让云从戎真正意义上站在自己身边,正视自己,拥护自己。 “你去飞鱼楼了?!” 云磊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你可有事?那里不是你应当去的地方!” “孤没事。” 唐清璃笑了笑,心头暖暖的,随即轻声说:“只是去买点情报,不碍事。” “你想要什么情报大可…” 云磊的话没说完,他本来想说,不管唐清璃需要什么情报,直接找云磊去探便是了,但如今看来他们还是有未涉及到的地方。 这飞鱼楼,倒是名不虚传。 “舅舅,我不想要成为父皇的附庸了。” 唐清璃看着云磊,轻声说:“如今的自己,要为我自己而活。” “你自然可以。” 云磊大方地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并没有了然到唐清璃要表达的事。 “璃儿,爹爹他松口了的。” 上官欢欢明了,轻声说:“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 “是啊璃儿,家里都会帮你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云磊连忙跟着点头,轻轻地说了句:“你不必害怕,家中的一切如今都会随着你一起,陪伴你。” “舅舅,若是我要为天下之主呢?” 唐清璃头一次把野心放在了明面上,她也想看看,云磊是何态度。 “那便…璃儿!” 云磊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呵斥道:“你知道你如今在说什么嘛!” “孤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舅舅,害怕了吗?” “你…” 云磊读的懂她眼中的认真,唐清璃说这件事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这么想了。 “为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云磊,而是坐在旁边的上官欢欢,她看着唐清璃,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唐清璃听到这个问题,轻笑着回答了上官欢欢,肯定了她心里的想法。 “你有意中人了!” 刚刚才坐下的云磊突然就又站直了身子,唐清璃有意中人这件事比她要参与夺嫡来得更有冲击力。 “舅舅…” 唐清璃闻言有些无奈,她的舅舅真是,挺直接的,不过这个问题,她也没想着规回避:“确实,我有意中人了,我很爱她。” “谁?璃儿你和我说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云磊听了这话真的是差点没被气死,他左防右防怎么就还是被那些臭小子找到机会了?究竟是谁?他怎么完全没发现? “你差不多了啊。” 上官欢欢拍了拍云磊的胳膊,无奈地说:“你没看出来璃儿害羞了,别问了别问了你。” “我怎么就…” 云磊气鼓鼓的,他就是想知道是哪个臭小子,这才能给唐清璃好好把把关! “是霜锦。”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云磊,轻声说:“舅舅,孤的意中人,是韩霜锦。” “韩霜锦?韩霜锦?!” 云磊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她看着唐清璃,想从她眸中确定她有没有在开玩笑,韩霜锦,是女子啊! “孤没开玩笑。” 唐清璃不在乎云磊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左右此事也是要告诉他的,正好趁着韩霜锦出事,把这件事一起坦白了。 “不行!我不同意!” 云磊毫不犹豫反驳,冷冷地说:“璃儿,你如今年岁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很正常,但是断然不可违背阴阳,做出这样的事来。” “舅舅,我做什么事了?” 唐清璃有些无奈,知道他必定会阻止自己,如今倒是也不急着反驳他,只是轻声说:“我确定,那就是喜欢,我喜欢她。” “那不是!” 云磊急匆匆地打断唐清璃的话,今天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本能便不想相信,璃儿怎么可以喜欢上女子? 违背阴阳,不顾祖制,此事若是爹爹知道了,必定会收回原本要相助唐清璃的话,不行,她绝对是被韩霜锦那人蒙蔽了。 他就知道,韩霜锦不是个安分的,居然整出了狐媚惑主这一套,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舅舅。” 唐清璃打断了云磊的胡思乱想,淡淡道:“霜锦是孤的人,舅舅还是别想做什么了。” “你!” 云磊捂着自己的胸口,真的是要被她气死了。 “好好说,好好说。” 上官欢欢有些无奈,她豁达,不代表其他人也和她一样啊,这孩子就这么直言不讳说出来了,女子与女子在一起这样的事,如何能够不冲击到云磊? 他显然也是气急了,就怕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就出问题了。 “怎么好好说啊!她喜欢的是女子!她!” 云磊简直是要被气个半死,亏他还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挚友,好姊妹,没想到她居然! “舅舅。” 唐清璃早早便做好了准备,如今看他这么生气也不意外,轻声说:“孤意已决。” “你真的是!” 云磊气的没话说,看着她淡然的样子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也不再说什么了。 “璃儿,你舅舅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说,唐清璃仍旧是君,云磊是臣,他其实不应当如此和唐清璃说话的。 “无碍。” 第132章 投毒之凶 唐清璃心里知道云磊确实是疼爱自己,虽然一直被他否认她对韩霜锦的感情是不对的,但是他从心底知道云磊不过是还未接受罢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上官欢欢那样可轻易接受这样的感情,甚至在云磊看来,或许是韩霜锦给自己下了蛊勾引自己。 “璃儿,此事,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吗?” 云磊看着她,冷静下来之后,她看向唐清璃的眸光深邃又怜惜。 “是。” 唐清璃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舅舅,我知道您或许觉得此事有些太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璃儿的所思所想,且与霜锦并没有半分关系。” “霜锦不知道孤的心思,只是把孤作为挚友,姊妹对待,仅此而已。” 唐清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神伤,若是可以,谁会想要自己心上人把自己作为挚友? “她有眼不识泰山!” 云磊听到唐清璃这么说反而更生气了,什么意思!她韩霜锦什么意思!唐清璃哪里不好?配她压根就是绰绰有余好吗!她在想什么呢她! “你好了。” 上官欢欢有些无奈,自己这个憨包相公,真的是要被他逗死了。 “舅舅。”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又说:“孤与你这么说,是不希望你在私底下去寻霜锦,孤对你坦诚,也希望你尊重孤的选择。” “唉。” 云磊重重地出了口气,也只好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唐清璃的说法。 “多谢舅舅。” 唐清璃笑得很开心,又说:“此事孤也只告诉了舅舅和舅母,舅舅要为我保守秘密。” “你这孩子。” 云磊听了这话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终究还是一起应了下来。 “好了,那我与夫君便不久待了。” 上官欢欢见云磊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连忙给唐清璃使了个眼色,她得回去好好说一下云磊才行。 “那我送送舅舅和舅母。”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上官欢欢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便也起身把两人给送走了。 两人刚一坐上马车,云磊便有些愤愤不平道:“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这不是一件小事!” “夫君,慎言。” 上官欢欢关上了马车的车窗,轻声说:“窗外还有不少行人呢。” “哼。” 云磊冷哼了一声,又说:“罢了,等回府的时候我再同你细说。” 两人一回府便直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云拓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两人的背影,不自觉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丫鬟。 “这是出什么事了?” 大哥和嫂子看起来便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方才是去了哪里找气受? “奴婢不知。” 丫鬟摇了摇头,主家的事,他们这些奴婢又如何会知道呢。 “算了。” 云拓摇了摇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想来大哥大嫂应该能够处理好的,实在不行的话,等他晚上回来再问问。 房中,云磊一进房间就很不得把自己手边的东西全部给砸了,但是想到这都是上官欢欢精心挑选布置的,终究还是没忍下心来。 “你们都出去吧。” 上官欢欢摆了摆手,看着最后一个伺候的丫鬟把门带上了之后,这才坐到了他身旁:“不砸了?” “你还看我笑话。” 云磊看着自己妻子这么冷静的模样,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比你早知道一点点。” 上官欢欢对他能够猜出来并不觉得意外,反而痛快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璃儿有自己想做的事,是一件好事,我自然要支持她。” “什么好事?她喜欢谁都可以,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商人!” 云磊听了这话更气了,士农工商,商贾是最低贱的职业,哪怕南朝如今明面上对商贾不轻贱,但是实际上朝堂中的哪个人不都是看不起他们云家? 唐清璃乃是金枝玉叶,一朝公主,如今又得了永乐郡作为自己的封地,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想要什么青年才俊要不到,怎么就瞧瞧喜欢上了一个女商人呢!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商人怎么了?你不是商人?爹爹不是商人?” 上官欢欢由着他发脾气,自己坐在椅子上淡定地喝着茶,这还是唐清璃让人送给她的,据说一两一金,金贵的很。 “这能一样吗?抛开身份不说,她们两个都为女子,女子与女子结合,违背阴阳,断子绝孙!” 这才是云磊真正在意的一点,这唐清璃与韩霜锦在一起不仅身份地位悬殊,而且两人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子嗣,陛下怎么可能让她们在一起。 “你说的很有道理。”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轻声说:“可是璃儿的性子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是,她想要成为这天下之主,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什么意思?” 如今怒气上头的云磊脑袋嗡嗡的,并没有很快反应出来上官欢欢在说什么。 “天下之主,想娶谁,想嫁谁,都可以。” 上官欢欢点到为止,她看向云磊,轻声说:“璃儿想做的事情,一步一步,都在她的规划之中,她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真正正把那人纳入了她的羽下。” “反正我不会同意的!” 云磊甩了甩自己的手,冷冷地说:“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可以!”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 上官欢欢笑了笑,柔声说:“你不同意还有别人能逼你不成?” “哼,别以为我不明白,你就是来给她们两个人做说客来了。” 云磊哼了一声,又说:“此事我可以先帮她们瞒下来不告诉爹爹与拓儿,但是想让我支持她们,这是绝不可能的!” “若是有机会,她们两个最好是给我分开,分得远远的最好,我看那个韩霜锦要如何勾引我们璃儿。” “你啊。” 上官欢欢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都听你,都听你的,你就别气了,璃儿有分寸的,而且你方才也听到了璃儿说的,霜锦对她没那个心思。” “她有分寸就不会这样做了!” 云磊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韩霜锦那个丫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璃儿那么好!” “你瞧瞧,你瞧瞧,这会又说人家有眼不识泰山了,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 上官欢欢失笑,起身来到他身边,轻轻地为他捏了捏肩膀,笑着说:“你呀,就是关心则乱,璃儿既然已经主动和我们说了,想必就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你也不用如此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 云磊真的是要急死了,如今唐清璃的年岁也差不多到了,此事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到时候可就影响她议亲了,这对唐清璃来说可是大事。 “说起来,璃儿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 上官欢欢想了想,轻声说:“你便这么心甘情愿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满朝的青年才俊都可供她好好挑选。” 云磊听了这话便冷笑着说:“若是哪个人让她受委屈了,直接揍一顿便是,实在不行去父留子,总好过她如今这样爱上一个没有可能的人。” “你啊。” 上官欢欢闻言失笑,明明都已经是年过四十的人了,做事情还是这么冲动。 不过她知道,无非是因为云磊真的心疼唐清璃,想要她好罢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云磊听到上官欢欢笑他,不自觉挠了挠头,整个人都软化了下来。 “没说你不对,你的想法也很正常,是关心璃儿,想让她好罢了。” 上官欢欢给云磊捏着肩膀,轻声说:“可我们并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璃儿的身上,她既然有自己想做的事,想喜欢的人,我们应该支持她,不是吗?” “支持归支持,但是…算了,和你讲不明白!” 云磊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都绝不会同意。” “那如果璃儿去和亲了呢?你便心甘情愿了吗?” 上官欢欢也不生气,只看着云磊,轻声说:“去那苦寒之地,或许会被人欺辱,我们却不得而知,又或许终生不得回…” “不行!绝不可能!” 云磊听了这话像是炸开了锅,二话不说便开始狠狠摇头:“绝对不行,这和亲怎么可能?不行!断然不可这么做!” “有时候并不是我们说不行,便不行的。” 上官欢欢知道应该如何劝说云磊,她轻声说:“想来璃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成为天下之主,决定自己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云磊闻言不寒而栗,他看向上官欢欢,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再过一月,便是陛下的生辰了,他莫非想要在他的生辰礼上??” “未必。” 上官欢欢摇了摇头,轻声说:“一切都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璃儿也只是在提早做准备。” “我明白了。” 云磊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轻声说:“所以璃儿想要这么做,是因为他害怕会被陛下送去和亲。” “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上官欢欢看他把注意力移向了和亲之事,心下松了口气,若是云磊再纠结下去的话,日后韩霜锦必定会被他为难。 “不行,此事我要与爹说一声。” 云磊刷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此事实在是不可小觑,陛下的生辰就在下月了,如今使节已经差不多要进京朝贺了,若是陛下真的存着这样的心思,那便… “爹最近身子不好,你要好好说。” 上官欢欢对此倒是并未多加阻拦,他知道云磊是有分寸的,不会把唐清璃喜欢韩霜锦的事告诉云从戎。 “我知道,你放心吧。” 云磊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如今满脑子都是唐清璃可能会被送去和亲的事。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 枳橘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房中气压很低,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回来了?”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书,既然回来了,那就代表着已经有了结果。 “是。” 枳橘点了点头,跪下来沉声道:“此事乃八皇子唐明鑫所为,他做了两手打算,哪怕瘦猴一击即中未得手也可因为慢性毒药最后毒发生亡。” “唐明鑫!” 唐清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手握成拳:“真是好得很啊!好得很!” “殿下息怒!” 枳橘连忙磕头,说着:“殿下,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要从长计议,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从长计议?那你倒是说说!如何从长计议!” 唐清璃想到会是唐明鑫或是南安帝安排的,如今又扯到了黄府一事,顿时便怒从中来。 “殿下!” 枳橘知道她如今怒火滔天,却仍然沉着冷静地说:“殿下,如今并不是正面与八皇子对战的最好时机,八皇子毕竟背后站着的是陛下,您…” “孤知道。” 唐清璃手握成拳,她嘴唇微抿,冷冷地说:“但是孤也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这是自然。” 枳橘见唐清璃还是有几分分寸的,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轻声说:“殿下,唐明鑫想要纳侧妃。” “人不对?” 唐清璃抬眸,既然枳橘这么说了,那想必是这人的身份不大合适。 “罪臣之女李知慧。” 枳橘递上手中搜集来的信件,轻声说:“丽嫔也知晓此事,并且瞒着陛下。” “呵。” 唐清璃取过信,打开看了之后便知道能够用这个做什么文章,她把信递回给枳橘,轻声说:“你把信送到云拓舅舅手中,他自然知道会如何做。” “是。” 枳橘应下,把信收好,又说:“陈舟在回来的路上了,约摸还有两日便能到。” “他这次事情办的不错。” 唐清璃肩头微松,陈守时是自己人,陈舟能够将陈涵淼与李怜儿撮合在一起,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确实。” 枳橘轻轻点了点头,又说:“这几日倒是未曾见到三归。” “他有另外的安排。” 唐清璃抬眸,看向枳橘,轻笑着说:“怎么?你想他了?” “殿下。” 枳橘又磕了个头:“枳橘只愿守在殿下身旁,旁的人对我而言都没有丝毫的价值。” “我也没说什么。” 唐清璃笑了笑,柔声说:“起来吧,去忙。” “是。” 京都,齐王府,后院。 “我回来啦。” 唐明鑫刚刚下朝便懒懒地直接进了后院,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的李知慧。 “奴参见王爷。” 李知慧见他进门便不自觉笑了笑,带着小翠迎到了唐明鑫面前。 “快快起来。” 唐明鑫伸手扶起了她,轻声说:“再过两日你的户籍便办下来了,本王便能够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府了。” “王爷…” 李知慧听了唐明鑫这话感激万分,不自觉眸中便有了雾气,看着他抿了抿唇。 “怎么哭了?不哭不哭。” 唐明鑫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搂着她往房间里走去,笑着说:“这是本王答应给你的,自然不会食言,你放心便是。” “奴何德何能…” 李知慧靠在了唐明鑫怀中,轻轻地说:“奴不过是罪臣之女,得王爷怜惜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又如何能够成为王爷的侧妃?”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明鑫不喜欢听李知慧说这样的话,在她心里,她的慧儿不仅能够坐侧妃的位置,哪怕正妃的位置也能够坐上!若非母妃一直拦着他,这户籍早就办下来了,怎么可能拖这么久! “王爷…奴错了。” 李知慧搂着他的腰身,眸中掠过一丝精光:“只是有些担心殿下。” “好了好了,无碍。” 唐明鑫轻轻地拍了拍李知慧的背,笑着说:“再等几日,等到父皇的生辰礼上,本王向父皇求一个恩典,大赦天下便是,到那个时候,你爹爹的冤屈,本王也会让刑部为你重新查明。” “王爷?” 李知慧听了这话是真的震惊了,她抬起头看向唐明鑫,嘴唇颤抖:“王爷…我…” “你不必多说。” 唐明鑫笑了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把她紧紧的搂在了自己怀中,笑着说:“一切有本王。” “多谢王爷。” 李知慧依偎在他怀里,两人说了会话,然后浓情蜜意地用完了午膳便歇下了。 等李知慧醒来,身边的位置早早已经凉透了,想来唐明鑫是去忙了。 “小姐。” 丫鬟小翠看到她醒来,连忙端上了一旁的铜盆还有毛巾供她洗漱。 “王爷人呢?” 李知慧接过了毛巾给自己擦了擦脸,轻轻地问了一句。 “方才安公子来寻王爷,王爷便起来了。” 小翠恭敬地回答了她的话,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因为老爷的事。” “呵。” 李知慧闻言淡笑,安定合此人唯利是图,想来是因为她的母家是罪臣,故而不想让唐明鑫趟这趟浑水,这才着急忙慌来寻罢了。 “小姐,王爷的话…” 小翠方才就在一旁伺候,自然听到了唐明鑫向李知慧许诺的话。 “可信三分。” 李知慧早早便知道他的性子,他背后站着的安定合还有丽嫔都不喜自己,自然不可能真心实意为了她好,这李家翻案一事想必是不可能了。 她如今唯有可能的,便是真的更换户籍,成为唐明鑫的侧妃。 “刷—” 突然响起的箭矢声让李知慧吓了一跳,破窗而入的箭定定地陷入柱子上,让她害怕极了。 “小姐!” 小翠被吓得惊呼出声,手中的铜盆没抱稳,水撒了一大片。 “慌什么!冷静些。” 李知慧的心也跳的厉害,看到小翠这么害怕,自己却冷静了下来,下床把那个箭拔了下来,看到了尾翼中的信。 “小姐…” 小翠咽了口口水,看李知慧如此镇定,心头也默默地安稳了几分。 “呵,康王。” 李知慧把手中的信攥紧了些,她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宫中,养心殿。 “竹影青。” “微臣在。” 侯在一边的竹影青听到了南安帝叫自己,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自己站在这里小半个时辰了,陛下一言不发地,差点就自己做错事了。 “此次唤你来,是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南安帝看着自己桌上的宣纸,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让刘福禄把自己的墨宝收起。 “微臣但凭陛下吩咐!” 竹影青跪在了地上,抱拳道:“为陛下鞠躬尽瘁乃是臣的本分。” “是时候去一趟永乐郡,把璃儿接回来了。”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轻声道:“还有几月,便快要过年了啊。” “是,微臣遵旨。” 竹影青心头大定,陛下这是想明白了,要把殿下给接回来了,是好事。 “不急。”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声说:“在你接到璃儿之前,还需要去一趟定南州,寻西北大将军。” 竹影青听着南安帝的话,刘福禄收下宣纸之后便已经离开了殿内,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西北大将军在定南州挖到了一处铁矿。” 南安帝目光如炬,话语中满满的喜悦:“这是陈将军报上来的好消息,朕思来想去,交给你最为合适,你直接领兵把那处地方接下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可能明白?” “微臣领命!” 竹影青听了南安帝的话也明白此事有多重要,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也无需害怕,陈定南,既然已经把这个铁矿上报了,便是没有异心,不过万事仍需小心。” 南安帝把他扶了起来,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密旨放在了他手里,压低声音道:“此铁矿若是能够收归国有的话,我们对上博南国与穹亚国便多了几分胜算,他们也不能够轻易对我们动手了。” “微臣明白!” 竹影青只发了南安帝一直都想把博南国还有穹亚国纳入南朝的版图,如今听他这么说,自然便知晓了这铁矿的重要性。 这可是铁矿啊!是兵器!是银子!是能够让人安定的后方啊!难怪陛下如今是越来越看重秦王唐明雩了,这一个铁矿就这么送上来了,谁不侧目? “接璃儿回京正好可以为此事的掩盖,你凡事多加小心一些,遇到急事可随时调动驻守的军队帮你。” 南安帝终究还是留了几分疑心,这陈定南献上铁矿未必就一定忠心,他不得不防。 “是。” 竹影青心下了然,又听着南安帝多嘱咐了几句,这才退出了养心殿。 南安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殿内的香炉上。 “不知不觉着,这香,也快燃尽了。” 第133章 酸菜出缸 永乐郡,韩宅,内院。 “怎么又要推迟?” 花月妩看着韩霜锦送来的信,原本开心的情绪在此刻突然就落了下来,东家原本说着这两日便回来的,怎么突然就又…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陈惟书听到了花月妩的话,抬眸道:“东家自有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 花月妩叹了口气,这段日子陈惟书与她一起在韩宅中为韩霜锦尽心尽力打理好食锦小店,基本上没出什么差错,除了经常会去青楼,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地方了,她得了韩霜锦的传话,自然对他放下成见。 陈惟书去青楼确实带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回来,对食锦小店和日后要设的韩氏布庄都是些有用的,花月妩又得了韩霜锦的消息,知道他没有别的心思,对他的成见也就放了下来。 这段日子两人倒是都能够好好聊天了。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实在不行便递个拜帖去看一看小姐…” 陈惟书说着说着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明明是自家小姐,见面却要递拜帖,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我知道了。” 花月妩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了丫鬟去看看后院的酸菜,准备顺便带点酸菜去。 “你确定这个真的能吃?” 陈惟书闻到酸菜发酵味道的时候微微蹙眉,这味道怎么闻起来这么奇怪啊? “东家交代我做的。” 花月妩对韩霜锦有一种天然的滤镜,既然是东家交代的,想必应该会很不错。 “那我们先试试吧。” 陈惟书点了点头,看花月妩不大愿意的样子,又劝了一句:“万一入口味道不大好,这公主殿下与小姐吃了出问题,那我们岂不是罪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 花月妩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在厨子的帮助下开启了一坛酸菜,扑面而来的酸味让她微微退后半步,然后看着厨子,轻声说:“切一点来尝尝味道。” 厨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闻着味道便觉得嘴里发酸,听到花月妩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而后手起刀落,很快便把酸菜洗干净,切成薄薄的片状放在了盘子上。 冲洗了几次的酸菜洗去了上面附着的一些杂质和酸味,让花月妩敢于尝试,入口的爽脆与酸爽让她微微挑眉,这酸菜有点咸,但是配粥应当绝佳。 “如何?” 陈惟书看她一言不发也有些担心,直接取过了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块吃了起来,入口之后不自觉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好吃的。” “如今你可以放心了,这夏日有这么一道开胃的咸菜,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抢着呢。” 花月妩让厨子又挑了一些大瓣的咸菜清洗干净放在了食盒里,准备一会顺便带去公主府给小姐尝尝。 “可以放在食锦小店卖。” 陈惟书一下便抓住了商机,压低声音道:“如今也只有我们一家有,等到时候…” “此事我会与小姐商量的。” 花月妩点了点头,轻声说:“那些个厨子…” “你放心,我来安排。” 陈惟书与她对视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不自觉双双勾唇。 公主府,内院。 “月妩来了?” 正在和唐清璃一起看书的韩霜锦听到了枳橘的话,开心地抬起了头。 “是。” 枳橘轻轻点头,看唐清璃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要是殿下吃醋说不让人进来了,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请她进来吧。” 唐清璃看韩霜锦那开心的样子便忍不住心头发酸,但她也清楚,韩霜锦对花月妩与对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只是当作朋友罢了。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便把花月妩领了进来。 “民女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花月妩恭敬地行了个礼,听到唐清璃让自己起身之后这才起来。 “月妩快坐。”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笑着,说:“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是东家您前阵子让做的酸菜,已经好了。” 花月妩递上了手中的食盒,任由他们通过银针试探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再说:“还请殿下和东家尝尝味道。” “酸菜?这是何物?”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就是我前阵子心血来潮整的小玩意儿,在书上看到的,说是做出来口味酸爽,特别好吃,而且解腻。” 韩霜锦用叉子叉了一块酸菜放在口中,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碗白粥就最好了。 “我尝尝。” 唐清璃听她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入口的酸爽让她微微闭了闭眼,真是特别。 “这次做的酸菜爽脆又开胃。” 韩霜锦放下手中的叉子,喝了口旁边放着的茶,轻声说:“就是有点咸了。” “配粥应当不错。” 唐清璃的想法和韩霜锦一样,吃一块尝尝味道便可以,吃多了便齁咸。 “东家,我与惟书的想法,是这酸菜可以放到铺子中卖。” 花月妩见两人放下了叉子,这才提了一句:“如今正值夏末,天气热得很,不少人也没什么胃口,我们正好可以把酸菜推出去。” “是个不错的建议。” 韩霜锦笑了笑,她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只不过那个时候腌制的酸菜不多,不过想想应该也能够用上个把月吧,左右先试试,不行的话再撤下来。 虽然她觉得这个酸菜应该不至于卖不出去,毕竟这可是新鲜玩意儿,而且还开胃,她对自己有信心。 “酸菜,能够做菜吧?” 唐清璃看着这盘酸菜,挑了挑眉问着。 “自然可以。”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突然说:“要不然今天中午我用酸菜入菜,给你们做几道菜吃。” “东家…” 花月妩下意识便要拒绝,看唐清璃好像还挺期待的样子,便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可以,你试试。” 唐清璃轻笑,她既然想做菜,那便依着她去做。 “好,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韩霜锦已经想好了用这个酸菜做什么,二话不说就起身准备去厨房。 “月妩和我一起去。” “是。” 花月妩本来还有点拘谨听到韩霜锦这么说,连忙起身跟在了她身边。 “殿下要去吗?”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看她。 “孤不去了,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去吧。” 唐清璃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只是看着她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心烦,只轻轻地摆了摆手,说了这么一句。 “那行。” 韩霜锦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带着花月妩就直接往厨房走去了,她一定要让唐清璃尝尝这酸菜的美味! “殿下…” 枳橘看着唐清璃突然便有些冷下来的样子,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说。” 唐清璃合上了手中的书,抬眸看向她。 “是您昨儿说的事。” 枳橘连忙收敛了心神,将昨日唐清璃安排她去寻的那些事都摆在了眼前,轻声说:“您说的那个庄子果然有问题。” “仔细说说。” 唐清璃暂时压下了心头那些别扭的心思,看着枳橘送上来的信件,心下一沉。 “这庄子里原本便是陛下赏赐给殿下的,里面的人多是一下宫中送出来的奴才还有一些佃户,原本应当是干净的,未曾想前阵子混进来了一些不干净的。” 枳橘因为害怕黄府的事会重演,所以这段日子一直盯紧了公主府的人,反倒是有些忽视了郊外庄子里进进出出的佃户。 庄子里那些管事是京中的老人了,在庄子作威作福习惯了,不仅一点都没藏着掖着,甚至还差点和枳橘派过去的人起了冲突,真的是完全不把唐清璃放在眼里,显然是有恃无恐得很。 “既然如此,便把人换掉吧。” 唐清璃原是想着既然韩霜锦的铺子要扩张了,想必这食材也是缺的很,正好她手上有庄子在,想着到那个时候直接把食材送给她便是。 没想到让枳橘这么一查,才发现庄子里混进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显然是有人给庄子里的管事递了不少好东西。 原本的那些佃户都换了不少,如今剩下来的这些多是混吃等死的,反正在庄子里也饿不着他们,每月不仅不需要交粮食银子,反而还有月银。 可以说,在唐清璃的庄子中做活如今可是受欢迎得很,那庄子的管事自然也就是有利可图了。 “殿下,这有些佃户,还有点问题。” 枳橘轻轻地指了信上的两个人名,温声说:“这两个人与代王那边有点关系。” “代王?” 唐清璃挑眉,似乎有些诧异唐明琅居然会安排人在她的庄子里。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廖家的人。” 这廖家乃是纯嫔的母家,与唐明琅的关系不好也不坏,但总归也算是唐明琅的人。 “廖家的人把手伸过来,究竟想做什么?” 唐清璃抬眸,手中的信被她折好,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意外又或者是巧合。 “殿下,可要我们直接把人…” 枳橘比了一个灭口的手势,话并未说完。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唐明琅把人送到了我们手边,我们自然是要看一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 韩霜锦带花月妩去的地方并非公主府的总厨房,而是唐清璃的小厨房。 “东家,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花月妩微微蹙眉,这地方应当算得上是公主殿下私密的地方了,她们就这么直接进来,到时候公主觉得被冒犯到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不好的?” 韩霜锦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谭诚,笑着问:“谭诚,你来说,我这样不好吗?” “自然是好。” 谭诚听了这话连忙应着,开玩笑,谁敢说韩东家不好啊!公主殿下要是知道这件事,想必会把他们的皮都给扒了! “看吧,没事的。” 韩霜锦有些得意,虽然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殿下就是会纵容她的。 “好。” 花月妩无奈地笑了笑,怎么越来越觉得殿下有点小孩子脾气了,还怪可爱的。 “今天中午就简单吃一点吧。” 韩霜锦想了想,花月妩带来的酸菜也没有很多,就简单做个酸菜炒饭,酸菜猪肚鸡汤还有酸菜鱼,应该差不多够用了。 “东家懂得真多。” 花月妩已经在一旁帮韩霜锦打下手了,看着她先让人把猪肚洗净,连同着一整只鸡放下砂锅,然后又挑了不少药材过来准备熬汤,不免感慨了一句。 “不过是看的书多了而已,你是不知道,最近我躺在床上天天看书,我觉得我都成书了。” 韩霜锦无奈地耸了耸肩,幸亏如今伤势已经大好,除非是做重活,要不然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也算是还不错吧。 “东家辛苦啦。” 花月妩听她这么说不免发笑,随即轻声道:“不过东家受伤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身子最要紧了。” “也快了,等过段日子我再回去。” 韩霜锦看了看厨房里的人,摆了摆手就让谭诚直接把人都给带走了。 “东家有话要说。” 花月妩看着灶台上咕嘟咕嘟的砂锅,轻轻地问了一句。 “有人想对我下手,对我下毒了。” 韩霜锦面色不改,只把手中准备好的配料丢进锅里烫熟,而后捞了起来,放在一边的海碗里。 “什么?!” 花月妩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吓死,手中的盘子一个没拿稳差点掉到了地上。 “我这会不是没事嘛,别担心。”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今日过来是因为什么,所以把我还未回府的缘由告诉你。” “小姐,这毒如今可解了?” 花月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忙看着她好好检查了一下,又说:“小姐确定自己如今已经无事了吗?大夫鳄鱼检查过了吗?” “确定,你放心吧。” 韩霜锦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如今我不是好好地站到了你面前吗?没事的,只不过我还需要在府上多留两日,佯装有事。” “小姐是想要把背后的人挖出来。” 花月妩了然,看向韩霜锦的眸中带着心疼:“可是查出了幕后之人?” “差不多吧。” 韩霜锦颔首,冷冷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既然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寻上来,那我必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可需要我做什么?” 花月妩此刻真的是心惊又害怕,若是这毒并未被发现,直接入了小姐的口,那她岂不是… “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韩霜锦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轻笑着说:“我要你两日之内把食锦小店的分店给开起来。” “这没问题。” 花月妩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们本来就已经挑好了具体的位置,现在只等韩霜锦一声令下便能够直接把食锦小店的特色都给复刻过去。 不过不得不说,如今这城中已经有不少类似于食锦小店一样的铺子了,主打的也是味美价廉,这食锦小店是因为用料新鲜而且特别味美,有一些特殊的菜色别人做不出来,这才一直独占鳌头。 “不是一家。” 韩霜锦看着她,轻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我要你连开三家。” “三家?!” 花月妩微微发愣,不应该啊,东家也不是这么急于求成的人啊,怎么突然就要开三家了。 “一家不够,太慢了。” 韩霜锦并未过多解释,唐清璃想要争权夺利,那自然是不能够按照原本的计划去走。 不仅食锦小店要开,她一直压着没有启动的韩氏布庄也是时候问世了。 “四个一起开,怎么样,顶得住吗?” 韩霜锦看着花月妩,轻笑着问了句。 “有一点点顶不住。” 花月妩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确定了韩霜锦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便冷静下来,看着她问:“东家,您知道刚刚您在说什么吗?” “知道呀,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还是觉着我有些异想天开了。” “倒也不是觉得您异想天开…” 花月妩这段日子一直盯着府中的账目,自然是知道如今韩霜锦手中的银子不少,也不是支撑不起她同时开这么多铺子,只不过她不知道为何东家要这么着急。 明明他们之前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够走得踏实一些,东家为何… “我等不及了,月妩。” 韩霜锦叹了口气,看着她说:“如今有些事不能够告诉你,我等不及了,不能再等了。” “那我便听东家的。” 花月妩没有犹豫,这些事并不是不能做,而是想不想做的问题,她也很简单,只一句话,只要韩霜锦想做的,她都会帮她,不管是什么。 “真棒。” 韩霜锦听了花月妩的话便笑着夸了一句,而后轻轻地说:“月妩,除了芍药,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所以你愿意帮我,我很开心。” “东家。” 花月妩听了这话心头触动,她看向韩霜锦,不自觉笑着说:“东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助您的,若是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话说的,你一直都是你,我只不过是路过顺手拉了你一把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若是没有我,你也能够依靠你自己走出一条光明璀璨的路,这是我一直以来都相信的。” “东家…您真好。” 花月妩听了这话眼眶微红,只有她知道自己这么久以来待在韩霜锦身边得到了什么,东家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哪怕一辈子为韩霜锦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她的恩情。 “打住!我要做饭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打断了花月妩即将煽情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要是哭起来的话,我就得哄你,不能专心做饭了。” “东家…” 花月妩简直是欲哭无泪,她的东家真的是,每次都有一种魔力。 “正所谓,吃饭第一,其他事都往后放一放。” 韩霜锦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筷子,这砂锅得咕嘟一段时间,她准备趁这段时间把酸菜鱼给做出来,最后再来炒饭。 “东家,我来吧。” 花月妩把袖子拨到手肘处处准备帮韩霜锦把鱼给处理好,片成鱼片。 “腥味有点重,让厨子来吧。” 韩霜锦摇了摇头,打开了厨房的门,看到了不远处的谭诚,笑着摆了摆手。 “韩东家。” 谭诚得了殿下的命令,此刻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以满足她的需求为先。 “帮我找个厨子把这个鱼片成一片一片。” 韩霜锦把盆里的一条黑鱼比划了一下,而后又说了句:“最好是不要带刺,把刺也给挑一下。” “没问题。” 谭诚二话不说便抱着这个盆去找府中刀工最好的厨子加工了。 “东家在府中的地位这么高?” 花月妩的脑袋瓜从她身后探出来,有些啧啧称奇。 “这不是很正常吗?” 韩霜锦耸了耸肩,毕竟自己与殿下的关系可不是如同的合作伙伴,她们如今应当能够算得上是挚友了。 哪怕她想要的并不止于此,但是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她的挚友也算是跨进了一大步。 “那我这会应当帮东家做点什么?”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极力忽略那心中的不适。 “和我聊聊陈惟书吧。”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了眼砂锅,突然提到了他。 “陈惟书?” 花月妩挑了挑眉,思索了一下,他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啊,公主不是已经查清楚了,这陈惟书去青楼是为了东家吗? 除了这个,他平日里也没有其它什么别的小动作,东家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他是不是让你换铺子的供应。” 韩霜锦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想起唐清璃方才和自己说的话,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是有这么一回事…” 花月妩抿了抿唇,又说:“不过他也是为了铺子的生意考虑,这运货的成本确实有点大了,而且郊外的庄子听说还是殿下的,我们也就没有多想…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东家!” “我知道你们没想着瞒我,我也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陈惟书,确实奇怪。” 韩霜锦叹了口气,轻声说:“他有没有和你说是用什么方式接触上那个庄子的管事的?” “这他倒是未曾提及,我每次问的时候他也会有意无意避开这个话题,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被韩霜锦这么一提,花月妩不自觉想的有点多,难道这个庄子有问题? 第134章 霜锦下厨 “庄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也确确实实是殿下手中的庄子,只不过这人,有问题。” 韩霜锦抬眸,看向花月妩,轻轻地说:“这与陈惟书联系的管事,不是殿下的人。” “所以这庄子里有人存有二心。” 花月妩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绣娘了,听到韩霜锦这么说,她当即便反应了过来。 “是。” 韩霜锦点头,看着谭诚把盆抱了回来,便笑着和他说谢谢。 “韩东家客气。” 谭诚笑得温文尔雅,看韩霜锦也没有其他事便乖巧地退出了厨房,等待着她需要自己便再度出现。 “东家,我来。” 花月妩从韩霜锦手中接过了铜盆,依着她意思把铜盆里的鱼片和鱼骨分开,然后先把鱼骨倒进油锅里炸,炸的金黄酥脆捞出。 鱼骨炸透之后焦焦脆脆的,带着油炸特殊的香味,让人不自觉便想尝尝味道。 “可惜没有辣椒…” 韩霜锦小声嘟囔着,这椒盐鱼骨虽然是不错,但若是有点辣椒做点缀,味道会更不一样。 “东家在说什么?” 花月妩没听清韩霜锦说的话,还以为她是在叫自己,便连忙问了句。 “没说什么。”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我说这鱼骨炸的很不错,特别香,而且肉也都片得很干净,正好可以做成一道小零嘴来吃。” “东家真的很厉害。” 花月妩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椒盐鱼骨闻起来就很香,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 “很正常呀,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烹制方法,如果不是我看到书上写的,也没想尝试。”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你尝尝,看看这味道怎么样。” “不好吧东家。” 花月妩有些迟疑,虽然这个看起来确实是很香,但毕竟殿下还没吃,她这会先吃不就… “怕什么!这个就是小零嘴,吃吧吃吧。” 韩霜锦拿了一个碗把一些椒盐鱼骨放进了碗里,然后给花月妩拿了双筷子,剩下的叫来了谭诚,让他先给殿下送去。 “那韩东家呢?” 谭诚记着殿下的嘱咐,轻轻提了一句。 “我这有,你先送去给殿下垫垫肚子,她早上起的早也没用早膳。” 说起来韩霜锦就有点生气,明明起的很早说要一起吃早膳的,结果她倒好,一句没胃口就直接不吃了,直接给韩霜锦气着了。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发愁,问了好几次才和她说是庄子上的事,所以中午是真的担心她吃不下饭,正巧花月妩送来了酸菜,她就想做几个菜。 “是。” 谭诚心下熨烫,韩东家是真的对殿下好,她心心念念记着殿下,也不枉费殿下对她这么好。 “去吧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自己也吃了两个又开始做接下来的酸菜鱼还有酸菜炒饭了。 公主府,书房。 “殿下。” 谭诚提着食盒进门的时候看到唐清璃的脸色不佳,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东西给她。 “进来。” 唐清璃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的食盒便放下了毛笔,淡淡问:“霜锦让你过来的?” “是,韩东家惦记着殿下还未用早膳,想着午膳还要一会才能好,便让奴才送点来给殿下垫垫肚子。” 谭诚看这意思便是想吃了,二话不说便直接把食盒摆在了唐清璃跟前,顺手把筷子也递给了唐清璃。 “这是什么菜?” 唐清璃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鱼骨,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鱼骨吧? “这是椒盐鱼骨,韩东家先是炸透后又下了不少佐料,说这会给殿下做小零嘴垫垫肚子正合适。” 谭诚连忙回话,轻声说:“韩东家特意叮嘱了,这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吃。” “孤知道了。” 唐清璃的眉眼肉眼可见舒缓了不少,鱼骨入口并未有刺,反而因为炸的很透显得有几分酥脆感,一咬下去特别焦香,让她不自觉胃口大开。 “好吃的。” 唐清璃轻轻点了点头赞赏了一句,而后便又夹起了一块,不得不说,她这会有点期待一会的菜了。 “你们也吃点。” 唐清璃只吃了三块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谭诚还有灵芝,又吩咐了一句:“送点给三归还有枳橘。” “是。” 谭诚应声将玉盘收了起来,出了门便将剩下的鱼骨分成了三部分,让人分别送去许三归还有枳橘房中,剩下的那份等着灵芝一会出来和自己吃。 “你也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让灵芝退下可以与谭诚一同去吃椒盐鱼骨。 “多谢殿下。” 灵芝行了个礼,而后便退出了书房,将门给轻轻带上了。 “霜锦…” 唐清璃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人每次都会察觉到自己莫名的情绪,所以是否对自己也有几分感觉呢?唐清璃不敢去想,但是又偏偏有这样的盼望。 就想早上那会,她只是提了一句没胃口,她便知晓自己今日心情不佳,不仅问了她原因,而且还在这会送来了垫肚子的椒盐鱼骨。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韩霜锦这样温柔又靠谱的人,大抵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椛涧木。” 唐清璃想着想着,不自觉叫了一声。 “臣在。” 椛涧木很快便出现在唐清璃面前,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等待着唐清璃的指示。 “去一趟庄子,做什么事你应该都明白。” 这几日他们谈事情的时候没有避着椛涧木,他知道唐清璃如今要做的事是什么。 “殿下,会不会太快了?” 椛涧木犹豫了一下,又说:“如今师父刚刚回去,想来陛下的圣旨应当快到了。” “你在教孤做事?” 唐清璃挑眉,看向他的目光不寒而栗。 “微臣不敢!” 椛涧木连忙重重磕头,他原本是不想说的,只不过记着竹影青离开之前说的话,又说:“微臣只是有些担忧殿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起来吧。” 唐清璃知道他跟在自己身边没有旁的心思,否则他也不会对她那么上心,许多次都将自己护在身后,帮她除掉了不少人。 “是。” 椛涧木恭敬起身,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竹影青和你说了什么?” 唐清璃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犹豫,只一想便明白了应当是和竹影青有关系。 “师父没有说什么…” 椛涧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只不过是提醒了微臣一句,让微臣要小心跟在殿下身边,防止有些人狼子野心伤害殿下。” “那可曾告知你,注意哪几位?” 唐清璃了然,竹影青对母后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想来也是爱屋及乌,对她的事格外上心。 “几位王爷,都不是省油的灯。” 椛涧木忆起他同自己说过的话,只轻轻地回了句,又说:“尤其是八皇子与九皇子。” “唐明鑫与唐明琅?” 唐清璃挑眉,这两个人是做了什么事才让竹影青如此防备他们? “是。” 椛涧木微微点头,接着说:“师父并未言明八皇子做了什么事,至于九皇子,上次他去九皇子府中的时候曾经发觉异常,九皇子的房中多是殿下的画像,满满的放了一个暗房,让人…膈应…” 他的话说得隐晦,但唐清璃不是什么黄毛丫头,自然明白他这话的心思,心头对唐明琅的印象直接跌到谷底,这人,真是怪恶心的。 “所以你担心庄子上的人与唐明琅有什么勾结,会影响到孤?” 唐清璃抬眸,她看着椛涧木,他已然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了,有几分真心都是能够感觉到她,她自然也不会责怪他。 不过是有些惊讶他今日会主动开口罢了。 “是。” 椛涧木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就不擅长讲话,结果师父可倒好,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无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既然孤让你去把那人的家人都控制住,自然是有孤的打算。” “若是他狗急跳墙了呢?” 椛涧木抿了抿唇,控制那个管事的家里人不是什么大事,他直接带上府中几个侍卫便能够把人神不知鬼不觉拿下,就怕那管事会狗急跳墙,直接做出什么对殿下不好的事。 “原本我还觉得可能会,但是你这么和我说之后,我便觉着不会了。” 唐清璃大方地挑了挑眉,笑着说:“毕竟这唐明琅应当也不会想要让我出事呢。” 厨房中,韩霜锦计算着时间,将已经煮好的酸菜鱼捞进了海碗里,然后热了油轻轻地泼在了海碗上面,而后放上了点葱和芝麻点缀。 “好香啊!” 花月妩看着海碗里的酸菜鱼,鱼片被片得薄薄的摆在最上面,底下是一些配菜,酸菜垫在底下与醇厚的酱汁一起为鱼肉增香。 “谭诚。” 韩霜锦招呼了一声,等他进门之后便让他把这个海碗端到唐清璃的房中去,又说:“差不多可以让殿下过来吃饭了,我炒个饭很快的。” “是。” 谭诚二话不说便应下,安排了个小丫鬟把大海碗送到了唐清璃的房中。 灶火上的砂锅已经煨了小半个时辰,韩霜锦揭开盖子的时候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因为南朝还没有胡椒这种调味料,所以她只好用了其它的代替。 “还行。” 韩霜锦尝了一口汤,腥味去得很成功,而且喝起来也不冲,味道很温和,唐清璃应该会喜欢。 这么想着,她便直接将一旁切好的酸菜倒进了砂锅里,做最后的收味处理。 这边的砂锅煨着,另一边已经准备好的锅也已经热好了,她先是用刚刚炼出来猪油热锅,等锅好了之后便打了几个鸡蛋下去,而后快速翻炒。 酸菜和猪肉在鸡蛋快要熟的时候一同倒入,翻炒几下之后再放米饭,快速搅动,让鸡蛋,酸菜,猪肉能够快速沾上米饭。 “东家好熟练。” 哪怕花月妩跟着韩霜锦这么久,也很少看到她亲自下厨,更别说是近距离看她做菜了。 “因为喜欢。” 韩霜锦笑了笑,她上辈子就很喜欢做菜,不喜欢洗碗,她觉得做饭给人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但是洗碗就让人可难受了。 来到这里之后不仅不用她洗碗了,而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都已经好久没有自己做过菜了,还真害怕自己有可能会忘记怎么做饭。 不过还好,这会倒是没有忘记,一如既往的熟练,做出来应该能吃。 “东家真厉害。” 花月妩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越接触东家就越会被她身上一些从未展现过的特质吸引,东家真的太厉害了。 “再夸我就要起飞啦。” 韩霜锦失笑,把锅里的炒饭盛到了盆里,而后让丫鬟端到唐清璃房中。 “殿下还没回来?” 韩霜锦和花月妩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桌上的酸菜鱼,没见到唐清璃人。 “殿下还在书房。” 谭诚答了韩霜锦的话,又说:“已经让人去请了,应当一会便回来了。” “这么认真。” 韩霜锦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有点油烟味,她还是去换个衣服好了:“那我去换个衣服,你在这等我一下吧月妩。” “是。” 花月妩应了声,乖巧地站在一边。 “坐坐坐。” 韩霜锦拍了拍花月妩,把青黛留在了她身边陪着,然后就回自己的院子里换衣服了。 唐清璃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了花月妩还有桌上的菜,脸色不大好看。 “民女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花月妩见唐清璃进门,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身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指了下她方才坐的位置:“坐着吧,没事。” “多谢殿下。” 花月妩听了这话才坐在自己方才坐着的位置,乖巧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霜锦人呢?” 唐清璃看不到她也不急着吃饭,哪怕面前这些菜看上去都不错,她也没兴趣。 “东家去换衣服了,方才做了菜许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回院子换衣服了。” 花月妩听到唐清璃直呼韩霜锦的名字便心下了然,这殿下与东家的关系真不一般。 “那便等等吧。” 唐清璃了然,心下也有些后悔,早知道方才就应该让厨子去做的,这样她就不怕弄着了。 “我来咯。” 韩霜锦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顺便还去了趟厨房带了点冰镇酸梅汤过来。 “你又喝酸梅汤。” 唐清璃不自觉皱了皱眉,摸了一下杯壁,果然还是冰镇的,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没事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护住了自己的杯,笑着说:“我这不是觉得这个天气喝点酸梅汤特别合适嘛!夏天耶!” “你别忘了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前阵子又中毒了,再过两天需要排毒的。” 唐清璃刚正不阿,直接把她手中的杯子拿走,然后把那个杯子递给了一旁的枳橘,让她拿走。 “清璃…” 韩霜锦撇了撇嘴,她这会刚刚做完饭真的很想喝一口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啊! “不行。” 唐清璃接过灵芝手中的碗,给韩霜锦添了一碗烫烫的猪肚鸡汤,放在了她面前:“喝这个,对你的身子有益,冰镇的这几日别喝了,等你排完毒之后再喝。” “可恶!” 韩霜锦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喝完了再回来,这样就不会被抓住了。 “别想。” 唐清璃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轻地笑了笑说:“你别想着偷偷去厨房喝,我会让人看着的。” “怎么这样啊!我还做了这么多菜呢!” 韩霜锦嘟囔了一句,自己好不容易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结果她可倒好,连酸梅汤都不给自己喝!实在是太过分了!欺负人! “很棒,但是酸梅汤,不行。” 唐清璃失笑,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到不行。 “算了,不喝就不喝,吃饭吃饭。” 韩霜锦也知道唐清璃是为了自己好,便直接把她的碗端了过来,给她盛了碗酸菜炒饭。 “吃饭。” 唐清璃轻笑,又看着她给花月妩盛饭,心头默默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怎么都是一样的。 “殿下试试这个。” 这会有其他人在,韩霜锦也不叫她名字了,只给她夹了一块酸菜鱼,笑着说:“这用的是刺少的鱼,而且鱼骨都取掉了,这样吃可香了。” “好。” 唐清璃失笑,温声道:“你也吃。” “都吃都吃。” 韩霜锦总觉得今天的唐清璃好像不太一样,不过也没有深究,只开始吃碗里的饭。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到酸菜炒饭了,还记得上一辈子每次加完班就必定会点一份去吃,然后再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炖汤,吃下去整个人就直接活了过来。 入口的酸爽与醇厚让唐清璃不免挑了挑眉,这猪肚鸡汤不仅没有她想象中那个猪肚的腥臊味,而且还带着点特别的香气与药材的味道。 这韩霜锦莫非是把这个猪肚鸡汤做成了一道药膳?唐清璃有些好奇。 “怎么样?好喝吧。”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唐清璃觉着好喝,有些得意地咬下一块猪肚:“这汤要是在冬天喝,能够直接从寒冷的雪地里让人活过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免发笑,轻声说:“被你这么说的好像这汤是救命的灵药。” “就夸张了一点点!怎么了嘛!” 韩霜锦撇了撇嘴,说:“再尝尝这鱼肉,我第一次做还以为会不大好吃,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唐清璃先喝的是汤,她夹在碗里的鱼肉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热乎了,这会入口温热,有种微压的感觉充斥在她的舌尖,应当是茱萸的作用。 “好吃。” “是吧,我就觉着好吃。” 韩霜锦听她这么说便有了信心,对旁边的花月妩说了句:“这个菜可以作为我们今后的主推款,但是不放在快餐里,让她们单点。” “好,没问题。” 花月妩默默记下,而后又问:“这猪肚鸡汤也可以摆上去,哪怕没有酸菜其实也好喝。” 而且在南朝,猪肚的价格不仅不贵,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卖不出去直接倒掉,这就和猪下水一样,因为腥臊味太重了,压根就没人吃。 “我准备这几日把余下准备好的三家食锦小店还有韩氏布庄一起开了。” 韩霜锦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说:“这段日子就要辛苦月妩帮我盯着啦。” “这是我应当做的。” 花月妩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东家此话严重了。”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韩霜锦信奉吃饭的时候不聊工作这一准则,她轻轻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和他们专心吃饭。 唐清璃记下了这件事,给了谭诚一个眼神,而后便也专心吃饭了。 韩霜锦做的菜量大,她们三个人吃的不多,等一起放下筷子之后还剩下不少东西。 “好饱啊。”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丝毫没有任何形象,直接就靠在了椅子上,懒懒地眯了眯眼睛,一脸的舒服。 “你啊。” 唐清璃无奈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站起来别急着坐下。 “好好好。” 韩霜锦懒懒地站了起来,而后看了眼花月妩,又看了眼唐清璃,又说:“殿下,能不能留我们两个人和您聊聊天?” “可以。” 唐清璃听这话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让谭诚把手中的锦盒留下,剩下的菜全部都拿下去了。 伺候的人都离开,谭诚为她们把门带上,而后吩咐在院中伺候的人不得靠近。 “想和孤说什么?” 唐清璃摸了摸手上的护甲,轻轻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开店一事。” 韩霜锦让花月妩坐下,而后轻轻地说:“此事事关重大,想与殿下说一说。” “这确实让孤意外的很。”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孤记着,你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她之前和自己说的时候还是只先把韩氏布庄给开起来,这会又多加了几家食锦小店,让她有些讶异,这步子突然迈得太大了。 让她不自觉便开始想,是不是因为她,所以韩霜锦才想着一次性开四个铺子。 “确实,只不过我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既然决定要去做,就不能够畏畏缩缩,害怕失败。”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笑了笑,她知道唐清璃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 “孤知道。” 唐清璃心下熨烫,她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会助她。 “所以还请殿下放心,这四家铺子,我韩霜锦绝对开得起来!” 第135章 传召入京 “孤没有不相信你。” 唐清璃闻言轻笑,推了推放在桌上的盒子,笑着说:“打开看看吧。” “这是什么?” 韩霜锦挑了挑眉,直接打开了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块又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这不行。” 她啪的一下直接把盖子合上了,救命啊,这让她有一种错觉,自己怕不是被包\/养了。 “为什么不行?” 唐清璃挑眉,轻笑着问花月妩:“月妩,孤问你,如今韩府中余下银子有多少?” “这…” 花月妩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韩霜锦。 “月妩你直接告诉殿下!我有!” 韩霜锦骄傲地晃了晃脑袋,她可不是勉强度日的小东家,赚的钱可多了。 “账上如今盈余约摸五千两,抛开从家中带来的,这段日子盈余也超过了两千两。” 可别小瞧着两千两的盈余,对一个小店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韩霜锦在听到的时候不自觉点头,永乐城的消费能力确实有些超乎她的意料。 四个月两千两,一个月的净利润便是五百两,这数字看起来似乎有些少,但是开店毕竟还要刨除一些人工还有成本,粗粗算下来,每个月应该也差不多有将近六百五十两的入账,不亏不亏。 “小富婆?” 唐清璃突然提了提这个称呼,原本还是韩霜锦用来称呼自己的,被她问了好几次究竟是什么意思才告诉了她,如今看来,用来形容她才最合适。 “我不是。” 韩霜锦立刻马上摇头,她这算什么小富婆啊,哪里有唐清璃随随便便掏出一锦盒黄金来得富贵?她算是看明白了,殿下是真的很有钱。 但是再有钱,只要没有合理的进账,在后期夺位的时候也是要吃亏的,这才是韩霜锦想要立刻把这些店铺开起来的原因。 哪怕云家也是唐清璃的,但是多一点总是有备无患的,她想的多,毕竟上一辈子也是看过不少宫斗剧还有历史书的! 争权夺利这条路太难了,若是可以,她真的不大想要让唐清璃涉险,但是既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她就尽她所能去支持她。 “你是。” 唐清璃失笑,又轻声问:“那这银子足够你们把这几间铺子开起来吗?” “够的。” 花月妩点了点头,五千两银子若是还开不起四家铺子的话,那未免也太金贵了。 “好吧,那这些金子便当作是给你的贺礼吧。” 反正唐清璃既然把这些金子给拿出来了,便不可能拿回去的,左右不过是换个名头罢了。 “不要,太多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她是一个乖巧的小朋友,这钱她是绝对不可能拿的! “月妩。” 唐清璃看她咬死了不松口,直接看向花月妩,推了一下手中的锦盒,笑着说:“你拿。” “我…” 花月妩听了这话下意识站了起来,连忙摇头,东家都没拿,她怎么可能拿下。 “拿拿拿。” 韩霜锦看唐清璃的脸色不大好,二话不说就把这一盒金子拿走,放在了花月妩怀中:“到时候赚银子了分四成给殿下就是。” “四成?”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向韩霜锦。 “太少了?那就六成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还以为是唐清璃嫌少,二话不说就又给了两成。 “不用,我只要两成就好。” 唐清璃笑着摇摇头,这么多的利润若是都给她了,那她手底下的人怎么办。 “这多不好意思。” 韩霜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唐清璃实在是太好了,真的有一种被富婆包\/养的感觉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笑着说:“本来就是孤给你的,既然你要给孤什么,那便两成利,也就够了。” “都听殿下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回头我让月妩拟一份合约送过来,然后再送去府衙。” “不必如此…” 唐清璃听了这话正想反驳,韩霜锦却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要的,殿下。” “这是应当的,您就听我的吧,若是您害怕被人发现的话,让旁人签订这合约也可以,不然这银子怎么样我都不会收了!” “好,听你的。” 唐清璃无奈笑笑,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索性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好,那我们去商量了。” 韩霜锦看唐清璃答应下来便开心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花月妩离开了院子。 “东家,这金子…” 花月妩有些惴惴不安,这谁能够相信自己抱着一锦盒的金子啊。 “先放我这里,你带一部分回去。” 韩霜锦想了想,这一锦盒的金子大概有五百两左右吧,让花月妩带一百两回去应该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她可以让青黛去钱庄存着或者换成银票也行。 “好。” 花月妩听了这话才勉强松了口气,幸好东家没让她全部带回去,要不然她真的要想自己能不能护住这么多金子了。 “你别有压力。” 两个人回到了院子里,青黛正好在院子候着,便被她一起叫进了房中。 “陈惟书如今想做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这庄子里的管事是唐明琅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韩霜锦三两句就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青黛,也算是给她存了个底。 “还有於芥兰呢。” 青黛突然提了一句,说:“东家这段日子安排他去别的城池寻一些适合开铺子的位置,想来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差点把他忘了。” 韩霜锦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於芥兰派出去快一个月了,这人也一直都没传消息回来,真的是差点就把他给忘记了。 “东家最近事情忙,也正常。” 花月妩把手中的锦盒放下,轻声说:“既然要同时开四家铺子,这声势浩大,我们应当想想如何把利益与名气都最大化,才能在短时间里于永乐城中站稳脚跟才是,东家定下日子了吗?” “九月十九。” 韩霜锦想了想,今日是九月三日,正好还有十六日可以安排,应当来得及。 “半个月,来得及。” 花月妩听了这日子便点了点头,原本还以为东家是准备越早越好,现在看来也是有算过日子,不是胡来的,她的心里松了口气。 “我不会胡来。” 韩霜锦无奈笑笑,又说:“月妩,此事便交给你,我让青黛也回府,与你一起。” “小姐,那你身边不就?” 青黛下意识就要反驳,这公主府中怎么可以只留下小姐一人,万一出事了,连个人都没有。 “放心吧,不是还有连翘在吗?没事的。” 连翘就是唐清璃送给韩霜锦的小丫鬟,跟在韩霜锦身边也有个把月了,一直忠心耿耿,她交代的事都完成的很好,韩霜锦对她很放心。 更重要的是,连翘的死契也直接被唐清璃交给了她,所以她也不害怕连翘会做什么事。 “那能一样吗小姐!” 青黛虽然也对连翘挺满意的,但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万一对小姐不利,那岂不是会出问题? “好了,别担心,没事的。” 韩霜锦一向说一不二,她认为自己还是有一定的看人本领,而且连翘也被她敲打得差不多了,想来只是在身旁伺候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是让青黛留在东家身边吧,我自己一个人其实也行的。” 花月妩想了想,陈惟书是必定不可能再让他插手这些事了,最好是挑一些其它的事情让他去做,不要让他插手新铺子的问题。 等庄子的问题处理好了,看陈惟书在这其中究竟是做什么,再去瞧瞧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四个铺子,你会分身啊?”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花月妩和青黛担心自己,但在公主府中对自己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危险,如今出了中毒的事,唐清璃对她身边的人把控得挺严格的,送过来的东西都要仔细再三检查。 而且她在府中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基本上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下毒的恶心之人,还是要挖出来才行,不然始终是个膈应的。 “我…” “好了好了,就这样,谁都别和我争了,听我的就对了。” “是。” 花月妩与青黛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默默地应下了韩霜锦说的话。 “陈惟书那边,既然他那么想去庄子,便直接给他送进庄子找点事做吧。” 韩霜锦可不是什么活菩萨,她想了想,轻笑道:“想来庄子里应该还缺几个佃户种点新鲜玩意儿。” “东家的意思是?” 花月妩听了这话挑了挑眉,陈惟书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让他去种田,这得去掉半条命吧。 “无事,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一会就去找殿下告状!让殿下狠狠地为自己出气! “是。” 昭国公府,云拓院子。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云拓最近得了云磊的授意,知道云从戎已经对他松了口,便经常往外跑,想要把一些事给定下来。 璃儿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旁人他不知道,这定康城的副城主,他曾思博是别想继续做下去了。 只差一步,最后一步。 “知道你与璃儿最近都忙,来看看你。” 云磊自然是知道云拓最近在忙的事,会来寻他也是为着唐清璃。 “大哥有话要说。” 云拓不蠢,听到云磊这么说便知道他这次过来并不是寻常的谈天。 “是有一事。”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接过了云拓的话。 “大哥大嫂不妨有话直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 云拓是爽快人,而且和云磊关系也特别好,自然不想他们有事支支吾吾的。 “也简单。” 云磊看他这样也不藏着掖着了:“就是想和你说一下,璃儿有心上人了。” “喔,有…你说什么!” 云拓听了这话直接炸开了锅,二话不说就想要提着自己的刀去公主府:“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哪个王八羔子惦记着我们璃儿!” “她才十九!她这么小!是谁惦记她!你告诉我!我绝对让他尝尝我拳头究竟有多硬!” “冷静!冷静点!” 云磊连忙拉住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回了原位。 “那人你也认识。是韩霜锦。” 上官欢欢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云拓炸的外焦里嫩。 “嫂子,你别是在逗我?” 云拓听了这话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云磊和上官欢欢,艰难地问:“是韩霜锦?那个女娃?” “是。” 云磊看云拓这个样子,心头舒坦了几分,他就说不是他的问题,谁听了这消息都会变成云拓这副模样。 “怎么可以?那韩霜锦居然敢勾引璃儿!你们怎么也不拦着!这两个人现在还住在一起!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 云拓得了肯定的答案简直是要炸了,两个女子怎么可以在一起?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商贾,商贾之女,经商之人,哪怕是皇商,地位又如何能够比得上唐清璃? 他们璃儿可是堂堂正正的嫡亲长公主,得了永乐郡作为封地,又有陛下特赐的封号,她韩霜锦哪一点能够配得上唐清璃? “你冷静些!” 云磊无奈地拍了拍云拓的肩膀,天知道他那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和云拓是一样的反应,换作谁能够接受得了这种事啊? “我冷静不了!” 云拓这会简直是很不得直接把韩霜锦从唐清璃的府中抓出来,就不应该让这两人住在一起,女子喜欢上女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违背阴阳!违背伦理!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必定不会如同现在这样疼爱璃儿,到那个时候,璃儿想走的路可就没有那么顺畅了! “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璃儿才决定走上那条路的,她想保护好韩霜锦。” 上官欢欢又给云拓下了一剂猛药,说:“反正这件事我与你大哥没想瞒你,但是不能和爹爹说。” “璃儿…糊涂啊!” 云拓这会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原本还陷在要把曾思博拉下来的喜悦中,这会听到了这个消息,真是脸都耷拉下来了。 “我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 上官欢欢看两人都有些沮丧,无奈地开口道:“你们两兄弟能不能别这么垂头丧气的。” “怎么能是好事啊?” 云拓又叹了口气,说:“这怎么听都不是好事。” “璃儿有欲望了,有想做的事了,有想守护的人了,这怎么不是一件好事?” 上官欢欢看着这两人,知道他们心里一时之间接受不来这件事,也很正常,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男子就应当与女子在一起。 更何况后院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上官欢欢一手操持的,云从戎的妻子已经逝世多年了,他们自然也不会从哪个女性长辈那里了解到这些。 若非唐清璃主动提了这件事,想必他们如今都不知道还会有女子喜欢女子的事情吧。 “不行,反正这件事我不同意。” 云拓摇了摇头,虽说长嫂如母,但此事未免也太过荒唐,璃儿可是公主!怎能如此! “此事暂且不提,与你说此事也只是让你在心头有个底而已。” 上官欢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我与你大哥过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云拓这会缓过神来,也算是微微放松,他觉得不会有比这件事让自己有更大冲击的了。 “我与你嫂子准备进京了,明日。” 云磊看了眼云拓,叹了口气道:“接下来这府中的事就要交给你处理了。” “不是?怎么这么突然?” 云拓有些迷糊,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进京,璃儿不是要延后进京吗?再说这么多年,云家一直都不需要进京朝贺,这怎么突然就要进京了。 “陛下密信。” 云磊抿了抿唇,身子绷得紧紧的:“此事我还尚未告诉爹,想告诉你之后再去找爹爹。” “那我们现在一起去。” 云拓反应过来,这应当不是一件小事,毕竟已经涉及到了陛下密信,还勒令世子爷立刻进京,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传召。 “随我去吧。” 云磊点了点头,跟着云拓一起来到了云从戎的院子里,老爷子正在打拳。 “你们来了?” 云从戎轻轻地收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旁,示意他们一起落座。 “爹。” 两人一同行礼,而后方才落座。 “来找我什么事。” 云从戎知道这两人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两人一同出现。 “爹,陛下密信。” 云磊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云从戎。 云从戎闻言挑眉,从他手中接过了密信,打开之后便看了起来。 “明日便进京?” 云从戎脸色微沉,密信中只说有要事相商,并说明具体是什么事,未免也太突然了。 “爹,我与拓儿猜测,会否是我们最近与璃儿交往太密了?” 云磊看云从戎把信读完了,这才递给了一边的云拓,随即说着。 “不大像。” 云从戎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一共也就只有两回让云从戎给他们递了密信。 第一回是华儿去世的时候,他给云家递了密信,问他们今后何去何从,第二回便是今日,若是因为唐清璃与他们交往过密,那便直接降下一封问罪书便是,不需要递密信。 “爹,大哥,我觉得反而像是陛下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要告诉我们。” 云拓心头总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南安帝需要他们帮他,所以才会让云磊进京,是试探,也是重用。 “太子之位,或许也应该定下了。” 云从戎瞬间就明白了南安帝这封密信的目的,这十六年来,他确实是为华儿把那个位置一直留着,如今也应当让他认定的那个人坐上那个位置了。 “会是谁?” 云磊听到这话不自觉蹙眉,在他心里,只有华儿的子嗣才配得上那个位置,可以璃儿不是男子,不然那个位置不管如何都是璃儿的。 “不知道。” 云从戎摇了摇头,轻声说:“陛下想必有自己的打算,需要我们进宫。” “那我便去,” 云磊听了这话心头也算是有了底,他轻笑着说:“这陛下认定的人,可未必就是日后的人。” “璃儿,也想要那个位置。” 云拓笑笑,沉声道:“只要是璃儿想要,那旁人都得往后退一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也不可太过。” 云从戎心头有底,知道他们一个二个都对唐清璃心疼的很,自然也多了几分纵容。 “爹放心,儿子有分寸的。” 云磊和云拓同时点了点头,应了声。 “既然陛下让你与欢欢进京,那你们便收拾收拾进去吧,多带些银子去,京中也有云家的铺子,需要的时候直接去取用便是。” 云从戎想了想,又说:“说起来,哲儿他们也差不多到休沐的日子了,你要不要给他们留封信?” 云磊与上官欢欢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如今最大的已经二十有三,最小的也已经有十八,三个人都在军中效力,嫡长孙云佑哲与最小的嫡孙云佑宣从军,如今勉强能够算是个小队长的身份。 至于嫡次孙云佑瀚则是已经入军中营帐,成为年纪最小的军师了。 云从戎对这三个孙子都是满意的,一月一次的休沐他们一般都会一同聚一聚,然后再送他们回去,此次云磊和上官欢欢急着进京,倒是见不到人了。 “我回去就写。” 云磊点了点头,此次确实是有些仓促,原本还以为能够等到哲儿他们回来的。 “有什么事便及时传信,在京中需要什么都拿去用便是,不用思虑太多。” 云从戎有些担忧,虽然云家的酒肆遍布整个南朝,但是京都毕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想要云磊他们入京。 “爹爹放心,我必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云磊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府中的事您就直接交给拓儿就好了,不然他太闲了,我看不下去。” “什么啊!” 云拓撇了撇嘴,他只不过是有些时候不在府里而已,怎么被他说得好像自己很闲一样。 “我看行,就这样吧。” 云从戎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这两兄弟关系好,不分彼此,是好事。 “哼,要不是因为你要去京都,我不可能接下这个担子!” 云拓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总不能让云从戎来接这个担子吧?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总不能再让他操心府里的事。 “是是是,我们拓儿实在是对我太好了。” 第136章 郊外庄子 韩宅,书房。 “怎么样,小姐说什么了?” 陈惟书听到小厮传话,说花月妩回来了,二话不说便把人带到了书房。 “没说什么。” 花月妩轻轻摇了摇头,看陈惟书紧张的样子,不自觉问了句:“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哪里是紧张。” 陈惟书笑了笑,又说:“是担心小姐,这都好多日子未曾回来了,而且…” “东家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因为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所以留她在府中作伴而已,过几日便回来了。” 花月妩笑了笑,又说:“我们东家可真是讨人喜欢。” “那确实,东家一直都是极好的人。” 陈惟书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那我前阵子和你说的事情你可和小姐说?小姐有说什么嘛?” “东家的意思说听你的就是。” 花月妩微微耸肩,接着说:“东家说这段日子你应当有自己的思量,故而可依着你的意思去做,她相信你。” “小姐...” 陈惟书心头微动,随即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铺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当然好呀,东家说要在铺子里加点酸菜做的菜,我们吃过之后不是也觉得不错嘛,正好府里的酸菜也快要完了,我得安排人接着把酸菜给续上,这次估计不用那么长时间了。” 花月妩和他说这件事也是和韩霜锦商量过的,总不能来一趟什么事情都没说就回去了,如果那样的话,陈惟书一定会察觉异常。 “此事也挺重要的,要不我也帮帮你?” 陈惟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又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和我说。” “没关系,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花月妩轻轻摇了摇头,又说:“你可别忘了铺子的账目也是你打理的。” “也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了,反正小姐也相信他,支持他去谈庄子上的生意,那他自然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 “好了,那我就去先弄酸菜缸了。” 花月妩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便直接从账支了点银子开始去买酸菜缸还有制作酸菜的原料了。 陈惟书也习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轻笑着摇了摇头便支了银子朝庄子赶去。 他一出门,花月妩便得了消息,直接从后门绕了回来,顺带把在外的青黛也带了进来。 “青黛姐姐。” 府中的老人都知道青黛是韩霜锦身边最信任的人,如今看她们两个人待在一起,而且还趁着陈惟书不在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瞬间觉得不大对劲。 “人都齐了?” 青黛挑了挑眉,看着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小厮护卫,淡淡问了一句。 “都齐了。” 一个站在最前面的护卫应了声,他是青黛和於芥兰带出来的,虽然如今一直跟在於芥兰身旁,但是对青黛也是信服得很。 “这会把你们叫过来,一共也就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小姐给陈惟书安排了点别的事,所以这几日府中所有事全部听我的,不需要告知他。” “第二件事,便是…” 青黛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后一排的几人身上,然后点出了几个人的名字,直接让护卫拿着他们的卖身契发落到奴隶市场去。 “青黛姐姐!青黛姐姐!我们做错了什么!” “对啊,我们一直勤勤恳恳的,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这段日子我们在府中可是尽心竭力的…” 几个被点出来的丫鬟和小厮心头大惊,这在韩宅中多快活啊,不仅每日的活计做完就能够全部歇息了,而且每月的月银还有赏银都是准时发的,这条街上谁不知道韩宅的待遇是最好的! 东家不把他们当作下人看,反而就是将他们看做工人,平日里也不会多加苛责,如今若是被发卖到奴隶市场去,他们必定找不到如同韩家这样好说话的东家了。 “东家对你们好,是想着大家都很辛苦,不想过于苛责你们。” 青黛抬眸,看着那几个一直在说自己做得多好多好的丫鬟小厮,冷冷地说:“但是我们韩家不需要别有二心的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蠢货,我们不要!” “我们没有!” 那几个人挣扎着想要再说什么,青黛直接挥了挥手让护卫把他们的嘴给堵住,然后让他们拿着卖身契直接送到奴隶市场去了。 “有些事东家不想多说,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平日里对你们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苛责,但是有些事你们还是要掂量着点。” 青黛看着剩下来的这些丫鬟小厮护卫,既然韩霜锦信任她,把这件事交给她来做,那她就要做的漂漂亮亮的才行。 “是。” 留在院中的人心头警醒,有些事并非东家不知道,只不过是东家不愿说罢了。 若是被东家抓到了,必然便是与她们同样的下场,他们可不想又被卖出去。 “都散了吧。” 青黛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便直接把他们都遣散了。 “还挺威风的。” 花月妩一直跟在青黛身边,看着她笑了声:“我看她们都特别怕你。” “也不算是怕我,是怕东家。” 青黛耸了耸肩,跟在花月妩身边进了书房,淡淡地说:“他们都是从永州城跟过来的,应当明白东家说一不二的性子,有些事只是东家没有摆在明面上,并不是东家不说。” “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的菩萨心肠,只不过是有些人不把她的菩萨心肠当事,她这会有时间了,自然会把人好好处理掉,他们以为小姐不知道,其实小姐心里都清楚得很。” “她很好。” 花月妩点了点头,笑了笑说:“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 “你也喜欢小姐。” 青黛耸了耸肩,又说:“肉眼可见的。” “别瞎说。” 花月妩听了这话心头一跳,毫不犹豫摇头。 “是与不是其实你心里都知道。” 青黛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准备去账房把陈惟书之前做的那些账本全部都拿回来处理。 “你觉得这些账本有问题?” 花月妩揭过了这个话题,她对东家确实有不一样的心思,但是那些心思都上不得台面,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没必要让自己陷进去。 她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告诫自己,但其实心里清楚,有些感情并不是说忘就忘的,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或许有,或许没有,看他胆子大不大。” 青黛随便抽了两本账本就和花月妩回了书房,看着她一直跟着自己,不自觉挑眉问了句:“月妩姑娘没什么其他的事要做吗?” “这不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吗?” 花月妩有些不大好意思,其实也是想看看韩霜锦安排了什么事给青黛。 “暂时不用。” 青黛冷漠无情地把书房的门关上了,花月妩要是在的话还会打扰到她。 “不用就不用。” 花月妩撇了撇嘴,这青黛关门速度要不要这么快,不过就是关心关心,过分! 郊外,庄子。 “周管事。” 陈惟书得了韩霜锦同意之后便直接快马加鞭来到了庄子,一眼便看到了穿着锦袍的周管事。 周管事原名周雷,守在庄子也已经有十年光景了,在他手中的庄子从原本的破败慢慢地整理成如今这副样子,不得不说他是有几分手段的。 “陈公子。” 周雷眸中掠过一丝精光,他既然能够这么大大方方出现,想必是已经在韩霜锦那儿已经过了明面的,若真是如此,他有些事便能够着手处理了。 “周管事还亲自来看着佃户,实在是辛苦。” 陈惟书停下的地方是一处田地里,周围还有不少佃户在给庄子里种的菜浇水,看起来长势喜人。 “这都是应当做的事。” 周雷摆了摆手,他最喜欢的就是来田地里看着那些佃户做事,手中的鞭子甩了又甩,在他心里,这些佃户不吃几个鞭子是不会听话的。 他就喜欢看那些人在他手里愤怒却又没有办法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情大悦。 “不知道周管事这会是否方便?” 陈惟书淡淡地笑着,轻声问了一句。 “自然是方便的。” 周雷会意,这人大抵拿了些什么过来,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那是极好。” 陈惟书笑了笑,下马与周雷同行,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周管事将这些事都处理得极好。” 陈惟书看着这庄子中的人见到他们都不敢抬头,便轻笑着说:“难怪殿下格外推崇您。” “陈公子这话说的就生分了。” 周雷听到他提起唐清璃,笑容便真诚了几分:“左右不过都是为殿下办事而已,说什么推不推崇的话。” “周管事低调。” 陈惟书轻笑,两人只又说一些有的没的,而后便到了周雷在庄子里的院子, “陈公子请坐。” 周雷给了丫鬟一个眼神,后者便关上了房门,直接坐在了陈惟书腿上。 “这这这…” 陈惟书虽然经常去青楼,但毕竟这是准备要谈事,谁也没想到张雷私底下是这样的。 “怎么了陈公子?” 周雷抬眸,看他有些受不住,轻笑着说:“我们陈公子不是青楼常客吗?怎么这么青涩?” “周管事,这可是正事,怎么能够让小丫鬟在这听着呢。” 陈惟书搂着丫鬟的腰,轻笑着说:“若是周管事觉着我担心的并没有道理,那留着也不是不行。” “陈公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周雷挑了挑眉,摆了摆手就让丫鬟退下了,而后给陈惟书倒了杯茶。 “周管事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陈惟书把怀中的银票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周雷的面前,温声说:“这是定金。” “陈公子是敞亮人。” 周雷看着这些银票,笑着说:“只不过有些事情并非银子便能够全数拿下。” “你想反悔?” 陈惟书听了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他们那个时候可是说好的,只要自己把银子拿过来了,周雷便会把那些货给他。 怎么如今他劝说成功了小姐,把银子带过来了,结果这周雷不认账了。 “并非如此。” 周雷笑着摇摇头,温声道:“只不过是想与陈公子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陈惟书心中有了几分警惕,他看向周雷,似乎想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陈公子不必如此警惕。” 周雷轻笑着把茶杯推到了陈惟书面前,笑着说:“这东西我能够供给你,而且银子也能够少收你一半,就当作是我给陈公子的见面礼。” “你想要什么?” 陈惟书挑眉,并没有因为他说银子给自己一半便见财起意。 “这货我能够给你,银子我也能降低一半,但是与你合作的人,并不是我。” 周雷笑了笑,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恭敬地行了个礼:“廖大人。” 突然出现的男子让陈惟书下意识起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不明白周雷是什么意思。 “陈公子不必害怕。” 男子笑着拱了拱手,先是行了一个平辈礼,而后才说:“我只不过是想和你真心诚意地谈笔生意。” “我除了要货,其它什么都不要。” 陈惟书只不过是看上了庄子上那些新鲜的蔬菜,同时这庄子背后的人对食锦小店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姐那么相信花月妩,明明只是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女流之辈,不仅能够和自己坐到一样的位置上,甚至小姐对她的信任和依赖还胜过自己那么多。 他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虽然不是很短,但他毕竟是韩家的家生子,在他的心里,自然是以韩家的利益为重,以小姐的命令为先。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在小姐面前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比花月妩差。 这食锦小店前阵子被砸了,有些菜供应不上来,虽然是花月妩出手解决的,但是若是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一家更加物美价廉的供货商,便不怕小姐把信任都给了花月妩。 他是在青楼的时候遇上周雷的,原本他还并没有留意他,结果是透过一个姑娘的嘴里知道周雷管着公主殿下郊外的大庄子,这送出去的粮食和蔬菜多了去了。 而且公主殿下基本上不管庄子的事,卖多卖少都是他说了算,这整个庄子可都是在他的名下,只要他在周雷这里打好关系,想要什么要不到? 抱着这样的心思,陈惟书就和周雷接触上了,他确实是一个出手大方的人,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庄子上的管事,反而像是一个公子哥。 这出手阔气的劲显然是能够做主的,陈惟书观察了几次之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二话不说就找个姑娘牵线搭桥认识上了。 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直接认识了,陈惟书先是透露了一点点自己的想法,本来想着试探试探,没想到周雷直接就送给了他一车蔬菜,还说吃完了可以直接去庄子拿。 这下他就真的是完全放心了,把自己的想法提了这么一嘴,上次明明周雷答应的好好的,说是只要自己把银子带过来了,想要什么有什么。 结果现在他好不容易直接把小姐说服了,银子都带过来了,他弄出了另一个人来,陈惟书要是反应不过来的话,真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了。 “陈公子不必这么着急下定论。” 那个男子轻笑着坐在了方才周雷的位置,不仅把方才陈惟书放下的银票推了回去,而且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 “你想要什么?” 陈惟书不为所动,那些银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陈公子倒是个爽快人。” 男子失笑,又接着说:“鄙人廖念一,京都人士,家中有不少人都在京都。” “京都人来这里?你想干什么?” 陈惟书眸中的警惕更深了,此人与周雷应当是一伙的,又是京都人士,根本就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也没什么事,只是听闻陈公子的东家,与我们殿下的关系很好。” 廖念一看着陈惟书这么警惕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我们是殿下的人,陈公子不必紧张。” “什么殿下?我不认识,我要走了。” 陈惟书可一点都不吃这一套,起身就要离开。 “我知道陈公子不相信我们,但是你不能够连自己的小姐都不要了吧?” 廖念一看着陈惟书停住的步伐,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陈惟书眸光微深,莫非小姐在公主府中还有什么别的事并没有告诉他们? “你先看看?” 廖念一吃准了他一定不会对韩霜锦的消息置之不理,悠闲地喝了口茶,仿佛刚刚取出封信的人不是他一样。 陈惟书紧绷着身子,从廖念一手中接过了这封信,很快便看了起来。” “不可能!你在骗我!” 陈惟书毫不犹豫把信拍在了桌上,殿下与小姐的关系怎么可能如同信里说的那样?” “若非你家小姐得罪了殿下,又岂会日复一日待在公主府中不得出呢?” 廖念一轻轻地吹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不疾不徐地说着:“其实你心头也有猜测,不是吗?” “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陈惟书一点都想听这些话,他冷冷地打断了廖念一的话,接着说:“我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不认得出那信上的字迹究竟是不是你家小姐的。” 廖念一挑了挑眉,又说:“毕竟最先开始跟在你小姐身边的人是你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惟书手握成拳,看着廖念一的眸中满满的都是质疑和警惕。 “只是想帮帮你,仅此而已。” 廖念一听到他这话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起效果了,轻笑着说:“坐下,我们聊聊?” “你们不是殿下的人吗?又为什么要帮我?前言不搭后语的,你自己不觉得奇怪?” 陈惟书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听他的话。 “正是因为要帮殿下,所以才不能够看着她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 廖念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信上的内容你也都看到了,被关的不止你家小姐,还有其他人,都是大名鼎鼎的皇商…” “我没看到。” 陈惟书耸了耸肩,将手中的信干脆利落地丢进了一边的铜盆里,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认识小姐,要救她,当陈惟书是傻子呢? “那这个呢?” 廖念一知道陈惟书不相信,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条锦帕,放在了桌子上。 陈惟书起先也不怎么在意,直到看见了锦帕上有着韩霜锦所有锦帕上的特殊标记,这才相信这是韩霜锦的锦帕。 “你怎么会有这个?” 陈惟书看着廖念一,不自觉攥紧了帕子。 “是你家小姐给我的,包括那封信。” 廖念一淡淡地回答了他的话,目光深邃:“也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不可能,她明明最信任的就是花月妩了,怎么可能会让你来找我!” 陈惟书仍旧下意识摇头,这段日子小姐一直都未曾找过他,什么事都是让花月妩代为通传,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又怎么可能会… “怎么不可能?若是花月妩也不是她的人,而是公主殿下的人呢?” 廖念一知道他的戒备已经开始瓦解,当机立断开始乘胜追击。 “什么?不可能!” 陈惟书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呢?小姐对花月妩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成为公主殿下的人? 但是仔细想想似乎不无道理,每一次他问花月妩小姐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都是支支吾吾的,要不然就是说没事,要不然就转移了话题。 所以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姐如今身陷险境,无法脱身,每次她去公主府都是掩人耳目,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小姐!而是见到了公主殿下! 他越想越害怕,目光落在了被水浸湿的信上,他看过小姐的字迹,不会认错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又没有去过公主府,你连青黛的面都没见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花月妩的话,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好。” 廖念一淡淡地吐槽了一句,又说:“若非你家小姐对我有恩,我是断然不可能跑过来和你说这么多,你家小姐居然还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究竟行不行啊?” “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陈惟书目光坚定,他看向廖念一:“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把小姐救出来?” 第137章 长命百岁 “他与廖念一勾搭上了。” 唐清璃看着眼前吃得正欢的韩霜锦,笑着无奈地说了句:“孤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在乎啊?” “哪里不在乎了!” 韩霜锦勉强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唐清璃,又接着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牛肉粥上,轻声说:“既然已经按着计划走,那就意味着他心里本就对我有怨气,若是如此的话,便由着他吧。” “廖念一把他留在庄子里了。” 唐清璃了然,知道她这会对陈惟书已经基本上放弃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真的忽视他了吗?” 韩霜锦放下手中的勺子,突然问了一句。 “为何这么说?” 唐清璃挑眉,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只有被忽视的人,才需要拼命向别人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也可以。” 韩霜锦用锦帕擦了擦嘴,这晚膳吃得她不开心,还不如自己回院子里吃点烤肉。 “明日便要排毒了,好好养养身体,别想着那些大鱼大肉,等你排完毒了,我就不管你了。”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若非害怕饿着她半夜自己去小厨房煮东西吃,她都想吩咐人连牛肉都不放。 “好好好,我再熬一熬。”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唐清璃也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这段日子她身子不舒服都是唐清璃在盯着,可以说是亲力亲为了。 “快了快了。” 唐清璃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韩霜锦真的是一顿没有肉都不行,可爱得紧。 “廖念一是唐明琅安排过来的,还是他的母妃安排过来的?”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轻地问了句。 “还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如今也不知道周雷与廖念一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周雷在庄子上的年份不短,若是他想做点什么,从庄子送给府中的菜下手就行了。 若非她前阵子突然记起来庄子的账好久没有查过了,让人去查一查账本,还真没想到周雷与廖念一勾搭上了。 一想到前阵子椛涧木和她说的事,这唐明琅真是恶心透了。 “怎么了?” 韩霜锦看唐清璃一瞬间脸色不大好,有些担心地问着:“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在她已经让椛涧木把周雷的家人都给控制住了。 他那个宝贝得很的孙子如今在她手中,唐清璃也算是有了几分底气。 “看着就不像没事。” 韩霜锦给唐清璃倒了杯水,宽慰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如今发现了我们便可以及早做打算。” “霜锦…” 唐清璃突然起了试探的心思:“若是我说,我不想让唐明琅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呢。” “那便直接把他拉下来便是。”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是不是知道他安排周雷过来干什么?和我说说?” “不是…” 唐清璃摇了摇头,将椛涧木告诉她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韩霜锦。 “他疯了?” 韩霜锦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眉头紧皱,手握成拳锤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说:“他这是准备罔顾伦常?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呢他!” “你好气。” 唐清璃看她这么生气的模样,不自觉笑了笑。 “你不气吗?”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多恶心的人啊,居然还在暗房里整这些东西,真是有够恶心的。” “确实恶心。” 唐清璃了看他这么愤慨的样子,不免失笑,随即又说:“所以孤没打算放过他。”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说:“我是不是好像没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 “有啊,怎么会没有。” 唐清璃失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可以帮我一起骂他。” “这算什么啊。”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虽然知道唐清璃是想要宽她的心,但确实也是想要帮她。 “再等等。” 唐清璃轻轻地说:“等过段日子把周雷与廖念一都处理了,你就有能帮得到我的地方了。” “比如?” 韩霜锦挑眉,问了句。 “到时候那个庄子,你要帮我看着。” 唐清璃笑了笑,大方地说:“我到时候直接把庄契给你,庄子里的一切都由你来打理,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收成要比如今高上两成。” “成交!” 韩霜锦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她知道唐清璃这么说是在宽慰自己,但若是庄子放在了她手中,她自然不会想周雷这样作威作福。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帮帮我。” 唐清璃看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便轻笑着说:“云磊舅舅今日进京了。” “怎么这么突然?” 韩霜锦微微蹙眉,不应当啊,这云家不是一直都不与京中扯上任何关系吗?怎么会突然进京了? “收到了父皇的密信,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父皇没说,我猜应当是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亲事都定下了,父皇对太子之位的人选或许心中也已经有了定数,需要安抚外祖父和舅舅,同时也需要他们成为自己人,在身边支持他们。” 唐清璃抿了抿唇,接着说:“第二件事,或许便是孤的亲事。” “殿下的亲事…” 韩霜锦听到这话不免心头漏跳一拍,虽然唐清璃贵为公主,但如今也已经十九了,在古代确实可以议亲,而且有些人说不定这个年纪已经成为母亲了。 她知道自己与唐清璃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原还想着在她身边陪着她便好,却未曾想在她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头会这么难受。 “是啊,不出意外的话,父皇应当会把心思放在我的亲事上了,毕竟大皇子与二皇子都议亲有了正妃,那长公主不能够没有驸马。” 唐清璃看着她不大好看的脸色,心头微动:“所以孤猜测父皇让云磊舅舅过去,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要为孤相看人家了。 “殿下是如何想的?” 韩霜锦抿了抿唇,藏于广袖的手不自觉便握紧,尽量不让自己的心思露于表面。 “霜锦,你是怎么想的呢?” 唐清璃挑眉,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是又把这个问题抛回去,等她的答案。 韩霜锦心有所感,抬眸看向唐清璃。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看着她,并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只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自然是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殿下。” 韩霜锦了然,轻笑着说:“所以,不想让陛下为殿下议亲。” 她炽热的目光烫的唐清璃心尖微酸,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却偏偏心头有万般的委屈和难以言喻的不安。 “清璃。” 韩霜锦察觉到她的不安,心下有些懊恼,随即轻轻地又说:“一切的一切,都只需要跟随你的心去做,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若是想,自然是…” “我不想!” 唐清璃打断了韩霜锦的话,急切地说:“除了你,孤都不想。” 韩霜锦听了这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微微地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唐清璃,眸中满是惊愕。 “孤累了,你先去歇息吧。” 唐清璃自觉说错了话,这些话原本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韩霜锦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便有些情不自禁。 “清璃。” 韩霜锦看她这个反应便知道刚刚自己没有听错,她轻笑着拉过唐清璃的手,温声道:“清璃等等,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我说他们配不上你,确实有我的私心。” “所以,你的心思,与我一样。” 唐清璃抬眸去看她,心下微甜,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没有听错,对吗?” “对,清璃没有听错。” 韩霜锦听到她说她们的心思一样,瞬间就明白了她方才说的话不是自己未明的意思,唐清璃也喜欢她,她没有听错! “霜锦。” 唐清璃的目光落在了她牵着自己的手上,不自觉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条路,很难的。” “可是我比较执拗。” 韩霜锦知道她在说什么,轻笑着回了一句:“我认定的事,哪怕会死,也想去做。” “那便一起吧。” 唐清璃失笑,温声说:“有我在,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好,与清璃一起,长命百岁。” 京都,宫中,慈宁宫。 “娘娘,夜深了,该休息了。” 掌事嬷嬷佩兰看着还坐在软榻上看书的太后,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夜深了,可人却没有安静半分。” 太后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淡淡问:“我让你盯着的人,最近有没有什么事?” “并未发生什么事。” 佩兰摇了摇头,说:“底下人来报,这静妃与六公主唐清雅最近安分得很,也没有朝着宫外传信,一心就在宫中礼佛,并未生事。” “并未生事…” 太后听了这话又叹了口气,不吵不闹才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啊,陛下的生辰快要到了,偏偏最应该在的唐清璃却得了陛下的意思别在。 “太后娘娘,您不必如此忧心,想来陛下应当心中都有数的。” 佩兰轻声宽慰了一句,她是从太后进宫的时候就一直陪在太后身边的,如今一晃都过去三十多个年头了,自然与平常的嬷嬷不一样。 “佩兰啊,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 太后在佩兰的搀扶下起身,而后一步一步朝着内殿走去。 “是,奴婢跟在太后身边已经有三十二年了。” 佩兰点了点头,这三十多年来她看着自家小姐从黄花闺女变成了久居深宫的太后,心疼她却又不得不说,这样都荣宠大抵是无数人羡慕着的。 “三十二年了,有些事你跟着我一起,应当与我一同看得清楚才是。” 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又说:“陛下如今这样子,你应该懂我在害怕什么。” “太后是害怕,这坐上太子的皇子,不会好好善待长公主殿下。” 佩兰轻轻点了点头,这长公主殿下是太后一手带出来的,从原来小小一个的奶团子带成这样亭亭玉立的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倾注了多少心血,不言而喻。 “这明雩的性子是好的,我自然也看在眼里,偏生他这个母妃啊,太贪心了。” 太后微微颔首,随即又叹了口气,在南安帝与她说了此事之后,她在心头便有了思量。 在宫中这么多年,她自然不可能不谙世事,只不过有些事懒得与那些宫妃去争,她们用的那些手段不过都是她之前用剩下的罢了。 她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的璃儿能够好好的,不被人欺负。 在她生病的那几年,佩兰一直守在她身边,自然是无暇顾及唐清璃,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受委屈了也不说,若非后面被她发现了,说不定会被人欺负得狠,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不怎么插手宫中的那些腌臜事,那些宫妃还真以为她是没有手段了,不过是不愿意与她们起冲突,让她的皇儿为难罢了,但若是他们想要欺负到唐清璃头上,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熙贵嫔娘娘,应当有数的。” 是的,今日午时的时候,熙嫔因为一道金芙玉蓉糕让南安帝圣心大悦,直接晋了一级位份,如今成为了熙贵嫔,狠狠地压了纯贵嫔一头。 纯贵嫔刚刚升了贵嫔不久,听说正是得意的时候,结果熙贵嫔升上来了,因着封号自然也有尊贵之别,纯贵嫔这会只能屈居于熙贵嫔之下,听说可是气狠了。 “她若是有数的话,也就不会整出这么一道金芙玉蓉糕给皇帝了。” 太后冷笑了一声,南安帝确实隐晦和她提过要给熙嫔晋位份,但那时说的是等他的生辰礼之后,而非在今日,所以太后知道,是熙贵嫔出手了。 “太后…” 佩兰有心说什么宽慰几声,太后如今年岁大了,身上的老毛病又多,若总是操劳,到时候又要病倒了。 “罢了罢了。” 太后摆了摆手,温声道:“让她们自己斗去吧,反正有些事情璃儿也应该知道了。” “太后,您的意思莫非是?” 佩兰听了这话大惊,连忙跪在了地上:“不可啊太后,那是您的仪仗,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 太后打断了佩兰的话,笑着说:“哀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哀家知道,璃儿是个好孩子。” 佩兰听了这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知道,太后这是一定下了决定,别人更改不得了。 “快了,还有一个月,璃儿就回来了。” 重华宫,丽嫔寝宫。 “可恶!这究竟是为什么!” 丽嫔在听到圣旨传来的时候就颇为恼怒,直接把那些昂贵的摆件全部砸到了地上。 “娘娘息怒!” 伊曼与其他宫人都跪在地上,害怕她一个不如意就迁怒他们。 “息怒?本宫要如何息怒?!” 丽嫔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吼了一句:“滚!都给我滚出去!” “是。” 伊曼摆了摆手,在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部离开,她这才敢跪在丽嫔跟前,轻轻地为她捏腿。 “娘娘,您不必如此生气,说不定陛下只是为了保护您和殿下,所以才这么做呢。” “保护?呵。” 丽嫔冷冷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语气不善:“这算是哪门子保护?不过是…” “娘娘,隔墙有耳…” 伊曼害怕丽嫔因为生气口不择言,连忙宽慰:“娘娘您想,正是因为想要保护娘娘,所以陛下才想着先把其它娘娘的位份提一提,这目光都转移到了旁人身上,王爷不就可以黄雀在后?” “这话倒是说的顺耳。” 丽嫔哼了一声,又说:“可谁能够猜到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娘娘…” 伊曼轻轻地给丽嫔捏着腿,还想说什么,丽嫔便有些慌张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发现了?” 丽嫔心里有些不安,这几日南安帝进后宫都没过来她宫中,反而是常去熙嫔还有纯嫔那里,是不是因为唐明鑫在府中留下李知慧的事被陛下知道了? 她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毕竟陛下此前哪怕再忙,一个月也会抽一天时间过来瞧一瞧她的。 陛下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看她?一定是因为李知慧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所以他生气了。 “娘娘!娘娘!” 伊曼听到她这话连忙宽慰,轻声说:“您千万不可慌乱,或许根本便不是因为这件事呢。” “唉,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丽嫔叹了口气,陛下那么爱她,应当只是因为最近比较忙罢了,等他有空了就会来看自己的。 “娘娘,或许您可以让王爷递个信?” 伊曼轻轻地说:“毕竟王爷是您的儿子,心里肯定也是惦记着您的。” “你说的是。” 丽嫔点了点头,这李知慧想要个新身份,可以,但是想要成为齐王的侧妃,也不看她配不配。 深夜,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后院。 “小姐,您还不休息吗?” 连翘看着在床上翻来翻去的韩霜锦,轻轻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哪里难受得厉害?” “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睡不着索性就直接坐起来了,总觉得方才与唐清璃在房中那会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不大确定她们是真的就这样,确定关系了吗? “那是?” 连翘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从殿下的房中出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都翻来覆去小半个时辰了,都还没睡着。 按理来说不应当啊,小姐可喜欢睡觉了,寻常这个时辰都已经睡着了才是。 “我…” “韩东家。” 门外传来灵芝的声音,韩霜锦摆了摆手,连翘就把门给打开,把人带进来了。 “韩东家。” “怎么了?” 这会已经过子时了,灵芝在这个时辰来寻,应当不是什么小事。 “是这样的,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灵芝有些不大好意思,还真没想到韩霜锦这个时辰还没睡着。 “殿下怎么了嘛?” 韩霜锦麻溜起身,直接批了一件斗篷就急匆匆想要往外走。 “小姐!” 连翘连忙拦住了她,又给她穿上了一件外衣,把斗篷披好,这才松了口气。 “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 灵芝回了韩霜锦的话,韩东家还真是心系殿下,就听到了这话便直接起身了。 “睡不着?” 韩霜锦抿了抿唇,心下了然,或许也是因为方才那件事所以睡不着吧。 “殿下,韩东家来了。” 灵芝把人带到了唐清璃房中,正在床上的唐清璃掀开了纱帘,轻声说:“你们退下吧。” “是。” 灵芝带着连翘离开,轻轻地把门也给带上了,随后遣散了在外候着的丫鬟。 “殿下睡不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耳朵有点热。 这会是夏末秋初,唐清璃贪凉,穿得不多,在纱帘的掩盖下若隐若现的。 “你上来。” 唐清璃淡笑一声,这人害羞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啊…”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不大好意思,她抿了抿唇正想要说些什么,唐清璃又开口了。 “上来。” 唐清璃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温声道:“怎么?你方才说的话不作数了?” “作数,自然是作数的。” 韩霜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脱下了身上的斗篷还有外衣,掀开纱帘上了床。 “你也睡不着?” 唐清璃偏头,看着她规矩地坐在自己身侧,突然觉得她更可爱了。 “嗯,睡不着。”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没想到清璃也睡不着。” “这谁能睡着…”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谁知道…” “我也以为…” 韩霜锦抿了抿唇,其实心头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打死她都想不到居然会是唐清璃主动和自己表明心意,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了脑瓜子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没缓过来。 “霜锦,我很开心。” 唐清璃轻笑,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地握住了韩霜锦的手,笑着说:“我真的很开心。” “清璃开心我便开心。” 韩霜锦轻笑,突然心里有些好奇:“所以,清璃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哪有这么问的!” 唐清璃有些害羞,偏头不去看她,催促着她赶紧躺下睡觉。 “好嘛,不问就不问。” 韩霜锦闻言轻笑,她的清璃真的好可爱,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两人一同躺了下来,还在燃烧的烛火已经被罩子遮住了光亮,韩霜锦本以为自己不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在我听到你被刺伤的时候,我确定,我喜欢你,非你不可。” 第138章 抓紧衣袖 韩霜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她偏过头看向唐清璃,这句话的杀伤力比她听到唐清璃要做皇帝更来得令她震惊。 旁的不说,唐清璃平日里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怕在自己面前没那么端着架子,但也存着几分傲娇。 这样的话她自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听到,未曾想居然会听到她如此直接的表达爱意。 “怎么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眸中的惊喜,心里软乎乎的:“你这模样,倒像是被我吓着了。” “才不是吓着!” 韩霜锦连忙摇头,笑着说:“是很惊喜,特别特别惊喜。” “真的?” 唐清璃双手交叠放在了肚子上,乖巧地闭上了眼睛,笑着说:“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你怎么能不信呢!”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和我说这个。” “为什么不会?” 唐清璃有些好奇,睁开眼睛偏头去看她。 “因为觉着,你是个不大会说这些的人。” 韩霜锦嘴里的傲娇两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又换了个形容词。 “此前确实不会。”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但是如今会了,因为我知道,你想听。” “你…睡觉睡觉!” 韩霜锦听到这话耳根子都红了,她拉了拉床上的被子,懊恼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好,睡觉。” 唐清璃轻笑,她没有看错,她的霜锦害羞了。 次日,京都,宫中,养心殿。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不必上朝,南安帝早早地便让李孟和陈守时还有林文道在养心殿候着了。 “都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昨日一夜好眠,久违的放松让他整个人都很舒适,看起来倒是还挺精神的。 “多谢陛下。” 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能够同时被南安帝传来,想必这三位都是陛下极为看重的“自己人”。 “知道朕为何在今日传你们三人一同来吗?” 南安帝看着面前的三人,心里不自觉点了点头,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作为宰相的李孟自然是回话的第一人,说来他最近其实也挺开怀的,家中嫡女良久未嫁出,如今也算是得了个不错的人家。 陈涵淼对李怜儿的上心是肉眼可见的,回门那日不仅备下了厚礼,而且全程都跟在怜儿身旁,生怕她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而且听怜儿说,这陈府每日都换着法子给她炖各种各样的汤喝,又害怕她虚不受补,所以请了不少大夫为她把脉看补药。 若是有些补药太过,不大能喝的话,她们便二话不说把那补药给停了。 每日在膳食上都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这陈守时与他夫人也是良善的,并不怎么为难人,而且因为她身子骨不好还特别心疼她。 李孟原本觉着李怜儿下嫁陈家乃是无奈之举,如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寻得了一个不错的好人家。 “朕的生辰,还有半月便到了,使节也差不多要入京了。” 南安帝不紧不慢地转着手中的佛珠,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约摸再过三日,那些使节便入京朝贺了。 三人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恭恭敬敬地等着南安帝接着往下说。 “此次让你们过来,是因为朕的皇子,与博南国和穹亚国的皇子,交往过密。” 南安帝不紧不慢地说出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事,他们三人听到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李孟和陈守时还有林文道连忙跪下磕头。 “呵。” 南安帝这会心情还不错,所以只摆了摆手便直接让他们起来了。 “陛下…” 李孟他们对视了一下,有些拘谨地起身。 “林文道。” 南安帝点了名,看林文道上前了一步,淡淡道:“此次朕会钦点你为接待使,由你主导,礼部协助你好好照顾那些使节。” “臣遵旨。” 林文道作为内阁翰林其实不应当插手这样的事,不知道南安帝究竟是不信任礼部侍郎,还是有别的打算。 “还有一事。” 南安帝的目光落在了李孟和陈守时身上,淡淡又说了一句:“唐明安,不可留。” “陛下…” 李孟和陈守时刷的一下就跪了下来,林文道也紧跟着跪了下来,这算是皇室秘辛,他们不确定自己听了之后还有没有命可活。 “唐明安便是我与你们说的,那个皇子。” 南安帝看着面前的三人,因为低着头,所以他未曾看到他们的表情,不过他心头也知道,这三个人与唐明安没有任何关系。 不仅是唐明安,是所有皇子都与之没有任何关系。 “这…” 李孟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若此事是真的,按理来说陛下不应当如此心平气和啊,这三皇子应当早就被… “朕留着他,还有点用。”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淡淡地说:“如今暂且急不得,有些事朕告诉你们,是信任你们,你们应当知道怎么做。” “微臣明白。” 三人心头喜悦,陛下这意思也是明白的很,他们三人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作为陛下的心腹了。 若是只有一个李孟,倒是不怎么让人意外,只不过如今还加上了陈守时对林文道,两人目前都在内阁中,地位不高不低,却也有些分量。 南安帝此举的深意究竟是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就连李孟和陈守时还有林文道也不敢深究。 “都退下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点了一人:“陈守时留下。” “是。” 李孟与林文道退出了内殿,两人并未多说什么,哪怕私底下约着要来往,但是明面上也不会走的过近,两人只行了个平辈礼便各自离开了。 “陛下。” 陈守时心头有些忐忑,不知道南安帝为什么偏偏把他给留了下来。 “你跟在朕身边,日子也不短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示意刘福禄给他搬把椅子坐下。 “多谢陛下。” 陈守时坐在了椅子上,有些紧张地看着南安帝,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此次他们入京,目的有二,其中之一是要求娶朕的公主前往和亲。” 南安帝起先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不置可否的,但随着这个消息深挖,他自然也知道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究竟是谁。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南安帝自然是疼爱的,不仅疼爱,而且还格外器重。 他从小便天资聪颖,上书房的太傅没有一个不夸赞他的机敏,而且对政事的把控和掌握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强太多。 南安帝有时候不自觉会感慨,若非他行差踏错了这一步,太子之位或许注定是他的。 可是不行,南安帝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不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他是一个很好的帝王。 南朝在他手中虽然对外开拓疆土,但他是一个出色的守成之君,他在位这些年来的赋税还有收成是一年比一年多,百姓对官府的信服力也是与日俱增。 他为南朝考虑,为百姓考虑,只有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中的太子,呗回事日后真正的帝王。 很明显,唐明安不是。 一个合格的君主,不会拆东墙,补西墙,他不应当为了一个城池的百姓搬空另一个城池的粮食,赈灾之法不应当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南安帝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与唐明安对不上号,甚至还在想是不是有人冤枉他,刻意陷害他,但全部都不是。 是他自己动了坏心思,他自己太想要在南安帝面前表现,所以怪不得任何人。 哪怕南安帝一心要栽培他也不得不承认,唐明安配不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和亲?” 陈守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讶异,此前虽然不是没有这个先例,只不过自从先帝即位以来,已经许久未曾有公主和亲的事发生了。 毕竟博南国和穹亚国国力其实也并不强盛而且对南朝的边境一直虎视眈眈,若是真的和亲,公主过去必定是受苦而非享福。 “这是唐明安与他们谈好的条件之一。” 南安帝嗤笑了一声,又说:“他这是贼心不死,盯上了朕的璃儿。” “陛下息怒!” 陈守时连忙跪在了地上,在心头不断细想陛下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朕不可能让璃儿和亲。” 南安帝看着他,淡淡地说:“但是礼部尚书与唐明安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你,与礼部尚书乃是挚友。” “微臣真的不知此事,陛下,微臣与尚书大人只不过是有些时候会一起品茗,并不会讨论其他的事,此事微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陈守时心头一紧,不自觉便在心头怒骂那人,真是该死的,居然还敢和唐明安扯上关系,和一个废王搅和在一起,是嫌自己的路走得太顺利了是吗! “朕知道。”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句,摆了摆手便让他直接起身,又说:“和你说这件事,你应当也明白朕的意思。” “微臣明白。” 陈守时二话不说便直接应了下来,回去立刻马上就和那些人划清界限! “还有一事,朕想交给你做。” 南安帝承认此前他确实是未曾关注到陈守时,主要他给他的印象并不深,唯一有印象便是他此前提出的一两个治国之法,确实是让他耳目一新。 不过此后倒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见解,南安帝便渐渐忘了这件事。 “微臣必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守时起身拱手,恭敬地等着南安帝吩咐。 “六公主唐清雅,为和亲最佳人选。” 海棠宫,静妃寝宫。 静妃看着门口落下的花儿,心头不自觉一痛。 “织秀。” “娘娘。” 织秀听到静妃唤自己,连忙快走了两步,站在了静妃身侧。 “不知为何,我心头总觉得有些不适。” 静妃这几日得了南安帝的宠爱,原本忐忑的心已经逐渐散去,她就知道,陛下还是心疼她的。 虽然安儿还未复位,但是只要陛下的心在她这里,迟早有一日会将安儿的王位还给他的。 “可要传太医?娘娘千万不可强撑着,身子是第一位的,我立刻让人去传太医。” 织秀听了这话特别紧张,二话不说便要让小宫女去太医院传太医。 “无碍,别去。” 静妃摆了摆手,或许是因为唐明安的事,这几日让她心头惴惴不安,故而才这么难受吧。 “娘娘…” 织秀欲言又止,很是担心地看着她。 “无碍。” 静妃又重复了一遍,温声道:“扶本宫回去坐着便是,对了,怎么没看到雅儿?” “公主殿下还未下学。” 织秀看了看时辰,这会六公主应当还在上书房学习才是。 “一会你跟着去接回来。” “是。” 静妃点了点头,便在织秀的搀扶下回了内殿,坐在了软榻上小憩。 上书房门前。 “织秀姑姑?” 唐清雅看到织秀的时候有些诧异,今日怎么是她亲自过来接自己? “娘娘担忧公主,特意让奴婢来接您。” 织秀解释了一句,跟在了唐清璃身侧,轻声说:“方才娘娘心头有些不安,想来是想您了。” “母妃身子不适?” 唐清雅听到这话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又着急地问了句:“太医可孤看过?” “未曾。” 织秀摇了摇头,轻声说:“娘娘说只歇息一会便好,说什么都不让寻太医。” “母妃真的是。” 唐清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脚上又加快几分,很快便回了海棠宫。 “那小宫女是新来的?” 唐清雅看了一眼方才自己进门向自己行礼的宫女,此前未曾见过。 “是昨日内务府刚刚调过来的。” 织秀点了点头,回答了唐清雅的问话。 唐清璃默默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母妃。” 内殿中的静妃正在小憩,听到了唐清雅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雅儿。” 静妃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轻笑着问:“今日上学如何?” “自然是一切都好。” 唐清雅甜甜地笑了笑,又说:“听闻母妃身子不大舒服,怎么不叫太医来瞧瞧?” “这会已经好多了。” 静妃摇了摇头,摆手让人都退下。 “怎么了母妃?” 唐清雅看着静妃这副模样,知晓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当即严肃了起来。 “方才我小憩的时候,有人来寻。” 静妃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唐清雅。 “是皇兄的信。” 唐清雅眸光一亮,这信封是益王府特制的,旁的地方没有。所以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 静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如今倒是知道为何方才心头会惴惴不安了,你瞧瞧信吧。” “好。” 唐清雅乖顺地拆开了信,认真的看了起来,不一会便开心地抬起了头:“母妃!这是好事啊!” “好事?怎么可能会是好事。” 静妃轻轻地敲了敲唐清雅的脑袋,说着:“你不是不知道你父皇多疑的性子,更何况唐清璃如今可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了,她是尊贵的永乐公主,你们想要把她送去和亲,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唐清雅笑着反驳静妃的话:“我与皇兄不仅要让这件事成为可能,而且还要让父皇厌弃她。” “你们想做什么?” 静妃皱起了眉头,她从未听唐清雅与唐明安说过这件事,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听这口气,此事说不定还有唐清雅的手笔在。 “母妃,这件事你就放宽心吧,我和皇兄会处理好的,等唐清璃不在了,这后位便是您的了。” 唐清雅避而不谈自己想要做什么,只轻轻地搂住了静妃的胳膊,依赖地靠着。 “你们啊。” 静妃无奈地笑了笑,但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心头还是有些宽慰的,她只拍了拍唐清雅的脑袋,说:“此事既然你们心头有数,那便由着你们去做,有什么处理不好或是需要帮助的事,便去寻你们外祖父,别自己一个人,知道吗?” “知道啦,母妃放心。” 唐清雅笑得很甜,快了,唐清璃的好日子到头了,她也该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是什么感觉了。 次日,一夜好眠的韩霜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陌生床帘让她缓过神来,自己昨日似乎不是在自己房中休息的。 她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偏了偏头,看到了还在熟睡的唐清璃。 唐清璃当然漂亮,她美的不可方物,只一个侧脸便不自觉让韩霜锦心动。 毕竟这样漂亮的女人,谁会不心动呀!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自己怕是越活越回去了,活了这么久还这么小孩子气。 或许也是因为这副身体的原因吧,让她带了点难言的冲动,韩霜锦又看了一眼唐清璃,又想起了她昨天和自己说的话。一个傲娇又带着点刺的小朋友张开了她柔软的内心,很难让她不心动。 过了一会,韩霜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温柔地给唐清璃拉了拉被子,而后便准备起身。 “别走…” 唐清璃扯住了韩霜锦的衣角,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她要起身。 “不走。” 韩霜锦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被子,安抚地说:“清璃再睡会,这会还早。” “你不走?” 唐清璃还有点迷糊,昨日韩霜锦是睡得舒服,她一整夜都有些没睡好。 她从未想过能够与韩霜锦以这样的身份同榻而眠,兴奋与惊喜还有很多很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害怕是一场梦,所以迷糊之间下意识拉住了她。 “不走。” 韩霜锦轻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地说:“我就在这里陪着清璃。” “好。” 唐清璃微松,迷糊之间又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没有休息好。 衣袖被唐清璃拉着,韩霜锦这会哪里都去不了,也就乖乖地躺了下来,又闭上了眼睛。 静谧的环境中只有唐清璃和自己的呼吸声,夹杂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韩霜锦听着听着耳朵不自觉便有些红了,当真折磨。 别想了别想了。 韩霜锦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抛之脑后,随即很快便沉下心来,不一会又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唐清璃已经醒了,正坐在自己身边看书。 “你起了啊,看的什么书?” 韩霜锦懒懒地翻了个身,凑上去看她在看什么书。 “你怎么这么…” 唐清璃耳尖泛红,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把书递到她面前,回答了她的问题:“看的兵书三则。” “不感兴趣。” 韩霜锦懒懒地靠在了她手臂上,打了个哈欠:“我还是比较感兴趣怎么赚银子。” “我那里有不少经商的书,你要不要瞧瞧?” 唐清璃感受到她的依赖,心跳又加快了频率,轻轻地问了句。 “好啊,回头我学习学习。” 韩霜锦有点起床气,睡好了就犯懒,睡不好的话就会冷脸,今日算是睡得不错的,所以这会也乖顺,几乎是唐清璃说什么都应好。 “别睡了,起来吃饭啦。”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还要睡,这都已经过午时了,再睡下去就过用午膳的时辰了。 “好呀。” 韩霜锦翻了个身,勉强算是来了点精神,不自觉地感慨着:“殿下,你的床好舒服啊。” “什么话啊这是。” 唐清璃更不好意思了,她这个模样怎么这么放浪形骸的,完全就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过她好像一直就是这样,洒脱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样。 “感慨一句嘛。”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毕竟你的床真的比我的床大,而且垫子也软乎。” “到时候让人给你订一套一样的。” 唐清璃听韩霜锦这么说便宠溺地笑了笑,心下便记着这件事了,一会吩咐枳橘去办便是。 “好啊。” 韩霜锦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又说:“一会的午膳吃什么捏。” “你想吃什么?” 唐清璃听到这个问题也不意外,不过再过两个时辰就有大夫来为她排毒了,不怎么能吃太油腻的,最好还是喝粥最合适。 “好吧,看你这个样子我的大鱼大肉就是没什么可能了,你安排吧。” 韩霜锦缩回了被窝里,既然没有什么好吃的,那还不如再赖会床,反正唐清璃这里的冰块管够,她盖着被子也不觉得热。 “你真的是。”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这人要不要这么可爱啊,真的是败给她了。 “殿下,陈舟回来了。” 第139章 康王生疑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唐清璃与韩霜锦下意识一缩,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咳咳,起床起床。” 韩霜锦轻轻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看向唐清璃,轻声说:“殿下也该起了。” “这就起了。” 唐清璃失笑,对着门外说着:“让他去书房候着,你们进来伺候吧。” “是。” 枳橘带着小丫鬟进门,看到韩霜锦从唐清璃的床上下来,身上只着寝衣,微微有些惊讶。 “今日热不热?” 韩霜锦微微咳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张开手让小丫鬟给她穿衣服。 “还好,不是很热。” 枳橘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说:“韩东家放心,等两个时辰之后您排过毒了,就可以喝酸梅汤了。” “我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韩霜锦无奈笑笑,看着唐清璃似笑非笑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能喝,不能贪多。” 唐清璃在枳橘的服侍下已经穿好了衣袍,今日穿的是韩霜锦特意让人为她赶制的七彩琉璃纱,袖间的仙鹤看起来格外缥缈,衬得唐清璃分外迷人。 “好。” 韩霜锦爽快应下,反正等唐清璃与陈舟议完事之后她也就已经顺利排完毒了,她那个时候不在,自己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枳橘默默在旁伺候着也不开口,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殿下与韩东家的关系比之前好太多。 难道是睡一个晚上就能够促进感情? “走吧。” 唐清璃吩咐了手底下的人给韩霜锦备好了午膳,而后便先来到了书房见陈舟。 “属下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舟一路风尘仆仆,一回到永乐城便直接朝着殿下跟前来,自己的院子都没去。 “起来吧。” 唐清璃落坐主位,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此事办的不错。” “多谢殿下。” 陈舟很开心,他终于证明自己可以帮到唐清璃,他对她忠心耿耿。 “想要什么赏赐?” 唐清璃不是个小气的人,既然陈舟把此事处理的如此完美,她自然愿意满足他几个小要求。 “殿下,臣不要赏赐。” 陈舟摇了摇头,朗声道:“若非殿下救下我,给我活下去的希望,属下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施展自己的所见所得,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既然如此,那便赏赐你一百两金,去买些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唐清璃对手下的人一直很大方,更何况陈舟办事利落又干脆,确实是让她挺满意的。 说来唐明雩应当气狠了吧,刘同舟死在了陈舟的手中,而陈舟从头到尾都未曾考虑过他,也不知道唐明雩知不知道此事。 若是知道,如今自己的敌人怕是又要加上一个吧。 不过唐清璃一点都不慌,左右若是她想要那个位置的话,迟早都会遇上的。 “多谢殿下。” 陈舟没有拒绝,如今他确实是需要银子,殿下出手大方,他再推辞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还有一事要交代你去做。” 唐清璃抬眸,看着他说:“郊外的庄子里,有些不安分的人在里面。” “殿下的意思是…” 陈舟犹豫了一下,做了个灭口的姿势。 “那样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柔声说:“孤要知道他们此次来究竟为何。” “属下明白了。” 陈舟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属下便乔装打扮进去瞧瞧?” “陈惟书也在里面。” 唐清璃日前旁人盯着庄子,陈惟书进庄子里的事他们也清楚,如今在庄子里出不来,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属下明白。” 陈舟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作为一个佃户进庄子里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还有一件事。” 唐清璃看着陈舟,轻声说:“孤,要为主。” “殿下自然是主…” 陈舟说完这句话便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唐清璃,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听错。 “你没听错。” 唐清璃看着他,轻笑道:“孤要为主。” “殿下…此事…” 陈舟跪在了地上,不明白只是短短几日,殿下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并非说这样的心思不好,他听到这话的时候热血沸腾,很不得立刻马上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尽,但是此事太突然了,他不是很敢相信。 “确实有些突然,不过孤知道,你能够在孤的身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 唐清璃看着陈舟,语气轻轻地,却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为殿下分忧!” 陈舟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抬头的时候额头都泛红,他抬眸看向唐清璃,心头并不为殿下做出这个决定感觉疑惑又或者是不解。 在他看来,殿下本就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女子,她理所应当地应该获得她想要的,哪怕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的位置,也应当是她的。 “起来吧。” 唐清璃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把他扶了起来。 “多谢殿下。” 陈舟起身后便坐在了唐清璃侧边的位置上,将他在京中所做之事都尽数言明。 “这陈守时与李孟,倒是有缘。” 唐清璃轻轻地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柔声道:“父皇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猜测啊。” “殿下,这陛下许诺给两位王爷的正妃,家世地位可一点都不差。” 陈舟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道:“这李怜儿虽然是从中脱身了,可另外两家一点都不比她差,而且这林文道的孙女听说也在其中考量,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选上。” “父皇心思玲珑,做事自然有他的深意。” 唐清璃挑眉,淡淡道:“赐婚的这两家,一家是前任帝师,另一家是前正一品镇国大将军,一文一武,彻底是把两人分开了,听说原本这两人,也想结亲家。” “这两人结亲家?” 陈舟并未深挖两人的关系,毕竟没有唐清璃的意思,京中的人多数还是无法听他的,而且他的出现有些突兀,京中多的是人盯着他,他必须小心行事。 “是,你不知道也正常,此事他们藏得紧,若非舅舅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云拓这段日子一直在挖那些王爷皇子的事,自从唐清璃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后,他便格外上心,说是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 唐清璃知道他心里有数,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故而没有拦着他。 “若是这两人结了亲家,岂不是…” 陈舟的话并未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一文一武结亲,于朝堂上的局势来说,便是直接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南安帝必定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必须找一个时机,把两人拆开。 康王与瑞王议亲,便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两人娶了两家的女子为妃,就依着这两家势如水火的模样,都不可能再结亲。 康王不会允许,瑞王也不会允许。 他们只会将两家分开,成为握在手中的一把利刃,他们两家是断然不可能再有结亲的可能。 “是呀,所以孤的父皇,心眼子多的很。”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他要坐稳自己的帝位,自然不可能让旁人有一丝一毫撼动的可能,若是他对那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但如今,早已经成为了九五至尊的他自然与此前不同。 他要自己的位置稳定坚固,自然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亲事成功,所以把他们安排给水火不相容的两位王爷,是最好的结局了。 “殿下,此事还有转圜的机会。” 陈舟点了点头,此事南安帝的目的不言而喻,而且此事也未必就已成定局。 “哦?”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着说:“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转圜的机会?” “陛下,或许未必想要让这两家与王爷结成亲事,又或许,陛下不想让这两家继续这么下去。” 陈舟看着唐清璃,又说:“殿下,陛下不喜世家已久,尤其是那些已经退出朝堂却仍旧能够用自己手中权柄兴风作浪的世家。” “父皇登基的时日不短。” 唐清璃抬眸,看着他轻笑道:“这世家的势力至今都未曾消减半分,你是从何得知,他不喜欢世家?” “也很简单。” 陈舟也笑,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陛下若是喜爱世家,便会放任他们继续搅弄风云,等世家推出一个他们认为适合太子之位的人选之后,顺理成章地即位。” “而非处心积虑如同现今这般,为他心中真正中意的皇子铺路。” “你倒是机灵。”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既然你有这样的定论,那和孤说说,你觉得是哪位皇子得了陛下的青睐,让他为之铺路?” “秦王殿下。” 陈舟毫不犹豫,脱口而出便是唐明雩。 “你也觉着是他。” 唐清璃摸了摸手上的护甲,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南安帝真正钟爱的,是七皇子唐明雩。 “也有别人觉得?” 陈舟有些好奇,他也是因着去了一趟京中,接触到了一些此前并不知晓的事,才下了这个定论。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段日子舟车劳顿辛苦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多谢殿下。” 陈舟知晓今日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这会便起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唐清璃的院子。 “去把三归叫来。” 唐清璃抬眼,目光落在了暗处。 “是。” 椛涧木应声离开,很快便带着许三归回来了。 “微臣参见殿下。” 许三归恭敬地行了个礼,近日因为韩东家中毒一事,府中的护卫已经被他狠狠地教训过,又忙着巡逻与训练,殿下已经许久没有传召他了。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又说:“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微臣必当尽心竭力。” 许三归听了这话不自觉松了口气,殿下还愿意用他,那就代表着殿下并未因为韩东家中毒一事将他厌弃。 “这段日子庄子上不怎么太平。”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沉声道:“此事我已经交给了枳橘和陈舟去做,椛涧木也已经把周雷的家里人都控制住了,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顺着这条线把廖念一与唐明琅的关系挖出来。” “那些人是不是他安排的,他存着什么心思,为什么要安排人到孤的庄子,想做什么,为何盯上陈惟书,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孤查个清楚明白!” 唐清璃说完,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冷地说:“若是他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是冲着霜锦来的,查明白了便直接处理了。” “是。” 京都,康王府,书房。 “王爷。” 张春水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唐明德愁眉不展,不自觉就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恭敬地行了个礼。 “先生来了,坐吧。” 唐明德看到他的时候眉头微松,起身坐在了软榻上,让人奉茶。 “多谢王爷。” 张春水坐在了软榻的另一侧,看他眉头微松,这才轻轻地说:“王爷是否有什么烦心事?” “还是先生懂本王。” 唐明德点了点头,沉声道:“父皇下了圣旨给本王定下了王妃,此事你应当已经知晓了。” “属下知晓。” 张春水点头,又说:“这廉涛大人的女儿与王爷您的年纪相当,而且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精通,而且听说这廉小姐生得貌美,王爷可是不大满意?” “倒也不是不满意。” 唐明德摇了摇头,这廉涛曾经是太子太傅,曾经的帝师,手中握着不少学子资源,再加上廖敏的名声在京中极好,哪怕是廉涛最小的女儿也并未娇宠,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反而是有点出乎意料。 他没想到父皇居然会把廖敏许配给他为正妃,在母妃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母妃哄他的,等到圣旨握在手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王爷可是觉得不大对劲?” 张春水跟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短,知道他性子多疑的很,如今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放在他眼前,又不是贤妃娘娘争取来的,怕是担心其中有诈。 “是。” 唐明德目光深邃,又说:“还有一事,这定亲一事唐明荣也有。” “瑞王殿下与胡大人之女的亲事也着实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张春水点了点头,又说:“胡大人在军中的地位可与陈大人抗衡,两相掣肘。” “陈定南如今比胡归仁强的多。” 唐明德反驳了张春水的话,温声道:“胡归仁到底已经退了朝堂多年,如今只有一个爵位在身上,怎么可能比得上陈定南。” “陛下到底还是心疼王爷的。” 张春水笑了笑,捧了一句:“给殿下选的正妃便可见一斑了。” “父皇若是真的疼爱本王,便不会让本王吃了那么多苦,甚至一度屈居于唐明安之下!” 唐明德冷哼了一声,又说:“如今怕是因为唐明安废了,父皇才把目光放在了我与唐明荣身上,而且本王听说,这廉涛与胡归仁私下交往甚密。” “陛下不想让两人有关系?” 张春水挑了挑眉,立刻便想到了这其中的瓜葛,一文一武若是关系甚密,对朝堂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最在乎的,还是他手中的权柄啊。” 唐明德冷冷地笑了笑。 “王爷,慎言。” 哪怕在王府中,张春水也害怕唐明德会祸从口出,到时候惹了陛下厌弃可就得不偿失了。 “唐明荣这几日动静也不小。” 唐明德转了个话口,又说:“与唐明安还有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属下略有耳闻。” 张春水得了唐明德的庇护,手底下也有不少人,盯着唐明安的人反馈来的消息,他留了个心眼。 “唐明安,野心不小,还想重新起来。” 唐明德冷笑了一声,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想要东山再起,他怕是在做梦。 “毕竟陛下未曾把他的皇子之位也一同废了。” 张春水皱起了眉头,又说:“王爷,属下总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唐明安有恃无恐的究竟是什么。” 唐明德接上了他的话,又想起了前阵子惠妃生病让唐明荣进宫,总觉得这些事似乎是两个人都纠缠在了一起,让唐明德有些迟疑。 “王爷,这三皇子似乎,与什么不清不楚的人有联系,属下手中的人可是常看到唐明安府中有些人进进出出的,都不是熟悉的面孔。” 张春水突然有个不太好的想法,这唐明安该不会是与外邦人勾结了吧? “去查。” 如今距离父皇的生辰礼只剩下十几日的时间,若是唐明安真的存着这样的心思,极有可能在父皇的生辰礼上复出。 毕竟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刻,南安帝自然会让唐明安也参加生辰礼,若他真的想在父皇的生辰礼做点什么,指不定便会趁着这个时间折腾出事来。 他好不容易才把唐明安给压下去,自然不可能再给他机会东山再起。 更何况,他若是真的和外邦人不清不楚,父皇必定会直接把他处死,毕竟父皇最痛恨的,就是朝臣与外邦人关系不清不楚。 “是。” 宫中,养心殿。 南安帝看着面前的奏折,突然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笔扔下不想再动。 “陛下。” 刘福禄就在他身侧伺候着,察觉到他心情不佳,赶忙让人端了杯参茶来。 “是什么时辰了?” 南安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了句。 “启禀陛下,只再过一刻便是午时。” 刘福禄还以为南安帝是饿了,连忙问着:“陛下可是要传午膳?” “不了,去重华宫。” 南安帝想了想,许久未见丽嫔了,正好可以与她一同用膳。 “是。” 刘福禄应下,先是遣了小太监去通传,而后便让抬轿撵的太监在门口侯着。 南安帝要来用午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重华宫,丽嫔心下一喜,陛下终于记起她了。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丽嫔早早就带人在门口侯着了,听到了南安帝进殿的消息,连忙迎了出来。 “爱妃快起来。” 南安帝伸手把她扶了起来,牵着她的手一同进殿,轻声说:“爱妃瘦了。” 今日的丽嫔特意挑了件修身的宫装,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格外清秀,让南安帝心头都舒缓了几分。 “这几日臣妾格外思念陛下…” 丽嫔听了这话便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已经是为人母的样子,却显得娇俏可人,让南安帝特别喜欢。 “你呀。” 南安帝失笑,与她一同坐了下来,而后让人传膳。 因为天气还是有点暑意,御膳房今日的午膳大多还是一些较为清淡的菜肴,这也是刘福禄特意叮嘱的,就是害怕南安帝吃不下饭。 丽嫔这几日正在减肥,这大鱼大肉正好也吃不下,清口小菜倒是让她来了胃口。 这一餐吃得倒是愉快,南安帝难得多用了点,随后与丽嫔在软榻上小憩。 “陛下,这是臣妾在宫中种下的菊花,如今正正好做成了菊花茶,这天热的时候降暑正合适,您尝尝?” 丽嫔让伊曼端上来了一杯菊花茶,加了点冰糖的菊花茶此刻清新怡人,正好适合饭后消食。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丽嫔心下喜悦,算是勉强放下了一半的心,想来陛下应当还不知道鑫儿府中发生的事。 “明鑫最近不常来宫中。”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突然提了一句。 每个王爷每月都有一次入宫的机会,但是唐明鑫上个月没有来,说是身子不适。 南安帝派人去瞧了瞧,太医回来说是感染风寒了,正卧床躺着呢。 “明鑫这几日身子不适,臣妾就没让他进宫。” 猛然听南安帝提到唐明鑫,丽嫔心下一紧,面上却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思绪,回答了一句。 “最近确实天气反反复复的,让伺候的下人要多留点心。” 南安帝点头,并未在这个话题纠结太久,他今日处理奏折有些累了,摆了摆手就让人退下,准备休息。 “臣妾服侍您。” 丽嫔心下一松,陛下应当是未曾察觉唐明鑫在府中藏人的事,幸好幸好。 “爱妃与朕同寝。” 南安帝搂着丽嫔的腰肢进了内殿,纱帘缓缓下落。 益王府,别院。 “不是说好了本王未有传召便不要出现吗!” 唐明安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殿下,娘娘也是担心您。” 来人是静妃的心腹,自从知道了他与唐清雅想要在陛下的生辰礼实施那个计划,便一直放心不下来。 “呵,担心…” 第140章 耳房对峙 唐明安冷冷地笑了笑,所谓的担心不过是害怕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她的位置不稳罢了。 一个复宠的妃位可比自己的王位有用的多了,说不定静妃心头还存着心思想要再养育一个皇子,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想!” 那人匆匆打断了唐明安的话,不自觉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今日过来的事,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唐明安。 “这是什么?” 唐明安眉头微蹙,并没有接过荷包。 “是娘娘给殿下的银子,知道您最近有用处,特意让属下拿过来。” 来人没有久留,把荷包恭敬地放在了桌上,便转身离开了。 “该死的奴才!” 唐明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狗仗人势的东西,以为是母妃的心腹便能够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等他把事情都了结了,复位了,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他! “殿下…” 跟在唐明安身边的丫鬟看他这样有些担心,正想劝慰两句,他直接给了一个狠厉的眼神。 “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 唐明安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就直接让人退下了。 荷包里装着几千两银票,唐明安攥紧了荷包,冷哼一声后终究还是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殿下。” 安定合来到唐明安身侧,听说殿下今日心情又不好了,他特意过来瞧瞧。 “你来了。” 唐明安微微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安定合坐下。 “多谢殿下。” 三皇子府中的幕僚其实不止安定合一个,但唐明安被废位之后,只有一个安定合愿意留下来。 唐明安自然知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对此也并不强求,只是对安定合多了几分信任。 “母妃知道我与妹妹要做的事了。” 唐明安嗤笑了一声,不过是手底下的奴才阳奉阴违,把自己写给唐清雅的信给了静妃而已,居然还能够惊动她给自己送银子。 “静妃娘娘知晓此事之后可曾…” 安定合听了这话有些迟疑,虽然林泙大人早就知道此事,但他们下意识便瞒住了静妃,毕竟是妇道人家,又是陛下的枕边人,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出差错。 如今陛下并未把目光放在殿下身上,故而他们的进展一切顺利,但就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送了银子来,旁的未说。” 唐明安冷冷地笑了笑,说:“反正不管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们定下的事都不会改变。” “这是自然,殿下放心。” 安定合这段日子因为林泙的提携,已经结识了不少权贵,林泙对他也没什么要求,反正都是为了唐明安,他相信安定合能够拎得清楚。 他自然能够分的清,所以哪怕如今唐明安并不是王爷,他好歹也占着一个皇子的位置,而只要有林家在,日后复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自然会跟在唐明安身侧,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只有雪中送炭才能够在唐明安心中占据一个不小的地位。 “祖父最近可曾寻你?” 唐明安敲打了安定合一番,心头的气已经去了大半,这会便淡淡地问了句。 “未曾。” 安定合摇了摇头,道:“殿下,这使节也快要陆续进宫了,按理来说林大人是应当避嫌的。” “父皇选了谁去迎接?” 唐明安心头有不少想法,或许是自己那个“名正言顺”的长子大哥,又或许是最近表现不错的二哥,再不然便是文才武略都初众的七弟。 左右不过就是这三个人了,旁的皇子,应当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陛下一个都未选。” 安定合摇了摇头,轻声说:“是让内阁的林大人主理此事,而后礼部尚书辅助。” “林大人?林文道?” 唐明安眉头微蹙,父皇怎么会让他来主理?按理来说这一直是礼部的事,不会让内阁插手才是。 莫非这林文道是父皇的人? 唐明安思绪急转,他微微蹙眉,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在思索着什么。 “殿下让林大人好好接待使节,赐了一个从五品的礼部官职。” 那个官职是闲职,只有在有使节来的时候接待一下便好,平日里没什么工作,清闲得很。 礼部尚书知道此事的时候还有些不满,这林文道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好运气,能够让陛下安排他来接待使节,这可是个肥差。 原本定好了给他手底下一个官员,没想到居然被林文道从中截胡,差点没给他气过去。 “这礼部尚书似乎与陈守时乃是至交好友。” 唐明安突然记起了这件事,看向安定合:“林文道与陈守时都是内阁的。” “但是陈守时与林文道并不相熟,而且两人似乎还有些…” 安定合话没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在内阁中要出头,最好的方式便是压着旁人,这陈守时与林文道似乎便是这样的关系。 “如此,倒是有点意思。” 唐明安嗤笑了一声,父皇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瑞王府,书房。 “都坐吧。” 唐明荣看着进门的苏丙艺,白洺和杨无悔,淡淡地说了句,随即让人奉茶。 “多谢殿下。” 几人拱手,坐在了唐明荣下首,接过了下人端来的茶水。 “今日唤你们而来,是有一事要与你们商量。” 自从上次从惠妃的寝宫出来后,唐明荣便有些心惊和后怕,幸好有贵人在私下相助,不然他怕是被人摆了一道都不自知。 “陛下未必不知道此事。” 苏丙艺听完唐明荣的猜测,轻轻地提了一句:“陛下不可能对三皇子完全置之不理。” “确实,而且极大可能在暗中布下了人手。” 白洺也点头附和,陛下的心思重,哪怕是一个废王也不会任由其自生自灭。 他习惯把所有事都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是他们这几年跟着唐明荣最直观的感觉。 “或许三皇子不会有机会。” 杨无悔看着唐明荣,轻声说:“而殿下也要注意,旁人可能会在生辰礼对您下手。” “本王?” 唐明荣失笑:“他们想对本王做什么?又能够对本王做什么?” “王爷,黄府。” 苏丙艺隐晦提了一句,这黄府每年送上来的银子可不在少数,虽然唐明安并未与之有直接接触,但若陛下深究下来,少不了也会被责怪。 “黄府。” 唐明荣也觉着有些棘手,他原本也没将之太过放在心上,未曾想这黄家折腾出了这么大的事。 “王爷,陛下这段日子未曾斥责您,想来也是并未深究此事,黄家这件事毕竟已经了了,您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反而可能会让陛下生疑。” 白洺则是有不一样的想法,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便是了结了的,此刻再提没什么意思。 “如今重中之重确实不在此处,而是在于唐明安究竟做了什么事。” 苏丙艺附和着白洺的话,点了点头。 “不管唐明安做了什么事,父皇的生辰礼上必然不能让他得逞,你们这段日子为本王搜罗的生辰礼都在何处?送来本王瞧瞧。” 给南安帝的生辰礼每年都是诸位皇子的重中之重,唐明荣自然早早也吩咐人去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 南安帝这些年喜欢的大多数是些金贵又特别的东西,去年的生辰礼就是因为唐明安得了一个特别罕见的上好红珊瑚,让南安帝圣心大悦。 他直接赏赐了两斛南珠给唐明安,要知道唐明荣那个时候也只有五斛,唐明安原本有两斛,再得两斛便是四斛了,只差一点就赶上他了,实在是让人艳羡。 所以今年他必须要在南安帝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让父皇知道,真正用心的是他。 “启禀殿下,属下特意从岚北州运来了一块暖玉,这可不是特殊的暖玉,红透的玉石中还有蛟龙的身影,是真真正正的吉祥物件。” 白洺听到了唐明荣的话,连忙说着。 “喔?这么稀奇?” 唐明荣心下好奇,若真如白洺这么说,只要他一拿出来,必定能够让父皇开心。 这有蛟龙的暖玉可是从未听闻,比唐明安折腾出来的什么红珊瑚好得多了! “是。” 白洺点头,笑着说:“那玉石如今便放在府中的库房里呢。” “那我们一同去瞧瞧!” 唐明荣听了这话便直接起身,带着三人来到了库房中,看到了白洺说的那个玉石。 库房昏暗,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玉石上,红透的暖玉上真的能够看见蛟龙的身影,当真喜人。 “好!好啊!” 唐明荣惊喜不已,他敢说,只要这暖玉出来,必然会让他在南安帝的生辰礼上拔得头筹! 到那个时候,他倒是要看看,唐明德要怎么与他相争!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苏丙艺与杨无悔看唐明荣如此高兴,纷纷拱手向唐明荣道喜。 “统统有赏!” 唐明荣笑的开心,摸了摸这台上的暖玉,又说:“父皇为我定下的婚事,你们也应当清楚。” “这胡家小姐的家世身份都不错。。” 苏丙艺说了句,又轻声道:“陛下果然还是疼爱殿下的,给殿下挑了门这么好的亲事。” “也未必。” 杨无悔听了这话蹙眉,接着说:“这康王也娶了廉涛的女儿,陛下这是在制衡。” “制衡之道是父皇最擅长做的事。” 唐明荣嗤笑了一声,又说:“罢了罢了,左右他还是给我留了点面子,没让我输的太惨。” 众人听了唐明荣的话便不再言语,顺从地跟在了他身后,离开了库房。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后院。 “小姐恢复得很好,体内的毒素都已经排干净了,日后只要好好调养就可。” 大夫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收走,而后让丫鬟帮忙把铜盆里的毒血给倒掉,那些毒血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多谢大夫。” 韩霜锦这会有些有气无力的,到底是从身体中排出了这么些血,而且刚刚只喝了两口粥,这会又饿又困,有些没缓过来。 “不客气,老夫先告辞了。” 大夫收拾好自己的药箱之后便在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内院,在出门的时候得了不少银子。 这边大夫刚出门,枳橘便得到了消息,看着还在议事的殿下,心想还是要给韩东家备点吃食。 “把连翘找来。” 枳橘轻轻地吩咐了一句,看到连翘过来便叮嘱着在韩霜锦休息的时候应当做什么。 “是。” 连翘听后一一应下,顺便说了下她如今的情况。 “应当是中午吃太少了。”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无奈,中午殿下只安排了菜粥给韩东家喝,没什么肉,她便不爱吃,满打满算才喝了小半碗,说是不饿。 殿下又着急去议事,也不知道这件事,韩东家也不让人说,这会应当是饿狠了。 “小厨房这会可备着东西?” “方才奴婢出来的时候端了碗肉粥给小姐,她吃了半碗之后便睡下了。” 连翘知道她饿狠了,也不敢做太多东西,幸亏小厨房还温着一碗牛肉粥。 “那便让韩东家先睡吧。” 自从枳橘知道唐清璃对韩霜锦的心思不似正常姊妹的心思之后,对某些事就自然更加上心了几分。 也不知道韩东家究竟对殿下是什么感觉,可别是殿下一厢情愿啊。 “是。” 连翘得了枳橘的吩咐,回去之后就一直守在韩霜锦身侧,等着她醒来。 “枳橘。” “奴婢在。” 枳橘刚刚吩咐完连翘之后便听到唐清璃唤自己的声音,连忙推门进了书房。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唐清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临近南安帝的生辰,多的是事情要她处理,哪怕如今她不在京中,还是有人盯着她。 而且,太后也盼着她回去。 说起来,她也有点想皇祖母的,她送给自己的信还有那些礼物都是用了心的,她能够感觉到,太后是真的疼爱她,对她特别好。 “这会快要酉时了。” 枳橘看着唐清璃头疼的样子,连忙说:“殿下可是身子不适?是否要传大夫来?” “无事,只是有些闷着。”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问:“这个时辰,霜锦应该排完毒了,这会情况如何?” “韩东家已经歇下了。” 枳橘把方才排毒的情况告诉了唐清璃,而后又说了声:“大夫说日后只需要好好养着便好了。” 那便让她好好歇着,让连翘好好照顾着。”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她可用吃食了?” “用了半碗肉粥,小厨房已经备下了些韩东家爱吃的,有酸梅汤。” 枳橘说着说着便又补充了一句:“已经问过大夫,大夫说可以用一些。” “那便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你做事,孤自然是放心的。” “多谢殿下夸赞。” 枳橘很开心,哪怕跟在唐清璃身边这么久,她仍旧也会因为殿下的一句夸赞而觉得开心。 “三归与陈舟都出去了,这几日你与灵芝要好好盯着府里的事,谭诚那边我另有安排。”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又说:“等父皇的生辰礼一过,我们便应该入宫了。” “韩东家要一起吗?” 枳橘应了声,又问了句,害怕唐清璃误会,连忙说了句:“奴婢是害怕韩东家一个人在城中会…” “她自然要一起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你倒是提醒孤了,霜锦的铺子也差不多要开起来了,有些事你要盯着,像上次那样被砸铺子的事,孤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是。” 枳橘应了声,随即又问:“不知韩东家是准备开布庄还是?” “布庄与食锦小店的分店,开四家。”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又说:“上次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应当没有在旁边伺候,不知道这件事也正常,此事已经定下了,你盯着便是。” “四家…” 枳橘有些咋舌,这一次性开四家铺子,韩东家如何能够打理得来,难怪最近没看见青黛了,想来是被安排去盯着铺子了。 “还有一事要和你说。” 唐清璃并未对此多说什么,只看着枳橘,淡淡地说了句:“日后,你便把她当作我一样对待便是。” “殿…殿下…” 枳橘听了这话更是震惊,直接跪在了地上,不知道唐清璃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与孤情投意合,在一起了。” 唐清璃轻笑,全然没有方才议事的狠厉,只笑得宠溺又温柔:“故而,她是这公主府的主人,你应当能够明白孤的意思。” “奴婢明白。” 枳橘心下一惊,随即有些开心,真好,殿下并非一厢情愿,这韩东家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 “此事只有你与灵芝知道,旁人如今孤还不想提及此事,你与灵芝平日里便多顾着她。” 唐清璃对枳橘与灵芝自然是信任的,至于谭诚,她也没有要瞒着,不过是还不到时候,等到时候了与许三归还有陈舟一起说便是。 “是。” 枳橘知道轻重,听唐清璃这么说便知晓这韩东家在殿下心头的分量不轻。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着她宠辱不惊的模样,心头更是有些满意,这会倒是有些累了,等她小憩一会便去寻韩霜锦用晚膳。 “是。” 枳橘退出了书房,看到了守在书房外的灵芝还有两个小丫鬟,叮嘱了两个小丫鬟一句,而后便把灵芝给拎走了。 “殿下和你说了?” 灵芝看枳橘这个样子便是知晓了殿下与韩东家的事,笑着说:“你怎么一脸都不惊讶的样子。” “只有你才不知道这件事好吗。” 枳橘耸了耸肩,又说:“殿下对韩东家的心思直接摆在了明面上,不过我倒是没想过她们居然…” “韩东家或许对殿下有几分真心…” 灵芝看了眼枳橘,淡淡地说:“只不过这几分真心或许还比不上她攀龙附凤的心思。” “韩东家,约摸没有那个心思。” 出乎意料地,枳橘摇了摇头,并不觉得韩霜锦与唐清璃在一起是为了攀龙附凤。 “你对韩东家挺有好感的。” 灵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说:“你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多的是人想要攀上我们殿下,你不觉着韩东家出现的太突兀了?” “确实有点,但是你也查过了,她的家世简单,也清白着,没什么特别的。” 枳橘看了眼灵芝,又说:“你也不用拿这样的话来试探我,我知道你心里并不觉得韩东家是攀龙附凤的那种人。” “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怎么想的而已。” 灵芝被看穿也不恼怒,她对韩霜锦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她在殿下面前的那些自在不似作伪,而且许多事都是以殿下为重。 就凭在黄府中发生的那件事,她就没有资格说韩东家的坏话,毕竟她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了实事。 “我们只是个奴婢,还能够怎么想。” 枳橘看了眼灵芝,冷冷地提醒了一句:“有些时候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自然不会忘。” 灵芝被她戳穿了心头所想,脸色微微泛红,正想说些什么,枳橘已经按下了她的肩膀。 “这段日子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枳橘看着她,轻轻地说:“殿下如今只是来到了永乐城,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回京都,你已经开始松懈了,难道不是吗?” “呵,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灵芝推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我对殿下的心与你是一样的,从未想过旁的。” “是吗?” 枳橘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希望如此。” “所以你这会把我叫过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灵芝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哼了一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了。” “没了,你回吧。” 枳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微松,她心里有数便是最好的,就怕如今不在宫中,没有了压力,她会借着殿下的势,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郊外庄子,内院。 “你们已经把我关在这里两日了。” 陈惟书看着自己面前的廖念一和周雷,满脸的不耐烦:“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不是说好的让我回去把韩家握在手中,如今关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地回去。” 廖念一轻轻地笑了笑,又说:“若是你带着伤回去的话,对你拿下韩宅自然是有用的。”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带伤回去,我只不过是过来和你谈谈生意,仅此而已!” 陈惟书听了这话急了,他怒极起身,看着廖念一有些不平。 “你来殿下的庄子谈生意,反而被殿下的人伤了,这不就是殿下欺辱韩东家最好的证据?” 第141章 惟书重伤 “所以你们想伤我?” 陈惟书看着他们,手中缓缓蓄力。 “你可以自己动手,我们只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个具体的方式而已。” 廖念一看着他这个样子,不自觉放缓了声音,轻轻地说:“你可以自己试一试。” “我试什么试啊!” 陈惟书听了这话简直是有够无语,他看着廖念一和周雷,语气愤愤:“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为了把我们家小姐救回来,仅此而已!” “我们就是在帮你啊。” 周雷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下嘲讽,面上不显,反而是轻声劝慰:“你不是想要救你家小姐出来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只有让府中的人知道你被人伤害了,而且还是公主府的人,他们才会对公主府怀恨在心。” “於芥兰应该也快回来了吧?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 廖念一看着陈惟书,轻笑着说:“他可是前镇北侯世子,铁骨铮铮的好男儿,若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被人欺负了,你猜他会怎么样呢?” “他是前镇北侯世子?!” 陈惟书很震惊,此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以为只是个懂点武功的人罢了,未曾想他居然还是官宦子弟,难怪他总觉得於芥兰不大对劲。 如今想来,怕是早早就已经有了先兆。 “你不知道?你家小姐居然没有和你说?” 廖念一有些好奇,轻笑着说:“我记着你那时似乎是与你家小姐一起来的永乐城呀。” “我…” 陈惟书心头有些丧气,一起来的又如何,小姐许多事都未曾和他言明,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小姐居然这么不相信他。 “如今便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廖念一轻轻地拍了拍陈惟书的肩膀,笑着说:“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你家小姐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说不定还以身相许了。” 周雷笑了笑,补上了廖念一的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 陈惟书有些羞赧,随即又说:“此事便依着你们的意思,动手吧,然后把我送回去。” “行,孺子可教也。” 廖念一与周雷对视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手,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下人就走了进来。 不一会,伤痕累累的陈惟书就被抬上了马车。 “你们可小心着点。” 周雷吩咐了一声,又说:“尽量避开那些佃户,别被人发现了。” “是,管事放心。” 处理此事的人是周雷的心腹,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当即驾车朝着城中赶去。 “大人,此事算是成了一半。” 周雷进院子,恭敬地向着廖念一行了个礼,谄媚地说:“还望大人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 “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 廖念一笑着摆了摆手,又说:“等此事处理完了,你便随我入京,在我手底下办事。” “多谢大人!” 周雷听了这话喜不自胜,入京可比在这个破庄子上当什么管事好太多了! “不必多礼!” 廖念一摆了摆手,又说:“陈惟书不是个安分的,你还需要好好盯着,殿下的计划不能出任何问题。” “是。” 韩宅,后门。 “天呐!陈管事!” 守门的小厮看到他被抬来的模样,血淋淋的,实在可怖。 “慌慌张张做什么!” 花月妩“恰好”从后门经过,听到小厮慌张的惊呼,冷冷地斥责了一声。 “花管事!” 小厮看到她连忙上前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陈…陈管事回来了…” “回来了便回来了!回来了不是好事?” 花月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说:“你这样子怎么像是见了鬼一样!” “月…妩…” 这边的陈惟书听见了花月妩的声音,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实在微弱。 没办法,刚刚廖念一与周雷安排的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他这会真的疼得厉害。 “惟书?你这是怎么回事?!” 花月妩看着他这副模样震惊到不行,快走了几步之后来到他身侧,问着:“你不是去庄子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我…” “你先别说话了!来人!快点把陈管事送回房间里去!快!” “是。” 众人因为陈惟书受伤而突然忙活起来,在书房里处理账目的青黛听到了这话,让手底下人抱着这些账目离开了书房,把自己关在了小姐的院子里。 在小姐没有回来之前,这里便是最安全的,谁都不敢贸然前来,正好可以躲开陈惟书。 至于陈惟书被打一事,他们早早就知道了,甚至还知道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你倒是清闲。” 抱着剑的於芥兰坐在窗台上,看着正在翻账本的青黛,挑了挑眉。 “回来了?” 青黛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意外,满打满算也快过去小半个月了,他是时候该回来了。 “回来了。” 於芥兰点了点头,说:“东家交代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他?” “你可以直接去公主府寻小姐。” 青黛又翻开一页账本,接着说:“如果你有信心能够避开公主府守卫的话。” “避开是没问题,只不过害怕会对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於芥兰耸了耸肩,她这话说的,搞得像是自己在和韩霜锦偷\/情一样,影响多不好。 “等陈惟书缓过来,他会找你的。” 青黛总算是合上了账本,抬眼看於芥兰:“我想你应当知道怎么做。” “为什么要弄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把人给处理了不就行了?” 於芥兰其实是有些不解的,反正如今庄子里的内鬼已经抓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配合陈惟书这么折腾?这不是费力的事吗? “庄子里的内鬼抓出来了,但是不知道内鬼背后站着的人,是什么用意。” 青黛看着他,说:“这件事是小姐吩咐下来的,可能会对殿下不利,我们只需要听小姐的吩咐便是。” “我没什么意见。” 於芥兰点了点头,反正也只是单纯地不解而已,但若是直接处理会伤害到殿下,那便听她们的吩咐便是。 “陈惟书如今已经不算是自己人了,小姐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要开四家铺子,小姐的意思是,这四家铺子其中之一,留给你来打理。” 青黛其实不怎么明白为什么小姐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於芥兰不过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让他来打理铺子,真的不会亏本吗? “留给我打理?” 於芥兰挠了挠头,说:“让我打架杀人还行,让我处理铺子,东家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在开玩笑,所以这铺子你要多上点心,日后账本还要你自己对的。” 青黛笑了笑,突然说:“若是你打理不好,让东家亏银子的话…” “我能不能不打理?” 於芥兰有些无奈,这话说的,真是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了。 “不行。” 青黛摇了摇头,说着:“小姐与殿下最近都有许多事情要忙,尤其是小姐身子不大好在将养,这些事我们应当为她们分忧才是。” “我会尽力的。” 於芥兰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时辰差不多了也不久留,轻轻一跳就离开了韩霜锦的院子。 陈惟书重伤回府的事情不一日便直接传遍了整个韩宅,花月妩叮嘱手底下的人不许多说,回到房中便看到了清闲的青黛。 “你倒是没事做。” 花月妩撇了撇嘴,下人们都被敲打过,自然不会暴露青黛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如今陈惟书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韩宅是花月妩做主。 “怎么会没事做呢。” 青黛有些无奈,拍了拍面前的账本,说着:“这都是这段日子有问题的账目。” “账目有问题?!” 花月妩很是惊讶,她微微蹙眉,随意抽了一本翻开一页,只见有问题的地方已经被青黛折了起来,仔细看看确实有些对不上。 “他最起码贪了五百两。” 青黛嗤笑了一声,又说:“面上对小姐是忠心耿耿的,私底下居然是个这种玩意儿。” “这五百两不会就是他去青楼的花销吧?” 花月妩突然反应过来,他一个管事哪怕再有银子,也不可能频繁去青楼,更何况在小姐接手韩家之前,他一直可是被人压着的。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青黛摆了摆手,这个消息她已经让人传给小姐了,就看小姐要怎么处理他了。 “你想怎么做?” 花月妩抬眸,看着她问。 “不怎么做,看他想怎么做。” 青黛耸了耸肩,说:“反正这有问题的账目都摆在了这里,由不得他狡辩。” “也确实是。” 花月妩点头,又说:“东家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约摸就是这几日了。” 青黛想了想,突然有些好奇:“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 花月妩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问着。 “还有什么事?你与小姐的事呀。” 青黛哪怕再沉稳,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看着花月妩便有些八卦。 花月妩或许喜欢小姐不自知,但是有些时候表现得未免也太明显了。 “没什么事。” 花月妩轻轻拍了一下青黛的脑袋,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别想太多。” “我不信。” 青黛撇了撇嘴,说:“算了,反正估计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懒得说你。” “行了行了,人小鬼大的。” 花月妩笑了笑,敛下了心头的落寞。 东家那般顶顶好的人,她如同现今这样待在东家身侧已是不易,如何能够奢望其它呢。 “言归正传,他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剩下的事便交给你处理了。” 青黛顺理成章地退居幕后,这账本的事情也已经理清楚了,接下来她不能出面,还要把重心放在小姐想要开的铺子上,自然功成身退。 “放心吧。” 花月妩点了点头,眸中精光闪过:“我会让陈惟书好好清醒清醒的。” 永乐城,公主府,内院。 排完毒的韩霜锦周身轻松了极多,一觉睡得特别安稳,不知不觉便睡过了时辰。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都黑了,韩霜锦翻了个身,并没有起床的意思。 “连翘。” 迷迷糊糊的,她突然记起今日还没有见到唐清璃,心下不免有些想她,便叫了声。 “奴婢在。” 在一旁侯着的连翘听到了韩霜锦叫自己的声音,连忙来到了床边,轻声问:“小姐可是要起了?”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因为睡的有些久,韩霜锦便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问。 “启禀小姐,已经是戌时中了。” 连翘轻轻地回答了韩霜锦的话,又说:“小姐可要洗漱?” “这么晚了,端水洗漱。” 韩霜锦突然回过神来,这不就是晚上八九点左右?那也太晚了,是该起了。 “是。” 连翘把铜盆端了过来,很快就伺候韩霜锦洗漱完穿好了衣服。 “有些饿了,也不知道殿下用膳了没有。”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问:“殿下可曾派人来过?” “有的,传晚膳的时候让枳橘姐姐来过一趟,不过看小姐还在睡,便离开了。” 连翘点了点头,轻声说。 “那我们去殿下的院子吧。”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虽然她觉得这个时辰差不多唐清璃应该快睡了。 但是既然想念,那就见面嘛!她可不是什么拉扯选手,直球yyds! “是。” 连翘跟着她直接出了院子,而后朝着唐清璃的院子走去。 “韩东家。” 在门口侯着的丫鬟一眼便看到了韩霜锦,随即轻轻地行了个礼。 “殿下歇下了?” 韩霜锦看了眼烛火通明的院子,心下了然,想必是还没休息。 “还未。” 小丫鬟轻轻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要拦着韩霜锦的意思,只轻轻地说:“殿下今日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大好?” 韩霜锦挑了挑眉,正好看到了出来的枳橘,朝着她摆了摆手。 “见过韩东家。” 枳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轻声说:“韩东家身子可爽利了?” “如今倒还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问:“听说在我休息的时候你来找过我,可是殿下找我有事?” “殿下想与您一同用膳,但是您一直未曾起来,殿下也未曾让我唤醒您,想着让您在多睡会。” 枳橘如今知道了韩霜锦与唐清璃的关系,对她自然也用上了敬称。 “那她用膳了吗?” 韩霜锦眉头微蹙,反问了一句。 “并未…” 枳橘倒是没想到韩霜锦第一反应是这个,不过心下也不自觉点头,韩东家是真的很在乎殿下。 “那你便让小厨房做点汤面过来吧。” 韩霜锦一猜就中,就知道这个女人每次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 “是。” 枳橘应了声,让小丫鬟去给小厨房传话,自带着韩霜锦进了房间。 “殿下,韩东家来了。” “让她进来吧。” 唐清璃疲惫的声音传来,韩霜锦有些心疼,加快了步伐进了房中。 “你来了。” 唐清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笑着说:“这会睡醒了?” “你怎么又不吃饭?” 韩霜锦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房中伺候的丫鬟已经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们两人。 “本来想等你一起吃的,没想到你睡得这么沉。”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解释了句:“但不是因为你没起来才没用膳的,只不过是有些事耽搁了。”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坐在她身侧,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帮她揉太阳穴。 唐清璃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也不想拒绝她的亲近,便顺从地靠了下来。 韩霜锦的手法还算不错,不一会唐清璃从原本的紧张便化为了舒服,整个人有些懒懒地靠在她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韩…” “嘘。” 韩霜锦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枳橘把一边放着的小被子搭在了唐清璃身上,而后便让她退下了。 知道唐清璃这会是歇下了,枳橘便让小厨房晚点再下面,不然一会该坨了。 嗅着韩霜锦身上的香气,唐清璃心头安定,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待再次清醒,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你怎么不叫醒我。” 唐清璃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在看书的韩霜锦,自己躺在她的大腿上,身上搭着被子。 “你肯定是累着了,既然能够睡着,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叫起来呢?” 韩霜锦轻笑着,又说:“清璃方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就你会说话,饿坏了吧?” 唐清璃心头暖暖的,轻笑着说:“你中午可就用了半碗粥,其他的都没喝。” “有点。”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不过方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吃了两块糕点,这会还好。” “让小厨房送点东西来吧。” 唐清璃也是有点饿了,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庄子那边又传来了消息,加上京中也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消息传来,她这一整天都没时间好好休息。 “是。” 枳橘连忙让小厨房把备好的鸡汤面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鸡汤面上还放着撕好的鸡丝肉,加了点葱花,没什么油水在上面,看起来特别好吃。 “这汤面闻起来好香。” 韩霜锦这会是真的饿了,毕竟刚刚就吃了两块小糕点,然后就一直在看书,这会闻到鸡汤面的香味都忍不住下了软榻。 “你刚刚就应该叫醒我的。” 唐清璃看她这样便有些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你看,饿着了吧?” “也还好啦。” 韩霜锦笑了笑,与她对坐。 面条劲道爽滑,鸡丝的味道正好,再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鸡汤,哪怕在这么热的天气,韩霜锦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喝。 “整得我饿着你了一样。” 唐清璃笑着递过去自己的锦帕,轻声说:“慢些,不够再让小厨房给你添。” “我知道啦。” 韩霜锦失笑,又说:“今日清璃在忙什么?方不方便和我说说?”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唐清璃在她跟前也不端着架子,两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聊天。 京中传来消息,南安帝让林文道去迎接来访的博南国还有穹亚国使节,还因此获封了个闲职,听说这闲职原本还是礼部尚书想要留给自己手下一个官员的。 朝臣摸不透南安帝的心思,只知道这陛下或许对博南国与穹亚国另有安排,于是纷纷都留了个心眼。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也是让唐清璃有些意外,那便是南安帝想要让唐清雅和亲一事。 陈守时给她的信中写得隐晦,而且这封信上面有他们约定的特殊记号,不会出错,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无疑是让唐清璃格外畅快的。 上一世他们就是这样,把自己当作货物一样直接嫁给了博南国的国主,这一世,也应当让唐清雅尝尝这样的感觉了。 “其实也正常。” 韩霜锦听了唐清璃的话,倒是能够明白几分:“如今陛下对你还心存愧疚,再加上唐明安与唐清雅策划这种事出来,陛下自然不喜。” “依着父皇的性子,断然不会这么简单,只让唐清雅和亲的。” 唐清璃点头,韩霜锦说得对,南安帝生性多疑,此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让唐清雅和亲只是第一步。 不过南安帝让唐清雅和亲也侧面证明,唐清雅在此事中起到的作用不小。 “她挺过分的。”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冷冷地说:“明明是她嫉妒你,屡次对你出手,唐明安出事之后她反而把自己当作受害者,这样的脑回路真是…” “总有人是这样的。”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看着她为自己愤慨的样子,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无碍。” “你不必说无碍。” 韩霜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你也不需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你做的没错,知道吗?” “知道。” 唐清璃失笑,霜锦每次都是这样,一字一句都踩在了她心头最在意的点上。 “静妃呢?” 韩霜锦见唐清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静妃复宠一事是唐清璃告诉她的,唐明安与唐清雅折腾出这样的事来,她就不相信静妃不知情。 “共犯。” 唐清璃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又说:“不过不知父皇在惦记着什么,如今倒还是宠着,听说三四天便会去一趟她的寝宫,去得格外勤。” “事奇必有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沉思道:“或许这是陛下麻痹他们的一个方式?” “或许吧,只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父皇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142章 暗房看画 南安帝的心思难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不急。”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我们慢慢来便是,不急的。” “霜锦…” 唐清璃心头微松,笑着说:“不急,反正你在我身边就好。” “我会在的。” 韩霜锦微微笑了笑,又说:“我方才醒来的时候听连翘说了,韩宅是不是有人递信来了?”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陈惟书重伤被送回韩宅了,估摸着下一步便是寻上於芥兰了。” “当真是愚蠢至极。” 韩霜锦眉头微蹙,这种苦肉计也使得出来,陈惟书究竟在想什么。 “他也是担心你。”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突然说:“我们霜锦真的是很受人疼爱呢。”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韩霜锦有些不解,随即反应过来:“我和陈惟书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但是架不住人家想有关系。” 唐清璃轻飘飘地一句话便直接让韩霜锦有些招架不住,她吃起醋来未免也太可爱了。 “那也不会有关系。” 韩霜锦轻笑,柔声说:“只想与清璃有关系,也只会与清璃有关系。” “你最好是。”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未免也有些太小气了,撇了撇嘴道:“廖念一与周雷都是唐明琅安排的,已经查清楚了。” “安排过来做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唐明琅把人安排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反正就是不安好心。” 唐清璃看了眼韩霜锦,有些支支吾吾的。 “你怎么啦?突然支支吾吾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她上次和自己说的话,“他冲着你来的,想对你做什么?” “还没发生。”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温柔地说:“所以霜锦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简直是要气炸了,唐清璃如今是她女朋友!有人觊觎她女朋友,而且还试图对韩霜锦做点什么,想想都觉得膈应! “他只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 唐清璃看韩霜锦反应这么大,心头还是挺受用的,证明韩霜锦很在乎她,这样的感觉很好。 “周雷作为我庄子中的管事,平日里欺男霸女,因着我这段时间忙,加上对庄子了解不深,是后面才让人去接手的,所以一直都未曾发觉。” “而周雷也听说了我的一些性子,知道我不会允许他这样下去,必然要寻求一个靠山,唐明琅会安排人过来,我也觉得出乎意料。” “廖念一是纯嫔母家的人,唐明琅寻他来原是为着控制庄子,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与周雷勾搭上了之后盯上了陈惟书,进而想要控制韩府。”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黄府发生的事情,让你也进入了他们的眼中,虽然我与父皇都藏得紧,但终究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其实挺正常的。” 韩霜锦微微点头,笑着说:“毕竟我做了这么多,哪怕陛下想要藏,也不一定能够藏得住,更何况他还想将我除之而后快。”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对你动手的。”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有我在,我一定会护好你的。” “真好。”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没事的清璃,你也说啦,如今陛下不会针对我了,不是吗?” “他若是再针对你,便是理亏到地下去了。” 唐清璃撇了撇嘴,心头还是有些愤懑,她的霜锦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偏偏有人盯着她,想要置她于死地,或许在南安帝心里便是这样的吧。 若非自己是她的女儿,这摇光星的名头能够更加巩固他如今的位置,或许也会对自己下手。 这便是上位者最常用的手段,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的话,便直接不复存在便是。 “清璃真可爱。”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笑:“如今我倒是不觉得唐明琅喜欢你一事是空穴来风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 唐清璃抿了抿唇,她其实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与唐明琅也就停留在了小时候,长大之后倒是没有什么接触。 有些时候去上书房学习的时候会遇到,不过也是分开坐的,她也未曾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 韩霜锦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过我此前也不知道清璃喜欢我,我们的关系在他们看来也应当是好姊妹而已。” “我也不知道为何。”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探出来的消息只是说他对我…至于廖念一与周雷,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盯上的还是你。” “或许不是我。” 韩霜锦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说:“或许,是我背后的韩氏布庄。” “你的意思是…” 唐清璃眉头微蹙,轻声说:“那他想做的事可能不单单是在永乐城,又或者说,不单单是只放在你我身上,还有旁人。” “这唐明琅的心思,或许是要江山与美人兼得。” 韩霜锦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倒是挺多的,说不定就是走小说男主的那种套路,前期隐忍不发,对女主爱而不得,然后默默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成功抱得美人归。 真的是想想就觉得膈应。 “他顶上那么多皇兄,真的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可不是凭借自己的隐忍便可以得到的。” 唐清璃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说:“怎么这样都吃醋呀?嗯?” “谁吃醋了!” 韩霜锦耳尖泛红,明明自己的年纪比她大那么多,怎么可能会吃醋,她可是成熟的姐姐! “好好好,你没吃醋。” 唐清璃忍不住笑了笑,霜锦真的,很可爱。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 韩霜锦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说:“廖念一与周雷把陈惟书送回来,如今他重伤在身,必定会找於芥兰哭诉,想要把我救出去。” “我前阵子安排於芥兰出城去探寻一些其它城池适合做什么生意,顺便研究一下势力分布图,想来应当是寻得了不错的地方,所以回来了。” “於芥兰此前到底是在军中做事过,对于这些事把握的极好,我已经交代青黛把一个食锦小店的铺子交给他一起处理了,想来应当不会处理得太差,他就算赚不到多少银子应当也不会亏本,另外月妩和青黛也在为会为他看着,所以铺子的事情我是不担心的。” “廖念一与周雷想要让陈惟书把韩宅握在手中,无非便是两个方式,一个方式便是掌握铺子,另一个方式便是掌握我,所以陈惟书要做的事也只有两个,一个便是与於芥兰道明我如今处境艰难,需要来救我。” “另一件事便是需要寻个合适的由头,把青黛与月妩手中的铺子都取过去,要做成这样的事,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哭诉便能成功的,我总觉得,周雷与廖念一可能会对月妩和青黛下手。”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轻声说:“如今看来倒是能够知道唐明琅为何会挑我下手了,毕竟我与你的关系如今亲近,他不想让我与你亲近,哪怕是姊妹。” “其次,他还想要握住我手中的铺子,为他牟利,助他在今后能够顺利地登顶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毕竟坐上那个位置,背后需要不少银两支撑打点。” “若是能够成功拿下第一次,依样画葫芦,他能够折腾出不少专属于他的势力出来,想想还真是觉得有些厉害。” “厉害什么。”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这样腌臜的手段也就只有他能够想出来了,膈应人的东西。 “错了错了。” 韩霜锦乖顺地笑了笑,又说:“不过若是认真地说的话,我总觉得他要的不止于此。” “你猜的对。”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声,说:“探子还查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韩霜锦有些好奇地看着唐清璃,眨了眨眼睛。 “纯贵嫔与唐明琅不和,且唐明琅有意要压制纯嫔在宫外的地位。”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淡淡道:“纯贵嫔如今虽然贵为贵嫔,但是母家的事基本上都无权干涉,在宫中的势力也满满减弱。” “他这么恨他的母妃?” 韩霜锦挑了挑眉,按道理来说,若是纯贵嫔在宫中的地位越高,唐明琅夺嫡的可能也会更多几分,这种直接打压自己母妃的事,韩霜锦还真没见过。 “谁知道呢。” 唐清璃摇了摇头,此事确实是有几分蹊跷,不过也算是正常,毕竟小的时候纯贵嫔有一段日子不喜唐明琅,直接把他丢在小偏殿里面自生自灭。 若非后面唐明琅自己争气,得了南安帝的注意,想来纯贵嫔也不会把他重新带回去,所以他心头有怨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还有这回事。” 韩霜锦倒是能明白了,这种在后世来说就是有一点点的心理疾病,便是对在乎的人有过分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其实对在乎的人有占有欲挺正常的,但若是过度,那便是病态了。 而且从唐明琅的心思来看,这种年纪的小朋友既然对唐清璃有着别样的心思,还做了个暗室来放有关于他的那么多画像,又安排了廖念一与周雷折腾出此事,难保对唐清璃不是有些病态的占有欲。 “他是个睚眦必报,心眼极小的人。”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反正,如今既然知晓他的心思,我便躲远点就是。” “好,我们不理他。” 韩霜锦顺着唐清璃的话往下说,柔声道:“吃饱了要不要休息啦?” “你睡得着吗?” 唐清璃抬眸看她,轻笑着说:“不知道是谁下午睡了那么久。” “我倒是不困,但是感觉你挺辛苦的,不想你再继续熬下去了。” 韩霜锦下午睡得时间长,这会倒确实是不怎么困,但刚刚唐清璃不一会便睡着,很明显是累着了,故而她不想让她再熬下去。 “我去沐浴,沐浴后休息。” 唐清璃觉得身子确实是有些沉,今天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多,确实让她有些累着了。 “好,我等你。” 韩霜锦点了点头,坐在了软榻上就准备开始看自己刚刚没有看完的话本。 不得不说,虽然古代的话本没有后世那么多题材,但是胜在文笔都还挺不错的,她愿意看。 “好。” 唐清璃失笑,带着枳橘便离开了房中。 京中,代王府,书房。 “王爷,夜深了,该休息了。” 书童得了授意,轻轻地敲了一下书房的门。 “本王知道了。” 唐明琅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不一会便从书房中出来。 “王爷。” 书童看到他出来,连忙上前送上了手中的披风。 “这么热的天还拿什么披风?” 唐明琅并没有接过,摆了摆手便直接回了院子。 “王爷,方才周先生来过。” 院子中的小厮是唐明琅的心腹,名为萧疏,此刻看到他回来,便恭敬禀报着:“不过看您不在便没有叨扰,等了一会便回去了。” 唐明琅在去书房之前特意叮嘱过说不要让人去书房打扰他,故而萧疏便直接把人给拦下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唐明琅点了点头,此事是他交代萧疏这么做的,自然不会责怪他。 “并未。” 萧疏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说:“不过属下看周先生似乎也不是很着急,应当不是什么急事。” “那便明日再说。” 唐明琅摆了摆手,淡淡道:“若是没有旁的事,那便退下吧。” “是。” 萧疏不敢多说什么,他敏锐察觉今日王爷似乎有些心情不佳,还是不要惹他不开心了。 唐明琅一人进了房中,直接屏退了在外候着的丫鬟,关上了房门。 他的卧房不大,而且布置得极为简单,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床边摆放着一个兵器架。 他来到兵器架前,轻轻地转开架子上金剑的剑把,目 落在不远处的书柜,只见书柜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个人通过的小通道。 穿过通道,唐明琅来到一个暗房前,轻轻地推开了门,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与墙上的烛火。 烛火一点,黑暗的房间瞬间便亮了起来,挂满了画像的房中只有一个软榻还有一个茶几,余下的都是唐清璃的画像。 他坐在了软榻上,随手取过了一张画像,轻笑着叹了口气,温声说:“姐姐,你离开我好久了。” “在永乐城中过得可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你想不想我呢…” “这京中没有你,好无趣,那些人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争来抢去,坐上那个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嘛,不过是满足他们的贪念罢了。” “而我就不一样了姐姐,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旁就好,若是这天下人要阻拦我,那我便成为这天下之主,将你留在我身边。” 唐明琅靠在软榻上,轻笑着说:“若是能够一直留在小时候便好了。” “小时候的你只属于我,也只会和我玩,还会保护我,和我说好多好多话,清璃姐姐,我好想你…” 次日,清晨。 唐明琅早早便从房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中侯着的周彦宏。 “来得挺早的。” 唐明琅淡淡地说了声,带着他朝着书房走去。 “王爷也很早。” 周彦宏没想到今日他会这么早起,按照往常来说,他是应该等上一个时辰才是。 “你来寻本王何事?” 唐明琅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人,周彦宏来得这么早,应当也还没有用早膳,于是他让人备了两份,让周彦宏坐了下来。 “多谢王爷。” 周彦宏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才落座,轻轻地说:“是您前阵子派人出去的事。” “廖念一。” 唐明琅记得此事,这人是他亲自挑出来的,有野心有手段,自己安排的事应当能处理好。 “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轻声说:“敢问王爷,为何要把廖念一派过去,又为何要与公主手中的管事纠缠不清,这对我们的计划根本没有半分好处。” “你在指责本王?” 唐明琅挑眉,看着他,语气冷冷的。 “属下不敢。” 周彦宏连忙起身,拱手道:“但王爷,如今旁人对我们虎视眈眈,若是稍有不慎,极其容易出事,属下也只是担心王爷的大业…” “呵。” 唐明琅冷冷地笑了笑,看着周彦宏,说:“既然你有这个疑问,那本王便告诉你,本王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人,那便是我的皇姐唐清璃!” 周彦宏听了这话猛然跪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唐明琅,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预感,唐明琅说的这个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姐弟之情。 “你不必这么看着本王。” 唐明琅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微微弯腰,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笑着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王爷!” 周彦宏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直接被唐明琅按住了肩膀。 “王位不够,那便是帝位。” 唐明琅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只要我能够主宰天下,便无人能够掣肘本王。” “王爷是认真的?” 周彦宏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他抬起头看着他,又再问了一遍。 “是。” 唐明琅看周彦宏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已经接受了,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说:“你起来吧。” “多谢王爷。” 周彦宏起身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抿了抿唇才接着问:“那王爷可否告诉属下,这廖念一究竟是要去处理什么事?” “韩霜锦,你认识吗?” 唐明琅重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碗里的白粥上,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认识,也不认识。” 周彦宏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此前并没有很在意,毕竟此人不过是个女商人,若非她突然大发善心往定康郡运了那么多粮食,哪怕再过十年都未必能够入京中贵人的眼,更别说其他了。 “如今,皇姐与她的关系很好。” 唐明琅在距离公主府不远的地方安插了属于自己的探子,也知道了她们的关系很不错,皇姐甚至会因为她的重伤而大发雷霆。 明明皇姐是情绪那么稳定的一个人,居然会因为她勃然大怒,唐明琅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知道,她应当是皇姐极为在乎的人。 本来他也不想太去在意的,但听到皇姐甚至与她同吃同住的时候,便彻底忍不下去了,不管韩霜锦做了什么让皇姐这么相信她,他都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唐清璃身侧,绝不可以! 廖念一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韩霜锦的身份,那他能做的事自然多了。 如今韩家仍旧是皇商,而且在永州城的地位不低,可以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唐明琅自然便起了心思。 廖念一也是个懂事的,知道唐明琅对韩家的生意有意思,便直接寻了个法子搭上了周雷,顺利的给自己套了个身份。 既然他这么上道,唐明琅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给了他银子与人,许诺他此事若是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廖念一搭上了唐明琅的线,自然是尽心竭力为唐明琅办事,知道他想要控制韩家为自己所用的时候,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王爷不想她与永安公主的关系好?” 周彦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 唐明琅无法直言,只换了句话,淡淡道:“韩氏布庄,是个不错的东西。” “属下明白了。” 周彦宏眸光一亮,王爷果然心中还是有盘算的,并未全盘被冲昏了脑袋。 “廖念一若是能够把此事处理得当,韩氏布庄自然可以更名为唐氏布庄。” 唐明琅喝了口粥,又说:“但若是处理不得当,不过是丢掉一个不中用的奴才给皇姐赔罪罢了,左右,本王都不亏。” “王爷说的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心头已经渐渐安稳下来,他相信只要唐明琅想争,那个位置未必不是他的。 永乐城,公主府,内院。 一夜好眠的唐清璃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躺在自己身侧的韩霜锦,心下一安。 “殿下…” “不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枳橘便轻轻地退出了房中,顺便吩咐了在外侯着的人动作都轻点。 “是不是该起了?” “不急。” 第143章 云磊受伤 唐清璃看着她的迷糊劲就知道她是还没有缓过来,轻笑着说:“再睡会,没事的。” “那我再睡会。” 韩霜锦昨夜看话本看得有点晚,所以熬的挺晚的,估计唐清璃昨晚睡觉的时候应当听到了,她这会是真的犯困,一点都不想起。 “睡吧睡吧。” 唐清璃失笑,轻轻地帮她拉了拉被子。 “那你呢…” 韩霜锦犯着迷糊劲还有些没有安全感,下意识便追问了一句。 “我也不起,陪你。” 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唐清璃失笑,上次是她陪着自己,如今倒是转回来了。 “好。” 韩霜锦纵容着自己的小性子,听到了唐清璃的话,这才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唐清璃看她安稳闭上了眼睛,便又躺在了身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陪她睡会吧。 这一个回笼觉便直接睡到了午时,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点。 灵芝依着两人的口味安排了四菜一汤还有一道不太甜的糕点,等菜上完了之后便让人退下了。 “惭愧惭愧。” 韩霜锦坐下来看着面前的菜,刚刚拿起筷子便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啦?” 唐清璃轻笑,给她夹了个藕粉丸子,然后还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 “清璃。” 韩霜锦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说我这样子算不算是不让君王早朝的妖妃?” “说什么呢。” 唐清璃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笑:“若真要论起来的话,你应当是我的皇后才是。” “什么?你居然还想要有别的妃子?!!” 韩霜锦听了这话便气鼓鼓地说:“不和你吃饭了,你自己吃吧!” “我没有说有别的妃子呀。” 唐清璃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吃醋的韩霜锦,怎么想怎么可爱。 “那你以后说不定会有。”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算了,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吃饭呢。” “不会有的。” 唐清璃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哪怕我真的能够坐上那个位置,我心里也只会有你一个人。”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下一烫,她心知这样的话对一向含蓄内敛的唐清璃来说有多么珍贵。 “好,我好好表现。” 唐清璃听了韩霜锦的话不觉得不适,心头反而有些甜甜的,她知道,韩霜锦只不过是在傲娇而已。 “再过几日我便回去了。” 韩霜锦算了算日子,差不多还有几日就要正式把铺子开起来了,她总不能一直什么事都不做,有些他们把握不好的,还是需要她回去处理。 “什么时候?” 唐清璃对此并不意外,她自然知道不可能一直把韩霜锦留在自己身边,毕竟她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而且她知道,韩霜锦不是一个只贪图儿女情长的人。 “约摸是这几日,看陈惟书了。” 韩霜锦思索了一下,说:“陈惟书比我着急的多。”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便过来与我说。” 唐清璃点了点头,陈惟书对韩霜锦是上心的,虽然这份心思中可能掺入了一些不清不楚的感情,但没关系,她知道韩霜锦会处理好的。 “自然。”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偷懒的!” “你呀你呀。” 唐清璃无奈笑笑,罢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呢,左右不过是惯着罢了。 京都,宫中,养心殿。 “陛下,云世子和云夫人到了。” 早朝刚过,竹影青便收到了消息,南安帝早早便吩咐过的事,他便带着一队御林军去把人迎接入宫。 “快传。” 南安帝听了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有些微微的紧张和兴奋。 “是。” 刘福禄应了声,很快便把云磊和上官欢欢带进了内殿。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磊与上官欢欢异口同声,两人面圣之前先换了身衣服,好好洗漱了一番,修整过后才进的宫。 “免礼,爱卿快快平身。” 南安帝连忙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而后伸手把云磊给扶了起来。 “多谢陛下。” 云磊起身的时候还有点踉跄,幸好身后的上官欢欢扶住了他,这才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这是怎么了?” 他们离得近,南安帝本能觉得有些不对,眉头微蹙,心头有了个不好的想法,难道是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陛下。” 云磊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让身后的上官欢欢有些气恼,不过夫君都已经开口说没事了,她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绝不是没事。” 南安帝知道上官欢欢的性子,武将之女,性子一向率真踏实,喜怒是最为直接的,这摆明就是在来的路上出事了。 “微臣有罪。” 云磊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有些犹豫地说:“臣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埋伏,腿上受伤致使御前失礼,还请陛下恕罪!” “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简直是勃然大怒,他让云磊入京是下的密旨,云磊的性子他也是清楚的,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招摇过市的行为来。 一向低调的云磊在来的路上遇袭,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一直以来都有人针对他,盯着他,又或者是盯着昭国公府。 自己的那些好儿子,还真是心眼多的很啊,哪怕远在永乐城的云府都盯上了,就是不清楚是哪个儿子胆子这么大了! “陛下息怒!” 云磊和上官欢欢重重地磕了个头,心中不自觉安定下来,只要南安帝相信了此事,那他们今日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一半了。 “快快起来,传太医!” 南安帝简直是气得不行,他连忙把云磊扶了起来,让刘福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让云磊坐下。 “多谢陛下。” 云磊没有拒绝,他的伤都是实打实的,一点都不怕太医来看。 太医得了南安帝的传唤来得很快,他先是给云磊把了个脉,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云磊的裤子,映入眼帘的血迹让南安帝心头更怒。 “如何?” 南安帝心下愧疚,早知道便应该派人去永乐城把他们接过来的,而不是让他们自己赶来。 原本想的是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无人知晓他们进京,且云家在朝中也没什么影响力。 谁知道他这么多年只传唤了云家这一次,云磊居然还遇袭了,这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启禀殿下,这位大人的腿应当是从马上跌落下来,所以有划伤也有冲击伤,划伤的范围比较大,看起来有些可怖,但因为处理及时,并无大碍,只需要安心静养即可,不会有问题的。” 太医很快就定下了结论,心头也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给我开最好的药!好好补!” 南安帝听了这话倒也算是轻松了几分,若是云磊真出了什么事,那他很难与云从戎交代。 “是。” 太医点头应下,很快便开了几张药方,回太医院去备药了。 “微臣多谢陛下。” 云磊从椅子上起身,恭敬地对着南安帝行了个礼。 “免了免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到底是与朕生疏了。” “微臣不敢。” 云磊知道他是在说之前还未登基之时一起玩乐的日子,尤其是在他登基之后,云磊还在宫中挂了个闲职,自然能够经常与他们见面,关系非同一般。 但如今不一样了,云华已经逝去十几年了,云家与南安帝的桥梁如今便只剩下一个唐清璃,而唐清璃则明确表示她与南安帝没什么感情,故而如今云磊也不会对南安帝心怀旧念。 “罢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再细谈。” 南安帝叹了口气,把原本自己登基之前的府邸赐给他与上官欢欢居住,而后又给了他一个从四品的闲职,然后就让人送出去了。 云磊进京获官的事不出半个时辰便已经在朝臣中尽数传遍,众人都未曾想到云家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陛下。” 竹影青安排了四个御林军护送云磊去了王府,而后便回来了养心殿。 “他遇袭一事,你可知道?”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语气虽然淡淡的,但问责之意却是格外明显。 “微臣不知情。” 竹影青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响头,沉声道:“微臣到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且云大人也从未提过此事,是臣失责,让云大人受惊了!” “此事不是你的错。” 南安帝摇了摇头,心下的怀疑去了大半,若是竹影青也知道此事,或许他会怀疑云磊与上官欢欢是在作秀给自己看,但他不知情。 不知情便意味着云磊或许从未想过把此事告知他,而他想瞒下来的理由大抵也简单,害怕背后的人会继续针对他。 所以云磊或许知道是谁在背后出手,也或许是心头已经有了猜测。 不管是哪种,南安帝心头其实都有些不大好受。 云磊的性子他了解,之前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他面前肆意张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直言不讳又字字铿锵。 而不是像今天这个样子,对他毕恭毕敬,生怕一句话便惹得他不开心。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会有谁与之前一样,对他丝毫不惧呢。 “去查。” 南安帝回过神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竹影青,吩咐了一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 竹影青应了声,又说:“微臣立刻去办。” “此事只有你一个人未免太扎眼,朕让大理寺在明,你在暗,兵分两路把人给朕抓出来!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敢对他下手!” “是。” 昭王府,内院。 “吓死我了。” 上官欢欢一直到和云磊在房间里坐下才松了口气,南安帝果然与此前不一样了。 “你呀你呀。” 云磊轻轻地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没事的,别怕,我不是在这吗?” “你还好意思说呢,那个时候…” 上官欢欢及时住了嘴,生怕这府中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们,万一一个不小心他们说的话就被透露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没事的,陛下已经为我开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太担心我。” 云磊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拉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了两个字:慎言。 “我知道。” 上官欢欢点头,又佯装恼怒:“那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才这样嘛!” “我知道夫人担心我,下次不会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云磊失笑,又说:“夫人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不若便洗漱洗漱歇下吧。” “好,我让人进来伺候你。”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唤来了两个一直都外侯着的小厮,而后自己便带着丫鬟去了隔壁房中已经备好的热水浴桶中洗漱。 云磊让小厮扶着自己坐在了床边,然后换了衣服擦好身子,便坐在了床上看书。 他这一路上其实挺顺利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敌袭,想来南安帝的这封密信确实是没什么人知道,但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此事揭过去。 他与上官欢欢商讨了一下,因为不知陛下究竟为何要让他们进京,他们对如今京中的局势也尚且不明朗,其实最好的做法便是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 南安帝密信让人进京,本应当是一件较为隐秘的事情,但若是在进京的路上云磊遇刺了,而且还受伤了,那这无异于在打南安帝的脸。 故而,此计便是最好不过让南安帝生疑的手段,不管最后查出来的是谁,又或者说查不出是谁,只要在南安帝种下怀疑的种子,对他们便百利而无一害。 原本上官欢欢还想让她自己受伤的,幸好云磊跳车跳的快,不然若真的让上官欢欢出事,那他估计会恨死自己。 云磊正在想下一步路要怎么走,窗户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是谁?” 云磊惊觉地抬头看向窗户,正想着让小厮去看看什么情况,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起身而来。 “云世子。” 来人声音沉着,不紧不慢地说:“不知可方便一谈?” “自然是方便的。” 云磊打开了窗户,他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是前不久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竹影青,没想到他会来寻自己。 “云世子。” 窗户打开之后,竹影青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他轻轻地关上了窗户,恭敬地给云磊行了个礼。 “竹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起来。” 云磊不敢托大,连忙把人扶了起来,轻轻地说:“竹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不知道您深夜前来是?” “云世子想听陛下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竹影青也不藏着掖着,看着云磊,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若是可以,自然是二者兼得。” 云磊心下了然,想来是唐清璃安排了什么事,特意让竹影青来这么一趟,又加上南安帝也交代了什么,故而他才会以这样的方式过来。 “陛下让我在暗,查明云世子被伤一事。” 竹影青看着他,轻声说:“不知云世子是否能够告知在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也简单,本以为入京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未曾想居然还折腾出这事。” 云磊叹了口气,将自己与上官欢欢商量好的说辞都告诉了竹影青,最后补上了一句:“方才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说是好好养着便好。” “云世子受苦了。” 竹影青默默点了点头,突然来了一句:“这是本官回复陛下的说辞,那么除开陛下,此事是否为真?” “竹大人,当真犀利。” 云磊被他这个问题一下就给问愣住了,未曾想他会如此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云世子不必担忧,我乃是殿下的人。” 竹影青知道自己这么直接确实是会让云磊心下生疑,于是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解释着:“此乃殿下的信物。” 云磊结果了竹影青手中的信物,仔细看过之后确定是自己送给唐清璃的那个时候便放下心来,对着竹影青说:“竹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 “本官明白。” 竹影青点头,轻轻打断了云磊的话:“云世子,时间紧,任务重,还是请您把您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我吧。” “如此,也好。” 云磊点了点头,将自己心头的猜测与腿上的伤是如何完成的,都告诉了竹影青。 原本他还不想这么快便托盘而出,但一想到唐清璃与竹影青的关系,再加上刚刚看到的那块玉佩,或许竹影青会是破局之人。 “如此,我便明白了。” 竹影青听完了云磊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说:“本官也不知为何陛下会传召您入京,不过结合这日子来看,应当是两位王爷定下正妃前后传的信。” “你说的是康王与瑞王?” 云磊微微蹙眉,这康王与瑞王定亲的事与他云家有什么关系,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 “这我便不知道了。” 竹影青摇了摇头,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云磊:“云世子的腿受伤需要静养,这段时间若是您有想法的话,可以看看这本册子。” “这是?” 云磊接过竹影青手上的册子,有些疑惑地问。 “此乃如今京中几位王爷手底下的人,若是陛下存着将您拉入局的心思,那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 竹影青解释了一句,又说:“若是陛下没有那个心思,便当作是个话本瞧瞧就行了。” “如此,便多谢竹大人了。” 云磊听了这话倒是没有拒绝,他初来乍到,到底已经是过去了十多年的光景,许多事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自然知道自己也需要做出改变。 一成不变的人终将会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廷尽数吞没,云磊可不是这样的人。 “云世子不必客气。” 竹影青见他收下便明白他此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随即又轻轻地说:“陛下今日还是有些怀疑您的,不过这些都会好的。” “我知道。” 云磊点头,此事他们也确实做得有些不发完美,被南安帝怀疑也是正常的。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竹影青差不多把事情都交代完了,确定云磊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就从窗户上跳走了。 云磊等竹影青从窗户跳走之后便站到窗户看了看,确定没被人看到之后便关上了窗户,而后便等着上官欢欢沐浴之后归来。 “怎么了?” 上官欢欢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了床上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下不自觉一沉。 “方才竹影青来过,这是他留下的。” 云磊正好看完了手上的册子,直接把它递给了上官欢欢,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京都的水,比我们想得还要深的多。” “此乃常事。” 上官欢欢对此反而有些接受良好,她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册子,柔声说:“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呀,因为我们不会偏帮任何一人。” “那也是。” 云磊微微松了口气,拉着上官欢欢的手:“夫人,辛苦你了。” “说这些呢。” 上官欢欢轻轻地点了一下云磊的额头,笑着说:“我自然是应当与夫君同进退的。” “得妻如此,为夫此生足矣。” 康王府,书房。 “云磊进京了!” 唐明德看着张春水,话语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和怀疑:“为什么父皇会让他进京?!是不是已经把太子之位给定下来了?” “王爷,冷静,冷静。” 张春水看着他,连忙说:“或许陛下对云家有另外的安排,故而才把云世子传召入京。” “你说得对。” 唐明德听他这么说才算是勉强冷静下来,是啊,云世子,来的不是云从戎,而是云磊,或许是因为父皇对他有什么旁的安排吧。 “单单一个云磊,不足为惧。” 张春水语气微松,轻声说:“陛下或许也只是因为生辰礼故而才让云府派人过来罢了。”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唐明德点了点头,但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毕竟云家已经十几年未曾进京了。 此次若是纯粹因为南安帝的生辰礼而进京,那未免也太突然了。 “或许,是因为三皇子唐明安的事?” 张春水突然想到了唐明安一事,压低声音道:“或许陛下需要一个压得住的人来证明这一切。” “什么叫做证明这一切?” 唐明德皱了皱眉,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 第144章 多方探究 “王爷,有些事并非板上钉钉便是有人相信的。” 张春水看着唐明德,轻声道:“若是陛下想要动唐明安,第一件事便是要把林家处理好。” 林家毕竟势大,上次唐明安惹出了那么大的事,最后在林家的求情下,陛下最终也只是把唐明安的王爷之位废了,给他关了禁闭。 除此之外,唐明安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陛下就连杖责最后也免了,足已见林家对陛下的掣肘有多大。 功高震主在每一个帝王面前,都是他们最讨厌的词,而在这之下的臣子,哪一个能够有好下场呢。 林家为了唐明安屡次进言,丝毫不加收敛,而且岚国公林知安为了唐明安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在大殿之上让南安帝下不来台。 张春水在知道此事的时候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林家如此不把陛下放在眼中,迟早会出事,而陛下如今对着唐明安按兵不动,说不定便是想要把林家的那些人连根拔起。 “父皇对林家不满已久。” 唐明德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但林家不可能不及早做准备。” “故而陛下才会用不一样的人。” 张春水点头,轻声说:“毕竟这云世子在之前便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给任何人面子。” “刚正不阿?” 唐明德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他倒是刚正不阿得很,那个时候若不是他,父皇又如何会指责母妃对云华不敬,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来宫中看母妃。” “王爷!慎言!” 张春水听了这话被吓着了,此事属于宫中秘辛,又涉及到了南安帝,不可瞎说的。 “无碍。” 唐明德摇了摇头,冷冷地说:“此事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害怕的?原本就不是母妃的错,她不过是教训了个小宫女罢了,何至于如此上纲上线!” “是…” 张春水知道唐明德这会在气头上,也不和他争吵,左右在府中,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反正,本王绝不可能让云磊如意。” 唐明德眸光深邃,云磊若是安安分分做他的世子爷不插手京中任何事,那他大可以劝说母妃不计较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但若是云磊要插手夺嫡的事,那他倒是要看看,这云磊有多少本事能在这活下去! 秦王府,书房。 “这云世子居然进宫了,我还真是没想到。” 沐政柏啧啧称奇,他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舒舒服服地说:“还是你这里好,清闲。” “沐小侯爷今日真是得闲。” 正在练字的唐明雩抬头,无奈地笑了笑便接着写他手上的字了。 “确实是挺清闲的。” 沐政柏笑了笑,接着说:“我大哥成亲了,现在全家都围着他转,哪里有人搭理我?!” “可会埋怨?”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一顿,轻轻地问了一句。 “为何要埋怨?” 沐政柏轻笑,他与大哥的关系好,大哥顺利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他自然是开心。 而且他从小便知道,未来侯爷的位置是大哥的,自己不可能抢的过大哥,坐那个位置要操劳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愿意。 如今他有吃有喝又没有压力,需要操心的事都让大哥去做了,这样多好,有什么可埋怨的。 “挺好的。” 唐明雩点了点头,又说:“云世子进京了是好事,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而康王与瑞王大抵是不会给他好日子过的。” “目光短浅的家伙。” 沐政柏撇了撇嘴,这云磊可是昭国公的嫡长子,不出意外,这日后偌大的昭国公府都是他的,先不论昭国公这样世袭的爵位,便是这云家酒肆一项进账,拉出来都能够顶半个国库了。 虽然这话说的是有些嚣张,但人家云家有嚣张的资本啊,云家酒肆遍布整个南朝,几乎哪个城池都有他们云家的身影。 那些人以为是他们自己铺设的,也不想想,若是没有陛下的允诺与支持,哪里能够这么顺利?云磊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京,无非是陛下对储君的人选有了偏向,唤云家来见证罢了。 毕竟这云家可是出了一位先皇后,让陛下念念不忘至今,中宫之位还悬着未定呢,多少御史揪着这件事不放,说陛下后宫不稳,偏偏陛下每次都肯定得不能够再肯定,坚决不会再立后。 这一坚持就是十几年,有些个拎不清的朝臣还以死相逼,直接被陛下撤职送回家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听说云伯伯受伤了。” 唐明雩一气呵成写完了一幅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了毛笔。 “受伤了?什么情况?” 沐政柏听到这话连忙坐直了身子,他父亲威远侯与昭国公的关系不错,虽然如今并未怎么联系,但情分还是在的,这云磊一入京就受伤,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具体情况本王也不明。” 唐明雩摇了摇头,站到铜盆面前净手,而后才坐了下来:“只是听说云伯伯在养心殿内的时候父皇传召了太医,而且还发火了。” “那或许不是一件小事。” 沐政柏蹙眉,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茶几,说:“若是云伯伯自己弄伤的,陛下不至于发脾气才是。” “而且大理寺卿在云伯伯离开之后就被传召入宫了,具体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唐明雩挑了挑眉,又说:“如今能够知道的消息便是这些了。” “傅如明呢?” 沐政柏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要议事你不把他叫过来,让我给你做事?” “在来的路上了。” 唐明雩无奈地笑了笑,自从刘同舟失去音讯之后,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他就只信赖傅如明了,所以有些时候他不在府邸,确实比较忙。 他也不是没想过多收几个幕僚,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大合适,还是等南安帝生辰礼结束之后再说。 “傅如明挺不错的。” 沐政柏点了点头,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这段日子不给出门真是憋死我了。” “但是沐大公子抱得美人归的事情可是在京中都传遍了,人家可都羡慕着呢。” 唐明雩轻笑着说:“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日后议亲的时候可多挑挑。” “不说这个了,说多了烦。” 沐政柏耸了耸肩,与其说这些还不如聊聊别的。 “王爷。” 敲门声轻轻响起,傅如明的声音传来。 “进。” 唐明雩挑眉,看着他进来便摆了摆手:“不必行礼,坐吧。” “多谢王爷。” 傅如明起身,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们对面。 “着急叫你回来,是得了消息。” 唐明雩将方才他与沐政柏说的事告诉了傅如明,又补上了一句:“你如何看此事?” “王爷,恕属下放肆。” 傅如明听完了这话,起身行了个礼,恭敬地对唐明雩说:“三皇子,恐不久了。” “你查到了什么消息?” 唐明雩听了这话便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语气不自觉严肃起来。 “林家恐与外邦勾结,三皇子也知情。” 傅如明跪了下来,轻声说:“此事,或许陛下也知晓,故而才…” “什么?” 唐明雩与沐政柏听到这话脸色突变,唐明安这个拎不清的蠢货,居然与外邦勾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引狼入室。 “或许是想要勾结外邦倾覆政权。” 傅如明只轻轻地猜测了一句,又说:“云世子在这个节骨眼入京,或许是陛下有什么安排。” “此事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唐明雩脸色阴沉,无论唐明安做什么事,都不应该如此不加思量不多考虑,这南朝的基业是多少祖祖辈辈用了鲜血打下来的,他这是在做什么?发疯了吗! “王爷,此事是否为真还不可定,只不过是属下查探得来的消息罢了。” 傅如明看着唐明雩这个模样便连忙补充:“此乃属下收集到的书信。” “书信都有?” 沐政柏不自觉凑过去看,他原以为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话罢了,没想到书信居然都有,这唐明安行事如此放纵?藏也不藏了? “是。” 傅如明握在手中的时候也有些不可思议,往日里查这些事可没有这么顺利,这也是他怀疑此事是陛下特意放出来的消息。 只不过为什么呢,陛下究竟要做什么呢? “林家。” 沐政柏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着唐明雩,脸色不大好看:“陛下一直都不大喜欢林家,只不过这十几年来林家因为从龙之功一直都让陛下退步…” “尤其是三哥那件事,直接以死相逼。” 唐明雩冷笑了一声,又说:“看来父皇这次是想要把林家一同连根拔起了。” “这是好事,王爷。” 傅如明听到他们的猜测眸中不自觉一亮,随即轻轻地说:“若是林家被连根拔起了…” 那他们背后的势力总要有人接手,这可就是唐明雩去吞的好机会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唐明雩与沐政柏很明显都听懂了傅如明的言下之意。 “不急。” 唐明雩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此事确实只是我们的猜测,如今我们要做的有两件事,一件事便是先查清楚云伯伯究竟为何来,另一件事便是盯着唐明安,若是他真的要做什么事,你知道要怎么处理的。” “属下明白。” 齐王府,后院。 “知慧,我回来啦。” 唐明鑫一下朝便直接回府中,看到李知慧有些沮丧地坐在房中,心疼的问:“怎么了这是?” “奴婢见过王爷。” 李知慧看到唐明鑫回来,撇了撇嘴没去看他,只给他行了个礼。 “怎么了这是?” 唐明鑫有些迷茫,自己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事。” 李知慧摇了摇头,直接把他推出了房门:“王爷还是应当以政事为重才是。” “知慧,知慧,你让我进去啊。” 唐明鑫还是头一回被李知慧推出来,一时间就更你忙啦,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合适,王爷。” 李知慧只撂下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悠闲悠闲回了梳妆台前,她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让唐明鑫更加心疼自己。 “这?” 唐明鑫不蠢,他拉过旁边侯着的一个丫鬟,冷冷地问了句:“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启禀王爷,方才,方才…” 丫鬟被他吓了一大跳,说话哆哆嗦嗦的。 “你是结巴吗!说话说不清楚的!” 唐明鑫踹了她一脚,冷冷地说:“要是说不清楚,本王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丫鬟听到了这话连忙磕头:“是方才宫中来人了,与知慧姑娘起了点冲突…” “她受委屈了?!” 唐明鑫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这母妃怎么又这样,明明说好了不为难知慧的,结果趁他不在的时候就做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过分了! “王爷…” 还不等丫鬟回话,一个小厮急匆匆而来:“安先生在书房等您。” “安定合?” 唐明鑫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安定合在这个时辰过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是。” 小厮点了点头,又说:“安先生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已经在书房等着您了。” “我现在过去。” 唐明鑫压下自己的脾气,知道事有轻重,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敲了敲门,说:“知慧,我有事去一趟书房,一会再回来看你。” 房中无应答,唐明鑫叹了口气,也不勉强,只连忙朝着书房走去。 “王爷。” 安定合在书房的门口侯着,看到唐明鑫快步而来,连忙行礼。 “起来吧。” 唐明鑫摆了摆手,与他一同进了书房。 “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王爷,云世子进京了。” 安定合看着唐明鑫,又说:“而且在进京的路上受伤了,陛下大怒,下令彻查。” “云世子?云磊?” 唐明鑫一下便反应过来,有些好奇地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进京了,而且还受伤了,看来有些人可不太想要他好啊。” “正是如此。” 安定合点了点头,轻轻地说:“王爷,此事不小,或许是有心人所为。” “云家一向中立,在朝中地位不显,就是银子多的很,也不知道今后便宜了谁。” 唐明鑫撇了撇嘴,说:“这父皇也真是的,对云家那么纵容,那么多银子都流入了云家…” “王爷,慎言。” 安定合轻轻地提醒了一句,又说:“瑞王殿下,可一向与云家不和。” “本王知道,康王与云家也不怎么样。” 唐明鑫耸了耸肩,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或许我们可以寻个机会,与云磊见上一面。” “王爷!不可操之过急!” 安定合不赞同唐明鑫的想法,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着:“如今不知道云世子为何进京…” “本王问你,母妃可曾寻过你?” 唐明鑫打断了安定合的话,突然问了一句。 “这段日子并未。” 安定合摇了摇头,又说:“王爷,丽嫔娘娘不可能寻到属下的。” 不说外男不可能入宫,就算是丽嫔娘娘要往外递信,这安定合也不会听从她的吩咐,毕竟他是唐明鑫的人,而非丽嫔的。 “那是最好。” 唐明鑫冷哼了一声,说:“母妃插手太过了,已经数次安排人过来寻知慧的麻烦了,本王不喜这样。” “王爷,这李姑娘的身份,确实会让丽嫔娘娘有些心惊,而且若是陛下知道了…” 安定合看唐明鑫脸色不佳,便换了个说辞:“或许王爷可以换个方式?” “那你说说,怎么换?” 唐明鑫蹙眉,反问了一句。 “王爷只要在生辰礼上好好表现,得到陛下的另眼相待,到那个时候,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安定合知道唐明鑫是真的对李知慧偏爱,故而有些时候需要顺着他来,若是让他直接离开李知慧的话,那估摸着他会直接发脾气。 “也有理。” 唐明鑫点头,毕竟他若是想要给李知慧一个身份,还是要让父皇点头的。 “王爷,还有一事。” 安定合知道唐明鑫这样应当是听进去了,便又提起了一事:“三皇子唐明安那边,不大对劲。” “出什么事了?” 唐明鑫挑了挑眉,看向安定合。 “或许与外邦有勾结。” 安定合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唐明鑫。 “与外邦有勾结?” 唐明鑫听到这话脸色都沉了下来,唐明安这个蠢货在做什么东西?与外邦勾结?他不要命了?想死?还是想要把这南朝的基业拱手让人? “此事或许几位王爷都知道了。” 安定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就像是有人刻意把这个消息丢出来一样。”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把他当作真的对待。” 唐明鑫攥紧了手中的书信,冷冷地说:“南朝的基业赌不起,明白了吗?” “是。” 永乐城,韩宅,内院。 休养了两日的陈惟书总算是缓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左下肋骨,这廖念一与周雷的人下手是真的狠,差点把他给废了。 “於芥兰回来了没有?” 陈惟书看着服侍自己的丫鬟,问了一句。 “回来了。” 丫鬟点了点头,轻轻地说:“这几日於管事比较忙,故而都在书房那里。” “你扶我去见他。” 陈惟书点了点头,他这会勉强能够起身,原本是想让於芥兰来找他的,但是依着那人的性子,估计不会那么容易顺从,还是他去寻他吧。 “是。” 丫鬟点头,搀扶着陈惟书来到书房,而后轻轻敲了敲门。 “谁?” 於芥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陈惟书松了口气,连忙回答:“是我。” “陈管事?” 书房的门被打开,於芥兰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连忙搭手把他扶进门:“伤势还未好全怎么过来了?” “多谢於管事。” 陈惟书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桌面上的账本,心头有些不爽,这些事压根就不是於芥兰一个武夫应该做的,偏偏他这会又受伤,花月妩一个人忙不过来,估计也就只能让於芥兰处理了。 “不必客气。” 於芥兰扶着他让他坐到软榻上,然后摆了摆手让丫鬟离开,问着:“陈管事着急来寻,可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陈惟书看着於芥兰,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於芥兰看他这个样子便不自觉皱眉,又说:“此前我还想着问问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被人打伤回来,不是说去庄子谈生意吗?” “东家被欺负了!” 许是听到了於芥兰提到韩霜锦,陈惟书终究是没有忍住,语气悲愤:“我去庄子就是被他们打了!” “你说什么?” 於芥兰手握成拳,一下便锤在了桌上,冷冷地说:“他们为什么要打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说来也奇怪,我明明与庄子里的管事约好了东家同意后便拿着银子与他商议,结果我带着银子进去,他二话不说就给我关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便想着等见到周雷的时候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了,结果他可倒好,见到我的时候直接带人揍了我一顿。” “我搬出了东家的名字,结果他下手更狠,说东家在公主府中出不来,怎么可能会给我银子,说我是诓骗他的,狠狠地给我揍了一顿。” 陈惟书本来还有些没有底气,但是说出来反而越来越顺利,顺理成章便说完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於芥兰听了这话下意识反驳:“我方才还和月妩一同聊过铺子的事,她说东家要开新铺子的。” “可是除了月妩,我们谁也没有见过东家,谁也未曾明晰花月妩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陈惟书冷冷地笑了笑,说:“芥兰你可曾去过公主府见过东家?” “这倒是没有…” 於芥兰听了这话心头直打鼓,看起来就像是被陈惟书打动了一样。 “这是书信,东家给我的!” 陈惟书看於芥兰已经动摇了,连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东家怎么会有书信给你?你见到东家了?东家和你说什么了?” 於芥兰从他手中接过了信,语气紧张。 “我没有见到东家,这是周雷带人揍我的时候,他身上掉下来的。” 陈惟书摇了摇头,又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藏起来的。” “难怪染血了。” 於芥兰手抖在抖,看完了手中的信,一口气简直没有缓过来:“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第145章 惟书之计 信是韩霜锦的笔迹,很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早早就备好了这样的东西让於芥兰生疑。 他这会有点后怕,若是自己没得到花月妩的消息,真的相信了陈惟书说的,那岂不是… “於管事?” 陈惟书看於芥兰不说话,还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连忙叫了一下他。 “太过分了!太荒谬了!” 於芥兰回过神来,看着陈惟书说:“这就是小姐的字迹!我认得!” “所以小姐真的有事。” 陈惟书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在公主府中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信若是自己没看到的话,小姐到现在必定还在被欺负。 “可是为什么呢?” 於芥兰不明白,陈惟书在府中的地位不低,花月妩之下便是他,他在府中的威望更是因着接手铺子与日俱增,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因为公主府不想让东家好。” 陈惟书语气愤愤,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茶几,语气不满:“他们想要把韩氏布庄收为己有,所以才…” “这怎么可能呢!” 於芥兰不相信,他看着陈惟书说着:“这韩氏布庄于公主殿下有什么用处…” “怎么会没用处?家中布庄生意能够月入多少你不知道吗?” 陈惟书看着於芥兰这个榆木脑袋就气不打一处来,家中布庄铺子可以说日进斗金都不足为过,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真是气人! “公主不缺银子。” 於芥兰看着陈惟书,又晃了晃手中的信,语气不自觉便沉下来:“总觉得应当是别有所图。” “那她图什么?” 陈惟书见於芥兰并不是质疑他说的是假话,而是认为唐清璃别有所图,心头微松。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一定不能够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於芥兰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陈管事,我知道如今只能够靠你了,花月妩信不得,或许已经与公主殿下有了不清不楚的交易,所以我听你的,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帮到东家。” “惟书多谢於管事信任。” 陈惟书听到他的话心头大动,连忙站了起来向於芥兰行了个礼。 “你我不必如此。” 於芥兰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软榻上,这身子骨这么脆弱,真的害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晕过去了。 “惟书觉着,还需要於管事去一趟公主府,看看东家的情况。” 陈惟书被他扶着坐了下来也就不动了,只轻轻地说了声:“看看东家如今是否饱受折磨。” “但是公主殿下若是不见我们…” 於芥兰有些犹豫,又说:“我挑个晚上的时间夜探一下公主府吧。” “此事会否太过危险?” 於芥兰的提议正合陈惟书的意思,但他面上还是有些担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事就这么定了,而且要越快越好,我今日便去!” 於芥兰摇了摇头,又说:“但是这府中如今大大小小的事都听花月妩的,我不知道如何…” “此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陈惟书听到他担心的事,连忙拍了拍胸脯,又说:“你且放心去吧,我会处理的。” “你想怎么做?” 於芥兰有些好奇,反问了一句。 “也简单,只要让花月妩没有机会说话就好。” 深夜,公主府,书房。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了。” 於芥兰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韩霜锦与唐清璃,看两人没有反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乖顺地站到了一边。 “疯子,蠢货。” 韩霜锦手握成拳,之前怎么就没发现陈惟书居然是这么蠢的人,这明摆着是别人挖了陷阱让人去钻,他还眼巴巴地填进去。 “他也只是忠心。” 唐清璃看韩霜锦这么生气,连忙宽慰了一句:“你如今身子刚好,别动气。” “忠心?这是愚忠!” 韩霜锦真的是越听越气,她不是不知道陈惟书的忠心,但忠心也要放对位置,动动脑子,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若非他是家生子,又跟在韩霜锦身边有一段日子,她对他有点了解,是真的要怀疑陈惟书究竟是不是对韩氏布庄动了心,想要把布庄占为己有。 “好啦,别气了。” 唐清璃看她这么生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说着:“与其生他的气,我们还不如想想要如何去处理这些事,最关键的是别让他对月妩下手成功。” “东家,殿下,我出门的时候有提醒过花月妩,他应当已经早早歇下了。” 於芥兰听唐清璃提到此事,连忙补充。 “做的很好。” 韩霜锦重重点头,又说:“青黛在府中做什么?她有没有被陈惟书发现?” “并未。” 於芥兰摇了摇头,接着说:“青黛姐姐近日都在忙着铺子的事,其实很少回宅子,再加上我们也叮嘱了丫鬟与小厮,刻意地避开了陈惟书,如今他还以为青黛就守在您的身边。” “做得好。” 韩霜锦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她身边不是只有一个陈惟书,还有於芥兰,花月妩和青黛他们,要不然这会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东家,我们是否将计就计?” 於芥兰看着韩霜锦,说了句:“既然陈惟书想要掌控府中,那便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好的。” 韩霜锦点头,她也确实是这个想法,廖念一与周雷想要的是铺子还有宅子,针对的是她这个人,她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能够折腾出什么事来。 “说来也是奇怪。” 唐清璃突然插了一句:“若是你回去了呢?” “是啊,他们如何确定,我一定不会回去呢,这个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韩霜锦被唐清璃这么点了一下也反应过来,除非廖念一与周雷留有后手。 “殿下与东家是否忘了,前阵子东家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可一直都还未澄清。 於芥兰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韩宅中的下人说起了这件事,还有人隐晦在问东家是否会出事,他们是不是要另谋高就了。 “不是这样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我记得此事殿下还帮我压下来了,怎么可能会传的人尽皆知?再说了,若是真的穿的人尽皆知,陈惟书怎么还会相信廖念一与周雷的话?” “这…” 於芥兰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大对劲,他抿了抿唇看向唐清璃,似乎有些犹豫。 “是孤压下去的消息。” 唐清璃注意到於芥兰的目光,又说了一句:“只不过后面出了点差错,没有全部压住,所以韩宅中有人知道应当也是听了消息。” “所以廖念一与周雷才笃定我如今身中剧毒,恐怕命不久矣,没有办法回府去揭穿他们的谎言?” 韩霜锦一下就明白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应当是。” 唐清璃原也没有想到这里,而且消息透露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反而会让投毒之人放松警惕,她也就想着将计就计,也没想到居然会给廖念一还有周雷可乘之机,确实是有些一环扣一环了。 “如今这唐明琅既然已经亮出了自己的獠牙,那我们自然也不能够就这么掉以轻心,这陈惟书要做的事情可以让他去做,但是最终把控要在我们手里。” 韩霜锦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於芥兰,又交代他要把这些事告诉青黛与花月妩,最后决定自己还是推迟一段日子,不要回韩宅。 “如今反正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加之针对家里和铺子都做了这么多事,如果不让他欣赏一下自己的成果,那不是有点伤害人了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虽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语气中的冰冷不言而喻。 “是。” 於芥兰应了一声,看唐清璃与韩霜锦没有别的吩咐,便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我也让人盯着吧。” 唐清璃有些放下不下,这庄子虽然已经在她的掌握中了,但害怕会出什么意外。 “也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陈惟书居然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要对花月妩下手,这未免也太丧心病狂,只凭借着旁人的一句话就要让她闭嘴,凭什么。 她在府中做了那么多事,大家有目共睹的辛苦,在他看来反而是争权夺利了。 韩霜锦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感觉,心头有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你放心吧,我安排人去护着月妩,擅长医术的人跟在她身边,不该吃的让她不吃。” 唐清璃知道这会韩霜锦难受,她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温声道:“你如今应当好好调理身子,到时候回去直接狠狠地给他几拳。” “让我动手打他?” 韩霜锦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 “对呀,怎么啦,不可以吗?”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怎么,你难道不想动手打他?” “那我当然想啦!”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撇了撇嘴说:“只是我觉得你可能不会让我动手,所以才…” “你呀。” 唐清璃轻笑,握着她的手:“到时候我把他抓起来绑好送到你面前,让你狠狠揍个够,这样可以吗?” “那当然好啦!” 韩霜锦撇了撇嘴,突然有点委屈:“清璃,你不要对我太好,不然我会离不开你的。” “那正好,我也没想让你离开我。”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便起身来到了她身侧,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事的,有我在呢。” “好。” 韩霜锦重重点头,依恋地靠在了她的怀中。 韩宅,内院。 “情况怎么样?” 陈惟书在房中未眠,他不敢笃定那些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有等於芥兰带着确定的消息回来以后方才能够放下心来。 “情况确实如你所说。” 於芥兰重重地出了口气,他看着陈惟书,语气不自觉有些冷肃:“我没有见到东家,但是我见到青黛了,青黛说你被骗了。” “什么?!不可能!” 陈惟书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所以廖念一与周雷骗他?可是为什么要骗他? “这件事我不会帮你了,既然青黛说东家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安心静养,那我们便不要去打扰她。” 於芥兰摇了摇头,依着方才他们商议好的话回了陈惟书:“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些事了,既然东家没事,便好好养伤吧。” “不行,绝对不是这样。” 陈惟书拉住了於芥兰的手臂:“你绝对是被青黛给骗了,东家不可能没事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究竟知道什么?” 於芥兰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又说:“如今青黛没事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她还站在我面前和我说,我看你就是被骗了。” “那东家怎么可能没事,我…” 陈惟书看於芥兰脸色沉了下来,想说的话终究是没说,这个有勇无谋的武夫!真是气死人了! “行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於芥兰看着他,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东家说了,若是他再执迷不悟的话,便不必留情。 “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 陈惟书叹了口气,又说:“我没见到东家,东家又给我写信了,我怎么能够因为你的一面之词便相信东家没事呢,万一她被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你魔怔了。” 於芥兰看他这样不自觉蹙眉,他的状态未免也太奇怪了,他压住了陈惟书的肩膀,轻轻地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 “我…” 陈惟书本想反抗,但看着於芥兰认真严肃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周身都松懈了下来,仿佛卸去了防备的外壳。 “你想太多了,因为被打,所以太紧张了。” 於芥兰知道他这会心里憋着一口气,也知道东家考虑的有道理,他就是关心则乱,再加上心头憋着一口气,所以才会这么执着。 “是。” 陈惟书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点了点头,接着说:“你让我冷静冷静吧。” “也好,你好好休息。” 於芥兰点了点头,看他似乎是真的冷静下来了,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於芥兰,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次日清晨,韩霜锦睡得不是很安稳,早早地便起身了。 “小姐。” 在耳房守夜的连翘听到了房中的声音,连忙进门。 “没事,你再去睡会。” 韩霜锦估摸着这会的应该天都还没有亮,连翘守了一夜应当也是累坏了,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没事的小姐,我来伺候您,这会可是要起身了?时辰还早呢。” 连翘摇了摇头,她如果走了的话还有谁伺候小姐呢。 “没事,你找个小丫鬟在耳房候着就行,我要继续睡觉了,等我睡醒之后你再过来伺候就好。” 韩霜锦看了看连翘,不自觉摇了摇头:“你太瘦啦,平时要多吃一点,不然等回韩宅之后如何顶得住呢?” “小姐?” 连翘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啦,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想要和我回韩宅?”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还是其实你想要留在公主府?留在公主府也不是不可以啦,我...” “奴婢想跟着小姐!” 连翘当然想要和韩霜锦在一起,跟在小姐身边之前,她只是浣洗房中的一个小丫鬟,公主自然不会苛责手底下的人,但是架不住有几个掌事嬷嬷的心是黑的,不仅不让人吃饱饭,而且还克扣银子。 若非小姐来到了公主府中,连翘得到了在她身边伺候的机会,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而也正是因为小姐体谅下人,在知道浣洗房中有这样的事发生,还去寻了公主殿下来为浣洗房中的小丫鬟做主。 公主殿下对小姐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小姐一开口,枳橘姐姐自然便严查了浣洗房中的事,那些张扬跋扈的掌事嬷嬷原来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那天她也去凑热闹了。 那些掌事嬷嬷被一个又一个掌嘴,然后全部架出了公主府,听说直接送进了奴隶市场里,而从公主府这样养尊处优的环境中出去,又被枳橘姐姐吩咐了不许卖到富贵人家去。 被枳橘姐姐吩咐之后,那些奴隶市场的人自然不会把她们挑好地方卖,掌事嬷嬷的下场便可见一斑了。 这样善良的小姐,愿意因为她之前受过委屈为她出头,会宽慰下人,体贴下人,把下人当人,她怎么可能不想跟着小姐呢。 “那你便要好好休息,多吃一些。” 韩霜锦是打心眼里对这个小丫头挺满意的,虽然她年纪小,但是许多事情都完成得很好,不得不说枳橘和灵芝在给她挑丫鬟的时候是用了心的。 “是。” 连翘乖顺地点了点头,看韩霜锦再次睡下之后便叫来了一个小丫鬟替自己守在耳房,而后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的韩霜锦其实想了很多,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在昨日於芥兰过来寻她的时候她就知道陈惟书是怎么回事。 陈惟书是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人,偏执到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 但是她想不明白,自己也不是不重视陈惟书,甚至还把他从永州城带过来了,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唉,真是怪让人头疼的。 韩霜锦想了想,如今少了陈惟书看账本,她最好是去奴隶市场再买几个懂得看账本的账房先生回来,不然的话便只剩下花月妩与青黛。 至于於芥兰,他虽然有勇有谋,但那是放在行军打仗上的,若是唐清璃日后有用的到的地方,送到军中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让他来算账,他估计是研究不明白了,所以还是再找个人吧。 四家铺子一同开,对韩霜锦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但她知道,如今唐清璃等不得,哪怕她背后有云家的帮助,但云家酒肆的银子有大半是需要先送到南安帝手中,余下的才能给她。 虽说余下的也不少,但是抛开昭国公府的开支,云氏一族的族学开销,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铺子成本,刨除下来能够给唐清璃多少呢。 唐清璃一直说自己有,但韩霜锦估计那些大多是南安帝给唐清璃的赏赐,那些御赐之物不可转赠,更不可能拿出来卖,也就只能摆着或者是有时候在出席重要场合戴戴罢了。 所以唐清璃总说自己有银子,在她看来那些银子压根就不够花,估计没一会就直接花完了,更别说她如今还走上了夺嫡这条路。 路漫漫其修远兮呀,韩霜锦想了想,这四家铺子同时开起来,永乐城中的市场基本上就被她给牢牢霸占住了,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 再加上於芥兰已经把这永乐郡中的这些城池都摸透了,依样画葫芦,很快食锦小店就会成为下一个云家酒肆,韩霜锦有信心,毕竟风靡后世的沙\/县小吃可不是什么浪得虚名的东西。 想着想着,韩霜锦不自觉又有些犯困了,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而后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临近午时,韩霜锦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下床。 “小姐。” 从耳房中出来的是连翘,她回去睡了两个时辰之后便过来换下了小丫鬟,这会正好伺候韩霜锦起身。 “你去休息了嘛?” 韩霜锦看到她也不意外,看她眼下的乌青已经少了很多,心下有底了。 “奴婢休息过了的。” 连翘心下熨烫,轻笑着说:“小姐不必担心,” “那便好。”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又问:“殿下可起来了?” “殿下起来了。” 连翘听了韩霜锦的问话欲言又止,最后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啦,突然变成了个小鹌鹑?” 韩霜锦觉得好笑,这还是连翘头一回这样。 “殿下在前厅接见客人…” 连翘犹豫了一下,又觉得编排主子的话大抵是不大好的,便又默默闭上了嘴。 “你是不是要急死你家小姐我?” 韩霜锦有些无奈,自己把腰带束好之后便说:“有什么事便大大方方地和我说。” “有一客人来寻,据说还挺贵气的,而且是为了公主殿下的亲事而来。” 连翘一咬牙就把方才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都告诉了韩霜锦,那人来得莫名其妙,而且看殿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在那人走了之后头一回冷着脸让人别去寻,自己回了书房。 “客人?亲事?” 韩霜锦听到这话便不自觉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她心下一沉,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有人来找韩霜锦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是。” “我去瞧瞧。” 第146章 淮阳郡守 韩霜锦来到书房的时候敏锐感觉到这边的气压未免也太低了,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事。 “韩东家。” 枳橘看到韩霜锦的时候脸色一变,这是谁去韩东家面前嚼舌根子了,这位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殿下不开心?” 韩霜锦看了眼枳橘便知道连翘没有说错,心下也不着急了,淡淡地问了一句。 “殿下…” 枳橘有些踌躇,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算了,不为难你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知道她这个样子应当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直接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 唐清璃的声音传来,想来此刻应当是冷静了几分,倒是听不太出来生气的意味。 “是我。” 韩霜锦应了声,只等了一会,门就被打开了。 枳橘在旁边看着有些嘴角抽搐,她现在算是更加直观地感觉到了殿下对韩东家的偏爱,她与灵芝没能够成功叫开的门,韩东家就用了两个字便直接让殿下把门打开了,真是… “她用膳了吗?” 韩霜锦见门打开也不急着进门,反而是偏头问了一下身侧的枳橘。 “额…” 枳橘有些猝不及防,还没张口回答问题,韩霜锦便又说了一句。 “传膳吧,这个时间了,做点清淡的。” 韩霜锦一看便知道这唐清璃估计是又没有吃饭,她轻轻地提了句,而后便进了书房,顺便把门带上了。 “和枳橘聊的挺开心的。” 唐清璃有点委屈,撇了撇嘴就是这么一句。 “想什么呢。” 韩霜锦又好气又好笑,这会该吃醋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怎么她张嘴就是这么一句。 “哼。” 唐清璃偏过头不去看她,心里就是难受得厉害。 “你呀…” 韩霜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来到她面前,轻轻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身上的香味让人很安心,带着几分檀香,想来是方才才从房中出来。 唐清璃被她抱着也不反抗,脑袋贴在她的腹部,就这么安静地待着。 “枳橘你还不知道嘛,她是担心你,更何况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 韩霜锦摘下了她头上的首饰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与她的关系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怎么她的醋你都吃?” “谁吃醋了…”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说:“我才没有呢。” “好,你没有。” 韩霜锦失笑,也乐意宠着她,随即又问:“那愿不愿意和我说说,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想知道?” 唐清璃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说:“那你听完了之后不能生我气,也不能不理我。” “不会生你气。” 韩霜锦简直要被她可爱化了,她轻轻地捏了捏唐清璃的脸颊,笑着说:“你还不相信我吗?” “说来我便觉着好笑。” 得了韩霜锦的承诺,唐清璃这才放松下来,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与嘲讽。 “孤乃是南朝的嫡亲长公主,得父皇赐封号永乐,封地永乐郡,是这南朝独一份恩宠。” “他们拎不清,并不是孤不得宠才来到了永乐郡,相反,恰恰是因为孤为主,才能够以女子之身来到这永乐郡。方才递上拜帖的人是淮阳郡郡守及其嫡长孙,说是拜访,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得很。” 唐清璃嗤笑一声,又说:“是个蠢的罢了,眼巴巴过来还以为孤是吃素的,真是个晦气的东西。” “淮阳郡郡守?”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问:“这淮阳郡与永乐郡并不比邻,中间似乎还隔着一个泰安郡才是,这淮阳郡的郡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未免也有些太荒唐了吧。” “孤也不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与淮阳郡的郡守此前从来都不相识,昭国公府便更不用提了,一直低调不与朝臣相交。 “有点奇怪。” 韩霜锦听到门外枳橘询问是否用膳的声音,伸手把茶几上的首饰都给韩霜锦戴好,又说:“好啦,清璃与我一同用膳吧,我们边吃边说,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听你的。” 唐清璃见到她的时候心头已经舒缓几分,这会也觉得有些饿了。 唐清璃与韩霜锦从书房中出来,枳橘正在外候着,看到殿下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心头不免赞叹了一声,果然还得是韩东家。 “再去加份肉来。” 两人来到凉亭中,唐清璃一样便看到了桌上的菜色,基本上都是素,韩霜锦指定不爱吃。 “我虽然说清淡,但是这也未免太清淡了。”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与唐清璃一同坐了下来。 “奴婢马上去安排。” 枳橘连忙让小丫鬟去厨房传话,然后为两人盛汤。 “和我说说吧殿下。” 韩霜锦喝了口小厨房炖的干贝老鸭汤,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不少,这两日入秋,天气开始转凉,喝点热汤对身体好。 “孤起来的时候请帖已经送到了。”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勺子,开始回忆方才发生的事, 说来此事也很是奇怪,早晨她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人上门拜访,还以为是昭国公府的人,未曾想送上来的是淮阳郡郡守的拜帖,且盖了自己的私印。 私印加盖,那便代表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并不会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最起码明面上不会。但是唐清璃并不觉得自己与淮阳郡郡守有什么私事需要见面的,原本是不想见的。 后来想想,这淮阳郡郡守的嫡长孙林微余似乎曾经是唐明琅的伴读,她突然想到了此事,便让人把他们带进来了。 这淮阳郡郡守名为林翊展,今年四十有三,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还是比较常见的,但是他的嫡长孙可就不同了。 林微余七岁中童生,十三岁中进士,十七岁中榜眼,他的文章不仅得了南安帝的青睐,而且还曾经被廉涛夸过,作为前任帝师,他的夸赞在朝中的分量有多重是不言而喻的。 听说前阵子林微余才因为献策有功获封了城主之位,那个城池正好就是在淮阳郡的辖地里,这下朝中的人可都不敢小看淮阳林家。 更有意思的是,这林微余在小的时候曾经因为有“神童”之名被传召进宫做了唐明琅一个月的伴读,虽然时间不长,但两人到底是有这样的情分在,这林家得势,也就意味着唐明琅日后会多一分助力。 唐清璃摸不透他们的想法,但左右人家是堂堂正正递上拜帖的,她便大方接见了。 林翊展带着林微余进门的时候不卑不亢,行礼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傲气,唐清璃并未多说什么,只说了句赐座,而后便让人奉茶了。 唐清璃不着急,但是林翊展与林微余似乎很着急,见唐清璃对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感兴趣,只和他们打太极便有些不满。 “林大人。” 唐清璃脸色不愉,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两个男人,他们是为官者,却锦衣玉袍,身上的玉佩都是不凡的珍品。 哪怕林翊展贵为郡守,他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腰间这一块玉佩,这玉佩从何得来她没有兴趣,她只知道年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微臣在。” 林翊展察觉到唐清璃脸色不佳,但并不在意,毕竟他可是有确切的消息,这公主殿下来永乐郡并不是养身子的,只不过是触犯龙颜,被赶出来好好反省,过几日的陛下生辰礼都回不去。 说句实话,他原本是不想与公主沾上什么关系的,但偏偏主子有这样的指示,他想了想也不亏,最起码还有个永乐公主的名头,更别说这永乐郡也是她的。 只要她反思好了,和陛下求求情,到时候还是能够顺利回京中的,而他们若是在这时雪中送炭,这林家便全是真正意义上站起来了。 林翊展不是个聪明人,但他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在明确主子的意思,与林微余细细分析过后确定此事可行,他便毫不犹豫下了定论,一定要来。 至于林微余,在他看来只有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他,这公主如今落魄了,还得依靠他们林家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唐清璃知晓了他们的来意,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说他们蠢还是愚忠,这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不是唐明琅,能够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 她是谁?是这南朝唯一的嫡亲长公主,莫说是这小小的城主,便是王爷侯爷的世子她都看不上。 这两个站在自己面前,惹她生气的蠢货,究竟是哪一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恶心人的事,她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正想开口,只见林翊展从怀中突然掏了什么出来。 “微臣自知此事有些唐突,但也并非无据可依便这么急匆匆来了。” 林翊展取出手中的玉佩,似乎信心在握:“这玉佩是一位故人所赠,还请殿下过目。” “拿上来。” 唐清璃抬眸,吩咐了一声。 “是。” 灵芝轻轻应下,取出锦帕接过了玉佩,送到了唐清璃面前。 “这是何物?” 唐清璃挑眉,确认这块玉佩不过是寻常之物,并未从中得见什么特殊的材质,若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许便是背面的“芬”字了。 “此事也比较久远了,殿下不清楚倒是正常。” 林翊展看着她,轻笑着说:“此乃国公夫人赠予林家的信物,只要林家有需要,尽可相寻。” “国公夫人?” 唐清璃抬眸看着这块玉佩,他口中的国公夫人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自己那刻薄又鼠目寸光的外祖母,也就是云从戎明媒正娶的妻子。 云从戎的妻子名为佘艳芬,为云从戎生下了二子一女,也就是云磊云拓还有云华三人。 若是说云华从小到大有什么过得不舒心的地方,大抵便是佘艳芬的偏心与刻薄,让她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爱意。 幸而云从戎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仅一碗水端平,甚至还会在佘艳芬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云华的时候维护她,而且还会给她买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首饰,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云从戎的女儿自然应当娇惯着来,为何要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气。 云从戎对佘艳芬是有怨气在的,因为他知道佘艳芬在生云华的时候难产,加上云华又是个女儿,所以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她。原本心头对她的愧疚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消失殆尽。 虽然是女儿又如何呢,他还是会好好对云华,女儿也不必儿子差。 故而不管云从戎还是云磊与云拓,对云华都格外偏爱宠溺,也算是弥补了她很多时候缺少的爱。 唐清璃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位外祖母的,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在自己受委屈的时候,是她站在一旁说风凉话,认为是自己的错,而护着府中另一个比她还大一岁的庶子。 可是云华终究已不再是云府的小姐了,她是尊贵的皇后,更是南安帝的掌中宝心头宠,她已经有能力反抗自己的母亲,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同时也是在弥补之前的自己。 那是唐清璃记着的为数不多一次母后发火,原定三日的省亲只用了不到一日便回宫,次日便降下懿旨,昭国公府旁系一脉冲撞长公主,昭国公夫人识人不清,顶撞长公主,禁足三月,无召不得出。 那道降下的圣旨不仅仅是父皇为母后出气的圣旨,更是母后自己为自己出气的圣旨,也正是在那一刻,她的外祖母才知道,她的母后与自己的隔阂究竟有多深。 所以后来不管佘艳芬再怎么努力,云华都没有心软,但是在她离世的时候也有去送她,仅此而已。 收回思绪,唐清璃看着面前的这个玉佩,林翊展是不是个蠢的,拿着佘艳芬的玉佩来自己面前说什么有恩必报的话,是蠢的吧。 “是的,昭国公夫人。” 林翊展看唐清璃面色不变,心下不自觉一沉,难道找不错人了?不应该啊,这昭国公府乃是先皇后的母家,自然也是公主殿下的母家。 “既然是昭国公夫人许诺的林家,那林大人应当去寻昭国公夫人才是,怎么来到了孤的公主府,说些无关紧要的放肆之语!” 唐清璃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溅出的茶水撒在了地上,正正好冲着两人去的。 “殿下息怒!” 林翊展连忙带着林微余跪下,他们这才有些后怕,毕竟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公主,而非寻常人家小姐。 他们怎么就冲昏了头脑,直接过来了呢。 “息怒?呵,来人,给我架出去!” 唐清璃二话不说便直接让人把两人架了出去,顺便把让人把此事转述给云从戎听。 韩霜锦听完了唐清璃复述的话,一时间如鲠在喉,这两个人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那些昭国公夫人的玉佩来找唐清璃? 还说要结亲?疯了吧。 唐清璃可是陛下唯一的嫡亲长公主,更是这永乐郡的主人,林家是抽了什么风敢说这样的话? “怪怪的。” 韩霜锦听完了唐清璃说的话不自觉抿了抿唇,接着说:“此事来得突然且莫名其妙,像极了是突然想要把你与昭国公府扯在一起。” “我也这么想。” 唐清璃方才是真的气着了,回到书房冷静下来后想了想,他们的目的想来并不纯粹。 “是不是他的人?” 韩霜锦用食指沾了水,轻轻地在桌上画了个九,轻轻地问了声。 “目前还不得知。” 唐清璃微微摇头,随即又说:“不过已经让人寻云拓舅舅问问情况,以及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查了。” “最快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韩霜锦抬眸,此事可大可小,其实依着如今南安帝对唐清璃的宠爱程度,她直接一封信告到京中去都未尝不可。 “今日。” 唐清璃对飞鱼楼有信心,若是一个小小的郡守都查不明白,那干脆飞鱼楼还是别干了! “这么快。” 韩霜锦有些诧异,不过想着云家酒肆遍布整个南朝,倒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对了,还有一事。” 唐清璃突然想起来,又说:“三日后便是你铺子开张的日子了,想要什么贺礼。” “清璃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她笑着说:“怎么有人直接问送什么贺礼的?” “那这很正常呀,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又说:“我想送你你喜欢的,自然便直接问你了,还是你觉着这样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着:“总觉得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原来是这样。” 唐清璃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下次便知道啦。” “没关系,这样的清璃我也很喜欢!”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轻笑着说。 “不许说了!”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韩霜锦每次表达爱意的时候都分外直接,把她弄得特别害羞。 “好好好,我不说啦。” 韩霜锦失笑,开始与她专心吃饭。 昭国公府,前厅。 “林大人不好好在自己的淮阳郡待着,跑到我们永乐城来做什么?” 云磊与上官欢欢去了京都,云从戎身体不适正在养病,这偌大的昭国公府就压在了云拓身上。 他一个原本啥事都不管的公子哥突然多了一堆的杂事,本来就烦的很,没想到还有人送上门来找事,要是不打一顿都出不了这口气。 真是什么样的货色都有,居然还敢盯上他的璃儿,也不照个镜子照照自己,这林微余哪一点配得上唐清璃了?就会写几篇穷酸文章,看起来就让人生厌! “云二爷,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翊展出门之前事先有告假,故而此刻面对云拓可丝毫不慌,他又不是世子,身上也没有官职在,自己好歹是一个郡守,压他一头绰绰有余。 “那林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云拓才懒得和他扯皮,他抬眸看向林翊展,冷冷地说:“与公主结亲?你也真敢想!” “云二爷此言差矣,我们微余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了一城之主!他爱慕公主殿下已久,还请云二爷从中撮合撮合。” 林翊展又拿出了方才的那块玉佩,递给了云拓。 “是你?!” 云拓看到林翊展拿出的许配便不自觉起身,他自然记得此事,那时是娘亲在在外礼佛的时候遇上了贼人,差一点便回不来了,幸好得了路过之人相助。 原本是想着将那人带回家的,没想到那人倒是不图回报,佘艳芬便许下了承诺,只要恩人拿着玉佩来昭国公府,必有重谢。 “是我。” 林翊展看云拓这副模样,心下有底,看来国公夫人虽然离世,但是这昭国公府应当不会不认这份恩情。 “娘亲已经死了。” 云拓握着手中的玉佩,看着林翊展,冷冷地说:“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林微余终究是听不下去了,这玉佩都被他拿在手上了,居然还不认账。 “我怎么样了?” 云拓可没有云磊那么光明磊落的样子,在他看来这种拎不清的人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与他沟通,他轻轻地笑了笑,冷冷地说:“娘亲临终之前确实告诉我们,若是有人拿着玉佩上门,那便许他五百两黄金,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五百两黄金?” 林翊展原本笑着的脸沉了下来,他看着云拓,目光深邃:“国公夫人的命原来就值五百两黄金。” “原来林大人是嫌少。” 云拓听了这话粲然一笑,又说:“那我便自己做主,再加上五百两黄金,凑够一千两,如何?” “云二爷财大气粗,但那非是本官想要的。” 林翊展盯着云拓,冷冷地说:“若是国公府不想认本官,此事就此作罢,我必定不会再来。” “林大人这是在威胁我呀。” 云拓可不是被吓唬着长大的,他直接四两拨千斤,淡淡地说:“且不论这恩情究竟有多重,一千两黄金足够让你几代人衣食无忧,而你却一定扯着我说一些逾矩的放肆之言,那我便只能够把你今日在国公府的所作所为递交给陛下,让陛下圣裁了!” “好啊,那本官倒是要看看,陛下会站在哪边。” 林翊展好不退却,听了这话反而笑着说:“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云二爷哭还来不及哭呢。” “林大人,你真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云拓看着他,冷冷地说:“这知道的自然明白您是淮阳郡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哪来的破皮无赖!” 第147章 林家靠山 “云二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林翊展听了这话脸色直接就沉下来了,这云拓真是个泼皮无赖,居然真的不认账,着实可恶! “威风?那还真是比不上林大人,居然敢跑来家中对公主殿下有不敬之意。” 云拓可不像自己大哥,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文质彬彬的,这不是把自家的脸丢到地上踩吗! “你如何笃定陛下就必定相信你说的话呢。” 林翊展心下微动,淡淡地说:“而云二爷又如何得知本官一定会输呢?” “你会不会输与我有何关系?我说你今日来到府中便要我们挟恩图报,只单单一句对殿下的不经之语,你便逃不了这罪责!” 云拓实在是懒得和他们纠缠,摆了摆手又说:“昭国公府更加没有任何资格置喙殿下的亲事,你这不就是在为难我们?究竟是何居心?” “云二爷,本官不过是好好与你商讨罢了。” 林翊展看着云拓不耐烦的样子,语气一缓,轻轻地说:“毕竟这联姻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好处,公主殿下她毕竟也只是…” “林大人!慎言!” 云拓直接打断了林翊展的话,而后让人从库房中取了一千两黄金,摆在两人面前:“这五百两黄金是娘亲交代的,另外五百两黄金是我补偿给林大人的,林大人了要想清楚了。” “云二爷这是说什么都不认了?” 林翊展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银子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缺,缺的是林微余的一个好亲事,不过是一个即将要被废掉的公主罢了,云家将之当成什么香饽饽了,到时候有得他们哭的! “是有恩报恩。” 云拓纠正了林翊展的话,示意小厮把那锦盒放在了桌上,而后道:“这玉佩我便收回来了,金子你们直接拿走便是,日后便不要再来府上了。” “好好好,我算是看清楚了。” 林翊展看着云拓坚定的样子,知道今日自己是讨不着好了,他冷冷地丢下一句狠话:“那就请云二爷好好看着吧,看看你心中的公主殿下究竟还能够坐稳她的位置多久。” “慢走,不送。” 云拓听了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个林翊展是疯了不成,如此有恃无恐,这可不是他的淮阳郡。 “哼!” 林翊展带着林微余抱着锦盒走了,这一千两黄金到时候取一部分给主子,应当能够平息他的怒火吧?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得看上长公主了,等被废的圣旨下来了不就还是个庶人吗? “真是气死我了!” 云拓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阿猫阿狗都找上门来了,还想要娶他的璃儿?他在做梦吧他! “老爷息怒。” “不行,我得去找一下爹。” 云拓风风火火来到后院,直接进了云从戎的院子,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云从戎。 “毛毛躁躁的,出什么事了?” 云从戎看到他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悠悠地从躺椅上坐起,不得不说,韩霜锦送的这个礼物还是非常得他的心意的,难怪唐清璃也被她哄的很好,听说这两个人如今关系还挺不错的。 “你们都下去吧。” 云拓摆了摆手,而后直接扶着云从戎进了房门,这才开口道:“方才淮阳郡守林翊展过来了。” “哦?不年不节的,过来做什么?” 云从戎听了他的话不自觉挑了挑眉,摆了摆手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了软榻上。 “事情是这样的…” 云拓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从戎,而后把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 “荒谬!” 云从戎听了云拓的话,手中攥紧了玉佩,脸色格外难看。 “他不仅有恃无恐,而行为做事太过荒唐,孩儿觉得太稀奇古怪了。” 云拓方才在过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此事虽然看起来有些突然,还有些荒谬,但是仔细想来,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林翊展先是去了公主府,言明林微余对唐清璃爱慕已久,此为第一步,不管成功与否,林家算是在公主面前露了脸。 第二步,公主直接把他们丢到了昭国公府,林翊展与昭国公府在外人眼里会通过这个玉佩成功搭上线,如今要撇清关系,最快的便是自己先出手,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尤其是那一千两黄金。 “有恃无恐。” 云从戎敲了敲桌子,他听到此事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林翊展做这件事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能够从中得到什么。 他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谁,因为什么? “他背后的人,查清楚,然后安排人去盯着他们在永乐城的一举一动。” “是。” 云拓很快应下,又说:“爹,我们要不要寻一下璃儿,与她聊聊?” “可以。” 云从戎点头,又说:“你好好安慰一下,此事估计惹得她有些不快,不管怎么样,先把她与我们的关系撇干净便是。” “孩儿知道。” 云拓点了点头,突然有些不满:“这林翊展与林微余未免也太放肆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哪怕他们背后站着的是王爷,那也…” “或许,不是呢。” 云从戎抬眸,看着云拓道:“或许自始自终站在他们身后的,是能够主宰璃儿婚事之人呢?” “是…陛下?!” 云拓读懂了云从戎的言下之意,不自觉便有些遍体生寒,所真是如此,可不是一件小事。 “或许是,或许不是。” 云从戎摇了摇头,他也只是猜测罢了,具体情况如何,谁又能够得知呢? “爹,我先去一趟公主府吧。” 云拓觉得不能够再这么等下去了,他如今要看看唐清璃是什么样的想法,以及对此事是否了解,才能够做出最快的反应与打算。 “去吧,注意着些。” 云从戎点头,轻轻地摆了摆手,而后又说:“带点璃儿爱吃的糕点过去。” “是。” 公主府,书房。 “你要是实在困了的话,不用强撑着陪我的。” 唐清璃看着有点打瞌睡的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回房中休息吧。” “不是很困,只是没我想看的书。”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书都是文言文,看久了确实容易打瞌睡,幸好她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倒是不至于看不懂,只是觉得有些枯燥。 “那你看看话本?” 唐清璃对她一向纵容,听到她说这些书无趣,顿时便想到了新的法子。 “什么话本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她从韩宅中带来的那些话本基本上都已经看完了,又不大好意思让连翘出门帮她买,所以如今都是在看旧的。 “我让灵芝出门给你买了几本回来,也不知道你爱看哪些,就都买回来了。” 唐清璃失笑,柔声说:“你先看看话本,等过几日我把那些商业的书寻出来了,便让人送到你的房中去。” “好呀。” 韩霜锦这下提起精神了,自己的女朋友究竟是什么天使呀!这安排实在是太完美咯! “你呀你…”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这样也挺好的,她只要在自己身边开开心心就好。 “殿下,韩东家,於管事来了。” 枳橘一进门就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心下暗道自己来的怕不是个好时候。 “快让人进来。”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一沉,怕不是韩宅中又出了什么事?他才会特意过来。 “东家,殿下。” 於芥兰很快便入了书房,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听到唐清璃说免礼之后方才起身。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见於芥兰起身之后便问了句。 “陈惟书动手了。” 於芥兰看了眼韩霜锦,沉声道:“他还是对月妩姑娘下药了。” “蠢货!” 韩霜锦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既然已经动手了,直接抓起来便是,不用给他留情面!” “是。” 於芥兰飞快应下,又说:“月妩姑娘并没有中计,如今在府中操持铺子的事,故而未来。” “那便好。” 韩霜锦心头微松,又说:“我相信你与月妩还有青黛能够相处得很好,若是遇到不懂的事情便去问问她们,别害怕,知道吗?” “可是东家,我之前真的没有管过铺子。” 於芥兰这会相信东家是真的想要把铺子交给他了,一下便觉得肩上的担子极重。 ”没事的,大家都有第一次,你学一学便好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陈惟书那个家伙既然真的下手了,那便绑起来丢厨房,我与你一起回去,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 於芥兰抱拳应下,既然东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再推辞的话,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 “清璃…我…” 韩霜锦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唐清璃就在自己身边坐着,她有些不大好意思,正想说点什么,唐清璃已经主动开口了。 “没关系的,本来你也应当去看看的。 唐清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且铺子都快要开业了,作为东家的韩霜锦一直不出现也不合适。 “我们清璃最好啦。” 韩霜锦笑得甜甜的,轻声说:“那等到时候清璃一定要来铺子吃饭!我请!” “好,没问题。” 唐清璃失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一定去给你送贺礼。” “好,那我就等着啦,时间不等人,我就先带着於芥兰回去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而后便带着於芥兰准备回韩宅去。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唐清璃点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把韩霜锦拘在府中,更何况她做了这么多事也是为了自己。 “好,知道啦。” 韩霜锦笑得甜甜的,她带着於芥兰从后门出了公主府,朝韩宅走去。 “殿下,云二爷来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许三归便前来通传。 “请进来。” 唐清璃挑眉,轻轻地说着:“稳妥些,别让太多人知道此事。” “属下明白。” 许三归应了声,很快便带着云拓来到了书房。 “舅舅。” 唐清璃连忙把要行礼的云拓扶了起来,轻轻地问了一句:“舅舅可是为了方才林翊展一事而来?” “是。” 云拓毫不犹豫点头,愤懑地说:“这林翊展未眠也太放肆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自然是应当让陛下决定,他怎么敢堂而皇之找上门来说他的嫡长孙对你爱慕这样的话!” “舅舅。” 唐清璃看他如此愤怒,心下一暖,轻笑着说:“或许正是因为离京都远了些,故而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哪怕是这样,那也太放肆了,你贵为公主,怎么可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便随意定亲,此事荒唐又蹊跷,我总觉得他是想要借用此事转移你的注意力。” 云拓摇了摇头,又说:“方才他在我府上的时候不仅有恃无恐,而且言行中都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他背后有人为他撑腰,这是必然的。” “他背后站着的人,是明国公。” 唐清璃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推给了云拓。 “明国公?唐明德的人?” 云拓有些惊讶,明国公乃是乃是唐明德的外祖父,是坚定的大皇子一党,按理来说与唐清璃应当并无纠葛才是,又如何会安排人来整这么一出? “是。” 唐清璃相信飞鱼楼的消息,明国公与唐明德之间关系紧密,这林家自然是他们的人,若是能够成为她的驸马,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而且从飞鱼楼截获的消息来看,这信中所言,是父皇对她起了废公主的心思,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陛下要废公主?!这怎么可能呢!” 云拓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南安帝对唐清璃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又如何可能会轻易废公主呢?这一定是假消息。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越是这个时候,唐清璃往往越冷静,她知道若是自己先自乱阵脚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 “我也让人去查。” 云拓点了点头,又说:“此事事关重大,殿下千万不可着急,或许是有人危言耸听,特意中伤陛下,离间你们的关系。” “我知道的舅舅,您别担心。” 唐清璃轻笑,又说:“如今已经有了头绪,自然便不会由着他们想的走。” “你心里有底就行。” 云拓看着她这样也知道她是有盘算的,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今他知道了背后装神弄鬼的人酒精是谁,自然也知道应该往哪个地方使劲。 不过他真的没想到,居然是明国公插手此事,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怎么了舅舅?” 唐清璃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着说:“有什么事便直接孤说,不必藏着掖着。” “听说,你与韩霜锦...” 云拓抿了抿唇,没有把话说完。 “舅舅怎么知道的...” 唐清璃脸颊微微发红,看着云拓道:“孤知道了,定然是舅母同舅舅说的,此事确实为真。” “你这孩子,怎么就...” 云拓听到她的回答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传到了你父皇的耳中,对你的影响会有多大?他甚至有可能直接...” “父皇不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说:“哪怕父皇知道了,我也不惧,这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自然会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你啊,这是着了什么魔,” 云拓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如今年纪轻,不懂什么是喜欢,那可能只是你们一直待在一起,你的误解而已,你们都是女子,这种违背伦常的事如何能够作数?不过是因为这段日子你们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你以为那是喜欢罢了。” “舅舅是铁了心要阻拦我?” 这样的话她听了多次,云磊舅舅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对云拓的反对其实她也并不意外,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女子天生就应当与男子在一起,这是阴阳结合,两全其美的事。 原本的她,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喜欢韩霜锦的自己不正常,为何会对一个女子动了心。 她找了无数的借口去摆正自己的心思,甚至还有段时间刻意回避,可是心动便是心动,这是自己不可控的情绪。 在上官欢欢发现自己的感情,引导她的时候,她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这些情绪是否如她所说,是不自觉的掌控欲。 可是那统统都不是,是看到她受伤,生死未卜的时候会心痛到不可言喻的喜欢,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轻松大笑的开怀,是被她左右的情绪,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她读得懂自己的心,那就叫喜欢。 “舅舅只是想告诉你,感情二字最是磨人,你要想清楚才是。” 云拓看着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语气缓和。 “我很清楚,舅舅。” 唐清璃看着他,温声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就明明白白告诉舅舅了,我,非她不可,只她一个。” “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云拓撇了撇嘴,听了唐清璃的话格外无奈。 “没有什么迷魂汤,舅舅。” 唐清璃听到他语气缓和下来,认真地说:“她对我真的很好,实打实地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事容后再议吧。” 云拓害怕再被她说下去,自己会不坚定,连忙摇了摇头,说:“如今最关键的是查清楚明国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此事不可小觑。” “清璃知道。” 唐清璃失笑,又说:“还需舅舅助我。” “这是自然。” 韩宅,后院,柴房。 “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陈惟书透过禁闭的柴房门看到了於芥兰,语气愤怒又嚣张:“你不过是东家从外面买来的奴才,凭什么把我关起来!给我放出来!”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於芥兰面对他的质问和怒骂丝毫不慌,淡淡地看着他无能哀嚎。 “我做了什么!” 陈惟书愤怒地拍打着柴房的门,愤愤地说:“你究竟想干什么!把我放出来!” “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於芥兰看着他,对一旁的丫鬟轻声说:“去,把月妩姑娘给请过来。” “是。” 丫鬟应声而去,陈惟书听了这话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呢?花月妩明明已经…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於芥兰看了他一眼,院门口出现了花月妩的身影,那个原本应当生死不明躺在床上的女人,如今出现在了柴房门口。 “怎么会?” 陈惟书如今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了,他不自觉手往下垂,看着花月妩说:“你与於芥兰一起算计我!” “算计?” 花月妩挑了挑眉,冷冷地说:“要给我下药,置我于死地的人是你,你如今说我算计你?” “难道不是吗!” 陈惟书抓住了柴房的门,大吼道:“若不是你,东家怎么会出事?又怎么会不让我插手铺子的生意?我跟着她这么久,从永州城至今,怎么可能比不过你?” “自然是你自己的问题。” 花月妩面对他的质问丝毫不慌,看着他说:“账上被你支走的银子还有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与庄子上的管事勾结,对自己下狠手,这些事你若是放在铺子的生意上,何愁铺子不兴旺?” “那是因为你们与公主狼狈为奸!想要把韩氏布庄据为己有!所以才把我排挤成边缘人物!” 陈惟书看着花月妩,冷笑着说:“为什么不敢让我见东家?你们无非是害怕她把那些东西都还给我,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的位置,还有这偌大的铺子!都应该是我的!” “你的?你在想什么!那是东家的!是东家信任谁才会把铺子给谁管!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月妩听了陈惟书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她看着陈惟书愤怒道:“是你自己对不起东家,配不上她的信任,是你自己想当然觉得那些东西是你的,是你自己欲望太强野心太重,是你自己!” “我…” 陈惟书被她这么一骂神情恍惚,他看着花月妩,很快反应过来:“难道你敢说你对铺子半点心思都没有吗?你说啊!” “我敢。” 花月妩盯着陈惟书,冷冷地说:“我敢对天起誓,若是我对铺子有半分不该有的心思,那我便万劫不复,入十八层地狱!” “你…” 陈惟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想说什么?再说说看。” 第148章 韩宅事毕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陈惟书下意识一愣,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小姐?” 陈惟书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而后抬头看向院门,只见韩霜锦缓缓而来。 “怎么不继续说了?” 韩霜锦站到花月妩身侧,看着关在柴房里的陈惟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 这护甲还是唐清璃特意让人送她的,与她手上的一模一样,她很喜欢。 “小姐,您…” 陈惟书看到韩霜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韩霜锦又重复了同样的话,看着陈惟书僵直的样子,心头觉着有些无趣。 “小姐,您没事?” 陈惟书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小姐什么事都没有,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你希望我出什么事?” 韩霜锦叹了口气,轻轻地摆了摆手,围观的丫鬟与小厮尽数离开。 “小姐,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惟书开心地笑了笑,又说:“只要您没事,那就一切都好。” “陈惟书。” 韩霜锦不会为他这副样子心软,他哪怕再担心自己都不是伤害旁人的理由。 “小姐,属下在。” 陈惟书看着韩霜锦,身子不自觉就抖了一下,他知道的,小姐不会放过他。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韩霜锦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有哪里对不住你吗?做假账,与人勾结,对月妩下手,一桩桩一件件摆在我面前,我有些不认识你了。” “小姐…不是这样的…” 陈惟书连忙摇头,他抓紧了柴房的门说着:“我只是想帮到小姐,真的。” “帮我?你真的是在帮我吗?” 韩霜锦轻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其实不是在帮我,你只是在帮你自己。” “小姐,为什么您不相信我?我跟在您身边比他们都要久!为什么您一直都看不到我!” 陈惟书攥紧了门,看着韩霜锦说:“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跟在您身边,为您做事,您身边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凭什么让花月妩占了!她哪里配!” “别拿自己和我比,我不会做假账。” 花月妩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你说想要站在东家身边,左右不过是为了满足你那自私又邪恶的不知名欲望而已,你敢说你不是为了铺子中的权力?你敢说不是为了地位?省省吧。” “你!” 陈惟书辩无可辩,因为花月妩直接戳中了他心里最直接的心思,本来就是,大管事应该是他,小姐最信任的也应该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我很信任你的。” 韩霜锦止住了花月妩的话,看着陈惟书,摆了摆手就让於芥兰把他放出来了。 “可是我的信任,并没有换来你的坦诚相待,甚至于你利用了我的信任,达成了你的目的。” “在你与廖念一还有周雷达成合作,把自己打成重伤送回来的时候,其实我便已经知道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给你机会,所以一次又一次让芥兰给你机会,而你是怎么做的?” “你自大狂妄,认为府中和铺中的一切都应当是你的,不相信月妩,也不相信芥兰,在我心里,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你们应当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而非互相怀疑的对手。” 韩霜锦如今要的是韩氏布庄快速发展,她想要组建自己强有力的团队,於芥兰与花月妩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原本还有一个陈惟书的,只不过他这样的行为已经让韩霜锦彻底丧失了信心。 她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要在短时间里为唐清璃赚到更多的钱,便不能够畏首畏尾,也不能够乱如一盘散沙,她要手中的人拧成一股绳,要他们势如破竹,陈惟书,留不得。 她现在说的话,不仅是给陈惟书听的,通往也是说给於芥兰还有花月妩听的,她相信这两个聪明人能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小姐,明明是我先来的!铺子也是我打理的,但是偏偏花月妩来了之后您就重用她了,凭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有什么资格与我一起?” 陈惟书被放出来之后便跪在了韩霜锦面前,他抬头看着她,语气满满都是不甘:“小姐,我在家中二十几年了,一直都跟在老爷与您身边,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韩家任何一事,除了账目的事,可是账目我也是为了为您打探消息,仅此而已…” “女子为何不能够与你平起平坐?” 韩霜锦目光如炬,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惟书,轻笑着反问:“本小姐身为女子之身,还不止与你平起平坐,更是直接狠狠地压了你一头,怎么不见你有问题?” “小姐,您不一样!” 陈惟书听到韩霜锦拿自己去比,当即摇了摇头,在他心里韩霜锦便是主子,怎么可能拿主子来比。 “有什么不一样的?” 韩霜锦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若此刻花月妩是你的主子,你还会这么质疑他吗?陈惟书,为人处世都是看能力,而非看身份地位的,这是我在把你带出来的第一天便告诉你的话,你凭什么看不起月妩,又凭什么觉得你的能力就是比她强?” “她为我创造的价值与利润别说是比起你,就是整个韩氏布庄加起来都没有她多,你以为韩氏布庄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做起来的?就是因为月妩的绣艺,再到后来的广福楼,奇居阁,哪一个月妩没有从中出力?” 韩霜锦越说越气,她盯着陈惟书,冷冷地说:“你觉得本小姐忽视了你,好,那我们再说说你。” “你原本只是被张鸣压着的一个管事,是本小姐给了你机会,让你执掌铺子,你确实做的很好,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可是然后呢,本小姐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把你从永州城带到了永乐城,你是怎么做的?因为对我有怨气,所以你去青楼,做假账,与人勾结想要拿下韩宅,最后甚至对月妩下手,你自己看看,你做的这桩桩件件究竟是什么破事!” “你说为了我好,所以你做了这么多,不可否认,你确实是被人蒙骗了,以为我出了事,所以你想要拿回韩府的主动权,这可以理解。”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打着为了我好的名声对身边的人下手,你不是为了我好,你只不过是想从他们手中把权力都夺过去,你变了,陈惟书。” 那时的翩翩少年郎,运筹帷幄又懂得隐忍的管事终究是在不断前行中迷失了自己。 “小姐!惟书没有变!” 陈惟书听出了韩霜锦言语中满满的失望与放弃,他下意识跪着上前几步:“惟书对小姐的心一向都是如此,从来未曾变过的,小姐…我…” “收起你那些腌臜的心思。” 於芥兰打断了陈惟书的话,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都是男人,他知道陈惟书是什么心思。 “陈惟书。” 韩霜锦闭了闭眼,冷冷地说:“你对月妩下手,与廖念一还有周雷勾结,这些事我都没有冤枉你,至于怎么处理你,我交给月妩。” “东家?” 花月妩有些发愣,她抬头看向韩霜锦,微微地有些错愕。 “他做了错事,自然应该付出代价,若非我们早有准备,如今受伤害的就是你,交给你处理,理所应当。”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轻地说:“你尽管处理便是,不必留情面,这韩宅也该杀鸡儆猴瞧瞧了。” “多谢东家。” 花月妩没有犹豫,二话不说便点了点头,让小厮过来把陈惟书的双腿打断,丢进奴隶市场去。 “卖身契青黛知道在哪里。” 韩霜锦也没有对她的做法评价什么,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便带着於芥兰回了书房。 “小姐。” 於芥兰看她坐下之后脸色有些不大好,连忙让人泡了杯参茶来。 “我没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廖念一与周雷那边也差不多可以下手了。” “不再等等嘛?如今还不知他们的目的为何。” 於芥兰微微蹙眉,又说:“若是太早下手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此事我与殿下商讨过,不管唐明琅想要做什么,这庄子决不能留他的人,到时候许三归会配合你的,该审便审。” “是。” 於芥兰应了声,韩霜锦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还有一事。” 韩霜锦抿了抿唇,道:“这陈惟书虽然是被打断了腿送到奴隶市场,但难保他不会再和唐明琅他们接上线,你派人盯着,最好是送远一些。” “小姐,可要…” 於芥兰比了一个灭口的姿势,反正陈惟书的卖身契在府中,杀了便杀了。 “不可。”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若是杀了,只怕会影响到殿下,左右寻个理由打发了便是。” “听小姐的。” 於芥兰点了点头,还想做什么,便看到韩霜锦突然盯着他,他有些迟疑,问着:“小姐,怎么了?” “於芥兰。” 韩霜锦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轻轻地问:”你想再次领兵打仗吗?” “小姐?!慎言!” 於芥兰听到她的话吓了一大跳,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明白韩霜锦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无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韩霜锦看着他,轻声说:“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没关系的。” 书房中突然安静下来,於芥兰并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是跪在地上不知道思考什么。 韩霜锦也不介意,她知道於芥兰猛然听到这样的话需要时间去纠结考虑,而她更知道,於芥兰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小姐,芥兰有个问题。” 良久,於芥兰终究是重新抬起了头,看向韩霜锦的眸中带了几分坚定。 “你说。” 韩霜锦看着他,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芥兰想知道,小姐问的这个问题,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殿下。” 作为曾经的镇北侯世子,於芥兰对于政事上的敏感度完全不输给如今朝堂上的任何人。 “为了天下。” 韩霜锦看着他,轻笑着说:“不为我,也不为清璃,只为了天下的百姓,做护国之事。” “小姐此话,芥兰不认同。” 於芥兰摇了摇头,如今南朝稳定,哪怕外有异国在虎视眈眈,也并非必须打仗,这为了百姓一话,所言实在过虚,他不信。 “不认同也正常。” 韩霜锦淡淡笑了笑,又说:“那你可知,这唐明安与外邦勾结,意图要把殿下作为和亲对象?” “什么?他疯了!” 於芥兰听到这话怒不可遏,唐明安哪来的胆子,一个废王罢了,居然还盯上了永乐公主?最关键的是居然还与外邦勾结?他是人吗! “陛下的生辰礼在三天后。” 韩霜锦伸出了三根手指,又说:“三天之后,所有事都会成为定局。” “但是小姐一点都不着急。” 於芥兰心知二人如今就是在博弈,小姐与殿下的关系如此亲密,但是她一点都不着急,想必此事并不是既定之局,而是有破局的方法。 “是啊,因为此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再瞒着於芥兰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和他说了。 “陛下知道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唐明安拿下?” 於芥兰很诧异,他的父亲於战不止一次和他们说过,陛下生平最痛恨的便是通敌卖国之辈,若是被发现了,诛九族都是轻的。 这唐明安好大的本事,居然能够在被陛下发现了这样的事后还高枕无忧。 “陛下有自己的打算。” 韩霜锦并不想与於芥兰分析那么多,很快又说:“我告诉你此事并不是为了其它,只单单一点,博南国与穹亚国从头都尾都没想着让我们好,这只是他们计划中的其中一环,所以我们势必有一战。” “朝中有将军。” 於芥兰心下一动,但仍旧是摇了摇头,又说:“且我还是戴罪之身,又如何能够…” “为何不能?” 韩霜锦打断了於芥兰的话,看着他说:“只要你想,那你就可以,我会帮你,殿下也会帮你。” “殿下…” 於芥兰猛然抬头,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未眠也太天方夜谭。” “你没有想错。” 韩霜锦知道於芥兰定然会发觉的,她知道於芥兰的政治敏感度一点都不低,只要有人点醒一句,他立刻便能够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 要夺权,只有银子与人脉一点也不够,最关键的是手中要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只有手中有一支指哪打哪的军队,韩霜锦才会觉得有几分踏实感,於芥兰正好是行伍出身,此前只差一点点就坐到了将军之位。 在城中不仅能够快速摸清楚整个城池的势力划分,又能够从泼皮无赖里要到有用的消息,可以说於芥兰让她特别意外。 这样的人才对于军事上的把握是极强的,如今唐清璃既然有了夺嫡的想法,又有了自己的封地,那她便可以着手为殿下养一支私兵。 “可是东家,殿下知道此事吗?” 於芥兰看着韩霜锦,总觉得此事或许并不是殿下的想法,而是东家这么想。 “她不知道。”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只是有这样的一些想法,但是想法付诸于行动是需要我去努力的,只有先把一些可能会发生的因素都处理完,有一定的把握了,我才会告诉她。” “所以东家先问的我?” 於芥兰更诧异了,一个小小的商贾居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还是个女子,实在是让他震惊。 “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韩霜锦大方地笑了笑,这些事都是她想做的,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唐清璃也好,如今都不是她藏拙的时候,只有让手底下的人知道她想做什么,并且拿出一定的手段来,他们才能够明白。 “小姐,您可知您方才说的话,若是被朝臣听到了,该引起多大的轰动。” 於芥兰定定地看着她,她心中自然是有一团火的,他不愿意屈服,不甘心屈服,也想有朝一日重新回到自己的战场上上阵杀敌,护卫南朝。 但他也知道,女子执政天方夜谭,殿下若是真的要走那样的路,要面对的阻力与困难必定比现在多上千倍万倍,若是这样,她们还要继续吗?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着於芥兰,坚定不移地说:“你不必试探我,既然我已经决定做这样的事,自然便已经考虑过他的可行性以及后果。” “若是被发现了呢?东家不害怕?” 於芥兰看着她,养私兵,这是诛九族的死罪!若是一个不注意被人发现了,全家人都得死! “不害怕。”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有能力把这支军队训练好,也有能力把他们藏好。” “小姐既然如此相信我,那於芥兰自然不能够让小姐失望。” 於芥兰看着她的双眸,轻声说:“小姐放心,我这条命,只属于小姐!” “好!” 入夜,公主府,内院。 “殿下,这是韩东家让人送来的吃食,说您一定要按时用膳。” 枳橘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盒,看着原本在软榻上看书的殿下合上书,心下不自觉感慨还得是韩东家,一句话就让殿下乖乖吃饭了。 “陈惟书的事处理的如何?”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既然已经把吃食送过来了,府中的事应当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也会把消息一同带过来。 “都处理完了。” 枳橘将韩霜锦送来的消息还有府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唐清璃。 话说完了,正巧食盒中的菜也都摆完了,枳橘又补了一句,温声道:“殿下该用膳了。” “处理的不错。”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安排人去盯着陈惟书,腌臜的心思被人戳穿,难保不会因爱生恨,若是与唐明琅的人接上线了,后面多的是乱七八糟的事。” “奴婢明白。” 枳橘点头应下,又说:“殿下,韩东家说这几日比较忙,便不过来了。” “应当的。” 唐清璃听到这话有些微微错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轻轻地说:“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是。” 枳橘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收好食盒走出门了。 结果还没走到院门口,迎面便看见了韩霜锦。 “韩东家?” 枳橘有些诧异,方才青黛不是传来了话,说这几日比较忙便不过来了吗? “怎么了?我不过就一日未过来,整的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韩霜锦轻笑,看着她把食盒收走,轻声说:“殿下应该在里面?” “是。” 枳橘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跟着韩霜锦一同回了房门前。 “叩叩…” “进来。”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锦帕擦了擦嘴,抬眸便看到了推门而入的韩霜锦。 “殿下这是吃饱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了一下桌上的菜,笑着说:“这看起来拢共也没吃上几口啊。” “你怎么回来了?” 唐清璃看到她的时候自然是惊喜的,但很快便撇了撇嘴,这人不是说好不回来的嘛。 “这不是想你了嘛,不和你一起吃饭还怪不习惯的,便处理完回来了。” 韩霜锦轻笑,柔声说:“你看,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吧?如果不是回来看到了,还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好好吃饭。” “我有好好吃饭的。” 唐清璃听着她这么说自然开心,耳尖泛红却不愿落了下乘,哼了一声说:“我只是休息休息而已。” “好,那便休息休息。”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我饿了,清璃陪我一起吃饭好嘛?” “备副碗筷。” 唐清璃抬眸,吩咐了一声,枳橘很快便把碗筷备好放在了韩霜锦面前。 “你也下去吃饭吧。” “去吧。” 唐清璃听见韩霜锦这么说,自然应允,点了点头后摆了摆手,轻声道:“也让外面的人不必伺候了,都一起去用膳吧。” “是,多谢殿下。” 枳橘应声离开。 “吃吧,我特意让人给你炖的汤,这汤特别适合换季的时候喝,能够给你调理调理肠胃。” 韩霜锦这段日子已经摸透了唐清璃的肠胃和喜好,这会变着法子给她进补。 第149章 私兵之谈 “好。” 唐清璃轻笑,方才觉得有些难以下咽的食物这会也显得格外好吃。 所以韩霜锦并不是不在乎她,只是方才真的在忙,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大好,但是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 看来还是最近太闲了,她应该找点事情做的。 “清璃在想什么?” 韩霜锦敏锐察觉到今日的她好似不大一样,眨了眨眼睛放下筷子问了句。 “没什么。” 唐清璃摇了摇头,骄傲如她,有些时候在韩霜锦面前表达爱意都会羞涩,更别说是去剖析自己那些难以言喻的心理了。 “好,有事要说哦。” 韩霜锦看她这样子应当不是太勉强,便点了点头,又给她夹了块东坡肉。 “没事的,明日铺子便要开业了,准备了这么久,可都准备好了?” 唐清璃失笑,轻声问。 “都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 韩霜锦点了点头,青黛与花月妩的能力不必再说,她原本比较担心的於芥兰居然也完成的不错,虽然有些欠缺,但是第一次做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她今日回去检查的时候是格外满意的。 “那便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不自觉点头,又说:“明日开业我也去瞧瞧。” “好呀,但是人多,清璃要注意安全。” 韩霜锦已经能够想象明日的场景了,便轻声嘱咐了一句。 “好,听你的。” 唐清璃温柔地笑了笑,看她碗里的肉吃完了,又给她夹了块鸡腿。 “还有一事。” 韩霜锦没急着咬下碗中的鸡肉,而是看向唐清璃,语气郑重。 “什么事?” 唐清璃听到她这语气也明白是正事,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问。 “殿下有想做的事,我也有想做的事。” 韩霜锦其实考虑了很久,原本想着先不和唐清璃说想做的事,但想了想,隐瞒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自己想做的,出了事被挖出来,必定会对她也有影响,索性现在先和她说,让她心里有底,但是不让她插手就好了。 “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抿了抿唇,她敏锐觉得韩霜锦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那么简单。 “殿下需要…” 兵。 韩霜锦的的话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一个字更是完全听都听不到。 但是唐清璃看到了,她看到了韩霜锦想要说的,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支军队,一队兵。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唐清璃胸口不自觉一窒,她有些没有缓过来,看着韩霜锦说:“此事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我都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着唐清璃说:“我知道自己如今在做什么,也明白清璃心中所想,此事是必须的,而非可选择的,我知道此事若是被人发现了,印象极大,且是要诛九族的重罪,所以,你不需要插手这件事。” “不行!” 唐清璃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她狠狠地摇了摇头,看着韩霜锦说:“我不同意此事,你别想了!” “清璃,我知道你担心我…” 韩霜锦对她的反应也不意外,毕竟唐清璃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哪怕有夺嫡的念头,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快速转变,对皇权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说不让唐清璃插手此事的原因,很正常,因为若是唐清璃插手此事了,有些事情必然会思虑再三,兵贵神速,行军打仗可无法这样等下去。 虽然她也不太懂,但是手底下有於芥兰这个大杀器在,她丝毫不慌。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被人发现了,不只是你,也不止是你家中的人,还有整个韩氏都会不复存在。”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想为我做很多的事,也在为我打算,但此事涉及到的人多,而且又…”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她不希望韩霜锦为自己涉险。 私兵一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交给谁去做,其实原本交给飞鱼楼去做这件事是最合适的,飞鱼楼中有不少懂得带兵打仗的,而且本身武艺高强,训练出来的军队也不会很差。 只不过飞鱼楼若是做此事,必然会被盯着他们的南安帝发现,到那个时候他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直接把飞鱼楼给灭了。 唐清璃倒也不是害怕南安帝,只不过如今手中没有自己的军队,打起来确实是有点麻烦,所以飞鱼楼就被她给排除了。 这第二个就是许三归和谭诚他们。 这两人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许三归武艺高强,在府中任职时日也不短了,府中的侍卫基本上都是能够以一当三的存在,被他训练得挺不错的。 但若是贸然把此事交给他,他与谭诚两个人估计也是摸不着脑袋,如今自己又被唐明琅与唐明德盯上,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此事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韩霜锦此刻会重新提出来,毫无疑问她是心动的,但是她也明白,此事交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够交给韩霜锦。 “但是我手中有於芥兰。”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在考虑什么,她其实也考虑过此事,但是她又确实想做这件事,所以她给家中去信,虽然并未直言不讳说出自己与殿下的关系,甚至也不曾提到其它,只说自己有一事不解困惑,不知道应不应当去做,若是做不成了,可能会连累家里。 她原本以为娘亲与祖母看到了这样的信应当会劝说她不要去做,又或者是换个别的法子,未曾想是祖母亲笔写的回信。 回信中明白得很,她让韩霜锦尽管去做,这韩氏自始至终都是靠着他们韩家做起来的,他们韩家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吃了那么多东西,总要吐出点什么东西出来,否则还真就成吃白食的了。 再加上其实韩老夫人隐晦猜到了一点眉目,知道韩霜锦想做的事恐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那又何妨?如今她是韩家的家主,这偌大的家业在快要倒下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了。 也正事韩老夫人这样的一封信,让韩霜锦鼓足了勇气,下定决心要为唐清璃组建一支私兵。 “於芥兰,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 唐清璃点了点头,随即抿唇,她知道此刻的韩霜锦怕是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甚至也没有听自己的劝说,真让人头疼。 “不交给我做,清璃还相信谁呢?” 韩霜锦看她这么神伤,也不忍心继续逼她,而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总有人能够做的。” 唐清璃撇了撇嘴,接着说:“此事并非说的那么容易,我实在不想你去冒险,明明说好我护着你的。” “傻瓜。” 韩霜锦听到这话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可是当下的我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 “哪里是最好的人选。”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开始分析:“其实我不让你做此事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你不大爱看兵书,而且手中只有於芥兰一人,若是他背叛你,或者对你阳奉阴违的话,你的处境便格外危险了。” “此事并非小事,我知道你想助我,同时开四间铺子也是,为我豢养私兵也是,但私兵不同于府兵,二者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要承担的风险也太大了。” 韩霜锦静静地听着她的分析,并未第一时间反驳唐清璃说的话,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唐清璃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只是个半吊子选手,对于军事上的认知还是有些时候看新闻看到的。 她这么担心,也确实有理。 “但是此事不能不做。” 韩霜锦抬眸,唐清璃要做的事所图甚大,若是手中无兵,她放心不下来。 “此事要做,但暂时不能交给你做。” 唐清璃点了点头,见韩霜锦被自己说动了,便轻轻地说:“等到局面稳定下来了,我再交给你,好嘛?” “你在给我画大饼。” 韩霜锦撇了撇嘴,自己又不傻,她这么担心自己,摆明了便是自始至终都不想交给自己做。 “什么叫做画大饼?”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哎呀,三言两句说不清楚,既然清璃不想把这件事交给我做,那你想交给谁做。” 韩霜锦摸了摸鼻子,这是后世的网络热梗,一不小心就给说出来了。 “於芥兰。”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 “嗯??这不就绕回来了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好哇好哇,之前怎么没发觉唐清璃这么会绕弯子呢!差评! “而且你与於芥兰,还要断干净关系。” 唐清璃在方才韩霜锦提到此人的时候心下便有了盘算,於芥兰此人的出身确实合适,而且如今还算是戴罪之身,卖身契还在韩霜锦手中,若是好好敲打一下,或许能够有不错的效果。 “断干净关系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有些委屈:“到时你就这样把我丢掉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害怕这件事会影响你。” 天呐,唐清璃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韩霜锦,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她连忙说:“你别多想,我只是害怕於芥兰再跟在你身边会…” “那我就不断。”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理所当然地说:“我不仅不换,而且卖身契还不给你。” “你…” 唐清璃被她这话给气笑了,合着就是笃定自己回哄她,对她心软呗。 “这样嘛,我们约法三章。” 韩霜锦看唐清璃似乎还在纠结,随即大大方方地说:“对于此事我不插手太多,而且银子什么的也都是我出,於芥兰我可以今后不联系,但是卖身契还是要在我这里。” “这么看来吃亏的是你好吗?” 唐清璃叹了口气,这不就还是绕回去了吗?相当于韩霜锦的身份从明面上的转到了私底下的,其他的具体也没有什么变化。 “不吃亏呀,这都是给你的,给你就不吃亏。” 韩霜锦笑的开心,在她看来这事只要能够做下来,帮到唐清璃,那她就一点都不吃亏,左右那些银子赚了都是要花的,今后唐清璃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的很,自己还得再努力才行。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唐清璃不想一直拒绝韩霜锦,但是怎样都下定不了决心,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先缓缓再说吧。 “好呀,不急。” 韩霜锦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不能够逼得太过度,她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准备吃饭。 吃完饭之后,韩霜锦有些犯懒,本来是想着今晚就吃个饭的,但是想想刚刚唐清璃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在公主府待着吧。 “我去沐浴,今天跑了一天味道太重了。” 韩霜锦有些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今日太阳太大了,她跑来跑去出了点汗。 “去吧,我让枳橘给你备好热水了。” 唐清璃知道她的习惯,看着她这么累也是很心疼。 “好,我很快的,等我回来。”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 “好。” 唐清璃宠溺一笑,看着她出门,轻轻地叹了口气。 “殿下。” 灵芝进门正巧听到了她的叹气声,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殿下是和韩东家吵架了吗? “怎么了?” 唐清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发愁。 “殿下有烦心事。” 灵芝放下了手中的参茶,这是方才殿下安排给韩东家备着的,知道她今日辛苦。 “确实是有些。” 唐清璃此刻并未计较灵芝的逾矩,反而说:“孤有一事想问你。”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灵芝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此事是这样的…” 唐清璃将方才韩霜锦说的事告诉了灵芝,其实此前她们也探究过私兵一事,所以如今提起来倒是并不让人意外,只不过灵芝没想到韩东家居然会主动提起此事。 “韩东家,很不一样。” 灵芝感慨了一句,突然说:“殿下,其实韩东家也是因为很喜欢您吧,所以才会想做点什么事,帮到您。” “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想法,只不过此事也...” 唐清璃自然也能够想到灵芝想的,但她还是有些无法下定决心,此事不小,影响甚大,一个不小心就极其容易让韩家整个家族覆灭,哪怕她已经和家中打过招呼了,但唐清璃也放心不下。 “殿下,您变了好多。” 灵芝轻轻地感慨了一句,她跟在殿下身边的日子不短,还从未见过殿下如此优柔寡断的样子,若是换做之前,直接就动手了,哪里会这么犹豫。 “我变了吗?” 唐清璃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不自觉抿了抿唇,道:“或许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但是奴婢并未说东家不好的意思。” 灵芝连忙解释,又说:“而且其实韩东家也变化了很多了,所以其实您与韩东家都是心系彼此,在奴婢看来,其实或许韩东家还有几分怯懦。” “怯懦?” 唐清璃挑眉,听到灵芝这么说有点意外。 “是的,怯懦。” 灵芝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不觉得吗?韩东家与您的身份地位差距极大,哪怕她是皇商的身份,其实与您之间也有鸿沟。” “或许如今您与她都不在乎这个,但是日后在面对朝臣,哪怕是面对陛下的时候,您与她的身份这都会影响您与韩东家的关系,这是您必须去面对的问题,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灵芝的话让唐清璃一下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最近忽视了什么,忽视了两人的身份,也忽视了韩霜锦的感受。 她平日确实是比较大大咧咧,但是大大咧咧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大大咧咧只是她的表象,她其实想得也很多。 唐清璃被灵芝这么一点,突然就有些酸涩,她一直未曾与韩霜锦聊过此事,本以为他不在乎,或许她并不是不在乎,只是从来没说。 “不过您应当也不用担心,韩东家既然提出了此事,应当也是思虑许久的,或许她从心底便想要为您做点什么,拉近与您的距离,所以才会一再坚持。” 灵芝看唐清璃脸色不大对,连忙说:“所以殿下您不必担忧与自责。” “孤知道了。”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这或许便是旁观者清吧,她自己身在局中有时候也会忽略到韩霜锦的所思所想,是她表现得得体大度,故而让她忽略了她们之前其实要走的路很多。 “我回来啦。” 韩霜锦洗了个澡开心了不少,自己反思了一下,似乎方才有些太想当然和咄咄逼人了,唐清璃想的也没有错,是为了自己好。 “回来啦。” 唐清璃看她回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柔声说:“过来坐。” “好呀。” 韩霜锦三两步就来到了她身边,坐在了她身侧,轻笑着说:“怎么啦?” “我愿意支持你去做那件事。” 唐清璃想明白了,这是韩霜锦想要打破她们之间距离的一种方式,是她想要走近自己,所以自己其实没有理由拒绝。 “嗯?怎么啦?” 韩霜锦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好奇,这是听谁说了什么?灵芝? “没怎么,就是…” 唐清璃突然伸手抱住了她,轻轻地说:“霜锦,谢谢你为我想那么多。” “应该的呀。” 韩霜锦听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与颤抖,当下心里便软乎乎的:“怎么啦?你想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没有胡思乱想。” 唐清璃撇了撇嘴,只说:“是你不要胡思乱想才对,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我没有胡思乱想啊。”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她胡思乱想了,她也没有想什么啊。 “真的?” 唐清璃抬头,又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旁人给你压力的话你也要和我说,不用自己去担着的。” “旁人给我压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清璃觉着我方才与你说那么多,是因为我感受到了压力对吗?” “难道不是吗?” 唐清璃偏头看着她,轻声说:“霜锦,你不用理会旁人说什么,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他们…” “我没有多想。” 韩霜锦怕唐清璃着急,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温声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你是公主,我只是一个商人,不管怎么样都配不上你。” “但这只是在旁人眼中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在心里从来就没有因为家世地位而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如果说有压力的话,确实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我能够为你做什么,能够帮到你什么。” “商人又如何?商人也是依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我又没有去偷也没有去抢,没什么好看轻自己的,而且我赚来的银子在日后你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也能够用上,这便是我的优势所在呀,对吧?” 韩霜锦在唐清璃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又说:“所以请清璃放宽心,相信我,好吗?” 唐清璃被她突然一亲给亲愣住了,她羞红了脸,直接往韩霜锦的怀里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霜锦宠溺一笑,害羞的唐清璃怎么会这么可爱。 “好…” 唐清璃得到了她肯定的答案,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亲吻的动作,已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下意识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好啦好啦,别多想。” 韩霜锦宽慰着她,轻声道:“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对我们施加压力便轻易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能够左右我的也只有你,所以清璃不需要多想。” “好。” 唐清璃重重点了点头,又说:“那你要答应我,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够胡思乱想,也不能够给自己过分的压力,你还有我。” “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韩霜锦失笑,轻声道:“你怎么今天突然想这么多呀,是不是有人找你说了什么?” “也没有啦。”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只是你今日寻我说了私兵一事,我觉得有些突然,便问了一下灵芝。” ”原来是这样。 韩霜锦失笑,又说:“那我要谢谢灵芝啦,是她的话才让清璃允许我去做此事。” “哼,不许夸!” 第150章 新开铺子 “好,不夸。”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失笑,宠溺地说:“当然最棒的还是我们霜锦啦。” “虽然此事我愿意交给你去做,但就像我们方才说的那样,最好最好在明面上还是要寻个由头与他划清界限才是最好的。” 唐清璃虽然同意了韩霜锦的做法,但大多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即叮嘱了一句。 “此事我有想过。”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清璃不必担心,过段时间我会寻个由头把他赶出去的。” “他确实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料子,若是这支队伍能够操练起来,对今后我的助力是必然的,所以我知道霜锦是为了我好。” 唐清璃看着她,轻笑着说:“谢谢你霜锦。” “傻瓜,应该的。” 韩霜锦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瓜,宠溺地笑着:“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好,我知道哒。” 唐清璃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又说:“时辰不早啦,你明天还要早起,快休息吧。” “好,清璃和我一起。” 次日,永乐城食锦小店门口。 “诶我说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前来吃饭的力工显然是已经完全认识了花月妩,看着她把一个盖着红布条的东西推出来,有些好奇地问。 ”这位师傅肯定很久没有来我们食锦小店了!” 花月妩看着力工,笑着说:“今日可是我们食锦小店的大喜之日。” “什么大喜之日啊?” 力工有些好奇,这会也不急着上工,便准备留下来看热闹:“莫非是东家你的大喜之日?” “哈哈哈哈哈,那可要恭喜恭喜了。” “也不知道是谁命这么好,把我们漂亮又能干的东家给娶回家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什么活都不让你干!让你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力工凑在一起打趣着花月妩,旁边的书生听了不自觉摇头,都是些泥腿子,怎么能够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花月妩呢?她是那么大方美丽又得体。 “各位说笑了。” 花月妩收敛了笑容,柔声说:“今日非是我的大喜之日,而是这铺子的大喜之日。” “哦?东家何出此言?” 旁边一位书生听到花月妩这么说,又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红布上,温声问:“可是这铺子又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新菜色?” “我觉得不大想,之前出了新菜色也没有见东家这么大张旗鼓的。” “确实,反倒像是有什么事要告知我们。” “别是铺子不想做了吧?这可不行啊!我每天都来这里吃饭,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没听见人家东家说这是大喜事啊,什么关铺子!” “就是就是!胡说八道!” 众人因为花月妩的一句话议论纷纷,大家都十分好奇这花月妩手下的红布究竟是什么。 “既然大家都这么心急,那我也就不瞒着大家了。” 花月妩轻笑,拍了拍手,身边准备好的乐师便开始敲锣打鼓,鞭炮也放了起来。 “今日是我食锦小店正式开启连锁店的第一日!往后除了这里,城南城西城北都会有我们食锦小店的分店!保证味道一样!” “而且食锦小店与韩氏布庄正式成为合作伙伴!凡是在韩氏布庄购入布匹满一两银子的,可凭借票据到食锦小店免费领取凉菜一份!每日限购一百份!” “除此之外,要是能够在我们食锦小店吃饭吃满一两银子的,也能够免费到韩氏布庄领取锦帕一条!先到先得,每日只有五十条!” 花月妩把话说完,手中的红布也随之扯开,上面赫然便是 “嚯!真的假的!” “食锦小店居然直接开了三家分店,别开玩笑吧,东家你这段日子赚了这么多啊?一开店直接就开了三家新的?是真的吗?” “我羡慕了,真的狠狠羡慕了,这哪里是东家啊,这明明就是香饽饽。” “这韩氏布庄是什么东西啊东家,此前都未曾听说过这个布庄。” “该不会这布庄生意也是你开的吧?” 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人呼吸一滞,目光火热地看向花月妩。 “不是。” 花月妩轻笑着摇了摇头,又补了一句:“不过是我的东家。” “东家的东家?!” 花月妩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未曾听说过花月妩有东家呀。 “这韩氏布庄或许大家未曾听说过,但是我保证,今后大家都会离不开它。” 花月妩轻笑着说:“韩氏布庄的布料不仅价格实惠,而且花色也特别好,基本上都是新款,若是有在永州城过来的客人大抵都知道它。” “我知道!” 花月妩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举手叫着了:“这韩氏布庄的布匹不仅特别好,而且东家还是个女子,不仅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款式,而且还出了琉璃纱,拍出了一百两金!” “什么??一百两金?!” ”你是在说胡话吧,什么布匹能够拍出一百两金啊?做梦呢吧你!” “真的!这是真的!我没有在说胡话!” 那人有些着急,连忙说:“我之前去走亲戚的时候听到的,这韩东家可厉害得很,她才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这韩氏布庄若不是有她,早早就垮掉了!” “真假的啊?” “我怎么觉得那么假!!” “是真是假待会去看看不就得了?反正我觉得不亏,花东家,我点菜!” “诶!你这人!我也点我也点!”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多了,花月妩看着不断涌入铺子的人,轻笑着让活计好好登记着前五十个花了一两银子的人。 这样的场景在四家食锦小店同时上演,本来食锦小店在永乐城中的名声便不低,如今又一下子开了这么多家,可以容纳的人便多了起来。 更别说还与韩氏布庄绑定在了一起,这种新颖的消费手段其实旁人格外地新奇,尝试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会变多了。 “小姐你瞧。” 韩霜锦作为东家,自然是在韩氏布庄里坐镇,她挑的这个铺子有两层,几乎是与永州城同样的装潢,经营模式也与永州城的一样。 并不是韩霜锦存心想要偷懒,只不过她想要韩氏布庄中形成一个具体的标准和模板,每个人都去拥护那个标准,就会让人天然对韩氏布庄信任。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每个在外游学又或者是办事的人总会对家乡的某些东西有着天然的好奇心与依赖。 到那个时候,去韩氏布庄便会成为每个人心头的信任感,就像如今的云家酒肆一样。 “我看到了。” 韩霜锦失笑,这连翘到底是未曾见过铺子开业的盛况,她此前在永州城做的促销手段在这里用正合适。 韩氏布庄早早就想开了,只不过一直都未寻得合适的机会,故而那些东西便一直压在库房中,虽说布匹与成衣放一段日子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放在库房里吃灰还是会让韩霜锦很心疼。 毕竟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来来往往好多的人。” 连翘自然也听到了方才楼下的声音,只不过她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那么多人都涌入了韩氏布庄。 而且他们手中还有不少人拿着票据什么的,还当真是稀奇,这吃食铺子与布匹铺子能够折腾到一起,在这永乐城中当真是头一回。 “这还算是少的。” 韩霜锦失笑,又说:“你是没有看到上次在永州城中发布新品的时候,一千匹布,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完了,剩下的单子直接预订到了明年。” “什么?!这么厉害。” 连翘听了这话不自觉有些惊讶,一千匹布不到两个时辰便卖完了,这是什么概念啊? “还行,那日的银子确实是赚了不少。”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又说:“连翘,我来考考你,你除了看到人多,还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连翘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答案,哪怕你回答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你放心大胆说就好。” 韩霜锦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语气不疾不徐,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我想,应当是分流。” 连翘思索了好一会,她们正坐在对面的茶楼上,看下去正好能够看到布庄内的景象,目光在布庄内看了又看,最终才说了这么一句。 “分流?” 韩霜锦挑了挑眉,微微有些惊喜,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个词。 “不对吗东家…” 连翘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没说你说的不对呀,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分析得出这个结论的?” 韩霜锦笑着宽慰了一句,轻轻地问。 “很简单呀。” 连翘听到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心下微松,笑着说:“我看到的便是布庄内不同的东西放在了不同的地方,那进去的人买的东西不一样,自然而然就会被分开了,所以我才说的分流。” “观察的不错。 韩霜锦听着笑了笑,又说:“那这些人分开以后能够达成什么目的?” “达成什么目的?” 连翘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 “没关系,放心大胆的说。” 韩霜锦看着她这样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笑着说:“不必拘束,想到什么说什么便好了。” “好。” 连翘点了点头,轻声说:“小姐,或许您之所以分流,是想着要把客人分出来,分成不一样的档次,可以有不一样的布与成衣进行售卖。” “接着往下说。” 韩霜锦挑眉,这连翘没想到深藏不露啊,唐清璃这是又给她送来了一个会抓住商机的好孩子。 “东家对布庄或许还有别的想法,要的东西也不大一样,客人也不一样,您想着分开售卖物品的目的,是不是想通过布庄结识值得认识的人?” 连翘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也不仅仅是认识值得认识的人,而是让韩氏布庄进入到他们的眼中去思考韩氏布庄的价值。” “韩氏布庄,是连接。”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韩氏布庄今后会作为我与旁人接触的通道,连接我想认识的人,其实谁都可以来我这里买东西,但并不是谁都可以买到她想要的东西,不知道这一点你能不能懂?” “一点点。” 连翘抿了抿唇,有些犹豫道:“我可能还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 “不急,左右你跟在我身边,见得多了就懂了。” 韩霜锦如今手边确实缺人,原本就只有青黛,於芥兰,花月妩和陈惟书四个信得过的,如今陈惟书出事,她身边就只剩下三个人,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连翘的卖身契握在她身上,又是在公主府待过,明白有些事应当如何处理的,而且最重要的便是忠心,忠心是如今韩霜锦考量的第一要素。 故而她其实动了心思,想要把连翘也培养成青黛这样的人,能够帮助她处理铺子中的事,这样她也能够放心再往外拓展疆土。 缺人缺人!这是韩霜锦第一次意识到,她手中的人如此不够用,实在是难顶。 “小姐?” 连翘听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她的意思是,想要重用她!想青黛姐姐那样,能够成为小姐的左膀右臂? “是,你没有听错。”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相信你能够做好的,对吗?” “奴婢必定万死莫辞!” 连翘毫不犹豫便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沉声道:“只要小姐需要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会完成小姐交给我的任务!” “你放心吧,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去让你做这样的事。”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轻笑,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轻声道:“我只想做一件事,多多赚银子,让韩氏布庄遍布整个南朝。” “是!” 公主府,内院。 “今日情况如何?”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进门的灵芝,情绪不自觉便安定了下来。 她担忧了一整日,原本早晨听到了韩霜锦起床的声音也想跟着一起起来的,但韩霜锦让她多睡会,她也就顺从地接着躺下,想着晚些时候去。 结果等她起来收拾好之后庄子就出问题了,廖念一与周雷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准备出逃,幸好被许三归安排盯着的人直接堵住,扭断手脚之后直接带回来丢在了公主府的柴房里。 因着廖念一与周雷想逃,唐清璃害怕节外生枝,想着还是先把他们给审问了,这一审就是两三个时辰,自然便错过了与韩霜锦约好的时辰,听说食锦小店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而且还出了不少新菜色。 她安排人去给韩霜锦传话的时候自然也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带回来了,只不过没有与韩霜锦一起吃。 韩霜锦虽然带话回来说以庄子的事更重要,但唐清璃大抵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后面审讯廖念一与周雷的时候下了狠手,给许三归都吓了一跳。 “一切顺利。” 灵芝轻轻地笑了笑,说:“殿下不用担心,想必再过一个时辰韩东家便会回来了,听说今日这铺子可是人山人海,食锦小店备的那些菜已经全部被买完了,而且还不够,一直在炒着呢。” “后面是实在没法子了,顶不住了,这才宣布说早早歇业了。” “那便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开心,心头微松,轻笑着说:“我就知道霜锦可以的。” “韩东家自然是厉害的。” 灵芝捧了一句,又说:“殿下,这廖念一与周雷二人应当…” “吊着一口气,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唐清璃抬眸,冷冷地吩咐了一句,这两个人嘴巴硬的很,不管自己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开口,那行,她便让人把他们打了医,医了再打,等什么时候愿意说了,这药也就能够停下了。 “是。” 灵芝应了声,随即道:“殿下,差不多要到传晚膳的时辰了,这…” “不急,一会。”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左右也不差这会,霜锦应当快回来了,等回来了一起吃便好,你去把陈舟唤进来便是。” “是。” 灵芝应下,很快便与陈舟一同回来了。 “殿下。” 陈舟这几日盯着庄子的事,廖念一与周雷要跑也是他先发现然后告诉许三归的,若非他及时发现,或许此刻人已经跑不见了。 “坐吧。” 唐清璃见他进门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此事你办的很好。” “多谢殿下夸赞!” 陈舟听了唐清璃的夸赞有些不大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也是凑巧而已。” “也是你下了功夫。” 唐清璃向来都是论功行赏的,她把手边的锦盒推给了陈舟,笑着说:“打开看看吧。” “多谢殿下赏赐。” 陈舟先是重重磕了个头,而后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 唐清璃摸了摸手中的护甲,轻笑着说:“反应不过来了?” “殿下!这太贵重了!陈舟受之有愧!” 陈舟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自己怎么能够拿这么贵重的赏赐。 盒中的玉笔乃是前朝孤品,这世界上独一份,听说是前朝一位王爷特制的,寻了特别多工匠取一块完整的玉石,经过五年的打磨才做出了这一只玉笔。 做出来之后他又寻了道光寺供奉了整整三年,再次取出来之后得了当时的内阁首辅赐名逍遥笔,从此名震天下。 可以说天下的读书人没有一个人不想要得到这样的一支逍遥笔,自从前朝覆灭之后,这逍遥笔便不在人世间出现了,没想到居然在殿下手中。 “受之有愧?”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看着他说:“这逍遥笔是谁赐名,你可知?” “属下知晓。” 陈舟重重点头,轻声说:“是前朝的内阁首辅,官至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孤也要你成为这样的人。”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读书人都以你为首。” “殿下?!” 陈舟猛然抬头,看向唐清璃的眼神中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有信心吗?” 唐清璃看着他,这只逍遥笔是她偶然所得,一直都放在自己的私库中,这次拿出来赏给他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她想让陈舟知道,此事并非她的一时兴起,而是她思索良久的决定。 “殿下,属下有!” 陈舟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在殿下之下。” “好。” 唐清璃轻笑,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简单,她轻轻地摆了摆手让陈舟起身,笑着说:“好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多谢殿下。” 陈舟如获至宝,抱着锦盒开开心心就往外走了。 “殿下…” 灵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多说。 “去把许三归叫来。” 唐清璃抬眸,她知道灵芝要说什么,轻轻地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 “是。” 灵芝心头微松,殿下没有忘记许三归便好,毕竟此事许三归也出了很大的力。 “殿下。” 许三归步履匆匆,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擦了擦手上的血,刚刚从柴房赶过来,那两个人的骨头是真的硬。 “喝杯茶。” 唐清璃点了点头,让灵芝倒了杯茶给他,而后说:“不必心急,左右人已经在我们手中了,想怎么处置自然是由我们说了算。” “是,多谢殿下。” 许三归接过了灵芝递来的茶,一口下去还是格外舒爽的,毕竟从方才到现在是一口水都没喝。 “给你在隔壁街买了个铺子还有一个宅子。” 唐清璃又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许三归:“这是你此前提过的,这次是事情办的很好。” “多谢殿下!!” 许三归眼睛都亮了,他接过了唐清璃递来的锦盒,如获至宝地笑了笑:“嘿嘿,我也有自己的铺子了。” “是呀。” 唐清璃失笑,轻声说:“等你日后有了心仪的女子,便可以娶回家了。” “殿下。” 许三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不逗你了,去忙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等许三归走了之后,把准备好的三个锦囊给了灵芝。 “殿下?” 灵芝有些疑惑,不知道韩霜锦为什么会突然给她三个锦囊。 “你与枳橘还有谭诚一人一个,这上面绣了你们的名字,你们拿的时候注意别看错了。” 唐清璃自然不会忘记他们三个,既然成为了她的人,那她自然都一视同仁。 第151章 识吴梦君 “多谢殿下。” 灵芝接过锦囊后行了个礼,笑着说:“殿下对我们最好啦!” “你呀,就嘴甜。” 唐清璃闻言失笑,柔声说:“退下吧,让许三归好好盯着那两个人,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是。” 京都,代王府,书房。 “王爷。” 周彦宏得了小厮的传唤,原本是已经准备美美地抱着小妾入睡了,结果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王府赶来。 “廖念一与周雷被发现了。” 唐明琅穿着寝衣坐在书房,身上披着斗篷,显然也是准备睡下结果收到了消息。 “什么?” 周彦宏有些意外,这怎么会被发现?不是隐藏的很好,已经获取了公主的信任吗? “你自己看。” 唐明琅脸色阴沉,直接把手中的信甩给了周彦宏,显然是被气狠了。 周彦宏连忙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信,仔细看完之后也有些出乎意料,这公主殿下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我在永乐城安排了人去接应,结果人没接到,倒是有人递了这封信出来。” 唐明琅冷冷地说了句:“这两个蠢货,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结果没想到人家早早就把他们给看穿了,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王爷,为今之计并非指责他们二人,而是我们应当考虑考虑今后的事。” 周彦宏抿了抿唇,接着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他们把嘴巴闭上,千千万万不能够把您给供出来。 “他们敢!” 唐明琅哼了声,冷笑着说:“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处理了这么久的事结果还被人包了饺子,蠢货!” “是。” 周彦宏知道这会唐明琅在气头上,相比于廖念一与周雷被抓,唐明琅心中害怕的是唐清璃会知悉他那些不还有的心思与念头。 “皇姐如今一定知道此事是我做的了。” 唐明琅有些沮丧,其实不管廖念一与周雷有没有把他供出来,唐清璃都知道他们是自己的人。 他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磨灭自己安插人手进了唐清璃庄子一事,甚至针对韩霜锦,依着皇姐的聪明才智,她不可能猜不出来。 所以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怕是已经跌倒了谷底,一想到这样的可能,他心里就忍不住发酸。 “殿下,无碍。” 周彦宏知道唐明琅在意的点是什么,他轻声道:“属下反而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唐明琅挑了挑眉,眸中带着满满的质疑。 “殿下,您仔细想想,这廖念一与周雷被抓了,是因为他们针对韩霜锦,但是我们自始自终都未曾想要对公主殿下下手,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针对韩霜锦也是为了公主殿下好,这韩霜锦扯着公主府的大旗做了多少事情,这食锦小店就先不提了,她在永州城的拍卖会上若非公主殿下为她撑场子,她的韩氏布庄怎么可能打出名头?” “或许她给皇姐银子了。” 唐明琅挑了挑眉,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心里其实也挺不舒服的,毕竟皇姐就从来没有为他做这些事,小时候确实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回来给他找场子,可长大之后他们就渐渐疏远了。 他心里其实也在想着,凭什么皇姐会对一个商贾这么好,本朝虽然也不那么重农抑商,但是商人在他们看来还是低贱的职业,投机取巧去牟利,相比于农民的踏实本分,这商人就是低贱。 权贵会用商人敛财,又或者是收下他们成为自己的拥护,但绝不会成为朋友又或者是更亲近的关系,这在他们看来是背叛权贵的表现。 但是皇姐似乎并不这么想,她把韩霜锦看的很重要,看成了自己的姊妹,对她特别好,为她撑腰,给她寻各种各样的生意。 他有时候也会在想,韩霜锦凭什么!凭什么让唐清璃对她这么好,后面他想明白了,或许是因为韩霜锦给了唐清璃银子,又或者是皇姐被她哄骗了,才会有这些事发生。 “这些事我们不得而知。” 周彦宏从不做这样的猜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说:“王爷,如今我们要做的,自然是把我们发现的事告诉殿下。” “我们发现的事?” 唐明琅挑了挑眉,看着他说:“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发现了什么事?” “韩霜锦,狐媚惑主,意图踏着殿下上位。” 深夜,公主府,内院。 “这个点不知道殿下休息了没有。” 韩霜锦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本来是想着早一点打烊回来的,但是没办法,同时开了四间铺子,她总不能厚此薄彼,有些去了有些没去,否则大抵他们心中也会有些不大舒服的念头。 她知道庄子今日出事了,故而给唐清璃准备好的那些吃食都带了回来,午膳她是确保唐清璃吃了的,就是不知道晚膳吃了没有。 “应当还未。” 连翘跟在韩霜锦身后补充了一句:“在小姐未曾来公主府之前,殿下一般都会很晚才睡,府中事物繁忙,殿下又喜欢亲力亲为。” “那确实是挺辛苦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她不仅喜欢亲力亲为,而且还不怎么爱吃饭,到时候把胃弄不舒服了,就有的她难受了。” “如今有小姐在了,自然不会的。” 连翘听着轻轻笑了笑,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不都是妥帖地为殿下备好了各种各样的膳食,变着花样哄殿下用膳。 “哼,我才没有呢。” 韩霜锦傲娇地哼了一声,随即道:“走吧,我们去瞧一瞧。” “是。” 连翘跟在韩霜锦身后,无奈地笑了笑,总觉得小姐真真是小孩子性子,明明比她大了那么多。 “韩东家。” 两人一路上畅通无阻,在快到唐清璃院子的时候遇到了许三归。 “许统领。” 韩霜锦停下脚步,看着他在滴血的手,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惊扰韩东家了。” 许三归刚刚得了唐清璃的赏赐,此刻真是想着狠狠为殿下出气的时候,未曾想在半路上遇到了韩霜锦,害怕会冲撞到她,连忙后退了一步。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又说:“许统领手上的伤可要去处理处理?” “并非属下手上的伤,还请韩东家不必牵挂。” 许三归有些不大好意思,抱拳给韩霜锦道谢,而后又说:“殿下如今还未歇下,应当是还在书房里。” “多谢许统领告知。” 韩霜锦点了点头,听到这话当即便转移了方向,朝着唐清璃的书房走去。 “叩叩…” “进。”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勉强抬起了头。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晚还不休息呀。” 韩霜锦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疲惫的唐清璃,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心疼。 “你回来啦?” 唐清璃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轻笑着说:“听说我们韩东家今日日进斗金呢。” “你可别取笑我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无奈,轻笑着说:“左右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新鲜,再加上我们寻了些折扣,所以才有这么好的反馈。” “但最起码,名声打出去了。” 唐清璃对此不置可否,她知道韩霜锦是在谦虚,但事实本就如她所说,确实是这样的。 “差不多嘿嘿,你吃饭了吗?”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又问了句。 “还没有。” 唐清璃下意识摇了摇头,看她脸色不大好看,连忙补充了一句:“不是故意不吃饭的,只是…” “你每次都这样。”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好好吃饭并非是难事呀,左右不过是让厨房动一动罢了。” “我知道。” 唐清璃有些理亏,起身来到了韩霜锦身边,抓住了她的衣袖:“我只是想着等你回来一起。” “撒娇没用喔。” 韩霜锦哼了声,她才不吃唐清璃这一套,每次都是这样,要是再纵容她的话,真就被她拿捏了。 “那你陪我吃点?” 唐清璃偏了偏头,又凑近了几分:“我们韩东家今日这么辛苦,想来这会也已经饿了。” “小厨房备下了什么?” 韩霜锦倒是没有拒绝,反正日后有自己在身边,不怕唐清璃不好好吃饭。 “备了点你爱吃的卤味,正好等你回来给你拌面条吃,你上次不是说想吃了吗?” 唐清璃笑了笑,搂着她的胳膊一起出了书房,准备回院子里用晚食。 “难为我们大忙人清璃还记着。”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柔声说:“那你呢,总不能每次都将就我。” “我也喜欢吃面条呀,不觉得是将就。”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而且我本来用的就不多。” “所以才会这么瘦。”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无奈的说:“再看看我自己,实在是太愁人了!” “你也不胖呀,正正好。” 唐清璃笑得宠溺,又说:“在我看来还有些瘦了呢,应当让厨房给你备着汤多补一补才是。” “别了别了,我最近都胖好多啦。” 韩霜锦摇了摇头,又说:“我方才在来的路上遇到许三归了。” “怎么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知道她不会轻易提起旁人。 “也没什么大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我看到他手上都是血,所以想问问你庄子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人是抓到了,但是嘴巴硬的很。” 唐清璃一听是这事便有些无奈,不过她相信没有撬不开的嘴,左右不过是她还不够心狠罢了。 “他们的家人呢?不是让椛涧木去控制了么?” 韩霜锦一听这话便知道应当是逼供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便问了一句。 “无用。” 唐清璃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唐明琅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廖念一与周雷如此死心塌地。 “要不,让我试试?”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样的亡命之徒定然是不能用寻常的手段去处理的。 “你想怎么做?” 唐清璃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严刑逼供都处理不好,韩霜锦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先让许统领停手,给他们准备吃食吧。” 韩霜锦笑而不语,又说:“至于清璃,还是先乖乖和我吃饭去。” “这都什么时候啦,还吃饭呢。” 唐清璃无奈地笑着,若是她真的有了好主意,自然是应当及时处理的,怎么就停着不动了。 “左右人已经在府中了,急也不止这一会儿。” 韩霜锦做事有分寸,若是真的着急,她自然不会拖时间,但是廖念一与周雷既然已经在府中了,那便不急于一时,还是先让这个不好好吃饭的小朋友把饭吃了,再来好好审问。 “罢了罢了,听你的。” 唐清璃轻轻摇了摇头,到了院子里的时候便先按照韩霜锦的意思给许三归传话,让他先停下来。 “连翘。” “奴婢在。” 连翘听到韩霜锦叫自己,连忙应了声。 “去小厨房端两碗汤过来。” 这小厨房的人还真是实诚人,殿下说上两碗打卤面就上了两碗打卤面还有卤好的卤味,其他的一概没有,真不怕她们吃饭的时候噎着啊。 “是。” 连翘应声后快步离开,而后便端来了两碗清热降火的川贝雪梨汤,雪梨已经快炖烂糊了,轻轻戳下去就破了个洞。 “你们退下吧。” 唐清璃没什么事了便让她们直接离开,而后看着韩霜锦说:“不和我说说铺子的事?” “正准备要说呢。”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我本来方才想着早些回来陪你一同用膳的,只不过铺子生意还不错,而且在韩氏布庄中结识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客人,所以回来晚了。” “哦?是什么特殊的客人?” 唐清璃闻言有些好奇,抬眸看向她。 “陈宁德大人的夫人吴梦君。”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又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阵子陈大人似乎还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来寻过殿下。”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陈麟冲动行事,当真以为那个清姬娘子是他的真爱,把陈宁德给气狠了,直接把人给赶走了,银子也没给多少。 她知道此事不是陈麟涉世未深,是有人特意设了一个圈套让他去钻。 从未感受过直言不讳的爱以及顺从还有莫名崇拜的男人最容易被这样的女人冲昏头脑。 唐清璃知道,这幕后之人,要针对的就是陈家,又或者说,是刚刚升上来的陈宁德。 “其实我对于吴夫人出现在这里还是挺意外的,毕竟这陈大人的府邸也不在永乐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便攀谈了两句。” 韩霜锦拌开了碗中的面条,诱人的酱汁悬挂在了面条上,加上面条上的卤味,一口下去直击味蕾,让她不自觉点了点头,真好吃! “你怎么认识她的?” 唐清璃有些好奇,陈宁德是唐清璃介绍给韩霜锦的,但并未提及吴梦君,所以方才韩霜锦说与吴梦君攀谈了几句,她才会如此惊讶。 “我在铺子里见到了人,她与旁人不同,不是着急来买衣服抢折扣,也不是来探听铺子的虚实,反而是想个闲来无事一时兴起的人进来逛逛。” 韩霜锦喝了一口雪梨汤,这才接着说:“其实像她这样的人铺子也不少,但是身上的华缎暴露了她的身份,我朝规定,特制的花色只有官员极其家眷方可使用,霜锦不才,恰好全部记下来了。” “故而你从花色上认出了她应当是官员的家属?”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成衣上的花色规格还有各种各样的种类是韩霜锦的强项,她能够认出来也不意外。 “单单是这个我只能够确定品级,品级确定了,她又梳头了妇人的发髻,稍微推敲了一下,便确定了应当是郡守夫人,我便攀谈了几句,得知她是来为自己的儿子订喜服的,当下便有了猜测。” 韩霜锦将自己的分析全盘托出,又说:“我以布庄东家的身份介绍了不少东西给她,她对我信任,也就多聊了几句。” “喜服?”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陈麟该不会真的把清姬娘子给娶回家了吧?若是真的这样,那她要好好审视一下这位手段非凡的清姬娘子了。 “这我便无从得知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我也并未多问,否则很容易让人生疑,只不过她报上了自己的姓氏,旁的郡守夫人自然不可能大老远赶来这里,那便是她了。” “如此,倒是有理有据。”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此事我会让人去跟,陈宁德最近与我不怎么联系,我害怕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倒是让他歇了好一阵。” “好呀,我也只是恰好遇见了她,不过看起来她没什么勉强的意思,应当不是此前你与我说的那位戏子入门吧,说起来我还送了她个会员呢。” 韩霜锦点头,又说:“也正是因为与她多聊了几句,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知道韩霜锦是在与自己解释,心下不免熨烫。 “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你每次都不好好用膳。” 韩霜锦每次提到这件事就觉得无奈,她在公主府的时候,唐清璃就特别地听话,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也乖乖吃饭。 但是只要自己一出门,或者是她出门去忙,没有在她身边盯着,伺候她的人也不敢劝,她就一定不会按时吃饭。 韩霜锦每次都在想,自己究竟是谈了个女朋友还是养了个娇娇女儿。 “你怪我?” 唐清璃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说:“你居然怪我!你一定是嫌我烦了,所以才这么说我!” “没有嫌你烦,怎么可能会嫌你烦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反驳:“没有没有,我只是心疼你,想让你好好吃饭呀,大夫可是说了,你再这样子下去不仅会胃疼,还会引起其他不适,到那个时候你多难受。” “我知道,只是想等你回来嘛。” 唐清璃自知理亏,这韩霜锦明明也没有比她大多少,但是每次说教都会让她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下意识就想着去依赖她。 “我下次尽量争取早些回来,但是如果我没有办法早回来的话,我就派人告诉你,然后你就要乖乖吃饭,知道吗?”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其实她对于唐清璃的依赖还是很受用的。 “知道啦,唠叨鬼。”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娇嗔了一句,然后两人便把碗里的面条还有卤味都给吃完了。 “歇息一会。” 韩霜锦起身走了走,这打卤面确实是好吃,一不小心有点吃多了。 “我让人备好热水了,你歇息一会便先去沐浴吧。” 唐清璃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本来中了毒之后身子就有些弱,好不容易快要养回来了,结果就开始忙了。 这几日铺子刚开张想必要做的事极多,唐清璃都在想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别让她去铺子折腾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害怕她会想多,毕竟前几日才提到了私兵一事,她还是别插手韩霜锦的铺子了,不然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好呀,一会去。”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清璃,能不能让许统领来一趟?” “你要说廖念一与周雷的事?” 唐清璃点点头,吩咐灵芝去寻人。 “清璃真聪明。”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道:“这法子要在晚上便开始用才行。” “是什么法子?” 唐清璃是真的有些好奇,看韩霜锦这么胜券在握的样子,忍不住追问。 “不告诉你。” 韩霜锦摇了摇脑袋,笑着说:“谁让你刚才不好好吃饭的。” “好呀!你威胁我!” 唐清璃撇了撇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殿下,韩东家。” 原本在柴房里的许三归听到了灵芝的传唤连忙会去换了个衣服净了手才过来,害怕向方才那样冲撞了韩东家,那便不好了。 “坐吧。” 唐清璃在旁人面前还是高高在上的永乐公主,断然不会出现方才在韩霜锦面前出现的那种小女儿姿态。 “多谢殿下。” 许三归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不知道这个时辰为何要传唤自己。 “许统领不必紧张,是我有些事要麻烦许统领处理一下。” 韩霜锦看着他,轻笑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有些不大成熟的小手段想要问问许统领。” “还请韩东家指教。” 虽然许三归心知韩霜锦与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他打心底里是不大相信韩霜锦有什么手段能够处理嘴硬的犯人。 第152章 霜锦想罚 “其实也只是我的拙见而已。” 韩霜锦知道许三归心里肯定是不服她的,她也不介意,只轻笑着说:“我曾在书中看到这样的刑讯手段,晚上不让他歇息,但也不是完全盯着,一个时辰唤醒一次,在睡着与清醒的临界点,问他的话。” “当然,他若是要如厕,也可以,回答出来一个满意的问题,便让他去,若是不满意,那便灌一壶水。” “周而复始,最好轮流倒一下班,其他的该吃就让他吃,该喝就让他喝,不必动刑。” 许三归听了她的话不自觉喉头滚动,韩东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的是让他有些大开眼界。 “当然,这也只能为辅。” 韩霜锦看着安静的许三归,轻笑着说:“听说殿下已经安排人把他们的家人抓过来了。” “廖念一的没有,周雷的在我们手上。” 许三归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 “有机会的话,让我见一见。” 韩霜锦点了点头,问着:“你们大抵是如何处理这些人的?” “带到周雷面前见过面了,不过他没什么波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 许三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殿下也曾下令说不许对他们动手,所以他才有些束手束脚的。 “介绍一下。” 韩霜锦抬眸,看向许三归,轻笑着说:“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 “周雷的家人如今都在我们手上,他父母健全,妻子孕育一子一女,都没有留在庄子上,在城中买了个不错的宅子,而且宅子中的仆人还挺多的。” 许三归老老实实地把具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又补充着:“目标挺大,很好抓。” “目标很大,很好抓。” 韩霜锦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笑而不语。 “这…” 许三归听了她的话总觉得怪怪的,不自觉就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没有抓明白。” “霜锦的意思就是,抓错人了。”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椛涧木。” “属下在。“ 椛涧木从暗处出来,方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唐清璃为何把他叫出来。 “不大可能。” 许三归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轻轻地说:“属下确认过的,周雷每月都会抽一段时间回去陪他爹娘,每月也定期会送银子回去…” “也不算是抓错人。”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只不过,应当说是抓少了人。” “韩东家的意思是,他不止这些家人?” 椛涧木反应的速度很快,但又觉得不大应当,若是真的还有其他人,他不可能没发觉的。 “在殿下并未安排人去庄子之前,整个庄子都奉他为主子,对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问:“设身处地想想,若你们是周雷,为何不把妻子与孩子留在身边,若是真的那么喜欢的话,这庄子里放不下几个人?” “或许是他性格本就如此?” 许三归还是觉得有些牵强,也不一定是每一位管事都一定有三妻四妾吧,他说不定只是纯粹不想让家里人牵扯进来此事,故而留的后手。 “这样说倒也说的通。” 韩霜锦并没有与许三归逞口舌之争,只轻轻地又提了一句:“既然许统领与我有不同的意见,不若我们明天与周管事聊一聊?” “自然是好。” 许三归毫不犹豫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唐清璃。 “无碍,此事你们处理便是。” 唐清璃知道许三归在想什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必想太多。” “我也不会欺负你好吧。”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眼神搞得像是她欺负人了一样,明明就是正常的学术探讨! “是。” 许三归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其实还是觉着韩东家有些异想天开,方才那个刑法倒是有点意思,可以在周雷与廖念一身上试一试。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又说:“椛涧木留下。” “是。” 许三归与灵芝应声离开,房中便只留下了一个跪在地上的椛涧木。 “孤为何要把你留下来?” 唐清璃看着椛涧木,良久,只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属下并未处理好殿下交代给我的事。” 椛涧木磕了个头,沉声道:“属下辜负了殿下的信任,不应当如此潦草行事。” “你也发觉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听椛涧木这意思,应当是与她一样,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周雷不是求死之人,自然也会有软肋,但是属下并未抓准他的软肋。” 方才许三归在回应韩霜锦话的时候,椛涧木便将自己抓人的全过程复盘了一遍。 全程挣扎的只有周雷的爹娘,他的妻子与孩子都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尤其是他的妻子,更是有一种预料到的感觉,他那个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被韩霜锦这么一提,便发现异常了。 “抓准了一半。”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男人嘛,很正常,要么就是想要留个好名声,要么就是想要留个好子嗣,除非看破红尘又或者是有恃无恐,否则在自己的爹娘还有妻子孩子被抓了之后,他不可能如此淡定。” “他还能够如此淡定,无非就是抓错了人,又或者是他在别的地方,还有子嗣与妾室。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周雷还在做宠妾灭妻的事。” “这…” 椛涧木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不大好意思地看向了唐清璃。 他跟在唐清璃身边虽然见过的事不少,但大多数情况下唐清璃会让他避开,且安排他做的事一般都清楚直接,他执行力半分不差,只是有时候有些转不过脑筋来,如今遇到这事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正常,毕竟你还未曾成亲。” 韩霜锦看他这样便知道他没反应过来,耸了耸肩接着说:“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你便知道若是当真喜欢,又或者是当真上心,便不会有这样的事出现了。” “真心实意喜欢一人,是不会让她在自己面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唐清璃补上了韩霜锦的话,轻声道:“既然他的妻子在他面前都无动于衷,那便证明他们夫妻关系不好,既然关系不好,又为何每月要抽时间回去呢?” “属下明白了。” 椛涧木听了这话有些反应过来了,尤其是结合一下那个女人被自己抓走时候的反应,估摸着她是早早就有了预感,知道自己会被抓走,也知道周雷对她不怎么看重,故而才没有半分挣扎。 “还有时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道:“想来你应当也想把剩下的人给抓回来吧?” “属下自然想!” 这种戴罪立功的机会,椛涧木自然是想要抓住的,毕竟这事是他没有处理好。 “那便顺着庄子去摸。” 韩霜锦轻笑,柔声道:“你应当知道我说顺着庄子去摸是什么意思。” “韩东家的意思是…” 椛涧木有些犹豫,他确实是明白,只不过那样不就整个庄子都不得安宁? “不为我用者,不必安。” 韩霜锦知道椛涧木在犹豫什么,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道:“顺着庄子能够摸出来的人才是他真正的软肋,说不定,庄子上的人还会感谢你。” “庄子上不少人可都被他欺负过。”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道:“霜锦的意思你也明白,想必他们不会袒护周雷藏着的人。” “明白。” 椛涧木轻轻点了点头,又说:“属下这会便去。” “去吧去吧,记得温柔一点。” 韩霜锦摆了摆手,说:“最好是查一查距离他在庄子房子里最近的那几间房子。” “明白。” 椛涧木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下。 “清璃很相信我。”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我原本还以为你会与他们一样的。” “你这话说的。” 唐清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朵,哼了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那当然不是啦。” 韩霜锦笑着卖好,连忙道:“我这不是顺嘴这么一说嘛,你别生气呀。” “我就生气!怎么了!”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说:“合着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椛涧木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那你都知道我说的这些,怎么不告诉他们呢。” 韩霜锦有些好奇,按理来说唐清璃既然知道这件事的话,应当会告诉他们才对。 “其实也没有想得那么深,被你这么一点之后才明白过来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原本也是想着,许三归应当能够处理好此事的,未曾想他倒是有些天真。” “你不觉得许三归最近有点怪怪的?” 韩霜锦听到唐清璃这么说,不自觉顺着她的思路去想,微微蹙眉道:“最近他有些不大对劲。” “什么不大对劲?”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向韩霜锦。 “我觉着他有喜欢的人了。”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神叨叨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方才在来的路上其实遇到他了,但是他面对我的时候特别的紧张害怕,还后退了半步。” “这和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有什么联系?” 唐清璃点了点头,对韩霜锦尊敬是好事,也是他们应当做的事,这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那当然不是这么说啦。”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就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好了,他作为侍卫统领,经常会需要处理这些事,没错吧?” “没错。”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着她说:“只不过有些事会安排给谭诚去处理。” “往日里他是否会在意自己手上是否沾着鲜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问。 “并未。” 唐清璃摇了摇头,有些时候他来见自己也是最简单地洗了洗手,衣服都没换便过来了,更别提说是否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手上沾血了。 “可是今天分明在意了。” 韩霜锦微微蹙眉,突然又想到许久之前他曾经对自己行礼,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似有托付之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唐清璃。 “怎么了?” 唐清璃好奇地看着她,柔声问:“你有事便只说,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提的?” “他喜欢你。” 韩霜锦直言不讳,她看着唐清璃,定定地说:“他喜欢你,所以他知道我是他的情敌,故而在我面前保持最好的状态。” “你醒醒行不行。” 唐清璃如今跟她在一起久了,也学到了不少她的依着语气词,这会听着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此话可不能乱说。” “不是乱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柔声道:“想必你也有察觉,对吗殿下?” “并未。” 唐清璃抿了抿唇,还是摇了摇头。 “你在撒谎。”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的说:“我不是轻易吃醋的人好吗?” “你为什么不吃醋?” 唐清璃一下抓住了重点。 “不是不吃醋,是不轻易吃醋,尤其知道你与他是不可能的事,我便更不会吃醋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乖顺地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笑着说:“而且我的猜测很合理呀,我们清璃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呢。” “确实是喜欢。” 唐清璃叹了口气,有些幽怨地看着韩霜锦,又说:“或许还不止一个。” “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脑海里突然警铃大响:“什么?居然还不止一个?还有谁?” “陈舟。” 唐清璃吐出了一个名字,看着韩霜锦道:“此事还是许三归和我说的。” “许三归?陈舟?” 韩霜锦抿了抿唇,这下是真的想要吃醋了。 “你说的你不容易吃醋的。” 唐清璃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他们应当不敢提的。” “也是也是,毕竟是殿下。” 韩霜锦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又说:“所以你知道陈舟与许三归都喜欢你?” “也不能称之为喜欢。”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许三归与陈舟都跟在我身边日子不断,我对他们没有那个心思,而且他们那些心思,应当说是仰慕更为恰当。” “仰慕,也很不一样。” 韩霜锦砸吧砸吧嘴,有些微酸,又说:“知道人家仰慕你,还把人家留在身边。” “怎么这么酸呀。”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我敲打过了,不该有的心思一个都不能有,若是影响到了孤的布局,哪怕跟在孤身边日子久,也不可留。”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对唐清璃有了更深的体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白兔,是个白切黑的小狐狸,她合理利用着他们的心意,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而唐清璃并未用自己一分一毫的真心,便能够轻易让他们为自己付出一切。 那自己呢。 这一瞬间,她有些犹豫,她不明白自己在唐清璃心中的地位如何。 “你在纠结。” 唐清璃目光定定地看着韩霜锦,似乎已经看穿了她,她轻轻地问:“你在纠结什么呢?” “我在殿下心头的分量有多重。” 韩霜锦看着她,没有退却,问清楚了自己如今在纠结的点。 “多少…” 唐清璃呼吸微微一窒,随即轻笑:“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不是怀疑。”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只是有感而发,仅此而已。” “若是我的答案并不合你的意呢。” 唐清璃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是定定地看着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本就没有完美的答案。”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所以清璃不必纠结,只需要告诉我,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好。” “很重。” 唐清璃握住了她的手,语气越来越轻,在韩霜锦心头的分量却越来越重:“是从未有过的重,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的重。” “清璃,你知道吗,我方才其实已经想好了。” “什么?” “哪怕是利用,我亦心甘情愿。” 昏暗的柴房里,许三归看着眼前的人,亮出了自己藏的很好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唐清璃送他的,还记得那次是他为殿下料理干净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人,她心情极好,说自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匕首。 从此之后,他就从一个小小的侍卫,一步一步成为了如今殿下府中权力最大的侍卫统领。 “停。” 许三归淡淡说了一句,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周雷,轻笑着说:“怎么样,不知道周管事能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雷咬紧了牙关,他掐着自己的大腿,许三归怎么弄出这样的刑法,简直是恶心人到没底线了。 “很正常,很正常,毕竟周管事还是挺能忍的。” 许三归耸了耸肩,轻笑着说:“就是不知道明日起来的时候,这柴房里的柴还能不能用了。” “你!” 周雷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脸都要憋青了。 “看来周管事还是比较含蓄。” 许三归轻轻地笑了笑,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廖念一身上。 廖念一与周雷一同被折磨,很明显反应更大,许三归把他抓了起来,直接带出了厨房。 “放开我!放开我!” 廖念一原本也是个壮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许三归手下,显得是一个小孩童一般。 “放心,到了地方就会放下你的。” 许三归提溜着他直接来到了旁边一个院子里,这附近都被他征用了,不过公主府这么大,这院子住不满也很正常,这几个院子本就是空着的,他也就是和殿下说一句话的功夫。 “你们莫名其妙地把我抓过来,究竟想做什么?” 廖念一知道如今殿下一定已经收到消息了,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住,那他便有机会能在许三归的手底下被救出来,左右不过是几日的事。 他的家人不比周雷,都在京都,许三归压根就威胁不到自己,哪怕自己死在了永乐城,王爷也会好好的对待他的家人,这就够了。 “莫名其妙?” 许三归挑了挑眉,淡淡地说:“你是什么人,其实心里清楚,我也懒得和你再扯来扯去,简单点,大家都是聪明人,把你家王爷让你做的事都说出来便行了。” “您这话说的,什么都是聪明人,什么王爷?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廖念一毫不犹豫摇头,一脸无辜地说:“我在庄子上做活做得好好的,可是你突然出现,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该说什么有王爷,我哪里知道你在说什么,您别是抓错人了吧。” “抓错人了?” 许三归啧啧称奇,看着他冷笑道:“好,真的是个爷们,我敬你够硬,那就看看你接下来还能不能和你现在这样了。” “这位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您还是放过我吧,真的。” 廖念一咬着牙,看着许三归手底下的人又把手中的水罐拿了起来,心头不自觉怒骂了一句,真该死! “时辰好像到了。” 许三归看了看时辰,突然又让人放下水罐,笑着说:“该是休息的时候了,我们晚些来。” 廖念一有些迷茫,没想到许三归就这么直接带着人离开了,正在怀疑中,最终还是没有憋住,急匆匆的跑到了墙角。 秋天夜冷,廖念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自觉就缩了缩身子,分明前几日还热得很,也不知道为何这几日便开始降温了。 他本来想着不睡,撑着撑着或许便天亮了,但风缓缓的吹,再加上方才又被折腾了许久,迷迷糊糊之间他便又闭上了眼睛。 “到点啦!到点啦!” 临睡的临界点,还不得廖念一完全熟睡,许三归已经带着咋咋呼呼的手下来到了院子里。 “你们?干什么?” 廖念一被抓起来的时候还没有缓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不是差不多应当起来聊聊天了吗?” 许三归笑了笑,看着他迷茫的样子,笑着问:“你是哪里人士?来永乐城究竟想做什么?潜伏在庄子里有什么目的?说来听听。” “我是廖念一,就是永乐城的人啊,什么叫做潜伏在庄子里,我,我是忠心的!” 廖念一听了这话很快便反应过来,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发现。 “哦?” 许三归倒也不意外,只轻轻地笑了笑,说:“忠心自然是极好的,想来这个时辰你也应当口渴了吧?来,喝点水吧。” “不!我不渴!” “这可由不得你!” 第153章 正妻与妾 廖念一整个人被架了起来,两个侍卫一人一边把他撑住,另一个人把他的嘴掰开,把水直接往他嘴巴里灌,一边灌一边说:“多喝点多喝点,府中水管够。” “你们…” 廖念一被人架着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着,但是两个侍卫的力气大的很,直接把他整个人控制在了原地,哪怕挣扎都挣扎不开。 “诶,温柔点。” 许三归看了眼廖念一,确定他有些顶不住了,这才止住了手底下人的动作,笑着说:“毕竟我们廖先生这会好像是不渴了。” “你们这么欺负一个无辜的人,难道就是公主府的做派吗!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廖念一愤愤不平,他看着面前的许三归,冷冷地说:“你们大可这么羞辱我,但我是无辜的,你们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凭什么抓我!哪怕是公主也不能够对百姓动用私刑!” “动用私刑?” 许三归听到了这话不自觉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你这话说得可就稍微有点离谱了,我们只不过是请你喝杯水而已。” “你们这叫做请吗?你们这根本就是威胁!” 廖念一愤愤不平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许三归直接摆了摆手让人离开了,嚣张无比地说:“我们找找周管事玩一玩,做做客。” “疯子!真就是个疯子!” 廖念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这周雷最好是给他顶住了,不然王爷手上的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这样的场景在今夜不断上演,许三归一整夜都没睡着,不仅越来越精神,而且觉得周雷的嘴差不多要撬开了。 廖念一是个对自己心狠的,哪怕裤子已经湿透了,他还是咬死了不开口,说自己就是个在庄子上谋生的人。 但是周雷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被折腾了一个晚上,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了,尤其是廖念一又不在身边,就让他更加有些忐忑。 他害怕廖念一没说,而自己说出来了,那就必定会被王爷灭口,而且自己的孩子估计也留不下来。 但是他害怕廖念一说了,自己没说,那便代表着他的价值已经不复存在,甚至很有可能会因为叛主而直接被唐清璃五马分尸。 他不是蠢货,在自己被唐清璃手底下的人抓住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幸好自己护住了自己的孩子,还留有个子嗣。 哪怕自己全部供出来又如何,这殿下是断然不会把自己放出去的,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赐一杯毒酒,而后曝尸荒野。 “周管事,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呀?” 许三归坏笑的声音响起,周雷正想着说什么,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似乎格外尊贵。 被折磨了一晚上的周雷精神状态不太好,柴房门打开的时候就是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韩霜锦微微蹙眉,说:“把他带出来吧。” “是。” 许三归应了声,摆了摆手就让人把周雷给架了出来,直接丢到了院子里,然后让人给韩霜锦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她面前。 “多谢。” 韩霜锦微微点头,而后坐在了椅子上,轻笑着说:“周管事,久闻大名。” “你是谁?” 周雷突然被丢出来,眼睛从昏暗的环境一下没有适应过来,眯了眯眼睛。 “我是谁?”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轻声说:“你与陈惟书议事的时候,没有打听过我的名字吗?” “韩霜锦?!” 周雷一下便反应了过来,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他不知道原本应该已经死掉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来周管事认识我。” 韩霜锦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心里有了底。 唐清璃在让大夫把她治好之后,对庄子放出去的消息是虽然中的毒已经清除了,但韩东家原本身子骨便不大好,如今自然卧病在床,可能命不久矣。 原本唐清璃不想这么说的,但韩霜锦觉得这样做能过把幕后之人挖出来,所以便让唐清璃这么放出消息,她知道唐清璃担心自己,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会影响自己的身子,但是韩霜锦觉得无碍。 她不是信奉神佛的人,也觉得这世界上没有鬼怪之说,一切都应该相信科学,哪怕站在古代没有科学,但是她也不怕。 更何况她确实是已经被治好了,就更加不害怕被说了,故而在韩霜锦的一再坚持下,外面的人都不清楚如今韩霜锦已经大好了。 “不,我不认识。” 周雷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狡辩道:“我只不过是曾经听说过您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着周雷轻笑着说:“不知道周管事想不想家里人呢?我倒是挺想的,好久都未曾回到永州城了,我还有个祖母和娘亲在等着我。” “说来我倒是也挺惭愧的,她们一向都待我如珠如宝,疼爱我,怜惜我,可是却没有跟在我身边,让我在她们膝下承欢。” “周管事便好了,爹娘都在身边,而且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若是能够茁壮成长,想来今后说不准还能够继承周管事的衣钵呢。” “韩东家是什么意思,大可以直说。” 周雷冷哼了一声,他这会算是确定了,廖念一应当还没有说出来,想来也是,毕竟是从京都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三两句话就供出来王爷。 “也没什么意思。” 韩霜锦耸了耸肩,轻轻地拍了拍手:“只是不想让周管事与我一样,没有机会与家人相聚罢了。” “韩东家威胁我?” 周雷不为所动,许三归安排的侍卫带进来的几人是昨天都来过的,他们看向周雷的目光很是复杂,显然是对昨天他的无动于衷很是伤心。 “威胁?这可不算呢。” 韩霜锦轻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许统领,好像还少了几人呢。” “韩东家恕罪,是属下糊涂了。” 许三归听了她这话好似刚刚缓过神来,对着手底下人招呼着:“来啊,把人给我带上来!” “是。” 几个侍卫又带上来了一个穿得很朴素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看起来都特别的机灵,而且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养的特别好。 “你们想干什么?!” 周雷看到被带上来的人,脸色一下就煞白了,他愤怒地盯着韩霜锦,眸中带火。 “好精彩呀。” 韩霜锦看着周雷眸中的怒火,笑着说:“原来我们周管事还是有在乎的人的呢。” “你真该死!” 周雷怒目而视,若不是被侍卫架着,他此刻恨不得直接把韩霜锦给杀了。 “是吗?该死的是我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平淡的话却让人心惊:“该死的应当是张不开嘴的人吧。” “爹爹!爹爹!” 那三个小孩看到周雷的时候都忍不住哭了出来,连带着他们的女子都红了眼,两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让旁边的正妻彻底脸色都白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周雷在外面还有别人呢,甚至在他面前都不加隐藏,直言不讳说以后家里这偌大的家业都要留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她也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是嫡出,自己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他凭什么这么折辱自己?凭什么如此嚣张?! 但是公婆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只觉得周雷有本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有银子有脸面就行。 她也曾经写书给自己的娘家,可娘家那群趋炎附势的家伙,甚至让自己不要伤心,应该好好去服侍周雷,挽回他的心才是正解。 最终,她的心死了,只一心放在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一点都不管周家的事,所谓的周家夫人,她一点都不在乎是谁来当。 “娘亲。” 小男孩拉了拉她的衣袖,看着她脸色特别难看的样子,不自觉说:“我和妹妹都在呢。” “娘亲知道。” 洪玲蹲了下来,把自己的一双儿女紧紧的抱在了怀中,这周雷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可以的话,她自然想要保护好她的孩子们,不要被牵扯进去。 “娘亲不哭。” 小女孩看着她落泪,连忙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看着被自己爹爹抱在怀里的人,不自觉撇了撇嘴说:“爹爹就是坏人。” “你瞎说什么呢!”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就站在洪玲旁边,听到她怀里的孙女这么指责自己的儿子,下意识就要开骂。 “聒噪。” 韩霜锦抬眸,冷冷地吩咐了一句:“掌嘴。” “是!” 在一旁的连翘应声而动,她快步来到了周老爷子还有周老夫人身边,两个侍卫已经直接把他们压着跪在了地上,方便连翘下手。 “你们怎么…” “啪!” “天杀的啊!” “啪!” “凭什么打我们!” “啪!” 一个接一个清脆的巴掌响起,原本还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小妾身上的周雷脸色铁青,这可是他的爹娘,哪怕关系不好,也不应当让连翘这么羞辱。 “给我住手!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要这么打他?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雷抱着自己的儿子,脖子都涨红了,她怎么敢这么做的啊!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商人,不过是因为得到了公主殿下的青睐,便这么嚣张了吗? “王法?你也知道这天底下有王法?” 韩霜锦嗤笑了一声,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这周雷既然与廖念一要对她下手,她怎么可能会对他留手,不给他几个巴掌都不错了。 “夫君。” 红娘赶紧拦住了暴怒中的周雷,这些人来势汹汹而且还是带着兵器闯进门中直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原本红娘还在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在看到周雷的那一瞬间就全部明白了,是周雷做了什么事,被公主发现了。 “红娘。” 周雷心疼地把人搂住,看到了旁边的洪玲,冷冷地说:“你就是这么伺候公婆的...” “聒噪。” 韩霜锦淡淡地打断了周雷的话,也懒得去听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发言,冷冷地说:“既然周管事那么想要与自己的爹娘荣辱与共,那就一起压下来掌嘴吧。” “是。” 许三归对于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二话不说就又调了两个人过来压着周雷开始掌嘴。 “夫君!” 红娘被拉开,并没有机会靠近周雷,只能够抱着自己的几个孩子,不自觉就开始落泪。 “我没事。” 周雷呜呜咽咽地摇了摇头,嘴巴和脸颊都被打肿了,红彤彤的一片。 “真是伉俪情深。” 韩霜锦啧啧称奇,看着被周雷护在身后的红娘还有那几个孩子,有些好奇地问:“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明媒正娶让她做你的正妻呢?” 周雷对此避而不谈,只一直在挣扎着,喊着让韩霜锦不要再打了。 “这样吧,这位夫人。”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把目光放在了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洪玲身上。 “大人是在叫我?” 洪玲有些诧异,语气带着几分警惕。 “确实是在叫你。”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不知你是否可为我答惑?” “这…” 洪玲抿了抿唇,并未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有些犹豫,叹了口气道:“大人尽管问,能说的民女会说,凡事不能说的,我就…” “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而且我保证你与孩子都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属,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 “真的?” 洪玲的眼神一下便亮了起来,她现在无欲无求,只是想着能够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贱人!” 周雷听她这么说,愤愤不平地吐了一口血,他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我要见殿下!” “见殿下?” 韩霜锦挑眉,轻笑着说:“殿下没空,点明了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你有意见?” “我不信!” 周雷又吐了口血,他的牙齿已经被打掉了两个,整个人看起来普通丧家之犬。 “由不得你不信。” 韩霜锦耸了耸肩,轻笑着说:“这许统领如今都在这里帮着我们,你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你!” 周雷哼了声,还想说什么,韩霜锦已经嫌弃地让人把他的嘴堵住了。 “走吧。”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洪玲,又笑着说:“记得把这位红娘夫人也一起带上。” “你!” 周雷听了这话是真的被吓着了,他不知道韩霜锦为什么要把她们一起叫走,但是他知道,韩霜锦必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你们先去。” 韩霜锦摆了摆手,看着周雷淡淡地笑着说:“周管事,这妻与妾既然想要一同享受着,总要付出点代价吧?这孩子,你想要留哪个,其实也挺明显的,对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红娘与自己的那几个孩子出现之后,周雷便知道此事是不能善了了。 “没什么意思。” 韩霜锦耸了耸肩,轻笑着说:“既然藏的那么深,甚至连一件漂亮的衣服都不给你的红娘买,那我倒是要怀疑怀疑你对她的真心了。” “你别给我扯这些,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雷压根就不知道韩霜锦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会知道自己把红娘藏在庄子里,他明明一直都是从地底下的暗道过去的,平日又没有半分接触,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留不留,怎么留,取决于你。” 此刻留在这里的只有周雷的爹娘,他们的嘴巴也已经被打肿了,此刻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都是失望,他眼中只有刚刚被带走的红娘,哪里还有其他人。 “你想知道什么…” 周雷抿了抿唇,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也简单,唐明琅想要做什么,安排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联系陈惟书,与我有什么关系?” 韩霜锦知道周雷在动摇,也没有再拖延,干脆利落地问道:“你把这些问题都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也放过你的孩子。” “你认真的?” 周雷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刻,旁边的院子突然响起来了吵闹声。 “不!不行!” “啊!” 是红娘的声音,与鞭子一同交杂在一起,韩霜锦对她动刑了! “喔~看来是红娘夫人并没有好好说话呢。” 韩霜锦听到这声音并不意外,只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上,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周管事如今是怎么想的呢?”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疯女人!” 周雷一瞬间双眸充血,哪怕被几个侍卫抓着,也恨不得把韩霜锦的皮给扒了。 “没做什么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歪头道:“如你所听,我也只是与红娘夫人好好沟通一下而已。” “当然,若是她没有回答清楚我的问题,又或者说转移话题的话,那我自然便…”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京都,宫中,生辰礼。 南安帝带着四位妃子一同出席,还有众多的皇子公主,分坐在他的左侧。 右侧是正三品以上的朝臣,还有各位王爷,侯爷,有爵位的人方可来参加南安帝的生辰礼。 人虽然不多,但是因着加上了到访的使节,也算是满满当当坐满了整个内殿。 南安帝带着四位妃子已然落座,目光落在了空着的位置上,那是众多使节的位置,如今一位都还没有来,显然是在等着南安帝传唤。 “博南国使节入殿!穹亚国使节入殿!” 一道通传声响起,坐在主位上的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目光深邃。 迎面踏入殿门的足足有六个人,三人为一队,看起来应当是博南国与穹亚国各自派了三人。 “见过南朝国主。” 博南国与穹亚国来人穿着格外有特色,而且不管男女都编了辫子,就像是后世的脏辫,开起来拽拽的。 “放肆!见了我们陛下怎能不跪!” 刘福禄得了南安帝的指示,毫不犹豫便站了出来,指着现在最前面的两人冷冷地呵斥了一句:“难道博南国与穹亚国的王子便是这么不知礼节不懂礼数的吗?!” “我放肆?我看你这个奴才才放肆!” 穹亚国的王子率先开口,他看着刘福禄,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我乃是穹亚国的王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呼来喝去?!” “原来南朝的国主就是这么看我们的?” 博南国的王子也跟着开口,他阴阳怪气地说:“这鞠躬礼在我国内可是最高级别的礼节,当然,南朝的国主不知情,我们也能够理解。” “放肆!” 刘福禄听了这话更生气,他还想说什么,唐明德便已经站了出来。 “两位王子,入乡随俗的道理应该都听过吧?” 唐明德看着他们,冷冷地说:“今日乃是我父皇的生辰礼,你们便是这么做客的?咄咄逼人不说,且礼节都不懂,这几日本王可是听说了,两位王子缠着我们的礼部尚书一直在学礼,那不应当不知礼数啊。” “你!” 穹亚国的王子看着唐明德,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这几日哪有学什么礼,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好了好了,来者是客,两位王子毕竟也是头一回来我们南朝,不可过于苛责。” 南安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唐明德反应的还挺快的,确实不错。 “是。” 唐明德知道父皇这是对自己满意,他拱手退下,顺便黑了唐明荣一个眼神,没抢在自己面前,自己这个弟弟怕是难受得很吧。 “只需要补一个礼即可。” 南安帝看着这两人,年轻气盛想要给自己下马威也能够理解,只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这…” 两人面面相觑,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南安帝已经点了礼部尚书的名字,要求他行礼给两人看。 礼部尚书自然没有推辞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恭敬行了个礼,而后把位置让给了还在犹豫的一众使节。 “请吧,两位王子。” 南安帝轻轻地敲了敲龙椅的扶手,看着他们并没有半分犹豫,这一步,不可退。 两人对视了一下,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带着人跪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个礼,毕竟如今还不是扯破脸皮的时候,跪就跪吧。 “免礼。” 南安帝心中嗤笑,面上却不显,不过是两个虚张声势的家伙罢了。 “多谢南朝国主。” 两人起身,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第154章 皇子献礼 除了博南国与穹亚国的两位王子,其余的使节大多是南朝的附属国,自然都恭恭敬敬的行礼,并没有再闹出什么事端。 待所有使节落座,南安帝便拿着酒杯起身,看着在场的人,朗声道:“感谢各位使节百忙之中前来,愿与诸君共襄盛举。” “谢南朝国主。”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所有人一同起身,随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皆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都坐,都坐。” 南安帝这会心情不错,今年南朝又收了几个附属国,除了在虎视眈眈的博南国还有穹亚国,其余基本上对他们都已经臣服。 这是在南朝上首次收了这么多附属国,也算是南安帝在位的一大政绩,至于今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博南国和穹亚国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使节了。 “皇子献礼!” 礼部尚书声音响起,南安帝看着应声而出的皇子们,心头满意。 他的子嗣其实也是所有南朝皇帝中最多的,相比于先帝的子嗣凋零,他的皇子公主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开枝散叶了。 “儿臣见过父皇,祝愿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明德带着身后一众皇子跪在了地上,他是大皇子,在这种场合自然是站在首位,这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立储先立长。 “都起来吧。” 南安帝笑了笑,温声说:“一个一个来,让朕瞧瞧,你们都给朕准备了什么惊喜。” “儿臣遵旨。” 唐明德带着皇子起身,身后的那些皇子都退到了一边,平日里怎么争抢都可以,但是如今有外人在,断不可以失了南朝的风骨。 “启禀父皇,此乃儿臣日前于岚北洲寻来的极品翡翠,其与寻常翡翠不同的是它天然自成龙像!” 随着唐明德的讲述,他身后的小太监已经把一个红布盖着的东西直接给搬了上来,放在南安帝面前。 “如此特殊?” 南安帝闻言挑眉,有些兴致勃勃地说:“那朕倒是要瞧瞧,这翡翠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他起身来到了玉石前,不加犹豫便直接掀开了红布,红布下的翡翠散发着光芒,看起来便格外地昂贵,更别说他的形态真的像极了一条腾飞的巨龙,看得出来唐明德是花了心思的。 “好!好啊!” 南安帝圣心大悦,他笑着拍了拍唐明德的肩膀,说:“康王有心了,赏南珠一斛。” “多谢父皇!” 唐明德开心不已,他就知道这个礼物拿出来必定会让南安帝开心,这是祥瑞之兆,预示着上天对南安帝执政,满意,故而才会有这样的祥瑞出现。 “恭贺陛下喜得祥瑞!” 由明国公带头,在场的官员基本上都起身,大家平时争执归争执,在这个时候为南朝撑场的时候是不会进行党派斗争的。 “好!”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唐明德算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好头啊。 “二皇子献礼!” 唐明德的翡翠玉石被搬下去之后,下一个就是唐明荣的礼物。 “儿臣参见父皇。” 唐明荣目光扫过唐明德,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荣儿准备了什么贺礼?让朕瞧瞧。” “启禀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喜欢大家名作,特意上门为父皇求了一幅墨宝。” 唐明荣有些自得,在南朝中能够被称为大家的可没有几个,基本上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不仅不会致仕,而且墨宝千金难求。 一个二个性格都极其古怪,并不是好相与的人,故而唐明荣这份礼物,必然是用了心思的。 “荣儿此话当真?” 南安帝听了这话觉着分外欣喜,他自然是喜欢大家的墨宝,只不过不想依靠自己的命令得到那些。 强令之下的墨宝就缺少了几分灵性,那便不值得南安帝大张旗鼓地收藏了,故而他在听到唐明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格外欣喜的。 “不敢欺瞒父皇。” 唐明荣点了点头,让两个小太监把手中的画展开,轻声道:“父皇请看,此乃昭大家为父皇所画的万寿图,祝父皇万寿无疆!” “好!好啊!” 南安帝快步来到万寿图面前,他所说的昭大家全名为赵文昭,是南朝四大家之一,在画术上的造诣乃是得天独厚的,不仅有天赋,而且还有悟性,是极为难得的集大成者。 他在先帝在世时便已经名声大噪,在民间享有盛名,先帝还曾经想要让他入宫成为画师,只不过他三拒圣旨,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赵文昭怕是会命不久矣,未曾想先帝却始终不忍心责怪。 也正是因此,南安帝在即位之后对几大家也是极为尊重,哪怕想要从他们手中得到墨宝,也不敢强求。 但是南安帝这几年也搜罗了不少有关于四大家的墨宝,他是喜欢这些的,而且也喜欢自己作画写字,对此也颇有研究,故而此刻他敢确定,这个万寿图就是赵文昭所作! 万寿图并不是简简单单写了一万个寿字,面前展开后分明是一幅山水画,只不过详细再看的时候会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山水画的所有笔画拆开之后似乎都是一个寿字。 “此乃昭大家的巧思。” 唐明荣有些得意地说:“昭大家说了,父皇是天子,深受百姓爱戴,政绩斐然,故而他作画一幅,愿您喜乐长安,佑大南盛世!” “好!好啊!太好了!” 南安帝对此爱不释手,他摸着手中的画作,赵文昭很明显是用了心的,才能够做出这么一幅充满巧思的画作来。 这对他不仅仅是一幅墨宝,更是一种尊重以及认可,赵文昭能够为他做出这样的一幅画,其心里是肯定了他这个皇帝。 天下的读书人谁会不想要成为像四大家这样受人尊重,连皇家都退让几分的人呢,所以可以说,这四大家便是天下读书人最高的精神领袖。 而南安帝有了这一份万寿图在手,无异于是在天下读书人的面前给自己再加了一层滤镜。 他们的天子是受人爱戴敬重的!连四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天下的读书人自然会想要入朝廷,拥护南安帝的统治。 可以说,唐明荣这是给南安帝送了一份大礼!真正意义上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来人!瑞王献礼深得朕心,特赐南珠二斛,绸缎百匹,黄金百两!” 南安帝是真的开心,这份礼物背后的深意远比方才唐明德给的要来的更大。 “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明荣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办的漂亮,他只要再得到一斛南珠,可就与唐明德持平了,大皇子又如何?不过与自己一样是庶出罢了。 最终是谁入主东宫还不得而知呢。 “免礼。”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笑着说:“刘福禄,把这画给朕好好收起来!” “是。” 刘福禄知道这画是入了陛下的眼了,二话不说便快步自己开始收画,若是过了别人的手出了问题,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三皇子献礼!” 唐明荣的画被收起来之后,其实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唐明安身上。 这位被废掉的王爷,虽然保留了皇子的身份,但仍旧是被囚禁在原本的益王府。 如今是得了陛下的释令,被允许来参加陛下的生辰礼,与大家同乐。 对于他能够送出什么样的礼物,其实大家都盯着呢,一个废王,若是拿出来昂贵的礼物,怕是在狠狠地打陛下的脸。 “儿臣参见父皇。” 唐明安从唐明荣身后出来的时候便拱手行了个礼,这段日子他确实是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萎靡不振的,而且还带着几分颓靡。 但是今日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很明显是知道自己需要献礼,收拾过才进宫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唐明安知晓今日或许是自己转变的机会。 “起来吧。” 南安帝神色淡淡地,收敛了方才的笑容,只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想送什么?” “儿臣这段日子意识到了自己行事不妥,也认真反思了自己。” 唐明安先是磕了个响头,这才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送上来了一个锦盒,接着说:“今日是父皇的生辰,儿臣作为儿子唯一的心愿便是父皇能够身体康健,故而手抄了一本经书,为父皇祈福。” “有心了。” 南安帝点了点头,朝着小太监摆了摆手,小太监便把手中的锦盒递给了刘福禄。 刘福禄接过之后先是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递交给了南安帝,南安帝接过之后翻开了经书,他自然是认得唐明安的字迹,看起来倒确实是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写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南安帝叹了口气,说:“你且起来吧。” “多谢父皇。” 唐明安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本经书便要让父皇把自己的王位还回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赤子之心必须要让南安帝看见。 “南朝国主。” 穹亚国的王子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南安帝就准备这样结束,不自觉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您好像有些厚此薄彼呢。” “厚此薄彼?波利王子用的词语倒是挺犀利的。” 南安帝看着他,停住了手中正在转的佛珠,冷冷地说了句:“波利王子对朕有意见?” “南朝国主此言差矣。” 波利王子摇了摇头,收起了手中的扇子,晃了晃脑袋道:“您这奖赏都没有就准备让人家下去了?这难道还不是厚此薄彼?” “既然波利王子觉得朕处事不公,那依据你的想法,朕应当如何做?” 南安帝转动了手中的佛珠,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这三皇子殿下既然已经为陛下抄写了佛经,而且陛下也觉着他用心了,不就应当给些赏赐?” 波利王子轻轻地笑了笑,又说:“否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多谢波利王子美意。” 唐明安摇了摇头,拱手道:“但是不必如此,父皇也没有厚此薄彼。” “波利王子还有何话要说?” 南安帝挑了挑眉,又把目光放在了波利王子身上,被人当众驳了面子,这味道不怎么好受吧。 “你!” 波利王子确实是未曾想过唐明安会当众反驳他的话,分明他们已经沟通好的,怎么这会便临时反悔了?真是个蠢货! “既然如此,波利王子便退下吧。” 南安帝知道,与唐明安达成合作的并非这个愚蠢的波利王子,而是博南国的友仁王子。 “哼!” 波利王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便坐了下来,唐明安真该死,居然让他丢了这个脸! “南朝国主。” 友仁王子站了出来,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看唐明安已经下去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说:“很抱歉打扰您的皇子献礼,是有一事觉得在此刻提出比较合适。” “哦?” 南安帝挑了挑眉,摆了摆手止住了接下来几位皇子的献礼,看着友仁王子,很好奇地问:“既然如此,友仁王子说说?” “是这样的,我国国主对南朝的公主仰慕已久,若是陛下能够与我国联姻,共修秦晋之好,那自然是一件美事,陛下您说呢?” 友仁王子并在藏着掖着,而是直言不讳,将自己来此的目的脱口而出。 “和亲?!” 友仁王子此言一出,震惊的不仅是在场的公主,而且还有在座的朝臣。 要知道这博南国的国主如今已经五十朝上了,而陛下最大的公主也不过是十九芳华,若是嫁过去的话,都能够当他的孙女了! 这友仁王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也太为难人了。 “当然,这和亲也并不是一定的。” 友仁王子看着南安帝,轻笑着说:“只不过我们谈好的这通商之事,或许便…” “你在威胁朕?” 南安帝看着友仁王子,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陛下怎么可以这么理解?” 友仁王子微微蹙眉,语气轻慢:“本王子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想和亲,也不是不行。” 南安帝看着他,语气淡淡地。 “既然如此,那我博南国便拿出全部的诚意,来求娶陛下的长公主!” 友仁王子听见他松口,二话不说便随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目标明确。 “你说什么?!” 南安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明琅已经从皇子队伍中出来了,他看着友仁王子,脸色阴沉。 “这位皇子…” 友仁王子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居然会有皇子怒气冲冲地出来站到他面前。 “父皇,他太放肆了。” 唐明琅这会心中怒气十足,他跪在了南安帝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在父皇您的生辰礼上说出这样的威胁之语,实在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这位皇子,你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南朝国主都还未曾说话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友仁王子冷哼了声,看着南安帝,右手成拳放在了左肩,半鞠躬道:“我们博南国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娶陛下的长公主为我博南国的王后!” “哦?” 南安帝摆了摆手先让唐明琅起身,而后看着友仁王子,冷冷地问:“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博南国的真心实意在哪里?” “十年之间,南朝与博南国互通有无,我们博南国不会收南朝商人的任何税收。” 友仁王子提出了他自认为特别值得的聘礼,又接着说:“当然,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都不会缺,而且您的公主来了便是王后,这样也更有利于我们两国之间的往来与合作,不是吗?” “十年,呵。”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这博南国还真是好大的手笔,未曾想他们居然会用这个条件来让自己心动。 可惜,他们怕是要失望了。 “怎么?陛下觉得不合适?” 友仁王子眉头微蹙,又说:“若是陛下…” “和亲,可以,但是人选,并不是你们说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的。” 南安帝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龙椅,冷冷地说:“友仁王子别忘了,这里是南朝,不是你们博南国。” “陛下未免也太武断!” 友仁王子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若非与唐明安约定好了要唐清璃和亲,他怎么可能会拿出这么大的诚意,十年互通有无不收赋税,这么大一笔银子就这么白花花地送出去了,他心疼的要死。 “友仁王子。” 南安帝看着友仁王子,淡淡地说:“你可知朕的长公主如今是什么身份?” “那自然便是长公主。” 友仁王子听了这话微微蹙眉,除了长公主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左右不过是最大的嫡亲公主罢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成为唐明安的最大阻碍。 “她是朕的嫡亲长公主,是南朝的永乐公主,是永乐郡的主子!” 南安帝看着友仁王子,一字一句说得越来越重:“你们博南国张嘴便是要我永乐郡之主和亲,莫非是早早便有了预谋,想对我南朝做什么?” “南朝国主这是什么话!” 友仁王子未曾想南安帝会倒打一耙,他确实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但是必不可能承认。 “若非如此,那为何友仁王子一定要娶朕的嫡亲长公主呢?嗯?” 南安帝可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他看着友仁王子,脸色沉了下来,又说:“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朝国主便是如此仗势欺人?” 友仁王子看着南安帝,脸色微沉。 “朕仗势欺人?” 南安帝语气淡淡地,看着友仁王子道:“既然你这么说,朕便仗势欺人了,又如何?” 殿内的亲兵因着他这句话全部上前一步,直接把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南朝国主这是准备与我博南国动武了?” 友仁王子看着南安帝,冷冷地说:“好!好得很啊!这便是南朝的待客之道吗?” “事实就是如此,仅此而已。” 南安帝看着友仁王子,手中转动的佛珠停住。 “友仁王子。” 唐明安看局势不对,害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布置,连忙出来打圆场:“不若听听父皇心中的人选?” 左右不过是要送一个人质送到博南国去而已,谁去不一样? “刘福禄。”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叫了句。 “奴才在。” “笔墨伺候。” “是。” 刘福禄小跑了两句取来了一边的文房四宝,然后放在了友仁王子面前。 “既然是朕的女儿,自然要得一位与博南国国主八字相配的才是。” 南安帝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文房四宝,又说:“既然友仁王子有备而来,应当不会不知道自己父王的生辰八字吧?” “这是自然。” 友仁王子一梗脖子,直接把自己父王的生辰八字给写了下来。 “李孟。” “微臣在。” 李孟得了南安帝圣谕,接过了友仁王子手中的纸,而后送到了礼部尚书面前。 “算算吧。” 随着南安帝一句话,礼部尚书认真地根据手中的生辰八字便开始算最适合和亲的公主了。 “母妃…” 那些公主不自觉开始提起了心,这怎么可以?父皇怎么能答应他的要求,让他们嫁给那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这再过五年可能人就死了,不就是要去守寡吗! “别怕,别怕。” 那些地位比较低的妃嫔都不自觉搂住了自己的公主,有些担忧自己的孩子会被选到。 “雅儿…” “母后不必担心。” 唐清雅摇了摇头,今日公主都被安排着与自己的母妃坐在了一起,故而她也被安排着与静妃坐在了一起。 她心知必不可能选中自己,她与皇兄都已经安排好了,被选去的一定是唐清璃! “好。” 静妃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快,但是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一双儿女,想来应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陛下最近也挺宠爱她的。 “陛下。” 短短一刻钟,大殿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手中拿着纸的礼部尚书身上。 “出结果了?” 南安帝看着礼部尚书,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出让自己满意的名字来。 “是,微臣已经得出了最佳的八字。” 礼部尚书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这才接着说:“公主中正好有一人完美契合。” “完美契合?” 南安帝挑了挑眉,目光在全场扫过一圈,最后淡淡地说:“既然爱卿已经说了完美契合,那便告诉大家,究竟是哪位公主吧。” “臣遵旨。” 礼部尚书拱手行了个礼,而后才接着说:“与博南国国主八字契合的,正是六公主!” 第155章 明安逼宫 “什么?不可能!” 唐清雅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惊愕起身,怎么可能会是她?分明应当是唐清璃那个贱人才是! “雅儿!” 静妃下意识抱住了唐清雅,她怎么样都不会想到,礼部居然会把她的女儿给你拉下水,实在过分! “父皇!他在撒谎!” 唐清雅今年才几岁啊!若是真的就被嫁去了博南国,舟车劳顿再加上路途遥远,说不定还没到地方便已经没了,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可能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公主殿下慎言!” 礼部尚书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他是依据自己的经验推算得出的,身为礼部的尚书,他怎么可能会撒谎,这唐清雅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诋毁自己的清誉! “父皇!” 唐明琅见唐清雅还要再说,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打断了她的话。 “九儿,你说。” 南安帝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红肿,他是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居然直接磕这么重的响头。 “父皇,孩儿觉得由人王子所言甚虚,我们南朝与博南国之前互通有无一事早早便已经定下了盟约,此前并未说过要求娶我们南朝的公主,他此番行径无异于是想推翻盟约,威胁我们。” 唐明琅说着又直接磕了个响头,他如今必不可能让父皇怀疑方才他自己的行动是为了皇姐。 故而只能在礼部尚书说辞任何人的名字都极力反对,虽然他也十分讨厌唐清雅,觉得她嫁过去最合适,但是现在他不能说。 “这位皇子此言差矣!” 友仁王子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不应当是这样的,为什么南安帝与这个九皇子的反应这么大?这不是共修秦晋之好的事吗?按照唐明安与自己的设想,应当很顺利才对。 “友仁王子。” 南安帝其实自然是不大想同意他的请求,但是一想到此事是唐明安与唐清雅折腾出来的,而且还惦记着他的皇位,既然如此,便让他们自食恶果吧。 “陛下。” 友仁王子还未答话,岚国公便站了出来,恭敬地给南安帝行了礼。 “岚国公有话要说?” 南安帝挑了挑眉,手中的佛珠停住,轻笑着问。 “是。” 林知安心头一紧,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陛下这个笑容他此前见过,是生气的前兆。 但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曾外孙女去和亲,他也已经老了,活了大半辈子,没什么不能豁出去的,他的安儿已经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若是真的让雅儿嫁了出去,那岂不是一辈子都里见到一次? “非说不可?” 南安帝看着林知安,他知道岚国公一定会站出来,也知道他一定会护着唐清雅,只是他想看看,林知安能够为唐清雅做到什么程度。 又或者是,他能为未来的储君做到什么程度。 “陛下。” 林知安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蹙眉,随即拱手道:“臣并非此刻非说不可。” “那便退下。”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既然礼部尚书已经挑好了最佳的人选,那友仁王子可还有异议?” “父皇!儿臣有异议!” 唐明安不想再等了,再等下去,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就要被送去和亲了!本来不应当是这样的,友仁王子拿出来的生辰八字最契合的应当是唐清璃,而非唐清雅才对!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你有什么异议?” 南安帝蹙眉,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唐明安,心头微微一紧,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对吗? “儿臣觉得友仁王子说得没错,我们应当把长公主嫁给博南国国主,以示友好!” 唐明安的话一出来,友仁王子便知道他确实是如同之前所说,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他也不慌了,看着南安帝,心中默默倒数 “你是不是觉得,朕已经老眼昏花,快要死了。” 南安帝看着唐明安,语气虽然淡淡的,却带着几分愠怒。 “父皇,孩儿没有这个意思!” 唐明安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孩儿只是觉得我们不应当出尔反尔...” “谁出尔反尔?”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看着唐明安道:“怕是三皇子害怕博南国的使节出尔反尔,有伤你的威望吧?” “父皇!” 唐明安何其聪慧,他一听这话便是知道自己做的事,南安帝都发现了! “南朝国主若是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要与我博南国共修秦晋之好的话,那此事就此作罢!” 友仁王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又说:“等我回去上报给父王,我们就此断了便是!” “友仁王子可别忘记了,这博南国不止你一位王子,而与我南朝建交一事,也并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南安帝看着他,淡淡地嗤笑了一声,还没等友仁王子说什么,殿门口已经缓缓踏入了另一人。 “博南国努尔见过南朝国主。” 进来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看起来与友仁王子倒像是同样的装束,虎背熊腰,周身贵气十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努尔王子请起。” 南安帝和颜悦色地回了一句,而后把目光落在了有些呆滞的友仁王子身上。 “你!你来干什么!” 努尔是另一个王妃生的孩子,比起自己压根就是个鲁莽的武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受宠,父王在他面前提了很多次,这次来南朝朝贺原本也应当是他过来的,只不过是他一再争取,又献上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歌姬,最后让父王松口了而已。 “二哥,你怎么这么没有风度。” 努尔皱了皱眉,淡淡地说:“自然是得了父王的旨意过来为南朝国主朝贺啊。” “不可能!你一定是私自出国,父王明明指派的就是我过来,怎么可能还把你叫过来呢?” 友仁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摇头,随即阴恻恻地说:“用明白了,你是与南朝的国主勾搭上了,你这个叛徒!” “二哥这话说的,你与唐明安的那些交易还不是背着父王折腾出来的,你自己就没什么问题?” 努尔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友仁和他背后的随从,语气轻慢:“要说我是叛徒,还不如说你们是见利忘义,鼠目寸光的蠢货!怎么就挑中了最没用的唐明安呢。” “你说什么呢!” 唐明安听不下去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用,若是再忍下去,岂不是显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说错了吗?一个废王而已,还想着让我们博南国成为你的附属,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让友仁进京之后你便能够成为南朝的新国主吧?” 努尔三两句话便把他们的交易说的明明白白,在场的人听了都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这唐明安居然做出勾结博南国一事,他真的不怕被戳脊梁骨吗! “父皇!您不要听他瞎说!儿臣没有!” 唐明安听了这话便立刻跪了下来,朝着南安帝磕了个响头,又说:“儿臣自始自终都未曾与博南国达成任何交易,都是他们在诽谤儿臣。” “没有?” 南安帝看着他,冷笑道:“既然你说没有的话,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直在旁边的刘福禄听到南安帝这句话,连忙走了出来,将此前收好的一些书信全部都拿了出来,这是龙卫去唐明安的府中搜刮出来的,哪怕他藏的再深,也会有蛛丝马迹。 “陛下,这一定是误会!” 静妃听不下去了,她起身跪在了唐明安身边,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若真的让唐明安得了这个罪名,那岂不是…” “误会?” 南安帝看着静妃,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岚国公,林泙和一众林家人,今日倒是一个不错的日子。 “父皇,是儿臣,都是儿臣!” 唐明安见南安帝把书信都丢出来了,自然是不可能再否认,但是他不能牵连别人,只要能够保住林家,自己就还有机会。 “当然是你,但是也不仅仅是你。” 南安帝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明安,又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努尔身上:“既然努尔王子来了,应当是带来了朕想要的东西?” “这是自然。” 努尔毫不犹豫点头,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又拿出一块令牌,淡淡道:“友仁欺君罔上,图谋不轨,伤害我博南与南朝建交,让边境百姓苦不堪言,着废去其王子之位,贬为庶人,囚禁藤莱阁。”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怎么可能!” 友仁疯狂摇头,他不相信自己的父王会下这样的一道口谕,必定是努尔这个该死的家伙从中作梗,蒙蔽了父王的双眼,他才会放弃自己。 “由不得你不信,这可是父王的令牌。” 努尔耸了耸肩,而后让人直接把友仁给抓了起来,把嘴堵住,晚些时候就直接押送回博南。 “父皇!都是儿臣!是儿臣不甘心,也是儿臣想方设法做出这样的事!” 唐明安又磕了几个响头,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知道此事,但是如今书信已经被找出来了,而且博南国还来了努尔,此事怎么看都不能善了。 “报—” 突然进门的小太监一下便跪在了大殿内,哆哆嗦嗦地说:“启禀陛下,大殿被包围了!” “你说什么!” 唐明德听了这话怒目而视,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明安,恨不得踹他一脚,个什么东西,居然还引狼入室,围了大殿。 “护驾!” 唐明雩与唐明琅反应迅速,二话不说就来到了南安帝身侧,以身护住了南安帝。 唐明德与唐明荣紧随其后,四人直接护在了南安帝面前,看着已经起身的唐明安,目光冷涩。 “本来我是没想着在今日便逼宫的。” 唐明安起身,看着南安帝,冷冷地说:“父皇,你真狠的心啊,居然想要让雅儿去和亲。” “我心狠?” 南安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唐明安冷冷地说:“唐明安,做出了这些事,欺辱百姓,欺君罔上,如今还伙同博南试图倾覆朕的政权,你现在和朕说朕心狠?” “若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我又何至于此!” 唐明安哈哈大笑,他看着南安帝,知道自己招兵买马的事并未被南安帝发现,所以殿外的军队才能够这么顺利把大殿围起来。 他从来都不是蠢货,既然想要做这件事了,自然会为自己留后手。 他是皇子,更是大名鼎鼎的益王,只是想要拿点粮食而已,唐清璃拦着自己,父皇责怪自己,甚至把自己的王位都废除了,凭什么?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为君者本就不应当如此心慈手软,当断则断才是最好的为人处世之法,若是为慈君,最终也只不过是沦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朕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 南安帝听到这话是真的觉得讽刺,若是他真不想要让唐明安好,又怎么会为了他退步,只单单废除他的王位,旁的一概不论。 “是你辜负了朕对你的教导,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也是你将朝臣对你的信任置若罔闻,是信任你才让你去赈灾,而并非让你意气用事,想怎么做便怎么做,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还需要什么朝廷?” “做错了事就要承认!要改!而不是认为自己没有错,而后便一直负隅顽抗,这就是你自己反思之后的结果吗?嗯?!” “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因为璃儿制止了你不恰当的行为便怀恨在心,不仅要把她嫁出去,居然还想要把永乐郡作为嫁妆!” 真正让南安帝动怒的并非是唐明安想要把唐清璃嫁出去这件事,而是他居然想要将永乐郡作为嫁妆送给博南国,蠢货!只要他们那边的人能够成功进入永乐郡,日后必定会侵蚀别的城池。 也就他以为自己得了博南国相助,还处理了自己不喜欢的人能够沾沾自喜,殊不知若是真的让他坐上了这个位置,怕是日后整个南朝都不得安宁。 “呵,骂吧骂吧。” 唐明安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着说:“反正如今整个大殿都在我的控制中,你也就只能在嘴上过过嘴瘾了,明日,便不再有南安帝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静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觉得他万分陌生,他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妃,别说了。” 唐清雅也来到了唐明安身边,与他比肩而立,皇兄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们要做的自然便是与他一起,南安帝不配那个位置,便下来,换人。 “安儿?” 林知安与林泙见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很明显是已经不能够再善了了,如今唐明安的人能够成功进来,必定是已经成功拿下了宫中,不在这个时候表态,那要什么时候开始表态? “祖父,曾祖父。” 唐明安看到他们来到自己身侧,心中仅有的两分忐忑也已经消散,如今他手中的势力可多得很,他看着南安帝,冷冷地说:“父皇深受邪魅蛊惑,在生辰礼上试图挑起争斗,你们最好是离开父皇身侧,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也会被邪魅蛊惑。” “你在说什么蠢话!” 唐明雩听到唐明安的话,气得破口大骂,直接把旁边侍卫的佩剑给拔了出来然后对准唐明安:“哪怕是三岁稚子都知道尊重长辈,爱护家国的道理,你与外邦勾结,引狼入室,现在居然还想逼宫,这么多年父皇对你的教导就完全没有听进去一分一毫吗!” “少给我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怎么,你们就这么不怕死?” 唐明安冷哼了一声,都大难临头了,还做给谁看呢?明日之后,这帝位便是他的,而非南安帝。 “今日哪怕是死,我们都不可能让你碰到父皇的一根汗毛!” 唐明德也把剑抽了出来,唐明荣与唐明琅紧随其后,唐明鑫更是直接站在了堂下,正正对着唐明安。 “做个男人吧唐明安。” 唐明鑫握着剑的手虽然在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退任何一步,唐明安上位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把他们这些会威胁到他帝位的皇子全部屠杀干净,所以他们不能退。 那些朝臣也全部都站了起来,还没靠近南安帝,就已经被唐明安的人给拦住了。 后妃与公主都被人拦在了座位上,突然闯入殿内的这些兵不知是从何而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直接进了皇宫中。 “做个男人?” 唐明安冷冷地笑了笑,温声道:“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是个男人。” “给老子放开!” 友仁王子看唐明安已经掌握住了局势,直接挣扎开了压着他的侍卫,冷笑着说:“努尔,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来到这里没有后手吧?”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努尔看着友仁,微微蹙眉。 “我们想做什么?” 友仁来到唐明安身边,哈哈大笑:“自然是这南朝与博南都应当换一位新的主子了。” “友仁王子放心,等本皇子即位,即刻便派三十万将士送你回博南,祝你拿下王位!” “做你的春秋大梦!” 努尔听到了这话直接炸开了,三十万大军进博南?那不是直接引狼入室,分分钟就会被南朝吞并!这友仁到底有没有脑子的! “做梦?!那便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友仁看着他,冷哼了一声道:“努尔啊努尔,如今可不是你说了算,一切都要听我的!” “听你的?呵。” 努尔松了松拳头,语气不屑:“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能够进来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吧?” “什么意思?” 唐明安听到这句话顿觉不对,正想说点什么,殿外便已经涌入了一批亲卫。 “这南朝,从不是你一言堂。”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 谭诚快步而来,手中还握着什么。 “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谭诚,又问:“可是庄子上的人已经出结果了?” 其实她是不大放心让韩霜锦去审问的,但是不得不说,昨日的审问很有效果,周雷在听到了红娘的惨叫声之后便直接招供了。 基本上是韩霜锦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不一会便把之前做过的那些事都给交代出来了。 对付周雷这种有软肋的人,韩霜锦是出乎意料地不心软,而且特别下得去手,对红娘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心软的意思,反而是对洪玲有些怜惜。 在查明洪玲这些年来确实如她所说那样没有参与过周雷的那些腌臜事,而且还规劝过多次,甚至府中的银子没有多花过一分,她便对她有些肃然起敬,直接自己掏腰包给了她三百两银子,足够她把那两个孩子养大成人了。 至于周雷还有他的爹娘以及红娘和那几个孩子,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尤其是那几个看起来便不是什么良善的,看着洪玲的眼神不仅没有对嫡母的尊敬与信任,反而是满满的戒备与仇视。 韩霜锦没什么圣母心,这样的孩子哪怕留下来,日后也会因为周雷的事而心怀怨怼,她自然不可能给周雷这样的人留下种子,洪玲和她的孩子是无辜的,这红娘可不是。 根据她了解到的东西,这红娘与她的孩子在庄子上不说作威作福,但也经常会为难庄子上的人,红娘不仅借着周雷的势压着庄子上的人,而且之前还闹出过人命来,这样的人留着干嘛?过年吗? 韩霜锦一码对一码,审问完周雷之后便有些累了,这会正在院子里歇着,至于那个廖念一,想来还需要多点情报才能够深挖,最后让他掌嘴,故而急不得。 唐清璃知道此事之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留了个心眼,让人去盯着洪玲和那两个孩子,在她的掌控中应当是翻不起什么风浪,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是,殿下,是京中的消息。” 谭诚跑的有些着急,双手恭敬地地上了信,又说了句:“而且是加急送来的。” “我瞧瞧。”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接过信之后便看了起来,不一会便猛地站起了身:“去,把霜锦还有陈舟他们立刻给我叫过来。” “是!” 谭诚听到她这么说也不敢马虎,二话不说便直接拔腿向外跑去。 韩霜锦原本睡的正香,突然被连翘叫起来有些没缓过神来,一听说是唐清璃那边出了事,整个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换了衣服便朝着书房奔来。 第156章 清璃获封 “小姐!披风!” 这会已经快要入夜了,韩霜锦身上衣服穿的少,这会又是刚起身,着急忙慌的肯定容易着凉。 “好。” 韩霜锦停下脚步把披风还穿上,而后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拐角处的两个下人凑到了一起。 若是寻常下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侍卫再加上一个丫鬟,这两个组合怎么看都不对劲,让韩霜锦想起了此前自己府中的那对。 那两个人差点把自己给弄死,若不是自己及时发现了,怕是已经惨遭毒手了。 “小姐…” 连翘刚想问为什么她停住了脚步,韩霜锦便抬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抬头示意她把目光放在前面。 连翘顺着韩霜锦的目光看去,一下便看到了面前的人,随即蹙眉道:“这不是芙蓉姐姐吗?” “你认识她?” 韩霜锦带着连翘躲在了假山后面,这个角度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够看得出这一对小情侣打得火热。 “认识呀。” 连翘点了点头,接着说:“你是不知道,芙蓉姐姐在厨房里可吃香了,她是殿下从御膳房挑出来的宫女,做饭可好吃了,在府中大家都敬她三分。” “御膳房的宫女?” 韩霜锦有些好奇,轻声问:“我记着殿下说过,她出来的时候只允许带灵芝他们几个,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个御膳房的宫女?” “这芙蓉姐姐是后面陛下特赐给殿下的。” 连翘压低声音,轻轻地说:“因为有段日子殿下未能好好用膳,身子骨又弱,待立府的时候陛下担忧殿下的厨房没能好好服侍殿下,故而直接从宫中调出了芙蓉姐姐专门给殿下做膳食。” “听起来还不错,她会做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这南安帝对她的璃儿还是有几分上心的,虽然并不多。 “大多数的糕点都是会做的,而且还会做几道殿下爱吃的大菜。” 连翘回忆了一下,又说:“其中有一道天麻鹧鸪汤做得非常好喝,殿下那段日子身体弱就是喝的这个。” “那个侍卫你可认识?” 韩霜锦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一下芙蓉,只不过此人唐清璃未曾在她面前提过,想来也并不算自己人,充其量就是一个做饭比较好吃的厨子而已。 “不大认识。” 连翘摇了摇头,说:“这侍卫是外男,基本上不得入后院的,故而奴婢没有见过。” “记着他的样貌,一会问一问。” 韩霜锦点头,这也合情合理,看着两人你侬我侬亲得起劲,她也不想在这里吃狗粮了,带着连翘直接绕了个远路离开了。 “霜锦呢?” 韩霜锦一踏入书房就听到了唐清璃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应了声:“我来了。“ “怎么这么晚?” 唐清璃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地问了一句:“可是还在休息?” “刚刚睡醒来着,而且还遇到了点事,所以就耽搁了一会会,来的有点晚。”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怎么了,着急忙慌把我们叫过来,这是出大事了?” 她进门的时候才发觉来的人不少,这灵芝枳橘谭诚是不必说了,陈舟与许三归也到了,看来这次的事情还挺大的。 “坐下歇歇。” 唐清璃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而后让人端上来了一碗甜汤。 “好。” 韩霜锦坐了下来,接过甜汤喝了一口,而后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京中来了信。” 唐清璃把手中的信拿了出来,脸色难看。 韩霜锦挑了挑眉,接过信看了起来,不一会脸色也变得难看。 “唐明安疯了?” 她把信递给了旁边的陈舟,逼宫,让唐清璃和亲,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恶心透顶的事,这是被南安帝逼狠了才想出了这样的事 余下的人听到了这样的话也飞快把信都传阅了一遍,许三归反应最大,恨不得直接提刀冲进京都把人给宰了,以解心头之恨。 “想来应当是被父皇逼狠了。” 唐清璃脸色铁青,又说:“他倒是好主意,把这个年头打到了孤的身上。” “若不是陛下知道他与外邦勾结,说不定这件事就真的这么成功了…” 韩霜锦一想就有点后怕,她不自觉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若是南安帝真的让她去和亲了,那她就算是不想反也得反。 “不会的。”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一下韩霜锦的胳膊,柔声说:“你放心,孤不会去和亲的。” “好。” 韩霜锦依然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后怕。 “殿下,虽然如今您有了封地,陛下对您也愧疚,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陈舟看完信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庆幸,毕竟天高皇帝远,他们距离京都实在太远了,若非此次有竹大人提前布局,让陛下知道唐明安的真实模样,这殿下怕是怎么样都逃脱不了。 距离太远了,他们不能够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必定会出问题的。 “该启程回京了。” 许三归点了点头,也同意陈舟的说法,左右也快要过年了,如今已经是九月末,回京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了京都也是将近十一月,再筹备筹备一个月便过年了,时间紧张。 “太后也一直念叨着让您回去。” 灵芝与枳橘自然是同意的,谭诚又补了这么一句,确实到日子该回京了。陛下只说生辰礼的时候不需要回去,并未言明过年的时候也不回,而且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唐清璃都应当回去才是。 “收拾行装,等圣旨到了便回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南安帝必然会下发圣旨,唐清璃只要一收到圣旨能够即刻出发,而不能在什么情况都未明之前便出发。 出了这档子事,南安帝本就多疑,有些事她并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南安帝便知道她在京中布下了人手,对她必定也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而且此事一出来,她总觉得日后可能会对自己有不小的帮助,更别说她给南安帝送去的生辰礼,可是分外的非同一般呢。 “是。” 众人听了唐清璃这话也没有异议,纷纷应了下来。 “殿下,陛下或许会加封您。” 陈舟突然提了一句,目光放在了茶几上的信,信上并未说明唐明安被拿下之后南安帝的安排,估计这封信是出了事之后传来的。 且说那日亲兵进殿之后局势逆转,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唐明安意识到不对劲,正想着做点什么,身旁的亲兵依然利剑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肆!” 林知安看着唐明安被挟持,正与林泙想要动手,却直接被身后的林家侍卫压住,动弹不得。 局势瞬间逆转,竹影青带着一众御林军入殿,跪在了南安帝面前,语气低沉:“陛下恕罪,微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无碍。”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你来得正正好,让朕看了好一出大戏。” “臣无能。” 哪怕是与南安帝约定好了放人进来,但是在众人面前也不可明说。 朝臣与后妃皆在,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是南安帝设下的一个局,就等着唐明安钻进去,很明显,唐明安是个蠢的,以为自己真的控制住了这皇宫,让自己的人进出无阻拦。 实际上,是南安帝安排的,一网打尽。 在场的朝臣一句话都不敢说,别看如今陛下笑嘻嘻的,这会正生着气呢,若是一句话说不准,极其容易便会被陛下迁怒。 这宫中秘辛怎么就被他们撞上了呢,若是能够选择的话,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愿意知道此事。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尤其是此前与唐明安有过联系的这些官员,一个二个都恨不得自己之前没有与唐明安联系过,陛下这意思何其明显,这是要追责到底。 后宫中的妃嫔和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已经被带离了这殿内,接下来的事是政事,后宫不得干政,自然不能够让他们留下。 除了静妃与六公主唐清雅。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唐清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被侍卫压着跪了下来,仍旧不愿相信自己的皇兄居然败了。 为什么呢,明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分明已经与博南国联络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怎么会… “唐清雅,唐明安,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女。” 南安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知错不改也就罢了,居然还因爱生恨,与外邦勾结,只差一点点,便要把他这个皇帝给拉下来了。 “父皇!父皇!” 唐清雅这会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爬着向南安帝靠近,痛哭道:“雅儿委屈啊,明明您之前不是这样的,您还说只要雅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唐清璃那个贱人夺走了您对雅儿的疼爱…我…” “你给朕住嘴!” 南安帝狠狠地拍了一下龙椅,看着唐清雅愤怒道:“她是你的长姐,是我南朝的嫡亲长公主,谁允许你一口一个贱人这么说她!她这十几年来受了多少委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给我掌嘴!” “是!” 旁边一个嬷嬷听到南安帝的话便快步上前,直接给了唐清雅好几个巴掌。 “陛下!” 静妃连忙护住了唐清雅,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默默地抱着唐清雅痛哭。 “唐明安,唐清雅,杖毙。” 南安帝并未心软半分,看着静妃与林家又接着说:“静妃是非不分,助纣为虐,赐毒酒一杯,林家为虎作伥意图谋反,林氏一族所有成年男子与女子凌迟处死,孩童杖毙,抄家所得尽数汇入国库。” “陛下!陛下!” 林知安听了这话挣开了侍卫的束缚,连忙说:“还请陛下看在罪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你有什么苦劳!” 唐明荣听了这话愤愤地直接打断:“你所谓的苦劳就是鱼肉百姓,纵容自己族中的人为非作歹,你这些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可不少吧!” 这会殿内只剩下了朝臣与几个获封的王爷,还有博南国的使节,其它的使节已经被带离休息了,穹亚国的波利王子也没有例外。 “瑞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知安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泛红流血他却仿若没事人,只盯着唐明荣道:“瑞王难道敢说自己也是干干净净的吗!” “你!” 唐明荣气急,还想再说什么,南安帝已经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说。 “林知安,朕便是太过纵容你,才会让你养成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天底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人多了去了,朕的臣子若是不为朕分忧,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自己追随的皇子扶上朕的皇位,那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吗?你死了这条心吧!” 南安帝直接让人把他拉了下去,林家就此覆灭。 被闹了这么一通,这生辰礼是必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南安帝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儿子,心头还是满意的,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并未退却,只这一点就要比唐明安好上太多。 “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相信诸位爱卿都明白。” 南安帝看着自己左侧的这些所谓肱骨大臣,其中有自己小心思的不在少数,只不过如今唐明安刚刚出事,他得先把林家给处理了,再来一一整治。 “臣等明白。” 毕竟是帝王家中事,唐明安身为皇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来,丢的不仅仅是唐明安自己的脸,更是直接把皇家的脸都丢干净了,若是百姓知道了此事,必然会对朝廷的信任度下降,到那个时候,南安帝的统治必然会被动摇,到那个时候… 他们不敢再想,只心知肚明,眼观鼻,口观心,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努尔王子。” 南安帝又将目光放在了努尔身上,他身后的友仁已经抖成了筛子,明显是被吓坏了。 “南朝国主。” 努尔恭敬地附身,轻声说:“您放心,我们必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此甚好。”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那友仁王子便交给你了。” “多谢国主。” 努尔知道南安帝不是个软柿子,他与父王通信之后父王便对他忌惮不已,更别说如今盘踞在边境的十万雄师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努尔自然不会撞到南安帝的枪口上。 “来人,送送努尔王子。” 南安帝摆了摆手,今日算是打了个胜仗,除了唐明安这个败家玩意让他心烦,其他事倒是一切顺利,而且还铲除了林家,算是个不错的战局。 “是。” 等一切事都安定下来,南安帝便看着面前的几个儿子,不自觉笑了笑:“老七老八老九。” “儿臣在。” 三人突然被点名,不自觉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反应了过来,跪在了地上。 “没什么事,别紧张。” 南安帝笑了笑,又说:“朕还没看到你们给朕准备的生辰礼,递上来瞧瞧。” “是。” 众人心知肚明,陛下这是准备要给三位王爷过明面上的赏赐了。 唐明雩等人自然也明白南安帝的意思,纷纷把自己准备好的生辰礼都递交上来了,唐明雩送的是一串开了光的佛珠手串,这也是南安帝极为看重的炫光大师亲自开光,算是得了南安帝三分心。 唐明鑫与唐明琅送的生辰礼便是中规中矩了,但南安帝也算是满意,纷纷都赏赐了二斛南珠,而且还加了不少赏赐,其中以给唐明雩的玉章最为珍贵,毕竟这可是先帝把玩过的。 不过大家都明白,就凭着方才秦王殿下毫不犹豫第一个冲到了陛下身边,护在了他身前,就足够陛下对他刮目相看。 “陛下,那几位公主的…” 刘福禄欲言又止,这贺礼都拿上来了,要是不看的话要送到哪里去,这也是个问题。 “都一起看看吧。” 南安帝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让刘福禄把东西都拿上来了,除了罪人唐清雅的。 公主的礼物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是些女工或者是抄写的经书为南安帝祈福,他只依着寻常的赏赐把东西都赐下去了,而后才把目光落到最后一份上。 “陛下,这是永乐公主送来的。” 刘福禄特别有眼力见,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这份贺礼,轻声说:“奴才瞧着是个很大的锦盒。” “拿上来我瞧瞧。” 装着贺礼的锦盒基本上都被红布盖着,南安帝有些好奇唐清璃会送什么东西,这锦盒看起来很长。 “是。” 刘福禄恭敬地捧着托盘,送到了南安帝面前。 南安帝掀开红布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卷被封得很好的书卷,他有些好奇地打开,书卷很长,刘福禄连忙让小太监帮忙展开,很快,全貌便已经映入南安帝的眼中。 “哈哈哈哈好!” 南安帝看完之后不自觉开怀大笑,这心里的郁气在此刻似乎都去掉了不少。 唐清璃送上来的贺礼并非是什么俗物,而是由永乐郡上千名读书人与上百名百姓为南安帝写的贺词,读书人的文笔大多不凡,且字体飘逸,看起来便赏心悦目,而百姓的文笔大多直接,且没有仔细练过,看起来倒是显得有些不大文雅。 但是南安帝不会这么想,他反而觉得这份贺礼可以称之为首位! 不金不银却带来了满满的信任与尊崇,是读书人对陛下的敬仰,也是百姓对陛下的爱戴,是真真正正让南安帝心生感慨,这天下的读书人与百姓居然能够书写同一书卷,为的是歌颂他,别说先帝,哪怕是放眼整个南朝,怕都是可称之为独一份。 他的璃儿,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啊!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喜悦,但可以确定的是,公主殿下送都这贺礼必然是拔得头筹了。 也不知道永乐公主究竟送了什么,能够让陛下如此开心,比方才的瑞王殿下送上贺礼的时候都开心几分。 “刘福禄,去!让大家看看,然后把这个挂在朕的养心殿里,朕要日日瞧着。” 南安帝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而后接着说:“永乐公主带病离京已经多日,差不多快要过年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着特赐御轿一顶,随行御林军百户一队,赐超品公主仪仗一副,翡翠玉如意一对,凤凰金步摇一支,东海夜明珠一颗,绫罗绸缎百匹,黄金千两。” 他一股脑几乎是把赏赐说了一箩筐,良久似乎还觉得有些不满意,又补了一句:“朕手中的皇庄也有一个空着,一起给她了吧。” “这…” 礼部尚书听了这话不自觉擦了擦额头的汗,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陛下,这恐怕…” “嗯?你有意见?” 南安帝看着礼部尚书,突然冷哼一声道:“说起来,此次使节进京大部分的事宜也是你操持的,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也难辞其咎,自请告老还乡吧。” “陛下!微臣!” 礼部尚书本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南安帝明白,陛下这是在给自己留面子,方才的那些,不过让自己戴罪立功罢了,他曾经向着三皇子靠拢,便注定不能够善了。 “年关将至,吏部速速把新任礼部尚书人选报上来,众位爱卿回吧。” 南安帝这会懒得再多说什么,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欣赏一下璃儿送来的生辰礼,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当赏! “加不加封孤无所谓,只是这林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掉了,到底是便宜了他们。” 唐清璃忘不掉上一世自己遭受的委屈,只是这么简单的杖毙,未免也太轻饶过他们了。 “陛下未定行刑的日子。” 陈舟听了这话便隐晦提了一句,这其中可操作的机会可大着呢,若是唐清璃真的想要做什么,不过是一封信的事。 “殿下,这样不大好。” 灵芝听了这话有些犹豫,但还是说:“若是被陛下发现了的话…” 除非让陛下把人交给公主处置。 “殿下可以给陛下修书一封。” 韩霜锦看出了唐清璃的犹豫,既然她心里有想做的事,那去做便是。 “可是…” 枳橘也不大同意韩霜锦说这样的话,刚出了这样的事,其实应当避避风头才是,若是殿下又牵扯进了处置林家一事,到那时候不就是上赶着把把柄给人家送上去吗?此事有些得不偿失。 “想做不可做,那便太窝囊了。” 第157章 兵权之谈 韩霜锦看着灵芝与枳橘,淡淡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与清璃都知道,但有一件事你们怕是忘了,如今清璃想要的,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 灵芝与枳橘听了这话都不自觉沉默了,他们知道韩东家的言下之意,只不过出于理性考量,她们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还是不大愿意让唐清璃涉险。 陛下原本就很怀疑殿下,若是如今再让殿下因为此事而… 灵芝与枳橘想想便觉得不大合适。 “这样吧,我与你们打个赌。” 韩霜锦倒是明白这两个人心里在想的是什么,当下也并不意外,只又提了一句,笑着说:“若是我赢了的话,此事便听我的。” “韩东家不必如此。”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有令,我们自然都是听殿下的。” “但是你们从心里质疑且怀疑此事的可行性。” 韩霜锦耸了耸肩,其实依着她的想法,是不需要和灵芝还有枳橘解释这么多的,唐清璃为主子,而她们两个只是下属,如今主子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把能够拿回来的都拿回来。 这两个人性子还有能力都是极好的,韩霜锦自然也知道此事,也明白她们跟在唐清璃身边久居深宫养成了谨慎的性子。 没说这样的性子不好,只不过有些容易吃亏,而且之前是因为没有底气也不受宠才需要忍,现在可不需要了。 昭国公府做靠山,她的铺子赚得盆满钵满,永乐郡成为了她的封地,南安帝如今还对她愧疚与宠爱,在这个时候不使点性子,那要什么时候用? “这永乐公主的身份又不是用来摆着好看的。” 韩霜锦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些人要变成“嚣张”的性子估计还需要好好练一练。 “殿下。” 灵芝有些不服气,听到韩霜锦这么说便也有些气不过,她们跟在殿下身边的日子可久着呢,远远不是韩霜锦能够比的。 “我不掺和你们。” 唐清璃这会心情还不错,也乐意看着他们去折腾,反正还在公主府,等到了京中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那我便和韩东家赌一赌。” 灵芝听了唐清璃这话心头便安定了下来,她知道殿下这是同意了。 “好呀,赌一赌。” 韩霜锦看着灵芝,笑着说:“你想赌什么?” “京中的事情处理完了,但是庄子上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 灵芝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接着说:“韩东家审讯手段一流,就赌您能不能在明日把廖念一的嘴巴也给撬开。” “可以。” 韩霜锦爽快应下,笑着说:“若是我真的把廖念一的嘴巴给撬开了,那不仅此事要听我的,而且你们在到京都之前都要听我的。” “这...” 灵芝有些犹豫,毕竟她们可是殿下的人,怎么能够就这样... “我没意见。”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当下也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自然不会阻拦她。 “那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啦。” 韩霜锦点了点头,自己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可喜可贺。 陈舟与许三归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参与进她们的这些赌注里面去,而是看向唐清璃,又说:“殿下此次回京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殿下送去的贺礼必定会成为出类拔萃的那个,加上陛下因为和亲一事本就对殿下有些愧疚,这补偿想来是不会少了。” “殿下是女子,哪怕加封再过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因为您的身份而怀疑您想做的事。” 陈舟看着唐清璃,接着说:“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地方便是我们可以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自然也可以潜伏下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一举夺下那个位置。” “坏事便是陛下不缺皇子,除了早夭的那几位,陛下如今还剩下十二位皇子,年龄最小的也才三岁,只要有皇子在,朝臣大多都不会拥护您,除非您有足够的权柄和兵权。” 唐清璃听着他的话并没有插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接着往下说。 “朝廷上是由我们的势力,只不过您之前并没有过多启用,属下觉着,如今也不用都启用,而是让他们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便是,等到有机会了再推上来,才能够有不一样的效果。” “至于兵权,属下斗胆,殿下该考虑考虑扩张公主府的侍卫了!” 陈舟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这话说得隐晦,但其实想法与韩霜锦不谋而合,唐清璃该豢养私兵了,手中要有属于自己的军队才好办事。 或许不能称之为私兵,应当是属于自己的暗卫。 飞鱼楼一事到如今许三归与陈舟都还不知晓,就连韩霜锦她也没说,知道的只有枳橘灵芝还有谭诚,毕竟这几人是自己一直带出来的。 飞鱼楼虽说看起来很厉害,但里面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拿银子的亡命之徒,那些杀手根本不可能对自己完全忠心,只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故而唐清璃不会将他们彻底收编为军队。 至于韩霜锦,她手底下有个於芥兰,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若是真的就这么让他闲着,那确实是有点辱没人才了。 所以唐清璃从心底里便是知道他们考虑的没错,也一直在想此事究竟应当如何进行会更稳妥一些。 韩霜锦如今是自己的“挚友”,父皇也必定会知道此事,她爹爹之死本来就是有问题的,南安帝也肯定知道此事,再加上今年她又研制出了琉璃纱,这皇商的名号必定依旧是她的。 如若不然,怕是要让唐清璃寒心。 故而唐清璃对韩霜锦陪自己入京一事丝毫不慌,这铺子如今还有分成是自己的,那自然便是自己的东西,想来那些有眼色的皇子也不会插手,否则,就别怪她直接动手清理门户了。 “你说的没错。” 唐清璃的手轻轻地敲打着茶几,淡淡地说:“只不过此事,孤已经有安排了。” “此事事关重大,敢问殿下究竟是如何安排,安排给了谁去做呢?” 陈舟听了这话有些疑惑,他抬起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我。” 韩霜锦顺理成章接过了陈舟的话,笑着说:“陈公子别忘了,我手底下还有一个於芥兰呢。” “罪臣之子!如何能够!” 果不其然,韩霜锦刚刚说完这句话,陈舟便直接炸开了锅,这於芥兰凭什么?!他父亲与外邦有勾结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是把殿下的私兵交给他,今后若是出问题了,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做错事的不是他,而且他护卫边疆的时候,你好像也只是一个只会写文章的书生。” 韩霜锦抬眸,语气突然变得犀利,显然是被陈舟一句罪臣之子惹恼了。 “这如何能够一样?!” 陈舟听了韩霜锦这话也不乐意了:“还请韩东家不要一概而论!” “哪里不一样?” 韩霜锦懒懒地靠在了一边的方枕上,看着他说:“你上过战场吗?你杀过人吗?我猜都没有,如果有的话,你就不会站在我面前和我这么说。” “於芥兰你了不了解,我不清楚,但是我想你应当了解每一个南朝人都痛恨外邦入侵一事,不仅仅是我,你也一样,所以你在听到我说於芥兰的时候,第一反应才是这样。” “本来就是。” 陈舟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说:“他的父亲身为将军确实要了外邦女子,而且还养在将军府外,这其中有多少猫腻谁知晓?是他辜负了那一众将士的心!” “你也会说,是他父亲,不是他。”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声说:“他与於战不可一概而论,你应该这么想,正是因为外邦一事让他被抄家,府中的人都被发落,落了一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他不想为自己平反吗?他自然是想的,但於战做的事清清楚楚也明明白白,他没有机会,但他也不应当承担那些莫须有的骂名。 他没做过,与外邦女子在一起的不是他,上战场杀敌,拱卫南朝的人是他,故而韩霜锦觉得,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是正确的,她相信他。 “呵,韩东家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陈舟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因为他把殿下置于危险之地,到那个时候,可不仅仅就是抄家问责了。” “你在害怕什么?” 韩霜锦蹙眉,轻笑道:“又或者说,你在担心什么,你与於芥兰不对付一事,大家都知道。” “韩东家这话我没听明白。” 心头最隐秘的事被戳穿,陈舟当下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看向了唐清璃。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韩霜锦无奈地耸了耸肩,又说:“我不仅知道你们两个不对付,还知道你们两个打了一架。” “我…” 陈舟一下子便有些丧气,他知道做谋士最大的败笔便是如此,但是他没办法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他的娘亲就是被外邦折辱而死的,若非自幼丧母,爹爹又不要他,把他视若蛇蝎,他何至于从小便被人当作异类,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一直被人针对,直至后来遇到了殿下,才慢慢好起来。 殿下对她来说是恩人,贵人,更是自己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的人,殿下想做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帮殿下,独独这一件事,他过不去那个坎。 若非於战与外邦女子在一起,军营怎么会在那个时间波动起伏,外邦人又如何会趁虚而入,直接把他们村子里的人都给掳走?若非如此,他如今应当也是有娘亲爱护着的人,又怎么会年纪轻轻便成为孤家寡人。 是因为於战,都是因为他! “你受了委屈,我与殿下都知道。” 韩霜锦下了软榻,轻轻地扶了一下他的手臂,让他从地上起来。 “但於战做错的事并不能直接算到於芥兰头上,或许有一部分连带责任是要放在他身上的,但是大部分的责任并不是出自于他,而他此前为着南朝也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也不想出这样的事。” 韩霜锦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轻轻地解释了一句,又接着说:“我也明白因为你娘亲的事情,你对整个於家都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觉得他们被抄家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估计你在心里还会拍手叫好。” “於战做了错事,我们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无辜的,更不会一心偏帮他,但是於芥兰与於战不一样的,你应当也知道,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提刀恨不得直接把那个外邦人给处理了,只不过后来被人拦了下来,他也没有机会在做什么,其实心里也是有点难受的。” “既然你对他有意见,那正好,他那里也缺一个军师,你要不然就直接过去,给他当军师?” “您说真的?” 陈舟听了这话不自觉有些惊讶,其实他能够明白,这於芥兰毕竟是韩霜锦的人,韩霜锦为他说话也正常,只不过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让自己去做军师。 “当然是真的,左右都是为殿下做事,你会文,他会武,你们两个配合不就能够发出最大的作用?”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我相信殿下也觉得合适,对吧?” “挺合适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此事韩霜锦有和自己提过,而且她也确实觉得私兵中需要制衡,若是单单靠一个於芥兰的话,很容易会出大问题。 至于韩霜锦,她对自己的定位自然不可能是行军打仗这一环节,而且她也很明白,从未有过相关军事训练的她还是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否则不仅可能会延误军情,甚至可能会暴露。 她还是多赚点银子,把军队的后顾之忧给解决了,其它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正好,陈舟与於芥兰不对付,这两个人放在一起铁定是想要把军队拼了命做好,都想着做出一份成绩出来,她也就不担心殿下的私兵做不起来了。 “可是…” 陈舟还是有些犹豫,若是他成为了私兵的军师,那殿下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放心好了。”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大概率是心动了,轻笑着说:“反正一时之间你也不可能走的,这段日子你也可以为殿下广罗人才,到时候就不担心无人在殿下身侧一事了。” “霜锦说的没错,既然你心头质疑,那你便一同去,将此事做好。” 唐清璃这么一说便是相当于把这件事拍板定论了,陈舟也就只好拱手应下。 许三归在一旁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韩霜锦,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下去吧。” 今日之事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唐清璃看也没什么事了,便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是。” 众人行了礼便直接离开了,此次确实是殿下受了委屈,想来陛下准备给殿下的赏赐应该不低,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事情应当不少,再加上殿下又准备要回京了,有些事他们要及早处理。 “清璃有话要和我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身边的唐清璃,轻笑着说:“和我说说,是不是委屈得很?” “是。” 唐清璃靠在了韩霜锦怀里,轻轻地说:“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我就是受不了这委屈。” “我理解的。” 韩霜锦把人拥在怀中,轻声道:“所以我支持你做任何决定,受了委屈自然要说,我们才不要故作大度说没关系呢,知道吗?” “但是那样可能会…” 唐清璃欲言又止,抿了抿唇接着说:“但我就是不甘心,我难受。” “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殿下之所以想要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本质上不就是想要自己能够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吗?若是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那算什么公主?” “霜锦,我知你心疼我,也知你懂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委屈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莫名其妙?” “不会呀,你在说什么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生气,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接着说:“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你莫名其妙呢?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便好了,其它的不需要考虑太多。” “唐明安与唐清雅自己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是他们先来惹事针对你,还想要让你去和亲,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吓得眼泪都下来了。” “我都想好了,如果那个时候陛下真的同意,我怕是会直接把我所有的身家都变卖了,然后去飞鱼楼雇杀手把人给杀了,把你给抢回来。” 韩霜锦在唐清璃面前很少表达自己这么狠辣的一面,她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也仿佛对一切都游刃有余。 “让我瞧瞧?真的假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故意逗她,抬头去看她脸上是不是真的有泪痕。 “我和你说正事呢。” 韩霜锦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你倒好,开我玩笑是吧?” “没有呀,就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特别好。” 唐清璃看着她,轻笑着说:“在你方才毫不犹豫支持我的时候,我便觉得,这世上还是有人懂我的,而那个人,也很爱我。” “我自然很爱你。” 韩霜锦闻言失笑,宠溺地说:“我只是觉着,有些时候并不应当束缚自己,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若是有些事因为担心便不做,那你岂不是一直在受委屈?” “我不想让你受委屈,只想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陪伴在你身侧。” 她自知韩霜锦选择夺嫡这条路有很大的因素都是因为自己,故而她也想要在唐清璃身旁,为她一步一步扫除那些她能够处理的障碍。 用后世的话来讲,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唐清璃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其他人通通都让他们下台! “只要你在,我每日都开心。”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突然凑上前去,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清璃?” 韩霜锦有些讶异,这还是唐清璃头一回亲自己,她主动亲自己了!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一会再回去和你用膳,今日的字还没有写完呢。” 唐清璃有些羞涩,轻轻地把韩霜锦往外推。 “好好好,我先回去等你。” 韩霜锦开心地笑了笑,看唐清璃这么害羞也不多说什么,只带着连翘出了院子。 “走咯走咯,我们去听一听这可爱的廖念一究竟还要拖多久。” 韩霜锦这会开心的很,就连怎么都不说的廖念一她都觉得有些可爱了。 只不过,她既然已经和灵芝定下了赌约,自然是要把廖念一的嘴巴给撬开。 “韩东家。” 灵芝就在书房门前等着,这会看韩霜锦出来了,也就直接跟在了她身侧。 “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 韩霜锦对她来堵自己也不意外,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句:“其实你和我打完赌,有点后悔对吧?” 灵芝沉默了一会会,突然点了点头,她确实是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无论如何,殿下是自己的主子,韩东家是主子的人,她没有资格非要和韩霜锦作对,若不是殿下与韩东家不责怪,她这样便是以下欺上。 “看得出来。”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我要和你说的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与枳橘有些事情管的太多了。” “奴婢知错。” 灵芝一听这话便开始认错,她跟在殿下身边的日子不短,自然是知道她的性子。 她方才真的是冲昏了头脑才敢与殿下那么说话,还质疑韩东家,实在是… “很正常,这不是你的错。” 韩霜锦突然停下了脚步,让连翘微微退了两步,只与灵芝站在一个角落里,轻声说:“我明白你与枳橘关心殿下,尤其是你,跟在殿下身旁许久,自然是事事都想为殿下处理得尽善尽美。” “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故步自封,瞻前顾后,是一种极大的错误,尤其是在需要进取的时候,这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在韩霜锦看来,下属可以给上司提建议,但是绝对不可逾矩为上司做决定。 “奴婢方才只是…” 灵芝欲言又止,默默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韩东家不知,是陛下的事。” “陛下?陛下有什么事?” 第158章 韩霜锦胜 韩霜锦看着这周遭的环境,突然觉着这会不大适合与灵芝聊天了,二话不说便带着她换了个地方,来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小院里。 “奴婢有罪。” 灵芝与韩霜锦一进院子,她便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韩霜锦微微蹙眉,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而后又让连翘退了出去,独自与她在院子里。 “韩东家,并非是奴婢要与您作对,奴婢只是害怕若是陛下会责怪殿下。” 灵芝抿了抿唇,又说:“殿下在陛下的心中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哪怕后来殿下得了陛下的青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陛下对殿下都是极为不喜的。” “具体的原因不大清楚,但陛下对殿下的感情很是复杂,奴婢跟在殿下身边多年,看着他有时候对殿下好,有时候又很讨厌殿下,是真的心疼殿下。” “此前也出过一样的事,殿下也是鼓起勇气向陛下说了那件事,却遭到了斥责…” 灵芝还记得那件事,那是殿下第一次因为陛下的冷漠而神伤不已,也是唯一一次。 从那之后,殿下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在陛下面前不会撒娇也不会喊疼,只有在自己需要达成目的的时候,才会在陛下面前示弱。 若非得了“摇光星”的名头,想来殿下在这个时候都只会是一个小小的公主,被太后娘娘养在慈宁宫中,到了合适的年纪便寻个人给嫁了。 “陛下…” 韩霜锦蹙眉,此前她并未刻意了解过这些事,但其实在明面上能够感受出来,除了唐明安与唐清雅,唐清璃最讨厌的应该就是南安帝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唐清璃从小母后便去世,以为父皇会是自己的依靠,谁知道父皇也因此而离开了。 唐清璃是因为南安帝的忽视,故而度过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的童年,甚至在太后娘娘后来护住她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会被欺负。 故而唐清璃讨厌南安帝,厌恶他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这会听灵芝这么说,她又觉得此事或许还有隐情。 “我问你,陛下与皇后的感情如何?” 虽然在民间的传闻中,陛下是一个难得的大情种,不仅把后位一直留给了先皇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未曾立后,而且还为她修筑了不少碑来祈福。 按理来说,明面上来说她确实觉得南安帝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可事实好似并不如此。 用情至深的人才不会在云华去世之后生下这么多皇子公主,也不会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就这么随意地丢在宫中任人欺负。 南安帝的性格太古怪了,他应当是喜欢云华的,但他的喜欢却又不会爱屋及乌到唐清璃身上,反而是因为这份喜欢,所以对唐清璃怨怼。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这其中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他才会这样做。 韩霜锦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没有在宫中待过,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今灵芝既然与她提了此事,她也正好可以问问。 “陛下与娘娘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灵芝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陛下与皇后在王府的时候便是一队神仙眷侣,陛下那会还是王爷,便立下了与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只不过后来未曾想到王爷会成为陛下,做了陛下之后,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更别说那会朝堂上还内忧外患,故而许多的事陛下也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肆意,是娘娘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那段日子陛下很难,也是云家一直拿银子出来贴补陛下的私库,才让陛下能够缓过神来处理那些事,如今高位分的娘娘都是在陛下登基之后入宫的,原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但是娘娘转换的很好,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把整个后宫处理得井井有条。” “就连陛下也以为,娘娘没事。可好景不长,最后娘娘还是仙逝了,死在了陛下怀里,而陛下从那以后性子便开始阴晴不定,连带着对殿下也不好,若非太后娘娘护着殿下,殿下如今怕是已经没了。” 韩霜锦听完了灵芝的话,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韩东家?” 灵芝有些疑惑,看到了她眼中的怀疑与不解,随即抿了抿唇:“您有话要问。” “是。” 韩霜锦感慨她的聪慧,但当下她仍旧不解:“据我所知,你与殿下年岁相仿,而且并不是一开始就来到殿下身边的,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灵芝如今也不过是十八芳华,真正算起来的话比唐清璃还要小上一岁,她必定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殿下之前有一位嬷嬷。” 灵芝听到这话,身上的颓丧之气更重。 “人呢?” 韩霜锦有不好的预感,心不自觉就揪了起来。 “在殿下十岁那年,为了救她,死在了宫中的湖里,那个时候殿下落水,身旁并没有其它伺候的人,是嬷嬷直接跳下去把殿下托了起来,而自己却因为没有力气爬不起来,死在了湖里。” 灵芝闭了闭眼,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殿下从那之后就不要身边跟着嬷嬷了,那位嬷嬷也是她最后一个。” “难怪我并未看到殿下身边跟着嬷嬷。” 韩霜锦点了点头,心里更加心疼她了,她究竟遇过多少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才能够变成如今云淡风轻的样子。” “奴婢原本不应当多嘴说这么多的事,但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殿下受委屈,故而才多嘴说了这么多,但是奴婢并无怨言,若是韩东家要责罚的话,奴婢也认罚。” 灵芝一心只为了唐清璃,这些话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不应当说,若是被殿下知道了,这十鞭子必定是逃不了了的,可她还是想说。 她知道韩东家一心护着殿下,也明白韩东家是为殿下好,可殿下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是真的担忧,不想让殿下出事。 故而方才才会阻拦韩东家说出那样的话,她也知道殿下受委屈了,但… 灵芝这会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那样做实在是过分,不应当说这样的话,殿下必定是对她特别失望。 “你别胡思乱想了。” 韩霜锦看她那个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说了句:“你的殿下刚刚没有怪你,只不过会不会和你秋后算账我就不知道了。” “韩东家,您就别打趣奴婢了。” 灵芝听了这话忍不住苦笑,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冲动行事了。 “灵芝,我问你,你想让你家殿下开心吗?” 韩霜锦看她这样也不逗她了,只让她与自己一同坐了下来,问了一句。 “自然是想的。” 灵芝毫不犹豫点头,认真地说:“奴婢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自然是想要殿下开开心心,平安喜乐。” “那既然如此,你应该能够明白,此事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小事。” 韩霜锦轻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你方才也听到了若是陛下真的同意了博南国王子的进言,并未发觉他与唐明安勾结,那这后果是什么,你明白吗?” “后果很明显,殿下就会被送往博南国与他们的国主和亲,他们的国主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是可以当殿下父亲的年纪,她嫁过去,可能再过两年就会守寡。” “若是单纯地守寡,那或许也算是安稳,但你应当也清楚,博南国的王子每个人对王位都虎视眈眈,友仁与努尔只是其中两个较为突出的,其它的王子便更加不用提了,一个个恨不得直接把国主拉下来自己上位。” “她去和亲,无异于是进入了狼群,直接把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往外丢,若是在京都那还好,不管怎么样有什么事我们都能帮上忙,但那是博南国,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谁能帮上忙?” “我如今与她的关系你也清楚,我不可能会让她去和亲,甚至不可能会让她嫁给旁人,去成为后院中那殚精竭虑,不开心的妇人。” “她过往的十多年人生已经不尽如人意,如今想做什么事,自然是开心第一位,你总是担心陛下知道之后会不喜,但他原本就已经不喜清璃了,那为何要因为旁人而让自己神伤呢?” “确实,陛下是天子,但是在我看来也是一个不大称职的父亲,他纵容底下的人争权,把兄弟姊妹之间的关系弄得乱七八糟,就是为了巩固他的位置,这样的行为我确实欣赏不来。” “而他让殿下吃了那么多苦,就这么简单一句说是因为对皇后的深情便能够如此欺负自己的女儿?我光是听着都气人,更别说是身在其中的殿下了。” “你们为殿下考虑是好事,但是人这一辈子吧,最最最重要的便是过得开心,肆意张扬一些,如若不然,一辈子都会成为困兽之斗。” 韩霜锦拍了拍灵芝的肩膀,也不知道她这么说能不能听得进去,但看在灵芝这么忠心耿耿的份上,她是真的不想让她一直都这么保守,有的时候主动出击一点,让唐清璃开心一点,未来的路才有信心走下去。 “多谢韩东家。” 灵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韩霜锦今日和她说的话算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新的门,她需要时间去适应。 “不必客气,反正我们两个人可是打赌了的,我相信这段日子你必然是跟在我身边的。” 韩霜锦看着她,笑着说:“我对自己可是特别有信心的,走吧,去会一会那个廖念一。” “是。” 昏暗的牢房里,廖念一被绑在木制的架子上,身上与脸上都布满了伤疤,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我呸!” 廖念一看着面前的许三归,哈哈大笑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屈服吧!” “是个硬骨头。” 许三归把手中的鞭子递给了一边的侍卫,淡淡地提了一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够撑多久。” “有什么手段你尽管过来就是!” 廖念一冷冷地笑着:“周雷那个蠢货,还以为你们真的会放过他们,怎么可能!” “周管事识时务,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他,他的家人得了殿下的赏赐与恩准,拿了银子好好生活了,至于你,继续在负隅顽抗的话,你的家人便不一定能够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了。” 许三归其实觉得直接把廖念一杀了都好过一直在这里和他说一些有的没的,这人很明显嘴巴闭得紧,压根就油盐不进,用在周雷身上的那套根本就没办法用在他的身上,恼人的很。 “真是厉害。”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朝着门口看去,韩霜锦带着灵芝还有连翘进了刑房,看到廖念一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韩东家。” 许三归看到她便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这里血污有些重,您…”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正好我寻了点特别的玩意儿想来与廖公子玩一玩。” “是。” 许三归听韩霜锦这么说也就不再拦着了,只安排人护住了韩霜锦,避免廖念一突然暴起伤人。 “廖公子,好久不见。” 韩霜锦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她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若是放在后世,她必定不可能坐在刑房这样逼供。 “韩霜锦,狗东西!” 廖念一狠狠地淬了一口,冷冷地说:“我真是看走眼了,你居然对无辜的人下手!真该死!” “我又该死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淡定的说:“我这分明就是兵不厌诈,而且若是你乖乖说出来的话,我何至于做出这么多的事呢?对吧?” “呸!” 廖念一冷冷地笑了笑,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放心放心,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啦。”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毕竟如果到时候被打脸的话,痛的可不是我呢。” “你什么意思?” 廖念一心下一紧,看向韩霜锦的眼神狠厉。 “也没什么意思,不知道廖公子认不认得此物?”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轻一摆手,身旁的连翘便取出了一个锦囊,从中拿出了一个手镯。 “你!” 廖念一瞳孔微缩,整个人一下就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韩霜锦手中居然会有这个东西。 “其实你也很震惊,对吧?”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便不自觉失笑,柔声道:“你也不清楚为什么给自己女儿买的镯子会到了我的手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廖念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殿下说好了会保护好他的家人,而且天高皇帝远,这里距离京都那么远,怎么可能呢。 “喔?是真的听不懂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地说:“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呢,我说,这是你给你女儿精心挑选的漂亮镯子,原本是想着在你女儿三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不是吗?” “我猜你一定会很好奇,心里也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你给你女儿挑的生辰礼在我这里,明明你放的很好,放在了你妻子那里。” “明明,唐明琅答应了你的,会好好保护你的妻子孩子,不会让他们被我找到的,对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了!” 廖念一笃定韩霜锦就是在诈自己,不可能的,京都离这里这么远,哪怕她有消息渠道,要查到自己的人,从殿下手中抢人,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啦,只凭借我自己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韩霜锦轻笑着,又说:“但是我很聪明,我会找帮手的呀,毕竟我作为一个商人,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 “你可别忘了,这飞鱼楼只要我出的起银子,他连朝廷一品大员的项上人头都能给我取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唐明琅值得为了你与飞鱼楼作对吗?我看未必吧。” 韩霜锦的话不轻不重,却犹如千斤重一样砸在了廖念一的心头,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他总觉得韩霜锦是在骗自己,但她拿出来的东西确实实打实的,他给丫丫买的生辰礼,他答应了他们,等这件事处理完便回去与她们好好过日子的,可自己终究是要失约了。 “把他下巴卸下来! 许三归火眼晶晶,看廖念一那个样子便是想要咬舌自尽,连忙说了一句。 旁边的侍卫反应地很快,一下便直接把廖念一的下巴给卸了下来,阻止了他的咬舌。 “嘿,我说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韩霜锦无奈地耸了耸肩,说:“这样吧,我把镯子还给你,也把妻子女儿一起还给你,你就简单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总行吧?” “我…不…信!” 廖念一下巴被卸了之后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若不是韩霜锦离得近,还真不一定能够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这都是能商量的啊。” 韩霜锦有些无奈,语气还带着几分商量:“你看你们合起伙来要杀我的时候,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我这会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你看我对你这么好,你不是应该感激感激我,坐下来与我一起好好商量?对不。” “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 廖念一磕磕巴巴,但还是打死都不认,他看着韩霜锦摇头道:“我…不信…你…” “行吧行吧,不信就算了。” 韩霜锦起身,懒懒地伸了个腰:“我听说最近司徒先生还在寻妾室,对吗?” “是的韩东家。” 灵芝脑袋转的快,二话不说就接上了韩霜锦的话:“这已经是司徒先生娶的第十八房了。” “啧,真会娶。”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不过也属实正常,毕竟我们司徒先生银子多,娶再多的妾室都不是问题,只不过便是苦了之前的那些姑娘家了。” “可不是嘛,这前面十七个妾室全部都被活生生折磨致死。骨瘦如柴的样子看起来就格外让人揪心。” 连翘也接上了韩霜锦的话,轻声道:“听说最小的也不过才八岁呢。” “八岁…” 韩霜锦冷冷地笑了笑,说:“那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挑食,狗东西。” “你想…干嘛…” 廖念一知道,韩霜锦必不可能在他面前莫名其妙提起这么一个人,他的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想干嘛呀。” 韩霜锦大大方方的笑了笑,说:“听说司徒先生还没有女儿呢,你看…” “疯子!疯…去死!” 廖念一听了这话气到青筋暴起,他看着韩霜锦,恨不得直接从木架上挣扎下来。 “哎呀,年纪轻轻的脾气这么大。” 韩霜锦寸步不退,看着他轻笑道:“没关系廖公子,我相信你的妻子…” “我…说…” 廖念一看到了门口出现的人,他心头最后的希望尽数破灭,沮丧地低下了头,像一只丧家之犬。 “这才对嘛。”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让许三归拿来了笔墨纸砚,把他们准备好的问题一个一个一边问一边记录。 “好了,给他送回去吧。” 韩霜锦看着面前满满的一叠纸,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应当没有瞎说,毕竟这里有许多与周雷说得都有重合,但是韩霜锦比较感兴趣的是更多细节的内容。 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唐明琅那个时候交代给廖念一的一些针对她出事之后的后续,韩霜锦粗略看了一下,这是盯上了自己的铺子啊。 “我…的…” 廖念一看他们把自己从木架架了起来,下意识就开始挣扎。 “哦,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还真的没有找到你的家人,只不过我挖到了点消息而已。”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只不过是她从飞鱼楼得来消息之后让人伪装了一下,反正也没进门,谁能够发现这是真是假呢。 “你!” 廖念一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直接整个人晕死过去。 “就这样就没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你们都看到了哦,不是我的问题。” “确实。” 许三归的嘴角抽了抽,这韩东家还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那这口供出来了。” 韩霜锦晃了晃手中的纸,轻笑着说:“这段日子你要跟在我身边了。” “奴婢愿赌服输。” 灵芝点了点头,韩东家一环扣一环,尤其是方才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子与孩子,在灵芝看来便是最直击人心的致命一击。 第159章 书房推测 “好啦,那你这段时间便跟着我吧。”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可以与殿下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她朝着唐清璃的院子走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淮阳郡守可是回去了?” “奴婢不知。” 灵芝听了这话不自觉摇了摇头,此事并非是她跟进的,而是由谭诚直接向殿下汇报。 “一会问问。”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去让小厨房做点殿下爱吃的东西吧,今日确实出了挺多事的,我估计她这会心情也不大好,吃点东西开心些。” “是。” 灵芝点了点头,心头也多留了个心眼,记着了淮阳郡守一事。 “我回来啦!” 韩霜锦一进院子里就看到了唐清璃从房间出来,想来应当是刚刚沐浴完。 “这么开心。” 唐清璃只着了两件衣服,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完的水汽,把她整个人都衬得水润润的,看起来就特别好亲的样子。 “当然开心。”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道:“殿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唐清璃闻言带着韩霜锦进了房间,还未等她说什么,韩霜锦已经屏退了服侍的丫鬟。 “也没什么事。” 韩霜锦轻笑,凑上去在唐清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就是想亲亲你。” “你…” 唐清璃捂着被她亲了的地方,有些羞涩:“怎么一回来就这样。” “那很正常呀,我喜欢清璃,自然是想要与你靠近一些的,这怎么了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那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嘛。” “哪里能一样…”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她一下,道:“算了,左右我都说不过你就是了。” “哪里是清璃说不过我呀,只不过是清璃心疼我,让着我罢了。” 韩霜锦笑得很开心,她坐到了唐清璃身边,把自己问出来的东西都递给了她。 “廖念一的供词?” 唐清璃一下便猜中了这是什么,看着韩霜锦得意的样子,轻笑道:“灵芝在你手底下我是放心的,但是你可别欺负她。” “我哪里会欺负她!”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撇了撇嘴,说:“殿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没说你是这样的人。” 唐清璃乐得哄她,她轻笑着捏了捏韩霜锦的脸颊,接着着说:“只不过怕灵芝有些时候惹恼了你,所以和你这么提一句罢了。” “殿下还真是关心灵芝。” 韩霜锦听了这话哼了声,说:“算咯算咯,那我还是把人还给您吧,不然到时候您可要心疼坏了。” “又来了是不?我哪里说心疼啦?那要心疼的话分明也是心疼你呀。” 唐清璃笑得无奈又宠溺,但是不得不说,韩霜锦这样说的时候,她还是挺开心的。 她吃味自己与旁人的关系,意味着她把自己放在心上,说出来的话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是是是,反正左右都是殿下说的对,那我还能够说什么呢?” 韩霜锦本也就想着逗逗她,当下被唐清璃哄了哄之后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只说:“这廖念一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想要从我手中夺铺子。” “我瞧瞧供词。” 唐清璃听了她这话也收了自己的笑容,接过她递来的供词便看了起来,不一会便眉头微蹙。 “唐明琅给廖念一的计划目前看来便是直接冲着我来的,先是把陈惟书变成他们的人,然后再通过陈惟书侵蚀家中的产业,若是被他们成功了,这韩氏布庄乃至韩氏一族,很有可能会成为唐明琅的助力。”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明琅看我不顺眼,但想来这种一石二鸟的计策,他应当是想了许久,只不过未曾想到我福大命大,不仅中了毒没死,而且还挖到了这么多。” “真是荒唐!” 唐清璃看完了廖念一的供词,气得狠狠地把纸拍在了桌子上,又说:“唐明琅凭什么觉着他能够为孤左右自己的选择?还想伤害你,疯子!” “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随后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说:“如今我们知道了他的怀心思,廖念一与周雷也抓起来了,陈惟书更是直接处理了,倒也算是能够勉强松一口气,而且知道了唐明琅的心思,在日后也能够防备着他。” “让你受委屈了。” 唐清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原本说好了要护着她的,结果现在许多事都是她在为自己处理,也是她在为自己退步。 “我不觉着这是委屈呀。” 韩霜锦轻笑着摇了摇头,又说:“这充分证明了他们就是在嫉妒我们关系好!这有什么委屈的,清璃不必多想,我没事的,真的。” “你回回都这么说。” 唐清璃听了这话还是有些心疼,她也握紧了韩霜锦的手,柔声道:“不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当然会在的。” 韩霜锦失笑,又说:“淮阳郡守一事,就这样没有下文了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唐清璃听到韩霜锦提起这件事,知道她心里还是介意得很,便把这段日子谭诚查到的事都告诉她了。 说来这林翊展也确实奇怪,莫名其妙出现,仿佛是自己做了这一出戏,说是提亲,仿佛又像是试探,笃定了公主回不去。 “明国公交代了林翊展,要在孤回京之前,定下与孤的婚约。” 唐清璃轻轻喝了口茶,听到了门被敲响的声音,止住了话题。 “应当是我让人送来的晚膳。” 韩霜锦解释了一句,让人进来。 果然是灵芝带人送来了晚膳,因为今日她们都胃口不佳,所以备下的是一些蒸笼点心,一笼只有两个,一共备下了十笼,看起来有些小巧可爱。 “还挺漂亮的。” 韩霜锦赞叹了一句,等他们放下了排骨汤之后便让她们直接离开了。 “不用伺候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自从与韩霜锦在一起之后,她还是更喜欢与她待在一起用膳食,不大喜欢被别人打扰。 “是。” 灵芝带着一众丫鬟退下,顺便把门给带上了,而后让他们都离开,自己守在了门口。 “这玉透饺是厨房折腾出来的新玩意,里面包着的应当是肉,你尝尝看。” 唐清璃给韩霜锦夹了个玉透饺,这个玉透饺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像极了后世的虾饺。 “我尝尝。” 说来这个朝代是有早茶这一说的,而且也会搭配很多茶点,只不过基本上都是糕点一类,倒是很少有点肉做的点心。 晶莹剔透的饺皮并不厚,一口咬下去还会爆汁,吃的出来里面还加了点马蹄,咬下去脆脆的,两个结合在一起和后世的虾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样?” 唐清璃有些紧张,这是她让小厨房去折腾的,就是偶然听到韩霜锦提了一句,不知道这合不合她的心意。 “很好吃!我喜欢。”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果然还得是公主府中的厨子啊,这技术,若是自己把后世的那些菜教给他们,他们必定能够做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来。 “那就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开心,又给她夹了其他的菜。 “清璃也吃。” 韩霜锦看她一直在给自己夹菜,心头软乎乎的,轻笑着也给她夹了点菜,柔声道:“不然都是我在吃。” “好。” 唐清璃失笑,喝了口汤后说:“想来应当是计划出现了偏差,明国公未曾想到父皇会直接对唐明安下手,本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即将和亲的公主,或许他们这么做能够为父皇分忧。” “说是分忧,只不过是争宠罢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撇了撇嘴,说着:“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在陛下面前露脸,若是陛下真的答应了让你去和亲,那有的是他们跳脚的时候。” “只不过父皇没有同意,没有给他们机会。” 唐清璃对这话是认同的,父皇要处理唐明安,自然不可能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可是林翊展不应当如此行事的。” 韩霜锦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原本觉着,这明国公若是真的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唐清璃会去和亲而陛下不想,又寻不到解决的法子,那他这个时候出手是合情合理的。 但如今不是,是明国公直接让林翊展过来,笃定了公主殿下回不去,可是他为什么如此笃定,知道陛下一定会对殿下不满呢? “此事确实稀奇。”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想什么,笑着又丢出了另一个炸弹:“所以孤让谭诚细查,得出来的结论便是,唐明德或许血脉不纯,故而他们需要一个纯正的血脉,但这个血脉不能够影响唐明德。” “什么?” 韩霜锦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怎么可能啊,堂堂大皇子居然不是陛下的孩子,南安帝的绿帽子未免也太亮眼了吧!救命! “这只是猜测。” 唐清璃看韩霜锦这么震惊,轻笑着说:“我们的贤妃娘娘或许给了我们一个不小的惊喜呢。” “还真的是挺惊喜的,只不过放在陛下的心中便是惊吓了吧。” 韩霜锦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来说这唐明德身为大皇子,他的身份一直是夺嫡的最强助力,但如今若是被人发现了他并非陛下的亲生子,那岂不是… “父皇肯定还不知道。”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又给韩霜锦添了半碗汤,轻轻地说:“先喝汤,不然一会凉了。” “陛下若是知道了,这会唐明德别说王位了,怕是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韩霜锦喝了口汤,眼睛微亮:“这汤还挺好喝的,与之前喝的都不大一样。” “这不是你教给小厨房做的汤吗?自己忘了呀?” 唐清璃觉着好笑,她的霜锦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到她忍不住。 “喔,对吼,忘记了。” 韩霜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她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你呀。” 唐清璃宠溺一笑,又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最近忙,这汤好喝便多喝一些。” “好,我知道啦。” 韩霜锦心里暖洋洋的,又说:“不过这林翊展既然已经听了明国公的话来到我们跟前了,我们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明国公的好意?” “如今能够确定的便是,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想让我与林微余在一起,这是不可能的事。” 唐清璃微微摇头,又说:“且不提明面上我与昭国公府只是寻常往来,再者而言,这此前得了林翊展相助的人也并非是我,便更不可能让我去报恩了。” “此事古怪之处太多,哪怕明国公是有意要掩盖唐明德并非父皇亲生子一事,也不应当从我这里下手。” “除非,他已经等不及了。” 韩霜锦接上了唐清璃的话,突然有了一个不大好的预感:“陛下是不是要立储了?” “或许是。” 唐清璃听韩霜锦这么一说,心头不自觉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唇道:“你觉得,父皇会立哪位?” “秦王唐明雩或者是代王唐明鑫。” 韩霜锦毫不犹豫便脱口而出,接着说:“不过目前看来,唐明鑫的胜算更大。” “为什么?” 唐清璃有些不解,怎么看都应当是唐明雩得储君之位才对。 她这会并不会自怨自艾,因为很明显,如今的她在南安帝心头的分量并不够,而且他有那么多皇子,怎么样都轮不到她一个公主来成为储君。 只不过唐明鑫的家世地位,包括他的才华还有手段都比不过唐明雩,她觉得怎么看都应当是唐明雩成为储君才对啊。 “很简单,过刚易折,过犹不及。” 韩霜锦虽然不大了解南安帝的性子,但她很明白,南安帝这个董事长在面对南朝这个大公司的时候,用的手段就是让手底下的人不断的竞争,对抗。 用简单的话来说,他刚刚把一个林家给搞下去,自然会害怕陈家成为下一个林家。 所以哪怕他真的属意唐明雩成为自己的储君,在明确陈家的威胁之前,扶持一个母家地位并不显着的唐明鑫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只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南安帝的心思谁都猜不透。 “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清璃点头,又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可是我反而觉得,唐明鑫无法服众,哪怕丽贵嫔的母家地位不显可成为父皇选他的优点,但他的才华还有手段根本就比不过唐明雩。” “立储立长或者立贤,如今看来他是哪一个都没有占到,朝臣也不会应允。” “除非有不得不选他的理由。” 韩霜锦点头,唐清璃这话说的也对,所以这些事是未定的事,谁也不大清楚最后结局如何。 “好了,别想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怎么样,吃饱了没有?” “吃饱咯。” 韩霜锦放下了筷子,拿起锦帕给自己擦了把脸,又说:“差不多我就去沐浴啦。” “去吧,等你回来。” 唐清璃摆了摆手,让灵芝带人把沐浴的东西为韩霜锦准备好,自己便坐在了软榻上。 不过一刻钟,灵芝就回来了。 “殿下。” 灵芝跪在地上,有些忐忑。 坐在软榻上看书的唐清璃仿若未觉,只又翻开了一页书,继续看着。 两刻钟后,唐清璃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灵芝,淡淡地说:“这段日子你便跟在霜锦身边,好好做事。” “奴婢知错!” 灵芝心头松了口气,殿下终于开口了,若是一直不开口,她真的害怕殿下会直接放弃她。 “错在何处?” 唐清璃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地问了一句。 “奴婢不应该质疑韩东家,更不应该与韩东家顶嘴,韩东家是主子,奴婢这是以下犯上!” 灵芝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脸色煞白:“是奴婢有些不分主次了,还请殿下责罚。” “你一心为了孤,孤能够看出来,只不过你始终要记得一件事,有些时候说的多了,对孤而言,那便是逾矩,孤最不喜欢的便是逾矩之人。” 唐清璃对灵芝自然是信任的,上一世哪怕自己被送去博南国和亲,她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甚至因为帮助自己而被人活活烧死。 博南国那群畜牲,死不足惜! 这一世,她把灵芝留在身边,那便自然会力所能及护她周全,但这绝不是灵芝能够恃宠而骄甚至当场反驳自己与霜锦决定的理由。 “奴婢知错了!殿下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灵芝又重重地磕了头,她知道是自己没有拎清楚自己的身份,跟在殿下身边久了便有些得意忘形了。 “罢了,起来吧。” 唐清璃也没有真的责怪她,只不过是想让她记住这次自己做错的事,下次别再犯了。 “多谢殿下。” 灵芝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因为跪的有点久,腿都有些僵了。 “今夜去歇着吧,让枳橘过来便好。” 唐清璃敛下心中的心疼,灵芝的影子便是如此,若是不让她吃吃亏,到时候又会被人当枪使。 “是,多谢殿下。” 灵芝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院子,来到了她们住的小院寻枳橘,她们在府中的地位不同寻常,自然也是有属于自己的小院子的。 “你咋了?” 枳橘今日不需要值守,这会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准备洗漱歇下了,看到灵芝一瘸一拐地进门,有些担心地扶住了她。 “没事,殿下让你过去。” 灵芝摇了摇头,在她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 “还嘴硬呢,跪了挺久吧。” 枳橘看她这样便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叹了口气,从一边的盒子里拿出了金疮药:“你说说,好好的干嘛要说那些,我们只是下人,那些话说出去无非是让主子不喜罢了,更何况殿下的情况还不一样。” “我也只是…担忧殿下…” 灵芝抿了抿唇,她何尝不知道枳橘说的话是对的呢,只不过有些担忧殿下,害怕他说出那样的话会被陛下责怪罢了。 “你呀,就是操心太多。” 枳橘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我们最重要的便是要摆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这些事并不是说你不能说,只不过也要有个度才行,你刚刚那么大大咧咧直接在殿下面前质疑韩东家,也就是如今殿下心情好,要不然你再试试看呢,直接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了。” “我知道了。” 灵芝点了点头,又说:“方才我与韩东家聊了会,已经想明白了。” “那就行。” 枳橘给她上了药,最后补充了一句:“你要记着,制造我们永不背主,殿下便永远不会舍弃我们。” 一个时辰后,沐浴完的韩霜锦着了身寝衣,大大方方地钻进了唐清璃的被窝里。 “每次都这样,孩子气。” 唐清璃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让她停下。 “都怪殿下的床太舒服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翻身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说:“殿下与我同寝。” “这会还早呢。”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我今日的书还没看完,太傅留的课业还未修好。” “那好吧。” 韩霜锦懒懒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接着说:“那我就只有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在吗?” 唐清璃有些无奈,又说:“你把被子盖上,这会在转凉,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中招。” “好,知道啦。” 韩霜锦乖巧地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然后看着唐清璃说:“你大概还要多久呀?” “快啦,你先睡。” 唐清璃知道审讯是一个挺累人的事,这会韩霜锦应当是累的很。 “睡睡睡。” 韩霜锦确实是有点犯困,看唐清璃这会确实还在忙,也就闭上了眼睛先入睡了。 京都,齐王府,别院。 “知慧。” 这已经是李知慧第三日不让唐明鑫入门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无奈地在门口徘徊,对她又不想用强的。 “王爷这又是何苦呢。” 李知慧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你愿意见本王了!” 唐明鑫很开心,一踏入房中就直接把李知慧抱在了怀里。 “王爷当真不知道我是为何生气吗?” 李知慧看着他,撇开了头。 “我是真不知道呀。” 唐明鑫有些着急,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这段日子对李知慧是百依百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李知慧。 “丽嫔娘娘要为殿下摘选正妃。” 第160章 丽嫔献衣 李知慧看着唐明鑫,声音不自觉便哽咽着:“奴家自知自己不应当如此,只不过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像是失了魂一般,情难自制。” “怎么会呢!” 唐明鑫听到这话很是动容,连忙摇头:“知慧你别多想,我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摘选正妃的。” “真的吗?” 李知慧眼眸含泪,看起来特别楚楚可怜。 “真的,你放心。” 唐明鑫狠狠点头,接着说:“只要有我在一日,便必定不可能让人来压着你,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在我府中便是,没人敢欺负你的!” “王爷…” 李知慧听了这话只摇了摇头,说:“奴家能够成为您的人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又如何能够…” “为何不能够?” 唐明鑫打断了李知慧的话,接着说:“难道你是不想在本王的身边了?” “我自然是想的。” 李知慧显得有些着急,抿了抿唇又说:“只不过娘娘她…” “我会与母妃说的,她只不过是关心本王,你不必理会她与你说的那些话。” 唐明鑫轻轻地拍了拍李知慧的背,又说:“本王答应你的那些,都会给你的。” “多谢王爷。” 李知慧总算是绽开了笑颜,她靠在唐明鑫的怀里,轻轻地说:“其实奴家并不在乎那些,只不过是担心王爷有了新人会不要知慧。” “这怎么可能呢?” 唐明鑫失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会的知慧,本王会一直都护着你的,只有你才是本王的心之所属。” “王爷真好。” 李知慧一脸崇拜地看着唐明鑫,又说:“奴家实在是太幸运遇到您了。” “傻瓜。” 唐明鑫宠溺一笑,夜已深,李知慧便久违地与唐明鑫同榻而眠。 次日早晨,唐明鑫神清气爽起身,看着还在歇息的李知慧,心头十分自得。 “不必叫醒她,让她接着歇息。” 唐明鑫自知自己昨日是有些过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笑着说:“睡醒了想吃什么再让厨房做。” “是,多谢王爷。” 小翠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送着唐明鑫出了门。 等到日上三竿,李知慧才悠悠转醒,看着在一旁侯着的小翠,招了招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到午时了,小姐。” 小翠小心翼翼地把李知慧给扶了起来,然后把手里的锦帕递了过去。 “这么晚了。” 李知慧点了点头,轻声说:“王爷可回来了?” “王爷并未回来,听说今日要去重华宫见丽嫔娘娘,故而会回来的晚一些。” 小翠得了唐明鑫送回来的消息,这会连忙告诉了李知慧。 “如此,倒也好,我们收拾一下,一会去游湖。” 李知慧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已经到了大人要约见自己的时候了。 “小姐,您身子还不大爽利…” 昨日王爷叫了三次水,显然是快活的有些过了头,她是真的害怕李知慧身子撑不住。 “无碍。” 李知慧摇了摇头,若非如今主子有令,她才不可能与唐明鑫虚以委蛇,幸而他在自己面前倒是没有什么戒备,她想要的那些基本上都能得到。 “是。” 小翠没有继续劝说,她知道小姐自己有主意,还是老老实实地陪在小姐身边便是。 “主子,很快知慧便能够助您拿下唐明鑫了…” 清心湖,舟上。 “李小姐今日心情不错。” 舟中,一女子面带白纱,看着李知慧,轻轻地说了一句。 “得主子记挂,知慧一切都好。” 李知慧乖巧地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 “善。” 女子知道这应当是李知慧搜集到的消息,轻笑着结果之后便放在了怀中。 “知慧若是没有主子相助还被蒙在鼓里,唐明鑫也是个蠢的,府中居然被丽贵嫔看的死死地,真是愚蠢。” 李知慧很嫌弃唐明鑫,这偌大一个王府在他手中漏成筛子了,真的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只不过丽贵嫔是她的母妃,这也很正常。 “这段日子你跟在唐明鑫身边,可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主子对唐明鑫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总觉着他的城府粗浅的厉害,很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 “并未。” 李知慧摇了摇头,说:“他确实胸无沟壑,每日的课业完成的都十分勉强,而且在我面前并未掩盖自己的野心与不满。” “如此看来,倒是有些单纯了。” 女子轻轻地笑了笑,只与李知慧又说了两句话,便乘着另一个小舟离开了。 只见那女子坐着小舟来到了岸边,很快便钻进了一条巷子里,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处墙面前,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人呢!”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子看着人突然消失,心下不自觉一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在墙面前什么都看不到,像没头苍蝇一样打转。 “两个蠢货。” 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的后背轻轻地拍了一下,他们便直接瘫软在地上。 “蠢人养出来的蠢货罢了。” 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的男子站在了女子身边,他带着面具,形如鬼魅。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子挑了挑眉,踹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而后顺理成章地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人的。” “知道,交给我就行了。” 男人懒懒地回了句,而后便把两个人直接给拎了起来,突然又消失了。 女子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打开了墙壁上的暗门。 “副楼主” “副楼主。” 女子一进门,侍从便直接恭敬行礼。 “都起来吧,楼主人呢?” 情丝摆了摆手,直接进了楼内,没看到云烟的身影,便问了句。 “楼主出去了。” 一旁的侍从回了一句,说:“楼主说若是您回来的话便着手开始准备迎接楼主回来的事。” “迎接楼主回来的事?” 情丝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这楼主说的应该是他们的主子! 他们的主子总算是要回来了! “好!你们都听到了吧,给我都打起精神来,要是谁敢在楼主回来的时候丢飞云楼的脸,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手段的!” “是!” 京都,养心殿 “陛下。” 刘福禄看着今日南安帝心情不错的样子,这才敢轻轻地提了一句:“丽贵嫔娘娘求见。” “丽贵嫔?她来干什么?”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会挑这个时辰过来。 “奴才不知。” 刘福禄看南安帝蹙眉,连忙道:“只不过奴才看丽贵嫔娘娘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 “那你便让她进来吧。” 南安帝起身进了内殿,议事的地方不能够接见后宫妃嫔,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是。” 刘福禄应声退下,很快便把丽贵嫔给带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丽贵嫔今日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她带着南安帝赐给她的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靓丽。 “爱妃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声说:“坐吧。” “多谢陛下!” 丽贵嫔听了这话才起身,坐在了南安帝身旁。 “爱妃今日格外好看。” 南安帝握住了丽贵嫔的手,笑着说。 “陛下惯会打趣臣妾。” 丽贵嫔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说:“臣妾之前答应过陛下,要为陛下缝制一件寝衣的。” “爱妃还记得这件事?” 南安帝心头微动,他原本也只是随意提起,没想到丽贵嫔居然还记得。 “自然记得。” 丽贵嫔点了点头,柔顺地说:“这是陛下给予臣妾的福分,臣妾如何能够不记得呢。” “你呀。”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下舒服得很,他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地说:“这段日子朕忙,没什么时间陪你,辛苦你好好照顾我们明鑫了。”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事,才不觉得辛苦呢。” 丽贵嫔靠在他怀里,又说:“是陛下这段日子辛苦,臣妾特别心疼。” “也还好。” 南安帝享受着丽嫔对自己全身心的依赖,不自觉轻笑着说:“你呀。” “陛下何不试试寝衣?” 丽贵嫔今天来的目的便是这个,她自然是要把南安帝的话放在心上,只有这样,陛下才会因为她的全身心依赖而开怀。 她想要的也才能够得到。 “好。”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着她带来的寝衣,不自觉夸赞了一声:“爱妃用心了,这寝衣想必做了许久吧?” “陛下喜欢便好。” 丽贵嫔只字不提自己的辛苦付出,只服侍着南安帝穿上寝衣,看尺寸是否合身,不合身的话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南安帝心头很是动容,他想到了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丽贵嫔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自己辛辛苦苦做这些琐碎的小事。 旁的那些妃嫔不是让手底下的人做便是对他不怎么上心,也只有丽贵嫔全心全意地依赖他了。 “你呀。”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来人,传朕旨意,丽贵嫔织衣辛劳,着特赐玉如意一对,织云锦一匹。” “臣妾多谢陛下赏赐!” 赏赐的东西都在意料之中,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丽贵嫔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 “快快起来吧。” 南安帝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而后拍了拍她的手,轻笑着说:“在朕面前不必如此。” “多谢陛下。” 丽贵嫔起身,两个人又聊了会天,她便起身准备要告辞了。 “中午朕过去你那用膳。” 南安帝有些不舍,好久未与丽贵嫔一同聊的如此开怀了。 “是。” 丽贵嫔心下一松,等陛下用膳,唐明鑫便能够有机会好好表现了。 她回到重华宫,看到下朝的唐明鑫果然规矩地等在了外殿,便轻笑着冲着他摆了摆手。 “儿臣见过母妃。” 唐明鑫恭敬地行了个礼,得了丽贵嫔免礼之后这才起身扶住了她。 “这几日的课业做的如何?” 虽然唐明鑫已经封王了,但是年岁还小,如今每日还有不少课业要完成。 “都写了,太傅还夸我了呢。” 唐明鑫毫不犹豫,随即又笑:“这段日子出了不少事,唐明安算是彻底完了。” “别提。” 丽贵嫔下意识看向四周,眉头微蹙:“隔墙有耳的道理还要母妃教你嘛?” “儿臣知错。” 唐明鑫连忙闭上了嘴,等两人一同进了内殿,屏退伺候的人之后才松懈下来。 “你啊,性子真的要改改了。” 丽贵嫔拍了拍唐明鑫的胳膊,轻轻地说:“都这么大的个人了,做事情还毛毛躁躁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这样要如何成事?” “是儿子的错。” 唐明鑫知道丽贵嫔说一不二的性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这不是因为开心嘛?” “开心也不能够得意忘形。” 丽贵嫔无奈笑笑,又说:“晚些时候你父皇会过来一起用膳,你可要记得好好说话,母妃会为你摘选一个好一点的正妃,成为你的助力。” “母妃,我还小呢。” 唐明鑫听到了这话便不自觉蹙眉,所以知慧说的真的没错,母妃想要为他摘选正妃,甚至还去威胁知慧,她才疏离了自己。 “你少来。” 丽贵嫔一听唐明鑫这话就知道他是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因为府中的那个贱人罢了! “儿臣真的不想这么快便娶正妃。” 唐明鑫看着丽贵嫔,叹了口气道:“这会刚出了这么多事,若是又在父皇面前提起正妃这事,那岂不是把孩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娶正妃。” 丽贵嫔看了他一眼,所谓的年纪小不过是因为害怕府中的那个贱人闹事罢了,真不知道唐明鑫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一定要娶这个女人! “到时候再说吧母妃。” 唐明鑫看着丽贵嫔,压低声音道:“如今儿臣并不想要太多,您知道我的。” “我知道,但是…” “您也知道,若是一直逼我,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京都,云府。 这王府被南安帝赐给了云磊与上官欢欢住下之后,隔了两日便直接更名为云府了。 云磊得了个闲职之后便每日按时去上朝,有事的时候协助做点什么事,没事的时候就闲着。 大家都知道云磊是南安帝跟前的红人,左右只得了一个闲职,也没怎么为难他。 说来也奇怪,自从云磊从宫中出来之后便一直都未曾再进宫,而以他的职位也没有办法插手太多朝中的事情,故而也只能静观其变。 而唐明安出事之后,朝中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不少人还来他面前打探虚实。 只不过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也未曾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只不过旁人一直以为他深受陛下的器重罢了,如今想来,怕是把自己当作靶子在用。 云磊对此倒也不在意,反正明面上云家在朝中也就只有自己,旁人若是连他都要针对的话,那只会让南安帝更厌弃他们罢了。 “回来啦?” 上官欢欢这段日子也很清闲,每天在府中不是浇花就是做女工,虽然嫁给云磊之前她不大喜欢这些,但是嫁给他之后反而觉得这是个修身养性的东西,久而久之便爱上了。 “回来啦。” 云磊今日下朝比较快,回来的路上还打了两壶酒,想着今日与上官欢欢小酌几杯,毕竟明日休沐。 “看你这样子,还挺开心。” 上官欢欢接过了他手中的酒壶,轻声说:“这是撞到什么大喜事了?” “哪有什么大喜事啊?” 云磊笑了笑,又说:“只不过是今日上朝的时候得了陛下几句夸赞罢了。” “那确实是好事!” 上官欢欢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笑着说:“快快让厨房多做些菜,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自然是听夫人的。” 云磊点了点头,与她说说笑笑进了房中后,笑容才收了起来。 “情况如何?” 上官欢欢在听到宫中出事之后是真的心跳一直跳个不停,尤其是在听到还牵扯到了唐清璃,心中便更是止不住地心慌。 “没事。” 云磊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做好准备吧,璃儿也差不多要进京了,想来陛下也快要传唤我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上官欢欢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把他们叫进京来好吃好喝招呼着,什么事都不说,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但是实际上怎么可能呢,陛下只不过是还未把自己的目的表现出来罢了。 “不知道,但快了。” 云磊这段日子低调得很,不仅所有的事都假装不在意地高高挂起,更是直接推了好几个王爷的宴请,他不相信自己身边没有陛下的人,希望这样子做能够让陛下对他的戒备放松几分吧。 “好。” 上官欢欢自知不能再多问了,幸而此次唐清璃算是逢凶化吉,上天还是保佑她的。 “好了,我们去用膳吧?” 两人说完了悄悄话便出了房间,用过膳食之后便在花园里走一走,预备消消食。 “大人!” “怎么急匆匆的?” 云磊牵着上官欢欢的手,两个人正散步聊着天呢。 “陛下传召。” 来通传的小厮缓了口气,接着说:大人,要准备进宫了。” “好。” 云磊心头一动,终于是来了,他换了一身官袍,坐着马车进了宫。 南安帝午膳吃得不怎么开心,唐明鑫年岁也不小了,课业虽然每日都按时完成,但是质量一般,方才问了一下,回答的倒是中规中矩。 只不过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少不得还是要多培养培养才行。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便不自觉想到了唐明雩,他的这个儿子年纪轻轻已经有储君之才,大将之风,属实难得,可陈家… 南安帝很是纠结,原本在心中自然是早早定下了唐明雩的,可是林家一事实在是让他有些害怕,他害怕陈家成为第二个林家。 这些人啊,要是都似云家便好了。 “陛下,云大人来了。” 刘福禄的声音打断了南安帝的纠结,他摆了摆手,连声道:“还不快传?” “是!” 刘福禄应声退下,不多时便直接带着云磊进了内殿。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磊快走两步跪在了南安帝跟前。 “快快起来。” 南安帝一把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快坐。” “微臣不敢。” 云磊连忙拱手,轻声道:“陛下,这礼不可废。” “你啊你。” 南安帝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硬是让他坐了下来:“朕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是。” 刘福禄带着所有人都离开了。 “多谢陛下。” 云磊自知推脱不掉,这椅子本来就是准备给他的,看来陛下这是做好了准备啊。 “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南安帝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朕已经到了该立储的年纪。” “陛下!” 云磊听了这话直接跪在了南安帝面前,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许:“微臣惶恐。”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 南安帝看他这样有些无奈,他轻轻地把云磊扶了起来,让他坐好,而后自己坐到了软榻上。 “陛下正当年,其实…” “好啦,你不用说这些。” 南安帝自己知道,哪里有什么正当年,不过是那些朝臣顺着他的说辞罢了。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已经不复从前了,人终究都会老的,这是注定的,逆转不得。 “陛下…” 云磊张了张嘴,看南安帝有些疲倦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好啦,朕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南安帝看着他,沉声道:“你且告诉朕,这段日子在京中,你觉得何人适合储君之位。” “陛下!微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如何能够妄议储君之事?” 云磊有些着急,看着南安帝连忙说。 “朕说你可以你便可以。” 南安帝眉头微蹙,看着他说:“你有什么好拘谨的,想顺便说就是。” “微臣哪里敢啊…” 云磊拘谨地看着南安帝,又说:“陛下,微臣是真的想不出来,皇子们都很好,得陛下的教导,自然都是人中俊杰。” “行了行了,你少来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实在不行你就随便说一个你合眼缘的。” “臣都没见过…” 云磊真的不知道南安帝为什么非要自己说出一个名字来,这是在试探自己? “你呀,就是警惕。”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罢了,朕也不想和你绕弯子了。” “朕要云家,为忠君一派,永不可变。” 第161章 清璃起疑 来了! 云磊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沉声道:“微臣以性命向陛下起誓,一直都是忠于您的。” “朕知道。” 南安帝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云家这十几年来对朕与朝廷的付出,朕都看在眼里,朕知道你们这些年来辛苦,只不过还是想多贪心一些。” “陛下何出此言!” 云磊听了这话直接重重磕了个响头,接着又说:“陛下是天子,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又何来贪心一说呢?” “天子...呵” 南安帝听了这话只冷笑了一声,又说:“所谓的天子只不过是要收到那些只会党派之争的人掣肘罢了。” “陛下...” 云磊听出了南安帝话语中的怨气,知道这是朝堂上的事,自己能够不掺和的情况下还是别掺和了吧。 “朕把你叫进京来,其实你应该也有所猜测,这段日子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召见你,朕也有自己的打算。” 南安帝在云磊面前似乎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是把对方作为了一个可以诉说自己心事的对象。 云磊只静静地听着,并没有着急回话。 “云家在朝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势力,这是华儿一手促成的结果,她担心朕的江山,也关心你们的安危。” 南安帝这话说得明白,这母家势力过大影响帝位一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老生常谈的话题,大家多的是机会接触到,他自己也时不时都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这是不可调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云华这样有觉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云从戎这样听得进去劝说。 一朝得势的人总会因为手中的权柄而突然放大自己内心的欲望,久而久之就会想要更多。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林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华,她自然是心系陛下的。” 云磊一听到云华的名字便不自觉有些神伤,他的小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多到他哪怕近在咫尺都不可轻易触碰。 那个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离开,除了害怕别人会针对云家,其实更多的还有便是他们面对不了华儿的离开。 一个鲜活的人,在家中时一直跟在自己身侧,一声又一声的大哥,再到最后只能够躺在冰凉的棺木里,凭什么呢! 他们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明明南安帝求娶华儿的时候说会好好照顾她,结果到最后还是食言了。 “陛下。” 云磊艰难开口,轻轻地叹了一声,这才说:“小华从来都没有怪过您,她的心里眼里都是您。” “您给了她至高无上的中宫之位,又给了她那么多的宠爱,给了云家如此大的信任,您对微臣极好,微臣一家都铭感五内。” 云磊说着,又起身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接着说:“陛下方才所说,微臣实在惶恐,因为在微臣心中,陛下想要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既为臣子,便自然不能有不臣之心,陛下想做什么,臣子自然应当鼎力相助。” 这样的话其实如果放在韩霜锦眼中,大抵还是有些拍马屁的嫌疑,她要的人虽然需要服从,但是也要有自己思考的主见,如果每个人都这样盲从,那这个国家机构很快就会出问题。 但是南安帝不是韩霜锦,他也没有接受过后世的培养,如今的他正因为手中的权力是不是会受影响而担惊受怕。 是多年来对云家的信任与云家毫不犹豫的支持,让他如今听到云磊的话便对云家的忠心有了实感。 若是从云华成为他的皇后算起,云家已经在他身边将近二十二年了,这二十二年来除了一个国公,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连府中赚来的银子,绝大部分也都成为了南安帝的私库,这些都是云家给他的,没有任何要求,一心一意只忠心于他。 故而南安帝才对云家如此信任,甚至直接把云磊从永乐城叫了过来,因为他要立储了,这个储君之位少不了云家的支持。 除了云家和自己的人,他信不过如今朝堂上的任何人,那些朝臣大多是想依着从龙之功,在日后能够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罢了。 “好!好啊!” 南安帝听了他的话,心中的郁气疏散开来,他轻轻地把他扶了起来,接着说:“朕知道,你是一心为朕的,有你在身边,朕才能够放心。” “陛下此言真的是折煞微臣了。” 云磊被他扶着站了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云家如此忠心,朕还夸不得了?” 南安帝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朕想做的事很简单,相信你能够处理好的。” “臣自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云磊二话不说又拱手行了个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但是微臣毕竟没有当过官…” “朕知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很简单。”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说:“过段日子便要过年了,璃儿也在回来的路上了,此次博南国的友仁王子提出来的和亲之事,她受了委屈,朕虽然大加封赏过,但仍觉得不够。” 云磊在一边听着,并未多说什么,只等着南安帝接着把话往下说。 “吏部这边也送上来了不少有关礼部尚书的人选,朕挑挑拣拣,在矮个子里拔高个,却一个都不怎么满意,无非都是些拿着俸禄不做事的家伙罢了。” 南安帝在收到苏定生递交上来的奏折之时便已经有了预料,每次官员的更迭其实便是权力的交锋,礼部尚书作为正二品大员,在朝中的地位不低,自然是一个香饽饽的官位。 苏定生送上来的那本册子里,一般都是他的人,剩下的便是一些王爷塞进去的官员,干实事的人不多,南安帝自然不喜。 “陛下自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人来坐这个位置。” 云磊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只轻轻地这么说了一句。 “所以朕,要让你来坐这个位置。” 南安帝看着云磊,说:“礼部尚书之位,朕不想给任何人,只想给你。”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 云磊心头震惊,他是真的没想过南安帝会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啊,云家这些年来一直都未有进入朝廷为官的事发生,这一来就成为了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抢了别人的位置,便必定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怎么,你不想?” 南安帝微微蹙眉,看着他说:“这可是正二品大员,比你如今的官位只高不低。” “微臣没做过。” 云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礼部尚书若是做不好的话,岂不是让别国的使臣看了笑话?” “你啊你,这会倒是记着这些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发笑,又说:“你且放心,朕自然会派人协助你,不会让旁人为难你的。” “既然陛下如此相信微臣,微臣便听陛下的!” 云磊听了南安帝这话,便再也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还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不会丢陛下的脸。” “你安心做便是,朕直到你能够做好。” 南安帝拍了拍云磊的肩膀,接着说:“如今储君之位还未定,朕的那些皇子心中自然多的是想法,你被朕推到了明面上,恐怕会出事,故而,朕会让竹影青派两个龙卫给你,一个保护你,一个保护你的妻子。”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 云磊听了这话又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为微臣操心至此,微臣实在惭愧。” “你惭愧什么?” 南安帝无奈地把他拉了起来,说:“以后在朕的面前说话便说话,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来,不然朕还要拉你,听到了吗?” “是,微臣遵旨。” 云磊连忙起身,而后又对着南安帝道:“陛下,这龙卫一事未免也太…” “这是你应得的。”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等璃儿回来,超品公主的嘉奖也应该赐给她了,到那个时候你可要好好的为璃儿风光大办。” “臣遵旨!” 云磊点头应下,心中有些欣喜,超品公主的身份可是与储君齐平的,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还能够压储君一头,加之唐清璃如今手中又有了永乐郡,可以说哪怕储君定下来了,也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地位。 “你们这些年来辛苦了,既然上官欢欢是你的妻子,又与你扶持多年,为你诞下子嗣,便特封为从二品诰命夫人,等你把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稳了,朕再给她晋位份罢,否则便太引人注目了。” “多谢陛下!” 云磊属实没想到上官欢欢居然也有,这从二品诰命夫人也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要知道如今正一品和正二品诰命夫人也拢共没有几个,哪怕新任宰相李孟的妻子也不过是从三品诰命夫人。 这上官欢欢能够得到从二品诰命夫人的赏赐已经是极不容易了,估计是南安帝想着云磊不过是正二品大员故而才没有接着往上封。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 南安帝看着他,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今日和朕说了几句谢谢?” “那这不是因为惊喜嘛…” 云磊挠了挠头,有些不大好意思。 “只要你忠于朕,忠于朕的选择,不管今后如何,朕一定保你与云家,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这是帝王的许诺,也是南安帝对云华,对唐清璃,对云家的补偿。 “微臣,谢主隆恩!” 次日,宣政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云磊,才猷茂异,品望素优,兹特命尔为礼部尚书,即日就道,往彼任职。尔其敬慎修己,勤劳于国,以副朕眷怀之意。 云磊其妻上官欢欢性格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性资敏慧,率礼不越,淑慎性成,着特封为从二品诰命夫人,希其今后与云磊琴瑟和鸣,共谱佳话,钦此!” 此圣旨一出,朝野皆惊,他们早就知道陛下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把人叫进来就挂一个闲职。 “陛下!” 苏定生头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云大人此前根本就没有做过礼部的官员,不明白礼部的运转模式,不过是一个商贾出身,如何能够…” “你给朕闭嘴!” 南安帝看着苏定生,冷冷地说:“他如今与你同样都是一部尚书,是朕的肱骨之臣,是朕选定的人才,若是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朕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的眼力,看看适不适合这个尚书之位了。” “陛下息怒!” 苏定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南安帝如此生气,他连忙跪在了地上,有些担忧。 这云磊在陛下心头的分量很明显已经超出了众人心头的预期。 如今只不过是被人说了一句陛下便大发雷霆,若是以后有人与云磊作对,那岂不是陛下要直接问罪了? “陛下,苏大人想来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方才才口不择言。” 李孟赶忙出来和稀泥,他轻声道:“毕竟云大人此前并未主持过礼部的事,苏大人也是有些担忧。” “哼。” 南安帝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李孟的说辞,摆了摆手让人起来。 “多谢陛下。” 苏定生哪怕心里再不情愿,这会也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在一边的云磊叩谢圣恩之后便站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目不斜视,他知道朝廷上多的是人不服他,可是那又如何呢,只要南安帝信任他,这位置,他便能够坐的特别稳固。 永乐郡,永乐城,公主府。 “圣旨到!” 等了许久的圣旨终于出现,唐清璃带着枳橘出现在了府门迎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尔永乐公主,性情温顺恭谨,临近年关当归,着特赐御轿一顶,随行御林军百户一队,赐超品公主仪仗一副,翡翠玉如意一对,凤凰金步摇一支,东海夜明珠一颗,绫罗绸缎百匹,黄金千两及皇庄一个,钦此!” “儿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自然是早早便知道了这圣旨上的内容,看来自己父皇心头的愧疚,是比自己想得还要更深啊。 “多谢公主殿下。” 传旨的公公接过了枳橘递过来的锦囊,轻轻地捏了捏之后,笑容更加真实。 这锦囊里鼓鼓囊囊的,一看便是装了很多的银票,这次跑过来不亏。 “公公不必客气。”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又说:“枳橘,接公公好好歇着便是。” “多谢殿下。” 公公也是个识眼色的,知道公主这会得了赏赐开心着,自己也得了赏赐,两全其美,便也不急着催促公主启程,只把身后的那些仪仗还有赏赐都送进了府中。 “这御林军百户倒是不大方便进府。” 唐清璃看着这一百号人有些头疼,公主府中有府兵也有亲卫,而且还有之前剩下来的御林军,没想到这次南安帝又大手一挥,直接送了这么多人来,当真是让她有些头疼。 “殿下放心,我们可以自行处理,只需要在公主府附近找个院子便好了。” 这次带队的百户也是竹影青手底下的人,自然知道应当如何安置手底下的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有二心,针对殿下,故而住在外面是最好的安排。 “这位是?” 唐清璃挑眉,故作疑惑地问。 “微臣御林军百户霍兴,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霍兴直接摘掉了腰间的佩剑,恭敬地单膝下跪,跪在了唐清璃面前。 “霍百户快快请起。” 唐清璃虚虚地扶了一下他,而后道:“此次回京倒是要请霍百户多多费心了。” “此乃微臣本分。” 霍兴利落起身,恭敬地垂眸。 “许三归。” “微臣在。” 许三归应声而出,站到了霍兴身边。 “虽说御林军不便进府,但也不可随意安置,你与霍百户租几个比较大的宅子,一定要让他们好好休息,与孤择日出发。”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下令道。 “是,微臣领命。” 许三归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他们本就准备好了几个不错的宅子,就是为了给御林军住的。 “其余的,谭诚你与灵芝一同安排了吧。”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送来的赏赐,其中最得她心意的便是皇庄,要知道,陛下的皇庄,可是除了可以赏赐给储君,其它人都赏赐不得。 更何况南安帝还赐给了她一副超品公主的仪仗,南朝超品公主,位似东宫,特殊时刻,连东宫都需要礼让三分。 别说是先帝,这南朝建朝这么多年来,获封超品公主的都屈指可数,唐清璃并不觉得这仪仗是南安帝随便册封的,或许等她回京之后,这超品公主的位份,便会直接落到她头上了。 “殿下今日很开心。” 听了消息的韩霜锦匆匆从铺子里赶回来,这几日的生意实在是太好,她手底下的人不怎么够用,去奴隶市场逛了好几次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幸好灵芝这段日子跟着她,倒是为她处理了不少事。 “你回来啦。” 唐清璃看到她便格外开心,轻笑着说:“父皇的圣旨到了,我自然开心。” “喔~原来是赏赐到了。” 韩霜锦听这话就明白了,笑着说:“那能不能让我看看究竟是有多少好东西,才让我们殿下这么开心呀。” “你惯会打趣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不就是和你说过的那些嘛。” “那也让我看看。” 韩霜锦是真的为唐清璃觉得开心,她笑着冲唐清璃伸了伸手。 “给你看给你看。” 唐清璃把手中的圣旨递给她,笑着说:“你瞧,左右不过是那几个字罢了。” “那也是清璃的。” 韩霜锦接过之后便一字一句看的认真,随即轻笑着说:“等我们回去之后,清璃就会成为超品公主啦。” “你也这么觉得。” 唐清璃昨日才从昭国公府出来,云从戎也很为他感到开心,不管如何,这超品公主的位份算是定下来了,必定是她的。 在南朝,不会有只给仪仗而不给位份的道理,那便是逾矩,哪怕南安帝再宠爱一个人,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很简单,南安帝要为唐清璃册封了。 其实她们猜测了许久,也想了很多赏赐,但是也没敢往超品公主上面去想,这南安帝倒是大方。 “证明我与昭国公想的一样,我真棒。” 韩霜锦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又说:“不过此事也未必顺利。” “回京路上或许有人会对孤下手。”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道:“霜锦,你怕吗?” “不怕,我怕什么。”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看着她说:“你不必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的。” “真好。” 唐清璃看着她,笑着说:“你若是不怕,我也就不怕了。” “清璃。”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这条路确实很难,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的,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空口说白话,你应当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一直想找你说一下这件事,但你最近也忙,我也一直在忙铺子的事。” “正巧今日有这个机会,我想和你说,虽然你选择这条路常说并非是因为我,但我知道,绝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我,故而我愿意与你一起,也一定会与你一起,不管前路多难。” 韩霜锦能够察觉到这两日唐清璃的情绪不太对劲,尤其是她这段日子常去铺子之后,唐清璃虽说也会等着陪她一起吃饭,但能感觉到与往常不大一样。 “好。” 唐清璃重重点了点头,看着她,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怕是有些话想要和自己说,心头不自觉提了起来。 “是有事想问你。” 唐清璃又点头,抿了抿唇说:“霜锦,对不起。” “怎么突然和我说对不起?”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 “外祖父查了你…” 唐清璃看着她,连忙解释:“他和我说的时候我已经与他说过了,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没关系的,我理解。” 韩霜锦听了这话倒是没有过多意外,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自己与唐清璃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于情于理都会查查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霜锦,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与旁人不大一样?” 唐清璃抿了抿唇,不敢去看她的眼神:“我觉着,你有奇遇。” 第162章 互通秘密 唐清璃的话让韩霜锦不自觉僵了僵身子,她抿了抿唇,看着唐清璃:“为什么这么说?” “对不起,霜锦。” 唐清璃看着她,轻声说:“外祖父把那些查来的事都给我看了。” “所以你觉着,我是异类?”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她,很是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其实对于云从戎去查自己的身世以及过往这件事并不意外,自己与唐清璃的关系越来越好,而且云磊与云拓又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对自己必然会更加关注。 她与自己此前确实很不一样,原身不喜欢做生意,但是她对于做生意这件事游刃有余,原身不喜欢抛头露面,甚至送到她手上的铺子都直接送回去,但是她不仅喜欢,而且铺子越开越多。 原身不善言辞,每日都躲在房中,但是她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做事的手段更是一绝,待人接物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韩老夫人与柳棠是其实是与她最亲近的人,但是他们相信是因为韩升平的托梦才让自己变化这么大,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丈夫,而作为与韩升平沟通的媒介,唐清璃再怎么变化都是她们的孩子,所以她们除了心疼她,其他的自然不会深究。 但是唐清璃不一样,她不在局中自然看得清楚,韩霜锦与之前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并非是一场梦便能够改变的。 起先她也在想是不是云从戎想太多了,但是后面仔细分析了一下,又觉得她与自己似乎一样,拥有着与这个年龄不大相符的成熟度,所以她也在想,韩霜锦是不是与自己一样有奇遇。 “我没有那个意思!” 唐清璃听了韩霜锦的话心头一痛,她赶忙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轻声道:“我并不觉得你是异类,只是想问问你,仅此而已。” “你想问什么呢?” 韩霜锦整个人丧丧的,她双手垂了下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不问了。” 唐清璃又摇了摇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韩霜锦,让她心疼不已,哪里还会想要问她什么。 “不问的话,你过得去心里那关吗?” 韩霜锦有想过要不要继续用她在韩家的那套说辞,但是她在韩家是家主,没人会质疑她的决定,就算有,韩霜锦也多的是手段可以让那些人把自己的嘴巴闭上。 但是唐清璃不行,唐清璃是她的爱人,她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其实本质上便是不对的,她应当好好沟通才是。 但是她不知道唐清璃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接受自己其实是异世而来,会不会把自己当作异类,她们的关系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我…”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了解她,故而在韩霜锦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看吧,你其实心里也过不去这一关。” 韩霜锦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你的。” “那你呢。” 唐清璃突然反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嗯?” 韩霜锦抬眸,似是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相信你未曾察觉我的不一般。” 唐清璃似乎是下定决心,她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我们一个换一个,怎么样?” “一个换一个,可以。” 韩霜锦闻言点了点头,轻声说:“那你先问吧,有什么想问我的。” “会不会离开我?” 出乎意料地,唐清璃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不会。” 韩霜锦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便是这样的答复。 “那你问。” 唐清璃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她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想知道什么?”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直接一点。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唐清璃看着她,又说:“或者其实你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也可以。” “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再拖下去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既然事情已经说到这里了,韩霜锦便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我不属于这里。” “什么意思?” 唐清璃心头一震,难道她与自己一样? “我来自二十一世纪,用现在的时间换算的话,大概是一千年后的未来。”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一千年后的未来与如今不一样,他们倡导男女平等,女性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不再被困在后院相夫教子,她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家庭与孩子不再是她们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而男子也学会尊重包容女性,平权教育不断深入人心,科技与时代也在不断往前发展。” “我之前在奇居阁出来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拾人牙慧而已,是后世的科学家做出了这些东西,我学习到了这些东西,才能够放在这里用。” “在后世,会有比烛火更好的电,灯泡,机器,人力会慢慢被一些机器替代,所以竞争会格外激烈,高精尖人才的教育不断完善,社会层级分化。” “后世在不断发展进步,与如今倒是特别不同…” 韩霜锦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包括女子在后世的生活与地位的提升,意识的觉醒,还有各种各样的便利,电器的广泛作用,科技的进步,还有教育的发展。 在后世,女子也可以进入学堂,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看书还需要藏着掖着,她们可以大大方方选择自己想要的职业,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人生。 “真好。” 唐清璃听完了韩霜锦的话,不自觉心生向往,这样的一个地方,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吧。 “确实挺好的,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 韩霜锦看唐清璃似乎是真的相信了,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她还以为唐清璃最起码会怀疑一下自己。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握住她有些发抖的手。 这样的奇遇,若是自己未曾经历过,想必也会觉得韩霜锦是在天马行空,但是她亲身经历过,故而她不觉得韩霜锦是在胡说,而是确有其事。 “什么意思?” 韩霜锦突然有些懵,她看着唐清璃,心跳突然跳的特别快。 “我与你说一样,也不一样。”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温声说:“或许你发觉了,我特别特别讨厌唐明安还有唐清雅,厌恶他们的程度比旁人多得多。” “其实我想和你说的,却又害怕你不相信,这已经是我过的第二世了,第一世我被他们欺辱,他们真的如愿以偿把我送到了博南国和亲。” “那个国主年纪大了,倒是并未动我,刚开始的时候还对我挺不错的,后面等他死了之后,他手底下的王子便开始争权夺位,而我作为一个被南朝送过去的吉祥物,又不得父皇疼爱,自然没什么话语权。” “被收回各种各样的赏赐和居住的宫殿,先是送到了冷宫住着,后面又被送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去做苦力活,这对我来说其实都没什么。” “反正上一世的我,一直都不被人疼爱,自己也学了不少东西,可惜那些王子仍旧不愿意放过我,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用言语折辱我,也只有灵芝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为我挡了不少恶心之人。” “可是那个冬天,我与她到底是没有熬过,死在了博南国的雪地里,我死了之后,看着他们直接把我丢在了不知名的乱葬岗,任由我的尸体被野狗撕咬。” “在那之后,我的灵魂飘回了南朝,看着唐明安与唐清雅如何自得其乐,将我送去和亲之后,静妃便成为了继后,他们也名正言顺成为了嫡子嫡女,而后顺利地即位了。” “而我那自诩情深的父皇,最后也只不过是成为人家上位的垫脚石,仅此而已。” 唐清璃避开了很多让她至今都无法忘怀的事,那些在博南国的日子,她至今回忆起都觉得恶心。 她说出这些话,其实也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她害怕韩霜锦会介意,也害怕她会不信任自己,若非察觉韩霜锦也有奇遇,她或许会自私地隐瞒一辈子,只要她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清璃…” 韩霜锦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讲。 “是不是觉得天方夜谭?” 唐清璃笑了笑,看着她说:“又或者说,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沉声说:“我信你,信你与我说的所有话,而更多的,是心疼你。” “霜锦…” 唐清璃眼眸微亮,看着她声音都不自觉有些发颤。 “我在,清璃。” 韩霜锦轻轻地把唐清璃拥入怀中,她摸了摸唐清璃的头,轻声说:“很抱歉,我来晚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还被人欺负。” “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唐清璃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靠在了韩霜锦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哪怕上一世的我遇到了上一世的你,也不是你与我一起,我只要你与我。” “会的。” 韩霜锦失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相信我,好嘛?” “信,当然相信你。” 唐清璃点了点头,抱着她:“反正如今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若是敢抛下我,那我一定让你没有好果子吃。” “自然不会。” 韩霜锦捏了捏唐清璃的鼻子,笑着说:“怎么?你这会开始威胁我了?” “是啊,谁让你方才说出那样的话。” 唐清璃撇了撇嘴,说:“我从来便没有把你当作异类,你刚才那样让我以为我们之间真的要结束了,自然便会很难受。” “我错啦,不应该这么说。”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软了又软,她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说:“只不过是方才有些紧张,所以我才口不择言。” “也不算是口不择言,没有那么严重。” 唐清璃的双指轻轻地压住了她的嘴,接着说:“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罢了,而且我也未曾想到,你居然来自一个那么厉害的时代。” “其实我也没想到。” 韩霜锦拉着她坐了下来,轻声说:“在我们那里已经没有了皇帝,管理国家的是人民,是法律,而并非个人的独裁,这样子能够保证一定程度上,大家得到的是比较合理的公平。” “听起来很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那你那个时候在你们那里做的是什么呢?也喜欢…女孩子吗?” “我呀,是一个电商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你可以理解为就是如今月妩的这个位置。” 韩霜锦想了想要怎么解释自己之前的职位,差不多也就是花月妩如今在做的事。 “那,你…”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对,一直都是。”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她轻笑着说:“在我们那个时代呀,不管是女子与女子,还是男子与男子,都在逐步被百姓接受,百姓并不将之作为一种疾病,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 唐清璃还是有被冲击到,她张了张嘴,似乎无法想象韩霜锦说的究竟是怎样一种局面。 “只不过还是一些人接受不了,一些人认为是有违天和,所以还是一件需要再继续努力的事情吧。”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哪有说的那么简单,这都是前人一步又一步努力的结果。 “那你与多少人…” 唐清璃觉得自己这会就像是浸在醋坛子里一样,酸溜溜的。 “怎么啦?我们璃儿吃醋啦?”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没有多少个。” “那我不信。” 唐清璃哼了一声,有些生气道:“你都说了你们那里是自由的,你又位高权重,必定有很多人喜欢你。” “位高权重可还行。” 韩霜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得更开心,她又说:“能让我心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殿下也说了,位高权重之人得人喜欢,我是不是能够理解为,有许多人喜欢殿下呢?” “你强词夺理!” 唐清璃撇了撇嘴,看着她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好嘛!” “好,都听你的。”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没有旁人,只有你。”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如今十分受用韩霜锦的直球,听了这话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接着说:“我重生此事并未与任何人说,一是觉得他们不会相信,二是觉得此事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想着好好把握。” “确实,上辈子你吃了太多的苦,这辈子才不能再被他们欺负!” 韩霜锦一想到上辈子唐清璃吃了那么多苦,就恨不得直接把那两个人给狠狠地剥皮拆骨,就这么让她们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而且还应该打到博南国去,狠狠地把他们都给打趴下,那几个王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骨子里那么不尊重人,那就尝尝自己也不被别人尊重的感觉! “不会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而且还要保护好我的霜锦,也不让你被欺负。” “就你会欺负我。” 韩霜锦轻轻哼了一声,又说:“别人才不会欺负我呢,就你会。” “我哪里欺负你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叫屈,她轻轻地捏了捏韩霜锦的耳朵,又笑着说:“你说来听听。” “没有没有,殿下没有欺负我。” 韩霜锦连忙摇头,说:“殿下对我可好可好了。”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听了这话才笑出声来,又说:“好啦好啦,接下来我们应该说正事了。” “你说,我听着呢。” 韩霜锦乖乖点头,看着她等着她说。 “虽说你与我都有奇遇,但如今不比你说的后世,孤要坐上那个位置的话,要付出的东西也很多,我也害怕这个决定会伤害到你。” 唐清璃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诚恳。 “不会的,清璃。” 韩霜锦也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我明白你这番话的意思,也清楚你想告诉我的是什么,但是,也请你相信我,只要我们一起,什么事都能解决。” “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 唐清璃重重地点头,乖巧地说:“等回京之后,你也与我一起。” “那是自然。”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又问:“你前阵子从铺子中拿走的琉璃纱并未给圣上吗?” 她没听说唐清璃把琉璃纱送给陛下,而且听说这永州城的城主也没有送这个,显然是得了吩咐。 不然凭借这些老狐狸的嗅觉,这琉璃纱早早就应该送到陛下的桌子上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什么消息都没有。 “对呀,你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应该等你来送,这样才对。” 唐清璃大方地笑了笑,又说:“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抢了你的功劳,我说我要送,旁人便不会打你的主意,呆子。” “我才不是呆子。” 韩霜锦这会反应过来了,唐清璃是把琉璃纱压下来了,成为她继任皇商的重要筹码。 “好,你不是。” 唐清璃浅笑,又说:“回京之后,估计有的忙了,你跟在我的身边,盯着你的人肯定不会少。” “怎么,要推开我?” 韩霜锦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轻轻地哼了一声。 “没有推开你。” 唐清璃捏了捏她的耳朵,又说:“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呀笨蛋。” “错了错了,疼的。” 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说:“那我这不是想着逗逗你嘛,你可倒好,直接揪我耳朵。” “还逗逗我,你本事大了。” 唐清璃听她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心头堆积已久的大石仿佛在此刻已经被搬走了。 “这不是说说嘛。” 韩霜锦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淮阳郡守怕是有点问题。” “确实有问题,而且我想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我得到父皇的赏赐,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又说:“明国公与他言明的是孤会成为丧家之犬,被软禁在这永乐城,要依靠他们才能够重新起来,故而他们才敢那么嚣张。” “这话都信?他没事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很是不解,她眨了眨眼睛,这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能信这样的话,整个永乐郡都是唐清璃的,哪怕陛下再不喜欢她,短时间内总不可能会自己砸自己的脸面吧。 “因为我会拒绝和亲。”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声说:“而只要我拒旨不接,那父皇必定会责怪下来。” “明国公不知道陛下会拒绝?” 韩霜锦抓住了唐清璃话中的重点,若是明国公知道这本身就是一个局的话,才不会折腾出这件事来。 而这件事本质上其实还是想要把唐清璃绑在唐明德这条船上。 “是,他不知道。”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故而此事明白的很,唐明德知道内情并未告诉明国公,其原因或许有两点,要么是唐明德没有告诉他,两人关系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要么是南安帝压下这件事。 “是陛下的试探?” 韩霜锦挑眉,突然灵光一闪。 “或许是。” 唐清璃点头,又说:“我不相信只有明国公一人安排了人出手。” “唐明琅。” 韩霜锦看了看被唐清璃压在茶几上的纸,淡淡地说了句:“他对你图谋不轨,在大殿上都直接扑出来,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好酸啊。”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轻笑:“你闻到了吗?好重的酸味。” “哼。“ 韩霜锦哼了一声,虽然知道他们大概率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还是会吃醋。 “好啦好啦,不吃醋不吃醋。” 唐清璃害怕把人给真说吃醋了,到时候还是得让自己哄。 “谁吃醋了。” 韩霜锦哼了声,接着说:“说到唐明琅,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动吧?” “自然不可能。” 唐清璃敲了敲茶几,淡淡道:“只不过,如今着急处理的并非唐明琅。” “喔?还有谁?”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自己错过了什么? “今日你回来的时候,应当听闻了父皇派来了一队御林军。” 唐清璃用食指在茶杯上轻轻沾了点水,而后便在桌上写下了一个竹字。 “那应当是好事。” 韩霜锦懂得唐清璃这个竹字的言下之意,这是竹大人安排过来的人,应当不会出问题。 “但御林军中还有另外一人,是唐明荣族中的子弟,位居十户。” 第163章 杀机初现 “御林军十户…”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并不好,她自然知道竹影青并不能够事事周全,尤其是一百号人一起过来,必定会有几个刺头又或者旁人安插进来的人。 如今唐清璃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两,大家都明白等她回京了,这超品公主必然是落在她的头上,故而人大多也会分成两派,一派是想要唐清璃回去,并且还想要借助唐清璃手中的权柄成为自己的助力。一派是不想唐清璃回去,想把她置于死地的。 前者很好理解,超品公主位高权重,若是能够成为自己夺位的助力,那基本上夺嫡之路便远超其他人。至于另一派,大抵是因为超品公主可以在自己的府中有一千私兵护卫公主府,这一千私兵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在皇城,足以变天。 如今与唐清璃交好的皇子并不多,基本上如今在明面上都是点头之交。 “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他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倒也没关系。” 唐清璃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又说:“怕就怕他盯着孤的队伍,有些事不能去做。” “殿下想做什么事?” 韩霜锦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 “不告诉你。” 唐清璃轻笑着看着她,说着:“让你方才气我。” “我哪里有气你!” 韩霜锦大喊冤枉,刚刚不是唐清璃说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吗?配合的简直不要太好! “好啦好啦,逗逗你。” 唐琴厉害捏了捏她的耳垂,肉肉的真好捏。 “别捏我。”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又问:“你和我说说在回去的路上究竟要干嘛?”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把父皇对孤的愧疚最大化罢了。”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超品公主只有一千私兵,远远不够呢。” “你要拿自己去冒险!” 韩霜锦一下便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我不同意这件事。” “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的性子,所以这会语气也不自觉放缓了点,拉着她的手说:“若是此次机会我们能够把握好了,私兵的规模也可以扩大,未来的路也会走的顺利一点。” “但是这是在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韩霜锦手握成拳,语气不自觉加快:“你明明知道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的,操之过急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出现别的差错,你的生命与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不气不气。” 唐清璃知道她吃软不吃硬,要是想要让她答应自己绝对不能够和她吵起来。 “你真的是…” 韩霜锦有些垂头丧气,明明这件事是她提出来的,但是承担风险却是需要唐清璃去做,实在是让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你上次不也这么做了?”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在为我做事情,我自己不上心吧?”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霜锦对她的强词夺理有些无奈,又说:“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不想让你受欺负而已,而且这件事情若是把握不好分寸,你可能会受伤,到时候那该多疼呀。”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的担忧。” 唐清璃靠在她怀里,柔声说;“但是霜锦,你知道吗,在你上次去黄家重伤之后,我便明白了我自己的心意,我想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私兵一事,必定要过明面。” “如果能过明面,那自然是好事,但是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受伤。” 韩霜锦搂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我知道,哪怕我一直这么说,你估计也是不会听我的话。” “我当然会听你的话啦。” 唐清璃讨好似的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颈窝,笑着说:“但是就这一次,我保证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韩霜锦不是个说不通的人,既然唐清璃已经做出了决定,其实她最佳的处理方式就是要好好护着她,尽量减少她受伤的几率。 “其实也简单。” 唐清璃的打算就是让飞鱼楼的人在自己回京的路上出手,最好是差不多快要到京城的时候假装有土匪袭击劫车。 有御林军在,这土匪必然是不堪一击的,但是为何在公主回京又快要到京都的路上会有土匪,这其中的含义便有些深远了。 “那你想让谁来背这个锅?”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会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道具体实施计划的时候会不会有偏差了。 “既然明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想要阻拦我回来,让我不得不依附于他们,那我要是不成全他们,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唐清璃可不是什么伟大的善人,既然明国公都对自己出手了,那自己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他的一番好意了。 “林翊展和林微余也可以拎出来用用。” 她想的人与韩霜锦想的不谋而合,这京官与地方官勾结可不是一件好事,依着陛下那个多疑的性子,必然会对明国公与林翊展起疑,到那个时候,唐明德估计就自顾不暇了。 “父皇应当不喜欢唐明德与唐明荣,甚至已经准备好对他们两个下手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前阵子丽贵嫔献衣,得了父皇赏赐,朝中的风向又得了变转,而且舅舅成为了礼部尚书。” “云世子?” 韩霜锦有些惊奇,这云家不入朝堂不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吗?怎么陛下都开始给云磊赐官了,而且还是正二品大员,一部尚书。 “是的,而且舅妈还获封了从二品诰命夫人,这在京中也算是一个极高的诰命了,就是不知道舅舅与父皇谈了什么。” 唐清璃有心想知道云磊与南安帝聊了什么,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深挖,竹影青这段时间也安静下来,并未与云磊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她至今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那日聊了什么。 但是第二日南安帝在朝堂上维护云磊的事可是传的人尽皆知,南安帝对云家的偏爱是摆在明面上的。 “到时候我们回去应当便知道了。” 韩霜锦知道此时多的是人盯着云磊,故而此时不去接触他,避免惹出事端。 “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具体的安排等到时候我再和你说,这几日你看看铺子要怎么安排,是要留人在这里还是怎么处理。” “铺子如今都在正轨上,倒是没有什么需要我额外操心的。” 韩霜锦想了想,到时候让灵芝留在这里,然后从永州城安排几个管事过来帮着她便是。 “大概什么时候启程?” “约摸便是这几日了。” 唐清璃要安排的事情已经基本上都安排完毕了,因为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如今倒是并不会手忙脚乱。 “那可以,我这两日处理完就与你一同去。” 韩霜锦想了想,这会修书加急回永州城,大抵两日便能够到,再等人安排好收拾过来,一礼拜的时间应该能够全部处理完。 灵芝可以先留着,等到时候有人来了,她再把事情交待好了到京都找她我可以。 “好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那你准备好了就和我说吧。” “好,我准备让灵芝留下来,然后带着於芥兰还有花月妩进京。” 韩霜锦想了想,又说:“这几日倒是未曾发现合适的人,本来想着培养培养人,把灵芝也一起带走的。” “我让枳橘安排几个给你先用着吧。” 唐清璃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你放心用,卖身契都在府中,你若是不安心的话可以直接将卖身契拿过去,那铺子也都是你的,孤不会动一分一毫。” “我不担心这个。” 韩霜锦闻言失笑,笑着说:“你若是真的想要的话,直接拿去用便是了,这几个铺子本来也就是给你的。” “我们韩东家果然财大气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几个日进斗金的铺子说送我就直接送我了呀?” “你怎么说的我好像很小气一样。” 韩霜锦皱了皱鼻子,哼了声:“我一直都很大方的好吧!那个你若是真的想要,直接拿去便是了。” “逗逗你,怎么会呢,那是你的。” 唐清璃从头至尾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不过是想着别让韩霜锦迂回,这才提了这么一句。 “不说这个啦,清璃安排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到时候直接让灵芝带一带便是了。” 现在没空纠结这么多,最重要的是要一起与唐清璃进京,不能拖时间了。 否则到时候她不在她身边,唐清璃必定会更加纵容自己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她不想让她出事。 “好,我让枳橘给你。”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霜锦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飞鱼楼是你的?” 韩霜锦灵光一闪,看着唐清璃如此笃定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诶?”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这一猜就猜中了吗?她记得自己也没有和韩霜锦说过这件事呀。 “果然。” 韩霜锦了然,若非飞鱼楼是她的,她断然不可能如此笃定飞鱼楼的人不会伤害到她。 刀剑无眼,飞鱼楼那些家伙可都是亡命之徒,不达目的决不罢手,又如何会有分寸? 除非唐清璃是他们的主子,依着他们的忠心程度,估计便不会伤害到她。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哪怕陈舟还有许三归他们都不知道。” 唐清璃害怕韩霜锦生气,连忙说:“只不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而且我也是近日才联系上他们,重新把他们启用,故而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我知道,这很正常。”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你放心吧,我没有生气,相反,我还觉着你这样做是对的,毕竟每个人都应当有一个保护自己的手段才是。” “那也要和你说说嘛。”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飞鱼楼是我的保命手段,若非如今情势不大一样,我是不会轻易把它拿出来用的,此前我也未曾动用过他们,故而这算是真正意义上他们与我并肩作战。” “清璃想要多少私兵?” 一千私兵断然不够,但哪怕是储君,在南朝有一位帝王盛宠储君的情况下,也没有超过三千。 “五千。” 唐清璃没有犹豫,显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 “五千…” 韩霜锦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五千私兵,哪怕陛下应允,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估计都不会应允吧。 “霜锦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封地。” 唐清璃轻笑,又说:“封地之主可养三千私兵,这是先帝定下的规矩。” “但这条规矩有一前提,是封地之主受到威胁又或者是立了大功。” 韩霜锦回忆着自己了解到的那些规矩,先帝之所以定下了这个规矩,便是因为在他执政期间,有一得了封地的皇子在去封地的路上被人重伤致残,不仅今后只能在轮椅上活动,而且还终生无法有孩子,直接给先帝气得火冒三丈。 不仅允许那位皇子养私兵,而且还重重赏赐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开心,只不过那位皇子还是郁郁不得志,不到二十五岁便去世了。 他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子,没有之一,若非除了被伤一事,这帝位怎么样都不可能轮到南安帝,故而先帝才定下这么一个规矩。 只要封地之主的生命受威胁,又或者是立了大功,便允许在封地内养三千私兵,拱卫封地之主的安全。 大功如今韩霜锦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哪怕唐清璃能够拿出什么大功劳来,要不然她把后世的一些东西先做出来给唐清璃用一用? “大功也不可。”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道:“父皇修改过不少先帝留下来的律法,这便是其中一条。” “所以这险不得不冒。” 韩霜锦叹了口气,又说:“你这是直接把我想说的话都给堵死了。” “是是是,我欺负你呢。”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没事的,相信我。” “行,我不管这事,反正如果你要是让自己受伤了的话,那我就和你生气。” 韩霜锦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了看时辰,说:“我先去交代灵芝还有月妩,今夜我们再一起用膳。” “好,听你的。” 永乐城,同安客栈。 “祖父!这可怎么办!” 林微余一听到小厮传来的消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站不起来。 “慌张什么!” 林翊展也觉得此事太过荒唐,明明那个时候大人并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 “祖父!祖父!” 林微余哆嗦着抱住了林翊展的腿,咽了口口水这才接着说:“若是永乐公主真的回了宫,必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陛下的,我们便…” “不会的。” 林翊展摇了摇头,把他扶了起来:“如今的局势虽然与明国公预料的并不一样,但还不是必死之局。” “这怎么不是?我们为了明国公,不仅把此前的昭国公府的助力都给弄丢了,而且还搭上了我们的前程,这可是超品公主啊祖父!” 林微余看得清楚,这明国公只不过是把他们当作一个对付永乐公主的工具,不管如何,最终获利都不一定是他们。 “你慌什么!我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唐清璃获封超品公主仪仗一事他早就收到了风声,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可算不上一件好事,甚至严重的很。 只不过在他收到消息后的第二日,明国公的书信也来了,上面简单说明了一下之前自己了解到的那些都是陛下设的一个局。 实际上陛下从头到尾都未曾想过要把永乐公主送去和亲,自然也不会有圣旨下来,也不会有殿下违抗圣旨之后被责怪的事。 明国公送给唐明德的信并没有送到他手上,而是直接被拦了下来,足见此事根本便不是唐明德能够决定的,是陛下亲自处理的此事。 明国公当机立断,此事不仅不能够让陛下知道,而且还要让永乐公主永远闭嘴。 “疯了!这怎么可以?!” 林微余听到这话又吓了一大跳,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许多,他们这是要对公主殿下下手啊!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自己出手。” 林翊展白了他一眼,接着说:“你以为出了此事,明国公能够脱身?他只会死的比我们更快罢了。” “可是这也不能够对殿下下手啊,陛下赐了下一百御林军给她,再加上此前本来就有的御林军和府兵,这满打满算都有三百号人了。” 林微余咽了口口水,接着说:“若是我们真的要对她动手,这三百人一人一刀都能够直接把我给捅死了。” “你的榆木脑袋是不是只会读书,其他事情思考不了一点是吗?” 林翊展看着自己的嫡长孙,真的头一次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仅胆子不大,而且一出事就直接被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没用。 “祖父…” 林微余被骂了一句很是委屈,祖父可从来都没有骂过他一次。 “坐着。” 林翊展这会可不会心软,不成功便成仁,若是林微余再这个样子下去,保不齐会怎么拖后腿。 “是。” 林微余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位置上,稍微冷静了一下,而后便说:“祖父,孩儿确实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对唐清璃动手,但是你要知道,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翊展看着林微余,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孩子,此刻还是有些不忍心:“你可知道飞鱼楼?” “孩儿知道。” 林微余重重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祖父,您与明国公是想着借助飞鱼楼对殿下下手?” “是。” 林翊展毫不犹豫点头,看着他说:“你也知道,只要飞鱼楼接下了这个任务,不死不休!” “明国公,心狠手辣,如此怎么…” 林微余呼吸不自觉加重,他未免也太… 这是直接把殿下的命都不放在眼里,要把她置于死地了啊! “如果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林翊展如今胆子已经逐渐被明国公养大了,大皇子在前,明国公在后,有他们两个人做靠山,林翊展丝毫不慌。 “可是…” 林微余还是有些担忧,那可是永乐公主,即将成为超品公主的存在,若是公主没有死透,那到时候诛九族的可就是他们。 “无事。” 林翊展摇头,轻声说:“左右不过是生死一博的事,你便别参与,回淮阳郡便是。” “祖父…” 林微余眉头微蹙,毫不犹豫便拒绝:”不行,我不能回去。” “不害怕了?” 林翊展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笑。 “不害怕,我要与祖父同进退。” 林微余毫不犹豫点头,看着他。 “好儿郎!” 飞鱼楼,主楼。 “接了个,有点意思的任务。” 情丝看着眼前的任务牌,以及旁边永乐楼分楼的人送来的消息,挑了挑眉。 “什么任务什么任务?” 四大护卫之一的银月有些期待地看着情丝,作为四大护卫最小的一个,他喜欢接各种各样奇怪的任务,美其名曰锻炼自己。 “杀楼主。” 一旁的云烟接过了这个话题,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杀你?” 情结挑了挑眉,剑眉微挑,语气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是谁下的这个任务,真会挑啊。” “主楼楼主,无双。” 情丝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狸奴,看着情结突然张大又闭上的嘴巴,轻笑着说:“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了?” “不是?谁啊!谁敢对楼主下手?疯了?你们居然还接这个任务??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情结直接炸开了锅,无双楼主在他们心中都是神一样的存在,若非她接济这些孩童,给了他们学习和生存的地方,他们早早就饿死了。 为了楼主,杀几个人算什么,他们接的那些任务可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死不足惜! “冷静点。” 云烟看着他气炸了恨不得直接冲去把发布任务的人杀了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此事是楼主特别交代的,我们要配合她。” “楼主知道此事?” 情结心头的郁气突然去了大半,有些好奇地问。 “知道,而且还要让他们得逞。” 云烟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说:“只有这样,楼主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164章 赤色任务 “那谁去?” 银月看着桌子上的任务牌,突然觉得这个任务未免有些太烫手。 “你和独树去。” 云烟轻轻地招呼了一声,原本坐在情丝腿上的狸奴就跳到了她腿上,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 “你又开始显摆了。” 情丝有些无语,这明明是自己的狸奴,偏偏每次都对云烟温顺无比,它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每次都和一个小狸奴置气。” 云烟听了她的话笑得无奈又宠溺,摸了摸狸奴的脑袋,轻声说:“我这也不过是与它亲近了些罢了,每日与它同寝的人不还是你?” “说的也是。” 情丝是个好哄的,听云烟这么说完便点了点头,耳尖还有些许可疑的泛红。 “啊?让我去啊?” 还不等情结细究这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银月便直接炸开了锅。 “怎么?不是你对任务感兴趣?” 云烟抬眸,淡定反问了一句。 “那明明是你们说这个任务很不一样,所以我才感兴趣的嘛!” 银月一听就觉得不行,这可是要刺杀无双楼主啊,他命还要不要了?虽然楼主不会武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但她可是整个飞鱼楼的命,要是她出了差错,整个飞鱼楼一人一巴掌都能够把自己拍死。 “楼主说了,是配合无双楼主。” 在一旁的独树淡淡地说了一句,又说:“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你去??” 银月一听这话就更着急了:“我拜托你啊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的嗜血程度,在楼里说第二的话谁排第一??” “谢谢你。” 独树挑眉,淡淡地说:“只不过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稍微能打了一点而已。” “现在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去刺杀楼主吗!” 银月听了这话很无语,他拍了拍独树的肩膀,语气加重:“那可是无双楼主!你一个不小心,到时候整个楼里的人,哦不止,整个南朝飞鱼楼的人都给你一刀!” “怕什么,你没听见刚刚楼主说什么?这是无双楼主安排的。” 独树轻轻一抖就把银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抖掉了,淡淡说:“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谁害怕了?!谁!反正不可能是我!” 银月被独树这么一激,二话不说就拍桌子:“我去!我和你一起去!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行,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们两个去吧。” 云烟摸了摸怀中的狸奴,与独树相视一笑,这不就成了? “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你们两个人好好配合楼主,有些人她不想留着,便一同除掉。” 情丝与云烟是明白具体任务要达成什么目的,担心楼主的尺度把握不好,到时候就真的受伤了。 “明白。” 一说起正事,银月便收起了刚刚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问了句:“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大概应该达成什么效果?楼主…受不受伤…” 最后这个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报—” 突然响起的通传声让原本正在议事的几人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着进门通传的侍从,手中的红色任务牌意味着此任务极为不一般。 “什么事?” 云烟微微蹙眉,这红色的任务牌一般不会有人轻易下达,除非是飞鱼楼绝密名单上的人被人下了任务,这才会用到红色的任务牌。 “楼主,这次的任务绝密名单上首位名字。” 侍从把手中的任务牌递给了云烟,面上也是紧张到不行,这绝密名单上的每个字都被他们刻入骨子里,他们自然知道接到这个任务牌意味着什么。 “永乐公主。” 云烟轻轻地读出了任务牌上的名字,语气冰冷:“是谁下的任务,交了多少银子,要什么样的结果。” “是淮阳郡守林翊展,虽然他自己没有出面,但是我们的人顺藤摸瓜直接把这件事给挖出来了,他和林微余此刻还在永乐城。” 侍从解释了一句,他能够察觉到楼主现在气得很,犹豫着还是接着往下说:“一共交了一千两定金,下的是一万两,结果,不死不休。” “呵,林翊展!” 云烟听到了这个名字,手中的任务牌直接粉碎,变成了粉末。 “你先下去吧。” 情丝淡淡地说了声,等人走了之后把目光落在了银月身上:“这下好了,你们不需要伪装了。” “什么意思?” 银月这会有点迷茫,看着云烟脸色冷冷的,也不敢耍宝。 “永乐公主便是无双楼主?” 独树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个任务是真的有人下达了?不需要伪装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无双楼主要对付的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无双楼主那么讨厌贪官,而且岁当今的南安帝也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在飞鱼楼创办的初期还纵容手底下的人去杀南安帝。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在证明,无双楼主不喜欢南安帝,也讨厌朝廷,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年来他们杀贪官污吏才这么毫无顾忌。 现在无双楼主突然变成了永乐公主,这一下的冲击无异于像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儿一样。 理智上,如今楼主的话都已经放在这里了,想必永乐公主就是无双楼主,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太让人震惊了,他属实是没有想到。 “是。” 原本主楼楼主的身份是只有各城池分楼的楼主还有副楼主才能够知晓的,但此次任务涉及到了楼主的实际身份,故而本来就是要告诉独树还有银月的。 情结看着有些呆滞的两人,淡淡地说:“永乐公主的资料明明库中都有,你们知道他是绝密名单上的第一位就应当仔细看过才是,怎么还是这一副呆愣的样子?” “我自然是看过的!!” 银月年纪小,被这么一说自然是不乐意,二话不说便把永乐公主的生平都背了出来,越说越小声。 “如今你应当能够明白,为何永乐公主会对贪官污吏那么痛恨,也对南安帝那么不喜了吧。” 情丝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戒指,淡淡地说:“你们此前不知道也是因为楼主的身份比较特殊,故而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既然楼主此次有需要,那此事确实需要你们提前明晰。” “楼主想对付的是谁?” 独树不一会便调整过来,反正不管是永乐公主还是无双楼主,他只知道这些年来若非楼主一直往楼里送银子,又给他们找各种各样的夫子,他们或许活不到现在,也更不可能如此体面的活着。 所以对他来说,永乐公主也好,无双楼主也罢,只要是唐清璃,那便是他一辈子的主子,这是他刻在心里的事,更改不得。 “侍从方才进来说的话,你们是一个字都没听啊。” 情结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淡淡地说:“前阵子淮阳郡守闹得那么大的事情,你们没注意?” “去公主府提亲结果被打出来的那个废物?” 银月作为楼里八卦第一人,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看看楼里的情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会自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淮阳郡守不仅去了公主府,而且还去了昭国公府,两个结果都一样,不仅被人送出来了,而且昭国公府的云二爷还直接给了淮阳郡守一笔金子。 说是感谢淮阳郡守此前对他娘亲的相助之情,这金子就是云老夫人留给他的。 这云老夫人有没有留给他这笔钱,旁人是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昭国公府有恩必报,给了林翊展好大一笔金子,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两清了。 留在府中的云拓反应如此迅速,直接把金子给送了出去,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云老爷子在背后的授意,否则凭借云拓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些事? 故而大家都明白,云老爷子这是不想掺和进去,也不可能用昭国公府的恩情来让永乐公主偿还,他们并未有那么深的交情。 在出了这件事之后,永乐公主还安排人上了门,听说昭国公府还赔了不少东西,给云拓心疼坏了。 故而明面上大家都知道,昭国公府与永乐公主哪怕有着皇后娘娘那层关系,十几年未见,关系也并不是那么亲密。 只不过飞鱼楼经营这么多年,自然会挖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明国公与淮阳郡守交往过密并不是一件秘密的事,也已经记在楼中的档案。 “是。” 情丝点了点头,看着在云烟怀里隐隐约约要睡着的狸奴,轻轻地唤了声:“元宝。” “喵~” 元宝被扰了清梦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跳回了情丝的怀里,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需要怎么做?” 独树属于人狠话不多的,他懒懒地松了松自己的手腕,又说:“直接点。” “会有人和你们对接的,楼主的意思挺简单的,把名单上的这些人都认全,到时候一个都别留。” 云烟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独树,又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弄错了。” “明白。” 独树接过册子,又问:“谁与我们对接?” “到时候和你们说,你们这几天先把楼主会路过的那个地方给摸透了,别出意外。” 云烟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茶几,又说:“还有一事,楼主,要重伤。” “重伤??” 银月一瞬间就炸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重伤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独树也皱起了眉头,若是重伤的话,在京都中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嚣张了,若是飞鱼楼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就违反了他们此前的约定? “不在京都。” 云烟本也不大愿意做这样的事,只不过既然无双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自然是尽全力支持。 而且楼中也有不少善于化妆与医理的人,楼主的意思应当是也让他们帮忙化化妆,佯装一下。 “明白了。” 独树点了点头,心头隐约松了口气,若是真的要对楼主下狠手,他怕是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距离京都约摸八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小山丘,在那个地方下手最为合适。” 情结看着他们,又点出了一个具体的位置:“那个地方距离京都不远,但是又在京都的辖区之内,是个很不错的下手之地,若是在那里把楼主重伤了,南安帝的怒火自然难以想象。” “明白了。” 独树点头,又道:“若是楼主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去小山丘看看了。” “去吧。” 云烟点了点头,看着独树把还有点懵逼的银月直接抓走,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若是没什么事,我也去忙了。” 情丝抱着元宝起身,这小不点最近倒是越发沉了,她抱着都费劲。 “晚点。” 云烟出声止住了要离开的情丝,情结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直接提溜着自己的酒离开了。 “什么事?” 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情丝的语气硬邦邦的,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你还在怪我…” 云烟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道:“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了,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不必与我解释那么多。” 情丝淡淡地回了声,摸着元宝道:“左右我们也没有什么你必须与我解释的关系。” “情丝…” 云烟听了这话,心头不自觉揪紧,她起身来到情丝身边,想要碰她却被她躲开。 “别碰我。” 情丝看着她,冷冷地说:“楼主,注意分寸。” “情丝,你听我说…” 云烟艰涩开口,她看着情丝,轻声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是…” “有苦衷,有难言之隐,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对吧楼主?” 情丝抬眸看她,冷冷地说:“这样的借口你对我已经用了太多次了,我嫌恶心。” “不是…” 云烟呼吸一窒,她看着仿佛浑身带刺的情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云烟,别拿你那样的眼神来看我,我说过,可一不可再,有些事我原谅你,并不意味着我便不在意,你自己也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便应当知道我对什么样的人与事犯恶心。” “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若是你真的去了…” 云烟张了张嘴,最终只默默地叹了口气:“罢了,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结束了,云烟。” 情丝哪怕心里再有期待,也只是被她这句话轻轻打碎,她本就不该妄想的,生长在泥泞里的花,又如何能够攀到高悬于天空的月亮。 “我不想结束…” 云烟手握成拳,看着情丝抿了抿唇:“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 “没有时间。” 情丝毫不犹豫转身,拍了拍自己怀里的元宝,把它好事的小脑袋拍了回去,而后几个快步就离开了房中。 “是我,活该…” 京都,明国公府邸。 独栋小院内,一锦袍男子立于盛开的各色花面前,似乎是在欣赏他们的争奇斗艳。 “老爷。” 一年迈的老管家快步而来,看起来应当是这府上颇有地位的人,就连衣袖边都绣着精细竹叶,看这针法应当是不错的绣娘,这一套成衣保不齐都要二两银子。 “信都送到了?” 宋文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伸手取过一边的丫鬟端着托盘上的锦帕,淡淡地问。 “已经送到了,林大人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明博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说:“老爷,这事真的就直接甩给他们去办吗?” “怎么?你有意见?” 宋明听了这话微微蹙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老奴并非是有意见,只不过担心他们会借着老爷您的名头,在外做些不该做的事。” 明博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赶紧补充着。 “他们不会的。” 宋文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没想到这次陛下居然藏的这么紧,还丢出了一些混淆视听的东西,这次还真的是栽了跟头。” “主要是康王殿下那边也…” 明博的话没有说完,但此事说来也蹊跷,康王殿下说自己已经送出消息来,不知道是被拦住了还是出了旁的问题,全部未到宋文手上,致使他们如今如此被动。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问题是此事还牵扯到了永乐公主,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事与德儿无关,他也不想出这样的事,我们出事牵扯到的自然还是他。” 宋文摆了摆手,明博这个拎不清的,居然还去怪起唐明德了。 “老奴口不择言,还请老爷息怒!” 明博赶忙跪了下来。 “起来吧,没怪你。” 宋文摆了摆手,又说:“这段日子别去寻德儿,把握好分寸,同时给我盯紧林翊展那些人,若是飞鱼楼未能够把人给处理好,你知道应该如何收尾的。” “老奴明白,” 宫中,养心殿。 “陛下,楚大人求见。” 刘福禄看着来势汹汹的楚歌,连忙让人拦住了他,而后快步进了殿内通传。 “楚歌?让他进来吧。”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殿门。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轻甲的楚歌快步进殿门,他来到南安帝面前,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你们都退下。” 南安帝看他这样子便知道大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明白他什么性子,想来是手底下的人又给他送了什么情报来。 作为军机阁总督,正一品大员的楚歌,他手中的情报脉络便是南安帝把控南朝的利器,唯一比较可惜的便是大多数的情报还是只能够依着各地方的官员送来,只有对京都的把控是最牢靠的。 楚歌自然是想要把军机阁发展为像飞鱼楼那样随时可得消息的机构,只不过如今军机阁没什么银子,又被朝臣视作陛下的爪牙,对他们可是排挤地厉害。 他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反正只要陛下需要他们,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谢陛下。” 楚歌利落起身,他今年正好三十岁整,剑眉星目,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十分能打,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爱卿着急忙慌前来,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南安帝如今对楚歌多了几分倚重,原本是觉着这军机阁对南朝的把控确实一般,但是前几期唐明安与博南国勾结一事便是他们挖出来的。 原本南安帝还不信,但后面的事实证明楚歌挖出来的消息不仅对,而且准确,也幸好有他们,他才能够避免酿成大祸。 故而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自然是狠狠地封赏了一波楚歌还有他手底下的人,把那些朝臣给羡慕狠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楚歌将手中的竹简高高地举过头顶,郑重地说。 “什么事?” 南安帝接过了他手中的竹简,打开一看,原本还有些和颜悦色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此事确实为真?” “陛下,此事确实为真。” 楚歌点了点头,道:“且先不提淮阳郡守玩忽职守跑去了永乐城,这样大张旗鼓上门去寻公主,而后又跑去了昭国公府,指向性未免也太强!”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盯上了朕的璃儿!” 南安帝这会感情有些复杂,他握着手中的竹简,并未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唐清璃也没有来信,她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陛下,这公主回来的路上,恐怕会被袭击。” 楚歌看着南安帝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又说:“毕竟此事淮阳郡守想压下来,但是微臣得到消息,便证明他没有压好,那必定会留有后手。” “幸好朕安排了御林军去接璃儿。” 南安帝喃喃自语,看着楚歌道:“此事你千万不掉以轻心,你与竹影青要点人,直接把林翊展还有林微余给我抓回来,低调点,明白吗?” “明白。” 楚歌毫不犹豫点头,轻声道:“陛下,若是他们反抗的话…” “留活口,其他的朕不管你。”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握住了手中的竹简:“他背后的人给朕查,查个水落石出。” “遵旨!” 永乐城,公主府,书房。 “殿下,消息已经传给竹大人了,竹大人应当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军机阁的楚大人。” 陈舟在知道唐清璃的这个计划之时是觉着有些太过冒险,只不过不可否认,若是此事成功了的话,殿下距离自己的目标便更近了。 故而陈舟也只能尽自己所能来完善唐清璃的计划,不要让殿下在计划中受伤。 “那便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事要交给你做。” “殿下尽管吩咐! 陈舟起身,拱手行了个礼。 “唐明琅,该动一动了。” 第165章 凉亭相谈 “殿下的意思,是这廖念一…” 陈舟比了一个灭口的动作,廖念一说出那些事之后整个人一直萎靡不振,在院子里担惊受怕多日,已经瘦了很多。 他们对于廖念一自然是不可能给什么好脸色,爱吃不吃,哪怕看起来精神不振的样子,也不会找大夫来给他看,不死就行了。 毕竟这可是要来欺负他们殿下的人,那些腌臜心思若不是被他们发现了,等到得逞了,殿下可会难受得厉害,要让他们以礼相待是不可能的,不把人饿死就行。 “灭口还不到时候,只不过这人落到我们手里的消息可以放出风去了,原本庄子不是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如今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唐清璃算了算日子,他们大抵是后日便准备出门,预计是一个半月之后能够到达京都,如今已经是十月初,那便是十二月中旬到达,到了之后没过几日便要过年了。 留给唐清璃的日子不多,幸而南安帝也给了她不少赏赐,而唐清璃自己在京中也留了不少人,有些琐碎的事可以先做着。 如今她比较担心的,就是不知道南安帝对韩霜锦有什么想法,之前南安帝对韩霜锦的敌意极大,甚至是想要直接把人给灭了,若非后面出了唐明安这档子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韩霜锦这会估计还在被针对着。 出了这么多事,唐清璃自然是想要扭转南安帝对韩霜锦的想法,如今她还没有到说一不二的地步,有些事还得顺着南安帝来。 但是她不想让人欺负韩霜锦,哪怕是南安帝也不行。 “是,属下立刻去办。” 陈舟毫不犹豫点头,又说:“殿下,启程的日子也应该定下了。” “你去问问霜锦好了没有,只要她交代好收拾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起身,一切以她那边的时间为准。”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又说:“她与我一样。” “是。” 陈舟知道唐清璃这话是在点自己,他心里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只不过既然唐清璃这么说了,那他便尊重唐清璃。 “不甘心?” 唐清璃抬眸,一眼便看到了陈舟眼中的不甘。 “殿下,属下冒犯。” 陈舟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你跟在孤身边的日子不短。” 唐清璃看着他,又说:“哪怕不是真正意义上与孤常在一起,但是许多事都能够明白孤的意思,你应当知道孤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属下明白。” 陈舟知晓唐清璃的说一不二,更知道她决不允许旁人更改她的决定,除了韩霜锦。 是的,除了韩霜锦。 陈舟一想到这里,心头的不甘心便愈演愈烈,他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凭什么! “既然明白,有些心思,孤也不想多说。” 唐清璃看着他,那些隐晦的心思她一直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既然韩霜锦对此在意,那她便要解决这个问题。 “属下逾矩。” 心里的心思被戳穿,陈舟有些难堪,但他知道殿下的意思,这些事本就是他贪心,也是他奢望,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可能。 “你与她不一样。”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接着说:“你知道的,孤不是一个擅情的人,但她不一样,她于孤并非选择,而是必须。” “孤需要她,非她不可。” 她的话说到这里,陈舟心头便已经痛楚万分,殿下只要一个韩霜锦,但是可以有千千万万个陈舟。 因为陈舟是谋士,只要她唐清璃想要,可以有千千万万个谋士供她驱使,她不缺的,是陈舟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陈舟。” 唐清璃看着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属下在。” 陈舟应了一声,语气看似正常,实际上有些发抖。 “你是聪明人,孤不必多说,你能懂的。” 唐清璃心头轻叹,而后道:“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去忙吧。” “是。” 陈舟离开之后,正好撞上了刚刚从铺子里忙完的韩霜锦。 “韩东家。” 陈舟这会思绪翻涌,他看到韩霜锦就不自觉想起了刚刚狼狈的自己,垂眸加快了脚步,想着赶紧离开。 “陈公子留步。” 韩霜锦察觉到他的异常,轻轻地说了声。 “不知韩东家还有什么事?” 陈舟尽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情绪,拱手回了一句。 “想和陈公子聊一聊。” 韩霜锦挑眉,心头隐隐有了猜测,淡淡地说。 “可以,韩东家想说什么?” 左右也需要与她确定如今事情都安排到哪里,陈舟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去凉亭坐会吧。” 韩霜锦与陈舟在凉亭坐下,而后让跟在自己身后的连翘去了小厨房端些茶点过来,留下了灵芝。 “多谢韩东家。” 陈舟坐在了韩霜锦对面,这几步路已经让他平息了不少心中的情绪。 “不必客气。” 韩霜锦看了眼陈舟,又把目光落在了凉亭四周的花上,轻声说:“陈公子对我敌意很重。” “韩东家说笑了,陈舟何至于此。” 陈舟听了这话淡淡地笑了笑,说:“只不过是方才有些事情要忙罢了。” “陈公子,你不大会撒谎。” 韩霜锦轻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温声道:“想必,是因为殿下的事。” “韩东家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陈舟没什么耐心,此事本就是让他极为不爽,如今再被韩霜锦提起来,他哪里会开心。 “你知道殿下想要的是什么吗?” 韩霜锦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如今唐清璃算是在创业的初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搞走,她知道唐清璃爱自己,想要为自己多做点什么,但是她也知道唐清璃如今缺人。 陈舟忠心耿耿,除了对唐清璃的心思不大正经,其他的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能力出色,处理唐明安那件事就做的很完美,她自然是有惜才之心。 “殿下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陈舟毫不犹豫,这是他们确定的目标和如今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那她为什么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韩霜锦看了看四周,如同铜墙铁壁的公主府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她还是让连翘守在了凉亭外。 “这…” 陈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 “你也不知道,对吧。” 韩霜锦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她此前在宫中的经历,你应当有所耳闻才是。” “陛下,过分。” 陈舟点头,沉声说:“不管如何,殿下都是他的嫡亲长公主,他不应当如此行为处事。” “她想要自由。” 韩霜锦看着他,将方才那个答案道出:“她想要的是对人生的绝对掌控。” “本来我不应当逾矩与你说这么多,可我知道,不甘心的情绪有些时候会顺着暴怒情绪蔓延,最后影响,爆发,让你整个人都不受控。” 她看着眼前安静的陈舟,轻声说:“这段日子我对你的了解不是很深,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自己的主见,你也是个聪明人。” “你害怕我不受控,背叛殿下?” 陈舟抬眸,看着韩霜锦,语气不自觉有些冷:“那你想多了,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你有不该有的心思。” 韩霜锦看着他,轻声说:“你嫉妒我,认为你比我更好,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既然被她点破,陈舟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唐清璃会这么喜欢韩霜锦,韩霜锦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会这么喜欢她。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哪怕殿下真的不喜欢他,也不会这么落他面子,都是因为韩霜锦。 “我从不否认或许你有些地方确实比我好,又或许你跟在殿下身边的日子比我更久。” 韩霜锦看着陈舟,又说:“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我比你更懂她,更加明白她要的是什么。” “你站在自己的角度以为你为她做的很多,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以她为主,但这是一个谋士应该做的。” “你将之称之为自己的救赎,殿下救下你,欣赏你,将你留在身边,你心甘情愿坠落。” “但是殿下对你没有那个心思,是你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了这份感情上面,你逾矩。” 韩霜锦并没有给他留面子,而是接着说:“你心里必定不服气,我凭什么对你说这些,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但是殿下喜欢我,疼我,将我放在与她一样的位置上,那我便有资格与你说这么多。” “韩东家究竟想说什么。” 陈舟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韩霜锦说的没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 “我不怀疑你的忠心,也不怀疑你对殿下的感情,但是我怀疑,是你能不能控制住你的感情,不要让你的感情冲击你的忠心。” 韩霜锦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说:“殿下能够走到如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你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会对你下手,相信许三归,也会听我的。” “还请韩东家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陈舟毫不犹豫反驳:“不仅不会有那天,还请韩东家好好珍惜殿下,如若不然,我相信整个公主府都不会放过您,哪怕殿下对您,异常欢喜。” “这是自然。”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说:“陈舟,有些时候好好想想,你所谓的为了她好,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她为什么想要那个位置,你真的懂她吗?” 陈舟安静了,他起身对着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小姐,他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 连翘不自觉皱了皱眉,轻声说:“您说了那么多,他什么话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这多没有分寸。” “他不是没有礼貌,只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以及我作为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罢了。” 韩霜锦看得明白,陈舟觉得唐清璃重用他,把他留在身边是因为或许对他也有一点点不清不楚的好感。 但是她不知道,飞鱼楼中多的是这样的孩子,他以为的特例不过是唐清璃多年布局的成果,仅此而已。 许三归比陈舟拎得清,在唐清璃点明之后便未曾再有逾矩的心思,那些不该有的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她知道许三归没有那么容易放下,但是她也知道,许三归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工作,那就够了。 “韩东家,该去书房了。” 灵芝这段时间都跟在韩霜锦身边,算是对她有了一个更加深入的了解,而且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与之前的她不说截然不同,但也多了不少东西。 “聊开心差点忘记了。” 刚刚韩霜锦没有避开灵芝,就是觉得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够被灵芝他们知道的,想必他们知道之后也会告诉唐清璃。 藏着掖着反而像是她有了什么事情一样,那样显得她心里有鬼。 灵芝没有多说什么,心头有些无奈,这两个人看上去就不像是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走啦走啦。” 韩霜锦笑着直接带着两人来到了唐清璃的书房。 “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唐清璃看到她,心头都不自觉变软,轻轻地说:“不是说今日要去处理铺子的事吗?” “是呀,处理好了便赶回来啦。”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因为想殿下啦,所以恨不得早点回来,就是想要粘着你。” “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哪怕知道后世开放,唐清璃也不大能够接受韩霜锦这么直白的话语,实在是太让人害羞了,毕竟这里还有连翘和灵芝在呢。 “你凶我。”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算惹算惹,谁让我是那么的爱你呢。” “韩霜锦!” 唐清璃耳根泛红,这人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韩霜锦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和唐清璃互通有无之后就开始不那么拘谨了嘛,毕竟谁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是重生的,虽然自己是穿越的,但也算是大家都有了类似的经历,就不显得异类了。 “你们都下去吧。” 唐清璃害怕韩霜锦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摆了摆手就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是。” 灵芝与连翘应了声,出门的时候顺便还把守着门口的丫鬟都给带走了。 “刚刚我在出去的路上遇到陈舟了。” 韩霜锦坐在了她身边,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她在唐清璃面前也可以肆意一些。 “说什么了?” 唐清璃面色不变,只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书。 “你们方才是不是聊到我啦?”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轻声问:“我把他带去凉亭聊了一会。” “你们说什么了?” 唐清璃有些好奇,又回答了韩霜锦的话:“确实是说了一些事,只不过孤认为不是什么大事。” “你应当是戳穿了他对你的心思吧。” 韩霜锦有些无奈,她看着唐清璃,笑着说:“陈舟刚刚看着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给杀了。” “放肆。” 唐清璃眉头微蹙,听了韩霜锦的话便有些恼怒,陈舟未免这有些太不知好歹! “这是一个夸张的修辞!” 韩霜锦在唐清璃爆发之前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他并没有真的想要对我动手啦。” “所以你们两个聊了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倒是冷静了下来,有些好奇。 ”也没说什么,左右不过是不服气,觉得他来的比较早,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他而已。” 韩霜锦耸了耸肩,又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糕点,刚刚太忙,实在是给她饿着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 唐清璃给她递了一块锦帕过去,轻轻地说:“你别着急,慢些吃。” “当然是说你很喜欢我,特别爱我,谁来都没用!” 韩霜锦毫不犹豫便脱口而出,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唐清璃忍不住发笑:“真就这么说了?” “当然了,难道不是吗?” “是,当然是啦。”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陈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但是如果…” “没有如果。”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他明白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做,他是个聪明人。” “陈舟,确实不错。” 唐清璃用得很得心应手,但若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因为这样的事,哪怕韩霜锦同意,她也觉得留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是个不定因素。 “且先看看吧,璃儿。” 韩霜锦打了个哈欠,又说:“铺子的事在灵芝的帮助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明日或者后日便能够启程,我也已经书信一封给家里,芍药为我培养了不少能够管事的人出来,卖身契都在府中,算得上是比较忠心的,能够先用着。” “那就好,辛苦了。” 唐清璃看着她有些疲累的样子,轻轻地说:“你要不然先休息一会会,晚些时候我再唤你起来用膳。” “好。” 韩霜锦是真的累狠了,听了这话便直接起身进了内里的休息室,准备靠着软榻小憩一会儿。 唐清璃看着她进门,不自觉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便继续看她的书了。 昭国公府,书房。 “你瞧瞧这个。” 云从戎看到云拓进门,把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让我瞧瞧。” 云拓有些好奇,自己正在铺子里看账本,突然就被云从戎安排的小厮叫了回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云拓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这是真的?” “白纸黑字写在上面了,你觉得是假的?” 不仅是云拓,其实云从戎也觉得很意外,没想到陛下给云磊的封赏竟然如此大,甚至连上官欢欢都得了诰命,这朝中上下怕是都羡慕得红了眼。 “这!陛下是啥情况啊?” 云拓眨了眨眼睛,这该不会是想要让大哥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具体的还不清楚。” 云从戎摇了摇头,他们的人挖不出来具体的消息,显然是陛下下了死命令,怕是连云磊要传消息出来都做不到。 “璃儿要启程回京了,这超品公主的是怕是已经成为定局了。” 云拓在这件事上反应很快,他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大哥获封或许和这件事有关系。” “或许是。” 云从戎点头,轻声说:“不管怎么样,你大哥成为礼部尚书一事祸福相依,我们应当多送一些东西去京都才是。” “爹,我不这么觉得。” 云拓摇了摇头,反而说:“我觉得与平常一样便好了,陛下一定对大哥提出了什么要求,我们只需要保持平常心即可,否则陛下反而会对我们有戒备心。” “你说的也是。” 云从戎摆了摆手,说:“璃儿差不多这几日便要准备出门了,你是时候去送一送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爹放心。” 云拓点头,压低声音道:“陛下派来的御林军有唐明荣的人,我便换了个法子。” “唐明荣?” 云从戎挑了挑眉,冷冷地说:“他与唐明德还真是小心思一个接着一个。” “还有一件事,爹…” 云拓有些犹豫,又说:“这几日,林翊展带来的人进了飞鱼楼的据点。” “飞鱼楼?他想做什么?” 云从戎眉头微蹙,冷冷地问:“你可查明白了?他们做了什么?” “下了任务,具体任务不详。” 云拓摇了摇头:“爹你是知道的,飞鱼楼的规矩一向都是不把任务丢出来,我们哪怕砸银子也不知道他究竟下了什么任务。” “安排人在璃儿回去的路上保护好她!” 云从戎手握成拳,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林翊展要做点什么,飞鱼楼你也知道,若是真的打下了任务,怕是不死不休。” “爹,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嚣张吧…” 云拓听了这话也不自觉皱眉,这林翊展疯了?璃儿可是刚刚得了封赏,而且还有一百御林军护着她,林翊展不想着怎么求饶,反而是下任务去刺杀唐清璃?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他不要命了?还是说要把整个林家都给搭进去?林翊展能够做到淮阳郡守,应该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云从戎摇了摇头,说:“趁着谢谢日子把明国公与林翊展交往的信息都给我挖出来送到陛下的手中去,我相信陛下对这个应该会很感兴趣。” “是,孩儿马上去办。” 云拓毫不犹豫点头,又说:“那我们可要和璃儿那边通个气?” “要,你把此事告诉她,让她有所准备,千万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 第166章 请亲吻我 韩霜锦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她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韩霜锦显然还没缓过神来,坐在软榻上有些发愣。 “霜锦。” 唐清璃轻轻地推开门,看到她发愣的样子不自觉轻轻地笑了笑,柔声道:“你睡醒了?我本来还打算晚点才叫你的。” “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抬起头看唐清璃等她走过来之后便靠在了她怀里,声音不自觉放软。 “还早,倒是不着急。” 唐清璃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毕竟你也累狠了。” “其实也还好,只不过是比较着急,我害怕没有处理好,就多交代了点东西。” 韩霜锦做一件事自然便是想要尽善尽美,若是处理得不好,那她会很焦虑,一直重复去想这件事。 “我知道,辛苦啦。” 唐清璃是很心疼的,若非为了赶上她启程的日子,韩霜锦也不用这么着急。 “还好,左右你在我身边。” 韩霜锦靠着她,整个人都很放松,似乎是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踏实的归属感,不再像之前那个样子,如履薄冰。 “我在呢。” 唐清璃能够感同身受,她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彼此的秘密靠的越来越近,关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铺子的事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啦,剩下的事我准备让灵芝留下来跟着,等人来了之后她再往京都赶。” 韩霜锦缓了一会之后就算是回过神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唐清璃,笑着说:“要麻烦我亲爱的殿下给我安排两个特别能打的侍卫保护保护我们灵芝啦。” 唐清璃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着压低声音说:“你犯规了,韩霜锦。” “我怎么啦?” 韩霜锦被她捏着脸颊,整个脸颊肉嘟嘟的,说话还有点磕磕绊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好看。” 唐清璃压抑着自己心头那些旖旎的心思,韩霜锦实在太漂亮了,漂亮的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想亲我。” 韩霜锦抬眸,她看向自己眼中的欲望掩盖不住。 “我…唔…” 唐清璃还想说什么,韩霜锦已经勾住了她的脖颈,轻轻地用力,凑上去吻住了她的红唇。 双唇相贴,唐清璃原本有些僵直的身体不自觉在亲密接触中变得柔软,她软在韩霜锦的怀里,手也不自觉攀上了韩霜锦的脖颈。 “为什么不亲我…” 良久,双唇分离,韩霜锦低头又在她的鼻子上亲了一下,语气带着些委屈。 “我…” 唐清璃耳根红红的,她的呼吸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耳畔,让她心头的羞意更甚。 “不喜欢我吗?”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唐清璃的耳朵,似乎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又像是在和自己的爱人轻声撒娇。 “当然…喜欢…” 唐清璃呼吸加快,她轻轻地抓住了韩霜锦的衣角,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怯意:“但是…” “嗯?” 韩霜锦听到还有转折,眉毛不自觉挑了挑,发出的气音带着点恼怒的先兆。 “这里…不合适…” 哪怕此刻黑暗,但是在书房的规矩感还是紧紧地束缚着唐清璃,她轻轻地推了推韩霜锦,接着说:“不要在这里…” “喔~” 韩霜锦语气上扬,起了坏心思笑着:“那,殿下的意思,是在哪里呢?” “不许说!” 唐清璃恼羞成怒,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这人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好好好,我不说啦。” 韩霜锦失笑,轻轻地把唐清璃搂在怀里:“清璃,我也很喜欢你。” “真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不自觉轻笑,抱着她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上天待她是极好的,给了她重新主宰自己人生的机会,也给了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还给了她那么多重要的信息。 是补偿,是对上一辈子的救赎,唐清璃觉得,不管怎么样,只要韩霜锦在自己身边,大抵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害怕了。 “用膳吧璃儿,你肯定等着我还没吃。” 韩霜锦摸了摸唐清璃的背,温柔地说:“事情等我们用膳完了之后再说。” “好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便乖乖地起了身,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 “真漂亮。” 韩霜锦看着害羞的唐清璃,突然有了坏心思,坐怀不乱的唐清璃太可爱了。 她想看她失控,想看着她在自己手中绽放,那样的唐清璃,只能她独自占有。 “什么?” “殿下。” 枳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在轻声提醒。 “没什么。”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说:“夸我们殿下漂亮呢~” “你又开始了。” 唐清璃笑得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她轻笑着拍了拍韩霜锦的胳膊,又说:“好啦,枳橘这边都来催了,等用完膳再说。” “听清璃的~” 韩霜锦失笑,又说:“今夜准备了什么菜呀,有没有我爱吃的牛肉?” “当然有啦。”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又说:“我还让人去食锦小店买了些卤味回来,这小店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那当然啦!是我开的耶!快夸夸我!” 韩霜锦听了唐清璃这话一下子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她笑着说:“我棒不棒!” “你可告诉我了,这不是你想出来的。” 唐清璃故意逗她,捏了捏她的耳朵说:“那你这也算是拾人牙慧~” “那我拾人牙慧也是有技巧的!不是每个人创业都能够成功的呀!” 韩霜锦有些不服气,唐清璃这话说的,显得她自己没有好好努力一样。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快吃饭吧。” 唐清璃与韩霜锦一同回到了院子里,房内早早地就已经布好了晚膳,等着两人回来享用。 “你们退下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并不想她们在这里伺候,还不如让她们吃饭去。 “是。” 枳橘看唐清璃没有反对,轻轻地福了福身,而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唐清璃把锦帕递给了唐清璃,笑着说:“先净净脸和手再吃。” “好。” 韩霜锦轻笑,接过锦帕起身来到了铜盆面前,仔仔细细净手与脸之后才坐在了唐清璃对面。 标准的四菜一汤,厨子知道殿下不喜浪费,做的菜基本上都对着两人的分量,不会多也不会少。 “方厨子是做得越来越精致了。” 韩霜锦有些惊喜地看着面前用山药泥做出来的花瓣小糕点,未免也太漂亮了。 “喜欢便多吃一些,但是不可吃到积食。”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把她爱吃的那些东西都给推到了她面前。 “方才你去了哪里?” 韩霜锦抱住唐清璃的时候察觉到了她身上有点凉,显然并不是一直待在房中。 “方才出去了一趟,云拓舅舅安排人过来,送了点消息还有东西给我。” 唐清璃在韩霜锦面前没有隐藏,她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有人给飞鱼楼下了任务,要杀我。” “什么?” 韩霜锦正在喝汤,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直接把嘴里的汤给喷出来,这是什么狗血场景,这飞鱼楼是唐清璃的产业,这不就相当于是直接雇佣老板手底下的人把老板给干掉? “你慢点。” 唐清璃连忙递了一条手帕过去,轻声说:“小心些,别噎着了,好好说。” “谁下的任务?想做什么?” 韩霜锦让自己稍微顺了口气,这才看向唐清璃,又问:“云拓得来的消息准确吗?该不会是旁人放出来的烟雾弹吧?” “不会,是真的。”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林翊展手底下的人去的飞鱼楼下的任务,订金也已经送到了。” “明国公知道这件事吗?” 韩霜锦眉头微蹙,她并不觉得林翊展一个人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然知道。”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说:“他作为林翊展的靠山,此事想必便是他折腾出来的。” “蠢货。” 韩霜锦摸了摸鼻子,毫不犹豫骂了一句。 是个聪明人都应当明白,唐清璃如今这样的身份,陛下对她的疼爱还有看重何其明显,一百御林军再加上之前守在她身边的御林军,还有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亲卫,拢共加起来都三百来号人。 一个公主得三百来号人护卫归京,这怎么看都已经算得上是南朝独一份了,储君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待遇。 明国公用的处理方式是最蠢的一个,对公主下手?他唐明德如今还不是储君呢,只不过是占着一个王爷还有嫡长子的名头罢了。 “明国公对此胜券在握,但是唐明德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唐清璃又将方才飞鱼楼送来的纸条递给了韩霜锦,里面说的很明白,唐明德这段日子与明国公的来往并不亲密,应当是因为唐明安与林家交往过密一事,如今众位皇子与家中的势力都显得格外生疏。 “唐明德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韩霜锦不大相信,她接过纸条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不认为唐明德一无所知,他不过是在把自己从这件事摘出来而已。” “也有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我让飞鱼楼的人接着往下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的。” “这个倒是不着急,左右等回京之后总会遇上的。 韩霜锦对此并不着急,左右等他们回到京中之后总会有与明国公还有唐明德交手的机会,他可并不会单纯地认为就凭借这件事情便可以把明国公还有唐明德一起拉下来,他们必然留有后手。 那也是,你尝尝这个。” 唐清璃给韩霜锦夹了块炸鸡,这是她听韩霜锦提过的炸鸡配啤酒,只不过如今南朝还没有她说的那种什么啤酒,最近忙,也没有时间去折腾,只能够先把炸鸡给她折腾出来尝尝。 “好吃的,表皮炸的酥脆,内里汁水充足,而且咬下去也没有腥味和血丝。” 韩霜锦一口咬下去,微微烫舌的汁水便直接爆炸开来,幸好这会已经不怎么烫了,不然她肯定会被烫着,不得不说方厨子的技术又进步了。 “不错,当赏。” 唐清璃看韩霜锦吃的这么开心,心里自然也高兴,大手一挥就决定赏赐一个宅子给方厨子。 “别试图转移话题嗷。” 韩霜锦看着她,放下筷子问:“你倒是说一说,计划具体准备怎么实施,上次说的笼统,我可并不认为你会那么简单就那样安排。” “左右也不过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我自然便直接安排给飞鱼楼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点心虚,她不自觉避开了韩霜锦的视线,接着说:“我总不能事事都去操心…” “是是是,你豁达得很。”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二话不说便直接拆穿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让自己受伤。” “那我当然不会。” 唐清璃连忙点头,她听得出来,韩霜锦这会已经有点生气了。 “你不会,但是林翊展下的任务,是不死不休。” 纸条上的信息很明显,韩霜锦刚刚看到那个纸条的时候便不自觉心头一跳,她知道,有这样一个任务出来的情况下,唐清璃必定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易地平息过去,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 “我让人找了几个擅长易容的异士,而且还安排了两个懂得医理的。” 唐清璃看着她,语气不自觉放软:“他们都是楼中的人,下手会有分寸,不会伤害到我的,到时候我只需要吃点药,在床上躺两天就行了。” “你啊。” 韩霜锦叹了口气,事情肯定不可能像她说的这么轻松,这些药有没有副作用,到时候如果需要外伤的话怎么办?这些都是问题。 但是既然唐清璃这么说了,必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自己再说下去,两个人铁定会吵架,那还不如由着她便是。 “我们霜锦最好啦。” 唐清璃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软化,轻声说:“而且到时候你也在我身边呀对不对?你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是是是,我们殿下说什么都对。” 韩霜锦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手,又说:“反正你要是敢把自己弄受伤,那我肯定就和你生气。” “不会啦。” 唐清璃宠溺地笑着,又说:“到时候回京中,我就给你找多几个铺子,让你把想开的铺子都开起来。” “可以!这个我喜欢!”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京都的铺子毕竟寸土寸金,若是依靠自己的话,她说不准只能在不繁华的地段买到一个小小的铺子,租铺子的话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到时候我就先在公主府旁边租一个小宅子,然后等赚到了很多很多的钱,再换大宅子。” “为什么不与我一起住?”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不大高兴,她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有租宅子的念头。 “因为不大合适。”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老老实实地说:“这段日子除了这么多事,唐明安一事牵扯甚广,虽然并未与我有直接关系,但是我毕竟也捐了粮食…” “你捐了粮食是好事,有什么不敢说的?” 唐清璃被她这么一提也想起了这件事,嘟囔了一句之后说:“而且都这么久了,父皇肯定知道你在我府中,与我关系好了。” “一码归一码,清璃。” 韩霜锦摇了摇头,柔声说:“毕竟我此次进京除了陪你一起,也是要把家中的皇商之位继续接下来的,那我自然想要名正言顺。” “你觉得与我在一起,父皇会为难你,旁人会看不起你,对吗?” 唐清璃有些受伤,手中的筷子都放了下来。 “旁人怎么想的我才不管,我是不想因为我,让你被陛下不喜,到那个时候,你还要为了我去讨好他,我不想让你这么难受。”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这些事情若是我和你说,你一定会说没关系,但是我不想让你不开心,自然也就不想让你为我受委屈。” “呆子。”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暖暖的,她看着韩霜锦,微微叹了口气:“你呀,明明受委屈的是你,但是你总为我想这么多…” “那又如何?” 韩霜锦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我确实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委屈,那就是没有办法和你住在一起,其它的倒是没有什么啦。” “我不想你搬出去。” 唐清璃头一回在韩霜锦面前这样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不满,她撇了撇嘴,接着说:“你都住在我府中这么久了,父皇肯定知道的。” “那便先计划着,不一定搬出去。” 韩霜锦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轻笑着说:“我们清璃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听你的呀。”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又说:“铺子的事既然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我们便后日直接启程回京吧。” “可以,我没有问题。”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你是不是去找了陈舟。” 虽然是问句,但韩霜锦的语气笃定。 “找了。” 唐清璃没有隐瞒的意思,她淡定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我问他安排的如何,进展到哪里,也问了下你们在凉亭聊了什么。” “他怎么说的?” 韩霜锦闻言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问着。 “和你说的一样,没有添油加醋。” 唐清璃笑了笑,说:“他说他想明白了,是自己想的太多,不应当这样想。” “尊嘟假嘟?”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么快就放弃了,这可不太像是陈舟的作风呢。 “这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点迷茫,韩霜锦这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词语她从未听过,确实是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真的假的的意思,你不觉得这样说还挺可爱的吗!” 韩霜锦笑了笑,说:“我不是说我已经和陈舟说好了吗?你怎么还去找他呀。” “才不是因为你呢,我这是去找他聊正事。”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说:“回京一事由他去主导,我跟一跟进程有问题?” “没问题,那当然没问题。” 韩霜锦失笑,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两人又聊了点其他的事,桌上的菜很快便一干二净了。 “啊,又吃撑了。” “你呀你。” 唐清璃无奈笑笑,让人端来了山楂水,而后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每次用膳的时候都是这样。” “习惯了,有一阵子吃不上饭。”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后面赚了钱之后便一直想对自己好一点,不过这个毛病改不过来了。” “你不会缺银子花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发酸,轻轻地说:“如今我在你身边,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我知道,我也相信。” 京都,宫中,慈宁宫,内殿。 “皇帝这个时辰怎么来了?” 太后娘娘披上了披风坐在了软榻上,看着被宫人引进来的南安帝,有些疑惑。 如今天色已晚,她原本都已经打算睡下了,没想到手底下的人突然来报,说南安帝来了。 “深夜叨扰母后是儿臣的不是。” 南安帝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而后道:“实在是事发突然,儿臣不得不来。” “快快起来。” 太后连忙把南安帝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你我母子,何至于此。” “母后,朕害怕…” 南安帝压低了声音,身后伺候的宫人在刚刚南安帝跪下去的时候便已经退出了内殿。 “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什么事?” 太后握住了南安帝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抖,连忙道:“皇帝你先冷静,有什么事与哀家说,哀家与你一起面对便是。” “有人要对璃儿下手…” 南安帝在方才楚歌离开之后自己一个人在养心殿坐了很久很久,原本在认真批奏折,什么事情也没有,但脑袋里却不自觉去想这件事。 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南安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原本是想着去纯贵嫔那儿歇下的,可是走到一半突然心口特别疼。 他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跑来了太后这里,他如今能相信的也就是太后了。 “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谁送来的消息?” “是军机处楚歌送来的消息,有人可能要在回来的路上对璃儿下手。” 第167章 启程归京 南安帝艰难地把话说出来,他看着太后,接着说:“母后,此事不知是真是假,朕实在是太害怕了。” “皇帝,你先别着急。” 太后听了这话心头也是咯噔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温声说:“你前阵子不是刚刚派了一百御林军急行军过去寻璃儿嘛?这其实已经不少了,御林军大都是手底下人精心挑选出来的,不说以一当十,以一当三应当也没有问题。” “母后,朕错了…” 南安帝被她扶着坐在软榻上,突然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若是璃儿真的出事,朕死了之后要如何去见华儿,如何面对她…” “现在还没出事呢!” 太后听了这话真的恨不得给南安帝一巴掌,早这样不就得了?偏偏之前那十几年和看不见人一样,这会开始害怕了,真的是让人恼火。 “是朕失了分寸。” 南安帝吐出一口浊气,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看着太后,轻声说:“母后息怒。” “哀家没有生你的气。”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哀家知道你自然是格外疼爱璃儿的,也不想要让她出事,突然听到此消息,自然有些心慌,皇帝,你乃是天下之主,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可能会发生,总有处理的方式。” “哀家知道,这个消息让你想到了那个时候皇后…罢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便也不要再提了,只用心部署下去,璃儿应当不会有事的。” 太后虽然也很担心唐清璃的安危,但南安帝如今这个样子她十几年前见到过,是云华出事之后的一个月,他整个人萎靡不振,颓丧在养心殿内,哪怕奏折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那个时候太后听他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云华都已经去了,他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幸而一切都过去了,最后他还是缓了过来,成为了如今的皇帝。 “是朕失态了。” 南安帝缓和过来,实在是刚刚的情绪来得太汹涌,他一时之间缓不过来。 “无碍。”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既然楚歌已经告知了你这个消息,你可做的事便极多,我知道你害怕事情重演,故而有些事你可及早准备。” “母后,朕之前那么对璃儿,甚至让她去养病,也是别有所图…” 南安帝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太后这件事,就是害怕她可能会生自己的气,如今倒是不得不开口了。 “你…” 太后听了这话心头有些怒意,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也正常,帝王多疑,尤其又受到了云华的影响,对唯一的女儿又爱又恨,又得了钦天监这样的美名,自然是又担心又喜悦。 “朕今后不会了!” 南安帝看太后脸色不大好,连忙保证:“朕日后一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了,实在是…” “罢了罢了。” 太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璃儿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她心思很细腻,既然你这么做她没有意见,想必也是明白了的。” “她,自然是极好的。” 南安帝不自觉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说:“母后,朕想让龙卫前去。” “皇帝,你可别忘了,璃儿身边也有一龙卫。” 太后听了他这话心头一惊,不知这是否是南安帝的试探,原本这椛涧木安排给唐清璃她便觉得有些惊讶,如今再安排一个过去,那岂不是… “朕倒是忘了这回事。” 南安帝点了点头,他安排了椛涧木在唐清璃身边,倒是不大适合再多安排一个了,左右有一百御林军,再加上如今已经知道是谁下的任务,想来要解决此事应当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陛下这是关心则乱。” 太后知道这会南安帝有些没定下来,随即轻轻地说了句:“你呀,也是不必担心,哀家明白你具体是什么意思的,如今楚歌既然报上了此事,那你便让人去盯着,临近过年了,各地方的守卫也应当加强才是。” “母后说的有理。”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会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总不可能什么都处理不好吧?” 太后看着南安帝紧绷的模样,笑着说:“不过此事你也知道不能够与璃儿说,不然她必定会一直记着,反而可能会让暗处的人查出异样。” “朕明白。” 永寿宫,熙贵嫔宫中。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雩来到内殿,看着正在制香的熙贵嫔,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熙贵嫔看到他进门,轻轻地摆了摆手,而后让他坐到自己对面。 “多谢母妃。” 唐明雩起身,乖巧地坐在了熙贵嫔对面,看到她手上沾染了不少香粉,便把自己的锦帕递了过去。 “这几日在王府住的如何?” 熙贵嫔接过锦帕擦了擦手,轻轻地问了一句。 “尚可。” 这段日子唐明安一脉算是彻底覆灭了,不少以往顺从他的官员都另寻高枝,自然有人想要攀附上他。 但他也不是蠢的,来者不拒只会让他今后想要做的事情更加被动,并未能带来实际的好处。 “你小舅舅前阵子带了一妾室回府。” 熙贵嫔旁人奉茶,而后把自己并未做好的香包给带走,随即道:“你知道此事。” “儿臣知道。” 唐明雩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说:“母妃提了小舅舅此事,必然是为了儿臣名下的铺子来的。” “你的小舅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这府中还没有正妻呢,突然便带着一妾室进了门,还许诺了京中的铺子。” 熙贵嫔看着唐明雩那样子便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随即轻轻地说:“只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自然不能够让他失了这个面子。” “有何不可?” 唐明雩并不吃这一套,他抬眸看着熙贵嫔,语气不急不慢:“是小舅舅答应了的事,要拿也是拿将军府中的铺子,与我有何关系?” “这怎么能说没干系呢?” 熙贵嫔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唐明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母妃,那个妾室为何想要我府中的铺子,您问过小舅舅吗?” 唐明雩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入口微微回甘,好茶。 “你小舅舅支支吾吾没说清楚。” 熙贵嫔有些不大好意思,又说:“不过你小舅舅递信的时候说的着急,我便应下来了。” “既然小舅舅给母妃递信了,想必母妃也应该知道儿臣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唐明雩心中自然是有几分不喜的,既然拒绝,那便是不合适,寻常人家都明白,不合适便应当知难而退,而不是步步紧逼。 “是,故而母妃才想问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熙贵嫔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拒绝的人,他也不小气,其实左右不过是一个铺子而已,唐明雩手中多了去了。 若是他不给,那其中的问题想必不小。 “确实出了点事。” 唐明雩没有藏着掖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了句:“这个女人,不忠。” “不忠?” 熙贵嫔第一反应就是有人给自己的弟弟带绿帽子了,她愤怒地追问:“是谁,你告诉母妃!” “她此前嫁过一次的事我就不再提了,左右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唐明雩看着熙贵嫔,接着说:“若只是单纯嫁过人,儿臣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左右只是入府为妾,只要小舅舅真的喜欢,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出就出在,她的不忠心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不忠心,更是旁人派来的细作,是眼线。” “什么?!是谁!” 熙贵嫔听了这话愤怒不已,这是谁又盯上了自己的弟弟,才会让人来勾引他,还想要把唐明雩的铺子也给拿走!这是安的什么心! “具体是谁儿臣还没有查到,只不过发现了此女一直往外传信,小舅舅还有府中的事,一字一句全部写得详细,信都在这里。” 唐明雩把怀中的信放在了茶几上,又说:“原本母妃并未与我说这件事情,我也要告诉母妃,小舅舅前阵子与我闹得不怎么愉快,故而此事还是要麻烦母妃从中斡旋才行。” “我看看。” 熙贵嫔并未立刻轻易下定论,她拆开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不急,母妃慢慢来。” 唐明雩悠闲地又拿起了茶杯,熙贵嫔宫中的茶都是自己调制的,多了几分特别的甜味,不同于其它茶都是苦涩的味道,他很欢喜。 “小桓这次实在是看走眼了!” 熙贵嫔看完了一封信后脸色阴沉,直接把手中的信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母妃息怒。” 唐明雩连忙给熙贵嫔倒了杯茶,轻轻地说:“此事或许小舅舅也不知道,不然必不可能向您开这个口。” “哼。” 熙贵嫔冷哼了声,接着说:“他不知道?我怕他是知道,但硬是装作不知道。” “母妃。” 唐明雩见熙贵嫔拎得清,这才说:“如今出了唐明安这件事,父皇本就不愉,小舅舅若是在这时被爆出了这样的事,岂不是…” “此人是故意的,针对你。” 熙贵嫔一瞬间后背直接发凉了,若是真如唐明雩所说的这样,唐明雩毕竟会被南安帝怀疑,陈家也一定会被陛下忌惮。 陈家一门三将,家中基本上没有什么会读书的,用熙贵嫔说的,那便是一门的武夫,除了父亲陈定南稍微有点脑子,她的两个哥哥压根就是拖后腿的存在,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给家里惹事。 唐明雩因为他们,明里暗里赔了多少人情,若不是因为他们,他也不至于这么如履薄冰。 一想到这里,熙贵嫔就气得不行,但说句实话,若不是因为他们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陛下或许还会特别警惕他们。 陈家虽然是将门之家,但手中的权柄并不会如同旁人说的那样过多,他们极有分寸地保留着他们可以用的权柄,不会过多,也不会贪功。 只要陛下需要他们,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出战,但从来不会借着这功劳为自己去争什么,这也是南安帝对他们特别放心的原因。 在南朝中,云家为他经商,陈家为他征战,二者都是他特别信任的人,当然,云家的位置是陈家无法比的,毕竟云家不会参与夺嫡。 “确实是故意针对儿臣。” 唐明雩想的很明白,唐明安一下去,能够与之竞争的也就他们几位王爷。 唐明德与唐明荣自然不用说,在朝中多年,是夺嫡炙手可热的两位人选,但是这余下的三位王爷都是陛下亲自册封的,这意思也挺明显的,那便是这三位王爷也入了陛下的眼。 熙贵嫔的封号在这后宫中是独一份,虽然位份并不是很高,但架不住这封号尊贵又特别。 南安帝对陈家又信任,唐明雩本身也才高八斗,颇有治世之才,说句实在话,他的能力远远在唐明德与唐明荣之上。 唐明雩只不过是一直被压着,熙贵嫔又害怕在他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会被针对,所以才一直帮他瞒着,若非如此,她的雩儿怕是都活不到这个年纪。 “你的那两位皇兄还有两位皇弟…” 熙贵嫔眉头微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如今针对你的应当是他们几个,你想想,可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挖一挖的!?” “或许是二哥。” 唐明雩抿了抿唇,说:“母妃,儿臣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一下。” “你说,母妃在听。” 熙贵嫔点头,看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不自觉微微紧张:“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和母妃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明雩看熙贵嫔那么担心,连忙说:“母妃别担心,只不过儿臣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没关系,你慢慢说。” 熙贵嫔点了点头,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母妃都会站在你这边。” “真的吗?” 唐明雩叹了口气,又说:“或许是儿臣的问题,儿臣觉得这阵子,母妃与月美人走的有些近了…” “怎么这么说?” 熙贵嫔有些心虚,这月美人乃是八公主的生母,因为被太后不喜,哪怕生下了八公主,至今也只是一个美人的身份。 永寿宫的偏殿至今都是空着的,也不是南安帝不安排新人住进来,只不过此前为了能够让唐明雩专心用功读书,这整个永寿宫的偏殿都成为了他半个寝宫。 唐明雩被封王位之后,这永寿宫的偏殿便直接空出来了,熙贵嫔似乎一直都想让地位分的人搬进来,最近一直在物色。 “母妃,您究竟想做什么呢?” 唐明雩看着熙贵嫔,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能够做什么?” 熙贵嫔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追问,一瞬间有些不大开心,她看着唐明雩说:“母妃自然是想寻个人简简单单做个伴罢了。” “既是如此,这宫中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妃嫔,母妃又何至于盯着一个不受宠的美人?” 唐明雩看着熙贵嫔,语气不紧不慢:“母妃别是忘了如今儿臣的身份。” “知道知道,你是王爷,如今了不得了。” 被自己的儿子管着,熙贵嫔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她看着唐明雩,问:“你知道多少?谁和你说的。” “不需要谁和我说。” 唐明雩摇了摇头,接着说:“月美人若是搬进来,因着母妃的关系晋升位份,他们自然而然会把目光落在母妃的身上。” “若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提携一个地位分的娘娘,母妃如今是贵嫔娘娘,做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若是儿臣并未记错的话,这月美人的家中有一女子,家世清白且身份地位都合适,母妃的意思,应当是想要把这位女子,牵线给小舅舅做正妃,是吗?” “这样不好吗?” 自己在做的事情被唐明雩直白地说出来了,熙贵嫔也不藏着掖着了。 自己母家虽然看起来是不错的将门家族,但是熙贵嫔自己明白,京中看不起他们陈家的人不在少数,认为他们野蛮不讲理,只会用拳头说事。 她的弟弟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没有娶妻,除了去打仗的日子多,另一个因素便是没有人看得上五大三粗的他,熙贵嫔自然也很着急。 如今有这个不错的人摆在眼前,熙贵嫔自然也想着试一试,左右自己也不亏,陛下对自己的恩宠更是与日俱增,自己提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挺好的,但不知道母妃知不知道,月美人的八公主与丽贵嫔的八皇子,走的很近。” 唐明雩也不着急,只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 熙贵嫔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便是不信,而后突然明白过来:“是针对本宫的?” “准确来说,是针对我们家的。” 唐明雩看着她,叹了口气说:“母妃,这段日子针对儿臣的手段层出不穷,儿臣那边严防死守,倒是忽略了您这边。” “不…是母妃的问题…” 熙贵嫔被他这么一说不自觉后怕,若是真的如同唐明雩说的那样,那岂不是便直接把唐明鑫的人送到了自己家里去? “母妃,儿臣没有怪您。” 唐明雩看熙贵嫔这样子便知道自己说的她是听进去了,心头不自觉一松。 “母妃知道。” 熙贵嫔叹了口气,道:“若是这么看来的话,或许你小舅舅的那件事,也有唐明鑫的身影在。” “唐明鑫的府中,有不应当出现的人。” 唐明雩闻言轻轻地笑了笑,说:“母妃,您是了解儿臣的,儿臣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 “哦?是什么人?” 熙贵嫔听了这话有些好奇,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罪臣之女。” 次日清晨,永乐城,公主府。 “起来啦,霜锦。” 唐清璃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韩霜锦,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 “这会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约摸辰时了,我们收拾收拾该启程了。” 唐清璃早早便起来收拾好了自己,韩霜锦昨日看话本又看的有些晚,这会根本就起不来。 “我知道啦,就起。” 韩霜锦哼唧着翻了翻身,还是乖乖地起了床,而后在连翘的伺候下换了身衣服,乖乖地坐上了唐清璃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公主的马车自然是豪华无比,类似于后世的那种商务车,不仅空间特别大,装上了舒服的软垫,而且还有软榻和小茶几!简直就是一个小房车既视感。 “好舒服。” 韩霜锦一上马车就直接赖在了软榻上,迷迷糊糊就又要闭上眼睛。 “你真就准备这样睡了?” 唐清璃看她这样子有些无奈,轻笑着问:“也不去看看自己要带的东西?” “带什么ya?!我要睡觉!”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连翘和灵芝都帮我准备好了的,让我睡会吧宝宝。” “什么宝宝…” 这个暧昧的称呼直接给唐清璃整害羞了,她看着韩霜锦真的很困的样子,叹了口气:“就不应该纵容你昨日看到那么晚。” “那清璃喜欢我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在唐清璃的唇上亲了一下,又说:“清璃喜欢我,自然便会纵着我了~” “你…” 唐清璃有些羞涩,轻轻地拍了一下她,而后便红着脸下了马车。 “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身着轻甲的许三归翻身下马,与霍兴一同来到了唐清璃面前,抱拳说道。 “就按照你们定下的安排便是,我看今日的安排都挺好的。” 唐清璃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谭诚:“此事做的极好。” “多谢殿下赞赏。” 谭诚脸上笑容明显,他得了殿下的夸赞,也不枉这几日没日没夜在准备回京的事了。 “时辰到了,我们启程吧。” 唐清璃下马车逛了一圈之后心情也平复了很多,欧冠最后落在了韩霜锦带着的木箱子,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个…” 灵芝有些纠结,没想到殿下居然会注意到这个箱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怎么?霜锦不乐意说?”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带着灵芝回到了马车上,枳橘跟着谭诚在清点物资,在前面的马车上。 “也不是…” 灵芝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声,说着:“韩东家说了,那些是给殿下的聘礼。” 第168章 十户苏砦 “聘礼…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清璃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看着在一边睡的正香的韩霜锦,连忙道:“不许提这件事,你也装作不知道便好。” “是。” 灵芝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寻个由头一会让许三归上来见见孤。” 唐清璃对木箱子很好奇,但被灵芝这么一说便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否则显得自己特别恨嫁。 “是。” 灵芝应下,而后便帮着唐清璃把要看的书都拿出来摆在了桌上,又开始烧水。 马车的空间很大,看得出来应当是特制的,足足用三匹马牵动着,走得平稳又舒服。 唐清璃拿起自己昨日还没有看完的兵书,这本兵书她已经看了一半,受益匪浅。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已经上了官道,各地官员得了消息,知道永乐公主要归京,都在官道旁边安排了人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 许三归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又说:“属下来送此次归京的路线图。” “你上来吧。” 唐清璃闻言放下了兵书,让灵芝打开了马车的门,把人带了进来。 “属下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三归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个礼。 “免礼,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接着说:“且让孤瞧瞧这回去的路线是怎么走的?” “是,殿下请看,此乃本次归京的具体路线,我们的队伍共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前锋,另一部分是殿下与府中的辎重,最后便是后勤保障。” 许三归把府中的亲兵还有陛下安排来的御林军都用的尽善尽美。 前锋自然需要御林军侦查与拱卫,查到异样消息的时候及时处理,后勤多是府中亲兵,做一些善后收尾的工作,避免旁人从后袭击。 “听你们的安排,孤相信你们。” 唐清璃看了一眼,这具体的安排应当不会出问题,毕竟许三归也有很多经验,上次自己过来永乐城还没有这一百御林军,他也完成得很好。 “多谢殿下!” 许三归把路线图接了回去,得了殿下的肯定,他顿时觉得信心百倍。 “孤寻你来,是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轻地问:“这段日子你与霍百户应当相处得不错?” “霍百户性子率真,而且有勇有谋,微臣在他身边学习到了很多。” 许三归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说:“这摆兵布阵以及如何拱卫殿下,应当如何处理,都是他给的臣建议。” “哦?那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唐清璃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依着孤此前与你说的便是,旁的不用理会。” “微臣明白。” 许三归心下了然,这霍兴乃是竹影青竹大人安排过来的人,他们自然是交过底,知道他会配合自己,也知道他的队伍里有不应当出现的人。 “去吧,依着路线归京便是。” 唐清璃并未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便让他退下了。 “臣领命。” 而许三归听了这话也明白唐清璃的意思,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便是。 许三归去唐清璃的马车上左右也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却引得多方瞩目。 “殿下叫你去做什么?” 与他一同骑马的陈舟故作好奇,看着他翻身上马来到自己身边后,故意问了一句。 “殿下询问归京的路线怎么走。” 许三归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句,接着说:“也没什么改动,殿下说挺好的,就这么走便是。” “那就行。” 陈舟闻言点头,与他扯开了话题,开始聊旁的事。 在他们身后,一个御林军与身后的人换了个位置,而后便快速离开了队伍。 许三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看得到,与陈舟相视一笑后心里便了然,鱼儿上钩了。 后方一小小的马车中,苏砦听了手底下人报上来的消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苏砦是苏定生族里的人,小的时候力气便比旁人要大的多,恰逢苏定生那日看到了他在拉磨,随口夸了一句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力气,若是这样子荒废了,那实在是有点可惜,而后便把他推荐到了御林军选拔人的面前去试一试。 原本他年纪小,看起来又不怎么健壮,这奉命筛选的人是没打算要他的,没想到他还真有一把子力气,当场举起了一百斤的石磨,让人刮目相看。 进了御林军之后,苏砦也是凭借着自己的力气还有发了狠的拼命给自己博了个不错的前程。 苏定生也没想过自己那日的无心之举会给唐明荣在御林军安排上自己的人手,属实挺意外的。 不过既然苏砦已经成为了御林军十户,那今后确实对他们有所便利,苏定生也不亏待他,直接为他撮合了一门好亲事。 苏砦本就得了苏定生赏识与推荐,才能够有这样的机遇,如今又娶到了家世地位都比自己高的妻子,而且还待自己柔情蜜意,温顺异常。 如今苏砦真觉得自己便是人生赢家,对苏定生简直是唯命是从。 此次来永乐城接永乐公主归京,确实是苏定生的授意,他要苏砦过来这公主府中探听虚实。 最近京中流言四起,直言陛下已经定下了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故而才让正在养病的永乐公主归京,为的就是以摇光星之位辅佐帝星。 这样的流言原本苏定生与唐明荣都未曾放在心上,只觉得不过是好事者的无稽之谈。 但是随着最近南安帝近日的动作,不少朝臣心里也隐约觉着似乎有些不大对劲,陛下是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准备立太子了。 这一下子,众人把目光都落在了储君之位上,等了这么久,终于要知道陛下的心思了。 而这苏定生之所以让苏砦跟来,也有自己的打算在其中,这一路上若是出事了,苏砦便可以相助,在唐清璃面前刷刷好感度,能帮到唐明荣的概率便会增大。 但是若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事,苏砦也大可以做点什么事,让事情发生。 这便是苏定生让苏砦来的原因。 “应当没什么大事。” 苏砦想了想,左右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看看线路这个理由也合理。 “老大,要不要咱们再问问?” 马车上的另一个人是苏砦的心腹,他从苏砦进御林军帮了他一次之后便直接认他做了大哥,一直对苏砦忠心耿耿,说一不二。 “没事,应当问题不大。” 苏砦摆了摆手,又说:“你左右也不必担心这些,如今才刚开始,接下来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是,我听老大的!” 王二虎爽朗应了声,看苏砦没有别的吩咐,便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了。 今日的行进一路风平浪静,很快便到了中午歇息休整的时候了。 “wu~睡舒服了。” 马车上,韩霜锦懒懒地伸了个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看书的唐清璃。 “醒了?” 唐清璃听到了她的声音,轻笑着问:“你知不知道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oh,我睡了这么久咩?”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唐清璃,又说了句:“我们殿下真好看。” “你少来。” 唐清璃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反正不管你今日说什么都好,我是不可能再让你熬夜看话本了。” “哎呀哎呀,昨天是失策嘛!” 韩霜锦一听这话直接从软榻上坐直起来,她搂着唐清璃的胳膊,撒娇道:“我这不是因为那本话本实在是太好看了嘛,我都没有看过。” “你呀。” 唐清璃对她的撒娇很受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脑袋瓜,笑着说:“但是这套没用,洗漱一下准备吃午膳吧,已经让人在做了。” “这荒郊野外的,在做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她轻轻地打开了一下窗户,她们停下来休整的地方是一片小小的草地,旁边有一条小溪,但是水流不是很大。 “做点简便的热食,左右不能够啃干粮,不然殿下的肠胃受不住。” 枳橘正巧上了马车,听到韩霜锦的疑问,轻轻地解答了一句。 “也合理。” 韩霜锦点点头,他们这次带出来的东西多的很,据说方厨子把自己用的惯的厨具全部都给带上了,还差点因为这个被谭诚骂,后面是殿下允了他的做法,估计也是方便在路上做菜。 “快净手洗漱。” 唐清璃轻轻地催促了一句,让枳橘给她披上了披风防凉。 “这段日子便不吃牛肉了。” 韩霜锦像是想到了什么,擦干手之后就对着枳橘说了一句:“也和方厨子说一声。” “听她的便是。” 唐清璃闻言抬眸,见她说的认真便知道应当不是勉强,便直接点了点头。 “是。” 枳橘把装着水的铜盆端走,很快连翘与灵芝便端着热乎的汤面过来了。 “都一样的嘛?” 韩霜锦盘腿坐在了茶几面前,问着:“月妩他们吃过了没有?” “启禀韩东家,汤面都是一样的,殿下吩咐了,如今天气转凉,大家都要吃点热乎的才好。” 灵芝应了声,花月妩在另一辆马车上,并未与韩霜锦她们一起。 “不会饿着你家月妩的。” 唐清璃酸溜溜地说了一句,然后给她夹了块肉:“吃你的肉吧。” “哎呀哎呀,我没那意思。” 韩霜锦一听这话便觉着有些好笑,她的清璃怎么这么可爱。 “是是是,你没那个意思,张嘴便问人家吃了没有,生怕我饿着人家。”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说:“真就那么担心的话你要不然直接去马车上看看呢?” “瞧你这话说的。” 韩霜锦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我一直都没有那个意思呀,这月妩与我一同入京,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是想着关心一下,仅此而已。” “哼。” 唐清璃知道花月妩喜欢韩霜锦,不是那种姐妹之间的喜欢,是如同她们之间那样的喜欢。 很多次她都看到,花月妩看向韩霜锦的眼神有多眷恋,怕是韩霜锦自己都不知道。 这若是放在话本里,便是妥妥的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故事,只不过对象都是两位女子罢了。 “我与她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仅此而已。” 韩霜锦轻笑,又说:“若是清璃真的不放心的话,那我便…” “逗你的。”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说:“知道月妩帮了你很多,没有那个意思。” “好。” 韩霜锦闻言失笑,宠溺地说:“我就知道我的清璃最最最最好啦!” “打住!面条快坨了。” 唐清璃轻轻地打断了韩霜锦的话,吩咐着:“你们也下去吃吧,不用伺候了。” “是。” 灵芝与连翘应了声,很快便退下,顺便把马车门给带上了。 “清璃有话与我说。” 韩霜锦要了一块排骨,它很明显是炸过的,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便爆汁了,可惜被汤泡过了,表皮微微有一点发软。 “确实有话要与你说。” 唐清璃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说:“许三归与霍兴如今关系还不错,毕竟霍兴是竹大人安排过来的人,我是放心的,但是这苏砦,我总觉得他来的有些奇奇怪怪的。” “苏砦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这个人他没怎么听过来着,自己这是错过了什么?漏掉了?? “忘记和你说了,这苏砦便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个御林军十户,如今应当是放在最后那辆马车上。” 唐清璃最近有些忙,韩霜锦也有些忙,此事倒是未曾与韩霜锦提过。 “他一个御林军十户为什么要坐马车?!” 韩霜锦狠狠地抓了一波重点,他这个御林军十户怎么听上去这么虚啊? “我让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御林军用着,有些时候轮班完能够休息些。” 唐清璃听到她这个问题有些无奈,这话说的,好像苏砦是个没用的人一样。 “喔哈哈哈哈哈。” 韩霜锦闻言笑了笑,咳嗽了一声道:“惭愧惭愧。” “好啦,这不是我和你要说的重点。” 唐清璃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苏砦如今身份虽然明确,但是我并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此事大抵是可大可小的,你应当明白。” “我明白。” 韩霜锦郑重点头,又说:“既然已经知道了苏砦的身份,又知道那些御林军是他的人,那清璃有没有想过,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环,可以放给他做。” “你的意思是…”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道:“若是他们真的把人放进来伤害我,你不生我气了?”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你的计划既然已经做好了,便是有把握的事情,我总不能一直给你泼冷水,苏砦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若是御林军办事不力,那陛下或许对你的愧疚会更甚。 “霜锦与我想得不谋而合。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我便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人安排到中间来,护卫着我们的马车。” “我们的关系,京中的皇子公主应当都知道了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没什么意见,看着唐清璃突然问了一句。 “不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与我的关系,如今只有舅舅与舅母知道,外祖父也还不知情。” “哦~” 韩霜锦点了点头,仿佛在想什么。 “不是我不与外祖父说,只不过还不到时候。” 唐清璃害怕她多想,连忙道:“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你也知道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让你陷入险境,他们会用你来针对我,我…” “你想到哪里去啦?” 韩霜锦闻言有些无奈,她轻笑着说:“我自然知道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们知不知道你与我关系好,知不知道陛下曾经想要对我下手。” “应当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父皇安排做的事是绝密,若非飞鱼楼那边给我消息,我也不一定知晓。” “既然如此,不如殿下把这个消息给丢出去吧。”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说:“让您的弟弟妹妹都知道,您与陛下不喜的人成为了挚友。” “你想助我脱身。” 唐清璃听了这话一下便反应过来,她看着韩霜锦,眉头紧皱。 “也不算,你如今的风头太盛了,我就是想着要做点什么,让你如今的风头降下去一点。” 韩霜锦摇了摇头,故意笑着说:“诶~想不到吧,我就是不想让你出风头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看着她故意逗自己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超品公主,一百御林军,陛下的皇庄,单独拿出一个赏赐出来都可以直接吊打如今的众位王爷,更别说是三个加在一起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语气也恢复正经严肃:“璃儿,我不想你有事,也不愿意陛下直接把你架在火上烤。” “听你的。” 唐清璃也不犹豫,她知道自己如今确实风头无俩,若是这么放任下去难保南安帝不会猜疑。 “诶?” 韩霜锦对唐清璃的爽快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又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 唐清璃撇了撇嘴,看着她这样便知道她是在些想什么,又说:“我还是很听得进去的好吧!” “那当然啦~” 韩霜锦失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我们清璃对我可好了。” “别给我打岔!说正事呢!”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接着说:“苏砦一事先这样,灵芝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灵芝差不多了。” 韩霜锦想了想,这阵子灵芝跟在自己身边应该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就这么轻易便还给我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怎么啦?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蛮狠不讲理的?直接拿着就不还了?” 韩霜锦假装要撸袖子,接着说:“左右不过是因为你身边的人对你都太那啥了,我才这样的好吧。” “知道知道。”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只不过灵芝这段日子不在,有些事堆着还是要等她回来才行。” “撒谎。” 韩霜锦撇了撇嘴,也懒得和她在这件事上纠结,又说着:“反正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好了,我没有欺负灵芝。” “好~” 唐清璃捏了捏她的手,柔声说:“那我们一会会去散散步好嘛?” “这里环境还挺不错的,确实可以去逛逛。”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那我们收拾收拾便下去走一走吧,确实坐了一天有些乏了。” “好呀。” 昭国公府,书房。 “爹,璃儿他们已经出发了。” 云拓看着云从戎从房中出来,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他的胳膊。 “好。” 云从戎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不用扶我。” “那您慢一点走。” 云拓乖顺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已经把那些事都告诉璃儿了,他们应该及早做好了准备,看起来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也不可掉以轻心。” 云从戎看着云拓,轻声说:“我总觉着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飞鱼楼的任务你也明白的,若是不死不休的话,实在是…” “可惜若是这榜上已经有任务了,旁人便不能够再下与之相关的任务,不然我就去下个任务让他们保护璃儿了,唉,烦死了。” 云拓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愤愤不平地说。 “好了好了,别想太多了。”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应当寻求解决之法才是。 “韩霜锦也跟着一起走了。” 云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而且还带走了她铺子里的花月妩,带上不少东西。” “很正常,快过年了,她该入宫了。” 云从戎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今年对韩家来说是特别的一年,韩升平死了,韩家也没有一个男人,嫡系这一脉只能靠着韩霜锦支撑。 韩霜锦也不负众望,确实是一个出色无比的商人,她接手韩氏布庄不过这么一会,便直接把韩氏布庄盘活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如今这永州城人人都以韩氏布庄的成衣与布匹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这便是韩霜锦的手段,让云从戎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此前自然也想到这方面的内容,只不过后面出了点事,并没有韩霜锦做的那么漂亮就是了。 “那爹,你觉得韩霜锦能成吗?” “她自然可以,为何不可?” 第169章 代王得赏 云从戎听出了云拓话语中的质疑,不自觉有些疑惑,他看着云拓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此前分明对韩霜锦也是颇为赏识的,如今我听起来怎么带了几分不屑与怨怼?” “孩儿没有。” 云拓听了这话不自觉摇头,他轻轻地说:“只不过是觉得她不配与璃儿相交罢了。” “此言差矣。” 云从戎听了他这话眉头微蹙,冷声提醒:“我们本就是商贾之家,是因为华儿成为了太后,我们才得了如今的权势,纵使如此我们依旧需要小心谨慎行事,你又为何要去看不起与我们一同都是商贾的唐清璃?” “爹…” 云拓真的是有口难言,就是因为商贾,所以他才了解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韩霜锦接近唐清璃在他看来,本质上便是想要攀龙附凤罢了。 “怎么?你想说什么?” 云从戎不知道唐清璃与韩霜锦的事,如今只把她当正常的小辈对待,更何况这个小辈还有这么厉害的经商才能,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 “没有什么。” 云拓摇了摇头,接着说:“只不过是觉着璃儿的身份与之不匹配罢了。” “这两个人只是交友而已,你何至于担心那么多。” 云从戎自从生了一场病之后便对这些事看的很开,基本上都是小辈自己可以处理的事,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干嘛要去插手这些。 “是儿子想多了。” 云拓心里憋屈,他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许璃儿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等时间长了,或许两人便分开了。 “既然说到了这韩霜锦,她做出来的琉璃纱,你可曾见过?” 云从戎看出云拓心里有小心思,也懒得去点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唐清璃是个有主见的,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儿子见过。” 云拓点了点头,郑重道:“这琉璃纱绝对不是凡物,韩霜锦居然能够把这个东西折腾出来,属实是让儿子有些惊讶了。” “故而我和你说的,韩霜锦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云从戎很是欣赏她,接着又说:“虽然不知你与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对她颇有微词,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若是可用,便都可相交。” “儿子明白。” 云拓知道云从戎是在教导自己,也不和他犟嘴,直接拱手应了下来。 “好了,我要歇息了,你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就去忙吧。” 云从戎摆了摆手,当甩手掌柜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他觉得自己还能多活几十年。 “是。” 京都,瑞王府,书房。 “属下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无悔快步进门,恭敬地对着上首的唐明荣行了个礼,得了唐明荣的免礼后,这才接着说:“王爷着急让属下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先坐吧,确实是出了点事。” 唐明荣点了点头,指尖敲打着桌子,冷冷地说:“府上不干净。” “多谢王爷。” 杨无悔闻言落座,听到唐明荣说府上不干净,眉头不自觉微蹙:“是?” “苏丙艺与外人勾结,已被杖毙。” 唐明荣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与外人勾结试图把细作引进府中,被白洺发现了。” “什么?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杨无悔听了这话特别震惊,虽然他接触苏丙艺的日子并不是很长,但也知道他对唐明荣的忠心程度,按理来说不应当发生这样的事才对。 “是。” 唐明荣语气不紧不慢,接着说:“尸首现在还在院子里,没有凉透。” “王爷可有受伤?” 杨无悔有些担心地看着唐明荣,此事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他未曾想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并未近身。” 唐明荣摆了摆手,但对杨无悔的关心十分受用,他看着他,接着说:“苏丙艺原是我外祖父举荐而来,说他从小饱读诗书,不仅才华横溢,而且颇有经世之才。” “他跟在本王身边多年,确实勤勤恳恳,对本王也是异常忠心,此次他背叛本王,实在是让本王觉得出乎意料又异常寒心。” “敢问王爷,这幕后主使,可抓到了?” 杨无悔皱了皱眉,闻言问了一句。 “抓到了。” 唐明荣点头,冷笑道:“不得不说,好大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直接把苏丙艺都给买通了。” “康王殿下?” 杨无悔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证据确凿。” 唐明荣拍了拍茶几上一沓厚厚的信,冷冷地说:“若非本王从他的屋子里搜出了这么多东西,还真是不敢相信他已经在数月前已经背叛本王!” “王爷息怒,属下…” 杨无悔试探性地伸了伸手,唐明荣挥了挥手,他这才敢把茶几上的信拿过来仔细查看。 “本王原本也在想,毕竟都是苏姓人,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未曾想还真是本王看走了眼!” 唐明荣越说越生气,他真的很信任苏丙艺,不仅仅是因为苏定生在自己面前极力推崇他,更多的还有他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可以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办在了他的心坎上。 可是为什么要背叛他?是因为他给的东西不够?赏赐太少?还是其他原因?他不得而知。 “王爷。” 杨无悔看完了手中的信件,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觉得有些奇怪。 “你说。” 唐明荣看着他,语气冷冷的。 “这些信件有些奇怪。” 杨无悔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排列,而后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痕迹,轻轻地嗅了嗅,这才说:“王爷,这信上的墨痕很新,并不像是经历数月的痕迹。” “你的意思,这是伪造的?” 唐明荣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心头微松。 “确实是伪造的。” 杨无悔郑重点头,又指出了一些其它不太对劲的地方,接着说:“王爷,这很有可能是假的。” “可是他承认了。” 虽然证实了这些信可能是伪造的,但苏丙艺把人带进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在审问中也自己承认了,事情都是他做的。 “王爷,属下没有为苏丙艺开脱的意思,而是觉得,此事可能并非是康王做的。” 杨无悔轻轻地解释着,接着说:“如今永乐公主在归京路上,大家都明白陛下的意思,这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必定是会过永乐公主的意思。” “中宫之位空缺十数年,陛下从未想过要立后,而如今的嫡女只有永乐公主一人,怕是只有她点了头,这妃位才能够成为后位。” “康王殿下毕竟是大皇子,这是在年岁上他得天独厚的优势,旁人都比不过的,只要他与永乐公主没什么不生不死的仇,那这储君之位,他的胜算极大。” “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让苏丙艺来这里闹上这么一通呢?您说是吧?” 杨无悔的话让唐明荣陷入沉思,他想了想,反驳了一句:“可若是本王未发现的话,这丫鬟便会成为我跟前伺候的人,日后传递消息也方便简单。” ”相反,属下觉着,这幕后的人一定会让您发现,为的就是要让您把目光落在康王身上,而他可以在这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杨无悔轻轻地摇了摇头,提出了另一个意见。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唐明荣已经渐渐被杨无悔说服,他看着杨无悔,又问了一句:“既然是这样,那你倒是说一说,这像是谁的手笔?” “王爷,您觉得自己如今最大的对手是谁?” 杨无悔不卑不亢,反而是这么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康王。” 唐明荣毫不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属下却又不一样的意见。” 杨无悔轻轻地说:“我觉得九皇子唐明琅,会成为您的劲敌。” “他?怎么可能,一个不受宠的废物而已!” 唐明荣听了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他看着杨无悔,语气不屑:“你怕是猜错了吧。” “不,还请王爷一定不要忽视唐明琅,您可别忘了,纯贵嫔晋升的时间要比其他人都快。” 杨无悔摇了摇头,又说:“静妃如今已经被废,这四妃之位可空了一个出来。” “熙贵嫔应当首位才是。” 唐明荣眉头紧皱,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普通他想的那样,唐明雩的才华远远在他之上,而且看起来还特别谦逊,父皇经常在他面前夸他。 而且熙贵嫔的家世地位显赫,陈家一门三将,在整个南朝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除开唐明德,他自然只把唐明雩放在眼中,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无法与自己争锋的。 “可是熙贵嫔的陈家,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林家。” 杨无悔轻轻地点了一句,接着说:“林家的血,还没有完完全全流干净呢,王爷。” “你的意思是,父皇害怕陈家也会居功自傲?” 唐明荣闻言不自觉点头,这倒是有几分可能。 “是。” 杨无悔点了点头,又说:“此事可大可小,还请王爷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本王知道了。” 唐明荣点头,又说:“既然是你发现了这件事,那便由你去查个明白吧,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作妖!” “是。” 宫中,养心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明琅得了南安帝的传召,有些紧张,快步进殿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声说:“不必拘礼,坐着便是。” “多谢父皇。” 唐明琅心头忐忑,不知道南安帝叫自己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面上却不露怯。 “你也长大了。” 南安帝看着他,不自觉感慨了一句:“朕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特别闹人,经常在朕去看你的时候哭闹,觉得朕没有陪你玩耍。” “小时候儿臣不懂事…”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时候他压根都不认识人,怎么可能会有分寸。 “挺好的。” 南安帝看着他,和蔼地笑了笑,又说:“此次在朕的生辰礼上,你让朕着实有些惊讶,朕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讨厌让公主前去和亲。” “父皇!儿臣…” 唐明琅一听是这件事,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要跪下。 “朕让你坐着,起来做什么?” 南安帝轻轻皱了皱眉,语气加重了半分。 “是儿臣不对。” 唐明琅连忙又坐了回去,有些不大好意思:“如同父皇所说,儿臣不想让公主去和亲。” “这是为何?” 南安帝有些好奇,他自然是知道唐明琅与唐清璃幼师时有过来往,在纯贵嫔没有好好照顾唐明琅的时候,是唐清璃护住了被欺负的他,做好了一个长姐的责任。 所以唐明琅不想让唐清璃去和亲,南安帝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后面,唐明琅面对旁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说辞,这就让南安帝有些好奇了。 “父皇,儿臣惭愧。” 唐明琅起身,跪在地上,郑重地说:“在儿臣心中,父皇是天子,是儿臣的榜样,儿臣得父皇的教导,自然觉着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即是如此,父皇乃是天下之主,旁人自然应当尊重您,爱戴您,对您信服,为您着想,而不是威逼利诱让您嫁出您的女儿来达成他们的目的。” “儿臣不才,没有什么雄伟壮志,有的便是想要父皇开怀,不想让父皇为难。” “儿臣知道,若是父皇下了命令,儿臣的姊妹们大抵都是会听从父皇的命令,都能够明白父皇的苦心,但是父皇心中何尝不痛?何尝不难受呢?” “故而儿臣斗胆,认为和亲之事实在不可取!博南国与穹亚国狼子野心,哪怕我们将公主嫁过去,最后也不过是让他们欺辱!” 唐明琅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并未立刻起身,而是等待着南安帝的发话。 “你啊。” 南安帝重重地出了口气,听完了他的话,心头不自觉触动。 他的这个儿子,是真真切切把他在意的点,想说的话全部都给说出来了。 “儿臣逾矩!还请父皇责罚!” 唐明琅又磕了个头,大气也不敢出,这些话在他脑海里已经演练了成千上万遍,此刻他确定这些话没有半分错处,就看南安帝怎么想了。 “你哪里逾矩?不过是说出了心头所想罢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快快起来吧,让朕瞧一瞧,是不是脑袋都磕破了?” “没有,父皇。” 唐明琅摇了摇头,抬起头之后笑着说:“儿臣脑袋硬的很,没事的。” “还说没事呢。” 南安帝看着他额头上已经有些红肿的样子,唤了声刘福禄,让他去请太医来。 “多谢父皇。” 唐明琅又行了个礼,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父皇担忧了。” “你这孩子,说得都挺好的。” 南安帝对他很满意,刚刚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极为不错。” “多谢父皇,儿臣还会继续努力,不会辜负父皇对儿臣的教导。” 唐明琅心下一喜,知道自己这算是得了南安帝的喜欢,也不枉费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 “璃儿快要回来了。” 南安帝握着手中的佛珠,轻轻转了转。 “不知道皇姐的身子是否好些…” 唐明琅听了这话也跟着叹了口气,轻声说:“儿臣赏赐见皇姐还是在她立府的时候,如今也许久未见了。” “你倒是有心,还记挂着她。” 南安帝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倒是又多了几分,笑着说:“她没什么事,身子已然好全了。” “皇姐自小便一直教导我们要勤俭恭顺,对我们特别好,自然应当记挂着的。”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又挠了挠头:“只不过儿臣这些年来一直都未曾与皇姐好好聊天…” “总有机会的,等她回来了,你就经常去寻她,好好往来便是。” 南安帝看着唐明琅,心头格外满意,又说:“一会太医来了让他好好给你看看,不然一会你母妃必定要心疼你了。” “多谢父皇!”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夜深了。” 怜星看着仍旧坐在软榻上看书的令妃,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陛下今日去了何处?” 令妃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地叹了声。 “陛下去了玉芙宫。” 玉芙宫是纯贵嫔的寝宫,听说下午的时候,陛下还召见了代王唐明琅,后面不知为何叫来了太医,代王还得了不少赏赐,哄的陛下格外开心。 “可惜,本宫无子。” 令妃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摘下了手中的护甲。 “娘娘…” 怜星听了这话也很难受,她来到令妃身后,轻轻地帮她卸下头上的发簪还有其他装束:“陛下是心疼您的,之前不是还说要让您养育三公主嘛?” “三公主有自己的母妃,年纪正在叛逆的时候,若是养在本宫的膝下,不过是为本宫徒增烦恼罢了。” 令妃摸了摸自己的秀发,轻轻地说:“而且三公主在陛下心中也没有多少份量,放在本宫膝下也无法为本宫提供什么,不过是让本宫操心罢了。” “娘娘说的是。” 怜星听了这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发簪都收好,而后叫来了小太监把准备好的洗脚水给端了上来。 “娘娘,刘公公求见。” “刘公公?” 令妃听了小太监的通传,有些惊讶,她披上了披风来到外殿。 “奴才见过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福禄看到她出来,连忙行礼,笑着说:“深夜叨扰娘娘歇息,实在是陛下有令,让奴才过来一趟。” “刘公公不必多礼。” 令妃微微一抬手,这刘福禄是南安帝跟前的红人,她可不敢摆谱。 “多谢娘娘。” 刘福禄笑着起身,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了一个托盘,轻声道:“陛下听闻这几日娘娘茶饭不思,睡得并不如从前那样好,这是让太医院院首特意制出来的织云安神香,盼娘娘能够好好歇息。” “臣妾多谢陛下赏赐。” 令妃心中感动,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知道她这阵子休息得不好,而且还让太医院做了安神香,实在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东西既已经送到,那奴才便不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才告退。” 刘福禄是个识相的,他方才看到令妃身上的披风便知道娘娘怕是已经要歇下了。 “怜星,快送送刘公公。” 令妃轻轻点头,给了怜星一个眼神,后者便会意地把人给送出了殿门,顺便塞了很厚实的一个锦囊。 刘福禄笑容更真实了几分,很快便离开了昭纯宫。 “娘娘!陛下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 怜星回到殿内,看着令妃开心的样子,心里自然也欣喜了几分。 “就你多嘴,快给本宫点上。” 令妃笑的开心,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安神香上:“怜星,你明日查一查,是不是只有本宫收到了这安神香。” “娘娘…这?” 怜星有些不解,怎么娘娘看上去突然就有些不大开心了。 “陛下,或许是准备立妃了。” 平坦的官道旁,一辆辆马车停在路边休整,唐清璃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山丘,让许三归带着一队人赶着马车停在了山丘顶上。 “这里看的真远。” 韩霜锦坐在马车上打开了床,虽然这个小山丘不是很高,但风一吹还是有些冷,她们便没下马车。 “不冷吗?” 唐清璃给她搭了件披风,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把马车的窗户又关上了一半。 “清璃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冷呢。” 韩霜锦顺势缩在了她的怀里,唐清璃今日又换香囊了,今天的香囊是淡淡的草药味,挺好闻的。 “你呀。” 唐清璃宠溺一笑,没忍住,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问:“赶路累不累?” “还好,我原本还觉着有些枯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恨不得把那些时间都紧紧抓住,不撒手。” 韩霜锦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她,轻笑着说:“这样的日子,哪怕再过一年两年或是好多年,我都不觉得累。” “嘴这么甜?”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到了她眸中极深的眷恋与爱意,没忍住又亲了一下。 “清璃…” 韩霜锦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唇瓣,轻声问:“想不想要,和我一起快乐?” “嗯?什么?” 第170章 你之于我 韩霜锦轻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是我忘记了,殿下还未曾学习过。” “你…” 唐清璃何其聪慧,一听到韩霜锦这般揶揄的语气,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可是…这会外面还有人…” “喔~所以没人,就可以啦?” 韩霜锦轻笑着又亲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受着怀里的人不自觉颤了一下,心头更甜。 “不许你动…” 唐清璃此刻的威胁并没有多少份量,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韩霜锦,又怕她多想:“这里…不合规矩…” “可我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呀。” 韩霜锦故意逗她,眨了眨眼睛说:“殿下知道我的,我在你面前从未守过规矩。” “你真的是…” 唐清璃被她这么一看有些无奈,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头,柔声说:“不许你这样。” “好好好,不许便不许。” 韩霜锦轻轻咳嗽了一声,也不再逗她,只坐直了起来,而后便拉了拉唐清璃身上的衣袍。 “我…不是不愿…” 唐清璃虽然上辈子未经人事,但是大抵也明白韩霜锦想要的是什么,她拉着韩霜锦的衣角,脑袋靠在她怀里,轻轻地说:“只是,这里实在…” “我知道。” 韩霜锦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失笑道:“方才只是想逗逗你而已。” “是清璃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我自然想要明媒正娶,将你带回家。” 她没有掩盖心头的欲望,也给出了自己想要给唐清璃的承诺。 “所以你准备了聘礼。” 唐清璃抬眸看向她,眼中满是柔情。 “你知道?” 韩霜锦有些诧异,她看向唐清璃,轻声说:“我藏的这么好还被发现了呀?” “你藏的那叫好呀?”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俊不禁,轻笑道:“木箱上的韩字未免也太显眼了,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 “可是我明明吩咐了灵芝…” 韩霜锦突然反应过来,笑着说:“忘了忘了,灵芝是你的人,你问起来当然会告诉你。” “所以我们韩东家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却没有上门提亲,究竟是为什么呢?” 唐清璃故意逗她,看着她问:“莫非,这聘礼根本就不是要给我的?” “来了来了,你又来了”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又要开始冤枉我了是吧?这聘礼不给你那给谁?只不过我觉着如今还不到时候,就准备先带过去。” “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我准备的,我怕在京中眼线太多,我没办法避开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至于你说的没有去提亲…” 韩霜锦低头看向她,轻声说:“如今还不到时候,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被陛下责怪,而我也想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上公主府提亲。” “我知道,若是我把那些东西摆在了你面前,你当然会答应我,但那样偷偷摸摸的,哪怕你能够接受,我也会觉得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唐清璃听着她的话,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爱意,让她整个人就像被泡在蜜罐里一样。 用她的话来说,韩霜锦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唐清璃起先不懂仪式感是什么意思,在她的认知里,仪式倒是很容易理解,毕竟朝中形形色色的仪式不在少数,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仪式感。 唐清璃是一个喜欢学习的人,不懂就要问,这是她学习的准则。 韩霜锦在听到唐清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免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唐清璃未曾接触过网络,自然也就不明白一些网络用语。 她非常耐心地就这个问题给唐清璃解释了一下,最后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自己在谈恋爱的时候会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谈恋爱,又是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韩霜锦,等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个夜晚,韩霜锦回答了很多很多唐清璃的问题,告诉了她后世的那些恋爱好多都是怎么谈的,而她也像是一个海绵宝宝一样疯狂汲取知识。 唐清璃没有爱过人,这是她从来就不否认的事,对于第一次爱上的人是与自己一样的女孩子,她心头除了喜悦与惊喜,更多的还有忐忑。 她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哪怕活了两辈子,她也不知道爱的具象化表达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韩霜锦来自于后世,与自己不一样,她经历过的世界平等,开放,与如今截然不同。 故而她身上带着洒脱与张扬,她崇尚平权,更觉得人人平等,淡化阶级观念。 这是旁人没有的,也是深深吸引唐清璃的一点,她的灵魂让唐清璃着迷,为之倾倒。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来自后世就盲目推崇后世的所有制度,她遵守着这个朝代的规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大限度去推崇自己想要的。 她一步一个脚印在走,从布庄中接收女伙计,再到韩氏一族开族学,所有适龄孩童不论男女全部都要去族学上学,若是有人不让自己的女儿去,那他的儿子也去不得!强制性一视同仁。 起先韩氏一族听到了这个消息,打骂新任族长还有韩霜锦,认为他们开这个族学就是在浪费族中的银子,女子上学,何其荒唐! 韩氏一族从未有过如此先例,本来韩霜锦成为韩家的家主便已经有些骇人听闻了,没想到韩霜锦居然还折腾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败坏韩氏名声! 韩霜锦知道这个族令推出之后必定会有人有意见,但是哪有怎么样?韩氏一族如今四分之三的进账都在韩家手中,而韩家上下如今是铁板一块,只听韩霜锦的命令,以她为首。 所以那些反对的人,他们的坚持顶不过三日,便通通磕头认错。 韩氏若是没有进账,他们的日子便活不下去,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担心什么女孩子读不读书的事?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义。 所以这场战争,韩霜锦不费一兵一卒便直接拿下。 韩霜锦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做的这些事,似乎她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再小不过的小事。 但唐清璃知道,她并不如同面上看起来那般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她只是把那些事藏于心中,尽力做好自己能够做的事,为她,也天下的女子,博一个阳光明媚的未来。 “霜锦,为什么是我?” 唐清璃突然抬头看向她,有些疑惑,又有些迷茫。 “嗯?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选择我?又为什么,爱的是我?” 唐清璃靠在她怀里,伸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手指,低头有些紧张。 “为什么不能是你?” 韩霜锦闻言失笑,柔声说:“我只觉得你很好,应当是你,故而便是你了。” “就这么简单?” 唐清璃对于这个答案不大满意,她捏了捏韩霜锦的手,又说:“就没有旁的理由了吗?” “旁的,也有。”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自己见到她的第一面,惊鸿一瞥的好看确实是让她对唐清璃心生好感,不过那时候也觉得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未曾想后面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将她们的命运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韩霜锦之前并不觉得自己会轻易对一个人动心,对一个人动心意味着她要考虑很多,她是一个很嫌麻烦的人,自己能够解决的事不喜欢麻烦别人。 她也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迁就别人的事她也不喜欢做。 但是一切一切的不喜欢,在遇到唐清璃之后,仿佛都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欢喜。 如同唐清璃一样,她未曾感知过什么是喜欢,只从心里知道,自己喜欢女性,而不钟爱男性。 上一辈子她热衷于在事业中得到成就感和满足,恋爱这种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并没有在她的人生中占据太多的时间。 甚至她觉得,可能一辈子都是那样子一个人过下去了,那样似乎也挺好的。 来到了这里之后,她对自己孤身一人过一辈子的想法就更加深刻了,毕竟古人可没有后世那么开放,自己若是要和女子在一起,少不了被人阻拦,可能还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宗法律令。 可是感情来的就是真的莫名其妙,她喜欢上了公主唐清璃,公主,是一个自己可望不可及的位置,她无法跨越的阶级,甚至只要皇帝知道了,等待她的必定是项上人头的落地。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会隐藏的,所以她把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只不过她没想到,唐清璃也喜欢她,她们还在一起了。 若是真的要仔细追究她为什么会喜欢唐清璃,抛开惊鸿一瞥的美貌,大抵便是她坚韧不屈的性格,以及对自由的渴望与执着。 在不知道她重生之前,韩霜锦便觉得她很不容易,从小娘亲不在了,爹爹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被太后护着,怕是活不到这么大。 深宫中勾心斗角的事层出不穷,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哪怕是嫡长女又如何?宫中最会的便是踩低捧高,她怕是从小便被欺负。 但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仍旧握住了手中能够握住的权柄,甚至对外放射,逐渐组成了如今自己握在手中的关系网。 她有自己的目标,明白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隐忍,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 唐清璃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这是韩霜锦与她接触的时候最深的感触,她每日都会看书,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先生布置的课业。 而在知道她重生之后,韩霜锦便对她更加心疼了,她在刚刚回来的时候,每日都做噩梦,脑海里会不断重播上一世的场景,每一日都是。 韩霜锦无法想象,在长达一年的折磨里,每日都看着自己死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唐清璃便是这么支撑下来了,她不仅成长的很好,而且还提炼出了上一世那些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人与事,这是极为难得的。 唐清璃不同于后世,后世多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或者电影,再加上科学不断进步发展,大家对于这些事接受能力都很强。 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并非是韩霜锦对她存在偏见,而是在她遇到怪力乱神之事而展现出来的坚韧不屈与有魄力深深折服。 唐清璃未曾接受过那样的思想,可本质上在争取的其实便是自己想要的权利与渴望,女子也可以被世人所看见,而并非作为一个物品明码标价被送出。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这点她从来都不否认,她并不觉得自己被送到这里来便是救世主,要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韩霜锦只是看不惯,也想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大限度去为自己身边的人争取属于他们的权利,而这与唐清璃,不谋而合。 所以怎么可能会不爱她呢?唐清璃这样坚韧不屈的灵魂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为之臣服。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不自觉又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温柔道:“因为我觉得我的灵魂,与你共鸣,故而我对你,深深眷恋。” 她的一句总结让唐清璃的心都提了起来,是同频共振带来的绝对默契,让她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而她也确信,韩霜锦懂她。 “我也是。” 唐清璃在她唇上虔诚一吻,轻声说:“你之于我,不是可触不可及的月光,是我并肩同行的铠甲。” “那我很荣幸,我的公主殿下。” 次日,京都,宫中,长春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着贤妃桌上的字帖,有些好奇地说:“爱妃在练字?” “臣妾不过是班门弄斧,写出来的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贤妃闻言笑了笑,让身旁的紫苏把自己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朕瞧着挺好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握着手中的佛珠转了转:“朕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柔儿了,她在做什么?” “启禀陛下,这柔儿在上书房还没回来呢。” 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贤妃的笑容便更加深了几分,忍不住说:“最近这段日子柔儿可是特别用功。” “那很不错。” 南安帝听了这话挺开心的,又说:“这阵子出了许多的事,静妃也…如今这宫中只剩下你与令妃还有惠妃三人,便要好好相互处理好宫中的事才是。” “臣妾必定会与两位妹妹好好配合的。” 贤妃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心跳的特别快。 “你在朕身旁也已经许久了。” 南安帝轻轻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说:“这德儿还有柔儿都是你送给朕的礼物,朕都记在心上,未曾忘记过的。” “陛下…” 贤妃心头触动,看向南安帝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与爱意。 “这段日子朕一直没来你宫中,倒是让爱妃久等了,不知道爱妃可曾怨朕?” 南安帝轻笑着,看向她。 “臣妾不敢,陛下雨露均沾,这是应当的。” 贤妃摇了摇头,又说:“只要陛下记着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这是自然。” 南安帝叹了口气,又道:“这静妃的位置空了出来,你有何想法?” “这…臣妾不敢…” 贤妃跪在了地上,连忙道:“臣妾…” “无碍。” 南安帝摆了摆手,说:“这是朕让你说的,你且放宽心说便是。” “这…” 贤妃摇了摇头,说:“宫中的妹妹们都是极好的。” “罢了。” 南安帝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左右不过是圆滑习惯罢了。 他在贤妃宫中待了一会,吃过午膳歇息后便回到养心殿去批改奏折了。 “娘娘。” 紫苏看着南安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连忙上前去把贤妃扶了起来。 “我没事。” 贤妃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跌宕起伏的,她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来找自己说这些。 “您快缓缓。” 紫苏扶着贤妃坐到了软榻上,接着说:“喝点水。”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贤妃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先是让自己与惠妃还有令妃好好相处,操持好宫中的事,后面又问本宫对静妃这位置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原本还以为陛下要把这协理六宫之权给自己,但是后面那个问题直接给自己问不会了。 那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熙贵嫔上位成为熙妃,毕竟如今七皇子与大皇子二皇子都格外引人注目。 这八皇子九皇子家世地位都没有七皇子那么好,但是陛下的态度似乎有些摇摆不定。 陛下先是给丽贵嫔赏赐,而后又召见了代王,代王面圣之后也得了赏赐,偏偏是熙贵嫔与七皇子唐明雩什么都没有,这便足够让人琢磨了。 故而贤妃也不确定南安帝的心意,对于静妃的这个位置自然不敢过多评判。 “娘娘,或许陛下对康王殿下寄予厚望。” 紫苏也不敢说得太肯定,只是隐隐觉得有这么一个可能。 “你的意思…” 贤妃突然攥紧了紫苏的手,心跳的特别快。 “娘娘!冷静!” 紫苏被贤妃握住的手有些发红,但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再等等,再等等。” 贤妃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如今千万不可以操之过急。” “娘娘说的是。” 紫苏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今日说的话,可能只是在试探娘娘。” “陛下的心思谁都不懂。” 御花园,凉亭中。 “你们退下吧。” 南安帝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陛下…这儿有点凉…” 刘福禄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您若是要坐在这儿的话,很可能会…” “无碍,退下。” 南安帝的语气加重几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刘福禄见状连忙带着人直接退下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中的佛珠疯狂转动,其实他也不知道,纠结得很。 早晨他与贤妃说的那些没有旁的意思,就是为了试探贤妃还有她身后的唐明德。 唐明德与唐明荣都不是他心中中意的储君人选,但是他们在京中盘踞的时间太久,势力波及范围太大,若是不像唐明安这样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们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 唐明德与唐明荣不在他的备选名单内,但是他们的势力却会在储君上位之后成为影响储君坐稳位置的最大阻碍。 他们二人留不得,所以南安帝才会在贤妃面前说那么多东西,而唐明荣那边,他自然也会过去一趟。 要让他们心头有期望,会惦记,以为是自己心中命定之人,而在对方出现的时候,才会明确他是自己的威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陛下。” 丽贵嫔经过御花园,正正好看到了南安帝,便连忙上前准备刷好感度。 “是丽贵嫔。” 南安帝抬眸,看到她缓步而来,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她坐了下来。 “多谢陛下。” 丽贵嫔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也不急着坐下来,而是来到他身后轻轻地捏他的肩膀。 南安帝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丽贵嫔的温柔小意,心头不免触动。 “陛下太辛苦,您要注重龙体啊。” “有爱妃在,朕觉得好多了。”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轻笑着说:“坐坐吧,朕没事的,陪朕说说话。” “是。” 丽贵嫔这才顺从地坐了下来。 “转眼也快要入冬了。” 南安帝看着这冬风渐起的御花园,突然问了一句:“如今宫中的炭还够用吗?” “臣妾不知。” 丽贵嫔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够用,而后反应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知啊…”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一声:“既然不知的话,那倒是朕要好好问一问了。” “好好问一问,这宫中才好过年呢。” 秦王府,书房。 “先生。” 唐明雩刚刚下朝归来,看到了在房中等着自己的傅如明,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王爷回来了。” 傅如明看到他便轻轻地起身,恭敬地回了个礼。 “是。” 唐明雩放下了手中的书,坐在了软榻上。 “王爷这几日看起来心情不佳。” 傅如明直言不讳,他看着唐明雩,轻声道。 “确实是不怎么如意。” 唐明雩点了点头,接着说:“想必这段日子先生也知道父皇赏赐了丽贵嫔,亲近九弟的事情。” “王爷是觉得,陛下未靠近您,已经把您逐出了这一场储君之争是吗?” 第171章 组队搓麻 “难道不是吗?” 唐明雩的情绪有些低落,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毕竟还是少年,面上多少还是有些勉强。 “自然不是。” 傅如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如今陛下反而像是在保护王爷。 “在王爷的心里,陛下这段日子冷落了您,不仅没有传召您,而且熙贵嫔的宫中也不常去了。” 他看着唐明雩,轻声说:“您觉着,陛下这是在冷落您与娘娘,对您不信任,并未把您放在心上。” “本王心知父皇在担忧什么,只不过本王从未想过恃宠而骄,自然也不会纵容舅舅他们去做为非作歹的事。” 唐明雩知道南安帝在担心什么,唐明安与林家的事让他心有余悸,认为世家大族手中的权柄若是过高,极大可能会影响,干涉到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陈家忠心耿耿,这是南朝中有目共睹的,一门三将,不仅护卫着南朝的边疆,而且还屡次把侵犯者打到他们自己家里去。 陈定南一心为国,多次拒绝南安帝的封赏,更是在处理完边疆的事情之后毫不犹豫就把兵权上交,如今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在京中悠然自得。 陛下赏赐了一个庄子给他,他就在庄子里浇浇花种种田,虽然位居正一品西北大将军,但手中大部分的权柄已经上交,不在手中。 唐明雩之前也曾经有疑惑,他总觉得母妃对外祖父太有信心了,这样的外祖父哪怕是正一品西北大将军又如何?压根帮不到自己什么。 可是越和外祖父待在一起,他越清楚地知道,哪怕外祖父如今不在军中,军中的事情却都在他的掌握,而且威望一点都未曾消减。 作为他的外孙,唐明雩自然是为陈定南骄傲的,但是作为一个皇子,陈定南这样的人,确实是会成为皇帝的心腹大患。 幸而他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别的心思,做的最逾矩的事情,大抵便是相助唐明雩了。 故而唐明雩心头不忿,外祖父明明已经做的很好了,却还是被质疑。 “小舅舅前阵子还被人针对,若非本王及时发现,现在那个细作已经进府了。” 唐明雩越说越生气,所有人都针对他,认为父皇心喜的皇子是他,可是自己明明就被父皇冷落了,结果那些人都针对自己,自己多委屈。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定南看着他,轻声道:“您既然知道问题在哪里,便不应该如此心急。” “可是皇姐快回来了。” 唐明雩有些沮丧:“皇姐这么快回来,定然不是单纯因为快要过年了。” “父皇给了皇姐这么多赏赐,超品公主,御林军随行还有皇庄,每一个都是在彰显父皇对她的宠爱。” “而父皇这么做的用意可想一般,中宫已经十数年未曾有人继位了,若是要立后,必然要让皇姐应允,心甘情愿称之为母后。” “这些赏赐,也是补偿。” “而谁能够成为皇姐的母后,谁便能够入主中宫,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她的子嗣,也才能够称为嫡。” 唐明雩怎么可能坐的住呢,那些东西都是陛下对唐清璃的肯定,也是对她的补偿,是她从今往后可与储君平起平坐的见证。 ”如今大家都知道,陛下对殿下不亲近,这样何尝不算是另一种保护呢?” 傅如明有不一样的意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殿下如今虽然与陛下并没有亲近,众位王爷又觉得你没有威胁性,想要对您下手,但是若一两次都未曾得手,又听到了陛下赏赐旁人的消息,那殿下您说,换作是您,您还会对这样的人紧抓不放吗?” “自然不会。” 唐明雩摇了摇头,若是如此,他必然是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受父皇赏赐的兄弟上,既然已经被父皇讨厌了,那那个人对自己来说便没有什么威胁了。 “殿下如今,不就处在这个位置上吗?” 傅如明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 “这…”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多谢先生为本王解惑。” “王爷不必客气。” 傅如明轻轻摇了摇头,又说:“陈三爷的事情仍旧是首当其冲,影响王爷身份的关键一环,王爷可与贵嫔娘娘再问上一问。” “此事本王知道。” 唐明雩应了声,有些惆怅:“不知道皇姐酒精喜欢什么,对本王的态度如何,我此前说要派人去瞧瞧的,结果你可倒好,不让本王安排人。” “公主殿下对您的态度必定与旁人不同。” 傅如明听了这话连忙解释:“王爷,若是我们这么着急忙慌派人过去,可能会出反作用,毕竟公主如今突然得了赏赐,必然是对众位皇子都心生警惕,属下觉着公主殿下本就不大像是想要参与夺嫡的人。” “若是我们直接安排人过去接触,殿下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回一两句,把我们的人打发了,但若是殿下遇到这样的事多了,对我们的人不过是更加厌烦罢了。” 唐明雩听了他的话不自觉点头,他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并非他们为主,反而他们要依赖唐清璃,自然要给她新鲜感,与旁人不一样的才是。 “王爷有机会的。” 傅如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轻声说:“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说过皇商韩霜锦?” “韩霜锦?略有耳闻。” 唐明雩点了点头,其父韩升平死在了距离京城不远的一条路上,说是土匪,但其实就是唐明荣做的,只不过掩盖得很好。 南安帝为了补偿她,如水般的赏赐都进入了韩家,而且还把皇商之位又给他们多留了一年,让他们能够缓和调整。 听说这韩霜锦是韩升平唯一的女儿,本来以为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没想到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漂亮,而且特别干脆利落。 韩氏布庄从原来的奄奄一息到如今分店都已经像外辐射开来。便是她的手笔,谁看了不称一声奇女子! “韩霜锦与永乐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傅如明递上信,轻声说:“她不仅住在公主殿下的府上,而且听说公主殿下还给了她不少铺子,这黄家的铺子也是殿下从府衙那里取给她的。” “此言当真?” 唐明雩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他接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发现还真的如同傅如明说的那样,这两个人不仅一同吃住,而且还一起买了不少铺子。 这韩霜锦原来是皇姐的人。 唐明雩啧啧称奇,她与皇姐倒是一路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能够豁的出去,不断付诸努力的人,这样的女子世上少见。 “故而属下觉得,若是王爷想要争取公主殿下的话,或许可以从这韩霜锦入手。” 傅如明看着唐明雩看完信,这才说:“二人既然为挚友,公主殿下又待韩霜锦这么好,想必她的话,公主殿下也会听几分。” “你说的有理。” 唐明雩点了点头,又说:“这韩升平,似乎是因为唐明荣办事不力才死的吧?” “是。” 傅如明点了点头,虽然这其中有陛下的授意,但他从未想过伤人性命,就是这唐明荣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妄想出事之后补偿罢了。 “这个消息应当不止你知晓。” 唐明雩反应速度很快,自己的那些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怕是早早派人去了永乐城寻韩霜锦。 “各位王爷是否派人,属下不清楚,但是韩霜锦应当还不知道唐明荣是她杀父仇人的事。” 傅如明的想法很简单,若是韩霜锦知道此事了,那唐明荣便必定不可能再有机会成为公主殿下助力的对象,毕竟这韩霜锦在公主心中的份量不低。 “先生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派人过去?” 唐明雩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不急不躁地看着傅如明,轻轻地问了一句。 “待公主进京之后。” 傅如明压低了声音,又说:“若是操之过急,极有可能会有反效果。” “如此,便听先生的。” 唐明雩点了点头,又说:“小舅舅的事情我会再去瞧瞧是否已经解决,辛苦先生这段日子也为我盯着那个女子,看看她接下来究竟想做什么。” “属下领命。” 傅如明拱手,又说:“王爷,还有一事。” “还有事?” 唐明雩有些诧异,眉头微蹙。 “不知王爷可曾知晓,淮阳郡守林翊展此人。” 傅如明神色不变,只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知道,但是并无往来,他应当是大皇子一脉,忠心的程度不亚于李孟对于父皇。” 唐明雩点了点头,看着傅如明问:“你突然提起此人,是否此人也有问题?” “并非有问题,他确实是大皇子一脉的人,其实应当说是明国公的人。” 傅如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他此前曾帮过昭国公府的老夫人,得了老夫人一个承诺,听说前阵子直接跑到公主府上去求亲了。” “你再说一遍?” 唐明雩听了这话觉得简直就是惊天笑话,这林翊展是什么身份,一个郡守,一个臣子,居然胆敢以下犯上去提亲? 不仅越过了父皇,而且还不把公主放在眼里,他是哪来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 “此事确实为真。” 傅如明初闻此事也格外震惊,他又安排了不少人去永乐城多方打听,最后确定了此事。 “他…蠢货。” 唐明雩嘴角抽了抽,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这林翊展是怎么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 “陛下应当也知道这件事了。” 傅如明在宫中布了眼线,知道楚歌进宫,怒气冲冲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好惹,说的应当是此事。 “那倒是有趣了。” 唐明雩听了这话,眉毛微挑,轻笑着说:“父皇刚刚才赐了这么多东西给皇姐,结果皇姐在自己的封地上还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父皇要是不把人给五马分尸,我估计他心头的气都消不去。” “今日一大早,楚大人便带着人京都。” 傅如明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么,但是目的其实很明确,那便是这林翊展与林微余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此事我们不管。” 唐明雩摇了摇头,接着说:“父皇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而且还安排了楚大人出京,必定是想要狠狠给皇姐出一口恶气,我们在暗处推波助澜即可,其它的,不要多问,避免惹祸上身!” “是。” 康王府,书房。 “王爷今日有些心神不宁。” 张春水看着眼前的棋盘,又看了一眼面前有些举棋不定的唐明德,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旗子。 “林翊展与林微余的事,外祖父今日才告诉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唐明德丢下了手中的旗子,不自觉叹了口气:“若是父皇知道此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以下犯上,冒犯公主,而且还是父皇刚刚赐超品公主仪仗的公主,外祖父这次实在是激进了!” “王爷不必着急。” 张春水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声道:“正如王爷所说,王爷对于此事一概不知,既然不知情,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左右不过是手底下的人假借您的名义来做出这些事诬陷您,伺机挑拨您与公主殿下还有陛下的关系。” “你说得对。” 唐明德眼前一亮,轻笑着说:“本王本就不知情,如今知情了,还安排人去狠狠教训了林微余还有林翊展,这样做对吗?” “不,不对。” 张春水又摇头,诚恳地说:“您这样做师出无名,很容易落人口舌,说您事后找补。” “那我应该怎么做?” 唐明德听了这话,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父皇一道圣旨降下来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吧? “很简单,您应该提前和明国公通气,然后把这件事情告知陛下,请陛下圣裁。“ 张春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着唐明德道:“王爷,成大事者不能够优柔寡断,应当当断则断。” “你说的对。” 唐明德没有犹豫,左右是明国公折腾出来的事,这些事让他去处理便好,反正他有免死金牌,哪怕父皇再生气,也不会真的对他下手。 “德儿。” 说曹操曹操到,唐明德还没让人去请,这明国公便已经直接上门了。 “见过外祖父。” 唐明德在宋文面前从未端过架子,除了一些大场面需要宋文行礼,其他时候都是唐明德行礼。 “德儿快快起来。” 宋文把他扶了起来,与他一同坐在了软榻上,不露痕迹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春水,敛下心中不喜。 张春水敏锐地察觉到宋文对自己的不喜,拱了拱手便跪安了。 唐明德也不留他,左右事情有了解决的法子,只要宋文松口便好。 “什么?这怎么可以?” 宋文听了唐明德的话,二话不说便直接摇头。 “外祖父,怎么了?” 唐明德被他拒绝了有点生气,这外祖父难不成还要维护林翊展还有林微余那两个蠢货?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不说,自己还跑了,把烂摊子就给外祖父收拾。 “德儿,你冷静一点。” 宋文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如今此事已经有了解决之法,而且陛下也知道了。” “什么?父皇知道了?” 唐明德听到这话脸色煞白,不是自己主动交代的,那便必然是有人去父皇面前说三道四了。 “林翊展与林微余去飞鱼楼下了重金悬赏任务,杀唐清璃,不死不休。” 宋文的话如同另一个炸弹,直接把唐明德给炸得外焦里嫩。 “外祖父,你确定?” 唐明德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宋文,似乎想从他面上看看他是否在开玩笑。 “是,我确定。” 宋文点了点头,又说:“而且陛下知道此事,已经让楚歌连夜出京布防了。” 明国公在京中运筹帷幄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眼线?在楚歌进宫的时候,他便已经敏锐察觉此事或许已经被陛下发现,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应当是要人赃并获,林翊展与林微余留不得了。 “外祖父,那怎么办啊?” 唐明德这下脸色是真的白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待年关一过便要迎娶自己的正妃,只要自己不犯错,这储君之位必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恨这林翊展与林微余实在是没用,不仅没有拿下唐清璃,还给自己立了仇恨! “林翊展与林微余已经死了。” 宋文轻轻地拍了拍唐明德的肩膀,柔声道:“你不必担心,也不必紧张,一切无碍,死无对证。” “这…” 唐明德有些讶异,林翊展与林微余不是还在永乐城吗?怎么就这么死了?” “一切都有外祖父在把关,你不必担忧。” 宋文看着唐明德,柔声道:“外祖父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自然已经想到了后果,如今已经死无对证,哪怕她唐清璃要把这件事扣到你头上来,也已经没有了认证,飞鱼楼更加不可能把重金悬赏的任务者供出来。” “可是这样,我们便得罪了唐清璃…” 唐明德听了这话有些担忧,不自觉叹了口气,轻轻地说:“若是旁人可还好,这唐清璃摆明了归来便是超品公主,在这南朝是独一份,若是她在父皇面前说本王的坏话,那我不就…” “放心吧,他没这个机会。” 宋文摇了摇头,握着唐明德的肩膀微微用力:“你可别忘了,飞鱼楼的任务,是不死不休!” “如此,便靠外祖父,为本王筹谋了!” “理应如此。” 韩霜锦不喜欢赶路,这是唐清璃在观察她第十天之后得出的结果。 马车在路上咕噜咕噜已经转了第十天,韩霜锦从原来的兴奋到如今的枯燥,真的觉得很无聊。 虽然唐清璃的马车很大,相当于后世房车那样子的规模,但是她也不能够每天睡醒了吃,吃饱了睡啊,真要这样下去,这半个月她怕是能够直接胖十斤。 “在想什么?” 唐清璃感受到坐在自己身旁的韩霜锦看来的哀怨眼神,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书。 “话本看完了。” 韩霜锦有些委屈巴巴地捧着手中的话本,这已经是她这几天看的第五本了,可恨这些话本都薄薄的,没一会就直接看完了。 “灵芝那里应当还有,你让她给你拿来。” 唐清璃摆了摆手,笑得宠溺又无奈:“就知道你会觉着无聊,出发的时候让她特意带上了一箱,够你这一个月看的了。” “真哒!” 韩霜锦眼睛突然就亮了,但是看着还在看书的唐清璃,突然有些心疼:“你也休息休息嘛。” “我一会看完就休息。” 唐清璃又翻了一页书,轻声说:“左右已经是最后一页了,不碍事。” “那好吧,我的老婆是学霸。” 韩霜锦耸了耸肩,也不再劝说她,她有自己的想法与规划,若是自己一味劝阻还挺烦人的。 “小姐,殿下。” 连翘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点兴奋。 “进来吧。”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已经看完的话本,看着连翘捧着托盘进了马车,顿时灵光一闪:“是不是我让你做的东西已经折腾出来了?” “启禀小姐,您让我做的这个什么麻将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 连翘把托盘碰了上来,韩霜锦掀开红布,果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麻将!! “这是何物?” 唐清璃凑上来,有些好奇地问。 “清璃,我和你说,这个呢叫做麻将,一般是四个人一起玩的,主要就是…” 韩霜锦兴致勃勃把规则都给讲了一遍,然后看着唐清璃还是有些一知半解的样子,一拍板便直接说:“连翘去把灵芝叫过来!我们玩一局就知道了!” “是。” 连翘看唐清璃明显来了兴趣,并没有反对,便将手中的麻将放了下来,然后去把灵芝给叫了过来,至于枳橘?她作为本次归京的副统筹,那是忙得很,估计没事了打麻将,还是别折腾她了。 “殿下,韩东家。” 灵芝开的很快,看韩霜锦与唐清璃分坐在了茶几两侧,而且桌子上还摆着四份看起来像是牌一样的东西,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坐坐坐!” 韩霜锦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加上一个连翘正正好四个人,可以来打麻将。 “这?” “她既然让你坐,那你便坐就是。” 唐清璃闹得见她这么开心,左右也不过是陪她打发打发时间,想来也是后世的新鲜玩意儿,她自然想要好好体会体会。 “来来来!我把规则给大家讲讲!” 韩霜锦兴奋地开始讲规则,到了自己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时候咯! 第172章 儿时往事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再一次胡牌,忍不住哀嚎着趴在了桌子上,怎么回事! “来吧霜锦。” 唐清璃笑了笑,伸出手朝着韩霜锦招了招,轻笑着说:“一两银子,恕不赊账。” “可恶极了!” 韩霜锦恶狠狠地从自己的锦囊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唐清璃的手上,这唐清璃究竟是不是第一次玩啊!怎么把把都赢! 她还以为是自己大杀四方!结果没想到是唐清璃叱咤风云,真的是气死人了! “说谁可恶呢?” 唐清璃给了她一个眼神,眨了眨眼睛问:“这不是因为你教的好?所以我学得快嘛?” “哼。” 韩霜锦愤愤不平,这麻将也能这么快上手,唐清璃的学习能力未免也太强了! “还玩不玩啦?” 唐清璃笑得宠溺,不就赢了她十几两银子,看起来生气成这个样子。 “玩!我一定要把自己的银子赢回来!” 韩霜锦毫不犹豫狠狠点头,四个人又开始重新洗牌打麻将。 “报。” 马车外传来许三归的声音。 “八万。” 唐清璃打出一张牌,愣了一下后问:“门外可是许三归?出什么事了?” “是。” 许三归应了声,说:“殿下,夜深了,是否要在此处休息?还是连夜赶路前往驿站再歇息?约摸再走两个时辰便能够到驿站了。” “夜深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打开车窗一看还真是已经天黑了,自己与韩霜锦打麻将居然打了这么久!都天黑了! “是。” 许三归不知道她们在车上玩什么,不过一整个下午都欢快异常,显然是韩东家又寻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让殿下开心的忘了时辰。 “我们先休息,你上来吧。” 唐清璃觉得这麻将先不能打了,如果再打下去的话她怕是日子时辰都不分了。 “是。” 连翘与灵芝很快便把麻将都收了起来,她们两个也是有些入迷,直接忘了时辰,幸好陛下没有责罚。 “那先不玩了。” 韩霜锦对于唐清璃赢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不过知道正事重要,她也收起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微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三归上了马车之后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敢问殿下,殿下如今是否想要歇息了?” “这附近方不方便安营扎寨?” 唐清璃拿起一边的茶杯,轻轻地喝了口茶,反问了一句。 “这附近大多都是一些草地还有石子路,若是殿下想要歇息了,可以在草地安营扎寨。” 许三归很快便回答上唐清璃的问题,又说:“就是缺少水源。” “那便接着往前走,知道大家都辛苦了,等到了驿站可歇息两日,再痛快洗个热水澡,大家都补充点肉食与酒暖和暖和身子。” 唐清璃毫不犹豫便做出了决定,她从来都不亏待自己手底下的人,尤其是忠心耿耿,一心拱卫自己的亲兵和侍卫,他们都在为自己卖命。 “是!多谢殿下!” 许三归应声退下,如今夜深,他作为外男,哪怕是禀报事情,也不大能够在殿下的马车久留。 “还有两个时辰啊…” 韩霜锦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被许三归这么一说,她知道天黑了之后,都有些犯困了。 “先别睡。”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胳膊,柔声说:“左右不过两个时辰,坚持坚持到了驿站再睡。”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再等下去不就直接通宵到第二天早上了嘛。” 韩霜锦听了这话直接钻进了唐清璃怀里,又说:“不然清璃和我说说话,让我清醒清醒。” “你想让我和你说什么呀?” 唐清璃倒是没有拒绝,左右如今马车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聊聊天说说话也是美事。 “说说清璃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韩霜锦躺在唐清璃腿上,美美地给自己搭上了一条毛毯,笑着说,“清璃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毕竟我可乖可乖了,一点都不挑。” “好。” 唐清璃失笑,轻轻地拉了拉她盖在身上的毛毯,随意抽了一个故事,柔声说:“我小的时候其实很喜欢跟在我身边的一位嬷嬷。” “月冬嬷嬷待我很好,哪怕我小的时候顽皮,她也会耐心地教导我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父皇与母后琴瑟和鸣,那会还没有出事,感情自然是极好的,他们相互扶持,互相依偎,两个人并肩走过了不少岁月,自然是情比金坚,而父皇刚刚即位的时候甚忙,母后为了父皇也做了很多,对我的教导自然也不会有很多。” “月冬嬷嬷是母后精心挑选,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跟在她身边长达二十年,在我出生之后,月冬嬷嬷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月冬嬷嬷性子极好,温柔又端庄,教会了我许多的道理,我在某些时候甚至更加依赖她,因为她陪伴在我的身边远比母后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来得更长。”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母后去世之后,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步一步陪着我走出来,她护着我,缺少克扣的那些份例都是她帮我讨回来的。” 唐清璃陷入了回忆,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她的月冬嬷嬷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女儿在疼爱,不忍心让她受半分委屈。 韩霜锦听着不自觉点头,原本有些困意都随着她的话逐渐清醒,她看着唐清璃,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她在灵芝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残忍的结局,她其实没想过唐清璃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但是既然她说了,那自己便认真听。 “但是霜锦应当也发现了,如今我的身边并没有贴身伺候的嬷嬷。” 唐清璃轻轻地戳了戳韩霜锦的脸颊,语气突然就低了下来:“她去世了,死在了那个冰冷的湖里。” 韩霜锦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从她的腿上起来,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唐清璃依赖地靠在了韩霜锦怀里,双手抱住了她的腰身,语气低迷:“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冷,我与月冬嬷嬷在御花园玩儿,那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在御花园里玩耍的日子,平日里多是在上书房学习,又或者是躲在慈宁宫里出不来。” “月冬嬷嬷知道我憋得很,便带着我来到御花园里放小船,她带着我折了小纸船,我们便在御花园旁边的湖里放了小纸船,我看着那些纸船轻轻飘远,心里自然觉得特别开心。” “我原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日子,到了时间便直接带着月冬嬷嬷想要回去,路上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唐清璃其实不大想回忆这些事,这样无疑是把自己的伤疤再掀开让韩霜锦看,她抿了抿唇,轻轻地接着往下说:“我被丢进湖里了。” “湖里很冷,我在挣扎,身边只有月冬嬷嬷一人,她毫不犹豫便跳了下来,把我托了起来,自己慢慢地沉了下去,最后,便没有最后了。” 韩霜锦听着她越说越低的声音,忍不住低头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所有言语的安慰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只紧紧的抱着唐清璃,柔声说:“我心知什么话都无法安慰你半分,但如今我来了,这些话,你都可和我说。” “清璃,我知道你这些年来过的不容易,被很多人欺负,也没有人保护你,没有人支持你的决定。” “虽说口空无凭,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往后呀,你就有我了,不必害怕了,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旁人的想法不必理会。” 唐清璃听着她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而后便这个r人缩在她怀里,无声落泪。 韩霜锦没有追问那个不速之客是谁,因为她已经在灵芝那里得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唐明荣之母,惠妃。 京都,威远侯府。 “站住。” “大哥…” 沐政柏看着沐政康,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立刻站在了原地。 “这会已经快要子时了,你要去哪里?” 沐政柏看了一眼时辰,若非自己从书房出来要回院子,还抓不住他。 不如学堂学习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要在这么晚的时候出府,实在是太放肆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沐政柏握着书站的笔直,看着沐政康,眉头微蹙:“你如今站无站相,整个人与纨绔子弟何异?” “大哥,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呀。” 沐政康连忙站直了身子,又说:“我这不是有正事,所以着急出门嘛?” “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 沐政柏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爹爹与娘亲说你这两日经常早出晚归,我原本还不信,今日算是被我抓住了,你且说说你是要去做什么?” “这…大哥…我不能说…” 沐政康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轻声说:“时辰差不多了大哥,我该走了。” “我看你今天能够走到哪里去!” 沐政柏轻轻地拍了拍手,很快便出来了两三个小厮把两人给围住了。 “大哥,你真是我的亲大哥啊!” 沐政康看着这阵仗有些泄气,估计今天自己是出不去了,明明都约好了的。 “说说吧,究竟想要做什么。” 沐政柏看着他,淡淡地说:“你也别指望着找娘亲帮你,她如今已经歇下了。” “我不想干嘛。” 沐政康撇了撇嘴,来到了沐政柏身旁,压低了声音说着:“我约了秦王殿下。” “你随我来。” 沐政柏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带着他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这么晚,你去找秦王殿下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 沐政康支支吾吾,显然是不想说。 “说!” 沐政柏闻言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威胁:“你平日里与秦王走的近也就罢了,如今连晚上都要出去…哼。”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格外明显,沐政康怕是与秦王在谋划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 沐政康听了这话害怕沐政柏想歪,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大哥,你应该知道秦王殿下的小舅舅最近带了一个女人回府的事吧。” “我知道。” 沐政柏点了点头,说:“这女子出身不佳,居然惦记着秦王殿下手中的铺子,当真是放肆。” “或许是二皇子,也有可能是八皇子。” 沐政康看沐政柏是这个反应,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轻声说着:“这齐王殿下的生母与月美人交好,想要让月美人家中一女子嫁给秦王殿下的小舅舅做正妃。” “这是什么意思?” 沐政柏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秦王殿下的小舅舅三十五还没有娶妻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毕竟谁也不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将军,更别说那个将军还是个大老粗了。 月美人是个不得宠的,膝下也只有一位公主在,左右是个透明的小角色,居然能够攀附上两位贵嫔娘娘,着实是让人有些意外。 “具体情况还不明,只不过这很明显便是针对秦王殿下来的,先是安排了一个妾室,如今又要安排一个正妻了,这一茬接一茬的,殿下哪里顶得住。” 沐政康越说越生气,他听到此事的时候都觉着有些离谱,怎么一瞬间大家都盯上秦王殿下了?明明这阵子殿下可一直被陛下冷落着。 “所以你今夜过去,是想着和殿下商量此事?” 沐政柏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算是彻底上了秦王殿下的船。 “是。” 沐政康毫不犹豫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与秦王殿下乃是兄弟,自然不能够就这么让他一个人担着此事,更何况此前在哥哥您与嫂嫂议亲的时候,殿下还帮过咱们家。” “此事你怎么没提过?” 沐政柏皱了皱眉,此事他从来便未曾听说过。 “那段时间你们在忙嘛,我就没想着打扰你们,后面事情都解决了,我也就没说了。” 沐政康有些心虚,又说:“哎呀哎呀,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圆满解决了便好。” “你总有话来堵我。” 沐政柏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沐政康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大哥,你是在担心我会把我们家…” “是。” 沐政柏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想你应当是明白的,只要我们与某位王爷走的近,旁人自然而然便会以为我们参与进了夺嫡之路的斗争中。” “我只不过是与殿下稍微走的近了一点,没有别的意思,怎么可能会…” 沐政康有些着急,哪怕他确实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他也知道这样的事并不能够由自己盖棺定论,否则后面出事了,就是整个家族一起出事了。 “故而我方才才把你拦下来,知道吗?” 沐政柏轻轻地拍了拍沐政康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着急,而后道:“大哥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威远侯府的二公子,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够意气用事,要想做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错了,大哥。” 沐政康低下头,有些难受。 “不过没关系,你的选择和大哥是一样的。” 沐政柏笑了笑,轻声说:“而且有了你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去劝说爹爹和祖父了。” “真的吗?” 沐政康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他看着沐政柏,有些开心地说:“大哥,我没有做错事吗?” “没有啊,你做的很好。” 沐政柏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说:“你知道吗,其实大哥还挺高兴的,你在大哥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大哥的亲事做了这么多,真的让大哥很欣慰。” “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啦。” 沐政康听了这话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摇了摇头,接着说:“只不过是殿下点醒了我而已。” “殿下在陛下眼中,应当是一位最值得储君之位的皇子。” 沐政柏看着沐政康,接着说:“在这么多位王爷中,我一直都觉得秦王殿下不同,他是真正的胸怀大义,把所有的百姓都放在心上,他想做那个位置,是因为百姓与天下,无关其他。” “大哥对殿下的评价很高。” 沐政康有些意外,他看着沐政柏,又说:“我还以为大哥会选择代王或者齐王。” “为什么这么说?” 沐政柏有些好奇,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是不是因为我去了几次诗会,所以在你心里我已经去选定了旁人,是吗?” “嗯嗯。” 沐政康憨厚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大哥你知道我的,我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知道,所以大哥这会开诚布公和你说了,我会举全家之力,相助秦王殿下。” 沐政柏看着沐政康,郑重地说:“待你与殿下相交的时候,可以直接与他说。” “大哥真好!” 沐政康听了这话开心得很,原本还想着自己与大哥或许不是一路人,没想到今夜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实在是太好了! “嗯,往后你可大方一些,但是千千万万不要挑这个时辰出门了,否则娘亲也会担心的。” 沐政柏看着沐政康这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又问:“今日你与殿下想要商量什么?” “据说除了殿下小舅舅的事,还有齐王殿下府中一陌生女子的事。” 沐政康这会已经完全放松了,他喝了口茶,这才接着说:“其实也不算是陌生女子,不知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李知慧?” “李知慧?这不是…” 沐政柏听了这话神情一顿,后背突然有些发冷,这齐王殿下真的是不怕死啊! “是。” 沐政康点了点头,又说:“既然这齐王存了心思要针对我们殿下,那这事若不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岂不是浪费了齐王殿下的一番美意?” “不能让殿下自己开口。” 沐政柏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此事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了,当是从长计议才是,否则很有可能被期望倒打一耙,他总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把人带回府里。” “大哥说的是。” 沐政康点了点头,又说:“今日本来就是想着去商量此事的…“ “倒是我做的不对了。” 沐政柏听了这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说了句:“好了,你明日再去吧。” “多谢大哥。” 沐政康听了很开心,明日便能够与殿下一同真正地并肩作战了! 京中,飞鱼楼。 “楼主。” 前去查看现场具体情况的独树已经带着银月回来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几日楼中的氛围有些怪,大家都挺安静的。 “回来了?去歇息吧。” 云烟眼睛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而后继续看着面前的书。 “喔,好。” 独树应了一声,提溜着一边还在叽叽喳喳的银月直接出了门。 “你干嘛啊?!” 银月正准备和楼主再多说两句,那现场明明还有很多细节,结果独树一句话就给概括了,还直接把他给带出来了,一定是嫉妒自己比他会形容! “楼主心情不好,你太吵了。” 独树一出门就把他放了下来,直接往外走,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什么?心情不好?” 银月一听这话有点着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心情不好啊?我怎么看不出来?” “嗯,你这么蠢,确实看不出来。” 独树抱着自己的大刀,懒懒地说了一句:“如果我知道的话还在这里和你说这些?” “你又骂我!” 银月听了这话委屈得很,他年纪最小总是被他们欺负,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是第一次。” 独树纠正了他,之前他就觉得银月这个小孩子实在是有些还未定性,也不知道为什么楼主与其他人都那么看好他,真是稀奇。 “哼!不和你说!” 银月冷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直接就跳着离开了,独树不知道,那总有知道的人。 “哟,回来了?” 情结打开门看到银月的时候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生气?这是出了什么事?和我说说。” “还不是独树!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银月一边进门,一边小嘴一叭叭就直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情结,而后坐在了椅子上,一口把他倒好的水喝光。 “楼主这几日确实是心情不好。” 情结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所以独树做的其实没错,你要是再说下去,楼主怕是会嫌你烦。” “那,楼主究竟是怎么了?” “这事呀,你怕是要问问情丝了。” 第173章 同心玉佩 银月听了这话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怎么突然又牵扯到情丝了?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说你蠢你还不信吧。” 情结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你不会看不出来情丝与楼主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不过就是走的亲近了一点,怎么在你嘴里说起来变得那么暧昧?” 银月听了这话皱眉,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我说你这话要是让楼主或者是情丝姐姐听到了,必定要给你两拳让你清醒清醒。” “独树说得对,你是真的蠢。” 情结听了这话,有些无语,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差点被气笑了:“你是一点都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啊。” “我哪里蠢了!” 银月听了这话气的很,他愤愤不平地瞪了情结一眼,好端端地干嘛说自己蠢。 “你瞧瞧,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我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情结无奈地耸了耸肩,又说:“她们两人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会在闹别扭呢。” “我想的那样…” 银月听了这话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可能啊…” “事实便是如此。” 情结拍了拍银月的肩膀,又说:“其实原本我也不知情的,只不过上次正好撞到这两个人吵架了。” “难怪我方才与独树回来的时候觉得楼里的氛围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她们两个吵架了。” 银月啧啧称奇,又说:“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这楼主此前分明是有一个情郎的,而且不是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怎么就…” “或许这就是两人吵架的原因?” 情结也不大清楚,反正此事乱七八糟的,他若非看到两人吵架差点打起来了,他也不知道两人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直接问问去呗。” 银月觉得他们在这里猜也不是事,他眉头微蹙,轻声道:“再过段日子无双楼主便要回来了,这两人若是这样下去,必定会被批。” “那也是,那你去吧。” 情结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给我挖坑?” 银月一听这话就有些无语,这个事情是情结告诉自己的,他摆明就是一早知道此事,结果还等着自己傻乎乎去提,未免也太过分了! “这怎么能叫做挖坑呢?你这孩子。” 情结把他的手轻轻地压了下来,柔声道:“我这不是在给你机会问问楼主是怎么想的吗?而且也在给你一个机会去了解了解应当怎么处理沟通两个吵架的人,为你以后有妻子做做准备。” “你少来!你就是让我去挨骂!” 银月给了情结一个大白眼,又说:“算了,反正情丝姐姐对我这么好,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去和她说,顺便问问好了。” “勇士!我敬你是个勇士!” 情结听了这话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居然敢招惹在盛怒中的情丝,还真是,不怕打。 “切!走了!” 银月甩掉他放在自己手上的手,直接转身就出了房间,这个不靠谱的。 “啧,年轻真好啊。” 情结耸了耸肩,合上了房门。 “砰砰砰—” “来了,谁啊,这大半夜的。” 情丝起床的时候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披风,随便披在了自己的肩上,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情丝姐姐!我回来啦!” 银月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把自己准备好的锦盒拿了出来,接着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不能明天送?” 情丝的气消了一半,有些无奈地打开门让他进来,顺便给他倒了杯水。 “这不是比较着急想见你嘛…” 银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说:“情丝姐姐你看看喜不喜欢!” “带了什么回来?” 情丝坐在了他旁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对同心结玉佩。 她看着这同心结玉佩,心头不自觉一痛,把盒子盖上之后推了回去。 “怎么啦情丝姐姐,你不喜欢吗?” 银月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送我这个?” 情丝看着银月,她知道银月不可能会莫名其妙给自己送这么个礼物,又或者说,这个礼物可能本来并不是带给我的。 前阵子楼里还有一对夫妻成婚了,他们与银月的关系也不错,这礼物想来应该是给他们准备的才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银月突然转送给了自己。 “就是觉得适合情丝姐姐,姐姐不喜欢吗?” 银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说:“如果情丝姐姐不大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别的,都可以拿过来给情丝姐姐挑的。” “实话实说,你知道我不喜欢绕弯子的。” 情丝看着他,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银月已经听出来她有点生气了。 “那个…情丝姐姐…我感觉你最近和楼主都不是很开心…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银月说话磕磕绊绊的,他看着情丝的脸色突然黑了一个度,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怕是问的不大对。 “谁和你说的?” 情丝看着银月,他可不像是能够发现这种事的人,必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 银月连忙摇头摆手,乖巧地说:“不是情结哥哥和我说的,他没有。” “哦,情结是吧。” 情丝冷哼了一声,就知道是这个该死的,一天到晚就盯着自己和云烟那个坏女人了!其他什么都不干,真是烦人! “不是!” 银月狠狠摇头,过了一会之后突然有点丧气:“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呢,情丝姐姐。” “没什么事,我们吵了一架而已。” 情丝摇头,淡淡说:“这些事情并不是你应该去关注的,你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赤色任务,便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知道吗?” “知道了情丝姐姐。” 银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说:“那你们会和好吗?实在不行打一架呢。” “小屁孩,回去睡觉!” 情丝听了这话直接开始赶人,顺便把他带过来的锦盒丢给了他,把门给关上了。 “女人好难懂哦…” 次日,秦王府,书房。 “王爷,沐小侯爷来了。” 小厮来通报的时候唐明雩刚刚起身,今日不必上朝也不用去上书房,他就起的稍微有点晚了。 “这么早?” 唐明雩微微有些疑惑,这沐政康昨日与自己约好的没有来,也没有什么交代,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原本想着下午让人去探探威远侯府的口风。 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过来了,还真是稀奇。 “快快让人进来。” “是。” 小厮很快就把沐政康引了进来,而后端上来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 “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政康进了书房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起来,你怎么…” 唐明雩看到他这么正经严肃就觉得有些好笑,正要去扶他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沐政康也没有了动静。 “是王爷想的那样。” 沐政康看唐明雩的手僵在不远处便知道他记起至少两人的约定了,当即点头肯定道。 “你这话,当真?!” 唐明雩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惊喜还有兴奋:“此事你大哥与父亲可知道?” “自然是知晓的。” 沐政康点了点头,笑着说:“此事便是我大哥主动提出来的,他与我想的一样,而且早上我出府之前还见过我爹爹了,爹爹自然也是同意的。” “好!太好了!” 唐明雩握着沐政康的肩膀,开怀大笑:“这对本王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带来这么个消息!太好了!” 原先不过是两人开玩笑的话语,沐政康一直在唐明雩跟前肆意洒脱,别说是行礼了,有的时候着急了,直接叫唐明雩的字都有。 唐明雩也把他当做好兄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那个时候便开玩笑说,若是有一天他对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礼,那怕是那天的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沐政康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他直接说若是有那一天,必定是整个沐家都为王爷所用的那天,唐明雩听了这话笑骂他出言不逊,心下自然也有所期待。 威远候与沐政柏两人都是杰出的官员,于朝中虽说算不上举足轻重,但毕竟也是有一定的权柄,若是能够得到他们倾力相助,自己日后的路也会好走不少。 但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摸不透威远候的意思,哪怕自己与沐政康走得这么近,有时候仍然觉得威远候对自己似乎还是格外疏离。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打算强求了。 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沐政康给自己送来了这么大一个好消息,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 “说起来还是与昨日我未来有关系。” 沐政康有些不好意思,他坐在了唐明雩对面,将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沐世子说的很有道理,晚上确实是不大好进出,稍有不慎便会引人猜测。” 唐明雩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又说:“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有的事,干嘛说是你的问题。” 沐政康听了这话便不开心了,唐明雩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想要把事情告诉他,与他一同商量的,这有什么考虑不周的。 “说起来,此事也不能够再搁置下去了。” 唐明雩昨日把沐政康寻来便是想要把李知慧在唐明鑫府中的事情给捅出去。 唐明雩与丽贵嫔左瞒右瞒,整个齐王府上上下下瞒得严严实实,若非他察觉不对深挖了一下,还真的就被他们蒙蔽过去了。 “要不然我们直接把人抓出来然后扭送进宫吧,这样简单一点,哪怕这八皇子想要抵赖,也是万万不能的。” 沐政康想得很简单,只要人赃并获,哪怕唐明鑫想要抵赖,怕是也没有借口。 “不妥。” 唐明雩摇了摇头,轻声道:“若是这么直接便直接把人抓出来,很容易被人倒打一耙,说是我们直接栽赃陷害他,把人带进他府中去而后再带出来。” “毕竟这府中都是唐明鑫的人,左右怎么说都是他一张嘴的事,若是我们出手了,只怕是很容易便会留下口舌,左右不过是再给自己立一个明面上的敌人罢了。” 唐明雩的话让沐政康陷入沉思,他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有可能出现殿下说的这种情况,唐明鑫与丽贵嫔这种出身,最喜欢做的便是这样腌臜的事。 “对此事感兴趣的,必定不可能只有我们,安排人把这个消息送给我的皇兄们了解了解便是。” 唐明雩很快便做出了反应,轻笑着说:“此事本就想麻烦你来帮我做,我不能够出面,否则…你知道的。” “我明白,这件事便交给我大哥来做,昨日他也和我说了此事千万不能够让王爷府中的人出面,否则很容易便会出大问题。” 沐政康听了这话很高兴,大哥和王爷的想法一模一样!实在是太完美了! “也给我与沐世子牵个线。” 唐明雩看着沐政康,轻笑道:“既然你给本王送了这个好消息来,本王总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接过,一句表示都没有,应当与沐世子好好聊聊天才是。” “这没问题!” 沐政康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大哥也必定想要与王爷聊一聊。” “本王很期待。” 代王府,书房。 “王爷,您回来了。” 周彦宏放下了手中的字帖,连忙起身。 “先生继续,无碍。” 唐明琅最近可谓是风生水起,自从在养心殿得了赏赐之后,他能够感觉出来,南安帝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不仅和颜悦色,而且还更加倚重他。 “多谢王爷。” 周彦宏听了这话恭敬地行了个礼,又说:“王爷今日心情甚好。” “尚可。” 唐明琅昨日睡得不错,今日早早起来看天气不错,突然便不想要在府中用早膳,直接带了自己的小厮出门逛早市去了。 周彦宏原本还觉着这个行为有些不适,但如今看他这么开心的模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殿下可一直都不怎么高兴,难得脸上没有那么多郁气。 “先生在写什么?” “左右不过是字帖罢了。” 周彦宏把自己刚刚写的东西递给了唐明琅,两人又聊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突然有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门来说是出事了。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唐明琅眉头微蹙,这人脸色白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死了呢。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厮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咽了口口水:“还请王爷恕罪。” “出了什么事?” 周彦宏连忙接话,这王爷好不容易这几日这么开心,可别又惹他了。 “王爷,这是永乐城传来的急信。” 小厮送上了手中的信,又说:“永乐城出大事了,廖念一把王爷供了出来。” “你说什么?!” 唐明琅听了这话心下一沉,他接过信仔仔细细看了起来,不一会便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可恶!” “王爷息怒!” 周彦宏连忙跪在了地上,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宽慰着:“公主殿下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王爷别着急,否则殿下此刻应该传信来了。” “你让我别急?你在说什么!” 唐明琅更生气了,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吼着:“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皇姐知道了这件事是我做的!她与韩霜锦关系那么好,人没死成,还把我给供出来了,我日后怎么与她相处?!” “我好不容易才在父皇面前得了点好感,父皇也允诺我日后可以经常去找皇姐!就差一点点!就差这最后一步!廖念一这个蠢货!既然被人发现了为什么不直接自尽!还被人留了活口!” 唐明琅越说越生气,都是因为廖念一!若不是因为他,那自己等皇姐回来之后便可以大大方方去寻她,左右父皇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他不必忌讳。 结果廖念一可倒好,直接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皇姐如今必定是恨死自己了,又怎么可能会与他往来? “王爷息怒!王爷!” 周彦宏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接着说:“此事您不必着急的,我们还有机会,不一定,不一定公主殿下便会直接与您断交!” “你是什么意思?” 唐明琅听了这话眉毛一挑,看向他。 “王爷,这廖念一的一面之词,公主殿下也未必会尽数相信!” 周彦宏冷静了一下,接着说:“若是公主殿下真的怀疑王爷,又或者说想要与王爷断交,那这个消息必定传不出来,公主殿下只需要直接一封信交给陛下,让陛下圣裁便是。” “但是公主殿下没有!反而是我们收到了这消息,那意思很明显,公主殿下在等着我们解释!王爷!您冷静一下!未必便已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起来回话。” 唐明琅听了这话才勉强冷静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让周彦宏起来,然后让小厮出去。 “多谢王爷。” 周彦宏听了这话微微松了口气,起身站直,又说:“王爷您想啊,您与公主毕竟是姐弟,而且幼时又有过交情的,她必然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话。” “接着往下说。” 唐明琅点头,算是认可周彦宏的话。 “既然公主有心放出这样的消息,其实便是与当时那样在等着您的解释,您还不如直接修书一封过去,而后再卖卖惨,说是别人栽赃陷害您。” 周彦宏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毕竟这康王殿下可是惹得殿下格外不喜呢。” “你说的有理。” 唐明琅眸光微亮,差点还忘记了自己这个该死的好大哥,居然怂恿旁人去向皇姐提亲,真该死! “报—” “怎么又有事?” 唐明琅听到又有通传,眉头不自觉一挑,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王爷冷静。” 周彦宏宽慰了一声,看他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动怒了,这才让人进来。 “王爷,这是一个乞儿送来的消息。” 一个小厮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信,害怕唐明琅责怪自己没有分寸,连忙补充:“原本奴才觉着此信应当是无关紧要的,但是门口的守卫说曾经看到这个乞儿送信去旁的王爷府中。” “拿过来。” 唐明琅听了这话心头一沉,若真是如此,此信还是挺重要的。 “是。” 小厮递上信,而后便恭敬地退出了书房,顺便把书房的门给带上了。 “唐明鑫!好啊!” 唐明琅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笑得开心:“我正愁找不到东西对付你呢,结果这就送上门来了!” “王爷…” 周彦宏有些迷茫,看着他把信递过来,连忙双手接过看了起来。 “这…这…” “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哪位大好人送来的这个消息,唐明鑫又知不知道,他窝藏罪臣之女,已经人尽皆知!” 唐明琅冷哼了一声,笑着说:“不是高高在上,觉得自己的母妃压本王的母妃一头嘛?那我倒是要瞧瞧,若是此事真的捅了出来,他那高高在上的母妃,究竟还能不能够为他兜得住。” “王爷!不可!” 周彦宏看完了信上的内容,连忙摇头:“此事必然是有心之人放出来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知,若是我们就这么着急忙慌信了,很有可能会…”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故而,自然是要试探试探我这位八哥才是。” 不知名的驿站里,日常开始搓麻的韩霜锦看着对面赚得盆满钵满的唐清璃,狠狠地扔下了一个红中。 “哎呀,怎么这么看我。” 唐清璃就是喜欢这样逗她,手上动作不听,看着她笑道:“我今日已经输了好几次了。” “两次也叫好几次!” 韩霜锦听了这话愤愤不平,她冷哼了一声,看着今日的搓麻伙伴连翘和枳橘,又问:“你们来说个公道话,究竟是不是她赢得最多。” “咳…” 今日才得空的枳橘也是刚刚学会打麻将的新手,她听了这话不敢答话,因为好像很多牌都是自己打给公主殿下的,所以她的胜利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小姐喝水。” 连翘连忙给韩霜锦倒了杯水,轻声道:“小姐方才到刚刚都还没有喝水呢。” “哼!两个胆小鬼!” 韩霜锦知道这两个人不会配合自己,倒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准备继续大杀四方! 她就不相信了,自己居然打不过刚刚学打麻将的唐清璃!不可能!绝不可能! “启禀殿下,前头…出事了。” 第174章 村落命案 “出什么事了?如此着急忙慌的。” 正准备开始下一局的唐清璃听到了小厮着急忙慌的通传,不自觉微微蹙眉。 “殿下息怒!前面死人了!” 小厮进了房间,磕了好几个响头,声音颤颤抖抖地说了声:“怕是…怕是太晦气…” “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手中的麻将都攥紧了,心头不自觉一沉。 “什么情况?” 韩霜锦也不自觉心头一冷,幸好这会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怕是要吓死人。 “探路的侍卫原是想着往前走走探探虚实,结果前头的庄子突然唢呐齐鸣,足足十个棺材一同出现,那场面实在是…” 小厮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足足十个棺材,那就是死了十个人,这里是在永乐郡的边界处,若真是除了大型命案,到时候被责怪的不就还是唐清璃。 “此事可大可小,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韩霜锦放下了麻将,柔声说:“清璃,我们还是一同去看看吧。” “理当如此。” 唐清璃点了点头,让小厮去把许三归,霍兴,谭诚还有陈舟叫过来。 “殿下。” 四人快步而来,进门便看到了已经收拾妥当,换上便装的唐清璃与韩霜锦,心下了然。 “方才小厮来报的事,你们应当都清楚了。” 唐清璃摘下了手上的护甲,轻声道:“原本是想着明日便启程的,如今既然出了这事,便是要去瞧一瞧,究竟是否天灾。” “属下得令。” 四人纷纷应声,此事他们也是刚刚才知晓,十个棺材同时出现,未免也太惹人怀疑。 且不说这里是在永乐郡的边界处,这些小村落理应没有那么多银子去买棺材,再者而言,什么时候下葬出殡其实都要挑时辰的,若是同时出殡,除非是死在了同一天,否则不应当出现这样的情况。 “霍兴。” “属下在。” 霍兴听到唐清璃叫自己的名字,应声而出。 “着带御林军十户随行,余下在驿站戒备,如有危险,以信号弹为信。” “属下得令。” 霍兴应了一声,退回原位 “陈舟,谭诚。” “属下在。” 这段日子陈舟一直都在专心忙府中的事情,对于韩霜锦说的话虽然还是有不甘心,但已经渐渐淡化,如今对于唐清璃大多仍旧是感激之情与忠心。 至于那男女之情,逐渐的已经消散,毕竟那原本就是他的奢想而已。 “谭诚留守驿站,你随孤同去,准备一些比较透气的锦帕能够遮住自己的口鼻,避免出事。” 这个问题还是刚刚韩霜锦提醒自己的,毕竟尸体上有很多细菌,稍有不慎就会感染,古代对于这个没什么研究,而且还不在乎,往往不处理就直接把人给埋了,问题挺大的。 韩霜锦既然如今在这里,那肯定就是要避免出这个问题,她可不想让唐清璃受罪。 “是。” 谭诚与陈舟同时应了一声,不得不说唐清璃这样的安排挺合适的,谭诚一早就想到了唐清璃会这样安排,毕竟这么久以来,府中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持,这样安排是最合理的。 “许三归。” “属下在。” 许三归双手抱拳,上前一步。 “你挑两位身手矫健的侍卫随行,其余亲兵还有侍卫全部留守驿站,与御林军一同待命。” 唐清璃没想着带太多人过去,否则若那些棺材只是单纯的天灾,她这样便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是,属下得令。” 许三归爽快应下,殿下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了,有事情让御林军先去,反正不用白不用,自己和兄弟们还能够好好休息。 原本许三归听了这话还有点纠结,后面韩霜锦又私底下让人传话补充了一句,说殿下这是在考验御林军对她的忠心,同时也是想着试探试探他们,许三归一下便明白了。 又能够让他们做事,又能够让兄弟们休息,还能够试探陛下对殿下的意思,一举多得啊! “一刻钟之后出发,都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等几人离开之后,又看向身旁的灵芝等人。 “连翘就不去了吧。”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连翘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若是有什么大场面,她害怕她hold不住。 “小姐…” 连翘有些担心,这小姐不让自己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霜锦说得对。”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就让枳橘还有灵芝随我们去便是。” “连翘,你去月妩那里。”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嘱咐道:“你办事机灵,便去陪着月妩,让她不必忧心,左右不过一会我们便回来了,继续好好歇着便是。” “是…” 连翘听了这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恭敬地行了个礼,应了下来。 “可惜月妩不打麻将。” 唐清璃听到这儿无奈地说了句,本来昨日到了驿站便想着要与她一同打个麻将的,没想到花月妩怎么学都学不会,最后还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韩霜锦去看了她两回,最后还是没有劝回来,也就让她自己去看书了。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韩霜锦心里算是平衡了,自己不是最差劲的!花月妩也不是和唐清璃这样一学就会的!完美!太完美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上手那么快!而且把把都赢我的好吧!” 韩霜锦一听这话立刻开始生气,唐清璃这个脑子究竟是怎么学的!实在是太过分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失笑,用她的话来说这个样子应该是什么来着?喔,破防!她破防了! “哼。” 韩霜锦哼了一声,一刻钟之后便直接与唐清璃来到了驿站的院子里。 这个驿站其实不大,驿丞年纪也挺大了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公主殿下会亲临,这两日得了殿下不少赏赐,觉得真的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我们去去就回,你不必相送,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 唐清璃看着驿丞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瞧着,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是。” 驿丞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便离开了。 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几匹马,为首的白马看起来神采奕奕,特别壮硕。 “你会骑马嘛?”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唐清璃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韩霜锦,有些担心。 “会呀。”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点头,一下便看到了自己正对面那匹枣红色的马,看起来温顺又不失脾性,她一眼就看中了。 “那就好。” 唐清璃轻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直接把那匹枣红色的大马指给了韩霜锦。 “多谢殿下。” 韩霜锦笑得很开心,她与唐清璃都换了裤装,不需要旁人搀扶,直接轻轻一跃便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的样子比起许三归都不遑多让。 “真帅。” 唐清璃心头微微一跳,面上却不显,只骑上了那匹白色的大马,这是府中为她静心喂养的坐骑。 许三归,霍兴还有陈舟不出意外都是骑马的,而灵芝还有枳橘同乘一骑,两人也都学过御马之术,虽然如今有些生涩,但只要不纵马,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行人很快便在小厮的领路之下出发了,唐清璃与韩霜锦并行,两个人倒是没有说话,步子也走的慢。 “殿下与韩东家关系很好。” 霍兴看着不远处两人的背影,突然压低声音,提了这么一句。 “自然。” 许三归听到了他的话,点了点头笑着说:“因为韩东家曾经仗义出手,救过殿下。” “还有此事?” 霍兴有些好奇,此前未曾听说过。 “说来话长,那日正好是殿下去街上逛了逛,因着低调便没有带那么多人,未曾想差点被人欺负了。” 许三归半真半假地说着,还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若非韩东家,殿下怕是要被人欺辱。” “熊心豹子胆!” 霍兴听了这话很是愤怒,这种欺男霸女之徒岂配为人?简直是禽兽! “故而从那之后,殿下与韩东家便结识了。” 许三归点了点头,又说:“而且前阵子黄家的事情,韩东家也出了不少力,甚至还受伤了,殿下心中有愧,便许多事情便纵着韩东家了。” “原来是这样。” 霍兴闻言点头,这其中的细节若非许三归告诉他,他还真是不知道那么多。 他知道许三归必定是得了殿下的命令,自己是师父安排过来的,也算是半个殿下的人,故而她才愿意把这些事告诉自己。 “是呀。” 许三归看着霍兴,轻声道:“此事霍大人虽然知晓,但应当也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是自然。” 霍兴毫不犹豫点头,心中的怀疑也去了大半。 若是许三归没有威胁自己这么一句,他可能还会怀疑许三归这么做的目的,至于现在,倒是能够看得出他对唐清璃的维护了。 一旁的陈舟自然也听到了他们在讨论的事,只不过他没有开口,对于韩霜锦,他现在是别扭的很,一半讨厌一半敬重。 讨厌她高高在上仿佛能够看穿殿下的样子,又敬重她护着殿下,为殿下愿意付出所有。 而且这个又能够看穿他的心思,每句话都踩在了他的雷点派你,烦人的很! “还有多久?” 韩霜锦看着在前面快步而行的小厮,有些不忍。 他脚上的鞋子都有些磨破了,看起来像是穿了很久的样子,显然是没有银钱去更换。 “启禀韩东家,快到了。” 小厮听了她的问话,恭敬地行了个礼,又说:“约摸还有两刻钟便到了。”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飘远,也不知道於芥兰那边进行得如何。 於芥兰没有与她们同行,私兵一事是准备要开始组建了,若是等陛下下旨应允后才开始,那便太晚了,故而韩霜锦与唐清璃早早地就给他盘了一个隐蔽的山头还有银子,让他依着自己的计划去行事。 银子不够随时写信,奴隶也可以,孤儿也可以,她与唐清璃要的人,是要绝对忠心,最好是再无羁绊。 於芥兰领了命带着几个从永州城带来的护卫便毫不犹豫地走了,韩霜锦本来还在想自己对他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可是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想来应当是寻到了他真正想做的事,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做过将军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屈居于人下,成为奴隶呢。 “在想什么?” 唐清璃看到了在发呆的韩霜锦,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 韩霜锦握着手中的缰绳,轻笑着说:“如今已经转凉了,这山顶应当也有风了。” “是呀,该多穿些。” 唐清璃何其聪慧,一下便明白了她在说的是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补了一句。 “会的。” 韩霜锦与她相视一笑,等回了京中安定下来,便再送些银子过去。 “殿下!到了!” 领路的小厮看着不远处路边的棺材,连忙转身汇报道:“棺材都停在路边,就在前面。” “那便下马一同去瞧瞧。” 唐清璃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棺材,这大白天十个棺材摆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慎人。 “殿下。” 许三归和霍兴率先下马来到了她身边,护着她下了马,陈舟也紧随其后,站在了她身旁。 韩霜锦下了马,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荷包,招了招手叫来了领路的小厮,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韩东家…” 小厮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韩霜锦突然塞钱给他。 “去换双好点的鞋子,这回京的路还久着呢。”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方才探路挺好的,这算是我给你的奖励。” “多谢韩东家!多谢韩东家!” 小厮听了这话是真的感恩,没想到韩东家会发觉他的鞋子坏了,还赏赐他银子给他换鞋。 一旁的唐清璃看着也没说什么,只让霍兴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霍兴带着两个御林军快步前去,不一会就与围在路边的那群人攀谈上了。 “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韩霜锦来到唐清璃身边,挑了挑眉。 “你也发现了?”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淡淡道:“原本我还觉着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但是你仔细看看,这棺材的用料都非同一般,每个都是松木的。” “边界村落,松木棺材,十具尸体。” 韩霜锦双手抱胸,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接着说:“我觉得有侦探的感觉了。” “就你得瑟。”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一下韩霜锦的胳膊,看到霍兴回来之后便收了笑容:“情况如何?” “有些蹊跷。” 霍兴摇了摇头,领头的那个人面对他们的询问不仅支支吾吾的,而且看起来完全对他们不在意,别说看到他们身上的官服一点都不害怕了,就是看到他们也一点都不拘谨,仿佛是早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死的是什么人?” 唐清璃心头早有准备,她看了一眼聚在棺材旁边的那些人,又问:“死了多久?具体死因是什么?为什么扎堆聚在这里?” “这附近有个村子,名为六合村,六合村的村民主要是依靠村子里比较特殊的药材生活,名为冬虫夏草,据说这里种植此物效果极佳,不仅产出率特别好,而且还成活率极高。” “这冬虫夏草西一个都被他们作为普通的药材给卖出去,没想到前阵子来了个药商,一眼便认出了它们药用价值,抬高了银子把那些冬虫夏草全部都给买了,而且还预订了下一季的。”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卖出高价冬虫夏草的那十户人家突然暴毙而亡,全部没有征兆便死了家中的壮年,那壮年便是家中种冬虫夏草的主力,请了村中的大夫来看过,不仅找不出病症,而且大夫次日也病倒了,幸而只是普通的小伤寒,歇息两日便缓过来了,大夫也就再也不敢上门去了。” “村长觉得这件事未免也太玄乎了,便找了个附近有名的道士说要给村子驱邪,那个道士收了银子倒是来了几次,做了几场法事。” “结果隔了两日之后,那个道士也病倒了,说是村子因为做了不该做的生意破财,导致恶鬼停留,所有与那几户人家接触的人都会波及到。” “村长原本不信,谁知道那个道士下了这个定论之后的几天又陆陆续续有人病倒了,他们这才着急忙慌把道士给找了回来,询问破解之法。” “那道士说唯有让暴毙的人寻来松木棺材,在路旁晒上半月,让那恶鬼消气,这恶鬼才会离去,村子日后才能够顺心顺意,不会再有人突然暴毙。” “松木棺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棺材,他们卖的那些冬虫夏草也才堪堪够买棺材,棺材买来了,他们也按照道士在做着,可是人还是不断死去。” “他们发了疯找那个道士,但是道士已经失踪了,很明显是卷了银子跑路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殿下会从这里经过,便把棺材全部放在了这里,试图想要拦下殿下,为他们查案。” “让孤查案?” 唐清璃挑了挑眉,听霍兴把话给说完,有些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人:“此事应当报给道令才是,为何会寻到孤这里?” “道令不查?” 韩霜锦也有些好奇,这里距离着他们实在太远,他看不到他们具体的表情。 “他们不往下说了,只想见殿下。” 霍兴有些不大好意思,握住了自己的自己的佩剑,轻轻地说了句。 “那便去看看吧。” 韩霜锦倒是不害怕,反正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既然那些人不想和霍兴说,那就和他们说说。 “带一个人过来就好了。” 陈舟突然出声,轻声说:“若是带了太多人过来,唯恐有诈。” “这倒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给了霍兴一个眼神,后者便带着两个人快步而去。 “为什么不上报。”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银手镯,笑着说:“而且还正正好拦在这里,闭塞的村落,哪来的消息会知道我们从这里经过。” “问问便知道了。” 唐清璃耸了耸肩,轻声道:“人来了。” 霍兴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老人家,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草民见过大人!” “老人家快快请起!” 唐清璃被吓了一跳,正要上前去扶他,旁边的枳橘快了一步,连忙把人扶了起来。 “多谢姑娘,多谢。” 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起身,他撑着自己的膝盖,勉强站直,有些拘谨地不敢抬头。 “老人家,你且说说,为何这么执着要见孤。” 唐清璃看着老人家手上的老茧,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她放轻了声音说:“若是你们觉得家里的人死去有冤情的话,大可直接上报道令便是。” “道令!他不管啊!” 老人家听到这话像是终于憋不住了,两行清泪直接流了下来,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怨恨:“那个道令就是个贪官!他只拿钱办事,若是没有银子,连府衙的大门都进不去的!过分极了!” “难道这十人暴毙,他就就这么置之不理?” 唐清璃听了这话格外愤怒,她右手成拳,看着老人家说:“老人家,你细细说来,究竟有什么冤屈?” “死的是草民的大儿子,草民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家种田,另一个儿子从军去了,至今生死不明,每月别说是送银子回来了,连个信都没有…” 老人家抹了抹自己眼角的眼泪,说出来的故事和霍兴方才问的大差不差。 “那道士可有名讳?” 唐清璃时不时点着头,轻轻地问着。 “似乎叫做迩泫,是这村子附近特别有名的道士,我们村长花了许多银子请回来的。” 老人家回忆着那人的名讳,又接着说,“可那人就是个骗子!把银子都拿走了之后便…” “你觉得你的大儿子不是暴毙而亡。” 唐清璃看着他,又问:“但是大夫查不出来病因,你又为什么觉得他们就是被人杀害的?” “肯定是因为李剑那个贱人!” 老人家的脸色突然很难看,他抬头看着唐清璃,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愤怒:“整个村子只有他的冬虫夏草卖不出去!就是他嫉妒旁人!” “李剑?这又是谁?” 唐清璃看着老人家,轻声问着:“听你这意思,就是你们村子里只有他没有卖出去,所以他生了怨恨之心,对村子里下手?” “是!” 第175章 丽嫔之计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她们并未对这个老人家的话尽信,反而是斟酌了一下他话语中的可信度,而后说:“老人家,我们方便去你村里坐坐吗?” “自然可以!” 老人家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点头,显然是期待已久了:“现在就去吧!” “不急。”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旁边站着的许三归说道:“劳烦许统领去把道令一起请过来。” “啊?” 老人家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他看着韩霜锦,有些害怕地说:“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韩霜锦笑了笑,柔声说:“毕竟在这里出了事,道令本就有责任探寻事情的真相,否则他又如何能够成为道令呢?你说是吧,大人?” “确实如此。” 唐清璃闻言点头,对着许三归说:“去吧,想来快马疾驰,应当不会用太多的时间。” “是。” 许三归应声牵过了一旁的快马,翻身而上,转了头便直接离开了。 “老人家你怎么了?” 韩霜锦看着他有些狰狞的面庞,轻笑着说:“没关系的,不会让你出事的,有大人在这里,谁敢欺负你?若是他真的不尽忠职守,那便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当今圣上最讨厌的便是贪赃枉法的官员,若是真的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大人必定不会轻饶他们的。” “多谢大人。” 老人家听了这话,脸色倒是渐渐平复下来,他恭敬地给两人磕了个头,接着说:“草民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只能够仰仗两位大人了。” “老人家不必客气,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韩霜锦把他扶了起来,轻轻地问了一句。 “草民贾平。” 贾平连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顺便介绍了一下六合村,他们便知道村子里大多是两个姓氏,一个是李姓还有一个是贾姓。 “不如大人去我们村长屋里歇一歇吧。” 贾平双手轻轻地抚平自己的衣角,有些紧张。 村子里一切都很简陋,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比较好的地方,也就是村长的屋里了。 “可以呀。” 唐清璃大方地点了点头,左右也是要等许三归把这里的道令带过来,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这么回事。 “大人…” 灵芝一听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这样恐怕不是很合适吧,万一出了什么事。 “没关系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道:“左右还有霍兴在,不碍事的。” “是。” 灵芝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殿下已经有了抉择。 “那走吧,我们去瞧瞧。” “是。” 京都,瑞王府。 “王爷。” “坐吧。” 唐明荣抬头,轻轻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杨无悔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乖巧地坐在了一边,等着唐明荣练完字。 “今天的字不错。” 唐明荣点了点头,自己对此颇为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把这字收了起来。 “王爷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杨无悔看着唐明荣笑容满面的样子,轻笑着说:“堪比大家!” “你就会哄我开心。” 唐明荣听了这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让你去做的事可都做好了?” “如今殿下一行人应当已经到六合村了。” 杨无悔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说:“王爷,这六合村分明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为何我们要…” “你是觉着,本王不应当趟这趟浑水是吗?” 唐明荣对他的问题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杨无悔在接到自己这个命令的时候疑问可多。 “是。” 杨无悔重重点头,接着说:“王爷您应当也知道的,我们如今是要与殿下打好关系,让她支持您,这六合村里面的水可太深了,我们这么贸然插手,一个不当心很有可能…”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那是大哥的地方,他赚银子的时候可不会想那么多。” 唐明荣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锦帕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笑着说:“再者而言,明国公与林翊展的事是板上钉钉的,哪怕他自己觉着这件事能够揭过去,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便让他们藏起来?” “那也不必折腾出这么大的事…” 杨无悔心头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他抿了抿唇,看着唐明荣道:“王爷,十几人暴毙,如今死的人越来越多,很容易查到我们头上。” “查不到的。” 唐明荣吃了块糕点,从容地说:“你忘记了,这个村子是谁所有?” “王爷,您的意思是…” 杨无悔听了这话,挑了挑眉。 “那当然是要把我亲爱的大哥做出来的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亲爱的皇姐呀。” 京都,代王府,书房。 “先生。” 唐明琅这几日精神状态不佳,原本还想着终于得到了父皇的赏识,距离皇姐更进一步,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该死的廖念一!废物! “属下听闻这几日王爷茶饭不思,特地从绒花楼安排了点特色的点心。” 周彦宏看他这样也是忍不住叹气,在他拒绝之前连忙说:“据说这是殿下在离京之前常去的。” “殿下?你是说皇姐?” 唐明琅听了这话不自觉顿了顿,倒是让他把手中的食盒放了下来。 “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很快就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而后把里面的四盘点心拿了出来。 每一盘点心的分量都没有很多,大概是两三口的样子,做的格外小巧玲珑,比较契合女子的胃口。 “看起来倒是不错。” 唐明琅试了其中一块,入口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甜腻,而是带了点清新的感觉,与他认知里那些甜得发齁的糕点截然不同。 “王爷不必过分忧虑,前阵子送出的信想必已经送到了殿下手中了。” 周彦宏宽慰着他,又说:“殿下与王爷毕竟是手足同胞,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话。” “可是本王不知道廖念一究竟说了什么。” 唐明琅抬眸,看着他说:“廖念一在皇姐手中,皇姐手中有龙卫,又有许三归,这两个人必定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 “廖念一,留不得。” 周彦宏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王爷千万不能够心慈手软,要不,我们直接…” “不行!” 唐明琅毫不犹豫摇头,他看着周彦宏,轻声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我们便是不打自招了。” “王爷说的是。” 周彦宏不敢多说什么,他明白唐清璃对于唐明琅的重要性,故而在这些事情上一般不会与唐明琅起争执。 唐明琅有软肋,未来极有可能因为唐清璃而影响他的大业,实在是… “且看看皇姐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她相信了本王的信,这廖念一留着便留着。” 唐明琅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又说:“若是皇姐不相信本王说的话,那在廖念一回来的路上,死无对证便是。” “是。” 周彦宏一听他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八哥那边可有消息?” 唐明琅在知道唐明鑫在自己府中窝藏罪臣之女之后便安排人盯着,他要抓个正着才行。 “并未。” 周彦宏摇了摇头,语气不自觉有些重:“或许是他得到了消息,这几日戒备越来越森严,我们的人并没有摸到能够进去的机会。” “继续盯着。” 唐明琅有的是耐心,唐明鑫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必定会露出马脚,他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藏多久。 宫中,重华宫,丽贵嫔寝宫。 “陛下。” 丽贵嫔行了个礼,看着南安帝,有些心疼地说:“您瘦了。” “朕无碍,最近政务繁忙,一直没有什么时间过来看你,爱妃可有怪朕?” 南安帝一把扶起了她,和她一起坐在了软榻上,轻声问了句。 “并未。” 丽贵嫔轻轻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柔声说:“陛下自然是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的,只要您心里有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你呀。”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朕每次来都是说同样的话。” “陛下,因为臣妾心中想着,您是这南朝的君主,自然是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的,除了臣妾,还有好多好多人都需要您呢。” 丽贵嫔依赖地说:“陛下愿意把一些时间分给臣妾,其实便是对臣妾最大的宠爱了。” “若是这后宫中,人人都如同你这么想便好了。” 南安帝叹了口气,又说:“后宫中大多数的人都抱着旁的心思,也只有你会与朕说这些。” “姐姐妹妹们都是关心陛下的。” 丽贵嫔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鑫儿最近如何?” 南安帝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问了一句。 “鑫儿最近,是挺好的。” 丽贵嫔听了这话突然心头一跳,她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做的事太荒唐了。 “你确定他都挺好的?” 南安帝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异样,轻轻地问了一句,语气不紧不慢的。 “都挺好。” 丽贵嫔抿了抿唇,又说:“这段日子他倒是来给臣妾请过安,说一切都不错。” “是吗?” 南安帝不紧不慢地地敲了敲身边的茶几,淡淡地说了句:“可是朕倒是听说,他近日经常待在府中,除了上朝,其它的似乎都不怎么上心。” “他…” 丽贵嫔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连忙起身跪在了地上:“臣妾有罪。” “爱妃何罪之有?” 南安帝看着她,似乎有些疑惑。 “臣妾…” 丽贵嫔抿了抿唇,想说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怎么了?” 南安帝本来想要把她扶起来,但是看丽贵嫔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忍不住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大可直接和朕说说。” “臣妾有罪!还请陛下息怒!” 丽贵嫔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颤颤巍巍地说:“明鑫那孩子实在是胆大妄为!” “他做了什么事?” 南安帝听了这话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他看向丽贵嫔,语气重了几分。 “陛下…” 丽贵嫔重重磕了个响头,抬头哭道:“是臣妾管教不严,才让鑫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实在是太胆大妄为!” “你且告诉朕,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南安帝看着她,轻轻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忍。 “陛下,鑫儿他年纪小,受了旁人蛊惑,把罪臣之女留在了自己府中…” 丽贵嫔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完,头一直都磕在地上,完全没有抬起来的意思。 她在赌,赌陛下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也在赌陛下是不是真的要她的皇儿即位。 “丽贵嫔,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语气冰冷,他看着自己这个一直宠爱的女人,似乎不敢置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臣妾…” 丽贵嫔一听这话更不敢抬头了,但她也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重重地又磕了个响头,接着说:“臣妾知道鑫儿罪无可赦,可他也只不过是被小人蒙蔽了!还请陛下圣裁!还他一个清白!” “清白?”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又说:“他若是已经知晓那人的身份,便不应当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荒唐了!朕如今哪怕把他的位置废了,都是理所应当的!” “陛下!陛下!” 丽贵嫔没想到南安帝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连忙跪着上前抱住了南安帝的大腿,哭着说:“鑫儿还小,他是真的不懂事…” “来人,去把齐王请来。” 南安帝握着佛珠的手转动,此事既然被丽贵嫔提出来了,那便不可这么轻易揭过。 “是。” 齐王府,后院。 “母妃的计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唐明鑫有些忐忑地坐在软榻上,自从知道有人盯着他和李知慧之后,他整个人就格外的忐忑不安,害怕他们的事情会被挖出来。 他早就想要把知慧的身份过明面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最近还出了唐明安的事情,他害怕父皇心情不好,便一直未提。 原本是想着说做出点成绩,得了父皇的赏识,在父皇要赏赐的时候才提出重审李知慧父亲的案子,可惜最近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政绩,他也就一直都没有机会,拖着拖着便成了这样。 “让王爷与娘娘为难了。” 李知慧坐在唐明鑫身侧,她其实未曾想过唐明鑫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居然还说动了丽贵嫔做风险这么大的事,实在是让她有些惊愕。 “不为难。” 唐明鑫轻轻地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此事是本王答应你的,那自然要办好,只不过是有些兵行险招,本王真的害怕母妃会…” “不会的,王爷。” 李知慧温柔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知慧相信您,也相信娘娘,你们都是大大的好人。” “知慧…” 唐明鑫心头微动,他紧紧地握住李知慧的手,温柔地说:“你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王爷待知慧真好。” 李知慧靠在他的怀里,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这是本王应当做的。” 唐明鑫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柔情蜜意,心头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甜的。 “王爷!王爷!” 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格外焦急的样子打破了正在温存的两人。 “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唐明鑫呵斥了一声,脸上带着不愉。 “王爷!皇上传召您进宫!” 小厮喘了口气,跪在地上说:“来传信的是刘公公,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看。” 来了! 他们两个人心头同时闪过这样的想法,唐明鑫握住李知慧的手,柔声道:“知慧,你就在院子里待着,什么地方都不要去,本王去去就回。” “王爷,您一切小心。” 李知慧不舍地看着他,恳切地说:“若是不成,一定要把您自己给…” “别说这种胡话!等本王回来便是!” 唐明鑫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毫不犹豫便轻轻地呵斥了一声,而后便跟着小厮一同离开了。 “王爷。” 等在前院的刘福禄看到唐明鑫出现,脸上的神色不变,只轻轻地说:“陛下在宫中等您。” “敢问公公,这究竟是?” 唐明鑫没有摆架子,他从身边人的手中取来一个重重的锦囊,塞进了刘福禄的手中。 “王爷…您万事小心。” 刘福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锦囊,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明鑫心中大定,必然是因为母妃在父皇面前把自己的事情捅出来了,希望后面的事情,一切顺利吧。 “人已经走了,你还在看?” 情丝突然出现在李知慧的房中,看着她痴痴地望着唐明鑫离开的模样,不自觉出声提醒了一句。 “大人,您来了。” 李知慧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着情丝行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 “来了挺久了。” 情丝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是知慧没有注意…” 李知慧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连忙让人去小厨房端来了糕点,而后屏退左右。 “唐明鑫与丽贵嫔这招釜底抽薪,你觉得效果能够去到哪里?” 情丝对于王府的糕点还是蛮喜欢的,一个二个做的格外小巧,她正好一口一个。 “知慧不清楚。” 李知慧摇了摇头,她微微皱眉,又说:“其实丽贵嫔会帮我,还挺让我意外的。” “帮你?你想多了。” 情丝听了这话便耸了耸肩,笑着说:“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帮唐明鑫,只要这招不成功,直接把你推出来杀了便是,影响不了唐明鑫什么。” “可是…” 李知慧张了张嘴,本想反驳说唐明鑫一定会护住自己,而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情丝吃了块杏仁糕,眨了眨眼睛说:“你觉得唐明鑫之所以会同意这个计划,便是他有信心能够把你从南安帝的盛怒中护下来,又或者说他以为丽贵嫔是真心实意为了你们两个好,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计划。” “但是吧,丽贵嫔这个人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她一心便是想要把她的宝贝儿子给送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允许你这个不定因素存在呢?” “大人说的是。” 李知慧听她分析到这里,心头原本的触动已经尽数消散,或许唐明鑫对她确实是真的,可是丽贵嫔不是,这便意味着他们不是同路人。 “不过问题不大,你不会死的。” 情丝看铺垫的差不多了,这才说:“他的这个计划一切都挺完美的,只要暗中推一推,利用南安帝的疑心,你便能够活下来,保不齐还能够助唐明鑫贤良之名,在他身边换个侧妃的位置。” “知慧不敢盼望。” 李知慧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的这条命是大人的,只要大人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用这么妄自菲薄。” 情丝对于她这样的想法并不认同,她摆了摆手,又说:“我今天来主要也只是为了让你宽心,你呢,也不必想太多,一会等着好消息便是。” “多谢大人。” 李知慧看她要走,连忙起身:“大人,知慧有什么能做的?” “能做的?” 情丝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人为知慧做了这么多,知慧也想报答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李知慧看着情丝,格外诚恳。 “简单,替我牢牢抓住唐明鑫的心便可。” 宫中,重华宫,丽贵嫔寝宫。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唐明鑫一进门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看南安帝脸色阴沉,便知父皇怕是心情不佳,当即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老老实实地跪着。 “你知道朕为何要叫你来。” 南安帝这话并非问句,而是肯定。 “这…” 唐明鑫有些犹豫,他磕了个头,又说:“孩儿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明示,呵。”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冷笑,他看着唐明鑫,语气发冷:“怎么?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忘记了?唐明鑫啊唐明鑫!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父皇息怒!” 唐明鑫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沉声道:“儿臣…” “你自己在府中做了什么事,难道还用朕一字一句告诉你?” 南安帝看着他,有些失望地说:“李家做了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朕已经下令处置的人,你把她藏在自己府中,不仅好吃好喝供着,而且还想要给她位份,你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你是想要忤逆朕?替朕做主吗?!” 第176章 罪臣之女 “父皇!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唐明鑫听了这话便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语气中满满的惶恐:“儿臣岂敢啊父皇!” “你不敢?你若是当真不敢,为何要把这李知慧私藏于府中!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南安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李知慧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你究竟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失了神智,非要把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你就非她不可?一定要把她留着?” “父皇请听儿臣解释。” 唐明鑫心中大定,他又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看向南安帝,接着说:“儿臣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朕必定饶不了你!”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他看着唐明鑫,语气冰冷,但还是给他留了几分解释的机会。 ”父皇,儿臣从小便得您与母妃教诲,您教我识字,要我能辨是非,不与旁人争斗。” “儿臣自然铭记于心,母妃也不断教导儿臣,父皇乃是天下之主,要先是百姓的君主,而后才是我们的父皇,最后才是母妃的陛下。” “故而儿臣从小便知道,忠君爱国,自身要以严苛的要求来克制自己,故而才能够为父皇分忧,儿臣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以这样的要求来克制自己。” “知慧对儿臣有恩,那年是儿臣的生辰礼,父皇恩准儿臣,为儿臣准备了生辰礼,不知道父皇还记不记得,那年的生辰礼出了差错,儿臣跌入湖中,差点死了…” 唐明鑫说到这里语气哽咽,他抬起头看着南安帝,接着说:“若非那个时候知慧救下儿臣,儿臣怕是已经没命活到现在了。” “知慧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那会不过是因为不忍心儿臣就那么在湖中死去,把儿臣救了起来之后便躲了起来不让旁人寻到,故而嬷嬷找到儿臣的时候,儿臣还有一口气在,被救了过来。” “儿臣在昏死过去的时候也曾想,若是知慧没有出现的话,大抵儿臣是活不下来,也见不到父皇了。故而知慧对儿臣来说,是救命恩人。” “儿臣自然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大逆不道,更会让父皇寒心,但是父皇!儿臣真的做不到就这么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枉死!” “那个生辰礼上只单单查出了推儿臣掉入湖中的小太监,幕后主使深挖到了海棠宫后便没了下文,儿臣自然是深深忌惮的,静妃的手段实在是…” 唐明鑫呜咽着,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语气低迷又自责:“是儿臣不对,儿臣不应该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更不应该执着于此,久久不能忘怀。” 南安帝听了这话许久都没有开口,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唐明鑫,心中翻涌。 他自然记得那件事,那是唐明鑫的生辰礼,南安帝哪怕再忙都会抽时间出席,他虽然膝下皇子众多,但是对于自己偏爱的妃子生下的皇子,大多是亲近几分的。 唐明鑫从小性子就不错,不急不躁,被丽贵嫔养的很好,虽然有些时候单纯了些,但是正正契合南安帝那时候的想法。 宫中勾心斗角的儿子太多了,他不是不想要有心眼的儿子,只不过不希望他在年纪甚小的时候便已经被人带坏,那非他所求。 丽贵嫔是个踏实本分的,她跟在南安帝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要求什么,所以南安帝一直都对她很满意,对唐明鑫自然也多了几分宽容。 那时发生的事情他并非不知,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又或者是因为自己那个时候确实是偏袒唐明安,他确实是没有惩治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唐明安还有静妃。 所以唐明鑫心中怀有怨恨他也能够理解,心头对于他的坦然大方也是多了几分喜欢。 只不过私藏罪臣之女这件事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满,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父皇,儿臣知道做出这样的事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不允许的,故而儿臣并没有要推脱自己罪责的意思,但是还请父皇给知慧一个机会,李家一事与她无关,孩儿并非为她开脱,只不过是…” 唐明鑫又重重磕了个头,接着说:“孩儿只是想为自己救命恩人留一个…” “你能够确保,朕杀了她全家,她就对朕没有一点点怨恨,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复仇?” 南安帝看着他,淡淡的问。 “儿臣确定!” 唐明鑫点头,复而道:“儿臣也敢和父皇保证,她自从开到儿臣身边之后,一直对儿臣关心有加,甚至多次提出要离开,就是不想儿臣在她和父皇两边为难,她理解您,完全能够理解您,她知道是她父亲的问题,完全不能够怪父皇。” “朕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把人给你。”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但是你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朕也不可能不管你。” “父皇…” 唐明鑫听到这话知道估计已经成了,他跪着朝南安帝凑近了点,磕头道:“让父皇失望了,儿臣…儿臣实在是…” “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把他扶了起来,柔声道:“但是李知慧必须死。” “父皇…” 唐明鑫听了这话一下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南安帝,很是不解,父皇刚刚不是答应自己了吗?为什么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李知慧必须死。” 南安帝没有错过他眸中的错愕,只又补充了一句:“你寻个旁的身份给她,断了她的念头,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李家的案子已定,便不可能再重新翻案,不仅如此,还不可能重查。” “她李知慧不仅不能够给李家的人立坟,而且不可祭奠,哪怕入了你的府中,也只能够为通房,别说是侧妃之位,那怕是贱妾也不可以。” “她若对你是真心的,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那必定会听你的话,对此也不会有怨言。但是若她做不到我说的那样,那便代表着她心里不是如同你那样说的,她是想要借着你,把家中的那些事重新洗白。” 唐明鑫听了他的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按理来说,这应当是南安帝最好的安排了,并且大多都是针对李知慧的事情,而非唐明鑫。 “父皇…” “不止是李知慧,还有你。” 南安帝看着唐明鑫,又说:“你不要以为朕只对她提要求,就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父皇!儿臣在!” 唐明鑫闻言又跪了下来,他就知道父皇不会单单对李知慧提出要求,必定还有他。 “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南安帝看着他,轻轻地说:“快要过年了,你应当也知道这年终考核对每个皇子的重要性,若是你因为此事掉下考核,未得前三,丢一名,朕夺你一股斛南珠,再罚你一百金,从你的俸禄扣。” “父皇!” 唐明鑫如今这只不过两斛南珠,若是都被南安帝夺走了,那他今后如何是好?至于金子什么的,压根就不在唐明鑫的考虑之中。金子没了再赚便是,这南珠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南珠是南安帝对一个皇子的看重,若是被夺走了南珠,在朝臣看来,那便是被陛下了,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找个柱子一头撞死罢了。 “怎么?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考验都经受不住?” 南安帝挑了挑眉,他自问自己对唐明鑫已经足够宽容了,若非身上的中衣还是丽贵嫔绣的,他才不会给唐明鑫这个机会。 说白了,一切不过是因为唐明鑫有一个好的母妃,加之他之前对南安帝孝顺顺从罢了。 再加上他足够坦白,丽贵嫔又是真心爱他的,出了事情便直接和他说了,上次他又在心情好的时候许诺过她一个赏赐,既然她用在了唐明鑫身上,那便让唐明鑫狠狠出点血才行。 “儿臣遵旨!” 唐明鑫狠狠地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也是父皇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才会这么纵容他。 反正只要自己这段日子好好学习,不怕自己得不到前三名,保住前三名而已,算不得什么,正好可以让母妃知道,自己并没有因为李知慧而放弃学业,这样对自己也能够更放心。 “起来吧。” 南安帝点了点头,对他的脸色不变,只淡淡地摆了摆手,说:“没事的话就退下吧,剩下的事情,朕相信你能够做好的。”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唐明鑫还想说什么再让南安帝宽心几分,不过看着他脸色如此难看的样子,不免抿了抿唇,而后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重华宫。 “陛下!多谢陛下!” 坐在一边的丽贵嫔在唐明鑫离开之后才敢开口,看着南安帝,又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是臣妾没有管教好鑫儿,才会让陛下如此为难。” “此事确实是他的问题。” 南安帝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扶起来,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若是朕那个时候发觉异样,惩治了那个恶毒的妇人与逆子,把救他的人找出来,说不定鑫儿便不会记这么久。” “陛下没有错。” 丽贵嫔闻言连忙摇头,又说:“陛下一直以来对鑫儿还有臣妾都很好,臣妾一直都铭记于心。” “好了。”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接着往下说了,左右是他许诺给她的赏赐,她用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静妃和唐明安。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 丽贵嫔看着南安帝,抿了抿唇,她是真的没想到此事居然这么容易过明面。 “朕都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说:“只此一次,若是今后再犯的话,你知道朕的手段。” “臣妾,多谢陛下隆恩。” 军机处设立于皇宫不远处的一处极大四合院内,原本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居住地,后来被闲置了,直到南安帝即位成立了军机处,这才重新启用。 “情况如何?” 楚歌快步来到军机处内最核心的消息收集机构,这几天他安排出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按理来说应当能够得到不错的消息才是。 “飞鱼楼的行踪太过诡异,恕卑职并未查到有用的消息,还请大人责罚!” 房间内的人纷纷跪在了地上,听到楚歌的问话很是忐忑,毕竟这个消息是他们发现的,若是他们未能够护好公主殿下,那便… “再查再探!” 楚歌听了这话忍不住重重地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这消息已经挖出来了,那便代表是明面上的事,若是明面上的事都做不好,那他这军机处压根就别开了。 多的是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是。” 房中的人应了一声,毫不犹豫便四散开,离开了房间,依着分配好的位置各自去探。 “大人。” 剩下的人是楚歌的心腹,名为曹东胜,他恭敬地抱拳弯腰道:“属下有事要禀。” “说。” 楚歌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大人,您不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诡异嘛?” 曹东胜皱了皱眉,又说:“先是我们莫名其妙得了这个消息不说,后又因着这事出动了这么多弟兄,结果什么都没有,莫名其妙的,这林翊展和林微余也不见踪影了,就好像突然躲了起来一样。” “林翊展与林微余呢?” 楚歌一听这话心头不自觉一跳,他此前怎么没听说过林翊展与林微余不见了? “属下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只不过并没有效果,因为人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沿路都没有查到他们通关的户籍与铭牌,或许是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正是曹东胜担心的另一点,他看着楚歌,又说了句:“大人,确实林翊展与林微余真的出事了,那怕是死无对证!” “给我查!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把人给我挖出来!” 楚歌一听这话便直接拍了桌子,冷冷地说:“陛下可是在看着呢,若是我们拿不出陛下想要的,前几日军机处有多么辉煌,都不得用了!” “是。” 且说这许三归去寻道令的路上可谓是极为顺利,不出半个时辰便来到了道令府中。 “你谁啊?” 守门人迷迷糊糊的正在打盹,昨日去寻欢楼要了个不错的姑娘,这可是一月难得一次的放肆,他一不小心就折腾的有些过晚了。 反正也没人敢在大人府上闹事,他小小的打个盹也没有人知道。 “周龙在这里?” 许三归没给他好脸色看,身后两个随行的侍卫已经直接把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 “是…是…” 守门人可不是府中的侍卫,手无寸铁的他看到了亮剑的两人直接给吓醒了,瞌睡都没有了。 “叫出来。” 许三归淡淡地说了声,取出了自己的令牌,正对着守门人,冷冷地说:“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是…是…” 守门人大气都不敢出,那令牌他认不得,但想来并非凡物,不然此人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便直接闯道令府。 他咽了口口水,而后快速滚进了府中,不一会便带了个瘦骨嶙峋但是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出来。 “见过大人。” 男人恭敬地行了个礼,看到了许三归手中的令牌,心中大惊,这是公主府来人了! “我要找的是周龙。” 许三归看着男人,冷冷地说:“现在,你给我把周龙叫出来,别骗我。” “大人,我…” 男人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有备而来,必然已经先了解过了,随即连忙改口:“大人您请进府稍等一下,周大人他正在…” “搜。” 许三归可没有什么耐心,殿下还等着他把人给带回去呢,拖一刻钟,殿下便晚一刻钟回京,若是耽搁殿下回京都过年,那他便是脑袋搬家都不够赔的。 “大人…您这…”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都黑了,他没想到许三归一言不合就直接翻脸,而且还要直接进府搜人。 “你是识相的,应当知道我是什么人,哪怕调动官兵都不在话下,我没有那么做,是给你们家周大人留点面子,如今殿下有事要让他帮忙,他推脱不得,若是真的耽搁了殿下的事,你知道下场如何。” 许三归看着男人,这是他第一次用殿下的权势压别人,男人看起来便尖嘴猴腮的,一脸油嘴滑舌的样子,看起来就格外不老实。 “是…是…” 男人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说:“大人,大人如今正在后院里歇息。” “歇息?日上三竿还在歇息。” 许三归冷哼了一声,这个时辰按理来说应当去府衙当值才是,周龙这个道令当的还真是潇洒! 男人支支吾吾不敢多说什么,他刚刚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厮带着许三归的两个侍卫进去,不一会就看到他们两人把周龙给架出来了。 “放肆!太放肆了!” 周龙看起来膘肥肉厚,一脸肥嘟嘟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得有两百斤左右了。 许三归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带了两个侍卫过来,否则怕是真的控制不住他。 “周龙。” “你是谁?凭什么抓我?” 周龙看到许三归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又看到了他身旁的竹竿,气得更厉害了:“竹竿!你怎么回事!狗姐外人来害我?!” “老爷!我哪里敢啊!” 竹竿一听这话连忙摇头,恭敬地来到了周龙身边,给两个侍卫拱了拱手,轻轻地把周龙给放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大人,这是公主家的…” “什么公主…公主?!” 周龙一听这话眼珠子都直了,他连忙站直了身子,此刻也顾不得两个人直接把他给架出来了,他连忙咳嗽了一声,说:“不知大人前来,实在是招待不周。” “没什么好招待的,随我去一趟吧。” 许三归看他这样便不喜,摇了摇头直接说:“殿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微臣惭愧!” 周龙听了这话连忙说:“微臣这就让人准备马车,随大人去公主府。” “不用,我准备好了。” 虽然被误会了,但是许三归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看了周龙一眼,让出了身后的木马车,淡淡地说了一句:“周大人不要再推辞了,快快上车吧。” “是,是。” 周龙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殿下会突然寻他。 六合村,村长房屋。 “村长,村长。“ 贾平带着唐清璃还有韩霜锦进门,村长的房子明显比他们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要好上不少,不过是一村的村长,这倒也正常。 唐清璃与韩霜锦在方才走过来的时候明显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作为一个边境城市,唐清璃与韩霜锦能够理解它的落魄,但他们更愿意用“荒凉”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小村子。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村长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看起来倒是颇有文人风骨,一身白袍穿在身上,和这个荒凉的村子有些格格不入。 “村长,有贵客来了。” 贾平深呼吸了一口气,刚刚走了太长的路,有一点点喘,但是大人在后面看着呢,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就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贵客?” 村长探头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腿都软掉了。 “村长。” 贾平连忙扶住了他,轻声道:“冷静冷静,这大人与周大人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不一样?!” 村长恨铁不成钢!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另一个周龙!” “他不是的。” 贾平连忙摇头,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个消息可是他从贵人哪里得来的。 “见过各位大人。” 村长并不听他多说,只恭敬地对着唐清璃还有韩霜锦行了个礼,虽然不知道为何来的人是女子,但他们身着华丽又富贵,不管如何,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村长不必多礼。” 唐清璃把他扶了起来,轻笑着说:“不碍事的村长,我们慢慢来,你大可放心看着孤接下来要做的事,孤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夫惭愧。” 村长听到这话心头一惊,他又恭敬地行了个礼,柔声道:“还请大人且莫介怀,我只是…” “孤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无碍,一步一步慢慢来,孤先把周龙给寻过来。” “什么?这!这不行!” 村长听了这话连忙摇头,接着说:“这位大人,您若是…” “你们在害怕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公主殿下可在这里呢,别怕。” 第177章 五两金子 “公主殿下?!” 村长一听韩霜锦这话直接愣住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唐清璃,似乎是在确定她说的真实性。 “是孤。” 唐清璃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村长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同围过来的那些村民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村长不必如此。” 唐清璃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说:“孤只不过是顺路经过,听说这里有冤情,故而过来瞧瞧罢了。”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村长似乎很是感慨,听到唐清璃这么说,忍不住热泪盈眶,接着说:“殿下实在是对我们太好了。” “村长不必客气。” 唐清璃轻笑着说:“不如村长还是和我介绍介绍村子的具体情况吧。” “自然应当如此。” 村长点了点头,又接着说:“草民名为贾富贵,是这六合村的村长,说来惭愧,虽然当上了村长这一职位,但是草民并没有做好的很好。” “如殿下所见,我们村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冬虫夏草是我们唯一能够种出来的东西,而且种的还特别特别好,别的村子都没有我们村子种的好。” “正是因为种的好,所以冬虫夏草对我们来说,其实是比粮食更为贵重的东西,我们拼了命种出来的东西,原本也没想到能够卖出那么高的价格,只不过是足够养家糊口罢了。” “殿下是这永乐郡的主人,或许对我们这些小村子不怎么了解,这边境的小村落一直都不怎么适合种植粮食与蔬菜,一般只能靠着种植药材之类的东西来让我们的东西卖出去,如今六合村里一共有三十四户,这三十四户里有十八户是贾姓,剩下的十六户是李姓。” “贾姓与李姓于村子里都极为和睦相处,此前一直都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什么矛盾,大家也并没有因为姓氏而闹出什么事情来,反而一直都互帮互助,村子里还有不少男娃女娃看对眼了直接接亲的。” “草民没有什么雄才大志,只知道可是在前阵子,突然有一药商来了,指名道姓说要那冬虫夏草,而且还开出了高价格,这下直接把村子里的人都给整开心了,大家没想到这冬虫夏草能够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可是比之前整整高上五倍!” “大家欣喜若狂,未曾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自然家家户户都把自己种的冬虫夏草给取出来了,可惜这药商并非每个人的冬虫夏草都要,要的大多都还是贾姓人家的,这下李姓人家可就不乐意,认为是我这个村长偏袒他们,把银子都给了贾姓人家。” 贾富贵说到这里便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草民自问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心思,一心一意都是为着村子里的人着想,药商选择什么样的冬虫夏草也并不是由我来决定的,我左右不过是提供了地方罢了。” “但他们并不听我的解释,认为这不过是我的搪塞之语,甚至在药商买下那些冬虫夏草之后还要和自己村里的人大打出手。” “草民没有什么见识,一心也只是想守护住这六合村小小的一块地方,这药商与草民是素不相识,根本便不存在他们说的那样,说我与药商勾结,把他们李姓的人排除在外。” “殿下,草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草民一直都很简单,只要有利于六合村的事情,那便是他们想要怎么做都让他们做去了,他们说想要改良冬虫夏草的种植,我配合他们,他们说要耕牛的时候,我也是毫不犹豫就借出去了,可是到头来…” 贾富贵真的是沮丧无比,他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自然也有匡扶社稷的责任心与盼望,他心里是惦记着村子里的人,一心一意护着他们的。 六合村贫穷,若不是他多次向上面据理力争,怎么可能有如今这么低的赋税?所以这次以李剑为首的那几户人家,真的是寒了他的心。 “这李剑可在村里?” 唐清璃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顿时有些好奇,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在的。” 贾富贵点了点头,轻声说:“这李剑因为药商没有采购他的冬虫夏草一事,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连集市都没去,一直说是我的问题。” “叫来聊聊。”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给了霍兴一个眼神。 “是。” 霍兴毫不犹豫抱拳应下,而后便快速安排了一个御林军跟着贾平出门。 “殿下请喝茶。” 贾富贵看着霍兴回来,连忙让自己的孙子也出来端茶,不然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是你孙子?” 韩霜锦接过茶杯轻轻道了声谢,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看起来有点瘦弱,看不出具体几岁了。 “是呀,这是我孙子武胜,他已经十岁啦。” 贾富贵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贾武胜的肩膀,笑着又说:“快点和众位大人打个招呼。” “武胜见过各位大人。” 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唐清璃与韩霜锦的时候不免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身子,往贾富贵身后藏了藏。 “小孩有些瘦弱,要多吃点才是。” 唐清璃也不生气,只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后给了灵芝一个眼神。 灵芝从自己的荷包中取出了两锭银子,看起来只有五两的样子,还有一锭五两的金子。 “这…殿下!万万不可啊!” 贾富贵看到这么多银子一下就愣住了,他摇头拒绝着:“殿下,无功不受禄,这孩子怎么可以…” “不止是他。” 唐清璃摆了摆手,笑着说:“你把村子里的孩童数量都统计出来,每个人都有。” “这…这…” 贾富贵被这话惊住了,他看着唐清璃,突然又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响头:“殿下,这些银子实在是…”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殿下实在是大好人啊!公主殿下威武!” “公主殿下威武!若是有了这银子,我们便不愁过冬了!” “是啊是啊,公主真是大好人。” “还是生儿子好啊…” 村长的屋子外围观着的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很羡慕地看着灵芝拿出来的这两锭银子还有一锭金子,这要是放在自己手中,那该有多好。 韩霜锦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不自觉皱了皱眉,还没等她说什么,唐清璃便已经开了口。 “不管男女,孤都送。” 唐清璃大方地笑了笑,复而说:“若是家中有女儿的话,孤再多送五两金子,便当作是给她的嫁妆了。” “这?这?” 她这话一说完,在场的人直接便炸开了,这可不是五两银子,而是五两金子啊! “殿下!您这!!” 外面围着的人可不在少数,一听这话便议论开来,似乎是不大明白为什么殿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明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怎么就值五两金子了? 毕竟这奴隶市场上,女子的价格可远远低于男子,他们虽说没有把孩子卖到奴隶市场的习惯,但毕竟这情况摆在这里,大家都下意识清楚地认识到,男子才是更重要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家中的青壮年是主要的劳动力,不管是去耕田还是平日里有什么活计,不都是男子为主要的人选? 这公主殿下哪怕自己是女子,也不应当如此偏袒女子吧! 家中没有女儿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在这么困难的日子里,谁还会想要去生养一个女儿啊?这可让他们错失了五两金子,一想到这里,他们心里便更痛了,忍不住还有几份怨恨。 “这五两金子本就是你们的吗?” 韩霜锦觉得奇怪,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这些愤愤不平的人,语气不紧不慢,却又字字珠玑:“我可不相信你们看不出来公主是想要给你们银子让你们过一个好一些的冬天,你们可倒好,觉得这是应当的?” “甚至没有女儿的刚开始责怪殿下?收收你们那些眼神好吗?殿下不是必须要给你们的。” 韩霜锦耸了耸肩,看到那些被自己说穿后恼羞成怒的面孔,接着说:“若是真的觉着我说的有问题,那你们倒是大方一点站出来,说自己压根就不需要这么点银子呀,也说自己没有不服。” 骚动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他们哪里敢站出来这么说,哪怕家里没有女儿,这不是还有儿子吗?也能够拿到不少银子的。 “这不就得了。” 韩霜锦故作娇纵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镯子,漫不经心地说:“不明白一个二个都在争执什么,真是稀奇了,整得像是这是必须的一样。” “这位姑娘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 围观的人群有一个人忍不住了,怼了一句:“我们也只不过是心有疑虑罢了。” “这有什么好疑虑的。”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又说:“殿下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我没有!” 那个青年红了脖子,又说:“我只不过是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而已,并没有要对殿下指手画脚,分明是你瞎想罢了!你在污蔑我!” “我污蔑你?” 韩霜锦懒懒地抬了头,看了他一眼后打了个哈欠,语气不紧不慢地:“你叫什么?” “怎么?大人想对我下手!” 原本青年不过是来看热闹罢了,如今倒像是被架在了台上,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似乎是真的在揣测他那句话的意思。 “我像是这样的人?”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觉着有些好笑,淡淡地摇了摇头又说:“只不过是想了解了解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罢了。” “好了。”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她自然是知道韩霜锦的意思,无非是帮她转移注意力,把那些人的目光都挪到自己身上罢了。 “不说咯。” 韩霜锦耸了耸肩,笑着说:“听殿下的,殿下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 “殿下!”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听那声音,应当是许三归把人给带回来了,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这许三归的速度当真不错。 韩霜锦在心头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接一下。” 唐清璃给了霍兴一个眼神,后者便带了两个御林军把人群给分开了,而后便把许三归还有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给带进来了。 “属下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三归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后说:“这便是此处的道令周龙。”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龙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跪在了地上的时候肉都在颤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突然之间在六合村出现,又想到了前阵子暴毙的那些人,心头一沉。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淡淡道:“周大人还真是…” 她想了很久想挑一个不怎么刺耳的形容词,但是看着面前的人却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并非是她对肥胖的人先天有敌意,而是周龙手上的玉扳指,头上帽子的宝石,脚上的锦鞋,无一不在说明他的养尊处优。 “微臣照顾不周,不知公主殿下来到六合村,不知这里的人可有冲撞您?” 周龙有些忐忑地看着唐清璃,这六合村是什么样子他可是明白的很,都是些刁民罢了! “周大人何出此言?” 唐清璃可不是什么纯良的人,当下也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而是看着他,淡淡地问:“莫非是周大人来过此处?发生过什么?” “不不不,没有。” 周龙连忙摇头,还想说什么,唐清璃身旁的贾富贵便已经说话了:“你有,大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草民并没有胡说八道。” 贾富贵实在是忍不了一点了,他看着周龙,抿了抿唇道:“明明您前阵子刚刚来过的。” “也是您毫不犹豫拒绝了我们的报案,您说都是小问题,压根就不需要让官府出面,人死了就死了,难道不是吗?大人?” “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周龙听了这话便挣扎站了起来,他看着贾富贵,指着他说:“你不过就是因为本官此前拒绝了你的无理要求而心生怨怼!” “什么叫做无理要求?” 贾平一听这话立刻马上冷了脸,这会有唐清璃在,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想把周龙的真实面目给拉下来:“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只不过是想让你找仵作来验尸,查明真相,结果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都是一群贱民,不需要劳烦你金贵的仵作还有衙役大人,让我们直接把人埋了就完事,这话你不会不记得吧周大人?” “我还记得你说了,这些人死了都是活该,哪怕有其他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人,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死了便死了。” “我求你了那么多次,你来来回回就是用这样的话来羞辱我们,难道不是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不变,她看着周龙哆哆嗦嗦的身体,大抵便知道贾平说的话应当是真的。 “若是这样也罢了,而后你和我说什么?你说只要我们能够把卖冬虫夏草的银子都给你,你便让仵作和衙役过来查一查,你这个贪官!” 贾平看唐清璃没有阻拦,他直接破口大骂:“你配穿身上的这件衣服嘛!你不配!这都是你从那些被欺负人的身上拿过来的!你这个疯子!” “贾平!” 贾富贵呵斥了一声,周龙怎么说都是一个朝廷命官,再这么骂下去,哪怕唐清璃不追究,日后周龙也必定会找他麻烦,说不定还会直接把他弄死。 “哼。” 贾平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死掉的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痛!周龙就是个贪官!这个贪官不仅辱骂她的儿子是贱民,而且还搜刮民脂民膏,实在过分! “周龙。” 唐清璃淡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说:“六合村的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 周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安排人过来?为什么置若罔闻?” 唐清璃看着他,冷冷地问。 “微臣只不过是…” 周龙被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质问,脸色一下就白了,他没想到唐清璃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都散了吧,和我去领钱。” 灵芝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这周龙是必定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她带着一个御林军,直接把围在村长屋子面前的人都给带走了。 还有好事者想听,但是被她一句银子不想领的威胁话语直接给吓着了,还不如去领银子。 “人都走了。” 唐清璃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她看着周龙,接着说道:“本朝的道令月俸为五两银子,你身上的玉扳指,脚上的锦鞋,头上帽子的宝石,加起来哪怕你努力一百年都不够卖!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家中殷实,拿的出这么多钱来!” “殿下!你千万不可以听这群刁民胡说八道啊!” 周龙没想到唐清璃真的对自己发难,他连忙摇头,接着说:“微臣的这些都是自己的妻子省吃俭用为自己节省出来的,她说不想让自己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微臣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事!” “果真如此?”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戒指,原本是想要摸护甲的,但是今日没带,有些别扭,所以只好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自然…” “他在撒谎!殿下!” 贾平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人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自己的妻子节省出来的?分明就是他搜刮了民脂民膏,不拿钱就不帮人办事,大家对此都敢怒不敢言,他可倒好,还以此为荣! “许三归。” 唐清璃摆了摆手,没有再听两个人纠缠下去,淡淡地说:“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贾大伯说的基本上没错,周龙大人借着道令这个位置做了不少好事。” 许三归点了点头,去道令府上之前他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便是想到了殿下会需要用到。 “你还想说什么?” 板上钉钉的证据摆在了面前,唐清璃看着周龙,眉头紧皱,冷冷地说:“好一个拿钱办事的父母官啊!若非孤来到了此处,那十人是不是就真的枉死了!” “殿下息怒!殿下!” 周龙一听她这么说还想狡辩,结果唐清璃直接把那些信全部丢在了他的脸上,给他砸了一个眼冒金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缓过神来后才发现,那上面一字一句都记录着自己的收旁人银子的事,像极了账本。 “殿下!这是污蔑!污蔑啊!” “污蔑?” 唐清璃冷冷地笑了笑,说:“没关系,等六合村的事情解决了,孤必定会报上吏部,让吏部与大理寺卿一同会审,看看此事究竟是不是污蔑!” “殿下…” 周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霍兴就直接把他的嘴巴堵住,然后把人带走了。 “如今,你可信孤了?” 唐清璃并未阻止霍兴的行为,所以这在一定程度上便是代表她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贾富贵还有贾平,方才灵芝把人带走之后就只剩下了这两个人,贾富贵的孙子还有一众家里人都躲在了堂屋里没出来,害怕冲撞了贵人。 “草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富贵重重地点了点头,复而道:“如今是他们暴毙的原因根本就查不出来。” “迩泫是你从何处找来的?” 唐清璃看着他,心中的警惕并没有放低,反而是提高了几分。 “是一位贵人介绍的。” 贾富贵有些犹豫,又说:“那贵人似乎与药商有几分关系,这迩泫又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有名,他牵线搭桥了一番,故而我便…” ”即是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问着:“那个药商叫什么,要了多少冬虫夏草,单单挑的哪几家?那几家死的又是什么人?在什么时间段死的?” “那个前来收冬虫夏草的药商名为乔森,要了十户人家的冬虫夏草,大多应当得有两三千斤了,毕竟这冬虫夏草前阵子已经卖出去一次了,若非有一户人家留了五百斤没有卖出去,他怕是收不到这么多冬虫夏草。”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说好的一起拉出去卖,但贾三他们家好像知道会有人高价来收一样,说什么都不卖给之前那个药材铺了。” 贾富贵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死去的基本上是那个时候做交易的那些人,谁去与药商收银子交货的,死的基本上就是谁。” 第178章 宫内风云 “这倒是稀奇。”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隐约有了猜测:“若是如此的话,那药商的嫌疑反而更大。” “不应该吧…” 贾富贵听了这话下意识反驳,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毕竟这乔森老爷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了那么多冬虫夏草,没必要杀人啊!” “他若是真的不想花银子,何至于把这银子都送过来给我们再收回去?岂不是有些画蛇添足?这乔森老爷看起来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你很了解他?” 韩霜锦一听这话便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贾富贵,笑着说:“你这话我听起来便是觉得,你对他格外了解,又特别信任。” “不不不!草民没有那个意思!” 贾富贵听了这话立刻摇头,他看着韩霜锦,诚恳的说:“草民只不过是感谢乔森老爷愿意开出比药材铺高的价格来收我们的冬虫夏草罢了。” “草民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原本还在想着这个冬天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乔森老爷来得突然,却真正意义上解决了我们过冬的大难题,哪怕如今他们的银子大部分是买了棺材,但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还是存了点,不至于没办法过冬了。” “村长家里也种了冬虫夏草。” 韩霜锦看到了角落里的篮子,虽然拿着布盖住了,但露出来的缝隙还是能够看得挺清楚的,篮子里装的就是冬虫夏草。 “是。” 贾富贵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他笑着说:“毕竟这六合村的情况比较特殊一些,其他的粮食不大好种。” “那平日里,村子里的人就不种其他粮食了吗?”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更觉得意外了,在以粮食为天的古代,哪怕是产力低下又或者是天灾多的情况下,基本上很少有人放弃粮食的种植,专心去种植单个草药。 哪怕那些土地是真的不适合种粮食,大部分人也会再种点蔬菜之类的。 这六合村若是真的如同他们说的这样不适合种粮食,那或许也会有不少人种蔬菜,毕竟这蔬菜不仅能够自己家里吃,而且还能够卖出去糊口。但是目前按照霍兴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六合村这里家家户户都种上冬虫夏草,而且其他的作物一星半点都没看到。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都存活不了。” 贾富贵一听这话便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倒是有想要种植旁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直都种不了,简直是种一个死一个,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放弃了。” “倒是能理解。” 韩霜锦听了这话只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又问:“这冬虫夏草在乔森没有出现之前,你们一般都是卖给谁?刚刚说卖给药材铺?” “对的,药材铺的赵老板会统一安排人来收,只不过他的价格压的是在太低了,有些时候我们一年到头来的收成可能都还不够养家糊口的。” 贾富贵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乔森老爷的出现实在是让我们太惊喜了,也就能够理解李剑他们卖不出去有多痛苦。” “你放屁!” 门口传来一声暴呵,怒气冲冲的男人直接进门,对着贾富贵就是破口大骂:“你这个偏心眼子的狗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说理解我们多痛苦?是你自己违背了诺言,把人给带进来村子里!那原本就不是乔森该动的东西,我告诉你,贵人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贵人?” 唐清璃挑了挑眉,心头的戏谑更深,这场戏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什么贵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李剑!” 贾富贵猛地站起身,直接呵斥了一句:“怎么?你还想要接着在贵人面前撒泼嘛!” “我撒泼?我呸!” 李剑啐了一声,笑着说:“你还好意思说我撒泼?你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等贵人找过来了,第一个死掉的就是你!” “你!” 贾富贵指着他还想说什么,身旁的韩霜锦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给了枳橘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后退一步来到了侍卫旁边,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不急。”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既然李剑来了,那便坐下一起聊聊。” “哼。” 李剑听了这话哼了声,他刚刚可是听到了,这个什么公主要给他们送银子,而且还给贾富贵这个该死的孙子也发了!实在可恶! “放肆!” 霍兴看他这个样子便挑了挑眉,冷冷地说:“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居然敢如此放肆!” “我…” 李剑还想说什么,在场的御林军还有侍卫已经齐齐拔出了刀,看着他的目光极为不善。 “贾大伯,你出去歇歇吧。” 韩霜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镯子,又说:“正巧,我觉得这李剑应当有什么话想要和我们殿下说才是。” “这…” 贾富贵听了这话有些犹豫,他看了眼李剑,抿了抿唇后还是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贾平本来就是跟着贾富贵的,现在看到他出去了,也不用别人提,自己就跟着出来了。 “李剑真是个祸害。” 两人来到隔壁的堂屋,透过窗户观察房间是否有人出来。 “他张口闭口提到贵人二字,殿下必定生疑。” 贾富贵眉头紧皱,冷冷地说:“那个时候说定的分成从未变过,他不过是贪心,所以才觉着不合适,折腾出了这么多事。” “也不看看李家是什么东西,若不是富贵爷您在殿下跟前揽了这个生意,这么多年大家吃什么喝什么?李家可倒好,总是要和您抢。” 贾平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又接着说:“若是让殿下生疑,大皇子辛苦多年筹谋的生意怕是…” “闭嘴!” 贾富贵冷冷呵斥了一声,又说:“忘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了吗?什么都敢往外说!不要命了!” “我这嘴!真该死!” 贾平连忙给了自己两巴掌,讨好似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李剑折腾出这么多事来,我们何至于把那些银子都换成了松木棺材,那么扎眼。” “那有什么办法?” 贾富贵一听这话便更气了,他冷冷地说:“若非那个时候殿下要我们小心谨慎,千千万万不可以把他给暴露出来,又出了死人这档子事,我何至于过得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富贵爷…” 贾平知道他心里怨恨,但这毕竟是殿下的大业,只要他们顺顺利利把事情都给处理完,日后殿下必定会给他们应有的赏赐。 如今是殿下,日后未必不能是储君! “罢了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贾富贵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如今且看看这李剑是不是识相的了。” “但愿吧。” 不知名客栈内,一大胡子商人看着面前一箱又一箱白花花的银子,笑的灿烂。 “三爷,我们还不走吗?” 旁边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看着三爷,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着急什么?还没到时候呢。” 三爷摆了摆手,淡淡道:“这会唐清璃还在四合村出不来,又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来,有什么好着急的? “可是弟兄们都有些担心...” 男子的话没说完,言下之意已是格外明显,这唐清璃保不齐就查到了他们的头上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 三爷不屑地笑了声,又说:“六合村那些都是蠢货,白花花的银子被我们一说还不是直接就送出来了?我看你们一个二个就是大惊小怪,有什么好害怕的?唐清璃不是也得问清楚了才能够接着往下查?” “既然要问,不得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的情况下,你们不知道怎么去把尾巴给扫干净了?这些事情还需要我交代你们?” “属下明白了。” 男子连忙点头,抱拳就准备退下。 “等等,跑那么快干什么?” 三爷有些无奈,这些个愣头青,要不是跟在自己身边久了用的顺手,他肯定要把他们都给换掉! “三爷,您说。” 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银子虽然是好,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能够把这些银子给运走,而且这么多银子运走太费事,很有可能一下子就查到我们头上来。” 三爷拍了拍面前的这些箱子,笑着说:“你和弟兄们每个人进来分掉,然后各自去寻几个钱庄把银子都给换成银票,妥帖着点放好,否则到时候可别说是老子不给你发银子哈!” “多谢三爷!” 男子听了这话开心不已,就知道三爷对他们兄弟都是顶顶好的!这银子发下来,每个人少说也能够分到五十两!一共那么多兄弟呢! “行了行了,只要你们为殿下好好办事,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 三爷笑的开心,等这件事情办完之后回去,他必定是殿下面前的第一红人! “是!” 京中,慈宁宫。 “今日天气不错。” 太后把手搭在了佩兰嬷嬷的手腕上,笑着说:“倒是没有昨日那么冷。” “今儿日头大,而且还没有风,所以就显得没有那么冷了。” 佩兰嬷嬷笑了笑,接着说:“日头也不毒,可以晒晒太阳,让整个身子暖和暖和。” “你说的有理。”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又说:“话说回来,这璃儿应当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想来是如此的。” 佩兰嬷嬷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后娘娘这段日子心里有事,沉甸甸的。 “璃儿,是个好孩子。”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自从皇帝和哀家说了那件事情之后,哀家便正日正日地睡不着觉,皇帝已经够头疼的了,这段日子经常宿在养心殿,后宫都不去了,想来也是在发愁,哀家便不想给他添乱。” “可是哀家也只有清璃这一个知冷知热的宝贝孙女,若是她真的在回京的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后哀家要怎么过下去啊!” 佩兰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宽慰道:“太后娘娘,您不必如此忧心,事情尚未发生,陛下也已经知道了,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世界上那有什么万全的准备啊…” 太后听了这话虽然笑了笑,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疲惫还有担心:“那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对哀家再信任一点,依赖一点呢。” “公主殿下挺依赖您的,您看她时常给您写信,和您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这信都已经装满一整个匣子了,这怎么能是不依赖您呢。” 佩兰听了太后这话,知道她有些神伤,连忙道。 “你不懂。” 太后叹了口气,这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孙女,信不信任自己,她怎么可能一无所觉呢? 唐清璃天生聪慧,在自己面前确实格外体贴,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言明,可那些事是她想说,可以说的,她才会主动说。 那些不能说的,不想说的,她不仅不会提,而且哪怕被人发觉了,也会想方设法圆过去。 那不是唐清璃那个年龄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知道唐清璃的与众不同,但是她从来没有在南安帝面前多说,甚至隐藏了她的早慧。 唐清璃的早慧是一件好事,又是一件坏事。 对她自己来说,早慧能够让自己在这深宫中自保,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而早慧对于南安帝来说,不算一件好事,南安帝心思重,自从云华死了之后便逐渐多疑。 唐清璃若是那个时候展露了她的早慧,未必能够会鹏南安帝喜欢她,甚至有可能会有反效果,这便是太后一直都为唐清璃隐藏的原因。 她总觉得,十岁之后的唐清璃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并非对自己不亲近不信任,相反是对每个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戒备心。 起先太后不明白,但是后来慢慢相处之后,感觉到了唐清璃并没有疏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依赖她,便也由着她自己去了。 可是如今想来,若是自己那个时候能够多问几句,或许如今便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太后娘娘。” 殿外突然着急忙慌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跪在太后面前的时候啪的一声,清脆地都能够听到那声音。 “着急忙慌地干什么?!” 佩兰眉头皱了起来,冷冷地呵斥了一声:“万一冲撞了如何是好!”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小璻子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又说:“是奴才有些心急了,这是公主殿下传来的信,说是一定要立刻送到太后娘娘手上,还说…” “璃儿的信?” 这算不算是说曹操曹操到? 太后有些好奇,不知道这璃儿着急忙慌让人送来信是出了什么事? “是。” 小璻子点了点头,又说:“殿下还交代了,若是陛下问起来,请太后娘娘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你随哀家进来。” 太后一听整个人都沉了下来,她带着佩兰还有小璻子直接进了内殿,屏退了下人。 “说吧,谁让你来的。” 她一点都不蠢,这个小太监是生面孔,刘福禄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会安排新的小太监过来送信,此人未免也太居心不良! “奴才不知太后娘娘这话的意思究竟为何…” 小璻子听了这话连忙磕头,接着说:“奴才不过是来送个信罢了。” “你身后的主子,心思太多了。” 太后冷冷地呵斥了一声,接着说:“回去告诉你身后的那位,别起那些没用的心思!” “太后娘娘…” “滚!” 佩兰看太后是真的动气了,连忙让人把小璻子给带了出去,而后才回了内殿。 “去,把陛下给我请过来。” 太后看佩兰回来,冷哼了一声,说:“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是。” 养心殿。 “陛下,太后娘娘身边的佩兰嬷嬷来了。” 刘福禄看着南安帝脸色不佳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接着说:“太后娘娘说了,有急事寻陛下。” “母后?” 南安帝从冗杂的奏折里抬起头,这些奏折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恼人。 “是,佩兰嬷嬷在外面候着呢。” 刘福禄连忙点头,又补充了一句:“看起来应当是有什么急事。” “那便去一趟吧。” 南安帝放下毛笔,起身出了养心殿,果然看到了在外等着的佩兰嬷嬷。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佩兰看到南安帝出来便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抬腿接着往前走:“这是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过来寻朕?” “这…” 佩兰抿了抿唇,跟在她身后:“陛下,太后娘娘还在宫中等您。” “那便去瞧瞧。”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挑眉,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佩兰都支支吾吾的。 他来到了慈宁宫,明显感觉到了宫中的低气压,他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佩兰,似乎是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太后还在等您。” 佩兰其实也很迷茫,她摇了摇头,不大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罢了,朕去看看。” 南安帝看佩兰这个样子应当也是不知道的,他摇了摇头走进了殿内,一下便看到了起身的太后。 “儿臣参见…” “皇帝。” 太后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语气冰冷:“哀家发现有人要害璃儿。”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安帝最近很担惊受怕,就是害怕唐清璃在路上会出事,这会被太后这么一说,直接吓了一大跳。 “方才有个脸生的小太监过来给哀家送信,说是璃儿送来的,哀家本来还很开心,但转念一想,此事未免也太离谱了。” “先不说璃儿送信必定是先送给皇帝你,再说了,刘福禄也不可能让一个脸生的太监过来才是,所以此事必定有诈!而且那个太监还说了一句话。” 太后握着南安帝的手都在颤抖,显然是特别害怕。 “什么话?” 南安帝皱了皱眉,轻轻地握紧了太后的手,轻声安抚着:“母后,朕在这里,别怕。” “他说让哀家一定不能告诉你。” 太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越想越害怕:“这是在离间哀家与你的关系,也是在离间璃儿与你的关系。” “璃儿如何可能会藏私呢?她若是真的藏私,何至于这么大大方方摆到明面上来?这信送来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合,正好挑在了她回京的这个时候。” “太后说的是。” 南安帝重重点头,心下也难免一沉,若是今日太后没有反应过来,他日传到自己耳中,他对璃儿必定又会有怀疑,到那个时候,必定会让璃儿受委屈。 “那小太监现在在何处?” “佩兰。” 方才太后生气把人呵斥走了,这会突然想起来,倒是有些分寸大乱了。 “太后娘娘放心,人被拘着呢,如今在偏殿,可是要这会带过来?” 佩兰看太后这么一提,连忙就上前了一步。 “去带过来,朕看看信。” 南安帝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然后把太后扶着坐了下来。 太后闻言把信递给了他,封口都是好着的,一点都没有拆。 南安帝心头微松,看来太后这副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拆开了这信,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不对劲,眉头紧皱。 “皇帝,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心下忐忑,这信她未曾看过,如今直接给了南安帝,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这信没什么问题。” 南安帝摇了摇头,直接把信给了太后,温声道:“只不过这信中的内容让朕有些疑虑。” “是什么疑虑?” 太后接过信看了一下,里面大部分是说唐清璃在永乐郡发生的事情,其中只有一句有问题,便是这唐清璃言明永乐郡的郡守下有一子,对她不尊。 “璃儿受了委屈!” “母后,此信并非是璃儿写的。” 南安帝摇了摇头,温声道:“你看这字迹都对不上,摆明了是有人在离间她与朕的关系,这永乐郡郡守是朕刚刚才选出来的人,她转头便说人家欺辱了她,这不是摆明了给朕上眼药嘛?” “皇帝说的是。” 太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自从你上次和哀家说了那件事,我心里便一直放心不下,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便很容易被带偏了…” “是朕的不是,让母后跟着朕担心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担忧,但还是柔声道:“朕一定会把背后那人给抓出来的,母后别怕。” “太后娘娘!皇上!不好了!” 佩兰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说着:“那小太监咬舌自尽,已经死了!” 第179章 如履薄冰 “死了?!” 南安帝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刘福禄!” “奴才在。” 守在殿外的刘福禄听到南安帝叫自己的声音,二话不说便进了殿门。 方才太后脸色不大好,南安帝便没有让他跟着,只让佩兰跟着。 “去查!给朕狠狠查!” 南安帝把手中的佛珠拍在了桌上,愤愤地说:“入宫的人都有户籍,给我查个一清二楚!把背后的人也给我揪出来!” “是!” 刘福禄应了声,正想退下,结果太后突然拦住了刘福禄,看向南安帝。 “皇帝,此事事关重大,不可…” 太后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皇帝,此人的心机实在太深,若是我们如此大张旗鼓去查,那只会让她藏的很深,怕是查不出来。” “那个小太监既然已经自尽了,那想必也是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能了。” 南安帝冷静下来,他看着太后,沉声道:“母后提醒的对,但是此事必定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搁置了,刘福禄一定要查,明面上不查,私底下也要查!” “要查,佩兰配合着一起查。” 太后点了点头,又说:“私底下查清楚,弄明白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等查到了…” “等查明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朕必定会给璃儿一个交代。” 南安帝看着那放在桌上的信,心头一沉。 每个人都来针对他的璃儿,每个人都来欺负他的璃儿,都该死!一个两个都该死! “皇帝。”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此事既然已经被我们发现了,便更应该提高警惕。或许幕后之人存着的心思,便是想要让你对璃儿生疑,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母后,璃儿是不是有危险?” 南安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复而道:“朕现在仔细想来,此人怕不是为了离间我与璃儿的关系,从而让朕对璃儿回来的关心降低,或许朕便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在她身上。” “等到那个时候,璃儿身边的防卫也会降低,他们便可以对璃儿下手,成功的几率就会更高了!” “璃儿身边没有什么厉害的人,只有椛涧木还算是武艺稍微高强一些,朕安排过去的一百御林军其实用处也不算太大,毕竟虽是御林军,但那时并不知已经有贼人盯上璃儿了,故而安排的也只不过是一些中等的,并没有把顶尖的都给调过去。” 想到这里,南安帝便是格外懊恼,他害怕是因为自己安排的不够让唐清璃出事。 在意识到自己此前做了多少错事之后,南安帝如今才算是真正明白,自己与华儿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璃儿若是真的出事了,他哪里来的脸去黄泉路上找华儿? “皇帝,你想的不无道理。” 太后听了他的这番分析也不自觉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问着:“那这信…这信会不会是飞鱼楼让人送进来的?” “母后的意思是?”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愣,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想法。 “皇帝你想想,飞鱼楼的手段你我都是曾见识过的,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哪怕要带个小太监进来,哀家也觉得合情合理,甚至不会有人发现。” 太后看着南安帝,叹了口气道:“此前若非早早地便定下了不能够对你动手的约定,你是不知道,哀家那段时间有多害怕,真的害怕你出事。” “对不起母后,让您担心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是很惭愧,他低下头,飞鱼楼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 他不可否认,曾经飞鱼楼这三个字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沉甸甸石头,他害怕自己的生命会受威胁,害怕自己在没有稳定朝堂的时候便已经被害。 所以才会在飞鱼楼提出约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 其实那个时候的南安帝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谨小慎微的王爷了,可是飞鱼楼来势汹汹,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也确实担心。 故而这个约定便一直这么维持着,再到后来,朝廷慢慢稳定下来,南安帝也真正成为了一言九鼎的君主,再无人敢轻视他。 他也曾经想过把飞鱼楼收为己用,又或者说是连根拔起,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又害怕手中的人若是倾巢而动的话,很有可能达成反效果。 两相纠结中,再加上飞鱼楼逐渐淡出了他的视野,倒是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如今被太后这么一提,他才猛然发觉,自己对于飞鱼楼从来都不可掉以轻心,否则随时都会影响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权柄。 飞鱼楼!真该死啊! “皇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太后看他那个样子便知道他怕是在自责,连忙拍了拍他的手,接着说:“你瞧瞧,这不就是旁人想要让你生疑,从而怀疑自己所用的手段吗?我们万万不可中了旁人的圈套!” “母后说的是。” 南安帝舒了口气,轻声道:“母后,这些年来,朕实在是愧对璃儿,如今想来,此前做的事情未免太过荒唐了,实在是让璃儿…” “皇帝,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如今我们应当好好查一查,看看是谁在宫中兴风作浪才是。” 太后止住了南安帝想说的话,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自怨自艾没有意思,而且也对局势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把时间与精力放在防卫宵小上,避免出事。 “母后说的极是。” 南安帝重重点头,沉声道:“既然那些人都冲着朕的璃儿来,那朕偏偏就要盛宠她,让整个南朝的人都知道她的尊贵。” “说起来,璃儿也不小了。” 太后听了这话,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哀家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进宫了。” “母后可是在担忧璃儿的婚事?” 南安帝一听便明白太后在担忧什么,随即轻轻地说了句:“或许已经到给璃儿议亲的时候了,京中有不少青年才俊,等她回来朕便为她安排。” “皇帝。” 太后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哀家不想勉强璃儿,她如今刚刚受了林家的委屈,一回来我们便直接给她安排议亲,相看男子,她怕是会很委屈。” “是朕想的不周到。”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自觉点头,是他一心在想璃儿的年岁到了,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这该死的林翊展与林微余听说最近下落不明,他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怕是已经被人灭了口。 唐明德啊唐明德,若此事真是你与明国公所为,那朕是留你不得了。 “哀家的意思,是想着等璃儿回来之后问一问,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太后轻轻地笑着,又说:“若是她真的有心仪的男子了,便向皇帝求个恩典,直接成全了便是,若是没有,又或者不想要那么快成亲,那哀家有些私心,还是想要多留璃儿两年,不想那么快便让她成亲。” “这…” 南安帝有些犹豫,公主若是年岁大了还不成亲,多少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皇帝,哀家知道这个要求让你为难,只不过,你要知道,她到底是华儿唯一的孩子,而且这些年来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若是你想要与她多亲近亲近,自然是要为她考虑,等嫁了人,可就没有那么多你可以随时见面的机会了。” 太后知道南安帝在想什么,又轻声说:“规矩到底是死的,你是天子。” “朕知道了。” 南安帝点头,他确实是被太后说的话给打动了,自己与唐清璃相处的日子不多,有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细说,若是早早就把人给嫁出去了,说不定日后她也和自己不亲近了。 “哀家有些累了,皇帝。” 太后见南安帝应下,心头满意,轻笑着说:“辛苦皇帝跑这一趟了。”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南安帝摇了摇头,关切地说:“母后既然累了便好好歇息,剩下的是有朕。” “朕向母后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欺负到璃儿头上,朕也不会让璃儿出事!” “哀家相信皇帝。” 太后闻言失笑,又说:“但是皇帝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手底下的人都给哀家仔细照顾着,要是陛下瘦了累着了,仔细你们的皮!” “是!” 刘福禄连忙应了声。 南安帝对着太后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一出慈宁宫脸色便沉了下来,手中的佛珠转了又转。 “陛下…” 刘福禄唤来了轿辇,看南安帝没什么反应,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去查。” 南安帝冷冷地吩咐了一声:“朕要水落石出。” “是。” 慈宁宫内殿中,佩兰看着靠在软榻上的太后,有些不解。 “想问便问吧。” 对于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佩兰,太后自然是信得过的,察觉到她的疑惑之后便直接开了口。 “太后,那信分明不是…” 佩兰记得一清二楚,方才那信,太后是拆过了的,怎么到了陛下手中像是完全没拆过一样? “若非那样,璃儿怕是要被怀疑了。” 太后从自己的广袖中取出了那封拆过的信,信中的字迹何其明显,确实便是唐清璃所写。 “这?太后…” 佩兰有些震惊,太后居然把这封信拦下来,还取了旁的信代替,若是被陛下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碍。” 太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信是璃儿早早就备好的,若是能够用上便用上,若是用不上的话,倒是好事。” “竟然是公主殿下?” 佩兰有些惊讶,公主殿下如何得知宫中会出事? “上次璃儿来信说完回京,又说可能会出事,只怕自己得了那么多的荣宠,已经被盯上了,她想要平平安安回到哀家身边,自然要使点小手段。” “哀家并不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也不觉着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好,随即便依着她,把这件事给应了下来,本以为不会发生,谁知道这小太监居然真的来了!哀家想起了之前与璃儿的约定,把那信拿了出来。” 佩兰听了不自觉点头,感慨了一句:“殿下果然聪慧无比。” “她确实聪慧,可恰恰反应了,她怕是在永乐郡的那段日子里也如履薄冰。” 太后叹了口气,自己手中的这封信自然是唐清璃亲自送回来的,为的就是要把幕后盯着她的人抓出来,她快要回来了,所以有的人会按捺不住对她出手。 这宫中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她回来。 南安帝如今开始重视她,想要把此前对她的亏欠都给补回来,这是好事,但是荣宠太盛,有些时候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 有人会生羡,并且想要接近她,从她那里获得自己能够得到的,有人会生妒,记恨她,觉着她的存在妨碍了自己,意欲除之而后快。 夺嫡之路就是如此诡谲,而唐清璃若是得封超品公主,位置一跃成为最尊贵的存在,说不定也会威胁到储君的位置,没人希望自己被威胁。 唐清璃在信中细细分析,这是太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待自己的宝贝孙女,她和之前那个温顺的唐清璃不一样了,如今的她是真正地锋芒毕露。 故而太后才会感慨,唐清璃自然是信任她的,可是这份信任并非从头到尾,而是在不得不坦白的时候,她才告诉了自己。 “太后…” 佩兰看太后有些神伤,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哀家无事,左右,璃儿还是信任哀家,与哀家最为亲近的,这便很好了…” 六合村,村长屋内。 “方才孤都是听旁人在说,现在孤想要听听你说。” 唐清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剑,轻轻地说:“孤想知道,你方才说的那个贵人,究竟是谁。” “启禀殿下,草民要状告村长贾富贵伙同贾平,将整个村子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剑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突然有些激动:“他是想要让整个村子都为他陪葬啊!” “你细细说来,不必着急。” 唐清璃听了这话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这村子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贾富贵不是土生土长的六合村人,他是在二十年前举家搬迁过来的。” 李剑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沉声道:“十五年前我们村长死了,贾富贵在贾家人的举荐下成了副村长,暂时处理村里的事情,后面因为他确实对村子里的人很好,为人也还算是勤勉,大家就默认他当村长…” “既然你说他确实勤勉,对村子里的大家都很好,那又为何说他要把村子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韩霜锦听着点了点头,外来者能够当上村长,这其中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看来这贾富贵也是有几分手段在身上的。 “他和京中有勾结!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种的根本就不是冬虫夏草!而是冷谷草。” 李剑手握成拳,整个人看起来愤怒极了,他抬头看着唐清璃,语气冰冷。 “冷谷草是什么?” 唐清璃有些好奇,看李剑这么愤怒的样子,这东西想必不是什么好的。 “这…” 李剑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都到这个时候还犹犹豫豫?”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就有些无语,直接说:“不说实话要怎么让殿下为你做主?” “冷谷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这种草药成熟之后的叶子用来炼金铸银是最佳利器。” 李剑的手臂微微发抖,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个秘密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但是如果不说,死掉的就是整个村子的人。 “炼金铸银?” 韩霜锦听了这话更加无语了,大家要不要这么默契的?这是又有铸假币的事情发生了? “殿下恕罪!殿下!” 李剑一听韩霜锦把自己话中的重点抓出来便连忙磕头,接着说:“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做的,是贾富贵和贾平逼迫我们做的啊!如果我们不做,他们就会直接把我们杀死!村子里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他强迫你们做什么事?” 唐清璃心头不自觉叹了口气,看来这也不是一件什么简单的事情,这六合村的水,深着呢。 “这冷谷草种植过程复杂而且麻烦,稍有不慎就会整株报废,所以需要格外精心去养护,若是有哪里不大对的地方或者与之前不一样的便要立刻上报,种植过程更是分成了三波人轮流看护。” “原本大家都有怨气,觉得为什么好好的粮食不种,要花这么多时间去折腾这冷谷草,但是贾富贵许诺了大家,只要种出好的冷谷草,一株可换一百钱!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大人,这银子摆在那里,谁会不心动?谁会不想要这银子?” “本来种粮食便很难了,大家觉着不如拼一把,故而冷谷草就这么被定下来了,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不种粮食的,没种冷谷草的那几户人家自然是依着此前自己的安排去定的粮食种子。” “最后的结果,想必殿下也能够猜出来,那些粮食种出来的收成自然一般,而种出冷谷草的那些人,不仅每个人得到了不菲的赏银,而且还得到了足够过冬的粮食和棉衣,这样对比下,很快那些没种冷谷草的人家也屈服了,如今整个村子都是种冷谷草的人。” “有了足量的冷谷草,这贾富贵与贾平似乎就在谋划什么,我原以为是他们要把这些冷谷草都运到药材铺子去,谁知道他们竟然私用,用来铸军刀!” “殿下,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他们那些该死的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来…” 唐清璃听到这里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看了李剑一眼,淡淡打断了他的话:“说吧,谁派你来的?” “什么谁…殿下在说什么?” 李剑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故作迷茫地抬头。 “李剑,再这样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没有人派你来,你一个在村子里生活那么久的人,至于说在我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分析这么多东西?” “别把我们当做傻子好吧?你背后肯定站着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也是你的手笔,那个迩泫想必也是你安排的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两位大人,李剑真的不知道您这话的意思。” 李剑低头咬了咬牙,并没有因为韩霜锦这话而动摇半分。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若是没有的话,我便把贾富贵唤进来了,那十具尸体可还没有检查过呢。” “大人…” 李剑没想到韩霜锦如此冷淡,直接把他后面的话都给堵住了。 “让贾富贵…” “殿下!” “何事?” 唐清璃看着打断自己的李剑,轻轻地问了声。 “殿下,您当真就袖手旁观,不理此事了吗?” 李剑有些着急,明明殿下那个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啊!她说公主殿下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对此事问责到底,他只需要配合就好了。 “是唐明德还是唐明荣?” 唐清璃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目光落在李剑身上,看着他瞳孔微缩便确定,这件事和自己两个皇弟逃脱不了关系,说不定是两个都参与进来了。 “公主,您就放过草民吧!” 李剑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自己如果说出来了殿下,那他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军刀一事,是真是假?” 唐清璃知道问不出什么了,索性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来,等着李剑的答案。 “是真的。” 李剑毫不犹豫点头,又说:“这些军刀会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去,至于是卖出去了还是运到军营种,草民便不知道了。” “贾富贵与贾平折腾出来的松木棺材,是不是你的手笔?” 韩霜锦突然插了一嘴,问着。 “是…” 李剑有些不大好意思,挠了挠头说:“他们赚了那么多银子,若是不折腾折腾他们,那岂不是浪费…” “那药商你认识吗?” 韩霜锦皱眉,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会折腾出这件事来拦下殿下不让她往前走呢? 若是他们真的在做军刀的生意,这冷谷草在斯兄的作用必然是巨大的,这背后究竟是大皇子唐明德还是唐明荣呢? 若是真的牵扯到了这两个人,那应当低调再低调,害怕被人发现才是。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贾平才会把棺材放在路边,留下唐清璃,把她吸引过来呢? 第180章 一炭一银 “不认识,出现的莫名其妙的。” 李剑肯定的摇了摇头,接着说:“若是我认识的话,才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居然还说这个冷谷草是什么冬虫夏草,愚蠢的东西。” “乔森…” 唐清璃在脑海里扒拉了一下,确定自己上一辈子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眉头不自觉微蹙。 “李剑。” 韩霜锦抬眸看他,语气淡淡地:“你应当也知道,这私铸军刀是重罪,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说这件事呢?” “草民…” 李剑张了张嘴,当然不能说自己有恃无恐,殿下会保护自己。 “让我猜一猜。”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温声道:“我猜你背后那位必定给你许诺了不错的条件,让你觉得哪怕你如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不定还会因为接下了这个差事,日后在你家主子面前一跃而上,成为大红人。” 她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接着说:“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凭什么就笃定你背后的人,能够在我们面前保住你呢?” “大人!大人!” 李剑连忙爬着上前了两步,接着说:“大人,草民揭发了此事,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这怎么能够降罪草民呢!” “为何不能?”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轻笑:“你是觉得你说出来了就代表你没有做过了?” “方才贾富贵可说了,你为了那药商不惜与旁的人家大打出手,这不仅证明了你手头上也有不少冷谷草,而且你对药商也特别感兴趣。” “其实你私心里也是想要卖出去的,只不过你没想到那药商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压根就没有把你手上的冷谷草买走,所以你心有怨恨,加之你的主子又在这个时候找到你,让你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我想迩泫应当是你寻来的,或许不是你直接出面,但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必定有你一份功劳,而至于为何现在迩泫不见踪影了,我想这个问题你应当比我们了解的更加清楚,对吧?” 韩霜锦看着他微微发抖的身躯,轻笑着说:“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被我说中了?” “大人!大人我真的没有!” 李剑毫不犹豫摇头,他大声地说:“草民只不过是看不惯他们这么做事而已!这冷谷草…我…我确实是跟着一起种了,但是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整个村子都种,若是我不种的话,那我岂不是整个村子的罪人了!!” “啧,冠冕堂皇的屁话。” 韩霜锦真的是越听越烦,他愿意做这个事情无非就是有银子可以拿,至于旁的,估计压根就不在他先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若非被自己把这些事情给拎出来了,他怕是一句都不会提到自己,但面对药商没有买自己的冷谷草,他怕是心里不忿地厉害,贾富贵和贾平才不会对他设防,他才能够顺理成章做出这些事来。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李剑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怀疑自己! “没人说你杀人。” 唐清璃勾唇,还得是她的霜锦,三两下就直接把人的心里话给折腾出来了。 “殿下!我真的没有!他们纯粹就是卖了不该卖的东西,所以被人报复而已,我知道这件事自然开心,但是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李剑连忙磕了几个头,他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我真的没有杀人!” “嗯,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究竟有没有杀人呢?光看嘴巴说算不得什么证据。” 韩霜锦轻笑,又说:“哪怕去官府报案,也需要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 “大人也说了需要证据,那如何证明我杀人了?” 李剑一下便反应过来,他原封不动用一样的话直接堵了回去,看向唐清璃与韩霜锦。 “证据?我说你杀人了还需要证据?”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平淡的话中带着几分戏谑,这话明显的很,只要唐清璃一句话,李剑那怕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谁又会相信呢? “你!” 李剑气极,不可否认,只要上位者的一句话,哪怕他百般否认,估计都没人会相信他的话,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不自觉一沉。 这个女人应当便是殿下说的韩霜锦了,比他想的还要难缠,若是真的被她盯上了,自己怕是真的会被殿下放弃,殿下也不会因为他与公主殿下作对。 “好了,那就直接破案了,就是你杀的人。” 韩霜锦耸了耸肩,给了霍兴一个眼神,说:“方才那位周龙大人应该还在隔壁吧?直接把李剑扭送给他就醒了,一起送到官府里去好好审问审问。” “是。” 霍兴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让两个御林军直接把李剑给架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李剑剧烈挣扎着,但是御林军个个都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轻易被他挣扎开来,不仅越收越紧,甚至直接把李剑给架得离开了地面。 “轻点轻点,不然一会去官府之前受伤了还得说是我们的问题。” 韩霜锦摸了摸鼻子,大大咧咧地说:“周龙大人应该也等急了,刚刚才被殿下呵斥过,这会直接把人都给送到他跟前了,他应当会感激殿下给他送去的政绩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李剑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别人不了解周龙,他还不了解嘛?这就是个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贪官!要是自己真的落在了他手里,加上刚刚唐清璃还给他气受,自己怕是命都要去了半条。 “是不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与殿下要赶着日子进京,不能再耽误了。” 韩霜锦看着他,淡淡地说:“所以你是的话呢,便最好,不是的话也没有关系,左右也已经有了交差的人,加上贾富贵他们对你的证词,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不行!殿下!我没有!” 李剑连忙摇头,他吼着:“殿下!草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 “证据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唐清璃反正不会拆台,如今是她在话事,自然是听她的。 “殿下!殿下会帮我的!” 李剑看着唐清璃,又说:“殿下!您知道瑞王殿下一直都想要与您…” “瑞王。”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的打断了李剑的话,这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李剑是瑞王的人,而贾富贵和贾平是康王的人,所以是唐明德安排了手底下的人在私铸军刀,这其中会牵扯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军刀的优劣,若是优质的军刀去了军营,那无非便是为了银子,但若是劣质的军刀去了军营,这其中的猫腻,可就令人值得深思。 第二件事便是他为什么要做此事,韩霜锦倾向于他之所以要做这件事情,是因为他手中有需要军刀,有或者说不仅仅是军刀,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 李剑未必明白冷谷草的所有价值,炼金铸银是他说出来的一个做法,既然对金银都有效,那想必对铁应当也有极大的用处吧。 韩霜锦思绪急转,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苗头,但是一瞬间又没抓住。 “时辰不早了,霍兴。” 唐清璃心头有了猜想,她抬头看向霍兴,吩咐了一句:“把人带下去好好歇息。” “是。” 霍兴毫不犹豫便直接把人架起来直接带走了。 “清璃也猜到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温声说。 “一点点。”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这康王倒真的是让孤有些刮目相看,他怕是已经开始养私兵了。” “私兵?” 韩霜锦愣了一下,很快便点了点头,唐清璃猜的有道理,这唐明德怕是已经有了这个心思,而且还付出了行动,这军刀便是最好的解释。 “是。” 唐清璃想了想,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的通,军刀可是银子怎么买都买不来的,若是真的想要在自己的手底下拥有一支不低的势力,这武器是必不可少的,而市面上如今可购的不是太贵便是质量不合适。 唐明德必定要寻找破局之法,而最方便的,便是自己有一个铸造的工坊,不仅能够卖出去,而且还能够给自己的人用。 南朝有一个不错的军用锻造工坊,百分之八十的兵器都是从这里锻造出来的,只不过这工坊的兵器价格特别昂贵,若是要大量购买,每年的军费都是一笔不低的开销。 更何况唐明德想要安排的还是私兵,必定不可能从锻造工坊下手,这么想来的话,自己安排一个隐蔽的地方来锻造兵器是最合适的方式。 “瑞王还真是好计策。” 韩霜锦啧啧了两声,直接把这件事给捅出来,唐明德原本就因为林翊展的事情与唐清璃有仇,又如何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松揭过去? “但是唐明德也不蠢。” 唐清璃看了一眼这村长家的屋子,轻声说:“这里可一点都不透风。” “霍兴。” 韩霜锦压低声音,轻声说:“你去驿站,立刻马上把所有人都带来,要快。” “出事了吗?” 霍兴下意识皱了皱眉,脱口而出便是这么一句。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速去速回,记得寻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韩霜锦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给了赏赐的小厮,说:“你还记不记得方才领路的那个。” “微臣明白。” 霍兴应了声,很快便带着人直接把李剑给架走,丢进了一边的柴房里。 “大人…这是?” 贾富贵看李剑被丢进柴房,心头不自觉松了一下,但是不知道他在里面说了什么。 “胡说八道,被殿下罚了。” 霍兴摇了摇头,说:“可以确认了,基本上就是他折腾出来的事情?” “真的?!” 贾富贵大喜过望,没想到还真是李剑这个人折腾出来的事,这下好了,他可以放心了。 “嗯,放心吧。” 霍兴点点头,又说:“天色也不早了,殿下便准备回去了。” “大人,这天色已经转黑了,您看要不然还是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贾富贵看着霍兴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知道这李剑怕是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是,毕竟他如果把村子里的秘密给抖搂出来了,死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一大家子人。 “这…我问问。” 霍兴故作犹豫,对着贾富贵说了声:“那就还请村长与我一同进去吧。” “自然自然。” 贾富贵不会错过能够在唐清璃面前刷脸表现自己的机会,一听霍兴要带他进去,二话不说便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你稍微等一下。” 霍兴让他站在了门口,然后招呼来了在门口站着的小厮,说村长在门口等着,问问殿下可否进去。 小厮回话很快,贾富贵不一会便直接进门。 “奕平。” “属下在。” 王奕平便是那个被韩霜锦赏赐了的小厮,他听霍兴叫自己连忙应了声。 “殿下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霍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后边把方才的那些话原封不动转述。 “是,属下立刻回去。” 王奕平压低声音,寻了个上厕所的由头,不一会便直接离开了六合村,往驿站赶去。 “今夜,怕是没办法睡个好觉咯。” 霍兴抱着自己的刀进了屋子,看到唐清璃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只看今日贾富贵要不要出手了。 韩霜锦看着面前这个神采奕奕的老人家,谁能够想到他背地里在做这样的事情呢。 “好呀,那孤便多留一日吧。” 唐清璃笑了笑,淡淡道:“这李剑许多话孤都觉得两相违背,你应当仔细听一听,分辨分辨。” “是。” 贾富贵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笑着说:“村子里还剩下点腊肉,草民这就去准备准备。” “有劳村长了。” 唐清璃并没有拒绝,看到霍兴回来后点了点头,便知道事情是办妥了。 “今晚在这过夜也不错。” 韩霜锦看着这屋子,虽然说有些家徒四壁吧,但是好歹密不透风,算是一个不错的屋子了,而且这屋子里还有炭火,烧着挺暖的。 “还没入冬就开始用上炭火了。” 唐清璃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炭火盆上,轻声说:“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话说这里晚上还挺冷的。”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其实不怎么畏寒,只不过这里昼夜温差确实有点大了,难怪刚刚贾富贵出去的时候说什么都要把炭火给生起来。 “银丝炭。” 枳橘扒拉了一下面前的炭火,目光微沉,轻轻地说道:“殿下,一两炭,一两银。” “他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穷。” 韩霜锦耸了耸肩,笑着说:“这一两炭一两银,比我还娇贵呢。” “但是那孩子,看起来是真的瘦骨嶙峋,而且还畏惧生人…” 灵芝抿了抿唇,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合理。 “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 韩霜锦凑近炭火旁边,轻轻地说:“或者说,这个村子也不一定是我们以为的那个村子。” “韩东家想到了什么?” 枳橘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轻声问。 “没什么。”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过是记起了有个话本中的故事。” “讲的什么?说来听听。” 唐清璃坐在了她旁边,凑近她。 “互换孩子,养的活,就是两家人的孩子,若是有一方养不活,另一方养活了,那日后便两家人一同养护一个孩子,若是都养不活,那便是两家不合,从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韩霜锦透过禁闭的窗户,似乎想要看穿那堵墙后面站着的小孩。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假的吧?” 灵芝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左右不过是话本里的故事罢了。 “他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道:“银丝炭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今夜,怕是不太平咯。” 深夜,用过晚膳后,唐清璃提出要小憩一会,贾富贵也不敢打扰,连忙让自己的妻子还有孩子都全部回房间里,一个都别出来。 “富贵…”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但还是护住了自己身后的大孙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 贾富贵知道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若是今夜没有办法一击即中,那他便彻底丧失这个机会了。 “你要做什么!” 妇人抓住了贾富贵的衣袖,似乎从他奇怪的行为举止中预见了什么。 “你别管,反正保护好孩子就是!” 贾富贵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面露不忍:“若是今夜没成功,便赶紧把人送走!” “这怎么可以!” 妇人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你明明知道这…” “听我的便是!一定要保护好他!” 贾富贵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说:“殿下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应当明白的!!” “罢了…” 妇人双手垂下,直接把男孩抱在了怀里,转过身不再看贾富贵。 贾富贵重重地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就扬起了笑容走出房间。 “村长还不睡?” 正在守夜的霍兴看到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问。 “这不是寻思大冷天,想要给几位大人烧点热水,让大人们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嘛。” 贾富贵赔笑着,有些不大好意思。 “不必麻烦了村长。” 霍兴摇了摇头,朗声道:“殿下已经歇着了,我们这些硬骨头不需要这些。”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几碗热水而已,殿下为我们抓出了李剑这个祸害村子的恶人,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是麻烦?” 贾富贵听了这话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说:“您和几位大人休息一下,我很快便好。” “行,那就谢谢村长了。” 霍兴倒也没有再拒绝,只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让守在门口的兄弟都围过来,一会好喝点热水。 贾富贵听了这话笑了笑,快步进了厨房开始生火烧水,还拿出了好几个碗。 不过两刻钟,贾富贵便端着锅还有碗出来,放在了院内的石桌上,挨个挨个倒好。 “多谢村长。” 霍兴带着御林军过来,二话不说就端起一碗水轻轻地吹了两下,而后喝了好大一口。 热烫的水让在深秋守夜的心都暖和了几分,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而后才回的自己位置。 “多谢村长,这碗我来收拾吧。” 霍兴笑着走了几步路,突然觉得有点晕乎,摇摇晃晃地跪在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大人!” “大人…” 院子里的护卫看着晕过去的霍兴,连忙要跑过来,结果一个二个都晕在了地上。 很快,院子里的所有护卫都倒在了地上,贾富贵松了口气,轻轻的拍了一下手掌。 “富贵爷。” 收到信号的贾平直接带人推开了门,二十几个青年跟在了他身后,来到了贾富贵身边。 “围起来,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贾富贵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缓缓打开的门,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进来吧,贾村长。” 唐清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贾富贵微微愣了一下,倒是有些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了。 “村长在门口站了那么久,所为何事?” 唐清璃看着打开的大门后倒在院子里的那些人,神色不变,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殿下很是冷静。” 贾富贵进了门并没有行礼,只直直地看着她,轻笑着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 “还好。” 唐清璃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指了一下旁边空着的椅子,轻声说:“坐着聊吧,我想你应该有很多的话想要和我说吧。” “多谢殿下了。” 贾富贵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轻笑着问:“殿下想必应该知道了,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吧?” “这我还真不知道。”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下午不过是与李剑聊了聊,倒是没有挖出来那十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无非是,不听话罢了。” 贾富贵完全没有方才的小心翼翼,反而是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他看向唐清璃,轻笑着说:“不听殿下话的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不论是谁。” “听贾村长的意思,包括孤,对吧?”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身旁的韩霜锦被叫醒还有点迷糊,打了个哈欠,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不讲快点呢?我准备睡觉了。” “是的,包括你,公主殿下。” 第181章 身世之谜 贾富贵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他自觉如今已经胜券在握,唐清璃带过来的人已经全部倒下了,她没有什么仪仗在手中,如今怕不是强撑罢了。 “村长倒是不藏着了,” 唐清璃对他这个状态一点都不意外,她轻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声道:“看来村长应当也准备了不少人在等着孤。” “殿下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我便不藏着掖着了。” 贾富贵看着他,冷声道:“殿下应当清楚,这本就不是你应当来的地方。” “不是孤应当来的地方,那岂不是有些浪费村长的好意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得开心:“毕竟做了这么多事,结果没有观众,那不就太吃亏了?”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富贵挑眉,他看向唐清璃,似乎有些摸不透她这句话的用意。 “十个松木棺材摆在路边拦住孤的去路,贾平恰到好处的哭诉,最后引出李剑,把冷谷草的事情丢在孤的跟前,如果你说这些事情都是巧合,孤是不信的。” 唐清璃抬眸,看见他瞳孔微缩,轻笑着说:“怎么?富贵村长不会觉着孤是个蠢的,这能明显的事情都问不出来吧?” “所以李剑真的把冷谷草这件事告诉你了!” 贾富贵手握成拳,他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李剑那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他早就发现了,李剑那个人一点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不是自己人!他心里有鬼! “原来你不知道呀。” 韩霜锦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还以为我们把人都丢到柴房了,你怎么样也应该问一问吧?” “你是故意的?!” 贾富贵听了这话猛地抬头,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会直接把人丢到柴房里,原来是等着自己去跳坑里!所以刚刚自己做的那些事,他们怕是都知道。 “富贵爷!不能再等下去了!” 外面围着房间的人在喊着,他们原本是在等贾富贵的号令就直接进去把人抓起来送给殿下,结果贾富贵一直没有讲话,不知道在等什么。 “你们留有后手。” 贾富贵听到了声音,心头一定,但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有恃无恐什么。 “这个不是应该的嘛?” 韩霜锦听了这话觉得好笑:“一个莫名其妙的村子突然死了那么多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还换上了同一个松木棺材,我们一点怀疑都没有?我们不蠢吧?” “那你们还…” 贾富贵听了这话微微张嘴,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孤的皇弟心思自然细腻。” 唐清璃看着贾富贵,淡淡地说:“所以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让孤好奇,一步一步踏了进来,而后再让孤永远回不去京都,难道不是吗?” “殿下既然都知道,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贾富贵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刀,冷冷地说:“殿下早就应该成为储君了,是因为你!你是他成为储君路上的绊脚石!若是真的让你回去了!殿下必定会吃大亏!” “唐明德既然知道不该让孤回去,便也应当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错事。” 唐清璃抬眸,冷冷地说:“他难道真的觉得大皇子便一定能够即位?还没有当上储君呢,便想要操纵孤的亲事?他也配!” “不许你对殿下不敬!” 贾富贵把刀指向唐清璃,狠狠地说:“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凭什么这么说殿下!” “骂谁呢你!” 韩霜锦暴怒起身,拿过一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向了贾富贵,左右今日也没办法继续平静下去,那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闹大一点。 “你!” 贾富贵没想到她会突然砸东西,一下没躲过,气得又上前了两步。 “站住!” 灵芝和枳橘自觉护住了两人,双双站在了她们面前挡住了贾富贵的去路。 “给我让开!不然我把你们两个一起宰了!” 贾富贵这会是真的生气,恨不得直接把灵芝和枳橘一人一刀给捅死。 “这么大的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炸药了呢,怎么?被人骂一句就忍不了了?你家殿下知道你嘴巴这么臭嘛?打架靠嘴巴的?!” 韩霜锦忍不了一点,她坐直了身子而后握住了唐清璃的手,冷冷地说:“唐明德就是不配,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占着个长子的名头就以为储君之位必定是他的?他哪来这么大的脸?” “先不提他想要操纵殿下亲事一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单单是在六合村里做锻造工坊,锻造军刀,兵器,买卖进军营,一桩桩一件件都无异于是谋反!他活不了多久了!” “你放屁!” 贾富贵听了韩霜锦的话,气得脖子涨红:“你…你懂什么!殿下只不过是想要为陛下做事而已!他做的这些只是想给陛下分忧!扩充…” “闭嘴吧你,还给陛下分忧?怕是你房中的那个孙子都是私生子吧!” 韩霜锦打断了贾富贵的话,淡淡道:“看起来瘦骨嶙峋的人下盘极稳,畏惧生人只不过是他的伪装,实际上你怕是把他养的很好,村子里大半的人都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主子。” “那天围观的人看他拿了银子,不仅什么都没说,而且对殿下的戒备还松懈了不少,我那个时候就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会让整个村子的人认同。” “单单是你一个村长的嫡孙子,哪怕你在村子里的威望极高,也不可能让你年岁不大的所以成为这村子里半个主子。” “我仔细想了想,唐明德今年的年岁与公主的年岁相仿,这个男孩不大可能是他的私生子,这里的生意哪怕私底下是他的,但明面上也不可能他直接派人来接触,最大的可能便是明国公安排的人。” “明国公啊,如今年岁应该也不小了吧,按理来说,老来得子应该宝贝得很,怎么可能会送到这种地方来让他吃苦受罪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好奇,轻笑着问:“怕不是他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吧。” “让我想想,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多的是机会直接丢弃便是,为何会送到这里来,让你专心养护,甚至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我思来想去,或许只有一个可能…” 她微微停顿,看着贾富贵因为韩霜锦的话而不自觉呼吸一窒,她知道自己或许猜对了。 “这私生子的生母是明国公极为重要的人,他有不得不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 “贤妃娘娘十年前似乎曾经被陛下责罚过,去静安寺礼佛半年,只能够独自居住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能去。如今细细想来,这半年的礼佛,究竟是娘娘真的犯了错呢,还是自己想去呢?” “半年之后,原本的宋嫔不仅一跃而上成为了贤妃娘娘,而且还深受陛下宠爱,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我反正是不信的。”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虽然笑着,但是看起来却格外让人生寒:“那让我猜一猜,是不是那个时候的宋嫔娘娘做了出格的事情,明确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打不掉,最后只能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交给明国公处理。” “而明国公那个时候或许有别的考虑,又或许觉得唐明德不一定能够坐上那个位置,故而,这个六合村说是为唐明德夺位做出来的努力,还不如说是他为自己,为贤妃留的后路。” “这孩子的父亲,应当也是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差的人吧,贾富贵,你说呢。” 贾富贵听完了韩霜锦说的话不自觉遍体生寒,他没想到韩霜锦能够在短短一日的时间里就把这些事挖的这么干净。 就算是她猜出来的,也未免太厉害了,可怕… “你胡说八道!!” 贾富贵握着刀的手都在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女人,若是真的被他活着回去,必然会动摇康王殿下的位置!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喔?我胡说八道啊~” 韩霜锦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椛涧木在暗处保护着唐清璃和自己呢,而且霍兴也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中招,这会外面没有声音,怕是已经在处理那些人了。 “那是我的孙子!你这是在给殿下泼脏水!其心可诛的恶毒女人!你真该死!” 贾富贵握着刀看着她们,真相基本上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我该死?好叭。” 韩霜锦耸了耸肩,又说:“既然你一定想要我死,那我倒是想问一问了,你辛辛苦苦把我们吸引过来,安排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和殿下死在这里?可是对你们究竟什么好处呢?” “我是想不明白,你们在这里开锻造工坊,死了那么多人,殿下若是还死在这里了,这不是直接把这里的事情给捅出去了吗?”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你们的目的呢?公主殿下死在了这里,罪魁祸首是瑞王的人,李剑已经被你们选中做好了替罪羊,只要我与殿下一死,这里的所有秘密都会变成瑞王所有,一石二鸟之计啊。” “来人啊!来人!” 贾富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发了狂朝着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奔过去,想要给她们一人一刀处理干净。 “璃儿,他急了…” 韩霜锦拉了拉唐清璃的袖子,看着贾富贵被椛涧木一脚踢到,踩在了脚下,忍不住笑道:“我才说了没两句就急了…” “你还好意思说。” 唐清璃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笑着说:“怎么样,开心吧?话都被你说完了,孤猜的一半,也不让孤说,自己说的可开心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开心过头咯。”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哎呀,大家都知道的,我们殿下最聪明咯!” “哼,快起来吧。” 唐清璃微微哼了一下,又说:“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已经很明显了,该处理了。” “好嘞!” 韩霜锦从床上下来把鞋子穿好,然后灵芝就从旁边递过来了斗篷。 “外面的事都处理好了?” 唐清璃穿上枳橘递来的斗篷,轻轻地问了声。 “王奕平带来的人已经把整个村子的重要路口给控制住了,而且也让周龙安排人过来配合了,如今整个村子都在我们的控制中。” 门口的陈舟回答了唐清璃的话,顺手还打开了大门,院子里原本东倒西歪的那些侍卫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地站着,贾富贵带来的人都被控制住了,蹲在地上哆嗦着不敢讲话。 “做得好。” 韩霜锦毫不犹豫夸了一句,又说:“这王奕平做事情还挺不赖的。” “要不让他跟在你身边?” 唐清璃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了想法。 “不了不了,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人如今看起来算是类似于斥候一样的角色,探路能力很强,跟在自己身边不是埋没人才了吗?而且自己身边也有人伺候,没有必要安排多一个人来跟着自己。 “我是看他身手还不错,想着若是能够跟在你身边也能够好好保护你,不过也看你想不想要吧。” 唐清璃只是有些担心,原本她身边有个於芥兰,但是如今被自己派去养私兵了,他身边就只剩下两三个从韩府带出来的侍卫。 这侍卫确实挺忠心的,但毕竟是商贾之家培养出来的,后面才让於芥兰接手,故而身手还是有些差,远远比不上唐清璃培养的。 她看方才韩霜锦给了王奕平赏银,想来应当也是对他有几分满意的,这才起了心思。 “再说吧璃儿,我们先处理面前的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左右如今我们待在一起,这倒是不急。” “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走吧,我们去审一审贾富贵和贾平,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得嘞!来咯!” 韩霜锦笑了笑,审人什么的最好玩了。 京都,康王府,书房。 “我总觉得最近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唐明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着站在一边的心腹陈俊生说着:“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陈俊生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最近什么是也没有啊殿下,一切都挺顺利的。” 陈俊生手中唯一比较重要的事情便是唐明德交代的盯紧唐明荣一事,至于明国公与林家的事自然有明国公去处理。 “顺利?” 唐明德觉得更不对劲,总觉得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下来,而后道:“永乐郡那边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公主如今依着时日,应当已经快要走出永乐郡了。” 陈俊生算了算时辰,又说:“这会应该差不多快要到六合村了吧。” “六合村…” 唐明德听了这话眉头微挑,又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张春水给本王叫来。” “是。” 陈俊生也不敢耽误,二话不说便直接往外跑,不一会儿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王爷。” 张春水就住在府中,一听到唐明德叫他,二话不说便直接过来了。 “你们都退下。” 唐明德摆了摆手,看见张春水过来不自觉叹了口气,轻声道:“先生,本王有些不安。” “殿下为何不安?” 张春水听了这话微微皱眉,轻声问。 “六合村。” 唐明德轻轻吐出一个词,接着说:“这六合村你应当知道是什么地方。” “属下知道。” 张春水闻言了然,他压低声音道:“殿下不必担心,此事应当是稳妥的。” 六合村对唐明德来说是重中之重的地方,那儿藏着唐明德的大秘密,而且还卖出了许多兵器,每年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拿,是唐明德如今夺位的最大助力。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里面还养着一支属于唐明德的私兵,目前这支私兵是放在了明国公的手底下,唐明德没有时间能够出京,而且也怕南安帝怀疑到他头上,所以基本上都是让明国公帮他处理。 明国公这些年来也藏的很好,不仅没有走漏风声,而且还给唐明德安排了六合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让他颇感意外,对明国公就更加信任了。 如今明国公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出来,他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而是想要用一个什么方法圆过去。 唐清璃是她的皇姐没错,但是这个皇姐如今对他来说只有威胁,他们明明同岁,为什么父皇十几年那么漠视她,如今又那么偏爱? 凭什么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她只要一撒娇就直接能够在父皇那里得到这么多!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嫡字罢了,父皇看重的就是嫡,只有自己的母妃成为了母后,他才能够以嫡长子的身份成为储君。 那个位置一定是属于他的!既然唐清璃对他有意见的话,那便别回来了!父皇不缺公主!他也不缺这么一个皇姐! “不行,你还是派人去看看,我总觉得那么多御林军陪着皇姐,她未必会入局。” 唐明德摇了摇头,六合村对他来说意义实在是太大了,他不能这么轻易对待。 “是。” 张春水应了声,知道唐明德如今确实是有些担心,也不反驳他的话。 “母妃这几日没有传信来。” 唐明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这几日贤妃有些太安静了,他前几日进宫的时候也不怎么与自己说话,未免有些太奇怪。 “并未。” 张春水闻言烟头,轻声说:“殿下,这贤妃娘娘应该是在操持您的亲事。” “你不说我都忘了。” 唐明德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父皇还是疼他的,前阵子他找了个由头远远地看过他的正妃,长的还是挺漂亮的,而且看起来很端庄,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她能够生育,比那个不能够生育的李怜儿好太多了,前阵子李怜儿与陈涵淼成亲,看起来确实是挺风光的,父皇居然也到场了。 原本他还想出手为难两下,后来想想还是罢了,毕竟这陈家和李家如今可都还是父皇那边的人,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这未来自己的路可就会更顺利一些。 想到这里他不仅让人大方地送上了贺礼,而且还做主多加了一倍的份子钱,果然换来了父皇的称颂。 “王爷最近有些着急了。” 张春水看他冷静下来,轻声道:“不管如何,您背后还有明国公帮着您呢。” “外祖父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 唐明德叹了口气,又道:“他这几年做事情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我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 “这有何难?” 张春水知道他是在说唐清璃的事,便连忙道:“这六合村是您与国公爷一手安排起来的,若是您真的不想让国公爷参与了,便直接带人收回来便是。” “这样怕是…” 唐明德有些意动,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合适。” “殿下不必担心,如今您已经立府了,手中自然应该握住点什么才是,而且这陛下也没有拘着您,远的地方去不得,京郊的猎场自然可以去瞧瞧的。” 张春水拱了拱手,轻笑着说:“殿下,这猎场听说还进了不少新的猎物呢。” “嗯?” 唐明德听了这话微微蹙眉,突然反应过来,点头沉声道:“去!本王一定去!” “那属下立刻去安排。” 明国公府,花园别院。 “老爷。” 一侍卫站在宋文面前,有些忐忑不安地送上了手中的信:“这是少爷送来的。” “宋健淳那个兔崽子舍得给我送信了?倒还真的是稀奇。” 宋文放下手中的勺子,接过信淡淡地笑了笑,随即摆了摆手让人离开。 手中的信还没来得及拆,门口突然便想起了通传的声音,竟然是陛下特许宋文入宫与贤妃见上一面。 听说是陛下看了贤妃娘娘写的字,得知贤妃娘娘想家了,特地给的恩典。 “多谢陛下!老臣立刻进宫。” 宋文听完了刘福禄传来的口谕,知道怕是贤妃有事情找自己,连忙装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回了话,激动地说着。 “宋大人不必着急,这入宫的马车啊就在门口等着您呢,您就安心收拾吧。” 刘福禄闻言笑了笑,轻声说:“奴才也在门口等您,您慢慢来就是。” “多谢六公公。” 宋文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连忙让管家递上了厚厚的荷包,然后把人送到了门口。 “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我这么着急进宫…“ 第182章 审讯结果 宋文没来得及去拆宋健淳送来的信,换了身衣服就赶忙进宫了。 养心殿内,南安帝对着行礼的宋文摆了摆手,柔声道:“爱卿快快起来吧。” “多谢陛下。” 宋文起身,并未着急询问贤妃的事情,而是恭敬地站在了一边。 “最近年关,朕政务繁忙,倒是没有好好关心贤妃,她生病了。”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提了一句:“不过太医看过之后说是秋冬时节贪凉,感染了风寒,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朕去瞧她的时候,见她迷迷糊糊的还惦记着家中的人,想着便把你唤来了。” “陛下对贤妃娘娘实在体贴,微臣铭感五内!” 宋文听了这话心头微松,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正常情况下,贤妃想家了应当让家中的女眷进宫来探望才是,但宋文的妻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逝离开了,宋健淳与妻子又不在京中,所以只能够让宋文进宫瞧一瞧。 外男与朝臣本来是不便进入后宫的,但有南安帝的特批,再加上不进入内殿,只是在外面说说话,这也是被允许的。 “好了好了,朕不留你了,快去瞧瞧吧,她估计等你有一段时间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笑着摆了摆手,坐回了书桌前,又准备开始批改奏折。 “是,臣告退。” 宋文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长春宫。 “奴婢见过国公爷。” 紫苏早早地就来到了门前候着,看到宋文来了,喜不自胜,连忙上前一步行礼。 “起来吧。” 宋文摆了摆手,又说:“娘娘身子可还好?听说感染了风寒?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国公爷,娘娘前阵子贪凉,入秋了还爱喝冰镇的糖梨水,喝多了身子骨有些发寒,又恰逢去御花园的时候被风吹着受了凉…” 紫苏把早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把宋文往里面带。 小太监知道自己没资格进门,便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转身离开了。 “娘娘让我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宋文看小太监离开,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娘娘在里面等着国公爷。” 紫苏知道这会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这些事娘娘应当想要与国公爷自己说才是。 “好。” 宋文心下一沉,这话一出来,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未必如他想的那样普通了。 长春宫的外殿空无一人,贤妃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小憩,听到脚步声响起后睁开了眼睛。 “娘娘。” “爹。“ 贤妃连忙把宋文扶了起来,轻声说:“女儿都好久没有看到您了。” “娘娘最近消瘦了不少。” 宋文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贤妃到底为宋家帮扶了许多,而且还养育了大皇子,给他挣了许多脸面,让她哥哥坐稳了如今的位置。 他自然是心疼这个女儿,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日后坐上太后之位,继续帮扶家中。 “不碍事的。” 贤妃轻轻摆了摆手,笑着说:“是许久并未见到爹爹了,想见见您。” “娘娘有话要和我说。” 宋文了解自己这个女儿,闻言挑了挑眉,追问:“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宫中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贤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是?” 宋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把自己叫来又不说话。 “爹爹,你与德儿最近在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贤妃看着宋文,又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可是唐清璃!陛下的嫡女!” “那又如何?” 宋文对此并不在乎,他摆了摆手,笑着说:“我靠你们呀,就是想太多了,这陛下不过是因为摇光星的名头才把那个唐清璃捧的那么高,只要没有这个名头,或是她行差踏错一步,便直接被拉下来了。” “事情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贤妃看着宋文,语气硬邦邦的:“你们可别忘了,她身旁有陛下许的一百御林军!若是你们被人发现了,那死的可就是你们!” “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 宋文皱了皱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发难,说话还这么难听。 “德儿身边的人最近行事奇怪,我不大方便,便派人跟着了,结果你们还真的是…” 贤妃摇了摇头,不自觉叹了口气:“爹,若是德儿自己折腾出来这件事也就罢了,但是你怎么也折腾这样的事出来呢?你明明知道六合村对德儿的重要性…” “你就放心好了。” 宋文打断了贤妃的话,淡淡道:“林家那两个好事的早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不管是谁都找不到他们,至于剩下的人,该闭嘴的我都会让他们闭嘴。” “德儿是大皇子,成为储君是名正言顺的事,若非陛下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让你成为继后,德儿早就应当做了好几年的储君才是。” 宋文想到这里就有些愤愤不平,云华这个该死的女人,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却还是得陛下如此宠爱与怀念,甚至还爱屋及乌。 “爹!慎言!” 贤妃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一切都是时间问题,你们何至于这么着急?” “时间问题?你可知陛下最近不断亲近其它皇子,尤其是八皇子最甚!” 宋文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陛下前阵子去了趟丽贵嫔的宫里,后面唐明鑫府中便多了一个妾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过是多了一个妾室而已…” 贤妃不大清楚如今的局势,毕竟她与唐明德也已经有好几日并未一起了。 “若是真的只多了一个妾室那就好了!” 宋文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那妾室的身份你知道是什么吗?那是李知慧!罪臣之女!” “什么…” 贤妃张了张嘴,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陛下怎么会允许罪臣之女进入唐明鑫的王府中,而且还成为了他的妾室!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哼,你现在知道了吧,陛下属意的皇子从来就不是德儿,哪怕前阵子为他寻了好亲事,怕也不过是为了好交差而已!” 宋文对此怨气满满,他起先知道陛下知道唐明鑫府中窝藏罪臣之女的时候无比振奋,认为可以利用此事把人给拉下来,若是不行的话,让陛下罚一罚他也行。 未曾想,陛下只不过是不轻不重与他立了一份类似于赌约的约定,若是他真的能够顺利通过皇子的年末考核,那这岂不是对他什么都没有影响? 如今李知慧的身份已经过了明面,宋文如果还想要对唐明鑫下手,唯一的方式便是让唐明鑫在年末考核中得不到他想要的名次。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对唐明鑫如此宽容,难道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陛下属意的皇子真的是八皇子? “德儿身旁一直都是危机重重。” 贤妃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自觉握住了手中的锦帕,抿唇叹气:“可这样我们不是更应该把唐清璃争取过来吗?” “若是之前,自然应当如此。” 宋文原本的想法与贤妃是一样的,若是唐清璃成为了他们的助力,德儿今后的路会更快更稳,成为储君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唐清璃与他们已经结仇了,一步错,步步错,从他那个时候没有与唐明德接上线,不了解陛下对来访使臣的意图开始,他便已经和唐清璃结仇了。 原本只是安排林翊展与林微余过去打打口风,结果那两个蠢货可倒好,直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被云磊直接丢出来了,丢脸丢到家了!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贤妃顿觉不对,她看着宋文,又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 宋文听了这话微微一顿,还是把之前那些事全部告诉了她,顺便又提了另一件事。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贤妃听了这话更是要气炸了,这么大的事结果她不知道?荒唐!简直是太荒唐! “你不是在准备德儿的亲事嘛,我们便没想着和你说这件事,害怕你担心。” 宋文咳嗽了一声,说:“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会有更坏的结局了,你不必担心,我盯着的。” “品儿呢?” 贤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抿唇不语。 “他一切都好,你不必多问。” 宋文皱眉,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那件事本公帮你处理了,你就不应该再抱有幻想。” “本宫知道…” 贤妃叹了口气,罢了,终究是自己做错了,不应当抱有什么期望的。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若是娘娘没有什么别的交代,那我便离开了!” 宋文冷哼了一声,他还以为贤妃是真的担心德儿,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那个奸夫的儿子!真该死!若非那逆子留着还有用,他早就把他掐死了! “罢了,去吧。” 贤妃落寞起身,在她把那件事完全交给宋文的时候,其实便已经想到了故事的结局,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她的儿子,为什么要离她那么远… 京都,秦王府,书房。 “先生,你说本王的父皇,究竟在想什么呢。” 唐明雩收好方才自己练的字,在重华宫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他的耳中,原本以为自己一击即中,谁曾想父皇居然对唐明雩这么宽容。 “陛下,想必有自己的想法吧…” 傅如明听出了唐明雩语气中的落寞,轻声说:“王爷不必担心,陛下还是疼爱您的。” “疼爱本王?” 唐明雩闻言嗤笑了一声:“他若是真的疼爱本王,便不会那么多天都不去母妃的宫中,甚至在朝堂上还否决本王的话了。” “王爷…” 傅如明看着他神伤的样子有些心疼,随即轻轻地说了声:“王爷,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这康王与瑞王把人都撤走了一半,想开始认定我们对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了。” “是不是都转到八弟那里去了?” 唐明雩闻言挑眉,对此也并不意外。 “是。” 傅如明点了点头,突然又说:“殿下,公主听说被困在六合村了。” “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唐明雩抬眸,看了傅如明一眼。 “六合村出了命案,牵扯到了一整个村子,恰巧就在殿下途径之地,故而便被牵制住了。” 傅如明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据说十个棺材齐齐放在路边,简直不要太吓人。 “六合村…” 唐明雩皱了皱眉,吩咐着:“安排我们的人好好保护皇姐,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出手。” “是!” 傅如明应了声,又说:“那八皇子那边…” “既然父皇那么喜欢他,那就让他蹦哒看看吧,左右本王的那几个哥哥,可没那么容易就让他这么过去。” “是。” 午时,六合村。 “尊嘟很困。” 韩霜锦从柴房出来,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审人实在是让人很痛苦,她要困发财了。 “辛苦啦,快回去休息吧。”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知道她昨天本来就没有休息好,今日还陪了自己这么久,估摸着这会确实是快到极限了。 “你呢?” 韩霜锦是真的有些犯迷糊,吃瓜是真快乐,但是要在她精神饱满的时候才吃的下去,要不然韩霜锦是真的提不起兴趣来。 “我和许三归还有霍兴处理后面的事,那个锻造工坊还没有去瞧,而且村子里这么多人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排,那个小孩的身份也还未确定。” 唐清璃揉了揉脑袋,轻声说:“昨日若非你帮着我一同问话,怕是还没有这么顺利。” “那我们一起去睡会吧。” 韩霜锦有些心疼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柔声说:“这些事情等我们睡醒了再来处理。” “是啊殿下。” 枳橘和灵芝点头,她们看的出来唐清璃一夜没合眼为是真的有些累着了,这会也都不愿意她强撑。 “殿下,这里有我与霍兴,您先吃点东西歇一歇,否则您要是累了倒下了,便…” 许三归的话糙理不糙,殿下毕竟身子骨还是有些弱的,若是没有好好休息,很容易累着。 “罢了罢了。”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孤便去歇着就是了。” “那我们走吧。” 韩霜锦是真的有点迷糊,柴房太闷了,她和唐清璃在里面待了一晚上还有一早上,审问了李剑,贾富贵还有贾平,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现在非常需要补觉,不然的话感觉自己真的要撅过去了。 “好。” 唐清璃软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两人进了准备好的屋里便很快睡下了。 待两人睡醒,已至深夜。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坐直了之后就还有些迷糊,整个人都没缓过神来。 “你起来了?” 唐清璃坐在床边,看起来应当也是刚起,听到了韩霜锦的声音,偏头看着她。 “起来了。” 韩霜锦迷糊地点了点头,张开手哼唧了一声:“璃儿快点抱我。” “抱你抱你。” 唐清璃失笑,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辛苦我们霜锦啦。” “不辛苦。“ 韩霜锦靠在她肩膀上,叹了口气:“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呢,璃儿。” “是我不好,让你…” 唐清璃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没有不好呀,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吧。” 韩霜锦失笑,捏了捏她的耳朵,轻笑着说:“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好的,与你在一起反而还挺有挑战性的,就像是打怪升级一样,我很开心。” “那我也很开心。”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微松,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背,温声说:“那我们一起起来吃点东西吧。” “好,不知道他们审的怎么样了。” 韩霜锦点头,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唐清璃闻言微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这里不能留,必须要告诉父皇,剩下的事交给父皇去决定吧。” “也好。”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这么大一件事并不是唐清璃能够左右的,实话实说最好,避免出了什么事还要被南安帝猜疑。 “报—” 门外突然响起许三归的声音,唐清璃与韩霜锦收拾了一下自己,而后才打开了门。 “殿下,京都来的信。” 许三归把怀中的信拿了出来,大方地说:“方才有人送到驿站,正好手底下的人取过来了。” “京都的信?” 唐清璃闻言挑眉,谁会给她来信? “是。” 许三归知道若是藏起来才会让人猜疑,他只要大大方方的,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孤一会瞧瞧。”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问:“具体情况都查明白了?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锻造工坊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样的规模?如何与京中联系?” ”启禀殿下,基本上都查清楚了。” 许三归应了声,将自己查出来的事情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暴毙,是贾富贵和贾平精心挑选出来的,不愿意在村子里继续为殿下做事,有心思想要逃走的人,他们喂他们吃下了明国公给的毒药,不仅查不出死因究竟是什么,而且看上去就像是突然暴毙了一样,旁人必定查不出原因来。 而他们确实一早就发现了李剑的身份,之所以没有阻止他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也是为了要把唐清璃吸引过来,好对她下手。 锻造工坊就在村长家楼下,有一个地窖,地窖有一个暗道,那里通往后山,后山有一个工坊,里面便是锻造工坊,陈舟带人过去的时候又不少工人还在打铁。 规模不小,他粗略算了算也得有两百人左右,两百个成年男子,一个个看起来都孔武有力,大抵是精挑细选过来的,陈舟审了两个,说出来的供词基本上是大同小异的,他们每日都要捶打铁片成千上万次。 若是一日三餐能够正常供给也就罢了,偏偏有些时候每天就只有一顿,还是吃的粥,有些时候算是稠了点还好,有些时候压根不能叫做粥,就是米汤罢了。 这样的地方,谁愿意一直待着?还不如回家种冷谷草来的银子多,所以在这的人一直都想要往外跑,贾富贵和贾平为了兵器不会断掉,不断从外面把人带进来,他们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来之前好像被贾富贵和贾平调教过,不仅格外安静,而且还有些害怕身边守卫的这些官兵。 原本他们也好奇,但有一次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没说话就被狠狠鞭打过后便再也不敢了,他们只知道要安安分分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其它的一概不论。 故而时日长了,锻造工坊里的人就都麻木了,跑又跑不掉,那还好好活着,后面贾富贵和贾平好像是良心发现了,每日还能够吃两顿,有一顿肉,他们也就这样有一天每一天活下来了。 根据贾富贵和贾平交代的,基本上京中的贵人与他们是书信来往,他们每月都会写一封信寄过去京中,具体的位置每月都会有变化,大多数是等贵人来信通知送到哪里便是哪里。 他们之所以会知道这是大皇子的地方,还是贵人在来信时“不小心”透露的。 贾富贵和贾平还说了,这次的计划是贵人亲自安排的,为的就是直接把唐清璃除掉,只有彻彻底底把她给除掉了唐清璃,殿下的大业才能够顺利进行。 六合村本就是边缘地带,他们又长期被宋文他们掌控着,压根就不清楚唐清璃如今的重要性,一听说唐清璃会影响到殿下的大业,二话不说就把事情给应了下来,还直接打包票了。 谁曾想唐清璃身边有那么多人,直接把他安排好的计划全部打破,而且还被他们发现了主子的身份,很明显已经盯上主子了,真该死! “我想见一见贾富贵的孙子。” 韩霜锦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与孤想的一样。” 唐清璃微微点头,柔声道:“我们一同去吧。” “好呀。” 韩霜锦笑了笑,先与她一同用了晚膳,这才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似乎是早就猜到他们会过来,贾武胜对她们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低头接着继续看书了。 “这位公子还挺淡定。” 韩霜锦也没多说什么,把长条凳搬了过来,与唐清璃一同坐下。 “呵,我知道你们会来。” 贾武胜头也不抬地又翻了一页书,看起来颇为淡定又从容,似乎对他们的来意已经明晰。 “那你要不然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第183章 御北将军 “殿下想知道什么?” 贾武胜抬眸,看了她们一眼,轻轻反问。 “看你这个样子,应当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指尖的护甲,温声道:“你不是贾富贵的孙子。”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我是祖父带大的,为何说我不是祖父的孙子?” 贾武胜疑惑地问了一句,温声道:“哪怕你是殿下也不可轻易胡说。” “你自己也知道的。” 韩霜锦听他这么说便更加笃定,微微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都挺晚的了,早交代早完事。” “我确实不明白两位大人究竟在说什么。” 贾武胜合上了面前的书,淡淡道:“武胜很感激殿下送来的银钱,解了村中大家即将过冬的燃眉之急,但这并不是殿下能够随意冤枉人的前提。” “贾富贵自己都承认了你是他的主子,我可不相信你半点都没有察觉。”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说:“十指不沾阳春水,身子骨虽然瘦弱但一点都不虚,整个村子里的人对你都尊敬有加,你却在我们面前佯装畏惧生人,贾武胜,你觉得我与殿下很蠢吗?” “他们尊敬我,不过是因为我祖父的身份罢了。” 贾武胜面对她的质疑从容不迫:“而村子里也确实没有这么多人一同出现,我畏惧生人有何问题?” “谢品,再藏下去,没意思的。” 唐清璃看着他微缩的瞳孔,轻笑着说:“你果然知道你真实的身份。” “我就是贾武胜!” 贾武胜冷冷地重复着这句话,右手成拳,似乎是在克制什么。 “十年前,贤妃娘娘还是宋嫔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事犯了陛下的忌讳,直接被罚去了寺庙礼佛,不仅不得出房门,而且每日还要抄诵佛经。” “其实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妃嫔犯错被罚去礼佛是常事,但奇就奇在,宋文当时不仅没有为她求情,甚至还主动与之拉开了距离,仿佛直接放弃了她一般,可别忘了,那个时候大皇子已经出生了。” “作为陛下的长子生母,宋嫔只是简简单单被罚去礼佛罢了,不多时必定能够回来,那为何宋文要与之拉开距离?很明显,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在。” “而在半年之后,宋嫔娘娘因为礼佛为朝堂与太后祈福效果显着,不仅被陛下接回了宫中,而且还成为了宋妃,赐封号为贤。” “这半年仿若只是一个过渡期,那就让我大胆猜测一下吧,贤妃必定是做了一件事,这件事不仅她自己知道若是陛下知道了会被严惩,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宋家,所以不仅不让宋文为她求情,甚至还主动拉远了与宋家之间的关系。” “宫妃做的事情会影响母家与自己,那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便是与家中联系过密,前朝与后宫有勾结,这是陛下最不喜欢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不必躲着宋家,甚至宋家还是既得利益者,而第二种情况,便是宫妃与旁人有染,甚至还怀上了不应该有的血脉!” 韩霜锦看着贾武胜的脸色越来越白,轻笑着说:“据我所知,这宋大人在这半年间倒是派了不少人私底下给宋嫔送了不少东西,那便意味着,他们其实还有联系。不是完全断开。” “在宋嫔重新回宫之前,她住的禅房突然走水了,若非宋文大人恰好过去礼佛,宋嫔娘娘怕是要直接命丧火海了!此事真就这么巧合?” “听说宋大人在大火中把宋嫔娘娘带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脸色苍白,虚弱至极,大夫说是被吓得,可实际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又清楚?” “我思来想去其实也很好奇,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没必要留着的话,直接一碗堕胎药喝了便是,为何要安排这么一出戏,特意把你送出来呢?” “我不是!” 贾武胜像是被突然点燃了,下意识反驳:“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说了!” “听不懂?” 韩霜锦觉得好笑,看着他说:“你要是看不懂的话,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了而已!不管祖父他们做了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 贾武胜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门口吼着:“你们给我出去!别在我房中!” “啧啧啧,这么凶。” 韩霜锦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难怪宋文要把你送出来…”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贾武胜吼着:“我不是私生子!错的不是我!我有自己的爹娘!我和宋文没有关系!” “所以你认识宋文。” 唐清璃轻笑着摸了摸护甲:“贾武胜,哦不对,我应该叫你谢品才对。” “我不是谢品!我是贾武胜!” 贾武胜咬着牙,看着她们说:“我姓贾,不姓谢。” “谢品,谢姓。” 韩霜锦歪了歪头,似乎完全不在乎他是不是在暴怒状态,轻笑着说:“让我来猜一猜,这是不是你生母的名字,而如今在朝中,能够接触到宫妃的外男,而且还被宋文留下来的,必定不会是侍卫之流。” “我想,他留下你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觉得你能够帮到贤妃,又或者说你的存在,是他拿捏别人最好的手段,所以你的生父,地位应当不同一般。” “京中谢姓的人家左右也没有几个,能够入宫,还能够接触宫妃,如今还屹立不倒,让宋文能够甘心情愿为他养孩子的,我想,应当是如今的官居从一品御北将军谢东飞吧。” “你…” 贾武胜,不对,此事应当称之为谢品。 谢品没想到韩霜锦猜的居然这么准,他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当如何说。 “御北将军十年前还不是如今的将军,但却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那从未被人进入的京郊大营不仅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且还得了陛下特赐的宝剑。” “若非熙贵嫔娘娘的父亲还在,这正一品西北大将军的位置,可未必不是谢东飞的。虽然如今他只是从一品的位置,但架不住陛下信任他,器重他。” “听说这御北将军,此前与宋嫔娘娘还是旧识,若非宋嫔娘娘进了宫,如今这御北将军的正妻是谁,还尚未可知呢。”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谢东飞究竟知不知道那年一夜荒唐之后,贤妃娘娘生下了他的儿子。” 唐清璃补上了韩霜锦的话,看着谢品轻笑着说:“我想应当是不知道的,否则依着他的性子,便早早就应当把你给接回去了。” “你们究竟想要说什么!” 谢品压抑着自己心头翻涌的思绪,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提这些事。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因为贾富贵从来都没有瞒着自己,甚至还会不断强调,是明国公宋文救了他,把他从大火里抱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宋文,那他早就死在了大火里。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从小不断看书识字,为的就是好好报答宋文对他的恩情。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整个村子如今在做的事情,所以你觉得,那些都是对的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说:“你如今才十岁,这样的年纪,背着这么多东西,你不累吗?” “呵,收起你这虚伪的眼神!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是啊,我就是谢东飞和宋嫔的儿子,那又怎么样?你们有证据吗?谁会相信你们!” 谢品看着她们,冷冷地说:“我如今户籍名字写的是贾武胜,祖父是贾富贵,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说是要抓着这个不放,那可是找错人了。” “我为何要抓着不放?” 韩霜锦看着他,温声笑道:“我只需要简简单单把你送到贤妃跟前,再让人给谢东飞递个信,若是他对贤妃娘娘怀有旧情,他绝对二话不说会来看你。” “只要他来看你,不管你的身份究竟有没有证据,陛下都必定会对贤妃震怒,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辩驳的机会呢?” “让我来猜一猜,我想宋文留下你的最大用处,应当是作为把柄,让谢东飞来相助唐明德,握住他手中京郊大营的兵权吧。” “所以你们想做什么?” 谢品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在听到她猜出来之后,脸色特别难看,若是真的被他们这样送去了贤妃面前,哪怕贤妃不处置自己,怕是也会连累宋文。 宋文这些年来培养他,教会了他许多东西,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专门从京都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看他,他是真正疼他爱他的外祖父,他不能连累他! “也简单。”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道:“你把你知道的那些事,全部老老实实告诉我们。” “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品下意识反驳,若是这些事让他们知道了,那宋文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不知道?”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道:“那也行,还是直接送到京中吧,反正贾富贵已经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左右都是些八九不离十的东西,不必让你再说一遍。” “他说了什么?!” 谢品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如今已经完全顺着她们的思路往下走,脸上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说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你也不知道,告诉你还要多费口舌,没必要没必要。” 韩霜锦微微打断了唐清璃的话,笑着说:“殿下,我们还是去休息吧,明日便要接着赶路了。” “也好。” 唐清璃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微微点头便站了起来,对着门外吩咐着:“依着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做便是,把人带进京。” “不行!不行!我不进京!” 谢品毫不犹豫烟头,他吼着:“我不和你们一起!你们没有权利绑我!我…” “你什么你?” 韩霜锦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把唐清璃护在身后,语气淡淡地:“此事并非你想与不想,整个六合村的人都是从犯,都要进京。” “你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抓人?!他们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抓他们?!” 谢品听了这话更生气了,还带着几分害怕:“难道就因为你是公主便可以随意抓人了嘛!” “诶,那还真可以。” 韩霜锦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讲,淡定的说:“反正如今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冷谷草是你们整个村子种的,锻造工坊也是从你们村子里出的人。” “私铸兵器一事,不管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好,陛下都不可能轻易原谅你们,证据摆在眼前哦。” “我告诉你们!我都告诉你们!” 谢品看两人要走,彻底慌了,连忙说:“你们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把他们都带进去!” “那你说说吧,看看能不能让我们满意。”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拉着唐清璃便又坐回了椅子上,淡淡地说了句。 “我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一个时辰之后,韩霜锦与唐清璃心满意足地直接从房间内出来了。 “殿下。” 陈舟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看到她们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唐清璃看到他点了点头,陈舟被她安排去处理后续的收尾工作了,至于许三归则是把周龙送了回去,此事兹事体大,并非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所以这些事情捋清楚了之后,她要立刻马上修书一封给自己的父皇,让他去做最终的决定。 依着如今她对南安帝的了解,此事必不可能轻飘飘的就揭过去,她的皇弟怕是有罪受了。 “都安排妥当了。” 陈舟点了点头,恭敬地回复道:“等天亮了之后便可重新启程了。” “也好,孤现在便去修书一封,劳烦霍大人帮孤送到父皇手上了。” 唐清璃看到快步而来的霍兴,知道后山的锻造工坊应该也差不多已经收尾了。 “是。” 霍兴领命,抬头看了看时辰,又说:“时辰不早了,还请殿下早些休息。” “你们也好好歇息,我们养精蓄锐,明日再接着往前走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微微摆手便带着韩霜锦离开了。 两人自然是回到了贾富贵的屋子里,这村里稍微好一些的屋子便是他的了,今晚也要在这里将就一晚。 “殿下。” 枳橘看到唐清璃回来,赶忙上前道:“京中来信。” “京中来信?” 唐清璃眉毛微微一挑,想不明白谁会在这个时间送信来。 ”是。” 枳橘点了点头,又说:“是代王殿下送来的。 “代王?” 唐清璃挑了挑眉,从枳橘手中接过了她递来的信封,上面确实是留的代王的名讳还有私印。 “璃儿别忘了,代王与你的姐弟情可是在陛下面前都过了明面的,直接送信过来也正常。” 韩霜锦在一旁提了一句,然后直接瘫在了床上,懒懒地说:“估计是前阵子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你不和我一起看看?” 唐清璃坐在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这个时候怕是有些不大开心,所以就想和她待在一起。 “想呀,要不然璃儿读给我听吧。” 反正这会就只有她们三个人,其他伺候的人都被枳橘叫走了,实在是这个屋子也不是很大,站不下那么多人,灵芝都不在。 “好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很快就把信上的内容读了出来,果不其然,还真的就是为了廖念一的事来的。 “直接把事情推出去了。” 韩霜锦坐直了身子,从唐清璃手中取过信,仔细看了起来。 “通篇的话语无非就是在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自己不知情,这廖念一在假借自己的名头做事。” 唐清璃眉头微蹙,淡淡道:“他敢直接写信过来,这背后的尾巴必定是已经直接扫干净的了。” “狡诈的狐狸。”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说:“璃儿怎么想?还是依着我们那个时候定下的,届时回京了把人丢出来,狠狠在陛下面前告他一状?” “这会,不大想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若是次次都把事情告知父皇,那他必定会对我心生厌烦。” “说不定还会起疑。” 韩霜锦点了点头,指尖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敲,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枳橘上。 韩东家有何吩咐?” 枳橘察觉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淡定的问。 “帮我和厨房说一声,我有点饿了。” 韩霜锦笑了笑,说:“看看厨房里还剩下点能吃的,若是没有的话便煮碗粥也行。”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便转身出了房门。 “霜锦有话要和我说。”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无事不会把枳橘叫走,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你和我说说。” 韩霜锦看着她,一脸严肃:“你是不是想着用他对你的感情把他拉下来。 唐清璃安静了一瞬,呼吸不自觉一窒,她抿唇并不讲话,韩霜锦便知道结果了。 “你明明知道这样…” 韩霜锦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她自然介意唐清璃做这样的事,但她也知道,唐清璃有自己的打算。 “我不会越界的,霜锦。” 唐清璃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我想过许多次,只不过一直都未曾下定决心,只是觉得这次是个不错的时机。” “他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低。” 韩霜锦叹了口气,又说:“而且我确实是挺介意的,哪怕你们两个说一句话我都介意。” “小醋精。”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捏了捏她的耳朵,笑着说:“我也只是打算而已,必然不会与他太亲近的,他这样的人,我不喜欢。” “那你说说吧,你想怎么做?” 韩霜锦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与其让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还不如自己陪着她一起,好歹还有人能够一起商量。 “如他信中所说的那样,他提到回京之后为我准备了宴请,我便去赴宴,假装原谅了这件事,让他直接对廖念一下手。” 唐清璃挑了挑眉,淡淡道:“既然他说人不是他安排来的,那简单,他自己处理了,给我一个交代便是。” “若是他真的直接处理了呢?” 韩霜锦点头,挑拨离间这事他爱做,可是如果唐明琅真的那么听话,直接处理了廖念一,这事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可别忘了,这廖念一不是唐明琅的人,是纯贵嫔母族的人。” 唐清璃胸有成竹,她轻笑着说:“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事之后,还会有谁心甘情愿站在他身后。” “我觉得未必。” 韩霜锦摇了摇头,又说:“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自然已经知道了廖念一做的事,若是如此,那必定如同方才璃儿说的那样,这人的尾巴,他处理干净了。” “既然已经处理干净了,便是都透过气了的,说不准那些人早早就已经得了银子,自然不会对唐明琅多说什么,指不定还感恩戴德呢。”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唐清璃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看着她问。 “我知道你觉得这会把事情闹大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要不然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旁人吧。”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最近唐明荣和唐明鑫也闲的很呢,不然咱们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吧。” “唐明雩被边缘化,唐明德与明国公又因为林家的事情针对我,既然都想着对我下手,那就直接把这潭水给搅混吧。” 唐清璃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她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霜锦。 “挺好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璃儿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你才是小狐狸呢。” 唐清璃撇了撇嘴,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唐明琅,我也不喜欢他。” “我更正一下,是特别不喜欢。” 韩霜锦哼了声,说:“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还惦记自己的姐姐,要不要点脸啊?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我也觉着膈应。” 唐清璃心头不大舒服,她原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只不过没想到事实居然真的是这样。 “好啦,不说这个了。” 韩霜锦知道这会提起这件事会让她不舒服,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太后娘娘那边不知道顺不顺利。” “希望一切顺利。” 第184章 想要亲亲 “废物!一群废物!” 六合村出事了!宋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从宫中出来,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贤妃,如今这六合村又出事了,简直是该死! “老爷!老爷息怒!” 伺候的人连忙跪了下来,暴怒中的宋文可不是什么特别好惹的人。 “都给我滚出去!” 宋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想不到贾富贵真是个废物,给了他那么多人和财,结果这一点小事都完成不好,简直是无用至极! “是…是…” 管家连忙带人离开,而后吩咐了声,让人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宋文。 宋文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声,而后才记起来宋健淳还给自己写了信。 他从匣子里拿出了宋健淳送来的信,展开看了起来,不一会便皱起了眉头。 “来人。” 宋文握着手中的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爷。” 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宋文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 “备车!本公要去康王府!” 宋文摆了摆手,起身去换衣服。 康王府,书房。 “王爷,国公爷来了。” 传话的小厮进了书房,轻声道:“国公爷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是有急事。” “快让人进来。” 唐明德听到这话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刚刚从书桌后走出来就看到了进来的宋文。 “微臣见过王爷。” 宋文进门后恭敬地行了个礼。 “外祖父快快请起。” 唐明德连忙把人扶了起来,拉着他一同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外祖父急匆匆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爷…还请王爷相助!” 宋文语气哽咽,看着唐明德,眼眶已经有些微红。 “这是出了什么事?” 唐明德一看这架势不对,连忙说:“外祖父你尽管放心,有什么事你便说出来,本王能够帮你的一定会帮,你不必担心。” “是淳儿,淳儿出事了!” 宋文握住了唐明德的手,叹了口气:“他给我传信说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明德猛然听到自己舅舅的名字差点没缓过神来,他微微蹙眉,沉声问:“舅舅不是在东明州中刚刚才得了父皇的嘉奖吗?” “他…唉…” 宋文叹了口气,说:“他在东明州中开设赌场青楼的事情被人挖了出来,死了不少人…” “什么?!” 唐明德一听这事脸色都变了,开设赌场和青楼,而且还死人了,这未免也太荒唐了!他身为一州之主,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原本依着南朝的律令来说,这九大州是全部都不设州主,由州牧来辅助登记一些重要事情,直接汇报给天子,故而这州牧其实就是天子的眼睛。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在南安帝即位之后,这九大洲就有几个因为他的宠爱而设立了州主。 这东明州就是其中之一,不仅仅是为了彰显他对宋家的看重,而且也是想要安排一个人去稳定那个时候动荡的东明州。 宋健淳那时是名正言顺的科举出身,虽然不是那个时候的状元,但是毕竟也得了前十之名,对于一个富家子弟来说算是难得。 南安帝那会抱着尝试的心思,把人调去了东明州,起先是做的州牧,后来因为不少事情,慢慢地成为了如今东明州的州主,虽然南安帝没有下发圣旨,但是私底下大家都清楚。 故而唐明德对自己舅舅的记忆不多,极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够见到他,与他聊上一两句,问问近况。 但是宋健淳很疼爱他,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会给他带一份来,基本上自己需要什么,一找他绝对能够拿到手,所以唐明德很喜欢自己这个舅舅。 这会听到宋健淳出事,唐明德下意识就有些着急,这可不是小事,私设赌场还有青楼,这事要是被捅到父皇面前,他这个州主还做不做了! “此事也是他被人蒙蔽了。” 宋文把他送来的信递给了唐明德,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是得了个不错的铺子,谁能想到那下面居然还有个地下赌场,那些人就指着他的名头做事,直接把他绑上了贼船,板上钉钉了都。” “我瞧瞧。” 唐明德深呼吸了一下,接过信看了起来,不一会便愤怒地把信拍在了桌子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德儿,你是了解你舅舅的,你舅舅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没有那个胆子啊…” 宋文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唐明德,就是想要把唐明德一起拉进来,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得了唐明德的庇护才能够走的更远。 “德儿知道,德儿知道。” 唐明德连忙点头,轻声安慰:“外祖父您不必担心,德儿知道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他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只不过是被人设套了而已。” “是啊!” 宋文点头,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了,德儿,外祖父如今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外祖父您别担心。” 唐明德头一次见宋文在自己跟前这副模样,他心头的责任感突然就迸发,紧紧地握住了宋文的手,立下了承诺:“我向您保证,舅舅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宋文轻轻点头,又说:“王爷,这六合村,怕是留不得了。” “六合村出事了?” 唐明德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那唐清璃是不是没死?” “是,而且还被抓到了锻造工坊的事…” 宋文点头,语气同样沉重:“我已经派出了死士过去灭口了。” “什么?!锻造工坊都让她知道了?!” 唐明德的脸色突变,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个底牌就直接被唐清璃给挖出来了,私铸兵器可是死罪! “王爷放心,这六合村的人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你,不会供出来的。” 宋文对此留了后手,哪怕贾富贵和贾平真的把唐明德供出来了,只要他们来到了京都,自己有的是方法让他翻供。 “他们一定要死,一个都不能留,唐清璃也是!” 唐明德如今真正感受到迫在眉睫这四个字是什么样的感受,唐清璃真该死啊!自己太多东西都被她挖出来了,好好做一个公主不好吗!非要插手这些事,左右不过是惹人厌烦罢了! “死士已经安排过去了,而且还有飞鱼楼。” 宋文见自己过来的目的达成了一半,语气不自觉放缓:“只不过…” “不过什么?” 唐明德这会是真的急眼了,若是真的让唐清璃顺利回到了京都,他怕是会直接被父皇处死! 不行!绝对不能让唐清璃回来! “不过我害怕会出意外。” 宋文故作焦虑,接着说:“毕竟这唐清璃身边还有一百御林军,若是我们就这么简单地把所有的事交给手中现有的人去做,那岂不是…” “祖父的意思是?” 唐明德不蠢,他知道这件事既然宋文提出来了,便必定有了解决的法子。 “京郊大营的御北将军谢东飞与我是旧识,他认识了不少护城军,可在沿路设置不少关卡相助我们。” 宋文的话隐晦,但是意思明显,他想要调动沿路的官兵劫杀唐清璃一行人。 “这怎么可以?!” 唐明德眉头微蹙,下意识便拒绝:“这京郊大营的人若是在父皇面前告我们一状,那…” “王爷,没有比如今更差的局面了。” 宋文轻轻地打断了唐明德的话,温声道:“只要公主殿下回来,我们必死无疑!” “京郊大营的御北将军,本王不认识。” 唐明德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心动,可忍不住担心:“他又凭什么一定会帮助本王?就单单凭借他与你的交情吗?祖父,本王怕你被骗,到时候反倒是会直接把我们送到父皇跟前去受辱。” “王爷不必担心,我的手中还握有他的把柄在。” 宋文笑了笑,压低声音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把柄”告诉了唐明德,又说:“只要我们手中握着这件事,就不怕他不听我们的话。” “如此甚好!” 唐明德听了这话后也不自觉点头,轻笑着说:“既然外祖父有这么一个把柄在手里,那便直接依着你的意思去办吧。不管如何,这唐清璃是必然不能够再让他们回来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处理,绝对不假手于人,他们不会有什么可能回来了,哪怕拖也要把他们拖死!” 宋文见唐明德同意了,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只不过毕竟此事兹事体大,或许与他见面的时候...” “我明白祖父的意思,你且尽管放心去提便是。” 此事已经由不得他再犹豫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要唐清璃的脚踏入京都,他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好!” 宋文见唐明德答应下来,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若是实在不行,这皇帝的位置,也应该换一个人坐坐了。 京中,养心殿。 “陛下,殿下密信。” 刘福禄急匆匆地从门外跑来,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南安帝。 “密信?是璃儿送来的?” 南安帝听到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连忙接过了信,有些担忧。 “是公主殿下送来的。” 刘福禄点了点头,又说:“快马加鞭让人送来的,应当是出了什么事。” 南安帝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认真地看起了唐清璃送来的信。 他原本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越看下去越觉得生气,到最后直接把信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放肆!” “陛下息怒!” 刘福禄连忙跪在了地上,在场伺候的宫人只剩下他一人,剩下的早早就被打发走了。 “息怒,朕要怎么息怒?啊?!” 南安帝看着手中的信,简直是越看越生气,这唐清璃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怎么那么多人都针对她?他的超品公主一位还未曾定数,便有这么多人盯着她! “陛下!” 刘福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很明显如今陛下看了信后震怒,想必是因为公主殿下的事,该不会真的有人对公主殿下下手了吧? “唐明德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朕还真是小看他了!居然敢私铸兵器!” 南安帝冷哼了声,又说:“前阵子林家那挡子事朕还没有找他呢,如今可倒好,倒是真的黑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陛下…” 刘福禄有心安慰什么,最后却只也只能够恭敬地磕了个头,不再多说。 “你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南安帝哼了声,说:“他们如今估计想方设法要把璃儿给按死,绝不可能让她回来。” “多谢陛下。” 刘福禄老老实实起身,但是没敢答话,这话是自己能够听的吗?这可是在说皇子要欺辱公主的事。 “你去把竹影青给我叫过来,还有楚歌。” 南安帝看着刘福禄,又说:“就说朕这阵子觉得京中的防卫太松散了,让他们过来一趟。” “是。” 刘福禄应了声,知道陛下这意思明显,便是在说不让旁人知道公主来信的事。 竹影青与楚歌开的很快,他们看到南安帝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便知道此事不小,怕不是京中防卫松散的事,必定还有旁的。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一同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 “万岁?哼!” 南安帝冷冷地哼了一声,淡淡地说:“这话还是收起来吧,朕怕是活不长了!”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 竹影青听了这话率先反应过来,他又磕了个响头,接着说:“陛下必定洪福齐天!如何会…” “是啊陛下!” 楚歌听了这话也害怕,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陛下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歌,前阵子你说你得了消息,有人在路上要对朕的永乐公主下手,是或不是?” 南安帝的目光落在楚歌身上,语气淡淡的。 “是。” 楚歌点头,确定地说:“微臣真的在飞鱼楼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有人要对殿下下手,只不过微臣无能,并未把握确切的时间。” “你确实无能!” 南安帝冷冷地说了声,指了指刚刚被自己拍到桌子上的信,接着说:“方才璃儿给朕写信来了,已经有人对她下手了!她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这!臣死罪!” 楚歌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他没想到贼人居然这么快就下手了,而自己半点风声都未曾收到。 “你确实该死!朕给了你那么多人力物力,让你得了那么多赏赐,你夸下海口和朕说万事无忧,朕相信你!结果你是如何回报朕的?!” 南安帝这会简直要气炸了,他看着楚歌,冷冷地说:“你这个位置若是做不好,趁早换人!” “臣该死!还请陛下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臣一定会将殿下平安带回来的!” 楚歌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又道:“还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 “好,那朕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南安帝哼了声,又说:“从你的军机处给朕滚出去,立刻马上乔装打扮去到璃儿身边,若是她伤到哪里,你直接别回来了!” “臣领旨!” 楚歌松了口气,想必这才是陛下的真实目的,他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应下了此事。 “竹影青。” 南安帝把目光落在一旁的竹影青身上,语气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 “微臣在。” 竹影青拱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璃儿说,御林军很好。” 南安帝语气平缓,接着说:“此次她在六合村遇险,正是因为霍兴的运筹帷幄还有当机立断,才把她从那群人手中救了出来,若不是她,怕是如今便出大问题了。故而你很好,带的人不错。” “陛下谬赞!” 竹影青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沉声道:“这是霍兴他们应该做的,保卫殿下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不敢居功!” “做的很好便应当有嘉奖,此次的功劳朕记下了,等璃儿安全回到了京都,自然会为他们论功行赏。” 南安帝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接着说:“只不过一百御林军远远不够,如今看来,有些事情应当尽快安排下去了。” “唐明德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朕便帮他一把,让他知道如今究竟是谁在做主!” 不知名官道上,韩霜锦打了个哈欠,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唐清璃,笑着说:“殿下好认真哦。” “怎么了?”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书,也笑了笑:“是不是觉着有些无聊,想让我陪你?要不然我们一起打打麻将?” “不不不!我不要!”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麻将是必不可能打的!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打麻将了!” “那如果我想和你打呢?”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歪头看着她,又问:“我想和你打你都不和我打嘛?” “咳,那我酌情考虑一下。” 韩霜锦轻轻咳嗽了一声,又说:“正所谓那个啥,哎呀,你如果真的想要打的话,那我就陪你一起。”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哼了声,笑着说:“这会不行,我估摸着这会父皇应当已经看到了我送过去的信,大抵会安排人过来保护我了。” “盲猜是竹影青。”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不过也不排除陛下会换别的人过来。” “我倒不觉得是竹影青。” 唐清璃摸了摸韩霜锦的头,轻声说:“你知不知道军机处?” “你上次提过,不是说要把飞鱼楼的任务消息送给他么?你觉得楚歌会来?” 韩霜锦对他有印象,上次听唐清璃提了一次,这楚歌听说因为前阵子的事大出风头,如今在朝中可是无人敢小瞧,勉强算是天子近臣。 一般这种情况下,大抵是不会被派出京的吧? “或许。” 唐清璃也并不确定,只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止住了她想要拿糕点的动作。 “干嘛打我!” 韩霜锦撇了撇嘴,委屈地说:“我只不过是想要吃糕点而已,又没做什么。” “坐直了吃,你这样吃对胃不好。” 唐清璃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软软的样子,不自觉说:“前阵子吃着吃着积食的事情忘记了?” “没忘,没忘。” 韩霜锦撇了撇嘴,说:“这不是有点懒嘛。” “那也要坐直了吃。” 唐清璃觉着自己如今有那些礼仪嬷嬷的风范了,韩霜锦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犯懒地很。 “好~坐直就坐直!” 韩霜锦坐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软了下来:“算惹,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你啊你!” 唐清璃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朵,换了个姿势让她靠着自己能更舒服点。 “如果来的真的是楚歌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和你应该是陌生人,你们之前怕是没有什么接触。” 吃糕点什么时候都能吃,但是和自己的宝贝老婆贴贴可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有,尤其是日后进京,她们身边少不了会有更多眼睛,怕是要离得更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唐清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楚歌算是天子近臣,正是因此,南安帝反而会更加相信他,而且飞鱼楼既然把消息都送给了他,他不会坐以待毙,自己那封信便是最好的催化剂。 说不定还有可能主动向陛下请缨过来保护自己,否则他没有办法和南安帝交代。 “我倒是有个法子。”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说:“清璃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鬼没有除掉呢。”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人狗咬狗?” 唐清璃挑了挑眉,突然知道了韩霜锦这话的意思,笑着说:“那岂不是要让两边的人起冲突撞一撞?” “最好是让其他人独善其身,不要影响到霍兴,但是又不能让霍兴完全不参与。”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可不相信你对此一点打算都没有。” “倒也不是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只不过没有你想的那么深而已,我们霜锦给了我灵感。” “喔~那我的奖励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既然唐清璃这么说了,那不要个奖励岂不是很吃亏! “这也要奖励?” 唐清璃一脸无奈,但偏偏又笑的宠溺。 “是呀是呀,我就是要奖励。” 韩霜锦轻轻哼了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看到你给霍兴他们赏银了。” “小财迷。”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得更宠溺了,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脸颊,柔声问:“想要多少?” “不要赏银,要亲亲。” 第185章 苏砦异动 “你…” 唐清璃还是会被她的直球冲击地一塌糊涂,她看着韩霜锦,脸颊红红的。 “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羞红的脸,忍不住笑着说:“真的不可以吗?我的殿下。” “不许这么叫我。”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揶揄,唐清璃毫不犹豫捏住了她的耳朵,哼了声:“不给你了。” “怎么这样!” 韩霜锦撇了撇嘴,哼了声:“不给就不给呗,反正俺一直都被你欺负。” “少来嗷,在这府中谁敢欺负你?”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整个公主府谁不把你当成主子?” “清璃。” 韩霜锦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日后不可以再说了,否则被有心之人抓住了,很容易就会被…” “我有分寸。” 唐清璃打断了韩霜锦的话,温声说:“你与我一起,本来就是公主府的主子,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等孤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你是孤的人。” “好霸气哦~” 韩霜锦眉眼弯弯,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看着她的时候笑弯了眼:“殿下~” “你揶揄孤。” 唐清璃被她逗得脸颊通红,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笑着说:“不和你玩了。” “什么!你刚刚说的居然是在玩!”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不同意了,她坐直了身子,戳了戳唐清璃的肩膀,接着说:“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是怎么个事儿?” “不是玩,是认真的。” 唐清璃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我是认真的,霜锦相信我,若是真的可以,我自然会大方告知所有人,你是孤的人,是妻子。” “但若是你真的成为了皇帝…” 韩霜锦听了这话自然欣喜,但她也不自觉会去想很多,包括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皇帝,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杀伐大权,自然是无人能及。 但是有多大的权力自然就有多大的责任,韩霜锦了解唐清璃,她心中有百姓,知晓自己想做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故而她不会像那些昏君一样,做到那个位置上便贪图享乐。 如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永乐郡,她都尽心竭力在背地里考核那些官员,若是有真的不好的,便安排陈舟去私底下暗自处理敲打那些人。 韩霜锦并未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好,不过是不想要她这么辛苦这么累,但是她知道,唐清璃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只会以百姓为先。 “也不会放弃你。” 唐清璃轻声说:“霜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若是我真的成为了皇帝,那你便是我一人的皇后。” “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她居然第一反应是和自己说这件事,一瞬间有些不大好意思。 “我有信心,只要手中的权柄足够,只要自己的信念足够,旁人自然置喙不得一句。” 唐清璃看着她,温声道:“所以还请我的霜锦相信我可以吗?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身边的位置,永远都会只属于你。” “好呀。” 韩霜锦笑的开心,她看着唐清璃,上前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方才的话不许再提了。” 唐清璃方才听到她拒绝自己的话,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开心。 “知道啦知道啦。” 韩霜锦笑的开心,柔声说:“我们清璃待我这么这么好,我自然是非你不可啦。”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听了这话开心地点了点头,又说:“你觉着谢品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谢品此人虽然年岁不大,但是谈吐不差,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内敛,显然是贾富贵又或者说宋文培养的不错。” 韩霜锦思索了一下,又说:“年岁小,心思深沉,唯一一个能够撬动他心里的点竟然是贾富贵招供,他在害怕自己做的这些事会影响到宋文,那其实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我觉得是知道的,只不过刚刚一直咬死了这个关口没说。” “谢东飞如今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不低。”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哪怕谢品不说,也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我总觉得接下来我们的路并不会走得太顺利。” “你是觉得,宋文会让谢东飞出手?”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头不自觉一沉,若是真的如同她想的这样,这后面的路那就有够难走了。 谢东飞虽然如今只是在京郊大营中任职,可他毕竟是天子近臣,手中的权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过了陈定南。 他握着的京郊大营并非等闲之辈,京郊大营有一支特殊培养的步兵,基本上是以一当十的存在,这支步兵隐藏的极深,若非唐清璃前世见过,怕是如今还不知道南安帝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上一辈子他自然是把这支步兵给了唐明安,因着唐明德与唐明荣上一世最后觉得成为储君无望,两个人居然联起手来想要把唐明安弄死。 唐明安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那个时候南安帝也已经决定了要把储君之位给他,自然也给了他能够保命的手段,这京郊大营内的三千步兵便直接给他了。 三千步兵,可抵挡三万人,这结果基本上不用想都知道,最后唐明德与唐明荣输的一塌糊涂,压根就没有反击的可能。 如今仔细想来,上一辈子许多事情已经和这一辈子不一样了,如今唐明安已死,整个林家都被南安帝连根拔起,这三千步兵估计还在他手中握着。 上一辈子最后留下来的皇子无非就是一个唐明雩还有另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十五皇子,其它基本上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唐明雩一个人得了个封地,也不知道他与唐明安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一世,既然她回来了,或许可以从唐明雩下手来瞧一瞧,若是可以的话,合作也未尝不可。 “或许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将谢东飞手中有三千步兵的事情告诉了韩霜锦,又说:“这一世唐明安已经死了,父皇提前不可能把这三千步兵给他,如今必然是自己留用,若是如此,谢东飞手中的底牌就更大了。” “我觉着宋文可能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不必太清楚谢东飞手中究竟有什么,只要知道他如今受父皇的重用,手中有兵权,这就够了。” “所以宋文必定会安排人过来对谢品下手,甚至直接把我们扼杀在途中,否则知道我踏入京中,死的绝对是他们,虽然他们不知晓,父皇怕是已经做好准备要把他们直接弄死了。” 她说着,把一旁的茶递给了韩霜锦,示意她喝掉。 “谢品放在我们手中是利器。”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过茶杯直接一饮而尽,而后又说:“陛下接下来安排人过来,正好也能够用一用,让他们狗咬狗去。” “这是自然。” 唐清璃笑了笑,说:“还有唐明琅,他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呢,一件一件都来。” “唐明琅…” 韩霜锦想了想,又说:“你给陛下写信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他,在担心什么?” “这样的人,若是直接戳穿他心里的心思,哪怕父皇真的相信了,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不过是在给我自己添堵罢了。” 唐清璃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告诉南安帝,他必然会起疑乃至震怒。 自己如今越长大便与母后越来越相像了,母后作为父皇心尖上的人,自然是不许旁人觊觎的。 她有信心,只要自己站在南安帝面前,她那张与母后有几分相像的脸便是最好的大杀器。 可是如今没有确切证据,南安帝先是一个帝王,他会有疑心,但是不会因为这样立刻对唐明琅下手,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南安帝却拿不出证据来,反而会让南安帝生疑,以为是自己在陷害他。 所以唐清璃思前想后许久,这件事确实是要告诉南安帝,但并不能由自己去说。 而且这件事情若是这会闹大了,唐明琅狗急跳墙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就无法挽回了,那不是唐清璃想要的。 不管他是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也好,也不管他破罐子破摔真的对唐清璃下手也好,这两个行为都不是如今唐清璃想要的,相反,正因为唐明琅对唐清璃有这个心思,唐清璃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 韩霜锦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唐清璃如今什么都与她说,给足了她信任与安全感,她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介意的也不是唐清璃,而是那个该死的唐明琅!居然对自己的姐姐有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太过分了! “霍兴是个不错的。” 韩霜锦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说:“竹影青大人安排过来的人当真不一样。” “只不过,他有些时候又让我觉得怪怪的。” 唐清璃抿了抿唇,接着说:“三归这几日套他话的时候,他反应很快,那暧昧不明的反应,让我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你觉得他不是竹大人的人?” 韩霜锦挑了挑眉,此事她倒是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其中的细节。 “他或许是,或许不是。” 唐清璃摇了摇头,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指尖轻轻地敲了敲身旁的茶几,接着说:“这几日他做的事情确实都有利于我们,而且分寸极佳,做事利落,而且怀中还有竹大人带过来的信,其实我不大应当怀疑他的。” “苏砦。” 韩霜锦挑了挑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几日苏砦安静地太过了,什么事都未曾参与,隐于人群中,仿佛就像一瞬间没有这个人一样。 “霍兴不可能察觉不到苏砦的变化。”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只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苏砦一瞬间就这么安静了,或许是唐明荣传来了信?” “问问不就知道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嗯?问什么?” 唐清璃被她这句话弄得有些懵,她眉头微蹙,轻声问:“你不会是想要直接去问苏砦吧?” “问什么苏砦呀,我问椛涧木。” 韩霜锦被她这个问题差点搞不会了,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说:“你前阵子不是安排了椛涧木过去盯着他嘛,这会就忘记了?” “哎呀,最近事情太多。” 唐清璃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这阵子她们在六合村里处理这些事,她不大放心把苏砦他们留在驿站,但是又不想把他们带在身边,便直接让椛涧木去盯着他们,如今应当也回来了才是。 “没事,我帮你记着呢。” 韩霜锦宠溺一笑,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之后,面前便出现了椛涧木的身影。 “见过殿下。” 椛涧木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方才打开的马车门已经关上了,灵芝和枳橘打掩护,如今正守在门前。 “多谢殿下。” 椛涧木起身,看着旁边搬好的小板凳,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身手不凡。”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夸了一句,这才说:“简单说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吧。” “这几日苏砦特别安分,没有出什么事,反而是霍兴手底下的人来找过他几次。” 椛涧木想了想,又说:“这几日殿下与霍兴不在驿站里,我原本想着他会有什么动作,不过在殿下离开后的第二日,霍兴便安排了手底下的人来寻苏砦,具体说了什么我并未听太清楚,只不过应当是警告。” “警告?” 韩霜锦挑了挑眉,又问:“一次都未曾听清?” “听清了,故而才知道是警告。” 椛涧木犹豫了一下,说:“他警告苏砦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是真的伤害到了殿下,那他会直接对苏砦下手。” “喔?”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很好奇:“他就这么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也没有什么前言之类的东西?” “有。” 椛涧木点了点头,将那日自己听到的话全部说了出来,里面居然还提到了是唐明荣的吩咐。 “所以,霍兴是唐明荣的人?” 唐清璃听了这话呼吸一窒,她没想到霍兴居然会与唐明荣有关系。 “我不这么觉得。” 韩霜锦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他看着椛涧木,沉声问:“你看到霍兴去找他了吗?” “并未,只是霍兴安排的人。” 椛涧木回忆了一下,说:“主要是之前这个人确实一直跟着霍兴,而且他们还挺亲密的,我就觉着应当是霍兴安排过来的人。” “所以你压根就没有听到霍兴吩咐他的话?” 韩霜锦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看着椛涧木,又问:“你方才说的这些,哪些是你真正看到的?” “霍兴身边跟着他,他去找苏砦,和苏砦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看到听到的。” 椛涧木想了想,又说:“韩东家的意思,是他并非霍兴的人,是苏砦放出来的烟雾弹。” “或许是,或许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苏砦怕是有备而来,这霍兴也或许并非我们想的那样完完全全便是竹影青的人。” “你是觉得,他两边通吃?” 唐清璃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想她这话究竟有几分可行性,不过说真的,这可行性十分巨大。 “能不能让人查一查霍兴家中还有什么人?” 韩霜锦抿了抿唇,说:“趁着我们还不是那么完全信任他,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我们的信任,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查的。” “好,我安排人去查。”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突然又看向椛涧木:“除了方才你说的威胁,还有没有其他事?” “并未。” 椛涧木摇了摇头,抿唇道:“这段日子苏砦仿佛是真的被霍兴威胁到了,在驿站里规规矩矩的,哪怕是安排人外出也是依着规矩,没有瞎来。” “这会倒是挺乖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笑着说:“我觉得,苏砦如今的状态不对。” “太不对了。”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想来清璃应该也发现了。” “发现了。” 唐清璃应了声,对椛涧木摆了摆手:“去把陈舟还有许三归找来。” “是。” 椛涧木有些迷茫,不过还是迅速应了下来,而后便转身在枳橘还有灵芝的掩护下离开了马车。 许三归与陈舟来的很快,他们一直都待在一起,正在处理六合村后续的事情。 “殿下。” “无碍。” 唐清璃摆了摆手,直接让他们不必行礼,而后让枳橘还有灵芝也一起留了下来。 “多谢殿下。” 几人一同起身,恭敬地弯腰站着。 “都坐吧。” 韩霜锦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轻声说:“马车颠簸得很,都坐下说。” “多谢韩东家。” 几人道了声谢,乖巧地坐了下来。 “小事小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就有些事情找你们参谋参谋。” “不敢不敢。” 灵芝与枳橘默契地摇了摇头,陈舟和许三归也同样摇头,没有开口。 “许三归。” “属下在。” “聊聊你和霍兴吧。”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道:“这几日你与他接触之后感觉如何?” “这几日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配合的还都挺好的,而且在六合村里的布置也妥当。” 许三归想了想,又说:“唯一一点,便是他对韩东家比较好奇,前前后后问了许多遍。” “我?” 韩霜锦有些诧异,抬眸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具体问了你什么?” “左右便是为何韩东家会与殿下如此亲密,又为何韩东家一介商贾会如此得殿下的青睐。” 许三归将此前他们二人聊的这些话题近数托盘而出,接着说:“属下观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属下有相反意见。” 陈舟微微皱眉,在许三归说完之后抱拳行了个礼,恭敬地说:“属下觉得霍兴不大对劲。” “详细说说。” 唐清璃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身上。 “霍兴怕是与苏砦有勾结。” 陈舟在日前于六合村收尾的时候亲眼看见了霍兴身边的那个护卫去了苏砦的屋子里说了什么,两个人还挺开心的样子,后面苏砦亲自把人送出来的。 那样子,要说两个人闹不开心都不可能。 可是偏偏就在陈舟假装路过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突然就拉开了距离开始争吵,若是陈舟真的只是简单从旁边路过,那可能还真的以为这两个人有什么冲突。 但他不是,他看到了前因后果,自然知道这两个人就是在演戏。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留意这个护卫还有苏砦两人了,护卫是霍兴近身的护卫,与他关系非同一般,若是没有霍兴的授意,他必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所以陈舟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还有吗?” 韩霜锦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灵芝和枳橘身上,想要听听这两个人是怎么说的,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与灵芝这段日子并未接触到霍兴。” 两人一同摇了摇头,霍兴毕竟是御林军百户,而且还是外男,哪怕如今在行军,也并非她们这两个丫鬟能够近距离接触的,不然到时候传出风言风语,丢的可是殿下的脸面。 “椛涧木说了和陈舟一模一样的话。” 韩霜锦看向陈舟,淡淡地说:“他说这段时间在驿站里面,听到了霍兴安排的人去警告苏砦的话,所以这段时间苏砦才这么安静。” “与属下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陈舟一下便反应过来,突然又摇了摇头:“不,不大对劲,殿下。” “什么不大对劲?” 唐清璃看着陈舟,她知道,陈舟怕是已经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殿下,怕是有人想要让我们以为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从而影响,干预我们对霍兴的看法,甚至让我们与霍兴离心。” 陈舟拱手,他仔细想了想,若是椛涧木被殿下派过去之后看到的也是同样的东西,那便证明苏砦有心想要做什么,但是因为霍兴的缘故,一直都未曾得手。 而霍兴应当确实是竹影青大人派过来的人,对殿下忠心耿耿的同时想必与苏砦也起了什么冲突,所以这几日才怪怪的,或许是害怕殿下误会? “陈舟的想法与孤一样。” 唐清璃点了点头,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了句:“所以,孤要你们去查清楚,苏砦这段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第186章 路途筹谋 “枳橘与灵芝不便参与此事,暂时便不动。”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接着说:“霍兴那边还是让许三归接着盯,有些事你知道应当怎么做,至于苏砦这边,陈舟你主要来跟,我会让椛涧木配合你。” “是。” 四人齐声应下,都心知此事非同一般,苏砦是唐明荣的人,若是他真的与霍兴有纠葛,那就意味着霍兴或许也是唐明荣的人。 如今唐明荣此人对唐清璃的态度暧昧不清,他安排的苏砦过来不知意欲为何,唐清璃在摸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不想轻举妄动。 “还有一事。” 唐清璃看着他们,接着说:“父皇想来此刻应当已经收到了孤的信,孤觉得他会再安排人过来护卫孤。” “这是好事。” 陈舟听了这话先反应,他拱了拱手,说:“殿下,若是陛下安排了人过来,我们便可以把这潭水搅浑。” “孤也是这个想法,只不过不知父皇会安排谁过来,这个人选对我们来说也至关重要。”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笑着说:“最好,是安排一位与我们不对付的,那就最好了。” “如今陛下身边比较器重的武将大抵也就只有那几位吧,竹大人是不可能的,毕竟御林军不可能长达一月的时间无人统领。” 陈舟想了想,直接把竹影青给排除掉了,除了竹影青,剩下的想必最有可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京郊大营的御北将军谢东飞,另一个是军机处的楚歌。 “楚歌。” 许三归的政治敏感度一点都不比陈舟差,瞬息之间就直接报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抬头看向唐清璃,沉声说:“楚歌极有可能被陛下安排过来,因为他是如今军机处的人,前阵子才得了陛下赏赐。” “而且殿下也把飞鱼楼的任务消息透露给了他,他必定也和陛下汇报了此事,殿下若是出事,他第一个便难辞其咎,消息都先挖出来了,结果人还出事了,陛下必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不管陛下有没有主动提,最后楚歌必定会被安排过来,而且应当不会带太多人,避免打草惊蛇。” “可以啊三归。”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分析起来一整个头头是道的,不错不错。” “韩东家谬赞。” 许三归摇了摇头,连忙道:“只不过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罢了。” “好啦好啦,不用谦虚。” 韩霜锦笑了笑,又问:“这几日霍兴有没有和你再说什么?” “没有。” 许三归摇头,沉声道:“这几日多是在处理六合村的事情,还有周龙,他的罪证证据确凿,基本上只要提交上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有殿下安排的人盯着,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周龙一事按照正常的流程去走便是,你们不要插手太多。” 唐清璃叮嘱了一句,虽然南安帝如今确实是把一些权力交给她了,但也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会被人以为是故意要组建自己的势力。 南安帝如今对她心中有愧,她要好好利用把握,自然不会让出现这样的事。 “是。” 他们点了点头,都明白唐清璃这话的意思。 “时辰差不多了,许三归和陈舟都去歇息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只留下了灵芝还有枳橘。 “是。” 许三归与陈舟知道殿下应当是有事要另外吩咐,也不扭捏,直接下了马车,这后面多的是事情要他们继续去处理,耽误不得。 “联系一下飞鱼楼,我要霍兴的具体身份,全部。” 唐清璃压低了声音,接着说:“还有他家里如今有多少人,都是做什么的,我都要知道。” “是。” 枳橘应了声,她与灵芝如今都知道飞鱼楼的具体消息与联系方式,由她们来联系最合适不过。 “此事小心谨慎一些,如今刚刚出了六合村的事,这些事不能够再传出去,可明白?” 唐清璃不是信不过竹影青,只是不知道这霍兴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若是真的在其中两头骗,那极有可能便是韩霜锦说的那样,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存着别的心思了。 “明白。” 灵芝与枳橘一同应下。 “还有一件事也要你们一同去做。” 唐清璃看着灵芝,又说:“除了霍兴还有苏砦,父皇想必还会再派人过来,方才你们也听到了,如今不确定究竟是谁,故而这段日子你们要严格控制好手底下的人,进出,来往,若是有发现陌生的面孔,便直接与孤汇报,万万不可藏着掖着。” “是。” 灵芝与枳橘应下,而后又问:“殿下,若是陛下并不是让人乔装打扮过来,而是直接让人正大光明过来呢?那是不是便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 “具体再看看吧。” 韩霜锦抿了抿唇,又说:“如今不知道陛下对殿下那封信看完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和态度,也不知道他安排的是什么人过来,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静观其变吧。” “是。” 灵芝与枳橘又应了声,看她们没有安排了,这才出了马车,准备去安排今夜的晚膳。 “璃儿,京都越来越近了。”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柔声道:“转眼也差不多快要过年啦。” “是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温声道:“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我不担心。”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有殿下在身边,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左右你都会护着我,不是吗?” “又喊我殿下。” 唐清璃不喜欢这个称呼,她皱了皱鼻子,总觉得这个称呼太疏远了。 “不好听吗?那殿下想听我叫你什么?” 韩霜锦故意逗她,笑着说:“是清璃?还是璃儿?又或者是娘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叫!” 唐清璃捂住了她的嘴巴,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直接便脱口而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羞人了。 “好好好,我错啦。” 韩霜锦温柔地笑了笑,把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轻轻拿开,而后笑着说:“那我就叫你璃儿。”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轻笑着哼了声,说:“等回到京中,皇祖母必定会让你进宫的。” “那多好呀,我去讨她老人家关心,这样她必定便不会为难我们了。” 韩霜锦笑了笑,若是放在后世,这也算是见家长了吧,不过她们的这个关系,怕是太后这位大家长也不大乐意吧。 “你不必太过为难。”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若是你真的觉得被欺负了,便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因为他们而委曲求全。” “太后娘娘对你很好。”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能够看得出来,你与太后娘娘的关系与陛下不一样,她是真的很心疼你,所以我不想让你在我与她之间为难。” “皇祖母,自然是极好的。” 唐清璃点头叹了口气,温声道:“上一辈子也是她紧紧的护住了我,帮了我很多,尤其是在父皇要把我送去和亲的时候,她为我说了很多话,只不过到最后都没有奏效便是了。” “而且前阵子太后娘娘愿意为了你做那些事,足见她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的。”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没关系,我有信心!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我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啦。”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只笑着说:“等着你让我好好开开眼界。” “那必须的!” 韩霜锦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突然说:“今夜究竟吃什么呀,我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让他们准备便是,只不过这行程中牛肉便不大好安排了。” 如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这存着的粮食里基本上没有放牛肉。 ”我也不是一定要吃牛肉啦。”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话好像说的她没有牛肉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好~我没那个意思~” 唐清璃宠溺一笑,又说:“这会天气转凉了,让他们备些热汤面上来,如何?” “我觉得可以,再炒几个菜。”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还有肉肉!上次做的那个辣炒猪肝我觉着不错。” “好,都听你的。” 唐清璃笑了笑,叫来了在马车外侯着的枳橘,把方才说的都告诉了她,她应了声就去安排了。 “方才打开马车的门的时候,旁边跟着的那些护卫怎么变成了御林军?” 韩霜锦微微蹙眉,察觉到了不大对劲的地方。 “全部都是吗?” 唐清璃没有太注意,这些事一般都是许三归还有陈舟去处理的,身旁亲近的人应当留公主府的护卫才对,剩下的那些人则依着安排在外围,只有这样才能称得上是较为安全且合适的安排。 韩霜锦方才匆匆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入夜了之后他们轮班换班了?可是依着他们的安排也不应当都是御林军的人。 “问问枳橘就知道了。” 唐清璃把人叫了进来,问了外面的情况。 “确实是御林军。” 枳橘点了点头,说:“许三归如今在外面看着,还有霍兴也一起。” “想必是许三归安排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沉声道:“此刻不大方便去问具体出了什么事,便不要理会就是。” “明白。” 枳橘应了声,很快灵芝就把晚膳端了进来,整个车队都停在了路边休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休息在这个地方。 “你们吃过了吗?” 韩霜锦看着面前热腾腾的汤面和炒菜,又说:“也让御林军和侍卫一起吃点,大冬天的别冻着了,赶路也挺辛苦的,一直吃干粮也不是一回事。” “是。” 灵芝应了声便下去传话了,唐清璃摆了摆手,示意枳橘也可以一同去忙,不必担心。 “吃饭吃饭!” 韩霜锦开开心心地和唐清璃准备开始吃饭,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顺利吧。 京都,宫中,重华宫。 “娘娘。” 伊曼看到丽贵嫔沮丧的模样,连忙道:“这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娘娘,不必忧心。” “怎么可能不忧心呢?” 丽贵嫔叹了口气,又说:“陛下已经多久没来了?这几日后宫中的人都知道他在本宫这里大发雷霆,哪怕没有连累到鑫儿,那也…” “娘娘。” 伊曼看到她这样,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可不能说,隔墙有耳。” “这重华宫中怎么可能隔墙有耳?” 丽贵嫔虽然是这么说,但到底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她知道伊曼这是为了自己好,警惕着。 “娘娘,毕竟是殿下做出了这样的事,与其一直提心吊胆,还不如像如今这样直接说开了,短时间内娘娘确实是得不到陛下的恩宠或者是疼爱,但日子久了,这件事过去了,殿下对您感恩戴德,陛下到最后也会慢慢原谅您的,陛下他知道您心里都是他。” 伊曼来到了丽贵嫔身旁,轻轻地为她捏了捏腿,接着说:“这几日虽然陛下未曾过来,但这宫中的份例还是没有减少,甚至陛下也没有过多苛责您,所以实际上,陛下心里也是有您的啊!” “唉。” 丽贵嫔听了这话便不自觉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倒是会说话。就会拿这些话来哄我。” “奴婢哪里是哄您呀。” 伊曼听了这话便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连忙说:“陛下心里有您,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否则这次便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把这件事揭过去了,您说是吧?” “说的也是。” 丽贵嫔叹了口气,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面容,忧愁地说:“这宫中总会有新的人进来,我若是不依靠鑫儿,等陛下有了新人,这几分恩宠终究会变成一抷黄土。” “娘娘,殿下这几日虽然没有入宫来看您,但是他这阵子因为您帮他处理李知慧那件事,心中记挂着您,对您的话更加言听计从了,等日后殿下坐上了那个位置,您也就舒坦了。” 伊曼知道这会丽贵嫔爱听什么,便一直捡这这话说给她听,而后又说:“娘娘不必多想,一切都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也不知道明鑫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那个狐狸精究竟有什么好的?” 丽贵嫔想想就别扭,一个罪臣之女,哪怕成为了唐明鑫的妾室,她也觉得配不上,左右是个通房丫头便是顶天的恩宠了,这唐明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就这么喜欢?罢了,事已至此,随他去吧。 “娘娘,夜深了,该歇下了。” 伊曼看了看时辰,知道南安帝今晚应当是不会来了,便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歇了吧。” 烛火熄灭,重华宫一下便暗了下来。 “陛下。” 刘福禄不知道为什么南安帝要站在此处看着不远处的重华宫,明明已经熄灯了还不走。 “走吧。” 南安帝看着已经暗下来的重华宫,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带着刘福禄离开了。 “陛下,那今儿去?” 刘福禄不知道南安帝是怎么想的的,唐明鑫做出了那样的事,他居然还惦记着丽贵嫔,按道理来说,丽贵嫔娘娘也没有那么出众啊,怎么就这么得陛下的心思。 “朕也觉得奇怪。” 南安帝缓缓抬头,看向天空皎洁的明月,而后温声道:”为何她做了这么荒唐的事,可是朕还是想来看一看她,刘福禄,你说呢?” “陛下自然是心疼丽贵嫔娘娘的。” 刘福禄斟酌了一会,磕磕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心疼…” 南安帝摇了摇头,而后又笑着说:“你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是想说她在朕心头有分量吧。” “奴才不敢妄议。” 刘福禄连忙摇了摇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行了行了,朕没怪你。”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丽贵嫔是个知冷知热的,这宫中知冷知热,一心待朕的人并不多,这么多年来,她与令妃都算是朕身边的知心人,令妃没有子嗣,朕本想着把地位分的孩子过给她,结果她不要,也罢,不要便不要了,朕今后再多给她点旁的赏赐便是。” “可丽贵嫔不一样,她膝下有个鑫儿,鑫儿虽然说才华并不那么出众,但好歹是朕的儿子,而且如今看来,怕是对储君那个位置也有意思。” “之前朕答应过她的要求,原本觉着她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是有些太过溺爱鑫儿了,居然用在了这个地方,真是让朕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也算是件好事,如今看来,她倒是确确实实没想太多,这么好的机会就用在了这个地方,朕倒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罢了,今日之事你给朕都吞进肚子里,若是朕在外听到了风言风语,小心你的脑袋。” “奴才不敢!” 刘福禄知道南安帝的性子,二话不说就差点直接跪在地上磕头了,若不是南安帝一个凌厉的眼神望过来,他怕是要直接趴地上了。 “行了,去玉芙宫吧。” 南安帝没有用轿辇,左右这重华宫与玉芙宫的距离也不远。 他来到玉芙宫的时候,玉芙宫刚刚熄了一半的灯,看来内殿还有人在。 “陛下。” 守门的宫女看到南安帝来,连忙行礼,而后便要进殿门通报。 “无碍。” 南安帝摆了摆手,直接踏入了殿门,穿过殿门之后就来到了内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软榻上刺绣的她。 纯贵嫔长得自然是极好看的,她天生带着一种书卷气在身上,坐着的时候给人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全神贯注的时候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陛下。” 纯贵嫔抬头换线的时候才看到的南安帝,瞬间便起身想要行礼,连忙道:“这宫人未免也太不懂事了!怎么也不知道通传一声!让陛下在门口等着呢!” “无碍,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 南安帝笑了笑,快走了两步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怎么这么晚还没歇息呀?还在做什么呢?” “臣妾…” 纯贵嫔有些不大好意思,她连忙盖住了自己茶几上的那个刺绣,脸颊微红。 “怎么?朕不能看?” 南安帝更觉得好奇了,这究竟是在刺什么东西,连他都不能看? “可以…只不过…” 纯贵嫔有些扭捏,她屏退了在一旁伺候的宫人,而后才把自己方才在刺的东西拿出来,好像是一双厚厚的鞋垫子? “这是?” 南安帝觉得有些稀奇,这鞋垫子拿在手里软软的,倒是和内务府那些鞋垫子不大一样。 “前阵子陛下来看臣妾,那日午休过后便起身,刘公公来给您穿鞋的时候,您顺嘴提了一句说鞋垫子实在是太硬了,臣妾便想着用鹅毛给陛下刺点软乎的鞋垫子,这个法子是在书上看的,也不一定好用。” 纯贵嫔有些不大好意思,想把南安帝手里的鞋垫子给拿回来,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想了想,自己上次来见她好像是七日前的事情了,这鞋底看上去已经纳了不少,想必是这日日夜夜都在赶着,一想到这里,南安帝的心里便暖呼呼的。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纯贵嫔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这鞋垫子还不一定合适,陛下既然来了,便正好让臣妾量一量吧?” “好呀。” 南安帝笑了笑,在她的伺候下量好了尺寸,看着她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不自觉心头多了几分怜惜:“这夜已经深了,爱妃那怕是想要做这些,也要爱护自己的眼睛才是,否则若是出了问题,朕要心疼的。” “臣妾遵旨。” 纯贵嫔笑得甜甜的,她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一边,然后净了净手,说:“陛下劳累一日必定是累着了,臣妾给陛下捏一捏肩膀吧。” “那自然是极好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微微侧坐,把自己的外袍给脱了下来,而后便让纯贵嫔动手了。 她的手法很熟练,而且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南安帝不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发困了。 不到半个时辰,南安帝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纯贵嫔见状便停了下来,轻轻地问:“陛下可是困了?可要歇下了?” “在爱妃这里实在是太让朕放松了,安置吧。” 南安帝点了点头,在她的伺候下很快便歇下了,舒服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纯贵嫔醒来,南安帝给她的赏赐便已经传遍六宫。 夜明珠一对,玉宝葫芦手串一串,知云锦十匹,还有这如意玉佩一个。 “娘娘,这如意玉佩可是与陛下的,乃是一对啊!” 第187章 人心浮动 南安帝把自己另一块玉如意玉佩赏赐给纯贵嫔的消息很快便直接传遍了,六宫中的人反应各不相同,尤其是丽贵嫔,简直差点没气死! “那原本应当是本宫的!” 丽贵嫔手中的帕子都要搅碎了,这个玉佩原本应当是自己的,那个时候陛下说了,等鑫儿立府之后便赏赐给她,嘉奖她孕育鑫儿有功,同时也意味着她与陛下永结同心,这是她一直在心里期望的事。 她知道,陛下最近心中对她不满,不仅不来宫中,而且在朝堂上对鑫儿的态度也一般。 但是没关系,她知道毕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要让陛下心无芥蒂对自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可是她从未想到陛下居然这么狠心,把答应给自己的东西转手就让给了别人!凭什么! “娘娘…” 伊曼有心劝说几句,但看丽贵嫔如今的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本宫真是没想到,这纯贵嫔还真是好手段啊,趁着本宫不受宠的功夫,居然能够让陛下对她如此青睐!” 丽贵嫔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那本宫倒是要看看,这笑到最后的究竟会是谁!” 玉芙宫,纯贵嫔寝宫。 “娘娘,陛下赏赐的都在这里了。” 海棠看着这面前的赏赐,喜不自胜:“如今整个宫中都知道陛下对娘娘的恩宠,连这玉如意玉佩都直接赏赐给了娘娘呢!” “海棠。” 纯贵嫔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玉如意玉佩,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这哪里是恩宠,分明是把本宫推到了明面上,让所有人都注视本宫。” “只要行差踏错一步,怕是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恩宠对如今的本宫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可怖的牢笼?你看不清,海棠。” “怎么会呢娘娘…” 海棠听了这话有些害怕,咽了口口水说:“奴婢看陛下对娘娘是极好的。” “他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这宫中多的是不好的人,他也没有为本宫过多思虑,甚至本宫也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纯贵嫔轻笑着将玉佩放进了盒子里,推给海棠,轻声说:“收起来吧。” “是。” 海棠原本想着让纯贵嫔戴上玉佩,毕竟这是陛下的赏赐,也是陛下疼爱娘娘的见证,但是方才听娘娘那么一说,想想还是算了。 “明琅最近没进宫。” 纯贵嫔摸了摸手中的锦帕,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还在生本宫的气。” “娘娘别担心,这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呀?” 海棠给纯贵嫔捏了捏腿,轻声说:“殿下只不过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奴婢看殿下还是特别依赖您的。” “我自己能够感觉到,你不必安慰本宫。” 纯贵嫔摇了摇头,她送去代王府的那些东西如今都在库房落了灰,她其实都知道,是唐明琅还在埋怨埋怨自己那个时候对他不好,让他吃苦。 “娘娘…” 海棠突然有些心疼,自家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哪哪都不怎么顺利呢。 “无碍。” 纯贵嫔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待明琅进宫的时候让他来见见我便是。” “是。” 海棠恭敬地行了个礼,正想再说什么,门口突然响起通传声。 “娘娘,代王殿下来了。” “快让他进来。” 纯贵嫔听了这话有些惊讶,连忙起身,笑着说:“快让小厨房做些明琅爱吃的糕点过来。” “是。” 海棠也很开心,娘娘这是心想事成了,刚刚说想要让殿下过来,结果人就来了,真好。 “儿臣参见母妃。” 唐明琅进殿便看到了纯贵嫔殿内摆着的那些赏赐,他敛下心中的厌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快些起来。” 纯贵嫔已经很久未曾见到唐明琅了,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说:“我的明琅长高了,而且还壮实了不少,想必一定有好好用膳才是。” “这是自然。” 唐明琅笑了笑,温声道:“儿臣近日在修习身子,得了父皇的不少指导。” “是好事。” 纯贵嫔听了这话笑容更甚,轻笑着说:“男子习武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而且未来还能够守护自己心爱之人,明琅可要多上点心才是。” “母妃说的是。” 唐明琅听了这话不自觉想到了唐清璃,他自然会好好习武,日后才能保护皇姐。 “明琅有喜欢的女子了?” 纯贵嫔看着他有些好奇,如今唐明琅也不过十五,还远远不到娶妻的年龄,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很明显并非对此没有想法的。 “有。” 唐明琅本来想藏着的,后面想了想,还不如直接和纯贵嫔说了,让她心里有个底。 “是哪家的姑娘?” 纯贵嫔听到唐明琅大方承认不免有些讶异,她还以为唐明琅会否认呢。 “她不喜欢儿臣。” 唐明琅闭口不提,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上去有点丧气,接着说:“约摸是觉得儿臣配不上她吧。”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女子?!” 纯贵嫔听了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语气冰冷:“你告诉母妃是谁?我让你舅母找她家里人好好说一说。” “不要了,母妃。” 唐明琅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既然她看不起儿臣,那儿臣便好好努力,等坐到了那个位置,便不愁她不嫁给儿臣了。” “你若是真的喜欢,等到明年你生辰的时候,便求你父皇给你赐婚便是。” 纯贵嫔听了这话更心疼了,这是她为数不多听唐明琅在自己面前倾诉心声,故而自然而然想要为他解决处理这些事。 “好。” 唐明琅应了声,笑着说:“等明年生辰礼的时候,儿臣一定好好表现,让父皇赞赏儿臣。” “这样是极好的。” 纯贵嫔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温声道:“既然来了,一会便留下来用膳吧。” “儿臣正有此意。” 唐明琅乖巧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毕竟儿臣也已经好久都未曾与母妃一起用膳了。” “母妃今日让小厨房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纯贵嫔听了这话更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明琅今日愿意与自己亲近,但这到底是好事,她笑着拍了拍唐明琅的肩膀,说:“你别急着起来,在这休息休息,母妃去安排。” “多谢母妃。” 唐明琅乖顺地点了点头,在纯贵嫔带着伺候自己的宫人离开之后,他便拿出了帕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刚刚被纯贵嫔拍过的手。 “若不是为了皇姐,谁想要和你一起用膳…”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 怜星看着坐在软榻上看书的令妃,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提醒。 “你想说什么?” 令妃抬眸,看到怜星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自觉合上了手中的书,温声问。 “娘娘,这纯贵嫔的恩宠未免太甚!久而久之必定不把您和其他娘娘放在眼里。” 怜星轻轻地帮令妃捶腿,看起来颇为愤懑。 “你不必如此想。” 令妃摇了摇头,温声说:“陛下左右不过是喜欢她,所以才多给了一些,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毕竟她膝下还有一个九皇子,听说这阵子特别受宠,故而陛下对她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娘娘,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怜星听着都有些丧气,娘娘如今看起来像是完全丧失了斗志,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本宫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令妃笑了笑,这怜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这么多事情还没有看透,当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陛下如今对九皇子唐明琅恩宠,连带着纯贵嫔也放在心尖上,说是让人羡慕,可这何尝不是把她放在架子上烤着呢? 唐明德与唐明荣这两位皇子早早便有了自己的势力与幕僚,在夺嫡这条路上与另外三位后封王的皇子比起来,自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令妃知道,若是陛下真的想要保护一个人,把一个人推上那个位置,那他必定会为他百般筹谋,而并非如同现在这样,将她置于风口浪尖。 如今看起来确实,纯贵嫔与九皇子都得宠,可是盯着她们的眼睛自然而然也变得多了起来,相反,前阵子她得到消息的唐明鑫就这么什么事都没有,直接便过去了,这两相对比,陛下更喜欢的是谁,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相信宫中的那些妃子不是看不出来,但是架不住有蠢货,想来日后的日子也是不会太平了。 “娘娘,公主快要回来了。” 怜星看令妃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便提起了另一个话题,笑着说:“公主估计也惦记着您,这段日子里只给您还有殿下和太后娘娘三人写了信呢。” “璃儿自然是极好的。” 令妃听到了她的话,眉头不自觉松了松,笑着说:“她这段日子倒是对本宫亲近了不少,或许等日子长了,她便能够主动提出那件事。” “公主殿下心里必然有娘娘。” 怜星笑着,轻声说:“说不定等回来在过年的时候便会提出来。” “且看看吧。” 令妃听了这话心头自然是开心的,只不过心里也记着南安帝的话。 她不想放弃,自己折腾了这么久,无非是想要让自己成为唐清璃的养母,只有那样,自己日后才会有几分仪仗。 是,她确实膝下无子无女,只要在宫中随便一个低位分的妃嫔中过继一个,日后精心培养,指不定也会成为像唐明德与唐明荣这样的王爷。 可是令妃不想那样做,她心知那样做无非是给旁人养孩子,那人若是感恩的,自然会在今后对自己很好,但是那人若是狼心狗肺的,左右不过是利用自己,把自己与家中的势力作为跳板罢了。 唐清璃则不同,虽然令妃是在三年前才开始接触的她,但是她知道唐清璃与那些皇子公主都不一样,她单纯但是不缺才智,不过是一直以来都藏的很好。 令妃不蠢,她看得出一个人究竟是装的还是真蠢,很明显,唐清璃是后者。 后面一桩桩一件件都印证了她的猜测,从摇光星再到永乐公主,获封永乐郡,看似每一件事都并非唐清璃去主导,但最大的受益者都是唐清璃。 所以令妃知道,唐清璃并非如同旁人看上去那样小心谨慎又单纯,她其实心里知道她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一步一步在往外走。 偏偏这南安帝看不出来,发觉不了,还以为他的这个女儿在深宫中被欺负的特别狠,故而这如今才开始慢慢补偿她。 可是南安帝没想明白,在太后的羽翼下,唐清璃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一直被欺负?只不过是扮猪吃老虎,隐藏自己的实力罢了。 “唐清璃,远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慈宁宫,花园。 “太后娘娘,今日风大,您怎么没有披斗篷便直接出来了呢?” 佩兰拿着太后的斗篷出来,看着她在浇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呀你。” 太后摸了摸披在自己肩膀上的斗篷,笑着说:“哀家没什么事,也不觉得冷。” “您呀,这哪里能一样?如今已经入冬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不然殿下回来肯定要怪老奴没有好好照顾您了。” 佩兰帮她拉了拉斗篷,轻声说:“殿下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过几天便到了。” “不知道她一路上顺不顺利。”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放下手中的勺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璃儿这个孩子,折腾出了这么多事来,若要说一路上不会出事,哀家是不信的。” “有陛下安排的人护着,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佩兰微微蹙眉,轻声说:“娘娘不必太过担忧,陛下好歹安排了一百御林军过去呢,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殿下必定能够安全归来!” “若是真的就像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太后摇了摇头,温声道:“你只看到了这一百御林军护卫璃儿,但是这一百御林军里可不都是人,是否真的忠于皇帝,还未必呢。” “娘娘…” 佩兰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并未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了下来。 “你可曾听到了什么?” 太后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不大对劲,眉头微蹙,轻声问着。 “太后,听说前阵子陛下接到了殿下送来的信,发了好大的脾气。” 佩兰轻轻地说了声,又说:“奴婢不敢置喙,只是事关殿下,总觉着…” “你这件事做的对。” 太后点了点头,心里不自觉一沉,这件事确实不大对劲,佩兰留心此事是对的。 “娘娘,陛下那边…” 佩兰知道太后记挂公主殿下,就怕直接过去陛下那边寻她了,这样陛下怕是会怀疑。 “陛下驾到!” 得嘞,说曹操曹操到。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佩兰不要再提,而后便看到了进门的南安帝。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安帝给太后行了个礼,得了她的回话这才起身,顺手就扶住了她。 “皇帝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太后有些好奇,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轻轻地问了一句。 “有些事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要过来问一问母后,母后可别觉得朕烦。” 南安帝笑了笑,轻声说:“外面风大,还是等进了内殿再说吧。” “也好,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太后摆了摆手,只带着佩兰还有刘福禄,其他人都被隔绝在外。 南安帝对她的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跟在她身侧进了内殿,而后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佩兰,奉茶。” 太后坐在了茶几的另一边,轻声说:“再准备点皇帝爱吃的翡翠芙蓉糕,不要添太多的糖。” “是。” 佩兰应声离开。 “母后对朕极好。” 南安帝心头暖暖的,太后还记着他不喜欢吃太甜,而且还记着他爱吃翡翠芙蓉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头惦记的原因,这些年来只有在慈宁宫中的糕点,才是他心中的翡翠芙蓉糕。 “皇帝这话说的,哀家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说:“方才皇帝说有事来寻哀家,具体是什么事?让哀家听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南安帝摇了摇头,温声道:“是璃儿回京路上遇了点麻烦事…” “什么?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太后一听这话就有些害怕,下意识抓住了南安帝的手,心都揪了起来。 “没事,没事,母后,” 南安帝连忙拍了拍太后的手,沉声道:“是在路上遇到了一桩命案,还帮朕揪出了藏在暗地里的毒瘤,是一件好事。” “真的?” 太后微微松了口气,道:“若是这样便好,哀家就说不大可能会出事,毕竟皇帝你不是才安排了一百御林军去护卫璃儿嘛?” “这正是我想要和母后说的。” 南安帝敛下了眸中的思绪,虽然把那件事藏起来确实是他不对,但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唐清璃被欺负,那必定会动怒。 太后这段日子身体不是很好,他不想让她太过于操心,所以就挑着些好听的说。 “怎么,御林军出问题了?” 太后一听这话就觉着不对劲,她看向南安帝,又觉得不大对:“这些事哀家不大方便插手。” “不是。”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声说:“是朕觉着,这一百御林军估摸着还不大够。” “怎么?军机处又查出什么东西了?一百御林军都不够?这事情闹得这么大?” 太后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她的璃儿不过就是要从永乐郡回来而已,怎么这么辛苦,这么难? “军机处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是璃儿自己查出了六合村的东西,可能会让某些人狗急跳墙。” 南安帝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是看向太后,接着说:“所以朕要提前与太后说一下,璃儿可能会涉险,但是朕一定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她是个好孩子,主动提出了这些事,来帮朕处理,朕心里也记着她,不会让她出事的,母后您不必忧心,儿臣已经安排了楚歌去保护她了。” “皇帝今日突然跑过来和哀家说了这么多,必定不是你的本意。” 太后了解南安帝,若非出了什么事,南安帝必定不会主动来和自己说这么多,除非是需要她的帮助,可她久居深宫,又有什么能够帮到她的呢? “母后了解儿臣…”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既然已经被太后看穿了,就也不再隐藏了:“这是清璃主动提及,要把这件事告诉您,说不想隐瞒您。” “哼。” 太后听了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唐清璃的意图,立刻便演了下去:“你们一个二个说好的不瞒着我,结果给哀家整出了这么大一个惊喜,若是璃儿她不说,你是不是要瞒着哀家?你还把不把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 “母后!朕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南安帝连忙摇头,沉声道:“儿臣只不过是惦记着母后的身子,所以才…” “哼。” 太后冷哼一声,接着说:“哀家不想听这些话。” “是。” 南安帝讪讪地笑,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唐清璃一定要让自己和太后说这么多,但是如今转念一想,他似乎明白了唐清璃的用意。 太后是年纪大了,但是她不瞎,而且唐清璃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对太后自然也有敬重和依赖,这份依赖是南安帝未曾在唐清璃身上感受过的。 不知为何,他这会突然觉得心口发酸。 “皇帝,怎么了?” 太后看着他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连忙让佩兰把茶和糕点给端了上来,又说:“尝尝看。” “还是那个味道。” 南安帝顺着台阶下来,吃了块糕点,熟悉的味道在嘴里绽放,让他不自觉心中便安稳了下来。 “那当然了,这可是璃儿从小做到大的,味道怎么可能改变?” 太后笑了笑,也拿起了一块糕点。 “母后,您说什么?” 南安帝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皇帝不知道?在华儿逝世之后,这是璃儿从她手中学的唯一一道糕点了,除了这阵子璃儿去了永乐郡,以往你每次来慈宁宫,做糕点的都是璃儿,她可从未假手于人。” “是啊,孤就是故意的。” 唐清璃笑着取过韩霜锦打下的三饼,正正好胡牌!完美! “那陛下不会发现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问:“莫名奇妙的话,总会让人生疑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父皇,怕是已经沉浸在自己愧疚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吧。” 第188章 清璃吃醋 唐清璃笑着摆好自己面前的麻将,温声道:“若是他真的听了孤的话去找皇祖母,那皇祖母必然会依着我的意思,将这些年孤一直在做糕点的事告诉他。” “一步一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韩霜锦挑了挑眉,反正唐清璃一直都胡牌,她也不在乎输赢了,自己肯定没有她赢的多。 “是这个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着还有些迷茫的花月妩,忍不住笑着说:“没事月妩,再学一学便好了。” “我是真的学不会。” 花月妩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大爱打麻将,架不住韩霜锦一直让她过来,她不想让韩霜锦失望,这才说和她们一起打。 今日枳橘被唐清璃安排去重新布置了伺候的人,只留下灵芝陪着她们一起。 连翘这个丫头则是去盯着韩霜锦的午膳了,韩霜锦想了想,也就只能够把花月妩给抓过来了。 六合村出事的时候,花月妩被她们留在了驿站,主要也不知道六合村究竟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把人带过去,万一出事了可就麻烦。 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仅没有半句怨言,而且还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的很好,在驿站那几天又琢磨出了新的花色来,想到这里,韩霜锦不免赞叹她的天赋。 这种天赋,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没事没事,慢慢来呗。” 韩霜锦笑了笑,说:“左右也是为了打发时间,你一直待在自己的马车上刺绣,到时候眼睛都折腾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会的东家,我有分寸。” 花月妩摇了摇头,她知道切勿操之过急的道理,毕竟自己还得留着这双眼睛好好为东家准备新花色,织出新东西呢。 “那就行。” 韩霜锦也不是一个紧抓不放的人,既然花月妩已经说了自己有分寸,那她就不会多说什么。 “月妩织出了什么新花色?” 唐清璃笑了笑,打出一个红中。 “就是想着将天上的祥云还有星星结合起来,前阵子东家提到了星河一词,民女觉着,这二者放在一起,应当是一个不错的花色。” 花月妩取出了自己织的新花色,递给了唐清璃。 幸而她的马车上有韩霜锦为她准备好的那些小型的机器,才方便她自己在马车上折腾。 “看起来很不错。” 唐清璃接过之后仔细看了起来,摸了摸上面的纹路,不自觉点头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巧手。” “殿下过誉了。” 花月妩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得了别人衷心的夸赞还是挺开心的,尤其是她自己精心做出来的东西。 “这个可以绣在男子的广袖上。” 韩霜锦看了一眼,如今韩氏布庄大部分的花色仍然是针对女性的,男性相对来说比较少,故而他们的客户群体如今仍然是女性主导。 并非说这样不好,只不过韩霜锦知道,必然要两个市场一起发展,才能够长久且良性进步,毕竟她可不单单是想赚一种人的生意,赚所有人的钱不是更好吗? “好,那我回去试试。” 花月妩想了想,脑海里已经对于韩霜锦的这个想法有了雏形,恨不得立刻就回去试试。 “收收心思!回神啦!”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就有些无奈,她这已经是完全陷进去的节奏了。 在花月妩身上,她倒是真的看到了原来有一个人喜欢一件事,想做一件事,能够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的感觉,花月妩简直是把刺绣放在了所有事情都前面,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在研究。 “东家。” 花月妩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得了灵感之后便有些喜不自胜了。 “罢了罢了,知道你的性子。” 韩霜锦笑了笑,说:“我都在想,若是给你一个屋子一个机子,你能整日整日不出门了。” “那不至于。” 花月妩笑了笑,柔声道:“难不成在东家眼里,我真就是双眼只有花色了?” “感觉吧,大差不差的样子。” 韩霜锦也跟着笑,顺手摸了个八万,然后就打了出去,接着说:“反正我觉着你除了刺绣,对旁的东西也基本上不感兴趣。” “有的。” 花月妩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接着打起了手中的麻将。 “是啥?”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没怎么发现花月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出了对刺绣和花色的狂热,其他的要不然就是把重心放在了铺子上。 所以韩霜锦才会觉得,她好像对一切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看重。 “六饼。” 唐清璃轻轻地退了一个牌出来,接着说:“是你自己傻傻的没发现。” “嗯??我哪里傻??”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聪明的很好吧?我哪里傻了?” “好好好,你不傻你不傻。” 唐清璃心里别扭,面上不显,正想说什么,花月妩打了一个八万,韩霜锦直接胡牌了。 “芜湖!完美!” 韩霜锦开心极了,这可是今天自己第一次胡牌!简直不要太开心! “真不错。” 花月妩笑了笑,自己丢出去的八万正正好能够让韩霜锦胡牌,也算是让她开心了。 “很棒很棒。” 韩霜锦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接着说:“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怎么?东家赢了就要跑啊?” 花月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还是乖乖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既然韩霜锦说不打了,那就不打了。 “是啊是啊,让我跑吧。”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说:“今日就暂时先到这里吧,我们明日再战!” “好,那就听东家的。” 花月妩看了眼唐清璃,既然公主都没有意见,她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那就明日再说吧。” 唐清璃一锤定音。 花月妩觉得气氛好像突然有些不大对劲,想了想还是直接起身告辞,直接离开了马车。 “wu~开心。” 韩霜锦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她总算是赢了一回,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挺开心的。” 唐清璃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声。 “我打麻将赢了耶!为什么不开心!” 韩霜锦笑了笑,看到唐清璃脸色平平的样子,心头不免一动:“你怎么啦?感觉你不大开心。” “没有。” 唐清璃神色淡淡地,坐在她身侧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我不信。” 韩霜锦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事啊,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说没有就是没有。” 唐清璃放下茶杯,接着说:“我要午睡了,你自己出去玩会吧。” “嗯??” 韩霜锦这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要午睡了居然直接把自己赶出去?!救命!这怎么可以! “怎么了?” 唐清璃压抑着心里的别扭,看着她越走越近,下意识就避开了她的接触。 “你不开心。” 韩霜锦如果这个时候再反应不过来,那怕是自己的老婆都要不见了。 “我没有不开心。” 唐清璃硬邦邦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要睡觉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 “wu…” 韩霜锦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而后又再亲了一下:“你就是不开心。” “我没有…” 唐清璃的声音软了下来,还带着几分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轻声问。 “你没有哪里不好…” 唐清璃觉得自己别扭极了,但是又不怎么想要在她面前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和我说说?” 韩霜锦蹲了下来,抬头看她,笑着说:“让我听听我的清璃究竟是怎么想的?指正我的错误,让我知道我今后应该怎么做。” “你是真的不知道?” 唐清璃觉得韩霜锦就是个呆子,看着她真的温柔的样子,觉得自己更不应该这样了。 “不知道?” 韩霜锦乖乖地摇了摇头,说:“但是我能够察觉到出来,你不开心。” “你方才问花月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感兴趣的对象或许就是你?” 唐清璃哼了声,把自己在意的点说了出来。 “啊?” 韩霜锦有些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唐清璃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干嘛?你不信啊!” 唐清璃看她这样真的是要被气笑了,她戳了戳韩霜锦的脑袋瓜,接着说:“人家看向你的眼神,温柔地简直要溺出水来了好吧?你这个呆子!” “没有吧,我觉得我和她之间就是很正常的朋友之间的关系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可是古代,古代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会爱上自己的女子?唐清璃在表达对自己的喜欢的时候,她就已经惊喜到喜出望外了。 这会又和她说花月妩也喜欢她?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哼。” 唐清璃这会确定了,这个呆子是真的没有发现别人对她的心意,把人家当成朋友相处着,结果没想到花月妩喜欢上她了。 “哼啥啊?” 韩霜锦有些迷糊,看着唐清璃不大开心的样子,突然思绪急转,想到了什么,说着:“你不会觉得花月妩对我有意思吧?!” “不是我觉得,是本来就如此。” 唐清璃看韩霜锦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自觉又哼了一声,接着说:“你总以为自己她对你没那个意思,其实人家对你早就情根深种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可是我喜欢的只有我的璃儿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对我有旁的心思,也从未想过。” “哼。” 唐清璃哼了一声,又说:“你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必定不是这么想的。” “我们之前不是聊过这个事情了吗?” 韩霜锦笑得温柔,她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坐在了她身侧:“我对旁人没有那些心思,自然也不可能与她们在一起,我心里只有璃儿一个人。” “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唐清璃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又说:“只是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怎么会呢?这不是小题大做呀。” 韩霜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说:“这是璃儿爱我的表现,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你才会特别在意,故而才会与我说这么多,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唐清璃捏了捏她的脸颊,心头的不适去了几分。 “没有吧没有吧,我比较讨清璃喜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脸颊因为被她捏着而有些不大好说话:“我…我最喜欢…我的清璃了…” “哼,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但是不得不说,花月妩的针法真的高超。” “她确实是挺厉害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她此前背着天煞孤星的名头,还有不少人愿意去她那里买帕子之类的东西,便足以看出她的技艺不凡。” “我知道,你还因为这件事给人家做了一个局,把人家给摘了出来。” 唐清璃点了点头,语气酸酸的。 “这不是能帮就帮嘛?”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失笑,她的璃儿实在是太可爱了,这醋吃的。 “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 唐清璃听出来了韩霜锦在取笑自己,她摇了摇头,又说:“已经确定了,父皇安排来的人便是楚歌。” “楚歌,也还算可以。” 韩霜锦想了想,楚歌并不算是其他皇子的人,是坚定的保皇党,只站在南安帝身后,故而他过来,其实严格意义上只会奉行南安帝的命令。 如今苏砦与霍兴的关系不明,可能是他抛出来的烟雾弹,也极有可能是他的计策,为的就是离间他们与霍兴的关系。 故而在没有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唐清璃与韩霜锦是断然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如今霍兴在他们心中的可信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了,再来一个楚歌打破局面,未尝不是好事。 “应当还有几日便到了。” 唐清璃算了算时辰,自己收到信的时候,楚歌应该已经出发两日了,约摸再有三四日便会与自己的队伍撞上,到那个时候是坦白还是隐藏,便看楚歌怎么选了。 “唐明琅这几日倒是安静,还有唐明德。” 韩霜锦又想到了这两人,按理来说这离京越来越近了,唐明德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他拿不准孤有没有把这些事告诉父皇,也拿不准在父皇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信任孤。” 唐清璃知道此刻的唐明德在想的是什么,他实在是太好拿捏了,作为一个皇子,他如今想要的就只有一个东西,那便是储君之位。 上一世的他,不管其他,只要能够帮助他拿下储君之位的幕僚,他都会重用,而且还特别依赖明国公。 上一辈子没有唐清璃,他的事情也没有被人发现,倒还真的一切都挺顺利的,要不就是出了唐明安这样的怪胎,谁胜谁负还真的不好说。 “明国公不会坐以待毙。” 韩霜锦颔首,抿了抿唇道:“我总觉得,这明国公除了飞鱼楼,怕是还安排了旁的。” “旁的?” 唐清璃蹙眉,轻声说:“霜锦不必担心,不管他安排了什么,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计划归计划,安全第一。” 韩霜锦一听她这话便又想起了她与飞鱼楼一同想要做的事,心下更担心了。 “好~没事的。” 唐清璃笑的宠溺,她捏了捏韩霜锦的手,轻声说:“别担心,没事的。” “反正如果你要是让自己受伤了,那我肯定就不和你说话,然后让你自己一个人待着。” 韩霜锦恶狠狠地说:“反正只要你让自己受伤了,我就欺负你。” “那我都让自己受伤了,你还忍心欺负我呀?” 唐清璃听了这充满童趣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她的霜锦未免也太可爱了。 “为什么不忍心?我就忍心!” 韩霜锦哼了声,接着说:“反正你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就给我等着吧。” “好~放心吧,不会让你有哭鼻子的机会的。” 唐清璃笑着,接着说:“有些倦了,和我一起歇会吧,养足精神才能够等楚歌过来瞧瞧,这楚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好呀,一起睡。” 另一辆马车上,花月妩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车窗,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姐为什么要叹气?” 雪梅有些不解,她是韩霜锦亲自挑着送来花月妩身边的丫鬟。 原本花月妩不想要,但是韩霜锦态度坚决,说要是身边没人看着她,她必定就只盯着自己手上的花色和布匹,直接忘记吃饭了。 韩霜锦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花月妩自然也没有接着拒绝,雪梅就留在了她身边。 “没什么。” 花月妩摇了摇头,淡淡道:“只不过是想到了些之前的事罢了。” “哦。” 雪梅不是个话多的,也不会干巴巴的安慰,看花月妩不想说,也就不说了。 “叩叩叩…” “谁呀?” 雪梅听到了敲打马车的声音,这会儿正在路上走着呢,谁会突然过来啊? “雪梅姑娘,是我,苏砦。” 门外传来彬彬有礼的一个男人声音,听得出来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花小姐休息了吗?” “苏大人。” 花月妩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些好奇:“不知道苏大人来寻民女有何事?” “花小姐,请恕在下冒昧,不知道这是不是花小姐的帕子?” 苏砦说了这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似乎是在等着花月妩确认。 “雪梅。” 花月妩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也知道苏砦不可能在这里做点什么,微微颔首便让雪梅打开马车去确认他手中的帕子。 “小姐,您看。” 雪梅打开门,不一会就把帕子拿了进来,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虽然跟在花月妩的身边不久,但雪梅的记性很好,她知道花月妩对自己的帕子都有特殊标记,很明显自己手中的这一块就是她的。 “这确实是我的帕子,多谢苏大人了。” 花月妩挑了挑眉,轻轻地对着门口说了声:“劳烦苏大人挂心。” “花小姐不必客气,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苏砦笑了笑,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似乎便直接纵马离开了。 “小姐,这苏大人还挺好的。” 雪梅把帕子递给了花月妩,说了一句。 “寻个机会烧了。” 花月妩眉头紧蹙,并没有要把这个帕子接回来的意思,反而是如同看到了蛇蝎一般。 “是。” 雪梅对此虽然有疑惑,但是也并不会提出来,只是把帕子收好,寻个机会直接烧了便是。 “花小姐。” 马车停了下来,灵芝前来送中午的膳食。 “多谢灵芝姑娘。” 花月妩从来就没有把灵芝当作是普通的丫鬟,毕竟能够在唐清璃身边做掌事丫鬟,这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得罪的。 “花小姐不必客气。” 灵芝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这是韩东家特意吩咐让我们送来的。” “多谢东家。” 花月妩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东家就是这样,一直都对她特别好。 “那就先这样。” 灵芝知道韩霜锦与唐清璃的关系,也并没有多想,觉得韩霜锦不过是因为花月妩跟着她一起进京,人生地不熟的,多照顾照顾罢了。 “月妩有一事,还请灵芝姑娘帮忙告诉一下东家还有殿下。” 花月妩看灵芝要走,连忙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而后把雪梅收好的手帕也一起给了她。 “此事确实古怪,多谢花小姐相告。” 灵芝知道苏砦这个人有古怪,她把手帕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转身直接下了马车。 因为每日都是她来给花月妩送膳食,而且待的时间都差不多,暗中观察的苏砦看灵芝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没有多想。 “叩叩叩…” “进。” 唐清璃与韩霜锦的午休时间并没有很长,这会要是睡太久了,晚上就该不困了。 “殿下,东家。” 灵芝行了个礼,放下了手中的茶盘,从怀中把手帕拿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 韩霜锦有些好奇,接过了她手上的帕子,看起来针脚很不错,而且花色也新颖,是一方不错的帕子。 “韩东家,这是花小姐让我送来的…” 灵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又补上了一句:“殿下,这苏砦怕是有别的心思。” “啧啧啧。” 韩霜锦听完了灵芝的话,暧昧地说:“这苏砦是准备用上美男计了啊?” 第189章 拾得手帕 “你觉着苏砦对花月妩有意思?” 唐清璃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心里盘算着什么,但又觉着不大合适。 “不一定有意思。”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极大的可能是想要借着此事对我们做点什么。” “璃儿可别忘记了,这苏砦知道我们关系好,或许还没有发现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们挚友的关系在明面上是板上钉钉的,而花月妩是我带来的,与我们的关系也极为不错,若是要挑一个人下手,那很明显便是要从花月妩下手。” “璃儿你想想,灵芝与枳橘跟在你身边许久,连翘虽然说是后面才跟着我,但毕竟是从公主府中出来的,想必也不是那么好撬动的。” “月妩虽说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但毕竟还算是涉世未深,若是真的在她身上花功夫,她心一软,还是很容易被骗的。” 韩霜锦摸了摸手中的帕子,又说:“若非我们提前和她说了这队伍中需要警惕的人,她怕是不会这么谨慎,直接把帕子给送过来。” “这帕子送来的时候,指不定苏砦还在暗处盯着花月妩。” 唐清璃看着帕子,又问灵芝:“你下马车的时候可曾察觉异样?” “启禀殿下,未曾。” 灵芝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并未在花小姐的马车上久留,送完了膳食之后便直接离开了,下马车的时候也没有察觉什么。” “那就是苏砦还没有发现。”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又说:“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其中倒还真是有不少的可操作的空间。” “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总觉得韩霜锦这会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 “不想做什么呀。”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只不过苏砦既然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送上门来了,那我们要是不顺水推舟帮他一下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们不近人情?” “你想让月妩去接近苏砦?” 唐清璃挑了挑眉,已经猜到了韩霜锦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有些诧异。 “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这苏砦如今的意图并不明确,他找上月妩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若是月妩愿意接触的话,倒是可以探探虚实。” “只不过我总觉得他这个时间点折腾出这样的事来,未免也太奇怪了,此前好不容易与霍兴拉近了距离,现在突然贴上了月妩,怎么想都觉着别扭。” “按理来说其实不应当在这个时候与月妩亲近,否则他的指向性和目的未免也太明确。” “他身为一个外男,主动接近女子,而且还把手帕送了回来,要的无非就是女子的好感,再展露一下自己恰到好处的关心,相信大多数的女子都会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吧?” “有好感的前提下,他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可就顺利多了,最最起码,不排斥聊天讲话吧?不排斥的话,不就能够多聊天?多聊天总能获取点不一样的信息。” 韩霜锦的话让唐清璃陷入深思,若真是如此,这苏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今给他们的感觉便是自己与霍兴的关系不好,霍兴安排人去警告他,而后霍兴身边的人又在私底下和他来往紧密,看起来就像是霍兴与他故意拉开关系。 他想要把霍兴与他拉在一起,如今又靠近花月妩,怎么看都是冲着唐清璃和韩霜锦来的。 “你不担心月妩?” 唐清璃听完了她的话,眉头微蹙:“他若是真的抱有旁的目的,首当其中的便是月妩了。” “所以我刚刚说了嘛,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要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觉着不大安全,不想要的话,那我们便另寻法子。” 韩霜锦知道花月妩的性子,若是自己直接说出来的话,花月妩大抵不会拒绝她。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会先旁敲侧击一下,确定苏砦的目的,若是他真的想做什么,那还是把花月妩护在自己身边最安全了。 “孤去问。”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柔声说:“这件事孤来做,你不必插手。” “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疑惑。 “孤知道,你担心着。”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这件事交给孤来做,你便不必担心,孤不会伤害她的,不管苏砦想要做什么…” “月妩的性子,你应当也了解。”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之前既然已经告诉了她要警惕苏砦,她如今也已经起了疑心,便必然知道他有问题,此事,直说怕是更好。” “打麻将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突然提了一句。 “打麻将…”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说:“可以,这个借口我们经常用,苏砦应该不会猜到我们是发现了这件事,只不过不能够现在打。” “我知道。”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晚些时候,用过晚膳之后再一起处理便是。”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个时辰和之前的差不多,正正好合适。 “帕子留着吧,今夜之后再烧。” 唐清璃把帕子收在了一边的小抽屉里,等今夜聊完了之后再决定。 “也好。” 队伍末尾,苏砦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眉头微蹙:“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有主动找你的情况下,你别出现在我们身边,如果被人发现了,那我们就解释不清楚了。” “是属下的错。” 男子压低了声音,说:“大人,属下是趁着交接班过来的,没让别人发现。” “有话就说。” 苏砦皱了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许三归和陈舟似乎吵了一架,两个人方才大闹了一通,是霍兴去劝架的。” 男子连忙点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苏砦,接着说:“许多人都瞧见了,他们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吵架?” 苏砦听了这话觉得奇怪,他们两人似乎一直都彼此尊敬,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属下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听说是因为许三归的银子掉了寻不到,而那个时候只有陈舟在附近,两个人就争吵起来了。” 男子故意放缓了步伐,看起来就像是跟在他后面巡逻的样子,同时压低了声音:“听说许三归丢的银子数目不小,所以正在气头上,说的话就格外难听了些。” “陈舟不像是会因为这样的话便生气的人。” 苏砦挑了挑眉,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巧合,怕是有人故意折腾出来的吧。 “属下原先也这么觉得,只不过…” 男子欲言又止,看着苏砦说:“只不过许三归方才失言的时候似乎还提到了殿下,在场的不少人都听见了,陈舟便勃然大怒,直接与他吵了起来。” “提到了什么?” 苏砦眉头微蹙,好奇的问。 “这陈舟似乎对殿下身边的韩东家有那个心思,只不过一直都没敢提…” 男子觉着这消息可真可假,所以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底气。 “当真?” 苏砦听了这话眸光微亮,心头倒是有了几分打算。 “是。” 男子点了点头,看有人过来了,连忙加快语速:“只不过属下也不敢确定,许三归就说了这一句便直接与陈舟吵了起来,后面霍兴就过来把两人拉开了,闭口不提此事,显然是有什么猫腻。”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苏砦松快地笑了笑,这几日总觉得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如今好了,这机会来了。 “多谢大人。” 男子得了夸赞,知晓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悄悄地往旁边挪,不一会便回到了前面的队伍去。 苏砦又跟着车队走了一会,两刻钟之后便直接上了专属于御林军的马车。 坐着小憩了一会,他手底下的人就上来了。 “大人。” 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坐在了他对面。 “情况如何?” 苏砦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属实。” 男子点了点头,轻声说:“确实出现了刚刚刘盼说的那事,而且许多人都看见了,不知道殿下那里有没有收到风声。” “倒还真是稀奇了。” 苏砦睁开眼睛,笑着说:“这是天要助我啊!” “后面许三归的银子寻到了,是自己落在了马车上,陈舟得理不饶人,两个人直接闹到了殿下面前,现在正在殿下的马车上。” 周寒接着汇报:“公主的马车附近都是许三归的人,我们听不到什么动静。” “继续再探。” 苏砦对此并不意外,唐清璃只信任许三归,对御林军压根就不信任,能够近身的人也都是公主府的侍卫,所以他们的人听不到消息也正常。 他最近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霍兴得了唐清璃不小的信任,这可违背了她那个时候的初衷,明明他是想要离间两人的关系,谁曾想霍兴这个不声不响的居然直接就与许三归的距离那么近。 许三归必定是在殿下面前说了霍兴的好话,故而这殿下才会突然这么信任霍兴。 “是。” 周寒应了声,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不能说?” 苏砦看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花小姐的事,她似乎不大开心。” 周寒得了苏砦的肯定,这才接着说:“她的午膳只动了两口便没有继续了。” “盯的这么仔细?” 苏砦挑了挑眉,心头有些不舒服,他确实是让周寒去盯着花月妩,只不过没想到他会盯的这么仔细,在他心里已经把花月妩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了,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大人!” 周寒瞬间就跪在了苏砦面前,大声道:“属下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行了,起来吧。” 苏砦打断了他的话,周寒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他知道他的性子,不会背叛自己的。 “多谢大人。” 周寒松了口气,他刚刚说的时候其实也有点犹豫,苏砦的性子他了解,十分多疑,若是自己解释不清楚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误会:“大人,这不是属下发现的,而是花小姐的丫鬟雪梅嘟囔,被属下听见了。” “哦?” 苏砦挑眉,心头若有所思,又问:“她嘟囔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神色如何?” “似乎是有些担心,属下看着她端出来的东西,确实都是满满的,没怎么动过的样子。” 周寒回忆了一下,又说:“而且她把东西拿出来递给在外侯着的丫鬟之后便直接回了马车上,也没多说什么,看起来就只是单纯嘟囔了一句。” “我知道了。” 苏砦心里有了打量,他挑了挑眉,接着说:“你还是接着盯着,这次的消息很好,赏你的。” 说完,他直接丢了一个钱袋给周寒,听这声音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 “多谢大人!” 周寒很开心地接过了钱袋,果然还是跟着大人好,出手阔绰有银子拿! “去吧。” 苏砦摆了摆手,等周寒离开之后,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信上是唐明荣交给他的任务,其实也简单,主要的便是得到唐清璃的信任,最好能够离间唐清璃与霍兴之间的关系。 唐明荣的这个任务交到苏砦手上的时候他其实还有点疑惑,为何殿下会想要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殿下要离间的并不是这两人的关系,而是陛下与公主殿下的关系,霍兴是陛下的人,公主殿下若是不信任霍兴,与霍兴起冲突,这直接损害的便是陛下的颜面。 到那个时候,陛下必然会动怒,而他们的关系便会受到影响,在那个时候殿下再出现,帮永乐公主说说好话,缓和她与陛下的关系,永乐公主必然就会对殿下心怀好感。 若此事能成,那永乐公主必然就会成为殿下成为储君路上的一大助力。 “花月妩…”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这是他这么多天才想出来的破局之法。 韩霜锦与唐清璃的关系很好,二人是挚友,很明显唐清璃对她极为信任,不仅是因为她曾经救过唐清璃,而且更多时候,他觉着韩霜锦应当给了唐清璃不少的好处才是。 这韩氏布庄赚得盆满钵满,显然是送了不少银去给唐清璃,她才会如同现在这样,对韩霜锦这么好。 前有救命之恩,后有银子相赠,这殿下必然会时时刻刻把韩霜锦带在身边了。 韩霜锦与唐清璃同吃同住,两个人在一辆马车上,自己与手底下的人基本上没有接触到的机会,所以他只能从另外的地方入手。 花月妩与韩霜锦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永州城的人都知道花月妩的技艺高超,但是身世一点都不好,此前还得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头,不仅克死家里人,而且还影响到了原先绣房的掌柜。 从那之后便没有人靠近花月妩,若非她织的东西确实是精妙无比,而且绣的花色格外引人注目,怕是压根就赚不到银子。 韩霜锦的出现不仅意味着把她从火坑里拉了出来,而且还逆转了她的名声,这对花月妩来说简直就是救命之恩,故而花月妩对韩霜锦简直是死心塌地。 他能够感觉出来,韩霜锦对花月妩也是极好的,所以从花月妩身上下手,必定能够接触韩霜锦,进而接触到唐清璃。 花月妩,长得不错,而且性格温柔,处理事情倒也是井井有条,接触下来苏砦觉得不错,若是她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娶回家倒也不错。 苏砦捋了捋自己的思路,明确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后便下了马车。 他翻身上马,纵马来到了花月妩的马车旁,正好看到了打开车窗的花月妩。 “苏大人。” 花月妩看到他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轻轻地打了声招呼。 “花小姐。” 苏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而后就非常有分寸地纵马离开了她的马车附近,似乎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花月妩挑了挑眉,轻轻地合上了窗户。 养心殿,内殿。 “陛下,入夜了。” 刘福禄看着黑下来的天,轻声问:“今夜的晚膳是准备要在殿内用呢还是?” “去丽贵嫔那儿。” 南安帝算了算日子,也好一阵没有过去了,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 刘福禄应了声,而后便让小太监赶忙去重华宫传消息了。 南安帝看了看时辰,索性这手中的奏折也不大想接着看了,放下了毛笔,靠在了椅子上。 “陛下…” 刘福禄看他这样便知道累着了。 “无碍。”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声说:“不用备轿辇了,朕想散散心,走过去便是。” ”是。” 刘福禄应了声,很快便打点好一切。 南安帝起身传过御花园的时候,不自觉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不远处盛开的花便不再走了。 “这花,开的不错。” 南安帝记得自己前阵子路过这里的的时候还不是这般鲜艳,他看着花,突然想到了唐清璃。 他的女儿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也让他意识到,许多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简单,是璃儿一直都自己默默地在付出,他的璃儿,一心都为了他。 可是他却忽视了她那么多年,甚至从来都没有为她想过半分,一直都在冷落她。 “璃儿…” 南安帝抿了抿唇,不自觉叹了口气。 “陛下。” 刘福禄听到了南安帝的喃语,轻声说:“公主应当在回来的路上了。” “回来的路上…”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说:“刘福禄,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陛下是天子,怎么会有错。” 刘福禄连忙摇头,听起来诚恳无比。 “天子?” 南安帝嗤笑了声,右手握着手中的佛珠砸在了左手掌心,淡淡道:“天子啊…” “陛下…” 刘福禄张了张嘴,看他神色不大好的样子,又闭上了嘴,一句话没说。 “不去重华宫了。” 南安帝半路改道,握着佛珠说:“去一趟公主府瞧一瞧吧。” “陛下,这个时辰不大好…” 刘福禄匆忙想要阻止:“这会宫门已经落锁了,天黑成这样,出门不安全。” “刘福禄。” 南安帝语气淡淡地,停下了脚步,温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陛下…陛下…” 刘福禄着急地汗都流下来了,他擦了擦汗,刚想说话,南安帝便打断了他。 “你方才说,朕是天子。”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朕是天子,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朕有哪里去不得?嗯?!”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刘福禄啪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 南安帝没有看他,只往前走去,沉声道:“把竹影青给朕寻来,随朕一同出宫。” “是。” 重华宫,内殿。 “陛下为何又不来了?!” 丽贵嫔听了这话直接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 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还以为今日能够重新夺得陛下的恩宠,这算怎么回事?! “听说陛下突然身子不舒服,这会回养心殿歇下了,太后娘娘安排了太医过去,这会正在养心殿陪着,让所有娘娘都不要打扰。” 伊曼看着丽贵嫔愤愤不平的样子,轻声说:“娘娘,太后娘娘都这么说了,这…” “罢了!!” 丽贵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既然陛下身子不适,那本宫还有什么法子?若是真的眼巴巴地凑上去,那也只不过是惹人厌烦罢了。” “娘娘息怒。” 伊曼连忙跪了下来:“娘娘,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了您对陛下不满的消息,陛下必定会生气的。” “本宫知道。” 丽贵嫔冷哼了声,说:“本宫还没有那么蠢,陛下既然身子不适,那本宫明日再去看看便是!左右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本宫等得起!” “是。” 伊曼松了口气,只待明日便好。 京中,公主府内,大门轻轻开启。 这是南安帝头一回在唐清璃不在的时候踏入公主府内,这是礼部依据规矩设立的公主府,没有添置其他半分逾矩的东西。 南安帝一步一步走过,他看着面前的公主府,每一寸都分外合规,并未有任何的铺张浪费,甚至就连多余的装束都没有。 “老奴叩见陛下!” 急匆匆跑来的是唐清璃特意安排留在公主府的管家,名为何福来,平日里是谭诚主事他相助,如今谭诚不在,他便是公主府最大的管家。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语气淡淡:“朕不过是想璃儿了,过来瞧一瞧罢了,没有什么别的事,这地方朕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你带着朕随意走走便是。” “是。” 第190章 试探影青 何福来带着南安帝从公主府的花园来到了各个小院与阁楼,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与礼部的人一起处理,如今也自然能够说得出几分门道。 “璃儿住的舒心吗?” 南安帝听着,手中的佛珠转了又转,心头不自觉升了点期待。 “自然是舒心的。” 何福来连忙点头,恭敬地回答:“殿下常说这公主府是极好的,她觉着特别开心。” “那便好。”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朕看这府中确实都挺好的,只不过少了点东西。” “是奴才办事不力!” 何福来一听这话便直接跪了下来,他脑海里不自觉开始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什么,还是哪里做少了,所以才会让陛下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你的问题,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只是觉着这公主府太素雅了,回头让璃儿去朕的私库挑一挑,有什么喜欢的就直接搬回来就是。”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何福来连忙磕头,起身跟在了南安帝身边,轻轻地说了声:“陛下,公主也为您准备了小院。” “嗯?此话当真?”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他看向何福来,似乎是在肯定这话的真假性。 “是,老奴不敢欺瞒陛下。” 何福来诚恳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公主此前还曾经提过,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机会过来小住,但是不管有没有,都应该给陛下备着的,这是小的时候,公主答应陛下的,不能失言。” “璃儿还记得...” 南安帝听了这话鼻尖酸酸的,他没想到唐清璃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记着,而且记了这么久。 这是云华还在的时候,他与云华的玩笑话。 那个时候他们一起在寝宫中,他批阅奏折,云华便在旁边绣帕子,而唐清璃在她的怀里扭来扭去不老实。 南安帝那个时候故意吓唬她,说日后立府的时候不给她挑好房子。 唐清璃年岁小,不明白什么叫做立府,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被威胁到的样子,反而是可爱地又往云华的怀里钻了钻。 “她年纪还小,你和她说这些她也听不懂。” 云华有些无奈,轻笑着说:“你父皇逗你的,等你立府了,一定是这南朝最尊贵的小公主!” “立府是什么呀?” 奶声奶气的小朋友眨了眨眼睛,又说:“是不是好吃的呀?” “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 南安帝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说:“是给我们璃儿买大房子。” “那我自己一个人住吗?” 唐清璃想了想,歪了歪头:“父皇还有母后就不与璃儿住在一起了吗?我要自己一个人了吗?” “璃儿想要与父皇母后在一起吗?”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里软软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柔声问:“不想要有自己的大宫殿了吗?” “不想。” 唐清璃摇了摇头,乖乖地说:“璃儿想要与父皇还有母后在一起,不想要什么大宫殿的。” “可是这是规矩,璃儿。” 云华害怕南安帝和唐清璃许诺什么,直接开口说着:“璃儿以后会长大的,总会有自己的府邸,不能够一直待在宫中的。” “那璃儿有自己的府邸了,是不是就能够安排别人住进去了?” 唐清璃脑瓜子一转就想出了另外一个法子,她站起来捏了捏南安帝的脸,笑着说:“我要父皇和母后一起住进来,这样就不是我留在宫中啦。” “你这个小机灵鬼。” 南安帝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他的璃儿真是聪明,知道举一反三了。 “那就是可以咯!” 唐清璃听了这话咯咯直笑,张了张手示意云华抱自己,而后说:“以后璃儿要给母后一个大大的房子,和母后一直住在一起。” “那父皇呢?”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甘示弱,他揉了揉唐清璃的小揪揪,笑着说:“父皇就不管了?” “父皇也来!父皇也来!” 唐清璃缩在云华的怀里,撒娇道:“父皇和母后都随我一起来!” “好好好,一起来。” 南安帝宠溺地捏了捏唐清璃的脸颊,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好啦,日后等立府了,父皇与母后就一起去你那儿长住,每日都住!” “拉勾勾!父皇可不能骗璃儿!” 唐清璃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和南安帝的手勾在了一起,晃了晃手。 “当然啦,绝对不会骗璃儿。” 南安帝捏了捏唐清璃的鼻子,笑着说:“日后朕一定会与璃儿还有母后一起,在璃儿的府上长住久住。” “好!!父皇最好咯!” 稚子的欢快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南安帝看着面前的小院子,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害怕,不愿意在此刻踏入这个地方。 “陛下…” 何福来看他没有动静,还以为是觉着有些黑,便赶忙解释:“这院子里有灯笼的,不黑。” “朕不看了。” 南安帝摇了摇头,淡淡道:“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去歇着吧。刘福禄—” “奴才在。”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刘福禄听到南安帝叫自己的声音,连忙应了声。 “回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温声道:“等璃儿回来了,朕再过来久住便是。” “是。” 刘福禄松了口气,这位爷总算是想回宫了,就出来这么一会,他就心惊胆战的,害怕出事。 竹影青一直跟在南安帝身侧,一句话都未多说。 他想到了皇后娘娘,一踏入公主府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皇后娘娘还在,一直都未曾离开,可是他不敢流露出半分心思,也不敢多说什么,若是被陛下发现了,那吃苦受罪的便是公主殿下。 “影青。” 南安帝上了马车,闭上了双眼。 “微臣在。” 竹影青坐在他身侧,恭敬地应了声。 “你这么多年,也没想着娶妻?” 南安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好奇:“真的未曾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子?” “陛下,影青没有那么多想法。” 竹影青摇了摇头,轻声说:“对臣来说,心上人只能有一个,而她已经嫁作人妇了。” “哦?是谁家的姑娘,让你这么魂牵梦萦,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想成亲?” 南安帝更好奇了,他睁开眼睛看向竹影青,似乎是对此颇有兴趣。 “是…” 竹影青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陛下,您知道的,这若是说出来了,必定有损人家姑娘家的清誉,哪怕人家如今已经是夫人了。” “你呀,还是这么警惕。” 南安帝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说:“那你这么多年,真的不寂寞吗?” “不会呀。” 竹影青笑了笑,接着说:“她已经生儿育女,而且如今孩子都已经有了孩子,她幸福便好,臣没有太多旁的念头,只想着侍奉陛下,好好把御林军安排好。” “孩子的孩子都有了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感慨:“朕还没有抱过孙子呢,也不知道谁会是头一个。” 竹影青并没有接上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方才南安帝并不是好奇,而是生疑,他在怀疑自己。 “影青,你对皇后是什么看法?” 在南安帝这里,皇后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从未有过旁人,故而他问的,从来都只有云华一人。 “微臣不敢有看法!” 竹影青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沉声道:“陛下这是折煞微臣了。” “近日有人向朕进言。” 南安帝手中的佛珠转的很慢,语气也越来越轻:“说你不喜皇后,对皇后不敬。” “陛下!微臣冤枉!” 竹影青听到这话心头不自觉一提,这是谁在南安帝面前乱嚼舌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对云华不敬! “冤枉。” 南安帝叹了口气,道:“朕自然知道,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 “陛下,微臣愿意与他对峙,臣对皇后娘娘从来都没有不敬之心,皇后娘娘纵然已经…但是臣对他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未对她不敬!” 竹影青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看起来就格外诚恳。 “莫水金,是你的徒弟。” 南安帝突然提起了一个人名,竹影青恍惚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对皇后不敬,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微臣不知!” 竹影青瞳孔放大,心头有些愤怒,这莫水金居然对皇后不敬,他怎么敢?!如何配! “不知啊…” 南安帝叹了口气,并未再说什么,也没有让竹影青起来,似乎是在衡量他这句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陛下,微臣对您,对皇后娘娘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若是微臣知道莫水金那个混账东西有不臣之心,甚至对皇后娘娘不敬,那臣必定会大义灭亲,直接把他处理,不让陛下伤神!” 竹影青又磕了个响头,接着说:“陛下若是不信微臣的话,那臣便…” “朕没有不信你。”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起来,坐回原位。 “多谢陛下。” 竹影青抿了抿唇,这才起身,坐回了位上。 “告状的,是康王那边的人。” 南安帝也没有隐瞒,直接把告状人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接着说:“也是你御林军中的人…” “什么?” 竹影青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南安帝会直接把这人的身份告诉他,不应该啊。 “唐明德,朕不喜。” 南安帝没有隐藏,看着竹影青说:“朕把御林军交给你,自然是一百个放心,朕也知道你的心思,哪怕谢家那夫人守寡了,你也从未想过娶她。” “陛下都知道了…” 竹影青脸上有些发红,他抿了抿唇,不知道究竟在扭捏什么,反正是承认了。 “是,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分明是一件好事,你却一直藏着掖着,如今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反而不好。” “是臣的错。” 竹影青重重点头,诚恳地说:“微臣与谢夫人从小青梅竹马,若是没有谢公子出现,大抵也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如今她已经儿孙满堂,微臣便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了。” “不想娶她?” 南安帝听了这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如今那个谢岭已经死了,若是你真的喜欢,朕可以…” “陛下。” 竹影青摇了摇头,接着说:“不必了,陛下,如今她的日子极好,微臣又何必自讨没趣,只不过因为这件事让陛下误会,还让陛下为了臣分神,实在惭愧…” “无碍。” 南安帝笑了笑,又说:“方才不过是诈一诈你,朕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微臣惭愧。” 竹影青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他抱拳看着南安帝,接着说:“陛下,臣请陛下处死莫水金。” “哦?为何?”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抬眸看他。 “陛下,若是他真的未曾说出这样的话,那怎么可能会有人抓着这件事来陛下面前说这些?所以必定是他真的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竹影青诚恳地说:“是微臣没有好好管教手底下的徒弟,致使造成如此庞大的疏漏,还请陛下责罚!” “莫水金…” 南安帝握着自己的佛珠转了转,又说:“杖毙。” “是。” 养心殿,内殿。 “皇帝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往外跑,也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着急火燎就往外跑,还把哀家都给折腾来了。” “陛下这也是思念公主。” 佩兰知道太后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的,便哄着她:“就是这大半夜出宫,娘娘必定是担心地紧。” “谁担心他了?”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漫不经心地说:“反正腿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跑怎么跑。” “母后这话,可真真让朕伤心了。” 踏入内殿的南安帝听了这话不免失笑,可幸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了,不然便听不到太后的嘟囔了。 “皇帝还知道回来啊?” 太后看到他进门,冷哼了声,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这个时辰才回来,你干脆住在公主府算了,这样明日御史便知道多纵容自己了。” “母后…朕这不是想璃儿了嘛…” 南安帝被她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只不过还是嘴硬:“再说了,朕是天子,御史他们只会抓着朕的错误抨击朕,朕若是不做这个,也会有旁的错误,那还不如犯个大的,让他们揪着去说算了。” “皇帝…” 太后还想再劝,想想也罢,只轻声说:“罢了罢了,哀家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去便去吧。” “一切都还来得及。” 南安帝笑了笑,坐在了软榻上:“璃儿在公主府中给朕留了个小院。” “哦?竟有此事?” 太后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朕逛了一圈。” 南安帝笑着把方才看到的都和太后说了,又说:“只不过璃儿未免也太节俭了,礼部也是蠢的,安排的那么朴素,亏待了朕的璃儿。” “是是是,你那个时候又不张嘴,这个时候反而惦记着你的璃儿了。” 太后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说:“你若是真的惦记着她,便在她回来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都补上。” “这是自然。” 南安帝点了点头,接着说:“母后您放心,等璃儿回来,我都补给她。” “好,那皇帝快快歇息吧,既然身体不适,明日便好好歇息,左右你也不用上早朝。” 明日恰好休朝,想必南安帝也是想到了这点,这才挑着今日出宫。 “多谢母后。” 南安帝起身行了个礼,送走了太后便让刘福禄准备安排着歇下了。 “刘福禄。” “奴才在。” “竹影青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呢。” 南安帝目光深邃,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若是他真的纵容手底下的莫水金对皇后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在直接把他推出来,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这是南安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想不明白。 刘福禄没有接这个话,他知道南安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有了答案。 “罢了,想来是朕想多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竹影青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他对自己,忠心耿耿。 齐王府,后院。 “知慧,本王回来啦。” 自从李知慧的身份在南安帝那儿过了明面之后,他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每日开心到不行。 “王爷回来了?” 李知慧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轻笑着说:“今日这么开心,可是有喜事?” “见到你本王便开心!你便是本王的喜事!” 唐明鑫笑着拉住她的手腕,轻笑着说:“本王回来的路上看到了糖人,给你带了两串。” “真的?” 李知慧有些欣喜,笑着说:“我都好久没有见过糖人是什么样子了。” “是本王不好。” 唐明鑫听了这话有些愧疚,虽然她如今确实成为了自己的人,但毕竟也是失了原本的身份。 “王爷不要这么说,您已经对知慧很好了。” 李知慧摇了摇头,敛下心里的冷漠,轻笑着说:“不说那个啦,王爷,您说要给我的糖人呢!在哪里呀!” “在丫鬟手上呢。” 唐明鑫笑了笑,轻声说:“你净手准备吃吧。” “真好。” 李知慧笑了笑,在转身净手的时候整个脸都沉了下来,该死的唐明鑫,还真以为给她改了个名字让她留在府中便是对她好了吗? “本王一会回来,你先净手吃糖人。” 唐明鑫转头的时候看到了房间外的小厮,先把糖人给了李知慧身边的丫鬟,而后叮嘱了声,这才准备出门去书房。 “好。” 李知慧点了点头,看着唐明鑫离开,把他送来的糖人咬了几口,然后就放到了一边。 太甜了,越吃她心里越苦,不喜欢。 书房。 “安先生来寻,有何事?” 唐明鑫如今对安定合的态度冷冷的,他来到自己身边不想着为自己处理身边的事,居然还试图插手自己与知慧的感情,想要把人送走。 “殿下。” 安定合看到他这个态度心里发苦,但是该做的事他还是会接着做。 “你说。” 唐明鑫坐在了软榻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多谢殿下。” 安定合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坐了下来,接着说:“殿下,公主快要回京了。” “本王知道。” 唐明鑫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温声道:“你想说什么?怂恿本王对皇姐下手?” “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安定合摇了摇头,沉声道:“王爷可曾想过,这永乐公主若是支持殿下,那您未来的路可就好走了。” “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你也太看重她了。” 唐明鑫对此不屑一顾,他摆了摆手,淡淡道:“父皇不过是赐了个仪仗给她罢了,这人能不能活着回来可还是一个问题,你别忘了,父皇对唐清璃此前可一直都不怎么上心。” “王爷,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如今的局势已经不一样了。” 安定合听了这话有些着急,殿下怎么就不明白呢,这超品公主的身份地位远非如今的王爷可比,这可是比肩储君的存在。 说个最简单的理解,这超品公主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关系户,只用拿钱耍威风,而且别人还得毕恭毕敬一句话都不许有。 储君要竞争上岗,而且如果做的不好,随时都有被淘汰的风险,那这会不狠狠地抱住超品公主的大腿,啥时候抱啊?! “安定合,我与唐明琅不一样。” 唐明鑫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他可以想尽一切方式去达成他想要的,包括亲近唐清璃。而我不会,唐清璃与本王的关系一般般,这件事你知道,虽说她并不让人讨厌,但是想让我阿谀奉承,不可能。” “皇后死了那么多年,还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你敢说如今的超品公主位置,不是沾了皇后的光?若不是皇后,凭借母妃在父皇心中的位置,那个位置早早便是她的了,又何至于留到如今?” “殿下!!” 安定合听了这话是真的吓坏了,他是真敢说啊,也不怕被人听见了直接告到陛下那里去。 “瞧你这样子。” 唐明鑫笑了笑,淡淡道:“如今本王不想掺和那么多东西,只想守着知慧一步一步把自己未来的路给走踏实了便是。” “你记着,如今这齐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就是本王的知慧,她也是唯一一个。” 第191章 谋士离心 “王爷…” 安定合叹了口气,有心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多说,只轻声说:“既然王爷心意已决,属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左右这王府,是王爷的王府。” “放肆!” 唐明鑫听了这话便直接炸开了,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幕僚,怎么敢用这样的话来堵自己?简直是荒唐! “王爷,我安定合虽然不是什么能人异士,但我安家好歹也是这京中显赫的家族之一。” 安定合看着他,并未有丝毫退缩:“王爷如今既然执迷不悟,那我也没有必要一直跟着您,在您身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明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安定合,似乎未曾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这是要准备离开自己了?! “王爷珍重。” 安定合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就准备要离开。 “给本王站住!” 唐明鑫顿觉奇耻大辱,他没想到安定合居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他,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自己可是王爷!是皇子!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幕僚,最应当做的便是依据他的吩咐,为他排忧解难便是了,这怎么还耍起了脾气?简直是放肆! “王爷还有什么事?” 安定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如果唐明鑫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话,那他应该知道,对自己动手并没有什么好处。 “你是真的觉得,本王非你不可?” 唐明鑫语气冷冷地,他看着安定合,淡淡道:“哪怕你是安家的人又如何?对本王不敬,本王照样能够治你的罪!” “王爷请便。” 安定合丝毫不慌,他看着唐明鑫,淡淡道:“若是王爷想要把这件事闹大的话,那属下自然也会奉陪。” “王爷可别忘记了,这罪臣之女终究是罪臣之女,既然王爷不管说什么都一定要给她一个名分,连自己多年的筹谋都全然不顾,那属下还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没错,但是既然王爷这么沉迷温柔乡,那还不如让大家都知道您心有所属,也好让一些官宦小姐死了那条心,左右王爷对那些人也没有意思,若是王爷真的要与安某争执,那安某自然也会满足王爷。” “滚!你给本王滚!” 唐明鑫这下是真的气着了,他如今哪怕真的想要对安定合下手,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他做什么。 安定合本身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架不住他背后的安家是个极为显赫的家族,那个时候安定合来做他的谋士是单纯以个人的名义来的,但是唐明鑫极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把安家也给拿下来。 日子久了,加上安定合确实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他也就渐渐的没有把安家给放在心上了。 今日安定合这么一说,他才猛然发觉,这安家一直都不是坚定站在自己身后的,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会直接舍弃自己。 头一回,唐明鑫在心里开始有质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也不知道自己日后应当如何。 “王爷?” 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唐明鑫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知慧,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叫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 唐明鑫有些心疼,她方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什么,而且他心头有些不大欢喜,总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方才有丫鬟说王爷寻我。” 李知慧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便轻轻地抚平了他皱起的眉毛,温声说:“王爷可是因为妾身...”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唐明鑫直接打断了李知慧的话,接着说:“你不必胡思乱想,是他不懂分寸,居然敢威胁本王,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王爷...” 李知慧感动地缩在了她怀里,接着说:“是妾身不好,自从妾身来到了王爷身边就一直让您不开心,实在是...” “本王没有不开心。” 唐明鑫笑了笑,接着说:“只要本王的慧儿在本王身边,本王便不会不开心,你不必想太多,本王心中一直都有你,也一直都极爱你。是他们都不懂,妄想将你从本王的身边赶走。” “王爷...” 李知慧眼眶红红的,她抱着唐明鑫的腰身,接着说:“知慧得王爷如此相待,此生无憾了!” “瞎说什么呢?” 唐明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本王可还等着和你儿孙满堂,膝下承欢呢。” “王爷说什么呢!” 李知慧听了这话羞红了脸,捶了一下唐明鑫的肩膀,又说:“王爷待妾身是真真的好,多谢王爷。” “不必。” 唐明鑫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只笑着说:“反正呀,只要你在本王的身边,一直陪着本王便好了。” “妾身会的。” 不远处的屋檐上,一男一女两个人看着书房里抱在一起的人,正是飞鱼楼的情丝和情结。 “这唐明鑫还真是,用情至深。” 情丝啧啧称奇,没想到唐明鑫居然真的为了李知慧做了这么多,让她特别意外。 “你们女人不是最吃这一套了嘛?” 情结点了点头,又说:“这李知慧该不会真的对唐明鑫动情了吧?” “想什么呢?” 情丝听了这话很无语:“我问你,你的家里人被人全部杀了,然后他女儿说喜欢你,要把你留在身边,你的罪名不会帮你洗脱,只能够没日没夜待在府里,而且你日后不能为家中平反,还要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 “最惨的是,你不仅只能一辈子做妾室,而且还要称呼你的杀夫仇人为父亲,尊敬他爱护他,不能够违背他的意思,就这样你还能够爱上这个女人吗?” “做梦吧!我不杀了她都算好的,还爱上她?!” 情结觉得讽刺,他摆了摆手,冷冷地说:“你少拿我举例子了你!” “这不就得了?” 情丝耸了耸肩:“别说爱上了,不恨死唐明鑫就不错了,他只不过是被喜欢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李知慧对自己有多大的仇恨罢了。” “你说的也是。” 情结点了点头,又说:“不过若是真的如同你说的这个样子,那李知慧也未免太牛了,这样都能够留在唐明鑫身边?啧啧啧,了不起。” “能够手刃仇人,换做是我我也乐意待下去。” 情丝耸了耸肩,接着说:“反正我就是喜欢以牙还牙,睚眦必报,若是谁惹到了我,我就直接…” “包括楼主?” 情结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接着问:“你们还在闹别扭呢?还没和好呢?” “你前阵子让人来烦我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情丝挑了挑眉,看着他说:“怎么?你想接着被我打是吗?嗯?” “哎呀,这不是好奇问一问,你至于嘛…” 情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这两人不会来真的吧?真的一句话都不说?那不得憋死,难怪今天和自己出来过任务。 “情况如何?”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一愣,情丝飞快与情结换了个位置,与云烟挪开了距离。 “目前一切正常。” 情结扶了一下情丝,然后飞快抽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这李知慧如今应当是得了唐明鑫的信任与爱护,唐明鑫为了他把自己的谋士都给弄丢了,看起来蠢的没边了。” “确实。” 云烟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情丝,淡淡道:“既然任务已经差不多了,你们两个便随我回去吧,有新的任务要安排给你们。” “是。” 两人应了声,很快边随着云烟回到了飞鱼楼。 “情丝姐姐!你回来了呀?” 银月有些无聊地在会议厅里,看到情丝进来,连忙笑着摆了摆手。 “啧啧啧,心里眼里都是你情丝姐姐,你还要不要看看我了?” 情结看着银月这狗腿的样子就不舒服,拍了拍他的脑袋瓜,接着说:“来,叫一声情结哥哥听听?” “你也配?” 银月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看起来格外无语:“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我哥哥姐姐的好吧?” “啧,这话说的。” 情结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拍了拍银月的脑袋瓜,故作神伤地说:“亏我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做我的弟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把我当弟弟?” 银月听了这话可就来劲了,他看着情结,把他的手甩开,愤懑地说:“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弟弟的话,又怎么会把我的银子拿了就跑!!” “哎呀,你这话说的。” 情结有些理亏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银子这种身外之物,总归是…” “那你给我?” 银月才不会被他这些话骗到,他看了眼情结,冷冷地说:“把之前拿我的银子全部都还给我!!” “你这话说的。” 情结讪讪地笑了笑:“不叫就不叫,这银子我又没有拿你的…” “哼。” 银月哼了声,就知道每次提到银子他绝对会心虚!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行了行了,都坐吧。” 云烟有些无奈,摆了摆手让两人先坐下来。 “这是有有什么任务?” 情结耸了耸肩,坐在了银月对面,顺便把棱形的给拍醒了。 “干什么?” 棱形懒懒地睁开了眼睛,淡淡道:“我没睡着,你们一进来我就听到了。” “那你不开口讲话,谁知道你睡没睡着。” 情结可不惯着他,直接说:“楼主都坐下了你还闭着眼睛,干嘛呢你?” “得得得,我的问题。” 棱形耸了耸肩,坐直了身子,他对云烟还是特别尊敬的,虽然平时一直没个正形。 “楼主,任务。” 画眉眨了眨眼睛,这可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云烟,好不容易回来,可不能够让这个任务跑了。 谁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外面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呀?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就只是为了盯着一个破商人,人都已经快要死了还盯着自己的传家宝不撒手,要不是因为那个任务银子多,她才不会接。 “我也想知道。” 独树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云烟。 “无双楼主要归京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云烟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过来的人都到齐了那就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知道。” 情结点了点头,说:“前阵子不是还说等无双楼主差不多到了之后我们再动手吗?” “除了对无双楼主动手,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 云烟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说:“这是唐明德手底下所有的铺子还有庄子,你们自己分配一下具体的铺子还有庄子要划给谁,全部买下来。” “买下来?” 情结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把唐明德的铺子还有庄子买下来? “南安帝终于舍得对唐明德下手了?” 情丝挑了挑眉,第一反应便猜中了接下来云烟要说的话。 “是。” 云烟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还是情丝聪明。” “有事说事。” 情丝瞪了她一眼,淡淡道:“左右不过是唐明德做出了那么多恶心的事,南安帝想秋后算账罢了。” “南安帝不可能安排这个任务下来吧?” 银月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怕南安帝想要秋后算账也不可能给他们安排任务啊。 之前飞鱼楼和南安帝可是闹出了不少不开心的事情,要不是无双楼主从中斡旋的话,此刻说不定还是针锋相对的两边呢。 “什么时候说这个任务是他给的了?” 云烟挑了挑眉,轻声说:“这是无双楼主安排过来的任务,她的意思也很简单,陛下对唐明德已经有了想要惩治的心思,那便要在他把一切东西都收回去之前从中获利。” “这铺子和庄子都是明国公与唐明德私下添置的,明面上不是他们的东西,所以在他们预料到可能会出事的时候必然会把铺子都抛出去,只要他们抛出去了,便能够把价格压下来,收为我们用。” “不止这么简单。” 画眉听完了云烟的话摇了摇头,看着她说:“无双楼主不会莫名其妙就要这些东西,所以这其中一定还涉及到了什么,楼主也一起说说?” “画眉也聪明。” 云烟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们应当知道无双楼主身旁有一位关系不错的挚友。” “知道,韩霜锦嘛。” 银月点了点头,说:“韩霜锦与无双楼主的关系简直是太好了!两个人同吃同住的!” “岂止是挚友啊…” 画眉看了银月一眼,又说:“呆子,你这都看不出来她们两个的关系?分明就是一对!” “啥?” “不要胡说!” 银月和独树的声音一同响起,棱形在旁边眨了眨眼睛,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 “我没有胡说啊。” 画眉耸了耸肩,笑着说:“楼主应该知道我没有胡说的,对吧?” “对对对,你没胡说。” 云烟有些无奈,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抓了回来:“现在不是在说他们二者的关系,现在要说的重点,是楼主想要把那些铺子弄下来给韩东家做布庄用。” “这个…” 情丝皱了皱眉,说:“既然陛下已经想要对唐明德下手了,那这些铺子还有庄子必然也被陛下盯着,我们如果折腾过来给韩霜锦用,日后她能不能卖出去东西都不一定。” “我觉得情丝说的有道理,这是谁出的主意啊?乱七八糟的,怕不是不想要让韩东家的生意直接垮了。” 银月啧啧称奇,接着说:“我觉得此人一定是居心不良,不想让韩东家赚钱,甚至不想让殿下把这些银子都收回来,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你们想一想啊,南安帝这本来就已经不喜欢唐明德了,还把他的铺子抢过来给自己用,这纯属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啊,南安帝必定会觉得她是故意的,说不定一个圣旨下来就直接把她的皇商之位摘了。” “若是这位置摘了,那殿下日后的银子从何而来?简直不要太荒唐!此事不大可行。” 银月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还疯狂给自己点赞,他简直说的不要太好。 “这是无双楼主给的任务。” 云烟无奈地笑了笑,又说:“幸好无双楼主没听见你说的话,不然她怕是让你好好醒醒神。” “我!” 银月脸颊涨红,他连忙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无双楼主的意思!” “知道知道,你说无双楼主蠢。” 情结在旁边插科打诨,这银月真是个呆子,逗一逗就更好玩了。 “你闭嘴!!” 银月听了这话恨不得给情结一拳,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行了,都别吵了。” 云烟微微蹙眉,接着说:“此事无双楼主必然有自己的考量,甚至是故意要在南安帝面前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南安帝知道,她挨欺负了。” “同时,只有她下手狠,唐明德才会把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全部拿出来,到那个时候,无双楼主才能够直接把他按死。” 情丝接过了云烟的话,接着说:“你们可别忘记了,无双楼主前阵子让永乐城的楼主传回来的话,她要走的那条路,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咕噜咕噜的马车上,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手上的飞鱼楼回信,眨了眨眼睛。 “给你看。” 唐清璃直接把信给了韩霜锦,轻声说:“这会这么含蓄,不像你的作风啊。” “你挖苦我!” 韩霜锦呜咽了一声,整个人委屈巴巴地倒在了一边哭喊着:“你居然!你居然挖苦我!你不爱我了是吗!你果然变心了是吗!” “可以了可以了。” 唐清璃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轻笑着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快起来吧。” “这还差不多。” 韩霜锦起身,接过信看了起来:“我这不是在想你看的说不定是机密文件,我不大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唐清璃宠溺一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在我这里,你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你想看就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不用想那么多。” “这话说的,我爱听!” 韩霜锦失笑,又说:“这信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想要把唐明德的铺子还有庄子都折腾过来?其实他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若是陛下真的对你起了疑心的话,那些愧疚可能会全部收起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唐清璃有着两辈子的经验在身上,她大概还是知道一点南安帝的底线在哪里的,她想要慢慢去突破南安帝的底线,只有那样,她才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当下的局面,得到自己想要的。 “都听你的。” 韩霜锦没有再坚持,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可以去把花月妩叫过来打麻将了。 “我们下马车走走吧。” 唐清璃感受到马车停下来了,突然提了一句。 “这会?”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不是说要打麻将吗? “走吧走吧。” 唐清璃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而后便直接笑着说:“去走一走,别总是赖着了。” “行叭。” 韩霜锦勉强跟着她一起下了马车,枳橘与灵芝看到她们一起下来还被吓了一跳,这不是说好了一会在马车上打麻将吗?怎么突然下来了。 “没事,我们走走。”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着急忙跑过来的霍兴还有许三归,笑着说:“你们休息便是,无碍。” “殿下,这可不行!” 霍兴连忙摇头,接着说:“还是让我陪着殿下吧,若是殿下实在想要走一走的话。” “可以。” 韩霜锦点头,接着说:“霍大人在旁边还是要安全一点的感觉。” “好,听你们的。” 唐清璃自然不会在这个小事上抚了韩霜锦的面子,更何况她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们两个人带着霍兴从正中间的马车一路往后面逛去,说是逛,其实唐清璃也没怎么停下来,只是看着在休息的官兵和侍卫,隐隐在思考什么。 “殿下。” 她们来到了花月妩的马车旁边,雪梅看到了她们便连忙行礼。 “殿下?东家。” 花月妩听到了声音,打开了马车的门,还真是看到了她们。 “月妩要不要下来一起走走?整日坐在马车里也不是一件好事,走一走活络活络。”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陪孤一起逛一逛,而后便一起过去打麻将。” “是。” 花月妩没有理由拒绝,她点了点头,下了马车跟到了唐清璃身后。 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他们把整个队伍都给看了一遍之后,唐清璃便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第192章 平等盛世 “逛一圈做什么?” 韩霜锦上了马车之后有些疑问,坐下来的时候顺便拉了一下旁边的毯子,给唐清璃盖在了腿上。 “让苏砦以为我准备要做什么,但是实际上我没有要做什么。” 唐清璃让灵芝倒了热茶,拿了一杯给韩霜锦,然后又拿了一杯给花月妩,这才给自己拿了一杯。 “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花月妩有些不解,她看着唐清璃,轻声问:“殿下,既然他对您和东家都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不是更应该防备着他吗?” “可是他要对你下手。”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而且你也起了接近他套取消息的心思,不是吗?” “诶?” 韩霜锦听了这消息有些惊讶,她看向花月妩,柔声问:“这件事你怎么没有和我说?咱们不是说好了有事好好商量的吗?你怎么就自己做决定啦?” “我也只是想要帮帮东家。” 花月妩被唐清璃看穿之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她也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两人。 “目前看来吧,他估计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定的信任还有好感,所以才在你面前刷一存在感。”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这种人左右不过是觉得你好拿捏,所以才做这么多事罢了。” “东家很有经验。” 唐清璃挑了挑眉,故意拿话逗她。 “很正常啊,我给你们分析一下。” 韩霜锦瞪了唐清璃一眼表示对她这个称呼的不满,这才接着往下说:“正常情况下,一个男子频繁出现在一个女子面前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喜欢她,要么就是有求于她。” “苏砦不说是功成名就吧,但毕竟是一个御林军十户了,大大小小也是一个官员,一般不会有求于人,哪怕真的有求于人,大概率也不会找上我们这样的商贾,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们便会想到另一方面。” “苏砦今年具体多大我是不清楚的,但是月妩与我年纪相近,左右也就比我大上一两岁。” “在常人的认知里,他们想当然地觉得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子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对官员有天然的仰慕。” 韩霜锦说着看了眼花月妩,笑着说:“当然,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知道月妩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正常情况下,如果有这么一个看起来长得还不错,而且又有一定小权利,对你又文质彬彬,而且看上去还十分有分寸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不说一定会心动吧,但是我觉得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对他抱有好感。” “有好感是第一步,有了第一步才能够进行第二步,多找机会和你制造一些莫名其妙的接触,又或者不应该说是莫名其妙,应该说是有缘分的接触,让你以为你们真的很有缘分。” “有了这么多的前提,等到接下来他找你搭话,或者说给你送什么东西,你就大概率会觉得他这个人不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操作了。” 韩霜锦说了这么多的话,连忙灌了杯茶,看着两人一个反应都没有,忍不住说着:“你俩好歹给我个反应呀!” “我觉得,东家说得对。”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着说:“只不过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我左右对他也没有什么价值才是。” “不要看轻自己。”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你在霜锦这里的位置极重,他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想要从你这里下手,套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 花月妩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东家心中的位置极重嘛? “当然啦,你在我心里不仅仅是家里的大掌柜那么简单,我也确实是把你当做了家人,也把你当做姐姐。” 韩霜锦大方笑着说:“你总是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就是很简单的东家和掌柜的关系,但是我每次可都和你说了,不仅仅是这样的。” “月妩知道了。” 花月妩点了点头,其实他怎么会听不明白呢,不过这样也很好了,最最起码东家把她当做了家人,是很重要的存在。 “所以我和霜锦觉得,这件事应该和你说,问问你的具体想法是什么,而不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只把事情就安排给你,让你去面对这些。” 唐清璃没想过韩霜锦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她知道,这也是韩霜锦在安抚她的情绪,解释她在意的点。 “殿下和东家,对月妩都极好。” 花月妩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动容,其实在她心里曾经也怨过自己,为什么自己出现的那么早,却没能够抓住东家的心。 她知道东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而殿下也并非巧取豪夺之人,她们二人之间必定是情投意合。 如今被韩霜锦这么一提,她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绪似乎消散了不少,她在东家心里不是完全没有分量。 “应该的应该的。” 韩霜锦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着说:“别哭了别哭了,不然别人一会该以为我欺负人了。” “东家不会欺负人。” 花月妩摇了摇头,笑着说:“让我帮殿下与东家吧,我也想做点什么,不单单是简简单单的只站在东家身后。” “自然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我正好也想要和你好好商量商量。” “好呀,殿下尽管吩咐。” 花月妩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够帮到她们的,她都会尽力去做。 “那我呢?” 韩霜锦皱了皱眉,这两人就直接把自己给丢出来了啊?不行!她也想参与参与!不能丢下她! “你听着吧。” 唐清璃笑了笑,故意逗她:“如今月妩帮我了,你便歇着就是,不要你了。”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卸磨杀驴啊!”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说:“我这不是想着大家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好好好,你说得对。”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说:“只不过目前苏砦必定不可能把重点放在我们身上,用你的话来说,应该是重点攻略月妩才对。” “说的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那就听你们的吧,你们做主就是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再和我说。” “你们猜猜,苏砦会不会好奇,此刻我们究竟在说什么呢。” 另一辆马车上,苏砦对方才韩霜锦的举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老大。” “情况怎么样?” 苏砦看着上来的人,眸光微沉。 “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和以前一样在打麻将,时不时传出了打牌的声音,而且还有欢声笑语。” 男子回了声,又说:“老大,公主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吧,只不过是闲逛而已。” “闲逛?” 苏砦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所谓的闲逛是从头逛到尾,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就完事?你觉得公主会做这样的事?” “那…说不定是因为陈舟和许三归吵架的事呢?” 男子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因为他们吵了一架之后换了很多御林军上去,所以公主才会觉得不安?然后下来逛一圈?”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砦被他这么一提才记起来这件事,这陈舟与许三归这两日还真是没怎么交流,反而是霍兴与许三归走得近了些,对自己实在是不利。 “老大,那我们…” 男子眨了眨眼睛,接着说:“要不然找个由头试探试探?这花小姐也在那车上呢。” “明日寻个由头试试。” 苏砦点了点头,说:“我倒是要看看,这陈舟与许三归,是真的闹了矛盾,还是只是做戏给旁人看。” “是。” 唐清璃与韩霜锦的马车上。 “殿下,京中来信。” 如今花月妩已经是自己人了,所以韩霜锦与唐清璃看信的时候也没有避开她。 最终她们还是打起了麻将,今日作陪的是枳橘,灵芝与连翘在一旁守着。 信是谭诚送进来的,这几日他忙前忙后,队伍有太多事要他处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你有些时候让灵芝帮帮你。” 唐清璃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孤可不想京中还没到,你整个人就直接倒下了。” “奴才多谢殿下关心。” 谭诚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奴才能够兼顾得来的。” “你与灵芝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必避讳。” 唐清璃摆了摆手,又说:“等进京之后,孤便为你们做主便是,你这疼灵芝疼成这样,等到时候必定是你被欺负了。” “殿下!我哪里会欺负他!” 灵芝一听这话可就不依了,她对他分明很好,怎么会欺负人呢! “殿下,灵芝没有。” 谭诚也连忙摇头,笑着说:“她对奴才特别好,没有欺负奴才。” “得了得了,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都懒得说你们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既然谭诚愿意这样那就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吧,反正他也是个懂分寸的。 “这信上写的啥?” 韩霜锦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好奇地说:“如今京中会传信的也就是云世子还有竹大人吧?这是出了什么事?” “是楚歌的生平。” 唐清璃拆开了信,温声道:“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楚歌家里的具体情况还有他的生平,便于我们对症下药。” “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来劲了,她凑过去在唐清璃身边和她一起看起了信。 楚歌,京都人士,从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姑陪着他一起长大,他的姑姑其实是祖父在外的私生女,几经辗转才来到了家中。 因为两人年纪相仿,所以楚歌大多数时间还是挺粘这位姑姑的,后来在村落发洪水的时候,这两个人因为去山上玩捉迷藏躲过了一劫。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奋发图强,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楚歌开始习武。 在南朝,习武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你能够交的起足够的银子,便能够进入武馆学习。 楚歌没有银子,但是他家中便是开武馆的,爹爹与娘亲是因为思念祖父才时不时带他回来小住,没想到遇上了村落洪水,直接便去世了。 他依着自己仅存的记忆,带着自己的姑姑从一个小小的孩童慢慢变为如今的军机处统领,不必想都知道其中究竟吃了多少苦。 而他也在功成名就之后一直把他的姑姑保护得特别好,听说还给他姑姑和姑丈买了个大宅子,时不时会去小住一下,自己倒是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 听说前阵子他姑姑还和姑丈和离了,因为姑丈对他姑姑不仅不好,而且还动手打人,他一气之下直接把那个人揪到了府衙去。 “他还挺孝顺的。” 一边的花月妩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轻声说。 “确实挺孝顺的。” 韩霜锦也止不住点头,结果接下来的事情直接让她大跌眼镜,她看着手中的信微微发愣,似乎实在想这件事的真实性。 “怎么了?” 花月妩有些好奇,这是又说了什么? “此事…未免太过荒唐!” 唐清璃握住了手中的信,冷声道:“楚歌若真是这样的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这种就属于是病态的报复狂。”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把信递给了花月妩。 “官府判处两人和离,楚钥应允后发现次日其丈夫突然暴毙于家中,应当是楚歌所为…” 花月妩读完了手中的信,眉毛不自觉皱紧:“若真是这样,楚歌也不过是一个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狂妄之辈罢了。” “此事还被压下来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撇嘴道:“所以我看这些当官的本来就没几个干净的就是了。” “大部分是的。” 唐清璃没有否认韩霜锦的话,接着说:“但是这朝廷上也有不少正义之士,只不过一直都被这些人压着,没有出头的机会罢了。” “所以需要给个机会。” 韩霜锦点头,轻笑着说:“扯远了,给机会是日后的事情了,当下最直接的,便是楚歌过来了,他是陛下的人,我们要怎么对他。” “我觉得,很简单。”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与韩霜锦,轻声说:“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就留,若是不能够为我们所用,便除掉。” “月妩。”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她看着花月妩,笑着说:“之前没发现你居然真的杀伐果决呢!” “东家别取笑我了。” 花月妩听了这话笑着摇头,轻声说:“月妩也只不过是在东家与殿下身边久了,多学了一点。” “喔懂了,所以我们平时给你的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 韩霜锦笑了笑,故意说:“我们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东家…” 花月妩有些无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唐清璃。 “你别闹她。”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笑着说:“别搭理她,我们说我们的。” “干嘛呀,我这是在活跃气氛!你们不懂!” 韩霜锦撇了撇嘴,接着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月妩其实说的挺对的,楚歌如今这个人对我们来说,也算是还有点价值,如果他能够站在我们这边的话。” “军机处与飞鱼楼是敌对关系。” 唐清璃提了一句,又说:“他杀了不少飞鱼楼的人,每次若是能够抓到,严刑逼供之后便杀了。” “怎么回事?” 韩霜锦不知道这件事,猛地听唐清璃这么一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朝廷与飞鱼楼不是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嘛?怎么楚歌还做出这样的事? “他从不觉得飞鱼楼与朝廷能够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每次抓到的时候,都会逼问飞鱼楼究竟是如何运转,如何传递消息的,他想要把这个关系网握在自己手中。” 唐清璃摸了摸手中的护甲,温声说:“他要的可不只是如今这个位置,而是更高更重的权臣。” “啧啧啧,恶心。” 韩霜锦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那我倾向于直接把他解决了,永除后患。” “飞鱼楼,也是殿下的吗?!”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这一刻才明白。 “是孤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既然选择相信花月妩,那这件事告诉她也未尝不可。 “殿下…”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些震惊,这飞鱼楼这么大名气,居然也是殿下的,实在是让她有些惊讶了。 “月妩,还有一件事,孤也想告诉你。” 唐清璃看了一眼韩霜锦,又说:“因为孤觉得,日后或许孤还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不想瞒着你。” ”殿下尽管吩咐!” 花月妩一听这话便坐直了身子,看着唐清璃的眸中满是忐忑,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也不确定自己能够帮上多少。 “你别多想,其实很简单,孤准备要拿下唐明德手中的铺子,把你这段时间长出来的所有花色都放上去。” 唐清璃看着她,说:“我要让韩氏布庄成为永州城那样,达官贵人在你那里买,以你织出来的帕子,布匹,成衣为荣。” “孤要让他们知道,女子也可以走出来,不一定要安居于后院之中。” “而月妩,我想让你成为第一个,霜锦是皇商,在旁人眼里,她大抵是有朝廷支持的,而你不一样,在百姓眼中,你就是依靠自己出来的,所以你的一言一行在一定程度上,更有说服力。” 花月妩看着唐清璃,又看了一眼韩霜锦,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其实也很简单啦。” 韩霜锦看花月妩不说话,随即笑着说:“殿下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给女子们做一个榜样,女子也可以走出后院来,总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我可以。” 花月妩毫不犹豫点头,她看着韩霜锦,坚定的说:“我也会好好努力的。” “这是孤的一个想法,等到了京中之后,我们再慢慢商榷就是。” 唐清璃原本是没想着这么快就说出来的,但是恰好今日是个不错的时机,便直接告诉她了。 “是。” 花月妩应了声,轻轻地呼了口气,她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点重。 “不要担心,一步一步来。”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而且还有你东家我呢,到时候我会帮着你一起的,我可就指望着你创造出明星效应,狠狠地给我赚银子了。” “好。” 花月妩失笑,东家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让她一瞬间就放松下来。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按照方才我们定下来的去做就好了。” 唐清璃轻笑着说了声:“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有什么事随时来寻孤。” “是。” 花月妩应了声,而后便行了个礼,下了马车。 “委屈你了。” 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灵芝与谭诚已经特别有眼力见离开了,这马车上只剩下她们两人。 “说什么呢,我不委屈。” 韩霜锦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笑着说:“让月妩做榜样或者是让我做榜样都一样的,而且如今这局势你也清楚,陛下是不可能让我出头的。” “回京之后,太后会帮我们的。” 唐清璃一听这话就更自责了,左右不过是因为她们的地位不对等,而且韩霜锦还是女子,故而南安帝其实从心里便没有把她当回事。 其实原本让韩霜锦来做这个榜样是最好的,但是如今南安帝不让她出头,那就只能换个人,花月妩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事的璃儿。” 韩霜锦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在我想要走这条路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这条路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也会有很多坎。” “女性地位的提高光靠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是没有那么长得到质变的,所以我们当下要做的,确实是如同你方才说的那样,推一个榜样出来,而我们成为榜样最坚定的后盾,那样才能够让更多的女孩子站出来。” “女子不是只能够在后院中相夫教子,她们自然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她们不是谁的附庸,也不受规矩的束缚,她们只是自己。” “而想做这样的事,要付出极多,也需要面对很多的为难,扛住很多的压力,璃儿,你主动踏出这一步,是我未曾想过的,所以我想告诉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创造属于我们的,平等盛世。” 第193章 半月安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唐清璃从永乐郡出发已经一月时间了。 养心殿内,南安帝听着楚歌传回来的消息,手中的佛珠转了又转。 “他倒是聪明,没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 南安帝轻轻地点了点头,楚歌以一个被土匪打劫的游商身份出现在了唐清璃的队伍旁,她作为公主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直接就给了他一个马车,把他留在了身边先把伤养好。 楚歌得了留在她身边的机会,自然是抓住一切能够表现自己的时机好好表现,而后在一次与唐清璃见面的时候成功获取了她的信任,此刻也已经成为了唐清璃身边能够说的上话的人。 南安帝对楚歌这个方式还是满意的,左右唐清璃身边已经有明面上的御林军护着了,他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唐清璃身侧,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打那些宵小之辈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楚大人的信读完了。” 刘福禄把信收好,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说:“如今看来,殿下一路上还是颇为顺利的。” “顺利是顺利,安排人去把六合村的那些人都给保护好,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南安帝并不相信明国公还有唐明德会无动于衷,这些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最直接的罪证,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把人给弄死。 明国公到底运筹帷幄多年,手中的势力比起林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直都很忌惮明国公,如今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能把人摘下来,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唐明德虽然是他第一个皇子,但若是他纵容明国公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还想要对自己的皇姐下手,那南安帝也不会心慈手软。 对他来说,这些皇子左右都不是云华所生,哪个登上皇位其实在本质上他都没有太大的情感倾向,若是他与云华有皇子,那他必定会从小教养,让他成为这南朝真正的君主。 他会教他帝王之术,为他铺路,帮他解决所有存在的问题,带他成长,让他名正言顺坐上这个位置。 可惜他与云华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南安帝如今觉得女儿也很好,故而倒是没有多想,只想着寻个合适的皇子坐上这个位置,以后好好待璃儿便是。 “陛下,这人…” 刘福禄应了声,知道这件事找谁最妥当,只不过陛下没说具体人选,他不会妄自下决定。 “让李孟安排人去。”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他手中有不少朕给他的人,也该动一动了,不然都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是。” 刘福禄应了声,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李孟家的那个姑娘最近怎么样?” 南安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听说陈家那小公子娶了她之后便格外上进,不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都在家中读书,就连闲下来的时候也是与她一起?” “这,奴才不知。” 刘福禄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大好意思道:“奴才也不出宫,不了解啊。” “你这个老狐狸。” 南安帝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特别满意的,刘福禄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在没有他的授意下,不敢随便去查罢了。 刘福禄手底下有不少人,都是南安帝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他能够把宫中的情况牢牢把控,他与竹影青能够一道,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刘福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得了,此事暂且不提便是。”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你寻个时间出去走走,把消息给我挖过来,也当作是闲暇时候让朕偷偷懒的消遣便是了。” “奴才遵旨。” 刘福禄应了声,知道南安帝本意远不止如此,怕是已经知道陈家公子的才华不错,想要重用了。 这陈家日后,可真是不得了了。 “楚歌…” 南安帝拍了拍桌子上的信,又说:“他如今虽然是护在了璃儿身侧,但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大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璃儿快要到了,飞鱼楼却还没有动手的缘故…” “这飞鱼楼行踪不定,极有可能是在等着什么。” 刘福禄点了点头,又说:“陛下若是真的担心,要不然我们…” “不行。” 南安帝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楚歌私底下与飞鱼楼闹出了许多不开心的事,原本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结果如今…” “他们实在是太放肆了!” 刘福禄听了很生气,接着说:“他们不过是仗着陛下对他们的恩宠,这才…” “好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打断了刘福禄的话,他心里又何尝不憋屈呢?左右不过是因为实在没办法,若是不与他们顶下这个规矩,怕是朝堂上要死不少人。 他这些年来其实也一直纵容楚歌去杀他们,为的就是狠狠压一压他们的劲头。 他是天子!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势力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安排人去围剿或者追踪这些人的时候,总会被发现,甚至派出去的人还会被反杀。 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飞鱼楼中的人实在是深不可测,若是真的与他们打起来,怕是要两败俱伤。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寻了个理由,与飞鱼楼签了那一份所谓的君子协定,可是这一份君子协定在他看起来便是一份耻辱的证据,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在想,整个南朝哪里有皇帝做的像他这样失败! 一想起飞鱼楼就让他整个人都愤怒无比,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转瞬便低沉了下来。 刘福禄知道自己怕是说错话了,正想着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别到时候让陛下更生气了,索性还是别说了吧。 “陛下…丽贵嫔娘娘来了…” 小太监进门通传,看殿内的气压有点低,声音都不自觉有些发抖。 “她这个时辰来做什么?” 南安帝微微蹙眉,虽然有些不喜,但还是让人把她带进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丽贵嫔进门的时候敏锐察觉到了南安帝的不喜,连忙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声道:“丽贵嫔这个时辰过来做什么?” “启禀陛下,臣妾前阵子得了一汤方,能够舒缓身心让人不那么疲惫,特地炖好了给陛下送来。” 丽贵嫔连忙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食盒,轻声说:“陛下这几日身子不适,臣妾想着为陛下分忧解难,所以才在这个时候…”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道:“如今这宫中,也就只有你会花心思与精力做这些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这话说的,宫中的姐妹们自然都是心系陛下您的,大家也都愿意为陛下花心思,这可不单单是臣妾一个人的功劳。” 丽贵嫔笑着了摇了摇头,知道南安帝这是放松下来了,这才敢这样回话。 “你呀。” 南安帝也跟着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与她一起坐在了软榻上。 试毒的小太监早早就试过了毒,这汤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而且还挺香的。 南安帝拿起汤来轻轻地喝了一口,入口虽然有点微微发苦,但是很快便回甘,他不自觉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味道确实是不错。” “陛下若是喜欢,那臣妾便经常给陛下做。” 丽贵嫔听了这话很开心,她知道一道汤哪怕再好,陛下也不能够喝超过三口,所以在看到南安帝把手中的勺子放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必了,那样爱妃太操劳。”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呀,如今只要好好的在宫中歇着就是,一直劳心这些算什么,又是给朕织东西又是给朕熬汤的。” “臣妾喜欢做这些事。” 丽贵嫔看着南安帝,眸中满满的都是敬仰还有依赖,她看着他,轻声说:“陛下,臣妾做这些事,都甘之如饴。” “你呀。” 南安帝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从前几期他再一次宠幸丽贵嫔之后就,她便仍旧是这样,一直都在自己面前将所有的东西都全部捧了出来,让他不自觉便心软了。 原本唐明鑫折腾出这样的事,他不应该这么容易便原谅丽贵嫔的,只不过他实在是…唉,罢了。 左右丽贵嫔要的也不多,他多纵容一些,想必也没有什么大错处,只要自己盯着,不要让她往不该想的地方去想便是了。 “陛下。” 丽贵嫔看南安帝有些失神,轻轻地唤了声。 “朕走神了。” 南安帝笑了笑,温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宫中吧,朕一会忙完去看你。” “是。” 丽贵嫔见好就收,左右还争取到了一会与南安帝一同用膳的机会,已经不亏了。 “丽贵嫔…” 南安帝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压低了声音:“可惜了,鑫儿,不合适。” 重华宫,内殿。 “都赏,重重有赏。” 丽贵嫔得了南安帝的夸奖,这会正得意着,看到伊曼进来便吩咐说:“今日本宫开心,阖宫上下都赏白银五两。” “多谢娘娘。” 伊曼看着丽贵嫔开心的样子,心知应当是方才娘娘在养心殿与陛下说了什么,才会如此开怀。 “伊曼,陛下心里有本宫。” 丽贵嫔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笑着说:“陛下方才不仅喝了汤,而且还心疼本宫。” “娘娘,陛下心头一直有您的。” 伊曼笑着说:“这阖宫上下谁不知道,陛下最疼爱的便是您了。” “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丽贵嫔摇了摇头,温声道:“若非鑫儿这阵子做了不少事,陛下不会这么快便来寻我,左右不过是因为鑫儿乖巧懂事了些罢了。” “娘娘,您…” 伊曼有心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丽贵嫔这个样子,想了想还是不要惹她不开心了。 “娘娘,王爷来了。” 一个小太监急忙跑进来,有些紧张地说:“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着急。” “着急?” 丽贵嫔听了这话有些担心,连忙道:“赶紧把王爷带进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小太监应了声,很快就把唐明鑫给带进来了。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鑫进门的步伐确实有些着急,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道:“母妃,儿臣来看您了。”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丽贵嫔轻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榻,吩咐着:“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本宫与王爷说几句体己话,都去外面侯着便是。” “是。” 伺候的宫人们纷纷离开,就留下了伊曼一人。 “出什么事了?” 丽贵嫔看着唐明鑫,迫不及待地问。 “母妃,是儿臣的错。” 唐明鑫是真的撑不住了,他没想到安定合居然是来真的,这半个多月他实在是举步维艰,没有了安定合在身边,他做错了很多事。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丽贵嫔听了这话有些不可置信,她看着唐明鑫,轻声说:“你的父皇告诉本宫,你最近做的很好,许多事都有独特的见解。” “那…” 唐明鑫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 “怎么了?” 丽贵嫔微微蹙眉,看着他问:“鑫儿,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安定合离开儿臣了。” 唐明鑫叹了口气,接着说:“不只是安定合,还有整个安家。” “什么?!怎么会呢?” 丽贵嫔听了这话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安家可是一直都对唐明鑫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离开唐明鑫?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母妃,儿臣也不想的…” 唐明鑫看她这样有些害怕,毕竟自己如今也就剩下丽贵嫔一个人会帮他了。 “你且告诉本宫,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安定合会离开你,安家放弃你究竟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丽贵嫔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瞬间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这会不能着急,着急便会陷入那些危险不安的情绪中。 “是这样的…” 唐明鑫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丽贵嫔,包括那日他与安定合争执的事。 “你…你是在糊涂啊!” 丽贵嫔听完了唐明鑫的话,简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指着他,叹了口气说:“本宫帮你,就是不想让你节外生枝,也想让你收收心,不要和安定合再起冲突了,你可倒好,你直接把人给我折腾走了!” “母妃,他的话说的那么难听,你怎么还帮他!” 唐明鑫撇了撇嘴,有些不大乐意:“这安定合怕是早就有了旁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说。” “你啊!糊涂!” 丽贵嫔这会有点怀疑自己了,那个时候她真的不留余力去帮唐明鑫究竟对不对,如今他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可是把安家给弄丢了。 她早就说了!这个李知慧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扫把星!自从唐明鑫把她带进门之后便一直在出各种各样的事,都是唐明鑫在给她擦屁股。 这次可倒好了,半个月前便与安定合离心,整个安家直接离开了唐明鑫,结果他把这件事藏的这么深,半个月过去了,撑不住了才过来寻她。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了什么儿子啊!唐明鑫究竟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母妃,儿臣知道错了。” 唐明鑫耷拉着脑袋,他也没有想到,安家不仅离开了他,而且在朝堂上似乎还隐隐与他作对,如果不是知慧一直在身边支持他,他怕是撑不下去了。 “你…唉…” 丽贵嫔看他这样便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唐明鑫的肩膀,柔声说:“鑫儿,你知道母妃的,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母妃都是尽力给你。” “旁人都说本宫溺爱你,但是本宫并不这么觉得,只是想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更好的,但是你要仔细想想,其实在宫中,真正能够给你最好的,是你的父皇。” “母妃,儿臣一直都清楚。” 唐明鑫看着她,温声道:“所以这阵子儿臣才会努力让父皇知道,儿臣一直都在进步的。” “你且老实告诉母妃,你做出这些事来,究竟有多少是真正你自己想的?” 丽贵嫔心知唐明鑫不会这么冲动,也不会被旁人一怂恿便直接与安定合闹了这么大的矛盾,甚至还把安家也一起丢了,这不可能。 “都是儿臣自己想的。” 唐明鑫一听这话就很生气,他接着说:“母后,你是不知道安定合那样,他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有恃无恐的样子…” “本宫的意思,是李知慧在这其中,是否说过什么?这些事她参与了多少?” 丽贵嫔打断了唐明鑫的话,看着他,语气是越来越重:“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母妃,你怎么能这么想!” 唐明鑫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知慧什么事都没做,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罢了,那你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丽贵嫔看他这样也不和他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轻声说:“如今没了安家,本宫倒是觉得,你确实应该与唐清璃接触接触了。” “母妃,怎么你也这么想?!” 唐明鑫皱了皱眉,接着说:“她也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她很厉害?” “因为她本来就厉害。” 马车上,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腰,不自觉哀嚎了一声:“究竟还要多久才到啊!” “快了快了。”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说:“我让你下马车走一走你又不听,这下好了,躺着躺着躺散架了吧?” “那我这不是没想到嘛…” 韩霜锦无奈地撇了撇嘴,又说:“而且谁能想到楚歌来了之后,这苏砦这么能憋。” 是的,楚歌已经来到队伍中半个月了,在唐清璃做主把他救下的时候,苏砦很明显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都藏起来了不少。 花月妩本还想着等他主动出击的时候套点有用的信息来用一用,这下好了,楚歌一来,他就直接全部都憋回去了,她们商量好的计划都没用上。 这段日子韩霜锦与唐清璃自然也防备着楚歌,他倒是挺安分的,只有在一些需要他表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时候都很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啦,大概也快到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唐清璃算了算日子,又说:“大概再有七日便能够走上去京中的官道了。” “还有这么久啊…” 韩霜锦这下是真的蔫巴了,但是她也想到了什么,看着唐清璃不说话。 “是,快到日子了。”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说的是什么,七日之后,飞鱼楼的人就会出现。 楚歌与飞鱼楼从来都不是和平共处的关系,到那个时候,必定是一场大战。 “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突然很担心,她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抿了抿唇说:“楚歌这段日子虽然没什么异动,但很明显,苏砦已经认出他来了,那霍兴必定也认出来了。” “霍兴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唐清璃轻轻点头,这半个月发生了许多事,唯一一个好消息,便是确定霍兴确实是他们的人,竹影青挑的人没错,是苏砦在挑拨他们的关系。 “楚歌,会不会与苏砦是旧识?所以在楚歌来了之后苏砦才如此安静?又或者说按兵不动?” 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腰,昨日坐太久了,今日睡醒之后便一直疼。 “我让人来给你看看吧。” 唐清璃有些担心她的腰,轻声说:“你这样下去可不大行,万一一直疼,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没有那么严重吧,我只不过是多坐了一会罢了。” 韩霜锦听她这话有些犹豫,想了想又说:“还是算了吧,等到了京中再一起瞧瞧。” “不行,一定要让人来看看。” 唐清璃很担心,她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总是这个样子,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错啦错啦。” 韩霜锦轻轻地捏了捏唐清璃的脸颊,笑着说:“那就让人来帮我瞧瞧吧。” “这才对嘛。” 唐清璃闻言失笑,轻声说:“身子是第一重要的,其他的要往后放一放。” “是,我们璃儿说得对。”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这种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让人暖暖的。 “少给我油嘴滑舌!” 唐清璃白了她一眼,这才接着说:“这也是个好借口,我安排的人一直都没有机会进来,等到时候,能够借着给你看病进队伍来。” “你想做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 “不想做什么,孤只是想下个毒而已。” 第194章 霍兴之择 “自己给自己下毒?”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不解,按理来说应当是没有这个计划的,说好的直接让飞鱼楼的人下手便是,怎么突然就下毒了? “楚歌,不能留。”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他来了之后孤才中毒,那不管是因为什么,父皇都会对他起疑。” “可是…” 韩霜锦抿了抿唇,轻声道:“你与飞鱼楼的计划也很明晰,你到时候必定会受伤,哪怕是化妆化出来的,两相叠加,我很害怕你身子扛不住。” “虽然我总是与你说你到时候受伤了我一定不理你,但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受伤。” “我知道。” 唐清璃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说:“没事的,他们都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害到我。” “但是你会自己伤害自己。” 韩霜锦轻轻叹了口气,说:“璃儿,我了解你,若是能够达到目的,你会让自己付出一定的代价,你觉得值得,对吧?” 唐清璃没有说话,她看着韩霜锦,最后只默默地叹了口气,乖巧地点了点头:“是,我会觉得,终归是值得的,霜锦,我们要做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每一步路都可能会出问题。” “就像是之前黄家的事,谁也没想过你会出事,更没想过你之后会中毒,那些日子,事情一件一件接着来,让我觉着,我必须要去争。” “哪怕我不争,也会有人寻上门来,到那个时候,反而是我们没做准备而落了下乘。” “霜锦,我知道,你与我其实终究是不同的,你来自于一个平等又重视所谓的法的时代,那个时代在你的描述下,我最直观的感觉,便是每个人都能够有自己的想法与考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一味地遵从自己的长辈或是君主。” “这是一件好事,对后世的人是一件顶顶好的事,意味着他们会去思考如何尊重身边的人,而不是一味地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或者是权势压人。” “可是这里不同,如今南朝还远远没有达到后世那样的状态,如今女子仍然还是有着许多的束缚,哪怕孤已经贵为永乐郡之主了,也仍然会担惊受怕。” “所以霜锦,若是我们真的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有些必要的事情,是要舍得,要去做的,如今只是我一个人受伤便能够换来我们想要的结果,故而我会觉着,这是值得的。” “但是我也理解你,因为你是我的爱人,你心疼我,护着我,这很正常。” 唐清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害羞,但还是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但是我也想你支持我,我有分寸,不会真正伤害到自己的。” “你啊…”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我知道,只是心疼你,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我们的目的而已。” “我知道。” 唐清璃笑了笑,摇了摇她的手,接着说:“我们霜锦最最好啦,一定能够理解我的。” “是啦是啦,我理解你,你就仗着我理解你,又担心你,然后折腾我吧。”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反正我每日都被你欺负就是了。” “瞧瞧,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清璃闻言失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我受伤了还欺负你?你可别瞎说了。” “反正,虽然我知道你有分寸,但还是会担心你,你要是忍心我哭的话,你就用力折腾吧!” 韩霜锦哼了声,接着说:“到时候我就哭的眼眶通红去找你!” “好好好,那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接着说:“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反正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方才说了那么多不也是为了让我同意这个计划。” “因为我知道,你理解我呀。” 唐清璃轻笑,接着说:“但是我不想因为你理解我,所以全部自己做决定。” “这还差不多。” 韩霜锦又想到了什么,说:“前阵子飞鱼楼送来的信说了安家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安定合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唐清璃笑了笑,这李知慧留在王府中的事是她安排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安排个人在唐明鑫身边,不仅能够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还能够吹吹枕头风。 此事上一辈子也曾发生过,上一辈子唐明鑫可没有说动丽贵嫔,让他把李知慧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身边。 未过明面自然便会成为唐明鑫的把柄,上一世,丽贵嫔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唐明鑫在自己府中藏了这么一个罪臣之女,直到后面被挖出来了,陛下震怒,直接赐了唐明鑫一杯毒酒。 丽贵嫔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让南安帝收回成命,最后腿还废了,每日都只能够在床上躺着,没过半年就直接去世了。 唐明鑫上一世与她没什么纠葛,左右不过是在她去和亲的时候没有阻拦,而且也没有添礼罢了,唐清璃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左右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既然唐清璃想要去争这些,那有野心的弟弟们,都是她的目标,她一个也不能够轻易放过,上一辈子这件事确实闹得很大,但是南安帝也并没有立刻把丽贵嫔处死。 反而是在丽贵嫔腿受伤之后就还让人好好养护着,只不过她自己想不开,最后郁郁而终罢了。 上一世她不清楚李知慧究竟是不是被人冤枉的,这一世既然要用上她,自然要安排人查一查,把人查个一清二楚再来用是最好了。 唐清璃在飞鱼楼中得了消息,这李家确实是被冤枉的,不过是唐明荣的垫脚石罢了,李知慧原本也是唐明荣看上的侧妃,不过李家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反而是得罪了唐明荣。 唐明荣捏造了点不切实际的证据,挑了个南安帝生气的时候,直接把整个李家拉了下来,李知慧是因为遇上了唐明鑫才碰巧躲过一劫。 知道了李知慧是清白的,而且整个李家都是唐明荣的手笔,唐清璃自然不会让她像上一世那样被迫害。 李知慧是个能够忍辱负重的,上一世,她在唐明鑫身旁虚以委蛇,不仅把唐明鑫弄死了,而且还把自己家中的事调查清楚,找上了唐明安,最终这件事成为了唐明安与唐明荣争斗的极大把柄。 配合着其他事,唐明荣自然是胜出,顺利坐上了他惦记已久的储君之位。 可是李知慧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哪怕她帮助唐明安把唐明荣给掰倒了,也没有为李家平反,甚至与唐明鑫死在了同一日。 唐明荣有错,唐明安有错,唐明鑫也有错,李知慧不能说完全无辜,上一辈子她也手染鲜血,故而唐清璃对她的印象也一般般。 如今她与李知慧的关系左右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李知慧想要的是平反李家,同时也不想让唐明鑫好过,哪怕她救了自己的命,但是待在自己杀夫仇人的儿子身边,不仅要虚以委蛇,还要换个名字生活,想想都知道她有多憋屈。 所以唐清璃让飞鱼楼在找上她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唐清璃知道,李知慧心里憋着一口气呢,其实她还蛮欣赏这样的李知慧,只不过,这并不是她可以伤害别人的借口。 上一世的她做了不少错事,伤害了不少人,这一世,唐清璃希望她有选择的机会。 至于唐明鑫,他确实是喜欢李知慧的,而且也确实付出了很多,只不过他给的不是别人要的,对别人来说就是负担。 她对他不是很了解,也不对他喜欢李知慧这件事做任何评价,左右,唐明鑫与她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最终都是会因为同一个位置而争得头破血流。 安定合说得对,唐明鑫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对李知慧的过分疼爱与盲目跟从,注定了他会被李知慧牵着鼻子走。 这对唐清璃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代表着她与唐明鑫在争夺中有了更大的把握,但对百姓来说,这样的君主终归是德不配位,配不上那个位置。 “安家居然会听安定合的。”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看着唐清璃,轻声问:“这安定合在家中的地位不是不高嘛?” “确实是不高。”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但是安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独断专权,他们也会听族中子弟的资料,若是确定了他们确实说的有道理,那便不会一直硬撑着。” “还挺不错。”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个疑问,安定合这么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唐明鑫,虽然说有些不合常理吧,但是毕竟他身后还有个安家,所以倒也能够理解,可是安家为什么还要回踩唐明鑫?是不是安家已经有了新的人选?” “聪明。” 唐清璃笑了笑,肯定了韩霜锦的猜测。 “唐明德与唐明荣不大可能,难道是唐明雩?” 韩霜锦想了想,接着说:“如今也就只有唐明雩看起来正常一点,陛下应该会喜欢他吧?” “父皇喜欢的自然是他。” 唐清璃淡淡笑了笑,接着说:“如今看得明白的人都知道,父皇这是在保护他呢,他们以为不亲近便是不喜欢,殊不知父皇这是在护着他,不让他暴露于人前,只想着让他平安顺遂坐上那个位置。” “唐明德与唐明荣看不懂。” 韩霜锦耸了耸肩,笑着说:“甚至还觉得说,南安帝已经放弃了唐明雩,故而这阵子才这么针对唐明鑫与唐明雩,飞鱼楼传来的消息便能够看出来了。” “或许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父皇属意的皇子,应当是唐明雩没错了。” “唐明雩的刘同舟对陈舟下手,这件事我还记着,没那么容易让他过去,”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又说:“如今看来唐明雩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君主,也会是璃儿争夺路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不怕。” 唐清璃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又说:“反正我还有你呢,不怕他。” “你呀。” 韩霜锦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唐明雩不是个善茬,但是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们确实不需要怕他,我们也不弱。” “那当然啦。”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但是我觉得奇怪的是,安家选择的并不是唐明雩,而是唐明琅。” “唐明琅?为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哪怕不是唐明雩,这唐明德与唐明荣明面上也比唐明琅更受宠,这安家为何会突然选择唐明琅?” “我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正是因为不知,所以才会觉得奇怪又突然,就像是唐明琅早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差把安定合收入囊中。 “还真挺奇怪的。” 韩霜锦抿了抿唇,又说:“这件事必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觉得。”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飞鱼楼查不出具体原因,而且唐明琅此前也未曾与安家接触过,故而我才觉得这件事实在在意料之外。” “意外是挺意外的,不过应当也有迹可循。”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这件事也不大重要,我还是比较好奇许三归究竟是怎么拿下霍兴的,许三归都不和我说!” “我和你说。”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韩霜锦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精力简直不要太充沛。 韩霜锦如果听到了这句话,大抵是不认同的,她会觉得自己精力这么充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要吃八卦!她是真的好奇,许三归是怎么把人拿下来的。 “这件事是这样的。” 唐清璃笑了笑,说着:“许三归与霍兴其实关系一直都不差,只不过是少了个由头推动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罢了。” “许三归与霍兴其实惺惺相惜,尤其是这阵子两人接触了之后,霍兴一直都觉得许三归待在孤身边只做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有些屈才了。” “两人聊的东西不少,许三归又确实懂得很多,霍兴就起了惜才的心思,想要把他拐到御林军里面去。” “只不过许三归没那个心思,借着他这个心思和陈舟演了出大戏,让御林军的人都以为他确实是被陈舟排挤了,霍兴那个时候便去安慰他。” “而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许三归也知道了霍兴不少事,前阵子两个人一起去救楚歌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楚歌的出现对霍兴来说其实冲击还挺大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楚歌会出现在这里,军机处的人和御林军也不怎么对付,他还以为这是陛下给他们御林军的任务,没想到军机处的人也来了,心头自然有些不舒服,喝多了都讲出来了。” “对症下药,许三归与他喝酒的时候也假装喝醉,把陛下怀疑我的事情说漏了嘴,霍兴受到了冲击,脑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韩霜锦听到这里有些讶异:“所以这其中还有许三归的一点威胁在?” “恰恰相反。”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许三归与霍兴虽然喝醉了,可两人都未断片,对此记忆犹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许三归装作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对霍兴有些疏远。” “霍兴虽然有勇有谋,但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他憋不住,便主动去寻了许三归,问他对那日的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许三归说他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希望霍兴也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是相当于,他把这件事从霍兴身上担了下来。” “霍兴自然不依,情急之下便直接把竹影青安排他过来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也算是过了明面。” 唐清璃觉得此事确实是意外之喜,她原本还在怀疑霍兴究竟是不是完全忠于竹影青,如今好了,试探出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确定说的话是真的吗?” 韩霜锦还是有些担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事听起来还算是合理,但谁知道霍兴是不是装的呢。 “八成左右的可能性。”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他既然把竹影青交代他的事情也都说出来了,又拿出了竹影青的信物,想来应当不是骗许三归的。” “那便好。” 韩霜锦懒懒地瘫在了软榻上,又问:“所以大夫什么时候过来给我看腰?” “你想什么时候?” 唐清璃看她确实难受得厉害,坐在了她身边,轻轻帮她捏了捏腰,温声问:“明日?” “都可以,我觉得这会不怎么疼了已经。” 韩霜锦脸颊红红的,唐清璃究竟知不知道。她这么做很犯规啊! “脸都红了还说不疼。” 唐清璃义正言辞,又说:“我吩咐枳橘把大夫早点寻过来给你看看,别落下病根了。” “好好好,你说了算。”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就是别揉我的手了。” “你害羞了?” 唐清璃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不揉便不揉。” “哼。” 韩霜锦哼了声,马车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咕噜咕噜的车轮在地上转动着,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轻声说:“别怕。” “不怕。” 韩霜锦重重地出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若是真的害怕,便什么都别做了。” “我有信心,我也知道,清璃也有信心。” 京中,秦王府,书房。 “父皇,还是很疼八弟。” 唐明雩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对自己方才写出来的字很满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把东西收了起来,这才看向坐在软榻上的沐政柏。 “是。” 沐政柏轻轻点头,又说:“不过王爷不必担心,陛下如今不亲近您,也是在保护您。” “你们都这么说。” 唐明雩闻言失笑,并未对此做出什么样的答复,他心里知道,这样的说辞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这样一来,王爷面对的压力也自然而然变小了。” 沐政柏看着他,沉声道:“王爷不必多想,您这段日子上交的奏疏得了陛下与好几位大人的赞赏,您的才华不会被淹没的。” “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唐明雩并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他对南安帝疼爱唐明鑫这件事始终觉得奇怪,私藏罪臣之女这件事都能这样轻易揭过,他不甘心。 “属下不知。” 沐政柏轻轻摇了摇头,只说:“但是唐明鑫被安家放弃一事,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安家,你觉得可要?” 唐明雩看了他一眼,又看到了进门的傅如明,指了指自己跟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可行。” 沐政柏点了点头,与傅如明行了个同辈礼。 “见过王爷,世子爷。” 傅如明来的比较慢,唐明雩安排了他去盯着唐明荣手底下的人,这段日子唐明荣一直咬着他不放,属实是让人有些心烦了。 “坐吧坐吧。” 唐明雩摆了摆手,又说:“今日唐明荣又在朝堂上与我掰扯,他怎么就不抓旁人呢?非要盯着本王,有意思吗真的是!” “殿下…” 沐政柏微微一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着,殿下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怎么啦?” 唐明雩看了眼沐政柏,又说:“政康已经好久没过来寻本王了,在府中做什么?” “说要好好读书,日后才能够帮上殿下。” 沐政柏笑了笑,又说:“这几日倒是没有一读书便睡着了,看起来是真的要用功了。” “那倒是好事。” 唐明雩点了点头,又说:“一直要寻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沐侯爷,一直都没有时间。” “爹爹在府中等您。” 沐政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说:“这几日他也想寻个时间与王爷见见面,只不过最近一直有人盯着,故而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我的好二哥,真的是怎样都不愿意放过我啊。” 唐明雩挑了挑眉,又说:“不过如今他知道你们愿意助我,大抵是有些气不过的。” “殿下想要安家如何?” 傅如明并没有在唐明荣身上太纠结,左右如今他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把安家拐回来,才是正事。 “这安定合在唐明鑫身边的日子不断,必定是知道他不少的事,若是能够为我所用,想必能有不少消息能让我用。” 唐明雩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玉扳指中,温声道:“这唐明鑫与我,终究是不同路的。” 第195章 冬猎出事 “王爷是天生的君主,自然是旁人无法相比的。” 傅如明笑了笑,又说:“这唐明荣抓着我们不放,无非也是觉着哪怕陛下不亲近,王爷也是他最大的威胁。” “这话本王爱听。” 唐明雩笑了笑,温声说:“这阵子辛苦你们了,有你们在身边,孤很安心。” “王爷客气了。” 沐政柏与傅如明同时轻笑着摇头,他们知道,自己选择的君主不会错。 明国公府中,宋文看着被送回来的宋建淳,脸色铁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去打猎吗!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宋文冷哼了一声,又说:“你们就是这么保护老爷的?腿都断了,折腾成这样是不要命了吗!” “国公爷息怒!” 跟着宋建淳一起出门的小厮在一瞬间全部跪在了地上,他们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生怕宋文降罪于他们。 “爹。” 宋建淳悠悠醒来,看了眼宋文,语气发冷:“我是被人害了!” “你们都下去,把大夫寻来!” 宋文听了这话瞳孔一缩,他摆了摆手屏退了房中的人。 宋建淳挣扎着坐了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在陛下的恩准下回来了一趟,没想到那些小人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实在该死! “怎么回事?不是陪着陛下去狩猎嘛?按理来说皇家猎场都是自己安排的猎物,怎么就被人弄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是谁弄的?” 宋文看着他,眉头微蹙,这腿幸好是处理及时,好好养着日后就能好,若非如此,他怕是直接便废了。 “是唐明荣!” 宋健淳捂着自己的腿,冷冷地说:“我认出来了,是他身边的侍卫对我动的手,他以为很隐蔽,实际上根本藏无可藏!”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详细说说。” 宋文心下一沉,唐明荣与唐明德的争执早已经白热化,这储君之位必定是在他们两人中选择,故而唐明荣这段日子可谓是像发了疯一样。 不仅在朝堂上一直盯着他们,而且还安排了不少人在背地里折腾他们的铺子还有庄子,真该死! “陛下与几位王爷一同去狩猎,还带了几个官员,不是很多,左右也就是那几个人,进了猎场之后,陛下便觉着有些无趣,点了自己的一把佩剑做彩头。” “我本以为是几位王爷入猎场,未曾想陛下说所有人都一起去,我想着若是能够为德儿把这个佩剑拿下来,那也是一桩不错的美事。” “陛下说可寻伙伴一同组成队伍,我避嫌,未与德儿一起,挑了个平日里没什么纠葛的官员凑在一起了,每个人的箭矢上绑了不一样颜色的布条,故而很容易辨认谁与谁是一队。” “我与德儿一同入了猎场之后便分开了,爹,你也知道,这猎场中的猎物大多都是管事安排放进去的,我也就没有多在意,左右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 “我与那个官员随意晃荡了一会,看到兔子的时候本来想射杀,结果传来了虎啸的声音。” 宋健淳咽了口口水,接着说:“我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我身边跟着的那个人和我是一样的反应,我便带着他一同朝着那声音走过去。” “我们朝着那个声音走过去,刚刚穿过草丛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什么东西都还没看见,腿上直接就中了一箭,身边的那个官员肩膀也中了一箭,我们两个人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开始呼喊。” “射箭的人压根就不想放过我们,又接连射了好几箭,那个时候我发觉了他的身影,反手也射了回去,他躲避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是唐明荣手边的人。” “真该死啊!他那个时候应该知道自己杀不了我了,见御林军过来了,急匆匆便跑掉了,若非我手中还有弓箭,怕是已经死了。” 宋健淳想到这里便觉着害怕,他看着宋文,害怕地说:“爹,这唐明荣是真的未曾留手啊,他是真的想把我给杀了!” “真该死!” 宋文知道宋健淳不会无端放矢,这唐明荣居然敢趁在猎场的时候下手,那么多的大臣和王爷都在,他明目张胆做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过嚣张! “爹,唐明荣敢在这猎场里下手,怕是有恃无恐,这背后若是没人撑着他,我是不信的。” 宋健淳回京还没七日便出了这样的事,这唐明荣与德儿之前确实在争夺,但明面上动手可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在猎场这样的地方里。 “所以你觉得,会是谁?” 宋文对他这个猜测也是认可的,他看着宋健淳的腿,心疼地说:“唐明荣既然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想必便是不害怕我们去查,幸好那个时候把郑仁给带上了,否则你这腿怕是难。” “所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宋健淳看着宋文,沉声道:“爹,此事若是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让他直接过去了,那唐明荣还以为我们是怕他呢!” “他的想法多好猜,左右不过是觉得在猎场受伤是常事,查又查不出来是哪个箭矢伤的人,到时候一提就说是手底下的人看错了东西,再不然就随便把人给推出来顶罪便是。” “爹,你没看到陛下有多么袒护他,我这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都没有下令彻查,不痛不痒地吩咐了一句,安排了个不入流的御医过来看伤便准备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哪里有这么容易?” “德儿如今是大皇子,不管是年纪上又或者是才华上,那都是比唐明荣好的多得多,陛下现在心思未定,不知道想做什么,我瞧他那个意思,要立唐明荣为储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宋建淳冷哼了声,又说:“说不定唐明荣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居然还敢针对我,对我下手!” “陛下对你的态度如何?” 宋文听了这话心头极为不适,是南安帝让宋健淳回来的,他原本以为是陛下欣赏他,又或者是担心他,想给他个机会让他回来歇息歇息。 如今倒好,这下看起来倒像是有些针对他们宋家的意味了。 宋文不愿往坏处想,但南安帝的行为已经在佐证他心里最难堪的猜测了,他不想让宋家活下去。 “老爷,国公爷,这康王殿下来了。” 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道:“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快让人进来。” 宋文重重地出了口气,这宋健淳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呢,唐明德又怎么了? “外祖父,舅舅。” 唐明德进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宋健淳,他眉头微蹙,语气极为不忿:“父皇这次未免也太过分了,居然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本王想说什么,他居然还不让本王接着说!” “王爷,慎言。” 宋文皱了皱眉,看了眼还开着的窗户,温声道:“隔墙有耳。” “这不是在府中嘛。” 唐明德不以为然,他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发愁,不知道为什么,南安帝纵容唐明荣针对他,在朝堂上许多事已经偏向了唐明荣。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左右自己只要不行差踏错一步,他要立唐明荣那个家伙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他听说了楚歌把飞鱼楼有任务,对唐清璃下手的事情告诉了南安帝,他有危机感,不知道南安帝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他,如今正在等着惩治他呢。 “你确定这件事陛下知道了?!” 宋文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很快就抓住了唐明德话中的重点,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我也是听说的,未必是真的。” 唐明德摇了摇头,看着宋文说:“外祖父,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不过这消息也不一定为真,哪怕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也未必能够查出来是我们做的。” “是啊爹,德儿说的有道理,这飞鱼楼的规矩大家都明白,下了任务的人不会被供出来,谁知道是我们去飞鱼楼下的任务呢?” 宋健淳听了唐明德的话,连忙点头:“这飞鱼楼的规矩摆在这里,陛下若是知道了有这么个任务,最直接的反应必定是直接安排人去保护唐清璃,而非去抓幕后的人是谁,因为抓不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本公总有些担心。” 宋文抿了抿唇,接着说:“本宫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陛下或许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 唐明德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父皇若是真的知道了是本王做的,那怎么可能不直接把我抓起来?想必是有人去说了风言风语,父皇疑心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才会把唐明荣给拔上来。” “那既然陛下已经对殿下疑心,那殿下想怎么做?” 宋文看着唐明德,似乎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外祖父…” 唐明德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您分明知道,这个选择对我来说实在是大逆不道。” “爹,这是…” 宋健淳听着有些犹豫,他看了眼宋文,又看了眼唐明德,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王爷,能够让您犹豫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宋文沉声道:“如今陛下的意思已经明显了,他对您不喜,您若是再坚持下去,怕是两败俱伤。” “本王知道。” 唐明德手握成拳,温声道:“可是,这件事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被万人唾弃。” “王爷,德儿。” 宋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你若是真的相信我,那你便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坐上那个位置,你不必忧心,那个位置,只会是你的。” “外祖父…” 唐明德心头微动,他看着宋文,抿了抿唇道:“那便听外祖父的。” “好儿郎!” 养心殿,内殿。 “陛下。” 李孟与陈守时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唐明荣,胆子越来越大了。” 南安帝坐在龙椅上,冷笑了一声,接着说:”冬猎这样的日子也敢动手?把不把朕放在眼里!他是觉得朕的这个位置已经是他的了是吗!” “陛下息怒!” 李孟与陈守时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陛下,云大人来了。” 刘福禄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来到南安帝身旁,压低了声音说着。 “让他进来。” 南安帝肉眼可见没有那么生气,只摆了摆手,又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李孟与陈守时起身,连忙退到了一边,心下感激云磊来得及时。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磊快步而来,跪在南安帝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紧张地说:“陛下您没事吧?臣听到您冬猎出事,没来得及提前通传便直接过来了。” “朕没事,你起来吧。” 南安帝笑着摆了摆手,说:“既然令牌赏赐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进宫自然都可以。” “多谢陛下。” 云磊松了口气,起身说着:“陛下安好,臣便放下心来了。” “你啊,最近在礼部感觉如何?”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刘福禄,后者会意地去让人搬了三把椅子过来。 “臣有些愚钝,这些规矩之类大抵还是需要再学习学习,这样才能不给陛下丢脸。” 云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尽量每日再多看一些书。” “这些事情急不得,操之过急反而会有反效果,你便听朕的,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别有太大压力。” 南安帝宽慰了几句,又说:“既然你来了,也正好和李孟还有陈守时聊一聊冬猎的事。” “陛下,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云磊点了点头并未拒绝,他若是此刻拒绝了,那岂不是不给南安帝面子? “李孟,你来说。” 南安帝点了个人名字,而后便拿起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下,这才喝了几口。 “事情的经过大抵便是如此了…” 李孟把在冬猎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云磊,包括一些御林军和京郊大营查出来的细节,值得一提的是这唐明荣似乎没有丝毫掩盖的意思,他们一查就直接查出来了,甚是奇怪。 “好奇怪啊…” 云磊听了这话觉着有些奇怪,看向南安帝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这其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那你说说看。” 南安帝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 “第一,此事若真的是瑞王殿下授意的,那他想必不会愚蠢到用自己的人去射杀官员,在冬猎这样一个盛大的日子里,若是他安排的人被发现了,一查不就直接查到了自己身上?这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 “第二,这瑞王殿下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呢?臣有些想不明白,这被射杀的官员不仅是宋家的宋大人,而且还有刘家的刘大人,张家的张大人,李家的李大人,前前后后可足足有十几个呢,他没必要同一时间得罪这么多大人吧?” “第三,那就是这个时间未免也太凑巧了,前脚陛下刚刚通知这么个彩头,后脚进场的大人便出事了,我觉着瑞王殿下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策划这件事,他想必也不知道陛下会安排这么一个彩头呀。” 云磊看着南安帝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最后补充了一句:“陛下,微臣不过是就事论事,没有偏袒谁的意思,是真的有这么一些疑问。” “你啊…”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疑问提的很好。朕也没有说你偏袒瑞王。” “多谢陛下。” 云磊拱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又说:“这不是怕陛下觉着我偏袒瑞王殿下嘛。” “你既然害怕,为何还要说这么多?” 南安帝闻言又觉着好笑,他看着云磊,温声问:“直接不说不是更省事?朕也不会怀疑你。” “陛下这话说的,若是每个人都如同陛下说的这样,遇到事情害怕被人怀疑,所以什么都不说,那陛下还能够相信谁?听谁的意见呢?” 云磊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故意梗着脖子说:“微臣从来就不担心陛下会责怪微臣,因为微臣知道,陛下心中有一杆秤。” “你少给我带高帽子了!” 南安帝笑骂了一句,这会反而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放眼整个京中,也就知有云磊会在他面前,和他说这么多话了。 “那微臣就不说了。” 云磊应了声,乖巧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呢?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李孟和陈守时的时候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这…” 李孟还有这犹豫,他身边的陈守时已经起身跪在了地上:“启禀陛下,微臣确实是这么想,只不过微臣没有云大人敢说。” “是。” 李孟一听他这么说,也不犹豫了,直接跪在了他身边道:“微臣也这么想。” “得了得了,一个两个都是老狐狸。” 南安帝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都起来坐着吧,这件事是朕安排的。” “啊?!” 云磊听了这话直接反应出声,李孟与陈守时也是格外诧异,只不过没有像云磊这般直接出声。 “不过是试探试探唐明德与宋文罢了。” 南安帝对自己这个行为并未过多解释什么,只接着说:“璃儿快要回来了。” “还有多久?” 云磊听了这话不自觉关心:“想来应该差不多还有半月的时间吧。” “你倒是关心她。” 南安帝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微臣昨日,梦到妹妹了。” 云磊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南安帝,接着说:“妹妹说害怕公主出事,故而才…” “云华,她怨朕…”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神伤,他抬眸看着云磊,接着说:“她一定是怨朕,故而才不来寻朕。” “不是这样的。” 云磊摇了摇头,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没说话。 “你怎的不说?”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 “陛下心中若是有答案了,微臣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微臣,那还不如不说。” 云磊坦坦荡荡,又补充了一句:“在微臣看来妹妹从来都没有怪过陛下,只是心疼公主而已。” “你啊…” 南安帝摇了摇头,又说:“罢了,这件事容后再议,先说说朕想告诉你们的。” “微臣谨听圣谕。” 三人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地等待着南安帝接下来要说的话。 “唐明德不忠不孝,不留。” “唐明荣不义不慈,不留。” 玉晚州,玉晚郡,玉晚城。 “殿下,我们可以在这里歇会。” 霍兴看着不远处的城池,纵马来到唐清璃的马车旁,轻声说:“前面便是玉晚城了。” “便听霍大人的,大家连夜赶路也辛苦了,左右也快到京都了,这几日慢些便是。” 唐清璃打开车窗,轻轻地点头,又说:“一会进了城中便寻个大夫来。”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 霍兴听了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温声问:“这队伍中的府医可曾给殿下看过?” “霍大人别着急,是我。” 另一道声音传来,韩霜锦叹了口气,说:“是我的腰特别不舒服,需要让大夫来瞧瞧,随行的府医说是没什么问题,可我总是不大舒服。” “是,微臣得令。” 霍兴轻轻地松了口气,接着说:“那微臣就去安排队伍入城了。” “你安排吧。” 唐清璃关上了车窗,看着在一边假装虚弱的韩霜锦,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疼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说:“怎么样?我表现得如何?” “有些刻意了。”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又说:“不过挺好的,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楚歌必定不会轻易让城中的大夫来。” 韩霜锦耸了耸肩,又说:“按照他如今如此防备我们与飞鱼楼的样子,怕是在这回去的路上布置了不少人。” “说起来,京郊大营那位还没出手呢。” 唐清璃放轻了声音,又说:“谢东飞不是安排了不少人出京嘛?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楚歌在这里,他唆使不好好布置一次,被发现了,直接被捅到了父皇面前,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谢东飞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也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私生子盲目赌上自己的前程,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动手。 “三方博弈。” 韩霜锦觉得越来越刺激了。 “是呀,就看看最终,鹿死谁手了。” 第196章 入玉晚城 玉晚城内的富顺客栈中,掌柜的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自己客栈面前,担忧胜于惊喜,这么多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留宿的,反而像是来找事的。 “你们这儿的管事是哪位?” 许三归右手握着自己腰间的刀,语气淡淡的。 “是我是我。” 掌柜的连忙从柜台中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问:“敢问这位大人,这是?” “您的这个客栈,我包了。” 许三归丢出了一袋金子,掌柜打开一看,差点没被这金灿灿的金子给吓着。 “这…这…” 掌柜的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许三归,害怕多于激动。 “你这样很容易吓到人家的。” 霍兴来到了他身边,看着掌柜的担心害怕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别害怕,我们是永乐公主的人,永乐公主归京路过这里,在你的客栈这里歇一歇。” “永乐公主?” 掌柜的听到这名字有些喜出望外,连忙抱着袋子而后鞠了几个躬:“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这客栈可大的很呢!住百来个人没什么问题。” “如此是最好的了。” 霍兴笑了笑,又说:“这些金子你拿着,若是不够的话尽管和我们说,公主不会仗势欺人,都是就事论事的,你也别想着吃亏了不讲话。” “多谢大人!” 掌柜的听了这话心里很舒服,笑着应了声,又说:“我这就让小二给公主殿下准备上好的厢房。” “嗯,如此甚好。” 霍兴功成身退,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许三归和谭诚去安排就行了。 左右谁与谁住一起,这些侍卫丫鬟之类的应该怎么去安排,他们比自己清楚。 “霍大人。” 在客栈后门处,正在清点人数的霍兴抬眸,看到了来到他身侧的楚歌。 “楚大人这是不打算接着藏了?” 霍兴摆了摆手,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便会意地收拾东西准备入客栈了。 “霍大人这意思,楚某是真的不明白。” 楚歌来到队伍的时候化名楚耀,身形与面容都更改了不少,故而他对于霍兴一眼道破自己的身份有些微微诧异。 “楚大人还是不要与我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的话不妨直说?” 霍兴看着他,甩了甩手中的飞镖,顺势收回了自己手腕的衣服处,淡淡问。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想了解了解这队伍里有什么具体的安排罢了。” 楚歌拿出了南安帝御赐的令牌,有这个令牌,整个御林军都要听自己调动。 “楚大人想知道什么?” 霍兴看到令牌的时候便站直了身子,恭敬地对令牌行了个礼,温声问。 “六合村的事,究竟是谁做的?” 楚歌总觉得不对劲,他看向霍兴,又问:“殿下究竟是参与者,还是受害者?” “放肆!” 霍兴听了这话眉头紧蹙,冷冷地呵斥了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大人!” “本官当然知道。” 楚歌并没有被他吓到,而是接着说:“陛下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本官,自然是信任本官,本官会让保护好公主殿下,但也会认真查探。” “楚大人这话说的,微臣倒是不大好拒绝了。” 霍兴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他看着楚歌,温声道:“既然如此,楚大人想问什么不妨直说,微臣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便多谢霍大人了。” 楚歌没有再与他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把自己想知道的几个点都问了出来,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前阵子报给陛下的六合村之事。 “六合村一事是我与殿下一同去的,其中的各个关节我已经具体上交了一份奏疏给陛下了,倒也不是微臣要偏袒殿下,事实就是如此。” 霍兴把六合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楚歌,真真假假左右不过是他与殿下沟通好的事,在陛下面前他们也是一样的说辞,不怕楚歌届时汇报上去之后不一样。 “那殿下身旁的韩东家呢?” 楚歌看了霍兴一眼,倒是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事情了,只有问了一句。 “韩东家?怎么了?大人想知道她哪方面的事?” 霍兴抬眸,直接把问题丢给了他。 “自然是她与殿下的关系。” 楚歌看不起韩霜锦:“像她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不过是因为油嘴滑舌又擅长投机取巧,所以才得了殿下的看重罢了。” “大人这话可不能在殿下面前说。” 霍兴微微蹙眉,接着说:“韩东家曾经多次救下殿下,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后又与殿下一同经历了黄家的事,受了重伤,殿下知道她做了不少事,对她极为看重,这话若是让殿下听到了,怕是你也会被殿下不喜。” “那又如何?” 楚歌不屑地笑了笑,说:“原来是擅长用苦肉计啊,我说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够与殿下同进同出!” “大人对韩东家似乎有天然的敌意。” 霍兴微微蹙眉,接着说:“不论如何,这毕竟是殿下的挚友,楚大人还是不要做的太过才是。” “本官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楚歌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说:“总有这些商贾妄想着攀龙附凤,以为与殿下成为挚友之后就能够成为人上人,实在是愚不可及!” “大人若是执意如此认为,那微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殿下对韩东家极为看重,而且在府中的地位更是不低,大人若是真的要针对韩东家,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才是。” 霍兴又轻轻提了一句,接着说:“大人若是没有什么想问的,那微臣便…” “还有一事。” 楚歌打断了霍兴的话,又问:“苏砦可在你们此次来的队伍中?” “自然是在的。” 霍兴点了点头,说:“苏砦负责的是队尾,若是楚大人寻他,那微臣便将她唤来。” “你倒是不好奇。” 楚歌看了他一眼,懒懒地说。 “大人既然是陛下派来的,想必身上自然有微臣不能知道的事情,微臣只需要配合大人便是。” 霍兴笑了笑,只回了这么一句。 “难怪陛下会说,你是个不错的苗子。” 楚歌淡淡说了声,轻声道:“传陛下口谕,公主归京途中,若是御林军十户苏砦存有别的心思,就地绝杀。” “他存有别的心思?!” 霍兴听了这话有些发愣,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安全地互送公主殿下归京,这苏砦也是在御林军中精挑细选安排着一起跟来的,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呢? “或许有,或许没有。” 楚歌并没有与他解释太多,只接着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只有你我,左右是陛下的口谕,想必是陛下知道了什么,你只需要照做便是。” “是。” 霍兴应了声,并没有在这个时候与楚歌争辩。 原本依着规矩,这御林军的事情是不允许旁人插手的,哪怕是军机处也不行。 但是陛下既然已经传了这个口谕,想必是对苏砦的身份或者是此行的目的有了一个具体的把握。 他若是这个时候拒绝楚歌处理苏砦,怕是会直接被告到陛下面前,到那个时候便得不偿失了。 左右,这苏砦也不是自己人,前阵子殿下还说担心他会在路上下手,让他安排人盯着,如今好了,楚歌接手此事,他倒是不必操心。 只不过这件事需要和殿下说一说,直接让楚歌与苏砦对上便是。 “霍大人在想什么?” 楚歌看霍兴不说话,淡淡地问了一句。 “苏砦。” 霍兴看了他一眼,又问了句:“既然大人知道了他有问题,为何这几日不说?” “你是在质疑我?” 楚歌挑了挑眉,语气不满:“本官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和你解释?” “自然是不需要的。” 霍兴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接着说:“既然大人没有旁的事,那我便先离开了,今日还有不少事需要去做。” “不送。” 楚歌微微颔首,看着他转身离开,心头不自觉思量着什么。 “楚哥。” 陈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来到他身边,看着他发呆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我叫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 楚歌笑了笑,说:“你怎么这几天看上去不是很忙的样子?我刚来那会,你可忙了。” “别说了,前阵子因为和许三归吵了一架,殿下很生气,让我待在马车上好好反省,手中的事自然也就分给了别人去做。” 陈舟耸了耸肩,说:“要不然这几日你与苏哥常来与我畅谈,我都要无聊死了。” “苏哥?你是说苏砦?” 楚歌听了这话抬眸,看着陈舟问:“他常去你那里陪你聊天?我怎么从未见过?” “很正常啊,你俩不是同一时间来的。” 陈舟笑了笑,又说:“不过说来也是挺奇怪的,你俩基本上来的次数都挺多,但是居然一次都没有遇上,还真是有些凑巧了。” “是嘛,那还真是挺巧合的。” 楚歌听了这话并未多说什么,只让陈舟下次一定要带上他与苏砦聊聊天,不然也是憋屈得很。 “没问题,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陈舟爽快地应了声,又说:“对了楚哥,你怎么站在这里?是有啥事儿嘛?” “没什么事。” 楚歌摇了摇头,笑着说:“左右不过是客栈堂前的人太多了,故而我才跑来这里躲清净。” “原来是这样。” 陈舟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既然楚哥没事,那我们一同去饮酒休息休息,好不容易进了城内可以休息,这一个月在马车上,实在是给我骨头都做散了。” “得嘞,走吧。” 楚歌应了声,跟着他一同离开了后院。 客栈的一等厢房里,韩霜锦看着好几个店小二搬进来的红木床,有些无奈,但是心里又很开心。 “我们只不过是住几日而已,你还让人家买了个新的床放进来。” 韩霜锦坐在软榻上看着店小二布置,晚些时候大夫就要过来了,所以他们还挺着急的。 “怎么?不可以?” 唐清璃坐在了她身旁,看了眼另一边的床:“你与孤一同住,孤才能够照顾照顾你,否则你这腰疼得这么厉害,若是无人在你身边,那可怎么办?” “殿下说的对。” 韩霜锦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那这几天殿下可得好好照顾我,别欺负我了。” “我何时欺负你了?”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说:“你呀你,就瞎说吧。” “好好好,那便是我瞎说。” 韩霜锦笑了笑,看着店小二把床布置完了,便赏了他们没人一两银子,让他们离开了。 “人什么时候来?” 门关上后,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 “一会就来。” 唐清璃之所以会让霍兴选在玉晚城也有自己的考量,这城中的飞鱼楼最擅长的便是制毒,往往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都安排好了?” 韩霜锦听她这胜券在握的样子,笑着说:“拜托,他们是来给你下毒,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看起来特别特别轻松的样子?我都害怕。” “别怕,没事的。” 唐清璃笑了笑,说:“我知道他们的手段到哪里,所以没事,别担心。” “陈舟与楚歌最近走的很近。” 韩霜锦也不在这件事上面纠结,左右唐清璃也有分寸,不会瞎来。 “是我安排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许三归与陈舟在队伍中吵架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清楚,若是他们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和好了,那未免也太刻意。” “原本是想让他去接触苏砦的,但是后面苏砦主动靠近花月妩,陈舟便不合适了,正巧楚歌来了,他必定会寻找一个突破口去打开当下的局面,故而陈舟便是最好的选择。” “楚歌对陈舟来说是一个陌生人,故而他虽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但是也不会对他有太深的防备,在楚歌的认知里,他们两人相处在一定程度上反而会放松不少,而且还很容易便同仇敌忾。” “陈舟的性子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聪明而且有自己的想法,把楚歌交给他对付,是再好不过的事。” 唐清璃的话让韩霜锦不自觉点了点头,笑着说:“反正我都听殿下的,殿下说的对。” “你就会给我戴高帽子。” 唐清璃听她这话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又无奈地说:“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收拾收拾,我们一会便用午膳。” “好呀。”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进门的连翘和灵芝,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韩东家。” “小姐。” 灵芝与连翘恭敬地行了个礼。 “月妩安排在哪里?” 虽然这订房间的事情是交给了许三归还有霍兴一同去做,但是具体安排房间的事还是交给了灵芝还有枳橘一起去处理。 “就在隔壁房间。” 灵芝听了韩霜锦的问题,回答着:“殿下吩咐了,这花小姐不能离太远,避免出问题。” “我们璃儿尊嘟太棒咯。”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了笑,搂着唐清璃的胳膊,笑着说:“把一切都安排的特别完美。” “你少来了。” 唐清璃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我没有那么小气,你关心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嘿嘿嘿。”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到底是我把她带出来的,再加上苏砦还是对她虎视眈眈,所以我害怕她出事,但是璃儿已经都帮我安排好啦,所以我的璃儿就是最最最棒的璃儿。” “差不多了啊。”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脑袋,笑着说:“我与你说过的,会学习怎么好好爱你,你有什么介意的东西都可以与我说,我会…” “没有。” 韩霜锦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着:“你已经很好很好了,我的璃儿。” “你为我做的,关心我的,在乎我的,我都知道,你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你特别特别好,也没有什么特别介意的东西。” “我知道,你总觉得很对不起我,从黄家那件事就一直觉得是你的问题,若是你那个时候不同意我去,我便不会受伤,不会中毒,便不会在床上躺那么久。” “但是这些事不能怪在你头上呀,璃儿,你总觉得是你的问题,但是我们抓到了罪魁祸首,也明白了究竟是谁在背后针对我,这一切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唐清璃看着她,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纠结还有担心全部被韩霜锦看在眼中。 “怎么啦?” 韩霜锦看她眼眶红红的,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方才我说的话太重了?” “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很好,你没有什么问题,是我…” “你看,又来了。” 韩霜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轻声说:“璃儿,你也没有问题,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好,知道啦。” 唐清璃笑的开心,她搂着韩霜锦的胳膊:“霜锦说的对,本来就不是我的问题,是黄家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也是父皇心里没有容人之能。” “这样想就对啦。” 韩霜锦轻笑着点头,说:“那我们便用膳吧,一会大夫应该来了。” “也好。” 唐清璃跟着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就开始用膳了。 一旁的房间里,花月妩看着面前的午膳,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没有动筷。 “不爱吃吗?” 苏砦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她对面。 “太多了。” 花月妩摇了摇头,接着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许多应当不是客栈里的吧。” “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左右你应当都爱吃,故而我便都买了一点,你尝尝看,她们说这些东西都还挺不错的。” 苏砦笑了笑,说:“你好不容易愿意与我一同吃饭,我这不得好好表现一下才行?” “苏大人这话可是让小女有些不解了。” 花月妩看着他,轻声说:“不过是帮大人缝了一个小小的衣角而已,大人不必一直惦记。” “你的举手之劳,在我看来甚是难得,所以只不过是给你买些东西而已,都是一样的,你不必介怀。” 苏砦摇了摇头,看着她问:“还是你觉得,我这样做让你有些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只不过是觉着有些太贵重了,这些东西怎么看都很贵。” 花月妩看了眼自己眼前的糕点,如果她没记错,这糕点方才在进城路上遇着了,这一小盒似乎便要价十五两银子。 “银子都乃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开心,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苏砦害怕她再拒绝自己,连忙说:“若是你真的觉着很贵重,不如给我绣条帕子?” “帕子?” 花月妩微微蹙眉,随即摇头:“这帕子不大合适,我还是给你绣个旁的吧。” “都好,都好。” 苏砦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青涩的样子,若是花月妩不是早就心生防备,这会怕是已经被他骗了,还以为他对自己真的情根深种。 “苏大人也一起用一点吧。” 花月妩有心与他拉近距离,这会一起用午膳也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真的可以吗?” 苏砦有些喜出望外,他看着花月妩,诚恳地说:“月妩是真的想与我一起用膳嘛?我…” “吃吧。” 花月妩打断了他的话,耳尖微红。 “好,不说啦。” 苏砦心头微动,自己这段日子的计划总算是有了一定成效。 城主府,书房。 “大人,这是永乐公主送来的信,她说自己无心叨扰大人,所以大人不必分心,他们已经寻了客栈住下了。” 一个类似于师爷模样的人读完了手中的信,抬头看了看坐在书桌前的男人。 “如此,便听公主的便是。” 男人并没有合上手中的书,反而是又翻了一页,接着说:“这段日子把自己的人都给盯好了,她必定只住几日,不会久留的。” “是。” 师爷应了声,欲言又止。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男人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大人,这城中可是有不少人盯着我们的东西,若是这段时间停了,我害怕…” 师爷有些舍不得,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人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男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师爷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跟在本官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拎不清?这银子迟早都是我们的,但若是惹到了永乐公主,六合村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是,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师爷连忙跪在了地上,有些害怕地说:“属下只不过是想着有些亏。” “送走了公主,我们想怎么玩就这么玩,到那个时候便都赚回来了。” 第197章 医女把脉 无人知晓城主府内发生了什么,玉晚城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 “疼疼疼…” 房间里,韩霜锦趴在软榻上哀嚎着。 “这位小姐,我还没动手。” 站在面前的医女有些无奈,她看了眼韩霜锦,自己才刚刚打开药箱,什么事还没做。 “她就是这个样子。”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又说:“别瞎叫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寒霜怎么你了呢,就是看个腰而已。” “好嘛好嘛。” 韩霜锦撇了撇嘴,接着说:“我这不就是想着说配合配合你们嘛,显得我比较脆弱一点。” “你还脆弱?”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笑着说:“方才用午膳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盯上了这客栈的红烧肘子,要不是我拦着你,你高低还能够再吃上一份。” “又说又说,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就哼了一声,又说:“我这叫做能吃是福,你不懂,天天就知道说我!” “得了得了,我不说你。” 唐清璃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好了,好好看腰吧,她这几天疼得厉害,是确实腰疼。” 寒霜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脑海里却开始迅速的头脑风暴,这无双楼主与她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吧! 看来这主楼传出来的消息百分之八十是真的,自己可要好好尊敬这位韩东家,千万不能随意对待。 “请问这位小姐是具体哪里不舒服?” 寒霜在玉晚楼中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虽然是女子,但一点都不比男子差,而且还在此前一次有人上门踢馆之中把人家治的落花流水。 是的,就是落花流水,人家武馆是直接打架,他们不是,他们是用医术互相攻击对方。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总是觉得腰这一块很酸,坐着躺着的时候都会。” 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腰,指了指一个位置。 “我先给您把个脉。” 寒霜点了点头,轻轻地取出了帕子搭在韩霜锦的手腕上,而后才开始把脉。 “怎么样?” 唐清璃有些担心,虽然这几日韩霜锦说好点了,但还是断断续续疼,原本只是个借口,如今看来倒怕是真的有问题了。 “没什么大事。” 寒霜摇了摇头,温声道:“不过这位小姐还是不要太长时间坐着躺着,要是可以的话,除了在马车上赶路,其他时间还是多起来走动走动才是。” “那就好。” 唐清璃松了口气,接着说:“你看,我都说让你多起来走走,你非是不听,还一直拉我打麻将。” “错了错了,我以后一定多起来!” 韩霜锦连忙认错,谁知道这具身体居然这么脆皮,和后世的脆皮大学生是有的一比了。 “这是给小姐开的药方,依着这个药方能够好好养身子,小姐体内的毒素虽然清干净了,但还是要好好将养身子才是。” 寒霜把脉的时候敏锐察觉到韩霜锦体内还有毒素残留,这才提醒了一句。 “这都能把脉把出来?”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向唐清璃,她的反应和自己差不多,那便应当是未曾告诉过寒霜,她的医术确实很高超。 “能的。” 寒霜点了点头,又说:“小姐还是好好休息,这段日子要定期服药,千万不可忘记了。” “多谢。” 韩霜锦点了点头,身旁的连翘已经接过了药方,准备依着这个药方去开药。 “这药方是温补的吧?” 唐清璃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对身子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是温补的,殿下大可放心。” 寒霜看了眼唐清璃,轻声问:“不知殿下是否也方便让民女把把脉?” “把一把。”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她这几日也睡不好,车上颠簸,开点温补的药喝喝也好。” “那便把把脉吧。” 唐清璃失笑,坐在了软榻上伸出了手。 寒霜也同样把帕子盖在了她的手腕上,而后开始为她把脉。 “如何?” 这会担心的就变成韩霜锦了,人家都说看中医就看医生的脸,如果医生的脸色没有变化,那就证明这个病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医生皱眉了,那就代表这个病或许严重程度远远在他们承受范围之外。 “殿下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舟车劳顿总是有些不适,这位小姐不必担心。” 寒霜确认了无双楼主的身体情况,心头在盘算着要用什么样的毒药最合适。 “那便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那要不然也开点温补的药补一补吧。” “也好。” 寒霜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便佐以温补的药膳为殿下调养调养身子吧。” “那就麻烦寒霜大夫了。” 唐清璃并未拒绝,这本就是他们安排好的。 “不麻烦。” 寒霜摇了摇头,温声道:“拿人钱财,替人分忧,这是我应当做的。” 唐清璃与韩霜锦没有接着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笑,这步计划算是成功第一步了。 “多谢寒霜大夫。” 枳橘把人送到了门口,没有错过躲在柱子后面偷听的身影,轻笑着说:“殿下的身子还是要靠我们寒霜大夫才行。” “分内之事。” 寒霜并未多说什么,接过枳橘手中的钱袋子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是寒霜大夫开的药方,你安排着去抓药。” 枳橘把手中的两个药方递给了身边的丫鬟,郑重吩咐着:“买回来了先给我拿来,别急着熬。” “是。” 小丫鬟应了声,接过枳橘递过来的两张药方,从管家那里支了银子就走了。 苏砦的房间中,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手中的大刀,眉头微蹙。 “药方?” “是。” 手底下人把方才听到的事情转述给了苏砦,而后便恭敬地站到了一边。 “果然是娇贵的公主。” 苏砦语气淡淡地,心里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韩霜锦的腰不舒服这件事他一直都清楚,随行的大夫一直说没什么问题,开了不少药喝了也没什么效果,殿下生气也很正常。 这换了一个有名的大夫,连带着把自己的身子也一起看看,合情合理。 “老大,陈舟公子来寻。” 门外传来通传声,苏砦放下了手中的刀,笑着打开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陈舟。 “你来啦?都好久没来见我了。” 苏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给他倒了杯茶。 “最近挺忙的,抽不出什么时间来。” 陈舟笑了笑,说:“你也知道六合村出了那么多事,说是说许三归帮我一起,但是后面的那些收尾工作不还是得我处理?” “辛苦了。” 苏砦叹了口气,接着说:“这许三归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是侍卫统领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攀炎附势之徒,咱们不屑与他为伍。” “苏哥说的是!” 陈舟重重地点了个头,接着说:“好了,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们不说这个了。” “是,这么晦气的人,我们不说了。” 苏砦笑了笑:“最近除了这忙,还有没有其他的好消息告诉哥哥啊?” “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啊?” 陈舟笑了笑,又说:“说起来,应该是苏哥你的好消息将近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砦瞪了他一眼,又说:“你可别出去瞎说,败坏了人家的名声。”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便直接说败坏人家名声,这还不是心有所属?” 陈舟刻意抓着这件事不放,接着说:“依着我的意思啊,你要不然就直接和人家把这件事给说明白得了,这一直拖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可别说没有这事啊,我看你们从前阵子相识之后可是有点小火苗的,只不过你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畏畏缩缩的!” 陈舟的语气中带着分外恨铁不成钢的感受,他看着苏砦又说:“这花小姐生的如此好看,而且一手技艺在身上,我听说在永州城里可是有很多的青年才俊都在等着把花小姐娶回家呢。” “她…未必心悦于我。” 苏砦叹了口气,温声道:“如今这样也并非不行,只要她不嫌我烦就行了。” “苏哥,你这样不行的。” 陈舟摇了摇头,问着:“你若是真的等到有一天她喜欢上了旁人,与旁人在一起,那你会心甘情愿吗?” “我…” 苏砦不去设想这个可能,如今被他提起来,觉得心头格外不适。 哪怕他知道这样的事是逢场作戏,可是心头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你瞧瞧,你这不就还是喜欢吗?” 陈舟笑了笑,说:“我看你啊,还不如直接一点对她表明心意,这样就不怕人家与旁人跑了。” “罢了罢了,懒得和你说。” 苏砦摆了摆手,笑骂着:“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罢了,故而才这样一个劲地怂恿我去道明心意,就是想看我被拒绝!”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陈舟摇了摇头,说:“兄弟这是看你纠结,想要推你一把来着。” “且再等等吧,我总觉得还不到时候。” 苏砦摇了摇头,虽然说最近花月妩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好了不少,而且言语上也没有那么抗拒了,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是抱有敌意的。 其实用敌意这两个字来形容也不怎么恰当,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警惕,这种警惕并不是针对个人的,是针对所有靠近她的陌生人。 苏砦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查过花月妩的生平,知道她之前因为“天煞孤星”这事一直被人欺负,所以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同时也是一件坏事。 之所以说是好事,他就明白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知道花月妩为什么会那么信任韩霜锦,也明白花月妩的弱点在哪里。 而坏事就是这件事并不是短期内就能够达成的,他在想自己未必能够在剩下半个月的时间里成功获得花月妩的信任。 “那也行,对了苏哥,我有事想和你说。” 陈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看起来未免也太明显。 “什么事?” 苏砦看他杯中的水已经喝完了,又给他倒上。 “是楚耀。” 陈舟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这几日我在忙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帮衬我,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想着说...” “你这性子,我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你什么好了。” 苏砦听了这话一瞬间便了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被骗了呢?” “应该不会吧...” 陈舟轻轻地咳了一声,又说:“反正我觉着楚耀这个人应该是不错的,我身上左右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能够夺走的。” “既然你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我还能够拒绝你不成?认识便认识吧。” 苏砦无奈地笑了笑,这楚耀,不对,应该说是楚歌才是,我们这位楚大人怕是已经摸透了这队伍里的人,开始要整事了。 “谢谢苏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答应的。” 陈舟笑了笑,又说:“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找个时间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好好认识认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 苏砦也想弄明白楚歌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还盯上了自己,但是有意思。 “诶?这么着急?” 陈舟有些诧异,轻声问:“苏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 苏砦摇了摇头,说:“反正你听我的便是了,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抱有别的目的。” “好,我听苏哥的。” 陈舟爽朗一笑,今夜便今夜吧。 左右还有几个时辰,足够他与殿下好好安排今夜的事情了。 苏砦与楚歌都以为自己是幕后之人,那便来个瓮中捉鳖,看看究竟是谁胜谁负。 京中,皇宫,慈宁宫。 “太后娘娘,公主已经进了玉晚城,那便还有半月的时间便能够回来了。” 佩兰把今日的消息告诉了太后,这消息是南安帝安排人送来的,为的就是让太后放心,不用每日都牵肠挂肚地想着。 “那便好,那便好。” 太后笑了笑,轻声说:“只求接下来这一路都顺利,我的璃儿能够顺顺利利归京便是。” “这必然是可以的。” 佩兰笑着给她捏着肩膀:“依奴婢看啊,这公主殿下是有大福的人,陛下每次提到她笑得合不拢嘴,显然是特别疼爱公主。” 佩兰是太后身边陪伴最长的人,所以有些话她来说也不逾矩。 “你就会说话哄我开心。”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罢了,如今这样子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只要璃儿回来,不去外面折腾,再找个合适的青年才俊好好过日子便是。” “太后说的是。” 佩兰为她捶着肩膀,又说:“这几日,昭纯宫那边那位动静有些大。” “令妃?” 太后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淡淡地问:“说说吧,她怎么了?” “这几日频繁往宫外给公主送信,而且陛下也知道这件,还默许了他这么做,似乎是因为前阵子她得了公主的回信。” 佩兰将自己查到的事告诉了太后,又补上了一句:“这事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奴婢也不好确定。” “皇帝不是个拎不清的。” 太后摇了摇头,说:“此前他已经警告过了令妃,若是她是个识趣好了,便应该能够看出来皇帝在皇后的事情上从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那些说他不立继后会导致朝纲混乱的人如今还不是都闭上了嘴?甚至有甚者还得捏着鼻子说一句皇帝是个情深之人。” “这云华是个好孩子,跟在皇帝身边那么久,也没有享受过几天好日子,就连子嗣的缘分也浅,只剩下一个璃儿了。” “璃儿就是哀家的命根子,若是有人盯着璃儿,想要伤害璃儿,那哀家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么多脑袋能够让哀家剁了!” 佩兰听到这话并不敢搭话,只是轻轻地捏了捏太后的肩膀,在这深宫中,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皇上驾到!” 殿门口传来通传声,太后挑了挑眉,示意佩兰去把人接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安帝恭敬地行了个礼,听到太后的话之后才起身来到了她身旁的软榻上坐下。 “皇帝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太后看了看时辰,这个时辰应当是南安帝歇息的时间才是。 “朕有些睡不着,便想着来看看母后。” 南安帝轻轻地说了声,摆了摆手便把所有伺候的人都给屏退了。 “怎么了?” 太后有些担心地看向他,轻声问。 “母后,儿臣这段日子总觉得思绪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璃儿要归京的缘故,有些忐忑。” 飞鱼楼的任务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但是这么久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哪怕把楚歌安排去了唐清璃身侧,他也会害怕唐清璃出事,害怕云华在九泉之下骂他没有好好保护他们的女儿。 可是他不仅仅是璃儿的父皇,这朝堂之中有太多的事,哪怕他知道这件事是唐明德与明国公一起做的,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把人抓了。 他是天子,拥有无上的权利,自然也拥有许多重大的责任,他想要惩治一个人,必然是要抓住那个人的罪证,就事论事。 否则,史书还指不定要怎么骂他,说他是昏君,只想着自己。 “皇帝不必多思。”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温声道:“左右不过是因为璃儿的事情你有些担忧,一直记挂着,故而才有些茶饭不思。” “唉。”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母后,朕总觉得不对劲。” “正好,哀家有点事要问问皇帝。” 太后不再劝他,只是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哀家听说这阵子,令妃与璃儿交往极深。” “璃儿给她回了信。”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说:“也没有很深,左右不过是多送了几封信,不碍事。” “皇帝,哀家如今看不懂你了。” 太后直言不讳,她看着他,轻声问:“你究竟是都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又把璃儿放在何处?” “母后,朕没那个意思,左右这令妃既然愿意好好对璃儿,朕便想着…” 南安帝抿了抿唇,接着说:“如今璃儿身边也没有什么体己人,朕警告过她,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她有哀家,有你,如何算是没有体己人?” 太后叹了口气,接着说:“罢了,哀家知道你心里是有成算的,你自己惦记着便是,这件事哀家不插手,璃儿心里门清着呢,你别想着给她找什么母后,她是不会同意的。” “朕知道,朕也没有那个意思。” 南安帝听了这话反应极大,在他心里自然是没有人能够替代云华的位置,只是不知道应当怎么去补偿唐清璃,故而才让令妃多关心关心。 “不说这个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太后摆了摆手,轻声说。 “母后,朕想出宫。” 南安帝看着她,温声道:“想请母后随朕一起,去公主府瞧一瞧。” 京中,瑞王府,书房。 “母妃送来的信?” 唐明荣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这段日子惠妃可一直都在忙着他年后成亲的事情,甚少搭理他,这会居然会给他送信来?倒真还有这稀奇了,让唐明荣不自觉有些意外。 “是。” 手底下的人送上来了信,很快便直接退下了。 “殿下。” 杨无悔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坐吧坐吧。” 唐明荣摆了摆手,笑着说:“母妃的信前脚刚来,你后脚就跟着了,还真是够巧的。” “殿下,有个不大好的消息…” 杨无悔拱了拱手,接着说:“冬猎的事情,旁人直接推到了我们头上。” “什么?!” 唐明荣听了这话差点没一下子气喘不上来,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冬猎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折腾?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是谁!究竟是谁!” “王爷!王爷您冷静…” 杨无悔看他这样有些担心,连忙说:“王爷您先别着急,这件事也未必就这样盖棺定论了。” “你说说。” 唐明荣冷静下来看着他,沉声问:“可查出来了这件事是何人指使的?我猜必定是唐明德他自己狗急跳墙想出了这样的苦肉计。” “此事唐明德似乎完全不知情,他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请陛下彻查此事。” 杨无悔摇了摇头,又说:“王爷,您觉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像一石二鸟之计?” “你的意思是,有人惦记本王与康王?” “是。” 第198章 局势更迭 杨无悔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康王的舅舅腿部重伤,不少前往冬猎的官员都受伤,这么大一件事如果直接砸在了唐明荣身上,他是怎么样都不可能再翻身。 “此事你是从何人处收到的消息?” 唐明荣眉头紧蹙,看着杨无悔,他抿了抿唇,这件事如果真的确定下来,那对自己便是致命的打击。 “启禀王爷,这个消息是属下在康王府里的线人听到的,说是这宋健淳看到了射箭的人长的什么样子。” 杨无悔这段日子得了唐明荣的支持,在京中的不少府邸都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如今得消息的速度极快,虽然比不上飞鱼楼,但是也极为可观了。 “宋健淳看到的人是我们的人?” 唐明荣听到这话冷冷地笑了笑,接着说:“这是想把屎盆子往本王的头上扣啊!” “王爷,此事对我们来说是无妄之灾,唐明德认定是我们做的,不管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和宋建淳随行的还有一个三品大员,也是身受重伤,如今还在自己府中养着。” 杨无悔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来纠结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直接简单一点把对他们的影响降到最低。 “不能让风言风语传出去,哪怕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这件事如果要传到父皇的耳中,那不管怎么样都说不清了。” 唐明荣怎么可能不明白南安帝的疑心,帝王的疑心足以毁掉在他心中任何人的位置,包括他的皇子公主。 “宋文与宋建淳还未进宫,唐明德今日去了国公府,但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听说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 杨无悔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思绪急转,他确定这个线人是不可能背叛自己,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正是因为可信度高,所以他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便知道大事不妙。 如今的唐明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不仅仅是拥有六斛南珠的亲王,而且还是陛下的长子,是如今储君的最佳人选。 他在朝臣眼中虽然才华并不出众,但是最起码是中规中矩,而且有的时候还能够提出自己的见解,陛下如今看起来是对他有些属意的。 尤其是这几日唐明荣能够敏锐察觉到,父皇对唐明德的偏袒比从前更甚,此前对他与自己还能够称得上是一句不偏不袒,可能有些时候因为他是长子,所以要给他几分面子,但是如今可不是,他不仅光明正大袒护唐明德也就罢了,甚至还有打压他的意图,这未免也欺人太甚! “唐明德必定会抓着这件事来为难本王。” 唐明荣抿了抿唇,沉声道:“如今我们不能够自乱阵脚,既然宋文还没有进宫,便是他们也觉着此事怕是有古怪。” “王爷,这件事会不会是…” 杨无悔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唐明荣不愉地摆了摆手,接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发现什么直说便是。” “这几日,唐明琅怪怪的,而且安家选择了他。” 杨无悔看着他,温声道:“王爷,这安家放弃唐明鑫的事您是知道的,若是这安家选择了唐明琅,那对他来说便是如虎添翼了。” “唐明琅?” 意料之外的人名,唐明荣看着杨无悔,似乎是在质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是。” 杨无悔重重地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接着说:“王爷您看,这是这阵子安家送到代王府中的糕点,我安排人都记了下来。” “你怎么会有?” 唐明荣挑了挑眉,温声问了句。 “代王府明面上直接退回来了,安家又送了几次,他便收下了。” 杨无悔恭敬的说:“这纸上的糕点从原本的没那么昂贵到后面的一块一两,足以证明安家提出的条件波动有多大,随后这关系便这么确定下来了,只不过不知道究竟为何,这安家会选定代王。” 按理来说,安家有不少更好的选择,哪怕如今唐明雩并非陛下受宠的皇子,还有唐明德和唐明荣呢,怎么轮都不应该轮到唐明琅。 “唐明琅有本王不知道的筹码。” 唐明荣挑了挑眉,又说:“这件事做的极好,本王这个安安静静的弟弟居然折腾出了这么多事,还真是让人诧异啊。” “王爷,这安家成为了代王的助力,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我们如今还出了此事,这…” 杨无悔有些担忧,抿了抿唇接着说:“王爷,若是依着属下的意思,最好还是让齐王与代王争执起来,我们才能够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你的话说的没错。” 唐明荣点头,轻笑着说:“他既然想要收下这么大的礼物,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份量能够把东西给收好才行,否则,就别怪别人从他手里抢东西了。” 代王府,书房。 “冬猎还真是给了本王一个大大的惊喜。” 唐明琅轻轻地吹了一下手中的宣纸,轻笑着把刚刚自己写的字放进了抽屉里,今日开心,写的字很不错。 “这康王与瑞王必有一战。” 周彦宏看着一边的安定合,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会想要把这个人给收进来。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说:“都坐吧,虽然定合之前是我八哥的人,但如今是本王的了。” “是。” 周彦宏并没有完全相信安定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坐了下来。 安定合也并不意外,在知道周彦宏今日也会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必定会被为难,也会被质疑。 “冬猎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想到,这宋健淳直接伤了一条腿,听说哪怕是养好估计也会落下病根,旁的几个大臣也或多或少都是唐明德那一脉的,这次唐明德算是元气大伤了。” 安定合轻笑着给唐明琅倒了杯茶,恭敬地放到了唐明琅的手边,又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唐明德一脉元气大伤,这宋健淳又咬死了唐明荣不松口,这两边针锋相对,渔翁得利。” 唐明琅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定合,你是本王的福星,这才来本王身边没多久就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本王。”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安定合笑了笑,唐明琅是安家精心挑选之后得出的最终结果,他自然也会听从家里的吩咐。 唐明琅的警惕心一点都不低,面对安家的示好,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完全接纳,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考核,确定安家没有旁的意思,是真的想要与他共创大业,这才勉强接收了他们的好意。 而且哪怕接收了他们的好意,唐明琅刚开始的时候也并未与他们多说什么,哪怕安定合也是这两日才通过了他的考验过来的。 他不蠢,安家会审时度势,他自然也会,他知道安家为什么不选择唐明德与唐明荣,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安家不选择唐明雩。 所以他需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不仅仅要能够说服安家,也要说服自己。 安家的投诚之计,如今算是慢慢显露了一半,唐明琅与安家都未曾预料到冬猎会出事,在他们的计划中,出事的应该是归途。 唐明德与唐明荣之间必有一战,他们要做的是推波助澜,让父皇对他们两人都不满,储君这个位置,要考虑的东西极多,立长立贤没错,但一个帝王的疑心与不喜,哪怕是长子,贤王,也未必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更何况,这唐明德还未必是贤王呢,只不过是一个长子罢了,唐明德和唐明荣私底下做的那些腌臜事,他相信南安帝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还未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两人给拉下来。 南安帝这段时间冷落七哥,重用八哥与自己,甚至在八哥窝藏罪臣之女之后就还为他处理罪臣之女留在府中的事情。 这是偏爱吗?恰恰不是,这是把唐明鑫的把柄握在了自己手中,只有唐明鑫自己还看不清楚,以为南安帝是真的心疼,偏爱他。 可是须知,父皇一直都提着,成大事者应该有更远更高的大局观,而非被女色所惑。 这李知慧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便已经得唐明鑫如此偏爱,日后若是他成为了储君,有了太子妃的话,哪里还有太子妃的位置?故而哪怕南安帝这段日子亲近唐明鑫,唐明琅也丝毫不慌,左右不过是父皇在利用唐明鑫罢了。 说是利用也不恰当,只能够说,是断了唐明鑫的储君之路罢了。 唐明琅对自己有信心,如今自己的胜算确实是比之前大了很多,尤其是自己从小又与皇姐关系极好,可别忘了,如今父皇对皇姐可是极为袒护,不仅袒护,而且还是格外荣宠。 父皇爱皇姐,这是他肉眼可见的改变,故而唐明琅这段日子还在想,前阵子自己是否不应该派人去做那样的事,虽然皇姐收了自己的信饼子多说什么,可他总觉得惴惴不安。 他要皇姐,就必须要让自己成为皇姐无法拒绝的人才行,如今唐清璃是超品公主,那他便只能成为储君,乃至最后的帝王,才能够把自己藏在心里的那个心思拿出来,摆在唐清璃面前,让他无法拒绝。 “安定合这段日子做的事情都不错,本王希望他与你能够好好合作。” 唐明琅看向周彦宏,温声说:“你若是有什么意见或者是想法都可以直接与本王说,本王希望你们在相处之中坦诚相待。” “是。” 周彦宏敛下心中的警惕,唐明琅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喜,毕竟如今的重中之重是如何帮助唐明琅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王爷,这秦王唐明雩,仍旧不可小觑。” 安定合对着周彦宏笑了笑,他知道短时间内周彦宏是不可能信任自己的,毕竟他曾经跟在了唐明鑫身边那么久,他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很正常。 “本王知道。” 唐明琅点了点头,接着说:“自己这位七哥可不是明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其实他在一众人中是最具有攻击性和隐藏性的,只不过是藏得深罢了。” “如今朝堂上不少大臣都觉着陛下冷落唐明雩是对他不喜,但是属下并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陛下这么做恰恰是在保护他。” 安定合轻声说着,又道:“毕竟秦王殿下最近什么事都没有做,反而因为自己的才华横溢与在政事上的独到见解备受朝臣尊敬,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若是他一直都受宠,难保唐明德与唐明荣不会一起对他下手。” “陛下是想要保护他,而非冷落他,冷落他只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 周彦宏点头,他也认可安定合的这个想法,陛下从头到尾便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欲盖弥彰。 “本王的这个父皇,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唐明琅听了这话心头也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若是他坐在父皇那个位置,唐明雩出身极好,自己又很自律,待人接物又很得体,确实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王爷,您的十弟,也差不多到了封王的年纪了。” 安定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提醒了一句:“约摸在这年节后,是最好的时辰。” “唐明宁?” 唐明琅挑了挑眉,还真是差点把他给忘了,毕竟这个弟弟就小自己一岁,可是从小什么都要和他争,唐明琅可是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要不是唐清璃有一阵子一直帮着他,他估计要被欺负得特别惨。 “是。” 安定合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王爷也不必担心,十皇子哪怕被封王,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成为您的竞争对手,毕竟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安公子说的有道理。” 周彦宏已经对安定合有点改观,毕竟他方才说的这些都是自己想到的点,他看起来也确实是认真的在为王爷考虑,应当是一个不错的人。 “那你们觉着,接下来本王应当做什么事?” 唐明琅挑了挑眉,轻声问。 “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 齐王府,书房。 “抬起头来。” 唐明鑫轻轻地敲了敲书桌,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轻轻地说了声。 男人抬头,看着唐明鑫,哪怕跪在地上也依旧一身笔直,似乎完全不惧唐明鑫。 “为何铺中口出狂言?” 作为皇子,唐明鑫手中自然也是有不少铺子和庄子的,虽然没有唐明德与唐明荣那么多,但他偌大的王府也总需要一些额外的进账来填补。 否则,若是只靠着朝廷的俸禄,那他这王府早就成为纸老虎的存在了。 今日唐明鑫心情不错,正想着去自己的铺子里逛一逛,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可以带回来给李知慧把玩。 毕竟李知慧如今不能够出府,只能够待在府中,虽然这是南安帝的命令,但唐明鑫还是格外愧疚,只能够从别的地方来补偿她了。 他到铺子的时候便正好看到了地上的男子在铺中口出狂言,不仅妄议政事,而且还字字珠玑,直接打在了唐明鑫的心上。 他看得出这个人是个可塑之才,可是他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诡异,自己与安家闹得那么难看,京中的人都看得出来,或许是谁安排过来的也未可知。 故而唐明鑫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把人收下来,而是让人去仔细查了查,先把人从铺子里带了回来。 这人一身布衣,身上的袍子还带了不少布丁,看起来格外清贫。 唐明鑫安排人去查了查,此人名为木白,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值得一提的是,他以前是李家的幕僚,只不过后来李家倒了,他也受了牵连,所以这段日子一直都只能为书店抄书为生。 他也确实是有才华,在抄书的时候得了人赏识,如今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只不过他仍旧关心政事,在铺子里妄议政事也不是一两回了,只不过是第一次被唐明鑫遇上。 唐明鑫把他查的底朝天,包括这段日子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记录在案。 “贵人有何贵干?” 木白看着他,语气并不着急,也不害怕,只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一个答案。 “你不知道我是谁?” 唐明鑫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带着眼罩的,估计确实不知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 木白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把我带到了这里,便是早有准备。” “你还真是有意思。” 唐明鑫笑了笑,接着说:“起来吧,坐下与本王说话便是。” “王?” 木白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他看着他,问着:“你难道是王爷?” “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唐明鑫笑了笑,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软榻的另一侧。 “草民惶恐。” 木白又想跪下,但是被唐明鑫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倒是有些动弹不得。 “无碍。” 唐明鑫笑着,让他坐在软榻上,说:“你在铺子里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能说会道的,怎么在本王面前就变成了这样?” “这怎么能一样啊…” 木白抿了抿唇,说:“您是王爷。” “那你猜猜,本王是哪位王爷。” 唐明鑫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而是提了另一个话题。 “您是齐王。” 木白分外笃定,直接脱口而出。 “哦?为何?” 唐明鑫觉着有意思,指尖点了点手中的茶杯,这一语中的,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对自己完全没有了解。 “草民在李大人府中的时候…现在应当不能称之为李大人了,曾经有看过几位王爷随身的玉佩,虽然大抵都是一样的颜色,但是上面的花纹却不尽相同。” “这王爷玉佩的花色乃是陛下令宫中的画师特别为不同的王爷定下的不同的花色,草民不才,见过之后便直接记下了,故而方才在看到王爷身上的玉佩的时候,便直接认出来了。” 木白大大方方地回了唐明鑫的话,接着说:“草民不过是一介布衣,不知可是哪里得罪了王爷,让王爷如此大张旗鼓来寻?” “你在质疑本王?” 唐明鑫觉着他真是有些过于的,刚直不阿了。 “草民不敢。” 木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只不过是心有疑惑,是否草民说的话太…” “没什么事,挺好的。” 唐明鑫笑了笑,说:“你在铺子里说的那些见解,本王很感兴趣,想要听一听。” “这…” 木白不蠢,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便直接把自己在铺子里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觉着,如今这朝堂上,本王是否沦为了旁人的笑柄?” 唐明鑫不紧不慢地,他喝了口茶,留不住安家也就罢了,他还不敢去找安家麻烦,安定合更是直接就离开了他身边,这怎么看起来都有些窝囊。 “王爷为何会这么想?我反而觉得,王爷的选择是最佳的选择,硬碰硬固然会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发泄,可是带来的后患无穷。” 木白摇了摇头,接着说:“王爷您也知道的,安家的势力虽然称不上特别强,但是毕竟在京中运营多年,若是我们把力气都放在与他对抗上,这很容易便会被旁人趁虚而入。” “还不如与安家好聚好散,他们如今选择了旁人又如何?这样的人终归是没有好下场。” 木白大大方方地分析了起来,最后看向唐明鑫。 “你知道本王为何寻你而来。” 唐明鑫看到了他眼中的野心,也就收起了自己心中的轻视,轻笑着说:“与本王说说,若是你留在本王身边的话,能够做什么。” “草民…” 木白这下是真的没忍住,他直接起身跪在了地上,沉声道:“王爷,若是您能够给草民这个机会,草民必定会为您处理所有您担心的事,如今口空无凭,草民会用行动来证明。” “好一个用行动来证明。” 唐明鑫这会是真的对他满意了,不讲大话,这一点便很合他的心意。 如今他身边确实是缺了一个人在旁边为自己出谋划策,既然木白出现了,想来是上天都要给他机会,助他夺储! 而且,他之前在李府做过幕僚,想来对李府中的事情也比较了解,能够安抚李知慧的情绪,这个人留下来的好处还是不少。 “那本王便等着看你的行动了。” 第199章 云情和好 “人都安排好了?” 云烟摸了摸怀里的狸奴,轻声问。 “都安排好了,木白已经顺利进了唐明鑫府中,如今虽然没有完全得到信任,但是也得到了初步的肯定,唐明鑫对他挺满意的。” 情结回了一句,又说:“老大,这木白刚回来便又让他出去,也不让他歇一歇。” “怎么?你心疼了?” 云烟看了他一眼,淡淡反问了一句。 “有点。” 情结点了点头,说:“毕竟你也知道,不把小舅子先给哄好了,我没办法娶妻。” “所以有进展了吗?” 云烟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情结前阵子与某一分楼的人一起出任务,认识了一个女子,对她一见钟情,而后便一直狂追不舍。 后面听说楼里的木白是她弟弟,可谓是嘘寒问暖,生怕他在楼里出任务受委屈,给云烟看了都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没有。” 情结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左右没有便没有吧,这种事急不得。“ “你倒是豁达。” 云烟摇了摇头,接着说:“罢了,左右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多说什么。” “但是楼里的规矩你也懂,木白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他自己都没多说什么,你自然也不能插手这件事,担心可以,但是别把任务搞砸了,明白了?” 情结点点头,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这任务是无双楼主安排下来的,他们自然应当想方设法完成才是。 “明白便好。” 云烟看他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他没事的话就去看看书,多认点字。 “情丝回来了。” 情结临走的时候提了一句,说:“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受伤了。” “受伤了?!” 云烟一下便站了起来,手中的狸奴因为她的动作差点没抱稳。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老大。” 情结看她反应这么大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咳嗽了一声说:“她昨日便回来了。” “你怎么不说?” 云烟这下是真的着急了,昨日回来受了伤,她居然今日才知道,不知道她该有多难受。 “这不是以为你知道嘛,而且还抱着这狸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和好了呢。” 情结挠了挠头,又说:“所以我也就没有多说,今日看你也没啥反应,这才提了一嘴。” “你真的是…” 云烟这会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抱着狸奴就直接往她的房间赶去。 “叩叩叩…” “谁啊?进来吧,门没锁。” 虚弱的声音响起,情丝正靠在床头看书,抬眼就看到了进门的云烟。 “你怎么样了?” 云烟放下怀中的狸奴,担心地来到她身侧,眉头紧皱,问着:“受了伤怎么不说?就自己硬撑着。” “不用你管。” 情丝合上了书,招招手就把狸奴抱回了自己怀里,笑着说:“楼主大人多忙啊,关心我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 云烟无奈地坐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和我说说,伤到哪里了?怎么不和我说呢,你应该和我说才是。” “有什么必要和你说?” 情丝挑了挑眉,抽了几次手都抽不回来,索性也就不抽了,只淡淡地说:“你多忙啊,忙的话我哪里能够打扰?左右也不过是经常的事。” “你总要说这样的话气我。” 云烟心里涩涩的,她看着她,温声道:“我上次和你解释过了,我喜欢的人是你。” “是是是。” 情丝听了这话忍不住说:“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何至于阻拦我又护着他?你分明知道我与他不对付,偏偏还袒护他,你有必要吗云烟?” “嘴上说的是喜欢我,私底下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关心他的频率甚至超过我,我是懒得和你吵,但我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没有。” 云烟连忙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柔声说:“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有苦衷,不得不那么做。”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 情丝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他…” 云烟在犹豫,她不确定情丝知道这个消息后能不能承受的住,但是她再也不想让情丝这么对自己,张了张嘴还是艰难地说:“他是你弟弟。” “你在说什么屁话!” 情丝听了这话直接炸开了锅,她指着云烟,简直是要气笑了:“你再说一遍他是谁?他是我弟弟,云烟,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哪里又来了个弟弟?你骗我要不要这么…” 云烟拿出来的东西成功让情丝安静下来,她看着眼前的玉佩,不可思议地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另一半,抬头看向云烟。 “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是你说你不想知道有关于过去的任何事,我又知道你其实并不像你心里想的那样,你还是惦记着家里人的。” 云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故而我这段日子才这么照顾他,他身上的病还是挺严重的,而且身子骨一直不好,在被人殴打中度日,能够活到这个年纪并不容易,可我并不是喜欢他。” “你知道我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与你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再不和你说的话,你怕是真的要与我离心了。” 情丝还在缓冲,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她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对自己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云烟…” 情丝艰难开口,她看着云烟,语气带着点不可置信与纠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真的,都是真的。” 云烟点了点头,接着说:“你若是真的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他带过来与你对峙,他知道你是他的姐姐,只不过这段日子里在飞鱼楼也听旁人说了,知道你不喜欢聊过去的事。” “所以,我有亲人?” 情丝不自觉握住了云烟的手,又问:“那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丢掉?” “不止是你,你弟弟,也被丢掉了。” 云烟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说:“你想听嘛?你若是想听的话,我再与你说。” “你说。” 情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爹娘乃是京都容家的管家与丫鬟,他们生下了你和你弟弟,原本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幸福美满,容家也极为器重你的爹爹。” “可是好景不长,容家因为参与权臣斗争没能选对队伍,最后一败涂地,不仅被抄家,而且所有丫鬟小厮全部都要陪葬。” “你爹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你还有你弟弟一起送出去,他与你娘亲留在府中周旋,你与你弟弟年幼,他们不敢在你们身上放太多的银两,避免你们惹祸上身。” “原本一切都安排完了,只要你们能够平安走出这京都,那日后的生活便有人接应你们。”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你与你弟弟走散了,在外的人不仅没有接到你,也没有接到你弟弟,原本想要进城寻你们,却又遇上了南安帝下令严查,躲过了那个风头之后,你与你弟弟便不见踪影。” “后来你身上发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你弟弟与你也大差不差,他后来被一个乞丐给收留了,外出乞讨的时候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人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把银子给他,心情不好了便对他非打即骂,他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口。” 云烟小心翼翼地看着情丝的反应,看她没有排斥自己的话,这才接着往下说:“我心知你家中的事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疙瘩,所以才擅自做主帮你去查了以前发生的事,若你觉得不开心,那便打罚我便是。” 情丝听完了她的话久久不语,她这会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的脑袋还有些发懵。 “情丝…” 云烟还想说什么,早知道就不在她受伤的时候说这件事了,真是… “让我缓缓。” 情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巴了下来,她对自己之前的经历与家里一直都没什么印象,她在十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在那以后,脑海里所有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进了飞鱼楼之后便一直都认真做任务。 她感谢无双楼主给她的机会,所以做任务一直都很卖力,赚来的银子能够让她吃饱穿暖,而且还能够学到自己想学的东西。 情丝觉得这样的生活便已经足够了,她从不去想自己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怀中的玉佩似乎一直都在提醒她,她不是孤儿。 如今,事实的真相摆在了自己面前,她确确实实不是孤儿,而且还多了一个弟弟出来,这玉佩与自己真的是一对,那岁月上的痕迹不会作假,情丝在外这么多年学了很多,不会认错。 所以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没事,不急不急。” 云烟微微松了口气,她轻轻地拉了拉情丝盖在身上的被子,温柔地问:“你是哪里受伤了?有没有找他们看过?上药了吗?” “后背那里,磨了点皮,不是很严重。” 情丝这会整个人软了下来,轻声说:“没事,已经上过药了的,你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云烟叹了口气,又说:“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过来,给你用用?”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我还没原谅你呢。” 情丝哼了声,拒绝了她的金疮药。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也是我做的不好,你不用立刻马上原谅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赶紧恢复,这样才能够揍我,不是吗?” 云烟大方地笑了笑,又说:“等你好起来,我随你处置,怎么样都可以。” “这话是你说的喔。” 情丝哼哼了两声,这才从她手中接过了金疮药,接着说:“没啥事了,你出去吧。” “在后背,你要怎么上药?我来。” 云烟又把金疮药拿了回去,而后去净手,柔声说:“你先把衣服摘下来。” “我一会让人帮忙就好了。” 情丝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云烟,没有动。 “我又不是外人。” 云烟有些不大开心,说:“哪怕我们在闹矛盾,身体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那好吧。” 情丝勉强起身,轻轻地转了过去,露出了自己受伤的后背。 “疼吗…” 云烟看着那背后的伤痕,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哽咽地问了一句。 “又说废话是吧。” 情丝觉得后背有些发痒,淡淡地说了声:“出去出任务都会受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云烟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情丝的小脑袋瓜,温声道:“你个小刺猬…” “哼。” 情丝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也知道她纵容自己,故而这会得了便宜卖乖,晃了晃脑袋说:“反正我说了我还没原谅你。” “我知道,不急。” 云烟把药轻轻地撒在了伤口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知道她还是有些发疼,心疼地吹了吹她背上的伤口,最后才给她拉了回去。 “药上完了…” 情丝的话还没说完,云烟已经弯下腰来得寸进尺地抱住了她,坐在了她身侧。 “做什么?” “想你了。” 云烟大方地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想要与你在一起待会。” “哼。” 情丝被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哼了声,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打开了自己手中的书,准备接着看。 云烟笑了笑,她口是心非的情丝,就像是自己方才抱进来的狸奴一样,明面上张牙舞爪地,其实内心柔软地不行,就是要人哄着。 玉晚城,富顺客栈,厢房内。 “这药好苦。” 韩霜锦喝完了手中的药,整个人都蔫巴了下来,委屈地坐在了软榻上,吃着连翘送来的方糖。 “良药苦口,利于病。” 唐清璃坐在她身边看书,温声道:“寒霜大夫也说了你的身子骨还要将养将养,此前那毒药对你身体还是造成了影响的。” “你说的容易。” 韩霜锦撇了撇嘴,接着说:“我在这里吃着那么苦的药,你可倒好,每日吃的好吃的药膳,这就是属于区别对待!!” “没有区别对待。”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温声道:“不过是你的身子需要调养,我的身子也需要,处理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哼。” 韩霜锦哼了声,又说:“罢了,反正你每次都有一堆的理由。” “你这话说的。”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说:“这是为了你的身子好,你得好好吃。” “知道啦知道啦。”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说:“我没有说我不吃,只不过劳烦两句嘛。”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失笑,又说:“我们差不多该启程了。” “这几日,他们怎么样?” 韩霜锦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温声道:“陈舟上次说了,这苏砦与楚歌牵上线了。”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楚歌要与苏砦扯上关系,按理来说,霍兴已经足够。” 唐清璃给了灵芝一个眼神,后者已经会意地出去查探了一下,确定这附近没什么人。 “霍兴也与楚歌有关系。”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这几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复杂了。” “飞鱼楼已经快出现了。” 唐清璃也拿起了茶杯,轻笑着说:“就是不知道孤的父皇做好准备了没有。” “陛下这几日应当是提心吊胆地担心着吧。” 韩霜锦一想到这件事便觉着有些好笑,接着说:“安排了这么多人,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不仅受伤的是你,而且他的面上也无光。” “侧面更加证明了飞鱼楼的威胁。” 唐清璃补充了一句,说:“父皇怕是会开始想,自己的位置是否真的坐的稳了。” “我就怕他疑心你,对你下手。” 别看韩霜锦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在看话本,但实际上她也拿了唐清璃不少的东西去翻看,这会知道南安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他,对整个京都如今的局势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殿下。” 门外突然响起了谭诚的声音。 “进来。”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而后便一起看向了门口,等着谭诚入门。 “奴才见过殿下,韩东家。” 谭诚进门后便恭敬地行了个礼,把手上的信递了上来,说:“此乃太后娘娘给殿下的信。” “皇祖母又给孤写信了呀。”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笑了笑,知道这信是不必避讳的,直接让谭诚拿了上来。 谭诚上前,递上了信的同时突然又套出了另外一封信,放在一起交给了唐清璃。 唐清璃挑了挑眉,面色不改,直接把两封信给接了下来。摆了摆手说:“你们不必在这里伺候了,孤要看看皇祖母给孤写了什么。” “是。” 灵芝与谭诚应了声,知道这客栈的房间并非是安全的议事地点,这信殿下可先看,若是有什么问题,要寻另外的地方再商讨。 房间内伺候的人都离开了,唐清璃直接让椛涧木出来守着,若是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人便直接揪出来。 “这信是?” 韩霜锦凑过来看了一下,一封是太后送来的,另一封没有署名。 “是飞鱼楼的情报,应当是京中出了什么消息,这才冒险送过来。” 唐清璃指了指信右下角的鱼图案,轻声说:“这是飞鱼楼的标志。” “喔~好滴捏。” 韩霜锦说了声,解释着说:“刚刚那个是个语气词来着,就是表示明白了。” “我知道。”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说:“这段时间听你说多了,都知道的。” “好捏。” 韩霜锦可可爱爱地晃了晃头,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发生什么事?” 她有些不解,过段时间不是就要过年了吗?这最近能够有什么活动?又或者说能出啥事儿。 “冬猎。” 唐清璃思索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她把太后的信放在了一边,先打开了飞鱼楼送来的信。 “唐明德与唐明荣对掐起来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没想到这冬猎上宋健淳居然出事了。 “父皇出手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看来孤的父皇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要唐明德与唐明荣了。” “你咋知道?”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是唐明雩或者是唐明鑫他们出手了呢,或者也有可能真是唐明荣做的,怎么就能看出来是南安帝折腾的这件事? “你从未经历过冬猎,故而你不知道,冬猎的猎场乃是御林军与京郊大营还有龙卫三方把控,别说是皇子了,哪怕已经坐上了储君的位置,也不可能在冬猎做什么手脚。” “他们是被蒙蔽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把控全局,以为对方真的大权在握,能够做出这样的事,飞鱼楼中的信说的很明白,在冬猎之后,父皇按下了这件事,不让人去查,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一个漏洞。” “父皇的性格你如今应当了解几分,他从不可能放任任何不定因素逃脱他的把控,若是唐明荣真的做出了这件事,他应当会直接下令严查,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唐清璃对这些东西看得明白,左右不过是南安帝的小把戏。 “有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所以这么做对他能够有什么好处呢?又想抄家?” “子民,是他的底线。” 唐清璃叹了口气,说:“霜锦,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父皇,可他是一个好的君主。” 这是韩霜锦头一次在唐清璃这里听到了她对南安帝的正向评价,她眨了眨眼睛,等着唐清璃的下文。 “定康郡,黄家,六合村。” 唐清璃靠在韩霜锦怀里,轻声说:“每一件事他做出的决定都是要好好保护百姓,因为他知道,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最应当做的,便是护好他的子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我们从小听到大,也是父皇一直都在言传身教的事,只不过能够学到这件事的皇子,没有几个。” “霜锦,父皇不是一个好的父皇,他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好好爱我,哪怕他一直心疼母后,偏爱她,可也忽视了我十几年,就因为他觉得我是导致母后离世的原因。” “可是不能否认,他是一位好的君主,他疼爱他的子民,怜惜他的百姓,这是我日后应当学的。” 第200章 心有抉择 唐清璃对南安帝其实内心什么爱,可能上一世有不甘与不喜,觉着她分明是父皇与母后唯一的子嗣,父皇那么偏爱母后,为何就不能好好爱她? 她年幼丧母,失去母亲本就不安,彷徨,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当如何是好,她以为南安帝会是她的靠山,让她和以前一样在宫中仍旧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可他并不是,他把母后的去世全部怪罪在唐清璃的头上,认为都是她的问题,进而疏远她,任由她的弟弟妹妹明里暗里针对她。 是太后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她护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才得以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上一世她被逼前往和亲,尊贵的南朝嫡长公主最后的下场居然是曝尸荒野,听起来多么可笑。 在她死去,只剩灵魂飘回京都之后,她的心已经死了一半,在看到南安帝为唐明安铺路,一步一步教他如何握住手中的权柄,成为一名好的帝王的时候,她心里明白,她的父皇是真的对他不屑一顾。 所以她最先开始的时候,对南安帝是有恨的。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时间一天一天在转,唐清璃以游魂的状态在京都待了一天又一天,在看到南安帝最终因为没有好好配合唐明安而死去之后,她心头的执念蓦然消散。 南安帝临死之前只看着唐明安,自己培养出来的这个帝王,已经有了杀伐果决的架势,为了手中的权柄敢对他下手,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临死之前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希望你日后能够不愧对百姓。”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接咽气了。 在一旁的唐清璃看着一言不发的唐明安,还有已经闭上双眼的南安帝,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不知道南安帝究竟后不后悔,也不知道南安帝心里究竟在想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心头对他的恨消散了一半。 他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他听从别人的话,把自己送往那么远的地方去受苦,可是他是一个好的帝王,他到死之前都在为他的百姓思虑。 所以重来一世,她的心里对南安帝只有利用,没有更多的其他东西,在她心里,不管南安帝是因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伤害是实打实的,不能因为重来一世没有发生过就以为没做过。 这一世,在自己的筹谋之下,是她自己救了自己,躲开了那些原本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南安帝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他所有的一切考虑都在为他的子民与他自己的私心,这一点,唐清璃看的很透。 摇光星之名也好,永乐郡之主也好,这些东西都是因为朝堂需要,能够稳定民心,他才愿意把她推出来,同时,也是为了弥补她之前受的委屈,也总算是想起来了她是自己与云华的女儿。 “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叫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沉思。 “我在呢,怎么啦?” 唐清璃收回自己的思绪,轻笑着问。 “不想让你胡思乱想啦。” 韩霜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我知道,其实不管我说什么,你还是会惦记着之前发生的事,之前发生的那些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我不可能一句话就让你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切实际的。” “但是呢,我也知道,我们璃儿自己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你在一步一步朝前看,不断迈进,这是一点顶顶好的事情。” “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和目标去努力。” “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让你完全不要去想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是不想让你想着想着就开始怀疑自己,我们璃儿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顶顶重要的,是我最喜欢的人啦。”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爱意,她温柔地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轻地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 那些站在上帝视角或者是道德制高点上的人自然清楚,有些事情要放下才能够更好地发展,不会被困在原地,不会自怨自艾。 可是身在局中的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事情是切切实实发生,伤害是直接对他们造成影响,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够让人轻易就那样放弃追究,心中不管怎么样都是有疙瘩的。 韩霜锦没有经历过唐清璃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她无法想象唐清璃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心中是否还抱有期望,或许在南安帝想起来的时候会派使臣把她接回家。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什么都没有,所以她知道,这件事对唐清璃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她还是很很难受,很不开心。 她会陪着她,安慰她,却不会让唐清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下,只要她想做什么,韩霜锦都会陪着她,而不是让她释怀。 “你总是这么会说话。”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放下。” “为什么要劝你放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别人伤害了你,这些事情都是存在的,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因为时间就淡忘?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不管任何人都一样。” “真好。”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靠在她怀里说:“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你是唯一一个。” “很简单呀,因为他们要给你们加上一个枷锁,这样你们就不会和他们作对,会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从而更有利于他们的统治。” 韩霜锦搂着唐清璃,接着说:“每个统治者都会有自己的统治手段,这些手段能够帮他们更好地坐稳自己的位置,很正常。” “你懂好多。”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说:“你上次分明和我说,你只是一个销售经理的,你是不是骗我的?” “怎么可能捏,我才不会骗你呢。” 韩霜锦哼了声,说:“这就和管理公司是一个道理啊,我做到了经理层级其实也需要涉及这方面的知识。而且我还和你说过,我说我喜欢历史,一直都看史书的,你是不是忘记了?” “没忘。” 提到这个,唐清璃肉眼可见地有些丧气,拉着韩霜锦的手把玩着,突然就开始不说话了。 “怎么啦?” 韩霜锦察觉异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柔声问:“我的璃儿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也没什么。”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只不过在想,你是不是会一直都在我身边。” “当然啦,谁能够把我们分开?”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坚定点头,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哪怕你有回去的机会?” 唐清璃下意识脱口而出,其实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问韩霜锦。 “我不会回去的。” 韩霜锦了然,她看着唐清璃,坚定地说:“璃儿,你放心,哪怕有回去的机会,我也不会回去。” “在这里,有疼爱我的祖母和娘亲,支持我事业的朋友,还有关心我,爱护我的爱人,这里就是我的家,或许它还不够完美,需要成长,需要时间让他慢慢发展,但是目前这里,是我的当下即最好。” 她其实之前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回去的话,她会怎么选择,但是问题出现的那一刻,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喜欢这里,想要留在这里,与唐清璃一起,创造一个属于她们的盛世。 唐清璃抬眸看着她,她看着她的双眼,那双眼中没有任何欲望与猜疑,而是认认真真,全神贯注对她的喜欢与眷恋,她是真的这么想,而非因为自己的话仓促做下的决定。 “我与你说过好多好多次,我的清璃。” 韩霜锦笑着轻轻捏了捏唐清璃的脸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与我讲,我都会告诉你,不会瞒着你,你不用自己憋着的。” “知道啦。” 唐清璃失笑,又说:“我如今放心了,日后有什么事都会直接问你的。” “那样便最好啦。” 韩霜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又说:“我喜欢你这样直接与我说,让我知道应该怎么和你沟通。” “你不会有的时候觉着我小题大做,或者是太矫情了吗?问出这样的问题。”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韩霜锦,抿了抿唇。 “不会呀,为什么会这么想?”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接着说:“你心里有疑惑,或者是对我有期许,才会有这样的念头,所以我需要去解答你的疑惑,这样我们的关系才会长久。” “而且爱人之间确实是应该有什么问题就要及时主动沟通的,否则小问题堆积就会变成大问题,到时候难受的就是我们彼此了,所以我从不觉得你小题大做,这是你喜欢我的表现。” “谁喜欢你了。”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这么会说,过去肯定有好多人喜欢你!” “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实打实的冤枉我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就不依了,哼了声说:“那我还说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你这是倒打一耙!” 唐清璃捏了捏她的耳朵,说:“坏人!” “坏人就坏人吧,反正你喜欢我。” 韩霜锦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笑着说。 “哼。” 唐清璃哼哼了两声,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又把太后送来的信打开了。 两人缩在一起,韩霜锦这个角度正正好也能够看到信上的内容。 “我说为什么最近她一直给我送信呢。” 唐清璃把信收了起来,淡淡道:“原来是我那位父皇又起了心思。” “都已经过去了,才想着找个人好好照顾你,不知道是在补偿你还是在补偿他自己。” 韩霜锦对此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接着说:“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减少自己的愧疚感,而且还给你树敌罢了。” “令妃不是个善茬。”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她膝下没有皇子公主,还能够在后宫中坐稳妃位这么多年,除了父皇对她的疼爱,也离不开她家里相助,只不过这些年来低调下来了而已。” “那清璃是怎么想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看你这几次都写了回信给她。” “回信要写,这人可以吊着,她无非也是想利用我的身份来为她做事罢了,我又为何要回绝?”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毕竟这谁用谁,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说的也是。” 韩霜锦会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们清璃说的有道理,实在是太聪明咯。” “打住嗷。”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说着。 “好,我不说啦,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给令妃希望是好事,但时间不可能拖太长,否则她必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蠢,若是这件事对她没有确切的好处,她不可能这么眼巴巴地贴上来。 “令妃这些年来从未让家人进宫省亲,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唐清璃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种宫中秘辛她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这平时还不是靠着和唐清璃她们八卦才慢慢抽丝剥茧出来的。 “她家中在她确诊无法生育的第二年就送了她的妹妹进宫,其实这种事情倒也是常见,但不知为何,几个月之后她妹妹就暴毙了。” “父皇下令彻查这件事,一定要给令妃一个交代,最后查到了一个地位分的妃嫔身上,令妃这进宫的妹妹在宫中祸乱宫闱被这个妃嫔给发现了。” “身为令妃娘娘的妹妹,她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威胁那个妃嫔,说她若是敢说出去的话,必定让她全家都生不如死。” “那个妃嫔本来也没想着掺和这件事,想着就当作眼不见为净便是,谁知道后来那与令妃妹妹私通的侍卫知道了此事,因为有人撑腰,便三天两头直接去那个妃嫔宫中打秋风,有一次甚至直接想要对她下手。” “那个妃嫔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下手把令妃的妹妹给除掉了,父皇震怒,直接把令妃妹妹下令处死,而且还连累了她家里那一脉。”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轻声说:“那想必,她应当不是令妃的嫡亲妹妹,否则依着南安帝的性子,应该整个家一起…” “是庶出,那一支全部处死。”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那个时候闹得很大,虽然她在慈宁宫中避着,也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自然知道此事。 “令妃自断臂膀?” 韩霜锦猜测了一句,又问:“是直接断了和家中的联系还是?” “是,不仅如此,她还大义灭亲,她妹妹被处死的时候,是她亲自去监督掌刑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不仅如此,她去了刑场回来之后大病了一月,最后父皇还是心软了,给她留了几分颜面,再到后来,你应当也能够理解,这令妃是最好拿捏的。” “她没有子嗣,也没有姐妹来帮扶,能够依靠的也就是陛下的恩宠,自然而然也就更加依赖陛下,能够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还有那些成就感。” 韩霜锦耸了耸肩,南安帝这样的人她大抵能够猜测到几分,越是温柔小意的女子,越能够满足他心里那些成就感,他不喜欢动脑子,所以令妃这样会审时度势的妃嫔,是他格外喜欢的。 同理可得,丽嫔也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道:“这些年来,令妃在父皇身边为他排忧解难,已经在他心中得了不低的地位,有些时候,我们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不少东西。” “我知道,都听你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太后娘娘在信里提到了上次你让她做的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归京再说。”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哪怕皇祖母一直帮我,但是日子长了,父皇也必定会觉得有问题,故而皇祖母那边该是停一停了,如今这些愧疚已经够孤用了。” “於芥兰那边,倒是许久没有消息了。”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轻声说:“也不知道那边进展顺不顺利。” “我让人去瞧瞧。” 唐清璃听到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接着说:“他们毕竟是做那样的事,消息隐蔽一些也是好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有些担心。”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想太多,笑着说:“一会叫上月妩再一起打麻将呀?” “怎么?你又想问她与苏砦的进展了?” 唐清璃有些无奈,温声道:“你这样跟的太紧,万一被人发现了…” “我这不是害怕她被骗了嘛…” 韩霜锦撇了撇嘴,罢了罢了,不打麻将就不打麻将,她趁着这几天把斗地主弄出来也行,等到时候进宫直接惊艳全场! 她就不相信,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手里,太后会不喜欢她! 永乐郡不知名的山谷中,於芥兰看着面前正在训练的士兵,不自觉握住了手中的册子。 “老大。” 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脸男子来到了他身边,恭敬地把手里的肉饼递给了他。 “你吃过了吗?” 於芥兰接过了肉饼,但不急着吃,而是问了一句。 “大家伙都吃过了,老大放心。” 黑熊是於芥兰精挑细选出来的,手上功夫不弱,就是心思单纯了一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他说吃过了就是都吃过了。 “账上银子还有多少?” 於芥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站在自己另一边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青袍在身,看起来并不擅武。 “还能够再撑半月。” 鸢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轻声说:“老大,该给京中去信了。” “行叭,那你就写一写,把最近的情况都给写清楚明白了,我让人送出去。” 於芥兰点了点头,最近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他本来想着应当能够再撑一个月的,但练兵确实不是省银子能够练出来的,他手里的那些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他都心疼极了。 “是。” 鸢先生坐了下来,很快就提笔把这山谷里的具体情况都写了出来。 距离山谷中的私兵组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人数已经从原来的两百人扩张到如今的一千人。 但是於芥兰并没有打算全部都留下来,优胜劣汰,有些人不适合吃这口饭。 在他的计划里,过完年能够留下来的,也就三百人最多了。 “老大,快吃吧,要冷了。” 黑熊看於芥兰在发呆,又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也该好好过个年了。” 於芥兰咬下了手中的肉饼,喃喃自语。 京中,云府。 “夫人,我回来啦。” 今日下朝的云磊又带了城东的烧鸡,他一进门就接着说:“今日的烧鸡可好吃了,肥的流油呢。” “你每天怎么就惦记着吃吃吃。”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很无奈,她走了出来,看到了云磊手里提着烧鸡,无奈地说。 “瞧你这话说的,我每日这么辛苦,惦记着吃点东西这不是很正常?” 云磊笑了笑,说:“吩咐厨房今日加个菜。” “你今日格外开心。” 上官欢欢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挑了挑眉说:“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夫人真聪明。” 云磊笑着拉过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在了软榻上。 “你们都退下吧。” 上官欢欢摆了摆手,伺候的人就都离开了。 “不久了。” 云磊的食指轻轻地沾了一下放在旁边的茶杯,写了一个大和二,轻声说:“你觉得为夫该不该开心?” “真有此事?” 上官欢欢有些诧异,她看着云磊,又说:“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瞎说。” “没有瞎说。” 云磊摇了摇头,轻声说:“前阵子冬猎出事一事你是知道的,宋健淳的腿出事了,以后肯定不能够再纵马了,这对一个武将的打击有多大,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但是这和二有什么关系?”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冬猎场上,这大皇子可是损失巨大,除了伤了腿的宋健淳,其他属于他那一脉的官员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伤。 “这件事,是陛下做的。” 云磊高深莫测,看了上官欢欢一眼,接着说:“但是他把这件事栽到了二皇子头上。” “什么?!” 上官欢欢很是震惊,他看着云磊,不敢相信这件事主导的居然是南安帝。 第201章 多方内谈 “前几日陛下冬猎出事,我不是着急忙慌进宫去寻他了吗?本来只是想着做做戏,倒是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云磊轻声解释着,又说:“不是我刻意要瞒着你,只不过前阵子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故而我才想着等等看陛下是如何安排的,再和你说。” “那今日上朝可是提了这件事?”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并没有生气,她知道云磊警惕的性子,有些事并非一早知道的好。 南安帝愿意和他说,除了信任,或许还带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在。 “是,提了此事。” 云磊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在朝会上提到了冬猎的事情,重重地惩治了御林军还有京郊大营,直接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 “唐明德他们居然没有意见?” 上官欢欢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宋健淳应当没上朝吧?” “还没有呢,他的腿受伤了,还在静养。” 云磊摇了摇头,温声说:“你可是没看到,今日陛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文和唐明德的脸气得都白了,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陛下一句话就给驳回了。” “看来陛下是想要给他们接着烧火啊。” 上官欢欢笑了笑,接着说:“那你没多说什么吧?陛下有没有让你做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云磊笑着说:“在旁边看戏多好,左右陛下也不可能让我暴露于人前,我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便是。” “这样说也没错。”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说:“就怕有些人盯着你不放,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陛下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我如今对他的用处还大着呢。” 云磊挑了挑眉,说:“他如果真的这么做,整个云家都会对他有意见,爹爹也是。” “那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做?” 上官欢欢点头,轻声说:“这璃儿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到了,如今京中的局势变幻莫测,我们更加要小心行事,才能够帮到她。” “夫人说的极是。” 云磊点头,接着说:“璃儿身边还加了一个楚歌,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大抵是安全的。” “就怕楚歌也抱有不好的心思。” 上官欢欢抿了抿唇,接着说:“你可别忘了,这楚歌和咱们家一直都不对付。” “楚歌和谁对付?” 云磊嗤笑了一声,又说:“不过是仗着陛下对他有几分信任,所以才这么放肆罢了。” 前阵子云磊坐上礼部尚书这个位置的时候,楚歌明里暗里针对了他好几次,起先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云磊要这么做,后面才算是明白了,这楚歌还在因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他才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南安帝,南安帝狠狠地斥责了他。 说来那件事云磊也是无妄之灾,谁知道楚歌与云磊一同看上了同一只漂亮的簪子,云磊疼爱妻子又有银子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楚歌同样看上了这簪子,喜欢便直接加价买了下来。 楚歌没买到簪子,失信了自己的姑姑,便发了好大一通火,开始明里暗里针对云磊。 云磊觉着很无语,便在某一次朝会的时候讽刺了一句,两个人便开始有矛盾了。 上官欢欢原本觉着是一件小事,谁知道这楚歌直接咬着他们不放了。 这一个多月来,云磊与楚歌在明面上似乎是没有什么交集,私底下却一直都在被他针对,若非上次实在忍不住向南安帝告了一状,这会楚歌怕是还继续有恃无恐地正对着。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左右这楚歌也是蹦跶不了多久的人了。” 云磊拉着她的手,轻声说:“璃儿在回来的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们还是要仔细问问才是,你给璃儿的都准备好了吗?” “还用得着你提醒我?自然是都准备好了的。” 上官欢欢笑了笑,轻声说:“只不过等她回来,这陛下赏赐的东西应该会更多才是。” “陛下的赏赐是陛下的,璃儿是我们的外甥女,那我们自然也应该多安排点东西给她才是。” 云磊轻轻地哼了声,接着说:“毕竟这可是这么多年,她在我们身边过的第一个年,这些东西早就应该给她了。” “知道你心疼她,我也没说不给啊,看给你着急的。” 上官欢欢笑了笑,她自然也是将唐清璃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好好爱护着,别说是年节礼了,就连以后的嫁妆都在准备了。 “说起来,这璃儿也差不多快要到京都的地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的,生怕出什么事。” 云磊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轻声说:“应当不会吧。”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璃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这京中来的,这段日子还是想想怎么从冬猎这件事分一杯羹吧。” 上官欢欢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璃儿的嫁妆可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呢,我看唐明荣手里有几个铺子不错。” “是做什么的?若是布庄生意的话就算了,到时候还不是直接给到了韩霜锦手中去?” 云磊这会还没接受韩霜锦,只撇了撇嘴,说:“她左右来到这京都必定也是要做这生意的,让她自己摸索摸索便是。” “你呀,何至于此。” 上官欢欢笑着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知道你对韩霜锦如今还并不怎么信任,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你可别和我说。” 云磊哼了声,接着说:“反正璃儿如今是年纪小,还没有定下来,等她定下来之后就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了。” “行呀,我不和你说,那你到时候可别来问我。” 上官欢欢笑了笑,接着说:“到时候你若是来问我,我便什么都不告诉你。” “诶!你怎么这样!” 云磊有些着急,她就爱拿这事逗他。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吃饭吧。” 上官欢欢看了看时辰,天黑了,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再拖下去都饿肚子了。 京中,李府。 “怎么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 李夫人轻轻地为李孟脱下了外衣,柔声问:“是不是这头疼又犯了?” “不是。” 李孟摇了摇头,坐在软榻上,轻声说:“是朝堂上的事。” “那我可帮不了你了。” 李夫人笑了笑,接着说:“你这问题若是解决不了的话,要不然问问亲家他们去?左右你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事。” “他们也知道,只不过对他们影响不是很大。” 李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对为夫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只不过为夫有些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这很正常啊。” 李夫人听了这话不免宽慰了声:“陛下的心思瞬息万变,自然不是我们能够轻易看透的。” “幸好我们的怜儿没有成为皇子妃。” 李孟轻轻地松了口气,说:“我给你提个醒,最近在巴结大皇子妃或者是二皇子妃的宴席能推就推了。” “怎么?这是出事了?” 李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激灵,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幸好如今嫁的人还算不错,亲家也是个好相处的,也不会怎么欺负她。 “是。” 李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接着说:“你是不知道,今日早朝之后,陛下把我叫进了养心殿里,说那两位最近是越来越放肆,前阵子说的不能留的事情估摸着是要提前了。” “不能留?” 李夫人听了这话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自觉惊呼出声。 “此事必定不能够外传。” 李孟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只不过怕你这段日子被人利用,便先和你说了。” “夫君放心,妾身必定守口如瓶。” 李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说:“那可是需要夫君做点什么?” “是。” 李孟点了点头,握住了手中的玉佩,轻声说:“陛下不喜的不仅仅是大皇子与二皇子,还有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那两家人。” “这些人留不得,很明显便是…” 李孟的话哦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李夫人也明白他的意思,便是这坏人要李孟来做了。 “没事的夫君,这家中都是自己人,不会对你有什么怨言的,而且妾身相信陛下自然会好好保护我们的。” 李夫人笑了笑,又说:“夫君只管放手去做便是,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陈府,书房。 “事情便是如此了。”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轻声说:“此事是陛下授意,可以与你说。” “陛下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陈涵淼有些捉摸不透,他看着陈守时,眉头紧皱,接着说:“此事只有我们必定办不成,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参与?” “是。” 陈守时笑了笑,说:“李大人也会与我们一起,如今是看陛下的意思,看看他想要如何处理。” “陛下既然如此不喜大皇子与二皇子,又为何要在日前决定给大皇子与二皇子娶妃?” 陈涵淼觉得此事有些奇怪,看着陈守时问:“祖父,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是” 陈守时闻言温声笑笑,又说:“难怪陛下会让你参与此事,想必也是知道你能够纵观局势变化。” “孩儿只是心有疑虑。” 陈涵淼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声说:“还请祖父为孩儿答惑。” “大皇子和二皇子你了解,我们便暂时压下不提,至于这廉涛,你且告诉祖父,你了解多少。” 陈守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涵淼的问题,而是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孩儿对他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只知道这廉涛太傅曾经是陛下的太傅,在陛下是太子的时候便一直跟在陛下身侧,为他排忧解难了。” 陈涵淼想了想,接着说:“廉涛太傅在陛下即位之后拒绝了陛下的加封,反而是接着以太傅之名留在了上书房中,如今自然是人人称赞的大学者。” “可是陛下不喜他。” 陈守时点了点头,陈涵淼说的这些东西都没错,唯一错的一点便是陛下不喜。 “陛下不喜?!” 陈涵淼有些诧异,轻声说:“这怎么可能呢?陛下对他一直都格外倚重,几乎每个皇子都要送入上书房中让他好好教导,又怎么会…” “廉涛是帝师,在这南朝,你可曾见过帝师在陛下即位之后仍然做太傅的?” 陈守时喝了口茶,轻轻地说了声。 “确实是没有…” 陈涵淼反应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想接着站队,成为下一任帝师。” “一任帝师已是难得,他若是不得寸进尺,乖乖听陛下的安排,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上书房中不温不火的耗着?” 陈守时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他之所以一直在上书房中耗着,不仅得不到陛下的重用,而且也没有升官进爵的可能性,他图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管怎么样,陛下都未曾定下储君之位,做天子近臣总比早早地认定储君好吧?” 陈涵淼不解,如同他们现在这样,成为保皇党,天子近臣,朝堂上谁不敬重他们几分?作为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这可不是一个未定的储君能够比的。 廉涛怎么样都不像是拎不清的人啊。 “谁知道呢。” 陈守时嘲讽地笑了笑,又说:“你如今了解到的也只是简单的一部分,廉涛在私底下做什么生意,你可知道?” “孩儿不知。” 陈涵淼摇了摇头。接着说:“孩儿对廉太傅也只不过是泛泛之交,之前有幸听过他几堂课罢了。” “表面上刚正不阿的皇子太傅,私底下做着青楼生意,你说说,陛下可能够容忍他?就是能容忍,又能够容忍多久?” 陈守时嗤笑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 “这…” 陈涵淼一下没绷住,他看着陈守时,似乎不敢相信廉涛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个消息是陛下查出来的。” 陈守时读懂了陈涵淼脸上的表情,淡淡说:“楚歌那些人的手笔,想来应当是不会有错。” “他疯了!” 陈涵淼怒气冲冲:“他是皇子太傅,那么多个皇子都受他指导,启蒙,他私底下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谁?对得起信任他的陛下,信任他的皇子吗!” “青楼生意,银子来的快。” 陈守时拍了拍陈涵淼的肩膀,温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淼儿,故而陛下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把人除掉。” “既然如此,廉涛太傅确实不能留。” 陈涵淼叹了口气,说:“如今孩儿是知道为何陛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野心太大,所图甚多,这廉家在廉涛的滋养之下已经不能够再发展下去了。” 陈守时接着说:“廉涛的嫡女能够成为大皇子妃会令他们的野心再次增长,等到那个时候,便是一击即中的日子,整个廉家会随着大皇子,不复存在。” “那胡归仁呢?” 陈涵淼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是因为最近异动的军队?” “不错。” 陈守时点了点头,接着说:“胡归仁如今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是在军中的地位依然卓越,如今的镇国大将军位置空着,副将为了这个位置在争斗。” “若是孩儿未曾记错,这军中有两位副将,一位不属于任何派别,另一位,恰恰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 这段日子陈涵淼知道陈守时隶属于长公主,而且自己的妻子还是仰赖长公主才能够娶回家,心里就对她更信任了。 如今虽然不知道长公主想要让哪位皇子储君之位,但他知道必定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故而自然会多了解一下他们的势力分布。 其实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些年来的势力发展得极好,三皇子唐明安曾经与他们呈现三足鼎立的状态,被陛下一杯毒酒赐死之后,他大部分经营的产业都被陛下收入了自己的私库中。 小部分的产业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瓜分了,其他一些比较隐蔽的,自然是长公主留在京中的人率先下手,都给处理完了,只不过旁人没有发现。 “你记得没错,闹得最凶的就是二皇子一脉的人,自从上次陛下生辰礼之后,边境的博南国还有穹亚国都蠢蠢欲动,这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一日未定,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就无人统领。” 陈守时点头,沉声道:“这边境的三十万大军要落在将才手中才能够释放出最大的作用,若是落在二皇子一脉中,怕是边境都会成为勾心斗角之处。” “所以陛下属意的是江副将。” 这位江副将名为江澄,是军中有名的铁面将军,基本上谁的面子都不给,在他的队伍中,只有做得好的兵能够往上升,凡是偷奸耍滑或者是想要在军中镀金的那些关系户,通通都没有往上升的机会。 江澄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纯属是靠他自身过硬的能力升上来的,而且胡归仁还是挺公正的,虽然偏袒自家的人,但也明白需要一个挡箭牌来为自己去处理一些军营中的刺头,故而江澄才被拔出来了。 这江澄也确实是武艺出众,虽然做事有些过于刚直,但他的武艺在军营中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服的人都被打到服了,既然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是。” 陈守时颔首,轻笑道:“陛下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父皇,但他是一个好的君主,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是他的子民,而非他的子嗣。” “故而陛下知道哪位副将是最合适的选择,二皇子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动了边境三十万大军的心思,那是陛下震慑外邦的手段,并非他谋朝篡位的工具。” “孩儿明白。” 陈涵淼乖巧地点了点头。 “陛下的心思,慢慢琢磨便是。”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说:“陛下既然属意你,那今后多的是你表现的机会,祖父相信,你必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多谢祖父。” 玉晚城,富顺客栈。 “这大晚上的,把我叫起来做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自己朦胧的双眼,没人告诉她今天晚上有活动啊,这不是说好了明日就要启程了嘛?” “月妩来了。”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已经率先起身,把人带了进来。 “月妩来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起来,她知道,计划已经开始了。 “东家,殿下。” 花月妩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起来是被吓着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 韩霜锦意识到不对劲,外衣都没穿好,直接来到了花月妩面前。 “东家…” 花月妩抓住了韩霜锦的胳膊,语气颤抖:“他…” “谁?!” 韩霜锦心下意识揪了起来,跟在花月妩身后的丫鬟便接着说:“是苏砦苏大人,霍兴大人已经把人给抓起来了,现在正在院子里。” “他该死!他做了什么?!” 韩霜锦看她这样子便知道是被欺负了,原本的计划里分明没有这个环节的,苏砦做到了什么地步? “没做什么。” 花月妩摇了摇头,轻声说:“闯进来了,只不过丫鬟拦住了,而且门口还有侍卫。” “他想做什么!” 韩霜锦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把自己的斗篷披在了花月妩的肩膀上,看向唐清璃。 “孤来处理。” 唐清璃轻轻地摸了摸花月妩的脑袋,温声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孤都会给你个解释。” “你歇歇。” 韩霜锦拉了拉她身上的斗篷,温声道:“这件事我与殿下一同处理,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想。” 花月妩摇了摇头,整个人缩在了斗篷里。 “好,那便不吃。” 韩霜锦声音放的很轻,接着说:“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今日你便宿在此处,明日与我们坐一辆马车。” “好。” 花月妩乖乖地点了点头,轻声说:“东家,这是个好机会。” “你…” 韩霜锦心头一窒,她不自觉轻轻地捏了一下花月妩的肩膀,温声说:“好好歇息,外面的事情别管了。” “是。” 花月妩乖顺地看着韩霜锦与唐清璃并肩一同出了房间,朝院中走去。 她们的房间是整个客栈最好的,正对着一个小小的院子,打开门便能够看到。 原本已经黑了的小院此刻亮亮的,霍兴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砦,心头特别不解。 “殿下。” 许三归看到唐清璃与韩霜锦出来,来到了两人的身侧,命人把灯笼撑了起来。 第202章 杖毙苏砦 灯笼的亮光直接打在了苏砦脸上,他微微眯眼,抬头看了看唐清璃与韩霜锦,眼神中充满了不忿。 “苏大人,好大的胆子。” 唐清璃语气淡淡的,坐在了一旁搬出来的长条凳子上,看着苏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砦嗤笑了一声,接着说:“殿下既然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微臣还有什么好说的的?” “怎么?你难道还觉得你自己没错!” 韩霜锦听了这话简直要喷火,她与唐清璃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苏砦都已经大胆到这个地步,敢直接冲到房间里去了。 那若是等再启程,她们分乘了不一样的马车,那到时候怎么办?花月妩身边的丫鬟都是手无寸铁,压根就不会武功的。 到时候还不是被他欺负?苏砦已经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了,她还是小看了他! “你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也好意思指责我?” 苏砦面对韩霜锦的指责丝毫不慌,淡淡道:“本官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苏砦,你好大的胆子!” 霍兴已经听不下去了,这苏砦今日是发的什么疯,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太放肆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苏砦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冷地说:“你们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罢了,我只恨你们来的太早,不然我就应该让那个该死的女人给我陪葬!” “你该死!” 韩霜锦这会气血上头,所以如果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把花月妩身边的人换成了自己人,说不定这会已经惨遭毒手。 “我该死?本官是朝廷命官,且别说哪怕真的有罪,也应当让大理寺还有刑部来审我,而如今,我与月妩不过是两情相悦,所以约着互诉衷肠,简单的聊聊天罢了。” 苏砦似乎是拿捏到了什么,他看着唐清璃,接着说:“公主殿下该不会凭借旁人的一句话便直接要定微臣的罪吧。” “有何不可?” 唐清璃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公主殿下若是真的如此,那应当如何服众?!” 苏砦呼吸一窒,未曾想到唐清璃居然会直接堵了回来,不应该啊,她难道真的不害怕手底下的人不信服,对她心有怨怼吗? “苏大人,你需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安排这么多御林军将士来护卫孤归京?便是他害怕在路上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方才起身的时候比较着急,就戴了一个,这会觉着有些别扭:“而你身为御林军十户,不仅没有恪尽职守,而是在队伍里惹出这样的事情,不必等到大理寺与刑部,孤同样也可以治你的罪。” “不!” 苏砦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你哪怕是公主也没有权力…” “如何没有权力?” 唐清璃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你说你与花小姐两情相悦,可是孤知道,花小姐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是你一直执迷不悟,对她纠缠不清!” “你说你只是想要与她谈谈天,可是男女有别,花小姐已经入睡之后你仗着酒劲闯入人家的房中,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的居心不轨?” “而且你方才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想要让人家给你陪葬,就你这样的话,好意思说出你与她两情相悦?” “在场的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别与孤说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酒能够释放出人心中最大的情绪,所以你对花小姐是恨,而非爱。” 唐清璃看着他的脸色煞白,接着说:“或许你又要接着和孤说你方才是喝多了失了神智,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苏大人,你可别忘记了,如今这队伍里,是本宫说了算,不是你苏砦的一言堂!你若是喝了酒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下一次闯入房间的人怕就是你了!” “殿下!微臣没有那个意思!” 苏砦突然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再这样说下去,唐清璃必定会直接给他定罪。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孤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若是你真的与花小姐两情相悦,那自然应当是以礼相待,怎会因为喝醉了酒就这么唐突,在人家已经歇下的时候闯入房中?” “微臣…微臣不过是想着与她谈天。” 苏砦冷汗直流,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有些思念她,这段日子一直都没有时间与她用膳,话也没有说上几句,故而才。” “所以你也承认了,就是你在纠缠她!” 韩霜锦抓住了苏砦语气中的漏洞,接着说:“是你思念她,纠缠她,故而才会在喝了酒之后直接对她下手,将她击杀!” “我没有!” 苏砦闻言猛地抬头,盯着韩霜锦,双眸之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你没有?” 韩霜锦挑了挑眉,接着说:“你若是没有,又怎么解释你方才说的,要她给你陪葬?!” “我…”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苏砦这会有些懊恼,方才自己就不应该心直口快,直接把脑海里在想的事情说出来,真该死啊! “呵。” 唐清璃看着他,冷冷地说:“方才你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你可别说不是自己说的。” “微臣…” 苏砦看着唐清璃,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要害我!” “放肆!掌嘴!” 霍兴冷冷地呵斥了一声,直接下令把苏砦的嘴给堵住,狠狠地打了他十几下。 “你们都下去。” 许三归摆了摆手,围在院子里的侍卫和御林军对视了一下,便齐刷刷离开了院子里,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五人。 “呜…” 苏砦被打的鼻青脸肿,看得出来霍兴根本就没有留情,甚至还更加用力。 “好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霍兴这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但是看向苏砦的目光依旧不喜。 “苏砦,孤不知道你究竟是藏着什么心思来害孤,也不知道今日你为何要折腾出这一事,但是你方才自己也说的清楚,你确确实实闯入了花月妩的房中。” 唐清璃看着他,语气不疾不徐:“闯入了花月妩房中的人是你,想要对她下手,直接把她击杀的人也是你,堂而皇之说出这样打算的人也是你。” “你想做什么,你自己清楚,你是谁派来的,你自己也清楚。”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苏砦遍体生寒,他看着唐清璃,突然想到了今夜的酒局,下意识看向了门口。 “苏大人在看什么?” 唐清璃淡笑,看着他愤懑的眼神,猜到了他想到了今夜与他一同喝酒的陈舟还有楚歌。 “所以是你!你让陈舟来接近我!然后让我对花月妩动情,最后再告诉我花月妩害死我祖父母的帮凶!” 苏砦看着唐清璃,忍不住哈哈大笑:“所以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祖父母自己赌博把自己卖出去,非要怪在月妩头上,你有病吧你!” 韩霜锦知道这件事还是唐清璃让人去查苏砦与家人的过往,他的外祖父还有外祖母都特别喜欢赌博,有一次发了狠,直接把自己都给卖出去了。 他的外祖父母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发家,所以不在京都,而是在一个比较小的地方,花月妩那个时候也不在永州城,而是在另一个城池里做简单的刺绣活计。 其实按理来说应当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好巧不巧,这两户人家是邻居,苏砦外祖父把自己输银子这件事直接怪在了花月妩头上。 不仅把人家的银子都抢走了,而且还差点把人家绣好的帕子全都给毁了。 花月妩没忍住,原本是想着直接去报官,没想到在去的路上遇到了赌场的人,就直接把苏砦的外祖父还有外祖母给抓走了。 后来,自然是没有银子还上赌场,苏砦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直接被赌场活活打死,花月妩也待不下去,便直接换了个地方生活。 唐清璃查到此事的时候问了一下花月妩,确定真的有这件事,她便想了个法子,今夜的事情确实是唐清璃与陈舟策划的,但释放消息的可不是陈舟,而是刚刚和苏砦认识没多久的楚歌。 “与孤有什么关系?” 唐清璃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今夜与你喝酒的是孤?” “楚耀!所以楚耀也是你的人!” 苏砦看着她,恶狠狠地说:“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你早就想好了要把我给除掉!” “苏大人,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唐清璃一点都不怕她,她看着苏砦,淡淡道:“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自己说的话,不管你身后站着的是谁,保不住你便是保不住。” “你想做什么!” 苏砦瞳孔放大,他看着唐清璃,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对他直接下手。 “霍兴大人。” 唐清璃取出了一个令牌,直接展示在了霍兴面前。 “微臣在。” 霍兴看到令牌的时候连忙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特令,见牌如见人。” 唐清璃看着苏砦,淡淡道:“御林军十户苏砦,意图谋反,祸害行军队伍,现立刻杖毙。” “这…” 霍兴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唐清璃。 “杖毙。” 唐清璃重复了一下方才的话,看着霍兴。 “是。” 霍兴与许三归直接把人架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拿着一块布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别看。” 韩霜锦的手盖住了唐清璃的眼睛,哪怕知道她上一辈子经历了许多这样的场景,但这一世,她在自己这里也只是一个小孩罢了。 “不看。” 唐清璃闭上了双眼,感受到韩霜锦站在自己身后,紧绷的身子不自觉就松了下来。 若是别的时候,韩霜锦不会这样大大咧咧遮住她的眼睛,但是如今不同,这里只有他们五个人,所以她想要尽她所能,护住她。 哪怕捂住了嘴,这大大的木棍落在苏砦身上的时候,还是有许多声音传出来,钻进了唐清璃的耳中。 “先进去吧。” 韩霜锦打开了身后的房门,对着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声。 “没关系,我可以与你一起。” 唐清璃摇了摇头,顺手把她的手也拿了下来,轻轻地说:“是我下的决定,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好,那便一起。” 韩霜锦笑了笑,说:“这苏砦先下的手,谁也不能说你的不是。” “父皇让霍兴带来的令牌,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唐清璃握住了手中的令牌,轻声说:“我原本以为,这归京路上应该都用不上了才是,毕竟都走到了这里,没想到现在居然用上了。” “苏砦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必再多留了。” 韩霜锦轻轻地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柔声说:“我只怕陛下会…” “霜锦,你觉得,为什么楚歌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担心什么,她看向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楚歌也不想让苏砦活着回去?” 韩霜锦被这个问题突然问的有点懵,她看着唐清璃,有些疑惑。 “是他不想让孤好过。” 唐清璃在看到苏砦醉醺醺跪在那里的时候就彻底反应过来了,楚歌只是在利用苏砦,他在利用他让唐清璃动怒,生气,对他下手。 “可是陛下…” 韩霜锦突然反应过来,一瞬间遍体生寒。 “若是御林军十户在归京路中莫名其妙身亡,那便是孤的问题,他大可以说孤偏袒你,偏袒花月妩,仗势欺人,对朝廷命官下手。”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若是孤未曾记错的话,飞鱼楼中有一条消息曾明说,他曾经与云磊舅舅他们起了争执,而且父皇也知道这件事,为了云磊舅舅曾经狠狠地责罚过他。” “他要报复!” 韩霜锦看向已经半死不活的苏砦,突然说:“那璃儿又为什么要顺着他的路去走?” “他今天没出现,就是笃定了自己的决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道:“而且就算是被我们发现了,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不足以做出任何指证在父皇面前说出是他做的事。” “那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了吗?” 韩霜锦有些不甘心,若是真的就这样任由楚歌把这件事直接捅到了南安帝面前去,到时候被责罚的必定是唐清璃,说不定令牌也会被收回去。 “他没有机会传信。”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椛涧木守在他身边,已经把他所有的后路都断了。” “寒霜也已经在他的杯中下了毒药,十五日之后,便是查不出来的直接暴毙,这是退路。” “而只要飞鱼楼出现,他便活不过十五日。” 韩霜锦听了唐清璃的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许三归。” 唐清璃唤了声,正在对苏砦施以杖刑的两人都停了下来,等着她的吩咐。 “此事,霍兴大人直接可直接修书给父皇,孤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实事求是便是。” 唐清璃与韩霜锦距离他们比较远,此刻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点。 “臣遵旨。” 霍兴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如今她是殿下的人,自然是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有一事,许三归。” 唐清璃的目光落在了许三归身上,轻声说:“给我盯紧今夜与他一同喝酒的楚耀还有陈舟,今日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待明日睡醒之后,再行处置。” “微臣领命。” 许三归抱拳应下,目送两人进了房间,这才看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砦。 “直接捅了算了。” 霍兴说着,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行。” 许三归点了点头,也扔掉了手中的木棍,看着霍兴给了苏砦两刀,他当场毙命。 “真该死。” 霍兴晦气地呸了几声,冷冷地说:“在御林军中这么久,居然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给陛下的信,你知道怎么写。” 许三归看了他一眼,对他嫉恶如仇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他这么做许三归一点都不意外。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霍兴耸了耸肩,接着说:“时辰不早了,盯着那两个人,别给跑了。” “放心便是。” 房中,韩霜锦看着坐在一张床上的唐清璃还有花月妩,不自觉眨了眨眼睛。 “殿下,其实我没事。” 花月妩心里暖呼呼的,她方才确实是有点被吓着了,但这会已经恢复过来了。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这苏砦不应当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应当是在三日后,她“不小心”提到了过去的那段经历,把他给惹火了才是。 谁知道今日晚上他居然突然闯了进来,若不是东家与殿下提前做好了准备,她怕是… “好了,今夜我与月妩一起睡。” 唐清璃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韩霜锦,笑着说:“你就去那张床上睡吧。” “不不不,没事的。” 花月妩没想到唐清璃居然是要和自己睡,她连忙摇头说:“不合适,殿下。”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今夜一个人睡肯定会害怕,有人陪着你一起,你也能稍微心安一点。” 唐清璃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所以她才会坐在花月妩身旁,想要与她一起。 “殿下说的对。” 韩霜锦本来有些吃醋,但是后面想想,花月妩本来就是因为他们才会受到这无妄之灾,而且这件事她们虽然提前告知了花月妩,但谁也没想到苏砦的反应居然这么剧烈,差一点点她就没命了。 左右这房间里也有两张床,只是一个晚上而已,韩霜锦自问还没有那么小气。 “殿下…东家…” 花月妩看着她们,不自觉眼眶就有些发红。 “没事的。” 唐清璃摸了摸花月妩的脑袋,虽然之前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喜欢韩霜锦的时候,她是有些不开心,也有一点点膈应的。 但是后面不管是她做的事,还是拿捏的分寸,都证明了她是一个极好的人,而且之前出了那么多事,韩霜锦救了她,给了她新生活,如果换作是自己,也一定会动心,这很正常。 “好啦,我去熄蜡烛。” 韩霜锦笑了笑,很快就把蜡烛给吹灭,然后自己躺在了床上。 “紧张?” 躺下来的唐清璃察觉到了花月妩微微有些僵硬的身体,轻轻地问了一句。 “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您是殿下,而我只是…” 花月妩的话没有说说完,但是唐清璃也已经听懂了她说的意思。 “没事的,你只当我是寻常的姊妹,我们一同在床上聊聊天便好。”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我一直都听霜锦讲你,还没有与你好好聊过。” “殿下放心,我…”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些着急,害怕唐清璃误会。 “你别担心,我没想多。”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我们小小声讲,你和我说说想说的。” “我听得到。” 韩霜锦无奈地翻了个身,说:“这个房间一共也就这么点大,你们再小声能够小声到哪里去?!” “那你别听。” 唐清璃笑了笑,直接堵了回去:“我们两个人在聊天呢,你干嘛插话。” “好嘞,我不说。” 韩霜锦笑了笑,顺手把纱帘给放下来了,而且又往里面凑了凑,虽然这样大抵是没什么用的,但是既然她们想聊天,那就聊吧。 “明日说?” 唐清璃笑了笑,这距离确实是太近了:“这会离得太近了,都不好说她的坏话。” “殿下说的是。” 花月妩笑出了声,随即点了点头,说:“今日辛苦殿下与东家,不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的。” 唐清璃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你就安心地待在我们身边,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多谢殿下。” 次日一早,一觉好眠的韩霜锦睁开了眼睛,扭头就看到了已经起来的花月妩还有唐清璃。 “你俩怎么这么早?”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这么一大早就直接起来,该不会是背着我在吃什么好吃的吧?”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天到晚都盯着好吃的?”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说:“不过今天倒是没说错,确实是备了点这客栈里不错的东西。” “什么东西?”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又问:“今日起来之后,楚耀和陈舟什么话都没说?” “左右还不到时辰呢。” 第203章 车队被袭 唐清璃给花月妩倒了杯茶,然后又在旁边的另一个杯子里倒了茶,看着韩霜锦说:“时辰还早,我与月妩便起来先聊了会,等等你。” “聊的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一边的花月妩,看起来脸色倒是如常。 “简单聊了聊你在永州城的丰功伟绩。”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说一说,聊一聊我们韩东家厉害的故事。” “你最喜欢打趣我。”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温声道:“我哪里有什么丰功伟绩?不就是勤勤恳恳赚银子。” “会赚银子,本质上也是一个丰功伟绩啦。” 花月妩笑了笑,接着说:“更别说东家如今真的多铺子,就更加是日进斗金了。” “你俩一唱一和的,这是要给我灌迷魂汤,把我给弄晕是吧。”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穿好衣服之后就来到了洗手盆旁边洗漱。 “这怎么能是迷魂汤呢?” 唐清璃撇了撇嘴,接着说:“我这分明是在深入了解了解我们的韩东家。” “得得得,说不过你们。” 韩霜锦笑了笑,看向花月妩:“月妩,这件事确实是我没有做好,让你吃了苦。” “不是东家的问题,东家不必放在心上。” 花月妩想的很明白,这件事本质上根本就不是韩霜锦能够决定的,苏砦想这么做,那谁也猜不到他什么时间会突然闯进来,韩霜锦自然也猜不到,这件事怎么样都不能怪到她头上去。 “左右,这件事也是我们的问题。”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的意思,轻轻地拍了拍花月妩的手,温声说:“就如同我们方才说的那样,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便直接与我们说就好。” “是呀,殿下说的没错。”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们究竟背着我做了啥事儿?” “不告诉你。”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父皇那里有霍兴佐证,左右是不会怪到我头上,如今便只剩下楚歌了。” “陈舟在他面前应该还没有暴露?” 韩霜锦挑了挑眉,昨日她可是直接下令把两个人都控制住了。 “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陈舟那个机灵的,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先是狠狠地闹了一通,把整个客栈的人都给吵醒了,楚歌自然不可能怀疑他。” “更何况楚歌自己怕是也心虚,昨日那件事是他告诉苏砦的,如今还不知道苏砦的下场如何。” 韩霜锦听完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又问:“所以应当怎么处理楚歌?你们的想法大概是什么?” “楚歌,是父皇安排来的人,他和苏砦不一样,不能够用寻常的方式去对待处理他。” 唐清璃自然知道楚歌放在队伍里肯定还会出事,但是楚歌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军机处的人,天子近臣,若是简简单单直接被唐清璃惩治了,那别说是楚歌不服气,怕是南安帝那边也会觉得没脸。 “此事方才殿下才提到。” 花月妩接过了话茬,轻声道:“如今看来最好的手段便是把这件事压下去,左右苏砦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楚歌也算是达成了自己一半的目的。” “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韩霜锦抿了抿唇,接着说:“你说要是他们两人之间有冲突吧,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各为其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纠葛的人。” “过几日便见分晓了。” 唐清璃确实不了解楚歌,她也不用了解,对她来说,这些人都是没有留着必要的,那便都除掉便是,左右飞鱼楼的人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知道楚歌必然不会在南安帝面前说她什么好话,指不定还会给他使绊子,而且杀了飞鱼楼那么多的弟兄,她早就动了心思把人处理掉了。 “到启程的时辰了。” 韩霜锦看了看窗外,轻声说:“这几日,月妩便与我们在一辆马车上吧。” “这是自然。”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左右孤的马车也够大,再睡多一个你绰绰有余。” “不大好。” 花月妩摇了摇头,接着说:“昨日一日已经够了,而且这在行进路上,应当也不会有人对我下手吧。” “苏砦手底下的人还在。” 韩霜锦闻言摇了摇头:“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实际上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憋什么不好的心思,他们都是苏砦带出来的,现在苏砦死了,自然是想方设法要为他报仇。” “虽然他们大概率是冲着孤来,但也有小部分的人或许会把你一起恨上。” 唐清璃点头,看着花月妩:“月妩,我心知你想给孤与霜锦让出空间,但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差点出事已经让孤与霜锦格外自责了,故而你就别多想了,好好跟在我们身边,这样可好?” “好。” 花月妩听了唐清璃的话,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答应了下来。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韩霜锦抬头,轻声问:“谁?” “韩东家,殿下,该启程了。” 是灵芝传来的声音,想来是行进的队伍已经安排妥当,这三日的休整期已经过去,该继续上路了。 “那便出发吧。” 唐清璃带着韩霜锦与花月妩一同出了房间,门口候着的都是自己人,对昨日的事情有好奇心的侍卫还有御林军都在客栈外准备就绪。 “出发。” 许三归看着三人上了马车,自己这才翻身上马,然后直接来到了霍兴身边,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往外走。 “殿下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隐于队伍中的苏砦带出来的人有些愤懑,她昨日就这么直接把老大给杖毙了,事情闹的那么大,直接把尸体送进了官府处理,如今居然就这么风轻云淡地继续上路了?凭什么! “先别问。” 作为苏砦的心腹,王二虎知道如今不是时候,如今整个队伍都在唐清璃的控制之中,若是他们直接把自己给暴露了,那老大才是真的没人能够给他报仇了。 “是。” 身边一男子愤愤不平地应了声,跟着王二虎随着大队一起出了城。 另一辆马车上,陈舟看着也被绑着的楚歌,面色冷冷的,也不说话。 “还生我气?” 楚歌有些无奈,看了他一眼,柔声说:“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 “苏哥会死都是因为你,是你不识好歹!隐瞒自己的身份,你明明是军机处的人,为什么要假装什么商人混进我们队伍里,你是不是有病!” 陈舟破口大骂,看着楚歌接着说:“我不管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现在苏哥是因为你死了,而且还连累我,我好不容易…” “不是我连累你。” 楚歌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如果我不告诉苏砦的话,等他真的喜欢上花月妩了,你以为这是好事吗?” “我!” 陈舟气急:“这有什么不是好事的?你别忘了,这花月妩是织女星转世,她一手刺绣的技艺厉害得很,如今又与殿下关系交好,有什么不好的?!” “那又如何?” 楚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凡事不能看表面,你真的以为殿下已经原谅你了?她只不过是在换另外一种方式直接疏远你罢了,在你做出那件事之后,便已经不可能原谅你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舟听了这话有些发愣,他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只知道如今自己怕是被他们连累了,昨日与他们一起喝酒,今日醒了之后就被绑起来,而且殿下不来见他,一定是对他很失望。 “你已经是本官的人了。” 楚歌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说:“在你与本官一起喝酒的时候,在昨日的事情发生之后,你身上已经被打上了派系的印证,而这个印证属于本官。” “我不信!” 陈舟听了这话更愤怒了。 若不是因为被绑住了,他怕是能够直接跳起来狠狠地给楚歌几拳。 “由不得你不信。” 楚歌耸了耸肩,接着说:“你若不是本官的人,又为何与本官称兄道弟,一起喝酒,而且还把我介绍给苏砦认识?在殿下眼里,只不过会认为你是在给本官牵桥搭线罢了。” “我…” 陈舟听了这话遍体生寒,他看着楚歌,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所以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我不想做什么,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很纯粹地得了陛下的命令,过来守护公主殿下,仅此而已。” 楚歌笑了笑,守护两个字说的特别重,仿佛真的只是纯粹为了唐清璃而来。 “你做了这么多,让殿下下令把苏砦杖毙,苏砦是御林军的人,你怎么可能是为了殿下好?” 陈舟不蠢,他看着楚歌,接着说:“殿下做这件事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有可能被陛下处罚,这就是你说的为了殿下好?” “你很聪明。” 楚歌轻笑,又说:“可这或许就是陛下想要的。” “你胡说!” 陈舟简直要气死:“陛下要封公主为超品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你别瞎说了!” “陛下的心思,谁能够猜的透呢?” 楚歌笑了笑,虽然被绑着,可是他特别气定神闲,笃定了唐清璃必定不会对他做什么,因为她不敢,而且也不够格。 这样也挺好的,这样陛下收不到信,自然便知道他出事,到时候,便必然会责怪公主了。 十五日后,京都,宫中,养心殿。 “还没有消息?” 南安帝看着自己桌台上的奏折,有些惴惴不安。 “是。” 刘福禄知道他在问什么,连忙道:“这楚歌大人也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耽搁?” 南安帝皱了皱眉,这几日他睡得不是很好,楚歌也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他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但又不知道应当从何下手,昨日才连忙把人派出去。 “奴才也只是猜测。” 刘福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 “罢了罢了,你再去看看。”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昨日派出去的人这会也应当…” “报!” 突然响起的通报声,一小太监捧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刘福禄呵斥了一声,从他的手中接过信,递给了已经放下毛笔的南安帝。 “奴才知罪,请陛下恕罪!” 小太监连忙磕头,接着说:“是因为这信乃是八百里加急的急信…” “璃儿!” 南安帝突然重重地把信拍在了桌子上,脸色铁青。 “来人啊!把京郊大营还有所有的将军都给我叫进宫来!立刻马上!” “是!” 刘福禄意识到事情不对,也不敢多问,二话不说就去传信了。 “璃儿…” 南安帝重重地跌坐在了龙椅上,手中还握着这从驿站传来的信。 距京一百里的地方,归京的队伍被伏击,公主殿下重伤,御林军也伤亡过半,整个队伍更是死伤惨重,若非椛涧木拼死相护,公主殿下怕是已经殁了。 一百里外的城池中,韩霜锦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脸色铁青。 “小姐,您腿也受伤了…坐会吧…” 连翘搬来了椅子,有些担心地看着韩霜锦,谁也没想到飞鱼楼居然与土匪一同出现,双方来势汹汹,直接把整个队伍都欺负得这么惨。 “我怎么可能坐的住!” 韩霜锦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就不应该答应唐清璃做这样的事!明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是一直说自己没事!这下好了,真的出事了,肩膀贯穿伤! 若不是为她挡了那一剑,唐清璃如今应当活蹦乱跳才是,又怎么会… 韩霜锦万分自责,都怪她。 “小姐,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连翘看着韩霜锦自责的样子,连忙道:“如今这么多名医都在,您相信大夫,大家都会好好诊治殿下的,您若是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了,日后还怎么好好照顾公主殿下呢?” “灵芝还有许三归呢!” 韩霜锦这会什么也听不进去,枳橘和谭诚他们都受了伤,如今没事的就只剩下这几个人了。 “许大人在审问土匪,留了几个活口,灵芝姐姐在照顾枳橘姐姐,也在忙着队伍整顿的事。” 连翘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看着韩霜锦脸色煞白,连忙说:“小姐,您还是快坐坐吧,不然一会就见不到醒来的殿下了。” “月妩呢…” 韩霜锦被扶着坐了下来,又想起了花月妩,她与自己是分开在另一辆马车上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她没顾得上她。 “我没事,东家。” 花月妩急匆匆赶来,一眼就看到了脸色煞白的韩霜锦,连忙说:“东家,您腿上的伤也不能够拖着,还是让人来看看吧…” “我没事…” 韩霜锦从方才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没有缓过神来,看着唐清璃倒在自己怀里慢慢闭上眼睛的那种感觉,她一闭眼就不断想起这个画面。 “过来为东家处理。” 花月妩才不搭理她说没事,直接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而后让一旁的大夫处理她的腿,接着说:“不好意思了东家,殿下说了,让我要好好照顾你。” “你倒是听她的话。”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左右也放弃了挣扎,她腿上被划了一刀,刀口不是很深,但是一直在流血,大抵是有些失血过多,在大夫剪开她的裤子正准备要上药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 时间倒回四个时辰之前,今日是归京倒数第十五日,唐清璃与韩霜锦在车上聊天,觉着差不多可以让飞鱼楼的人过来了,便提前放出了消息。 “一会他们来的时候,你不许跑在前面,不许逞强,不许和他们硬碰硬。” 韩霜锦叮嘱着唐清璃,接着说:“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是刀剑无眼,万一出了什么事,心疼的还是我,知道了不!” “知道啦,你放心吧。”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你在我身边强调了这么多次,我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 “你最好是哦。” 韩霜锦哼了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开始都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因为我所以才改变了主意。” “那都过去了,不许你翻旧账!” 唐清璃捏了捏韩霜锦的鼻子,笑着说:“反正如今我都听你的,你不许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看了看时辰:“也差不多快要来了,应该让许三归他们…” “杀!”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们下意识又凑近了不少,这声音来的猛烈而突然,完全不像是她们与飞鱼楼说好的那样,反而有些狂躁? “许三归!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觉得不对劲,对着车窗外问了一句。 “殿下,大事不妙,这土匪袭击我们的队伍,来势汹汹,似乎是早有准备。” 许三归在车窗外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响起了兵器相交的清脆响声。 “怎么回事!”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不自觉便握住了对方的手,她们知道自己如今最应该做的便是不添乱,老老实实等着最好。 “来人!放箭!” 车窗外突然响起了暴呵声,韩霜锦意识到不对,拉着唐清璃就躺在了下来,顺便按下了车里的按钮,这是飞鱼楼特别为唐清璃制作的马车,她们在出行之前就已经先换过了,能够抵挡箭矢,不被击穿。 “都趴下!” 唐清璃对着连翘还有灵芝说了声,马车不一会便响起了利箭疾驰而来的声音,但显然都被挡住了,没有刺穿马车。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马车外响起了霍兴的声音,这马车附近并没有什么打斗声,显然是他率人把她护在了中间。 “没事,如今情况如何?” 唐清璃抿了抿唇,又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微臣已经放了信号弹,大抵还有半个时辰便会有人赶来的!微臣…” 霍兴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而后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让唐清璃与韩霜锦心猛地提了起来。 “霍兴!霍兴!” 韩霜锦连忙叫了几声,看他没反应,马车外突然安静了一瞬,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说话!” 唐清璃大声问了一句,马车外才支支吾吾地传来了霍兴大人中箭倒地的声音。 “什么!” 韩霜锦这下是真的觉得不对了,霍兴是堂堂御林军百户,普通的土匪怎么可能会对他成功下手?她抿了抿唇,这土匪必定不是土匪。 “半个时辰…” “飞鱼楼在来的路上了。” 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接着说:“只要飞鱼楼一来,我们便…” “不可以下去。”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你若是下去,那…” “霜锦。” 唐清璃看着她:“现在不是我们自私的时候…” “你答应我不以身涉险的。” 韩霜锦心头一凉,她看着她,握紧了唐清璃的手。 “我答应你。”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但是这会是最佳时机,土匪是突然来的,必然是…” “你不要和我说那么多大道理!” 韩霜锦看着她,语气不自觉加重:“唐清璃,你分明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就这一次,可以吗霜锦?” “不可以!”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还没有再说什么,突然砰的一声,整个马车都开始剧烈抖了起来,唐清璃发觉了这箭矢上带着火,她拉着韩霜锦直接跳下了,连翘与灵芝也紧随其后。 “小姐小心!” 连翘与灵芝一跳下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守株待兔的几个土匪,椛涧木虽然及时出现,但是那把剑也刺入了唐清璃的肩膀,在韩霜锦眼前。 “清璃!” 韩霜锦猛然睁开双眼,她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侧的位置,凉的。 “小姐,您醒了。” 收在一边的连翘听到声音,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轻声问:“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用点东西?” “我不饿。” 韩霜锦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下床:“清璃现在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小姐您放心。” 连翘连忙扶住了韩霜锦,轻声说:“殿下已经上过药休息了,方才醒来了一次。” “那就好那就好。” 韩霜锦松了口气,又说:“那大夫可有说她的情况如何?把大夫寻来见我!现在就去!” “是。” 第204章 清璃梦魇 大夫被寻来的时候,韩霜锦已经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喝了点水,整个人看起来是精神了不少。 “小姐。” 大夫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韩霜锦,自知叫小姐应当不会出错,便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韩霜锦摆了摆手,隔着屏风问:“殿下的身子如何?现在醒过来了吗?” “还请小姐放心,殿下肩膀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有宫中特制的秘药,恢复速度也是极快的,请您不必担心。” 大夫恭敬地回答了韩霜锦的问题,接着说:“殿下这会正在休息,您稍后换了药之后就可以去看她了。” “好。” 韩霜锦松了口气,又说:“那个伤口那么深,真的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吗?是贯穿伤。” “不算。” 大夫摇了摇头,轻声说:“所谓的贯穿伤应当不是这样的伤口,歹人应当是刺偏了,直接刺破了殿下的衣服,故而没有贯穿。” “你没骗我?” 韩霜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唐清璃是在她的面前被刺伤的,她总觉得唐清璃的伤势很严重。 “小姐若是不相信的话,一会可以去看看。” 大夫笑了笑,又说:“不过您当下还是应该好好把自己的腿养好才是,这是殿下交代的。” “你?” 韩霜锦察觉到不对劲,看到他手腕上故意漏出来的鱼尾纹身,这才反应过来,是飞鱼楼的人过来处理了。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大夫知道她这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心下松了一口气,接着说:“若是您没有其他事要问的话,我就为您开药了,您这段日子需要按时擦药。” “开药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知道飞鱼楼过来接手伤势处理,她现在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喝过了大夫开的药,韩霜锦便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唐清璃的房中,她还没有睡醒,这会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似乎还在说什么。 韩霜锦来到她身边坐下,有些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 “霜锦...” 唐清璃喃喃自语,眉头紧皱。 “我在。” 韩霜锦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下意识叹了口气,轻声道:“璃儿,我在呢,我就在你身边,都过去了。” “霜锦...” 唐清璃皱了皱眉,似乎是无意识地呼唤韩霜锦。 “我在,璃儿。” 韩霜锦心头发酸,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不自觉上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唐清璃的温柔,她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很快便再也没有声音传出。 韩霜锦帮她拉了拉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在旁边伺候的灵芝,摆了摆手:“你去休息吧,璃儿这里我来就好了。” “东家,您的伤还没好。” 灵芝下意识就要拒绝,如今在这城主府中,没有人会动唐清璃与韩霜锦,安全得很。 “我没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你的眼下都是乌青,想来是一整夜没有入眠了,该休息就好好休息去吧,若是真的担心,安排个你信得过的人一会来帮我便是。” “是。” 灵芝也没有多劝,她看得出来韩东家已经下定决心了,便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顺便把门带上了。 唐清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在失去意识之前记得自己是在韩霜锦怀里,但是睁开眼睛却不是,面前的景象让她下意识瞳孔一缩。 眼前的两个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他们站在堂前,身后的牌匾上挂着的是暗黑的两个字:审判。 “跪下!” 耳边突然响起的呵斥声让唐清璃不自觉膝盖一软,但她还是强撑着没有跪下去,只抬头看向突然出现,坐在上首的男人。 男人不知身份,面戴黑色麒麟的面具,原本应当是祥瑞的麒麟在他的面具之上看起来格外可怖。 “孤为何要跪?” 唐清璃确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几人,不知道如今是现实还是梦境,又或者说自己失算了,已经来到了阴曹地府? “你为何不跪?” 左侧青面听到这话似乎是觉得被挑衅到,随即冷冷地说:“堂上乃地狱审判官,主管生死与前世对错,不管你生前是什么身份,来到这里便是一缕亡魂!还嘴硬?你就是应当跪!” “你说是便是?” 唐清璃站的笔直,森冷的环境,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她并不觉得这里是阴曹地府,她轻轻地捏了捏自己,不是很痛,那就是梦。 既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梦,那她又为何要听他们的话跪下? “罢了。” 黑麒麟淡淡地摆了摆手,说:“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要和他们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左右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孤没死。” 唐清璃看着他们,冷冷地说:“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来动摇孤的心,左右不过都是些梦魇罢了。” “愚蠢的人。” 右青面冷笑了声,说:“现在开始审判!” 随着他一声话毕,原本黝黑的堂内顿时明亮,她看着面前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丝毫不慌就坐了上去。 站的有些累了,坐一坐缓缓。 “你可知道你上辈子做错了什么?” 黑麒麟手一挥,众人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很多画面,都是唐清璃在重生之后对自己的所有安排,包括飞鱼楼还有各种各样势力的组建,最后成功活下来的时候飞鱼楼。 “错在何处?” 唐清璃像是走马观花看完了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她一直波澜不惊,直到看到韩霜锦的出现,脸上才有了波澜。 “你很喜欢她。” 黑麒麟的声音不难听,他看着韩霜锦,语气不轻不重,已经直接下了定论。 “是,孤很喜欢她。” 唐清璃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内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做出这样的一个梦,但是并不妨碍她跟随自己的心走。 “女子与女子相爱,为天理不容,道德不纵。” 黑麒麟看着她,接着说:“而试图密谋犯上者,以女子之身染指高位者,入鞭笞地狱。” “你觉得这样,孤便会害怕?” 唐清璃闻言轻笑,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悠闲地仿佛是自己的房间。 “你看起来格外有恃无恐。” 黑麒麟挑了挑眉,看着她,并未多说什么。 “还好。” 唐清璃笑了笑,说:“因为孤知道,你们不过是孤心头那些忐忑的不安。” “孤鲜少有害怕的事情,偏偏最害怕的就是霜锦可能会离开孤,孤不想要有这样的事发生。” “而你们方才说的那些,不过是孤日后可能会面对的事情罢了,如今场景提前上演,不过是心头一直惴惴不安,难以平复。” “是这段日子霜锦一直在孤身边,其实不应当有那么多情绪的,但反而是因为她一直在孤身边,只要一想到今后她可能会与孤分开,或者是那些老顽固会一直围在我们身边说些什么,孤就觉得心烦。” “她来自于那个非同一般的时代,平等,公正又充满期望,她就像是一朵被精心养护的花朵,而孤不是,孤与她不一样,就像是隐于尘埃的泥土。” “孤没有她那么大方洒脱,也没有她那么多的见识与胸襟,大抵有些时候,是配不上她的。” “可是孤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唐清璃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他们已经渐渐地化为虚无,眼看着就要消失了:“哪怕前路有再多的不确定性和阻碍,孤也会把她留在孤的身边。” “她只能是孤的。” 韩霜锦一直都守在唐清璃身边,只要她发出声音就及时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霜锦的耳边再次传来了唐清璃的声音。 “霜锦…” 唐清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韩霜锦。 “我在呢。” 韩霜锦很惊喜,她看着醒来的唐清璃,连忙问:“你感觉怎么样?睡了这么久饿不饿?我真是…” “我没事。”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你在呀。” “我当然在,一直都在。”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睡了多久,我就在你身边多久。” “那要夸夸我们霜锦才是。” 唐清璃笑了笑,突然看到了她的腿,腿上似乎绑了什么。 “小伤,已经上过药了。” 韩霜锦看到唐清璃的眼神,轻声说:“你不必担心,没什么事的。” “肯定很疼。” 唐清璃眉头紧蹙,又说:“大夫是怎么说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呢?你要不要看看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谁?” 韩霜锦失笑,轻轻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是你。” “我这不是…” 唐清璃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有生自己的气,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我原本也不想的,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跳下来的那瞬间就…” “我知道。”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人算不如天算罢了,谁也不知道这土匪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楚歌,苏砦,唐明德。” 唐清璃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下,接着说:“我倾向于唐明德,京郊大营。” “你是说,这些人是?” 韩霜锦也反应了过来,谢东飞这段日子一直都未曾出现,她们差点就忘记了他。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唐清璃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在韩霜锦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 “你先别说话。”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外面,然后把在一直在候着的大夫叫了进来,接着说:“殿下方才醒来了,来把把脉看看情况如何。” “是。” 大夫拎着药箱跪了下来,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垫子放在了床上,然后又取出了一条锦帕搭在了唐清璃的手腕上,这才开始把脉。 “情况如何?” 韩霜锦有些迫不及待,虽说方才也曾听过另一个大夫说没事,可在没有亲眼确认之前,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想着再问一遍。 “启禀小姐,殿下如今身子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将养,这几日还是不便动身,而且情绪最好也不要收到影响。” 大夫把脉完给出了结论,接着说:“我再开几帖固本培元的汤药,殿下要按时喝才是。” “听到了吧。” 韩霜锦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如今你也听到了,这几日就好好养身体,不许到处乱跑了!不然会影响伤口恢复!” “知道啦。” 唐清璃知道她担心自己,笑得很开心,又说:“大夫也给她把把脉,孤也想知道她的身子如何。” “是。” 大夫应了一声,随即为韩霜锦把了把脉,说着:“这位小姐的身子骨有些发虚,也是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撑着不休息了。” “你在我身旁陪了多久?” 唐清璃意识到不对,看着她,问了句。 “也没有多久。” 韩霜锦咳嗽了声,说:“左右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罢了,我是睡醒才来的。” “你最好是。” 唐清璃哼了声,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梦,摆了摆手就让大夫退下了。 “你有话要说。” 韩霜锦了解她,轻轻地为她拉了拉被子,她这会腿脚不便,不怎么好上床。 “我做了个梦。” 唐清璃看着她,把方才自己梦到的场景全部告诉了她,又说:“那三个人,挺可怕的。” “放心吧璃儿,那都是梦而已,你不要想太多,都没事的。”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其实我这段日子也能够察觉你有些担忧,但是我一直都告诉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轻易改变我自己。” “我爱你,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我不会因为旁人对这个既定事实生疑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乃至最后直接放弃你,那是不切实际的,我不会那么做。” “拉勾。” 唐清璃轻笑,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勾。” 韩霜锦微微一愣,笑着说:“没想到我们的公主殿下也是如此童真可爱。” “怎么?你觉得孤幼稚!” 唐清璃哼了声,说着。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虽然说这次的事情是因为土匪的出现你才会受伤,但是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不能怪我呀。” 唐清璃撇了撇嘴,说:“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今日一起来。” “还好意思说是吧。” 韩霜锦哼了声,说:“反正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等你养好了身体再找你算账。” “都好,都好。” 唐清璃失笑,温声说:“等身子好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才不罚你。” 韩霜锦撇嘴,说:“罚你也不过是让我不开心罢了,没必要的事情,对了,许三归方才过来了,应当是他们查出来了土匪的具体身份。” “那就让他过来吧。”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不疼了,说了句:“还有霍兴怎么样了?我们下马车的时候他确实…” “他比你严重一些。” 韩霜锦眉头紧皱,沉声道:“他的左肩是切切实实的贯穿伤,一前一后两个箭矢都…反正如今还没有醒来,许三归安排了人在照顾。” “还有枳橘和谭诚也受了伤,但是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静养一段日子就好了,幸而还有灵芝和陈舟没什么事,能够搭把手。” “至于苏砦手下那些人还有楚歌,已经全部都死了,我们这次队伍里活下来的没多少人,御林军也是伤亡过半,消息应当已经到京中了。” 韩霜锦在照顾唐清璃的时候也让连翘去问情况,哪怕已经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冷兵器时代下的血腥。 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散,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会连累他们。 “你没错。” 唐清璃看着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不许你胡思乱想,就和我梦里的一样。” “好好好,我不想。” 韩霜锦宠溺一笑,抬眼正好看到灵芝带着许三归还有陈舟进门。 “殿下。” 三人看起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显然是一整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说:“有什么事一会再说,你们都先坐下,孤有事交代。” “是。” 三人应了声,很快就坐了下来。 “殿下。” 连翘带着两个丫鬟进门,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食盒,显然是刚刚从厨房回来。 “吃完饭再说,有什么事都一样。” 韩霜锦在连翘的搀扶下一起把唐清璃从床上给扶了下来,方才大夫说了唐清璃也要吃点东西,正巧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饭了。 “这…殿下…” 灵芝下意识便上前帮忙扶着唐清璃,拒绝着:“这不合规矩。” “殿下的规矩就是规矩。” 韩霜锦一瘸一拐地也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食盒,轻声说:“反正我这会是饿着了,你们要是不吃饭连累我饿肚子的话,我就让殿下罚你们。” “没错。” 唐清璃附和着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拘谨,一起简单吃个饭便是。 许三归与陈舟对视了一眼,也就不再扭捏,直接坐了下来。 “吃吧,吃完再说。” 韩霜锦看着他们多多少少都吃了点东西,心头才微微放松下来,忙了一天都不吃,这怎么可能撑得住。 汤足饭饱之后,韩霜锦在连翘的搀扶下和唐清璃一起坐在了软榻上,剩下的人坐在了下位。 “简单说说情况吧。” 韩霜锦让人拿来了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唐清璃的腿上,害怕她受冻。 “那些人不是土匪。” 许三归接过了韩霜锦的话,沉声道:“属下抓住了几个活口,那些人嘴硬撬不开,属下花了点时间,全部都招了,是京郊大营的弃兵。” “什么意思?” 韩霜锦挑了挑眉,何为弃兵? “所谓弃兵,便是每年在军营筛选中不入流的,一般这种士兵应当是直接让其回乡,不会再待在军营中。” 陈舟解释了一句,接着说:“京郊大营的管控则要更为严格,这每年的弃兵不仅会直接被送回家,而且还会定时再抽检,若是有发生弃兵还在军营中的情况,这为首的将军会直接被追责。” 这个制度其实还是南安帝折腾出来的,因为他觉着若是军营中一直养着那些无用的士兵,对整个军营来说其实更是一种浪费。 不得不说,南安帝实行这个制度之后,整个军营倒是迎来了不小的变化,那些冗杂的士兵去除之后,整个军队看起来干练了不少。 所以这个制度就这么一直留了下来。 “所以这些人并没有被送回去,而是一直都留在了这个山头?” 韩霜锦蹙眉,反问了句。 “是。” 许三归点头,接着说:“他们统一受谢东飞统领,被判定为弃兵之后就一直藏在这个地方,每月有谢东飞送来的东西,不愁吃穿。” “这不就是寄生虫?”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这谢东飞用京郊大营的粮食和银子养着这些弃兵,让他们成为了旁人以为的“土匪”,为非作歹! “确实像。” 唐清璃理解能力很强,她看着许三归,说:“活口都留着,直接送到父皇面前就是。” “是。” 许三归点了点头,接着说:“楚歌因为受束缚,也在这场搏斗中死了。” “这话父皇不会相信。”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楚歌是怎么死的,你们都清楚。” “简单,推到飞鱼楼身上便是了。” 陈舟笑了笑,说:“这飞鱼楼与楚歌一直都不对付,既然发现了仇人,难保不会直接对楚歌下手,这不就是最佳的解释?” 而且这楚歌还确实是被飞鱼楼的人给暗算,后面再被土匪补刀的,当然,椛涧木护送完唐清璃等着增援的人过来之后,在楚歌身上又补了几刀,确定人死了就回到了唐清璃身边。 这会正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唐清璃,回去之后必定会被师父弄死。 椛涧木这一会房间也不敢进去,就只敢坐在屋顶上自己反思着自己。 “也是。” 唐清璃认可地点了点头,南安帝心里也知道飞鱼楼与楚歌之间的事,此事丢给飞鱼楼也合情合理。 “苏砦手底下的人也都死伤过半,剩下的人属下也已经处理完了。” 许三归补充了一句,复而道:“霍兴在房中修养,大夫已经看过了,身上的伤能够养好,只不过会留疤。” “这段日子你多照顾着,有什么事就及时与孤说,千万别忽视他。” 第205章 刀尖淬毒 “是。” 许三归应了声,他知道殿下是因为霍兴到底是为了护着她们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殿下就这么置之不理,也会让手底下的人寒心。 “这里距离京都不远,父皇应当知道消息了。” 唐清璃看着陈舟,轻声说:“陈舟,孤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此事至关重要,你可有信心?” “请殿下放心!属下万死不辞!” 陈舟猛地起身,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孤要你安排人去散布谣言,言明是有人不想让孤归京,而正是因为孤受伤了,这京都外的护城河,不日便会干涸。” “这…” 陈舟有些犹豫,他看着唐清璃,轻声说:“殿下,这护城河怎么可能会干涸?虽说如今是冬季,可是这护城河十几年来都未曾在冬季断流,我们…” “此事你不必担心。”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既然孤让你这么做,便一定有孤的道理,孤不会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之上。” “是。” 陈舟重重地点了点头,打舆论战这样的事情是他最拿手的,读书人的情绪最好煽动,尤其是在影响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就更容易说话了。 “三归,待归京之后,你的事情也很重要,父皇必定会让大理寺与刑部还有京兆尹三堂会审此事,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与霍兴。” 唐清璃说话有点久,伤口有些隐隐发疼,但是这些事若是不交代下去,她今日是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韩霜锦察觉她的异样,正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说,让她把事情都交代完。 “属下明白,一定会守口如瓶,佯装不知。” 许三归点了点头,三堂会审下,受了轻伤的许三归与受了重伤的霍兴对比,陛下难免生疑。 “不,我要你大大方方说。” 唐清璃毫不犹豫摇头,她看着许三归,轻笑着说:“不仅要大大方方说,而且在必要时候还要哭惨,说明这场厮杀有多么激烈,你相信孤,霍兴到时候一定会配合你,你就直接与他一起把此事定性便是。” “哭惨...” 许三归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咋说。 “哎呀,你要是真的不懂的话就问一问你旁边的陈舟啊!” 韩霜锦真的是要被他单纯笑了,她接着说:“陈舟那么多法子,你不懂的话就问一问,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 “殿下与东家放心,陈舟自然会相助许统领。” 陈舟轻笑着为许三归解围,在这行进的一个多月里,两人的关系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个样子针锋相对,彼此看彼此不顺眼了。 “还有枳橘与谭诚。” 唐清璃看向灵芝,温声说:“他们两人既然受了伤,这段时间也好好休息,灵芝你把事情安排下去,府中可信任的人我们都带出来了,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做那么多事,有些事可以安排旁人去处理。” “奴婢遵旨。” 灵芝心里暖暖的,殿下待他们一直都是极好的。 “父皇安排的人想必也快要到了,待太医到了之后,孤的伤势可能还会再重几分。” 唐清璃的话说的明白,南安帝若是看到了伤势惨重的唐清璃,必然会勃然大怒,不管是心疼她也好,还是觉得帝王威严被挑衅了也好,给唐清璃的补偿绝对会超出她的想象。 “寒霜大夫在这里,有什么事让她开个药什么的就是,你别自己折腾你自己的伤口,不然我绝对和你急!” 韩霜锦听她这话就下意识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又说:“好了,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也到了快要换药的时候了,让大夫进来吧。” “那就先这样。” 唐清璃没有继续勉强。她确实是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痛。 寒霜一直都守在门外,此次飞鱼楼安排出现了差错,居然还让无双楼主受伤了,他们整个分楼都难辞其咎。 不仅被其他分楼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他们自己都很自责,直接把楼里没有出任务的其他人全部安排过来了,这会全部人都守在城主府外,就是担心那些人会再次出现。 因为已经离开了玉晚城,所以寒霜就换了个新的身份,以一个行走江湖的游医身份暂时来到了唐清璃喔身边,因为韩霜锦的赏识,算是留了下来。 队伍中的大夫在土匪的屠杀中也已经死了,所以韩霜锦这个做法也未尝不可,而她又是公主殿下跟前的红人,左右不过是多养一个人罢了,城主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还问一个够不够呢。 “是。” 陈舟与许三归会意地离开,殿下要换药,他们留在这里不合适。 “你也不许看。” 唐清璃有些害羞,轻轻地戳了戳韩霜锦的手臂,示意她转过身去。 “好好好,我不看。” 韩霜锦宠溺一笑,向着连翘招了招手,然后在她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左右自己也到了换药的时候。 “民女见过殿下。” 寒霜换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她恭敬地对着唐清璃行了个礼,而后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唐清璃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是看着韩霜锦真的规规矩矩转过头去不看,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的伤口愈合的很好。” 寒霜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想来是楼中的密药起了效果,这伤口愈合的极快,短短几个时辰就已经开始结痂了,唐清璃这几日只要不乱动,想来小半个月便能够完全恢复好。 “孤不要那么快恢复好。” 唐清璃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殿下有别的安排?” 寒霜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 都是自己人,唐清璃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父皇安排的人还没有过来,父皇自己都还没有看到。” “民女明白了。” 寒霜会意,柔声说:“殿下的伤口可暂时不用楼中的密药,这样恢复起来会稍微慢一点,若是想要看起来伤势加重,实际上仍旧在缓慢恢复,民女可安排。” “此事交给你,孤放心。”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道:“无碍,孤知道此事不是你们的问题。” “民女惭愧。” 寒霜听到了这话心头便更加自责了,无双楼主这么好,她们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霜锦的腿也伤着了。” 唐清璃在灵芝的伺候下把衣服穿好,而后看向坐在床上的韩霜锦,柔声说:“你帮她看看,药应当也快要换了才是。” “是。” 寒霜应了声,来到了韩霜锦身旁,解开了她腿上的布条,不自觉皱了皱眉。 “怎么了?” 唐清璃一直关注着她,看她迟迟不下手换药,便问了一句。 “东家这伤势,不大对。” 寒霜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垫子,然后又取出了一条手帕:“可否让我为东家把把脉。” “这是自然。” 韩霜锦点了点头,直接伸手放在了垫子上,看着寒霜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担心。 “怎么说?” 唐清璃来到韩霜锦身边,坐到了床上。 “这刀上淬了毒。” 寒霜从药箱拿出银针,轻声说:“还请东家忍着点,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没事,你来。” 韩霜锦摇了摇头,刚下两根银针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但是在银针下到第八根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痛的直打颤。 “霜锦。” 唐清璃担心地握住了她的手,眉头紧皱。 “没…事…” 韩霜锦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而后道:“这不是什么大事。” “快要好了,东家再忍忍。” 寒霜知道这袪毒的过程是极痛的,但是这个效果特别好,而且不会再留尾巴。 韩霜锦之前就已经中毒过一次了,若是不用银针把体内的毒素给清除,她日后身子会被毒素拖虚,甚至可能会早死。 “没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还好。” 寒霜手起刀落,在银针抖动完了之后很快就用小刀把韩霜锦腿上一个小鼓包给戳破了,身旁的连翘连忙拿过来了一个铜盆接在了她的腿下。 鼓包被戳破之后,韩霜锦的腿上便直接流出来了很多黑色的血,而且还散发着特别难闻的味道。 “立刻倒掉,然后用土埋起来。” 寒霜看了一下毒素,又给她把脉,确定体内的毒素都清干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毒素已经排干净了,接下来玩每日都用药膳,用半个月便能够完全调理好,民女会把方子列出来,这段日子韩东家要忌口。” “好。” 韩霜锦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头也没有惴惴不安的感觉了,舒坦。 “这毒是从何处而来。” 唐清璃目光发冷,第二次了,而且另一位大夫也没有看出来,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 “应当是刀上的。” 寒霜给韩霜锦把了把脉,而后道:“左右进了体内也不到一日,而且藏的特别深,上一个大夫应该没有仔细查看,只做寻常的外伤处置。” “也是你们的?” 唐清璃看着寒霜,淡淡问了一句。 “是。” 寒霜点了点头,又说:“那人一向肆意,做任务的时候是有些…” “待归京再说。” 韩霜锦轻轻地拉了拉唐清璃的袖子,接着说:“如今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怎么不是这个?” 唐清璃很生气,若来的不是寒霜,仍旧是原来那个惊蛰呢?这韩霜锦说不定一整条腿都不能要了,这燕珊究竟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 “那等归京见到人再说。” 韩霜锦其实也很生气,而且还后怕,但现在人不在这里,一直这样也于事无补。 “哼。”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便让寒霜接着上药了。 寒霜心头对惊蛰的不喜到达了极点,原本这个惊蛰在楼里就一直是这种性子,粗心大意,做什么事情也不仔细着点。 如今安排到无双楼主身边还是这个样子,等到时候还是要与燕珊楼主好好说说才是。 “有点疼。” 韩霜锦故意哼了声,为的就是转移唐清璃的注意力,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这药是不是很刺激。” 唐清璃明明自己左肩也疼得厉害,但是听到韩霜锦这么说还是下意识担心:“寒霜,轻一些。” “这药是楼中的秘药,虽然是有些刺激,但能够让东家的伤好的快一些,东家忍一忍,很快便好了。” 寒霜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柔声说:“这药两日换一次,东家与殿下这段日子最好是不要沐浴,以免沾水。” “这是自然。” 唐清璃脸色有些发白,这楼中的秘药自然是好的,但她到底是受了严重的伤,方才能够强撑着处理完那些事情已是不易,如今精神稍微有些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难受了。 “一起睡会吧。” 韩霜锦看她这样便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下去了。 “殿下休息一下。” 寒霜也点了点头,说:“药膳我会为殿下与东家准备好的。” “睡会。” 唐清璃点头,在韩霜锦身旁睡了下来,然后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说:“霜锦,你也陪我。” “好,一起。” 韩霜锦失笑,她让连翘把轻纱放了下来,而后也躺了下来,睡在了唐清璃身旁。 “在梦里,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 唐清璃拉着韩霜锦的手,轻声说:“孤那个时候是真的害怕你会离开孤。” “我不会的。” 韩霜锦笑了笑,说:“那看来我要反思反思自己了对吗?是我没有给我璃儿足够的安全感。” “也不是。”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是觉得,未来有很多不定的因素,所以你不确定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清楚我是否一直会陪在你身边。” “而且我还与旁人不太一样,或许日后还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回到我和你描述的那个时代。” “你害怕旁人攻击我,你也害怕你会因为因为旁人针对我,保护不了我,所以你才会这么紧张,这么着急,这么担心。” “这些事情压在你心里想必很久了,应当是从我们出发的时候你就已经惦记着了吧?” 韩霜锦很了解她,她微微翻身,看着唐清璃,轻声说:“哪怕我们前面可能会遇到特别特别多的问题,又或者说会遇到很多针对我们的人,但是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 “我知道,璃儿想要保护我,那我也想告诉璃儿,你不必担心,我一直都在。” “好。” 唐清璃有些迷糊,她轻轻地笑了笑,突然就凑上去在韩霜锦唇上亲了一下。 “在梦里,我也说过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只能属于我。” 京中,宫中,养心殿内。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几个大臣一同跪了下来,他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南安帝同时把这么多人一起叫过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万岁?朕要怎么万岁?”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他看着面前跪倒一片的大臣,狠狠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接着说:“朕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迟早要被你们气死!还万岁!万岁在哪里?!” “陛下息怒!” 跪在地上的大臣听了这话吓得后背都湿透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都不敢抬头。 “陛下!陛下!” 殿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接着便是直接闯了进来的云磊,他神色慌张,像是知道了什么。 “你别急…” 南安帝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个消息是南安帝让人告诉云磊的,可此刻看着他这样,心头却不自觉有些愧疚,是他没有保护好璃儿。 “陛下!所以公主是真的…” 云磊知道朝臣都在,他不能够没分寸地直接称呼唐清璃的名字,可他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腿直接软了,二话不说就奔入宫中。 “此事…朕也没想到…” 南安帝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距离京都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有土匪对公主下手!你们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食君之禄,却没有办法担君之忧,你们自己给我好好说说一说!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尤其是谢东飞!京郊大营的大将军,人家藏在你面前这么久,你们可倒好,愣是什么都没发现?朕这么多年养你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南安帝暴怒,他重重地把手中的奏折直接砸到了谢东飞身上,冷冷地说:“现在公主在日昱城养伤,朕已经安排了太医过去,日昱城的土匪还没有完全剿灭,谁能够带兵直接处理?” “陛下,臣!臣愿意戴罪立功!” 谢东飞没想到陛下真的这么喜欢殿下,他若是不去的话,多年的心血便要毁于一旦了。 “戴罪立功?若朕真的把这件事交给你,那朕就是真的蠢到没边了!” 南安帝冷笑了声,又说:“冬猎一事你也难辞其咎,如今又出了这事,你京郊大营将军的位置不必再做了!从今日起,就老老实实的在家给我好好反省吧!你的位置暂时由天百来接任。” “是。” 在一旁的陈天百听了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只是京郊大营一个小小的统领,别说是谢东飞了,随便找一个副将都比他厉害的多。 其实他不是没有能力,只不过是处事不够圆滑,很多事情都 没想到这个位置会直接砸到他头上,陛下在叫他一起进宫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了陛下不开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大喜事。 “陛下!陛下!” 谢东飞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拉下来了,还把这个位置丢给了陈天百这个顽固的石头!凭什么! “给我拉出去!” 南安帝摆了摆手,侍卫直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拉了出去。 “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永乐公主在归京路上遇袭了如今身受重伤。” 南安帝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武将,接着说:“报上来的奏折说是土匪突然袭击了整个车队,御林军招架不住,霍兴也身受重伤,车队中的人死伤惨重。” “什么!” 朝臣们听了这话都很是震惊,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居然公主的车马都敢拦截!而且还重伤了公主殿下,这究竟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陛下。” 李孟率先出声,他磕了个头,接着说:“这土匪出现的未免有些莫名其妙,微臣心想,过于这土匪的真实身份并不简单是的土匪。” “此事这个时候纠结并没有意义!” 南安帝止住了李孟的话,接着说:“璃儿此次归京,朕安排了那么多人过去,结果还是被人害成这样!那些人究竟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 大臣们看南安帝又暴怒,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息怒!你们就只会这一句话?!” 南安帝听了之后更生气了,实在是忍不住一人给他们一巴掌。 “陛下,微臣愿意领兵前往!” 陈天百果断站了出来,他磕了个头,接着说:“微臣必定能够把公主护送归京,而且还能够把那些宵小之徒全部处理干净!挖出背后的人!” “好!朕命率五千士兵前往接应。” 南安帝等的就是有人主动请缨,他沉声道:“此事便交给你去做!务必把璃儿给朕带回来,太医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去了之后告诉璃儿,不急,等她回来之后,要什么朕就给她什么!” “只要她好好养伤,这超品公主的位置是她的,等她回来之后朕便安排礼部给她准备隆重的册封典礼,而后想要什么都能提!” “是。” 陈天百沉声应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慈宁宫,内殿。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了!”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太后此刻刚刚午睡醒来,看到佩兰着急忙慌的样子,不免皱了皱眉。 “殿下…殿下她…” 佩兰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太后眉头紧皱,看着佩兰说:“有什么事便说,璃儿是不是回来了?难道是已经到了?” “不是…殿下出事了!” 佩兰摇了摇头,一咬牙说:“左肩中了一箭,重伤。” 第206章 多方反应 “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她看着佩兰,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是真的…” 佩兰担心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说:“陛下大怒,已经安排了太医前往日昱城了。” “皇帝现在在哪里!” 太后愤怒至极,她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接着说:“给哀家把皇帝找过来!” “陛下如今正在养心殿里,传唤了十几个大臣,估计是有要事在谈。” 佩兰轻轻地拍了拍太后的背,接着说:“娘娘息怒,陛下已经安排了京郊大营的陈将军带兵去护着公主殿下了,想必应当…” “有什么用!” 太后冷冷地打断了佩兰的话:“如今都已经出事了再安排人过去!能做什么!” “娘娘…”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佩兰害怕这话传出去让陛下听到了,到时候必定会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影响。 “太后娘娘,令妃娘娘来了。” 小太监在门口轻轻地提了一声,这殿门内的动静不小,他有些害怕被责怪。 “让她进来!” 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着一身素净的令妃,脸色不佳。 “太后。” 令妃给太后行了个礼,这才说:“臣妾听闻公主殿下出事,这颗心实在是…” “那些贼人实在是太放肆了!”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她压根就不敢想象,中了一剑的唐清璃该有多疼。 从小到大,她或许有些时候确实没有照顾到唐清璃,让她在宫中受了委屈,但是小孩子再怎么样小打小闹也不敢对她下手,所以她也算是娇惯着长大的。 这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声不吭,而且那么多御林军都护不住她,她必定是受委屈,难过了。 “太后,此次必定要狠狠惩治贼人才行。” 令妃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接着说:“公主本就是去养病的,如今也算是大好回来了,结果却被贼人伤害成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些个土匪想必皇帝有分寸,自然会处理。” 太后听了这话更烦了,哭哭啼啼的,不过就是在这自己面前找找存在感罢了,这令妃这么多年还是这点小心思,让人看了有些心烦。 “是臣妾逾矩了。” 令妃连忙告罪,又关心了太后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陛下驾到!” 在令妃离开没一会,南安帝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南安帝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就直接摆了摆手,把他的礼给免了。 “母后…” 南安帝坐在了她身旁,抿了抿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皇帝,璃儿伤势如何?你可知道?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给你的信是怎么说的?” 太后这会是真的很担心,但是璃儿受了伤也没有办法给她写信,她就只能问问南安帝了。 “母后,璃儿左肩中了一剑,幸而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出血严重,如今需要静养。” 南安帝连忙回答了太后的话,接着说:“这土匪人数是归京队伍的五倍,虽然装备并不精良,但是架不住他们的人数多,又占据了有利的地势,便直接把这队伍半数御林军都…” “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心凉了一半,她不自觉握住了南安帝的手,接着说:“然后呢!然后呢!” “但是母后放心!璃儿这会没事,已经在日昱城养伤了,遇袭的地方靠近日昱城,故而护城兵看到情况不对就立刻支援,把人救下了。” 南安帝知道太后肯定会收到消息,故而处理完了谢东飞他们,并安排人去接唐清璃,就急忙过来了。 而且还抽调了几个龙卫过去护着唐清璃,听说这椛涧木双拳难敌四手,若非他拼死护着,这璃儿怕是这会已经惨遭毒手。 此次是他有些大意了,本以为一百御林军护住唐清璃已经绰绰有余,可谁也没想到飞鱼楼居然和土匪有勾结,直接杀死了那么多人,就连楚歌都…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愤怒至极,他没想到楚歌居然也死了,听说是那些飞鱼楼的人直接围剿他,而前去相助的霍兴也身受重伤,如今生死不明。 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飞鱼楼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居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养着这么大的一支土匪。 他本能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在他眼前,他是真的起了心思,要把飞鱼楼连根拔起! “璃儿…受苦了…” 太后听了这话语气有些哽咽,她看着南安帝,接着说:“皇帝,我们的璃儿那么懂事,却…” “是朕的错。” 南安帝低下了头,心里格外自责,若非他觉得一百御林军与楚歌已经绰绰有余,不必再安排人增援,说不定璃儿就不会出事。 “也不能都怪在你身上。”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接着说:“谁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一伙贼人。” “太后,朕想要给璃儿兵权。” 这是南安帝方才从养心殿过来慈宁宫路上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结果,只不过还没有对外直言,想着先与太后说一说。 “皇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震惊,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了:“璃儿是公主,你给她兵权,那岂不是要让世人戳她的脊梁骨嘛!这万万不可!” “母后,您听儿臣说。”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这个想法若是丢到大臣面前,大概率也会被反对,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另一套说辞。 “你说。”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母后,您也记得的,这每一位封地之主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亲兵,亲兵养在封地,不得随意进京,除了有些特殊日子才能够随行。” 南安帝是真的害怕,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锤一样,在那个时候他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一直忽视的女儿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和云华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自己一直以来把云华的死归在了她头上,去忽视她罢了。 “哀家记得。” 太后点了点头,先帝在位的时候,也曾经给自己信任的封地之主这样的权力。 其实这个权力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束缚,那些人派到封地上除了保护他,也有监督他们的意味,只不过有些时候也会埋下祸端。 所以历朝历代对于此事其实都极为看重,不敢轻易把这个兵权随意交给不信任的人。 南安帝信任唐清璃,也心疼她,想要把这个权力交给她,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太后也害怕此事极有可能会成为旁人攻击唐清璃的筹码。 “朕已经下令,晋璃儿为超品公主,超品公主与封地之主都有这样的权力,这也是为了保护璃儿。” 南安帝叹了口气,说:“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有心之人总会揪着璃儿的身份不放,可是朕不想再退,母后,您知道儿臣的,儿臣真的不想让璃儿出事。” “哀家知道。” 太后也跟着叹了口气,温声说:“既然陛下已经说了要给璃儿晋升超品公主一事,不若这亲兵一事就暂且缓上几日再说呢?” “缓上几日…” 南安帝思索了一下,点头道:“那也好,等璃儿回来之后,朕再与她商量商量,看看璃儿自己是怎么想的。” “如此甚好。” 太后点头,又说:“这璃儿受了伤肯定需要不少药材补补,皇帝也应该送些过去。” “这是自然。” 南安帝重重地点了点头:“母后放心,这些儿臣都让人准备好了。” “我的璃儿…” 太后还是有些伤心,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皇帝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哀家想要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 “是…” 南安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顺从地从太后的寝宫离开了。 康王府,书房。 “你说的是真的?!” 唐明德听到这消息吓的直接起身,他看向身旁坐着的宋文,连忙问:“祖父,这可怎么办啊?这唐清璃没有死,会不会找到我们头上来?” “别着急。” 宋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摆了摆手就让来通传的人下去了:“没死,也快了。” “什么意思?” 唐明德没反应过来,自从知道飞鱼楼接了这个任务之后,他就心惊胆战的。 虽然飞鱼楼出手确实是次次都能够成功,但是万一唐清璃真的没死,那他岂不是就要被发现了?他心里祈祷着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下好了,还真就没死! 这个该死的唐清璃,还真是命大,居然中了一剑之后还死不了,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运气。 “还没归京,陛下安排过去的人,未必是他的人。” 宋文看着唐明德,轻轻地说:“德儿,你应当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祖父都安排好了!” 唐明德的眼睛一下立刻又亮起来了,他看着宋文笑着说:“还是祖父最好了!” “德儿,祖父如今还在,还能够帮上你,这未来的储君之位必定是你的,谁都不能和你抢!” 宋文笑了笑,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京中,代王府,唐明琅卧室。 “王爷,您这是?” 周彦宏与安定合来到府中的时候就听说了唐明琅安排人去收拾行李,这要去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本王要去寻皇姐!” 唐明琅把手中的锦盒盖上,接着说:“你们谁与本王一同去?” “王爷,此事恐怕不妥。” 周彦宏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与安定合对视了一眼,这才说:“王爷,如今陛下盛怒,若是我们在这个时间点过去的话,很有可能…” “父皇会理解本王的!” 唐明琅直接打断了周彦宏的话,语气发冷:“该死的御林军!去了那么多人都保护不住本王的皇姐,每月那么些俸禄养他们有什么用!没用的家伙!” “王爷…” 安定合拱手,说:“属下也觉得这个时机过去不仅不合适,而且公主可能还会责怪您。” “为什么?” 唐明琅听了这话,总算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去看皇姐,怎么会被皇姐责怪。 “这个事情很简单,王爷您想想,这公主前脚刚刚出事,咱们便这么凑上去了,万一在有心之人的挑拨下,公主以为此事是我们做的,那岂不是…” 周彦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唐明琅也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便坐在了软榻上,示意他们一起坐下来。 “多谢王爷。” 周彦宏和安定合微微松了口气,可算是把人给劝住了,实在不容易。 “可是本王真的想去看看皇姐。” 唐明琅抿了抿唇,接着说:“皇姐好不容易归京,居然在路上遇袭,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定很难受。” “王爷,我们可以缓缓。” 安定合想了想,突然提了一句:“属下记得,过段日子应当有礼官要前往日昱城去迎接归京队伍,往年陛下也会挑选一个在京中的皇子或者大臣前往的。” “本王也记得。” 唐明琅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此事算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迎接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基本上都是那个皇子或者大臣负责,所以基本上是很少有人会主动请缨去做这件事。 “王爷,您想呀,如果您主动请缨做这件事,又能够顺利把公主殿下接回来,那皇上肯定会对您特别满意,到那个时候,公主殿下也会感激您,您也算是在朝中又立了威望。” 周彦宏看到唐明琅动心,这才接着说:“如今您这会出京,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被史官参了一本,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也是。” 唐明琅叹了口气,说:“安排人给我去查!把皇姐受伤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这日昱城附近毕竟不可能有那么多土匪,那些土匪究竟是什么人,都给我查!” “是。” 周彦宏和安定合一同应下,总算是给殿下劝住了。 云府,上官欢欢闺房。 “娘子,我回来了。” 云磊摘下了脑袋上的官帽,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情况怎么样?” 上官欢欢看到他回来便有些着急地凑上前:“璃儿莫非真的…” “是。” 云磊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左肩中了一剑,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什么!疯子!” 上官欢欢气急,这么荒唐的事居然也发生了?那么多御林军居然还折在了土匪的手里?! “将近一千六百名土匪。” 云磊坐在了软榻上,有些垂头丧气:“御林军死伤过半,霍兴重伤,队伍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陛下派过去的楚歌直接死在了飞鱼楼的手上。” “此事飞鱼楼也参与了?”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上官欢欢挑眉,看着云磊问:“我总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为何陛下会突然把楚歌安排过去?” “陛下,早就知道会有人要对璃儿下手!” 云磊看着上官欢欢,重重地出了口气:“我没想到璃儿居然真的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差点就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这其中也有璃儿的手笔?” 上官欢欢不知道唐清璃给云磊写信的事,还以为是他今日才知道,一时有些生气:“她怎么能这么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不就出事了吗!” “唉。” 云磊叹了口气,说:“方才我着急忙慌进宫寻陛下的时候,他也是又气又悔,想来是不知道璃儿的计划,只觉着自己的打算让璃儿受伤了,故而…” “陛下给了璃儿什么补偿?” 上官欢欢冷静下来就猜到了唐清璃的打算,她看着云磊,抿了抿唇问。 “超品公主。” 虽说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如今圣旨已下,这就是不容更改了的。 “就这么简单?” 上官欢欢有些不忿,她看着云磊丧气的样子,心头真的是堵得慌。 “必定还不止,若是璃儿自己做出了此事,她想要的必不可能是这位置。” 云磊抬头,看着上官欢欢:“欢欢,为夫有一个极大的猜测。” “你说。” 上官欢欢似有所觉,她看着云磊。 “璃儿要的,是兵。” 瑞王府,后花园。 “今日的花开的鲜艳。” 唐明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本王的皇姐,还真是好运啊。” “王爷,咱们派出去的苏砦和手底下的人都死了,难道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过他?” 孙卫东有些不忿,他是唐明荣最近刚刚提拔上来的幕僚,其实在府上待的日子不短,只不过一直都不怎么受器重,是个边缘人物。 但唐明荣这段日子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太少,杨无悔一个人处理事情处理不过来,就听了杨无悔的建议,把孙卫东给提拔起来了。 “苏砦与我们没有关系。” 杨无悔轻轻挑了挑眉,说着:“东哥应当是记错了才是,这苏砦是御林军的人,怎么可能与我们有关系呢。” 唐明荣的目光落在孙卫东身上,后者这才会意地收回了自己方才说的话,这苏砦已经死了,自然是与唐明荣没有半分关系。 如今永安公主重伤,不管是什么原因,唐明荣与这次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牵扯。 “是。” 孙卫东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讪讪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公主殿下如今出事,王爷的想法是什么?” 杨无悔轻轻地问了一句。 “父皇对皇姐,格外器重。” 唐明荣回了一句,看向花园里开的最美的那朵花,温声说:“有些时候,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来得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本王想要那个位置,想让皇姐助我。” “那便送些东西去公主府吧。” 杨无悔会意,这会送去日昱城不合适,但是送去公主府就不一样了,待唐清璃回来,第一步踏入公主府的那刻,若是看到了唐明荣送的东西,大抵心头会对她有几分好感。 “你安排便是。” 唐明荣对杨无悔很放心,他摆了摆手,轻声说:“此事交给你去处理。” “是。” 杨无悔应了声,又说:“殿下,这陛下似乎对此事愤怒却不意外。” “你的意思是,父皇早就知道了?” 唐明荣挑眉,如今杨无悔掌管府中大大小小的事,若是他发现了什么,包括这府中的消息渠道,若是发现了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 杨无悔点头,接着说:“不过一切都是属下的猜测,唯一能够肯定的,便是陛下很生气,而且对公主的补偿也绝不仅仅只是超品公主。” “本王也这么觉得。” 唐明荣点头,突然笑了笑:“无悔,此事你知道应当如何处理的。” “是。” 日昱城,城主府。 “微臣太医院时珍,见过永安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被派过来为唐清璃诊治的太医名为时珍,时珍乃是南安帝最近刚刚提拔上来的太医院院首,深受他的器重与信任,这次安排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唐清璃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 “太医大人起来吧,殿下这会情况不佳。” 陪在唐清璃身边的灵芝轻轻地开了口,温声说:“已经好几日没醒过来了。” “什么?!” 时珍听了这话顿觉大事不好,连忙来到了唐清璃的身旁,从药箱里取出了垫子和手帕就开始给唐清璃把起脉来。 过了好一会,灵芝看时珍一直不说话,这才问:“时大人,殿下身子如何?” “此剑虽然没有伤害到殿下的要害,但是殿下身子本就孱弱,如今又失血过多,实在是…” 时珍叹了口气,接着说:“这段日子必定是气血不足又没有进行温补,才会一直迟迟不醒。” “那这可怎么办?” 灵芝听了这话很是着急,她看着时珍,急声道:“大人,这公主可不能出事啊!” “灵芝姑姑放心。” 时珍自然是知道如今永安公主的身份不一样,他对公主身边的人自然也尊敬:“陛下让微臣带来了不少药材来为公主殿下诊治,微臣再每日为殿下施针,殿下明日必定就能够醒过来了。” “如此,便拜托时大人了。” 灵芝向他行了个礼,轻声说。 “还请灵芝姑姑为殿下把袖子往上翻一翻。” 时珍准备开始为施针,从药箱里拿出了陛下特赐给他的金针,正想着下针,结果突然手一抖,手中的金针直接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大人?” 灵芝察觉异常,连忙转身去问他。 “这…这金针有毒!” 第207章 药童失踪 “你说什么?!” 灵芝听了这话很是震惊,她连忙把唐清璃手上的袖子拉了下来,又说:“来人!” “在。” 随着灵芝一声令下,房门口直接进来了好几个侍卫,都是许三归留在门口侯着的自己人。 “去把今日进了城主府的人全部都给我绑起来!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给我控制着!” 灵芝这会是真的生气了,若是时珍没有发现这金针上有毒,而是直接给唐清璃扎针,那岂不是直接置殿下于死地! 此人实在是歹毒!真该死! “是!” 那些人全部应声离开,时珍哆哆嗦嗦地跪在一边,刚刚他那一针如果真的扎下去,那他就是真的死罪了! “时太医。” 灵芝这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温声说:“太医的药箱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离身才是。” “灵芝姑姑!不不不!” 时珍虽然医术不错,但是胆子特别小,被这么一说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药箱虽然是不离身,但是我与殿下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若是我真的要对殿下下手,那肯定是…” “知道。” 灵芝点头,看着他,又说:“故而我有一事想问问时太医,你的药童呢?” 每一位太医院的太医都会有一名随身的药童来为他提药箱或者是记录病情,因为有些时候需要回去再仔细研究某些病症,故而太医院的每位太医身边都会有一位药童。 而太医院院首按理来说应当有两位,哪怕是着急着从宫中赶过来,最起码也应当有一位才是,不会像如今这样,什么都没有。 “药童…” 时珍这会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微臣的药童在出城的时候告假称病,突然上吐下泻,脸色极为难看,故而微臣便直接让他别来了。” “如今看来,怕是他心生歹念,直接在微臣的金针上动了手脚,这是要置臣于死地啊!” 时珍说完了之后重重地磕了个头,虽然唐清璃如今还未醒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他态度不放好,极有可能会被陛下降罪。 “灵芝姑姑。” 一个小丫鬟取来了银针。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让殿下醒来。” 灵芝把银针放到了时珍面前,温声说:“时太医应该比我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是,是。” 时珍重重地点了点头,拿起了银针仔细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就准备施针。 小半个时辰之后,时珍看着脸色已经渐渐红润的唐清璃,心头微松,把银针给收了起来。 “殿下…殿下…” 灵芝看唐清璃的脸色红润,不自觉轻轻叫了两声。 “灵芝。” 唐清璃缓缓睁开了双眼,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殿下醒了!” 灵芝很是惊喜,连忙把唐清璃扶着坐了起来。 “微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时珍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连忙磕了个响头,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 唐清璃有些迷茫,摆了摆手让他起身:“你且先起来吧,孤睡了多久?” “殿下,您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了!” 灵芝的谎话张嘴就来,明明在太医来之前的两个时辰,她还在和韩霜锦还有花月妩她们一起打麻将。 当然,因为唐清璃受伤了,所以只能够让寒霜坐在她面前帮她打,她在后面看着。 “孤居然睡了这么久。” 唐清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不自觉皱了皱眉。 “殿下,您的伤刚刚才止住了血。” 时珍真的恨不得把这日昱城的人给骂死,止血都做不好,他如果再来慢一点,殿下怕是直接都要失血而亡了!到那个时候,整个日昱城的人都要给公主陪葬! “你应当是父皇安排来的太医吧?孤的伤势如何?” 唐清璃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碰自己的左肩,只轻轻地问了一声。 “微臣时珍,乃是太医院院首,此次特奉陛下的命令来为公主诊治。” 时珍先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而后才说明了唐清璃的伤势,复而道:“殿下,这日昱城的水平实在是太差劲,若是可以的话,还是要及早回宫才是。” “孤也想。” 唐清璃对这个提议并没有拒绝,只是抿了抿唇道:“但是如今孤还有些难受,再缓两天吧。” “这是自然。” 时珍重重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时太医不妨有话直说?” 唐清璃看着他这个样子,轻轻地说了声。 “是这样的,方才…” 时珍把方才的事都说了出来,左右公主这会已经醒来了,当然要把自己的责任先摘干净,否则到时候被连累的就是他!他好不容易才爬上了这个位置,怎么可以被小小的药童连累?! “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她重重地拍了一下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殿下!殿下息怒!” 灵芝连忙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接着说:“奴婢已经安排人把从京中来的人都控制住了。” “做得好。” 唐清璃冷哼了声,说:“孤倒是要看看,孤究竟是挡了谁的路,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对孤下手!灵芝,告诉许三归,给孤仔仔细细地查!” “是。” 灵芝应声退下。 “时太医。” “微臣在。” 时珍哆嗦了一下,应了声。 “此事虽然你不知情,但你也有监管不力之责,霜锦和霍兴大人还有队伍中的不少人都受了伤,你便将功折过,都去诊治一番。” 唐清璃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又说:“你若是再出任何的意外…” “微臣必定将功折罪!” 时珍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本来这也是陛下交代下来的任务,摸清楚队伍的伤势如何,现在殿下既然给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那他便能够顺着这个台阶下来,把陛下的任务也完成了。 “去吧,孤有些累了。”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头,叹了口气:“孤的这个伤口想必要留疤了。” “殿下…” 时珍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罢了,你先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又说:“这队伍中的人你都去瞧一瞧,想来父皇除了你,应当也安排了其他人过来才是。” “是。” 时珍应了声,这南安帝安排了两个太医过来,另一个太医与他关系也不错,这趟浑水,他得先去提前和他说一声才是。 “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着他离开之后,才看向了一旁的衣柜,轻轻咳嗽了声。 “哎哟喂。” 寒霜打开了柜子的门,这柜子虽然很大,但是并不怎么透气,实在是差点就把她给闷死了。 “辛苦啦。” 唐清璃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说:“原本是想着直接让你呆在我身边的,但是你身上的药香有些明显了,故而才出此下策。” “我没事的。” 寒霜摇了摇头,轻声说:“而且这样也很好,在暗处能够观察到很多东西。” “方才他为我施针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唐清璃虽然倾向于时珍不会这么蠢,直接在自己施针的时候对自己下手,但有些事不得不防,万一他就是为了此事来的,方才就是最好的机会。 “并没有。” 寒霜摇了摇头,而后上前为唐清璃把了把脉,肯定的说:“殿下如今身子很好,显然是方才他施针起了一定的作用。” “孤知道了。” 唐清璃点头,轻声说:“这金针还留在这里,你瞧瞧究竟是什么毒。” “是。” 寒霜这才用帕子轻轻地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金针,这纯金的针拿在手上还有些重量,寒霜心头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这才仔细看了起来。 “如何?” 唐清璃安静了一会,看着她皱着眉头不说话,轻轻地问了一句。 “殿下,此针上有剧毒。” 寒霜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接着说:“若是奴婢没有看错的话,此毒名为封喉,只要这针扎入殿下的体内,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便会直接要了殿下的命。” “放肆!”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动怒,这时珍是南安帝派过来的,难道他真的想杀了自己? “怎么了?” 推门而入的韩霜锦一瘸一拐,身旁由连翘扶着,进来的时候看到了 跪在地上的寒霜和脸色铁青的唐清璃。 “没什么事。” 唐清璃看到她进来,很快便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你的腿怎么样了?” “你这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韩霜锦耸了耸肩,看着她接着说:“和我说说吧,究竟是出什么事了?寒霜也起来。” “起来吧。” “是。” 寒霜松了口气,韩东家的出现简直就是太恰到好处了!她都害怕唐清璃生气会影响自己的伤口。 “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刚刚见过时珍,说是宫中派来的太医,殿下让他也给自己把把脉,便直接让他把脉开药了,想来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她便过来想着瞧一瞧唐清璃。 没想到一进门没看到灵芝,反而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寒霜,这肯定是出事了。 “是方才太医要给我把脉,出了点差错。” 唐清璃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左右也是瞒不住的。 “封喉?!” 韩霜锦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她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接着说:“南安帝做的?” “也不一定。”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这太医是他安排过来的,他若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不至于用这么惹人怀疑的法子,多的是旁的法子直接让我死。” “那是唐明德?” 韩霜锦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毕竟刚刚才颁布了圣旨说把超品公主的位分给唐清璃,便是摆明了对她愧疚与心疼的,没必要做出这种事。 “孤也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看着一旁的金针,温声道:“那药童如今必定也被灭口了,查起来估计是有点难度。” “直接向陛下告状吧。” 韩霜锦挑了挑眉,接着说:“既然陛下安排过来的人都出问题了,这不得直接告诉陛下,让陛下安排人去查查究竟怎么一回事?” “孤也是这么想的。” 唐清璃失笑,接着说:“到那个时候,父皇怕是会更生气吧。” “我倾向于这件事是宋文安排的。” 韩霜锦可没有忘记他:“宋文到底在朝中经营了多年势力,只要你一回去,必然会动摇他之前所有的努力,甚至会直接把唐明德给送入牢中。” “他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稳住唐明德的位置,甚至把唐明德送上储君之位,再到最后的从龙之功,故而宋文是不可能让你回去的。” “飞鱼楼的任务也是他的手笔,这一桩桩一件件,再加上我们队伍里死了不少从六合村带出来的人,他是在为了唐明德断后。” 韩霜锦说着,看到了唐清璃手背上的伤口,不自觉皱了皱眉:“寒霜,你来看这里,没事吗?” “这是方才施针留下的针口,没事的。” 寒霜摇了摇头,接着说:“殿下身体内的毒素刚才时珍也为她放掉了。” “哪来的毒素?” 韩霜锦皱眉,突然反应过来,应当是前阵子她们的计划安排中让唐清璃中毒的毒素。 “那时珍不就发现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在她们的计划中,未免也快了一些,虽然这个时机也还算是不错。 “发现了,所以才会给殿下放毒素。” 寒霜点头,温声道:“不过他没说,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别有用心。” “忘记是不可能忘记的。” 唐清璃摇头,笑着说:“孤觉着,应当是被吓着了,他胆子小。” “安排人查一查吧。” 韩霜锦看向寒霜,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楼里应该都有做准备才是。” “是。” 寒霜应了声,看唐清璃没有别的吩咐,便识相地走出了房门,轻轻带上了门。 “方才时珍给你看过腿了吗?” 唐清璃看了看她的腿,上面因为抱着布条而有些胖胖的。 “方才已经瞧过了,他说的和寒霜说的大同小异。” 韩霜锦拉了拉自己的裙子,轻声说:“这药是连翘刚刚给我换上的,今日已经感觉不疼啦。” “那就好。” 唐清璃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腿,轻声说:“怪我不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说什么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直接拍了拍她的手,哼了声:“你少来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还想着瞒我呢。” “我那是不想让你担心...” 唐清璃下意识说出了这一句话,而后又说:“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了嘛,哎呀,你就不要生我气啦。” “哼,不和你纠结这个,反正我把这件事记在我的小本本上面了。” 韩霜锦算是勉强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而后又说:“唐明德一击不中,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道:“也就一百里,如果让我死在这里,哪怕父皇要追究,那也死无对证了,更何况,这六合村的人也已经没剩几个活口。” “护城河,真的会干涸吗?”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其实这一步棋,她不知道唐清璃为什么会走的这么笃定,上一辈子应当是在护城河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才是。 “会。” 唐清璃听了这话整个人不免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缩在了韩霜锦怀里。 “怎么啦,和我说说?” 韩霜锦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问。 “上一辈子,在我去外邦和亲之前发生过一件事,那就是护城河在这个冬天突然干涸了,原本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再严寒的冬天,只要有降雪,这护城河都不可能会干涸。” “这护城河在京都所有的百姓心中有着一份很独特的地位,护城河突然干涸,自然民心浮动。” “护城河干涸之后,在河底发现了二十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女人。” “有些看起来年岁比较久了,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有些估计是没有死去太久,隐约还可见她的模样。” “这些尸体因为被绑上了石头,根本就不会浮上来,若非护城河突然干涸,这二十名女子或许就这么一直沉寂下去,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死了。” “原本京兆尹觉着这河底或许有几位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跌落的,但是护城河突然干涸,周遭的百姓都觉得这是老天爷的警示,看京兆尹的人要把这件事给压下来,顿时就闹了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自然是传到了父皇的耳中,这件事就由刑部,大理寺还有京兆尹三堂会审。” “死去的女子分为不同的年龄,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上的衣裙都比较朴素,有些甚至还有两三个大补丁,看起来应当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他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最后查到了已经立府的唐清雅身上,那个时候唐明安成为储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然是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妹妹给保了下来。” “原本是唐清雅为了谋取私利,在京中开了好几个赌场,然后再把还不起银子的那些男人的妻子或者女儿卖到青楼去拿银子,可是他们直接把这件事栽到了云家酒肆,说是外祖父做的事。” “外祖父那个时候在永安城中,哪里有什么机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父皇却相信了刑部递上来的结果,直接把整个云家抄了家,流放边疆。” 唐清璃每每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心头格外愤懑。 上一辈子她没能保护好自己,也没能保护好云家,这一辈子不会了。 “那个赌场,如今应该是在旁人手中,或许是,唐明德?” 韩霜锦想了想,前阵子唐明德与唐明荣抢了不少唐明安原本的东西,这赌场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中。 “唐明德。” 唐清璃自然不会忽视这个赌场,在知道他们的势力划分之后,便直接记下了此事。 “那便又多了一个捏死唐明德的筹码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心头突然有点酸。 “唐清雅已经付出自己的代价。”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想什么,她轻轻地说:“霜锦,老天爷必然也是因为怜惜他们,故而让孤有重生的机会,来帮他们讨回公道。” “我们璃儿最棒了。” 韩霜锦轻笑,又说:“那些人虽说因为金针一事被控制住了,但日子一长必定有怨言,而且我想,陛下也不会只安排这些人过来。” “想来,京郊大营安排的人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若是不出意外,谢东飞这个时候已经在自己府中反省了。” “新任的京郊大营将军,应当是我们的人?” 韩霜锦笑了笑,她记得唐清璃安排过此事。 “不是。” 唐清璃摇头,温声道:“但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这样便足够了。” “那也好。” 另一房间内,坐在椅子上的许三归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不时抬头看向正在把脉的时珍。 “这位大人身子硬朗,没有醒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伤势过重,只待微臣为他施针便可。” 时珍轻轻地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这御林军百户的身份可是比自己尊贵多了,称呼一句大人没什么问题。 “多谢太医。” 许三归点了点头,起身问道:“那请问霍兴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这…约摸应当是今夜。” 时珍想了想,又说:“毕竟霍大人的伤势还是有些重的,微臣也不敢保证。” “多谢太医。” 许三归点了点头,温声道:“如今也已经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我让手底下的人先送您回房中歇息吧。” “那便多谢许统领了。” 时珍松了口气,这霍兴是最后一个比较重要的人,其他的他方才都看过了,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应当的。” 许三归笑了笑,摆了摆手就让身旁的侍卫把人给带走了。 等时珍走了之后,他就坐在了霍兴身旁,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 “我说你…” 霍兴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差点戳到自己的佩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醒了?” 雨伞虎挑了挑眉,看来这时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霍兴醒的很快。 “醒了。” 霍兴点了点头,整个人还是有些动弹不得,只轻轻地问:“我这是?” “从你受伤之后就睡到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我一会让人给你送点粥来。” 许三归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说:“土匪的背后之人我已经查出来了,乃是康王殿下的人。” “什么?康王殿下!” 第208章 许霍之谈 霍兴有些震惊,甚至在怀疑许三归是不是骗自己,康王殿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身为王爷,又是大皇子,怎能知法犯法? “竹大人安排你过来的时候没有和你说过吗?” 许三归嗤笑了一声,接着说:“如今夺嫡之风愈演愈烈,殿下的身份又这么特殊,想要巴结的不在少数,但是不想殿下回京影响局势的,自然也极多。” 他抬眸看着他,接着说:“霍兴大人,我虽然知道你单纯,但是没想到你单纯到这个地步。” “你什么意思。” 霍兴听了这话不自觉皱眉,若非自己这会身上有伤动弹不得,他早就给许三归两拳了。 “当我没说。” 许三归耸了耸肩,接着说:“你这会伤势重着呢,还是好好养着吧。” “知道了。” 霍兴叹了口气,说:“殿下若是真的因为挡了旁人的路而受了这委屈,那陛下岂不是…” “陛下气的很,人已经派来了。” 许三归这会知道霍兴还是挺忠君爱国的,所以并没有在他面前说南安帝不好的话。 “也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殿下。” 霍兴捂着自己的胸口起身:“你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幕后主使,为何不告诉陛下派来的人?” “因为陛下派来的人,也心怀鬼胎。” 许三归直接把方才金针的事情告诉了霍兴,看着他的脸色更加发白,心头不自觉叹了口气,总要有这个过程的。 “那药童必然是最关键的人。” 霍兴当下反应过来,接着说:“那些人就这么直接控制起来了,不会…” “无碍。” 许三归摇了摇头,接着说:“既然出事了,那自然要控制起来,不然若是伤害到了殿下,那就是我们难辞其咎了,而且这是殿下的意思。” “殿下如今身子如何?” 霍兴点了点头,既然是殿下的意思,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些人确实是出问题了,应当积极配合才是,不会折腾什么事。 “殿下刚刚苏醒,时珍太医为她施了针,如今还需要好好调养。” 许三归叹了口气,接着说:“殿下左肩的伤口极为严重,时太医说还是要尽早归京才是,你的伤口时太医也为你看过了,也要好好将养。” “我没事。” 霍兴摇了摇头,说:“这受伤乃是常事,我此前在御林军中也常常受伤,我随时可动身。” “你就听太医的话吧,逞什么强。” 许三归听了他这话,放下了手中的佩剑,接着说:“你好好养着,别给我们拖后腿。” “行行行。” 霍兴知道他关心自己,爽朗地笑了笑,说:“那我就在床上多躺些日子。” “躺吧躺吧。” 许三归耸了耸肩,接着说:“左右也不差这几日,到时候回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公主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对吗?” 霍兴不蠢,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他其实比许三归想象的要更加通达。 “你什么意思?” 许三归挑了挑眉,语气淡淡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就是简单的这个意思。” 霍兴大方地笑了笑,说:“许三归,哪怕到如今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信任我,不是吗?” “为何这么说?” 许三归又拿起了放在腿上的佩剑,轻轻地擦拭。 “你若是真的信任我,又为何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来试探我?” 霍兴轻笑着坐了起来,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着许三归:“告诉我康王的事,无非是想要让我对殿下如今面对的局势心生怜惜。” “你想让我帮助殿下,但是你又不信任我,你究竟在怕什么,许三归。” “霍兴,你还真的,藏得很深...” 许三归挑了挑眉,笑着说:“我什么都不怕,唯独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有人伤害殿下。” “殿下对我来说有知遇之恩,在我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了我信任,让我一步一步成长至今。” “故而,谁要是想动殿下,那便先过我这关。” 许三归摸了摸手中的配剑,温声道:“这把剑是殿下赏赐给我的,我曾经暗自发誓,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你的身份敏感,其实我本来不愿意与你说这么多,尤其是你曾经还与苏砦牵扯过,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坦诚而言,我确实是怀疑过你,但是如今已经截然不同了。” “与你相处这么久,我自然是知道你的秉性,殿下相信你,认为你不仅忠君爱国而且还明辨是非,而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以来都敬重爱戴君主,故而我才愿意与你说这么多。” “殿下的处境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陛下如今确实是疼爱她,但也只是如今,此前十几年的忽视,想必你在宫中当值,应当也有所耳闻。” 霍兴听了这话安静了许久,抬起头看他:“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你知道的。” 许三归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也给他倒了一杯,放在了他的手边。 “我知道该怎么说,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霍兴点了点头,温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害公主殿下的。” “我能信你吗?” 许三归看着他,轻笑着说:“你会不会让我赌输。” “不会。” 霍兴爽朗一笑,接着说:“你不是说信任我?了解我的为人吗?那就放一百个心就是。” “希望如此。” 另一房间里,花月妩端着自己方才去小厨房盯着的桃花羹,来到了枳橘的房中。 “多谢花小姐。” 枳橘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她受伤之后因为府中的人比较忙,加之灵芝又一直在照顾唐清璃,自己反而是一直被花月妩照顾着。 “你每次都是这样。” 花月妩无奈地笑了笑,温声说:“你说我也照顾你两三日了吧,你这两三日说的最多的便是谢谢,我都说了不必客气了。”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下意识想要说谢谢。 “这桃花羹是我盯着小厨房做的,你尝尝。” 花月妩给她拉了拉被子,接着说:“若不是你那个时候拉了我一把,如今受伤的就应该是我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枳橘笑了笑,接着说:“这桃花羹想来定然好吃。” “你先尝尝吧。” 花月妩笑着坐在她身边,轻声说:“殿下让太医来给你瞧过了,这伤再养两三日便能够好全了,而且你不必担心,不会留疤了。” “无碍。” 枳橘摇了摇头,温声道:”左右我也不在乎这个,留疤就留疤。” “你的性子极好。” 在这几日照料枳橘的日子里,花月妩与她接触特别多,也对她有了比之前更深的了解。 “奴婢的性子一般。” 枳橘笑着说:“当不得好字。” “你这话说的。” 花月妩也懒得与她纠结这个,只接着说:“昨日说到哪里了?” “花小姐还想听?” 枳橘眨了眨眼睛,自己不过是随意说了一个话本上的内容,没想到花月妩便一直都很感兴趣的,这几日不断让她接着往下讲。 “想听呀。” 花月妩点了点头,温声说:“这个话本与此前我了解到的都不一样,女子与女子一起对抗世俗,为女子抗争,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那奴婢便接着往下讲了。” 枳橘笑了笑,听了这话也不犹豫,直接接着昨日说的往下讲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花月妩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准备离开枳橘的房间。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花月妩给她拉了拉被子,犹豫了一下,说:“这几日除了我给你送的东西,旁人的都别碰。” “出事了?” 枳橘敏锐地察觉不对,眉头紧皱。 “太医的药童在他的金针上淬毒,若非及时发现,殿下怕是生命…” 花月妩没有接着往下说,但她知道枳橘应该能懂自己没说完的话。 “人可抓到了?” 枳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这京中该死的人,一环紧扣一环,是真的不想让殿下活着回去。 “没有。” 花月妩摇了摇头,说:“药童在时太医离京的时候就告假了,这会估计已经逃之夭夭了。” “奴婢知道了。” 枳橘右手成拳,一会等灵芝过来,可以与她好好聊一聊这个事,必要的时候联系一下飞鱼楼,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 “不要自称奴婢。” 花月妩轻轻地拍了拍枳橘的肩膀,柔声道:“你与连翘,灵芝都一样,在我与霜锦看来都不是奴婢,所以不必如此自称。” “是。” 枳橘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好啦,你好好歇息吧,我去看看霜锦。” 花月妩看她这样也知道她需要时间去适应,便笑着离开了房间,来到了韩霜锦的房中。 “你居然在?” “你这话说的。”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有些无奈:“我难道在你看来就是日日不着家的?” “差不多。” 花月妩笑了笑,坐在她身侧:“毕竟你若是闲着有空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殿下身旁的。” “这话说的。” 韩霜锦哼了声,又说:“说说吧,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可不觉得你就是闲着没事做来找我坐会。” “确实是有事要找东家。” 花月妩把这段日子自己研究出来的新花色都画在了一个册子里,递给了韩霜锦:“东家,您瞧瞧这个。” “我看看。” 韩霜锦接过了册子,她翻了一下,很快就坐直了身子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你这一个多月来研究出来的各种新花色?” ”是。”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着说:“前阵子东家与殿下提到的事情,月妩愿意做。” “会有阻力。”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她知道花月妩并非传统的女子,其实或许应该这么说,她是一个传统的女子,但她因为自己过往发生的事,已经逐渐转变了。 唐清璃与韩霜锦给她描绘的蓝图是她向往的,她也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旁人差,女子也可以拥有自己想做的事业与机会。 “月妩不惧。” 花月妩毫不犹豫摇头,她看向韩霜锦,笑着说:“只要给月妩一个机会,我便会让东家看到我能做到。” “好。” 韩霜锦重重点头,温声说:“此事是我与清璃同你说过的,自然会帮你一起,因为帮你,也是帮我们,更是帮这后院中想要往外走的女子一起。” “东家与殿下,心怀大义。” 花月妩笑了笑,又说:“月妩真的何德何能,能够留在您的身边。” “不要妄自菲薄,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只是单纯觉得不爽,而且也不服输,仅此而已。”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反正,这日后,天下谁做主,未必一定是男子说了算。” 京中,秦王府,书房。 “今日的风有点大。” 唐明雩看了眼打开的窗户,这吹进来的风已经影响到了他今日练习。 一旁的书童听了这话连忙把窗户给关上,风一停,这唐明雩才落笔开始练字。 半个时辰之后,傅如明出现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地静静站着。 又过了一刻钟,唐明雩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这才看到了门口的傅如明。 “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吧。” 唐明雩笑了笑,满意地看着自己面前写好的字,轻声说:“坐吧。” “多谢王爷。” 傅如明坐了下来,温声道:“王爷,最近发生的事您应该都知道。” “是,本王知道。” 唐明雩点了点头,笑着说:“怎么,我们如明有话要和本王说?” “王爷,您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在意。” 傅如明有些不解,接着问:“您前阵子分明还说要好好护着公主,怎么这会?” “皇姐如今出了事,眼巴巴赶上去的人不在少数,本王为何要去凑这个热闹?” 唐明雩笑着给傅如明倒了杯茶,接着说:“皇姐不缺这些东西,而且这些关心,目的性太强了。” “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傅如明摇了摇头,他理解唐明雩的意思,只不过若是什么都不做,这陛下估计心头该不舒服了,毕竟这受伤的可是自己的嫡女,唯一一位。 南安帝是皇帝,但也是一位父亲,自然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兄友弟恭,和睦友善。 “这是自然。” 唐明雩点头,温声道:“而要做什么事,便要交给你来处理了。” “王爷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结果。” 傅如明挑了挑眉,他知道唐明雩或许心头已经有一个结论了。 “皇姐信任本王。” 唐明雩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接着说:“这唐明安的庄子和铺子,有些可以拿出来用用了。” “公主未必会要。” 傅如明了然,温声提了一句:“或许用些旁的东西会更好。” “她会要的。” 唐明雩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如明,你知道皇姐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超品公主?” 傅如明犹豫了一下,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其实他内心也并不笃定。 “并不是。” 唐明雩摇了摇头:“这个超品公主位置,比不过她身旁的韩霜锦。” “韩霜锦?” 傅如明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蹙眉,他此前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只不过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一个商人而已,哪怕公主真的把她引为挚友,也不可能太偏爱。 “你看不穿韩霜锦对皇姐的重要性。” 唐明雩摇了摇头,他对此并不意外,只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为何皇姐会留着她在身边?” “因为她曾经救过公主殿下。” 傅如明曾经了解过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这会自然而然就用这样的答案回答了唐明雩的问题。 “就只是这样吗?” 唐明雩轻笑着摇了摇头,说:“皇姐不会因为单纯的相救就轻易把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她之所以留下韩霜锦,是因为她背后的韩氏布庄,永州的韩氏布庄脱胎换骨,不仅日进斗金,而且还成为了城中一些女子的必去之处。” “若只是单一的永州城,或许皇姐并不会在意,但是永乐城,永安城还有旁的一些其他城池,都是这样的情况,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巧合,而是韩霜锦自身的本事了。韩霜锦自身的本事摆在这里,未尝不能够创造出下一个云家酒肆。” “一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这样的价值,这样的人,不论她是什么样的出身,相信聪明的人,会想方设法直接把她留在身边。” 傅如明听了唐明雩的话,这才反应过来,面上有些惭愧地看着唐明雩,是他自己太想当然了,什么都没思考就直接定性了。 “如明,本王知道你看不起商贾,也明白你有自己的追求,只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可利用者,都可以成为我们手底下的刀刃。” 唐明雩摇了摇头,温声说:“本王知道你没错,只是需要时间去想想而已。” “属下惭愧。” 傅如明拱了拱手,接着说:“得王爷教诲,属下不胜荣幸。” “起来吧。” 唐明雩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轻轻地说:“这不过是本王的猜测罢了,具体如何,还要看韩霜锦是否能够给本王惊喜了。” “可是,陛下不喜欢韩霜锦吧?” 傅如明隐约有猜测,他微微蹙眉,轻声说:“毕竟此次陛下对公主殿下的补偿中,并没有多备女子之物,若是真的爱屋及乌,应当有给韩霜锦东西才是。” “你猜的没错。” 唐明雩点头,轻声说:“此前赈灾一事,那捐粮的商人,便是韩霜锦。” “害陛下丢了那么大的面子,难怪。” 傅如明这下彻底明白了,不仅仅是韩霜锦商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曾经让陛下丢了脸,故而才会惹陛下如此不快。 “故而,如今眼巴巴地凑上去,也解决不了皇姐如今最在乎的问题。” 唐明雩温声笑着,又说:“当然,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这些本王相信你能处理好。” “是。” 傅如明应了声。 “其余的,且看看本王的皇姐,究竟中意哪一位她的弟弟吧。” 宫中,养心殿。 “陛下,这汤已经冷了…” 刘福禄看着已经放在桌子上两刻钟的鸡汤,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 “朕知道。” 南安帝冷冷地说了声,仍旧没有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只又拿了一本奏折。 刘福禄当即噤声,陛下这两日心情极度不好,因为公主殿下的事已经整宿整宿睡不着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霉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南安帝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重重地把手中的奏折拍到了桌上,冷冷地说:“还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陛下息怒!” 刘福禄和几个太监瞬间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不敢多说什么。 “息怒?呵!他们怕是想把朕直接给气死,这样就能够直接把他们想要的人推上想坐的位置!” 南安帝又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冷冷地说:“朕还没有死呢,璃儿刚刚出了这样的事,如今又传了这么多奏折让朕来立太子!他们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一心只盯着那位置!” 刘福禄和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些话不是他们能够听的,若是有人把这话传出去了,怕不只是掉脑袋的事,直接诛九族了。 “刘福禄!” “奴才在。” “去,把竹影青给我叫过来。” 南安帝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其他人都给朕出去吧,别在这待着了,朕看着心烦。” “是,奴才遵旨。” 刘福禄连忙带着人退了出去,然后让小太监赶紧去寻竹影青大人,这要是耽误了,陛下必定动怒。 不过一刻钟,竹影青便匆匆而来,看到脸色不假的刘福禄,不自觉挑了挑眉,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连刘福禄都被陛下责骂了,想来是今日的奏折让陛下更不满意了。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进了内殿,来到了南安帝面前,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是。” 竹影青起身,头也不抬,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南安帝的吩咐。 “影青,你跟在朕的身边也许久了。” 良久,南安帝才慢慢地开了口,看着他说:“你应当知道,朕如今最在意的是什么,朕如今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209章 护城河干 “微臣…” 竹影青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他也不清楚陛下想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朕在想什么。”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温声道:“你也清楚,朕想要的是什么。” “微臣明白。” 竹影青突然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轻声说:“陛下,这大皇子与二皇子,已经斗起来了。” “还远远不够。” 南安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这几日京中的谣言四起,你应当也有所耳闻。” “是。” 竹影青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陛下,这也只是谣言罢了,护城河怎么可能干涸呢?” “此事不管是不是谣言,对朝中的局势都有不可把控的损害局面。”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接着说:“朕相信你应该明白。” “微臣明白。” 竹影青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歌死了,璃儿受伤了,整个队伍死伤过半,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有人针对璃儿,又或者是说有人在针对朕。” 南安帝握住手中的佛珠,冷冷地说:“他们想要储君之位,也要看看朕想不想给!” “陛下息怒!” 竹影青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陛下…” “息怒?朕这几日真的是听够了!” 南安帝冷哼了声,接着说:“这个谣言出来针对性极强,璃儿受了伤,而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此事若是真的,对璃儿来说不是好事。” “唐明德不想让她活,想让她死,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做这种事,若是璃儿真的回来了,你猜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必定是朕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接下来就应当对朕下手了,如果他得手了,那别说是璃儿,朕怕是也会直接死在他的刀刃之下。”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又说:“这样的事,宋文应当在他耳边说过成千上百回,又或者说,是让旁人以别的形式说过成千上百回。” “璃儿受的委屈,朕都看在眼里,所以,超品公主带给璃儿的补偿远远不够,更何况那本来就是朕要给她的,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罢了。” “陛下的意思是…” 竹影青试探地递了一个台阶,轻声问:”这公主殿下的赏赐?” “你提到了一点,赏赐。”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突然叹了口气:“所以朕要给她什么,才是当下她最想要的呢。” “陛下给公主什么,想必公主都会欢喜。” 竹影青了然,这陛下想必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在试探自己罢了。 “璃儿,不一定。” 南安帝轻笑着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你还尚未成亲,自然也不了解这些。” “微臣惭愧。” 竹影青抱拳,接着说:“只不过臣觉着,若是臣的爹娘给臣什么东西,臣都会很开心。” “那是你。” 南安帝摇了摇头:“给璃儿赏赐也是要挑着给的,有些送了固然是好,但也未必是她喜欢,或者是当下最缺少的。” “这…微臣愚钝…” 竹影青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陛下,这永乐公主如今缺什么,不妨我们直接问问?” “你说的容易。” 南安帝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说:“算了算了,朕懒得和你绕圈子了,朕要给她一支军队日后供她驱使,让人保护她。” “这!” 竹影青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看向南安帝,似乎在确定他这话是真的,而并非在开玩笑。 “你也觉得不可?” 南安帝看到他的反应,心头的防备放下不少,只敲了敲桌子,温声问。 “陛下,此事从未有过先例,若是真的这样处理,朝中大臣必定都会有意见。” 竹影青立刻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说:“陛下三思。” “你这么说。”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朕又何尝不知道此事前所未有。” “可是并不是有无例可循,先帝在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故而这是朕再三思考后定下的结果,璃儿受了伤,一百御林军都护卫不住,折损大半,若非椛涧木在她身边护住了她最关键的一击,她怕是已经没有命回来见朕了。” “一百御林军且是这样的结果,你心里哪怕不说,怕是都格外心疼,那些人都是你带出来的,朕又何尝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微臣惭愧!” 竹影青听了这话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说:“陛下,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如何能够…” “此事容后再议。”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如今朕就一句话,你觉得此事可不可行!” “这…” 竹影青还是特别犹豫,但其实他知道如今南安帝想听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个肯定的答案,绝对不能够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又或者说,不能由他嘴里说出来。 “得了得了。” 南安帝看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就有些心烦,摆了摆手说:“我真是懒得看你在这里犹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你在犹豫什么?” “微臣不敢…” 竹影青沉声道:“陛下做任何事都有陛下的考虑或者是定量,微臣…” “朕现在在问你!” 南安帝心头的防备已经去了几分,如今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能够佐证自己决定的答案。 “臣认为可行!” 竹影青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陛下,微臣只知道一件事,陛下想要让公主殿下的安全得以保证,这是陛下对公主的疼爱,无人能够阻止您。” “好!” 南安帝心头的气重重地出了出来,他看着竹影青,笑着说:“起来回话!” “是。” 竹影青心头松了口气,利落起身。 “来人,把李孟,陈守时还有云磊…” 南安帝想了想,还是只叫了李孟与陈守时,这云磊毕竟是云华的哥哥,若是他也参与进了此事,这朝中怕是要吵翻天了。 “是。” 刘福禄很快就让人去传话了,后退的时候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竹影青,心头有了打算。 李孟与陈守时来的极快,自从两人结为亲家之后,南安帝对陈守时也委以重用,如今陈守时已经不在内阁中坐冷板凳了,反而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孟与陈守时一同跪在了地上,恭敬地给南安帝行了个礼。 “免礼,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让刘福禄给他们两个人搬了把椅子,而后便说:“都坐。” “多谢陛下。” 李孟与陈守时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的竹影青,心头有了打量,此事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退下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只留下了三人,连刘福禄都没让留下来伺候。 “朕有一事拿捏不定。” 南安帝看着李孟与陈守时,温声道:“是公主回京后封赏一事。” 李孟与陈守时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等待着南安帝接下来的话。 “朕想给璃儿一支军队。”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淡淡地说:“作为璃儿受伤的补偿。” “什么?!陛下!这万万不可!” 李孟与陈守时一同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两人显然都没想到南安帝要说的居然是此事。 “为何不可?” 南安帝被反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左右他也已经想到了此事提出来必然会被反对。 “陛下,公主殿下是女子,军队若是轮到女子手中,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生疑?” 李孟一向都不主张女子走出后院,在他的心里,女子就应该安分在家,像他的妻子还有女儿一样,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循规蹈矩过完这一辈子。 他相信不只是自己,每一个读书人都是这样想,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甚至公主这样尊贵的人更加应该作为天下的表率。 原本陛下给永安公主封号与封地的时候,他已经进言了很多次,未曾想陛下如今居然还动了这个念头,居然还要给永安公主军队。 “生疑?” 南安帝淡淡地问:“李爱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生疑?” “陛下,若是这永乐公主手中握有军队,岂不是会对封地的局势带来影响?这极有可能会滋长永乐郡的威风与权势,进而影响到封地的稳定。” 李孟重重地磕头,接着说:“永乐公主如今刚刚成为超品公主,陛下若是对她如此疼爱,难免会让其他的皇子公主生妒,这也不利于宫中的稳定。” “你说的,都对。”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笑了笑,说:“可是朕就是要给璃儿。” “陛下!” 李孟听了这话忍不住说:“此事还请陛下三思!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李孟,朕为何要做这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南安帝微微蹙眉,抬眼看他:“璃儿是朕的女儿,南朝的嫡亲公主,在一百御林军的护卫之下居然还差点死在了距离京都不到一百里的地方!” “一百御林军折损过半,三百人的队伍最后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这就是你的说不利于永乐郡的局势?究竟是不利于永乐郡的局势,还是已经威胁到了京都,威胁到了朕的安全!” 南安帝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冷冷地说:“朕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无非是觉得朕对璃儿太过荣宠,此前并没有任何先例,储君未定,这超品公主不仅有权有势,而且还有军队,必定会对皇子产生威胁。” “但是那又如何?那些个对朕的位置感兴趣的若是因为此事就这么轻易放弃或者是起了别的腌臜心思,朕日后要怎么放心把这个位置交给他们?” “璃儿是皇后唯一的子嗣,是朕的嫡女,一百御林军都护卫不住公主,朕养的是什么?一群酒囊饭袋!一群废物!” 南安帝越说越气,他看着李孟,接着说:“你存着什么心思朕都明白,那是你没有看到璃儿血淋淋的伤口!你抱着这样的心思与念头,是否知道璃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受了多严重的伤!你知道吗!” “你们这些所谓的冠冕堂皇借口,无非是因为璃儿是个公主而已!可是你们没有想到,正因为璃儿是一个公主,所以朕才不害怕她拥兵自重!” “璃儿受了苦,超品公主只不过是一个虚名,日后她若是又挡了别人的路,下场绝不会比如今好上多少,朕若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又何谈天下之主?!” 南安帝一口气发泄完了自己的怒火,这才坐在了龙椅上,沉声道:“而且此事并非无理可依。” “先帝在世的时候也允许封地之主拥有自己的私兵,用来守卫封地之主。” 一旁一直安静的竹影青突然说了一句:“故而此事并非完全不可行。” “陛下…” 李孟叹了口气,刚刚南安帝的那一大串话给了他格外强烈的冲击,他知道,陛下这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陛下,臣有疑惑。” 陈守时拱了拱手,跪了下来。 “你说。”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的佛珠,淡淡说。 “陛下要给公主殿下亲兵,那敢问陛下,这亲兵由谁统领?具体数量如何?这亲兵的月例是否算在公主殿下的月例中支出?” 陈守时是唐清璃的人,陛下既然要给殿下这亲兵,想来也是确定好的,他必然要为殿下争取更多才是,至于自己的亲家,那就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他先是唐清璃的人,而后才是李孟的亲家,等日后公主确定要把李孟也收为自己人,再告诉他吧。 “都起来吧。” 南安帝听了这话,神色舒缓了下来,摆了摆手就让他们都起来坐下,接着说:“爱卿提的问题也是朕正在考虑的,叫你们来也是为了此事,你们觉着,这亲兵大概给多少合适?” “敢问陛下,这亲兵的数量是要从京郊大营直接抽调还是在永乐郡的内个城池中抽调护城军?” 陈守时听了这话也不急着回答,反而是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别看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都大差不差,但其中的机关可玄乎着呢。 “朕的意思,是让璃儿自己去组建。”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没想到陈守时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他早有打算,也没有隐瞒,便直接把此事告诉了他们。 “陛下,您这给殿下的权利未免也…” 李孟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南安帝,抿了抿唇道:“殿下若是自己有组建军队的权利,很容易滋养异心。” “微臣不这么觉得。” 竹影青摇了摇头,接过了李孟的话:“相反,微臣觉得殿下会对陛下感恩戴德,会更加信任,依赖陛下。” “陛下,公主也差不多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难道陛下要直接把公主安排在封地吗?” 李孟心有所惑,若是陛下真的这么打算,那给她安排亲兵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永乐郡距离京都遥远,来回往返的路上确实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 “是。” 南安帝重重点头,沉声道:“璃儿成亲不急,左右也不差这几年,若是她有喜欢的儿郎再提。” “是。” 李孟这会也看明白了,陛下不知为何突然对长公主特别宠爱,这些霉头还是轻易别触了。 “自己组建军队,陛下,臣觉得不妥。” 陈守时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公主毕竟只是公主,此前并未有过这样的经验,这样的亲兵或许并不能够保护公主…” “你说的也有道理。” 南安帝闻言点头,叹了口气道:“不急,且等璃儿回来问问她的意见,左右此事是确定会做的,朕不过是提前与你们说一声,到时候,朕想,你们知道在朝中应当怎么说。” “是。” 李孟与陈守时应了声,心头了然。 “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便…” “报—” 突然响起的通传声让南安帝不自觉蹙眉,他摆了摆手说了句:“何事如此着急?”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来传话的小太监着急忙慌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护城河干涸了!” “什么!” 南安帝猛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传话的小太监,急声道:“你确定?护城河干涸了!” “是!奴才确定!” 日昱城,城主府,卧房。 “时太医,殿下情况如何?” 灵芝看着正在给唐清璃把脉的时珍,轻声问。 “殿下恢复得很好。” 时珍收回了锦帕,温声道:“灵芝姑姑不必担心,只要按时上药即可。” “多谢时太医。” 灵芝点了点头,拿出一边放着的锦囊递给了时珍,而后站回了原位。 “这几日辛苦时太医了。” 唐清璃靠在床头,虽然时珍的医术并没有寒霜高,但也算是翘楚,这几日施针过后,唐清璃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子恢复得很不错。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时珍恭敬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殿下这几日还需要好好静养,药膳不能停。” “听时太医的。” 唐清璃点头,而后摆了摆手,灵芝便送时珍离开了房间。 “殿下。” 门口传来了许三归的声音。 “何事?” 唐清璃靠在床头,有些犯懒。 “启禀殿下,京郊大营的陈将军带人来了,如今正在院门口候着,您看。” 许三归看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男人,恭敬地说。 “快请进来。” 唐清璃突然就精神了,终于来了。 “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天百摘下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而后快步进门,跪在了屏风前。 “陈大人快快请起。” 唐清璃摆了摆手,说着:“赐座。” “多谢殿下。” 陈天百拱了拱手,而后利落起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奉茶。” 唐清璃对着一旁的小丫鬟说了声,这才透过屏风看向了陈天百:“陈将军一路辛苦。” “此乃臣的本分!” 陈天百其实对唐清璃颇有好感,若非出了此事,他还坐不上如今将军之位,虽然这样说不好,但还是挺感谢公主受伤的。 “三归。” 唐清璃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说:“三归手上有不少活口,已经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既然陈将军过来了,孤便把这些人交给你处理。” “是。” 陈天百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了下来,这也是陛下安排他过来要处理的事情之一。 “好了,那就先这样,孤有些乏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闭上了双眼。 “微臣告退。” 陈天百听出了唐清璃话语中的疲惫,抱拳行了个礼之后便直接跟着许三归离开了。 在她走后不久,韩霜锦便推门进来了。 “我来啦!璃儿!” 韩霜锦进门,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很明显已经好了很多。 “来。” 唐清璃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温声道:“今日感觉自己的腿如何?” “已经快好啦。” 韩霜锦坐在她身边笑了笑,说:“我觉得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够正常行走了。” “那是好事。” 唐清璃赖在了她怀里,轻笑着说:“方才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陈天百,如今是京郊大营的将军了。” “我未曾遇到。”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拉了拉被子:“是不是有些累着了?” “一点点。” 唐清璃只是想到回京之后的路更加难走,又看到了韩霜锦进来,故而有些疲惫。 “我在这呢。” 韩霜锦轻笑着吻了一下唐清璃的秀发,接着说:“一直都在,陪着你。” “陈天百既然已经来了,接下来,也该回去了,父皇应当已经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了。”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唐明德与唐明荣,争斗应当愈演愈烈了。” “陛下对他们,应当做出了选择。” 韩霜锦点头,突然说:“陈天百便是最好的证明。” “父皇,不想要唐明德,也不想要唐明荣,他想要的是唐明雩。” 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霜锦,孤的私兵,或许可为亲卫了。” “不急。” 韩霜锦反而摇头:“此事若是操之过急,反而会让陛下生疑。” “药童,飞鱼楼找到了。” 唐清璃突然提了一句:“只不过,是尸体。” “我猜到了,不会留活口的。” 韩霜锦点头:“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药童的家里人应当也…” “自然是无人生还。” 唐清璃冷哼了声,说:“孤的好皇弟,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想孤回去啊。” 第210章 助陈天百 “查到了幕后之人?”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头也隐约已经有了猜测。” “宋文。”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道:“唐明德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但是这段日子与宋文来往密切,若说此事他不知情的话,孤是不相信的。” “宋文的势力不容小觑。”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太医身旁的药童都可买通,若是陛下知道此事,怕是要气得跳脚了。” “此事我暂且让人压了下来。” 唐清璃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此事一同告诉了南安帝,如今事情太多,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她,对唐清璃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可能会因为事情太多而让南安帝生疑。 有些时候要在南安帝面前示弱,卖惨,让她知道自己很惨,一直都被针对,每日的生活都提心吊胆。 但是这件事去做是要把握分寸的,若是频繁抓着一个点再谈,哪怕对自己的手段层出不穷,本质上还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有些事,唐清璃不能再提,但是可以借着别人的嘴,把这件事告诉南安帝,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睡会吧。” 韩霜锦看她已经隐约睁不开眼睛了,轻笑着说:“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好呀。” 唐清璃心安地闭上了双眼,很快就在韩霜锦的怀里睡着了。 等她睡着之后,韩霜锦便拿起了一本话本,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唐清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你醒啦?” 韩霜锦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这会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会?” “天都已经黑啦。” 唐清璃懒懒地靠在她怀里,接着说:“在我睡觉的这几个时辰里,陈天百没有过来寻我?” “来了一次,灵芝说你在歇息,把人给打发了。” 韩霜锦拉了拉被子,接着说:“我看他已经知道了那些活口背后是谁派来的,也知道弃兵的事情了,下午的时候听说气得直接自己动手给那些活口动刑。” “他为人正直。”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有些时候,过刚易折。” “璃儿,明日该启程了。” 韩霜锦低头看了她一眼,温柔地亲在了她的唇上,轻声说:“等进了京中,陛下第一件事必定就是把你接进去,查看你的伤势。” “这几日我养的差不多,虽然不算是完全大好,但是也有慢慢康复的迹象,只不过按照父皇对我的印象,金枝玉叶的公主不仅重伤,而且还差点又被下毒,他怕是要直接气炸了。”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只不过这气炸了的缘由,其中有几分是真心为我,还是因为他的面子受辱,便有些难说了。” “唐明琅送了不少金贵的东西过来。” 韩霜锦突然提了一句,接着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送了东西过来,就连唐明德也不例外。” “很正常。”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毕竟他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不一定要和我撕破脸皮。” “我总觉得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稳了,方才传来了消息,护城河真的干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末了,等他们进京,已经是十一月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如今再加上护城河一事,京都的百姓怕是人心惶惶,这个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怕是整个年都不得安生。 “那接下来应该就是尸体被发现的事了。” 唐清璃了然,事情真的按照上一辈子那样发展,她不自觉抿了抿唇,心头其实还是有些发酸。 “我有些担心,璃儿。” 韩霜锦抱着唐清璃,突然说:“此事虽然是我们放出去的消息,但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并非我们完全能够把控,我害怕出事。” “你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我?” 唐清璃捏了捏韩霜锦的手,温声说:“霜锦别担心,大抵不会出现那样的事,钦天监是我的人。” “架不住有心之人的挑拨。”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如今陛下是对你心怀愧疚,但是后面若有什么事,因为你的摇光星之名影响到了天象,我想他也会毫不犹豫把你推出来。” “霜锦的意思,是要我藏于于人后?”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温声问。 “是。” 韩霜锦知道舆论完全是不能被控制的,虽说如今信息并不发达,传达信息基本上都是靠着口口相传或者是圣旨直接下达,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确实极大。 但舆论终究是舆论,并不能完全为人所控,若是因为这样而让唐清璃受伤害,又或者是让南安帝对她起疑进而觉得她地位超然,那极有可能会影响唐清璃接下来的计划。 唐清璃可以地位尊贵,但是不能影响到如今南安帝的地位,这是前提,而且哪怕唐清璃地位再尊贵,在南安帝心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公主,仅此而已。 南安帝把她当做吉祥物,那她就只能是吉祥物,旁的一概不可提。 “好。” 唐清璃轻轻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你不问问为什么嘛?”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于她直接答应。 “我知道,你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问题,尽量为我规避那些问题,我自然相信你。”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而且我本来也有一样的想法,摇光星的名头对我来说是护身符,自然也是枷锁,在一切都顺利的时候,它自然不会影响我什么。” “但一旦发生了不可控的事,牺牲我是必然的,故而我早就想好了,若是可以,自然要藏于人后。” 只不过她没想到,韩霜锦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那璃儿想怎么做好?” 韩霜锦笑了笑,自己与她想到一起去了,真好。 “如今护城河的事情刚刚爆出来,尸体应当也快要被发现了,转移注意力的事,就交给着急的唐明德去做便好了。” “唐明德应当还不知道是赌场出问题吧?” 韩霜锦微微蹙眉,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要利用这件事让陛下对你?” “当我的生死已经影响到朝廷的局势之时,便已经不能够称之为祥瑞,而应当称之为祸害了。” 唐清璃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楚,她看了眼韩霜锦,接着说:“在我被冷落的那些日子,摇光星这个名字能够助我站到人前,而如今,是时候应当如同霜锦所说,站到人后。” “唐明德想要用这件事把你给压下去,那只有两个结果。” 韩霜锦伸出两根手指,接着说:“第一个结果,那就是陛下相信了他说的话,对你戒备,生疑,同时极度不满,把你从这个位置揪下来。第二个结果,便是陛下直接对唐明德下手,所有事情一起算,不留他。” “第二个结果,是父皇如今想要的。”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不只是唐明德,唐明荣亦可不复存在。” “唐明德不会坐以待毙。” 韩霜锦抿了抿唇,又想到:“如今的京郊大营也不是完全铁板一块,如果唐明德真的狗急跳墙了,极有可能会从京郊大营下手,又或者是把谢东飞从府中救出来,进而重新掌管京郊大营。” “这件事我会和舅舅提个醒,他知道怎么做的。” 唐清璃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件事她原本是想要告诉竹影青,后面想了想又觉得并不合适,前阵子他给唐清璃传信地时候有提到,陛下试探了他好几次,显然是已经心有疑虑,所以有些事并不适合让竹影青插手。 至于陈守时,虽然如今他在南安帝面前的地位是上升了,但他是一个文官,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京郊大营,由他来提很明显也不合适。 之所以唐清璃会选定云磊,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云磊与京郊大营曾经有过一定的接触,而且是南安帝授意的,有了这个前提,如果云磊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及时和南安帝说也是很正常的事。 “都好,你安排。” 韩霜锦对如今唐清璃的一些人员安排其实并没有完全了解,所以有些事情她只会给自己的意见而并不会插手:“璃儿,那太后那边呢?” 除了唐明琅送来的贵重礼物,剩下最贵重的礼物就是太后送来的了,她从自己的私库中挑了一株举世罕见的八百年人参。 这别说是太后,就连南安帝的私库都没有,这一片小小的参片都有可能直接把人的命给救回来,所以在知道太后居然把这种保命的东西拿出来之后,南安帝都有些酸酸的,说太后实在是疼爱唐清璃。 “皇祖母应当会留我在宫中住上几日,一是看看我的伤势究竟有没有完全好,另外一点就是聊聊接下来的事情,她应当猜测到我想做什么事了。” 唐清璃在与太后坦白,告知其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就从来都没有在太后面前隐藏自己。 她知道,太后虽然心里有南安帝,但是更疼爱的还是她,这是两世为人她无比确定的一点,所以这一世回来之后,她对太后的身体就更加注意了,这十几年来不断为她在膳食里添加了补药。 从原来的一点点,害怕太后吃出来,到现在的大大方方为太后送去进补的东西,太后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一直都很配合。 她不想重蹈覆辙,上一辈子看着太后因为身子不好突发恶疾,没能熬过去,她那个时候看着一群太医站在太后身边手足无措的样子 “太后,应当还不知璃儿想要坐那个位置。”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起来还有点想自己的祖母了,不知道这个年自己不在,她和娘亲有没有好好的过年,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还没说。” 正是因为太后疼爱她,故而唐清璃也了解她,太后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子,有些时候为她在父皇面前说话已经有些为难,更别说是支持她做储君了。 “可是总要说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知道,在古代思想的固化影响下,传统女子要突破自己过去那么多年的桎梏,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虽然韩霜锦并不了解太后,但是在韩霜锦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中,她大概清楚,太后就是一个传统的女性,相夫教子,循规蹈矩,或许就连那个时候护着唐清璃,也是不想让南安帝在未来后悔。 “不急。” 唐清璃有自己的打算,她相信太后最后会站在自己这边,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月妩与枳橘最近关系很好。” 韩霜锦突然开始八卦:“你说这两个人的性格好像也还挺搭配的,有没有可能是我想的那样?” “不大可能吧。” 唐清璃知道她在想什么,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枳橘不大像这个性子的人,人家左右不过是好姊妹罢了。” “好吧好吧,我就是简单的八卦一下嘛...” 韩霜锦笑了笑,算了算了,虽然她非常喜欢看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贴贴,但也不是看到两个人关系好一点就要凑一对。 “殿下,陈将军求见。” 灵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方才韩霜锦让人进门送水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唐清璃起来了,应当可以接见陈天百了。 “好,进来吧。” 唐清璃从韩霜锦怀里起来,看着她坐到了一边的软榻上,这才应了声。 “微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天百快步进门,恭敬的跪在地上行了个礼。 “陈将军快快请起。” 唐清璃看着他温声笑了笑,接着说:“陈将军着急忙慌而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殿下知道微臣为何而来。” 陈天百在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他恭敬地垂眸,公主殿下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公主殿下,这土匪活口大大方方地丢给了她,必定是也问出来了幕后之人是谁,这是等着自己把人送给陛下。 “知道。” 唐清璃大大方方点头,他之所以把活口交给陈天百去处理,为的就是让他把幕后之人挖出来,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便大方直接一些即可。 “殿下是怎么想的?” 陈天百既然坐在这里,自然也是做出了决定。 “陈将军一向正直,孤自然也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或许会给孤不一样的想法。” 大家都是聪明人,陈天百为人正直是不假,但他在京郊大营这么久了,有些事自然知悉,只不过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而已。 所以唐清璃知道他的性子,自然也明白他应当会帮助自己,才愿意把活口直接交给他。 “殿下谬赞。” 陈天百摇了摇头,看向一旁坐在软榻上的韩霜锦,似乎在犹豫什么。 “她是孤的人。” 唐清璃看出了陈天百的犹豫,淡淡道:“故而陈将军不必藏着掖着,有话直说即可。” “既然如此,那微臣也不藏着掖着了。” 陈天百像是下定决心,坚定地说:“此事事关重大,这土匪并非土匪,而是京郊大营的弃兵,谢东飞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放肆!罔顾陛下对他的信任!微臣认为应当将此事即刻修书陛下才是。” “京郊大营如今在你的手中。” 唐清璃并未对他这段话做出什么结论,只是看着陈天百,轻笑道:“可是陈将军觉得,如今自己究竟掌握了几分京郊大营呢?” “殿下这意思,微臣不明白。” 陈天百下意识握了握拳头,而后很快就松开了。 “你知道孤在说什么。” 唐清璃透过屏风去看陈天百,在屏风的阻隔之下,她其实不太能看到陈天百的表情,只不过也能大概猜测到几分。 京郊大营是谢东飞一手带出来的,哪怕如今南安帝把京郊大营给了陈天百,以他此前在京郊大营中的表现,谁会信服他? 故而陈天百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成功把京郊大营完全握在手中,南安帝这次让他带兵前来,估计他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带来了。 原本是南安帝下令是五千京郊大营的将士,而后又出于对局势的考虑缩减为两千人,仔细想想,或许父皇也心有警惕吧。 陈天百听了这话之后安静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唐清璃:“所以殿下能够助我?” “为何不可?” 唐清璃笑着反问,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让人松快。 “那微臣应当怎么做?” 陈天百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唐清璃,但是不得不说,唐清璃的话让他心动,他自然是想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权柄,好不容易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他自然是想要坐好。 谢东飞带出来的京郊大营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么厉害,反而有些时候还会做出欺男霸女的事,只不过都被谢东飞压下去了而已。 陈天百不像谢东飞,他看不惯这些事,故而在京郊大营中一直坐冷板凳,如今有机会了,自然也是想要好好改变改变的。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便能够让京郊大营在他的手里,脱胎换骨。 “陈将军想怎么做?” 唐清璃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只轻巧地把这个问题问了回去。 “殿下,微臣想要让京郊大营真真正正为民,为君做事,而非为个人。” 陈天百跪在地上看着唐清璃,沉声道:“微臣这一世只为君,为民,不为旁的。” “孤帮你。” 唐清璃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点头,她笑了笑,说:“你的答案是孤最想听到的。” “孤要你为君,为民,而非为孤。” 京中,养心殿,内殿。 “璃儿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没有完成的奏折,今日早晨陈天百他们应当就从日昱城护送唐清璃归京了。 “依着时辰应当走了有两个时辰了。” 刘福禄点了点头,接着说:“若是不出意外,应当七日之后便能到了。” “好。” 南安帝点头,看着进门的竹影青,摆了摆手让刘福禄退下了:“情况如何?” “一切都在掌握中。” 竹影青来到了南安帝身侧,压低了声音。 “磨墨。” 这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南安帝轻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砚台,对着竹影青说了声。 “是。” 竹影青点了点头,恭敬地站在旁边磨墨。 “永安公主归京,应当安排人去迎迎才是。” 南安帝的宣纸上已经写上了三个人名,唐明雩,唐明鑫,唐明琅。 竹影青安静地站在一边,并没有接南安帝的话。 “影青,你觉着应当安排谁去?” 南安帝看了眼竹影青,突然问了一句。 “微臣不敢妄言。” 竹影青连忙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罢了罢了,问你你也不会说。”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他们三个人年岁相仿,其实谁去接璃儿都行…” 竹影青看砚台里的墨水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站在了一边。 “陛下,这礼部尚书云大人来了。” 刘福禄的声音响起,他进殿门轻轻地提了一句。 “让他进来。” 南安帝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进门的云磊,笑着说:“你来的正好!” “微臣看见陛下…” “好了好了,不用行礼了,起来就是。” 南安帝直接打断了云磊的话,笑着说:“朕差点就把你给忘记了,有一事交给你正合适。” “陛下尽管吩咐。” 云磊听了这话连忙站直了身子。 “没什么大事,璃儿还有七日便回来了,朕寻思着安排你出城迎接。” 南安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作为璃儿的舅舅,又是礼部尚书,代朕去城门口迎璃儿归京正好,而且你去,朕也放心。” “这…陛下…” 云磊有些犹豫,又说:“微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 “怎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说:“礼部里有人为难你了?” “没有没有。” 云磊摇了摇头,连忙说:“礼部中的同僚都挺好的,只不过微臣害怕几位王爷…” “不必担心。” 南安帝一听这话便了然:“是朕安排你去的,谁会对你有意见?” “陛下,微臣有一事想要请陛下为臣做主。” 云磊听了这话反而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怎么?” 南安帝蹙眉,看他这个样子连忙问。 “微臣想辞去礼部尚书一职,还请陛下恩准!” 云磊说完又磕了个头,头也不抬地跪着。 “为何突然这么说?” 南安帝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有人不想让微臣继续活下去。” 第211章 长春宫中 云磊的话让南安帝脸色大变,他愤怒起身,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怎么回事!出了何事!” “陛下,微臣在昨夜回府的路上,遇刺了。” 云磊手握成拳,愤怒地说:“微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挡了谁的路,只不过是下朝归家而已,怎么就…” “竟有此事!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南安帝瞬间就想到了唐明德还有唐明荣,这两人最近斗得格外激烈,难保不会对云磊下手。 云磊是唐清璃的舅舅,在朝中并没有多少根基,是自己突然提拔上来的,成为了一部尚书,那个时候他们为了这个位置可是煞费苦心,不过谁也没想到他会把云磊给提拔上来。 唐明德与唐明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很生气,自己争夺了那么久,结果为旁人做了嫁衣。 这段日子南安帝并未太过关注此事,一心都放在了唐明德与唐明荣身上,忽视了他。 未曾想在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如此放肆,竟然直接对朝臣下手,简直是荒唐! “陛下,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从臣接手这个位置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 云磊摇了摇头,接着说:“若真是如此,微臣觉得还不如不接这个位置了。” “莫要说气话。”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皱眉,他看着云磊,轻轻地说:“这件事朕会为你做主的。” “陛下,臣委屈。” 云磊看着他,直言不讳:“臣在永乐郡的时候分明好好的,结果一来就被人针对,如今现在还被人追杀,臣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件事是他们的错。” 南安帝听了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连忙起身过来拍了拍云磊的肩膀,而后把他扶了起来:“你放心,此事朕必定会为你做主。” “多谢陛下。” 云磊起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接着说:“陛下,此事微臣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得罪,呵。”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接着说:“无非是觉着你挡到了旁人的路罢了。” “这…陛下,微臣没有!” 云磊赶忙摇头,接着说:“微臣一直都兢兢业业,从未有别的念头” “朕自然是知道你的心思。” 南安帝温声道:“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你也不需要怀疑你自己。” “多谢陛下。” 云磊恭敬地说了声,又说:“陛下,这让臣去接公主一事…” “就这么定下来了。” 南安帝直接拍板决定,接着说:“此事交给你做最合适,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是。” 云磊倒是没有接着推诿,只轻声说:“陛下,既然您这么说,那微臣也不扭捏了,微臣相信陛下,必然会为微臣做主的。” “此事你放心。” 南安帝重重点头,又说:“朕既然已经知道此事了,必然会为你做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多谢陛下。” 云磊心头不置可否,但是面上仍旧是一脸感动。 ”此事交给你来做,朕放心。” 南安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竹影青,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磊,你方才说的有人刺杀你,不若朕把竹影青借给你几日,你把璃儿接回府之后必定还会被人针对。” “这不妥吧,陛下…” 云磊下意识摇了摇头,说:“竹大人身份又如何能够在微臣的身边。” “没有什么不妥的。”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向竹影青,笑着问:“影青,你觉得呢?” “微臣听陛下吩咐。” 竹影青二话不说便直接抱拳应了下来,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长春宫,贤妃宫中。 “娘娘。” 紫苏看着坐在软榻上发呆的贤妃,不自觉轻轻地叫了一声,有些担心。 “你来了。” 贤妃回过神来,看到了捧着茶水的紫苏,摆了摆手示意她先把东西放下。 “是。” 紫苏把自己手中的茶水放了下来,看着贤妃有些伤神的模样,忍不住问:“娘娘可是有烦心事?” “你看出来了。” 贤妃笑了笑,又说:“也是,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奴婢可有什么能够为娘娘分忧?” 紫苏一听这话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娘娘想必确实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 贤妃摆了摆手,淡淡地说:“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不大应当想起来的人。” “娘娘!” 紫苏一听到这话就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看殿内,虽然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她叫出去了,但这会也有些担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没人在的。” 贤妃靠在软榻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本宫也清楚如今的身份,只不过…” “娘娘,已成定局。” 紫苏轻轻地打断了贤妃后面的话,当年是她陪着贤妃一同去的,又如何会不知道那次本不该有的一夜春风最后居然还留下了祸害,这些年来若非国公大人一直在私底下兜底,娘娘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可是…” 贤妃一想到谢东飞给自己带的那些小物件,还有字字句句诚恳无比的信,心头就忍不住去想。 “娘娘…” 紫苏叹了口气,接着说:“您真的就这么放不下谢大人吗?” “若是你,你应当也会和我一样的。” 贤妃抿了抿唇,接着说:“本宫也只不过是想再见一见他,仅此而已。” “这怎么可能呢!娘娘!” 紫苏听了这话更紧张了,这谢东飞如今可不是京郊大营的将军了,陛下直接把他从大将军的位置上摘了下来,如今他不过是一个闲人,被关在自己的府中。 他没有入宫的机会,娘娘又怎么可能冒险去寻?左右不过是一个没有可能的人罢了,若是娘娘为了他冒险出宫,被人发现了,那是死罪! “本宫也只是想一想。” 贤妃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自然也不想给自己的儿子还有父亲添麻烦,只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娘娘,殿下来了。” 小太监通传的话让两人成功都转移了注意力。 “让他进来吧。” 贤妃有些好奇,今日不到亲王进宫的日子,想来唐明德应当是递了牌子的。 “是。” 小太监应了声,很快就去把人给带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德带着自己的随从进门,恭敬地给贤妃行了个礼,听到她说话之后才起身。 “快坐吧。” 贤妃轻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柔声说:“德儿好几日没进宫了。” “儿臣惭愧,这段日子事务繁忙,今日得闲了有些思念母后,特地递了牌子进宫来看您。” 唐明德很是恭敬,他轻声回答了贤妃的话之后又接着说:“而且有些想念母妃宫中的莲白肉羹丸子了。” “你这孩子,就是馋嘴。” 贤妃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吩咐紫苏去和小厨房说一声,午膳备下这道菜。 紫苏应了声,把伺候的人都给带走了,留下了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母妃。” 唐明德看紫苏带着人离开了,这才看向贤妃,压低声音道:“孩儿有事要说。” “本宫就知道。” 贤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叹了口气:“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都不想来看看你的母妃。” “母妃这话说的。” 唐明德撇了撇嘴,轻声说:“孩儿哪里是您说的这种人,您冤枉人!” “是是是,母妃冤枉你了。” 贤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那你说说吧,来寻母妃何事?” “有一事,要母妃帮忙。” 唐明德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声,这才接着说:“孩儿想要把自己的亲事提前。” “为何这么突然?” 贤妃听了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她看着唐明德,温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是想提前嘛…” 唐明德有些不大好意思,支支吾吾却又说不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你若是给不了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宫要如何为你去说?” 贤妃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绝对有事情瞒着自己,当机立断就要拒绝:“若是你不说,母妃也不多问,只是这提前便是万万不能了。” “母妃!” 唐明德一听这话有些着急,连忙说:“哎呀,儿臣和您说!和您说还不行吗!” “那你说吧,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贤妃一副拿捏唐明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廉家小姐的家世她是挺满意的,虽然清廉,府中没有什么值钱的生意,但是架不住人家家世底蕴深厚,夸一句文学世家也不足为过。 而且廉涛此前还是南安帝的启蒙夫子,这帝师一名只要南安帝在位,那便一直有效,故而贤妃对着廉家小姐还是挺满意的,出的聘礼也不介意多丰厚几分,以显示唐明德对她的重视。 “儿臣就是想着,早一点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 唐明德压低了声音,接着说:“这廉涛太傅最近在京中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在说什么?” 贤妃挑了挑眉,看向唐明德。 “父皇属意的人,并非儿臣。” 说句实话,唐明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很生气的。 他并不觉得除了自己还有谁是更合适的人选,从年岁上来看,自己是长子,立长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从前几日刚刚结束的年末考核来看,自己虽然没有得到第一位,但是距离第一位唐明雩也只不过几分的差距而已,坐上那个位置也是理所应当。 外祖父一直都和他说,那个位置就是他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直接把他送到那个位置上去,让他不用担心。 谁知道廉涛居然带来了这个消息,这让他整个心都跌到了谷底,他不觉得廉涛是在说胡话,这几日父皇也一直亲近他,与他聊了很多,传召了很多回,此事应当是真的。 “什么?!” 贤妃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她看着唐明德,显然也相信了廉涛的话。 这廉涛是帝师,陛下如今还特别亲近他,这阵子来自己宫中自然也提到过,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在廉涛面前说这样的话。 廉涛是陛下安排给唐明德做岳父的,若是他又在廉涛面前说这样的话,是否对唐明德也是一种试探,或是考验? “幸好这段日子我与廉大人来往紧密。” 唐明德心里也是挺满意这廉家小姐的,故而这段日子会常去廉家府中,去的时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认识了廉涛,常常会与他一同在书房聊天。 廉涛在陛下赐婚之后便有心培养他,故而也不避讳什么,有些时候甚至会指点他对于某些政事的看法,显然是直接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也正是因为这段日子的接触,让唐明德对廉涛特别信任,故而才会在他说出这件事之后着急忙慌进宫来找贤妃,想要快快与廉家小姐成亲。 “原来是这样。” 贤妃在脑海里思索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廉太傅显然是要让儿臣拿出一个态度来,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儿臣想坐那个位置,他便会竭尽全力为儿臣争取。” 唐明德重重点头,又说:“最近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在冬猎中吃了大亏,父皇对此却有些含糊其辞,母妃,您还不明白吗?” “唉…” 贤妃闻言叹了口气,说:“母妃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只不过…” “母妃,儿臣已经做好决定了。” 唐明德看着贤妃,沉声道:“在儿臣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此事便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做了什么决定?” 贤妃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最近这段日子她对唐明德有些忽视了,也不知道他这段日子在做什么,如今听见他突然这么一提,心里头有些不大安稳。 “唐清璃,不能留。” 唐明德看着贤妃,冷冷地说了一句。 “她出事是你的手笔?” 贤妃反应过来,看向唐明德,急声说:“你告诉母妃是不是!” “是!” 唐明德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不能留了。” “你!!” 贤妃被他这句话吓着了,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看着他问:“那你如今也看到了,唐清璃只是受了伤,被救回来了,你接着想怎么做?!” “她回不来的。” 唐明德胸有成竹,笑着说:“母妃,您应当知晓外祖父的手段,他想要除掉的人,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你们…你们…” 贤妃不自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好决定了,那还来寻本宫做什么?你们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和本宫商量商量?” “母妃,我们那个时候也是不想让您担心。” 唐明德看贤妃神伤的模样,忍不住说:“没想着一直瞒您的。” 你啊…” 贤妃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与廉家小姐提前结亲的事情,应当也是父亲想出来的吧?” “是。” 唐明德点了点头,接着说:“左右这人也是我的,提前几日应当没啥事吧?” “你说的轻巧。” 贤妃白了他一眼,接着说:“这日子是礼部递交上来的,本宫要精挑细选,最后送给你父皇看,确定没问题了才能够给你们两个人定下来。” “前阵子为了你们成亲挑选日子的事,我与你父皇可是足足聊了一整夜,你如今说改就要改,也不想一想此事是根据可行。” “辛苦母妃了。” 唐明德听了这话有些不大好意思,但还是接着说:“不过我知道母妃肯定有办法的。” “有是有。” 贤妃摇了摇头,说:“只不过你这阵子安分点,不要惹礼部的人。” “云磊没几天日子了。” 唐明德不屑地哼了声,说:“这段日子就是他一直在朝中挑事,父皇才会对他颇有微词。” “你对他下手了?” 贤妃皱眉。 “是。” 唐明德大方承认:“安排了几个杀手,直接在他归家的路上截杀了一波,只不过没成功,他警惕心很强,正巧遇上了巡逻的军队。” “你…你们这阵子闹出了这么多事,陛下必然已经知道了!” 贤妃听了这话不自觉心头发冷,她看着唐明德,抿了抿唇道:“你们还是收手吧,这阵子陛下对云磊的在乎是有目共睹的,何至于…” “不可。” 唐明德摇头,温声道:“母妃,儿臣知道您的意思,只不过这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你…” 贤妃整个人有些颓然,她坐在了软榻上,没想到唐明德今日进宫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措手不及。 “母妃,儿臣的心思您是知道的,既然廉太傅已经给儿臣指了明路,那儿臣必然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把这个位置请给别人。” 唐明德看着贤妃,轻声说:“儿臣要的,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罢了罢了,你想要母妃怎么助你?” 贤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着。 “父皇,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必要了。” 宫中,不知名房中。 “大人。” 藏身于黑影处的人看到竹影青进门,恭敬地行了个礼,温声道。 “起来吧。” 竹影青摆了摆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黑影递上来的信,微微蹙眉。 “这是方才大皇子进宫与贤妃娘娘说的话。” 黑影解释了一句,并未多说什么 竹影青拆开了信,直接看了起来,不一会就把信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这唐明德实在可恶。 “阿诺。” “属下在。” 黑影应了声,看向竹影青。 “你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竹影青摆了摆手,直接把这封信烧掉了。 “属下明白。” 不知名山丘旁,早晨出发的车队停在了此处,今夜准备在此休息。 “殿下。” 陈天百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陈将军何事?” 马车里,正在用膳的唐清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回应了陈天百。 “臣有事要禀。” 陈天百安排出去的人回来了,前方的路有些不明,不大适合前行。 “那便歇息吧。”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又听陈天百将一些具体的人安排说完之后,便让人离开了。 “他一点都不蠢。” 一旁的韩霜锦放下手中的筷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他一直都不蠢,只不过是太过刚直,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而已。”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吃饱了嘛?” “吃饱了。” 韩霜锦开心地晃了晃脑袋,笑着说:“这段日子吃了那么多药膳,虽然都挺好吃的,但都带了点中药味,我不是很喜欢。” “那就好。” 唐清璃看了看她的腿,皱了皱眉:“这腿看起来怎么恢复的越来越慢了。” “拜托,我的公主殿下,我这腿伤又不是擦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过去多久啊,这恢复速度我已经有些叹为观止了,就让它慢慢来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忍不住笑着说:“说起来你肩膀的伤也没恢复呢。” “这不是担心你嘛,就知道拿我的话堵我。” 唐清璃捏了捏韩霜锦的耳朵,笑着说:“你若是嫌我的话便直说,我日后便不与你说这么多了。” “没有没有,哎呀,我哪里敢呀!” 韩霜锦连忙摇头,笑着说:“我这不是和你开开玩笑嘛,怎么还生气啦?” “没有生气。” 唐清璃哼了声。 “好~没生气。” 韩霜锦觉得她可爱极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天百的奏折明日就应当送到陛下的桌上了。”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孤的父皇,想必也在等着孤给他一个答案吧。” “我不喜欢他的待价而沽。” 韩霜锦摸了摸唐清璃的头,又说:“但是当下,他对我们来说,仍旧是还需要努力的人。” “我知道,霜锦。” 唐清璃点头,握住了韩霜锦的手,笑着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当然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又说:“反正呀,我这辈子就是赖着你了,你其他的什么都别想了,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那很棒,我很喜欢。” 唐清璃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调皮。” “陈天百,为什么要用他?”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突然问了一句。 “你觉得他并不是完全忠于我,所以你对他还是有一定意见。” 唐清璃笃定地说出了韩霜锦内心的想法。 “是。” 韩霜锦点头。 “可是,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唐清璃轻笑着,说:为君,为国,便是为孤。” 第212章 苏砦留信 唐清璃对陈天百其实并没有完全起收服的心思,他与旁人不一样,他与唐清璃此前并未接触过,陈天百自然不可能完全信任她。 是因为当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是因为谢东飞做出来的这件事,让唐明德与唐清璃成为了明面上的敌人,陈天百读懂了这一点,才愿意暂时选择信任唐清璃。 唐清璃如今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去陈天百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唐宁嗯对自己下手,自己想要反击一事来处理。 陈天百是个聪明人,他若是真的想要为民请命,自然就清楚,唐明德与谢东飞勾结着,这京郊大营根本就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南安帝是一个重视结果的人,他要看到的就是陈天百能否握住京郊大营,旁的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故而他要看到京郊大营在陈天百的时候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陈天百能否抓住这次机会,把南安帝想要的京郊大营握在手中,完完全全让他成为皇帝的东西,便是南安帝对他的考验。 陈天百知道,自己如今最大的考验便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收服京郊大营的人。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谢东飞做出这样的事,把弃兵留在了距离京都这么近的地方,要说他什么心思都没有,陈天百是不相信的。 故而在知道此次的事是弃兵折腾出来之后,他便明白了殿下的意思,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合作的机会。 而他也表明了自己的底线,两个人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图。 唐清璃读懂了他的底线,相反,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反而对他表露的话更加欣赏。 她知道人在一个环境中被排挤与针对是什么感觉,所以深知陈天百能够支撑下来的不易,而这样的人在自己递上橄榄枝之后还能够守住自己的底线,便更是难能可贵的事。 她知道,自己不会是第一个,但会是最合陈天百心意的一个。 “那便好。” 韩霜锦轻笑,看着唐清璃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她大抵是对陈天百已经有了安排,那自己便不用担心。 “东家,殿下。” 花月妩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自从她去照顾受伤的枳橘之后,便没有与她们同乘一辆马车了,而是把枳橘接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好好照顾。 韩霜锦在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便暧昧地笑了笑,直到唐清璃瞪她,韩霜锦这才笑着同意了这个要求。 “进来吧。” 韩霜锦有些诧异,这个时间过来,莫不是出事了?总不能是来打麻将的吧? “见过东家,殿下。” 花月妩上了马车,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便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 韩霜锦察觉不对劲,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没事。” 花月妩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是想着与东家还有殿下聊聊天而已。” “这个时间点,聊天?”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还是与我们说说,究竟出什么事了?” “是啊,在我们面前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韩霜锦也跟着点头,心头不自觉猜测:“该不会,你与枳橘吵架了,不想在马车里待着?” “嗯…” 花月妩没有反驳,不过也没有点头,只是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怎么啦?” 唐清璃察觉异常,轻笑着问:“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同共患难过的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与我们说的?” “就是就是。” 韩霜锦狠狠点头,接着说:“难道你没有把我们当成姊妹?!” “这怎么可能!” 花月妩听了这话反应巨大,她看着韩霜锦,疯狂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知道,逗逗你。” 唐清璃无奈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笑着说:“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月妩与我说说。” “是苏砦。” 花月妩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唐清璃还有韩霜锦。 “信?”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的信,不知道这苏砦究竟要说什么。 “是。”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着说:“是我今日与枳橘在马车上发现的,不知是什么时候放着的。” “倒是稀奇。”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着花月妩轻声说:“想必这封信也让你很惊讶。” “是。” 花月妩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韩霜锦与唐清璃见状也没有接着追问,两人只打开信看了起来。 不一会,韩霜锦冷下脸来,她把手中的信拍在了桌子上,脸色铁青。 “苏砦是什么意思!” 韩霜锦下意识就要说出苏砦怕是想死的话,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 “你是怎么想的?” 唐清璃出乎意料地冷静,只抬头看着花月妩,轻轻地问了一句。 “他的心思也很好猜,这是在挑拨离间。” 花月妩没那么容易就被他的一封信打乱自己的心思,只不过是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思来想去估计也就只能是他原本就存着挑拨离间的心思。 信上写的东西很简单,直接把韩霜锦救她此事定义为韩霜锦想要让她为她卖命,所以才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策划了此事。 不仅如此,而且苏砦还查出了所谓的“证据”去佐证韩霜锦做此事的目的。 那封薄薄的信分为两张,一张是苏砦简单书写,上面看似满满都是对花月妩的关心,实际上字字句句针对的都是韩霜锦。 另一张是苏砦寻来的所谓“证据”,是那时那位半仙的自述,说自己收了韩霜锦的银子,故而才做了那个局,为的就是把花月妩推出来。 她要把花月妩推出来做织女星转世,才能够更好地去卖她想卖出去的东西,所以韩霜锦接近花月妩,一直都是有目的的。 说句实话,花月妩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觉着苏砦挑拨离间,这些事她一直都知道,那个时候韩霜锦主动寻她的时候就直言不讳提到了此事。 可是如今她又有了疑惑,她不知道苏砦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翻出来,而且算算日子,这应该是在土匪袭击他们的前几天放进来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唐明荣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这是花月妩想弄明白的。 “苏砦原本应当是想借着这件事做点什么,只不过没想到会有人对他下手,他没有机会。”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过了花月妩的话,说着:“我不觉得此事是唐明荣交代苏砦的,他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也不用做这样的事。” “是苏砦自己想对你做什么。” 唐清璃点头,柔声道:“又或者说,是苏砦想要借着此事让你对我们做什么。” “我不会的。” 花月妩听了这话毫不犹豫摇头,她从来就未曾想过要对唐清璃或是韩霜锦下手。 韩霜锦是她的东家,更是她的恩人,若是没有韩霜锦出现,她如今怕还是背负着同样的名声在生活,又如何能够像如今这般,不仅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还得到了韩霜锦的重用。 花月妩有些时候真的在想,自己是否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够遇到韩霜锦,救她于水火之中。 哪怕韩霜锦在做那些事情之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就是抱着目的过来的,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觉得这是韩霜锦的说辞。 或许刚开始确实是各取所需,但咋说相处之后她便明白,韩霜锦不是非自己不可,只不过是真的想要帮她一把,把她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所以才选择了她,仅此而已。 “我相信你。” 唐清璃突然笑着点头,又说:“对不起,方才第一反应有些着急了。” “不不不,殿下不用这么说。” 花月妩下意识就摇头,她并未觉得唐清璃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换作是她的话,估计方才的反应会比唐清璃更加激烈。 “好啦好啦,你们都不用说啦。” 韩霜锦直接止住了两人的话,接着说:“如今最关键的便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究竟是苏砦自己做的还是唐明荣的授意。” “我想不出唐明荣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清璃微微蹙眉,看向韩霜锦:“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来让月妩对你不满,这样怎么看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处,除非他想要让苏砦把人挖去他那里…” 她说着说着突然越来越小声,当即看向花月妩,有些反应过来了:“说不定还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殿下想到了什么?” 花月妩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反问了一句。 “她的意思,就是苏砦极有可能想要让你因为此事而对我产生不满,进而从我身边离开,然后顺理成章在苏砦的关心下成为他的人。” 韩霜锦读出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抿了抿唇说:“此事若是真的能够成功,想必会成为重伤我与殿下的一大利器。” “可是瑞王殿下前阵子似乎才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此事若真是他做的,那为什么呢?” 花月妩不明白,唐明荣与她们在明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他为什么要布下这个局? “若是孤没有记错的话,孤这位皇弟,手底下有不少布庄铺子。”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嗤笑了一声:“虽然藏的还算是严实,不过飞鱼楼还是挖出来了。” “布庄铺子?!这下讲得通了。” 韩霜锦右手成拳敲在了左手掌,愤愤不平道:“他绝对是想要把人挖过去给他自己用,所以才这样的。” “之前我们断过他不少势力,或许也回过神来了。” 唐清璃补上了韩霜锦的话,接着说:“别忘了,这段日子他与唐明德很多事都摆在明面上争了,互戳对方痛脚的时候,有些事自然就翻出来了。” “原来如此。” 花月妩这下明白了,她抿了抿唇,又说:“殿下,东家,我害怕他还留有后手。” “留有后手是必然的。” 唐清璃点头,轻笑道:“或许苏砦死了之后,唐明荣还会安排别人过来把剩下的事给处理完。” “或许是。” 韩霜锦耸了耸肩,说:“这段日子枳橘受伤了还在养病,谭诚虽然已经好了,但也需要好好休息,府中的事情基本上是堆在了灵芝身上,有些时候她顾不过来,混进来两三个外人也很正常。” “什么!怎能如此!” 花月妩一听这话就着急了,她抿了抿唇说:“万一这些人伤害到受伤的人,那岂不是…” “你担心枳橘就直说,不用说什么受伤的人。”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着咳嗽了声,接着说:“我与殿下都知道的,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些无奈,连忙解释:“只不过是觉着他们已经够惨了,若是再受这无妄之灾,岂不是有些委屈人了?” “是!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附和道:“所以这段日子枳橘还没有恢复过来,就拜托你了。” “正好你们两个在一辆马车,我安排人去保护你们也能够方便一点。” 韩霜锦也配合着点头,笑着说:“这几日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嘛,正好了。” “东家。” 花月妩有些无奈,笑着说:“都听你安排就是。” “好!完美!” 韩霜锦毫不犹豫鼓掌。 其实若是旁人,她断然不会这么起哄,只不过前阵子看到了花月妩照顾枳橘,枳橘下意识躲避的样子,让她心头有了猜测。 枳橘是一个边界感特别强的人,哪怕是灵芝,也没办法在她面前自如得意,也不是完全不行,只不过有些时候就是会被枳橘压制。 这个压制不是说不好的,相反,正是因为这个压制让韩霜锦看到了枳橘不一样的一面。 不同于在唐清璃面前的温顺恭敬,她私底下充满獠牙的狼性一面才是最真实的她。 能够在唐清璃身边脱颖而出,一待就待这么多年的心腹,怎么可能没有几分手段呢? 故而韩霜锦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对灵芝的压制上,结果没想到,在花月妩面前,一直压制灵芝的枳橘反而有些被压制的感觉。 这种独特的化学反应让她整个人觉得很好奇,仔细观察了几日之后,她确定这俩的关系和相处方式还真就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两个人傻傻的没有发现而已。 故而韩霜锦才会有些时候喜欢闹一闹她们起起哄,让她们自己去看看她们的关系。 左右是顺其自然的事,谁能够想到未来会如何呢。 “好啦。” 唐清璃无奈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笑着说:“你回回都是这样,到时月妩不依,就与你生气了。” “什么!不行!”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哼了声说:“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怎么会生我气!” “不会不会。” 花月妩连忙摇头,说:“东家放心。” “这还差不多。” 韩霜锦哼了声,说:“差不多也就回去休息吧,你如今与枳橘在一辆马车上,若是你回去晚了,也会影响她休息。” “是。” 花月妩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乖顺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她们的马车。 “你还有事没和我说。” 韩霜锦看了眼唐清璃,说:“现在人走了,你可以和我说了吧。” “霜锦真聪明。” 唐清璃失笑,温声说:“是唐明荣的事。” “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 韩霜锦微微蹙眉,说:“我总觉得这些事不至于让他给苏砦下令对我们动手,毕竟目前他还是想要争取你成为他的助力,不是吗?” “是。”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他想要孤手中的一样东西,而孤不可能给他。” “什么东西?!” 韩霜锦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这唐明荣是看上了唐清璃手中的什么东西?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一定要对唐清璃下手。 “母后留给孤的手镯。” 唐清璃看了眼一直放在自己首饰盒最顶端的盒子,轻笑着说:“胡归仁的野心,大着呢。” “这事还扯上了胡归仁?” 韩霜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善:“不会是什么这是身份象征的证明,然后有了它,他们的婚事便会被祝福的说法吧?” “不是。”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胡家与我母后有仇。” “那他是不是疯了!” 韩霜锦听了唐清璃的话简直要气死:“胡家与皇后娘娘有仇,那还好意思来提要东西?他想干嘛?给他两拳都算是轻的。” “还没提。”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说:“不过左右应当也是这几日了,或许等孤归京之后便会即刻寻来,他们的婚事,礼部已经在准备了,年后便要处理完,想必他这段时间也着急。” “可是为什么是那个玉镯?” 韩霜锦不明白,若是胡家与皇后有仇,又为何会盯着她留下来的东西不放?这其中显然是还有什么事她不知情的。 “那个玉镯,原本应当是父皇给惠妃娘娘的。”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只不过后来因为旁的事,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玉镯就落到了母后的手中,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手镯而已,给了母后也就罢了。” “可是在此之后,云家就一直被人针对,不仅在京中没有什么话语权,生意也做不好,而且还一直都被人针对,铺子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来查封。” “平日里很好说话的官兵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查的特别严格,而且说出来的话还格外难听,那个时候外祖父极为不爽,但知道不能够与他起争执,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在铺子被查封之后,母后特别担心,就给家中写了一封家书,结果这信刚刚送到了云家,她得知消息想要处理的时候,突然有八百里加急送进了京中。 京中的弹劾来势汹汹,原本还在京中格外有威严的胡归仁跪在地上哆嗦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弹劾上的内容写的很清楚,说他贪赃枉法,凭借这自己的官位滥用私刑,为那些拿钱办事的人做事,把整个朝廷折腾的乱七八糟。 南安帝知道此事自然不愉,并且安排了了人去查此事,务必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原本只是正常的流程,可是谁也没想到胡归仁对皇后一家人怀恨在心,认为就是皇后去陛下的身边吹枕边风,故而才会有这件事发生。 他们及时处理好了这件事,南安帝派出来的人也被他买通了,故而那些人很快就直接安排了个替罪羊处理完了这件事。 虽然此事是不是皇后娘娘安排人做的依然存疑,但是两人的梁子算是这么早就已经结下了。 后来母后才知道,陛下答应给惠妃的那个玉佩其实不是简单的普通玉佩,那块玉佩是陛下亲自在惠妃面前挑出外邦送来的玉石做成的。 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两人因为一事闹得有些不大愉快了,故而才会发生一系列的事情。 胡归仁反正因为这件事是觉得皇后在针对他,他就去为难云家的人,故而这个梁子他们就这样结下来了,一直到现在,这块玉佩还在我这里。” “这块玉佩不仅牵扯到了胡归仁,而且牵扯到了那个时候的惠妃,如今他们想要为惠妃来讨个说法,两家人又凑到一起了,自然是冲着这玉佩来的。” 唐清璃解释完了这块玉佩的来历,那个时候的惠妃应当是满心欢喜在等着自己的玉佩,结果没想到得到了那个消息。 后来胡归仁的事情出现的又那么恰当,如今两人即将成为亲家,自然想为他们寻个说法。 当然,明面上当然不能提,否则南安帝肯定会特别生气,但是这私底下给唐清璃找些事还是能够做到的,而且若是她真的把这个玉佩还回来了,那不就是唐明荣他们赢了吗? 获得唐清璃的助力是一方面的事,唐明荣定然是要以自己的母后为先,其他人都往后挪一挪。 唐清璃能够想出来的也就是这个理由了,若是要看是不是因为此事,还得等唐明荣下一步具体要做什么。 “那便等等吧。”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好呀。” 唐清璃失笑,温声说:“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提,有些事情是需要契机的。” “好,我知道的,傻瓜。” 韩霜锦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搂进怀里。 第213章 非我不可 京中,重华宫,丽贵嫔寝宫。 “娘娘,该起了。” 伊曼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轻轻地拉开了丽贵嫔的轻纱,温声道:“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 “本宫再睡会。” 丽贵嫔勉强回了一句,摆了摆手说:“昨日有些累着了,若是无事的话别叫本宫。” 南安帝昨日不知是不是心情不错,过来的时候难得与她多温存了些时候,光是叫水就叫了两次。 丽贵嫔许久未与南安帝如此亲近了,这会是真的有些提不起力气,左右也没有皇后,不必去中宫见礼,太后也免了每月的行礼,她自然不必担心。 “娘娘,陛下让所有人都去太后宫中。” 伊曼小心翼翼地顺着丽贵嫔,轻声说:“方才刘公公让小太监来的,听起来挺着急的。” “那快为本宫梳妆。” 丽贵嫔一听这话便知道怕是有大事发生,二话不说便直接起身,净手净面之后来到了梳妆台前坐着。 “娘娘您不必着急,距离陛下方才给的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呢,应当是来得及的。” 伊曼给丽贵嫔挑了身素色的衣裙,轻声说:“娘娘,今日这妆。” “淡一点,而且也不用什么太多的配饰了。” 丽贵嫔抿了抿唇,说:“这突然让我们去慈宁宫,必定是出事了,若是太过张扬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 伊曼会意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帮丽贵嫔把衣裙还有妆容都搭配好了。 “娘娘,轿辇已经在殿门口候着了。” 小太监东石是刚刚调来的,因为容貌姣好,故而挺受丽贵嫔喜爱,没过两日就直接调到了丽贵嫔跟前伺候着,就连这重华宫的掌事太监都比下去了。 “那便走吧。” 丽贵嫔点了点头,温声道:“吩咐人脚程快些,别拖拖拉拉的。” “是。” 东石应声退下了。 丽贵嫔不一会便与伊曼出来了,带上了东石,朝着慈宁宫赶过去。 慈宁宫,内殿中。 “陛下着急让我们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惠妃是最后一个进殿的,因为她的寝宫距离慈宁宫实在是太远了,紧赶慢赶也赶不及。 在她来之前,贤妃和令妃已经陆陆续续都到了,其他的贵嫔,才人美人也都已经到了,她成了最后一个。 几个妃嫔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她们突然被叫到这里来,也没听说这宫中出了什么事,自然是觉着有些奇怪。 “不知道啊,也没听说这最近出了什么事。” 芋贵人摇了摇头,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帕子,笑着说:“真是让人好奇得紧。” “最近这宫中也没出什么事,哪怕真的要提,怕也是长公主殿下归京的事。” 出声的这位妃子乃是美人刘氏,她膝下的二公主出生之后身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让南安帝有些不喜,故而她这么多年仍旧只是一位美人。 刘美人知道南安帝不喜欢她,故而这些年来一直抱着令妃娘娘的大腿,曾经也有动过把二公主过到令妃娘娘膝下的想法,只不过令妃娘娘不愿意,此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二公主得了令妃的庇护,虽然没有过到她的膝下,但在宫中也不至于受人欺负,还是过得挺舒心的,只不过是有些不被重视。 “说的也是,这长公主殿下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贵人陈氏申请加入聊天!他作为四公主的生母,在宫中的地位不高不低,四公主虽然聪慧,但是自小就体弱多病,一直都在宫中养着,轻易不出门。 南安帝还是挺疼爱这个女儿的,有空的时候都会去看看她,与她聊聊天,陈贵人也想加把劲,再给四公主生个玩伴,可是这些年都一无所出,这位分便就这么固定下来了,一动不动。 “要我说啊,长公主殿下是有福的,伤势必然也能够快些恢复。” “这是自然,而且陛下还晋了公主的位分,这未来必定是顺顺利利。” “公主被欺负的这么狠了,这些自然都应当是她的,这很正常。” “说起来这事未免也太奇怪了,公主归来的路上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都安静些。” 贤妃见惠妃进门,故意扬声阻止了正在讲话的妃嫔,似乎在显示自己的地位超然。 其实他这样做也没错,毕竟她是大皇子的生母,这大皇子虽然是庶子,但毕竟是陛下的长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继位储君的必定是他。 最近有宫中风言风语传出,直言陛下要定下新任中宫之位的人选,今日该不会就是要说这件事吧? 众人心中闪过猜测,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左下首的贤妃,她对面的位置是惠妃的,而令妃在贤妃下面,暂时位居第三。 这样的排序多少是因着膝下的子女决定的,故而哪怕令妃心有不甘也无法子,谁让她这么多年一直都一无所出呢。 “贤妃姐姐好大的排场。” 惠妃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笑着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宫中是姐姐说了算呢。” “妹妹这话说的,我不过也是为了陛下分忧罢了,怎么在妹妹的耳中,本宫倒是成了这般不识好歹之徒?” 贤妃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把话丢了回去,温声说着:“妹妹还是别说这些让人生疑的话了,这要是传到陛下的耳中,怕是要说妹妹挑拨离间了。” “妹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在姐姐的话中,便是挑拨离间了?” 惠妃一点都不害怕她,笑着反问:“倒是姐姐,妹妹不过提了这一句,反应便这么大,是不是早早就已经有了旁的心思呢?” “妹妹这话倒是吓着姐姐了。” 贤妃挑了挑眉,还想再说什么,便看到了殿门进来的明黄色身影。 “陛下驾到!” “众位爱妃在说什么?” 通传声与南安帝的声音一同响起,他大方地直接进门,坐在了本该属于太后的位置上,摆了摆手直接免了所有人的礼。 “多谢陛下。” 在场十几个妃子这才起身,齐齐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整个内殿满满当当。 “佩兰姑姑。” 南安帝对佩兰很尊敬,她毕竟是陪在太后身边二十几年的老人了,值得他如此尊敬。 “奴婢在。” 佩兰恭敬地行了个礼,等着南安帝的吩咐。 “母后可还未醒来?” 南安帝轻声问了一句,接着说:“若是还未起来的话也不必着急,左右不急这一时。”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已经起来了,只不过方才身子不适,已经让太医来等着了。” 佩兰轻轻地说:“一会看完便出来。” “母后身子不适?”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此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是哀家让佩兰别说的。” 太后走了出来,摆了摆手免了各位妃子的礼,坐在了南安帝旁边的位置上,与他同座。 “母后身子如何?太医是怎么说的?” 南安帝有些担心,急声问。 “天气转凉,身子有些不大适应,故而感染了风寒,不碍事。” 太后摆了摆手,笑着说:“太医已经开了方子,温养着便是。” “那便好。” 南安帝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坐在殿内的妃嫔,轻声说:“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们说。” 他的脸色一般般,众人心头都不自觉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 “璃儿在归京的路上了,此次归京之后,这超品公主的位置便是她的。” 南安帝手中的佛珠转了转,接着说:“此事已经定下来了,但是,这几日朕听到了些不该有的声音…” 他留了个话口,并没有把话全部说完,而是停下来看众人的反应。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自觉安静了下来,在猜测究竟是谁说了什么话让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璃儿是朕的女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她出了事,朕自然心急如焚。” 南安帝轻轻地转着手中的佛珠,接着说:“有些人既然管不好自己的嘴巴,那这舌头,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他轻轻地一句话让人不寒而栗,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心头一颤,陛下这是生气了。 “把人带上来。” 太后摆了摆手,佩兰应声离开,不一会儿就把一个女人拖了上来,大家定睛一看,这不是前阵子还格外受宠的欣贵人吗? “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欣贵人被拖进来,说话含含糊糊的,显然是刚刚被掌嘴,整个脸都肿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可怖。 “刘福禄。” 南安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轻轻地吩咐:“把你查到的东西说说。” “是。” 刘福禄面上并无表情,只接着说:“庶人刘氏,于宫中妖言惑众,中伤永安公主,其罪当诛!” “陛下!陛下!” 刘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宫中多说了两句,就被陛下知道了。 今日晨间陛下来的时候她还很开心,未曾想居然是来问罪的,二话不说就把她抓了起来。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想着挣扎,结果来抓人的太监直接就把她之前在宫中说的话丢出来了,那些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接扎进了她的心中。 那些话她原本也只是终日待在宫中无所事事无聊猜测得来,那日正好被惠妃为难,又撞上了令妃给唐清璃准备东西。 故而她把怨气都丢在了唐清璃身上,张嘴便说这唐清璃之所以会离开京都去那么远的地方,完全就是因为她不是陛下的女儿,是云华与旁人的女儿,故而陛下才这么多年才不把她放在心上。 之所以最近会这么关心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对江山社稷有益,所以最近才对她这么好,而且这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无非是因为长公主得了令妃的相助,还有太后在陛下面前说那么多话才得了陛下的青睐。 而且还在回京路上出了那么多事,怕是自己折腾出来的吧,为的就是让陛下对她有愧疚,所以才能够坐上如今的超品公主位置。 唐清璃根本就不像她现在那样纯良,心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不过是藏的很好,陛下和太后都被她骗了,一直都没有看出来。 她就是个不祥的东西。回京之后肯定会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到那个时候,整个京都都会动荡不已。 她那日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对唐清璃疯狂输出,那些话就像是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一样,二话不说直接脱口而出,就连身边的宫女想拦着都拦不住。 刘欣虽然是贵人,但她的宫中还达不到密不透风的程度,这些话自然就传到了南安帝的耳中。 原本依着他的意思,其实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大,直接找个由头把她发落了,不必再提就是,可是南安帝转念一想,这也是一个机会。 南安帝有心把之前自己做过的错事都修正过来,在唐清璃面前他虽然是皇帝为先,但他毕竟也是唐清璃的父亲,这是事实。 所以南安帝想要做些什么,弥补她。 刘欣这件事是一个最好的点,最近唐明德与唐明荣闹得很凶,明面上虽然安安静静的,其实私底下暗流涌动,这其中便有他的推波助澜在。 南安帝知道,他若是要把那两个人都拉下来,这唐清璃在其中的作用也不可或缺,或许会成为两边争权夺利的催化剂。 这个心思他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哪怕是太后也没有,不是不信任,只不过是害怕太后会责怪他。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没有选择。 而唐清璃能够在这其中起到什么样的用处,在她回京之后便能够体现了。 “陛下…” 令妃的声音打断了南安帝的思索,他回过神来,看向令妃,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臣妾认为,既然这庶人刘欣如此不识好歹,居然敢中伤公主殿下,臣妾认为子不教父之过,这刘氏的父亲也有问题!” 令妃的话还没说完,但是言下之意已经极为明显,她为了笼络唐清璃,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这刘欣也是个蠢的,居然在宫中就敢乱来,随意便说出这样的话,只惩罚她一个人,陛下的惩处都是轻的了,令妃恨不得直接把她全家人都处理了。 唐清璃如今正得圣恩,她居然还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唐清璃不是南安帝的孩子,这不就在说云华与旁人在一起了吗?这话说出来,南安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刘氏? 她在南安帝身旁承宠这么久,居然也是个拎不清的,真是个蠢货! “娘娘!令妃娘娘!” 刘欣一听这话直接痛哭流涕,趴在了地上:“这件事与臣妾的父亲没有关系!是臣妾!臣妾嫉妒陛下特别疼爱公主,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还请陛下网开一面,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你本来就该死。” 芋贵人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说:“我们公主殿下那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一直都得太后娘娘的教诲。” “你如今张口就说公主殿下不是陛下的血脉,怕是在质疑陛下,也在质疑太后娘娘吧?若是让公主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让她伤心?” “也不知道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思,公主殿下不过是外出将养身体,你可倒好,挑拨离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事是你为公主殿下操办的呢,知道的那么清楚详细?” 芋贵人的话直接让刘欣闭上了嘴,她这一箩筐话下来,直接是她没有解释的机会,也怪她自己,不应该听风就是雨。 “不对!不对!不是我!” 刘欣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看向贤妃,张嘴就想要说什么,突然哽住了。 “怎么?刘氏为何不继续往下说了?” 贤妃抬眸看了她一眼,敛下了心中的不屑,没胆子的家伙,就这样还好意思和自己提条件?左右不过是废物一个,难怪会被人为难。 “刘氏看着姐姐您,该不会…” 惠妃的话说了一半,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留了一个话口让人去想。 “胡说八道什么!” 贤妃冷冷地呵斥了一声,接着说:“妹妹也不看看这是在谁面前,陛下与太后娘娘都在这里呢,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妹妹不过是合理猜一猜罢了,姐姐的反应为何这么大?莫不是被臣妾猜中了?” 惠妃笑了笑,接着说。 “你!” “好了。” 南安帝阻止了她们继续吵下去,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人叫过来,就是为了给唐清璃归京,成为超品公主铺路。 “刘氏会付出代价,这是必须的。” 南安帝一锤定音,接着说:“朕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希望你们都引以为戒,清楚地意识到一点,朕的嫡女只有璃儿一人,今日是,明日是,未来也是。” “朕不管你们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给朕收起来,别让朕看到,听到,否则,罪人刘氏便是你们日后的下场!” 后宫的这场风波很快就席卷了京中所有达官贵人的家中。 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自然是唐清璃的敌人,唐明德与宋文。 “外祖父!你看!” 宋文脸色铁青,父皇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唐清璃是他如今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谁都不能多做什么。 “那又如何?” 宋文对此毫不在意,他摆了摆手,看着唐明德:“如今我们要关注的并不是这一个。” “那是什么!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唐明德很着急,他看着宋文,简直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好。 “护城河干涸之后发现了尸体,此事你知道吗?” 宋文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在了椅子上,沉声道:“此事就是你扳倒唐清璃的最好机会。” “什么?尸体?” 唐明德有些发懵,这护城河有尸体不是挺正常的吗?这护城河其实并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南安帝即位之后才挖出来的,二十几年来随便摔下去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淹死,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只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唐清璃居然还真的如此灵验?这护城河这么多年来什么事都没有,她说干涸就直接干涸了? “护城河干,尸体骤现,摇光星凶,唐清璃死。” 官道旁,唐清璃看着已经开始转黑的天,对着车窗外的陈天百吩咐着:“陈将军,差不多到时辰了,我们还是寻个地方歇一歇吧。” “殿下,这里不大方便,我们还是多走一个时辰,到前面的驿站歇息吧。” 陈天百纵马来到唐清璃的马车旁,温声道:“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 “也好,你来做主。”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如今与陈天百算是半个合作伙伴的关系,对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完全反驳。 她轻轻地关上了车窗,看着的韩霜锦,轻笑着说:“还在想刚刚发生的事?” “你难道不觉得太奇怪了?”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我总觉得苏砦与唐明荣还有月妩这件事,奇奇怪怪的,我并不觉得这封信是苏砦在死之前放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队伍中还有苏砦或者是唐明荣的人,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发现?” 唐清璃挑了挑眉,瞬间就反应过来韩霜锦如今在担心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她们此前以为的那些人都死了,自己能够松懈几分,或许就是错的。 “月妩对此事的反应让我很意外。”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直言不讳:“我原以为她会怀疑或是不开心,谁想到…” “我之前与她说过。” 韩霜锦点头,接上了她的话:“我曾说过,我帮助她并不是发善心,是因为觉着她能够帮助到我,我们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那我呢?” 唐清璃有些好奇,看着韩霜锦问:“那个时候韩东家选择相助我,是不是也因为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听真话还是假话?”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那自然是真话。” 唐清璃的心随着她的话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唇。 “真话就是,不是。” 韩霜锦从未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当作是一场交易,她靠近她,只是因为她的心想要靠近,故而她顺着自己的心在走,仅此而已。 “很好,你这话我爱听。”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不过哪怕是各取所需也没有关系,我有信心,我会成为你的非我不可。” “璃儿…笨蛋。” 第214章 清璃到京 当宫中发生的事情传唐清璃还有韩霜锦耳中的时候,她们已经在京都城外不远,明日便可以正式进京。 “父皇让舅舅来接我。” 唐清璃看着这传来的消息,啧啧称奇:“之前母妃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宠爱舅舅与我的,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就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尤其是在舅舅与外祖父离开京都之后,他把那些妃子的外戚势力压得比谁都狠。” “这恩宠,来的烫手。” 韩霜锦对此并不觉得开心,南安帝这么做,无疑是把人送上了风口浪尖。 他一向把外戚的权力压的低下,如今直接给了云磊礼部尚书的位置,而后又把迎接公主归京的事情安排给他,在旁人眼里,那便是他被南安帝器重。 可是器重又如何?云磊在朝中并没有任何根基,云家从未在朝中有任何的势力,自然也不会有人眼巴巴上赶着巴结。 或许会有,但那些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根本也帮不到云磊什么东西。 云磊若是想要做好,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南安帝一个人,或许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云家酒肆整个南朝都闻名,说句日进斗金都不足为过,如今南安帝既然让云磊坐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有什么事要云家帮忙,自然也是他应当做的。 相比于此前只能够每年收点银子在自己的私库里,如今的南安帝怕是直接想要对整个云家下手。 不过这也只是韩霜锦的猜测,如今他对唐清璃心中大抵还是有些愧疚,所以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算是对她有点补偿。 “不对。” 唐清璃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怎么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问:“璃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霜锦,你别忘了,我们给父皇的消息,是我与昭国公府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哪怕有所往来,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聊聊天,去的频率也不是很高。”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会留眼线在自己的身边,故而她在与昭国公府的来往上非常注意分寸。 在南安帝的面前,她的那些表现就应该是十几年完全没有联系的人的正常反应。 所以在陛下心里,或许他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唐清璃与云从戎之前完全没有联系过,所以才会让云磊进京,又做了这么多事来试探自己。 “你想的并不是没有可能。” 韩霜锦点了点头,抿唇道:“如今云大人来迎接我们回城的事情已经确定了,更改不得,也只能见机行事,避免出事了。” “是。” 唐清璃跟着点头,突然叹了口气:“霜锦,父皇的心思,好难捉摸。” “很正常呀。” 韩霜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你想想,他是这天下的主人,掌管着那么多人的生杀大权,轻轻一句话就能够把人的性命给剥夺了。” “这样的地位与权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容易会迷失自己,哪怕不迷失,也会变得有些多疑,猜测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故而久而久之,他必然会有性格或者是情绪上的变化,这是正常的。” “就说这慈宁宫中发生的事好了,他能够用更加温和或者是不那么公开的方式去处理,但他就是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偏爱你。” “那些人读得懂,当下的你确实是陛下最珍贵或者最重视的公主,对你就会多几分尊重,你的归京之路也会更加顺利几分。” 韩霜锦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轻轻地说:“璃儿,今夜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苏砦留下来的人会动手?” 唐清璃会意地压低了声音,温声道:“可是如今已是深夜…” “不好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让椛涧木过来吧。” “好。”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手,不一会椛涧木就上了马车。 “殿下。” 椛涧木自从上次没有保护好唐清璃之后便一直特别内疚,如今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椛涧木,今夜是关键,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韩霜锦没有拐弯抹角,直言不讳:“如果今天他们成功了,那便万事无忧。” “属下清楚。” 椛涧木会意点头,恭敬地跪在一边,并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准备这样守一晚上。 “坐着便好。”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要不要这么实诚。 “是,多谢殿下。” 椛涧木摇了摇头,在车门处盘腿坐了下来,与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睡吧,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要好好歇息,今夜有我与椛涧木,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是…” 唐清璃还要说什么,韩霜锦又轻轻地说:“你别忘了,明日我们便进京了,若是你今日不好好休息的话,明日在养心殿怎么好好发挥?” “那好吧。” 唐清璃听了这话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躺在了床上很快便闭上了双眼。 韩霜锦把轻纱放了下来,坐在床头并没有着急睡,她下午睡得挺久了,这会不困。 床头的夜明珠还是很亮,韩霜锦本来想着要看看话本什么的,但是又害怕吵到唐清璃,想了想也算了。 一个人无聊又不能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发呆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韩霜锦不自觉放空,盯着一个地方就开始发呆。 其实来到这里确实是意料之外,而且她没想过这么奇幻的事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仍旧觉得有种不真实的割裂感。 直到遇到了唐清璃,就像是一直在漂浮的木头找到了避风港,她有了归属感,对这个世界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认同与依赖。 她不去想自己能不能回去,而是想自己与唐清璃究竟能够走多远,如果放在话本里,她们的故事大抵是最大逆不道,荒唐又玄乎的存在吧。 只不过,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镯,这是唐清璃前阵子刚刚送给她的,说是能够驱邪,而且好玉能够养人,让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戴着。 她自然不会不依,毕竟是自己的老婆送给自己的东西,她可喜欢可宝贝了。 也正是因为在唐清璃身边越来越久,让她从心里意识到,如果真的想要和唐清璃长相厮守,那就要正视那些会面对的问题,解决那些不稳定,动荡的因素。 她们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感情成为主流,因为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们想要的,也不过是让大家慢慢的包容这个世界不同的声音。 这件事很难,哪怕韩霜锦来自于后世,她也知道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有多困难,这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够达成的事,或许可能她们一辈子都完不成这件事。 但他们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轻轻地撬开那些一直被封闭的思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若是因为困难就不去做,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进步了,韩霜锦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她也不是一个会见死不救,什么都不做的人。 这也是她在知道唐清璃想要做这件事,便毫不犹豫支持她的原因。 “韩东家…” 在角落里的椛涧木突然睁开了双眼,压低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 “有问题?” 韩霜锦回过神来,轻轻地拉开了被子,下了床。 “是。” 椛涧木点头,轻声说:“您就在这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不可。”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极有可能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有迷烟。” 椛涧木微微蹙眉,看着窗口伸进来的小管,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香包,递给韩霜锦。 韩霜锦会意接过,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在闻到香包的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您上床歇着。” 椛涧木右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刀,对方既然挑着这个时间过来,还用上了迷烟,想来应该是没有多少人,他自己应该能够处理完。 “小心行事,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喊人。” 韩霜锦点头,知道自己手无寸铁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在这里待着说不定还碍手碍脚,便转身回了床上,轻轻地拉上了轻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椛涧木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车门,等待着人来。 一刻钟过去了,车门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韩霜锦抿了抿唇,下意识手握成拳。 “吱呀—”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高度集中的椛涧木冷笑了声,送上门的玩意,终于忍不住了。 “老大!快来!他们肯定没救了!” 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男人招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直接往马车里钻,还没等他看清楚里面的样子,便自己的被椛涧木一掌劈晕,倒了下来。 “你这小子,咋咋呼呼怎么还没声音了!真不知道殿下派你过来做什么!” 另一个听起来声音很是成熟的男人也上了马车,正觉得有些奇怪,脖子上突然就被什么给抵住了。 “好久不见,王侍卫。” 椛涧木的声音冷冷地,透着夜明珠,他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是本来应该已经死掉的王二虎! “你们!” 王二虎大惊失色,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被迷烟影响,那烟可是无一失手,怎么会? “怎么?惊讶于我们为什么还能够站在这里接着和你说话?”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人她也认识,是苏砦手底下最忠心的随从,本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她的脸色很是难看,想来那封信也应该是他们的手笔了。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王二虎哈哈大笑,看着韩霜锦怒骂道:“都是你们!你们这些贱人!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大哥怎么可能会死?是你们不怀好意,对我大哥下手!” “我们不怀好意?” 原本已经入睡的唐清璃在方才椛涧木把人拿下的时候就醒来了,因为韩霜锦把香包带在了身上,所以迷烟对她们两个没有影响:“唐明荣派你们过来做什么,想必不用孤多说。” “你!你怎么知道!” 王二虎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他们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未曾想唐清璃居然早就知道了。 “你们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做的天衣无缝吧?” 花月妩的声音从王二虎身后传来,她在方才听到马车的动静之后便着急赶了过来,看椛涧木真的把人给抓住了,心头不自觉松了口气。 “月妩,来坐。” 唐清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花月妩轻轻说了声。 “多谢殿下。” 花月妩坐在了床边,这个床很大,坐她们三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大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伤害他家里人,欺骗他的感情!你就不是东西!你这个狗东西!你真该死啊!” 王二虎一看到花月妩就破口大骂,他指着花月妩,恨不得直接把她弄死。 “掌嘴。” 唐清璃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得了令的椛涧木直接废掉了王二虎的双腿,让他跪在了地上,然后狠狠地打了他十个巴掌。 王二虎的嘴巴瞬间就被打肿了,他眼睛充红,愤怒地看着唐清璃与韩霜锦,恨不得把她们都给杀了。 “你想不出来这样的手段。” 韩霜锦把那封信拿了出来,轻轻地甩了甩,展开在王二虎的面前:“你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又或者是说,你背后还站着别人。” “就是我做的!怎么了!” 王二虎嘴角流血,看着韩霜锦吼着:“我就是想要看着你们打起来,我就是想要看着你死!” “好大的口气。” 韩霜锦啧啧称奇,笑着说:“你猜,为什么今夜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 王二虎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们早就知道今夜他会带人过来? “王二虎,你藏的太失败了。”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明面上你是苏砦最忠心的随从,实际上,唐明德才是你的主子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王二虎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扑过来,椛涧木直接给了他肚子一脚,把他整个人踹得翻了过去。 “因为很好猜。” 花月妩笑了笑,说:“这个时间,在我的马车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把我和殿下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死去的苏砦身上,以为是他还留有后手。” “但是大家都清楚,苏砦带来的人已经全部死掉了,尤其是那些尸体都摆了出来,简直是刻意让我们知道,明确苏砦带来的人都死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为何那些人身上脸上都被划了好几刀,哪怕衣服认得出来是苏砦手底下的人,脸也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你们做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把人的身份隐藏了,来个偷梁换柱,再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让我误以为是自己错怪了苏砦,最后对殿下与东家下手,做成是我把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最后畏罪自杀。” 王二虎的神情随着花月妩的猜测最后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自己的计策就这样被发现,瓦解,分明殿下是这么交代的,绝不会出错。 谁也不可能想到,苏砦手底下的人是唐明德安排来的,所有人都只会盯着唐明荣,又或者说只会盯着已经死了的苏砦,谁还会去在意他手底下的人? 更何况他手底下的人也和他一起死了,谁能够想到唐清璃与韩霜锦还有花月妩居然这么狡猾,把他精心布置的局给灭了。 “我猜的没错吧?”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说话,又问了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二虎冷笑一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不过是要给我大哥报仇!其他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好呀。” 唐清璃笑了笑,说:“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孤倒是感兴趣了,你的殿下究竟知不知道你的女儿高烧不退三日,已经快死了。” “你在说什么!” 王二虎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他的女儿是他的逆鳞,这么多年来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好。 “我说,你的宝贝女儿,快死了。” 唐清璃轻笑,接着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唐明德会真心实意照顾你的家人吧?不过是把他们抓起来,随便找个破旧的房子关着就是。” “你胡说八道!” 王二虎怒吼着:“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挑拨我与殿下的关系!你做梦吧!殿下答应过会好好照顾我的女儿,那便会好好照顾!” “你与殿下的关系,叫的很亲近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所以你说的究竟是哪位殿下呢!” “还能有哪位殿下!” 王二虎这会气急了:“当然是瑞王殿下!你们不要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瑞王殿下?” 唐清璃挑了挑眉,给了花月妩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取出了一根木簪子。 “这个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王二虎一看到这个木簪子反应就特别大,他看着唐清璃,忍不住吼着:“你们对我的馨儿做了什么!” “不过是聊聊天罢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说:“既然你那么相信你的瑞王殿下,那我们自然会做好事,帮你把你的馨儿送到瑞王殿下府中。” “什么!不行!” 王二虎这会整个后背冷汗直冒,他看着韩霜锦,面前的人简直就是个恶魔。 “不行?为何不行?” 韩霜锦轻笑着耸了耸肩,接着说:“既然瑞王殿下会庇护你的孩子,那必然对你的馨儿疼爱有加,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行!不可以!” 王二虎疯狂摇头,他原本坚定的心在那个木簪子出现的时候就有些崩溃了,他知道康王真的没有好好保护他的女儿,否则他亲手为馨儿刻的木簪子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他不是唐明荣的人。 只要馨儿出现在唐明荣面前,那必然会死掉。 她们说的应当没错,他的馨儿此刻说不定真的高烧不退,无人照顾。 “为何不可?” 唐清璃看着他,温声问。 “我说!我都说!” 王二虎绷不住了,他心里都是自己的女儿,之所以这么拼命,也是为了给女儿攒嫁妆,让她以后能够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说说吧。” 唐清璃挑了挑眉,温声道:“把你知道的事情,唐明德想做的事情,全部告诉孤。” 天光大亮,京都城门口。 “云大人。” 一身官袍在身的云磊坐在一匹马黑色的大马上,此刻正带着仪仗队守在城门口,等着唐清璃的车队到来。 “林统领不必多礼。” 云磊回了个礼,这京都守城的林轩乃是刚刚提拔上来的,听说这背后站着的是内阁某位大人,也算是世家子弟了。 “云大人来的很早。” 林轩见状也不扭捏,直接勒了勒缰绳,停在了云磊身旁,温声道。 “早些到总是没错的。” 云磊面上表情淡淡地,轻声说:“劳烦林统领了。” “云大人这话就客气了,你我同僚,都是为皇上办事的,说什么劳不劳烦的话。” 林轩笑了笑,还想说点什么拉近两人的关系,不远处就传来了飞扬的马蹄声。 来了! 云磊第一反应看向传来马蹄声的地方,马匹疾步而来,领头的显然是京郊大营的陈天百。 不过一刻钟,陈天百已经带着前锋来到了云磊面前,后面是霍兴,许三归,而后是唐清璃的车驾。 “微臣礼部尚书云磊,恭迎公主归京!” 云磊翻身下马,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城门口,所有的将士和仪仗队都跪了下来,等待着马车上的唐清璃露脸。 “辛苦云大人。” 唐清璃的声音传来,她打开了马车的车窗,只惊鸿一瞥,便让云磊身旁的林轩止不住吸气。 殿下实在是太美了。 林轩不自觉想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公主,十九岁芳华的她不仅貌美,而且身上多了分沉着与果决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生畏。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臣的职责所在!” 云磊听到了唐清璃的话,心下微微一松,终于见到了璃儿,没事就好。 “都起来吧,辛苦了。” 唐清璃笑着说了声,而后把车窗关上了:“云大人,孤昨夜遇刺了。” “什么?殿下!” 云磊听了这话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该进宫了,否则,便误了时辰。” 第215章 清璃入宫 云磊知道如今不是自己关心唐清璃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吩咐了身后的仪仗队一声,随即正式护送唐清璃入京。 唐清璃关上车窗后,心头便不自觉安定了下来,这京都,她还是回来了。 “不得不说,云大人穿上官袍还是挺帅的。” 坐在她旁边的韩霜锦笑了笑,说:“而且这气势,可比我们来的路上一些官员都足。” “舅舅一直都挺好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些中饱私囊,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命的人,自然与他无法相比。” “紧张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轻声问。 “也还好。”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这一个多月来,什么没有见过?早就已经不紧张了。” “那就好。” 韩霜锦点头,一会进宫她必定不可能陪着唐清璃一起进去,依着她们如今的打算,韩霜锦还是暂时不要住在公主府比较好。 如今唐清璃出了这么多事,一群人盯着她,南安帝又不喜欢韩霜锦,若是韩霜锦执意留在她身边,怕是很容易影响到唐清璃。 唐清璃自然是想护着韩霜锦,左右也快要到皇商送东西入京的时候了,等韩霜锦顺利把自己的琉璃纱展露出来,她相信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距离公主府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处宅子,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她在归京路上也没有停止安排京中的事,楼主燕珊安排出来的人没有保护好她,反而害她受伤了,回去之后把所有人都狠狠地责罚了一顿。 唐清璃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她,毕竟谁也没想到谢东飞居然会把私兵藏的这么深,居然直接在她归京的路上佯装成土匪对他们下手,简直是可恶至极。 故而在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安排好而害得无双楼主受伤之后,她便格外内疚,主动把宅子的事都承担下来,还给唐清璃写了很长的信。 燕珊跟着唐清璃的日子很长,故而唐清璃也没有责怪她,此事谁也没有预料到,直接怪她是怎么回事?这可不行。 唐清璃知道怪燕珊没有用,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给她安排了其他事,算是稳住了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我这算不算是抱上金大腿了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凑过去搂住了唐清璃的胳膊,耍宝似的说着:“让我看看是谁如此阔气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原来是我的璃儿呀!” “差不多得了。” 唐清璃用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弄得我好像之前虐待你一样。”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韩霜锦嘟了嘟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不是和你开开玩笑嘛。” “你呀。” 唐清璃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时辰也差不多了,一会马车进了公主府,你别着急下来,等我与舅舅一同上了宫中的马车你再下来就是。” “枳橘身子还没有好全,我会把她留下来安置车队,到时候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尽管放心就是,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我知道。”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放心好了,我没有想多,也不会乱来,等你回来,你一切小心。” “会的。” 宫中,正门。 令妃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心中不自觉感慨,自己或许赌对了。 南安帝忙于政事,让礼部尚书去接公主归京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他原本是想着自己亲自来接,但是又害怕让唐清璃风头过甚,就钦点了令妃侯在宫门口。 “微臣参见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磊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个礼。 “云大人快快请起。” 令妃轻轻地把云磊扶了起来,抬眸去看他身后的那辆马车。 停下来的马车缓缓打开车门,一袭宫装的唐清璃随着缓缓打开的车门出现。 “儿臣参见令妃娘娘,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清璃下马车,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被令妃扶了起来。 “瘦了。” 令妃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公主这段日子在外受苦了。” “儿臣不苦。”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儿臣在外养病,得父皇庇佑,又怎会受苦呢?” “你这孩子。” 令妃轻轻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父皇在养心殿等你呢,随我一同去吧。” “好。”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了令妃身边,云磊跟在了她们身后。 养心殿里,南安帝不自觉起了身,有些着急地看着殿门口。 “陛下,这殿下应该快到了。” 刘福禄看南安帝焦急的样子,轻声说:“您不必着急,这殿下已经进了宫中…” “哼,说到这个朕就来气!” 南安帝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接着说:“她昨夜在京城外都能够被刺杀,若非陈天百敏锐发现了这车队中有不一样的人,怕是就被他们得手了!” “陛下息怒!” 刘福禄没想到自己就说了这句话,南安帝便这么愤怒,当机立断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行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本来也没想着提这件事,唐清璃快要到了,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才不想因为这些事耽误他们叙旧。 “永安公主到!” 随着通传声响起,唐清璃与令妃带着云磊一同进殿,南安帝一眼便看到了唐清璃,猛然突然想到了已经逝世的云华。 她和云华有八分相似,此刻完全长开之后,让南安帝猛然以为,是云华回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没有错过南安帝眼中的惊艳,这就是她要的目的,父皇,既然你那么怀念母后,那便要好好对待已经被你忽视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才是。 “快起来。” 南安帝快步从书桌旁下来,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她,不自觉说:“有些瘦了,也有点憔悴,想来是这段时间吃苦了。” “没有吃苦。” 唐清璃懂事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这段时间儿臣得父皇的庇佑,不觉得苦。” “不必如此。” 南安帝听这话更觉得心疼,他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叹了口气:“朕知道,你这段日子就是受苦了,还如此懂事,朕…” “父皇…” 唐清璃突然有些委屈,看着南安帝说:“儿臣确确实实是被欺负了。” “朕知道。” 南安帝心头一窒,他不自觉重重地出了口气:“朕知道,璃儿,你受委屈了。” “但是此刻回到了父皇身边,儿臣就不觉得委屈了,因为儿臣知道,父皇会为儿臣做主的。” 唐清璃看着他,笑着说:“璃儿已经回来了,父皇也别担心我了。” “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南安帝重重点头,摆了摆手让云磊和令妃先退下,他有些体己话要和唐清璃说。 令妃和云磊应声离开,刘福禄把两人送到了殿门口,而后便恭敬地让小太监把两个人分别带去了两条不一样的路。 “干爹,您在看什么呢?” 一个小太监好奇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刘福禄,轻轻地问了声。 “不好好当值,跑过来做什么?” 刘福禄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干儿子机灵是挺机灵的,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最不该有的就是这好奇心。 “干爹,儿子这不是想着陪陪您嘛…我今日正正好休沐,就来看看您。” 刘全安虽然也在御前当值,但是并不在刘福禄身边跟着,而是做些打扫的粗重事情,起先其实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刘福禄要这么安排。 后来看到了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稍有不慎就被责罚或者是直接砍头,他顿时就明白了刘福禄这样安排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也就开开心心地在御前继续做自己不起眼的工作了。 “算你有孝心。” 刘福禄听了这话心头熨帖,但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敲打敲打他:“好奇心在这宫中最不应当有,你也不是初进宫中了,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儿子知道。” 刘全安讪讪一笑,也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刘福禄心里对这个干儿子还是很满意的,故而有些事也乐意提点提点他:“若是你,你会选择哪条路?” “这路不是都…” 刘全安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要回答,突然发现不对,这路虽然都一样,同样都是去往宫门,可是走的人可不一样。 刘福禄的意思,是在问刘全安,这两个人,如果是他,他要选谁。 刘全安知道,刘福禄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问题,故而他安静了下来,这对他不是一个问题,应当是干爹给他的考验。 “怎么?要想这么久?” 刘福禄看了他一眼,这周围的小太监都离他们远远的,谁也不敢凑过来。 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也是因为南安帝方才的意思很明显,他要与唐清璃独自讲话,故而短时间内,刘福禄不必进去伺候了。 “干爹,这…” 刘全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儿子这不是要深思熟虑一下嘛。” “深思熟虑是好事,只不过有些时候,还是需要点冲动才能够把事情给办好的。” 刘福禄看了眼刘全安,话中颇有深意。 “儿子选云大人!” 刘全安眉头一挑,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顷刻之间脱口而出。 “为什么选他?” 刘福禄挑了挑眉,对他这个选择有点意外。 “直觉” 刘全安老老实实地说着:“如今令妃娘娘膝下没有子嗣,所以在令妃娘娘与公主殿下之间,令妃娘娘应当是要求着公主殿下的。” “可是云大人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舅舅,哪怕他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可是陛下亲近他。” “说的不错。” 刘福禄笑了笑,轻声说:“长进了,是好事。” “真的!” 刘全安还是第一次被刘福禄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看的没错。” 刘福禄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这明面上令妃娘娘深得陛下疼爱,而且家中还有人撑着,可是实际上,陛下看重的从来都不是令妃娘娘,而是这异军突起的云大人。” “云大人在朝中没有根基,甚至在礼部还不一定能够说得上话,看起来是他的劣势,但在陛下心中,这就是他的优势所在。” “因为没有根基,在朝中甚至也说不上话,故而云大人若是想要做好,想要保护住自己如今的位置,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好好听陛下的话。” “云家一直忠心耿耿,而且从未入朝,这云大人还是头一回,这云家每年往陛下的私库送多少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令妃娘娘,如何能够比得过呢。” 刘福禄的话让刘全安不自觉点头,突然有些好奇地问:“干爹,您怎么突然这么说呀?” “这京都的天,该变了。” 刘福禄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个机灵鬼,别和咱家说,你没看出来这令妃娘娘最近的心思。” “陛下从未向令妃娘娘许诺什么,反而是敲打了她好几句。” 刘全安到底是在御前伺候的,自然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故而你应当也清楚,这陛下从来就未曾属意令妃娘娘成为中宫之主,是这令妃娘娘一直拎不清,常去慈宁宫讨人嫌罢了。” 刘福禄点了点头,笑着说:“你的选择是对的,别看云大人如今什么根基都没有,只要给他两年,咱家相信他必定能够做起来。” “干爹,那您?” 刘全安心头有些不安,他知道刘福禄这样说必定是把他往云磊那边推去,可是为什么呢?” “咱家一直都是陛下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点你还需要再质疑什么?” 刘福禄挑了挑眉,笑骂着:“刚刚说完你聪明,这会就又回去了?” “是…是…” 刘全安讨好地笑了笑,他知道,刘福禄这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殿内,南安帝看着唐清璃,轻声说:“璃儿,这段日子你送回来的信,朕都看了。” “父皇,儿臣…” 唐清璃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南安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害怕,心头更加发酸:“是朕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好你。” “没有,儿臣不觉得委屈。” 唐清璃摇了摇头,主动说:“儿臣是觉得,父皇给儿臣太多了。” “这算什么。”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左右都是你应得的,不许再说这些了。” “父皇,儿臣受之有愧。” 唐清璃摇了摇头,沉声道:“儿臣什么都没做,这超品公主若是给了儿臣…” “如今圣旨已经下了,可是反悔不得了。” 南安帝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也别想太多,朕与云华就你一个孩子,这些不给你还能给谁?” “父皇…” 唐清璃很是感动,她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可是父皇,儿臣真的害怕,儿臣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是朕没有安排好,还以为楚歌过去便是…” 南安帝想到此事就生气,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冷冷地说:“这飞鱼楼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击杀朝廷命官!” “父皇息怒。” 唐清璃连忙说了一句,可是却没有为飞鱼楼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开口,南安帝必定生疑。 “璃儿,朕想给你一支军队。” 南安帝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如今你是永乐郡的主子,又是超品公主,这是你应得的,朕也害怕,害怕你府中的侍卫没有办法保护好你。” “这…” 唐清璃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后立刻拒绝:“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南安帝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回了软榻上,轻声说:“你不必担心,这是朕的意思,没有人会说什么,而且这也是有先例的。” “父皇,儿臣不过是一个公主,又如何能够拥有这军队呢?万万不可!” 唐清璃摇了摇头,急声道:“父皇若是这么做,必定要被朝臣…” “没事的,璃儿。” 南安帝摇了摇头,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她左肩的地方开始泛红,整个脸色苍白。 “太医!太医!” 殿外的刘福禄听到了南安帝的声音,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快传太医!” 南安帝心下着急,早知道自己方才就不应该着急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下好了,把璃儿的伤口都弄伤了。 “是!” 刘福禄让刘全安去把时珍找来,自己着急忙慌找了几个宫女进殿候着。 “父皇,儿臣没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让南安帝一下就想到了云华死去的那一天,她的脸色也是这么白,就在自己怀里… “太医在哪里!人呢!都死了吗!” 南安帝愤怒至极,看着进门的刘福禄,气得把手中的佛珠直接砸了过去。 “陛下息怒!” 刘福禄跪在了地上,胸前被佛珠狠狠地砸了一下,疼得实在厉害,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时珍很快就被刘全安带过来了,看到了坐在软榻上脸色发白的唐清璃,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南安帝直接拉到了她面前。 “快!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南安帝很是着急,接着说:“方才还好好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时珍连忙取出了帕子和垫子,给唐清璃把脉之后便说:“陛下不必担心,公主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方才来的路上可能有些着急,扯开了伤口。” 他说着,身后的医女也来到了唐清璃身侧,准备为唐清璃换药。 “去内殿吧。”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着唐清璃离开之后,重重地出了口气:“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息怒!” 时珍跪在了地上,沉声道:“这公主的伤势确实是有些反复,应当是昨日被吓着了。” “都该死!” 南安帝一下就想到了昨日被抓起来的王二虎,沉声道:“把陈天百,霍兴还有许三归都给朕传进来。” “是。” 刘福禄应了声,这几个人都候着等待陛下传唤,这会只要一叫就能够进来。 三人来到殿内的时候,自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时珍还有一众宫女太监,心头有了底。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南安帝哼了声,摆了摆手说:“时珍你也起来。” “是。多谢陛下。” 几人纷纷起身,等待着南安帝发话。 “谁先说?” 南安帝手中的佛珠不在,有些不自在,看了刘福禄一眼,后者便会意地把自己刚刚捡起来的佛珠送到了南安帝面前。 “陛下。” 陈天百先站了出来,他看着南安帝,恭敬地说:“微臣有话要说。” “好。” 南安帝点头,温声道:“既然爱卿有话要说,那你先说便是。” “是。” 陈天百闻言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微臣要告谢东飞滥用职权,贪赃枉法,掌管京郊大营,罔顾陛下的信任,对公主殿下下手!” “彭——” 南安帝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他站起身看着陈天百,冷冷地说:“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微臣自然有。” 陈天百毫不犹豫点头,看着南安帝说:“那些所谓的土匪并非真正的土匪,而是这些年来京郊大营淘汰的弃兵!他们都被谢东飞圈养了起来,成为了他手底下的军队,为他办事!” “微臣此次前去迎接公主殿下归京的时候,看到了那些活口,有好几个,微臣都认识。” 陈天百说这句话并不是信口雌黄,他确实看到那几个活口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些人有些还是与他一起进的京郊大营,只不过那些人都没能够通过京郊大营的考核,后面都被逐出来了。 “好!真是好啊!”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心头越来越冷:“朕倒是从未想过,朕的信任,在谢东飞看来,竟然是可加利用的,他倒是厉害得很。” “陛下息怒!”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谁也没想到陈天百一回来就直接把这件事捅了出来,他倒是不害怕。 谢东飞可是京郊大营的前任将军,他说这句话也不害怕陛下以为他是在信口雌黄,对谢东飞落井下石。 “陈天百,此事朕交给你去做。” 南安帝很快便冷静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天百说着:“把这京郊大营的腌臜事,全部给朕挖出来!” “是。” 第216章 清璃留宫 京郊大营与谢东飞的事就这么被陈天百直言不讳捅了出来,南安帝对陈天百有了解,大概知道他的性子如何,当下也没有怀疑,只摆了摆手就让他直接离开去处理了。 他相信陈天百不蠢,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霍兴。” 南安帝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霍兴与许三归,淡淡地说了声:“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多谢陛下。” 许三归与霍兴起身,等待着南安帝接下来的话。 “霍兴。” 这是南安帝第二次叫他,他的语气淡淡的,只轻声说:“归京路上你也受了伤,如今可好全了?” “多谢陛下挂念,微臣已经好了大半。” 霍兴恭敬地回了声,接着说:“陛下,微臣没能保护好公主,臣有罪!” “那日的情景,朕想听你说。” 南安帝摆了摆手,他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其实也是想了解那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虽然收到了霍兴寄回来的信,但单薄的信无法表达出情感,也无法直观让南安帝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霍兴在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南安帝必定会让他把之前发生过的事全部再说一遍,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南安帝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秤。 时间慢慢过去,殿内声音空空的,只剩下霍兴一个人在说话,南安帝与许三归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发出任何评价。 良久,霍兴把所有的话说完之后,便安静的等待着南安帝说接下来的事情。 “璃儿…” 南安帝突然叹了口气,脸色难看至极。 他从未想过唐清璃这一路上居然出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寄给自己的信虽然说了这些事,但语气平平,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南安帝也没有深究,自认为这些事过去了那便是过去了,未曾想,唐清璃居然差点就回不来了。 真该死!唐明德!该死! “陛下,是微臣没有保护好公主,还请陛下责罚!” 霍兴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是真心实意的,他确实是觉得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唐清璃而觉得惭愧。 “与你没什么关系。” 南安帝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谁也没想过居然会出现上千土匪,谢东飞这是有预谋的,怕是早早就投向了唐明德的阵营。 “陛下!” 霍兴又磕了个响头,似乎听了这话很是动容。 “许三归。” 南安帝看着许三归,这个人是他赐给唐清璃的,故而也是有几分信任。 “微臣在。” 许三归抱拳,恭声道。 “活口,是你抓住的。” 南安帝看着他,语气平平:“所以,告诉朕,你查出了什么?” “这…” 许三归欲言又止,看着南安帝,似乎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 “怎么?” 南安帝挑眉,冷冷地说:“如今朕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胆子肥了!” “微臣不敢!” 许三归磕了个头,沉声道:“是…是微臣害怕…” “怕?你在怕什么?” 南安帝眉头微蹙,轻声说:“你大可直言不讳,朕不会责怪你,想说什么便说就是。” “陛下,公主确实受了委屈,这阵子微臣在她身边看得清楚,并未说谎。” 许三归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只不过微臣在发觉活口背后站着的人,自然也会有犹豫。” “你害怕谢东飞?” 南安帝看着许三归,反问了一句。 “微臣不敢说。” 许三归重重地磕了个头,不再说话。 “朕知道了。”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突然说:“朕有个好儿子啊,做出这些事一点都不害怕,根本就不担心朕发现啊!” “陛下息怒!” 霍兴与许三归两人跪在地上又磕了个头,他们都听得出来,陛下这是真的动怒了。 “陛下,公主殿下的伤口已经换好药了。” 医女从内殿出来,她已经给唐清璃换好了药,伤口已经止血了,只要不动气就没什么问题。 “情况如何?” 南安帝有些担心,如今天气冷,她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少,这都能渗血出来,这伤势很明显是严重的。 “还需要好好养着,伤口有些深。” 医女轻声说:“公主的伤口很明显恢复得不好,而且昨日还吓着了,如今已经歇下了。” “谢东飞!” 南安帝听了之后就更生气了,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摆了摆手让医女退下了。 “许三归,霍兴。” “臣在。” 两人恭声应了声,一同抱拳。 “事情朕都知道了,朕有一件事交给你们一起去做,谢东飞已经安排给陈天百去查了,而你们要做的,便是把唐明德做出的那些腌臜事,全部给朕查清楚!” “这…” 许三归听了这话心头了然,面上却特别震惊:“陛下,这怎么…” “你不必担心!” 南安帝摆了摆手,说:“如今没有比你们两个人更合适的人选了。” “是。” 许三归与霍兴对视了一眼,重重地答应了下来。 “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起身来到了内殿,一眼便看到了已经合上双眼睡去的唐清璃。 “陛下…” 刘福禄正想说什么,南安帝便摆了摆手,阻止了他要说出来的话。 “让太后来。” 南安帝不想吵醒唐清璃,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边的软榻上,这会他什么都不想做,奏折也不批了。 “是。” 刘福禄应了声,很快就亲自跑了趟慈宁宫,把着急等着的太后给迎了过来。 “皇帝。” 太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南安帝,心头不自觉一沉。 “母后,璃儿没事,只是睡着了。” 南安帝压低了声音,轻轻地扶住了太后,他看出了她的担心,连忙补充:“只不过是换了药有些累着,故而儿臣才让母后过来一趟。” “换了药?”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又问:“是不是伤口又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 “是。” 南安帝没有隐瞒太后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昨日璃儿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这个消息被南安帝压下来了,故而太后不知道昨天王二虎去刺杀唐清璃的事,这会一听,心都沉了下来。 “是一个御林军十户,死了之后还在折腾。” 南安帝并没有把谢东飞与唐明德直接说出来,虽然王二虎已经说出了是唐明德指使的,但还没有完全的证据能够证明,故而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死了之后还在折腾?” 太后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很快就反应过来,应当是他手底下的人不安分就是了。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声说:“人已经抓到了,母后不必忧心。” “我怎能不忧心?她在路上被欺负的多惨,这好不容易已经到了京中,明明今日就进京了,结果昨日还被欺负,伤口又崩开了!” 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皇帝,换做是你,你会如何想?” “我…” 南安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了软榻上,不一会儿,在床上的唐清璃猛地睁开了双眼。 “璃儿,怎么了?” 太后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她醒来后便连忙坐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皇祖母…”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哀家。”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哀家在呢,璃儿,你回家了。” “皇祖母。” 唐清璃紧紧的抱住了她,仿佛被欺负的小猫咪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家人,那一瞬间什么都没绷住。 “皇祖母在呢。” 太后心疼至极,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轻笑着说:“没事,皇祖母在呢,你的父皇也在,我们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是,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南安帝也坐到了床边,轻声说:“璃儿不必担心,今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也不用再去永乐郡了,就安心地待在京中就是。” “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惊喜,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吗父皇?” “当然啦,如今你是超品公主,是朕的璃儿,留在宫中是理所当然的事。” 南安帝重重点头,轻声说:“方才朕答应给你的亲兵还是会给你的,就放在永乐郡,你随时可用。” “父皇,不可。”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璃儿如今刚刚获封超品公主,父皇便又要给璃儿这亲兵,史官必定会说父皇太过宠爱儿臣,影响父皇的声名。” “你呀…” 南安帝叹了口气,随即宠溺地笑了笑,温声道:“这是朕给你的,你不必担心那么多,只需要安心拿着,其他的不用你考虑。” “可是父皇…” 唐清璃还想说什么,南安帝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就听朕的便是。”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声说:“此事太后也知道,也是赞同的。” “璃儿,你就听你父皇的吧。” 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声说:“你出了这事,哀家与你父皇都特别担心,亲兵一事你父皇与哀家确实是提过的,这是有先例的,并不是信口胡诌。” “好。”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儿臣都听父皇与皇祖母的。” “你这几日就与哀家回宫中好好歇息吧。” 太后了轻轻地说:“过几日也快要过年了,等快要过年了,该回去再回去。” “好。” 这是唐清璃进宫之前就猜到了的,她没有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乖,那你再歇息歇息,一会哀家带你回去。” 太后看她答应下来,不自觉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 “是。” 唐清璃乖乖地应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显然是刚刚换药扯开伤口让她有些憔悴。 “好了,朕去忙了。” 南安帝不忍心再待下去,方才看到唐清璃进殿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云华,从而忽视了她受伤这件事,如今看到唐清璃脸色惨白坐在床上,心里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把唐明德给抓起来严刑拷打。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唐明德与宋文手中到底还是握着一些东西,若是鱼死网破,受罪的还是百姓。 故而南安帝能够给唐清璃补偿,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唐明德给抓起来。 “你父皇,考虑的东西比较多。” 太后看着南安帝离去,温声道:“璃儿,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只不过还不到时候。”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懂事地说:“璃儿知道的,慢慢等便是,大抵总会等到的。” “乖孩子。” 公主府,后院。 “辛苦韩东家了。” 枳橘把一直待在马车的韩霜锦接了出来:“这府中到底还是有些人多眼杂,故而不大方便在第一时间便直接把韩东家接出来。”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璃儿大抵是要在京中待几日,这几日我要把铺子开起来。” “殿下离开之前吩咐过了,奴婢会协助您。” 枳橘身子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唐清璃进宫没有带她,而是把她留在了韩霜锦身边。 “可以。” 韩霜锦点头,笑着说:“你与月妩聊聊接下来要做什么事便好,她都知道的。” “是。” 枳橘应了声,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扬起了一层隐秘的欢喜。 “好啦,那我与月妩差不多也该走了。” 韩霜锦看到了花月妩来到自己身侧,轻声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花月妩比韩霜锦更早下马车,因为她的目标不是很明显,也没什么人在意她,故而她可以直接下马车处理一些旁的事。 “那我们走吧。”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又说:“等明天枳橘再来找我们便是。” “好。” 花月妩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呀,按时换药,大夫给你开的那些继续吃,知道嘛?” “知道的,不会忘。” 枳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着韩霜锦那笑容,耳朵都不自觉发红了。 “东家。” 花月妩拍了拍韩霜锦的脑袋,笑着说:“有什么好笑的?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你居然打我!”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愤愤不平:“你之前都没有打过我的!” “东家,差不多得了嗷。” 花月妩如今与韩霜锦也不生分,上次与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彻夜长谈之后,她心头便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姊妹的亲近。 “好好好。” 韩霜锦撇了撇嘴,心里其实还是挺开心的,花月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只和自己说话,如今多了枳橘还有灵芝,再加上个连翘,也算是有了几个能说话的人。 话说起来,这个时候,芍药也应该接手永乐郡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娘亲和祖母怎么样了。 “马车在外候着了。” 枳橘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府中所有的事物一应俱全,若是有什么问题,东家可随时让人来寻奴婢,府中都是自己人。” “管家可定下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对枳橘她还是放心的。 “殿下亲自挑的人。” 枳橘点了点头,把两人送上了马车,而后才转身回到府中。 几辆马车从公主府后门分了不同路开始走去,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也分开跟上,可是不一会都被敲晕了。 “这点小伎俩,也敢盯着东家。” 情结再次把一个跟踪的人敲晕之后便耸了耸肩,看着身旁的独树,问:“人是不是都清干净了?” “清干净了。” 独树冷冷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用不上你。” “哎呀,独树这话我爱听。” 情结笑了笑,又说:“只不过呢,殿下已经入京了,若是再在京中出事,我们难辞其咎。” “是。” 独树也是同样的心思,所以才下手这么狠,若不是楼主不让他们把人给弄死,这会谁也别想活命。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情结确认人都已经处理干净就直接带着独树隐藏了起来,随后分开离开了。 马车咕噜咕噜在路上走着,韩霜锦坐在马车上看着这段时间的账本。 账本是永乐郡中的铺子近一月的入账,虽然韩霜锦出来的时候把这些事交给了芍药,但芍药整理完之后都会让人誊抄一份,借着飞鱼楼的特殊渠道送来。 这样不仅安全,而且也能够让韩霜锦及时知道铺子的具体情况。 “这一月的情况还算是不错。” 韩霜锦看完了账本,合上了首页,把它握在手里,轻笑着说:“芍药果然是这块料。” “东家可想好在京中哪里开铺子?” 花月妩的花色已经整理好了,琉璃纱更是每日都翻来覆去研究,就等着把铺子开起来,把东西全部都给卖出去了。 “不急。” 韩霜锦摇了摇头,如今自己在南安帝面前尚未过明面,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明,自己若是就这么拿出银子去置铺子,怕是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那些银子,他拿起来顺手得很。 “这朝贡的日子也快到了。” 花月妩有些担心,朝贡的日子有些着急,定在了三日之后,她害怕自己准备不好让韩霜锦丢脸。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说:“不过你不必着急,而且也不必担心,我相信你,你慢慢来就是。” “多谢东家。” 花月妩心头微松,轻声说:“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没有问题,我相信你。” 韩霜锦笑了笑,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她带着花月妩下马车,看着面前的宅子,心头有些微微的惊讶,这实在是太大了! 不能称之为宅子,应该是府邸了。 “小姐。” 守在门口的一位中年男人看到了韩霜锦与花月妩从马车上下来,那马车还带着殿下特殊的印记,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就是自己的新主子。 “你是这府中的管家?” 韩霜锦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府中。 “是,奴才名叫王洪,是这府中的管家,已经跟在殿下…咳!小姐身边几年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机会见到小姐过来。” 王洪连忙改口,咳嗽了声说:“如今小姐过来了,有事尽管吩咐,这府中有二十个丫鬟还有十个小厮十个侍卫,都跟在老奴身边许久了,是体己人。” “妹妹与我说过了,我自然是放心的。” 论年龄来说,唐清璃确实是比韩霜锦小,故而她这一声妹妹也没错。 王洪跟在韩霜锦身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府邸,这府邸是唐清璃的私产,距离公主府很近,但是明面上并不是唐清璃的产业,而是一个富商的,故而此刻拿出来给韩霜锦住也合情合理。 富商与富商之间有来往,这是正常不过的事。 “小姐,这地契是小姐留给您的。” 王洪从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接过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堆地契,里面形形色色装着不少东西,包括铺子,庄子,田地。 “不用。”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告诉妹妹,我有打算,这些我都不用。” “这…” 王洪有些犹豫,还想说点什么。 “听我的便是。” 韩霜锦笑了笑,说:“若是有什么事,你就让妹妹直接来寻我。” “是。” 王洪这下也歇了心思。 “月妩是我的妹妹。” 韩霜锦拉过身旁的花月妩,介绍着:“你们是怎么待我的,便怎么待她。” “东家…” 花月妩听了这话想说什么,韩霜锦便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听我的。” “是。” 王洪和花月妩一同点头,花月妩的身份就这么定了下来。 “好啦,剩下的事你们去处理吧。” 韩霜锦自己进了书房,摆了摆手就让王洪还有花月妩离开了。 她坐在书桌前,之所以拒绝唐清璃的那些地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也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为唐清璃做点什么事。 借势自然没问题,只不过若是一直待着一个人薅,那在旁人眼里,她就会成为唐清璃的附庸。 她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或许在这个朝代里,阶级是不可逾越的,那她便要让众人知道,哪怕阶级摆在面前,她也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填补。 宣纸上密密麻麻记录了韩霜锦接下来要做的事,一件一件都罗列在了上面。 “小姐,该用膳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连翘带着两个丫鬟送来了菜,这小姐腿还没有完全好,可不能饿坏了。 “来啦。” 韩霜锦收起了自己的宣纸,看了眼自己面前空空的位置,不自觉抿了抿唇。 璃儿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第217章 欲清君侧 饶是韩霜锦答应过唐清璃要好好照顾自己,她看着面前的“满汉全席”,还是忍不住说:“这些都是晚膳?这么多?” “小姐,清小姐特意吩咐了,您的膳食每日都要妥帖安排,按照宫中的规格来。” 一个小丫鬟解答了她的疑惑,接着说:“您别看这菜多,但是分量少,一个也就一两口。” “那也不用这么多啊。” 韩霜锦粗略数了一下,这桌子上摆了九菜一汤,虽然确实如她所说,每个菜都只有平时的一半,可是架不住这种类多。 她吃的其实并没有唐清璃想的那么多,有些时候饿了可能会多吃一点,其他大多数时候吃的还是挺少的。 所以在看到这一桌子的菜,还是会觉得有些浪费,她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完的。 “你们坐下一起吃吧。” “这不合规矩。” 小丫鬟连忙摇头,轻声说:“奴婢怎么能够和主子同桌吃饭呢。” “好吧。” 韩霜锦也不勉强,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让连翘收了起来,然后说:“连翘,你带着他们去耳房吃,吃完了再过来就行,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这…” 两个小丫鬟还是有点犹豫,显然她们从未伺候过这样的主子。 “你们叫什么?” 韩霜锦也不急着纠正她们的想法,只觉得这两个丫鬟还算不错,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再看看。 “奴婢名为知柳。” “奴婢名为银霜。” 两个小丫鬟一前一后回答了韩霜锦的问题,知柳看起来比较稳重,银霜比较活泼,两个人看起来年龄都不是很大,却格外懂规矩,显然是王洪带的很好。 “名字都很好听。”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刚刚来京都,有些事情还不大了解,你们便留在我身边。” “是。” 知柳与银霜一同应下,而后便跟在连翘身后去了耳房。 “坐吧。” 连翘也没有为难她们,如今她们跟在小姐身边,自然也是自己人。 “多谢连翘姐姐。” 知柳与银霜两个人坐了下来,三个人在圆桌前把菜拿了出来,吃的很开心。 “连翘姐姐,小姐人好好啊。” 银霜是单纯性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如今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对韩霜锦的好感也是蹭蹭蹭地直接往上涨。 “小姐待人一直都很好。” 连翘笑了笑,轻声说:“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她可从来都没有凶过我。” “这么好。” 银霜被她这么一说,羡慕地说:“好羡慕。” “如今你们也来到了小姐身边,自然也会和我一样的好运,不过我希望你们收好不该有的心思,既然如今小姐信任你们,你们要忠心才是。” 连翘已经不是那个时候刚刚来到韩霜锦身边的黄毛丫头了,在枳橘与灵芝的双重培养下,她如今也能够在韩霜锦身边为她处理一些重要的事。 敲打新人只是最简单的一部分。 “这是自然。” 一直不开口的知柳跟着银霜点头,乖巧地说:“能够跟在小姐身边,是奴婢的福气。” “好啦,吃饭吧,不说这些了。” 连翘知道适度的道理,如今也才是第一天,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慈宁宫,内殿。 “如今回宫了,你就在这好好歇歇,有什么事随时和手底下人说。”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笑着说:“这天气冷,宫中的银丝炭总是比永乐郡要好一些的,如今在哀家宫中,你就放心用着便是。” “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乖巧地说:“这炭火暖暖的,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在宫中多住几天。” 太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那个时候哀家就不应该答应你去永乐郡养病,那么远的地方定然没有宫中好,好不容易回来了,路上还出事了。” “皇祖母,是儿臣自己愿意去的。”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这件事根本就不能责怪皇祖母,皇祖母已经对璃儿很好了,这段日子也一直帮着璃儿。” “所以你想做什么?” 太后叹了口气,本还有些犹豫,这会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皇祖母知道的。” 唐清璃看着她,笑着说:“我不要再轻易就被人丢掉了,那种感觉特别不好受,皇祖母,我想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 “你还在埋怨你的父皇?” 太后一听这话有些紧张,轻声问。 “父皇是天子,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而且父皇对母后的情谊儿臣也知道,所以没有什么埋怨的,皇祖母放心。” “只要你想要的,皇祖母都会给你。”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你父皇确实做错了事,不过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若是可以的话,皇祖母是希望你能够给你父皇一个机会的。” “超品公主也好,亲兵也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儿臣其实并不看重。”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依偎在了太后怀里,轻轻地说:“儿臣想要的就是留在皇祖母身边。” “你可是听闻了你父皇生辰礼上发生的事了?” 太后一下便联想到了那件事,轻声问着。 唐清璃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你这傻孩子。”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皇祖母答应你,不会让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的。” “可是万一呢?” 唐清璃语气闷闷的:“万一就是需要儿臣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呢?儿臣害怕。” “皇祖母知道了。” 太后叹了口气,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皇祖母会帮你的。” “好呀。” 唐清璃笑了笑,紧紧的抱住了太后:“皇祖母,谢谢您,儿臣很知足了。” “璃儿,你是华儿的孩子,是我们南朝的长公主,最尊贵的嫡亲公主。” 太后抚摸着她的背,柔声说:“你自己要知道,我和你的父皇都会护着你,不会轻易让人伤害你,你也不需要看轻自己,觉得自己是我们轻而易举就会舍弃的,我们不会那么做。” “儿臣自然是相信父皇与皇祖母。” 唐清璃乖巧地说了声,突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皇祖母,璃儿有些饿了。” “快传膳。” 太后一听连忙摆了摆手,让人传膳,原本还想着让她休息休息,没想到聊着聊着把人给说饿了。 “是。” 佩兰应了声,很快就把准备好的膳食都送了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唐清璃看着这些东西,不自觉就想到了韩霜锦,也不知道她这会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些不合口味吗?” 太后看她坐在桌子旁边之后没有反应,轻轻地问了一句,仿佛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直接让人换上新的。 “没有不合口味。”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就是很开心,很久没有与皇祖母一起吃饭了。” “傻孩子,那你答应皇祖母以后常来宫中,经常陪皇祖母。” 太后轻笑着给她夹了块清蒸鸭肉,温声道:“哀家也很记挂你,一直等着你回来呢。” “真好。” 唐清璃笑的开心,也给太后夹了块糖醋肉。 “太后,令妃娘娘来了。” 两人正吃的开心,佩兰突然走了进来,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这会在用膳,让明日再来吧。” 太后不大想让令妃进来破坏她们两人一同用膳的时辰,毕竟唐清璃这么久才回来,她想要与她两个人好好待着,说说话。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令妃娘娘想来这个时辰过来估计是有事。” “璃儿…” 太后叹了口气,轻声说:“你知道自己如今在做什么吗?” “璃儿知道。” 唐清璃乖顺点头,又说:“还请皇祖母放心,璃儿不会动不该有的心思。” “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分明是她。” 太后冷哼了一声,接着说:“罢了罢了,你如今有自己的主见,哀家不拦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笑的开心,佩兰见太后娘娘也没有异议,便直接让人把令妃娘娘给带了进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令妃进来之后恭敬地行了个礼,温声道:“见过永安公主。” “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一起坐下用膳吧,想来你这个时候过来也还没有用膳。” “多谢太后。” 这就是令妃来的目的,她没有拒绝,毫不犹豫直接坐在了一旁空着的位置上。 “令妃娘娘安。” 唐清璃笑着说了一句,令妃连忙摆手让她不用起身,坐着便是。 “公主如今身子不爽利,还是好好修养为好。” 令妃看着她,轻声说:“公主身上的伤可让太医仔细看过了?” “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只要好好养着就是了,没什么大事的。” “还好意思说没什么大事。” 太后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接着说:“方才太医说的话都忘记了是吧?” “皇祖母,儿臣没忘。” 唐清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公主也只是想着宽慰宽慰我们罢了。” 令妃连忙为唐清璃说话,轻声说:“听太医的好好将养一些日子,想必便能够大好。” “好了,吃饭吧。” 太后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食不言寝不语,动筷的时候,餐桌上就只剩下筷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 唐清璃有些不大习惯,韩霜锦往往会一边吃一边和她讲自己之前发生的事,这样让她觉得餐桌上并不会那么压抑。 不过如今是在宫中,唐清璃也只能压下自己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乖巧地吃着碗里的菜。 在宫中用膳不能够吃太饱,待唐清璃把碗里的菜都吃完了之后,佩兰便让人把桌上的盘子都撤下去了。 唐清璃放下筷子,轻声说:“皇祖母,令妃娘娘,儿臣已经用完膳了,想歇下了。” “应当的。” 太后毫不犹豫点头,轻声说:“想必你也累了,快歇歇吧。” “是啊,好好养着。” 令妃今日能够进来与唐清璃用膳已经是太后特许,如今她也不奢望能够再留着,便起身告辞了。 “她的目的明确。” 太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声。 “儿臣知道。” 唐清璃乖顺点头,温声道:“皇祖母不必忧心,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便好,歇歇吧。” 太后点了点头,离开了她的房中。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这太后娘娘未免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怜星有些愤愤不平,扶着令妃坐到了软榻上。 “这有什么。” 令妃对此不屑一顾,只摆了摆手,笑着说:“方才你也不是没看到,璃儿为我说话了,还让我进去一同去用膳,这何尝不是一种亲近?” “可是…” 不知为何,怜星总觉得唐清璃方才并不是亲近令妃娘娘,反而还带着点疏离。 “你不必过多猜测。” 令妃笑着,说:“如今本宫是大公主最好的选择,她没得选,别人也不会选她。” “可是娘娘,太后那边…” 怜星总觉得有些不安,若是论亲近的话,这纯嫔与太后娘娘分明是同族,怎么想都比令妃娘娘更亲近,而且太后还对娘娘不怎么看好,这…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令妃这会正开心,怎么可能再听怜星说下去?左右不过都是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是。” 怜星知道令妃这会不爱听自己说这些,想说的一箩筐的话也都憋了回去。 “退下吧,本宫歇歇。” 令妃摆了摆手,怜星应了一声,正想着退下,破空而来的声音让她不自觉一抖。 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箭直接插在了柱子上,令妃和怜星都被吓了一大跳。 “谁!” 怜星反应过来,护在了令妃身前。 “本宫没事。” 令妃看到了箭上带着的纸条,示意怜星把箭给拔下来看看。 怜星用手帕抱着箭柄,然后把箭拔了下来,而后把信摘了下来,送到了令妃面前。 令妃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大变。 “娘娘…” 怜星很少看到令妃这样的反应,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真是上天垂怜!” 令妃突然笑了起来,忍不住说:“天要助我!这是天要助我!” “娘娘…” 怜星有些迷茫,看着令妃这么开心,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你看这个。” 令妃直接把信甩给了她,笑着说:“没想到这贤妃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肮脏。” 怜星接过信很快看了起来,过了一会,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看着令妃。 “你也没想到吧。” 令妃笑了笑,目光深邃:“哪怕是她引以为傲的大皇子,怕是也护不住她。” “贤妃娘娘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怜星拿在手中的信微微发抖,她看着令妃,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行了行了,一脸没见识的样子。” 令妃笑了笑,说:“这信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了可不好说呢,更何况这大半夜的给本宫送这消息的人也不安好心,想看着我们两个人闹起来呢。” “那娘娘,我们可不能中计!” 怜星听了这话赶忙说:“您方才也说了,这可不一定是真是假…” “无碍。” 令妃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不管是真的假的,本宫都会让他成为真的!” 长春宫,贤妃寝宫。 “这下是真的完了!” 贤妃叹了口气,有些愁眉不展。 唐清璃顺利进宫,而且还在养心殿歇了一会之后才被太后带到了慈宁宫。 别说是哪位皇子公主了,就连妃嫔都没有在养心殿歇过,这足以得见南安帝对唐清璃的疼爱。 唐清璃如此受宠,而如今又平安归京,显然唐明德做的事情全部都没有成功,反而把把柄送到了唐清璃的手上。 怂恿旁人去提亲,去飞鱼楼悬赏任务,再到联系京郊大营的谢东飞动用弃兵对唐清璃下手,这一桩桩一件件,贤妃无法想象,若是陛下真的挖出来了,唐明德还有没有命可活。 “娘娘。”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贤妃不自觉皱眉,这声音陌生又粗犷,她的寝宫中不应该有这样的声音。 抬眼,她看到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陌生太监,她确定自己宫中没有过这样一号人。 “奴才飞东。” 小太监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奉主子的命令来寻娘娘。” “飞东?” 贤妃皱起了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压着声音轻声问:“你的主子可是谢东飞?” “是。” 飞东点了点头,恭敬地说:“主子前阵子与康王殿下得了联系,原本以为一切顺遂,没想到如今被关进了牢里,需要娘娘相助。” “他被关进了牢里?!” 贤妃猛地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太监,似乎是想确定他这句话的真假。 “是。” 飞东丝毫不慌,沉声道:“陈天百午时的时候带着一百士兵直接把主子拿下了,显然是得了陛下的命令,知道弃兵一事了。” “完了…完了…” 贤妃跌坐在软榻上,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无法想象如果陛下真的确定此事是谢东飞所为,而且还牵扯上了唐明德,会有多震怒。 “娘娘!” 飞东看她这个样子,连忙说:“您不能倒下!如今主子还指望着您呢!” “我在这深宫中,还能够帮到他们什么呢?” 贤妃沮丧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离去吧,本宫帮不了你。” “娘娘可以!” 飞东跪着更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主子与殿下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如今他们已经…” “已经什么?” 贤妃皱眉,心头有了不好的猜测。 “清君侧。” 飞东的声音轻轻地,但是落在贤妃的耳边却仿佛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 “啪!” 贤妃一巴掌拍在了飞东的脸上,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奴才当然知道。” 飞东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娘娘,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放肆!” 贤妃气得脸色通红,哪怕被陛下发现了此事,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造反逼宫! 那是唐明德的父皇!是她的夫君!更是这南朝的天子!他如何能够! “娘娘,难道您想看着殿下死嘛!” 飞东之所以跪在这里,便是因为宋文的计划中,贤妃是最关键的一环,他们需要她的帮助,一切才能够顺理成章。 “本宫没有那个意思!” 贤妃突然胸口一窒,她看着飞东,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是不是?!” “娘娘…” 飞东摇了摇头,说:“实在是迫不得已,殿下与主子都没想过走到这一步的。” “你们想怎么做?” 贤妃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沮丧了下来,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娘娘,如今虽然主子被抓起来了,但是他的部下都还在,弃兵也没有完全派出去,京郊大营大部分都是主子的人,陈天百握不住的。” 飞东知道贤妃是动心了,随即接着说:“国公爷这些年来手底下也有不少人,凑一凑,三万兵马足够把京都拿下来了!” “三万?!” 贤妃脸色一白,若是几千人,她还能够相信这大抵是他们一时冲动想出来的计划,若是三万人,那她就清楚,这必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们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并且一直在付诸行动。 “娘娘,这是国公爷寻来的灵丹妙药。” 飞东并没有给贤妃缓冲的机会,而是接着说:“这灵丹妙药只要让陛下服下,便万事无忧。” “你们疯了!” 贤妃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什么灵丹妙药,不过是毒药罢了! “娘娘,如今一切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您犹豫。” 飞东又把药举了起来:“娘娘,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们预备什么时候进来?” 贤妃抿了抿唇,没有接过这飞东手中的药。 “您什么时候让陛下休养,主子的大军便什么时候进宫,这取决于您。” 飞东看着她,恭敬地说:“主子在等您,他在牢中等您的号令。” “不行。” 贤妃特别纠结,哪怕与谢东飞有过露水姻缘,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但她的心里始终都是南安帝。 这会要让她去下毒,这怎么可能呢! “娘娘!难道您忍心看着主子去死吗!陛下已经让陈天百对他用刑了!” 第218章 景荣布庄 “他…如何了…” 贤妃听了这话心头发酸,这些年来谢东飞确实对她特别好,都会变着法子往她的宫中送东西,好玩的新奇物件,贵重的摆件挂饰,各种各样都有,每回都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故而贤妃对他也一直都怀着一点心思。 “主子不好。” 飞东摇了摇头,说:“陈天百对他下了狠手,一抓回去就直接用刑了,奴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救主子,但是不行。” “此事,让本宫再想想。” 贤妃抿唇,她心头触动,只不过此事实在是太荒唐了,她不自觉在想,是不是真的需要走到这一步。 “娘娘!主子等不及了!” 飞东一听到她还要考虑,忍不住下了猛药:“等到那个时候,受伤害的就不止是主子了,还有殿下!” “陛下这几日未曾来过本宫宫中。” 贤妃已然开始松动,她抿了抿唇,看着飞东:“非这么做不可?” “是。” 飞东重重地点头:“还请娘娘助殿下!” “罢了。” 贤妃叹了口气,接过了他手中的灵丹妙药,若是真的能够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她做一做便做吧。 “多谢娘娘!” 飞东重重地磕了个头,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次日清晨,韩霜锦起了个大早,带着银霜出了门。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银霜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轻轻地问了句。 “去逛一逛。” 韩霜锦轻笑着回答:“这好不容易来趟京都,我不得看看京都大抵有些什么?” “明白了。” 银霜点了点头:“小姐若是想看胭脂水粉的话,奴婢知道一家不错的铺子。” “胭脂水粉什么的可以慢点,你家小姐我呀,想买几套新衣服给自己穿穿。” 韩霜锦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接着说:“总觉得这几日在路上有些发胖了。” “小姐才不胖呢。” 银霜赶忙摇头,接着说:“若是小姐都算胖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瘦的人了。” “这么会说话。” 韩霜锦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那走吧,带你家小姐去瞧瞧这京中有名的成衣铺子。” “是。” 银霜给韩霜锦指着路,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铺子面前。 “景荣布庄。” “这位小姐好。” 店小二很快就迎了出来,看着韩霜锦的打扮,笑容更深了。 “我来买成衣。” 韩霜锦也不扭捏,直接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要贵一些的,最好要针线功夫高的。” “小姐那您可是来对地方了!这整个城东谁不知道我们景荣布庄那是一等一的!” 店小二一听,眼睛更亮了,这是来了大客户啊。 “那你带我看看。” 韩霜锦挑了挑眉,直接跟着店小二进了铺子里。 铺子与永州城永安城的布庄铺子基本上都一样,成衣与布匹简单分了类,没有放在一起,第一眼看起来就乱糟糟的。 韩霜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是乱糟糟的,但其实也有可取之处。 景荣布庄的规模看起来有两个韩氏布庄那么大,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若说这背后没人帮扶着,韩霜锦是不信的。 “姑娘您这气质,不如看看我们的凤凰锦衣?” 店小二看韩霜锦就不像是缺钱的,她身上的衣裳光是那上面的针线估摸着就要好几两银子了,更别说这用的料子,显然都是最好的。 “凤凰锦衣?”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凤凰一词可并不是谁都能用的,你可别是要害我!” “小姐!您这话说的!” 店小二看她反应这么大,想来应该不是京都人士,便连忙解释:“咱家一直都是童叟无欺,哪怕您不买东西只进来看看也没事,怎么会说要害您呢?” “你这话说得轻巧!” 韩霜锦狠狠地摇头,看着他说:“凤凰一词乃是皇后娘娘专用,这旁人如何能用?” “一听您这话就知道,您怕是不知道我们背后那位是谁了?” 店小二一听,更加笃定心头的想法,轻笑着说:“咱家背后站着的那位,虽然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但也距离那个位置不远了。” “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 韩霜锦哪怕好奇,这会也不顺着店小二的话往下说,之摆了摆手:“这衣裳名字不合适,你给我换一个新的便是。” “是。” 店小二点了点头,又说:“那您喜欢什么样式?华贵一些的还是普通的?” “华贵一些的。” 韩霜锦跟着店小二进了里屋,看到了里屋里一些看起来就特别精美的成衣,不自觉就想到了唐清璃,她如果穿上去的话一定很好看。 “小姐您看。” 店小二也没有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只介绍了另外一套服饰,看起来是特别华贵,而且华贵中还带着一种雅致的感觉,并不像暴发户。 “这套不错。”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针脚缜密,用色也配合的极好,这花色我未曾见过。” “小姐大慧!这是本店卖的最好的衣裳了。” 店小二看她满意,接着说:“这花色是本店特有的,您在外面自然是见不到的,而且这衣裳的用料您摸一摸就知道了,都是顶顶好的。” “给我包起来吧。” 韩霜锦直接拿出了一锭金子递给了店小二:“这剩下的便是你的赏银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店小二没想到韩霜锦居然如此大气,这衣裳哪怕再贵也不可能用完一锭五两的金子,今日顶上自己一年的月银了! “不必多谢。” 韩霜锦满意地点头,接着说:“这衣服不错,我许久未曾看到满意的了。” “小姐日后可常来!咱家铺子每月都有一次新花色的,您可来挑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店小二麻利地把韩霜锦方才看着觉得好的衣服包好,还接着介绍。 “每月一次?”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未免也太频繁了,你们铺子能跟上来么?” “这位小姐您可别小瞧咱家的铺子,咱家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一是一!” 店小二听了韩霜锦的质疑很不高兴,他看着韩霜锦说:“这位小姐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这京都中谁人不知我们景荣布庄背靠国公爷!想要什么没有!” “国公爷?”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京都中,能够当得起国公爷这三个字的,可就只有一位宋文了。 “您什么都没听到。” 店小二毫不犹豫摇头,笑着说:“什么国公爷?您在说什么呢。”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把东西包好给我就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多谢小姐。” 店小二闻言赶忙把装好的东西递给了韩霜锦身旁的银霜,恭敬地把人送走了。 “他故意的。”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淡淡地说:“故意露出马脚,故意和我说那么多。” “是。” 哪怕是单纯的银霜也看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知道我与清小姐关系非同一般。” 韩霜锦笑了笑,淡淡地说:“既然他已经设局了,要是我们佯装不知,岂不是有些无趣?” “可是小姐,清小姐吩咐过府中的人,您不可以轻举妄动的。” 银霜听了这话赶紧说:“这景荣布庄哪怕有问题,您也不能够…” “我没说要做什么。” 韩霜锦一听这话有些无奈,笑着说:“只不过是觉着有些好玩罢了。” “小姐,这京中的一切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 银霜虽然单纯,但她特别忠心,京中的局势随着两位王爷的争夺闹得沸沸扬扬,这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的便已经有愈演愈烈,水火不容的局势了,私底下还不知道闹得多大呢。 而且殿下已经提前吩咐了,那很明显就是不一样牵扯到这其中去,银霜自然也会听从她的吩咐。 “我知道。” 韩霜锦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看着银霜:“我想去逛逛吃食。” “小姐,我们刚刚才用完早膳。” 银霜眨了眨眼睛,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如此跳跃的思维。 “怎么啦?吃完早膳也可以逛吃食铺子呀,这二者并不冲突。”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想买点小零嘴回去,顺便逛逛市场,熟悉熟悉京中的布局。” “那小姐可有的逛了。” 银霜听了这话也没有阻止她,只点了点头,又为她指了几个铺子。 韩霜锦一一逛去,其中有一个果干深得她心,她直接买了好几袋,明显是把银霜还有连翘她们也一起都算下去了。 “小姐…” 银霜有心帮她分担一点,可是自己的手里已经拿满了,早知道就应该把府中的马车带出来。 “没事。” 韩霜锦自己提着几袋果干,总不可能让银霜帮她拿着全部东西,那也太重了。 两人逛了一圈,韩霜锦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东西还有她手中的东西,便直接带着银霜回府了。 “小姐。” 守在门口的小厮看到两人提着东西,连忙上前。 “小姐怎么也不说一声?” 正巧准备出门去铺子的王洪看到了归来的两人,有些惭愧地说:“怪老奴没有安排好,让小姐出门还要自己提东西。” “这有什么。”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姐您忘了?咱们这府中可是有不少铺子,老奴正准备去看账本,收收租。” 王洪直言不讳,殿下吩咐了,在韩东家面前什么都不用藏着,问什么说什么就是。 “oh,差点忘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头,轻声说:“那你快去快回,我有事找你,” “小姐有要事?” 王洪听了这话,停下脚步,看向韩霜锦。 “也不是太重要的事,不过如果洪叔不急着去的话,可以来书房与我聊聊。” 韩霜锦微微颔首,看着他:“是我方才出去的时候了解到的事。” “老奴自然不急。” 王洪连忙点头,跟在了韩霜锦身后,进了书房。 “方才,我去了景荣布庄。” 韩霜锦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轻轻地说:“遇到了些奇怪的事。” “景荣布庄?” 王洪微微蹙眉,有些欲言又止。 “洪叔有话直说即可。” 韩霜锦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怕是知道点什么内情,又说:“在我面前不必藏着掖着。” “这景荣布庄乃是国公爷宋文的铺子,这国公爷乃是贤妃娘娘的父亲,听说宫中的不少新奇花色都被贤妃娘娘送出宫来。” 王洪点了点头,恭敬地说。 “景荣布庄此前应当不是宋文的铺子。” 韩霜锦很笃定,她看着王洪,又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景荣布庄之前应该是唐明安的东西吧。” “您知道?” 王洪第一反应就是韩霜锦知道景荣布庄之前是唐明安的铺子。 “不知道,猜的。” 韩霜锦笑了笑,果然如此。 “您?” 王洪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方才我过去的时候,店小二第一件给我介绍的衣袍就带着凤凰二字,洪叔,您觉着宋文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换作是旁人,他必定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为什么我第一次去,店小二就敢在我面前推荐凤凰衣袍,他存着什么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我这是第一次来京中,也是第一次去这景荣布庄,凤凰衣袍不应当也不可能出现,店小二没有蠢到这样的程度,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盯着我来的。” “这京中盯着我来的无非就几个人,而迫不及待在我一回来就要下手的,只有唐明德,他等不及了。” 韩霜锦一下就想到了前阵子唐清璃和自己说过的,唐明德从唐明安手中收了几个铺子,下午他看的时候还看到铺子里有搬东西的痕迹,其实搬东西也正常,只不过大布局进行了更改,显然是主人家觉得晦气,又不舍得这铺子,才折腾了一番。 如果是宋文或者是唐明德的铺子,那压根就不需要干这样的事,那必定是唐明安的了。 “小姐聪慧。” 王洪听了她的话,不自觉说了声,她观察仔细,显然也下了功夫。 “我的心有些不安。” 韩霜锦看着王洪,轻轻地说:“既然唐明德与宋文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阻止清璃入京,那如今清璃不仅入京,而且还顺利进宫,去到了陛下身边,唐明德很有可能釜底抽薪。” “小姐是担心,康王会对殿下下手?” 王洪也听说了在路上的事,只不过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会殿下已经在宫中了,难不成唐明德还能够逼宫不成? “逼宫…” “清君侧…” “谢东飞!”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谢东飞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些所谓的弃兵,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小姐在说什么?” 王洪不自觉挠了挠头,不大清楚她在说什么。 “许三归呢?” 韩霜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王洪问。 “许统领自然是与殿下一同进宫了。” 王洪想了想,又说:“殿下带着许统领还有霍兴大人一起进去的,加上灵芝,其余的就是一些随行的侍卫还有活下来的御林军。” “备马车,我要去公主府!” 韩霜锦越想越不对,那日王二虎的必定不是唐明德最后一击,这段时间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南安帝对他的怀疑,他不是在赌,是在准备。 “是。” 王洪毫不犹豫应下,他看出了韩霜锦这会突变的脸色,知道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尤其是想到这件事可能还会涉及到殿下,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这是怎么了?” 花月妩正巧来书房寻她,看到她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新花色还有今日她出去看到的一些觉得不错的位置,都记下来了,想要和韩霜锦一起聊聊。 “我要去趟公主府,我觉得唐明德可能会狗急跳墙直接对陛下下手,” 韩霜锦并没有瞒着花月妩,干脆利落地解答了她的疑惑,又说:“这段日子你在府中待着比较安全,还是别出去了。” “应该不会吧。” 花月妩皱了皱眉,说:“还有半月便过年了,三天之后便是朝贡的日子,唐明德能够做出什么事?他总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对陛下逼宫吧?” “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韩霜锦看花月妩对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毫不犹豫点头笑了笑,说:“月妩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这哪里可能,陛下有龙卫,御林军,还有京郊大营那么多人呢,唐明德哪来的兵力和他对抗?” 花月妩摇了摇头,显然不觉得韩霜锦这个猜测能够成真。 “若是京郊大营叛变了呢?” 韩霜锦目光深邃,悠悠地说了一句:“月妩,你可别忘了,我们回来的路上究竟是怎么折损那么多人的。” 入夜,慈宁宫,偏殿。 “殿下。” 灵芝看到唐清璃醒来,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而后把铜盆捧了过来。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唐清璃净面之后便下了床,这两日她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今日换了药之后便又睡到这个时辰了。 “启禀殿下,已经是戌时了。” 灵芝压低声音又说:“寒霜已经在外候着,准备给殿下换药了,还带来了府中的消息。” “府中传消息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声说:“让人进来就是。” “是。” 灵芝应了声,很快就带着一个宫女进来,显然是寒霜换了装扮。 “奴婢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寒霜换了张人皮面具,这会丢在人群里简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怕是谁都认不出来。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在慈宁宫中她能够放下一倍的戒心,虽然太后也爱南安帝,但当下,她无疑是偏向自己的,这就够用了。 “多谢殿下。” 寒霜起身,并没有急着给唐清璃换药,而是把怀里的信送到了唐清璃面前。 “霜锦的信?” 唐清璃看着信上的特殊标记,心里甜甜的,这都两日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宫外如何了。 “是。” 寒霜应了声,站在了一边。 唐清璃拆开信看了起来,本来还挺开心的,看到最后直接皱起了眉头,脸色铁青。 “殿下?” 灵芝看唐清璃久久没有反应,便叫了她一声。 “好,真是好啊!” 唐清璃冷笑了声,说:“我的好弟弟,这是打算直接清君侧了啊!” “什么?!” 灵芝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大跳,唐明德居然想做这样的事?就不怕被天下人谩骂吗! “此事不知真假,只不过是霜锦的猜测。” 唐清璃握住了手中的信,她相信韩霜锦的直觉,因为她不止一次猜中过,可能这也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吧。 “可是如今谢东飞已经在大牢里了,按理来说康王殿下与明国公已经没有什么兵力了。” 灵芝蹙眉,她虽然我相信韩东家并不会无的放矢,只不过怎么看唐明德都讨不到好。 “你别忘了,这宫中可还有贤妃呢。” 唐清璃想的很深,一下就想到了在宫中的贤妃,若是他们里应外合,再加上谢东飞在京郊大营中留有后手的话,此事未必不能成。 “贤妃娘娘…能做什么?” 灵芝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唐清璃:“殿下,这贤妃娘娘该不会…” “今日贤妃可有去寻父皇?” 唐清璃今日并未见过南安帝,她在慈宁宫中与太后待了一天,也没去养心殿平请安。 “奴婢去打听打听。” 灵芝摇了摇头,她并未过多关注。 “无碍。”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向一旁的寒霜:“宫中有我们的人,对吗?” “是的殿下。” 寒霜点头,飞鱼楼不可能不在京中安排自己人,在楼主进宫之后,他们就已经把宫中所有的人唤醒,只为了保护好唐清璃。 “那便传令下去,给我盯死贤妃,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够做出什么事。” 唐清璃目光深邃,攥紧了手中的纸。 “是。” 长春宫,贤妃寝宫。 “陛下驾到!” 贤妃听到通传声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到了自己下午送过去的小吊梨汤,反应过来应当是陛下记着来看她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南安帝扶起了贤妃,轻笑着说:“朕倒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 “陛下忙于政事,是应该的。” 贤妃听了这话连忙笑着说:“只不过陛下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爱妃说的是。” 第219章 朝贡之日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这段日子宫中你与惠妃令妃一同操劳,有你们在,朕格外安心。” “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不敢居功。” 贤妃摇了摇头,恭敬地说:“陛下辛苦了,臣妾为您准备了人参乌鸡汤,煨了两个时辰。” “爱妃有心了。” 南安帝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笑着说:“正好喝了我们便歇下吧。” “是。” 贤妃听了这话,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心里却不自觉有些发抖。 陛下虽然这些年来不经常来宫里,可是每次来的时候都对他挺好的,基本上事事都依着她,除了那至高无上的中宫之位。 “怎么了?” 南安帝看贤妃在发呆,轻轻地问了声。 “没事。” 贤妃摇了摇头,笑着说:“鸡汤有些油,臣妾想着让小厨房煨点青菜下去。” “也好,朕好久没吃新鲜的青菜了。” 南安帝点头,笑着说:“南方那边正好送了些新鲜的青菜过来,朕让他们给你送了些过来。” “多谢陛下。” 贤妃心头暖暖的,可是一想到飞东让自己做的事,心头便又不自觉有些发寒。 “这鸡汤看起来不错。” 南安帝看到端上来的鸡汤,笑着接过了刘福禄递上来的碗,而后轻笑着说:“贤妃也尝尝,左右是你自己的心意,不必拘束。” “多谢陛下。” 贤妃听了这话手不自觉抖了抖,她在想南安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让自己也一起喝。 不过看着他毫无芥蒂地喝下了这鸡汤,心里也没有多想,只笑着说:“陛下,臣妾方才晚膳用多了,这会已经用不下了。” “也罢。” 南安帝笑着摆了摆手,说:“这汤也已经喝完了,那便歇下吧。” “是。” 贤妃摆了摆手,在一旁伺候的紫苏便连忙上前把方才装鸡汤的碗收了起来,这要处理干净才是。 南安帝看着面前的贤妃还有离开的紫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换了寝衣之后便上了床。 “娘娘。” 紫苏看着出门的贤妃,连忙说:“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有问题的。” “你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 贤妃点了点头,又说:“陛下方才喝了不少,这药我问过了,后日便会让他下不来床。” “后日是朝贡的日子。” 紫苏一下反应过来,但是这会陛下在内殿,她不敢多说。 “德儿这次所图甚大。” 贤妃叹了口气,方才她说自己要出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这才躲在了偏殿与紫苏聊了两句,一会还要回去伺候陛下。 “娘娘,事已至此,我们无路可退了。” 紫苏看着她,轻声说:“您还有大皇子,哪怕陛下再生气,虎毒不食子。” “你不懂。” 贤妃摇了摇头,此事不成功便成仁,没有第三个选择了,她与德儿若是失败了,必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本宫也没有法子了,一切只能够听天由命。” 南安帝病了。 在朝贡当天,南安帝突然卧病在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很生气,看着龙床上脸色惨白的南安帝,冷冷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陛下这是…” 为首的时珍欲言又止,所有太医全部都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怎么?都哑巴了?!说不出话了!” 太后愤怒至极,把手中的佛珠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珠子随着线断了之后便直接滚得到处都是。 “太后娘娘!陛下这是中毒了!” 时珍咬了咬牙,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沉声道:“此毒来势汹汹,臣等无能!” “无能?!这是什么意思!你告诉哀家!无能是什么意思!” 太后听了这话血气翻涌:“这宫中养了你们这么久,竟是养出了一群废物!无能!” “太后息怒!!” 十几个太医齐刷刷一起磕头,不是他们治不了,是南安帝不让啊! “皇祖母您消消气。” 唐清璃一下就看出了几分端倪,连忙扶住了太后,轻声说:“父皇必定洪福齐天,太医们也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父皇袪毒。” “你们给哀家把自己的脑袋都给提好了,若是陛下救不回来,那就全部去给陛下陪葬!” 太后被唐清璃扶着,愤怒虽然是消了一些,可还是忍不住发火。 “太后娘娘,这朝贡的各位皇商都已经到了,而且这几位王爷都在等着了。” 刘福禄有些着急,跪在地上磕头:“还请太后娘娘主持大局。” “哀家知道。” 太后叹了口气,看着突然倒下的南安帝,抿了抿唇说:“把消息封锁,就说是陛下感染了风寒,不便外出吹风,今日的朝贡,哀家去看着便是。” “是。” 刘福禄松了口气,有太后娘娘在,想必能够压住那些王爷不该有的心思。 “璃儿,与哀家一起去。” 太后拉着唐清璃的手,轻声说:“如今你是皇帝钦点的超品公主,应当多去看看,日后你还是要回去你的府邸,多学学是好事。” “是。” 这下真的顺了唐清璃的意,她没有拒绝,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轿辇已经在殿门口准备好,唐清璃与太后分别坐了一个,很快就来到了预备朝贡的紫宸殿接见众人。 “太后娘娘!永乐公主到!” 突然响起的通报声让已经在紫宸殿候着的几位王爷和大臣都下意识一愣,怎么来的人不是陛下? “臣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看着太后带着永乐公主进来的时候,众人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都起来吧。” 太后坐在了主位,摆了摆手,看着殿中站着的这么些人,除了几位王爷,来的就是各部的尚书还有最近受宠的李孟与陈守时,其他的基本上都未曾出现,显然是还不够格来参加朝贡。 “多谢太后。” 众人起身后,李孟站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问:“敢问太后娘娘,陛下这是…” “陛下突感风寒,太医说不便吹风,便不让外出。” 太后回答了李孟的疑惑,又说:“此前陛下也曾经说过,这朝贡一事送往宫中的东西居多,故而哀家来看着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是自然。” 李孟并没有任何异议,本来此事就应当是皇后娘娘主理,不过这些年来中宫一直都没有新立,故而南安帝一直都安排礼部还有宰相一起看着,最后再过到妃位的娘娘看着。 此前太后觉着这些事烦,从来也就没有管过这些,如今太后愿意处理这些事,那自然是最好的,也名正言顺。 “那便开始吧。” 太后摆了摆手,这段日子其实她身子也一般,若是长时间坐着的话还是会觉着有些累。 唐清璃回来的时候就曾经问过时珍,时珍的医术不差的,他说太后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每到冬天的时候就特别容易风寒,故而身子骨很弱。 唐清璃不免想到上一辈子,太后死的不明不白,说是身子骨弱,可是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这一世她重生之后便对这方面特别注意,如今也算是有了点成效。 上一世的太后在这个时候身子已经不行了,躺在床上行将就木,也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所以唐清璃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璃儿。” 太后的声音打断了唐清璃的思索,她抬头看着太后,笑着说:“皇祖母。”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新鲜。”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说:“儿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朝贡便是这样的。” 太后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东西,笑着说:“璃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不合规矩,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这些乃是皇商的朝贡之物,要入宫中给众位娘娘日后所用,儿臣若是先挑了,那算怎么回事?” “你呀。” 太后心下熨帖,她的璃儿真是懂事。 下面的大臣听了这话自然也是心思各异,这永乐公主久久未闻其人,如今看来,太后娘娘把她养育得特别好呢。 “朝贡开始!” 随着云磊一句话落下,按照次序排好的南朝各地皇商送来的东西都依次上来了。 因为此次是太后主理,故而东西都是按顺序递到了太后与唐清璃跟前,她们觉得好的话就再让各部的尚书看看,确定没问题就继续留皇商的牌子。 东西一排一排过去,太后看着和往年大同小异的东西,觉得有些无聊。 “皇祖母,怎么啦?” 唐清璃看出了她有些疲惫,轻声说:“皇祖母是不是累了?可要歇息一会儿?” “无碍。” 太后看了看,今日递上来的朝贡之物差不多也要结束了,这一天定然是处理不完的,故而朝贡一共分为七日,她准备来一日,剩下的交给唐清璃就是。 “好。” 唐清璃笑了笑,也没有多劝,算算日子,韩霜锦的东西也差不多快到了。 “这是什么?” 太后看着面前盖着红布的东西,有些疑惑。 “太后娘娘,此乃永州城皇商韩氏送来的琉璃纱,听说是潜心研制的,请您一观。” 云磊作为朝贡的主办人,自然对这些东西都记在心里,随时可解答太后的疑惑。 “琉璃纱?” 太后听了这话觉得有些稀奇,揭开红布之后,这仿若流水般的色彩让她不自觉感慨:“当真漂亮。” 眼前的琉璃纱色彩艳丽,纱上还用金丝绣着仙鹤,栩栩如生的模样仿佛仙鹤就在眼前,一下子就让有些疲惫的太后来了精神。 “好看!当赏!这皇商可来了?” 太后如今虽然年岁大了,但格外喜欢这种色彩明亮鲜艳的布匹,虽然她穿在身上不大合适,但是可以用来做手帕或者是赏赐给自己的皇孙,尤其是如今唐清璃回来了,就更加能够让她穿着了。 “启禀太后娘娘,皇商韩霜锦就在偏殿候着。” 接过这话的是户部尚书,此次的朝贡所有人员都由他们安排车马接送入宫离宫,安排在哪里候着也是一门技术活。 “让她过来给哀家瞧瞧。” 太后挑了挑眉,这韩霜锦听起来倒像是个女娃娃的名字,这让她有些好奇。 “是。” 很快,韩霜锦就被带进了主殿,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便一点都不慌。 “民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霜锦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个礼,并没有立刻抬头。 “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清璃。 唐清璃笑了笑,知道太后应当是想起了她此前说过韩霜锦的。 “多谢太后。” 韩霜锦起身,面对那么多朝臣的目光丝毫不惧,站的笔直,显然是自信无比。 “你很自信。” 虽然是唐清璃的姊妹,但到底还是一个商贾,太后对韩霜锦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不过也担心她会因为攀附唐清璃才故意接近她。 “民女对自己的琉璃纱自然很自信。”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民女敢说,这琉璃纱整个南朝只有我韩氏布庄独有。” “真是好大的口气!” 苏定生听了这话忍不住讥讽:“那按照你这么说,是这琉璃纱还真就非你不可了?” “这位大人,民女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有几分底气的,请问大人是否在京都中见过琉璃纱?” 韩霜锦不卑不亢,看着他问:“又或者说大人是否在别的皇商处见过?” “哼。” 苏定生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这琉璃纱他们之前还真的就没有见过,还是头一回。 “你这丫头,性子倒是直爽。” 太后很少见这样的人,听了她的话不免心头觉着有些不错,笑着说:“这琉璃纱哀家觉得不错,皇商之名你当之无愧。” “多谢太后!” 韩霜锦一听便松了口气,这皇商之名留下来了,她对娘亲与祖母总算是有了交代。 “太后娘娘。” 苏定生突然站了出来,恭敬地说:“这琉璃纱虽然特别,可是材质此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有害之物,这样定下来是否有些仓促?” “苏大人这话也有道理。” 太后被驳了面子也不生气,只点了点头,问:“这些东西送进来之后是谁负责查验的?” “启禀太后娘娘,是微臣。” 陈守时站了出来,恭敬地说:“微臣与太医院院首时珍大人一同处理的,所有太医院的太医会分成不同的批次对这些东西一同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会进行排序。” “可有出什么问题?” 太后点了点头,又问。 “并无。” 陈守时摇了摇头,接着说:“这琉璃纱送来的时候因为材质特殊,是时珍太医亲手处理的,前前后后检查了三次,确定没问题才放上来。” “如此,苏大人还有何话要说?” 太后听了这话,看向陈守时,淡淡地问。 “太后娘娘,或许这琉璃纱是短时间看不出来也未尝不可能呀!” 苏定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韩霜锦,要知道之前她可是差点让唐明荣都被责罚了,要是这么轻而易举让人接着把皇商的名头拿回去,还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那他们这脸还要不要了?! 唐明荣此刻也站了出来,轻笑着说:“皇祖母,儿臣也觉得苏大人说的话有道理。” “我不这么觉得。” 唐明琅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笑着说:“时珍大人的医术大家都是清楚的,时珍大人前前后后检查了三次都说没问题,那自然是没问题。” “代王爷对此倒是积极。” 唐明荣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皇祖母,儿臣也喜欢这琉璃纱。” 唐明琅没有理会唐明荣的话,他不蠢,此前已经因为庄子的事情惹恼唐清璃了,此刻既然能够为韩霜锦说话,那他自然要表现表现自己。 “好了好了。” 太后听着有些烦,看了眼韩霜锦,淡淡道:“既然他们对你心有疑虑,你可有证明自己的方式?” “民女可试纱。” 韩霜锦大大方方,笑着说:“既然大人们都说这琉璃纱有问题,那民女便直接试纱就是。” “允了。” 太后一锤定音,直接让佩兰把人带了下去。 “太后娘娘…” “苏大人,你今日的话有点多了。” 太后看着苏定生,如今南安帝在养心殿生死未卜,她不希望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既然韩霜锦愿意以身试纱,那这东西必然没问题。 否则若是因为这琉璃纱出了问题,她韩家所有人都难辞其咎,仔细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佩兰姑姑很快就回来了,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她不自觉点了点头。 “韩霜锦当得皇商之名,赐黄金一百两,玉如意一对,京都宅子一个,以示嘉奖。” 太后大手一挥就直接定下了对韩霜锦的赏赐,接着说:“这琉璃纱哀家喜欢。” “民女多谢太后赏赐!” 从殿内的韩霜锦毫不犹豫跪下来接了这赏赐,这皇商之名,板上钉钉! 入夜,慈宁宫中。 “开心了?” 太后看着唐清璃嘴角没有下去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了句:“你与她关系真就这么好?” “皇祖母看出来了…”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 “哀家还不了解你?开心的时候比谁都明显,你今日的晚膳都多用了几筷子。”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韩霜锦领了赏赐出去之后,唐清璃后面的那些时辰肉眼可见放松了些。 若非朝贡还要继续,太后都觉得唐清璃应当会直接与韩霜锦一起走了。 不过这两个人关系好,太后还挺高兴的,唐清璃这么些年也一直都没有什么玩得好的姊妹,如今来了个韩霜锦,也算是有了玩伴。 就是这韩霜锦,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些。 “霜锦救过儿臣,而且对儿臣特别好,都是真心实意的,儿臣自然与她关系好。” 唐清璃直言不讳,接着说:“儿臣也知道,皇祖母大抵会觉得她身份有些低微,确实,她是商贾,但她的见识可是好些读书人都比不过的。” “这话倒是没错。” 太后点了点头,说:“今日她敢以身试纱,直接破了那些人对她的疑问,倒也算是当机立断,而且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卑不亢,不错。” “是吧,皇祖母也觉得她好!” 唐清璃笑了笑,说:“这琉璃纱是她研究出来的,可折腾了呢。” “你呀。” 太后失笑,说:“罢了罢了,你开心的话便好好相处着就是,等到日后你成亲了,还能够有个聊天的手帕交也是好的。” “皇祖母,儿臣不想。” 唐清璃听了这话毫不犹豫摇头,温声道:“如今璃儿什么都不想,只想陪在您身边。” “胡话!”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哪怕这两年不嫁,未来也总会要寻驸马。” “那就过两年再说嘛。“ 唐清璃知道如今并不是和太后说这些的时候,只轻轻地笑了笑,说:“这阵子璃儿是真的有些害怕,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 “唉。” 太后听了这话心疼到不行,也不说这个了,只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温声道:“哀家知道,无碍。” “皇祖母。”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儿臣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待在您还有父皇身边。” “好,都听你的。” 太后点头,轻声说:“哀家知道,你这孩子是有主见也有分寸的。” “皇祖母,父皇可以一日不出席,但是不可以连续七日不出席。” 唐清璃看着太后,轻声说:“否则,他们必定知道父皇出事。” “哀家知道。” 太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尤其是如今唐明德与唐明荣的斗争愈演愈烈,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怕是他们就对那个位置起心思了。 “太后娘娘。” 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她们循声望去,黑暗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是谁?” 唐清璃下意识把太后护在身后。 终于来了呀。 “微臣见过殿下!见过太后娘娘。” 在黑暗处的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微臣乃是陛下的龙卫。” “父皇的龙卫?” 唐清璃看着他,疑惑地问:“孤如何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微臣所言句句为真。” 黑影恭敬地说了声:“是陛下让微臣带话给太后与殿下的。” “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连忙道:“你必定是骗人了!父皇如今可是中毒了!” “并不!陛下没事。” 第220章 见南安帝 黑影站在黑暗中,并没有直接出来,只接着说:“陛下吩咐微臣这几日守在太后娘娘与殿下身边,保护您的安全,也让您们别担心他。”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微微蹙眉,看着黑影。 “皇帝想做什么?” 太后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是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他必须这么做。” “这具体的事情都在信里。” 黑影点了点头,快步上前把手中的信恭敬地递给了太后。 太后接过之后,他隐回了黑暗处,静静地等待着。 “荒唐!” 太后看完了手中的信,忍不住把信攥在了手心,显然是被气得不行。 “皇祖母…” 唐清璃有心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不能硬抢,只能够轻轻地抚摸着太后的背,温声说:“您别生气,咱们慢慢说。” “他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简直是疯了!” 太后把信递给了唐清璃,冷冷地说:“现在居然还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他是整个南朝的君主,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皇祖母。” 唐清璃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拍了拍她,温声道:“您别着急,儿臣先看看是什么事。” “你看吧。” 太后简直是气得脸色煞白,她看着黑影,又说:“你们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拦着点!” “微臣不敢。” 黑影躲在角落里不敢多说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南安帝的龙卫而已,岂敢置喙他的决定。 “皇祖母。” 唐清璃看完了信,心头了然:“父皇这么做想必也有他的道理,既然知道父皇没事,那我们就不必担心接下来的朝贡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明明知道贤妃要毒害他,又怎么能够以身涉险呢!” 太后知道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把唐明德还有宋家一起铲除,可这也不是他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理由啊!多的是旁的处理方式。 “皇祖母。” 唐清璃搂着太后的胳膊,让她坐在了软榻上,轻轻地说:“父皇身边虽然说有龙卫和御林军在,但这京都附近的京郊大营如今若是并没有完全没陈天百掌控,那父皇显然是没有几分胜算的。” “儿臣心想,这唐明德必定是做足了准备,京郊大营的人都能够入宫来,想必他此前也是想到了这一出,知道自己做出那些事只要儿臣一回宫,他便再也辩无可辩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而今京郊大营虽然有些人是掌握在陈天百手中,可架不住谢东飞还有弃兵在手,那些人或许打仗并没有多厉害,可是皇祖母,如今京都除了京郊大营和御林军,最近的军队过来少说也需要两日。” “如果儿臣猜的没错,今日父皇并没有出席朝贡的消息传出去,明日唐明德朝贡之后就必定会留下来,或许原本应该在牢中的谢东飞还会出现在他身旁。” 唐清璃的侃侃而谈让太后不自觉侧目去看她,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了皇祖母?” 唐清璃看着太后,这是她故意露出来的,她要让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 “璃儿,这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太后看着唐清璃,突然觉得眼前的她有点陌生,和自己记忆中的璃儿不大一样。 对这些事情的敏锐程度,对京中架构的了解,还有对唐明德做此事一针见血的目的,都让太后不自觉想,唐清璃之前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什么。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柔地笑了笑:“皇祖母,璃儿已经长大了,和之前不一样了。” “好啊好。” 太后叹了口气,笑着说:“如今你是个有主见的,是好事,哀家不怕你被人欺负了。” “皇祖母。” 唐清璃心头涩涩的,太后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她能够看出来。 “好啦,哀家不多说了。” 太后笑了笑,接着说:“既然你有想法,这是一件好事,如你所说,如果此事真的是谢东飞折腾出来的,那他为何要对唐明德与宋文合作呢?” “儿臣不知。” 唐清璃摇了摇头,哪怕她这会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也不能说出来。 “皇帝是不是知道?” 太后又看向黑影,问了一句。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说此事事关重大,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方才能够告诉娘娘。” 黑影恭敬地回答了太后的话,又说:“如今信已经送到了,还请公主殿下与我前往养心殿。” “孤?” 唐清璃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诧异。 “是,陛下想见您。” 黑影点了点头,接着说:“他嘱咐今日您一定要去养心殿见他。” “孤这就去。” 唐清璃应了下来,轻声对太后说:“皇祖母,儿臣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行。” 太后摇了摇头,温声道:“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 唐清璃笑了笑,说:“父皇既然安排了龙卫过来,而且还做了这么大一出戏,必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儿臣出事的,皇祖母放心。” “唉,话是这么说,可是…” 太后怎么可能放心?若是真的如她所说,这宫中混进来了不应该有的人,那也太危险了!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笑了笑,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太后就勉强的点了点头。 “我们不能就这么过去吧?” 外面的天色虽然已经暗下来了,但是毕竟现在是特殊的关键时期,不能够就这么直接过去,不然未免也太张扬了。 “是,劳烦殿下换套衣服。” 黑影恭敬地递上来了一套宫女的衣服,唐清璃也不含糊,直接接了过来,在耳房中换好了衣服,跟在黑影身后,来到了养心殿。 虽然消息在朝贡结束之后就传出去了,但此刻的养心殿仍然握在南安帝手中,他正坐在软榻上,看着李孟挑出来的那些重要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坐。” 南安帝和颜悦色,显然这次的事在他预料之中,又或者说,应该是他一手促成的。 “父皇真的没事吗?” 唐清璃坐了下来,关心地问:“您可让时珍大人给您看过了?那毒真的没有影响到父皇嘛?” “没有,你放心吧。” 南安帝心下熨帖,温声道:“朕根本就没有喝下她端过来的汤,在她走了之后都吐掉了,故而这毒也没有进入朕的体内,时珍都为朕看过了。” “那就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给南安帝把杯中的茶添满,等待着南安帝下一句话。 “璃儿,你受委屈了。”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道:“朕所有事全部都知道了。” “父皇?” 唐清璃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纠结。 “那些事都是唐明德做的,你在六合村遇到的事,还有归京路上被刺杀的事,还有王二虎的事,全部都是宋文还有唐明德折腾出来的。” 南安帝看着她,沉声道:“宋文之前还带着贤妃做出了该死的事!那个谢东飞便是贤妃的奸夫!他们两个人还背着朕有了个孩子!” “什么?!” 唐清璃很是震惊地看着南安帝,似乎被这个事冲击到有些回不过神来。 “哼。”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霍兴他查出来的,是朕让他先不要告诉你,害怕你知道了之后伤心。” “可是父皇,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大皇弟居然要真的对儿臣?!” 唐清璃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看着南安帝,接着说:“儿臣这些年来跟着皇祖母在慈宁宫,与大皇弟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也不曾结怨,他为何…” “是他不好!” 南安帝重重地出了口气,也因为唐清璃的话觉得有些难受:“是朕,是朕一直都没有把储君之位定下来,让他们争来夺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父皇…不是您的错…” 唐清璃听了这话连忙摇头,接着说:“分明就是大皇弟自己不该做这样的事!他!他实在是太过分了!根本就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罢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任谁知道自己的妃子背叛了自己都不会好受,他右手成拳,冷冷地说:“既然他惦记着这个位置,做出了这么多的事,那朕自然要好好帮一帮他们才是。” “可是父皇,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京郊大营中的兵并不是陈将军能够控制的。” 唐清璃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够一味装傻,要适时显露出自己的才华才是。 “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突然看着她,问了一句:“璃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儿臣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只是方才父皇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儿臣心想,这弃兵一事既然是谢东飞主导的,是否人数并不止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这弃兵可能远远不止一千五百人?” 南安帝听她这么一说也不自觉吓着了,转念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只是儿臣的猜测。” 唐清璃点头,又说:“父皇,儿臣这些日子虽然在永乐郡养病,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喔?你说来听听。” 南安帝挑了挑眉,有些惊喜。 他并不知道刚刚唐清璃在慈宁宫中劝说太后的话,这会听到她学了不少东西,本能的有些好奇,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 “父皇,您在等,对吗?” 唐清璃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她看着南安帝,温声说:“在等您安排进来的兵进城。” 南安帝原本有些笑容的脸突然冷淡了下来,他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了解她。 “父皇,您知道贤妃娘娘会在鸡汤里下毒,却仍然配合她的行动,并未去朝贡,还让儿臣在深夜过来寻您,了解此前发生的事,其实都是在等,对吗?” 唐清璃不惧他的目光,只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说:“京郊大营积疴甚多,其实您也清楚,哪怕把谢东飞直接拉下来,在短时间内,陈天百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京郊大营,所以您才兵行险招。” “其实儿臣在传信给您的时候,您就已经怀疑谢东飞的身份了,所以顺着那条线去查,您其实已经查清楚了谢品的真实身份。” “贤妃与谢东飞有染,是您前阵子就查出来的,但是您不能够直接把他们抓起来,因为谢东飞背后站着的还有宋文。” “宋文在京中的势力不低,是这些年来他与唐明德一同努力的结果,如今若是要把宋家连根拔起,最好是把在东明州的宋健淳一起拿下。” “所以父皇才需要时间,您知道,朝贡的第一日自己若是未出现,必定会让唐明德与宋文放松警惕,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 “贤妃确确实实是端来了鸡汤,父皇您也确实是喝下了那碗汤,故而,此刻在养心殿所谓风寒的您,其实是中毒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明德与宋文才会开始自己的最后一击,清君侧。” 唐清璃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但是却如同一把巨大的锤子,直接砸在南安帝的胸口。 他看着眼前的唐清璃,有些不可思议。 “父皇,儿臣长大了。” 唐清璃看着他,接着说:“这次永乐郡之行,儿臣遇到的其实不仅仅是归来的阻碍,在永乐郡的时候,也有人想要对儿臣下手。” “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拔高声音,他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对了!对了!是那些叛变御林军,他们对唐清璃下手,他记起来了。 “父皇,不仅仅是御林军。” 唐清璃摇了摇头,抿唇道:“还有一些其他人,唐明德派人过去击杀儿臣,那些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那次儿臣差点也…” 她说着,把自己右手的衣服拉了起来,上面赫然有一条伤疤,虽然如今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但是很明显那个时候的伤口应当是极深的,才会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直留着。 “璃儿…” 南安帝看了这伤疤,胸口一窒,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决定竟然让唐清璃多次身陷囹圄,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父皇,儿臣从来都没有埋怨您。” 唐清璃看着他,诚恳地说:“相反,正是因为父皇给了儿臣这个机会,让儿臣出去走了一遭,儿臣才知道原来宫中那些对我所谓很好的人,其实背地里都恨不得儿臣死。” “因为只有儿臣死了,他们才能够名正言顺扶着自己的母妃坐上那个位置,而儿臣的母后,只有您与儿臣一直都惦记着了。” 她的这句话让南安帝心头的触动特别特别大,南安帝不自觉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璃儿,父皇向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朕的嫡亲公主,没有人能够取代你母后的位置。” “父皇…” 唐清璃动容,眸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以后不会了。” 南安帝郑重地说:“是父皇不好,不应该听了钦天监的话就让你外出养病,若是朕没有这么做,你就不会吃了这么多苦。” “不是父皇的错。” 唐清璃连忙摇头,笑着说:“父皇对儿臣很好,给了儿臣很大的权利,儿臣才能够在短时间里学到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儿臣是公主,只是女子之身,父皇给了我封地又给了我那么大的权利,也面对了很多的压力,史官肯定都会说父皇的,儿臣知道,父皇很好。” “璃儿…” 南安帝叹了口气,这宫中能够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的皇子公主,实在是太少了。 唐清璃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她只站在那里,便让南安帝心头觉得格外舒适,如今这朵不染世俗的莲花经过风雨的洗礼,长的越来越好,南安帝不自觉在想,若是华儿没有去世,她应当也会和自己一样,很为唐清璃骄傲吧。 “父皇,儿臣不怕。”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既然父皇给了儿臣这么这么多,儿臣必定是要付出什么的,父皇这次叫儿臣来,一定是有什么儿臣能做的。”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璃儿,你母后若是在的话,必然也会为你骄傲。” “父皇…”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她问:“那父皇此次叫儿臣来是?” “朕原是想着,安排明日就出宫去,待在宫中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南安帝原是想着让唐清璃出宫去,宫中的变数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唐清璃很容易就会受到牵连,出宫之后最起码她身边还有不少护卫保护着。 可是方才听了唐清璃的话,南安帝突然意识到,若是真的安排唐清璃出宫去,怕是正合唐明德的心意,他极有可能会先对唐清璃下手。 唐明德在永乐郡与路上都对唐清璃下手,难保他不会在京中也布置了人手。 而唐清璃如今展露出来的敏锐度让南安帝知道,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这永乐郡之行,真的让她成长了很多,也有可能是走过了几趟鬼门关,她整个人看起来和此前都不一样了。 “父皇,儿臣不走。”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儿臣就要留在父皇身边,儿臣是父皇亲封的永乐公主,是这南朝的超品公主,既然有人有造反的心思,理应与父皇同进退才是,而非遇事便临阵脱逃。” “你呀你。”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免笑着摇头,温声道:“朕方才听了你说的话,也没想让你出宫了,你就安心待在朕的身边,陪陪太后。” “儿臣遵命。” 唐清璃俏皮一笑,又说:“父皇身子虽然没事,但是也要好好休息,不能够操劳过度。” “朕知道。” 南安帝点头,又说:“朕听说今日,韩霜锦送上来了特殊的琉璃纱,而且还闹出了点事?”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把今日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她知道肯定已经有人把这些事告诉了南安帝,故而此刻她没有半分偏颇,事实是怎样的,她就如实直接转述了。 “如此说来,这韩霜锦也是个不卑不亢,正直的。” 南安帝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唐清璃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这是还惦记着韩霜锦那个时候大出风头的捐粮之事呢。 “父皇。” 唐清璃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接着说:“儿臣这段日子与霜锦一直在一起,她自然是极好的。” “商人逐利,她又是皇商,璃儿,你若是与她一直待在一起,这朝中的人会如何说你,你可知道?” 南安帝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声。 “儿臣知道。” 唐清璃点头,复而又说:“可是璃儿更清楚,霜锦并非只顾利益之人,若是她只顾利益的话,在黄家出事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以身涉险。” “或许,只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接着说:“如今,她与你一起进京,又保住了皇商之名,一介女子,做到这个地步,若不是遇上了你,如何能行?” “敢问父皇,若是她不认识儿臣,但依旧拿出了琉璃纱,父皇可会为她留下皇商之名?” 唐清璃并不生气,只是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或许…” 南安帝微微愣了一下,琉璃纱在今日的朝贡结束之后被刘福禄送到了他跟前,不得不说,确实是格外精美与别出心裁。 再过一月便是外邦再次进京道贺的日子,南朝必定也是要回礼的,若是拿出了这琉璃纱,必定能够惊艳全场,所以这琉璃纱是必须成为朝贡之物。 而能够定下朝贡之物的韩家,必然也就会继续保留皇商之名,所以太后做的没错,哪怕是南安帝,必定也会留下琉璃纱。 因为琉璃纱,确确实实只有韩氏布庄做出来了。 “朕会。” 南安帝没有否认此事,只是看着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丫头,有了姊妹便直接开始回怼你的父皇了是不是?”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冒犯父皇的意思。”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说:“父皇,哪怕没有儿臣,韩霜锦也会研究出琉璃纱,自然也会站到父皇面前,那又如何能够说是因为攀附上了儿臣所以才留下了这皇商的位置呢?” “说的也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也不纠结此事了。 木已成舟,既然韩霜锦有本事拿出这琉璃纱,那就多留些日子,也未尝不可。 第221章 霜锦规划 南安帝如今对外是感染风寒不能够吹风,但是在唐明德与宋文看来,就是贤妃下的药已经成功了,南安帝已经中毒在塌,无法下床。 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唐明德与宋文必定会让朝臣都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日,第二日不朝贡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若是连续七日都不出现,朝臣必定也是心有疑惑,很容易就会相信那所谓的“谣言”。 朝臣想知道南安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他们便一定会求见南安帝,南安帝若是真的只是风寒不能够外出吹风,没关系啊,大臣可以进来看。 到那个时候,只要朝臣们见到躺在床上半生不死的南安帝,手握京郊大营的唐明德便有了先天的优势,他是长子,手中又有兵权,又得了宋文这位明国公的大力拥护,这储君之位也就只有他了。 南安帝对此想的清楚,这唐明德既然要折腾,那就让他折腾看看,南安帝也想看看,自己这位长子,究竟还能够做出什么事。 “椛涧木。” 南安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地叫了声。 “微臣在。” 隐于暗处的椛涧木听到了南安帝叫自己的声音,赶忙出现,跪在了地上。 “此次璃儿出事,你难辞其咎。” 南安帝看着椛涧木,冷冷地说:“你日夜守在璃儿身边,却没有尽职尽责护卫她,便罚你杖责五十,去好好想想究竟应该怎么做!” “是,多谢陛下。” 椛涧木心头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其实他一直惴惴不安,哪怕公主没有责罚他,但是他心头过意不去,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害的公主殿下受伤。 “父皇…” 唐清璃有心说些什么,这杖责五十下去,他整个人怕是要在床上躺个大半年。 若是南安帝借着这个由头安排了另外的龙卫过来,那岂不是又安插了一个眼线过来? “璃儿不必担心,父皇安排另一个龙卫给你。” 南安帝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这阵子就让椛影跟着你就是。” 椛影就是方才出现在太后寝宫的那个龙卫。 “不用啦父皇。” 唐清璃乖顺地摇了摇头,接着说:“父皇曾经和璃儿说过,每一个龙卫负责的内容都不一样,若是安排给了璃儿,那父皇怎么啊?” “这椛涧木跟着儿臣很久了,许多事他都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贸然换人,儿臣也不大适应。这次确实是他没有做好,儿臣觉着,杖责二十,以示惩戒,如果下次再出现一样的错误,那便不能轻饶了。” “你这孩子。” 南安帝叹了口气,接着说:“一直都是这么善良。” “不是呀父皇,儿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撒娇:“哪怕父皇早有准备,儿臣也想在您身边多留些人,要让他们好好保护父皇才行,这样儿臣才会放心。” “你呀。” 南安帝笑的开心,这唐清璃的孝顺是有目共睹的,他听了这话自然觉得开心,摆了摆手就直接免了椛涧木的杖责五十,改为二十。 椛涧木应了声,很快就退下领罚去了。 他知道,殿下这是在帮自己,椛影若是真的取代了自己的位置,这杖责五十落到了自己身上,之后他想要再回去就难了。 也怪刚刚的自己没有想明白,如今后背更是冒出了冷汗,幸而殿下反应快。 “璃儿。” “儿臣在。” 唐清璃应了声,看了看时辰,又说:“父皇,这时辰已经不早了,儿臣应当回去了。” “也是。” 南安帝见唐清璃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不免轻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你回去告诉母后,让她不必忧心,朕自有分寸。” “儿臣明白。” 唐清璃重重点头,又说:“父皇这段时间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朕知道。” 南安帝点头,笑着摆了摆手:“回吧回吧。” 昭纯宫,令妃寝宫。 “陛下病了?” 令妃听了怜星这话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贤妃真的下手了?” “娘娘!” 怜星听了这话连忙说:“您可不能瞎说。” “那信你又不是没看见。” 令妃挑了挑眉,笑着说:“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这贤妃为了个奸夫,居然敢对陛下下手。” “娘娘,这话在宫中说说就好了,万一传了出去,肯定会有被有心之人利用的。” 怜星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这隔墙有耳,如今陛下也只是风寒而已。” “是不是风寒,去看看就知道了。” 令妃看了看时辰,说:“陛下既然这几日风寒,明日你便让小厨房炖点梨汤,咱们去看看陛下。” “娘娘,您为何一定要掺和此事呢?” 怜星有些不解,她看着令妃,轻声说:“此事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着,您…” “陛下没有那么蠢。” 令妃摆了摆手,沉声道:“如今陛下虽然对外说是病了,可是其中真假如何,谁能够说的清楚?贤妃刚刚给陛下送了鸡汤,不过两日便染病,朝贡都未去,这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是陛下真的染病,被令妃得逞了,另一个可能便是陛下将计就计,要把幕后之人挖出来,但其实幕后之人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既然如此,娘娘,我们等着看不就好了吗?” 怜星还是不明白,她看着令妃,又问:“若是陛下真的染病了,也不一定能够证明就是贤妃娘娘下手,那封信的真假尚未确定。” “你说的也有道理。” 令妃点点头,又笑着说:“只不过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靠的就是陛下对本宫的恩宠,陛下既然生病了,本宫怎么能无动于衷,不去看望看望?” “更何况,陛下染病,只有太后和长公主看过,其他人还未去陛下面前露脸,本宫若是当了这第一位,宫中的人自然不会看轻本宫。”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在本宫身边也清楚,如今康王与瑞王争斗是越来越严重了,若是本宫如今不做点什么,等到他们争斗过后,本宫不过就是落得一个太妃的结局罢了。” 这样的结局不是令妃想要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守在南安帝身边,一步一步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她想要的可不是百年之后的太妃之位,若是可以,她要坐上那个太后的位置。 可是她的膝下没有子嗣,她清楚,宫中的那些人如今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对她确实是恭敬的,可是等陛下驾崩之后,没有子嗣傍身的她,首当其冲就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她为什么最近一直都亲近唐清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原因。 其他的皇子公主对她来说都是养不熟而且又没有价值的,他们的生母在,而且年纪又小,已经没有办法参与到夺嫡的位置中。 对令妃来说,这样的子嗣都是无用的。 而唐清璃不一样,原本她以为受宠的长公主不过是昙花一现,谁能想到南安帝如今不仅把封地赏赐给她了之后,如今还把超品公主的位置也给她了。 这超品公主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能够超过储君,她若是成为了唐清璃的母后,哪怕只是太妃,也不会老死在宫中,还能够与她一同去永乐郡。 这就是她的目的,故而哪怕南安帝已经明确说过唐清璃不可能过继到她的膝下,她还是一直抓着唐清璃不撒手,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试一试。 “是。” 怜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了下来,她知道,娘娘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了,也就不必多说。 “去吧,明日一同去看看。” 令妃摆了摆手,明日便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是。” 安和宫,惠妃寝宫。 “此事太奇怪了。” 坐在软榻上的惠妃已经卸妆换上了寝衣,此刻坐着听着碧华把消息传上来。 “听闻最后是太后娘娘主持朝贡,这养心殿中,除了时珍太医,陛下谁都没有见。” 碧华轻轻地捶着惠妃的腿,接着说:“对了,还有长公主。” “又是她。” 惠妃微微蹙眉,轻声说:“公主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陛下就病倒了,还真是稀奇。” “娘娘,您的意思是,这公主克陛下?” 碧华听了这话,不自觉说了声。 “本宫未曾说这样的话,休要胡说!” 惠妃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跟在本宫身边都多久了,还学不会谨言慎行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碧华连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好了。” 惠妃摆了摆手,说:“起来吧。” “多谢娘娘。” 碧华赶忙起来,乖巧地祭祖为惠妃捶腿,不敢多说什么了。 “荣儿也快要成亲了,还是不怎么沉稳。” 惠妃有些头疼,最近朝堂上的事她也大大小小听到了不少风声,两人打擂台都直接摆在明面上了,有些时候难免会让陛下不喜。 唐明德是长子又如何?可是陛下最近很明显更加看重她的荣儿,摆明了是不喜欢唐明德。 “殿下最近表现很好呢。” 碧华知道惠妃爱听什么,捡着说了句。 “那也是。” 惠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说:“不过如今陛下突然病了,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情的事,我这心总觉得怪怪的。” “娘娘您不必担心,想来陛下应当也没有什么大事,若是有什么大事,太后娘娘便不会这么说了。” 碧华轻轻地捏着她的腿,又说:“您也清楚的,如今这宫中上上下下都盯着那个位置,最近天气又冷,陛下估计是觉着心烦,所以没有好好歇息,故而才感染上风寒了吧。”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惠妃叹了口气,突然说:“这荣儿也已经好几日未曾进宫了,不知道他近日如何。” “王爷必定是在忙。” 碧华笑了笑,又说:“时辰已经不早了,娘娘不若还是歇息了吧。” “我总觉得怪怪的。” 惠妃摇了摇头,说:“明日你准备点清淡的菜羹,咱们去瞧一瞧陛下。” “这…” 碧华有些犹豫,她轻声说:“娘娘,夜间的时候太后说了,不必侍疾,而且陛下也说了不见人。” “他见不见是一回事,但是本宫去是本宫的态度。” 惠妃摆了摆手,说:“总不能给荣儿拖后腿,听本宫的就是,去安排吧。” “是。” 次日清晨,韩府。 “小姐,您醒了。” 银霜捧着铜盆来到韩霜锦身旁,笑着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还挺早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还有些迷糊:“不知道璃儿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小姐不必担心,清小姐在宫中有人护着的。” 银霜知道韩霜锦与自家殿下的关系好,连忙又说了一句:“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已经陆陆续续到了,都在库房里。” “先放起来吧,登记登记就行。” 韩霜锦对这个并不怎么看重,能够保下皇商之名在她的预料之中。 原本她还在想怎么应对南安帝的为难,但是如今南安帝既然传出来了染了风寒不出席朝贡,太后又是喜欢琉璃纱的,旁边又坐着唐清璃,一切自然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只不过她没想到,出来阻拦自己获封的人居然没有唐明德,还真是稀奇了。 不过韩霜锦想了想,或许应该是他们觉得贤妃已经对陛下下手,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故而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这个小虾米上。 “是。” 银霜应了声,又问:“小姐不挑些东西放在身边吗?后面太后又让人送了些过来,可漂亮了。” “送了旁的过来?”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我怎么不知道?” “那些东西都是后面才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您已经歇下了,连翘姐姐与知柳便直接让人送进了库房里,等着看您起来之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要放在您身旁的。” 银霜解释了一句,这段日子她们的分工也明确,知柳与连翘一起打点韩霜锦日常的事务,而银霜就很在她身边伺候着她。 知柳成熟稳重,与连翘在一起能够很好地把她的短板给补起来,韩霜锦很放心。 “这样挺好的。”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等我一会用完膳去看看就是,今日早膳吃什么?” “您昨儿不是说想吃牛肉了嘛?这府上的厨子就给您备下了牛肉粥,还有几道小点心。” 银霜这几日跟在韩霜锦身边,知道她不喜欢浪费,所以特意叮嘱了小厨房,一定要让他们少做点。 “好,让月妩一起来吃吧。” 韩霜锦洗漱完了之后也不上妆,左右今日要等唐清璃的消息,她就直接不出府了。 “是。” 银霜应了声,很快就把花月妩也一起请了过来。 “东家。” 花月妩笑着行了个礼,乖巧地坐在了她身边。 “今日有件事交代你去做。” 韩霜锦把筷子递给了她,柔声说:“昨日你看的那几家铺子,应该都问过价格了?” “问是问过了,不过这京中的铺子都寸土寸金,咱们的布庄若是想要开下来,估摸着光是铺子就要三千两左右了,其他的一些纺纱机若是要让人打的话,也需要不少银子,零零散散的,大概刚开头就需要三四千两银子吧,而且那些铺子有些地段还一般般。”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过筷子之后先给韩霜锦夹了个煎饺,温声说:“不过如今东家得了皇商的名头,办起事来也会方便一点,这是实打实的好处。” “这个名头在那些官员面前不值一提。” 韩霜锦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而后接着说:“这布庄是必定要开的,尤其是你的新花色已经准备妥当了,所以不必担心银子的事。” “你可别忘了,昨日太后娘娘才刚刚赏赐了金子下来,再加上我们自己带来的,这开个布庄还是绰绰有余的,故而你不用担心。” “只不过,我有个旁的想法,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有些好奇,她看着韩霜锦,轻声问:“东家有什么想法?” “我想打造一个高端的私房菜会所。” 这是韩霜锦这两天想了很久,最终确定下来的。 她那日与银霜出门逛街并不是漫无目的,花月妩去考察布庄市场,她也看了几家,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布庄生意其实在京城中已经是饱和了。 京中不缺这些稀奇的花色,只不过是自己的琉璃纱材质闻所未闻,故而才能够得了太后的青睐,被留下了皇商的名头,还得了赏赐。 唐清璃如今回来了,必定是要在京中立足的,短时间内想必也是不会回永乐郡了。 她要做的事,花费的银子必定是巨大的,虽然南安帝与太后会给她赏赐,可是除了金子能够用出去,其他的大多还是在府中的库房里放着。 而且就算这永乐郡短时间内不回去了,也不能够完全弃之不顾,再加上她们手底下还养着一支军队呢,这些都是花银子的地方。 韩霜锦前日才收到了於芥兰的信,紧赶慢赶好让人送了一万两银子过去,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还能够顶多久,这处处都是银子啊。 这两日她走遍了京都大大小小的地方,对当前的市场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些所谓的名流人士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而他们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钻研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地方,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这个道理哪怕放在这些权贵身上也丝毫不例外。 “什么是私房菜会所?” 花月妩听着有些迷糊,这私房菜她倒是还能够懂,就是不清楚具体的会所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能够提供优质的服务,还有美味佳肴的地方,用来撑场子用的。” 韩霜锦想了想,用后世比较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了一下这个说法,又接着说:“咱们之前的那些特色菜放在这里倒是有些不够用了。” “怎么会呢,那些吃食如此美味。” 花月妩下意识就反驳,食锦小店仍旧是如今韩家重要的进账之一,每日稳定进账都在五十两银子左右,更别提那些扩张的铺子了。 光是这食锦小店一日的进账就有好几百两。 “不够格。”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咱们做的食锦小店是针对一些普通老百姓的,所以看起来物美价廉,哪怕有几道贵一点的,也不会贵到那里去。” “后面咱们做的广福楼倒是有几个特色的菜,可以挪过来用一用,还是得创新。” 韩霜锦上一世做过有钱人的生意,自然知道他们的心理如何,想了想,要把之前自己看过的那些国宴上的菜都搬出来才行。 “东家想做的,月妩自然会与您一起。” 花月妩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我这就去寻合适的厨子,多花些银子聘请过来。” “不用。”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你去牙行问问有没有这个基础的学徒就好。” “学徒?这怎么行?” 花月妩皱了皱眉,她倒是能够理解东家想要把那些菜肴都握在自己手中,但是这用学徒是不是有点太… “这段日子广福楼也培养出了一个不错的学徒,可以接手广福楼的后厨。” 韩霜锦这个想法一直都有,所以她直接写信让广福楼的后厨一把手到京都来。 广福楼的后厨一把手程粉可是他们的活招牌,而且他就是韩霜锦培养出来的,卖身契都捏在自己手中,根本就不害怕他玩什么花样。 这程粉也是个感恩的,原本在牙行吃不饱穿不暖的,后面被韩霜锦买下之后不仅能够学到厨艺,而且每月还有月银,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故而在知道韩霜锦要他进京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把广福楼的后厨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这些菜他们都熟能生巧了,必定没问题。 “原来如此。” 花月妩这才松了口气,东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剩下的自然是由她接手。 “这会所中,每个服务员都要穿上我们特定的衣服,要形成我们的特色。” 韩霜锦想了想,直接坐在了书桌前,把自己的想法一个一个都罗列出来了。 “这特定的衣服自然是要由我们韩氏布庄来做,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广告。” “东家,那如果没人来吃怎么办?”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那我们就要请一位名人,来帮我们暖暖场了。” 第222章 风雨欲来 养心殿前,令妃看着面前阻拦自己的刘福禄,也不生气,只把自己准备好的梨汤拿了出来。 “陛下既然感染了风寒,想必也是因为最近天气太冷的缘故,这梨汤不仅对嗓子好,而且对身子也不错。” 令妃轻轻地说着,让怜星把梨汤交给刘福禄。 “娘娘实在辛苦。” 刘福禄不敢多说什么,只让人接过了梨汤,而后接着说:“只不过这陛下确实不想让人打扰,几位大人都未曾进去过。” “本宫明白。” 令妃点了点头,又说:“但是本宫很担心陛下,不知道陛下究竟如何了,这时珍太医也闭口不谈,本宫这是真的担心。” “奴才明白。” 刘福禄恭敬地说:“陛下不过是感染风寒,想来过几日便能够大好了,娘娘不必担忧。” “如何能够不担忧?” 令妃听了这话更担心了:“陛下之前哪怕感染风寒也会让妃嫔侍疾,可这次倒好,直接躲起来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多大!” “娘娘。” 刘福禄心头了然,果然是来了。 “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进去瞧一瞧,看看陛下究竟如何。” 令妃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连忙放轻了语气,接着说:“劳烦刘公公代为通传,本宫是真的担心。” “这…” 刘福禄有些犹豫,显然是不大想做这样的事。 “刘公公。” 令妃走走近一步,把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您就帮帮忙吧。” “娘娘,真不是奴才不帮您,是这陛下的命令就是如此,谁来了都是一样的。” 刘福禄摇了摇头,手中的荷包也没有接,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罢了罢了。” 令妃试探到这会已经明白了,到底没有再接着为难刘福禄,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刘公公帮本宫把这梨汤送进去给陛下了。” “这是自然。” 刘福禄毫不犹豫答应,见令妃要离开,恭敬地行了个礼。 “娘娘,刘公公未免也太不识抬举!” 怜星跟在令妃身旁,有些愤愤不平:“娘娘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让您进去。” “陛下怕是真的出事了。” 令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道:“刘福禄这么害怕本宫进去,这其中可大有蹊跷。” “这?” 怜星有些不可思议,她看着令妃:“陛下出事了?不能够吧!” “噤声!” 令妃与怜星走的是御花园这条小路,虽说看起来没有什么人,但架不住有些时候隔墙有耳。 “奴婢知错。” 怜星赶忙闭上了嘴,两个人走着走着,这才回到了昭纯宫。 “陛下若只是风寒,大可不必一直阻拦本宫。” 令妃坐在软榻上,看着怜星,温声道:“去把剩下的梨汤给本宫端来。” “是。” 怜星让人把梨汤端了过来,而后让所有服侍的人都出去了。 “方才在殿门口,你可闻到了什么?” 令妃喝了两口梨汤,问了一句。 “闻到了什么?” 怜星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令妃,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方才殿门口有一股很重的药味。” 怜星放下了手中的碗,轻声说:“药味重的话,那便是时珍太医把煮药的器皿都直接搬进了养心殿,寻常的风寒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便必定不可能是寻常的风寒了。” “所以,贤妃娘娘真的下手了!” 怜星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自觉遍体生寒。 这贤妃娘娘真的对陛下下毒了,她好狠的心,居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被陛下发现了,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或许是她,或许不是她。” 令妃点头,轻笑着说:“这宫中不想要陛下好的人可多着呢,贤妃不过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有那封信在,再加上她真的去找了陛下送汤。” 种种迹象表明,或许真的是她给陛下下毒。 “娘娘,那接下来我们…” 怜星有些担心,今日她们过去了,是不是也会被贤妃他们针对? “无碍。” 令妃摆了摆手,接着说:“接下来一切照旧就是,你不必担心。” “这…娘娘,一切照旧?” 怜星抿了抿唇,轻声说:“可…” “贤妃那边讨不到好,陛下已经有安排了。” 令妃显得格外轻松,她笑着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中招了吧?” “啊?” 怜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刚刚不是令妃说贤妃对陛下下手,陛下中毒,殿中有很重的药味吗?怎么如今又说陛下没事了。 “陛下可没那么容易中招。” 令妃今日一行证明了自己心头的猜测,这会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这是在引蛇出洞。” “娘娘,您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怜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着:“您这一句接着一句,奴婢反应不过来了。” “你呀。” 令妃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本宫问你,若是陛下真的出事了,太后应当如何?” “太后娘娘那么疼爱陛下,必定会陪伴在陛下身边,哪怕不陪着陛下,也会让宫中的娘娘为陛下侍疾。” 怜星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可是这次陛下不仅没有让人去侍疾,太后娘娘也没有坚持,甚至今日我们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太后娘娘身旁伺候的人在养心殿外候着,想必太后娘娘是没去。” “这是第一点。” 令妃点头笑了笑,又说:“第二点,就是陛下风寒不见人一事,实在是太直接了,就像是直言不讳告诉宫里的人,陛下出事了,所以才会一直躲着。” “原来是这样。” 怜星听着令妃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不自觉点头说着:“那我们为何还要一切如常?不应当趁此机会好好关心一下陛下嘛?” “非也。” 令妃摇头,轻声说:“既然陛下说自己感染风寒,对外也一直不见人,那我们只需要拿出自己的态度,让陛下知道我们关心他就可以,不需要再多做什么。有些时候多做太多,反而会让陛下生疑。” “娘娘,那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做?” 怜星一向为令妃马首是瞻,她说什么就这么做,如今听令妃这么说,自然是忙不迭点头。 “也简单。” 令妃笑了笑,轻声说:“如今,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陛下有自己的打算,本宫已经表现出了对陛下的关心,接下来,等着就是。” “娘娘,您不害怕陛下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有点太过火了嘛?” 怜星抿了抿唇,又问了句。 “你不必担心本宫,死不了的。 令妃笑着摆手,接着说:“没有你说的那个万一。” “是。” 村菊宫,芳嫔寝宫。 “母妃,儿臣回来了。” 十皇子唐明宁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到了正在小憩的芳嫔身边。 “宁儿回来啦。” 芳嫔被吵醒也不生气,笑着把唐明宁搂在怀里,拿着手帕帮他擦了擦汗:“今日学的如何?有没有好好听太傅的话?” “当然有。” 唐明宁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太傅还夸了儿臣!说儿臣进步神速呢!” “我们宁儿果然就是最棒的。” 芳嫔笑着摸了摸唐明宁的头,又说:“这几日你就待在宫里好好温习功课,上书房那边先不去了。” “这是为什么?” 唐明宁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母妃不是一直说读书要坚持,不能够半途而废嘛?” “因为父皇这几日身体不舒服。” 芳嫔并没有把这件事含糊过去,而是接着说:“父皇这几日身体不适,这几日宁儿要为父皇祈福,要好好在宫中抄写经书。” “父皇身子不舒服,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明宁听了这话有些担心,坐在软榻上的小短腿都不自觉晃了晃:“母妃,儿臣听您的话,这几日都留在宫中为父皇祈福,那儿臣能够去看父皇嘛?” “自然可以。” 芳嫔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只不过你父皇想不想见你,这就是另一回事啦。” “父皇这会难受,应该不想见儿臣。” 唐明宁点了点头,接着说:“那我听母妃的话,不去吵父皇休息。” “我们宁儿真乖。” 芳嫔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大宫女知容摆了摆手,让她把唐明宁给带下去。 “娘娘。” 知容回来之后带来一盅燕窝,炖好了之后还放了一点牛乳,吃起来更甜。 “宁儿去书房了?” 芳嫔接过了燕窝,轻轻地吹了一下,问了句。 “是。” 知容点了点头,轻声说:“娘娘,您怎么?” “他不去最好。” 芳嫔淡淡地说了声:“长公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若是宁儿不碰那个位置,能够让他做一辈子的闲散富贵王爷,这样不好吗?” “娘娘,长公主的话未必可信…” 知容皱了皱眉,不清楚芳嫔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地站在了唐清璃身旁。 “你还是没明白。” 芳嫔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说:“罢了,本宫且问你,长公主从慈宁宫中出来,再到永乐公主,再到如今的超品公主,获赐永乐郡,她做这些,一共用了多久?” “约摸,一年?” 知容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也应该有一年的时间。 “其实没有那么长。” 芳嫔摸了摸自己的护甲,笑着说:“原本我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做王爷有什么好的,若是可以,自然要坐上那个位置,才是最威风最有出息的。” “可是如今我想了想,这威风与出息,伴随着致命的风险与可怕,本宫不能那么自私,要问问宁儿究竟想不想要,他若是不想要,本宫没有逼迫他的道理。” “宁儿不想成为争权夺利的人,那本宫自然会满足他的想法,不想便不想吧。” 芳嫔原本对那个位置就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是她身后的父亲母亲一直想让她争罢了,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还不如让唐明宁好好的。 说起来,芳嫔从未想过,唐清璃居然是如此玲珑心思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被人欺辱的乖乖女呢。 如今看来,怕不是一个狡猾的小狐狸,如今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心思。 “娘娘说的是。” 知容应了声,又说:“那陛下那儿,这阵子是否要送去什么东西露露脸?” “送还是要送的,” 芳嫔点了点头,又说:“不过这送什么,也是一门学问,你附耳过来。” “是。” 养心殿,内殿。 “陛下,这令妃娘娘已经回去了。” 刘福禄看着软榻上的人,不自觉擦了擦额头的汗,谁能想到令妃娘娘今日居然这么难缠。 “嗯。” 南安帝冷冷地应了声,又翻过了手中的书。 刘福禄原本想汇报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一边。 “有话就说。” 南安帝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陛下,这令妃娘娘让人送来了梨汤,说是对嗓子不错,前阵子您一直在咳嗽,要不要用点?” 刘福禄微微松了口气,轻轻地说。 “不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语气淡淡地:“朕这几日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不用这个了。” “是。” 刘福禄听出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这是对令妃娘娘过来一事特别不满! “还有谁来了。”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突然问了声。 “启禀陛下,众位娘娘或多或少都来了,余下几位也都送东西来了。” 刘福禄恭敬地回答着:“送来的大多都是些吃食,清淡为主。” “赐给你了。” 南安帝听了觉得没什么意思,摆了摆手说:“你退下吧,朕歇一会。” “是。” 今日的朝贡,南安帝依旧没有出席,对外的借口是风寒加重了,更加不能见风了。 “外祖父,这是不是意味着…” 唐明德一进书房就有些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父皇快死了!自己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稳重!” 宋文虽然也有些满意,不过如今还未成定局,陛下不过是病了而已,这其中可转圜的地方可多着呢。 “本王这是开心!” 唐明德笑了笑,又说:“如今母妃在宫中为我们筹谋,我们必然能够成功!” “说的容易。” 宋文可没有盲目自信,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可别忘了,陛下身边有龙卫和御林军护着呢,如今哪怕病重,这两股势力也不可小觑。” “那又如何?外祖父,做到现在,我们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唐明德下定决心之后就不会畏畏缩缩了:“这么些年我早就受够了!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我是长子!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 “这些年来我一直勤勤恳恳,课业不敢落下,骑射我也一直努力学习,他可倒好,只是把我作为一个制衡朝堂的工具。” “他属意旁人,本王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动了这个心思,让本王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而且舅舅还伤了腿!日后冬天的时候只要一发作就会格外痛楚,都是因为他!” “他居然还包庇那个罪魁祸首!外祖父,你说本王如何能够忍下来?!” 唐明德冷冷地说着,手握成拳,显然是已经积攒了极大的怨气。 “德儿。” 宋文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也被他这句话触动到了。 “外祖父,您放心,本王与他不一样,您与舅舅一直以来对我好,用心助我,本王都记着。” 唐明德爽朗一笑,又说:“待日后,本王坐上了那个位置,您与舅舅必定是本王的左膀右臂。” “你这孩子。” 宋文笑得宠溺,这必定是自己的外孙子,一直以来自己看着长大的,自然喜欢他与自己亲近。 “只待明日,便能够得偿所愿。” 唐明德握住了手中的玉佩,看向站在黑暗中的谢东飞,笑着说:“谢将军,我想,您应当知道怎么做。” “这是自然。” 慈宁宫,偏殿。 “皇祖母,您已经在我跟前晃悠好一阵了。” 正在看书的唐清璃无奈地抬起头,看着太后,叹了口气说:“父皇真的没事,儿臣已经去看过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件事这么大,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太后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南安帝没有中毒,但是听说他要以身涉险之后便坐不下来,今日的朝贡结束之后便一直待在唐清璃这里。 今日的朝贡唐清璃没去,一来是因为答应了南安帝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到处乱跑,二来也是因为她到底只是一个公主,并非储君,出席一日朝贡已经是极为不合适了,若是连续多日出席,必定会被朝臣质疑,索性便直接留在偏殿了。 “父皇既然这么决定,想来便是有了万全之策,应当不会出事的。” 唐清璃知道太后不安心,又说:“璃儿知道,皇祖母惦记着父皇,故而璃儿有一事要与皇祖母说,让皇祖母帮帮儿臣。” “什么事?” 太后一听唐清璃有事让自己帮忙,一下就坐在了她身边,着急地问:“是不是皇帝出了什么事?” “确实是父皇的事,但是父皇没出事。”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皇祖母,您应当知道,这令妃娘娘今日去看了父皇吧?” “哼,别说是她了,这宫中的妃嫔,大大小小可全部都去露了个脸,送的礼物都摆着呢。” 太后听了这话不屑地摆了摆手,说:“真心关心皇帝的能有几个?左右不过是为了让皇帝多看他们几眼,试探试探如今皇帝的情况罢了。” “皇祖母,令妃娘娘知道毒是谁下的。”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又说:“而这件事,是父皇透露给她的。” “为什么?” 太后本能觉得不对劲,眨了眨眼睛看向唐清璃,想要从她口中得到南安帝做此事的缘由。 “因为,父皇不想让令妃心有惦记,这中宫之位,只能是母后的。”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又提着:“皇祖母,您应当知道儿臣是什么意思。” “皇帝这是想,趁着这件事,把人直接给?” 太后反应了过来,看着唐清璃。 “那也没有。”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德行有亏的妃嫔可为宠妃,但是决不能为皇后。” “你们这两个狐狸,一个大狐狸,一个小狐狸。”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罢了,此事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那便依着你们的想法去做就是。” “还需要皇祖母为璃儿加一把火。” 唐清璃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两句。 “这样未免也太冒险。” 太后不赞同地蹙眉,接着说:“你应当清楚,明日唐明德与宋文必定会带人进宫,在这个关头,你让哀家去做这种事,无异于是把人往外推。” “如果真的心已经有抉择,她便不会因为旁人的话动摇,而如果她的心里只是把我当做她想要达成目的的工具,那便不必多言。” 唐清璃与南安帝的目的一致,中宫之位,只能够是云华的。 “罢了,听你们的便是。” 太后无奈地摆了摆手,温声说:“你们如今都能够自己拿主意了,哀家听你们的。” “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笑的开心,搂住了太后的胳膊。 次日清晨,公主府。 “韩东家,花小姐。” 枳橘看着突然出现在府门口的两人,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有事寻你。” 韩霜锦没有犹豫,直接拉着她往书房走去。 “韩东家,奴婢可以自己走。” 枳橘恭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后很在她身侧,轻轻地问:“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韩东家才会在这清晨着急忙慌寻来?” “清璃没和你说?” 韩霜锦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进了书房之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殿下传来了消息,说今日或许宫中会有大事发生,要飞鱼楼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决不能让唐明德得手,旁的事并没有多说,” 枳橘摇了摇头,温声说。 “这人真的是。”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生气,无奈地说:“我这里得到了消息,谢东飞不仅握住了京郊大营的人,而且他的弃兵数量远比我们想象的多,这京城的护城军也与他关系匪浅。” “什么意思?”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地看着韩霜锦。 “是我与东家一同发现的。” 花月妩接过了韩霜锦的话,轻声说:“昨日夜间我们一同去用膳发现的,谢东飞与护城军将领一起用膳,言辞之间满是熟稔。” “韩东家,为何会认识护城军将领?” 枳橘有些好奇,同时也心生疑虑。 “是我说的。” 第223章 康王逼宫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枳橘心中的警惕更甚,她甚至后退了一步,有些担心自己直接让韩东家带人进来是不是不大合适。 “这是飞鱼楼的人。” 花月妩见枳橘这副样子,便知道她开始想多,轻轻地解释了一句:“殿下让人护着东家的。” “花小姐也知道飞鱼楼?” 枳橘有些诧异,她自然知道飞鱼楼是自家殿下一手创办的,只不过没想到花小姐也清楚。 “知道。” 花月妩点头,轻声说:“殿下害怕宫中的事情折腾的越来越大,会影响东家,故而把此事也告诉了我,安排了人跟在我与东家身旁。” “原来如此。” 枳橘心头警惕消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她们,轻声说:“韩东家,花小姐,不好意思。” “没关系。” 韩霜锦摆了摆手,笑着说:“有警惕心是好事,今日过来寻你主要是害怕殿下出事。” “方才韩东家说的消息若是真的,那殿下今日的安排怕是有些出入。” 枳橘点了点头,又说:“奴婢知道殿下与陛下今日的安排是直接对唐明德下手,而且护城军将领也应当是维护陛下的,如今…” “陛下没有那么蠢。” 韩霜锦淡淡地说了句:“方才情结与我说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怕是刘忠给他下的坑。” “韩东家的意思,是这刘忠仍然忠于陛下,不过是陛下授意他与唐明德接触?” 枳橘皱了皱眉,轻声说:“可是陛下为何要这么做?护城军的人数并不多,左右也不过一百人,与京郊大营的人无法相提并论。” “护城军确实人数不多,可是你别忘了,掌管城门开合的,不正是护城军?” 韩霜锦笑着,又说:“陛下这样安排,可是在给唐明德创造更多更好的机会。” “但若是如此,唐明德带人进宫之后必定也会对殿下下手,他估计会觉得,就是因为殿下做了这些事,所以才…” 枳橘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看着旁边的情结,急声问:“宫中的人可否安排好了?殿下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你放心。” 情结点了点头,温声道:“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处理好了。” “那便好。” 枳橘点头,又看向韩霜锦:“所以韩东家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这个消息?” “我要进宫。” 韩霜锦看着枳橘,郑重地说。 “什么?” 枳橘有些意外,直接拒绝:“不可以,韩东家,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韩霜锦看着她,温声道:“殿下如今在宫中,我担心她,想进去看看。” “不可以。” 枳橘毫不犹豫拒绝:“韩东家,殿下有交代,您在宫外能够被我们手中的人护着,宫中变化的速度太快,我们又要护殿下,又要护您,很容易就护不住您的。” “但是我担心她。” 韩霜锦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试一试,她不想让唐清璃一个人在宫中面对那些。 而且她也清楚,能够往宫中送人,这公主府多多少少应该是有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吧?那把她送进去应当也神不知鬼不觉? “奴婢知道。” 枳橘郑重点头,又说:“奴婢也担心殿下,尤其是知道护城军一事之后,也担心殿下会出事,但殿下交代过奴婢的,这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难保有去无回,所以您最好还是别去。” “若是我想去呢?” 韩霜锦何尝不知道枳橘说的话是对的,只不过心头那一关还是过不去。 总觉得就这样放唐清璃一个人在宫中面对那些事就像是丢着她,让她一个人的样子。 “韩东家。” 枳橘叹了口气,接着说:“奴婢知道您担心殿下,但有些时候并非…” “好了好了,我不去了。” 韩霜锦撇了撇嘴,说:“就知道来找你也是没用的,你肯定会拦着我。” “韩东家。” 枳橘见她软化,连忙又说:“如今这宫中朝贡也已经开始了,这会进去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那就等一切尘埃落定了,要送我进宫见她。” 这才是韩霜锦的真实目的,她清楚如今根本就进不去,但是她担心唐清璃出事,总要去见一见才能够完全放下心来,所以她以退为进,如今进不去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以。” 枳橘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心头微松,韩东家这会不进宫就行。 “那行,那这两日月妩跟着我,会把铺子的事情落实下来。” 韩霜锦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枳橘:“这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帮我传入宫中给清璃看,这些事我不想瞒着她。” “是。” 枳橘应下,突然记起了什么,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韩霜锦:“韩东家,这是殿下托人送来的信,原是记着晚些时候让人给您送去的,如今您来了便直接给您。”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过之后便直接坐了下来,拆开了手中的信。 信中的内容左右不过是这几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韩霜锦看的津津有味,在看到太后对自己的琉璃纱特别满意的时候,她不自觉笑了笑。 果然!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漂亮好看的衣服!哪怕是太后娘娘也不例外! “对了枳橘,我有事和你说。” 韩霜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景荣布庄你应当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原是三皇子唐明安的私产,在他死后就已经成为了唐明德的。” 枳橘点了点头,这几日的账本还有京中消息都是她咋说打理的,所以对这些事也都清楚。 “殿下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抢过来?” 韩霜锦心头有了猜测,护城河干涸一事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京兆尹如今虽然把这件事暂时压下来了,但是陛下对他施压极重,很明显是要他尽早给出一个结论来平息百姓怒火。 可是这护城河一日不恢复原样,就相当于每日都在提醒百姓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活活迫害。 上次唐清璃曾说过,这护城河一事最后会牵扯到一些铺子,想来这景荣布庄应当也是其中之一。 “殿下没有交代具体的原因,只说这铺子别动。” 枳橘摇了摇头,接着说:“说来也是有些奇怪,这景荣布庄这么好的生意,殿下不让碰,应当是其中有什么玄机,我们还不清楚的。” “这景荣布庄有些奇怪。” 韩霜锦点头,又说:“殿下既然这么安排,那就这么安排就好,过几日,等殿下回来了,我想让你与月妩一起去处理会所的事。” “会所?是何物?” 枳橘心头闪过一丝隐秘的欢喜,一听到是与花月妩一起就并未直接拒绝韩霜锦的话,也想弄明白这会所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京中最好的酒楼是哪个?” 韩霜锦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自然是摘星楼。” 枳橘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摘星楼在京中那可是家喻户晓,做出来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让人恋恋不忘,是京中达官贵人每次宴请的必备之地。” “这么稀奇?”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那若是我说,我要做一个会所,让所有的达官贵人今后只有我的会所,而不提摘星楼呢?” “这…韩东家是准备把广福楼搬过来?”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犹豫,不过想到了韩霜锦此前开的广福楼,莫名有对她有了很大的信心。 “是也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道:“你说的广福楼是针对百姓和一些比较有银子的商贾,当然,也接官员们的宴席之类的,只不过菜品相对来说还是有些粗糙。” “如你所说,这京中的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摘星楼,那是因为摘星楼的菜好,让人觉得有面子,而我要做的,便是把这摘星楼比下来。” “让人觉得有面子可不仅仅是从吃食上下手,这服务与环境更是缺一不可。” 韩霜锦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枳橘,从会所的打造,菜品的选择,员工的服务意识,一字一句都教给了她。 饶是见多识广的情结听了她的话也不自觉点头,这韩东家果然是非比寻常,她基本上是直接抓住了每一位达官贵人在意的点,这是在对症下药,逐个击破。 “枳橘受教了。” 枳橘听完了她的规划,简直是心服口服,韩霜锦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手段,真不愧是韩东家! “这件事我曾经与殿下提过,想要给月妩做,但是她一个人必定是忙不过来的,而且未来我的布庄也还需要月妩,所以想要让你一起处理。” 韩霜锦大方地笑了笑,反正她不怕别人说她是无良老板,本来就是想要让花月妩接受这些事,她也没有避着她。 若是花月妩真的不喜欢这些,她自然会另外寻别人来接手,但如今花月妩既然这么乐于接受,那就不要浪费人才了,直接用上就是! “若是殿下没有问题,奴婢自然没有问题。” 枳橘听了这话也没有犹豫,不过她知道自己应当忠于谁。 “这件事我会和清璃说的。” 韩霜锦赞赏地点了点头,轻笑着说。 “是。” 枳橘接过信放好,又看向一边的情结。 “楼主吩咐我保护好韩东家,其他事并没有交代,而刘忠那件事,确实是我亲眼目睹,韩东家问了,我便顺嘴提了一句。” 情结看着枳橘那样子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殿下没说不能够告诉韩东家这些事。” 枳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又看向韩霜锦,轻声说:“韩东家,既然您来到了府上,那就劳烦您,事情结束之前暂时住在府中,可以吗?” “可以。” 韩霜锦没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住在哪里对她来说都一样,只要能够及时知道唐清璃的消息,这就够了。 紫宸殿,内殿。 “太后娘娘驾到!”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连续三日出席朝贡的都是太后,站在最前面的李孟有些不安,但还是恭敬地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太后坐了下来,轻声道:“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今日的朝贡便开始吧。” “太后。” 唐明德直接站了出来,他看着太后,恭敬地说:“儿臣想问陛下为何今日依旧没有出席?” “陛下风寒加重了,不能吹风。” 太后淡淡地回了一句,接着说:“时珍太医如今还在殿中为陛下诊治。” “太后这句话可是说了三日。” 宋文也跟着站了出来,站在了唐明德的身后:“太后娘娘,陛下究竟是不是风寒?为何不能出来见人?就连李丞相都不见。”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目光如炬,她看着宋文与唐明德,冷冷地说:“你们这是在说哀家撒谎了!” “太后息怒。” 唐明德不紧不慢,温声说:“儿臣也只是心有疑惑,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而已。” “陛下本就只是得了伤寒,太医也说需要安心静养,不便见风,故而才一直在养心殿安心养着。”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道:“怎么?你们是觉着哀家拿这种事开玩笑?”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唐明德丝毫不退,笑着说:“只不过是因为担心父皇,故而想要见一见父皇而已。” “如今在朝贡。” 太后冷冷地提醒了一句,接着说:“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求见你的父皇?” “皇祖母这话说着就让儿臣伤心了。” 唐明德叹了口气,接着说:“儿臣也只不过是因为担心父皇,想要与父皇说说话,同时也确定一下父皇真的没事,仅此而已。” “故而,你是在质疑哀家的话。” 太后起身,冷冷地说了声:“你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在质疑哀家?” “皇祖母,儿臣哪里有什么心思呢?” 唐明德摇了摇头,接着说:“儿臣真的只是想要了解了解父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您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难道是您心里有鬼嘛?” “放肆!” 唐明琅听了这话直接站了出来,眉头紧皱:“你居然敢这样对皇祖母说话!” “这人啊,未免也太不把皇祖母放在眼里了。” 唐明鑫阴阳怪气也跟着说:“以为自己是王爷就了不起了是吧?基本都孝道都不遵守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狗吠声,听起来真的是让人恼火。” 唐明德看了一眼站出来的两人,淡淡地说:“本王不过是担心父皇的安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两只狗一直叫着。” “放肆!” 唐明琅听了这话简直是怒火中烧,这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在大殿之上说出这样的话!公然辱骂他们是狗! “本王又没有指名道姓,也不知道是谁直接便对号入座了。” 唐明德悠闲地说了声,淡淡地说。 “你!” 唐明琅气急,冷冷地说:“你难道是想在太后面前放肆嘛!“ “本王不过是有些疑惑,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仅此而已。” 唐明德笑着说:“儿臣相信皇祖母一定会满足儿臣的这个想法,对吗?” “哀家凭什么满足你?” 太后挑了挑眉,冷声道:“如今乃是朝贡,你折腾出这样的事,是想要将朝廷的面子直接往地上踩!” “皇祖母,儿臣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德丝毫不慌,淡定地说:“若是皇祖母一定要阻止儿臣,那儿臣倒是要问问皇祖母,是不是父皇出了什么事,所以你才这样做?” “你!” 太后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下不来台,冷哼了声:“不管你怎么说,哀家都不会让你进去的,你死了这条心!” “若是如此,那儿臣只好得罪了!” 唐明德冷下脸来,淡淡地说:“来人!” “在!” 殿门口突然闯进来一支军队,直接把紫宸殿给团团围住,一个个都穿着京郊大营卫兵的衣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让人不自觉有些害怕。 “你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看着闯进来的人,忍不住说:“你这是准备造反吗!” “皇祖母这话说的,儿臣怎么可能敢做这样的事?” 唐明德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只不过是想要好好保护皇祖母和父皇而已。” “你这是保护?!你这分明是冒犯!僭越!” 唐明荣也忍不住了!他站出来痛斥唐明德,谁知道没说两句就直接被抓起来了:“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本王想干什么?” 唐明德抬眸,轻笑道:“看瑞王殿下有些吵闹,想让你冷静冷静。” “你!” 唐明荣气急,他还想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架了起来,他身旁的苏定生看着唐明德,冷冷地说:“大皇子这是想要做什么?” “本王不想做什么。” 唐明德淡定的笑了笑,接着说:“只不过是觉得他有些聒噪罢了,父皇想必也惦记儿臣了,就让儿臣带人一起去瞧一瞧吧。” “哀家不许!”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着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儿臣自然知道。” 唐明德淡淡点头,轻声说:“皇祖母,请。” “好好好!” 太后冷冷地笑了笑,又说:“你最好是别后悔自己今天做的决定。” “这是自然。” 唐明德自觉稳操胜券,毫不犹豫说:“儿臣对父皇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必然没有旁的意思。” 养心殿前,唐清璃看着来势汹汹的唐明德还有其身后一众士兵,很明显,情况已经了然。 “康王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唐清璃立于养心殿之前,淡淡地问了一句。 “唐清璃,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唐明德皱了皱眉,随即甩了甩手:“本王也不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给本王让开!” “康王,这是想要逼宫?” 唐清璃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惊人。 “唐明德!” 唐明琅自然是站在唐清璃身旁,毫不犹豫地护在了她面前,冷冷地说:“你闹够了吗!” “本王闹?” 唐明德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玉扳指,淡淡地说:“永乐公主与太后意图对陛下图谋不轨,来人,给本王拿下!” “放肆!孤看谁敢!” 唐清璃看了眼试图上前的侍卫,冷声道:“孤是陛下特封的超品公主,永乐郡之主,哪怕康王也没有权利对孤动手!”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唐明德摆了摆手,淡淡说:“你与太后把陛下关在养心殿不出来,这其中是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是要进去把父皇救出来。” “你们岂敢动皇姐!” 唐明琅护在唐清璃身前,冷冷地说:“都给本王往后推!这养心殿中住的是父皇!本王看谁敢上前!” “再敢上前一步,别怪刀剑无眼。” 唐明雩手握佩剑,站在了唐清璃身前,他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都未曾多说什么,此刻只用自己的行动直接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唐明雩,你也要与本王作对?” 唐明德看着突然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些人,哈哈大笑说着:“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心软吧!” “所以,你要逼宫。” 唐明雩冷笑了一声,肯定地说了一句。 “本王,清君侧!” 宫门大开,唐明德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只带了几个亲卫进入内殿。 “来人!” 唐清璃看着唐明德进入殿门后突然喊了声。 突然出现的御林军将在场的所有人团团围住,谢东飞意识到不对劲,毫不犹豫就把刀架在了唐清璃的脖子上:“你想做什么!” “你放开璃儿!” 一旁的太后看到了唐清璃被劫持,吓得差点没有站稳,连忙叫道:“不许伤害她!” “谢将军还真是对唐明德忠心耿耿。” 唐清璃挑了挑眉,笑着说:“可惜了。” “别说话!” 谢东飞握着手中的刀又朝着唐清璃的脖子更近几分,冷冷地说:“让他们全部往后退!” “孤为何要听你的?”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握住了京郊大营,就能够助唐明德真的把这宫中完完全全拿下来吧?天真的谢大人。” “你什么意思?” 谢东飞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就看向站在一边的宋文。 “把人都抓起来!” 宋文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他连忙去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宋健淳,看着突然围过来的御林军,心头极度不安:“全部都抓起来!”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 竹影青突然出现,直接挑开了谢东飞手中的刀,把唐清璃救了下来。 第224章 宋家倾覆 “你!” 谢东飞隐约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把控之中,他正想着往后跑,身后的椛涧木已经直接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放开谢将军!” 为首的京郊大营侍卫苏东波直接把刀拔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全部拔刀,对着椛涧木: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束手就擒,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没有意义的事?” 唐清璃这会被唐明雩护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唐明雩的肩膀,温声说:“如今局势何其明朗,负隅顽抗的人分明是你们!” “哈哈哈哈!” 谢东飞大笑,接着说:“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殿下的人只有这么一点点吧!” “如今整个宫中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几百个御林军还以为能够翻盘不成!” 苏东波早就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事,毫不犹豫就直接把话全部说了出来:“等到殿下出来,你们一个两个全部都跑不掉!还是赶紧求饶吧!把我们将军放开!” “出来?” 唐清璃不屑地笑了笑,冷冷地说:“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什么意思?” 宋文看着她,顿觉不好:“都把人叫过来!都把人给我叫过来!” “人?你哪里还有什么人?” 唐清璃轻轻地笑着,又说:“你真的以为京郊大营所有人叫过来,就万事无忧了吗?你以为刘忠为你们大开城门,是真的想要拥护你们吗?你以为贤妃在给父皇的鸡汤中下药,父皇不知道吗?” “你…” 宋文呼吸一窒,往后退了几步,幸好被宋健淳给扶住了:“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不仅孤,父皇自然也什么都知道。” 唐清璃笑笑,轻声说:“宋家以下犯上,罪不容赦,九族,诛定了!” 随着她这句话刚一说完,原本紧闭的养心殿殿门大开,南安帝从内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被绑起来的唐明德,胜负已定。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所有人在看到南安帝出现的那一刻,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除了唐清璃。 “父皇。” 唐清璃心头微松,快步来到了南安帝身边:“您一切可都好?” “璃儿放心,父皇一切都好。” 南安帝轻笑着点了点头,柔声说:“让璃儿担心了,是父皇的不是。” “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璃儿只要知道父皇没事就好了。” “好孩子。”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看向了一边的太后,有些愧疚:“让母后跟着一起操心了。” “你没事就好。” 太后摆了摆手,淡淡道:“如今人也抓出来了,你想想该如何处置就是,哀家先回去了。” “是。” 南安帝摆了摆手,刘福禄会意地跟了上去,显然是要把太后送回慈宁宫。 “不必跟着了。” 太后看了一眼刘福禄,轻声说:“哀家自己知道如何回去,你留着伺候皇帝便是。” “是。” 刘福禄不敢多说,只又恭顺地回到了南安帝身侧,静静地待着。 “父皇。” 唐清璃看着脸色惨白的唐明德,有些好奇方才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皇子唐明德以下犯上,竟勾结京郊大营罪臣谢东飞欲行不轨之事,着贬为庶人,立刻处死!” “明国公宋文助纣为虐,勾结宋氏族人图谋不轨,诛九族!贤妃宋氏贬为庶人,赐毒酒一杯!” 南安帝冷冷地说完了话,并没有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摆了摆手便直接说:“若是没什么事都退下吧,今日的朝贡推迟到明日就是。” “是。” 朝臣们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听从南安帝的话离开了。 “你们留下。” 南安帝看了眼站在前面的唐明荣等人,淡淡说:“随着朕进内殿。” “是。” 几位王爷对视了一下,都就跟在了南安帝身后,直接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的药炉已经被撤走了,原本关着的窗户也开着通风,刘福禄安排了小太监到处扇风,想要把这难闻的药味给除一除。 “都坐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淡淡地说:“璃儿坐到这来。” “是。” 唐清璃坐在了南安帝身侧,一个软榻被茶几分为两部分,唐清璃坐在左边,南安帝坐在右侧。 刘福禄安排了小太监搬来了几把椅子,唐明荣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按照年龄坐了下来。 “方才,唐明德来寻朕。” 时间倒回方才,唐明德进了养心殿殿门。 “康王殿下!您怎么?” 刘福禄见他进来有些惊讶,直接拦在了他面前,轻声说:“陛下如今在休息,您…” “本王要看父皇。” 唐明德看刘福禄拦着自己,毫不犹豫道:“你最好给本王让开!” “王爷,陛下在休息,交代了如今不见任何人的。” 刘福禄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故而,不好意思王爷,奴才不能够放您进去。” “你敢拦我?” 唐明德冷笑了声,接着说:“难不成是父皇发生了什么事,故而你才如此放肆!” “王爷这话可万万不可瞎说!” 刘福禄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这陛下在内殿好好的,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本王不信。” 唐明德推开他,冷冷地说:“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为何父皇已经连续三日都没有出现了。” “只不过是因为时太医说陛下不能见风!故而陛下才一直都没有出现。” 刘福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还请康王殿下不要打扰陛下休息。” “若是我一定要见父皇,你奈我何?” 唐明德给了他一脚,直接吩咐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把他架了起来,大步往里面走,不一会就看到了屏风后放下薄纱的床。 “父皇!” 唐明德大步上前,直接把放下来的床纱给掀开,果然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发紫的南安帝。 “原来,你这么要死了…” 他突然低声笑了笑,轻声说:“父皇,你也没想到,你疼爱了这么多年的母妃会给你下毒吧?你喝下那碗鸡汤的时候是不是还在想,她为你花了多少心思?” “其实本王也在想,这些年来我一直勤勤恳恳,父皇您不管说什么,我都尽心尽力去达成你设定的目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没有正眼看我!”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你制衡朝堂的工具而已!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儿子!我想,你大抵是没有的。” “在你心里,你一直以来都只惦记着你的云华,何曾看过别的女人?有时候我真的在想,若是你真的那么喜欢云华!那又为何要把唐清璃一直丢在慈宁宫那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怕是为了麻痹我吧…” “若不是这样,我这些年又为何会为了你,一直拼了命去争取,期盼你能够多看我一眼。”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对我好一点点,让我以为那个位置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便毫不犹豫凑上去,继续为你鞍前马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驳。” “我是你的儿子!是长子!那个位置你不打算传给我还想传给谁呢!惦记着为唐明鑫还是唐明雩?唐明荣那个蠢货以为你喜欢的是他呢,殊不知你只是在为了你另外两个皇子铺路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那个位置交给我,我一定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好,我的母妃是贤妃,在宫中威望很高,明国公宋文是我的外祖父,在朝中兢兢业业数十年,宋健淳是我舅舅,镇守东明州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我是你的长子,是南朝的康王!我是第一个进朝廷为你做事的,别说功劳了,苦劳都好几年了,你如今为了唐明鑫那个该死的人居然要把我拉下来,还要对外祖父和舅舅出手,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吗!” 唐明德越说越生气,直接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着:“你也别怪我!这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往外推,我也不会这么做。” “我辛苦了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一个王爷,唐清璃什么都没做就直接成为了超品公主,她那个位置还是本王送给她的呢!真就应该在路上直接把她给弄死!” “她不过就是有一个好一点的母后,居然敢把我在六合村的布置连根拔起,她真该死!父皇,你放心好了,等你安心去了,我坐上那个位置,保证挑一个好一点的从属国,把她送走!” “放肆!” 南安帝听了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坐了起来,看着站在床边的唐明德,冷冷地哼了声:“朕还真是不知道,你对朕的怨恨这么深!” “你!你!” 唐明德显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醒过来,母妃不是已经把毒药给他吃了吗!他…他怎么会醒过来!这不应该啊! “怎么?见到朕醒来,你害怕了?”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哪里还有方才躺在床上的苍白感,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精神的样子。 “来人!来人!” 唐明德看着他硬开有些慌张,连忙开始呼喊自己带进来的侍卫。 “椛影。” 南安帝冷冷地喊了声,突然出现的黑影直接把唐明德带进来的两个侍卫直接拿下了,而后又来到了唐明德身后,给了他小腿一脚,让他整个人跪在地上。 “放肆!” 唐明德被这个突然袭击弄得有些狼狈,他跪在地上仍然不死心:“本王劝你不要太嚣张,现在整个养心殿外面都是本王的人!” “哦?你这么自信?” 南安帝从床上下来,坐在了软榻上,旁边的刘福禄赶忙给他拿了个斗篷,盖在了他的肩头,如今是深冬,稍有不慎就真的伤寒了。 “父皇,你别想骗儿臣。” 唐明德挣扎着想要起身,刘福禄连忙按住了他,不让他动。 “骗你?朕为何要骗你?” 南安帝淡淡地说:“你有什么值得朕处心积虑去骗你的?” “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 唐明德听了这话反应过来,他挣扎着咆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个该死的人!” “放肆!” 刘福禄紧紧的把他压在地上,忍不住呵斥:“康王如何能够这么与陛下说话!” “我为何不能这么说?成王败寇,如今我确实是跪在地上,可是你别忘了,这外面多的是本王的人!你的皇子公主都在外面待着呢!还有那些大臣,你以为你走出去又能够怎么样呢?!” 唐明德甩开了刘福禄的手,看着南安帝道:“父皇,你输了。” “朕输了?”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接着说:“唐明德,朕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你天真好,还是说你愚蠢好。” “你什么意思?” 唐明德看他这样,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让贤妃来给朕下毒?” 南安帝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冷冷地说:“你以为朕不知道谢东飞与宋文的交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六合村做的那些事?你以为这段日子璃儿受的这么多委屈,朕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你…” 唐明德听他说了这话,心头有些发寒。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后面还有整个宋家在帮你,所以你可以坐享其成,可以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包括储君之位。” 南安帝语气淡淡地,说出了唐明德心头所想:“宋文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因为他觉得只要你上位了,他们宋家就能够在南朝继续屹立不倒。” “所以他们想方设法为你摆平那些障碍,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从六合村,再到宋嫔成为贤妃,再到你成为康王,你做的每一件事身后都有宋家的影子。” “宋文那个老匹夫以为他自己藏的很好,朕一点都看不出来,实际上,朕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会做到哪一步,仅此而已。” “朕知道你不甘心,认为朕这些年来亏待了你,朕倒是不知道,如今的你倒是多了如此多的心思。” 唐明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不对,才会让自己露出了马脚:”我…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你没有做的不好。” 南安帝摇头,突然笑了笑:“朕一直以来确实是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你是朕的长子,若是一切都做的特别好,朕又为何会一直拦着你,就是不让你获得你应该得到的东西呢?” “唐明德,你一直在朕耳边强调,这些年来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的话,可是朕除了你,旁的皇子是否也是一步一步都是依着你这样的方式坐上来如今王爷这个位置的?是谁一步便能够登天?” “你自己心头不忿,想要走捷径,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些时间精力放在自己的课业又或者是对手底下人的管束上。” “你觉得朕对你的管束太多,可你从未想过,若是朕不管你,那才是想要完全放弃你!” 南安帝重重地拍了拍茶几,冷冷地说:“朕对你做的事情你全然不在意,一心只有你的舅舅还有外祖父,可他们真的像你想的那么好?” “他们想要把你扶上那个位置,是因为他要他们宋家继续如同现今这般权势滔天!甚至能够成为左右帝王的人!自古以来,外戚专政的帝王能够有几个好下场?朕教导你的话,你确实是忘的一干二净!” “舅舅和外祖父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唐明德根本就不相信,他狠狠地摇了摇头,说:“你别以为这些话能够挑拨我们的关系。” “呵,蠢货!” 南安帝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自己面前的这个蠢货,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这么蠢的儿子也是自己生出来的?真应该直接把他掐死! “父皇,你如今也就只能够拿这些话来阻止我了,这京郊大营数千人都在谢东飞的掌控之中,御林军加上你的龙卫不过也就几百号人,不够一千人,数十倍的人数碾压,本王不相信拿不下这宫中!” 唐明德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南安帝,冷冷地说:“父皇,这一次,是你输了。” “朕为何会假装中毒,又为何会说自己风寒,无法出席朝贡。” 南安帝慢慢悠悠地转动手中的佛珠,淡淡道:“这京郊大营的人确实是多,可是那又如何?三日,足够朕从旁的地方把人调过来了。” “你!” 唐明德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不对,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口水:“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朕不但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纵容你们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南安帝拍了拍自己的手,轻笑着说:“朕倒是想看看你们能够走到哪种地步!”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 唐明德并不相信,他看着南安帝,想要拿着刀直接上前把南安帝拿下。 “放肆!” 椛影直接上前给了他一拳,而后把他往后拉,又一次按到了地上,让他跪着。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纵容宋文还有宋健淳他们对璃儿下手。”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朕与华儿的女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让她与附属国和亲,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哈哈哈哈!” 唐明德听了这话直接哈哈大笑:“现在显示你的父爱了!当初你把人丢到慈宁宫的时候怎么不说!” “掌嘴!” 南安帝才不会在他面前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淡淡地吩咐了几句,就直接带着他走出了宫门。 收束回忆,南安帝看着面前的四个皇子,不自觉叹了口气。 “父皇…” 唐明荣如今是在场最大的皇子,他第一个开口自然最合适。 “此事,你们谁去跟?” 南安帝转动手中的佛珠,虽然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的,但是他们都清楚,这是让他们去监管宋家之后的事情,是一个很大的油水。 “父皇,让儿臣去吧。” 唐明荣毫不犹豫就开口争取:“宋家罪不可赦,儿臣痛彻心扉,必然会安排好此事。” “父皇,儿臣觉得应该让儿臣去。” 唐明鑫也没有忍着,直接拱手道:“前阵子二哥在朝中与宋家针锋相对,若是让二哥去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我们有失公允。” “八哥说的有理。” 唐明琅点了点头,也跟着开口:“父皇,儿臣也觉着此事交给二哥去的话,不大合适。” “你们!” 唐明荣有些生气,他们这是连起伙来直接把他给排出局里了。 “那你觉得,何人合适?” 南安帝看向唐明琅,问了一句。 “儿臣愿意前往。” 唐明琅毫不犹豫就毛遂自荐:“父皇,宋家一事还牵扯到了皇姐,儿臣不愿意让旁人接手,前阵子儿臣还同父皇说过的,若是没有皇姐,就没有如今的儿臣。” “父皇,儿臣觉得不合适。” 唐明荣听了这话也反对,冷笑着说:“依着九弟这句话,难道就不有失公允了?” “好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听着他们说这些话头都大了。 “父皇,儿臣有话说。” 一直没说话的唐明雩突然拱手,温声说:“如同九弟方才说的那样,此事涉及到了皇姐,不如就让皇姐去处理此事吧。” “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诧异,看着自己这位七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璃儿?”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唐明雩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行。” “不可。” 唐明荣与唐明鑫同时出声反对。 “皇姐不过是一个公主,如何能够插手朝中的事?” 唐明荣的反应特别大,他皱起眉头:“这岂不是让人家耻笑我们朝中无人?” “而且皇姐刚刚才回来,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唐明鑫闻言点头,轻声说:“皇姐在路上遇到了那么多的事,若是贸然参与这些事,怕皇姐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这身子还需要静养呢。” “璃儿。” 南安帝听了他们的话,又看向唐清璃:“你肩上的伤如何了?” “确实还需要静养。” 唐清璃是有心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下来的,所以她其实不大想要接手这件事。 唐明德折腾出来这件事,已经把她往前面推了,但是如今自己的恩宠太过,很容易引起反噬,那不是唐清璃想要的。 第225章 霜锦离府 唐清璃的拒绝在唐明雩的意料之外,他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等着南安帝做决定。 “老七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南安帝此刻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唐明德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那也确实是让唐清璃受了委屈,让唐清璃自己来处理,也能够为她出气。 “父皇,儿臣不大想去。”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拉了一下南安帝的袖子,压低声音轻声说:“儿臣不想再见血了。” 一个再字让南安帝心头一涩,他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温声说:“不去了,不去了。” “谢谢父皇。” 唐清璃笑得很开心,随即轻声说:“其实父皇,儿臣觉得不管我们谁去,似乎都不大合适,毕竟我们与唐明德始终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南安帝也明白她的意思,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璃儿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应当换个人去才是。” “父皇…” 唐明荣心有不甘,怎么唐清璃说什么就是什么,此事落在旁人手里岂不是让别人得到了好处! “父皇,皇姐说的有理。” 唐明琅忙不迭同意,既然不能够自己去,那就大家都别去了! “朕记得,林泙去了之后,这工部尚书的位置是被一个工部侍郎给顶了上去,据说他其实不怎么适合那个位置,反而是对断案很有把握。”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淡淡道:“如今宋家出了这样的事,刑部的人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也应当换下来了,那就直接把工部尚书调任为刑部尚书,特赐尚方宝剑一把,处理宋家的事最合适不过。” “原本刑部侍郎方青河为人老实勤恳,便调往工部任职工部尚书就是。” “父皇圣明!” 唐明鑫听了这话格外开心,原本的刑部侍郎方青河正是他的外祖父!没想到今日居然有意外之喜,外祖父能够升任工部尚书,这是他从未想到的。 “父皇,这恐怕不合适吧。” 唐明荣心头愤愤不平,他的外祖父是吏部尚书,为何不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父皇这是在抬举唐明鑫!真该死啊! “为何不合适?” 南安帝听了他的话,抬头去看他,淡淡问:“你是觉得朕不能知人善用?”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唐明荣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接着说:“儿臣只是觉得工部与刑部之间差距太大了,这贸然调任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朝臣猜测,不利于朝廷稳定。”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南安帝点头,淡淡道:“这样吧,就以一月为期,若是做得好,那就都留任,若是做的不好,那就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是。” 众人听南安帝有些生气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 “宋家一事,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南安帝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冷冷地说:“若是再让朕发现你们的不臣之心,那你们就通通下去陪那个该死的逆子!” “是。” 公主府,书房。 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书房里,韩霜锦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连翘与枳橘退下。 “小姐…” 连翘不知道韩霜锦为何一瞬间脸色特别难看,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旁边的枳橘拉了她一下,恭敬地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下了。 “你拉着我做什么!” 连翘与她一同离开房间之后还有些不忿,她看着枳橘,有些着急:“小姐心情不好,我不相信你方才没有看出来。” “自然是看出来了。” 枳橘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翘听了这话有些迷茫,刚刚不就是殿下传信来报平安嘛?怎么就发生了事情他们不能够掺和?这是哪里跟着哪里啊? “就知道你不懂。” 枳橘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着和她解释,抬眸突然看到了走来的花月妩。 “东家在里面吗?” 花月妩看到了她,眨了眨眼睛问。 “在。” 枳橘点头,轻声说:“不过东家如今情绪有些不佳,花小姐要不然晚一会再进去。” “情绪不佳?”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又问:“是不是殿下传来了坏消息?” “也不是。” 枳橘摇头,轻声说:“是好消息,只不过韩东家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东家心情不好?” 花月妩挑了挑眉,柔声问:“不是说是好消息嘛?这是怎么了?” “此事…” 枳橘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走吧。” 花月妩大大方方地拉着枳橘往外走。 “这是去哪里?” 枳橘并没有拒绝,她只乖乖地跟在花月妩身后,轻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呀,看你这么犹豫,估计方才发生的事不能够直接说,所以准备带你来耳房聊聊。” 花月妩大方地推开了耳房的门,让她坐了下来。 “没事的花小姐,我…” 枳橘坐下之后就下意识想站起来,看着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这才乖巧地坐了下来。 “与我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花月妩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她,轻声说。 “方才殿下把消息传来之后,奴婢…我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东家,东家便直接让我出来了。” 枳橘给花月妩倒了杯水,而后说:“东家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挺明显的,我猜测,应当是与殿下有关系。” “是好消息,还心情不好…” 花月妩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猜测,或许是因为小姐要进宫,但是殿下没有让小姐进宫?” 枳橘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一点了,毕竟韩东家这两日都待在书房里,晚上休息的时候就回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有发生其他事。 “可是殿下是为了她好…” 花月妩说了一半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东家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自强,独立,带着点不属于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成熟。 她与东家接触这么久,知道东家心头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目标,想要做的事特别不容易,而让她不断前进的动力,是殿下。 殿下与她之间有天然的鸿沟,是身份的区别,也是地位的悬殊,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她哪怕有着皇商之名,本质上也只是商贾。 虽然南朝没有那么严重的重农轻商,但那些自认为是清流的朝廷命官本质上也看不起这些逐利的商人,故而商人的地位一直很低。 商人要提高自身地位只有两个途径,要么是科举,要么是联姻。整个南朝能够做到如同云家这样的商贾又能够有几个呢? 韩霜锦如今是风头正盛,因为琉璃纱一事入了太后的眼,不仅保住了皇商的名头,而且还得到了赏赐,在京中也算是有了立身的本事。 可是这要与殿下相匹配,是远远不够的。 都说娶嫁一事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唐清璃与韩霜锦相爱本就已经违背世俗伦理了,就更别说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商贾。 太后如今喜欢韩霜锦那又如何?是因为如今韩霜锦的身份并没有真正影响到唐清璃,她们只是姊妹而已,在太后眼中,韩霜锦不过是唐清璃的一个玩伴,弥补她此前的缺憾,仅此而已。 太后对韩霜锦的态度其实并不亲近,因为她拿出了琉璃纱,在面对质疑的时候不卑不亢,加上对唐清璃又有些愧疚,所以才给了她这些东西。 所以这些,其实东家都能够想到的吧… 耳房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花月妩抿了抿唇,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花小姐。” 枳橘看了她一眼,恭敬地说:“方才那些话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也不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 花月妩点了点头,温声说:“殿下既然已经没事了,东家说不准就想回府上了。” “不应当吧…”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发愣,轻声说:“这殿下还没有回来呢,东家舍得就这么走了吗?” “为何舍不得?” 花月妩失笑,温声说:“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东家这会怕是在闹别扭呢。” “这是?” 枳橘眨了眨眼睛,心头有些猜测,但是不敢多说。 “好了,等我们回去了,你记得两日来寻我一次,我要与你聊一聊会所的事。” 花月妩取出了一张纸,递给她,接着说:“这是东家选的会所名字,还没有决定,先给你看一看,你也可以看看哪个比较好。” “这不合适吧…” 枳橘有些犹豫,这取名的事这么大,怎么能够让她们轻易决定? “没事,是东家吩咐的。” 花月妩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说:“这个纸条也是她让我给你的,故而你不必担心。” “这…多谢花小姐。” 枳橘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纸条,轻声说:“我一定会认真处理好这些事的。” “别有压力。” 花月妩笑了笑,轻声说:“如果有什么想法我们及时沟通,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是。” 枳橘心头微松,乖顺地点了点头。 书房里,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手中的毛笔拿起又放下,面前的宣纸已经用了一张又一张。 “来人。” 韩霜锦觉得有些烦了,什么也不想写了,直接把毛笔丢在了桌子上。 “小姐。” 守在门口的连翘进门,看着书桌上有些乱七八糟的宣纸,并没有多说什么。 “收拾一下,我们回府了。” 韩霜锦起身,带着连翘出了书房。 “韩东家,您这是?” 枳橘看到她出来,连忙上前。 “我回府。” 韩霜锦并没有解释什么,只轻轻地说了声:“如今殿下已经没事了,那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跑进宫了。” “东家不等殿下回来吗?” 枳橘听到这话不自觉想到了方才花月妩说的话,不免开口道,轻声说:“殿下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不必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殿下回来应当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便不留着了。” “殿下应当也很想见您。” 枳橘意识到不对劲了,还是想要努努力把韩霜锦给留下来。 “不必了。” 韩霜锦再一次重复了相同的话,直接带着连翘还有花月妩上了马车,回自己府中去。 “东家这么着急?”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 “别问。”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我让你去买的宅子都买好了?” “放心吧,已经买好了。” 花月妩看韩霜锦似乎是来真的,抿了抿唇说:“东家,您真的决定要搬出来?” “有何不可?” 韩霜锦点头,轻笑着说:“连你也要阻止我?” “没有。” 花月妩摇了摇头,乖巧地说:“自然是东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韩霜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闭上了双眼。 从养心殿出来的唐清璃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她原本是想着先去与太后说一声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让人通传一声便是。 不然依着太后的性子,必定要让她留下来用膳,折腾来折腾去,这必定又要住在宫中了。 “殿下,这天冷。” 马车上,灵芝把早就准备好的汤婆子给递上,温声说:“您不必担心,很快就能回府的。” “孤不担心。” 今日的事情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看到结果的时候,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是这唐明雩,让她觉着有些奇怪,突然提出了让她来处理这宋家的事,真真稀奇。 “罢了,不想了,府中有没有传信来?” “没有。” 灵芝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两日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那便好。” 唐清璃点头,又问:“霜锦,这两日应该在府中?” “是。” 灵芝点头,轻声说:“东家原本想着要进宫的,但是枳橘拦住了。” “进宫?此事怎么没人和我说?” 唐清璃听了这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昨日您已经睡下了,今日起来要和您说,但是您已经与太后一同出门了,没有机会与您说此事。” 灵芝看她脸色不是很好,连忙说:“不过殿下放心,枳橘已经把人给拦住了,如今在府中。” “快回府。” 唐清璃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之后心头更不舒服了,怕别是出了什么事。 马车在唐清璃的授意下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很快便直接出了宫,回到了公主府。 “殿下回来了。” 早早收到消息的枳橘带着谭诚守在了公主府门口,看到马车停下之后便连忙上前。 “霜锦呢?” 没有看到韩霜锦,唐清璃有点失落,还以为她在书房里,直接迈进了府门。 “韩东家,不在府中。” 枳橘听了这话不自觉抿了抿唇,轻声说:“方才知道殿下没事之后,韩东家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里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猛地回头,看着枳橘。 “应当是回府了,奴婢看她很着急的样子,便没有阻拦韩东家。” 枳橘解释了一句。 “着急?是铺子出事了?” 唐清璃在宫中的时候有收到韩霜锦送来的信,信中有提到她要开会所的事情,只不过这会应当还没有定下铺子才是。 “这…” 枳橘没有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你知道什么?不能说?”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不对劲。 “殿下,或许是韩东家心头不大舒服?” 枳橘犹豫了一下,提了一句。 “什么意思?” 唐清璃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孤直接去问霜锦就是,马车给孤备着。”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就备好了马车,可是等到她们来到韩府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韩霜锦与花月妩。 “人呢?!” 唐清璃气急,她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刘忠:“孤就把这一件事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处理的?刘忠,你自己看看你在做什么!” “殿下恕罪!” 刘忠重重地磕了个头,双手撑在地上不自觉发抖。 “说!人呢!” 唐清璃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天知道她第一反应是什么,她害怕是有人对韩霜锦下手,她害怕自己护不住她。 “韩东家是自己搬走的。” 刘忠头抵在地上,沉声道:“具体搬到哪里,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方才韩东家与花小姐回来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 “奴才询问的时候是说要去公主府,故而没有阻止她们,谁知道这韩东家与花小姐…是奴才该死!” 唐清璃听了这话,手握成拳,她看着刘忠,并没有多说什么,良久,突然起身:“孤知道了。” “殿下。” 枳橘来到了唐清璃身侧,把斗篷披在了她的肩上。 “你知道她在哪里。”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奴婢不知道。”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韩东家方才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什么话都未曾留下。” “还有什么话没说?” 唐清璃此刻简直要失去理智了,她不过是进宫了一趟,怎么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韩东家似乎是从殿下不让她进宫之后便一直不大对劲,这两日在书房与房间闭门不出,得到殿下的好消息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枳橘看了一眼唐清璃,老老实实地说:“奴婢猜测韩东家可能是生气了。” “生气?气什么!” 唐清璃这会根本没办法理解,她在宫中差一点点或许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结果韩霜锦在这里和她闹脾气玩失踪! “奴婢不知。” 枳橘摇了摇头,而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韩东家留下的,说是给会所起的名字,给了奴婢,让奴婢有什么事便及时说。” “孤知道了。” 唐清璃握着那张纸,吩咐了人去寻韩霜锦,自己先回了公主府。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十个名字,唐清璃抿了抿唇,这会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做错,是没有及时与韩霜锦沟通,霜锦虽然年岁比她大,但本质上仍旧是一个脆弱的女孩。 越和她相处,唐清璃便越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哪怕是她的年岁比唐清璃大,但她也不会因为自己年纪小就一直让韩霜锦迁就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消息再次传来,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在哪里?” 唐清璃看着情结,她让了云烟安排了一个飞鱼楼的人去保护韩霜锦,这应该就是保护她的人了。 “东家在城南。” 情结看了眼唐清璃,轻声说:“方才搬家有些累着了,这会刚刚歇下。” “备车。” 唐清璃没有犹豫,直接坐上了准备许久的马车,闭上双眼等着。 城南的一座府邸里,花月妩看着眼前的大缸,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永州城折腾出来的酸菜。 “花小姐在想什么?” 连翘如今是韩霜锦的人,自然也跟在了她身边,来到了新的府邸。 其实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东家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神色淡淡的,也一直都未曾说话。 “在想这个大缸来做酸菜应该正好合适,想来东家挑这个府邸的时候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个。” 花月妩大方笑了笑,接着说:“怎么?突然跑来,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 连翘摇了摇头,轻声说:“这新府邸真的不告诉殿下嘛?殿下与东家…” “殿下会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花月妩拍了拍连翘的肩膀,笑着说:“东家已经歇下了,想来是累着了,还是好好服侍她吧。” “是。” 连翘知道这大抵不是自己能够继续问下去的,就老老实实点头准备回耳房了。 “小姐,来客人了。” 突然跑到后院的小厮让花月妩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轻笑着说:“还得是我们殿下,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门前,唐清璃看着这府邸,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殿下。” 花月妩快步而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不是会迁怒的人,轻轻地摆了摆手:“她人在哪里?” “这会刚刚睡下。” 花月妩带着她进门,柔声说:“方才搬东西有些累着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才睡下。” “没吃东西?” 唐清璃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在韩霜锦面前根本就没办法生气。 “尚未,东家说她不饿,想着等睡醒了再吃。” 第226章 门当户对 “刚睡下不久?”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涩涩的,韩霜锦每日有多重视膳食就知道她是一个多在乎身子的人,如今已经累的不想用膳,怕是真的累狠了。 “是。” 花月妩带着唐清璃来到了一个小院里,看着小院素雅的装饰,她仿佛回到了永州城。 “这个地方是东家最喜欢的,她说在这里给她一种放松的感觉,所以哪怕对方要价高,她也直接定了下来。” “花了多少?” 唐清璃很少看到她如此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心生好奇,轻轻地问了句。 “拢共一千两。” 花月妩比了个一的手势,与唐清璃一同进了偏房,给她倒了杯水。 “确实是有些贵了。” 城南的地界不比城东,这宅子怎么说都不可能说到一千两的价格,估计韩霜锦也没有在乎这些,看到喜欢的便直接买了。 “东家喜欢,大抵觉得值得。” 花月妩笑笑,温声说:“清璃与东家吵架了?” “没有吵架。” 唐清璃听了这话还有点委屈,左右这偏房里也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有些话倒是能够直接说了:“我也不大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从宫中出来,开开心心地想要见她,结果就…” “闹别扭了?” 花月妩笑了笑,坐在了她身侧,轻声说:“刚刚东家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一言不发,还直接动手搬东西,一声不吭的,给我们都吓着了。” “她没弄到自己吧?” 唐清璃有些担心,抿了抿唇说:“怎么不多安排几个小厮帮忙,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连个护卫都没有,这样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清璃。” 花月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你别急,这都是东家的安排,她不喜欢太多的人,左右也没什么人会注意我们,应当不碍事的。” “她觉得,烦了?” 唐清璃抿了抿唇,若有所觉,轻轻地问了一句。 “也不是。” 花月妩摇了摇头:“这其中的事我一个局外人也说不清楚,不若你们两个好好沟通?” “她刚刚歇下,估摸着没有那么早醒。” 唐清璃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她才着急忙慌过来,想要一个答案。 “那清璃与我聊会天?等等?”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还是说清璃府中有事要忙?得回去。” “不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事要忙啊…” “好啦,那就等等吧。” 韩霜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在梦里,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狸奴。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一个寒冷的冬日里,身旁没有什么暖和的东西可以为她遮挡几分,她在黑夜里行走,有些时候还会被小孩追打。 那些小孩从来不把流浪的狸奴当一回事,尤其是她长久以来都没有吃肉食,整只猫看起来丧丧的,自然不会有人想要收养她。 要不然我们给它…” 两个饿了很久的乞丐密谋着,比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吓得韩霜锦拔腿就跑。 那两个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囊中之物要跑了,连忙追了上来,可韩霜锦仗着自己身型小巧,能够在巷子里到处乱窜,很快就进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犹豫了一下,刚刚准备往外跑,就被抱了起来。 “哎呀,好可爱的小狸奴,就是有些瘦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霜锦有些诧异地抬头,果然看到了唐清璃。 “怎么了呀?” 唐清璃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不自觉笑着说:“真的好可爱好可爱,怎么身上脏脏的呢?是不是到处跑玩野了呀,跟在姐姐身边好不好?” “小姐,这狸奴这么脏…” 她身旁的小丫鬟不自觉皱了皱眉,又说:“说不定还染上了什么病呢。” “不许胡说。” 唐清璃瞪了她一眼,接着说:“这只狸奴这么可爱,必定是在外面受欺负了,而且看它这么机灵,一定不会染病的,你若是敢去爹娘面前胡说,便不要在我身旁待着了。” “是。” 小丫鬟被唐清璃这么一说,连忙点头,她若是不在小姐身边伺候,可就要去做那些粗重活计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安心地缩在了她的怀里,没想到在梦里都能够梦见她,唐清璃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治愈。 “乖哦,乖哦。” 唐清璃摸了摸韩霜锦的脑袋,柔声说:“叫你什么好呢?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喵~” 韩霜锦有心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可是叫出来的声音却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喵~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唐清璃笑着把她抱到一个大盆里,轻声说:“先给你洗个澡澡,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一会咱们吃饱饱睡一觉,你就安心地留在我身边,叫雪儿吧。” 被安排洗干净的韩霜锦露出了她原来的样子,周身毛发雪白又柔顺,两个眼睛圆溜溜的还发亮,看起来就格外的矜贵。 “真好看。” 小丫鬟不自觉感慨了一声,笑着说:“方才就像一个脏脏的煤球,没想到如今居然这么漂亮。” “是呀,我果然捡到宝啦。” 唐清璃为她擦了擦身子,笑着说:“快去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给雪儿吃。” “是。” 幸福的生活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韩霜锦一直守在唐清璃身边,吃住与她一起,每日看着唐清璃在操劳府中的账本,心头不自觉有些感慨。 如果自己不是变成猫,就能够帮她更多了。 “小姐要定亲了。” 小丫鬟松雨再给她顺毛的时候轻声说:“雪儿,这几日小姐不大开心,你要多哄哄她。” “喵~” 韩霜锦有些着急,怎么好好的就定亲了? “老爷早早就给小姐挑好了夫家,是因为前阵子铺子出了问题,才勉为其难把铺子暂时交给了小姐打理,这会铺子有起色了,老爷就迫不及待要把铺子拿回来,给少爷去打理了。” 松雨愤愤不平,嘀咕着:“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小姐做了这么多,铺子怎么能够起死回生!” “喵!” 岂有此理!韩霜锦听了这话气到不行,立刻从桌上跳了下来,顺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书房前。 “我说姐,弟弟真是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方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但人家和我们家一直都有合作,你做过去老老实实享福多好?” 房间里传来的男人声音就是唐清璃的弟弟,这个只会每日与狐朋狗友一同吃喝玩乐的废物,现在居然要抢走韩霜锦这么久以来的心血。 “要我说啊,这方家与我们家门当户对,你要是嫁过去,为他们生个儿子,必定能够站稳脚跟,我们日后铺子的生意也能够接着红火。” “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唐清璃的话从房中传来,她语气淡淡地,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凭什么?就凭这整个铺子都是爹的!而我是爹唯一的儿子!” 男人被她这么一问有些跳脚,冷冷地说:“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别想折腾别的事!” “门当户对,是你们以为的门当户对。” 唐清璃还是波澜不惊,轻笑着说:“而在我心里,门当户对可不是这么用的。” “你什么意思?” 男人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唐清璃打开书房的门,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雪儿,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语气冰冷:“这铺子落到你手里,活不过一个月!” “你!” 男人冷笑了一声:“呵,老子不和你计较,左右也是个要嫁出去的外人了。” “喵!” 韩霜锦龇牙咧嘴,这会更生气,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梦里还不是人,一只猫能够做什么! “雪儿乖。” 唐清璃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没事的,我们不理他们,回房吧。” “喵~” 韩霜锦有些心疼地在她怀里蹭了蹭,这段日子她被唐清璃养的很好,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瘦了。 “门当户对,是对的。” 唐清璃轻笑着在狸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们不会想到,方家会成为我最好的助力。” “喵?” 韩霜锦诧异抬头,似乎没想到唐清璃会这么说。 “你听懂了呀?” 唐清璃失笑,轻轻地说:“我们雪儿实在是聪明的小狸奴呢。” “喵~” “门当户对是最好的,如今的我若是想要拿回铺子,有这么一个人帮助我,做我的后盾,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我有信心,能够把铺子拿回来,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韩霜锦抬头看着她,这是她最近一直听别人说的四个字,门当户对。 她自然有信心,有信心她能够守护在唐清璃身边,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爱人。 可是在这之前呢?唐清璃想做的事情,自己能够帮到什么?是所谓的情绪价值,还是落到实处,真真正正的帮助? 没有人不想要后者吧… 韩霜锦安静了下来,缩在唐清璃的怀里,没有再叫一声。 梦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韩霜锦睁开眼睛之后眨了两下,没有说话。 “小姐,您醒了?” 在一旁守着的连翘看到她醒来,连忙端来了铜盆,里面已经备好了温水,可以净面。 “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水浸湿毛巾,盖在脸上的时候特别舒服,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已经快到子时了,小姐这一觉睡得久。” 连翘把铜盆抱走,又说:“还以为您会直接睡到第二日,没想到这个时辰您醒了。” “睡不踏实。”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都这么晚了,你去歇着就是,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可是小姐,您的晚膳还没用呢。” 连翘听了这话有些担心:“小厨房里煨着老鸭汤,我给您端来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韩霜锦摆了摆手,正起身往外走,房门却被推开。 入门的是等了许久的唐清璃,她看着韩霜锦,双手自然垂下,就这么站在门口。 “你先出去吧。” 韩霜锦猜到她会直接寻来,本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只对着身旁的连翘摆了摆手,温声道。 “是。” 连翘应声退下,轻轻地带上了门。 “坐吧。” 韩霜锦坐在了软榻上,倒了杯水,放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唐清璃一言不发,只坐在了她身旁。 火炉里的炭烧得很旺,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衬得整个房间静谧无比。 “为什么要走?” 许久,唐清璃抿了抿唇,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宫中一切都好?” “是,一切都好。” 唐清璃神色淡淡,只轻轻地把今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韩霜锦。 她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普通而简单,但韩霜锦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辛苦了。” 韩霜锦握着茶杯,微烫的杯壁让她的手不自觉缩了缩,只轻轻地喝了一口。 “所以,为什么?” 唐清璃不大明白,她能够感觉到韩霜锦对自己的疏远,但她想要知道理由。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韩霜锦紧紧地握着茶杯,轻声说。 “你再说一遍?”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可置信,她猛地抬头,看着韩霜锦,似乎是想要确定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她说出来的。 “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韩霜锦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紧握的茶杯:“这样或许对你好,对我也好。” “你什么意思?究竟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完全没有准备,她想过韩霜锦会闹脾气,也想过韩霜锦会上前来抱着她哄她,但是从来没想过韩霜锦会直接与她说分开。 “没有出什么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只是觉着,如今的我还没有资格站在你身旁,仅此而已。” “谁找你说了什么?” 唐清璃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看着韩霜锦,急声问:“是父皇?还是皇祖母?又或者是…” “都没有。” 韩霜锦摇头,轻声说:“你也不用着急,我没什么事,都挺好的,别担心。” “所以你就准备把我丢下了。” 唐清璃呼吸一窒,她看着韩霜锦,不可置信的眸中瞬间噙满了泪珠。 “没有丢下。” 韩霜锦指尖微缩,抿了抿唇,轻声说:“只是有许多事情…”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唐清璃看着她,她知道韩霜锦的性格,不会随随便便轻而易举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必然是深思熟虑过,所以唐清璃才会这么难受。 “清璃,你想坐那个位置,很难,你的身旁也需要一个人辅助你,也不叫做铺平前路,最重要的,是不能够给你拖后腿。” 韩霜锦看着她,温声道:“这两日我想了很久,如今的我,还达不到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你觉得你的存在是在给我拖后腿?” 唐清璃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痕,看着她问:“所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谁允许你这么贬低自己!谁允许你这么看不起自己!” “方才,我做了一个梦。” 韩霜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去看她,只轻轻地将自己方才做的梦告诉了她。 “所以呢,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寻一个门当户对的驸马是吗?” 唐清璃听完了她的话,冷冷地说:“这样是你想要的对吗?韩霜锦!” 韩霜锦指尖微缩,右手成拳藏在了自己的袖子下,刚想说什么,唐清璃已经起身来到了她面前,她抓着她的衣领,整个人跪在她腿上,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她惊愕于她的大胆,韩霜锦看着她,瞳孔微缩,双手下意识护住了她的腰,害怕她往下掉。 唐清璃宛若一个胜者,她居于韩霜锦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右手拇指抚摸活过她的唇瓣,那上面的温热是方才自己留下的痕迹。 “还要走吗?” 唐清璃的声音仿若蛊惑的巫师,她看着她,不等答案出来,便再次欺身而下。 韩霜锦绷直的身子微松,会意地闭上了双眸,任由唐清璃肆意妄为。 “还走吗?” 唐清璃亲完之后语气明显软化,看着韩霜锦,不自觉捏了捏她的耳垂。 韩霜锦轻笑,温声说:“清璃。” “非走不可?” 唐清璃其实能够明白她的顾虑,可仍旧为了她这句话觉得不愉。 她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坚定不移的,而不是受世俗的眼光,被别人一句门当户对就可以打败。 “让我试试,也让我证明,好吗?” 韩霜锦看着她,轻轻地说。 “随便你!” 唐清璃气的要命,她挣扎着从韩霜锦的身上起来,直接把她推在了软榻上:“你就犟着吧你!” “我不犟。” 韩霜锦笑了笑,坐直身子,柔声说:“如今朝臣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我若是执着守在你身边,极有可能耽误你。” “我们来之前是怎么说的?” 唐清璃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委屈:“你是不是忘记你怎么答应我的了?” “没忘。”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正是因为没忘,所以我才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谁说的!我不同意!” 唐清璃毫不犹豫拒绝:“我们那个时候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彼此,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一起沟通好好解决,你答应我了,但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清璃,此一时非彼一时。” 韩霜锦看着她,郑重地说:“这京中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很多,我…” “所以呢?你害怕了。” 唐清璃看着她,语气越来越冷:“你害怕了,不想与我一起了,对吗?” “不对。” 韩霜锦摇头:“我想与你一起。” “可是你现在做的事与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唐清璃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我现在不知道你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 “我不希望每一次你受到伤害或者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我只能等你!什么都做不了!” 韩霜锦没绷住,看着她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整天在宫外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出来的究竟是你还是一道圣旨!” “我在等待宣判的时候不仅没办法在你身边,甚至宫门我都进不去!” “唐清璃,你知道的,这是我们之间天然的鸿沟,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皇商之名就能够抹去的。” 她的话让唐清璃不自觉愣在原地,唐清璃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不让她进宫,让她想了这么多。 “唐清璃,那宫中是吃人的牢笼,是你无数次想要逃离却未曾完完全全逃离的地方,你在不安,你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如履薄冰,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那个梦里一样,哪怕在你身边,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帮你,但是我帮不到你,我甚至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软肋。” “你会和我说没关系,一直以来你都把我护在身后,可是真正势均力敌的爱情,是应该并肩同行的,你要做的事情很难,比任何人都困难,而我想帮你,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单纯躲在你身后,你能明白吗?” 韩霜锦看着她,把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抿了抿唇之后又说:“你在宫中的时候我很担心你,我害怕你出事,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房间因为她的话安静下来,唐清璃听完了她的话,安静地一句话都没说。 韩霜锦的胸腔因为刚刚的话而剧烈起伏,她坐在了软榻上,轻轻地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缓了过来。 “所以,这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唐清璃能够理解她想要表达的话,可是听她这么贬低自己,还是难免觉得有些难受。 “是。” 韩霜锦知道,她们之间总会面对关于身份地位上的争吵,或许也不算争吵,是唐清璃大概率还没有认识到自己与韩霜锦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公主是天然的贵族身份,哪怕韩霜锦再忽视,也不能够掩盖。 “那也会有别的处理方式。” 唐清璃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她说:“反正,不告而别就是你的问题。” “是,这是我的问题。”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这确实是她冲动行事,是她的问题,没什么好辩驳的。 “既然你想要在这里待着,那就在这里待着吧,我不强迫你。”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都好好冷静吧。” 第227章 公主进殿 “为什么不告诉她?” 角落里突然闪现的情丝并没有吓到韩霜锦,她已经没了用夜宵的兴致,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怎么说?”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 “我可看不出你挺好的。” 情丝耸了耸肩,又说:“其实太后安排人来寻过你一事,不应该瞒着殿下的。” “她说的也没错,不是吗?”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她懒懒地说:“若是我真的想要站在她身边,最起码不能够被人一拳头就打死。” “太后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情丝看了眼韩霜锦,那个时候她也在场,太后安排过来的人应当没看出她们的关系,只对韩霜锦一针冷嘲热讽,说她是为了皇商之名才攀附上了唐清璃。 让她做好自己的本分,除了唐清璃的玩伴,不要想其他没有结果的事。 “咱们的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是这南朝唯一的嫡亲长公主,陛下对她也是疼爱万分,可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能够比得上的。” 那个太监的嗓音尖尖的,说出来的话让人格外膈应与不适。 情丝本来还想上前理论两句,但韩霜锦却笑了笑,只点头应下,没有多说什么。 她本来以为韩霜锦不在意,也就没有回去在云烟面前说这件事,直到现在,她才猛然发觉,韩霜锦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她或许做了一件特别不对的事。 “是不是那个意思,本质上不都是因为我乃是商贾出身,与殿下交好就是为了那些利益吗?”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左右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便不必多说。” “若是殿下知道此事,一定会为你做什么的。” 情丝能够看得出来,殿下对东家用情至深,她们与她和云烟一样,不是寻常的姊妹关系。 “若是什么事都要她为我处理,那岂不是真的成为了他们说的那样,我攀附殿下?” 韩霜锦笑着摇头,温声道:“我知道自己如今在做什么事,你不必多劝。” “也没想着劝你。” 情丝看她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反正我知道你应当是有主意的,只是不想看着你们就这样因为旁人的猜疑走散了而已。” 韩霜锦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殿下很聪明,她会自己查的。” 情丝又提醒了一句,看着韩霜锦,说:“相信不用太久就会查到的。” “查到再说吧。”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反正这段日子,她不会因为我被针对,这就够了。” “可是在殿下眼中,你答应了她不会离开她,如今又提出了分开一段时间,她肯定难过的厉害。” 情丝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算了,不劝你了,反正你心里自己应该也有打算的。” “谢谢你,情丝。” 韩霜锦笑了笑,这会是真的没什么胃口,想要回去接着歇息了。 “不客气,反正答应了你的。” 情丝耸了耸肩,若不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 韩霜锦勉强笑了笑,等情丝离开之后,便直接躺在了床上,懒懒的不想动。 她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理想主义了。 入京之前,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能够面对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包括但不仅限于可能会被很多人阻拦,甚至反对。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相互沟通,一切处理,什么事都能够一起解决。 但是有些事并非能够按照她设想那样去走,在过去几十年的认知里,上位者天然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下位者身上。 这是他们之前接受的那些思想,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他们居于高位,对下位者若是有,也只是怜悯,而非同理心。 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自然而然无法共情,这是韩霜锦一向清楚的,无法避免。 太后根本不需要知道她与唐清璃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的心头定论为她是唐清璃的玩伴,那就只能是唐清璃的玩伴,没有其他选择。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是一个小小的商贾,能够成为唐清璃的玩伴,已是三生有幸的事,故而她安排了小太监过来,让她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韩霜锦并未放在心上,她知道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的,唯一能做的便是提高自己的地位。 “愁人。” 她躺在床上,或许是刚刚睡得有点多,她这会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小姐。” 知柳敲了敲门,她方才去小厨房把准备好的老鸭汤给端了上来,还下了点面条,别看这碗面看起来有些清汤寡水的,但实际上味道鲜美着呢。 “进来吧。” 韩霜锦看着她进来,眨了眨眼睛:“我不是很想吃,你吃了吧。” “这可不行。” 知柳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小姐,您就午膳那会用了两口,这会若是不用膳的话,怎么遭得住。” “还好啦。” 韩霜锦懒懒地赖在了床上,接着说:“我确实也不怎么饿,饿了我就会吃了。” “您心情不好。” 知柳到底是心思细腻,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反常,轻声说:“可是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饭。” “还好。” 韩霜锦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床上,眨了眨眼睛又说:“是我自己选的路,没有什么心情好不好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哪怕是自己的选择,也会有一点不大情愿,又或者是心头不适的感觉,这是很正常的呀。” 知柳笑了笑,又说:“恕奴婢多嘴,您与殿下心情都不好,方才殿下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冷的。” “我惹她生气了。” 韩霜锦点头,突然笑了笑:“她必定是觉得我不守信用,随随便便就提分开二字。” “殿下有殿下的想法,东家有东家的思虑,只要好好沟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知柳笑了笑,又说:“东家还是先把面吃了呢?不然一会可能就坨了。” “不是很想吃。”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吃吧,这鸭汤闻起来还不错,应该蛮好吃的。” “那奴婢便不劝您了。” 事不过三,知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这面放在了桌上,而后问:“小姐方才刚刚洗漱过,这会醒来可要沐浴?还是直接歇下了?” “睡不着。” 韩霜锦想了想,说:“你去书架上给我拿几本话本过来好了,我看看话本,一会看困了便自然而然睡下了。” “可是东家明日约了人,要看铺子,这会看话本若是睡不着,没有精神如何是好?” 知柳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快去书架上为韩霜锦挑了几本话本。 “说的也有道理。” 韩霜锦点头,看了眼话本,没啥兴趣,便又问:“不如你给我讲讲这京中的事好了。” “奴婢不是很了解。” 知柳摇了摇头,说:“我们一直都在府中待着,不怎么了解外面的人与事。” “无碍…” 韩霜锦摆了摆手,正想说什么,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东家。” 花月妩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她躺在床上,便轻声问:“可是打扰东家歇息了?” “没有打扰,进来吧。” 韩霜锦起身,从床上下来:“大半夜的,你不准备歇息,怎么还跑过来了?” “看着东家的房中还点着灯,想必您还没有歇息,就想着过来和您聊聊天。” 花月妩拍了拍手中的账本,笑着说:“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嘛?正好也和东家说说府中要采买的事。” “你遇到清璃了?” 韩霜锦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说出来却无比肯定。 “遇到了,在门口遇到的。” 花月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韩霜锦:“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明知故问。” 韩霜锦笑着说了一句,又说:“我没事,与她简单说了两句而已。” “我可没有探究你们的意思哦。”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又说:“但是如果东家觉得心里不爽利的话,想要与我说一说,我是很开心的。” “也没什么。” 韩霜锦摆了摆手,并不想提这个话题,只接过了她手中的账本,问着:“说吧,想要与我说什么来着?” “上月的盈利东家前阵子看过,我也就不赘述了,我手上的这个账本就是上月的账,主要是快到年尾了,咱们答应铺子里伙计的分红该定下了。” “这些不是早早就安排过了吗?”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说:“这些此前都已经定好了,有何疑问?” “有人想贪。” 花月妩在整理账本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示意韩霜锦把账本打开,指了几个地方。 “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这些地方应当是芍药跟着处理的。” 韩霜锦挑了挑眉,顺着指着的地方看,还确实是发现了好些问题。 “我觉着,芍药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她对账本这些不大熟悉,或许被蒙蔽了也极有可能。” 花月妩已经把账本上有问题的地方圈了出来,这会给韩霜锦看过了之后,说:“我把账本上有问题的地方整理了一下,重新算了一遍账本,大概有接近五百两的出入,这口子大着呢。” “该安排人去一趟才是。” 韩霜锦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她确实是相信芍药,但若是她拿着自己的信任折腾出这些事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东家准备安排谁?” 花月妩觉得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如果陈惟书没有被诱惑的话还挺合适,可惜了。 “让我想想。” 韩霜锦想了想,轻笑着说:“不知道娘亲最近是不是还在忙呢…” 公主府,唐清璃房中。 “殿下可算回来了。” 灵芝看到唐清璃进门,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大晚上的,殿下是等了多久。 “把安排到韩府的人,抽一半回来。” 唐清璃坐在了软榻上,神色淡淡的。 “这…” 灵芝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此前安排的那些事都停了吧。”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说:“她不想要,便罢了。” “殿下,这是…” 灵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殿下看起来心情极度不好,还是罢了。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孤没事。” “殿下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枳橘进门,轻声说:“您有没有事,我与灵芝还不清楚吗?” “枳橘!你多嘴了!” 灵芝害怕唐清璃责怪枳橘,连忙拉了拉她的胳膊,抿唇道:“殿下,枳橘她没有别的意思。” “孤知道。” 唐清璃这会懒得和她们计较,摆了摆手直接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 灵芝扯了一下还想接着说的枳橘,直接把她拉出了房间。 “你今天失心疯了?” “什么?” 枳橘听到灵芝的话,眉头微蹙。 “你别和我说你没事,你这看起来就不像没事。” 灵芝看着她,接着说:“我不知道你这究竟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但是你刚刚那是对殿下应该说的话嘛!以下犯上,你脑袋不想要了?” “我有分寸。” 枳橘心下一暖,温声道:“殿下一直憋着才不是一回事呢,我怕她憋坏身子。” “是是是,你怕她憋坏身子,然后就直接把自己送上去给殿下出气。” 灵芝听了无奈,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你每天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我怎么了?” 枳橘拍掉了她的手:“方才你是没看见,殿下从韩东家房门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所以,她们拌嘴了?” 灵芝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 “是也不是。” 枳橘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今夜花月妩会去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神神叨叨的。” 灵芝有些不满,她皱了皱鼻子,又说:“我不和你说那么多了,不过殿下既然安排把韩东家那边的人撤掉一半,这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你觉不觉得,太突然了。” 枳橘看着灵芝,轻声说:“就像是有人在推着韩东家这么做一样。” “你说的挺有道理。” 灵芝点头:“说句实在话,我从来都不觉得韩东家会和殿下拌嘴,韩东家对殿下多上心,你是知道的。” “算了,猜来猜去没结果,还是去伺候殿下吧。” 枳橘也不愿意接着猜下去,说这些没意思。 “殿下可没说会所的事你不能插手。” 灵芝笑了笑,又提了句。 “是。” 枳橘心下了然,有些事,唐清璃没有说透,就是心头还惦记着韩霜锦。 次日,宣政殿。 “宣!永乐公主进殿。” 南安帝高居上位,坐在龙椅上看着空了不少位置的殿内,心头还是挺满意的。 “永乐公主到!”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唐清璃第一次踏入宣政殿,不是以魂魄的形式,而是真真切切以永乐公主的身份,站在了只有男子的宣政殿内。 “快起来吧。” 南安帝笑着摆了摆手,温声说:“璃儿归京这一路上辛苦了。” “儿臣得父皇庇佑。” 唐清璃并未多说什么,只乖巧地说了一声,而后便站在了原本唐明德站着的位置。 “陛下,此处乃是废大皇子的位置,按理来说,应当是皇子站着才是。” 苏定生第一个站出来,不是他沉不住气,只不过这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公主进了宣政殿,而且还让她站在了唐明德的位置上。 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未免也太宠爱公主了。 “孤乃是南朝超品公主,得父皇爱戴,入宣政殿,站在此处,有何问题?” 唐清璃看着他,冷冷地问:“怎么?苏大人是觉得孤站在此处德不配位?” “微臣并没有这个意思,为何公主要咄咄逼人?” 苏定生听了这话暗道不好,连忙摇头。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孤站在此处,有何问题?”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地问。 “这…陛下!微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苏定生弯腰行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南安帝来做决定。 “璃儿站在此处,没有不妥。” 南安帝自然是站在唐清璃这边,看了眼苏定生,淡淡地说:“苏爱卿,你有些多虑了,璃儿与旁的公主自然不同,她乃是朕的嫡亲长公主,拿下唐明德有功,站在此处有何不可?” “是。” 苏定生心有不甘,但听到了南安帝这么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回去。 “今日的政事暂且放一放,朕有事要说。”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温声说:“这几日发生的事,相信众位爱卿都清楚。” “唐明德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着从玉碟除名,贬为庶人,赐毒酒一杯,废妃宋氏与明国公宋文助纣为虐,同赐毒酒一杯,宋氏全族,皆处死,不留一人。” 京都的冬日过得极快,在唐明德与宋家全部伏诛之后,此事也算是落下帷幕。 “都过去七日了,殿下还真是沉得住气。” 灵芝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轻声说了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的性子,她什么时候对旁人上过心?唯一上心的那一个,这几日还忙着人没影。” 坐在她身旁的枳橘回了一声,顺便把已经热过了的梨汤给了她一碗。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灵芝看了看天空,喃喃道:“还有两日便是除夕了,殿下总不能郁闷着过年吧。” “韩东家的会所在明日开业。” 枳橘似有深意地提了一句:“名字也已经定好了,唤为望月楼,听说一日只订一桌,这头一日定下来的人,大有来头。” “多大的来头?” 灵芝有些好奇,这京中还有谁比她们殿下的来头更大,韩东家居然不邀请殿下! “不知道,韩东家藏的深,我也不清楚。” 枳橘摇了摇头,温声道:“不过猜一猜,应当是京中哪户权贵吧。” “猜了和没猜一样。” 灵芝对此不以为然,她觉得韩霜锦应当没什么认识的人才是,指不定是在故弄玄虚。 “来人。” 唐清璃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她们二人连忙起身,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这几日,她如何?”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信,心头涩涩的,看到枳橘与灵芝进门,第一句就是问的她。” “她?” 灵芝反应了一下,连忙说:“韩东家一切都好,听说明日会所便要开张了。” “一切都好,她倒是潇洒。” 唐清璃心头更委屈了,看了眼窗外:“备车!” “殿下,这会外面在下雪呢。” 灵芝有些为难,看了唐清璃一眼:“而且这都已经入夜了,有些晚了,您这是。” “去备车!” 唐清璃这会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恨不得立刻见到韩霜锦,怎么可能会因为下雪或者入夜便不去? “是。” 枳橘应了下来,拉了一下灵芝,直接把她带出了门外,让她去备车。 “这几日,你与月妩一起,见过她吗?” 唐清璃在唐明德与宋家死了之后,示意陈守时在李孟面前多说了几句话,而后南安帝便让人彻查了一下唐明德之前处理过的政事。 随着一桩桩一件件事被翻出来,南安帝这才发现,这看起来良善的唐明德,私底下居然做了那么多龌龊又肮脏的事情! 护城河干涸一事是引线,南安帝下令顺着护城河干涸一事深挖,很快便直接把唐明德做的那些事全部挖出来了。 宋文这些年来借着唐明德的名头也做了很多肮脏的事,六合村,谢东飞,谢品! 南安帝在知道宋氏和谢东飞有一个儿子的时候,差点没气得把宋氏拉出来鞭尸,唐清璃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南安帝不知道宋氏与谢东飞的事,这两个人还真是藏的挺深的。 宫中的大戏在朝堂上又掰扯了好几日,左右不过是都盯上了宋家和唐明德没了之后留下来的东西,唐清璃对那些东西早就下手了,如今剩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也就没有争抢的兴致。 干涸的护城河在唐明德死后的第二日就已经慢慢开始有水,百姓在唐清璃安排之人的煽动下,明确唐明德就是不祥之人,还大夸南安帝是明君。 南安帝听了这百姓中在传的话,便更加确定唐明德就是该死,这护城河干涸肯定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这七日因为这件事,唐清璃与旁的王爷一样,登上了朝堂,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第228章 太后赏赐 “未曾。” 枳橘摇了摇头,知道殿下问的是谁,轻声说:“东家这几日较忙,奴婢去府上的时候多是与花小姐商议会所的事情,并未看到东家。” “哼。”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哼了声,而后便带着枳橘与灵芝出了门,来到了韩府上。 马车安静地停在府门,守门的小厮看到这么晚了还有人过来,连忙从门房走了出来。 “我们小姐寻你们东家。” 灵芝下了马车,今日的小厮是新面孔,怪不得拦住了她们不让进。 “我们东家还未回来。” 小厮看着灵芝如此矜贵的样子,连忙道:“不过应当快要回来了。” “这么晚还未归府?” 灵芝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哪怕望月楼的事忙得很,也不至于这么晚还没有归府,虽然是在京都,但是这夜深也很容易出事。 “是,客人不妨先入府歇息?” 小厮虽然是新来的,但还是有几分眼力,一下便看出了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连忙说着。 “连翘或者银霜都不在?” 灵芝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只又问了一句。 “银霜姐姐在的。” 银霜是东家跟前的红人,小厮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面前的人大有来头,连忙道:“贵客请进门歇歇,奴才这就去叫银霜姐姐。” “行。” 灵芝点点头,正想回那马车上向唐清璃汇报,结果回头就看到了另一辆马车。 “东家回来了。” 灵芝看到那辆马车便想到了韩霜锦,随即敲了敲马车的门,轻声说:“奴婢看到了东家的马车。” 唐清璃打开窗户,正巧看见韩霜锦从马车上下来,看起来有些疲惫,却仍旧回头向马车上的人说什么。 不久之后,马车便离开了,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在知柳的陪同下往前走。 “韩东家。” 灵芝上前两步,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 韩霜锦有些诧异,她挑了挑眉,看向灵芝:“可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想您了,来看看您。” 灵芝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如今就在马车上。” “要进来坐坐吗?” 韩霜锦抿唇,轻声问。 “为何不?” 唐清璃听到了她的话,冷哼了一声,很快就从马车上下来,直接往里走。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了她身后,此刻两人的身份似乎倒过来了,唐清璃才是主人。 唐清璃是第二次来这里,她七拐八拐没有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反而是看到了韩霜锦的书房,随即便破罐子破摔直接推门进了书房,坐在了软榻上。 “备上炭火还有热茶。” 韩霜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跟在她身后也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而后吩咐了一句。 “是。” 知柳应声退下,乖巧地把门也给带上了。 “你没话要说?” 唐清璃这会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想和韩霜锦拐弯抹角,直接盯着她问。 “清璃不是都知道了吗?” 韩霜锦轻笑,温声说:“事实就如同你查到的那样,是真的。” “我才不信。” 唐清璃听了这话就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更生气了:“发生了事情你不和我说,就直接自己做决定了是吧?你忘了那个时候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忘记。” 韩霜锦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时间倒回唐明德造反那日清晨。 韩霜锦思绪难平,心头惴惴不安,却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睡不着便直接躺在床上发呆。 因为时辰还早,知道她休息习惯的连翘也没有进来打扰她,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 “小姐。” 耳边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韩霜锦吓得一哆嗦,很快便回过神来。 “何事?” 韩霜锦还有点迷糊,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问。 “有人寻。” 连翘只说了这一句,又说:“还挺重要的。” “你进来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本能意识到不对,当即回过神来。 连翘进门之后便来到了韩霜锦面前,乖巧地说:“东家,人在书房等着。” “哪里的人?” 韩霜锦点头,起身问道。 “宫中来的。” 连翘回答:“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寻来公主府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觉得很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来到书房。 “白公公,这位便是韩东家了。” 书房里,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脸色看起来有点过于苍白,韩霜锦听了枳橘的介绍这才明白,原来是宫中的公公。 “你便是韩霜锦?” 来人打量着韩霜锦,眼中带着轻蔑,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是。” 韩霜锦点头,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坐在了软榻上。 “放肆!” 白公公看她这副样子,当即生气极了,指着韩霜锦就说:“你这个无礼之徒!见到咱家不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这么猖狂!” “白公公有官位在身?”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护甲,抬眸看他。 “咱家是在太后娘娘宫中的当差的,虽然没有官位在身,但也不是你这种贱民可以相比的!” 白公公听了她这个问题更生气了,这韩霜锦简直是不知所谓! “既然公公没有官位在身,那也就是一个公公,仅此而已。” 韩霜锦看着他,语气冰冷:“虽不知公公此次过来意欲何为,但想必公公也应当清楚,我乃是太后钦定的皇商,食君之禄,担君之优,公公一口一个贱民,这是不把陛下与太后放在眼里?” “牙尖嘴利的东西!” 白公公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自然知道不能够顺着唐清璃的话接着往下说,不然这可是藐视陛下与太后的罪责,他担当不起。 “不知今日公公来寻,有何贵干?” 韩霜锦不喜欢拐弯抹角,她看了一眼白公公,淡淡地问了一句。 “传太后口谕。” 白公公看着她起来跪下,有种出气的感觉,装腔作势道:“永安公主归京路上得韩霜锦陪同,性子舒畅,于养病大有裨益,特赐上等琉璃手串一个。” “多谢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霜锦接过了白公公带来的锦盒,也不急着打开,只捧在了手中,坐回了软榻上。 “太后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白公公看她这副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是止不住的轻蔑:“虽然你在归京的路上护住了殿下,也陪着殿下玩乐,让殿下开怀,但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商贾出身,哪怕你坐上了这皇商的位置,也应当清楚自己的位置,分寸。” “太后娘娘这话,民女不明白。”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头了然,这太后还是安排人过来,想着敲打敲打她了。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后虽然喜欢你那琉璃纱,可也不是非你不可,这些东西你自己清楚,不过是想着在殿下身边能够捞到好处罢了。”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总觉得攀附上了殿下便能够高枕无忧了,也不想想,你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贾而已,攀附上殿下,一直跟在殿下身侧,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嗯?” “我想啊,这人是贵有自知之明,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在殿下身边做好自己玩伴的本分,不要去肖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样才是最好的。” 白公公早就把人都给打发走了,如今这书房里只剩下他和韩霜锦,这会也是什么话也都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倒了个干净。 “白公公这话,我明白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笑出了声:“可劳烦白公公转告一下太后娘娘,我与殿下相识相知之时,并不知道她是公主,而与她同行,也绝非公公想的那样。” “事情究竟如何,相信韩东家自己心里有杆秤,咱家也不多说了,只不过你应该清楚,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结果,而你…” 白公公的话没有说完,只看着她,轻蔑地笑着:“咱家若是尊敬你,称呼你一声东家,那你确实是东家,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小小的皇商,能够进入太后娘娘的眼中吧?愚蠢至极。” “白公公这话,说的难听了。”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冷冷地说:“想必太后娘娘应当也没有授意白公公过来这么折辱我吧?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此事,白公公确定自己还能够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你!” 白公公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若是旁人,必定吓得屁滚尿流,直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白公公,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韩霜锦看着他,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让你来我面前说这些,但是我清楚,你背后站着的,想必也不仅仅只是太后吧。” “荒谬!你胡说八道!” 白公公就像是一下子被点炸了一样,他指着韩霜锦愤怒地说:“你多次出言不逊!我必定要去太后娘娘面前告你一状!” “好呀。” 韩霜锦笑了笑,丝毫不介意道:“可是白公公,你真的敢吗?” “你!” 白公公被她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弄得有些七上八下,他似乎是在犹豫着。 “白公公,要不然简单聊聊唐明琅为什么要让你过来说这些呢?” 韩霜锦看着他,语出惊人。 “什么?你怎么知道…” 白公公显然是年纪尚轻,被她这么一说,直接就把幕后之人说了出来。 “果然。” 韩霜锦了然,这琉璃手串必定是太后安排人送过来的,这没错,但是不管如何,她是太后刚刚才定下来的皇商,太后不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敲打是会的,但是这么直接的侮辱,不是太后会做的事。 “你!你诈我!” 白公公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韩霜锦远比殿下想象中的要更聪明。 “代王为何要这么做?” 韩霜锦歪头,轻笑着说:“不过我想,你应当也不清楚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咱家不和你多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 白公公看着她,冷声道:“门不当户不对的,咱们的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是这南朝唯一的嫡亲长公主,陛下对她也是疼爱万分,可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能够比得上的!哼!” 他说完直接拂袖而去,隐于暗处的情丝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想把人抓回来。 “要去做什么?” 韩霜锦拦住了她,温声问。 “他这么说你,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情丝看着她,简直是怒火中烧,就应该让枳橘也一起过来听听,听听看他是怎么说的! “枳橘不在,这件事也不必和她说了。” 韩霜锦起身,带着那个锦盒,直接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小姐回来了。” 连翘在耳房候着,方才她与枳橘一同被叫走去帮忙了,这会忙完之后便的了令,说小姐得了赏赐,很快就会回来的,让她在这候着。 “回来了,这是太后赏赐的东西,收起来吧。” 韩霜锦点头,把手中的锦盒递给了连翘,轻声说:“方才你与枳橘在一起?” “是,突然发生了事,需要枳橘姐姐处理,她那个时候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便与她同去了,可是方才留下的丫鬟伺候的不好?” 连翘点了点头,有些担心是方才丫鬟没有伺候好,韩霜锦又找不到自己。 “无碍,都挺好的。” 韩霜锦摆了摆手,连翘就直接捧着赏赐出了房门。 “为何不说?” 情丝再度出现,她还是有些生气,看着韩霜锦,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计较的人啊!怎么都被人指着鼻子说了,还这么淡定! “为何要说?” 韩霜锦抬眸看她,轻声说:“他说的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你怎么能听他的!” 情丝被她这句话气的半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血气翻涌地更厉害了。 “他说的没错,我的出身确实配不上殿下。” 韩霜锦坐在软榻上,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转了一会之后就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殿下不在乎这个。” 情丝坐在她身边,自从她来到韩霜锦身边之后便一直都与她一起,知道她与殿下的关系,自然是更加尽心竭力,如今看她这副样子,心头极为不爽。 “我知道殿下不在乎。” 韩霜锦看着情丝,突然问:“你应当也有心仪的对象吧?” “我有。” 情丝点头,直言不讳。 “那假如是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选?” 韩霜锦偏头,看着情丝。 “自然是守在她身边,她又不在乎这个,我又为什么要往后退?” 情丝毫不犹豫,直接回答了韩霜锦这个问题。 “说的也是。” 韩霜锦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又问:“那如果你知道她要做的事,会因为你拖慢,甚至不停往后拉,而你帮不了一点,你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这个…” 情丝本能犹豫了,看着韩霜锦,又问:“你确定如果我离开的话,她能够变得更好吗?” “当下是的,而且你离开之后还要去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成为能够与她并肩而立的人。” 韩霜锦突然笑了笑,又说:“他说的确实没错,门当户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跨越不过去的问题。” “所以你要放弃了?” 情丝皱了皱眉,看着她有些不解。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韩霜锦摇头,淡淡地说:“只不过应该用另一种方式降低旁人对她的警惕,不要给她拖后腿。” “但是我觉得,殿下从不会觉得你在给她拖后腿。” 情丝隐约能够理解她心中所想,可是她不清楚,为何韩霜锦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决定。 “我进不去。” 韩霜锦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看着她,温声说:“我就在这里坐着,而她在里面拼命,我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在被枳橘拒绝,情丝又安排到自己身边之后,韩霜锦心头便已经有了衡量。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在他们拒绝她的时候拿出更大的资本去证明,自己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本事去帮助那个时候的唐清璃。 所以她头一次对自己产生的疑惑与不确定,她不确定自己如今站在唐清璃身边,对她而言是否真的能够成为助力,而非一个累赘。 就像是枳橘说的那样,若是自己进去了,唐清璃还要分心来照顾,保护自己。 她害怕自己受伤,担心自己出事,除了她爱她,本质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韩霜锦在宫中没有属于自己的自保能力。 这是她通过这件事,看的最真实,最准确的一点。 “我明白了。” 情丝听了这话,总算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直接从窗户中跳了出去,不再多说。 收束回忆,韩霜锦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地说:“大半夜的跑过来,也不好好休息。”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好好休息?”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接着说:“唐明琅买通了白艺说了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下。 “你这个样子就是放在心上了!”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更生气,冷哼着说:“你之前答应过我发生什么事都不轻易说离开,会好好和我说,你一进宫之后全忘了是吧!” “没有。”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有些事并非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我入宫了之后才发现,许多事远比我想的还要困难。” “所以因为困难,你就直接要把我丢了?” 唐清璃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她气死了,那个时候在马车上答应的多好,这会怎么就开始犯轴了,真的是气死人了! “没有把你丢掉。” 韩霜锦这会很冷静,她看着唐清璃,轻轻地说:“你去查了白艺,知道幕后之人是唐明琅之后,太后不会知道吗?璃儿,她知道的,可是她是否有做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摇了摇头,看了眼韩霜锦,抿唇道:“你是想说,皇祖母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多做什么,是吗?” “是。” 韩霜锦点头:“不仅不会做什么,她或许还会纵容唐明琅继续做这样的事,因为在本质上,高居上位者的人对下位者就是有天然的优越感,我并非在指责太后,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她从小时候到现在接收的所有认知与习惯,都是这样的,更改不得。”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唐清璃经过这两天也冷静下来了,太后确实如同韩霜锦说的那样,知道此事,而且还纵容了唐明琅去做这样的事。 哪怕唐清璃在太后面前为韩霜锦说好话,她心里也只觉得是韩霜锦想要攀附唐清璃。 故而韩霜锦说得没错,她身边的人在韩霜锦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对她都是同样的看法。 “你不需要怎么做。” 韩霜锦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会做好,这也是对我的考验,而非对你的。” “哼。” 唐清璃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坐在位置上不说话。 “快过年了,开心些。”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把刚刚倒的茶轻轻地往她那边推了推。 已经点起炭盆的房间暖呼呼的,唐清璃原本有些发冷的手也已经慢慢回暖。 “你这样我怎么开心…” 唐清璃嘟囔了一句,虽然知道事出有因,但还是会被她这样的行为伤害到。 “我知道,是我错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不应该这么对你。” “你知道就好!” 唐清璃虽然这几日在朝堂上大杀四方,但在韩霜锦面前就忍不住撒娇,她在她面前可以肆意做自己,哪怕她们闹别扭了,唐清璃也冷不起脸。 “我错啦。” 韩霜锦握住了她的手,察觉有些发冷,连忙起身把一旁的毯子取过来盖在了她的腿上:“你这几日想必也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的。”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说:“和我回公主府好不好?” “最近不大好。” 韩霜锦摇头,帮她盖好毯子,温声说:“过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多的是人盯着你,如果知道你与我交往过密,必定会针对你。” “针对我又如何?” 唐清璃压根就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她看着韩霜锦说着:“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乖。” 韩霜锦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瓜,这个时候的唐清璃实在太可爱。 “所以你答不答应!” 唐清璃看着她,撇了撇嘴。 “我答应你,过年可以和你一起过,可以吗?” 第229章 知悉真相 “哼,算你有良心。” 唐清璃听了这话勉强点了点头,冷哼说:“方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订明日酒席的客人。”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应当是看到了,便柔声说:“这人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她们两个都认识的人,而且还在京都,该不会是舅母上官欢欢吧? “是陈涵淼的妻子李怜儿。” 韩霜锦说出来的名字让唐清璃都愣了一下,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唐清璃有些好奇,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李怜儿定下望月楼的第一桌酒席,都要比上官欢欢来的更加合适。 “机缘巧合。”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道:“前两日在景荣布庄遇到了她,她虽然嫁给了陈涵淼,但其实陈守时在京中的地位还没有那么高,而她又是被贤妃和惠妃一同排挤的女眷,在这京中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愿意与她来往。” “那日我进了景荣布庄,本来是想着再看看京中的花色,有没有什么新奇的,此前并未见过的,伙计带我逛了一圈,我在铺子右侧,突然听见了争吵。” “原是廉太傅的女儿与李怜儿争吵了起来,两个人都看上了同一件衣裳,廉小姐即将要成为大皇子正妃,自然不会把自己看上的东西送给别人,原本若是好好商量也不会争吵。” “谁知道廉小姐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格外难听,李怜儿自然气不过,她对唐明德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自然不会任由廉小姐冤枉她,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直接就争吵了起来。” “景荣布庄是唐明德的产业,那些人自然都是护着他们未来的皇子妃,三两下就把李怜儿贬得什么都不是,旁边也没人为她说什么。” “我多嘴说了两句,顺便把账给结了,就认识了李怜儿,与她一同去了茶楼谈心,正巧她说再过几日陈涵淼要宴请宾客,正愁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请客,我又刚好帮了她,所以就把此事交给我了。” 韩霜锦觉得此事有些巧合,还曾经想过是不是唐清璃为自己安排的,但是后面想想就觉得不大可能了,唐清璃或许会为她安排,但必定是安排上官欢欢来为她做这些,而非李怜儿。 再加上如今唐清璃的反应,韩霜锦就更加明确了,她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 “那还挺巧的。” 唐清璃撇了撇嘴,话中有些酸酸的。 “怎么啦?人家已经成亲了。”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温声说:“我看陈涵淼对她是极好的,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极为不错。” “陈涵淼确实喜欢李怜儿,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我听陈守时与我说过。”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嘟囔了一句:“但是你哪怕选择她也不来寻我。” “下次,下次就让我们殿下直接给我望月楼包场,这样可以吗?” 韩霜锦把话和她说清楚之后就轻松了一点,这会也就稍微放松了些。 “我才不要呢。” 唐清璃哼了声,接着说:“才不去给你送银子。” “好,不要就不要。”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温声说:“望月楼研究了几道新菜式,明日让人送给你尝尝。” “今日不行吗?” 唐清璃就是故意要念叨她两句,哼了声:“我就是今天要吃到。” “可以,当然可以。” 韩霜锦轻笑着摇了摇头,叫了声连翘:“去看看厨房还剩下什么菜,备一下,我去做。” “小姐,这么晚了…” 连翘有些犹豫,这做菜一折腾,估摸着一会要直接到子时了。 “听我的便是。” 韩霜锦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算了,回来吧。” 唐清璃叫住了连翘,让她去准备两碗牛肉面就是,其他的不用了。 “不是说要吃好吃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问。 “我才没有心疼你。” 唐清璃撇了撇嘴,看着他这个样子,哼了声:“明天就明天,我又不是等不起。” “明日给你做点没吃过的。” 韩霜锦起身,蹲在了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啦。” “我为什么不生气?我就生气!” 唐清璃心里更委屈了,她戳了戳韩霜锦的脑袋瓜,接着说:“明明就是你答应我的,结果现在你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生气?我就生你的气!” “而且你整整七日都没来寻我,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如果关心我的话就会寻我的!” 韩霜锦被她这么说着也不生气,只乖乖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听着。 “但是我也知道,你很委屈。” 唐清璃看了眼面前的韩霜锦,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被人指着鼻子说了一通,不管如何,必定都会不满,也会委屈,我都知道。” “还好。” 韩霜锦笑笑,温声说:“其实我自己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所以真切摆在眼前之后,也就不觉得很委屈了,没什么事的。” “你总是这么说。” 唐清璃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你每次都说没事,可总是自己去消化那些事,但分明不需要这样,你可以和我说的。” “璃儿,我坦诚来说,若是可以,我自然愿意所有的事都与你说,讲清楚道明白,这是应该的。” “但是在发生此事的时候,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所以我自然而然也会担心,担心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一直都只能做这些事。” 韩霜锦坦诚相告,她自然觉得自己没用,在唐清璃一个人于宫中处理那些事,可能会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她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只能够躲在公主府,等着唐清璃的消息。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韩霜锦承认自己一点都不想再重新经历。 “对不起。” 唐清璃抿了抿唇,那些命令是她直接下达的,她让枳橘看着韩霜锦,也安排了飞鱼楼的人去保护她,就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没想到她会想那么多。 “不是你的问题。”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看着唐清璃,笑着说:“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做饭去吧。” “都说吃牛肉面了,做什么饭。” 唐清璃戳了戳她的脑袋瓜,又问:“你最近这么忙,都是在处理望月楼的事?” “不止。” 韩霜锦摇头,接着说:“永州城几家铺子的账目对不上,那几家铺子是我放给芍药管的,如今出了事,她却不知情,我觉得不大对劲,便请娘亲去瞧瞧了。” “韩夫人?” 唐清璃有些诧异,她未曾想过韩霜锦居然会把柳棠给请出来。 “娘亲虽然被爹爹照顾的很好,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此前一直都不需要她去操持,自从爹爹去世之后,娘亲为了转移注意力,自己开了家小铺子。” 韩霜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开心,哪怕韩家家大业大开了那么多铺子,可是韩霜锦仍旧觉得柳棠的铺子特别重要,但是她没有去插手柳棠的事。 因为她知晓,柳棠也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真厉害。” 唐清璃感慨了一句,又说:“韩伯父一定很好。” “一般般吧。” 韩霜锦扒拉了一下记忆里的韩升平,他确实是对柳棠特别不错,但是对自己就有点一般,不是很关心,但也没有全部丢掉,不过也没有亏待她就是了。 “那韩夫人愿意吗?” 唐清璃并没有深究,又提了一个问题。 “娘亲自然是愿意的。” 这段日子在韩霜锦坚持不懈的宣导之下,韩老夫人和柳棠都已经被她慢慢说动了,哪怕她们的年纪偏大,但是她们也想要找到自己人生的价值,想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所以在韩霜锦鼓励她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那些事的时候,她们本能怀疑自己,但是又有一股冲动,就是想要把事情做下来,证明自己也可以。 韩霜锦自然对此特别开心,她知道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在古代,后院中的女子实在有太多的不可以和无可奈何,这是大环境的桎梏,但总有人会突破这样一层桎梏对外拓宽。 只有意识的觉醒,才能够让女子意识到自己也能后有不一样的生活,真正动摇到如今的局面。 只不过,这受损的就是统治者的地位,韩霜锦清晰地知道,若是南安帝知道此事,大抵对她的打击会来的更加猛烈吧。 “那还挺好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其实韩霜锦也有一点点随着柳棠吧,虽然她们并不是亲生母女,但其实很多地方都能够看出来,她们是相似的。 都有一种做了决定就绝对会按照自己的轨迹做下去的坚韧,是唐清璃最最欣赏韩霜锦的一点。 “娘亲收到信应当会在年后直接下手处理那几个铺子的账目,年前不动。” 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韩霜锦也没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给捅出来,过个不好的年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坦,想想多不值得。 “都好,你安排。” 唐清璃点头,这会知道韩霜锦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不自觉有些心疼:“那你这两日就好好休息吧,差不多也快要过年了,别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 “我知道的,璃儿放心。” 韩霜锦点了点头,乖巧地说:“我一定会吃饱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那样最好啦。” 唐清璃这会总算是笑了笑,把事情说清楚了之后还真是有点饿了。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韩霜锦搬过来之后就改良了一下牛肉面,虽然没有辣椒,但是她安排了点微麻的感觉,特别适合在冬天吃。 “尝尝。” 韩霜锦把筷子递给唐清璃,温声说:“这面和你之前吃的应当不大一样。”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过筷子后便直接吃了起来,入口的微麻让她整个人不自觉有些讶异,这独特的味道她还没有尝过。 此前虽然韩霜锦也研究过几道带着辣味的吃食,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炒出来的,这种直接沁入汤里的,她还是第一次吃。 “好吃吧?”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是喜欢的,轻笑着说:“这可是我改良之后的红烧牛肉面。” “挺好吃的,这就是明日你要拿出来的新菜式?” 唐清璃问了下,又觉得不大可能,韩霜锦对于望月楼的规划她知道,是想要一个一个高端,针对权贵名流之类的会所,断然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明日你就知道了。”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那什么时候回公主府?” 唐清璃也不急着吃面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过段时间吧。”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坚定的说:“等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时候,我就有资格站在你了。” “犟驴。” 唐清璃撇了撇嘴,也不和她多说什么了,还不如吃自己的红烧牛肉面来的快乐! 养心殿,内殿。 “陛下,今夜…” 刘福禄看着跪在地上许久的小太监,他捧着的是今夜陛下要翻的牌子。 “退了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朕今日没有什么心情,不去了。” “是。” 刘福禄听了这话连忙让人出去。 “璃儿这几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温声道:“你觉着,璃儿如何?” “这?奴才该死!” 刘福禄重重地磕了个头,又说:“陛下,奴才如何能够妄议殿下!” “是朕问你的,放心说就是。”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你起来吧,直接说就是,朕还能责怪你不成?” “多谢陛下。” 刘福禄哆嗦着起来了,恭敬地说:“依奴才看来,殿下有陛下的风范。” “哈哈哈哈。” 南安帝听了这话很开心,笑着说:“璃儿毕竟是朕与云华的女儿,自然是有几分像我们的。” “这是自然。” 刘福禄连忙点头:“公主殿下今日在朝中舌战群儒的时候,实在是让人不自觉信服。” “璃儿是个好孩子。” 南安帝突然叹了口气,抿唇道:“也不知道,让璃儿进殿中,究竟是对还是错。” “陛下安排的又怎么会有错?” 刘福禄听了这话不自觉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想做什么自然都有陛下的道理。” “这是她对朕唯一的要求。” 南安帝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声音突然发冷:“她在担心,也在害怕,担心自己会死。” “陛下…” 刘福禄站在了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听的。 “朕真的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失败。” 南安帝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朕哪怕贵为天子都差点保护不住自己的璃儿,还以为楚歌能够好好保护她,结果楚歌居然是叛徒!” “这…” 刘福禄自然知道方才永安公主与陛下在内殿聊了许久,没想到居然是说楚歌死去的事。 永乐公主在归京路上遇到的那些事都有人证物证,遇到什么事都直接写信给了陛下,一点都没有藏私。 前段时间是因为唐明德的事情,所以暂时压下来没有处理,如今不一样了,宋家已经被连根拔起,在那些王爷争抢唐明德手中的势力之时,便是唐清璃把旧账全部爆出来的时候。 还有两日就要到除夕了啊,公主这是完全不想让大家过个好年。 “楚歌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朕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敢对璃儿下手,真是该死!” 南安帝冷冷地说了声:“亏朕还以为他是为了璃儿才以身涉险,结果死在了飞鱼楼手下,如今好了,原来是他与谢东飞勾结,想要把璃儿置于死地。” “陛下息怒!” 刘福禄听着便觉得恼火,这楚歌未免也太大胆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死不足惜! “还有六合村的事,唐明德居然在那里开了那么大的工坊都没人发现,还把谢品那个该死的孩子藏在了那个地方,怎么,他还想要演一出兄友弟恭不成?!” 南安帝今日在与唐清璃说之前的事的时候简直是差点气得没有缓过来,唐明德与宋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狼狈为奸做了这么多事,光是从宋家和康王府抄出来的银子便能够顶上南朝一年的税收了,可见他们平时是有多贪。 “陛下,陛下,您消消气,要保重龙体!” 刘福禄跪在地上往前凑了凑,面上的关心不似作伪,而是情真意切。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着他这样,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一点。 “多谢陛下。” 刘福禄知道南安帝这是信任他,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东西,也算是发发牢骚吧。 “璃儿下午那会只与朕说,她想要有自保的能力,不想在鬼门关再走一趟了。” 南安帝抿唇,天知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心疼与怜惜,他的璃儿真的受苦了。 刘福禄静静地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朕问她想玩什么,她说不出来,只一直说不想再去朝堂了。” 南安帝叹了口气,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可是朕的璃儿那么耀眼,朕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可是陛下,公主毕竟是女子。” 刘福禄轻轻地提了一句,又说:“奴才,奴才担心这朝中的史官会…” “哼!女子又如何!” 南安帝听了这话就生气:“朕的璃儿是女子没错,但是你看看她做的这一件件事,哪一件事不比那几个逆子做的漂亮!尤其是六合村还有前阵子唐明德那个该死的逆子做的事,她临危不惧的模样,有哪个皇子能够比得过她?自己做不好还不允许别人做好了?朕看那些史官也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陛下!陛下息怒!” 刘福禄连忙跪了下来,重重磕头:“是奴才口不择言!冒犯了陛下与公主。” “行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沉声道:“也不是你的问题,他们都这么认为罢了,就是不想让璃儿站到他们头上去,觉着这样不爽而已。” “可这是璃儿应得的,她受之无愧,毕竟这未来的储君也要与她关系好才行。” 南安帝这段日子思前想后,已经把担心的事情都想了个七七八八,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日后的储君,又或者说未来的帝王,会不会好好对待唐清璃一事。 唐清璃是尊贵的嫡亲长公主,如今又是超品公主,位同储君,她手上还有封地,再加上南安帝即将要给她的亲兵,所有筹码加起来,如今整个朝廷已经没有人能够与她对抗。 但南安帝也担心,未来的储君会因为她有的太多,对她下手。 所以如今他对储君那个位置的考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与唐清璃的关系如何。 唐明琅是个不错的,他这段日子经常会去公主府与唐清璃谈心,害怕她因为归京路上发生的事心情不佳,这些南安帝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不知为何,唐清璃似乎对唐明琅有点排斥,这段日子虽然见他了,但并未有太多的接触,就连南安帝问起来的时候脸色都淡淡的。 南安帝也没有追问具体的情况,既然唐清璃不喜欢的话,那就不为难她了。 唐明鑫的话,也一般般,丽贵嫔对南安帝确实是真心的,但唐明鑫似乎对唐清璃格外不喜,在朝堂上的时候还会与她针锋相对。 唐明雩,与唐清璃的关系也不错,而且唐清璃对唐明雩的态度明显对唐明琅好很多,所以南安帝这会还在纠结。 不过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一定要挑一个对唐清璃最好的弟弟日后来坐这个位置才行。 “陛下,夜深了,该歇下了。” 刘福禄看了眼时辰,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罢了,歇下吧。” 慈宁宫,内殿。 “太后娘娘,这殿下只不过是比较忙而已,又不是不来了。” 佩兰看着太后有些担忧的样子,忍不住说了句。 “她都几日没来了。” 太后撇了撇嘴,接着说:“哀家这几日一直都听她在朝堂上做了什么什么,结果人都没见到,你说这陛下也实在是太纵容她了,好好的一个公主…” “太后娘娘。” 佩兰看的更清楚,她看着太后,温声说:“娘娘,这是殿下要的。” “哀家自然知道。” 太后摸了摸手上的护甲,温声道:“只不过,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 “准备准备吧,璃儿明日就来了。” “来给韩霜锦,讨公道了。” 第230章 讨个说法 次日,在唐清璃真的出现在慈宁宫中的时候,佩兰不自觉看了一眼太后,只见她笑了笑,显然是对自己的猜测特别满意。 “儿臣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清璃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笑着说:“这都多久没来了,今天舍得来见哀家了。” “皇祖母这话说的。” 唐清璃起身坐在了她身旁,搂住了她的胳膊:“您这话说的就像是儿臣把您给忘了一样。” “还好意思说呢。”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撇嘴:“你若是真的心里有哀家的话,何至于这几日面都见不到?” “儿臣这段日子都在朝堂上呀,皇祖母您肯定是知道的,儿臣这几日确实挺忙的。” 唐清璃笑了笑,知道太后这是在闹小脾气,也不介意,因为她知道,太后是真的很疼爱她,但这也不是她插手自己事情的理由。 “真是如此?” 太后看了她一眼,又问了一句。 “自然是如此。” 唐清璃点头,突然笑着问:“皇祖母这么问儿臣,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儿臣说?” “你这话说的。” 太后知道她在试探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璃儿,在皇祖母面前,就有话直说吧。” “皇祖母,儿臣想问您,为什么要插手儿臣与霜锦的事,她什么事都没做,不应该莫名其妙就被折辱。” 唐清璃也收起了笑容,她看着太后,郑重其事:“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自己有分寸。” “哀家自然知道。” 太后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但是老九说的也有道理,这人突然出现在你身边,而且还是一个商贾,她之所以会对你那么好,也无非是因为你对她来说有可以利用的价值罢了。” “皇祖母,她不一样。” 唐清璃摇了摇头,看着太后,笑着说:“您以为是我帮的她,可是儿臣在书信中也已经向您言明,最开始儿臣没有暴露身份,私访的时候,是她仗义出手。” “若是没有她,儿臣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如何,或许皇祖母您要说这件事也是她自导自演,可是您也知道,儿臣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一个意外,甚至无人知道儿臣的身份。” “她本身就是良善的人,同时也极有手段,能够在短时间内把整个韩家握在手里,同时又能够让现任韩氏一族的族长与她合作,这本身就能够看出来,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 “皇祖母,您了解儿臣,儿臣对很多事情其实都并不怎么上心,在宫中这么多年,欺辱我的人不在少数,儿臣大多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儿臣觉得那些人不重要,他们想做什么便让他们去做便是了,儿臣并不在乎。” “所以在韩霜锦刚刚来到儿臣身边的时候,儿臣自然也是与皇祖母一样的心态,觉得她是对儿臣有所图,所以才做了那么多事情,让儿臣看到她。” “但事实并非我想的那样,她是真的对儿臣好,那次相遇救下儿臣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良善之人,而不是知晓儿臣的身份。” “在遇到儿臣之前,她已经救下了花月妩,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若是没有她的出现,那个女子怕是要一辈子都背负骂名活下去。” “皇祖母,儿臣心有不甘,而且也心生疑虑,为何女子存于世会遇到这么多自己难以把控,又或者说必须去遵守的事情,儿臣不甘心,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也想让天下的女子去主宰她们自己的命运。” 太后听了她的话久久不语,她抬眸看着唐清璃,眼神中带着点震撼还有不可思议。 “璃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 “儿臣知道。” 唐清璃重重点头,她看着太后,轻笑着说:“皇祖母觉得儿臣说的话惊世骇俗,对吗?” “对。”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皇祖母知道你不甘心,但你也清楚,你方才与我说的那些事并不是一日促成的,每个人千百年来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可以改变呢?” “这么困难又不容易的事,做了还吃力不讨好,很可能会得罪你的父皇,你又为何要这么做呢?璃儿,皇祖母自然是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这个位置的人应当考虑的,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 唐清璃笑着点头,搂着太后的胳膊:“但儿臣也想试一试,努努力。” “这事,皇帝应该不知道吧。” 太后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看着唐清璃,轻轻地问了一声。 “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儿臣只与皇祖母说了这件事。” “你这丫头。” 太后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皇祖母知道了,你呀,这事很难,但是哀家知道,哪怕哀家阻拦你,你也会去做,对吧?” “对。”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又说:“而且皇祖母,霜锦对儿臣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霜锦很爱她,还请皇祖母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了。” “你这话说的,让皇祖母怪伤心的。”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抿唇,又说:“哀家是真的担心你被她骗了。” “她不会。” 唐清璃毫不犹豫摇头,笑着说:“皇祖母,您难道不相信儿臣的眼光吗?” “你这话说的,又不是在挑驸马,要什么眼光。” 太后摆了摆手,又说:“行了行了,哀家也不插手你们的事了,左右你开心就好。” “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开心,搂着太后的胳膊撒娇:“璃儿就知道皇祖母最好啦。” “你呀。”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对了,还有一事。 “怎么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太后。 “明琅这阵子对你很不错,而且你没回来的时候也一直念叨你,有空的时候和他吃个饭。” 太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轻轻地说:“不要一直把他往外推,哀家看得清楚,他对你是真的敬重,不是演出来的。” “皇祖母,儿臣不喜欢他。” 唐清璃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您知道的,儿臣一向都爱憎分明,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和哀家说说,这是出什么事了?”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有些担心:“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小子欺负你了?你和哀家说!” “没有,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儿臣自然知道九弟是挺好的,但如今儿臣并不太想与他接触,他的目的有些太明显了,之前还想要抢儿臣的庄子。” “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他抢你的庄子?简直是放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皇祖母。” 唐清璃看着她,压低了声音:“此事已经过去了,儿臣也没有要追究。” “为什么不追究?哀家支持你去追究!” 太后看她这般懂事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她清楚地知道唐清璃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她不想再让唐清璃吃苦受罪,尤其是在归京路上发生这些事之后,她本能的想要给唐清璃更多,要让她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皇祖母。” 唐清璃心头暖暖的,她笑着握住了太后的手,轻轻地说:“儿臣知道,皇祖母对儿臣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有些事并非讨一个公道便能够过去的。” “你把此事和哀家说说。” 太后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皱起眉头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儿臣也觉得很奇怪…” 唐清璃把自己在永乐城庄子上发生的事和太后复述了一遍,把韩霜锦在其中的事稍微掩盖了一下,着重说了说庄子上的事。 “他为何要这么做?” 太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不妨碍她对唐明琅的观感下降。 “儿臣也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或许是因为儿臣的身份地位与之前不一样了吧。” “你还在耿耿于怀此事。” 太后一听这话便反应过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祖母,儿臣心眼小,没那么容易忘。” 唐清璃知道这是最好的借口,她看了一眼太后,低下头故作落寞:“儿臣那个时候是确确实实付出了真心,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哀家知道。” 太后重重点头:“纯贵嫔那件事做的不地道,哪怕后来纯贵嫔把人给放了出来,我看你也不怎么与唐明琅亲近了,哀家便知道你心里有疙瘩。” “皇祖母,她做了那样的事,儿臣自然心里不舒服,而且也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唐清璃哼了一声,又说:“现如今他们又盯上了父皇给儿臣的庄子,说不定就是和以前一样,要把儿臣的东西给取走!”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她:“那你想怎么做?和哀家说说,看看哀家能不能帮上忙。” “儿臣觉得此事或许是一个简单的试探,唐明琅想要把之前的事揭过去,同时还想要与儿臣处好关系,想要儿臣帮他。” 唐清璃在太后面前没有藏私,她看着太后,轻轻地说:“如今儿臣在朝堂上虽然没有话语权,但超品公主的身份是天然的优势。” “继续。” 太后点头,她自然能够明白唐清璃说的这些,心头也不自觉有了思虑。 “儿臣其实原本对唐明琅也还好,只不过他对儿臣的试探还有太强的功利心实在是让儿臣对她特别不喜,哪怕他如今对儿臣嘘寒问暖,儿臣也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直接对儿臣下手。” 唐清璃是真的担心此事,她对唐明琅的印象也确实一般,尤其是这种性子稍微有些孤僻的,很容易就会因为达不成目的就对旁人下手。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太后理解地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所以璃儿,你选了谁?” 这储君之位摆在这里,毕竟不可能永远都悬空,总要有人坐着的,唐清璃如今虽然算不上一句权势大,但毕竟是永乐公主,而且又刚刚晋升了超品公主的位分,在一定程度上位同储君,肯定会有很多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父皇喜欢哪个,儿臣便选哪个。” 唐清璃没有在太后面前展露自己的欲望,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太后如今对南安帝还是极为疼爱并且格外信任的,自己在她心里也有份量,但肯定没有南安帝多。 从太后知道回京路上她会遇险,但是在给她的信中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便能够看出来。 太后对她确实是疼爱,但是这疼爱要在不伤害南安帝的布置之前才可以,所以唐清璃知道有些事可以说,但是有些事不能说。 “是对的。” 果然,太后听了这个答案特别满意,她点了点头,拍拍唐清璃的手,轻声说:“你的父皇不会害你的,一定会挑一位很不错的储君,能够在日后牢牢地护住你。” “皇祖母…”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是感动,她握住了太后的手,接着说,“儿臣何德何能,能够得父皇与皇祖母这样的关怀与疼爱。” “瞎说什么胡话!” 太后听了这话很不开心,她看着唐清璃,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是这南朝的长公主,是陛下的唯一嫡亲公主,这都是应该的。” “皇祖母,儿臣也担心。” 唐清璃轻轻地靠在太后的胳膊上,接着说:“儿臣也会害怕的。” “怕什么?”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柔声说:“你不必担心,皇祖母向你保证,皇后的那个位置永远都会是你母后的,没有别人。” “真的吗?” 唐清璃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兽一样,蜷缩在有安全感的角落里,轻轻地问:“皇祖母不会骗儿臣吧?” “皇祖母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后轻轻地敲了敲唐清璃的额头,轻轻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放心吧璃儿,皇祖母答应过的,是你的就只会是你的。” “儿臣相信。” 养心殿,内殿。 “你是说璃儿去了慈宁宫?” 南安帝看了眼刘福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为何璃儿没来寻朕?” “这…” 刘福禄脑袋飞快运转,天知道这公主殿下为何不来寻陛下啊!他也不知道啊! “行了,朕没有一定要你解答。”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去慈宁宫传个话,让璃儿一会过来就是。” “是。” 刘福禄恭敬地应了声,让人去慈宁宫中给佩兰姑姑递了个话。 午休过后,南安帝起来便得了信,唐清璃已经在内殿候着了。 “怎么不告诉朕?” 南安帝皱了皱眉,看着刘福禄,面色不愉。 “奴才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刘福禄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行了行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走吧。” 他快步来到了唐清璃在的内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内殿等着的唐清璃看到南安帝之后便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把她扶了起来,示意她坐在软榻上。 “多谢父皇。” 唐清璃顺从地起身,坐在了南安帝身边的软榻上。 “这几日感觉如何?” 南安帝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一句。 “儿臣觉得挺好的。” 唐清璃乖顺地回答了一句,笑着说:“多谢父皇给儿臣这个机会。” “你啊。” 南安帝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说你要个别的赏赐多好?非要折腾这事。” “父皇。”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她柔声说:“儿臣只是想要有自保的能力,没有想太多。” “朕知道,只不过朝堂上大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你这么明晃晃上去,瞧瞧这几日,多少人上奏折明里暗里来和朕说你。” 南安帝自然没有理那些奏折,只不过还是想让唐清璃提高警惕,毕竟有些时候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在朝堂上吃了亏,最喜欢私底下下手。 “多谢父皇。” 唐清璃心头了然,面上不显,她笑着说:“还是父皇对儿臣最好啦。” “你呀你。” 南安帝对唐清璃的撒娇特别受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璃儿,是朕不好。” “父皇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接着说:“父皇对儿臣好,儿臣一直都知道的。” “楚歌的事,朕查清楚了。” 这也是今日南安帝把唐清璃叫过来的原因。 “楚大人…” 唐清璃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南安帝,似乎有些后怕。 “是朕识人不清,把这么一个人安排到了你身边去,实在是太不应该。” 南安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朕,差点就…” “父皇!事情都已经过去啦。”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儿臣现在已经回到了父皇身侧,自然就万事无忧了。” “这是自然。” 南安帝被她这句话说的很开心,又说:“璃儿,你放心,哪怕楚歌已经死了,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父皇,不用的。” 唐清璃乖巧地摇了摇头,说:“儿臣知道,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儿臣执意还要做什么,那会让父皇为难的。” “你这孩子。” 南安帝叹了口气,又说:“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朕便不多说什么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 “父皇您说。”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心中有猜测。 “亲兵的事情。” 南安帝看了眼唐清璃,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此事也拖了很久了,朕想知道你心里的意思。” “儿臣都挺父皇的。” 唐清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乖乖地说了句。 “三千亲兵放在永乐郡,对你来说也是一个保障,只不过有些少了。” 南安帝犹豫了一下,又说:“朕这几日仔细想了想,觉着这三千亲兵不够。” “父皇,够了,真的。” 唐清璃连忙摇头:“父皇,儿臣还觉得太多了!” “确实不够。” 南安帝看她这个样子更觉得亏欠她,直接拍板:“就这么决定了,五千亲兵,你自己去组建。” “啊?” 唐清璃有些惊愕,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亲兵还让自己组建,南安帝居然给她这么大的权利? “朕做了个梦,华儿来寻朕了,她问朕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这是十几年来,她头一回来寻朕。”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心头涩涩的,但他在梦里承诺了要给唐清璃最好的,自然不会食言。 “母后…” 唐清璃眼含热泪,她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抽泣了一下,偏过头擦了擦眼泪。 “璃儿,以前都是朕不好,如今朕把一切都补给你,你原谅朕,好不好?”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这个样子便更心疼了。 “儿臣从来都未曾怪过您。”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所以,一切都好。” 京中,拔地而起的望月楼让人有些好奇,这开在城中心的地方却带着几分幽静,让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停下脚步,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不好意思,今日不待客了。” 守在门口的小二身上的玉袍让来往的人不自觉有些自惭形愧,问了一下是吃食的铺子,而且还需要提前预订,一个二个都有些退缩。 但是店小二并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的样子,反而是笑着把人都给送走了,然后看向二楼。 望月楼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楼阁,而是被韩霜锦圈起来的一块地方,她借鉴了苏州园林的一些布局,把一个宅院稍微改建了一下,闹中取静。 一共就分成了三个地方,分别是摘星阁,揽月阁还有日耀阁,每个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不仅各色装饰都特别典雅,而且还透露出一种矜贵的感觉。 韩霜锦借鉴了前世的一些经验,把望月楼的整体装潢打造成了典雅又高贵的样子,她的想法很简单,要让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得到一个最明显直接的区别。 那就是不管菜式,服务还是环境,都要有别于这此前他们在别的地方感受到的。 “陈大人今日寻的地方极为不错,闹中取静,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今日是陈涵淼正式任职礼部侍郎一职,他此前一直都做一些相对来说没什么挑战的闲职,虽然知道是陛下对他的敲打考验,但心里还是很想建功立业的。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能够在礼部大展拳脚,自然应该把一些事做在前头,与礼部中的人打好关系。 第231章 制东坡肉 “这地方确实有些独特之处。” 云磊坐在主位,如今他已经在礼部成功坐稳了尚书的位置,手底下的人虽然之前对他不服,但如今已经渐渐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故而在陈涵淼调任礼部侍郎,邀请云磊一同出席的时候,一些听到此事的人也跟着一起来了。 陈涵淼本来只想着请自己的直属上司还有同辈的一些官员,没想到后面又加了些人,直接就凑满十二人,基本上礼部中有官位的人都来了。 “此处乃是内人推荐给下官的。” 陈涵淼笑了笑,语气中带着点骄傲:“下官保证这望月楼的菜色都是各位大人未曾吃过的。” “喔?” 云磊听了这话有些好奇,他看着陈涵淼,温声道:你这话说的倒是让本官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肯定?” “这是秘密。” 陈涵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温声说:“主要是这望月楼的主人藏的紧,但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陈侍郎这么说,那我可就好奇心满满了。” 这会说话的是和陈涵淼同品级的侍郎,名为李福灯,他是坚定不移的唐明荣追随者,原本以为上一任吏部尚书走了之后自己能够上位,没想到云磊来了,直接把他的幻想打破。 不过唐明荣许诺他等云磊走后运作运作就直接把他推上去做尚书,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给云磊使绊子让他出丑。 没想到这个商贾出身,没有任何科举经验的云磊居然精通四书五经,而且对一些政事上还有属于自己的独到见解,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每次李福灯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拿下云磊的时候他都会逢凶化吉,把他给他挖的坑跳过。 李福灯知道有这事不能做太过,在那些常规手段全部都已经做过,而云磊却一直都安然无恙之后,他便清楚有些事不是他应当继续做下去的了。 他是想要礼部尚书的位置,但也不想得罪陛下,尤其是二皇子还未定下来,所以他平稳下来,别被云磊发现是最好的。 “李大人尽管放心。” 陈涵淼看着他,轻笑着说:“这菜式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我给大家打包票!” “好!哈哈哈。” 云磊爽朗地笑了笑,笑着说:“那我们就要等着你说的好菜式了。” “这是自然!” 包厢里的人谈话谈的热火朝天,后厨里,韩霜锦盯着在做雕花的主厨。 广福楼的师傅紧赶慢赶也还在路上,但望月楼的开业日子已经定下,便不能够推迟,她便直接从奴隶市场买了一个。 其实也是她运气好,正常情况下在奴隶市场买奴隶是不怎么能够买到这种有一技之长的人,毕竟这些人很快就会被人买走,会留下来的,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或者是年纪太大了。 而韩霜锦买下来的这个师傅年纪并不大,三十出头的模样,因为岁月的洗礼和发生在他身上的变故,身上给人一种饱经世事的沧桑感。 韩霜锦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人牙子抽打,长鞭落在身上,他一声不吭,眼中似乎也没有了光芒。 “这是个硬骨头。 站在韩霜锦身旁的人牙子恭敬地说了声:“小姐要不然还是换一个呢。” “为什么打他?” 韩霜锦有些好奇,其实要满足她要求的人并不是很多,在听到人牙子说曾经有一个人开过酒楼,后来被自己的妻子连累之后只能够把自己卖了抵债的时候,她有些诧异,想着过来看看。 结果过来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人牙子正在抽打他。 “这布止棱来我们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他确实是有一手好刀法,但是那没用啊,既然已经把自己卖了,就别假装清高了。” 人牙子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接着说:“也不是没有客人来这里问过他,只不过没多久就被人家退回来了,说是买回家让做菜的,结果他可倒好,挑三拣四的,如果达不到他要求的宁愿被打也不做菜,您听一听,这多荒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子呢。” “人我要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眼眸不自觉一亮,这人还真是不一样,若是真的能够达到她的要求,那自己就满足他的那些要求,有何不可? “您确定?” 人牙子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又问:“这人可已经被送回来许多次了,您这想好了?” “想好了,人给我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让人停下来,来到了他面前,把自己手中的帕子递给他。 布止棱没有去接,而是抬头看着她,冷冷地说:“如果只是买我回去做菜的话,这位东家要考虑清楚,若是厨房里的物件不妥,我全部要换。” “没问题。”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看着他,郑重地说:“只要你能够做出我满意的东西,整个厨房你说了算。” “成交。” 布止棱看到了她眼中的肯定与毫不犹豫的信任,当下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眼前的人,和之前那些来买他的一点都不一样。 “回吧。” 韩霜锦把他带回了望月楼,在路上把自己对望月楼的布置全部告诉了他,一字不落。 “东家很相信我。” 布止棱不自觉抿了抿唇,接着说:“您还没有见过我做菜,甚至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为何…”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韩霜锦看着他,笑着说:“我相信你能够做出好的菜来,因为你对自己有要求,不是随便的人。” “多谢东家。” 布止棱心头的戒备放少了一点,韩霜锦先是带着他去了药铺把身上的伤都看过之后拿了药,这才带着他去望月楼里。 虽然还有警惕,他心头的感动其实还是挺多的,布止棱没想过韩霜锦带着他的第一件事是去药铺。 “展示一下吧。” 韩霜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把东坡肉这道菜毫不犹豫教给了他,让他做出来试试。 布止棱站在厨房的时候还有点发愣,她没想到韩霜锦直接把厨房都交给他了,而且还把一切的自主权都交给他打理,说如果有不适应的就直接与旁边的小厮说就可以了,他会安排全部换掉。 更让布止棱没想到的是,这位东家居然还把菜谱直接给了她,这与他之前遇到的东家完全不一样。 布止棱按照韩霜锦给的菜谱,很快就直接把东坡肉给做了出来。 东坡肉作为后世的名菜之一,不少人都极为推崇,它入口的口感非同一般,色泽明亮,特别适合作为宴席的一道菜出现。 布止棱取出了一块将猪肉,刮净皮上的余留猪毛并洗净,而后将洗净的猪肉放入冷水锅中,坐在一边的小厮往炉中丢入炭火,大火烧开水。 猪肉煮至血沫浮后再煮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然后捞出放在一旁晾凉。将晾凉的猪肉切成四四方方的肉块,并用棉线绑好,以便炖煮时不变形。 随后他在砂锅内先铺一个竹垫,然后放入洗净切好的姜片,南朝有生姜与葱,但是韩霜锦至今还没有发现香菜等配料,故而也只好暂时将配料定为生姜与葱,幸而有生姜在,这猪肉的腥臊味能够去掉大半。 南朝也还没有研制出料酒,韩霜锦自己捣鼓了一下算是勉为其难做出了简易版的料酒,作为望月楼的秘密武器之一。 布止棱按照韩霜锦说的那样,将切好的肉块皮朝下放入砂锅内,加入盐调味,然后从旁边取来了花雕酒倒入小小的一杯,而后再倒入清水没过猪肉。 韩霜锦在厨房中专门为砂锅准备了一个小一点的炉子,小厮在一旁把火烧旺,而后布止棱将砂锅放到炉子上,大火烧开后,韩霜锦让布止棱撇去浮沫,然后加盖继续炖煮半个时辰。 南朝还没有冰糖这些东西,只有白糖还有麦芽糖,韩霜锦此前试了一下,白糖与麦芽糖加下去的效果都有点一般般,故而她这次还是决定加一点点白糖,不要太多,否则会偏甜,而后将猪肉块翻过来,皮朝上,再炖煮小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厨房已经散发着肉香味,布止棱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砂锅,似乎没想到这砂锅中居然完全闻不到猪肉的腥臊味。 他将炖好的肉块皮朝上从砂锅中取出放入大碗中,入蒸锅大火蒸一刻钟。 在此期间,他让小厮洗了些许青菜,放入开水锅内焯烫,然后捞出。 挤干青菜的水分后,韩霜锦用少许的盐和家中那种自己手工榨的香香菜籽油拌匀后放入小砂锅内。 将炖好的肉汤放入炒锅内,吩咐小厮把火烧的稍微旺一点,随后加适量水淀粉勾芡,这一步也是韩霜锦自己配置的淀粉水,布止棱在一旁学着,很快就记下了这个步骤。 勾芡后的肉汤泛着油光,带着肉香味让人不自觉想来尝一口,布止棱将勾芡的肉汤倒入放有小白菜的小砂锅内。 炖好的东坡肉看起来有点duangduang的,韩霜锦用筷子轻轻地戳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东坡肉放进了砂锅里,用勺子把肉汤轻轻地浇在了肉块上。 “绝。” 布止棱看着砂锅中的东坡肉,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对韩霜锦已经佩服的五体投体。 他是个厨痴,最喜欢的就是让普通的食材在自己的手下变成精美的菜肴,他从未想过猪肉居然能够做成这样的美味,看向韩霜锦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狂热。 “明日的宴席,由你主厨,这只是其中一道。” 韩霜锦对布止棱也很满意,方才自己做的那些事,他已经完全能够自己操作了,韩霜锦笑了笑,自己怕是捡到了个宝贝。 “是!” 收束回忆,韩霜锦看着他手中正在雕刻的萝卜花,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不远处咕嘟咕嘟的卤锅里。 为了今日的宴席,她提前七日就开始准备,这卤鹅就是其中的一道。 成年的大鹅体重能够达到六斤左右,韩霜锦选了一只适中的大鹅,准备来做她之前就特别爱吃的卤鹅。 卤味其实一直都在食锦小店有售卖,只不过韩霜锦并没有把猪下水搬到宴席上的想法。 望月楼要成为达官贵人推崇的清雅之地,就要区别于寻常可见之物,唐清璃从未在广福楼与食锦小店卖过卤鹅,此刻放在这里,正正合适。 整只处理干净的大鹅用清水清洗干净,剁去鹅掌和鹅翅尖,取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干净,放在一边。 韩霜锦常备的香料用清水稍微冲洗,沥干水分同样放在一旁备用。 锅中加入足够的水,放入鹅肉,用大火煮沸后撇去浮沫,而后加入所有卤料,转小火慢慢炖煮,使鹅肉充分吸收卤汁的香味。 炖煮大约半个时辰后,用筷子或肉叉插入鹅肉最厚的部分,如能轻松插入且无血水流出,即表示鹅肉已煮熟,随即关火,让鹅肉在卤汁中浸泡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使其更加入味。 韩霜锦是昨日就提前把卤鹅备下,此刻把火重新烧开之后,为的就是把卤鹅的味道再次激发出来,作为打头的凉菜,卤鹅代表的就是这个宴席的水平。 把卤鹅从卤汤中捞出,布止棱很快就把它片成了合适的大小,放在了方才自己雕萝卜花的餐盘上。 “漂亮。”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布止棱的刀工比她好的太多,这鹅肉被他片的厚度接近一致,这会摆在盘子上面再浇上卤汁,看起来味美极了。 “上菜吧。” 韩霜锦有信心,今日的宴席,她绝对能够把望月楼的名气给打出去。 包厢内,随着第一道卤鹅端上桌,原本还在谈话的人突然被这股香味吸引,不自觉就停下,齐刷刷地看向端上来的卤鹅。 鹅头被原样保存,身后的鹅肉一片一片被摆在了盘上,装饰的萝卜花被卤汁轻轻浇了之后看上去居然格外透亮,就像是一块精心装饰过的璞玉一样。 “各位大人,这道菜名为鸿运高照。” 上菜的小厮经过韩霜锦的专业培训,三两下就直接把卤鹅的寓意给说了出来,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点头,这每道菜估计都有说法。 “不错。” 云磊点头,他率先动筷,夹起一块鹅肉仔细品尝,这卤鹅与他之前吃过的那些卤味都不大一样,入口并没有特别咸的感觉,反而是带着香味和一点点回甜。 “这味道,还真是不一样。” 李福灯紧随其后夹了一块,这卤鹅的味道和他家中做出来的完全不同,不仅没有腥味,而且也不会太咸,作为开口的凉菜反而给人一种食欲大开的感觉,这望月楼果然如同陈涵淼说的那样,有点东西。 在鸿运当头上桌的时候,陈涵淼就知道李怜儿推荐给自己的望月楼绝对稳了,这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还有着极好的说法,让他脸上都带了笑容。 凉菜除了卤鹅,韩霜锦还准备了拌三丝,拌三丝的食材就是普普通通的米粉,木耳切丝还有腐竹丝。 这腐竹丝也是望月楼的一大杀器,因为南朝没有腐竹!有豆腐,倒是没有豆制品,韩霜锦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这几日先把最简单的豆浆还有腐竹给折腾出来,这腐竹可是个好东西,可以做很多不一样的菜式,而且正因为此前从未有人做出来过,作为望月楼的招牌菜简直不要太合适。 在云磊把腐竹丝放入嘴中的时候,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这面前的拌三丝。 “各位大人,这道菜也是咱们望月楼独一无二的,名为长长久久,祝愿各位大人所盼之物得到后还能留存于身边长长久久!” 小厮的漂亮话一句接着一句,立刻就把包厢里的氛围给炒热了。 厨房里的韩霜锦和布止棱再接再厉,很快就又把第三第四道菜品给送上来了。 凉菜就备下了两道,剩下的就是八道热菜,这京都深居内陆,故而海鲜在京都都是金贵玩意儿,很少有人用海鲜来做菜,基本上都是清蒸一类,最能够直接吃出海鲜的味道,而且还不会出错。 但是这样做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如果腥味处理的不好,这清蒸出来的海鲜连入口怕是都困难。 韩霜锦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根本就不害怕,她直接做了四个海鲜热菜,分别是松鼠桂鱼,爆炒海螺,西施舌和佛跳墙! 这四道菜一端上来,云磊看向陈涵淼的眼光瞬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佛跳墙,这扑面而来的香气和极为昂贵的食材都让人对陈涵淼高看了不少。 陈涵淼死死压住自己心头的欣喜,这银子花的实在是太值了! 接下来的四道菜分别是东坡肉,砂锅煨鹿筋,黄焖鱼翅和金玉满堂。 最后收尾的乃是一道糖醋脆藕还有一盅八珍羹。 满满当当的菜式直接摆满了整张桌子,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还荤素搭配有序,让云磊与礼部中的人叹为观止。 “这东家,是个妙人。” 云磊感慨了一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当从哪个地方下手,轻笑着说:“涵淼啊涵淼,今日本官真的在你的招待下,大开眼界了。” “微臣愧不敢当。” 陈涵淼知道今日的宴席确实是让自己长脸了,这望月楼,来的值! 在后厨蹲了一天的韩霜锦并没有跑到包厢去露脸,一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重,并不好闻,另一点就是她想要保持神秘感,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太想让旁人知道这望月楼的主任是她。 “情况如何?” 韩霜锦躺在摇椅上,在院子里悠闲地喝茶,她知道自己今日的安排绝对不会有问题。 “东家!成了!” 饶是成熟的花月妩此刻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也显得有些不淡定:“陈大人不仅把席面的银子都结清了,而且还另外赏赐了两百两银子,说是我们做的很好!” “而且在陈大人离开之后,也有两三位大人定下了与今日同样规格的宴席!我按照您交代的和他们说了,只能够安排到过年之后,他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个月我们的包厢都定完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总算是放心下来,她笑着说:“这两百两银子便赏给你们了,直接分了就是!” “这!”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些犹豫,虽然开心是开心,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韩霜锦:“东家,这可是两百两银子。” “我知道啊,大家今天辛苦了!这是给大家的开门红红包!明日除夕,都回去好好过年就是!” 韩霜锦毫不犹豫,直接点头,又说:“你且相信我就是,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等年后我们回来,这订单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人啊,都是有从众心理和猎奇心理的,尤其是听说了有一个这么特殊又能够显露身份的地方,让这个礼部都为之称赞,不出三日,整个朝廷中的人都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叫做望月楼的地方。” 入夜,韩霜锦与花月妩一同回府,下午她们把告示安排出来之后便留了一个不愿归家的小厮在望月楼里守着,今日首战告捷,韩霜锦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此刻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东家,到了。” 花月妩轻轻地提醒了一句,看着她疲倦的样子,又说:“一会回房间再睡吧。” “好。” 韩霜锦强迫自己勉强打起精神来,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中。 “回来了?” 坐在软榻上的唐清璃抬眸,看着有些着急进门的韩霜锦,正想说点什么,人已经直接趴在了床上。 “好困。” 韩霜锦这会迷糊着,做了一天的菜,哪怕身旁有布止棱在打下手帮忙,她也没缓过来。 没办法,自己这副身子实在是有点娇弱了,看来还是要好好锻炼一下才行。 “这都还没净面呢。” 唐清璃有些心疼,看着她直接趴在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就让守在外面的枳橘还有连翘一起进来了:“为她摘一摘外衣与鞋子吧。” “是。” 连翘与枳橘很快便一同把趴在床上的韩霜锦轻轻地翻了过来,而后把她的外衣和鞋子都给脱掉了。 韩霜锦全程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由着她们弄自己,然后闭上了眼睛即将睡过去。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又带着宠溺的笑容,轻轻地为她擦了擦脸,温柔地帮她把手和脚都擦了擦,这才给她盖上了被子。 “嘴硬又犟,什么时候才回来…” 第232章 古家古蝶 韩霜锦是真的累麻了,她闭上眼睛之后直接睡了个昏天暗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透进了阳光,显然已经是第二日了。 “醒了?” 坐在一旁看书的唐清璃察觉到她的动作,看了她一眼,轻声问:“缓过来了吗?” “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很明显是还没缓过来,她看着唐清璃,似乎是在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缓缓吧,不急。”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是真的累着了,轻轻地说了声,坐到了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 “好。” 韩霜锦迷糊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试图睡个回笼觉。 唐清璃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叫她的意思,只轻轻地笑了笑,而后又看起了自己的书。 又过了一个时辰,韩霜锦翻了个身,这才睁开了眼睛,也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唐清璃。 “嗨!老婆!” 韩霜锦这会有点迷糊,脱口而出就是这样的称呼。 “嗯?你叫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就是一个称呼。” 韩霜锦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微微解释了一下,笑着说:“你怎么在这坐着?” “所以老婆,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看着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你别告诉我你今天忘记要做什么了。” “没有忘记。”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今天除夕了,要陪你吃饭的。” “就这么简单?” 唐清璃并不满足,看着她哼了声:“你今天一整天都得陪我,不止吃饭。” ”好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正好我研究出来了一个新东西,也想着送给你当新年礼物的。” “什么东西?” 唐清璃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一会会拿给你。” 韩霜锦懒懒地躺在床上,偏头看着她:“今天在看什么书?” “还是上次那本诗集,我觉得写的挺不错的,太傅也说可以多看看,我就在翻阅了。” 唐清璃把封面展示了一下,又说:“父皇准备在明日的宫宴上把亲兵的事定下来。” “是个好消息,只不过等明日的事定下来,怕是你要成为唐明荣的眼中钉了。” 韩霜锦挣扎了一下,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了,然后披上了外衣,房间的炭烧得很暖和,只不过她还是准备改造一下,不然到时候中毒就麻烦了。 这个工程可以这两日安排,等花月妩木工师傅上门之后就让木工处理,装个暖炕,顺便把这件事送给唐清璃去做人情。 “我不怕。” 唐清璃笑了笑,起身帮她把披风也披上:“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辛苦啦。” 韩霜锦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唐清璃显然昨天也宿在了房中,她如今身上还穿着寝衣,外面披着大氅。 “所以老婆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有些执着地看着韩霜锦,这个能够让她脱口而出的称呼,显然不一般。 “就是妻子的意思。”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多想,就直接说了。” “哼,这么顺口,此前不会也和别人说过吧?”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看着她说:“若是如此,那我可不要了。” “冤枉,冤枉。” 韩霜锦连忙摇头:“我没有!真的!” “真的?” 唐清璃歪头,看着她问:“那你怎么脱口而出就是这个称呼?” “那不是因为看到你了嘛…” 韩霜锦抿了抿唇,嘟囔了一句。 “哼。” 唐清璃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要和我说什么?” 韩霜锦与她一同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等着连翘把铜盆送进来,给自己净面洗漱。 “明日初一,你与我一同进宫吧。” 其实不只是韩霜锦,在唐清璃知道她在意的点后,也稍微反思了一下。 如果她站在韩霜锦的角度,大抵想法也是与她一样的,都会担心,后怕,而后再怀疑自己。 所以她现在也想告诉韩霜锦,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韩霜锦在意什么,也会与她一同解决。 “不合适。”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柔声说:“璃儿,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如今我进宫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呢?进去之后能够为你做什么呢?” “你可以以我挚友的身份进宫陪我一起,想来父皇与皇祖母不会不同意的,而且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我想与你一起过年。” 唐清璃这会是真的感受到了,她把韩霜锦带进京之后,她身边就只有自己了。 韩老夫人和柳棠远在千里之外的永州城,自然无法赶过来与她一起过年,若是她也不管她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所以她才想要把韩霜锦一起带进宫。 “我也想与你一同过年。” 韩霜锦笑着握住唐清璃的手,温声说:“只不过我也清楚,这宫宴若是我真的进去了,怕是还会让你为难。” “你必定去寻了太后,说了唐明琅来为难我的事,如今她虽然暂时松口,说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但她心头对我怕是不愉,你若是把我带进去了,少不了还要分心思照看我。” 唐清璃听了她的话也不吱声,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璃儿,我知道,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你就一直照顾着我的情绪,害怕我会因为你不带我进宫又不开心。” 韩霜锦叹了口气,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温柔地说:“但是这段日子里我也想明白啦,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既然有问题,那就要想办法去解决,我相信我总有一天能够自己走进去的。” “那你明日准备做什么。” 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唐清璃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 “望月楼昨日定下了几桌宴席,说来还得多亏陈涵淼和李怜儿,我想明日要备些东西送过去才行。” 韩霜锦想了想,又说:“这望月楼名气估摸着打出去的一半,我今日想折腾点新鲜东西。” “什么东西?” 唐清璃很好奇,她自然也听说了昨日望月楼的宴席,礼部的那些官员离开之后都赞不绝口,旁人问起来的时候,这望月楼三个字被直接推荐了出去。 望月楼一时之间在京中官员中得了名气,虽然只是小范围的,但也算是露了脸,是个不错的开门红。 因为韩霜锦藏的好,加上自己本身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这望月楼的主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大家的心思纷纷都起来了。 若是这东西真的如同礼部那些人说的那么好,那很明显,这望月楼说不准以后会成为一个香饽饽的存在,这铺子的主人,想必应该没有什么来头。 韩霜锦在想,因为自己没有展露出一定的实力来,这找事的人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而她说的新鲜东西,就是想要让望月楼真正独立,不被任何人轻视,自然也不会被任何人占有。 “绿豆糕。” 韩霜锦昨日回来路上已经吩咐了花月妩,她这会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绿豆糕?” 唐清璃听了这答案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这糕点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就是璃儿想的那个人。” 韩霜锦笑了笑,看她那表情,她们两个人应当是想到一起去了。 要说这京中的势力可谓是错综复杂,除了那几个斗得厉害的王爷,他们母族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今天是这边占上风,明日就很可能是那边占上风。 韩霜锦不会把望月楼轻易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哪怕是唐清璃也不例外。 但是在京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哪怕是南安帝来了都要敬重三分。 南朝有一铁血将军名为古梦,他与南安帝从小相识,而且还是南安帝的伴读。 他们二人关系很好,在南安帝小的时候便一直有往来,那个时候两人都是洒脱性子,经常这里一起去玩,那里一起去看热闹,好不快活! 古梦的名字虽然听起来文邹邹的,但是他一点都不喜欢读书,反而是喜欢习武。 南安帝与他乃是至交好友,便为他引荐了那个时候出色的将军,古梦也特别争气,不过五年的时间便已经学了那个将军八成,直接被将军收为了关门弟子。 在南安帝登基初期,边疆极为不稳,朝廷上的武将一半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有古梦毫不犹豫站了出来,结果了朝廷为数不多的兵,镇住了边疆。 南安帝大喜,直接给他封了护国公的爵位,同时也下了给了他母亲古陈氏一品诰命夫人圣旨,在古梦征战的时候,他直接把古陈氏接进来与太后做伴。 南安帝原本以为,等古梦把那些贼人都给打服了,他们就能够坐在一起,和儿时那样一同赏花,再喝个小酒聊聊天。 但是古梦没回来。 在棺材运到南安帝面前的时候,他扶住了棺材,腿直接软了,整个人悲痛欲绝。 古梦是在深入敌营的时候被箭刺入后背,直接伤到了心脏,他原本有活下来的机会,但他没有直接回营,而是把敌军的首领彻底击杀之后,才倒在了前来支援的援兵怀中。 南安帝虽然赢了,稳定了边疆,还拿下了两个附属国,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好兄弟。 从那个时候开始,护国公一爵位永远只属于古梦,而古陈氏也成为了他的干娘,吃穿用度和太后都是一样的,哪怕古家已经没有了当家做主的男子,在京中也是无人敢惹。 古梦没有留下子嗣,而古陈氏也只有古梦和古蝶两个孩子,古蝶失去弟弟之后也是悲痛难忍,独自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古家,伺候在古陈氏身边,终身不嫁。 这古家虽然只有两个女子,但是在京中可是特殊无比的存在,哪怕再嚣张的世家在她们面前也只能够压着自己的脾气。 曾经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不知道古家对陛下的重要性,去古蝶面前挑衅了一番,为的就是要把古家的铺子低价收下。 还没等古蝶做出反应,南安帝安排护卫在古家身边的暗卫已经和他汇报了这件事,南安帝直接让人带兵把那个小辈的家都给抄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都清楚,这古家是陛下的禁忌,能够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了。 古陈氏如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每日都吃不下多少东西,但是偏偏特别爱吃绿豆糕,可惜京城中的绿豆糕没有一个是她爱吃的。 古蝶寻了好久,才在相邻的城池中得了一家不错的绿豆糕,可惜这几日那家人歇业了,古蝶找不到人,正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呢。 韩霜锦是从李怜儿口中知道这件事的,古蝶与她的娘亲是说得上话的朋友,故而有些时候某些宴席李夫人会请古蝶一同去,自然就知道了此事。 而韩霜锦知道此事之后便着手去做绿豆糕了。 等做出来了绿豆糕,韩霜锦便安排人把绿豆糕放在了望月楼前让人家试吃。 她算准了古家的下人会从那个地方经过,在古家的下人尝到绿豆糕要进望月楼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果不其然,在陈涵淼的宴席结束之后,夜间便来人要请望月楼的东家去一趟,韩霜锦也没犹豫,直接定下了今日过去聊聊,就把花月妩安排去了。 “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唐清璃看着她,对她做这件事的目的有些捉摸不透了,她看不懂。 “很简单呀,我是想要望月楼可以成为达官贵人宴请的固定场所。”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道:“但我想要它为你所用,不为旁人插手。” 她大大方方表达自己的爱意,将自己满心满眼的欢喜都放到了唐清璃面前,将喜欢宣之于口。 “笨蛋。”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道:“那为什么不让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但是璃儿,若是那样做了,你就会被人发现你想做的事,得不偿失。”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就不多说什么啦,听你的就是。” “好啦,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这几日你在朝堂上大杀四方,我不得安排点东西给你补补?” 韩霜锦笑了笑,说:“月妩想必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一会一起吃火锅吧。” “火锅?是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一会你就知道啦。” 护国公府门前,花月妩恭敬地行了个礼,上了早就等在门口的马车。 把人送走之后的丫鬟回了内院,站在了古蝶身旁。 古蝶是古家说一不二的话事人,她看着面前的绿豆糕,轻轻的笑了笑:“此女不可小觑。” “夫人对她的评价很高。” 一个年轻的丫鬟对此不置可否,她微微蹙眉,轻声说:“我看这人也不怎么样。” “噤声。” 在一旁站着的念芙听了这话直接蹙眉,她看着小容说着:“都在夫人身边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的道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容这几日虽春风得意,得了古蝶的喜欢调进了她的房中,可比起这念芙姑姑,压根就不够看的。 “起来吧。” 古蝶淡淡地说了声,也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让人退下了:“这绿豆糕送到娘亲的房中去。” “是。” 小容如蒙大赦,端起绿豆糕就离开了房间。 念芙取来了毯子,盖在古蝶的腿上。 “你觉得她如何?” 古蝶这些年来也没有嫁人,身边一直都是念芙一个人跟着,已经把她视作了自己的姊妹,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丫鬟了。 “还可以。” 念芙点了点头,回忆着方才花月妩的表现,又说:“这幕后的人教的不错。” “你看出来了。” 古蝶轻笑了声,又说:“与我想的一样。” “这绿豆糕不是她做的,她也不是望月楼真正的东家,还是挺明显的。” 念芙点了点头,又给古蝶端来了一杯茶,是她最爱的花茶,在冬天花草凋零的季节,能够有新鲜花茶奉上,足够看出古家的家大业大。 “确实。” 古蝶喝了口花茶,花月妩送来的两份绿豆糕,一份被她送给了古老妇人,另一份留在了自己跟前,这会配着花茶,还真是格外好吃。 这绿豆糕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入口却没有平时糕点那么甜腻,反而是一种清新的绿豆香。 方才花月妩打开食盒的时候,古蝶便闻到了这绿豆的香味,这香味一出来,古蝶便知道,古陈氏一直在找的绿豆糕怕是有下落了。 她安排人查过望月楼,昨儿给陈家那个侍郎做的菜可是让整个礼部的人都赞不绝口,面子里子都照顾的特别到位。 这望月楼就像是专门为这些好面子的人折腾出来的一样,让人觉着非同一般。 这望月楼的东家也绝不是方才过来的花月妩,此人与李怜儿有往来,让她引荐了陈涵淼在那里订宴席,铁定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古蝶安排的人查到了李怜儿最近接触的人,在景荣布庄发生的事自然也就进了她的耳中,韩霜锦,永乐公主的挚友。 “她也是个妙人,不求永乐公主,反而寻来了我们古府,找到了您。” 念芙轻轻地说了声,多少也有些不解。 “她是有能力的,自然也是有几分傲气的。” 古蝶知道韩霜锦要的是什么,她教给花月妩的那些话中,多的是对未来局势走向的把把握,她不想依附于任何人,也不会依附于任何人。 所以她很聪明,用这样的一个方式,把自己放在了她的面前,挺不错的。 韩霜锦的身世她也清楚,能够从一个深居闺阁的大小姐转变为如今的女皇商,执掌家中产业,成为韩氏的家主,她的能力不可小觑。 古蝶喜欢与这样的女子做朋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竭尽全力去争取,而不是自怨自艾,只能够在后院中浑噩度日。 “所以夫人答应了她。” 方才在房中,花月妩把自己来的目的表达的很直接也很明确,她想要的就是古家这面旗,仅此而已。 “你不好奇吗?” 古蝶笑了笑,接着说:“不好奇她未来能够长到什么样的高度,不好奇这望月楼是否真的能够如同她构思的那样,成为京中举足轻重的一个地方。” “那也是借了您的势。” 念芙自然是好奇的,可她也分的清主次。 “借势的人多了去了,能够借到是她的本事,可这借到的东西如果用不好,反而是一个掣肘。” 古蝶轻笑,复而道:“这绿豆糕换一个永乐公主,我觉得不亏。” “可是您方才说了,她不想借永乐公主的势…” 念芙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都不想借永乐公主的势了,两人怕不是闹别扭或者是有什么矛盾了吧?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夫人不就吃亏了? “你且看着吧,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呢。” 韩府,门口。 “你来啦。” 花月妩下马车时候正好看到了在门口的枳橘,轻笑着来到她身旁。 “花小姐。” 枳橘得了唐清璃的令,特意在这里等她。 “殿下应当已经在里面了?” 花月妩扶了她一下,而后跟着她一起进门。 “是的,已经在里面了。” 枳橘点了点头,退半步跟在了花月妩身旁,轻声说着:“就等您回来一起用午膳了。” “中午准备了什么?” 花月妩会意点头,笑着说:“就等着我一起用午膳的话,那岂不是让东家饿肚子了?” “应当不会吧,毕竟东家刚刚还喝了点汤。” 枳橘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说了声。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韩霜锦的房中,这会的她已经洗漱完毕,坐在软榻上懒懒地看着话本。 “你终于回来了!” 韩霜锦看到她的时候简直是直接跳了起来,连忙让连翘去厨房把准备好的午膳都送上来。 “耽误您与殿下用膳了。” 花月妩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去一趟古家要这么久,不过幸好事情已经全部谈妥了,也算是对韩霜锦有所交代。 “这有什么耽不耽误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着摇摇头,接着说:“不过是有人早上起来太晚,没来得及用早膳而已。” “那我是累着了嘛…”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为了陈涵淼的那个宴席,我可准备了足足七日呢!” “是是是,你辛苦,那一会多吃点。” 第233章 除夕火锅 花月妩见唐清璃与韩霜锦这个样子,猜想这两人应该关系是恢复正常了,便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只乖顺地坐了下来。 “让人上菜吧。” 韩霜锦是真的有些饿了,虽然方才喝了半碗鸡汤,但惦记着一会要陪唐清璃吃新菜,就没有吃鸡肉,鸡汤只喝了小半碗。 连翘让丫鬟把准备好的菜都端了上来,唐清璃今日要过来与韩霜锦一同过除夕,所以她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今日要吃的菜,光是凉菜就安排了四道。 “拌三丝,酱牛肉,凉拌鸡爪,拍黄瓜。” 韩霜锦一道一道介绍,虽然准备的菜多,但是份量并没有很多,大概一人也就两筷子左右。 唐清璃对这个份量很满足,可以吃到很多东西又不会浪费。 “这酱牛肉与我之前吃的都不一样。” 花月妩吃了一口酱牛肉,觉着很是新鲜,托了唐清璃的福,每次韩霜锦做新菜的时候,她也能够分到一部分,所以有些百姓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牛肉,在她这里确实有些平常。 “这酱牛肉比上次吃的时候多了一点点麻,是不是你找到了说的那个特殊的调味?”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对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介绍道:“那是我从一个走商手里收到的,不是我们这里的产物,是外邦产出的胡椒,你们别看它小小的一个,但是放在调味可是格外霸道。” “胡椒?” 这新鲜的称呼让唐清璃有些好奇,她知道韩霜锦一直在念叨后世的一些调味料,包括辣椒,胡椒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原本是想着等手中的事情都结束了,她就安排人去找找韩霜锦惦记的那些东西,没想到这走商手里居然有这新鲜物件,真是稀奇。 “一会拿给你看看,现在东西都在厨房里。” 韩霜锦笑了笑,给她夹了块酱牛肉,又看着送上来的鸳鸯锅,有些开心。 “这又是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手底下的人端上来了一个大铁锅,中间用铁板分成了两部分,下面还有一个炭炉煨着火。 大铁锅中有两个颜色的汤汁,唐清璃看了一眼,左边很好分辨,应当是骨汤熬出来的奶白色,看起来就格外诱人,这醇厚的汤汁喝起来一定特别暖和。 至于右边,她看了看漂在上面的红色小块,有些犹豫地问:“你确定这个东西可以吃吗?” “那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韩霜锦失笑,介绍着:“这也是我在走商那里收来的一种蔬菜,叫做番茄。” “番茄?是什么?” 唐清璃很好奇,用筷子轻轻地戳了一下这锅里的番茄,说着:“闻起来有点酸酸的,该不会和你前阵子弄出来的酸菜是一样的吧?” “这可不一样。” 韩霜锦摇了摇头,在炭火把铁锅烧开之后,用小碗盛了一碗番茄汤,她让人准备好了手擀面,淋上热气腾腾的番茄汤之后再加上两片酱牛肉,放在了唐清璃的面前,示意她尝尝。 唐清璃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拿起了筷子,虽然这个东西她之前没有吃过,但韩霜锦肯定不会骗自己,而且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出来,唐清璃还是特别信任她的。 手擀面入口爽滑,两三口面条在番茄汤的浸泡下带了点不一样的酸味,而番茄特有的酸爽配着酱牛肉的咸香,直接把唐清璃的体验感拉满。 “喏,你的。” 韩霜锦也给花月妩做了一碗面,说是一碗,其实也就是两三口,后面的菜还多着呢,面条这种占肚子的东西实在是不宜多吃。 “好好吃。” 唐清璃感叹了一句,看着韩霜锦说:“我原本以为这番茄会特别酸,没想到吃起来和面条中和了,反而还有这开胃。” “那当然啦,不过面条不能多吃,多吃我怕你一会直接就饱了。” 韩霜锦笑了笑,在她们刚刚吃面的时候,后厨又端上来了好几道配菜。 “这些都是什么?” 唐清璃觉得自己今日还真的是“大开眼界”,桌子上放着好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只能够看的出应当是肉类还有肉糜团成的丸子。 “这是我腌制好的牛肉片,羊肉片还有猪肉片,只要在锅里烫一段时间,熟了之后就能够直接吃。” 韩霜锦介绍着面前三盘特别薄的肉片,因为这是头一次带两人吃火锅,所以她害怕肉片太厚不太好熟,就让布止棱切薄,然后备多。 “这是毛肚,黄喉,这两个也是好东西,煮火锅吃特别特别香,你们之前肯定都没有吃过,这两个烫一下就好了,可千万不能煮老了。” “大肠头,鸭肠还有鸭血也很好吃,可惜了正月里的青菜实在是太少了,要不然涮火锅最好吃了。” 韩霜锦一提起吃的就很兴奋,她一边介绍一边把准备好的食材放下去,掐着时间就把东西捞上来,分在了她们的碗里。 唐清璃觉着新鲜,吃了块牛肉片,觉得味道稍微有一点点淡了,正想说什么,韩霜锦又安排了两碗酱料放在了她们手边。 “可惜条件有限。” 韩霜锦这段日子太忙,还没有时间去折腾后世的一些酱料出来,只能够用现有的一些东西做了一个蘸料来给她们搭配。 “真的很好吃。” 花月妩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这碗蘸料稍稍带着一点咸口,前阵子东家说要做什么酱油?她没弄明白,但显然是还没有弄出来,只能够用盐替代,所以稍微有一点咸了,但是搭配着番茄汤或者骨汤来喝,又觉得有些恰到好处。 “你多吃点,我们月妩辛苦了。”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最近跟着我忙前忙后,刚刚还去了古府,若是没有你的话,早起的就是我了,多吃点多吃点,以后都你去哈。” “东家这话说的。” 花月妩有些无奈,但看在火锅这么好吃的份上,也就不和她多说其他的啦。 “你能不能不欺负月妩?” 唐清璃白了她一眼,也就是花月妩性子好,不会和她计较,这话说的真的是气人。 “我这哪里是欺负!” 韩霜锦哼了声,给自己夹了块毛肚,接着说:“我分明就是和我们的月妩聊天!奖励奖励她认真做事好吧,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唐清璃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笑了笑,随后看着花月妩,轻声道:“咱们不理她,让她自己去认真做事去吧,吃肉。” “好嘞。” 花月妩也笑的开心,这两人和好了是好事,整个府中就不会死气沉沉了。 “古家估计知道你不是望月楼的老板。” 韩霜锦突然提了一句,接着说:“不过她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想来这件事也成了一半。” “为何只是一半?” 花月妩微微蹙眉,她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其实就应该结束了才是。 “哪里有这么简单呀。”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这绿豆糕只是一块敲门砖,能够让古家知道我们,对我们有印象。” “古老夫人是陛下的干娘,这身份地位确实不一般,我们从她这里下手只是为了让古蝶看到望月楼的价值,如今掌管古家的不是这位老夫人,而是古蝶。” 花月妩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点头,又看向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唐清璃。 “不过如今也算是一切都进展顺利吧。” 韩霜锦想了想,又说:“古蝶知道背后站着的人不是你,但还是愿意让望月楼每两日送新鲜的绿豆糕过去,这本质就是一种肯定,也是能够达成交易的前提。” “古蝶不是个好惹的。” 唐清璃开口,看了眼韩霜锦,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 韩霜锦点头,她自然知晓此事,毕竟古蝶在京中的名号大家也都知晓。 唐清璃撇了撇嘴,虽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来寻自己,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些别扭。 “多吃点。” 韩霜锦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给她夹了块黄喉,接着说:“这个黄喉这会刚刚好。” “哼。” 唐清璃娇哼了声,说:“不和你计较,我要把你给吃穷!” “当然可以,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韩霜锦笑了笑,几人就一边聊着天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给一扫而空! 公主府,府门。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公主确实不在。” 守门的小厮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别害怕,我们也只是问问而已。” 得了唐明琅命令的两人看着小厮这么害怕的样子,连忙把自己的佩刀收了起来,可别惹到公主了。 “是。” 小厮点了点头,咽了口口水说:“殿下今日有事,确实不在府中。” “可有说去了哪里?” 李斯看了一眼小厮,问了声。 “并未。” 小厮摇头:“这殿下的行踪怎么可能与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知会呢。” “多谢。” 李斯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他直接把殿下给的银子递给了小厮,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马车上,唐明琅安静地等着,轻轻地翻了一下手中的书,静待李斯回来。 “叩叩…” “进来吧。” 唐明琅合上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 李斯上了马车,恭敬地跪在了地上,沉声说:“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唐明琅轻轻地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这是南安帝赏赐给他的,他为了彰显圣恩,基本上每时每刻都会戴在身边,同时也能够气一气自己那几位皇兄。 “多谢王爷。” 李斯利落起身,恭敬地说:“方才属下去问了一下小厮,殿下如今不在府中,说是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 唐明琅看了一碗自己准备好的礼盒,似有所觉:“今日是除夕,皇姐没有进宫,会去哪里呢?” “或许是去寻姊妹了?” 李斯是唐明琅的心腹,跟在他身边许久了,听了他的问话,便轻轻地回了一句。 “或许吧。” 唐明琅对此不置可否,他看了一眼李斯,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你安排人去查的东西,都查清楚了吗?” “查到了,这突然冒出来的望月楼是韩霜锦的手笔,她得了赏赐之后并没有离京,听说反而是与殿下闹翻了,连宅子都换了一个。” 李斯点了点头,唐明琅吩咐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说:“她新的宅子属下也已经查到了。” “好,去瞧瞧。” 唐明琅点了点头,摆手道。 “这…” 李斯有些犹豫:“王爷,我们就这么直接过去吗?会不会不大合适,毕竟今日是除夕,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您过去呢。” “让她等着吧。” 唐明琅对自己的生母如今并没有几分真心,尤其是前阵子听说了她已经动了要把自己母族的人推到南安帝面前作为公主驸马的备选,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美其名曰是想要为她拉拢唐清璃,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母族势力去着想? “是。” 李斯没有再劝,他知道王爷这会有些不开心,还是老老实实带王爷过去吧。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前,唐明琅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了这小巷子周围的布局,眉头微蹙。 “你确定是这里?”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这周围的环境,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挑这个地方来住,这和皇姐的公主府根本就完全没有办法比好吗! “是。” 李斯点了点头,他得了消息之后还来看过,确定韩霜锦每日都从这里进出,这才确定下来。 “那便去看看吧。” 唐明琅摇了摇头,这望月楼一炮而红之后居然宣布在正月二十都不会接任何宴席,直接让那些好奇心拉满的人捉耳挠腮,恨不得能够早一点点吃到整个礼部都推崇的特色菜。 这韩霜锦倒是很会拿捏人心,足足二十日,她也不害怕那些人等着急了对她下手。 “是。” 李斯跟在了身后,停在了一个宅子前,上面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韩府两个大字。 “叩叩…” “来了来了,谁啊!” 小厮没想到这除夕还有人上门,都不准备今夜回家好好守岁吗? “你家主子在不在?” 李斯看了眼面前的小厮,看起来普普通通,显然是不会武的。 “你是谁?” 小厮特别警惕,他看着李斯,眉头微蹙。 “代王殿下就在马车上,要见你主子。” 李斯看着他,冷冷地说:“你家主子究竟在不在?让她出来说话。” “这…大人稍等。” 小厮听了这话有些害怕,强撑着站稳,然后抓了另外一个小厮在门口候着,自己跑进去找人。 “着急忙慌地做什么!” 知柳看到小厮跑进院子里,下意识把他拦了下来,这么没分寸,还是要好好教一教才行。 “代王!代王殿下来了!” 会客厅内,韩霜锦与唐明琅分坐两边主位,气氛有些压抑。 “代王殿下来我这小小韩府,让民女有些惊讶。” 许久,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开口。 “本王瞧你不像是惊讶的样子。” 这是唐明琅第一次见到韩霜锦,与他想象中的女子不尽相同,她的长相英气,周身气质与京中的那些闺阁小姐不一般,双眸似乎能够看透人心。 ”王爷这话说的,倒是让民女不解了。” 韩霜锦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挑了挑眉看向她,温声道:“王爷突然出现在民女家中,民女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皇商之位你已经得到了,为何还在京中不走。” 唐明琅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读不懂韩霜锦,不仅与唐清璃闹翻了,而且还折腾出了望月楼,这不就是明摆着让人打嘛? “代王殿下的意思,是要赶民女?” 韩霜锦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诚惶诚恐,反而是笑着说:“民女这十几年来都未曾进京,如今进京得了赏赐,想多留一段时间也有错吗?” “牙尖嘴利。” 唐明琅冷哼了声,又说:“本王倒是想知道,你在皇姐面前是否也如此。” “王爷。” 韩霜锦摸不透他的目的,索性也不想和他虚以委蛇,直接道:“若是有事的话,不妨直说。” “放肆!” 一旁的李斯听到了她这话,脸色铁青:“你就是这么对王爷说话的!” “李斯。” 唐明琅察觉不对,他看着韩霜锦,突然笑了笑:“本王只不过是心疼皇姐,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罢了。” “王爷这话,民女愧不敢当。” 韩霜锦才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生气,所谓的白眼狼什么的,不过是唐明琅给他的定义罢了。 “皇姐对你那么好,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攀附权贵达成你的目的,这应当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吧。” 唐明琅笑了笑,转着手中的佛珠,接着说:“像你这样的人,本王见得多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便直接从皇姐身边离开,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王爷若是要这么想,民女也没有办法。” 韩霜锦心头微怒,但也明白这会不能冲动,皇权之下,皇子有天然的优势,随随便便一个罪名就能够直接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她不愿意让唐清璃为了自己奔波,也不愿意让她被南安帝为难。 “彻底离开皇姐,本王保证你衣食无忧。” 唐明琅看着她,冷声道:“本王知道你们抱着什么目的接近皇姐,那都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若是你现在离开,本王不仅能够把你安全送回永州城,而且还能够保证你下辈子无人打扰,大可以嫁个好人,以后这皇商的位置还是留给你们韩家。” “至于这望月楼,你便直接送给皇姐,本王出银子和你买,把你会的那些东西都留下来。” 韩霜锦听了他的话,心头不自觉发笑,要是唐明琅知道唐清璃就在屏风后面听着,必定不会对自己如此盛气凌人吧。 “王爷这话,霜锦不明白。” 韩霜锦神色淡淡的,她看着唐明琅,温声道:“这京中有太多是民女还未曾知晓的,民女不想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 唐明琅脸色铁青,看着韩霜锦,突然笑出了声:“韩霜锦,本王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有底气,你是真的不怕?” “为何要怕?” 韩霜锦虽然知道王朝之下,上位统治者是天然的优势方,可是那又如何?人活这一辈子,遇到不愉不爽的事情若是不反抗,不挣扎,岂不是和一具尸体一般? “你的底气,是本王的皇姐,对吧?” 唐明琅压低了声音,轻笑着说:“既然你不想离开的话,也就罢了,只不过,离开了皇姐,就别再与她扯上关系了,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多谢王爷指教。”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笑着接下了她的话。 “这礼物便赠予你了,希望下一个除夕,你还能够这么硬气地站在本王面前。” 唐明琅敲打之后便已经达成了临时起意过来的目的,这会心情大好,直接带人就走了,茶都没喝。 “恭送王爷。” 韩霜锦行了个礼,任何人都无法抓出她的错处。 待唐明琅离开以后,她大方地来到了屏风之后,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她,笑的开心。 “你还笑!” 唐清璃简直气的要死,她此前没有实感,如今听到了唐明琅当面对韩霜锦说的话,简直是气到不行。 “怎么啦?” 韩霜锦捏了捏她的脸颊,气鼓鼓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可爱。 “所以那一日,你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唐清璃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笃定的答案。 “还好,没有这么严重。” 韩霜锦摆了摆手,其实那日的话她放在心上的并不是他们折辱自己的话,反而是从那些话中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保护好唐清璃,甚至还会给唐清璃拖后腿。 所以才会有后面那些事。 “唐明琅实在放肆!” 唐清璃这会气急了,这是她亲耳听到的,没有人逼迫唐明琅说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借口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当是刚刚从你的府上过来,没看到你,所以才来这里吧。” 韩霜锦并不生气,带着唐清璃准备回房中去,方才她们打麻将打一半还没打完呢。 “他来寻孤?” 唐清璃微微蹙眉,觉得韩霜锦这个想法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猜测,你方才不是说他一直想要见你,结果一直都没有机会吗?” 最近唐清璃严防死守,一点机会都没有给唐明琅,就是不想见他。 唐明琅应当已经知道了,他买通公公折辱韩霜锦的那件事被唐清璃发现了,这会想要找机会弥补解释吧。 第234章 引荐太傅 “也有可能。”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道:“你这么说,我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事?” 韩霜锦带着她来到了书房里,书房里已经升起了炭火,这会暖烘烘的。 “前阵子唐明琅来寻我,我拒绝了之后,唐明荣递来了一个拜帖,让我有空的话去他府上坐坐。” 唐清璃坐在软榻上,又说:“拜帖上说的是我许久没回来了,所以想与我见一见。” “定的什么时候?” 韩霜锦猜测应当不会是这两日,大抵应当是年后才是了,毕竟明日初一都要进宫,按照南朝惯例,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要呆在宫中,初三才能够出宫。 毕竟有几位皇子公主已经立府了,不能够随时随地都进宫,故而这也算是给他们与自己的母妃几日时间可以好好聚一聚。 “初六。” 唐清璃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说若是那日没有什么安排的话,她会过去的。 “初六…” 韩霜锦蹙眉,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唐明荣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到时候再说。 “宫中的太傅也要换人了。” 唐清璃又想到此事,笑着说:“这几日,父皇应当在担心太傅的新人选吧。” “也正常,毕竟那个位置日后还可能成为帝师,谁都想分一杯羹,哪有那么容易。” 韩霜锦耸了耸肩,对此并不意外,廉涛不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唐明德,想要把他送上那个位置,继续延续自身的恩宠吗? 可惜,他忘记了一件事,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是南安帝,他可以让自己的皇子为了储君的位置去争夺,但是决不允许手底下的臣子有这样僭越的心思。 廉涛若是老老实实听南安帝的话,按照他的想法去约束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今必定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可惜了,可惜这廉涛是看不懂的,又或许他确实是看懂了,只不过还想要博一把,觉得自己有可能成为不一样的那一个。 帝王心中,哪怕是自己的恩师,也不能够试图动摇他的位置,所以廉涛包括其背后的整个廉家,最终也还是成为了牺牲品。 因着廉小姐到底还是与唐明德定亲了,故而唐明德做出这种事,必然也会连累廉涛一家子,他们倒是没有满门抄斩,但是整个廉家所有人都被发配边疆,处流放之罪。 廉涛不甘心,求了好几次,还在南安帝面前大放厥词提起自己曾经教导过他,希望南安帝网开一面,结果被南安帝下令拔了舌头,直接丢出宫外。 帝王的心肠自然便是如此,唐清璃对此并不意外,这廉家也是父皇要拔除的人,网开一面?难如登天! “孤安排了几个人。” 唐清璃在韩霜锦面前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计划,大方地说:“就看父皇选哪个了。” “我们殿下很有把握。” 韩霜锦故意逗她,笑着说:“那要是一个都没中的话怎么办?” “你能不能不逗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撇了撇嘴,说:“要是一个都没中的话,你赔我!” “我怎么赔你?”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说:“我在陛下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呀。” “哼,要是一个都没中的话,你就赔我两百…不!五百两金子!” 唐清璃看她在笑就来气,哼了声说:“就这样!五百两金子!” “好呀。” 韩霜锦失笑,反正自己那些银子赚回来就是为了给她花的,当赌注也未尝不可。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满意地笑了笑,说:“你就不好奇我安排了多少位?就直接和我赌了?” “那还请殿下说说?让我听一听我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韩霜锦乐意陪她闹,笑着说。 “也就两个。”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的不满,接着说:“分别是陈守时至交好友苏恩泽,还有吴梦君的表哥林铎。” “吴梦君?” 韩霜锦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挑了挑眉,这吴梦君是陈宁德的妻子,前阵子因为陈麒的事情可是把整个家中都闹得鸡犬不宁。 听说那清姬娘子最后还是没能够成功进入陈家的门,那人知道陈麒为了她直接和家中断了联系,不仅一分银子都没有,日后还可能会依靠她度日的时候,就像是直接变了个人一样。 “是,吴梦君。” 陈宁德是唐清璃手中的人,他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唐清璃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顺着清姬娘子很快就把幕后之人给挖出来了,唐明荣三个字直接摆在了陈宁德跟前。 陈宁德这才记起来,与自己争夺永乐郡郡守之位的人中有这么一个人不仅处处针对自己,而且还底气十足的样子,笃定自己就是能够升官,没想到最后圣旨下来的时候,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 如今想来,应当是与唐明荣有关系,所以那人才会一直那么嚣张,想必这一出也是在他的授意下,结合陈麒那些狐朋狗友,直接把他给拿下了。 陈宁德知道幕后之人是唐明荣之后虽然心里有气,但也知道若不是陈麒自己意志不坚定,怎么可能会被人下套?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 便直接与吴梦君商量,把他逐出家门,一分银子也没有给他留下。 陈麒从小虽然不是娇惯着长大,但毕竟家中也是官宦人家,对银子的概念不是很深刻,还以为自己哪怕不需要家里也能够过得很好。 结果当然是狠狠地被打脸了。 他被赶出家门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清姬娘子,他与她是真的相爱,所以他知道,哪怕自己不是郡守大人的公子,身上没有银子,清姬也不会嫌弃他。 可等他找到清姬说明情况之后,后者对他的态度就已经不耐烦了,甚至直接把他赶出了房中,嘲笑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陈麒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他当即去寻自己的那些“朋友”,想要借点银子把清姬赎出来,未来只要自己好好努力,总能够还上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些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好朋友”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没银子还想要赎身?居然还被家中赶出来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在陈麒第三次被那些公子哥的小厮驱赶之后,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明白自己确实是中套了。 他与清姬所谓的爱情就是一个笑话,那个人只不过是为了他背后的郡守府,想要嫁进他家中享清福,做她的官夫人而已。 如若自己不是郡守之子,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这清姬怕是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陈麒想通了这一点,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陈宁德说自己愚昧又蠢笨,这么简单又明白的局,他居然这会才看出来。 而后,又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吴梦君在家中忍不下去,听派出去暗中保护陈麒的人说他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什么活计都做过,整个人足足瘦了十斤,便想要把他接回来。 陈宁德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虽然因为清姬娘子这件事对他有些生气,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知道他确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认识到自己错误之后,便直接把他接回来了。 接回来的那一天,陈麒看着郡守府大门,进了府门之后便重重地给陈宁德还有吴梦君磕了个响头。 “爹,娘,我知道错了。” 陈麒根本就没有留手,额头红肿一片,还带着一点点血丝,显然是极度忏悔。 “快起来,快起来。” 吴梦君看到他这样真的是心疼不已,但她也知道,若非如此,只怕陈麒此刻还执迷不悟,想要娶进门,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荒谬了! “改正就好了。” 陈宁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了自己的书房里。 在书房里,陈麒知道了是唐明荣想要对陈宁德的郡守之位下手,若非唐清璃暗中相助,自家父亲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怕是就要拱手让人了。 “是儿子不孝!差点连累爹!” 陈麒听了这话更加悔恨,他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自己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不全是你的错。” 陈宁德摇了摇头,沉声道:“人家有备而来,直接对你下手,你自然招架不住。” “爹,公主殿下,极好。” 陈麒重重点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回自己的屋子里用功读书了,说是日后必定要中举,才能够好好报答公主殿下的恩情。 而清姬娘子知道陈麒被接回去之后有些懊悔,谁也没想到这陈麒居然还会被接回去,这小半个月来她试探过无数次,甚至还安排人去跟踪过陈麒,看着他有段时间像个乞丐一样穿的破破烂烂的,笃定陈宁德与吴梦君是不会要他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反转!实在是可恶至极! 陈宁德听了唐清璃的话,也没有对清姬娘子和那些狐朋狗友下手,他们自己灰溜溜地就不敢来寻了。 因着这件事,唐清璃在陈宁德心中的份量是越来越重了,根本就是唐清璃说一不二。 唐清璃也给陈宁德写了封信,肯定了他这段时间在永乐郡做的那些实事,等有机会了一定会把陈宁德调到京中来。 这不,刚刚好廉涛被流放,她就直接想到了吴梦君的表哥林铎。 要说这林铎啊,也是一个妙人,他不算是正经意义上的那些考生,属于是半路出家,之前完全没有认真钻研过四书五经之类的。 甚至在科考的前一个月还嚷嚷着要去经商,对看书一点都没兴趣。 林家人对他自然是千依百顺,毕竟这林铎是家中的嫡长子,他若是真的不想去,不会有人逼迫他。 可是这林铎不大一样,他随着家中的长辈来了一次陈府府中看吴梦君,一下子就被陈宁德书房里的书吸引了,明明只剩下一月的时间,非说自己要科考,然后就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一月。 林家的人听了这话倒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一月的时间能够做什么?大家也就随着他去了。 没想到一月之后的科考,他还真的中了童生,这下把林家人给激动坏了,一月的时间比得上人家寒窗苦读十几年,这不是奇人是什么? 林铎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觉醒了自己的科考buff,不仅每次科考都能够顺利通过,而且名次还不低,不过因为他的文学底蕴并不是很高,补起功课来还是比较吃力的,所以后面并未得中前三。 虽然没有得中前三,但毕竟也顺利通过了科考,得了个不小的官职,算是衣锦还乡了。 而得了官职的林铎与此前不一样了,他沉浸于文学的世界里,处理完政事之后最喜欢做的就是看书,如今已经与当初的他不一样。 他的文学底蕴与对政事的了解是京中的官员不能比的,尤其是他更加深入民间,因为官位小,处理的事情更加细致,南安帝私访的时候还遇见过他,对他留有几分印象,这也是唐清璃会考虑他的原因之一。 如若不然,哪怕他是吴梦君的表哥,唐清璃也不可能推荐一个草包来担任太傅一职。 “原来如此。” 韩霜锦听完了唐清璃介绍完林铎,啧啧称奇,原来林铎是这么一个妙人,那叫做什么来着,这就是天生的科举圣体! “那另一个人呢?给我介绍介绍。” 韩霜锦对林铎有了了解,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苏恩泽身上,这人她之前也没听过,应当是和林铎一样,不是京中的官员。 “苏恩泽,是苏定生的门生。” 唐清璃语出惊人,直接让韩霜锦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听错了?谁的门生?” 韩霜锦刚刚是有想到这苏恩泽与苏定生同姓,但是没想到苏恩泽乃是苏定生的门生! 那这两人的关系应当非同一般才对,韩霜锦怎么会把苏恩泽给推荐上去? “你没听错,就是苏定生。” 唐清璃轻笑,温声说:“这苏恩泽是苏定生最疼爱的小徒弟,为他的前途铺了不少路,只不过,两个人前阵子闹翻了。” “喔?这是因为什么?” 韩霜锦有些好奇,苏定生是吏部尚书,手握整个南朝读书人的命脉,在他手底下不说捞个京官,那最最起码去地方也是个同郡或者城主的位置吧?这苏恩泽若是真的得宠,又为何会与苏定生闹翻? 苏恩泽今年不到四十,这个年纪放在朝堂上正值当年,他并非科举出身,而是家中得了恩典,赏赐了一个官位,直接落在了他身上,便入了朝廷。 或许也是运气来了,那个时候他进的就是吏部,虽然位置并不敢当,但毕竟也是个京官,他自己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家里与自己的机会,又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很快就在吏部站稳了脚跟。 后来苏定生要选一个文书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恰巧发现了他的才能,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苏定生那个时候并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只不过是身边刚好需要这么一个人罢了,这种依靠家中才得了官职的人他见多了,上不得台面。 可苏恩泽是个能忍的,他不仅能忍,而且格外有眼力见,又特别有手段,手腕也很硬,不过短短三年就在苏定生身边站稳脚跟,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人,短短三年的时间,位置晋升了三次,最后更是成为了苏定生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故事走到这里,其实正常情况下,这苏恩泽就已经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可他自己清楚,他待在苏定生身边只是因为他是当下自己最能够抱住的大腿。 苏定生做的那些事并非他所愿,他也不想成为皇子争权夺利的工具,他心中是有期盼,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事恰好与苏定生想要的背道而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苏定生是真的把苏恩泽当做自己的继承人培养,日后也想要把自己这个位置交给他来做,可惜好景不长。 在一次苏恩泽发现苏定生为了唐明荣把无辜的孩童直接害死之后,苏恩泽便直接与苏定生吵了一架,他之前一直以为苏定生哪怕与唐明荣一起,也不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可是没想到,这些真的只是他以为,仅此而已。 苏定生并没有把苏恩泽的小脾气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个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轴了。 只要等一段时间,他会想清楚是谁对他最好的,所以他也没有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过多解释。 但是他未曾想过,苏恩泽还真就是抓着这件事不放了,不仅和他划清了界限,而且还主动辞官,对外说自己抱病在家中休养,什么都没有多说。 唐明荣知道这件事之后深觉苏恩泽对苏定生来说是个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倒打一耙的不定因素,直接就让苏定生不要再与苏恩泽联系了。 苏定生在苏恩泽身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是真正意义上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子弟,如今怎么可能会因为唐明荣简单的一句话就放弃? 他自然也是跑了两三趟,与苏恩泽说了又说,确定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恼羞成怒。 但是属于他的官位必定是不可能收回来的,毕竟这是陛下赏赐的。 南安帝前阵子还问了一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在看苏定生的笑话呢。 唐清璃觉得这件事可操作的空间大着呢,就安排了陈守时,把要送上去的名单上加上了这两个人。 “原来如此。” 韩霜锦啧啧称奇,对苏恩泽她不了解,但唐清璃既然有这样的决定,她也是支持的,这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非常不错。 这两掐的越狠,对唐明荣的损害就越大。 “差不多到时候了,父皇估计也准备着要对唐明荣下手了。”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毕竟如今势力最大的,也就是我们的二皇子了。” “陛下想做什么?”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眨了眨眼睛。 “父皇心中已经决定了储君之位的人选。” 这是唐清璃这几日与南安帝交锋之后得出的结论,她轻笑着说:“孤的这位父皇呀,为了他钦定的那位皇子可付出了不少的时间精力呢。” “为他铺路?” 韩霜锦了然,随即笑笑:“想必,璃儿已经知道了此人是谁?” “有几分猜测。” 唐清璃点了点头,复而道:“不过还不能够最终确定下来。” “让我猜一猜,唐明雩?”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个名字。 “你也看出来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算是肯定了韩霜锦的猜测。 “太刻意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唐明雩的封号那么尊贵,最近又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南安帝直接疏远他,把其他皇子的地位抬起来,做的未免也太刻意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 唐清璃点头,又说:“前阵子我让人给唐明宁的母妃传了话。” “怎么?她也有心思?” 韩霜锦知道这人,前阵子唐清璃和她提了一句,她记得清楚,芳嫔这人没什么野心,但是架不住她背后的母族一直想要把她往前推。 说她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应当为唐明宁好好考虑一下。 芳嫔心疼唐明宁,她只有这一个命根子,自然是对他百般疼爱,这种半威胁半怂恿的话最能够打动她,她自然就听自己家中的话。 唐清璃不是什么活菩萨,起先也没想着去搭理唐明宁与芳嫔,是前几日,她在慈宁宫养身子的时候,唐明宁求到了她跟前。 唐明宁是个聪明的,他知道这宫中真正能够帮到他的并非南安帝或是太后,而是唐清璃。 南安帝与太后只要一出手,必定会被旁人误会,认为他们看重唐明宁,那对他们来说是死局。 而唐清璃不同,南安帝与太后对她的疼爱是肉眼可见的,只要她出手帮助芳嫔和唐明宁,让他日后成为一个潇洒的富贵王爷,不是一件难事。 唐清璃起先是不相信的,以为唐明宁是得了芳嫔的授意来试探她的,后面慢慢确定下来,唐明宁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也是心疼芳嫔,所以才直接找上门来寻唐清璃,与她做了这个交易。 他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南安帝厌恶二皇子唐明荣,不知为何,是他那日从上书房回宫的路上在遇到了在御花园的南安帝。 南安帝没有发现唐明宁,只轻轻地吩咐了刘福禄一句,把日前暗中派给唐明荣的人都撤回来,脸上的厌恶格外明显。 第235章 元宝饺子 “还有这事儿?”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南安帝自己厌恶自己的儿子,还真的是很稀奇。 不过有一说一,南安帝自己对唐明德与唐明荣下手,就直接省了唐清璃的功夫,虽然他是在为自己的皇子铺路,但也算是给了唐清璃一个不错的下手渠道。 “不知真假。” 唐清璃摇了摇头,虽然唐明宁年纪小,但如今在宫中,年纪小也未必说的话便是真实的。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哪怕年纪小的小孩也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说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话。 南安帝究竟是否厌恶唐明荣,唐明宁有没有撞到,这些事对唐清璃来说都不重要。 如今最重要的是是她知道,唐明宁对那个位置没有那些心思,可以为她所用。 “这么小,能做什么?” 韩霜锦读懂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唐明宁今年正好十岁,这孩子这么小,许多事都还不懂吧,哪怕早慧,也不可能太过。 “他不需要做什么。” 唐清璃不会把自己想做的事放在不确定之人的身上,故而唐明宁只能够成为她的挡箭牌,而非战友。 “芳嫔,你可曾见过面?”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有分寸,当下也不再劝,只眨了眨眼睛,温声问。 “并未。” 唐清璃摇头,笑着说:“没必要的事这种交易不过是你情我愿,她对我来说,还不如唐明宁有用。” “都听你的。” 韩霜锦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会有些犯困了。” 唐清璃坐在软榻上,靠进了韩霜锦怀里。 “要不然我都去午睡?” 韩霜锦也有些犯懒,吃饱喝足睡觉什么的,未免也太让人开心了! “好,睡会吧。” 唐清璃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与韩霜锦一起休息的时间,自然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京中,陈府,书房。 “祖父,您找我。” 陈涵淼自从在望月楼狠狠露脸之后,进入礼部那可是如鱼得水,之前一直在学的东西也终于是派上了用场,让他有些自得。 “春风得意是好事,可是也别得意忘形了。” 陈守时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东西丢在了桌上,示意他看一看。 “这是?” 陈涵淼当即收住了自己的笑容,陈守时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陈守时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 “是。” 陈涵淼打开了那个布袋,里面赫然是自己前阵子安排人想要送出去的东西,但是还没有送出去:“祖父,这个怎么在您这里?” “金镶玉的镯子,纯金的项链,你这些东西拿出去,是想要让你这来之不易的官位拱手让人?” 陈守时看着他,语气冰冷。 “祖父,孩儿没有!” 陈涵淼听了这话吓一大跳,连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孩儿从来就没有这些忤逆的想法,只不过是想…” “你只不过是想着,向上运作运作,如今的官位还配不上你的身份,是吗?” 陈守时看着他,叹了口气,温声问:“淼儿,你究竟是否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 “祖父,孩儿…” 陈涵淼被他这句话揭开了自己心里赤裸裸的欲望,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唇,不知应该说什么。 “你原不是这样的。” 陈守时看着他,不自觉叹了口气:“淼儿,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道理,你应该比祖父更理解才是。” “祖父,孩儿只是心有不甘。” 陈涵淼抿唇,看向陈守时:“孩儿这么多年来只能做一个碌碌无为的闲官,每日就都游手好闲,到点了便直接归家,这不是孩儿想要的。”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心有不甘应当如何做?你又是如何做的?” 陈守时看着他,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的差点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 自己的孙子是什么性格,他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从未想过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用金银之类的身外之物去贿赂自己的上级,想要让自己的位置动一动,这是最愚蠢的下下之策! 他一心想要做出点成绩出来,证明南安帝选择他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好的想法,可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这种不正的心思。 “祖父,孩儿只是!” 陈涵淼看到了陈守时眼中的失望,他张了张嘴,突然醍醐灌顶,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怎么就会听了手底下人的鬼话,真的拿了这些东西去贿赂云磊? 自己如今是礼部侍郎,真的想要往头上升的话,岂不是要把云磊给拉下来?又或者说自己起了别的心思,想直接从礼部去到别的地方? 云磊必定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一定会想,自己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得了谁的授意做出这样的事。 陈家不说忠烈满门,那也是书香世家,自己做出这种行贿的事情,丢脸的不仅仅是祖父还有自己,更多的是整个陈家。 陈涵淼有些后怕,如果这件事不是祖父拦下来了,那自己这辈子怕是都完了。 “想清楚了?” 陈守时看着他,冷冷地说:“想清楚今天的自己究竟做了多愚蠢的事情了?!” “祖父!孩儿知错了!” 陈涵淼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沉声说:“是孩儿不好,我被别人一怂恿就上头了,我…” “这段日子,多的是人盯着我们。” 陈守时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淼儿啊,祖父明白,你心里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想要让大家知道,你不仅仅是依靠家中得到官位。” “祖父清楚,你自己有你自己的骄傲,你想做的事情自己心头有成算,但你也要清楚一件事,咱们为官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这几天被吹捧地确实有些过了,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别人非你不可了,你也不想想,若是你真的那么厉害,他们上赶着来巴结你,那是不是应该拿出点实际上的东西,而不是就让你在这里自己承担这些风险?” “你的岳丈是丞相大人,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你祖父我虽然在内阁中不是话事人,但在陛下面前好歹也有一点点份量,就凭借这两点,未来巴结你的人只会更多。” “在这些人的诱惑和巴结里,你能否坚守本心,有属于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准则?又或者能否真正意义上成为你心中想要成为的为官者,为民请命?” 陈守时的话让陈涵淼振聋发聩,他久久不语,只定定地看着陈守时,仔细在想最近自己经历发生的一切。 是啊,自己若真那么做了,怎么对得起信任自己的祖父还有怜儿呢? “起来吧。” 陈守时把他扶了起来,他知道这一切并非陈涵淼心头所愿,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差一点酿成大祸罢了。 “祖父,孩儿错了,这些东西我都会还回去的。” 这些贵重的礼物是他用自己的月银买的,攒了很久很久,原本是想着要给李怜儿打几个会重一点的首饰,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正好换一换,你原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陈守时拍了拍陈涵淼的肩膀,温声说:“怜儿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这是自然,孩儿绝不会对不起怜儿!” 陈涵淼重重点头,复而又说:“祖父,孩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说说吧,是谁让你去做这件事的?” 陈守时点了点头,他知道陈涵淼心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按理来说也不会想到给云磊送礼这件事,还是李怜儿最近觉得陈涵淼怪怪的,才留心安排了个人跟着他,发现了这件事。 “是李侍郎。” 陈涵淼有些不好意思,抿唇道:“孩儿这段时间多亏他照顾,所以就…” “糊涂!” 陈守时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你不知道这李福灯是瑞王殿下的人吗!还和他走那么近!” “祖父,孩儿不知。” 陈涵淼有些惊愕,他摇了摇头,确实不知道此事。 这李侍郎居然是瑞王殿下的人?可是平日里他看起来特别低调,而且做事情很踏实,尽忠尽责,不像是瑞王殿下那样对旁人百般为难啊… “是祖父不好,没有提前和你交代清楚。” 陈守时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李福灯的底细和他说了个一干二净。 “不是祖父的问题。” 陈涵淼摇了摇头,脸色很是难看:“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未免也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助纣为虐,居然还对云大人下手过!” “云大人知道此事,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把他太放在心上,这些人终究都会自食其果,遭到报应的。” 陈守时笑了笑,又说:“反正你在礼部就好好和云大人学,其他的不要去多想,知道嘛?” “孩儿知道了。” 陈涵淼是真的害怕了,若是这事挖出来,陈守时的官位必定也会受到影响。 “行了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陈守时摇了摇头,对陈涵淼他自然是放心的,他知道他会思考,不会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云府,上官欢欢房间。 “这都好几日了,璃儿一直都没有动静。” 上官欢欢有些发愁,今日除夕,她原本是想着要与唐清璃吃顿饭之类的,没想到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唐清璃归京之后倒是与上官欢欢他们见过一次,吃了一次饭,那次是南安帝特许的,说云磊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唐清璃,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机会。 后面不管是云磊也好,上官欢欢也好,都刻意与唐清璃保持距离,就是害怕会影响到唐清璃接下来的布局与规划。 “璃儿不是说了吗?今日会来的,你就放宽心吧。” 云磊轻轻地拍了拍上官欢欢的肩膀,其实他心里也不大确定,毕竟明日一早,唐清璃就要进宫,今日应当也抽不出时间过来吧。 “说是这么说,这都快用晚膳了,人还没来呢。” 上官欢欢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有些发愁:“这都已经这么晚了,都没什么时间与璃儿聊天了。” “怎么会呢…” 云磊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手底下的小厮就进门通传了。 “老爷,夫人,后门有贵客。” 这小厮是云磊从家中带过来的,平时特别机灵,云磊听到了他说的话,心下了然,应当是唐清璃过来了。 “快请过来。” 上官欢欢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不一会就看到了包裹严实的唐清璃从花园里过来。 “璃儿。” 待唐清璃进门,上官欢欢开心到不行,笑着搂住了她的胳膊,叹了口气:“瘦了,我们璃儿又瘦了。” “瞧您说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舅母,我们分明几日前才见过。” “那又如何?就是瘦了。” 上官欢欢拉着她坐在了软榻上,一旁的云磊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她说:“璃儿这阵子确实是辛苦了,跑前跑后的,看起来瘦了不少。” “哪里有呀。”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随即笑着说:“我觉着这几日我分明还吃胖了不少。” “能吃是福,你要多吃一些。”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反而开心,她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拿起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放在了唐清璃的手上,笑着说:“这是给我们璃儿的压岁钱。” “我都多大了呀,舅母。” 唐清璃下意识就要拒绝,这荷包放在手里突然有些烫手。 “再大也是孩子,哪有孩子不收压岁钱的?别和我们客气嗷,拿着就是。” 上官欢欢把荷包塞进了她手里,接着说:“原本是想着明日给你的,但你要进宫,估计赶不及,所以就想着说今日给你了。” “多谢舅母。” 唐清璃听了心里暖暖的,他们对她是真的毫不保留的好,特别特别好。 “谢什么,傻孩子,都是一家人。” 云磊很心疼,这几日在朝堂上,虽有南安帝护着,但唐清璃也吃了不少苦,被许多朝臣一起针对,甚至瑞王也直接与她不对付。 他有心做点什么,但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直接站出来,怕是会被人攻击,直接把唐清璃送入更加不好的境地里。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说,只有涉及到礼部的政事,他才能够开口说两句。 唐清璃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这个荷包收好了,回府上再看有多少银子。 “璃儿,一会想吃什么?” 上官欢欢没有多问其他,好不容易才能够见到唐清璃,她是真的不想管其他的事。 “那自然是舅母亲手包的饺子啦。” 唐清璃出来之前已经和韩霜锦说过了,今晚会晚些时候回去,今夜要陪着舅舅舅母一起用膳。 韩霜锦也不是不分场合胡闹的人,自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唐清璃本来想着带她一起来的,但韩霜锦觉着不大合适,云磊如今还没有正式肯定两人在一起呢,若是她贸然前来,怕是会让云磊更生气,想想还是罢了。 “好呀,没问题,厨房里都备着呢。” 上官欢欢心里软软的,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就准备去厨房里包饺子了。 “舅母,我也去。” 唐清璃看她起身就要跟着一起,怎么能够让长辈一个人忙活。 “让你舅母去吧璃儿,舅舅还有事要和你说。” 云磊温声拦住了唐清璃。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目送上官欢欢离去之后就看向了云磊:“舅舅,怎么了?” “你这几日在朝堂上也看到了,如今瑞王一家独大,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云磊有些担心,毕竟唐清璃此前与唐明荣的关系算不上亲近,而且似乎这有什么小矛盾,他有些害怕唐清璃吃亏。 “大家如今虽然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但本质上只是想把我打压下去,仅此而已。” 唐清璃知道那些跳脚大臣一直纠结的是什么,无非是她一个公主居然能够登堂入室,与他们一同在宣政殿上处理政事。 其实这也是永乐郡之主的权利之一,唐清璃如今有自己的封地,又是超品公主,自然能够参与政事。 南安帝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在唐清璃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毫不犹豫让她参与进来了。 在他看来,其实唐清璃翻不起多大风浪,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让她参与进来,除了是因为对她有愧疚,更多的还是想要模糊当前的局面。 唐明荣必定是不能留的,南安帝从未想过要立他为储君,唐明德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唐明荣没有唐明德那么蠢,也不像唐明德那样做了那么多腌臜的事,所以南安帝对唐明荣也不像对唐明德那样用那么强的铁血手段。 先让他飘一飘吧,南安帝想,总要给人一点甜头,才会让人忍不住接着往下走。 “璃儿在想什么?” 云磊的话打断了唐清璃的思绪,她抬眸,轻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点不怎么开心的事情罢了。” “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云磊一听这话有些着急,连忙追问:“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和舅舅说。” “舅舅放心。” 唐清璃失笑,温声说:“璃儿没事的,只不过是唐明琅有些闹腾罢了。” “唐明琅?代王?” 云磊眉头紧皱,又说:“能否与舅舅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也没有瞒着,直接把唐明琅上门寻韩霜锦的事情说出来了。 “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磊虽然不怎么认可韩霜锦,但也不会这么纵容别人去找她麻烦,毕竟韩霜锦这个孩子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一步,是很不容易的。 而且韩霜锦是唐清璃的人,一定程度上也就是云家的人了,欺负他们家的人?这唐明琅实在是太嚣张了! “舅舅,璃儿有事要和你说。” 唐清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要把唐明琅喜欢自己的事情告诉云磊。 “你说。” 云磊看她这个样子便反应过来,这唐明琅怕是对唐清璃做了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舅舅,您应当看出来了,孤不大喜欢唐明琅,这这其中牵扯到了这件事…” 唐清璃抿了抿唇,把此前飞鱼楼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云磊。 “什么!” 云磊听完之后拍案而起,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气得脸色发白。 “舅舅。” 唐清璃连忙扯了扯他的胳膊,温声说:“没事的,除了这个,其他并没有发生什么。” “要真的等发生什么,那怕是要出事了!” 云磊没想到唐明琅居然有这么龌龊的心思,唐清璃可是他的皇姐啊!他怎么敢的! “孤防着他,没让他靠近。”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如今告诉舅舅,也是希望舅舅提高警惕。” “你与韩霜锦的事,他知不知道?” 云磊微微蹙眉,问了一句。 “应当不知道。” 唐清璃犹豫了一下,又说:“若是知道的话,必定不会放过霜锦。” “那就能瞒多久瞒多久。” 云磊毫不犹豫拍板,接着说:“他对你的这份感情,日后还能够派上用场。” “孤不想。” 唐清璃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我就是这么一提,能用就用,不必想太多。” 云磊这会心里有些膈应,轻轻地叹了口气,复而又说:“罢了,不说这个了,今儿是除夕,咱们开开心心的用晚膳,其他的等过年了再说。” “好。” 韩府,花园里。 “来来来!吃饺子咯!” 韩霜锦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今夜是除夕,她自然也遵循惯例,在饺子里放进了一个铜钱。 “吃到铜钱的人可以许个愿望!我会为她实现!” 韩霜锦看着围坐在石桌子旁边的人,花月妩,连翘,知柳和银霜,都陪着她过年。 剩下的那些小厮丫鬟自然也都放假了,韩霜锦想了想,大家都不容易,还有家的就回家过年,卖到府上的就直接给了银子去好好逛一逛。 这除夕夜的夜市可有不少好东西,原本韩霜锦要带着唐清璃一起去的,但是她去了云府,短时间也是回不来了,那她就在家里包饺子也不错。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银霜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眸中满满的好奇还有期待。 “自然什么都可以。”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揶揄地说:“但若是要让我给你找个夫家什么的,我还是有点困难的嗷。” “小姐!您说什么呢!” 银霜听了这话有些害羞,脸颊一下就红了。 “哈哈哈哈哈,吃饺子!” 随着韩霜锦一声令下,大家直接开始吃起了面前胖嘟嘟的金元宝,白菜猪肉馅yyds! 第236章 车驾被堵 白菜猪肉馅是很常规的饺子内馅,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包饺子。 尤其是在除夕这样的特殊节日,那些往常没能够吃肉的人家也会舍得买一两斤肉来包饺子,图个吉利。 只不过要包出好吃的饺子,可没有旁人想的那么容易,南朝的猪肉腥臊味很重,惯用的手段就是用粗盐做的很咸,把那个味道给盖住。 但这样做出来的猪肉就很硬又口味不佳,不过在老百姓的眼中,能够吃上肉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且有排面的事情了。 韩霜锦来到京中之后,自然先去了唐清璃手中的庄子,让他们处理了一下几头正在养的肥猪,虽然吃的膘肥体壮的,但身上的味道确实很重。 有着唐清璃的帮助,她很顺利地就把几头肥猪都给处理好,成功阉·割,到时候吃起来的味道就不会很重,而且还方便处理。 原本庄子里的人对她还不置可否,迫于唐清璃的威望而不得不顺从,但在看到被处理的猪很快又恢复原样而且还长得更好的时候,他们不免也信服了。 韩霜锦暂时还没想过整个京都都推崇这样的手段,有些人若是看到觉得不错,想要依样画葫芦,她自然也不会阻拦,但是如今还没有到直接去推行这种方式的时候,她知道不少东西。 那些东西需要统治者毫不保留的支持,所以她在等,等一个好的时机,把东西都拿出来,让唐清璃在南朝大放异彩。 只不过那些事都是后面要做的了,韩霜锦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猪肉上,大块的梅花肉其实直接来包饺子有些暴殄天物。 梅花肉如果处理得好,可以直接放在宴席上成为一道大菜,只不过除夕嘛,吃个好一点的饺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韩霜锦这么想着,直接就让人把面前的梅花肉清洗干净,剁成肉馅。 布止棱被韩霜锦买下之后就直接跟着她回了望月楼,这几日过年,望月楼没有生意,韩霜锦就把他带回了府上一起过年。 他本来还要推辞,韩霜锦直接想了个由头,说是让他回来帮忙操持一下年夜饭,布止棱听了这话也没有再推辞,直接点了点头,跟着她回了韩府。 韩霜锦让布止棱在剁肉的时候分三次在肉糜中加入葱姜水,这小葱也是韩霜锦在走商处发现的惊喜,有些时候她在想,这走商会不会就是系统?还是说她穿越的金手指?自己想要什么走商就有什么。 不过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了,这走商又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出现,出现这一次都已经算得上是难能可贵了。 这小葱对韩霜锦来说自然是格外重要,她雇了几个种田好手,直接在郊外买了块地,专门来种小葱,承诺只要明年丰收,那便一人给一两金子! 那些种田好手自然心意满满,像是伺候祖宗似的伺候起韩霜锦给的小葱苗。 小白菜洗净之后切成小块备用,这里的小白菜就类似于后世的娃娃菜,甜甜的,但是不大。 布止棱一口气洗了六个,然后全部切成了白菜粒,加了盐之后放在一边,稍后控干水分。 说是除夕夜吃饺子,但是光吃饺子也不行。 望月楼昨日的几道大菜已经打出了名气,韩霜锦也不小气,直接把东坡肉还有卤鹅搬了过来,顺便还加上了一道糖醋里脊。 糖醋里脊的做法其实也很简单,一小块里脊肉用刀背拍松,切成适量大小的条状,半勺盐、少许白胡椒粉和一个鸡蛋给抓匀,然后盖上盖子精致大概两刻钟。 原本再放一些料酒会让肉条更嫩,但韩霜锦这会身边没有,也就除去了这道工序。 腌制好的里脊肉裹上适量淀粉,并拍去多余淀粉,后世有些厨师会直接挂面糊,但比例调制不好就容易失败,例如挂糊太稠则口感不好;若是挂糊太稀,炸过后肉易老。零失败的秘诀就在于直接裹干粉,可以让排条吃起来外酥里嫩。 准备好里脊肉之后,起锅热油烧至六分热,放入裹好粉的里脊肉,中小火炸至熟透时捞出;待油锅烧至九分热,复炸第二次,大火炸至表面金黄酥脆,捞出放在一旁备用。 锅中留少量底油,放入适量番茄酱中火炒匀,韩霜锦身边没有番茄酱,就用番茄加白糖来代替,这个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那个时候遇到了走商,在他手中买下了不少东西,这会才有东西能做这道糖醋里脊。 而后再加少许白醋、半勺盐和一勺糖,加少许水,再倒入一小碗水淀粉,转大火勾芡收汁,随后下炸好的里脊肉翻炒,均匀裹上茄汁后,关火盛出。 这样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里脊就完成了。 布止棱看着面前的糖醋里脊,有些诧异韩霜锦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居然能够研究出这么独特又新奇的菜式,确实是让他吃惊。 “尝尝看?”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大方直接地给他递了一双筷子,示意他尝尝。 布止棱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尝了一口之后不自觉点头,外酥里嫩还带着点酸甜的味道,京中那些官家小姐应该会很喜欢这道菜。 “剩下的东坡肉还有卤鹅就交给你啦,我去做个别的给你们尝尝。” 韩霜锦看了眼面前的硬菜,这些应该差不多已经够了,她想着准备点解腻的蔬菜,正正好那个时候从永乐城还带上来了一小箱酸菜。 等唐清璃在京中站稳脚跟,她一定要把蔬菜大棚给弄起来!冬天吃不到新鲜蔬菜实在是有些太难受了! 韩霜锦觉得自己这会深深地体会到了那些穿越者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吃不到新鲜蔬菜实在是有些折磨人!这蔬菜大棚必须给我起来!! 虽然没有新鲜蔬菜,但是好在有酸菜兜底,韩霜锦做了个清炒酸菜猪肉,再加上酸菜猪肚汤,这一桌子的除夕晚宴,就算是完成了。 “干杯。” 韩霜锦举起酒杯,杯中酒的度数并不是很高,是唐清璃特地送来的果酒,本来是准备今夜与她一起喝的。 “干杯。” 花月妩毫不犹豫拿着酒杯就与韩霜锦一起碰了杯,剩下的人自然也端起了酒杯。 “大家辛苦啦。” 韩霜锦笑了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东家慢点喝。” 花月妩只喝了一半,她酒量不是很好,虽然这酒的度数不是很高,但也不敢多喝。 剩下的几人也都依着自己的量喝了一些,并没有完全喝完。 “这不是除夕开心嘛。” 韩霜锦笑了笑,来到南朝这么久,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真正走到了京都,见到了掌权者,一步一个脚印迈进,这种感觉让她很踏实。 “谢谢东家。” 花月妩的双眸亮亮的,她看向韩霜锦,脸上的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住。 “这是你应得的。”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花月妩的头,她知道她在谢什么,但她能够走到这里,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花月妩自己努力的结果,她若是自己站不起来的话,韩霜锦再怎么帮她也没用。 “还是要多谢东家。” 花月妩摇了摇头,她知道,若是韩霜锦没有把自己拉出来的话,她是不会重获新生的。 “不客气。” 韩霜锦举杯,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愿意去帮助她,只不过是因为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想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仅此而已。 如今能够走到这里,是花月妩自己的选择。 “我吃到铜钱了!” 银霜看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咬了一口之后觉得不大对劲的她把剩下的饺子放在了碗里,正好看到了半个饺子里的铜钱。 “真的?” 知柳凑上来看了看,看到碗里的铜钱也很开心,笑着说:“恭喜恭喜啊!” “这新年的运气都到你头上啦。” 连翘也跟着笑了笑,这段日子她们一起跟在东家身边伺候着,自然也成了不错的姊妹,这会由衷为她感到开心。 “不错不错。”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既然你吃到了铜钱,那便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什么都可以嘛?” 银霜小心翼翼地看着韩霜锦,似乎有些犹豫。 “当然可以,卖身契?银子?夫家?” 韩霜锦笑了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想要一直跟在东家身边!” 出乎意料地,银霜摇了摇头,提了这个要求。 “诶?” 不仅是韩霜锦,在场的人看着她都有些好奇,似乎是在猜测她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 “因为我觉得东家很好,所以我想跟在东家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以后不犯错误的!” 银霜语气很是认真又真诚,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韩霜锦,乖巧地说:“想让东家给我个机会。” “当然好呀。”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你与知柳我都特别满意,本来你不说,我也要与清小姐说,把你们两个人留在我身边的。” “真的?” 银霜喜出望外,自从来到韩霜锦身边之后,她每天都觉得很踏实又开心,这会听说能够一直留在韩霜锦身边,简直开心到不行。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换个愿望吧。” 韩霜锦笑了笑,这银霜与知柳她用的都顺手,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心眼,是真真切切为了自己好,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那…那我想要一月的月银!” 银霜想了想,试探性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们都有,三个月的月银。” 韩霜锦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温声道:“是给你们的奖励,最近辛苦了。” “多谢东家!” 三人齐声笑着应了声。 “不客气不客气,好好干嗷!”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想了想,又在花月妩耳边说了些什么。 花月妩点头,表示同意韩霜锦的决定。 “好啦!认真吃饭!吃完饭咱们打麻将去!”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韩霜锦又答应了等唐清璃从云府中回来,自然只能用麻将来打发时间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银霜与知柳感慨韩霜锦的巧思,这些菜她们从未吃过,难怪会被礼部那么多位大人一致推崇。 唐清璃在云府与云磊还有上官欢欢用膳之后并没有久留。 今日她是得了南安帝的应允,才能够过来与他们一同吃个晚膳聊聊天,再待下去的话,怕是会让南安帝不满了。 “这是今年给你的分红。” 临走的时候,云磊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了唐清璃,又说:“你云拓舅舅现在长大了,把家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让爹少操了很多心。” “云拓舅舅一直都很厉害。” 唐清璃没有推辞,直接接了下来,笑着说:“舅舅舅母新年快乐,璃儿就先走啦。”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上官欢欢靠在云磊怀中,轻声说:“我与你舅舅都知道你是有分寸的,放心大胆地去吧,我们都在这里,会为你兜底的。” “多谢舅舅,舅母。” 唐清璃行了个晚辈礼,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上了马车之后,唐清璃打开了手中的匣子,足足有十万两的银票摆在匣子里,差点就装不住了。 “好多。” 灵芝有些咋舌,感叹了一句。 “看来今年家中的收益不错。”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好了,我们回去吧,霜锦应当在等我们了。” “是。” 枳橘应了声,当即吩咐车夫往韩府赶去。 唐清璃让灵芝把匣子收好,正想着闭上眼睛小憩一会,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唐清璃微微蹙眉,有些不愉。 “殿下,有人拦车。” 枳橘打开了马车门,一下子便看到了另一辆马车挡在了路中间,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他们过去。 “谁?” 唐清璃挑了挑眉,心有猜测。 “来者何人?竟然敢阻拦公主殿下的车驾!” 枳橘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只见对面从马车上跳下了一人,来到了马车前。 “属下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斯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拦住公主的车驾实在是无奈之举,还请公主恕罪。” “你家主子是谁?” 枳橘可不吃这一套,其实刚刚他跳下来的时候,心头就已经有了猜测。 “我家主子乃是代王殿下。” 李斯没有犹豫,直接把唐明琅说了出来,随后轻轻地说:“殿下想见公主一面,只不过公主殿下比较忙,于是乎只好…” “让她上来吧。” 唐清璃淡淡地打断了李斯的话,她知道,若是唐明琅今日见不到自己,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殿下。” 李斯松了口气,幸好公主愿意见殿下,不然他怕是又要被责怪。 他很快就前往马车回禀,不一会儿,唐明琅的马车就靠近了唐清璃的马车,而后唐明琅来到了唐清璃的马车上。 “见过皇姐。” 再次见到唐清璃,唐明琅的心头是有些忐忑的,大抵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见到她的时候都有些止不住手抖,害怕她对自己仍旧心有不愉。 “起来吧,坐。” 唐清璃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多谢皇姐。” 唐明琅在唐清璃面前没什么架子,老老实实地就坐了下来,看起来格外乖巧。 “说吧,为什么一直想见我。” 唐清璃并没有被他这个样子蒙骗,而是看着唐明琅淡淡问。 “只是,想见一见皇姐。” 唐明琅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离,不自觉抿了抿唇,并没有多说什么。 “见我做什么?”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应当知道的,我没那么好骗,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妨直说。” “我真的没有!” 唐明琅毫不犹豫摇头,沉声道:“我只是想要见一见皇姐,与皇姐聊聊天,仅此而已。” “聊什么?没有目的的闲聊我可不敢留你。” 唐清璃讲话毫不客气,她看着唐明琅,直言不讳:“这个道理还是你教会我的。” “皇姐,我没有。” 唐明琅看着她有些内疚,他知道唐清璃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都怪纯贵嫔!是纯贵嫔!都是因为她阻拦皇姐来寻自己!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 “都已经过去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有话直说吧,唐明琅,孤对你没几分耐心。” “皇姐,你真的忍心吗?” 唐明琅抿了抿唇,接着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母妃如今也管不住我了,我能够保护好你了,就像你小的时候保护我一样。” “孤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你不需要多说什么,若是你说不清楚为何要拦孤的车驾,那便下去吧。” 其实唐明琅还是挺不错的,那个时候纯贵嫔针对她,不让他们之间来往的时候,唐明琅还跑出来好几次寻她,因为唐明琅知道,唐清璃是真的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弟弟,对他很好。 所以在知道纯贵嫔肆意妄为,直接依着他的名义送去了断绝书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生气。 他知道,纯贵嫔无非是觉得唐清璃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那段时间南安帝对唐清璃一直置若罔闻,不闻不问的态度,谁都想敬而远之。 唐明琅能够理解纯贵嫔的想法,但是却并不认为那就是对的,若不是因为纯贵嫔自己自作主张,他如今与皇姐的关系,又怎么会这么紧张。 “皇姐,我想和你合作。” 唐明琅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叙旧的最佳时机,只好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合作?”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向他,淡淡问:“你想与孤合作什么?” “储君之位。” 唐明琅看着她,眼中满满都是野心。 “你就不怕孤告发你?”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脸色淡淡地。 “皇姐不会。” 唐明琅毫不犹豫摇头,温声说:“本王知道,皇姐虽然对本王冷冰冰的,但您还是关心我的。” “如今局势虽然对本王不佳,但已经没有长子的先决条件了,未必立储立长。” “如今唐明荣一家独大,若是皇姐不助我的话,那我必然要输了,我不想输。” “而且皇姐您也清楚的,若是唐明荣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他怕是不仅仅会对本王下手,甚至都不会放过几位年幼的公主,皇姐难道真的忍心吗?” 唐清璃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虽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唐明琅知道唐清璃这是动心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皇姐,我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我是最信任您的呀,您要是和我一起合作的话,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 “孤信不过你。” 唐清璃看着他,直言不讳:“你折腾出永州城庄子上的事,孤还没有和你算账,如今你好意思来与我提合作的事情?” “皇姐!那是事出有因!” 唐明琅听到了她提这件事,连忙说,”庄子的事并非我所愿,只不过是害怕皇姐被骗了,所以才…” “行了。” 唐清璃不想听他解释那么多,淡淡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合作,可以,但不会太深。” “真的?” 唐明琅眼睛亮了起来,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心,皇姐答应与他合作了! “真的。” 唐清璃点头,又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皇姐,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唐明琅这会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唐清璃,这会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要再插手孤的事。” 唐清璃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知道孤的意思。” “我知道了。” 唐明琅心头不忿,他知道唐清璃这话的意思,必定是知道了自己为难韩霜锦的事情。 这该死的韩霜锦!居然去皇姐面前告状了! “这会时辰已经晚了,改日再议吧。”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又补充了一句:“明日还要进宫,别耽误了时辰,好好休息。” “是,多谢皇姐。” 唐明琅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心里舒服了不少,看着唐清璃说:“那皇弟就先离开了,多谢皇姐给我这个机会。” “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着他离开之后就让枳橘换了地方,不去韩府了。 “殿下?” 枳橘闻言微微蹙眉,这殿下方才才说要去韩府,这会怎么改地方了? “你让霜锦来府中,这会唐明琅必定让人盯着我,我过去的话,霜锦怕是过两日又会被欺负。” 唐清璃心思缜密,如今面上韩霜锦是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这唐明琅虽然是被自己警告了,但必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打消这个念头。 “是。” 第237章 祭祀大典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没有打完的麻将,又看着有些着急的枳橘,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毫不犹豫就跟着她起身,上了马车,顺便还带上了花月妩。 “什么情况?” 花月妩有些迷茫,枳橘看起来有些着急,该不会是殿下出了什么事吧? 可是这都这么晚了,殿下什么又有那么多人保护,应当不会出事才是。 “方才代王殿下拦住了殿下的车驾。” 枳橘给韩霜锦与花月妩递上了汤婆子,看她们都坐稳了,这才让车夫驾车。 “他做了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脸色突变,不是说去云府?怎么还遇到了唐明琅。 “也没做什么,就是拦着与殿下说了几句话,殿下害怕他会针对东家,就让马车来接,想让东家去公主府住几日。” 枳橘乖顺地把具体的情况都告诉了韩霜锦,还给两人送上了温茶。 “辛苦啦枳橘。” 花月妩接过了她递来的温茶,轻笑着说了声。 “我应该做的。” 枳橘心头一暖,乖巧地说了声。 “唐明琅怪怪的。” 韩霜锦喝了口茶,听完了枳橘说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想着一会见一见唐清璃再说。 马车在静谧的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很快便停在了公主府的后门。 韩霜锦下了马车之后就带着花月妩一同来到了书房里,唐清璃在这里等着。 “大晚上的,让月妩也跑过来。” 唐清璃看到了花月妩,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花月妩听了这话可就不依了,她早已经把殿下当做了特别特别好的姊妹,这会听说她出事,自然也是要跟来看看的。 “具体出了什么事?” 韩霜锦有些担心,把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她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放下心来。 “我没什么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不过是拦着我说了几句话罢了。” “说了什么?” 韩霜锦和唐清璃坐在了软榻上,花月妩坐在了枳橘搬过来的椅子上。 唐清璃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韩霜锦,最后补充了一句:“他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不平,所以我担心他对你下手,才把你接过来。”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你放心吧,这几日你进宫我会待在公主府的。” “不为难吗?” 唐清璃看了她一眼,显然是还记着之前的事。 “不为难。” 韩霜锦摇头,温声道:“你不用多想,璃儿,我知道你的想法,明日你要进宫,多少也要住上几日,这几日我都待在府中,你若是担心的话,就让人每日都往宫中送信也可以,必定担心。” “霜锦。” 唐清璃抿了抿唇,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会尽量快点回来的。” “没事。”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正好也有事想要与你说。” “什么事?” 唐清璃看了一眼花月妩,莫名觉得这件事可能与花月妩有几分关系。 “望月楼虽然已经开起来了,但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只有月妩盯着,我不放心。” 这件事是昨日宴席之后,韩霜锦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采购一事她自然放给了花月妩,厨房的事可以交给布止棱,采买安排给小厮去跟着,月妩负责与布止棱一起对账就好了。 可是望月楼到底是要面向那些达官贵人,那些人没那么容易伺候,韩霜锦不能随时随地待在望月楼盯着。 景荣布庄已经随着唐明德失势被官府挂起来了,被抄家之后得到的铺子全部统一都由官府挂在相关的府衙商铺榜上,若是有感兴趣或是想要的,便直接花银子把那个铺子买下来。 这个政策也是南安帝定下来的。 原本依着此前的规律,抄家得来的那些铺子全部都收归官府所有,若是有得了赏赐的,便直接从这个地方拿出来赏赐。 原本这个政策也还算不错,这样官府便不用另外去准备铺子,每次只需要从这其中抽出来就是。 但南安帝上位之后觉得这个政策不太对劲,铺子有些时候堆着堆着有点多,若是没有及时处理,每年维护铺子的银子就要花费不少。 他想了想,便直接定下了一个政策,把这铺子以出租或者出售的形式直接挂在了商铺榜上。 前者能够长期为官府收入银子,后者能够把那些多余的,管不过来的铺子给送出去。 这个政策颁布了之后,官府肉眼可见压力减少了,银子反而变多了,是一件难得的好事,故而这个政策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韩霜锦自然看上了景荣布庄,原本就有规模,而且布局也很不错,日后的客流量肯定不会低,不过不是这个时候直接把布庄买下来。 景荣布庄在商铺榜上定价为一万两白银,韩霜锦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不自觉咋舌。 她不是拿不出一万两银子,是觉得这一万两银子来买这么一个布庄很不值得。 景荣布庄已经过了两任主子了,第一任是三皇子唐明安,他造反之后直接被赐死,第二任主子是大皇子唐明德,他逼宫之后也是直接被南安帝废后杀死。 她自然不会觉得景荣布庄晦气,只不过到底是被那么多任主人接手过,韩霜锦要来调整的话,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 对韩霜锦来说,花费的时间精力本身就应该算在开布庄的沉没成本里,所以这布庄要是让她花费一万两的银子去买的话,那她会觉得自己已经亏本了。 哪怕日后布庄盈利超过一万两,她也不会开心。 把景荣布庄狠狠地压压价是必然的,但是要怎么压价,这也是一门学问。 韩霜锦想要用最低的成本把景荣布庄直接拿下来,需要时间去研究一下,顺便与京兆尹打打交道,把韩氏布庄在京中开起来。 “你想要枳橘?” 唐清璃听了她的话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轻轻地问了一句。 “对,我要枳橘。”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左右这几日你也在宫中,府中也要安排人留守,正正好把枳橘留在府中,也合适,你觉得呢?” “枳橘。” 唐清璃没有自己做决定,她招了招手,把站在一边的枳橘唤了过来。 “殿下。” 枳橘来到她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手免了她的礼,接着说:“方才霜锦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和我们说说吧。” “我听殿下的。” 枳橘摇了摇头,她是殿下的人,自然都是听殿下的吩咐,没什么好纠结的。 “那这几日你就跟着霜锦吧。”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不犹豫,直接就做出了选择,接着说:“正好府上的事也要留人看着,我明日进宫的时候就带一谭诚与灵芝便是。” “是。” 枳橘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段日子虽说望月楼不准备接宴席,但要准备的东西也不能少。” 韩霜锦手中的订单不少,或多或少都是在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随便对待:“这些事到时候还得月妩帮我分担一些。” “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月妩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东家与殿下就放心吧。” “交给你,我自然放心。“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又说:“我已经把一些菜式交给了布止棱,这段时间他会在望月楼里研究,看看具体应该怎么更新那些菜谱。” “布止棱就是你提到的那个悟性很强的厨子?”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对,就是他。” 韩霜锦点了点头,复而道:“这几日我想研究一下景荣布庄,把它的价格压一压。” “我帮你。” 唐清璃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她知道望月楼对韩霜锦来说不过是一个在京中站稳脚跟的跳板,她真正要做的还是布庄生意。 景荣布庄虽然经历了几任主子,但到底也有底蕴在,若是直接为韩霜锦所用,是个不错的选择。 “暂时还不用。”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璃儿,你别忘了唐明琅还在盯着我们呢,这件事你能不插手还是尽量别插手了。” “那总有我能做的吧?” 唐清璃不大死心,虽然韩霜锦说的话没错,但她也不想畏畏缩缩,不然就太憋屈了。 “还真有。”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道:“我有一件事自己做不来。” “什么事?” 唐清璃心里舒服了点,如果韩霜锦再拒绝自己的话,那她会别扭死。 “我们要打舆论战。”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声说:“用舆论战把景荣布庄的价格给直接打下来。” 一年一度的春节想来是南朝最重视的节日,每年的春节都会旅行隆重的仪式进行祭祀,以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和皇帝的身体康健。 大年初一,礼部依着准备好的流程,与南安帝一同出宫,来到了黄山上。 祭祀仪式已经准备齐全,所有皇子公主还有大臣已经候在了祭祀仪式上。 “殿下有些乏了。” 灵芝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殿下,小小声地对着身旁的谭诚说了句。 “别被发现了。” 谭诚无奈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这会人都在看着呢,不可多说。” “我知道,我知道。” 灵芝撇了撇嘴,这不是看着殿下有些困乏,所以才多嘴说了一句。 不过不仅是唐清璃,在场的皇子公主看起来都有些迷糊,毕竟这天没亮就站在这里等着了。 “陛下驾到!” 身着五爪金龙袍的南安帝出现,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最终站在了祭台前。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 南安帝将手中的长香郑重地插在了面前的祭坛上,龙纹模样的香身随着烛火的点燃,烟云缭绕。 他闭上了双眸,虔诚祈祷着,心头除了他的子民,余下的更多是他已经逝去的爱人,云华。 “礼成!” 云磊看着南安帝睁开双眸,恭敬地将手中准备好的水撒在了南安帝一会要走的台阶上,这是准备好的“圣水”,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派上用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礼部一声礼成而下,在场的大臣与皇子公主都跪在了地上,恭敬又虔诚。 “众爱卿平身。” 南安帝摆手,温声道:“愿新年胜旧年,众位爱卿新的一年也要将为官者应当做的事放在心上,把我们的子民放在心中。”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众人齐声应答。 “刘福禄,宣旨。”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唐清璃身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乐公主德才兼备,聪慧温雅,才思敏捷,性情温顺,得永乐郡期间屡立奇功,特赐亲兵五千,驻扎永乐郡为永乐公主直接统领,拱卫公主,护其周全!原公主府侍卫统领许三归拱卫公主有功,特晋升为正三品带刀统领,统领五千亲兵,钦此!” 刘福禄展开的圣旨让众人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南安帝会直接给唐清璃安排亲卫!五千亲卫!这可是一支小型的军队了。 而且这还是过了明面的,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唐清璃的私兵!以后为她所用。 “儿臣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有些惊喜,不过既然南安帝已经把这个赏赐送到了她跟前,那她没有理由不接下来。 “陛下,这恐怕于理不合。” 哪怕这会是在祭祀,苏定生也有些忍不住。 凭什么啊?这永乐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公主,怎么陛下就这么疼爱她,还给她赏赐了五千亲卫!更重要的是这五千人直接归唐清璃统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五千人完完全全属于她! 许三归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唐清璃的人,如今还直接成为了正三品的带刀统领,这唐清璃如今在朝中谁人能够撼动她的位置啊? “于理不合?” 南安帝看了一眼苏定生,他早就想到了必定会有人出来反对此事。 “陛下,公主原本以女子之身参与政事已不是很合适,如今又统领亲兵,这恐怕会让人质疑我朝中无人,才会让女子做主。” 苏定生直言不讳,一脸死谏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不害怕南安帝会因为这些话责怪于他。 “苏大人此言差矣。” 唐明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苏定生,虽然他也对父皇直接放军权给皇姐有些震惊,但仔细想了想,皇姐若是真的拿住了这军权,对他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如今已经与她合作了。 “永乐公主途径定康郡的时候不仅协助处理了赈灾一事,而且在永乐郡的时候还挖出了好几个毒瘤,为陛下扫清隐患,回来的时候还揪出了一个锻造工坊,发现了一处金贵的铁矿,苏大人,这铁矿的用处应当不需要我赘述了吧?” “正是因为永乐公主做了这么多事,极有可能会被人针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九死一生,陛下才会为她这样考虑,把亲卫拨给了他。” 唐明琅对着南安帝行了个礼,接着说:“本王想,陛下这也是不想让用心做事的人寒心,所以才以永乐公主为榜样,推崇此事。” “九弟说的很有道理。” 唐明鑫也站了出来,他笑了笑,却说:“可是九弟别忘了,永乐公主毕竟还是一位公主,父皇,女子执政或者执掌军队风险甚大,她们优柔寡断,人又柔弱,若是真的成为了军队之主,怕是会有问题。” “而且公主毕竟也许久未曾归京了,想必陛下也不舍得让公主再去那么远的地方,那其实便不需要五千亲卫来拱卫公主了。” 唐明荣也跟着开口,这五千亲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父皇,皇兄说的有道理。” 唐明雩也抱拳行礼,唐清璃是公主,当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自然需要被保护,但这并不是她能够获得这五千亲卫的理由。 他也会害怕,害怕有这五千亲卫在手,若是日后他未与唐清璃达成合作,怕是会有变故。 “你们都觉得有问题?” 南安帝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神色莫名,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是。” 唐明荣率先点头,这五千亲卫要是真给她了,日后哪怕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也会被她压得死死的。 其他几位王爷也纷纷点头,他们身后还都跟着一两个属于自己麾下的大臣。 “好小气。” 唐明宁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原本只是小儿嘟囔,可是如今祭祀大典刚刚结束,在场格外安静,他的这声嘟囔显得格外清晰。 唐清璃一句话都没有说什么,从方才圣旨传下来之后,她便一直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 “宁儿?” 南安帝停到了唐明宁的嘟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想过自己这个不过十岁的儿子会开口。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明宁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地跪在了地上,自己的小声嘟囔怎么就被听到了呀。 “没事,起来回话。”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问:“方才你一个人在小声嘟囔什么呢?” “没…没什么…” 唐明宁连忙摇头,接着说:“儿臣刚刚什么都没说!真的!” “瞧你这样子。” 南安帝不自觉笑了笑,又说:”起来回话。” “是。” 唐明宁这才站起了身,乖巧地说:“父皇,儿臣刚刚什么都没说。” “喔?可是朕听到了。”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从祭祀台上走了下来,来到早就给他准备好的龙椅前,坐在了龙椅上,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众大臣,淡淡地说:“相信在场也有不少爱卿都听到了。” “父皇,儿臣错了。” 唐明宁的小脸皱皱巴巴的,他看了一眼南安帝,似乎是在害怕他会责怪自己。 “刚刚嘟囔什么?” 南安帝语气温和,看起来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 “儿臣就是觉着几位皇兄有些小气。” 唐明宁鼓足了勇气,看着南安帝,接着说:“明明皇姐做了那么多事,我们理所应当要保护好她的,怎么能够因为她是姐姐就缩减她应有的东西呢?” “继续。” 南安帝挑了挑眉,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父皇,您教导过儿臣的,我们做人要尊敬师长,兄友弟恭,那皇姐被欺负了,我们自然应该嗲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而且还要为她解决后顾之忧才是。” 唐明宁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天真单纯的样子,看起来就没有半分藏私。 “孩童都懂的道理,到你们的身上,就变成了朝纲不稳,社稷混乱!” 南安帝听了这话,看着方才站出来的那些王爷还有大臣,冷哼了一声。 “父皇。” 唐明荣跪在了地上,方才出声的那些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他们这会若是还不清楚南安帝的心思,那就是真的白活了。 “哼。” 南安帝冷冷地哼了声,接着说:“宁儿说的话就是朕所想的,大年初一,别触朕的霉头!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朕金口玉言,你们还想朕收回不成?!”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众大臣知道南安帝这是铁了心要给唐清璃,一个二个都不敢说什么。 “宁儿,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南安帝没有搭理他们,反而是较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唐明宁,他长的有些憨态可掬,脸上的婴儿肥特别讨喜,南安帝很喜欢。 “什么都可以吗?” 他明明眨了眨眼睛,笑着问。 “当然什么都可以。” 南安帝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你放心大胆的说,没关系。” “那儿臣想要一辈子都开心!” 唐明宁这个时候就显得特别天真,他跑到了南安帝身边,拉着他的手:“父皇,儿臣不想学那么多的课业,好累呀。”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南安帝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些课业都是为了今后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或者说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别人都巴不得多学一点,他可倒好,直接说不要就不要了。 “父皇,既然十弟说不要,那便不要了。” 唐清璃开了口,知道这会自己该说话了:“十弟应当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不若父皇听听看。” “那让朕听听,你想做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看着唐明宁,轻轻地问了一句。 “对的对的!皇姐说得对!父皇!孩儿除了读书都可以的!” “那便做个闲散王爷吧。” 第238章 宴席之争 南安帝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芳嫔的母族,一听这话,腿都软了。 “皇姐…” 唐明宁听了这话有些不解,他看向唐清璃,似乎是想知道南安帝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父皇的意思是,你以后可以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再读那么多的书啦。” 唐清璃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接着说:“但宁儿也要知道,读书是为了让你明事理,你可不能因为不喜欢读书而荒废自身,成为一个草包。” “儿臣不会的!” 唐明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着急,他看向南安帝,郑重地说,孩儿不会成为皇姐说的那样,变成一个没用的草包,我会好好读书!” “那便最好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止不住笑意:“传朕旨意,今十皇子唐明宁性情温顺,德才兼备,所思所想皆让朕心甚慰,特封为献王,赐府邸一座,待年满十四后正式立府。” “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明宁开心不已,他知道,自己如今是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闲散王爷,盖棺定论的那种!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眼神落在了他身后那些想说话但是并未说话的大臣上,自然也没有错过几个皇子脸上难看的表情。 他心头冷冷地笑了笑,这些年来怕是自己妥协太多了,所以他们才忘记了,自己也是有过铁血手段的君王吧?若是他们真的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那他会毫不犹豫把人直接拿下。 忍太久了,南安帝不想再忍了。 “回宫吧。” “是。” 朝臣明白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把亲卫交给唐清璃,当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永乐公主自从获封之后,一次又一次在挑战他们的底线,朝臣们有些担心,若是真的任由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日后永乐公主是否会成为储君路上的绊脚石。 公主府,书房。 “嗨~” 韩霜锦美美地睡了一觉,唐清璃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收拾出发了,她迷迷瞪瞪的时候好像还听到了唐清璃叫自己的声音,但估摸着自己没有回应。 “嗨?” 枳橘有些犹豫地应了一句,韩东家今日看起来有些格外的开心。 “哈哈哈哈,这就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啦。” 韩霜锦笑着解释了一句,复而道:“今日的祭祀大典还顺利吗?” 她知道唐清璃在今日的祭祀大典上想要为唐明宁求一个恩典,也不知道进展的顺不顺利。 本来祭祀大典她是准备过去瞧一瞧的,但是听说只有皇室中人还有大臣可以参加,百姓不仅不给进,而且围观还会被治罪,她就懒得过去了。 反正枳橘现在在身边,她会直接为自己转述。 “一切顺利,殿下已经得到了陛下特赐的五千亲卫,直接由殿下统领。” 枳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很激动,她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在今天把亲卫交给殿下,而且真的达到了殿下想的那样,五千亲卫! “真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也有些惊讶,她其实知道南安帝必定会给唐清璃亲卫,但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给这么多,确实是让她有些惊讶。 “是。” 枳橘点了点头,复而又说:“而且十皇子如今已经成为了献王。” “献王,闲王。” 韩霜锦听了之后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唐明宁的选择反而让南安帝更加放松吧。 他看惯了自己的皇子为了储君之位争夺,这个时候跑出来一个说想要当王爷,不想当储君的皇子,而且还傻乎乎的,那怎么看都觉得顺眼,给个王位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收拾一下,咱们去望月楼。” “这会吗?” 枳橘有些诧异,原本还以为韩霜锦会窝在家里睡一天的,她昨天就是这么安排的。 “殿下这么给力,那我们总不能拖后腿吧?” 韩霜锦本来确实不想在大年初一出去工作,但想了想,有些事还是别拖着,把望月楼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她才能够把景荣布庄给弄过来。 而且今年大年初一,其实也可以请客吃个饭。 “是。” 枳橘心下一烫,所以东家对殿下的好,全部都在这些小事里。 “走吧走吧。”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又说:“对了,帮我给云府送个信,请云大人还有云夫人明日到望月楼吃个饭,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就安排下去了。 韩霜锦出门的时候带上了花月妩和知柳,她搬过来公主府之后,连翘就留在了韩府中,帮她操持府中的一些事情,知柳和银霜跟着她过来了。 知柳性子比较稳重,没有银霜那么跳脱,所以韩霜锦想着把知柳带上,有些事交代给她去做。 不够人啊不够人。 韩霜锦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特别头疼,她身边能够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东家怎么了?” 花月妩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她在担心景荣布庄的事:“没事的东家,我们慢慢来,总能够把布庄拿下来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韩霜锦摇了摇头,有些惆怅:“我是觉得身边没有多少人,有些忙不过来了。” “东家是想着再多买几个人?” 花月妩听了她的话想了想,如今在东家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丫鬟,虽然说能够帮助东家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极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需要东家培养,所以这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渠道。 “不大想。” 韩霜锦摇了摇头,买来的人虽然卖身契捏在自己手中,但是需要自己培养的成本太大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做这件事。 若是每个人都像布止棱一样,有一技之长,家中发生了变故被她买下来的,那还好一点,但并非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所以韩霜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 “发个招工广告吧。” “广告?” 花月妩有些好奇,轻声问:“东家说的,可是与之前宣传的纸张一样的东西?” “类似于那些东西,差不多。” 韩霜锦点了点头,复而道:“如今望月楼开起来了,后续这些事虽然说是交给你处理,但若是布庄拿下来了,我还是更倾向于让你在布庄里。” “你的能力大家都清楚,一直把你放在望月楼里,那才是真正的不匹配,我觉得不合适,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忙分担一些望月楼的事。” “枳橘其实蛮合适的,但毕竟清璃那边也需要你,所以我要挑一个能够快速上手的,招工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韩霜锦昨夜想了很久,一直在纠结的地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她清楚,但望月楼是自己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她做决定都要慎重再慎重。 “东家,为何不让飞鱼楼直接送人给您挑?” 枳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开了口。 “飞鱼楼?我怎么没想到!” 韩霜锦这才记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怎么就把飞鱼楼给忘记了!失策失策! 这不就是飞鱼楼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的吗?韩霜锦豁然开朗,她只要把自己需要的人给飞鱼楼,剩下的事情让飞鱼楼去做就好了。 “东家太忙了。” 枳橘笑了笑,又说:“您把要的人的要求告诉我,我去找飞鱼楼就是。” “好,我一会就记下来给你!” 韩霜锦笑了笑,枳橘帮自己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最近没看到陈舟。” 花月妩有些好奇,她今日起来的时候还在花园里遇到了着急领赏的许三归,如今他已经是正三品统领了,身份地位不同于往日。 “殿下安排他出京了。” 枳橘犹豫了一下,还是解答了花月妩的疑惑。 “去哪里?” 韩霜锦有些好奇,这件事没听唐清璃说过。 “奴婢不知具体去往何处,只不过殿下说需要陈舟去寻一男子,有大用。” 枳橘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此事发生在前阵子,那个时候东家与殿下…咳,故而东家才不知道此事。” “喔~好吧好吧。” 韩霜锦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应当是她和唐清璃吵架那段时间,所以她才不知道。 “那殿下身边也没什么谋士了。” 花月妩点头,唐清璃身边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陈舟这一个谋士,如今陈舟不在,倒也确实是缺人。 “是。” 枳橘点头,复而道:“不过殿下说无碍,如今还没到要把他们摆在明面上的时候。” “那也要未雨绸缪一下。” 韩霜锦不是很赞同唐清璃的想法,她知道,唐清璃大抵是觉得如今还没有到把自己的野心完全摆出来的地步,否则陛下肯定会对她心有不满。 但有些事并非能够按照他们既定想法发展的,南安帝如今确实是对唐清璃不错,可毕竟也只能是暂时的,他打心底里就没想过让唐清璃成为女皇,所以唐清璃还是要把她的心思藏下来。 反正亲卫到手了,到时候就说需要军师,陈舟就能名正言顺出现了。 可惜她穿越过来的是一个不知名的朝代,如果是自己了解过的那些朝代就好了,能够抓几个谋士来给唐清璃用。 “是。”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望月楼前,韩霜锦没有着急下马车,反而是打开了马车的窗户,之后便看到了门口排队的小厮。 “真热闹。” 枳橘顺着打开的车窗看了一眼,有些感慨:“今日大年初一居然就有这么多人来排队。” “去后门。” 韩霜锦对此不置可否,从后门进了望月楼之后,就看到了有些慌乱的布止棱。 “东家。” 布止棱看到他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谁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提前告知过这正月二十之前望月楼不订宴席,结果还是一大早就有人过来排队,而且还把他们给吵醒了,真是恼火。 “坐吧。” 韩霜锦坐在了石桌旁边,并不着急,看着他在冬日里急得满头大汗,轻笑着说:“别着急。” “东家料到了会有此事?所以今日才带着我们过来?” 花月妩看着韩霜锦这么淡定地样子,有些好奇地问了声。 “是也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是猜到了唐明琅会来搞事而已,没想到今日撞上了,他还真是迅速。” “这是代王的手笔?” 枳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微微蹙眉,说:“为何代王要给我们送生意?” “送什么生意啊,送折腾还差不多。” 韩霜锦喝了口茶,淡淡地说:“老布,说说今日上午的情况吧,哪家人订的宴席,订的什么时候,要求又是什么?应当都登记了吧。” “都登记了,上午一共来了四户人家,订的是明日后日的宴席,已经说明日后日并不接宴席了,但他们非要订,而且还搬出了自家大人的名号。” 布止棱点了点头,把已经登记好的小册子递给了韩霜锦,接着说:“这五户人家分别是礼部侍郎李大人,刑部侍郎方大人,常安侯廖大人还有大理寺卿严大人。” “行,还真是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韩霜锦笑了笑,这几个人这会跑过来订这些东西,若说不是故意的,她是不相信的。 礼部侍郎李福灯,二皇子麾下的人,在礼部任职的时候就一直针对云磊,还挖坑让他跳,得亏云磊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否则这会怕是官位都保不住。 刑部侍郎方青河,丽贵嫔生母,此前还得了个小小的爵位,前阵子被丽贵嫔连累,爵位都没有了,如今幸而丽贵嫔与唐明鑫重新得宠,他才算是没被彻底打压下去,勉勉强强能够算个人物。 常安侯廖忠仑,纯贵嫔之父,在朝中没什么特别的话语权,但他是太后的表兄,南安帝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对他也算是格外敬重。 大理寺卿严峦,唐清璃对他不是很了解,但知道他为人刚正不阿,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此人应当不是旁人寻来的,可能是听说了望月楼做的菜极佳,故而才过来订宴席,不过也未必。 “东家,接不接啊?” 布止棱刚刚记下来的时候说一会会问过东家,若是接的话会和他们说,可他们非是不依,直接就堵在门口等着了。 幸好韩霜锦这会过来了,布止棱都在想,若是韩霜锦不过来的话,要安排人去寻。 “接什么接?” 韩霜锦看完之后就直接盖住了,淡定地说:“说好了正月二十之前不接宴席,你忘记了?” “奴才没忘记。” 布止棱听了这话赶忙摇头,接着说:“只不过害怕这些人堵在这里不走,会有…” “怕什么。” 花月妩一点都不害怕,她淡淡地说:“老布,东家的意思你不明白,我们背后不是没人,没必要畏畏缩缩的担心这个害怕那个。” “现在是在定规矩的时候,望月楼想要的是说一不二的态度,说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谁来都不管用,只有这样,别人才会信服我们。” 布止棱听了她的话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韩霜锦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 “东家,说一不二是好事,但会不会有点过于傲气?若是没人来我们这里订宴席,我们不就亏银子了嘛?” 布止棱挠了挠头,方才花掌柜说的时候确实听着很解气,可若是望月楼这么嚣张的名声传出去了,没人来这里用膳,东家岂不是要亏本? “来老布,你坐。” 韩霜锦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空着的位置,示意一直站着的他坐下。 “东家,不合规矩。” 布止棱摇了摇头,并未听她的话直接坐下。 “规矩是人定的,现在我是你的东家,那按照规矩,你是不是要听我的?” 韩霜锦也不生气,只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布止棱犹豫了一下,听了她的话之后还是坐在了椅子上。 “老布,你是个厨子,其实我可以和你说,也可以不和你说,但是我对你的规划,又不仅仅是一个厨子。” 韩霜锦在买下布止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心里有一个念头,觉得他不仅仅是个厨子。 他对厨房有着极高的要求,虽然只来到了望月楼七日,但这七日里,他已经把韩霜锦教给他的菜掌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只是时间问题。 望月楼必定不可能只依靠布止棱一个厨子,广福楼的厨子被她安排过来也只是暂时的,未来她还会有其他的事情交代下去,布止棱不能够一直待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徒弟?” 布止棱听了她的话,眼睛突然一亮:“您觉得我有能力带徒弟?” “为什么没有?” 韩霜锦失笑,接着说:“这几日你跟在我身边,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觉得你自己差在哪里?我是觉着你什么都不差,都特别好,教徒弟绰绰有余。” “可是,这和我们接不接宴席没有关系。” 布止棱是个一根筋的人,他做事就是凭着一股莽劲去处理,认准了就一股脑做下去,不多想。 “你觉得,日后望月楼会如何?” 韩霜锦也不急着纠正他的想法,反而是很有耐心地加以引导:“你觉得望月楼的作用单单就只是为了承接宴席,没有旁的作用了?” “东家的意思是?” 布止棱看了她一眼,挠了挠头,还是不大明白。 “我的意思很简单,望月楼吸引旁人寻来的除了独一无二的特色菜,还有说一不二的规矩。” 韩霜锦看着布止棱,温声道:“望月楼定下的规矩就是不在休息的时候接宴席,不允许任何人插队,不允许指定菜品,这是望月楼的三不。” “这三不一定下来,必定会有人生事,可我不害怕他们生事,相反,我要的就是他们生事。” 她指着面前的册子,淡淡地说:“你清楚我交代给你每两日做的绿豆糕是给谁,既然已经借了古家的势,那就把它用到极致,这些人,不必放在眼里。” “我今日与你说这些,你也应当知道我对你的期望,老布,虽然我就认识你七日,但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惊喜,挺起背脊来,别低头,听懂了?” “听懂了。” 布止棱听了这话,仿佛心头被注入信心,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东家,奴明白你的意思了。” “行。”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把人都带进来,我教你第二课。” “是。” “总算是把我们放进来了,你们望月楼就是这么待客的?让人家在门前等?!” 一个小厮看起来格外不好惹的样子,一进门来到韩霜锦跟前就责问了一句。 “就是说呀。” 另一个小厮慢悠悠地跟着一起进来,轻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望月楼买不起椅子呢。” “哪位是东家?” 一个丫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阴阳怪气,反而是干脆利落地问了一句,而后说:“我们大人要订今夜的宴席,约摸酉时一刻,东家可以开始准备了。” “什么就你们大人?我们大人先来的!” 另一个小厮听到了这话面露不愉,他看了那个丫鬟一眼,朗声道:“我们大人可是常安侯,侯爷今日宴请的人可尊贵极了,你们都给我后面排队去。” “你说排队便排队?你说给你就给你?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看着小厮与丫鬟们差点快吵起来了,韩霜锦挑眉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 茶杯与石桌的碰撞声成功让在场的人安静下来,他们把目光落在了韩霜锦身上,瞬间就明白了韩霜锦应当就是望月楼的东家。 “你就是望月楼的东家?” 一个小厮看向她,语气轻蔑。 “望月楼,正月初一至正月二十不接宴席。” 韩霜锦指节轻轻地点在了石桌上,淡淡地说:“这个消息,想必众位也都知晓。” “说吧,要多少银子?” 小厮不屑,说是不接,还不就是想要坐地起价,那就给呗!他们又不是给不起! “一两金子!够不够!” 另一个小厮也不甘示弱,他便是方才说自己的主子是常安侯廖忠伦的人。 “不接。” 韩霜锦看着他们,冷冷地说:“望月楼的规矩便是如此,不在休息的时候接宴席,谁来都一样。” “你!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那个丫鬟看起来很生气,她指着韩霜锦,接着说:“你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吗!” “谁来,都一样。” 韩霜锦看着他们,淡淡道:“慢走,不送。” “如果我不走呢!怎么?你还想对我们动手不成?” 方青河的小厮看着韩霜锦,笃定了她不敢动手。 “来人,送客。” 第239章 步步为营 望月楼在大年初一把几个大人的小厮给轰走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不少贵人的耳中,尤其是苏定生,知道的速度最快。 “这人疯了?” 苏定生府中,他靠在自己美妾的怀中,听着小厮的话,冷冷地笑了笑:“这望月楼底气这么足,背后站着的人想必也非同一般吧。 “大人,是古家。” 小厮旁边站着的管家是苏定生的心腹,跟在他身边三十几年了,如今也算是颇有威望。 “古家?” 苏定生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从美妾的怀中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是。” 容叔点了点头,沉声道:“属下派人查了一下,这望月楼的花掌柜昨日刚刚从古家出来,还是古蝶的心腹送出来的,看起来毕恭毕敬的样子。” “而且今日望月楼还安排送了东西去古家,看起来应当是特殊处理的。” “今儿正月初一,想必是望月楼做出了新菜式去讨好古家,故而古蝶才会对他们以礼相待,说不定这就是古家的计谋,让我们误以为她们是两家人,实际上他们就是一家,在一起的。” 苏定生听了他的话不自觉沉思,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古家若是要做这样的事,完全不需要留到现在,这个望月楼出现得稀奇,这个时候出现,应当与古家没有关系。” “仔细想想,古家这些年来一直都深得陛下的心,尤其是古梦,陛下每回想到他的时候都会给古家上次,古老夫人更是陛下的干娘,有这层关系在,望月楼可以直接明明白白摆出来,言明自己便是古家的。” “可是望月楼没有这样做,反而是让我们看到了他与古家关系匪浅的样子,这是在借古家的势啊…” 苏定生感慨了一句,整个人靠在了软榻上,语气不自觉有些发冷:“李福灯那个蠢货,眼巴巴凑上去丢人,这被人耍了还不知道,蠢货!” ”老爷,那我们?” 容叔听了这话就明白了苏定生的心思,怕是要让李福灯息事宁人。 “还能怎么办?让他给我憋回去!在没有摸清楚古家与望月楼的关系之前,别被人当做活靶子一样打。” 苏定生冷笑了声,接着说:“这段日子试探望月楼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她倒是厉害的很,直接就把场子给镇住了,那我倒是要看看,廖忠伦会不会如她所愿,真的就憋下去。” 常安侯府,书房。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了,这望月楼实在是太放肆!直接把我们的人都给打出来了。” 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看起来格外愤怒,他捂着自己的胳膊,看向坐在书桌前的男人。 男人是常安侯廖忠伦,他看起来神采奕奕,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岁,却并没有啤酒肚,反而看起来很是健硕的样子,妥妥一个中年大叔。 廖忠伦不急着说话,反而是把手中的字一笔写完,而后放在了一边。 “起来吧。” 廖忠伦看了他一眼,坐在了软榻上。 “多谢老爷。” 男子连忙起身,很有眼力见地给廖忠伦把茶几上的茶杯给倒满茶,恭敬地放在了他手边。 “既然被人欺负了,查清楚是什么来历了吗?” 廖忠伦并不觉得一个没有靠山的望月楼敢做出这样的事,得罪的不仅仅是他们一家,礼部侍郎李福灯,刑部侍郎方青河,大理寺卿严峦。 除开严峦是一个没有任何派别,一心只想要各种美食的人,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已经站队了,他们背后站着的可是有能力去争夺储君之位的王爷。 望月楼一次性得罪四个,看起来还一点都不紧张也不虚的样子,那必然是背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是皇商韩霜锦开的。” 男子点了点头,飞快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说出来。 虽然明面上当家做主的是掌柜花月妩,但实际上这望月楼的东家是韩霜锦,而非花月妩。 韩霜锦这个名字这几日在朝臣中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并不单单是因为她制出了特殊的琉璃纱,更关键的是她是女子,女子为皇商实属罕见。 让他们不自觉便想到了如今在宣政殿参政的永乐公主,这两个人未免也太相似。 而且还有人听说这韩东家与永乐公主乃是至交好友,说不准韩霜锦如今做的事便是永乐公主授意,想要推崇女子当家做主一事吧! 不少朝臣心中有这样的念头,对永乐公主就更为排斥了,在宣政殿议事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虽然不能够直接攻击,但阴阳怪气是可以的。 南安帝也不会出言阻止,这是在唐清璃提出说要来宣政殿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说过了的。 所以唐清璃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其实也颇为一般,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韩霜锦…” 廖忠伦听了李林的话,不自觉微微蹙眉。 若真是韩霜锦开的,那这其中必然也涉及到了永乐公主。 虽然如今有声音传出来,说韩霜锦背弃了永乐公主另寻靠山,可廖忠伦并不这么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韩霜锦能够找到谁?这话简直是异想天开。 “老爷,还有一件事。” 李林看了眼廖忠伦,恭敬地说:“昨儿有人看到了花月妩从古家出来,脸上带笑,古家的人还特别尊重她,这会不会也有点关系。” “古家?” 廖忠伦挑眉,这古蝶什么时候也掺和进来了,这位姑奶奶若是真的要护着望月楼,那还有别人什么事啊? “是,古家。” 李林点头,又说:“奴才安排的人去查过了,这望月楼似乎做出了古老夫人一直想吃的绿豆糕,而且还与古蝶谈成了合作,哄的她极为开心。” “好一个韩霜锦。” 廖忠伦喝了口茶,轻笑着说:“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老爷…” 李林害怕廖忠伦就把这件事轻轻放下,正想着说点什么,廖忠伦已经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 “你不必担心。” 廖忠伦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可不是那些没用的废物,被人都欺负到面上了还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古家又怎么样?这望月楼既然不是古家开的,借了个势而已,还真的以为古家会全心全意对待他们? 天真极了。 “老爷,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林听了这话放心下来,他就知道老爷可没那么容易让人欺负。 廖忠伦什么都好,就是把面子看的特别重要,这直接把他的人都给打出来了,放在谁身上能够忍得住? “这望月楼既然不接,那日后也别接了。” 廖忠伦笑了笑,淡淡地说:“我倒是要瞧一瞧,这韩霜锦究竟是谁的人。” “是。” 慈宁宫,主殿。 太后看着面前的珍珠丸子汤,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这道丸子汤是璃儿最爱喝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在路上了没有。”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南安帝今日要颁布的圣旨,这会在想唐清璃会不会出事。 那些朝臣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真的不想让唐清璃得到那些兵权的话,必定会攻击她的。 “太后,芳嫔来了。” 佩兰进门,让宫女们把东西都撤了下去,这才接着说:“您瞧瞧可要让人进来?” “芳嫔?” 太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诧异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随即温声道:“让人进来吧。” “是。” 佩兰恭敬地应了一声,很快就让人把芳嫔给请了进来。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芳嫔恭敬地行了个礼,听到了太后让自己起身,这才站了起来。 “坐吧。” 太后摆了摆手,佩兰很快就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芳嫔坐在了太后面前,乖巧地说:“前阵子臣妾的娘亲托人送进来了一株野山参,虽然年份不是很高,但是胜在是野生的,药性还不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知容把抱着的锦盒打开,太后看向那个打开的锦盒,这个野山参少说也有三四百年了,看起来很是不错。 “芳嫔有心了。” 太后自然不会觉得她是莫名其妙送这么贵重的野山参过来的,必然是有所求才是。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芳嫔也不着急,她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在太后面前露脸,只是有些时候会过来坐坐,现在要在太后面前刷脸,让她对自己有印象,那自然是要下一剂猛药。 这四百年的野山参本来就可遇不可求,芳嫔原是想着要这野山参留给唐明宁用。 但后面想想,还不如先拿出来给太后,做个人情,让她时不时能够在唐明宁面前美言几句。 虽然她确实是与唐清璃达成了合作,但有些事并非唐清璃一人能促成的,方才她知道了唐明宁封王一事,心头大定,也就真的听了唐清璃的话,直接被野山参送到了慈宁宫。 “这几日,宁儿如何?” 太后其实知道芳嫔与唐清璃这几日来往得密切,不过唐清璃未曾提及,她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知道,唐清璃不会害她与陛下,只要这一点便够了,其他的,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宁儿一切都好。” 芳嫔笑了笑,又说了几件唐明宁的趣事,哄的太后格外开心。 “不错,不错。” 太后开心的笑了笑,又说:“这几日倒是没有见到宁儿,有空的时候多带他来寻哀家。” “是。” 芳嫔心下一喜,今日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好了,回去歇歇吧。” 太后摆了摆手准备送客:“别忘了今夜还有宫宴,想必皇帝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是。” 芳嫔行了个礼,很快就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人把野山参收了起来。 “太后,这东西,金贵着呢。” 佩兰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放在库房里似乎有些…”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弯弯绕绕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等璃儿回来之后,这东西自然是给她的。” “太后,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佩兰有些不解,太后为何不自己留着?必要时候这可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哀家知道。” 太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正因为是好东西,才要给璃儿留着才是。” “是。” 佩兰恭敬地应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太后已经定下了东西的去处,她也知道应该如何安排。 “璃儿那里不知是否顺利。” 太后有心想了解什么,可她答应过南安帝,不插手此事,故而也没有安排人给自己递消息。 “想来应当是一切顺利的,毕竟芳嫔已经过来了。” 佩兰把锦盒盖好,恭敬地说:“芳嫔忧心十殿下,自然会安排人跟着。” “你说的也是。” 太后点了点头,摆手道:“去歇息吧,今夜的宫宴才是重头戏。” “奴婢遵旨。” 通往京都的官道上,唐清璃与南安帝同乘一辆马车,此刻正在打麻将。 是的,打麻将。 南安帝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有些一言难尽。 “父皇这牌可不好。” 韩霜锦看到他这牌不自觉笑了笑,又说:“要赢儿臣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这孩子。” 南安帝笑了笑,无奈地打出了一个红中,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新鲜玩意,打发时间倒是挺不错的。 “你们可不许放水。” 唐清璃对着跪在茶几前的灵芝还有谭诚吩咐了声,接着说:“你们如果放水的话,孤便扣你们的月例。” “是。” 谭诚与灵芝一同应下,旁边的刘福禄也跟着学了学,很快便能够上手了。 “八万。” 南安帝打出了一个牌,看了唐清璃一眼,显然是有些欲言又止。 唐清璃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不急着开口,只把手中的牌打了出去,不一会就糊了。 “又是孤赢了。” 唐清璃笑得很开心,止住了灵芝洗牌的东西,笑着说:“不打了不打了,孤要和父皇说说话,你们把东西收拾后退下吧。” “是。” 灵芝和谭诚麻溜地把桌上的麻将给收拾好,放进了匣子里,然后放在一边。 刘福禄看他们都收拾完了,这才让马车稍微慢一点,几人一起下了马车,跟在旁边走着。 “这麻将还真是新奇玩意儿。” 刘福禄主动开口和他们搭腔,笑着说:“好久没见陛下如此放松了。” “是呀,而且也挺容易上手的。” 谭诚自觉地搭上了刘福禄的话,笑着说:“我看刘公公您学的可快了,奴才那个时候可足足学了小半天才摸到了门道,您就直接给学会了。”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 刘福禄摆了摆手,笑着说:“我这也是头一次,多的是要学的地方,以后还得让你带带我啊。” “刘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 谭诚听了这话,立刻就严肃起来:“一直以来都是您带着我,我这才哪里到哪里,怎么可能带着您呢?” “行了行了。” 刘福禄被他这么一捧心满意足,笑着说:“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反正你我之间常走动,有些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便是。” “多谢刘公公!” 谭诚心下一喜,这可是刘福禄啊!陛下面前最信任的红人!没有之一,他若是能够成为东家的助力,何愁东家大业不成?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刘福禄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一向都是陛下最忠实的追随者,如今永乐公主得陛下盛宠,他自然也要亲近几分。 而且最关键的是,昨日他听到陛下梦中呓语,频繁提到了已经逝去的皇后娘娘,而且还提到了永乐公主,足以见陛下对她们的重视与喜欢。 更何况永乐公主此前一直养在慈宁宫,太后娘娘对她也是分外疼爱,这永乐公主如今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刘福禄自然也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 这永乐公主若是个皇子,怕是陛下如今也不用纠结储君之位究竟要交给谁咯。 马车上,唐清璃把自己方才从南安帝那赢来的银子收了起来,笑着说:“多谢父皇赏赐。” “你这丫头,朕亏待你了不成?” 南安帝看着她这个样子,笑的宠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这麻将是你想出来的?” “那肯定不是啦。” 唐清璃毫不犹豫摇头:“儿臣怎么可能想的出来这个东西?是霜锦想出来的。” “喔?又是他?” 南安帝挑了挑眉,语气淡淡地:“她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折腾出了不少东西。” “那怎么能是小聪明呢?分明就是大智慧。” 唐清璃看了眼南安帝,轻声说:“父皇,你可不能因为霜锦是女子就这么小瞧她。” “护得这么紧?你是真的很喜欢她。”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说:“她这样的出身,你对她如此上心,想来也是有什么独特之处吧?” “是。” 唐清璃毫不犹豫,她笑着说:“父皇这话说的没错,璃儿就是特别特别喜欢她,她可好了,不仅才思敏捷,而且为人踏实,心性也好。” “那日朝贡的事,朕都听说了。” 南安帝摸了摸自己的佛珠,温声道:“倒是没想过她居然会以身试衣。” “因为她知道她的琉璃纱没有问题。”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在试探自己,她看着他,轻声说着:“父皇,儿臣也相信她。” “父皇也相信你。” 南安帝叹了口气,聪慧如唐清璃,必然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父皇。” 唐清璃笑的甜甜的,又说:“父皇,儿臣想着过段日子就回去了。” “什么回去?回哪里去?” 南安帝听了这话面色不愉,他看着唐清璃,语气都低了下来。 “您别生气。” 唐清璃看他这样,连忙说:“儿臣只是不想父皇因为儿臣被史官抨击…” “那又如何!” 南安帝冷哼了声,接着说:“这是朕给你的,旁人置喙不得!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朕舍不得让你再回永乐郡,万一路上遇到了事怎么办?你也不想想,朕与太后如何受的住?” “错啦,错啦,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温声道:“儿臣只不过是不想让父皇为难,没有想要让父皇不开心的意思。” “朕知道。” 南安帝心疼地看着她,接着说:“所以朕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再去永乐郡了。” “好~儿臣听父皇的,不去啦。” 唐清璃以退为进,接着说:“等宫宴结束之后,儿臣就回公主府好好修习。” “朝堂上的事也不能落下了。”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着她说:“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既然朕让你进了宣政殿,那你便安安心心待着,这段日子你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 “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乖巧地点了点头:“儿臣自然都听父皇的。” “这样就对咯。” 南安帝笑了笑,复而道:“至于韩霜锦,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便留着吧,朕不阻拦你。” “多谢父皇!” 唐清璃心里清楚,他这意思就是在侧面告诉自己,不会再为难韩霜锦,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回去之后,好好陪陪朕与母后,我们都很想你。”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笑着说:“你想要什么,父皇都会给你的。” “真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搂住了南安帝的胳膊,笑着说:“多谢父皇,儿臣也特别特别想你们。” “璃儿,朕昨日梦到你母后了。” 南安帝的心软下来,他看着唐清璃,轻轻地说:“她在梦里说自己过得不好,问朕为什么不去看她。” “母后…” 唐清璃听到南安帝提到云华,心下也有些难过,母后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又舒服,可是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璃儿,朕对不起你。” 南安帝终于说出了对唐清璃这么多年来的愧疚,他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是朕不好,因为华儿离开了我,一时接受不来反而那么对你,是父皇的错。” “没事的,父皇,儿臣理解您。”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如今也很好啦,儿臣这些年来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父皇还给了我那么多,儿臣已经很知足了。” “好孩子。”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以后都不会了,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储君的位置,也由你来决定。” “父皇!这怎么可以!” 终于还是来了,唐清璃心头冷笑,她知道,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个局! 第240章 松鼠鳜鱼 “有何不可?” 南安帝失笑,他看着唐清璃,温柔地说:“璃儿,你是朕的公主,想要什么自然都可以,方才父皇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父皇,您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别再说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知道,父皇待儿臣如宝如珠,您方才提出那些话的时候,儿臣便知道您是在关心自己,可是储君之位乃是一国之重任,岂能够随意由儿臣的喜好做主?” “儿臣知道,父皇是在担心儿臣日后的事,可是父皇您请放心,儿臣相信不管是谁最后坐上储君之位,都能够对儿臣以礼相待的。” “你这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摇了摇头,温声道:“也罢,方才是朕失言了,你便当未曾听过吧。” “多谢父皇。” 唐清璃恭敬地应了声,很快便聊起了别的话题,心头微松。 南安帝问了些唐清璃的喜好,又问了她在永乐郡的日子过的如何,最后才把话题落在这五千亲卫上。 “许三归是个不错的苗子。”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接着说:“这五千亲卫放给旁人,朕担心。” “父皇,儿臣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若是这五千亲卫放在随时可能会叛变的人手中,那唐清璃的性命怕是无法保全。 这五千亲卫用的好就是一把利刃,若是用的不好,那便会成为烫手山芋,让唐清璃时刻提心吊胆,还怕他们叛变。 故而南安帝应当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把五千亲卫放在了许三归手上。 “这五千亲卫,朕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封地里安排,朕便不另外抽调人手了。” 这个想法原本南安帝还有些犹豫,这五千亲卫的数量并不是小数,就这么完完全全放给她的,南安帝有些担心会不会生事。 可方才唐清璃的回答又恰好在他在意的点上,璃儿信任他,也信任她的那些兄弟姊妹,可他们是怎么对待她的?! 先是唐明安,后是唐明德,都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狼心狗肺的东西!哪怕是一向在自己面前表明自己对唐清璃格外敬重的唐明琅,在自身利益受损的时候,不也还是往后缩?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接着说:“璃儿,此事你直接进行就是,不会有人敢说你什么。” “父皇,儿臣不懂。” 唐清璃抿了抿唇,轻轻地摇了摇头:“而且这恐怕也于理不合,儿臣未曾处理过这些事。” “倒是朕疏忽了。” 南安帝想了想,皱起了眉头,复而道:“这样吧,这段日子你把许三归留下来,朕让人带着他好好练一练,日后直接把此事交给他处理就是。” “这…” 唐清璃强压心头的喜悦,面上不显,只乖顺地看着南安帝,温声道:“多谢父皇。” “好啦,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听朕的。”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一会宫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朕让御膳房给你安排。” “都可以,儿臣不挑。” 唐清璃笑着摇摇头,温声说:“只要与父皇还有皇祖母一起,吃什么都是美味的。” “你这丫头。” 南安帝被她哄的开心,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要是华儿在就好了。” “父皇…” 唐清璃哽咽着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同样坠入思念的汪洋。 望月楼,后厨。 “今天教你的,是一道很特殊的菜。” 韩霜锦看着为数不多的新鲜白菜,感慨了一句:“我以后一定要在冬天天天吃上新鲜蔬菜!” “是不够吗东家?” 枳橘看她感慨了一句,立刻马上就要开始摇人:“若是不够的话,我便让人多送点来。” “白菜金贵,悠着点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这一些也够用了,等到时候我把蔬菜大棚折腾出来,我们就能够在冬天也吃上白菜了。” “蔬菜大棚是?” 花月妩听了这话很是好奇,她眨了眨眼睛,帮韩霜锦把袖子挽了起来,轻声问。 “蔬菜大棚就是怎么说呢。” 韩霜锦比了个手势,接着说:“相当于给蔬菜穿上一层衣服,冬天的时候就不怕冷了,不怕冷,不会被冻死之后,就能够在冬天也吃上新鲜蔬菜。” “这么稀奇。” 花月妩有些咋舌,她并不觉得韩霜锦是在说空口白话,东家都做出了那么多东西,这蔬菜大棚必定也能够做出来。 只不过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东家是从哪里听来的,真是稀奇。 “自然。”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月妩,多多读书,书里什么都有。” “我一定好好读书。” 花月妩跟着点头,而后道:“东家准备用白菜做什么东西呀?” “要做一道开水白菜。” 韩霜锦招了招手,把布止棱叫到了身边。 “开水白菜?” 枳橘听了这名字有些诧异,轻声问:“这开水白菜还用教嘛?不就是简简单单把水烧开之后煮熟就好了?还有其他需要学的吗?” “非也非也,此开水白菜非彼开水白菜。”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笑着说。 开水白菜是一道四川名菜,原系川菜名厨黄敬临在清宫御膳房时创制,后来由川菜大师罗国荣发扬光大,成为国宴上的一道精品。 能够在重辣重油的川菜脱颖而出,开水白菜在国宴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开水白菜以北方的大白菜来制作,配以用鸡,鸭,排骨熬煮,并用鸡肉蓉,猪肉蓉澄澈的高汤调味,最后浇汤时在汤里淋一些鸡油。 成菜后,清鲜淡雅,香味浓醇,汤味浓厚,却清香爽口,不油不腻。 第一步,需要先熬好清水高汤。 将成年的老母鸡处理干净,洗净,干贝浸发好,与洗净的猪蹄、排骨等按类分别放入不同沸水锅中焯水。 原本应当用微微腌制的火腿才会更加入味,不过南朝还没有特色腌制的火腿,所以韩霜锦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猪蹄来熬汤。 所有肉类清除血水和杂质,捞出再洗净,一起放入大汤锅内,加入清水、姜、葱,烧开后加入一点点花雕酒,转小火慢熬一个半时辰。 “要等这么久呀。” 花月妩一听说这时辰这么久,便笑着说:“正好今日没事做,不如我们来打麻将吧!” “好呀,我同意。”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看着枳橘说:“枳橘与连翘和我们一起,老布你来看着火,轮流换。” “是。” 众人齐声应下,韩霜锦便带着几人去麻将桌上大杀四方了! 一个时辰后,输了麻将的韩霜锦逃到了厨房,今日的花月妩和枳橘也太厉害了!直接把她给打麻了,她就赢了两三次! “东家。” 布止棱看到她过来,连忙起身。 “没事,我做个准备工作。” 韩霜锦摆了摆手,让他把准备好的鸡胸肉还有猪瘦肉拿过来,教他怎么处理,鸡胸肉及瘦猪肉剁成蓉,分别加适量清水调成粥状待用。 布止棱在一边把韩霜锦的步骤都记下来,他知道东家出品的菜都非同一般,是真的信任他,所以才会对他毫无保留。 这一步做完之后,韩霜锦便撸起袖子准备回去麻将桌狠狠出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得胜而归的韩霜锦扬起了脑袋,她就知道自己能赢! “好香呀。” 很在她身后进厨房的花月妩还有枳橘输了麻将也不在意,东家小孩子心性,让一让也未尝不可。 “这可炖了一个半时辰呢。” 韩霜锦点头,用筛子把所有汤渣、浮油隔尽。 处理后的清汤倒入另一锅中,烧开,放入猪肉蓉搅匀,转中小火,待其慢慢散开,肉蓉浮起,用小漏勺捞净肉蓉,然后把汤再烧开,把鸡肉蓉分两次,按猪肉蓉的同样处理。 最后把清汤彻底隔渣、去油,待汤色清新、明澈如水,下盐调味,待用。 把处理好的汤分成两锅。 择好至嫩的白菜心,放进其中一锅高汤,灼至七成熟,用清水漂冷,用细银针在菜心上反复穿刺,放在漏勺中,用原先的高汤自上淋下,直至白菜心烫熟。 将菜心垫在碗底,烧开另一锅高汤,舀进碗内,被滚烫的高汤一淋,碗中的白菜仿若充满生机,缓缓舒展开自己的枝叶,将自己的美貌展于人前。 “好漂亮。” 花月妩看着韩霜锦做出来的开水白菜,心生感慨,东家的双手仿若有魔力,能够让普通的食材变成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尝尝看。” 韩霜锦不知道这骨汤会不会太咸,把做好的开水白菜分成了几份,每人一小碗。 布止棱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汤,入口醇香,带着一点微咸,显然是方才下的盐有点过多,不然这会应当是适口的。 “好吃。” 白菜清脆又甜,入口带着骨汤的咸香,极其复合的口味让花月妩眼前一亮,她眨了眨眼睛,说:“东家真的是妙手回春!” “喂喂喂!妙手回春不是这么用的好吗!” 韩霜锦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说:“今日下的盐有点太多了,偏咸,老布,你到时候好好调整一下。” “明白。” 布止棱点了点头,恭敬地应了声。 “这道菜哪怕宫中的御厨都比不过。” 枳橘放下了手中的碗,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韩东家真的很厉害。” “没有啦没有啦。” 韩霜锦摆了摆手,笑着说:“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这些东西不是我研究出来的,多看书,书上什么都有的。” “奴婢受教了。” 枳橘恭敬地行了个礼,复而问:“不知东家准备什么时候把这道菜放在望月楼?” “不放。” 出乎意料地,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 “不放?” 枳橘有些疑惑,轻声问:“可是因为制作过程太繁琐了,不适合放在宴请。” “非也,非也。” 韩霜锦笑了笑:“比他更繁琐的菜不在少数,只不过我想着,把这道菜送入宫中。” “东家的意思是,御菜?” 枳橘挑了挑眉,心头了然,东家这是想着用这个菜把南安帝给拿下。 “而且,蔬菜大棚想必也是陛下会喜欢的吧。” 韩霜锦从不觉得自己会一直被南安帝针对,此前被针对是因为自己有价值,但价值没有用在南安帝希望她用的地方。 若是自己有价值,用在了南安帝希望自己用的地方,那她不仅不会被南安帝针对,还会被重视。 至于重用的话,她知道应当是没有多少可能,不被针对被重视,她便已经知足了。 枳橘并没有答复韩霜锦的这个问题,她知道,帝心难测,谁也不知道此事拿出来是好是坏。 “开水白菜不上桌,但是松鼠鳜鱼可以。” 韩霜锦并没有拿这个问题继续为难枳橘,反而是又让布止棱收拾收拾做个午膳,下午休整好之后准备来做松鼠鳜鱼。 “何为松鼠鳜鱼?” 布止棱觉得今天自己的脑袋有点涨涨的,东家就像是一个硕大的藏宝图,每走一步路就能够得到一个精彩万分的礼物。 “不急,中午做点好吃的吧。”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老布,中午整点鸡丝面吃吃,再卧个鸡蛋,怎么简单怎么来。” “成!” 布止棱应了声,刚刚做开水白菜的时候还剩了几块鸡胸肉,这会做成鸡丝再勾点芡,再合适不过了。 “去吧去吧,我们在膳厅等你。” 韩霜锦笑了笑,带着花月妩还有枳橘她们一起去了膳厅。 望月楼的规格不小,花月妩一边走着一边给枳橘介绍这其中的具体布局,虽然望月楼是花月妩与枳橘一同筹备的,不过有些时候枳橘并没有办法随时出现在望月楼里,所以有些布置也不大清楚。 “东家与掌柜,很厉害。” 枳橘感慨了一句,这望月楼从筹备到正式接宴席还不到十五日,韩东家实在是太厉害了。 “还行吧。” 韩霜锦得意地就像是要翘起了自己的尾巴,笑着说:“主要还是你们都在帮我啦,如果不是你们,我怕是也弄不下来这个。” “东家谦虚了。” 枳橘跟着她来到了膳厅,膳厅看起来格外清雅,很符合望月楼这种面向达官贵人群体的气质。 “有点饿了。”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光是一道开水白菜就折腾了三个小时,她差不多早上八点多起来,九点多吃了午饭,这会都已经快一点了。 果然是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打麻将的时候还不觉得时间过的快呢。 “应当一会就好了。” 花月妩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东家早膳吃了两个包子呢。” “那又怎么样!” 韩霜锦哼了声,接着说:“两个包子才那么一点点,我刚刚又那么努力,很辛苦的好吗!” “好好好,东家说的是。” 花月妩与枳橘一同笑出了声。 好在布止棱确实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端着几个海碗过来了。 “这么大。” 韩霜锦比了一下面前的海碗,看了眼布止棱,笑着说:“我确实是饿了,但是也吃不下这么大一个碗好吗!老布!你啥情况!” “做多了做多了。” 老布有些心虚,他这才跟着韩霜锦几天呀,怎么可能摸得清韩霜锦的食量,万一煮少了,那不是也会被韩霜锦说。” “算了算了。” 韩霜锦也不纠结,捧着个大海碗直接就开始吃面,虽然海碗很大,但她并没有发出什么过于粗俗的声音,反而特别文雅。 看她吃的开心,布止棱心头的大石算是放了下来,自己也捧着一个海碗坐到了另一个桌子上,很快就都吃完了。 “吃饱了,睡觉吧!” 韩霜锦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这个海碗实在是太大了,他顶不住。 “刚吃饱不能睡。” 枳橘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接着说:“东家,这样对珍身子不好。” “行吧行吧。” 韩霜锦撇了撇嘴,不过她也清楚,枳橘说的话确实是对的,那就算了。 “做个松鼠鳜鱼吧,东家。” 布止棱食量大,一个海碗的面被他吃的一干二净,就连汤也没有留下。 “老布,虽然你勤劳的样子非常帅气,但是你东家我快要累死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 韩霜锦拍了拍布止棱的肩膀,安然地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看起来不是很想动。 “那您先休息休息。” 布止棱有些不大好意思,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手脚麻利就把桌上的海碗都收掉了。 “要不然整个庄子然后买几只猪养着吧。” 韩霜锦靠在软榻上,突发奇想:“买几只猪,然后再买几只可可爱爱的鸭子,鹅肉也很好吃,再买几只鹅,既然鸭和鹅都有了,那鸡也不能落下!” “明白。” 连翘在旁边飞快记录,这猪,鸭,鸡还有大鹅都一起给东家一起安排上!” “别养太多嗷,我们要精细化养殖。” 韩霜锦安逸地数了数:“差不多一样来五六只就行,太多就过了。” “是。” 连翘闻言点了点头,回头就去把这个庄子给东家安排上! 枳橘在一边默默记下了韩霜锦的需求,想着回头就和殿下说说,把这庄子给韩东家要来。 “走吧!做松鼠鳜鱼去!” 韩霜锦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可以了,把松鼠鳜鱼安排给布止棱,然后她就回去瘫着! “是。” 布止棱有些兴奋,跟在韩霜锦身后就进了厨房。 松鼠鳜鱼,又名松鼠桂鱼,为苏帮菜中色香味兼具的代表之作。 相传乃是乾隆皇帝下江南,微服至苏州松鹤楼菜馆用膳,厨师用鲤鱼出骨,在鱼肉上刻花纹,加调味稍腌后,拖上蛋黄糊,入热油锅嫩炸成熟后,浇上熬热的糖醋卤汁,形状似鼠,外脆里嫩,酸甜可口,乾隆皇帝吃后很满意,后名扬苏州。 将准备好的桂鱼去鳞、鳃、鳍、内脏,去掉头上的皮衣,洗净,把鱼头斩下,摊开、拍扁。用刀把鱼背部的鱼骨切掉(不要把鱼腹切破),在尾巴处留约1厘米的脊骨。桂鱼去骨后,皮朝下摊开,用斜刀切成花刀,刀深达肉的五分之四,不要切破鱼皮,在尾巴处开一个口,将尾巴从刀口中拉出。 布止棱按照韩霜锦的说法,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鱼处理干净,然后将鱼身撒上食盐、花雕酒、和一点点面粉涂匀。 炒锅上火,烧热后倒入韩霜锦让人特殊提炼出来的菜籽油,油热至七成,将桂鱼蘸少许淀粉,放油锅中炸约摸一刻钟左右。 炸至外皮金黄,鱼肉熟了即可,随后再将鱼头蘸上淀粉,放入油锅中炸,炸至呈金黄色捞出,将有花刀的一面朝上摆在鱼盘中,装上鱼头。 锅中留少许油,放入少许清汤,加食盐、糖、少许食醋。 本来还应该有番茄酱,烧沸后,用湿淀粉勾芡,加入热油少许推匀,出锅浇在鱼肉上,撒上一点点葱花。 “好香。” 花月妩在一旁看着,明明刚刚吃完了鸡丝面,这会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尝尝看。” 韩霜锦对这道菜很满意,下次的宴席,主菜就准备做这个松鼠鳜鱼。 ”好。” 花月妩接过了布止棱送过来的筷子,轻轻夹了块鱼肉放进口中。 入口的酸甜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真的很好吃。 “美味吧。” 韩霜锦笑了笑,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这是成功了。 松鼠鳜鱼作为一道主菜放在桌上,不仅赏心悦目,而且寓意也很好,鲤鱼跃龙门,格外符合苦读数十年的读书人。 韩霜锦已经想好了要把这道菜留在哪桌宴席上。 “我去歇会。”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吩咐着:“今夜的晚膳就定在望月楼吧,你们想想做什么,老布主厨。” “是。” 布止棱听了这话开心的应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东家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是。” 枳橘与花月妩自然没有意见,如今枳橘得了唐清璃的命令,跟在韩霜锦身边,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霜锦进了望月楼最后面的一个小楼里,顶楼是属于她的房间,她自己给自己亲手布置的。 其实这里不仅仅属于她,而且还属于唐清璃。 躺在床上,韩霜锦有些犯懒,其实也不是犯懒,是想唐清璃了,特别特别想她。 “真是烦死了!大过年的却不在…” 叹了口气,她嘟囔了几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闭上了双眼。 “唐清璃…” 韩霜锦想了想还是坐直了身子,扒拉了一下,把旁边放着的白纸还有毛笔取了过来。 第241章 后宫风云 大年初一,不管是民间还是宫中,都极为重视,这是每年的新开始,晚上所用的膳食自然也是每年中最最好的。 南安帝习惯大年初一用家宴,并没有要宴请大臣陪同的意思,故而在祭祀结束之后,回宫的只有他与皇子公主。 紫宸殿内,惠妃与令妃联手筹备的宫宴已经准备妥当,往年四妃同台,今年却只剩下了惠妃与令妃两人,实在是让人唏嘘。 “陛下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来。” 偏殿里,已经等着的后宫妃嫔依着位分坐着歇息,主位分坐惠妃与令妃两人,余下的妃嫔各自落座。 “想必应当在路上了。” 熙贵嫔摸了摸自己的护甲,笑着说:“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今日的祭祀应当顺利。” 惠妃接上了熙贵嫔的话,接着说:“约摸还有一刻钟应当就回宫了,太后娘娘那边方才让人传话过来了,待陛下回宫后,歇息片刻再过来。” “这是应当的。” 令妃点了点头,舟车劳顿,总要歇息一会,距离宫宴吉时左右也还有一个时辰。 妃嫔们的聊天不过也就是这里说说两句,那里说说两句,今日是大年初一,谁也不想寻不开心,找罪受。 小半个时辰后,惠妃与令妃掐着时间,让她们先回宫去换衣服了。 方才得了消息,陛下已经带着几位皇子公主入宫,这会应当已经到了各位妃嫔的寝宫。 存菊宫,内殿。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宁看到芳嫔进宫,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 “快快起来。” 芳嫔一把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我儿舟车劳顿辛苦啦,饿不饿?冷不冷?” “不冷,暖和着呢。” 唐明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说:“父皇与皇姐都很照顾我,我没有怎么受冻。” “皇姐?你说的是长公主殿下?” 芳嫔听了这话心头一动,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是呀,母妃。” 唐明宁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母妃,我们,得偿所愿了。” “等到宁儿长大,不管登基的是谁,我都有护住母妃的能力了。” “好好好,好啊。” 芳嫔方才收到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会唐明宁坐在自己面前肯定了这个消息,她心头实在是激动不已。 “母妃。” 唐明宁笑得很开心,他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确实是没有兴趣,他之所以一直那么努力,就是想好好照顾芳嫔,让她的后半生有所依靠。 在宫中这么多年,他深刻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南安帝靠不住,母凭子贵。 母妃要得到重视,或者说要在宫中站稳脚跟,只能够依靠自己,等到父皇百年之后,母妃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他一直很努力。 哪怕那些生涩难懂的文字并非他想读懂的,也只能拼尽全力读懂,这样才能够让南安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外祖父与舅舅,姨母一直都在逼母妃,让她为他们谋划前程,在自己面前是毕恭毕敬,但对母妃却带着点颐指气使的。 也就是母妃心善,这才没有和她们计较,若是放在自己跟前,少不了一顿板子。 不过母妃既然不想做坏人,那就罢了,这些事由我为她处理。 看起来单纯又小小的唐明宁,远远没有芳嫔心中那么简单,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守护什么。 所以接近唐清璃,也是他的刻意之举。 他确确实实听到了南安帝对唐明荣的厌恶,虽然不知道为何父皇对唐明荣那么讨厌,但既然有了这个可以下手的口子,那他便不会犹豫。 皇姐自然是厌恶唐明荣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唐明荣对皇姐下手,虽然最后被佩兰姑姑发现了,并没有酿成大祸。 但皇姐的眼神,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哪怕如今皇姐面上对唐明荣彬彬有礼,有些时候也会唤他皇弟,可这都是明面上罢了。 唐明宁无心宫斗,也无心争权夺利,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他实在是厌倦了。 若是可以,他还是想要寻一知心人,护着自己的母后与她,后半生做个逍遥富贵王爷便好。 所以在唐清璃答应他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开心,至于母妃家里人的前途?与他有何关系? 他相信,皇姐会处理好这些东西。 “怎么了?在想什么?” 芳嫔看他有些失神,轻轻地问了一句。 “在想一会宫宴吃什么好吃的。” 唐明宁晃了晃自己的脚,可可爱爱地说:“母妃,我都饿了。” “你这个小馋猫。” 芳嫔闻言宠溺地笑了笑,柔声说:“你先等一等,这里有糕点,先垫垫肚子,母妃去换个衣服,我们差不多就过去紫宸殿。” “好呀!” 唐明宁点了点头,笑的开心。 安和宫,惠妃寝宫。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荣送南安帝回养心殿,所有的皇子只有他有这份殊荣,故而他虽然回来的有些晚,但面上还是分外得意的。 “荣儿回来了,快起来。” 惠妃有段时间未曾见到唐明荣了,不自觉便把他扶了起来,看着他有些心疼:“瘦了。” “没有。” 唐明荣笑了笑,接着说:“母妃,儿臣壮实了不少,没有瘦。” “你这孩子,快坐,怎么这么晚?” 惠妃听他这话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拉着他坐在了软榻上,问了一句。 “方才送了父皇回养心殿歇息,故而有些晚了。 唐明荣有些得意,补充着:“至于其他人,都各自先回宫了,故而我就晚了一点。” “你父皇只让你送?” 惠妃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看着她问。 “是。” 唐明荣笑了笑,说:“父皇在路上问了我的功课,而且还问了儿臣当前发生的几件政事。” “你可都回答了?” 惠妃心下一喜,陛下这是要将储君之位定下了? “母妃放心,父皇对儿臣很满意。” 唐明荣回忆着方才南安帝对他的态度,笑着说:“他还拍了拍儿臣的肩膀。” “不错。” 惠妃闻言大喜,她笑着说:“等今日宫宴之后,你便要准备大婚的事情了,到时候说不准是双喜临门。” “如今唐明德已死,这剩下的人中,自然没有能够与我相争的。” 唐明荣很有自信,接着说:“儿臣如今为长,且政事处理最为熟悉,父皇又给我赐婚,怎么看都应当是我。” “万万不可大意。” 惠妃摇了摇头,接着说:“虽然如今局势大好,可你还是要保持谦卑,不能让你父皇心生不满。” “儿臣知道。” 唐明荣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母妃,儿臣有一事想问您。” “你说。” 惠妃看他这么严肃,不自觉就坐直了身子。 “母妃您应当也收到了消息,皇姐有了五千亲卫,十弟封王了。” 唐明荣看着他,接着说:“按理来说,十弟如今才十岁,封王也对我没有什么威胁,偏生他在父皇面前特别推崇皇姐亲卫一事。” “五千亲卫,这朝中除了皇姐,还有谁有此殊荣?更何况朝臣反对的时候父皇雷霆大怒,只有十弟站在了父皇面前赞成此事。” “或许是因为此事,父皇问他要什么赏赐,他那话的意思明显得很,就是想要把自己从储君之位摘出来,此事让儿臣有些意外。” 惠妃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问:“你是觉得,此事有问题?” “我并不怀疑唐明宁对储君之位没有意思,毕竟他平日的表现看得出来,确实是不像对那个位置感兴趣的。” “他做了这个决定,反应比较大的应该是芳嫔家中的人,尤其是董卓异,他看起来就完全不知道此事,想必唐明宁事先并未与他说过。” “方才董卓异的脸色极为难看,儿臣看到祭祀结束之后他还想要去寻十弟说些什么,不过并未近身,想必是真不知道此事。” 董卓异乃是芳嫔的生父,如今官拜工部尚书,林家被抄家之后,原为工部侍郎的董卓异才有了机会,升为工部尚书,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不低。 董卓异一共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如今两个儿子一个是道令,另外一个在军营中谋了个小小的统领,而三个女儿除了芳嫔进宫,其他两个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最好就是唐明宁能够当上太子,哪怕他的位置动不了,那自己两个儿子的位置也能够动一动,而且自己还能够封爵。 可是唐明宁今日这么一折腾,别说是太子之位了,怕是以后参政议政都是个难题。 一个在朝中没有话语权的王爷,能有什么用?这就是董卓异听到唐明宁对南安帝说出那个要求之后脸色铁青的原因。 “倒是稀奇。” 惠妃闻言挑了挑眉,接着说:“不过既然他已经在你父皇面前过了明面,那便对你没有威胁了。” “是。” 唐明荣点了点头,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日后左右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还有一事,你方才说唐清璃得了亲卫?” 惠妃并未收到这个消息,唐明宁封王的消息传的快,很快就递到了宫中。 “是。” 唐明荣点头,轻声说z:“五千亲卫,归属许三归统领,许三归的官职也升了,如今为正三品。” “什么?” 惠妃听了这话,脸色不自觉一沉:“你父皇未免也太娇宠她了。” “朝中大臣与几个王爷都出面表示于礼不合,可父皇一意孤行。” 唐明荣皱了皱眉,接着说:“就是因此,唐明宁才得了王位,献王。” “竟是如此。” 惠妃收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今听他这么说,心下不自觉一沉。 陛下比她想象中要对唐清璃更好,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母妃,这唐清璃如今得了五千亲卫,哪怕儿臣坐上了储君之位,怕是也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唐明荣心头膈应,一个女子,居然爬到了他的头上去,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且忍忍。” 惠妃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说不准,这是陛下对你们的试探,就是想瞧瞧你们有几分真心对待唐清璃,你可别忘了,他对云华一直念念不忘。” “哼!母后你放心,等儿臣成为了太子,必定让你坐上中宫之位,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 唐明荣听了这话很是生气,南安帝在他看来就是愚不可及的,为了一个女子,居然让中宫之位悬置十几年,实在是愚昧! “好,那母妃就等着啦。” 惠妃失笑,幸而老天待她不薄,这个儿子是她可以放心依靠的。 永寿宫,熙贵嫔寝宫。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若是母妃没有猜错的话,你今日必定因为祭祀大典没怎么吃早膳。” 熙贵嫔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放到了唐明雩跟前,温柔地说:“最近感觉如何?” “一切都好,母妃放心。” 唐明雩笑了笑,轻声说:“多谢母妃,儿臣真的有些饿了。” “这宫宴还有段时辰,你先垫垫肚子。” 熙贵嫔笑了笑,柔声说:“若非你,你的舅舅还有外祖父,这会怕是已经落入旁人的圈套了。” “很正常,这是冲着儿臣来的。” 唐明雩知道熙贵嫔说的是上次要自己铺子的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与陈家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陈家对自己是实打实地好,不过是武将出身,虽然运筹帷幄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他们可没什么抵抗的能力。 唐明雩不想在这些事上出问题,最后影响到自己,索性便直接安排了人盯着陈家,有事发生便直接递消息到了他这里。 这样处理起来倒是简单,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方才的祭祀大典,可一切顺利?” 熙贵嫔又想起了自己要问的,轻声说:“我原本是想着让人递消息来的,后面又觉得还是等着你回来,问问你便是。” “祭祀仪式是顺利的。” 唐明雩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父皇给了皇姐五千亲卫,以及十弟封王了。” “五千亲卫,封王?” 熙贵嫔知道,能够得到五千亲卫的,必定只有刚刚归朝的永乐公主唐清璃。 陛下对她的荣宠,从封地,封号还有接送她归京的队伍规格中可见一斑,可是她从未想过,南安帝居然还给了她五千亲卫。 “是,这数目不小。” 唐明雩点了点头,沉声道:“儿臣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反对了。” “母妃不是让你与永乐公主交好嘛?你怎么就站出去反对了?” 熙贵嫔听到这话有些不愉,她看着唐明雩,轻轻地说:“你这样,唐清璃会不会对你不喜。” “母妃,这就是我要站出来的原因。” 唐明雩听到了这话,沉声道:“难道母妃未曾发觉,您对永乐公主过分警惕了吗?” “是,可是这…” 熙贵嫔猛然反应过来,他看着唐明雩,轻声道:“你是在担心日后她为主?” “是。” 唐明雩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母后,您清楚我的意思,皇姐如今得了五千亲卫,在朝中的地位已经不一样了,哪怕我前阵子与她交好,也没有几分把握她会为我所用?” “若是单纯的合作,我害怕我握不住她,父皇对她的宠爱与偏袒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若是日后她左右我的决定,我完全没有与她对抗的资本。” “应当不会吧。” 熙贵嫔听了他这话,不自觉蹙眉:“你想想,你父皇不过是因为对她愧疚,她归京路上遇到了那么多事,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她是公主,你父皇日后哪怕再怎么心疼愧疚,终究还是要为她寻一位驸马,把她给嫁出去的,你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可是…” 唐明雩还是有几分担心,他看着熙贵嫔,不知为何,心头总是不踏实。 “雩儿,母后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熙贵嫔看着她,轻声说:“你方才说你十弟因为护着永乐公主而封王了,这会不会也是陛下对你们的试探?想要看看日后谁会真心实意对永乐公主好?”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唐明雩不相信,这可是五千亲卫,父皇就这么拿出来做试探了?金口玉言,颁布的圣旨可不是儿戏,说收回就想收回的。 “母妃反而觉得极有可能。” 熙贵嫔在南安帝身边的时间不短,最近南安帝肉眼可见对唐清璃极为上心。 想来是在归京路上遇到的事情让他极为后怕,毕竟云华与他只有这一个公主,若是真的没了,他怕是会伤心欲绝。 “母妃这么想,也未必没有可能。” 唐明雩抿了抿唇,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非已经落了下乘。 “除了你,可还有旁人反对?” 熙贵嫔心知,此事应当还有转圜的机会。 “自然都反对了,这五千亲卫不是小数目,也就只有唐明宁那个蠢货答应了。” 唐明雩这会有些愤愤不平,早知道是父皇的试探,他才不会站出来反对。 “唐明宁已经成为了献王,日后也不会参与夺权,对我们影响不是很大。” 熙贵嫔摆了摆手,松了口气:“既然都反对了,那就意味着谁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你父皇还是心疼你的。” “真的吗?” 唐明雩有些不相信,这段日子南安帝一直都在冷落他,基本上与他没有什么交流,他在朝中参政议事也没有得到什么夸赞,反而是唐明荣大大出风头。 这让他其实有些担心,不知道南安帝是否已经决定了太子的人选。 “这是自然。” 熙贵嫔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雩儿,不要妄自菲薄。” “是。” 唐明雩应了声,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玉芙宫,纯贵嫔寝宫。 有别于旁的寝宫,玉芙宫从唐明琅出现行礼之后,便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无人说话。 纯贵嫔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唐明琅,几次想要与他说什么,可他的脸色都淡淡的,很明显是不想听。 唐明琅手中握着一本书,这几日要住在玉芙宫,他早就准备好了给自己打发时间的书,不然这几日也不用上朝,还不能出宫,怕是要把自己给憋死。 “殿下。” 海棠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汤送了上来,这是纯贵嫔早早安排人备下的,寒冬腊月的,就是担心祭祀回来的唐明琅身子不适,冻着。 “放着吧。” 唐明琅没有合上书,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 “是。” 海棠不敢多说什么,只把汤放在了茶几上,而后就退下了。 “唉。” 纯贵嫔屏退了伺候的人,等人都走后,这才轻轻地又开了口:“明琅。” “母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唐明琅或许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端起热汤,拿着勺子在碗里转了转,轻轻地吹了吹,这才喝了两三口。 “你…” 纯贵嫔知道这会不能惹他,叹了口气说:“母妃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 唐明琅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都可以,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母妃看你都瘦了。” 纯贵嫔很心疼他,方才进来的时候看着他明显瘦下去身子,心头愠怒,这代王府的人究竟是怎么照顾的,把王爷都给照顾瘦了! “本王没事,都挺好的。” 这汤确实合他胃口,唐明琅喝了小半碗,这才放在了茶几上:“母妃不必担心,我自己很好。” “怎么能不担心呢。” 哪怕回回来都没有好脸色,但纯贵嫔如今为想明白了,自己日后只能够依靠唐明琅,故而现在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母妃,你不必如此。” 唐明琅知道他想要什么,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属于母妃的,自然是母妃的,其他的,母妃还是不要奢望,过犹不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纯贵嫔忍不下去了,她这般好声好气,结果唐明琅就是这么对她的! “母妃。” 唐明琅心头了然,看着她轻声说:“您也清楚,我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只不过是你亲手破坏了而已。” “唐清璃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纯贵嫔看着他,有些心碎:“母妃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偏偏只相信她呢!” “因为皇姐,在我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 第242章 初一宫宴 纯贵嫔听了唐明琅的话,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指了指唐明琅,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生气,这会打又打不得,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怕是要生事。 “母妃,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你能够随意关在宫里的人了,我并非什么事都做不了。” 唐明琅心中的郁气出了一半,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当年,纯贵嫔因为看不起唐清璃,阻拦了他与唐清璃来往,甚至直接假装是自己看不起唐清璃,让他与皇姐有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 若不是纯贵嫔,他如今又怎么会与皇姐这么疏离?只能够借着合作的名义与皇姐亲近几分。 其实纯贵嫔也有点后悔,当年她确实是看不起唐清璃,认为陛下不疼爱她,把云华皇后的死怪在了她的头上,所以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 可能在成年之后,会由太后主张一位差不多的勋贵子弟就直接把人给送出去了。 可谁能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唐清璃便已经成为了这皇子公主中最尊贵的存在。 她是陛下的嫡亲长公主,又得了封地,如今位居超品公主,手下还有五千亲卫。 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赏赐,足见陛下对唐清璃的重视与疼爱,怕是还连带着十几年的亏欠在里面。 纯贵嫔是心有不甘的,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向看不起的人突然成为了能够影响到自己,乃至影响到唐明琅日后储君位置的人,她怎么想都觉得膈应,不甘心。 她不想让唐明琅与唐清璃有太多的牵扯,因为她知道,小时候发生的事在唐清璃心中怕是一直都未曾过去,唐明琅这样贴上去只会自找麻烦,甚至会影响到他争权夺利。 可自己这个傻儿子,就仿佛是被人下了迷魂药一样,对着唐清璃掏心掏肺,几乎是什么事都为她想到做到了,真让人生气。 “你就不怕唐清璃把你卖了?” 纯贵嫔有心阻止唐明琅,她沉声说:“你可别忘了,唐清璃如今不像往常一般,她得了陛下的重视,不一定要选择我们。” “皇姐会选择我,而非我们。” 唐明琅摇了摇头,冷笑道:“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还惦记着小时候的情谊,母妃,您若是安分一些,我便早早就与她合作成功了。” “你少来。” 纯贵嫔真的是要被气死了,合着还真就都是自己的问题了。 “好了母妃,不说这个了。” 唐明琅不愿与她多说,他看着她,淡淡地说:“外祖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您别想着通过外祖父做点什么不该做的。” “您需要做的,只是在父皇面前表露我与皇姐的关系特别好,哪怕这么久了,我仍旧是皇姐心里最特殊的那一个,没有其他人。” “本宫为何要帮你?” 纯贵嫔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有些陌生。 “很简单,因为母妃会想当太后,而非太妃。” 唐明琅把自己的野心摆在了明面上。 只有他成为了帝王,才能够把唐清璃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有。 慈宁宫,内殿。 “皇祖母,我回来啦。” 唐清璃在太后面前一向肆意,她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太后,笑着说了句。 “璃儿回来啦。” 太后很开心,朝着她招了招手,笑着说:“快来,坐在哀家身边。” “我来啦!” 唐清璃搂住了太后的胳膊,坐在了她身边:“儿臣想皇祖母啦。” “哀家也很想你。” 太后听了,心里真是软的一塌糊涂,她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温声说:“璃儿,方才的祭祀大典可都顺利?” “还算是顺利吧,不过璃儿没有想到,父皇竟然给了璃儿五千亲卫。” 唐清璃搂着太后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皇祖母,这多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太后闻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你此次回宫有多么凶险,大家都看在眼里,更何况你还为朝廷揪出了那么多毒瘤,是你的,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皇祖母,方才父皇和我说了一件事,让我很害怕。” “什么事?皇帝欺负你了?” 太后微微蹙眉,轻声道:“你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不让皇帝欺负你。” “没有,父皇没有欺负我。” 唐清璃摇了摇头,抿唇道:“相反,父皇太疼爱我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挺好的吗?”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轻笑:“他疼爱你那是他应该做的,毕竟你可是我们心尖尖上的宝贝。” “可是…” 唐清璃抿了抿唇,接着说:“皇祖母,父皇要我定下储君之位。” “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突变,这已经不是疼爱了,这有些试探的意思在了。 太后心里不自觉一沉,她不知道南安帝岁哦这句话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试探试探唐清璃,看看她得了这么多东西之后有没有起不该起的心思? 可是也不应该呀,南安帝答应了太后,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试探唐清璃的事,或许只是真的单纯想要问问唐清璃,仅此而已? “我拒绝了父皇。” 唐清璃搂住了太后的胳膊,轻声说:“不管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储君之位是南朝的重中之重,不能够轻易就让我来做决定。” “皇祖母,璃儿知道,父皇很疼爱儿臣,还带着点之前一直没有好好照顾儿臣的亏欠,故而儿臣明白父皇想要弥补儿臣。” “父皇担心日后的储君会与儿臣不对付,甚至伤害儿臣,不过儿臣也知道,此事不能够由儿臣决定,储君之位对朝堂来说乃重中之重的事,岂能够儿戏?” 唐清璃想的很明白,这件事私底下可以让自己主导但是明面上绝对不能有自己的参与。 如今自己风头正盛,若是再和储君之位扯上点什么关系的话,怕是直接成为所有皇子的眼中钉了。 “你想的对。”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她说:“璃儿,皇祖母与你父皇的心里都是想让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做这些也只是想让你日后万事无忧。” “我明白的,皇祖母。”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依偎在了太后身边,轻轻地说:“我也想要皇祖母和父皇,万事无忧。” 紫宸殿作为皇宫中特定的宫殿,基本上所有的宴席都在此处举办。 初一的家宴自然也不例外,后宫中的妃嫔带着自己的皇子公主来到了紫宸殿内,依着位分高低落座。 左侧为妃嫔的位置,右侧为皇子公主的位置,南安帝位居主位,身旁布置了太后的位置。 惠妃孕有二皇子唐明荣,自然是坐在了令妃前头,令妃也没有与她相争的意思,毕竟自己无所出,能够位居四妃之位已是特例。 接下去便是熙贵嫔,丽贵嫔,纯贵嫔,而后便是芳嫔,安嫔,芋贵人,陈贵人等妃嫔。 左侧的妃嫔满满当当做了十几人,贤妃与静妃出事之后,四妃之位悬空两位,若是依着以往,这初一的家宴想必也会晋升妃嫔。 一想到这里,最有可能的熙贵嫔,丽贵嫔还有纯贵嫔的心头都不自觉有些兴奋。 她们膝下都孕育了皇子,只不过是年长年幼的区别而已,若是真的要比,大抵是丽贵嫔还有纯贵嫔两个人之中选择一位。 毕竟丽贵嫔与纯贵嫔的母家地位远远没有熙贵嫔母家地位显赫,若是真的把熙贵嫔给比下去了,怕是陈家也不依。 至于右侧,坐在最尊贵的位置并非唐明荣,而是留给了唐清璃,南安帝害怕有人坐了她的位置,还特意吩咐了刘福禄安排了一个小太监守着。 唐明荣面上并没有显露什么,可心头不自觉一沉,父皇对唐清璃的宠爱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多。 一列五个位置,唐清璃位居第一,接下来的自然就是唐明荣,唐明雩,唐明鑫,唐明琅四人。 唐明宁年岁小,就只能坐在了唐清璃身后,其他的几位皇子也是依次落座,三岁到五岁,懵懂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爱。 至于公主,就只能坐在皇子之后,满满当当也算是坐了差不多二十几人。 南安帝的子嗣不差,有先帝的前车之鉴,他上位之后,朝臣一直都催促他开枝散叶,故而南安帝的子嗣还是挺多的。 唐明荣落座之后,看向自己右边空着的位置,原本以为唐明德死了之后,那个位置应当是属于自己的,自己也可以离储君之位更进一步。 可未曾想,唐清璃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居然得了父皇那么多的恩宠,坐在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实在可恨。 现在还不到时候。 唐明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松了口气,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皇上,太后,永乐公主到!” 随着一声公鸭嗓的通传声,在场所有已经就坐的人纷纷站了起来,恭敬地跪下行礼。 “臣妾\/儿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儿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 南安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着摆了摆手。 太后坐在了他的左侧,这右侧应当是皇后坐着的,如今没有,便空置了。 唐清璃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前,轻轻地坐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原本应当是唐明德或者是未来的储君,而如今是她。 这种感觉,很不赖。 “多谢陛下\/父皇。” 众人起身落座,大部分人把目光放在了唐清璃身上,有些艳羡地看着她。 今日的唐清璃身着绛紫色的宫装,裙摆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广袖上绣着清脆的竹子,这样的搭配不仅不会显得庸俗,反而还带了几分特别的清雅。 “今日乃是大年初一。”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又看了看坐的满满当当一宫殿的人,不自觉有些感慨:“去年都辛苦了,朕都知道,愿新年胜旧年。” “多谢陛下。” 众人举起酒杯,恭敬地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乐师舞师上。” 刘福禄掐着时间,看他们都将杯中的酒喝完了,这才掐着嗓子说。 南安帝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心头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歌舞。 宫中的乐师与舞师自然都是佼佼者,唐清璃看着面前的歌舞,思绪却不自觉有些放飞。 她突然好想好想韩霜锦,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想必今夜他又会折腾出好多新鲜的东西吧。 上次吃了韩霜锦包的饺子,一口咬下去不仅清甜而且还带着油脂,虽然带着很多肉,但是吃起来不腻,特别特别香。 她想吃饺子了,又或者说,她想见韩霜锦了。 “璃儿在想什么?” 太后看到了唐清璃有些失神的样子,轻轻地对身旁的南安帝说:“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刘福禄,你去问问。” 南安帝也发现了唐清璃的异样,轻轻地摆了摆手,把刘福禄安排了过去。 “孤想吃饺子了。”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太后与南安帝会注意到自己,连忙说:“还要白菜猪肉馅的。” “这简单,殿下您稍等,奴才立刻让御膳房给您安排上。” 刘福禄一听是这事,二话不说就交代人下去弄了。 这白菜虽然在冬日里不常见,但宫中必定会准备着新鲜的白菜,为的就是让陛下或者宫中的各位娘娘想吃的时候能够寻到。 而且这大年初一吃饺子也是极为正常的要求,故而这会不算难寻,说不定御膳房里就备着呢。 “多谢刘公公。” 唐清璃笑了笑,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自己的心思从思念中抽了出来。 三轮歌舞之后,坐在位置上的唐明荣有些按捺不住了,起身恭敬地说了一句:“父皇,今日乃是大年初一,儿臣斗胆,向您讨个彩头,咱们一起作诗为父皇还有皇祖母助兴,大家看这样如何?” “甚好!”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你们都试一试吧。” “是。” 几位皇子纷纷起身,十一皇子至十五皇子年岁小,便不参与此次诗会,至于几位公主,既然是家宴,自然也可以一同参加。 唐清璃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摸了摸自己的手上的护甲,并不打算参与此事。 她知道如今自己已在风口浪尖之上,这些事没必要再去参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朕添个彩头。” 南安帝想了想,朝着刘福禄招了招手,笑着说:“你去朕的私库里,把日前朕收起来的那幅文房四宝拿出来,纯金打造的。” “是。” 刘福禄二话不说就直接应声退下了。 这纯金打造的文房四宝放在南安帝的私库里可有些日子了,大家都以为是要给未来储君的。 没想到居然在此刻被南安帝作为彩头拿了出来,这不会是储君之位的争夺吧? 这不仅仅是唐明荣心头闪过的念头,而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唐明荣听了这彩头跃跃欲试,没想到父皇居然会把这个拿了出来。 “璃儿。” 南安帝在刘福禄去拿彩头的时候看向了唐清璃,轻笑着说:“你在上书房里总被太傅夸奖,一会就由你来出题,如何?” “是。” 唐清璃毫不犹豫应下,她本来就没想要参与此次诗词创作,正好,南安帝给她递了个台阶,她便顺理成章下来了。 “父皇。” 唐明荣却在此刻站了出来,轻笑着说:“皇姐的才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怎么可以偷懒呢?” “就是。” 唐明鑫附和唐明荣,也跟着说:“皇姐去了永乐郡那么久,都好长时间没有听到皇姐作诗了,趁着今日日子这么好,还不如让皇姐也参与进来呢。” “父皇,儿臣认为不妥。” 作为唐清璃坚定的追随者,唐明琅毫不犹豫就站了出来,恭敬地说:“父皇,皇姐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才从永乐郡回来,若是不想作诗的话,就让皇姐好好休息,出题就好了。” “父皇,九弟说得对。” 唐明雩也站了出来,轻轻地说:“皇姐若是想的话便可以,若是不想的话,便不要强迫了。” “说得对。”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向唐清璃,温柔地说:“璃儿,你想参与还是想出题?” “出题吧。”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父皇,今日是正月初一,容许璃儿偷偷懒吧。” “好,自然好。” 南安帝宠溺的笑了笑,直接就定了下来:“璃儿出题就好了。” “是。” 唐清璃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唐明雩与唐明琅。 唐明雩神色淡淡地,仿佛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唐明琅则大方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讨好,显然是很想要让唐清璃开心。 刘福禄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纯金打造的文房四宝放在了南安帝面前,他笑得很开心,接着说:“这就是今日的彩头,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一年长进了多少。” 南安帝的话成功把所有皇子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表现自己。 “璃儿,出题吧。” 南安帝笑了笑,这会倒是不觉得自己是帝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自己膝下有很多孩子,此刻一家人聚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好呀,既然是过年,便以年为题吧。”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起身,笑着说:“以年为题,写一首贺岁诗吧。” 公主府,膳厅。 原定于望月楼用膳的韩霜锦最后还是带着枳橘还有花月妩他们回到了公主府。 原因很简单,唐清璃让人给公主府递信了。 “殿下说了什么?” 韩霜锦着急忙慌回来,还有点着急。 “东家,这是公主给您的信。” 情丝看到她着急忙慌回来并无意外,只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殿下在宫中一切安好,您不必担心。” “好。” 韩霜锦的心松了一半,打开手中的信看了起来。 饶是已经得到消息说唐清璃获赐五千亲卫,但在信上再次得到消息,她还是有些感慨。 她的殿下一直都是个内敛自持的人,故而在最后看到信上写了想你二字的时候,韩霜锦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这还是自己含蓄的殿下嘛? “东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花月妩有些好奇,轻轻地问了一句。 “无事,殿下一切安好。” 韩霜锦咳嗽了一声,把这封信放进了自己的怀中,笑着说:“殿下在宫中吃好吃的,那我们也吃好吃的!才不能够被她比下去。”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枳橘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轻声说:”都是殿下特地交代的,保准东家爱吃。” “准备了什么?” 韩霜锦有些好奇,今日本来准备吃烤肉的,既然唐清璃已经吩咐好了,想必是猜准了她为了看信会跑回公主府,坏女人。 “准备了水煮牛肉,蒸羊羔,五彩玲珑丸子,醉花鸡还有您爱喝的翡翠三味汤。” 枳橘把准备好的菜告诉了韩霜锦,接着说:“殿下说了,您不用担心吃不完,吃不完剩下是好事,毕竟今儿是大年初一。” “她这是都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呀。” 韩霜锦锦闻言失笑,她宠溺地摇了摇头,说:“那就大家一起吃吧,陪我过大年初一。” “自然是好的。” 枳橘点头,如今跟在她身边,自然知道韩霜锦与唐清璃不一样,故而也没有扭捏。 虽然韩霜锦着急跑回来公主府看信,但布止棱那边的菜也没有落下,还添了几道过来这边。 卤鹅与酱牛肉是韩霜锦爱吃的,他自然就先准备上了,这会恰好送过来。 韩霜锦没让人把菜布置在膳厅,而是借着月光,坐在了花园里。 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冲淡了韩霜锦对唐清璃的思念,她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看着天上的月亮,不自觉笑了笑。 “东家在看什么?” 花月妩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天上挂着的月亮。 今夜的天色很美,没有云层遮挡,月亮便直接露出了自己较好的身姿。 “在看月亮。”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在看只属于我的月亮。” “月亮怎么会属于人呢?” 旁边的银霜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她眨了眨眼睛,接着说:“东家是不是说错了呀?” “我没有说错。”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知道,旁人触手不可及的月亮,降落在了我身旁,只为我所有。” 第243章 清璃醉酒 韩霜锦高深莫测的话成功让银霜迷糊了,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因为知道自己走的时候确实是跟不上东家的节奏。 知柳姐姐可以,知柳姐姐比自己懂得多,故而她决定!一会直接问知柳姐姐就好! 花月妩闻言轻笑,她看了一眼韩霜锦,知道她在想的是什么。 这过年的大好日子,心爱的人不在身旁,东家怕是思念得紧。 不过这也确实是没办法,毕竟规矩摆在这里,殿下要在宫中过上几日,这几日东家也就只能写信来聊表自己的思念了。 “笑什么。” 韩霜锦撇了撇嘴,自己不过就是念叨了一句,这花月妩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没什么呀,这不是开心的日子嘛。”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眼睛中满满的无辜。 “哼。” 韩霜锦娇哼了一声,又说:“算惹,今日初一,才不和你较真。” “那便多谢东家了。” 花月妩看着韩霜锦,笑着说:“左右这宴席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东家入席,我们开席吧?” “自然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家也都饿了,一起用膳吧。” “是。” 花月妩向枳橘招了招手,而后连翘与银霜还有知柳也一起坐了下来。 韩霜锦把公主府的下人都安排下去了,这大年初一的,没必要守着她们。 枳橘手起刀落,很快就把蒸羊羔分成了等大的几块,分在了众人的碗里。 “真厉害。”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看着碗里的蒸羊羔,微微有一点羊膻味,但在能接受的范围里,公主府的厨子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东家尝尝。” 枳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奴婢在到殿下身边之前在御膳房做了段时间的三等宫女。” “还有这事?” 花月妩有些心疼,这三等宫女可没有那么好做,比起如今的一等宫女,此前枳橘一定吃了很多苦。 “也没有什么。” 枳橘点了点头,感觉到了花月妩心疼的眼神,心里暖暖的,轻声道:“那个时候在御膳房里倒也还好,有些时候还会有些赏赐,没吃太多苦。” “那就好。” 花月妩的心放下了一半,叹了口气道:“你说是这么说,必然也是吃了苦的。” “一点点吧。” 枳橘把蒸羊羔分好之后便坐了下来,轻声说:“幸而殿下救了我。” “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 韩霜锦表示爱听!讲故事什么的完全就在她感兴趣的点上。 “东家想听什么?” 枳橘倒是没有拒绝,只是笑着问了一句。 “那要不然就来讲一讲我们殿下英雄救美的故事吧!我爱听!” 韩霜锦想了想,她对唐清璃之前在宫中的事确实了解的不够多,大部分还都是灵芝告诉她的。 “奴婢与殿下认识便是因为殿下救下了奴婢。” 枳橘坠入了回忆中。 其实说起来,她与殿下的相识,还真的是有些像话本里的故事。 自己在御膳房里犯了错,其实那个错也不是很大,若是放在平常,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偏偏那个时候撞上的是在气头上的丽贵嫔。 得罪了宫中的贵人,哪怕与枳橘关系处得不错的一等宫女对她自然也是避之不及。 无人为她求情,顶撞贵人,以下犯上的罪名便这样直接定了下来,她被判了二十大板。 正常情况下,在宫中无人在意的三等宫女得了这样的处分,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枳橘那个时候心头已经没有了任何对生的期望,她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下去了,哪怕能够吊着一条命,自己的腿怕是也无用了。 所以她已经认命了,在趴上长条凳的时候,她的心里想,自己的人生怕是已经到头了。 “在做什么?” 一道如同天籁的声音在枳橘耳边响起,她猛然抬起头,看到了年少的唐清璃,她带着枳橘,仿佛是路过御膳房,好奇问了一句。 “启禀长公主,这宫女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然打翻了丽嫔娘娘的桃花羹,这会丽嫔娘娘生气着呢,说要小惩大诫一番。” 御膳房的掌事公公不敢在长公主面前摆谱,哪怕陛下对长公主不喜,但太后娘娘可护着长公主呢,而且对长公主分外疼爱,主子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能够参与的。 “喔?小惩大诫?”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既然如此,就免去她的皮肉之苦,罚俸一月便好了。” “这…” 掌事公公有些犹豫,丽嫔那边可是说了要打二十大板的,这长公主开口就直接免了,他要如何去向丽嫔那边交代。 “怎么了?不是小惩大诫一番?” 唐清璃看了一眼趴在长条凳上的宫女,其实原本她也不想管这档子事,可凑近一看,枳橘与灵芝应当是差不多大的年纪。 她手上的茧子很厚,这个年纪这么厚的茧子,看得出来是个认真做事的,于是便失笑问了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听说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丽嫔的桃花羹,而且还是被人撞了一下,那就责任不在她。 既然如此,二十大板的惩罚确实有些重了,唐清璃想着能免则免。 “公主殿下说的是。” 掌事公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唐清璃要插手这件事,心里在盘算着应该如何处理。 御膳房是个清闲的活计,他可不想因为得罪了丽嫔而影响到自己。 “你去告诉丽嫔娘娘。” 唐清璃看了眼掌事公公,接着说:“就说是孤手底下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宫女,所以她的桃花羹才没送过去,然后补一碗过去就是。”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掌事公公这下眉笑颜开了,公主殿下还真是个大好人啊,居然自己把这件事担了下来。 “就这样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灵芝取走了自己想吃的桂花酥,然后就离开了御膳房。 “殿下什么话都未曾对奴婢说,但那个身影,奴婢记了很久。” 枳橘很是感慨,是濒死边缘被唐清璃拉回的一线生机,从那以后,她在御膳房里小心翼翼做事,一路升为了一等宫女,在合适的时候被调去了唐清璃身边,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她的人。 “真不错。”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这要是放在后世的话,那不就是妥妥的救赎文,而且还带了点虐恋情深的感觉,放出去一定大卖! “殿下是个极好的人。” 花月妩给她夹了块肉,轻声说:“枳橘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奴婢惭愧。” 枳橘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若不是殿下给了她机会,教她如何更好地为人处世,她如今怕是已经成为了宫中的一缕亡魂。 “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韩霜锦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若是任由他们继续说下去的话,怕是一会要哭起来了。 “殿下一直都很好。” 银霜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笑着说:“若不是殿下安排了枳橘姐姐把我们买进来,说不定我们这会早就已经饿死了。” “银霜说的对。” 难得知柳也主动点头说话。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就应当在殿下在的时候把你们全部拉到她面前去说,在我面前夸她,你们也不担心我会吃醋!” “哎呀,东家才不会呢。” 连翘听了这话笑得开心,她轻声说:“东家最最最最好啦,才不会与我们一般见识。” “而且夸殿下不就是在夸东家嘛?” 花月妩也紧跟上了她们的步伐,笑着说:“所以我们本质上还是在夸东家呀。” “哼。” 韩霜锦娇哼了一声,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走,反而是提了另一件事:“陈舟差不多也应该要回来了吧?” “应当也是这两日了。” 枳橘点了点头,唐清璃安排他去的地方其实并不怎么远,若是顺利的话,人应该也已经带回来,很快就要到了。 “那就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指尖敲打着桌子,沉声道:“此人是什么来路?寻来做什么的?” “据说是很厉害的一位谋士,具体是什么情况,奴婢也不清楚。”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交代了,若是东家问起来的话,可以去飞鱼楼查查。” “还要让我去飞鱼楼,好麻烦。” 韩霜锦一下子就有点犯懒了,还是等他们把人带回来之后再说吧。 说起来,她广福楼的主厨应当也快要到了,到时候可以安排着做个好吃的,为他接风洗尘。 “东家准备正月二十一接谁的宴席?” 花月妩又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她们可是接到了不少人的预订,除开那几个插队的,不同官职的人不在少数,这怎么安排也是一个问题。 “按照预订时间来。” 韩霜锦知道花月妩在担心什么,她摆了摆手,接着说:“谁先预订的就接谁的,在望月楼里,身份再高也没用。” “东家,我总觉得这正月二十一不会太平。” 枳橘听了这话之后微微顿了一下,看向韩霜锦,轻轻地说:“望月楼需要提前准备。” “我知道。” 韩霜锦想的明白,那几个皇亲贵胄肯定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把这件事揭过去。 自己直接把他们给轰出去了,相当于把他们的脸丢在地上踩。 李福灯,方青河与廖忠伦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没有发难,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而已。 正月二十一,若是已经打出名气的望月楼吃死了人,那就有意思了。 韩霜锦在想,正月二十一那一场,出手的究竟是方青河还是廖忠伦。 “东家,回神了。” 枳橘看到门口进来的人,突然起身,连忙叫了韩霜锦一声。 “怎么啦?” 韩霜锦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猛然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 突然出现在花园门口的唐清璃轻笑着快步来到了韩霜锦面前,抱住了她:“霜锦,我想你了。” “怎么了?你被人欺负了?”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她很少看到唐清璃这么外露的情绪,而且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宫中才是,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了。 “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后知后觉这旁边还有不少人在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都免礼了免礼了。”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拉着唐清璃就走向了最近的书房:“你们自己好好吃东西,这会我与殿下有事要说,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 众人心知肚明,明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顺便还把回来的灵芝还有谭诚一起扣下了。 “你这会怎么有空回来?” 韩霜锦牵着唐清璃的手,带着她来到了书房里,虽然方才她说没有人欺负她,可韩霜锦敏锐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轻轻地说:“喝了很多酒。” “嗯嗯,一会还要回去。”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怎么啦?” 韩霜锦的心软了又软,她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温柔地说:“宫中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一点点?” 唐清璃有点微醺,她比了个手势,然后靠在了韩霜锦怀里:“他们让我出题,说要作诗,一个两个做的都很难听,没有母后作的厉害。” “父皇还夸了他们,给了他们赏赐,他们一个个开心到不行,最后也没人得第一,算是不分伯仲。” “可是在我看来,都没有很厉害,没有母后写的有意境,只会押韵扣字,都是些不会作诗的!” 韩霜锦从她的话里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应该是这场宫宴安排了一场小比赛,然后唐清璃担任了出题方,而他们作出来的诗让她想到了云华,所以才多喝了点酒,深夜也要出宫吧。 “父皇也想到了母后,他没有坐太久就离开了,皇祖母就把我带回了慈宁宫,剩下的歌舞什么的就留着他们自己去看的了。” 唐清璃靠在韩霜锦怀里,接着说:“我也想母后,可是我更想你,我不想你离开我了,霜锦。” “璃儿…” 韩霜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并没有说出口,只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温柔地说:“清璃,是我做的不好。” “皇祖母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样子,她以为我想母后了,我也以为我想母后了,可是出宫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想见的是你。” 唐清璃抬头看着她,抱着她腰身的手臂越来越紧,像是害怕她会消失:“霜锦,我不想你走,那样的日子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感受了。” “是我不对。” 韩霜锦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我知道是我的问题,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你不许走。” 唐清璃看着她,委屈巴巴地说:“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我知道。” 韩霜锦重重地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清璃,特别喜欢。” “那你还要走。” 唐清璃喝了点酒,这会仗着醉意咬了咬韩霜锦的耳垂,嘟囔着:“那几日都不来找我,明明我就没有那个意思,明明我也不觉得你在拖后腿。” “是我错了…” 韩霜锦被她这么一咬,整个人有些麻了,连忙搂住了她,害怕她掉下去。 “霜锦…”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在她脖颈上亲了一下:“我都跑出来找你了,你都不说想我。” “很想你。” 韩霜锦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捧着唐清璃的脸,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是因为我本来就很想你,不是因为你想我,我才想你。”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只是觉得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好好保护你,所以才想要谋求更厉害,更强的力量去守护你,而非远离你。” “我很开心,也很幸福,在你刚刚出现在花园门口朝着我跑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在做梦。” “你向我走来的时候,所有的幸福都具象化,我知道我爱的,我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韩霜锦说完后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温声说:“璃儿,你很重要,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存在,不要怀疑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我之前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哼。” 唐清璃抽泣了一下,接着说:“你最好是!不然以后我可不要你!” “那当然啦。” 韩霜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的老婆实在是太可爱啦!怎么会这么可爱! “抱抱我吧。” 唐清璃觉得自己这会真的很矫情,可是她也不想的,她的母后不在身边,前阵子韩霜锦也从她身边离开,她真的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所以身边的人才会都离开她。 这个答案是她这几天来一直都不敢去触碰的,是方才在慈宁宫,喝多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直一直想着韩霜锦,这才下定决心来问个清楚。 “抱抱。” 韩霜锦紧紧地抱着她,温柔地吻在了她的发丝上,轻轻地说:“我在呢,不会离开你了,我保证。” “那你说,下次要是再跑,怎么办?” 唐清璃看着她,眼睛有些迷糊,显然是醉意上来了,这会把心中藏着的所有情绪都表露出来了。 “那就打断我的腿吧。” 韩霜锦宠溺失笑,她轻轻地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轻声说:“打断我的腿,把我留在你身边。” “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这么做。” 这会唐清璃已经有些发软了,韩霜锦身上带着香包,闻起来有些香香的,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直接倒在了韩霜锦怀里:“不想回宫。” “那能不能不回?” 韩霜锦也舍不得这会的她,她紧紧地抱着她,害怕她摔下去,早知道刚刚就直接带着她回房间了,这会在书房里也只有一个软榻可以给两个人坐。 “不可以…” 唐清璃的语气低了下去,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接着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皇祖母让我天亮之前一定要回去,不然会被父皇处罚。” “那我送你。” 韩霜锦了然,轻笑着说:“把你送到宫门口,好不好呀?” “不要。”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亲了一下韩霜锦,又说:“到时候你肯定又会被父皇针对,他会以为对你不好。” “傻瓜。”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酒后吐真言,她的璃儿真的是把自己放在心尖上了。 “再让我抱会。” 唐清璃这会其实已经算是慢慢回过神来了,但韩霜锦纵容她,她便顺势靠在了她怀里,反正是自己老婆!抱抱怎么啦! “在呢。” 韩霜锦搂紧了她,温柔地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做了什么好吃的菜也和她说了一遍。 “听起来就很好吃。” 唐清璃叹了口气,从她怀里坐起来,嘟囔着:“你都不知道,宫中御膳房的御厨都做不出你上次给我做的白菜猪肉饺子。” “惦记了?” 韩霜锦闻言失笑,轻声说:“厨房里备着你那份,一会回去带上好嘛?” “好。” 唐清璃知道时辰不早了,她点了点头,看着韩霜锦说:“等我回来,很快的。” “我知道,一直都在这。” 韩霜锦点头,接着说:“再给你带点酱牛肉,其他人都没有,你一个人吃。” “干嘛!哄小孩啊!” 唐清璃撇了撇嘴,搞得自己好像特别馋嘴一样。 “是呀,哄你,我的小孩。” 韩霜锦又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温柔的说:“我的小孩辛苦啦,等你回来。” “哼。” 唐清璃这会开始傲娇了,她撇了撇嘴,看了眼韩霜锦,接着说:“如果你这段时间不听话,那我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直接把你的腿给打断了。” “好好好。” 韩霜锦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会看起来张牙舞爪厉害得很,谁能够想到她只是单纯喝醉了酒呢。 “饺子呢。” 唐清璃伸出手,这会稍微有点力气了,她看着韩霜锦,轻笑着说:“酱牛肉也要。” “好,都给你。” 韩霜锦笑的宠溺,她拉着唐清璃的手出了书房,看着不远处花园里还在用膳的几人,也没有叫她们陪着一起,而是两个人来到了厨房里。 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包了很多,这会煮熟也来不及,正好可以直接放进食盒里给唐清璃带走。 韩霜锦挑了饱饱的五十个放进了食盒里,又拿出了另外一个食盒放酱牛肉,最后装了满满两大盒。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看着她装好的东西,难掩心中不舍,凑上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与她一同出了厨房。 第244章 宫宴之争 韩霜锦最后还是没有把唐清璃送到宫门,她看着唐清璃在灵芝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准备回宫。 “路上注意安全。” 韩霜锦叮嘱了一句,轻声说:“殿下有些醉了,你们送她的时候都注意着些。” “奴婢\/奴才明白。” 灵芝与谭诚同时应了一声,若非殿下执意要出宫,此刻是应当歇下了的。 “好了,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看着马车从离开之后,这才带着枳橘和花月妩回了花园。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看向韩霜锦。 枳橘心有猜测,不过不敢多说。 “我也觉得怪怪的。” 韩霜锦点头,依着唐清璃的性子,其实哪怕喝醉了酒,真的很想她,应当也会传信一封,而不是这样直接跑出来寻她。 “其中应当还有别的事。” 花月妩抿了抿唇,看向韩霜锦:“东家,殿下真的没事吗?” “说是说没事。” 韩霜锦点了点头,手中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小小的短笛一样的东西,轻轻吹了一下。 “韩东家。” 随着三长两短的笛声消失,韩霜锦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云烟正好在附近出任务,她出完任务正准备回去,结果听到了韩霜锦的笛声,毫不犹豫地跑了过来。 “云烟楼主。” 枳橘看到她出现有些诧异,随即反应过来,东家应当是把可以联系飞鱼楼的短笛给了韩霜锦。 “韩东家。” 云烟点了点头,给韩霜锦行了个平辈礼。 “云烟楼主。” 韩霜锦认识她,上次唐清璃还特地给她介绍过,以及说过她与情丝的八卦,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关系怎么样,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韩东家特地来寻,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云烟点了点头,轻声问。 “方才殿下出宫了。” 韩霜锦带着她进了书房,留下了花月妩还有枳橘,其他人便让她们先把吃不完的东西收起来,留下两三盘菜就可以了。 “殿下出宫了?” 云烟有些诧异,挑了挑眉道:“按理来说,此刻殿下应当在宫中歇息才是。” “殿下刚走。” 韩霜锦示意她在软榻上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轻轻地说:“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喝了挺多酒的。” “此事我确实是不知情。” 云烟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取下了腰间的短笛,而后吹响。 “怎么了?” 情丝出现在书房里,看到了韩霜锦,心下了然。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找对人了,不过有些微微诧异,她原本以为情丝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如今看来应当是去了唐清璃那里。 “楼主,韩东家。” 情丝行了个礼,接着说:“宫宴上出了点小插曲,殿下心情不大好,故而多喝了点酒。” “小插曲?什么小插曲?” 韩霜锦微微蹙眉,看着情丝,轻声问:“可是有人欺负她了?” “差不多。” 时间倒回方才的宫宴上。 唐清璃出了以“年”为主要内容的题目,刘福禄安排了几个小太监布置好了可以书写的桌子。 文房四宝已经准备齐全,还安排了小太监在一旁为几位皇子磨墨。 以“年”为题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 南安帝看着沉思的几人,心头也抱了些许期待。 唐清璃坐着并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题目出的确实很容易,他们只需要平日里好好听太傅讲课,怎么样也能够写出一两句来,只是好不好听就另当别论了。 很快,率先思考完毕的唐明雩已经先落笔,他似乎特别有信心,提笔落字一气呵成。 他的自信自然让唐明荣有些紧迫感,在他之后也赶紧落笔,剩下的唐明鑫,唐明琅还有唐明宁也纷纷落笔开始作诗。 唐明宁是最慢的,因为他确实是不怎么能想到一些特别的诗,只能够依着太傅教的那样,随便写一两句来交差好了。 都怪唐明荣!好好的一个宫宴干嘛作诗!就这样顺其自然观赏歌舞然后回宫睡觉不好吗!真是的! 如果自己做不出好的诗,说不定还会被父皇责骂,还会连累母妃!都怪唐明荣! “怎么了十弟?” 唐明荣察觉到了唐明宁的目光,这人不好好作诗,总是看他做什么? “没事,二皇兄。” 唐明宁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只是想看看二皇兄写了什么好的诗句而已。” 他已经放下了笔,而且把自己写的诗句交上去了,所以不存在抄袭。 唐明荣听了这话也没有多想,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不过是随手一记罢了。” 南安帝看了他们送上来的诗句,不自觉点了点头,唐明宁和唐明琅的也算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佳句,但也看的过去。 唐明琅所写:爆竹声声迎新春,家家户户庆团圆。彩灯高挂喜气盈,新春佳节好运连。 唐明宁所写:春回大地福满至,岁临人间乐无边。新春带来福寿禄,紫燕衔来吉祥安。 南安帝点了点头,对两人所写的还是挺满意的,当即就赏赐了两人一人一把玉扇,希望他们在新的一年能够继续与太傅好好学习功课,哪怕政事再忙也不能够落下学业。 “多谢父皇。” 唐明琅与唐明宁同时应了一声,虽然没有得到纯金的文房四宝,但是能够得了父皇的激励,而且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表现了。 接下来就是剩下三个王爷的诗了,南安帝率先拿起了唐明雩的,毕竟他是头一个交上来的,而且落笔的速度很快,所以南安帝很好奇,想知道他究竟写了什么。 南安帝展开唐明雩写的诗,不自觉就念出了声。 “梅花绽放寒霜去,柳枝吐蕊暖风还。欢歌笑语传千里,共庆佳节乐无边。”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还不错。” “多谢父皇。” 唐明雩恭敬地行了个礼,南安帝没有把他的赏赐定下,想必是想再看看其他人的,那就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比试。 “往事如烟难再觅,音容笑貌永留存。春花秋月无人赏,冬雪夏阳独自悲。” 南安帝看着面前的诗句,心头不自觉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唐明荣,不知道他写这诗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只是有些思念母后了。” 唐明荣看着他,沉声道:“皇姐以年为题,儿臣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春节,可是这一年中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春节能够替代“年”字,我们的思念,自然而然也是可以代表年字的,而且儿臣觉得,此刻这诗应当更能够代表皇姐的心情。” “璃儿。” 南安帝听了这话,侧身去看唐清璃,似乎是真的有些思念云华了。 他其实一直克制自己的思念,哪怕在方才觥筹交错的时候,也会不自觉想起,云华已经离开自己好久好久了,久到他快要忘记云华的模样了。 “父皇。” 唐清璃抿了抿唇,起身道:“二弟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有些稍微偏题了,还是不大合适。” “以年为题,写这个确实不合适。” 南安帝点了点头,殿内的气氛已经下来了,并没有那么热烈。 惠妃不知道为何唐明荣像是突然犯轴了一样,好好的干嘛提到皇后,南安帝的脸色都变了。 “皇帝。” 太后适时开口,她轻轻地说:“你瞧一瞧鑫儿的诗,而后做个总的评判就是。” “母后说的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了眼唐明鑫的诗,也没有多做评价,直接就一人赏赐了一把玉扇,不偏不倚,也就意味着无人胜出。 原本热闹又喜庆的殿内突然安静下来,而唐明荣却仿佛没有察觉到殿内的异样,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唐清璃心情不大好,原本要再宫中待上好几日,见不到韩霜锦就已经让她够烦的了,没想到唐明荣居然还搞这么一出,无端端地提到了自己的母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莫非是盯上了母后的中宫之位? “奏乐!” 刘福禄看殿内的氛围不对,让人把桌子和文房四宝都撤下去之后,扯开嗓子喊了一句。 南安帝与太后没有阻止,只是看了刘福禄一眼,显然也是同意刘福禄这么做。 已经在偏殿候着的乐师在此刻入场,身后还跟着八个舞姬,他们低头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好。 唐清璃这会心情不佳,本来不想继续待着,可抬眸看到眼前的人,一瞬间呆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面前的舞姬仿佛是年轻的云华,唐清璃看着她,不自觉就开始回想自己小时候看到的母后画像,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之前有八成相似。 发现这个五次的人岂止是唐清璃,在场的人几乎都反应过来,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南安帝。 南安帝没看到吗?不!他比谁都小先看到这个舞姬,他居高临下,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自己与云华初次相识的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云华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洒脱又自信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唐清璃看到了南安帝眼中的惊艳,心下了然,这恐怕就是唐明荣的目的吧,借着诗句把自己的母后引了出来,而后才把舞姬送到了南安帝面前。 在场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目光纷纷落在了惠妃还有唐明荣身上。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在宫宴上给陛下送女子,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惠妃从头到尾不知道此事,如今看到了别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此事应当是唐明荣自己早早就安排好的,因为他若是让自己知道,自己必定会反对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唐明荣的胆子如今是越来越大了,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而且还去寻与云华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子,她究竟想做什么? “跳的不错。” 一曲终了,南安帝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着:“刘福禄,赏。” “是。” 刘福禄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乐师还有舞姬的队伍一起出了紫宸殿。 “母后,时辰也不早了。” 南安帝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向一旁的太后,轻轻地说着:“既然节目都已经表演完了,朕的意思是,就各自回去歇着吧。” “皇帝真是这么想的?” 太后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那皇帝可是要回养心殿歇息?” “是。” 南安帝没有在太后面前遮遮掩掩什么,反而是大方地说:“朕有些倦了,回养心殿睡得更好一些。” “罢了,你去吧。”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行离去。 南安帝得了允许之后便直接起身,他握紧了手中的佛珠,在路过唐清璃的位置之时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璃儿也早些回去歇息,今日饮的酒太多了,要注意身子。” “多谢父皇关心。” 唐清璃起身行了个礼,没有得到南安帝的答复,抬头一看,只有南安帝快步离去的背影。 她自嘲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母后一直心心念念,记在心里的男子。 “都散了吧。” 太后看到唐清璃的表情,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直接摆了摆手说:“希汝等在新的一年能够为皇帝分忧,不要只会争宠,皇子公主都要多多学习。” “是,臣妾\/儿臣遵旨。” 一场宫宴就这么潦草结束,众人也不敢提前离席,等着太后把唐清璃带走之后,这才纷纷起身。 “惠妃娘娘还真是大度。” 令妃摸了摸自己的步摇,笑着说:“这眼巴巴地往陛下床上送人。” “令妃妹妹这话,本宫还真是不明白了。” 惠妃可不会惯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淡淡地说:“妹妹总不能因为陛下想要去养心殿歇着,便直接把怨气发到姐姐的头上来吧?” “牙尖嘴利。” 令妃看了她一眼,也没接着和她争辩下去,只淡淡地说:“既然姐姐觉得此事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明日便一同喜上加喜,迎多一位姊妹进入后宫便是。” “令妃妹妹这话倒是笃定。” 惠妃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陛下不过是回养心殿歇着罢了,也不知道妹妹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两位姐姐,皇子公主都还在呢。” 熙贵嫔看了她们一眼,当着孩子的面就开始针锋相对,这令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着急了。 “哼。” 令妃听了这话也知道自己这会有些失态了,直接就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离开了。 惠妃也懒得和她多说,朝着唐明荣招了招手,就把人给带走了。 剩下的妃嫔自然也是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宫,没有孩子的就自己回了,心里多少对唐明荣都是有些怨怼的,陛下只有那一个,进来的人越多,分出去的宠爱就只会越来越多。 深夜的宫道上很幽静,唐清璃婉拒了太后唤来的轿辇,说想要自己走一走。 “哀家陪你一起。” 太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与她一同走在了宫道上。 她们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走着。 唐清璃不能接受的点不在于南安帝宠幸了新的女人,帝王后宫三千,他的父皇后宫中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妃嫔,这点她从来都清楚。 她不能接受的,是父皇分明说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母后,结果却找了一个和母后如此相似的人,他方才分明就是忍不住了,那他想做什么?把人留在身边,像对母后那样对她吗? 唐清璃觉得恶心。 她方才看到南安帝那个样子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恶心,那个眼神,唐清璃很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所以在方才他关心自己的时候,是带着强烈的亏欠还有自责的,她都清楚。 “璃儿。” 太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轻轻地抬起头,看向太后。 “怎么了皇祖母?” 唐清璃回过神来,看向了太后,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父皇,他也是有些…” 太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他也是有些失了神,这些年来他一直心里都惦记着华儿,华儿是个好孩子,她的位置,无人可动。”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儿臣知道,父皇会有分寸的,并未多想。” “真的?” 太后看着她,轻轻地说:“你这孩子可不能够自己藏着不开心。” “不会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随着太后回了慈宁宫,进了自己的寝殿之后便又让人取来了酒。 “怎么又喝酒了?” 太后得到消息过来之后,唐清璃已经喝了两壶酒,脸颊酡红,看起来就有些醉了。 “皇祖母。” 唐清璃看到她的时候笑了笑,轻声说:“皇祖母,儿臣没事。” “你这样子还说自己没事?”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而后把她手中的酒壶给拿走了,之后才对着灵芝说:“你们这些不着调的,殿下都醉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拦着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灵芝与谭诚一同跪了下来,两人也想拦着,问题是殿下可不怎么好说话,尤其是脾气上来了的时候,谁说话都没用。 “皇祖母,不是他们的问题。” 唐清璃看太后生气,连忙说:“是儿臣自己难受,所以想喝的。” “哀家的璃儿,怎么了?” 太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了答案,她看着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儿臣想母后了。” 唐清璃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巴巴的。 “傻孩子。” 太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那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你的身体如何承受的住?” “皇祖母,儿臣想出宫。” 唐清璃看着她,整个人很忧郁:“公主府里,有母后留给儿臣的东西,儿臣想去瞧瞧。” “这会出宫,不合适。” 太后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唐清璃说的那个匣子,是云华留给唐清璃的许多首饰,基本上都是南安帝在成为皇帝之前买给云华的。 承载着他们的回忆,所以不仅仅是唐清璃,就连南安帝都视若珍宝。 “我想她。” 唐清璃已经带了点哭腔,酒精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如今有一点不受控了。 “璃儿不哭。” 太后很少见她落泪,这会听到了她再明显不过的哭腔,下意识就想同意了,但是她又害怕南安帝知道了此事会不舒服。 “太后娘娘,刘公公来了。” 佩兰姑姑进门的时候看到唐清璃眼眶红红的,连忙低下了头。 “这会怎么来了?” 太后微微蹙眉,摆了摆手本来想要把人打发了,可是唐清璃连忙拦住了她:“皇祖母,刘公公这会过来万一是有什么事的话,可就耽误事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太后点了点头,刘福禄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公主殿下。” 刘福禄恭敬地行了个礼,也没有拖沓,直接说:“陛下让奴才给公主殿下送了点东西。” “这么晚了,什么东西不能明日再送?” 太后皱了皱眉,这会怕是已经把人纳入后宫了,才这么着急过来补偿。 “是公主殿下想要的。” 刘福禄笑了笑,同时送上了一个腰牌,轻声说:“公主殿下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宫就好。” “好。” 唐清璃毫不犹豫接过了腰牌,她不需要知道南安帝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也不需要清楚南安帝送这个东西过来的意义何在。 她只需要知道,如今的南安帝对自己有愧,会满足自己的要求,那就够了。 “也罢,注意安全。” 太后终究是没有阻拦唐清璃,所以她才能够这么顺理成章出了宫门。 书房里,韩霜锦听完了情丝说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特别难看。 韩霜锦并不觉得这个舞姬的出现是意外,怕是唐明荣早就想好了走这一步棋,在宫宴上借着诗句引出南安帝心中一直都惦记着的人,而后舞姬的出现,更加顺理成章。 唐明荣,真够恶心的! “陛下难道没有责怪唐明荣吗?” 韩霜锦觉得不对劲,她看向情丝,接着说:“毕竟唐明荣的事在这个时候提及,是有些犯忌讳的。” “怕是陛下一心只在那个舞姬上面了吧。” 花月妩嗤笑了一声,她对这种男人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跟在韩霜锦身边久了,更加觉得平等,忠诚才更值得让人尊重。 “陛下也就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 情丝回忆了一下,补充着:“而且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给他留足了面子。” 第245章 舞姬韩氏 “啧。” 韩霜锦这会是真的觉得恶心了,按理来说,在过年这种吉利的节日上,哪怕是真的思念皇后,但她毕竟已经过世了,是不适合放在明面上说的。 唐明荣表面上看起来是说什么悼念皇后,但他的母妃还没死呢,好好活着呢,他不可能打惠妃娘娘的脸,直接把皇后给搬出来。 之所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其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那个舞姬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查出了舞姬的身份?” 枳橘抿了抿唇,轻轻地问了一句。 “查出来了。” 飞鱼楼的速度一向是以快着称,舞姬一露脸,安排在唐清璃身边的人就立刻往飞鱼楼传信了。 “给我瞧瞧?” 韩霜锦挑了挑眉,又问:“殿下那边可送去了?” “送去了。” 情丝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韩霜锦,本来她也要过来给韩霜锦送信的,这会倒是刚刚好了。 韩霜锦接过了信,拆开之后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脸色便沉了下来。 “怎么了?东家。” 花月妩看她这个样子,心想怕是不好,该不会这个女的很难处理吧? “啧。” 这是韩霜锦第二次发出这样的声音了,她看着面前的信,有些不可思议。 “你看看。” “好。”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过了韩霜锦手中的信,不一会也皱起了眉头:“韩家人?” “我倒是不知道,韩家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还真是让我觉着有些稀奇了。”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看来我不在永州城的这段日子里,应该是出了不少事呀。” “还有上次东家说的芍药一事,也有些奇怪。” 花月妩点头,这芍药跟在韩霜锦身边那么多年,按理来说应当不会有叛变一事。 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都让韩霜锦觉得有些奇怪,似乎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唐明荣?唐明琅?还是唐明鑫?又或者是看起来一直和他们交好的唐明雩? 韩霜锦这会没有思路,主要这个人出现的太突然,直接被唐明荣丢到了自己面前,不加掩饰,让她总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问题。 飞鱼楼查到的情报上,这舞姬名为韩笑笑,其父韩一鸣,算是韩霜锦很远方的亲戚,与她之间几乎是没什么来往。 因为韩一鸣这个人比较傲气,觉得自己是读书人,这整个韩家都是商人,他日自己通过科考成功任职官员之后,必定不会与她们有什么来往。 其实韩一鸣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才华的,写出来的诗也挺不错,朗朗上口,意境也足够。 可惜这科举并不单单是写诗,这文章还有对政事的见解都缺一不可,故而韩一鸣考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童生而已。 一直都没能够再往上一步。 韩家虽然也算是家大业大,可也不能够一味捧着一个人就这么让他耗下去。 韩一鸣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他的大女儿韩笑笑都已经二十了,再这么让他耗下去,无非是浪费韩氏的资源而已。 所以韩一鸣每年只能够从韩氏得到最低的对童生的补贴,这也是韩霜锦与族长商议之后定下的新规矩。 对族中的读书人,他们自然是以礼相待,也鼓励他们去考试,若是得中,那按照不同的等级,每个月能够得到不一样的补助。 不过这并不是长期有效的,每个等级的补助都只有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若是还没有往上升,那就会停止相关补助的发放。 这个消息一出来,其实韩氏不少人都有些诧异,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读书人就是比他们厉害的多,所以哪怕有些时候规矩上读书人占据优势,得了很多好处,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们不一样了,族长的这个规矩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族中支持读书人读书,但并不是一味地宠溺,他们若是读不成书,也不能够浪费族中的资源。 而且韩氏一族还开办了族学,这就意味着,不仅仅是那些有银子的人才读得起书,而是每个人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他们都可以有改变自己的可能。 族长还提出了一点,那就是韩东家给女子也安排了不少活计,日后不仅仅是男子可以在韩东家的铺子里干活,女子也可以。 这个消息在韩氏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觉得被冒犯到的人纷纷抗议。 女子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好了,为何还要出来抛头露面?这韩东家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韩霜锦早就想到了会有反抗的情绪,她给韩老夫人写的信里曾经提到过:“他们认为只有牢牢把女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让她们有自己的思想,让他们依赖家中的男子,才能够真正拥有统治权。” 韩老夫人看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大跳,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韩霜锦与常人不同,这是她早就知道的,自己的这个孙女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自从韩升平死了之后,她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 做事的手段成熟老练,还带着点超乎常人的前瞻性,让她觉得,韩霜锦过于成熟了,成熟到让她有种错误的认知,觉得霜锦不像是自己的孙女。 可她是自己的孙女,韩老夫人看得出,她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依赖自己,做的事情也都是想要让整个韩家越来越好。 所以她自然会毫不犹豫支持韩霜锦做的所有事。 韩老夫人在族中的地位特别高,其原因不仅是因为她是韩升平的母亲,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真知灼见帮过韩氏不少次,所以大家都很信任她。 她站了出来,不仅压下去不少声音,而且还让不少女子都看到了改变自己的可能。 为什么她们不能够像韩东家,韩老夫人一样自己做主呢?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底气,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只能够依附于男子。 吃穿用度都依靠别人的情况下,又如何有资格提出自己的需求呢? 许多女子在这一刻幡然醒悟,他们自己做不来的事情,那自然有自己的女儿可以来弥补。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的驱使下,不少女子自然都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上族学,反正这些银子都是族里出的,他们不需要花自己的银子。 而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一直读书,却十几年都没有中举,或者是成为童生之后就一直停滞不前的读书人,就不被族中看重了。 韩一鸣没有了族中的优待,自己又不是个勤劳的人,自然家中大小的事情都压在了自己的妻女身上,韩笑笑想要去读书,他非但不同意,还直接把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韩笑笑心有不甘,但她的娘亲让她忍下来,对她来说,韩一鸣就是家里的天,既然他不想让韩笑笑去,那不去就是了。 韩一鸣与妻子胡氏孕育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韩笑笑是家中最大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姑娘,没有足够银子赶考读书的韩一鸣,自然把如意算盘打在了韩笑笑身上。 韩笑笑是个机灵的,她知道韩一鸣想要把自己卖出去换银子,二话不说便直接跑了。 她这些年来积攒了一笔银子,约摸二两左右,都是自己在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她拿着银子往外跑,很快就跑出了永州城。 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加上到底还是年轻,她手中的银子很快就被人偷走了。 在街上露宿街头的时候,是唐明荣手底下的人发现了她,说来也还真是巧合。 那段日子正好是唐明荣与唐明德争夺皇子妃的日子,唐明荣想要给李怜儿留一个好印象,那段时间硬是一个丫鬟都没有带在身边。 他手底下的人明白唐明荣憋的厉害,想要安排一个人让他舒服舒服,就四处抓人。 在京都抓人肯定是不切实际的,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会被人发现,他们就专门挑着那些小又偏的城池去抓那些看起来就不会反抗的女子。 而且这些女子还要经过调查筛选,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送到京都的。 可能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韩笑笑就这么送到了唐明荣的外宅里。 唐明荣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再一想,这人和已逝的皇后未免也太相像了。 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个主意,问韩笑笑想不想有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那个时候的韩笑笑以为自己的命运就到这里了,没想到唐明荣居然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韩笑笑抓住了那个机会,成为了唐明荣外宅的舞姬,最后又被他送到了皇宫中。 “看来,要找个时间回一下永州城才行。” 韩霜锦抿了抿唇,轻声说:“最近出了太多事,我觉得永州城那边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东家,景荣布庄这里还没有拿下呢。” 花月妩微微蹙眉,他们今天刚刚把消息放出去,这会还没有成效。 “这个不急,景荣布庄并非一日之功。” 韩霜锦摇了摇头,景荣布庄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再深,如今消息才刚刚放出去,急不得。 “那东家准备什么时候起身?” 花月妩知道她心里有打算,也没有继续拦着了。 “殿下大概还有几日才回来。” 枳橘补充了一句:“依着陛下与太后对她的喜爱,最起码还要再留七日。” “七日?那也太长了。” 韩霜锦蹙眉,她自然是想要越快处理越好,毕竟迟则生变。 但她也害怕,万一自己去了永州城,唐清璃以为自己又离开她了,怕是整个人情绪都会不对。 那样极其容易影响到唐清璃接下来的计划,如今在宫中的她如履薄冰,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不要让她被怀疑,也不要让她的计划因为自己而受影响。 “东家可给殿下写信。” 枳橘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阻拦不了韩霜锦,索性提出了一个建议。 “也可以。”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云烟还有情丝,轻声说:“麻烦两位一会将信送入宫中,同时也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 “韩东家放心。” 云烟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无双楼主交代过的,若是韩东家这边有什么要求,要第一时间尽全力满足。 “多谢。” 韩霜锦松了口气,很快就坐到了书桌前,提笔把自己想做的事写了下来。 两刻钟后,韩霜锦把自己写好的信放入信封中,递给了云烟。 “那我们便告辞了。” 云烟接过信放好,与情丝对了一个眼神,而后就直接离开了房间。 韩霜锦在她们离开之后便坐在了软榻上,越想越不对劲。 这唐明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她有些看不透。 “枳橘,我问你。” 韩霜锦抬头看向枳橘,温声问:“唐明荣的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具体情况还未可知。”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依着往常的规矩,应当是会安排在三月底或者四月中,毕竟皇子娶正妃是一件大事,不能够轻易对待。” “三月底,四月中。” 韩霜锦点了点头,复而道:“此事与唐明荣必定脱不了关系,如今我们不清楚的是在他为何要这么做,把这个人送入宫中究竟只是单纯想要在陛下身边放一个眼线还是有别的用途。” “陛下,一定会把人留在身边吗?” 花月妩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她看向韩霜锦,又看了眼枳橘。 “一定…吧?” 被花月妩这么一问,枳橘也有些不确定,她微微蹙眉,轻声说:“这殿下对皇后的情意,阖宫上下都再清楚不过了,猛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就像是皇后娘娘出现了希望,想必陛下应当会把人留在身边才是。” “月妩,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韩霜锦知道花月妩不会无的放矢,她看向花月妩,轻轻地问:“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们说。” “其实也简单,东家,若陛下真的对皇后那么情深义重,那不管是谁出现在他身边,其实他都清楚,皇后已经回不来了。” 花月妩微微蹙眉,接着说:“陛下也应当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这个人与皇后再相似,她也不是皇后。他可能会从那个舞姬身上寻找皇后的影子,可这到底不会长久,而且陛下,不太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说的有理。”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该不会想要…” “欲抑先扬。” 枳橘补上了韩霜锦没说完的话。 “若真是如此,那唐明荣还真的是走了一步让他死的更快的棋啊。 星耀宫,偏殿。 “抬起头来。”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哪怕知道面前的女子并不是云华,也仍旧会为之触动。 跪在地上的舞姬缓缓地抬起了头,但眉眼下垂,并不直视南安帝。 “看着朕。” 南安帝呼吸一窒,像,实在是太像了,就像年轻的云华。 舞姬抬眸,直视南安帝,没有错过他眸中的惊艳与讶异。 “你叫什么?” “奴名为韩笑笑。” 韩笑笑恭敬地说了声,却并没有害怕。 “你不害怕朕?” 南安帝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但是并未表露。 “奴不怕。” 韩笑笑虽然跪着,但整个人特别挺直,也不哆嗦,比宫中那些一面圣就害怕地跪在地上的人好多了。 “韩笑笑。” 南安帝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应当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唤来。” “奴知道。” 韩笑笑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起来吧,陪朕说说话。” 南安帝手中的佛珠飞速转动,显然是心中在进行剧烈的挣扎。 “是。” 韩笑笑起身,也不坐在南安帝身边,反而是坐在了他对面的一张凳子上,看起来极为乖巧:“不然民女为陛下讲个故事吧?” “喔?” 南安帝有些好奇,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给自己讲故事,便点了点头,说:“那你说说吧。” “是。” 韩笑笑知道南安帝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他是九五至尊的天子,什么东西没见过?寻常的那些事物根本就不能够提起他的兴趣。 她专门挑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最好还带着点南安帝从未听过的农村趣事。 高居庙堂之上的皇帝哪怕真的微服私访,也不可能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很快就被她的故事吸引。 韩笑笑讲的故事也确实吸引人,勾勒出来的画面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其中。 “叩叩…” 不一会,门突然被敲响。 “何事?” 南安帝正听得入迷,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 “陛下,夜深了,该歇下了。” 刘福禄轻轻地提醒了一声,温声说:“这会已经不早了。” “朕知道了。” 南安帝了然,朝着她伸出了手:“侍寝吧。” “是。” 次日正午,缩在床上的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双眸,昨天喝的酒确实有点多,她这会还有点迷糊。 “殿下,您醒啦?” 守在一边的灵芝看到她起身,连忙轻声说:“您感觉如何?” “我这是睡了多久?”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觉得头有点疼,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问着。 “这会已经午时了。” 灵芝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太后娘娘知道您今日身子不适,就没让奴婢叫您。” “这么久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房中暖烘烘的,让她整个人都觉得安心不少。 昨夜她又做梦了,在与韩霜锦在一起之后,她已经许久未曾做过与上一辈子有关的梦了。 “殿下再缓缓。” 灵芝看韩霜锦的脸色很不好,连忙说:“太后说了,您可不急着起。”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躺了下来,轻声问:“父皇今日可还在养心殿?” “陛下…” 灵芝有些欲言又止,显然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应不应当说。 “说吧,在孤的面前何至于遮遮掩掩。” 唐清璃摆了摆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陛下纳了昨日的那位舞姬为美人。” 灵芝脸色难看,不过是一个舞姬,居然一跃成为了美人!这可是连升了好几级,直接成为了美人。 “美人。” 唐清璃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心下一冷。 她早就知道南安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故而如今听到了,也不觉得意外。 只不过她未曾想到,南安帝对这舞姬还真是有够喜欢的啊! “而且还赐了封号。” 灵芝看她脸色不大好,本来想着不说的,后来想了想,还不如直接一点,殿下才能够早做打算。 “什么封号?” 唐清璃冷笑了一声,她早就知道了南安帝必定会把她纳入后宫,否则便不会给她腰牌让她出宫了。 “灵。” 这个封号算不上特别好,也算不上很差,灵芝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封号。 “倒还不错。” 唐清璃叹了口气,轻声说:“退下吧,这些事不必告诉孤了,父皇喜欢就好。” “是。” 灵芝应了一声,很快就退了下去。 慈宁宫,主殿。 “璃儿醒了?” 太后看到了佩兰进屋,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 佩兰点了点头,轻声道:“殿下还未起身,这会还在殿内未出来。” “让她再睡会吧,左右也不急。” 太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这陛下…” 佩兰欲言又止,看着太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心头有些担忧。 “他憋了这么多年,罢了。” 太后也不想去阻拦南安帝,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太后都看的一清二楚。 南安帝为了云华,十几年来未曾想过再立中宫,甚至在她刚刚离去的那段时间,还会时不时来她的寝宫哭泣,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着。 因为在太后身边,无人会来打扰他,太后也就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太后知道云华对南安帝的重要性,故而在这个韩笑笑出现的时候,太后心头便清楚,这韩笑笑必定会留在后宫中。 哪怕南安帝不要她,太后也想要把她留下。 南安帝太苦了,他的身边需要这一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开心一些。 太后虽然偏心唐清璃,但南安帝也是她的孩子,她自然也会心疼,故而也会有几分怜惜。 所以她一边心疼唐清璃,另一边又担心南安帝,她也左右为难。 “娘娘,那公主殿下那边?” 佩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有些犹豫地说:“方才灵芝从殿内出来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想来是殿下这会心情不大好,不过昨日回来的时候却不错。” “你的意思是,应该让璃儿出宫?” 第246章 清璃中毒 “太后,奴婢不敢妄言。” 佩兰赶紧摇了摇头,轻声说:“奴婢只是觉着可能宫外有些什么殿下喜欢的,可以带入宫中。这正月在宫中待着是规矩,规矩不可轻易打破。” “你说的有道理。” 太后点了点头,原本正月初一让唐清璃出宫就已经有些逾矩了,若是这会再让唐清璃出宫,怕不止是后宫会有意见,前朝都要斥责她不守规矩。 佩兰只提了这么一句,剩下的也没有接着往下说,她是看着唐清璃长大的,自然能够分辨唐清璃是真的开心还是装出来的。 昨日回来之后,她从轿辇上下来,那开心的情绪完全不似作假,所以佩兰才斗胆说了这么一句。 “哀家去看看璃儿吧。” 太后犹豫了一下,起身带着佩兰来到了唐清璃的寝宫中。 “太后娘娘。” 灵芝在屏风外守着,她看向太后,轻轻地说:“殿下方才又歇下了。” “这会又睡着了?” 太后有些诧异,轻声问:“昨儿喝了那么多酒,身子有没有不爽利的地方?” “殿下看起来有些头疼,已经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了。” 灵芝点了点头,又说:“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殿下就说自己再睡会。” “皇祖母。” 唐清璃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她应当是听到了两人谈话的声音,这会醒来了。 “哀家在呢。” 太后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来到了她身边,坐在了床上,轻轻地说:“璃儿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应当是昨日的酒实在是太烈了,儿臣贪杯多喝了点,就有些迷糊。” “你呀。” 太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地说:“以后可不能这个样子了,知道嘛?” “儿臣知道,让皇祖母担心了。”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说:“皇祖母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喝点醒酒汤应当就能好了。” “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对。” 太后摇了摇头,正巧太医进门,便轻声说:“时珍,快来给璃儿瞧一瞧。” “是。” 时珍提着自己的药箱来到了唐清璃身边,看着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连忙从药箱中拿出了一条锦帕还有垫子,为唐清璃诊脉。 唐清璃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想来是昨日喝的酒太多了,这会才会这么犯晕,一会喝点醒酒汤再睡会就好了,能有什么事。 “殿…殿下可是用了什么东西?” 时珍脸色突变,磕了个头,接着说:“这脉象似乎有中毒的征兆。” “你再说一遍?!”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一沉,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愤怒,她盯着时珍,冷冷地说:“璃儿是中毒?!” “是,极有可能。” 时珍不敢妄言,他刚刚诊脉的时候确实察觉到了唐清璃体内不大对劲的脉象,持续跳动的脉搏过于强劲,过了几分钟又有些虚弱,这一动一静的频率不对。 “给哀家查!查个水落石出!” 太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从未想过唐清璃居然是中毒了。 在宫宴上,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对她的璃儿下手,真当她是死了吗! “皇祖母。” 唐清璃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说:“您别生气,皇祖母,如今时太医在这里,儿臣不会有事的。” “去!把皇帝给哀家叫来。” 太后这会是越想越气,左右南安帝这几日不需要上早朝,就别沉浸在温柔乡里了! “是。” 佩兰看出了太后这会脸色不大好看,连忙安排人去养心殿给陛下传话。 南安帝是在一刻钟之后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他刚刚知道唐清璃中毒之后,气不打一处来,这宫宴上居然还有人敢对唐清璃下毒,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皇帝。” “母后。” 南安帝几乎是小跑而来,寒冬腊月里的愣是给他整出了一身冷汗。 他无法形容方才听到唐清璃中毒是什么感受,仿佛回到了上次知道唐清璃中了一剑,很有可能救不回来的那种感觉。 “父皇。” 唐清璃看到他急匆匆跑进来,轻声说:“您不必着急的,太医说了儿臣没有什么大问题。” “公主殿下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很多,微臣会为殿下施针将所有的毒素都给逼出来。” 时珍恭敬地接上了唐清璃的话,接着说:“只要施针过后,殿下身子应当就没什么问题了。” “刘福禄!给朕查!” 南安帝这会本就愧疚,再加上唐清璃还出事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加害于她。 怎么?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觉得他这个皇帝可有可无了? “是。” 刘福禄跟在南安帝身边多年,知道他这个样子便是生气了,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 “父皇。” 唐清璃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刘福禄,轻轻地说:“如今正值正月,若是闹出了这件事,儿臣担心可能会损害父皇的威严。” “璃儿。”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里更愧疚了,他沉声道:“但你是朕的长公主,此次是时珍及时发现了,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又应当如何?” “朕不仅要查,而且查个水落石出,让下毒的那个人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 “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是最好的,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在暗地里查,查她个措手不及,如何?” “好,朕都听你的。” 南安帝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也把这件事交给了刘福禄:“查出来结果之后直接告诉璃儿,也告诉朕,璃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 刘福禄老早就知道了南安帝如今对唐清璃的态度,他自然也就跟着毕恭毕敬。 “皇帝。” 太后在一边没有出声,见他们都把此事给定下来之后才开口:“哀家有事找你。” “母后…” “那皇祖母便与父皇聊聊天吧,儿臣想睡觉了,有些乏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乖巧地为两人让出了谈话的空间。 “好。” 太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直接带着南安帝来到了自己寝宫。 “母后,出了什么事?” 南安帝心头有些忐忑,大抵能够猜到太后应该是为了昨日自己纳韩笑笑进入后宫的事。 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与韩笑笑在一起的时候确实特别放松。 “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摆了摆手,而后坐在了软榻上,示意南安帝也坐下说。 南安帝坐了下来,看了眼太后,轻声说:“母后,儿臣知道您的意思。” “韩笑笑待在你身边,若是能够为你排忧解难,让你不那么累,那确实是不错的。” 太后轻轻地打断了南安帝的话,接着说:“哀家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皇帝。” “朕,不苦。” 南安帝张了张嘴,良久,才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可朕也是个人,朕不过是有些累了。” “哀家知道。” 太后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南安帝的手,接着说:“哀家知道你心头的苦,也知道你这些年来为这南朝做了多少事,所以哀家不会阻止你。” “多谢母后。” 南安帝的心头松了一半,他抿了抿唇,看向太后,轻轻地说:“皇祖母可是在担心璃儿。” “是啊。”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皇帝,你昨日未曾看到璃儿醉酒的样子,她嘟囔着想要回公主府,因为华儿给她准备的东西都在那里。” “回去之后她再回来,看起来确实是开心了不少,想来也是自己调节过来了,未曾想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你难道觉得这是巧合吗?” 太后的话让南安帝不自觉蹙眉,他手中的佛珠飞速转动,不一会便直接握住了佛珠,轻声说:“母后,您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璃儿。” “是。” 太后点头,看着南安帝,又说:“你应当明白哀家的意思,这后宫中,想坐中宫之位的人,不在少数。” “母后是担心唐明荣?” 南安帝挑了挑眉,淡淡说:“他没有几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听了这话也皱了皱眉,唐明荣虽然不是很在她身边长大的,但这个皇孙对她很孝顺。 “这其中牵扯了不少事。” 南安帝并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诉太后,他看了一眼太后,轻轻地:“母后,此事牵扯众多,朕如今不大能够与您详谈…” “哀家知道,无碍。” 太后摆了摆手,说:“后宫不得干政,此事你做的很对,哀家也不应当多问,只一件事,你千万不能够再让璃儿受委屈,被欺负了。” “这是自然!” 南安帝点了点头,沉声道:“璃儿中毒一事并不是小事,儿臣必定会把幕后主使给揪出来。” “你仔细想一想。” 太后微微蹙眉,接着说:“韩美人进宫,这璃儿就中毒了,是否有些太过蹊跷?” “母后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朕把目光放在韩美人身上,从而把自己摘出来?” 南安帝听了这话,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是。” 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许多事都看得清楚,这韩美人是谁的人,在宫宴上都一清二楚。 “此事,朕知道了。” 慈宁宫,偏殿。 “殿下要好好休息。” 时珍已经把唐清璃身体的毒素排出来了,这会就提笔开了药方写出了养身的方子。 她原本以为左肩中了一剑就一直没怎么好,如今这会还中毒了,身子骨就更差了。 “多谢时太医。”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谭诚,帮我送送时太医。” “是。” 谭诚帮着时太医把药箱给提了起来。 自从上次他的药童给药箱里的银针下药之后,时珍就有些害怕了,不想再让人碰他的药箱,所以身边也没有药童跟着。 “多谢殿下。” 时珍没有拒绝唐清璃的安排,他把药方递给了身边的谭诚,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殿下。” 灵芝为唐清璃拉了拉被子,轻声说:“您好好歇歇吧,估计殿下与太后一会估计就回来了。” “孤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说:“皇祖母与父皇应当在猜测,是何人给孤下毒。” “此人居心歹毒!” 灵芝愤愤不平,她家殿下也不知道是着了谁的道,莫名其妙就中毒了,此人真该死啊! “不是他们。” 唐清璃摇了摇头,突然笑着拍了拍手。 “殿下。” 突然出现的情丝把灵芝吓了一大跳,这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没被发现吧?” 唐清璃虽然知道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不过有些时候也挺担心他们会被发现。 “殿下请放心。” 情丝笑了笑,接着说:“他们想发现我,那还得再多吃几年饭。” “药带来了吗?” 唐清璃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 “带来了。 情丝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药递给了唐清璃,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这药吃完之后身体就能够恢复了。” “我知道,辛苦了。” 唐清璃点头,毫不犹豫就把手中的药吃了下去。 灵芝这会才反应过来,这毒怕是殿下自己下的。 “殿下…您…“ 灵芝看她直接把药吃下去,没有半分犹豫,有些担心地说:“这药安全与否还没有实证呢。” “没事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此事不许再提。” “是。” 灵芝点头应了声,想必此事事关重大,殿下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 唐清璃吃了药之后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点,她看了一眼灵芝,轻声说:“灵芝,吩咐一声小厨房,午间的时候把昨日孤带回来的饺子热一下。” “是。” 灵芝应了声,很快便出了门,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霜锦如何?” 唐清璃看门已经被带上了,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情丝,问着。 “韩东家一切都好,只不过知道了韩笑笑的身份之后有些不开心。” 昨夜的唐清璃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在回宫的马车上,情丝趁别人不注意,已经把韩笑笑的身份查清楚,告诉了唐清璃。 唐清璃在马车上已经醒神了,她一向克制自己,不会让自己喝多。 在情丝出现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飞鱼楼把自己要的东西查出来了。 所以她昨日就知道了她韩笑笑的身份,她不清楚此事究竟是不是巧合,但既然唐明荣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给自己,那她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所以她取出了之前寒霜留给她的毒药,毫不犹豫就吞入腹中。 她不知道唐明荣究竟想做什么,但她知道,南安帝不会留唐明荣太久。 南安帝确实松了口,只要唐清璃喜欢的话就把韩霜锦留在身边也可以,可南安帝对韩霜锦的猜疑并没有完全放下。 那并非唐清璃想要的。 韩笑笑的出现对唐清璃来说,正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她在看到韩笑笑的身世之时便有了想法。 “殿下在想什么?” 情丝的声音把唐清璃给拉了回来,她看着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轻声说:“这寒霜的药是不是有些太过?殿下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无碍,我知道分寸。” 唐清璃摇了摇头,看她不走便知道,应当是还有什么事要说:“怎么了?你说吧。” “这个是韩东家让我送来的。” 情丝把信拿了出来,递给了唐清璃。 唐清璃接过信,打开之后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就叹了口气。 情丝在一旁乖乖地站着,一句话都没说。 “七日确实是太久了。” 唐清璃攥紧了手中的信,她抿了抿唇,永州城出事必定会影响到韩霜锦接下来的布置。 而且人心浮动,不少人也盯着韩霜锦如今的位置,毕竟她护住了韩家皇商之名,如今的韩家可不是濒临倒闭的那会。 在实打实的利益前面,多的是人想对韩家这些孤儿寡母下手。 “安排人护送霜锦回去。” 唐清璃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永州城是必定要回去瞧瞧的,韩霜锦这年陪着自己,也没有回韩家,如今赏赐都下来了,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是。” 情丝对此并不意外,这是最佳的结果。 “还有一事。” 唐清璃轻轻的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这…不好吧殿下…” 情丝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她看了眼唐清璃。 “听孤的便是。” 唐清璃干脆的摆了摆手,轻声说:“我歇会,你退下就是。” “是。”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奴婢方才看到陛下着急忙慌往慈宁宫赶去,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怜星从殿门外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之后便说了这么一句。 “往慈宁宫赶去?” 令妃微微蹙眉,突然想到了方才太监来通传的消息,一个舞姬,一跃而上成为了美人。 连跳好几级,在这后宫中可还是头一回。 莫不是太后听说了此事,把陛下唤了过去?那也不至于着急忙慌呀。 “是,而且太医也去了。” 怜星点头,温声说:“这时珍太医如今还在慈宁宫,并未出来,故而消息也无从打探。” “让本宫想想。” 令妃沉思片刻,突然让怜星准备点醒酒汤,再带上几道好消化的糕点去慈宁宫。 “这是?” 怜星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睛,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安排下去了。 “太医应当是给璃儿请的。” 令妃抿了抿唇,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了,应当是昨日唐清璃的酒喝太多了,故而南安帝才把时珍给安排过去了。 至于陛下着急忙慌往慈宁宫赶,有可能是唐清璃出了什么事。 所以她很有必要去一趟慈宁宫。 怜星听了这话,很快就让小厨房把东西都给准备好了,跟着令妃就一同出了寝宫。 “太后娘娘,令妃娘娘来了。” 佩兰把消息传到了太后跟前,这会她刚刚送走南安帝,正准备去看唐清璃。 “让人进来吧。” 太后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直接摆了摆手,等人进来以后就把人带到了唐清璃寝殿去。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见过令妃娘娘。” 灵芝守在门口,看到两人一同来了,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璃儿如何了?” 太后摆了摆手,轻轻地问了一句。 “殿下方才在太医走了之后又睡了一会,这会应当还没有起来。” 灵芝回答了太后的话,又说:“方才太医说了,殿下还是要好好休息,最近是不能喝酒了。” “时珍说得对。” 太后点了点头,带着令妃进门。 “皇祖母?” 屏风后传来了唐清璃的声音,显然是刚睡醒。 “璃儿。” 太后穿过屏风来到了唐清璃身旁,坐了下来。 “令妃娘娘也来了。” 唐清璃看到太后身后的令妃,就要起身行礼。 “快坐快坐。” 令妃连忙按住了唐清璃的动作,轻声道:“没事,你快歇歇吧。” “令妃,既然你今日过来了,那么哀家正好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太后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当着唐清璃的面把方才太医诊断结果又说了一遍。 “什么?!中毒?!” 令妃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在宫中居然有这么拙劣的手段,在宫宴中下毒,这必定一查就查出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陛下一定已经安排下去了,难怪方才怜星说他着急忙慌跑过来。 陛下心头怕是愧疚的很,毕竟刚刚才纳了昨日的那个舞姬成为了美人,如今唐清璃就出事了,要是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令妃是不相信的。 说不定就是韩笑笑那个贱人折腾出来的! “正是。” 太后点头,淡淡地说:“皇帝已经让刘福禄全权负责此事,要把人给挖出来。” “你要全力配合刘福禄,把幕后之人给哀家抓出来,若是抓出来了,哀家重重有赏。” “臣妾遵命!” 令妃知道这是太后给她的机会,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太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意外,毕竟这四妃之位如今只剩下令妃还有惠妃。 而唐明荣昨日才把韩笑笑送给了南安帝,今日唐清璃就出事了,若真是唐明荣要把唐清璃置于死地,那惠妃就不适合参与此事。 故而令妃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劳令妃娘娘为璃儿费心了。”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对令妃说:“此事发生的有些突然,儿臣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放心吧璃儿,这不是你的错。” 令妃摇了摇头,轻声说:“对你下手之人居心叵测,留在宫中也是祸害!” 第247章 一同下厨 “令妃这话说的没错。” 太后点了点头,又说:“此事事关重大,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许往外说。” “是。” 令妃温声应下,没想到自己今日过来还真的是来对了,太后这话已经有把她当做自己人的意思了。 想起之前自己在这里受的委屈,似乎也就不值一提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就要到了。 “璃儿。” 太后看了眼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午膳想用些什么?皇祖母吩咐小厨房给你做。” “不用啦皇祖母,儿臣已经交代好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会有点想吃饺子,让小厨房给儿臣煮了点。” “光吃饺子怎么够?” 令妃听了这话连忙说:“再让小厨房添几个菜吧。” “令妃说的是,你也不能光吃饺子,太少了。” 太后点了点头,柔声道:“你告诉哀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哀家给你做。” “不用啦,皇祖母。” 唐清璃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这殿内有小厨房,皇祖母好好休息便是。” “怎么?你嫌弃皇祖母了?” 太后听了这话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哀家虽然在你立府之后许久未曾做菜了,但糕点还是做的出一两个的,你放心,不难吃。” “我为太后打下手。” 令妃也想要表现表现自己,连忙说:“我做凉菜还是挺有一手的,说起来,还没有给清璃做过呢。” “好,儿臣听话。”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又说:“昨日儿臣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食盒,里面的东西保证皇祖母和令妃娘娘都未曾吃过,午膳便陪着儿臣一起吃,好吗?” “自然是好的。” 太后笑着点头,问清楚了唐清璃还想吃什么,便带着令妃来到了小厨房。 唐清璃在两人走了之后把灵芝叫到了身边,原本昨日回来的时候她除了饺子,带回来的就是酱牛肉。 虽说这南朝没有明令禁止不能吃牛肉,但耕牛毕竟还是生产的主力,在宫中也是少见,故而唐清璃昨日记起这件事,还让韩霜锦回厨房又添了一些别的吃食。 为的就是在今日,让太后对韩霜锦的印象更加深。 “殿下,都安排好了的。” 灵芝方才去小厨房的时候特意让人把酱牛肉给收起来挂在了小厨房后院的水井里。 寒冬腊月里,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去看水井里的东西,而且保鲜也有地窖。 所以放在那里是比较安全的,在没有经过太后同意之前,她不会把酱牛肉拿出来,避免有心之人借着这个抨击自己与韩霜锦。 “霜锦后面又添了什么?” 唐清璃昨日有些迷糊,也没有仔细去看,回来之后就歇下了,这会刚刚吃了解药也不想下床。 “添了几道糕点,凉菜也添了两道,韩东家说今日要吃的时候把卤味热一下就可以了。” 灵芝端来了一个铜盆,里面放着温热水,给唐清璃净面。 “那便热一热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你去趟厨房帮皇祖母还有令妃娘娘打下手。” “是。” 灵芝把铜盆端了下去,而后就去了小厨房。 唐清璃净面之后换了身平日里的衣服,也没有添置首饰,就直接来到了小厨房里。 太后早年特别喜欢做饭,哪怕成为了太后也没有落下这门手艺,如今看起来倒是特别得心应手。 一旁的令妃虽然是名门贵女,但在宫中无聊的时候也会做些糕点打发时间。 旁边的御厨在一旁打下手,有些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处理,两位娘娘居然同时亲自为公主殿下下厨,在这宫中实在是罕见。 “你怎么起来了?” 太后看到了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锅铲,轻声道:“快回去歇着,这厨房油烟大。” “不大。” 唐清璃摇了摇头,来到太后身边,轻声说:“璃儿想要与皇祖母一起。” “你这孩子。” 太后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那你往旁边站着,差不多也快好啦。” “是呀是呀。” 令妃也跟着点头:“你身子还没好,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若是要看的话就离得稍微远一点,这样才好。” “好。” 唐清璃乖乖地点了点头,站在了一边,但也没有闲着,而是帮他们打下手。 这样的场景让最后进门的南安帝微微愣了一下,太温馨了,让他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妃抬头的时候猛然看见了南安帝,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 “父皇来啦?” 唐清璃如今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底气,看到南安帝进门也不紧张了,反而是笑着说:“皇祖母给我炖了鸡汤,闻起来可香了。” “是吗?让朕瞧瞧。” 南安帝听了这话格外开心,方才他去了养心殿稍微处理了一下奏折,而后就得了通传,说是唐清璃身边的谭诚请他过来共进午膳。 这还是头一回唐清璃派人来请,再加上这唐清璃今日还出了中毒一事,南安帝自然应允,处理完了奏折就过来了。 “皇帝还真是有口福。” 太后看到南安帝,便知道怕是唐清璃让他过来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璃儿有什么好吃的都惦记着你,你就好咯。” “母后这话说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轻声说:“那有什么东西是朕能够帮忙的吗?朕来打下手。” “陛下…” 刘福禄听了这话连忙开口,有心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南安帝这么开心的样子,觉得自己不太能够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噤声。”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便让人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站在了唐清璃身旁。 刘福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直接乖巧地站在了一边,他还是闭嘴吧。 没有刘福禄在一边说话,南安帝这才满意地点头,看了眼唐清璃,轻声问:“父皇能够做什么?” “这会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唐清璃知道他是想要和自己拉近关系,所以也没有和他客气,直接说:“不然这样吧父皇,你帮璃儿洗菜,令妃娘娘要做一个蔬菜羹,菜还没洗。” “当然好呀。” 南安帝之前也会与云华一起洗手作羹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大抵还是会一些。 这会得了唐清璃的“指示”,自然是开开心心地干了起来。 一边的令妃心头不自觉感慨,很少见陛下如此开怀的时候。 果然受宠的还是公主殿下。 不多时,太后和令妃做的菜都出炉了,唐清璃说有些新鲜玩意要给他们尝试,然后直接把他们都给赶出了小厨房。 “这丫头。” 太后宠溺地笑了笑,也不着急,反而是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她这个性子是极好的。” 南安帝看太后这样,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会比以前好太多了。” 太后感慨了一句,之前那个小丫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很强的保护欲。 她那个时候真的害怕,日后若是自己不在了,南安帝对她又不上心,那这孩子应该如何是好?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如今唐清璃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冲着令妃说了句:“坐吧。” “多谢陛下。” 令妃这才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待着,陪他们等唐清璃出来。 “这热一热就好啦。” 小厨房里,唐清璃指挥着御厨把韩霜锦给她带的那些卤味都热一热。 卤鹅不必多说,这道菜摆上桌子完全不失面子,就是这些猪下水,御厨有些犹豫。 “怕什么,是孤让你们做的,你们跟着做就是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放心好了,这是孤要吃的,父皇他们不会多说什么。” “是。” 御厨听了这话才动起手来,很快就把东西都热好,放在了桌子上。 “搞定。” 唐清璃让灵芝端上了盘子,打开门一看,他们都还在院子里坐着。 “诶?” 唐清璃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他们会在门口这里守着她,还以为都去膳厅了呢。 “怎么啦?” 太后看到她出来,笑着说:“以为我们就这么跑了,不等你呀?” “儿臣才没有这么想呢。”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只不过儿臣是想着让皇祖母还有父皇和令妃娘娘在膳厅等儿臣的。” “是朕想要在这里等你。” 南安帝笑了笑,又说:“璃儿准备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呀?让朕瞧瞧?” “不告诉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一会去膳厅就知道啦,这会我要保密!” “好好好,都听你的。” 南安帝笑的宠溺,他看着唐清璃,温柔地说:“那我们就一同去膳厅用膳吧。” “是。” 令妃跟在了南安帝身边,闻到了灵芝手中食盒传出来的香气,心下多了几分好奇,这闻起来确实不错。 几人来到了膳厅,虽说方才下厨的是太后还有令妃两人,但御厨其实也已经准备了几道大菜。 一个圆桌几乎摆满了菜,足足有十个。 “真香。” 唐清璃让灵芝把热好的卤鹅和卤猪下水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油澄澄的卤鹅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切成片的猪心和猪肚摆在一边,唐清璃还是留了点手,并没有直接把猪大肠和猪小肠一起摆上来。 “这是?” 南安帝看着卤鹅旁边的猪肚和猪心,心头有了猜测,可觉得若是真的未免也太荒唐。 “这是猪心还有猪肚。”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又说:“本来还想猪大肠和猪小肠的,不过想来皇祖母,父皇还有令妃娘娘未曾吃过,应当接受不了,就没有安排上来。” “这就是你说的新鲜玩意?” 太后看南安帝脸色不大好,连忙说:“这些东西如何上的了台面?” “皇祖母,您觉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是许许多多灾民在严重灾情下的希望。” 唐清璃对她这句话并不意外,只给太后夹了一块猪心,又接着说:“这在民间也算是一道肉菜,而且特别好吃,皇祖母试一试?” 出乎意料的,最先动筷子的并不是太后,也不是南安帝,反而是一直不说话的令妃。 她夹了一块猪肚,没有犹豫就放入口中。 原本是想着给唐清璃一个面子,可当她咬下去的那瞬间,才察觉这卤猪肚的美味之处。 “如何?” 太后看她吃下去之后微微发亮的双眼,有些好奇,难不成这卤猪肚是真的好吃? “是好吃的。” 令妃细细品味之后就方才回答了太后的话,轻轻地说:“这卤味的卤汁应当是带着些特殊的配方,咬下去的时候很多汁,一点都不干巴,而且还有点微麻。” 南安帝其实在令妃夹了一块之后就也跟着夹了一块猪心,他方才听到唐清璃说的那句话,心下也是极为触动。 定康郡赈灾一事,最后还是唐清璃辅助钦差把事情都处理好的,所以她拿出这东西来,南安帝其实并不意外。 而让他意外的,是这猪心咬下去的软糯口感。 在他的认知里,猪下水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腥臊味,不管洗了多少次都还是那样。 他之前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在大街上和云华逛街经过猪肉铺子的时候就曾经闻过这种味道。 南安帝那个时候还很好奇,与屠夫聊了两句,知道这东西是猪下水传来的,便一直都对它不甚喜欢。 未曾想如今却能够成为这样难得的美味,几乎是没有任何他记忆中的臭味。 “好吃吧?父皇。” 唐清璃看他吃着吃着不说话,笑着给他盛了碗汤,轻声问。 “好吃。” 南安帝点了点头,笑着说:“这卤味吃起来还真是与此前有不一样的味道。” “哀家尝尝。” 被他这么一说,太后也来了兴趣,这猪下水还能够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不成? 唐清璃笑了笑,她对韩霜锦做的猪下水自然是特别有信心,如今也不害怕他们试。 “还真是不错。” 不出意外,猪下水收获了他们的一致好评。 “这卤味,应当不是你做出来的吧?” 南安帝眼光毒辣,他看了眼唐清璃,哪怕自己十几年来对她不大好,但有太后在,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要靠猪下水来活着。 “那自然不是啦。”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这是霜锦做出来的东西,她很厉害的。” “韩霜锦?” 南安帝了然,眉头微蹙,轻声问:“你昨日出宫是去见她了?” “是呀。”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又说:“昨日特别想吃她包的饺子了,就让她给我做了点。” “你倒是与她关系还是一如既往。”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句,接着说:“这白菜猪肉饺子多美味?让你如此流连忘返。” “父皇可不能惦记!” 唐清璃看他这样,下意识说:“儿臣拢共就没有多少饺子,您还惦记!” “你这孩子,不就是几个饺子嘛?” 南安帝被她逗笑了,宠溺地说:“吃完了再做不就好了?这么不舍得?” “那当然啦。”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又给太后夹了菜,接着说:“那饺子可好吃了。” “那要是哀家想吃呢?” 太后也忍不住逗她:“若是哀家想吃,璃儿也不愿意给哀家吗?” “让我想想。” 唐清璃故意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皇祖母都说要吃了,那儿臣一定不能护食呀。” “你这丫头呀。” 太后笑的宠溺,她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笑着说:“皇帝你瞧瞧,璃儿爱的还是哀家。” “明白了,明白了。” 南安帝无奈地笑了笑,说:“罢了罢了,朕算是知道了,今日是吃不到这饺子了。” “父皇这话说的。” 唐清璃乐不可支,轻笑着说:“谭诚,去把昨日带回来的那些饺子都煮上,让父皇吃个开心。” “是。” 谭诚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你呀。” 南安帝也笑的开心,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了。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令妃虽然全程都没说几句话,但到底是在南安帝还有太后面前露了脸。 用过午膳之后,她便识相地带着怜星离开了。 “父皇觉得饺子如何?”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南安帝,笑着说:“是不是比宫中的御厨都做的好吃?” “确实不错。” 南安帝回忆了一下方才的饺子,啧啧称奇道:“朕没想到,她确实是有几分化腐朽为神奇的巧妙在。” “那当然啦,她很厉害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她做出来的很多菜都让儿臣很喜欢。” “喜欢便多吃一些。” 南安帝点了点头,心头却不自觉有些担忧。 这韩霜锦在唐清璃心中的份量是越来越重了,他看唐清璃这个样子,显然是对韩霜锦格外喜欢。 韩霜锦,韩笑笑… 南安帝想了想,觉得很有必要让人去查一查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对韩笑笑那么好,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酷似云华的那张脸,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麻痹唐明荣。 储君的位置必定不是唐明荣的,而人是他送进来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在想什么?” 太后看了眼发呆的南安帝,轻声说:“皇帝最近的脸色不大好,要注意身子才是。” “是。” 南安帝应了声:“最近政事有些繁忙,劳母后操心儿臣了。” “璃儿也是。”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唐清璃,接着说:“你的身子骨也有些娇弱,要好好将养着才是。” “儿臣会的。” 唐清璃也乖巧地应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太后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问:“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便是。” “饺子吃完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虽然话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出宫不行,可送信。”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声说:“最起码在宫中再多待几日,陪陪朕与太后才是。” “好呀。” 唐清璃爽快答应下来,说:“那我要让霜锦多做一些饺子才是。” “为何不直接把人接进来?” 太后看南安帝没有太排斥的意思,随即轻轻地提了一句:“左右她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亲人,接进宫中与你做伴也是好事。” “不合适,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她要以什么身份进来呢?皇商?还是孤的好友?在宫中能否适应?这些都是问题。” “而且皇祖母您也说了,她在宫中没什么亲人,其实也是时候回去了才是。” “你舍得让人家走?”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难道在父皇心中,我就是不让人家回家,直接把她扣留在自己身边的恶毒女人吗?” “你瞧瞧,朕哪有这个意思?”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罢了,你自己有休息也是一件好事,朕不管那么多。反正呀,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她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做的琉璃纱还有这些吃食都不错。” “那当然啦,她一直一直都最好。” 在韩霜锦收到刘福禄亲手送来的信的时候,还有一点诧异。 “这是陛下给韩东家的赏赐。” 刘福禄笑了笑,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把一个小匣子送了上来,那里面装着满满一盒金子。 “这…无功不受禄。” 韩霜锦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天知道这些金子拿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陛下有事要交代韩东家。” 刘福禄对韩霜锦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轻轻的笑了笑,接着说:“韩东家的厨艺实在是让陛下也流连忘返,想要再尝尝。” “原来是这样。” 韩霜锦了然,轻声问:“不知道陛下想用的是什么菜呢?民女好准备准备。” “白菜猪肉饺子。” 刘福禄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其实也觉得有些搞笑,不过既然是陛下想吃的,想必这饺子也是有一些独到之处才是。 “喔,好。” 韩霜锦微微愣了一下,这陛下的爱好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质朴。 “若是可以的话,再备点卤味。” 刘福禄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不过韩东家也不必着急,明日这个时候,咱家会再过来一趟的。” “是。” 韩霜锦应了声,让连翘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刘福禄,恭敬地把人给送了出去。 做饺子和卤味的事情不着急!她要先看璃儿给她写了什么信! 第248章 安和宫中 安和宫,惠妃寝宫。 “母妃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唐明荣坐在偏殿的软榻上,有些难过。 “殿下,娘娘是还没醒。” 碧华看着唐明荣如此神伤的样子,轻声说:“娘娘昨夜头疼的有些厉害,故而这会又歇下了。” “头疼?” 唐明荣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母后身子不爽利为何不和我说?” “娘娘昨夜喝了点酒,许是吹风冻着了,今日起来之后已经好了些许,说是等中午睡醒之后若是身子骨还不舒服的话,那就再寻太医来瞧一瞧。” 碧华连忙解释。 “此事如何能拖?” 唐明荣眉头紧皱,他招了招手唤来一个小太监,轻声说道:“快,赶紧去把太医给唤来。” “是。” 小太监恭敬地应了声,就要往外跑。 “殿下。” 碧华拦住了小太监,轻声说:“正月寻太医,有些不大合适。” “母妃就是在担心这个?” 唐明荣听了这话也沉住气,他看了眼碧华,抿了抿唇道:“正月寻太医讲究什么合不合适的。” “说是这么说,但到底显得有些不大吉利。” 屏风后传来了惠妃的声音,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走了出来。 “母妃。” 唐明荣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轻声说:“您感觉如何?” “本宫没事。” 惠妃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过是有些头疼,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母妃下次还是别喝这么多了。” 唐明荣心疼地把她搀扶到了软榻上,轻声说:“喝多了您又难受。” “还不是因为你。” 惠妃没好气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他脸色淡淡地,显然是极为不满。 “我?” 唐明荣有些发愣,他看了一眼惠妃,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 “你如今主意是越发大了。” 惠妃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在了软榻上,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冷冷地说:“还知道往你父皇身边塞人了。” “母妃。” 唐明荣一听是这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母妃,儿臣本来也想告诉您的,这不是出了很多事,一时之间联系不上您,这才…” “因为联系不上本宫,故而就自作主张,直接往你父皇身边塞人了,是这个意思吗?” 惠妃听了这话更生气,她看了一眼唐明荣,简直是想要把他的头都撬开,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眼巴巴把人往南安帝跟前送,他是想干什么?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母妃,儿臣错了。” 唐明荣意识到惠妃是真的生气了,当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下了头。 “你错在何处?” 到底是大过年的,惠妃叹了口气,也不是真的想要给他脸色看。 “儿臣…” 唐明荣抿了抿唇,轻声说:“儿臣只是想让母妃肆意一点,想坐上那个位置,也想让母妃名正言顺成为儿臣的母后。” “你呀。” 惠妃听了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声音也放低了下来:“母妃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这件事做之前就应该和我说一声,而不是自己擅自做主。” “宫宴是多重要的时刻,多少人看着本宫与你,你可倒好,自己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追忆皇后,陛下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你是仗着今日宫宴,陛下不会对你多说什么,本宫却心一跳,害怕你被陛下追责。” “唐明荣,你给本宫仔仔细细都说清楚!这舞姬是从何处来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你又想让她做什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明荣听到了惠妃直呼自己大名,心知她确实是生气到不行,连忙说:“母妃息怒,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父皇身边有个自己人。” “您想想,唐明德与唐明安都死了,如今在皇子之中年岁最大的便是儿臣了。” “立长立贤,儿臣已经占了一个长字,而贤字,儿臣自觉也绰绰有余。” “按理来说,正月如此好的日子,应当是立储的最佳时机,而且下月儿臣还会迎娶父皇给儿臣定下的正妃,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儿臣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这一切都太顺利了,而且又特别重要,那这便意味着父皇其实早就应该定下来此事,而不是一直拖着。” “母妃,若是父皇有要儿臣的意思,哪怕不和儿臣说,也会与大臣们提点两句。” “可是母后,儿臣完全没有收到风声,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唐明荣说到这里脸色特别不好看,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儿臣需要为自己打算,同时也是为母妃您打算啊!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下去,什么的不做吧。” 惠妃听了他的话不自觉点头,倒也是明白他心头的担心还有忧虑,陛下如今的对他们的态度并不明晰。 那个时候她与贤妃一起争夺李怜儿,一个两个都没有讨到好处,反而如今李怜儿嫁给了陈涵淼那个没什么名气的。 原本以为是陛下心疼他们,不想让他们因为一个女子闹得太难看,如今想了想,怕是陛下对那个女子也不怎么满意。 毕竟无法生育,那对皇家来说就是一个废物。 “荣儿,你确定你手底下的人一个消息都未曾收到?陛下从未提过?” 惠妃微微蹙眉,沉声道:“本宫觉着,或许陛下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罢了。” “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是孩儿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唐明荣摇了摇头,轻声说:“母后,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头没有半点怀疑吗?” “又或者说,您真的那么相信父皇一定会把那个位置交给我,而非其他人吗?” 惠妃听了这话久久不语,说句实话,她自己心头也没有几分把握。 “那你想做什么?” “儿臣不想做什么。” 唐明荣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既然父皇一直下不定决心,那儿臣便挑一个能够让他下定决心的人。” “别做傻事。” 惠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不自觉提醒了一句。 “母妃放心。” 唐明荣笑着说:“儿臣不会犯傻,不会让父皇有机会对儿臣下手的。” “那就好。” 惠妃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唐明荣会因为此事而选择与唐明德他们一样的路。 若是真的那样做,哪怕成功了,怕是也会成为万人唾弃的存在。 “母妃放心。” 唐明荣又安抚了一句,接着说:“儿臣想要的不过是让韩美人在父皇面前多说说儿臣的好话,让父皇对儿臣更加疼爱罢了。” “你就如此笃定你父皇一定会听她的?” 惠妃看了唐明荣一眼,淡淡说:“这人可不一定会一直忠心,凡事要留三分。更何况如今她一跃成为了美人,可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是一个舞姬了。” “母妃放心,这些事儿臣都考虑到了。” 唐明荣知道惠妃是为了自己好,心里自然也是暖暖的,他笑着说:“这韩笑笑的生父待她不好,她与家中的关系不佳,若是回去的话,只有被卖掉的下场,她不想被卖掉,所以只能依附于儿臣。” “儿臣此前得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给她下了毒,这毒的解药只有儿臣有,每月一次。” “若是得不到解药的话,那便会痛不欲生,所以她只有忠心地留在儿臣的身边,才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至于母妃担心的另外一事,如今儿臣不能和您透露个中细节,但儿臣能够向母妃保证,父皇一定会听韩美人的话。” 惠妃听了他底气十足的话也没有怀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既然确定了此事能做,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你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母妃都会支持你,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你的舅舅还有外祖父都是你的后盾。” “是。” 公主府,书房。 枳橘陪在韩霜锦身边,已经听她念叨了一个上午。 “没想到璃儿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虽然说唐清璃点名只让她做白菜猪肉饺子,但是在信里她也看到了唐清璃说的南安帝与太后对她做的卤味也有很好的印象,所以她想了想,卤味也可以安排上。 “东家预计什么时候启程?” 方才枳橘得了消息,知道韩霜锦要回永州城一趟,而且殿下还让她带上自己,便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应当是要负责东家此行的所有事。 大大小小都要给韩霜锦安排好。 至于原本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就准备只带知柳一个人,剩下的都留在韩府,帮她盯着望月楼就是。 “明日吧。” 韩霜锦把自己做卤味还有白菜猪肉饺子的步骤都写了下来,宫中的御厨看一看应该就能够做下来,毕竟能够当选御厨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故而她知道,这个菜谱送到御厨手上,御厨应当能复刻出来自己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味道。 剩下的百分之五,不是韩霜锦自己吹,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厉害的,御厨大抵还是处理不来有一些精髓。 这也不算是她自己藏私,韩霜锦知道,毕竟她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摘果实,这些东西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结果,并不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自己也是拾人牙慧而已。 但既然老天爷把自己丢进了这个世界里,那她能用的自然要好好用上,其实她没有什么宏伟的想法,也知道光靠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太多的。 可是如果光靠自己一个人做不了太多就不做,那未免也太窝囊了。 韩霜锦自问自己确实是一个挺自私的人,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做事情只要无愧于心即可。 “奴婢知道了。” 枳橘点了点头,既然东家明日就准备启程,那有些东西要尽快准备才是。 “不要弄太多东西。” 韩霜锦看枳橘拔腿就要走,连忙说:“如今时间还是挺紧张的,不需要准备太多,轻装上阵就好,不然带太多东西反而是累赘。” “是。” 枳橘应了一声,突然想到:“花小姐可要留下?” 方才韩霜锦安排人员的时候没有提到花月妩,枳橘心头有点犹豫,不知道东家是不是要把花月妩留下来看着望月楼。 “她不和我去。” 韩霜锦摇了摇头,淡淡道:“如果我们都走了,望月楼就无人看着了,她是望月楼的掌柜,自然要留在京中看顾。” “而且还有一事,对景荣布庄的消息最近已经放出去了,但是后面还需要有人再具体跟进,故而必定要有人留下来。” “银霜与连翘确实是不错,只不过对于这些事并不得心应手,而知柳跟在我身边日子虽然短,但是性格稳妥又成熟,故而我才把她带在身边,若是永州城的青黛与芍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有可替的人选。” “而我想清璃之所以要你跟着我一起走,是担心在我在回去的路上,有人会对我下手。” 韩霜锦把信折好后放在一边,轻声说:“我知道你与月妩关系不错,今日便放一天假,你们一起去玩,逛逛街如何?” “不可。” 枳橘下意识拒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东家,您的意思奴婢明白,只不过不用了。” “怎么?不好意思?”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会正好有空,她觉得枳橘有些时候就是太古板了,不仅认规矩,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卑。 是的,就是自卑,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花月妩做朋友,在唐清璃面前她是奴婢,而在韩霜锦与花月妩面前便自然而然地低人一等。 韩霜锦大概能够猜到她在心里想什么,不过她不想让她这么想自己。 说句实话,花月妩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完完全全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在她的心里,自己是她的恩人,是她的东家,所以本能会把自己的位置放低,有些时候还会不自觉的妥协,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韩霜锦并没有刻意去纠正她的思想,但是也担心她身边若是没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人,怕是日后性子也会孤单起来。 原本她身边还有一个丫鬟伺候着,可是那个丫鬟死在了归京的路上,那些土匪杀红了眼,死在那路上的人不计其数。 花月妩在丫鬟死了之后就一直独身一人,唐清璃与韩霜锦要给她安排新的丫鬟,她也不要,只说自己一个人挺好的,本来也不需要人伺候。 唐清璃还要坚持,但是韩霜锦听懂了花月妩的言下之意,便没有再接着劝她。 再到后来,也是因为巧合,枳橘受伤了,要让花月妩照顾,她们两个才多了交流,也算是成为了彼此的朋友,韩霜锦虽然总是开玩笑,但心中对此还是挺开心。 她们两个都是心思细腻的人,能够陪伴在彼此身边成为闺蜜是一件好事,总比一直孤单一个人好。 这灵芝,她们是不担心的,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谭诚在陪着,有什么事情有个人能商量,就是这枳橘和花月妩,如今两个人关系好,也是一件好事。 “没有不好意思,只是不合规矩。” 枳橘摇了摇头,东家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事要忙,殿下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那就应该把事情先忙完才是,如何能够把事情都丢下? “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这样吧,你既然觉得不合规矩,那我便安排你与月妩一起去采买一些京中特有的东西,我作为特产带回家,给娘亲还有祖母用,这总不会不合规矩了吧?” “这…” 枳橘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拒绝韩霜锦的好意,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嘛。” 韩霜锦看她点头,笑着摆了摆手,顺便让她去找连翘取银子,韩府有账房,是特聘来的账房先生,毕竟韩霜锦要给家里买东西自然要用自己的银子。 热闹的集市上,枳橘跟在花月妩身边,京都到底是比永州城和永安城热闹,各式各样的小摊错落摆在了集市里,卖什么的都有。 “枳橘。” 花月妩叫了她一声,轻笑着说:“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是京都特有的,你可要帮帮我。” “这是自然。” 枳橘笑了笑,轻声说:“东家可有交代是要买用的还是吃的?吃的怕是只能买些放的住的了。” “这倒是没有特意交代。” 花月妩摇了摇头,轻声说:“只说了要让我买些京中特有的东西,带回去给韩夫人和韩老夫人。” “那就买些新式的首饰,再买点布匹,最后再买点糕点给东家在路上吃吧。” 枳橘听完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随即又说:“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布庄铺子,一会出了集市可顺路去买。” “不错不错。” 花月妩笑了笑,突然看到了一家馄饨店,便拉着枳橘坐了下来:“老板,要两碗馄饨。” “来嘞!”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身上特别干净,虽然围裙带点油渍,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邋遢的。 “两位姑娘是要大碗还是小碗的?” “两个小的就行。” 她们这会刚刚用完午膳,是走着走着有些冷了,看到了馄饨摊这才停了下来。 “得嘞!” 摊主很快就给她们做了两碗小碗的馄饨。 馄饨圆溜溜的浸在汤里,最上面还浮着一层油,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枳橘喝了口汤,吃了个馄饨,觉得手上也没有那么冷了。 “您的馄饨真好吃。” 花月妩吃了一口,不自觉夸了一句,笑着说:“这热乎乎的下肚可舒服了。” “嘿,这位姑娘,您可别小瞧我摊子。” 摊主听了她这话,乐呵呵地说:“我这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吃,而且价格实惠,开了十几年了。这吃过我家馄饨的,没一个说不好的!” “哟,这么久了?” 花月妩闻言挑了挑眉,笑着说:“那证明您做馄饨是行家呀。” “说什么行不行家的。” 摊主摆了摆手,利落地把另一张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接着说:“不过就是讨个生活罢了。” “那看起来您的生意应当还不错。” 花月妩笑了笑,又咬了口馄饨,喝了口汤,轻轻地说了声。 “确实是挺不错的。” 摊主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换来这里之后总是好点了,不然高低要被景荣布庄拖累死!” “这是怎么个事儿?” 枳橘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也开了口:“刚刚听说您提到了景荣布庄?” “是呀,二位姑娘也知道,这景荣布庄原本生意红火开的好好的,我也在那做了许久的生意。” 摊主擦了擦桌子,看这会没什么人来吃馄饨,才打算和她们唠唠嗑。 “确实。” 枳橘点了点头,景荣布庄大多数是做富贵人家的生意,但也有平价的布匹和成衣,在没有出现唐明德那件事之前,这景荣布庄可是唐明安名下最吸钱的铺子了。 故而在唐明荣出事之后,唐明德才会盯上那个铺子并想方设法给拿下来。 拿下来了之后,这景荣布庄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发挥着他的作用,那段日子唐明德可谓是春风得意,整个人都格外的喜气。 从这儿就能够看得出,景荣布庄的生意究竟有多火爆了。 “但是这不知道是哪个贵人出了事,景荣布庄也牵扯其中,直接就被封了,这铺子封了,大家都觉得晦气,而且又没什么生意,便自然而然没什么人了。” 摊主耸了耸肩,接着说:“原本这也不是太影响我的生意,可是前阵子却突然传出来了声音,说是这景荣布庄闹鬼!这下可给我吓坏了。” “闹鬼?” 枳橘故作好奇,连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铺子怎么还闹鬼了呢?” “谁说不是呢!” 摊主真的是越想越晦气,他摇了摇头,接着说:“咱们这种小角色哪里能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听说有人再晚上经过景荣布庄的时候听到了呜咽声,推门进去又没人,姑娘,您说这吓人不?” “这太吓人了。” 花月妩故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手中的勺子都放了下来。 “您说说这好好的一个布庄,哪怕贵人犯事被抄家封铺,这铺子在官府上也能卖出去一个好价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避之不及,谁还会去买这个铺子哟!” 第249章 古家试探 花月妩与枳橘对视了一眼,心下一喜,知道韩霜锦的计划开始起作用了。 景荣布庄的吸金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仅仅是唐明德,唐明安他们能够感知到。 哪怕随便一个简单路人怕是都能够看得出来。 哪怕是景荣布庄一个普普通通的伙计,吃穿用度都比他们好上许多。 故而这景荣布庄在他们心里,就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存在。 不少人都盯着这铺子,觉得买下来了必定能够让他们在日后的生意中过得舒坦。 这京中多的是人不缺银子,它被抄了之后挂在官府的名上,那便意味着那些官员或者是皇亲国戚不会插手此事,也不会牵扯到景荣布庄。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尤其是这景荣布庄还是此前唐明德的产业,唐明德造反被杀的事情虽然没有向百姓公开,但是朝中的人谁不清楚? 这个时候眼巴巴上去抢景荣布庄,怕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故而韩霜锦才有资格去考虑把景荣布庄给买下来,否则若是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出手了,那她就更没有什么资格夺下铺子了。 要知道,盯着景荣布庄的人可多着呢,大家都想着把他盘下来,为自己所用。 而韩霜锦在京中根基不稳,除了银子,其实也没什么人脉能有把握在京兆尹中把这个景荣布庄给拿下来为自己所用。 唐清璃自然可以为了此事出手,但她一出手就相当于破坏了这个规矩,或许她不会有什么事,但后续肯定会影响她在京中那些人的位置。 故而韩霜锦没想着让她插手,更何况这个铺子是自己想要的,那自然是自己努力啦。 韩霜锦的处理手段也明显,既然多的是人盯上这个布庄,那也简单,把它折腾成没人敢要的东西就行了。 在迷信的古代,鬼神之说是最好的说辞,一个每日会听到呜咽却查不到任何东西的铺子,一到夜晚就会出事的铺子,谁会想要? 怕是还会有人进一步联想,觉得是唐明荣与唐明安罪恶滔天,杀了太多的人,才会有冤魂一直盘踞在景荣布庄里。 呜咽声只是第一步,但如今已经初见成效,只要接下来的事情顺着韩霜锦的计划走,景荣布庄有鬼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这还真是奇怪呀。” 花月妩故作害怕,轻声说:“咱们还是不说这种事情了吧,大白天也怪瘆人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摊主连忙道歉,擦了擦自己的围裙,轻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两位姑娘…” “没事没事。” 枳橘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方才这是我们自己好奇,不能怪您的。” “多谢姑娘。” 摊主是真的害怕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以后两个人就不来这里吃馄饨了,那不就是自己的损失? “您不必客气。” 花月妩与枳橘笑了笑,把账结算之后就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布庄。 “两位姑娘这是想要看成衣还是布匹呀?” 店小二看到二人进来,身上的绸缎成色极好,更别说这斗篷上的金丝了,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 “想看看锦帕。” 花月妩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至于成衣与布匹就不必了。” “有的有的。” 店小二笑了笑,把两人引到了柜台前,笑着说:“两位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锦帕那可是整个京都出名的。” “真的?”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可是我看你们这生意一般般呀。” “您这话说的。” 店小二听了这话也不尴尬,只乐呵呵地说:“这会是正月头,这么冻的天,这百姓都在家中休息,过年的新衣早就买好了,人自然就少了。” “说的也有道理。” 枳橘接过了话,淡淡道:“帮我挑几条适合家中夫人还有老夫人用的时兴花色,不要给我挑陈年旧款,若是惹了夫人和老夫人不开心,你这铺子也别开了。” “是是是。” 在天子脚下开铺子,多的是权贵人家,店小二听了这话心也提了起来。 眼前的两个姑娘要是伺候的好,说不定自己会有赏银,伺候不好,那怕是直接脑袋都没有了。 公主府,书房。 “东家,有贵客到访。” 连翘敲了敲门,轻轻地说了句。 “贵客?” 正在书房收拾东西的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所谓贵客,是来寻我的,还是来寻殿下的?” “奴婢不知。” 连翘摇了摇头,说着:“是门房传来的消息,说是拜访主家。” “主家…”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轻声道:“让让贵客回去吧,如今公主府做主的人不在。” “是。” 连翘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这是在挖坑让东家跳下去呀。 “如果有机会的话,问清楚是谁。” 韩霜锦看了眼连翘,轻声说:“不必藏着掖着,留下贵客的名讳也是常事。” “是。” 连翘应了一声,而后便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离开了书房。 韩霜锦在连翘离开之后便又坐回了书桌前,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自己方才写出来的草图,上面是自己对京中布局的规划。 望月楼正月二十一重新开张,按照预订的顺序在当天安排了两桌宴席,广福楼的厨子已经到了,如今正在和布止棱磨合,相信他们能够应付的过来。 花月妩不随着韩霜锦离开,到时候由她坐镇,再加上古蝶背后撑腰,想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景荣布庄,如今因为夜间诡异的呜咽声,已经让人对它觉着有些晦气。 可这还不够,多的是人不怕这种场面,若是景荣布庄赚的到足够多的银子,那还怕什么呜咽声? 在韩霜锦的计划里,这似有若无的诡异之事只是第一步,影响的不过是如今官府对景荣布庄的报价。 大家都不蠢,原本或许价值百金的铺子,这几天已经跌了许多,再继续下去,别说是百金了,怕是只需要银子就能够直接把铺子给拿到手。 故而谁都没有主动提及要买景荣布庄一事,都在等着景荣布庄的价格跌下来,最后再以最低的价格买下,这可就是赚到了。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又或者说,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景荣布庄在韩霜锦的计划中是比较重要的存在,故而若是有可能,她还是想要把景荣布庄给拿下。 “东家。” 去而复返的连翘打断了韩霜锦的沉思,后者抬起头,示意她进门。 “已经问清楚了,是古家派人送来的西域羊脂玉,听说今年朝贡的时候只送上来了两枚,一枚留给了太后,另外一枚给了古家。” 连翘轻声说着,手上却没有东西,显然是并没有擅自做主瘦下来。 “西域羊脂玉?” 韩霜锦挑了挑眉,显然也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 “是。” 连翘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奴婢知晓,如今殿下不在府中,这人见不见,东西收不收,都应该由殿下决定才是。” “你这话说的没错。” 韩霜锦点头夸了一句,又说:“既然弄清楚了来人的身份,便记下来,到时候直接告诉殿下就是。” “是。” 连翘点头应了声,看韩霜锦没有什么吩咐就想着离开去忙自己手上的事。 “连翘。” 韩霜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声问:“这月妩还有枳橘可回来了?” “奴婢不清楚。” 连翘摇了摇头,方才她在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东家明日启程虽说是一切从简,但也不能够太随意了,若是太随意的话,那也不合适。 “你去问问,若是回来了,让她们两个人过来寻我,我有事和他们说。” 韩霜锦摆了摆手,就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了此事不对劲的地方。 古家在京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古老夫人这几日虽然没有进宫参加宫宴,但毋庸置疑,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极高的,这两枚羊脂玉一枚在古老夫人手中便可见一斑了。 既然如此,哪怕古老夫人未曾进宫,也应当知悉唐清璃如今在宫中参加宫宴,并不在公主府。 她不认为古老夫人会记错,就算是古老夫人记错,那古蝶也不可能记错,更不会让人空跑一趟! “东家,您找我和枳橘?” 花月妩与枳橘正巧回了公主府,知道韩霜锦找她们有事,把买来的东西放好之后就着急过来了。 “是。” 韩霜锦点头,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花月妩还有枳橘,轻声道:“我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想必,这古蝶是起了试探的心思。” 枳橘听了这话也知道韩霜锦在担心什么,毫不犹豫地说:“这宫宴是传统,往年古家确实未曾进宫,但她们也应当知道规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想的没错。” 韩霜锦微微蹙眉,又说:“想必,她们是冲着我来的,想知道我与殿下的关系究竟如何。” “我觉得很大的可能便是冲着东家来的。” 花月妩抿了抿唇,接着说:“他们想要知道东家在殿下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少,古家与我们合作表面上是因为绿豆糕,但实际上还是因为殿下。” 她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只不过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 “我知道。” 韩霜锦点头,其实她知道,促成双方合作的最直接原因还是因为她曾经与殿下交往甚密,故而才有机会能够入古家的眼。 同时,望月楼的价值摆在那里,如今虽然只举办过一场宴席,却声名大噪,让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都想知道那些菜究竟有没有礼部他们说的那么好吃。 古蝶想知道她应该把望月楼放在哪个层面,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 方才说的主家二字,就是要定性韩霜锦在公主府的位置,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唐清璃闹翻了。 “为什么呢。” 枳橘不理解,不是已经定下合作了吗?难道是古家想要反悔?所以才过来试探? “去查一下。”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温声道:“查一查最近唐明琅是不是找过古蝶。” “是。” 枳橘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毫不犹豫就出了书房。 “东家是怀疑,古家被唐明琅威胁了?所以不想和我们合作,想探探底细?” 花月妩坐在了枳橘身旁,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说:“不过也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古家不可能被唐明琅威胁,被说动还有可能。” “无从得知。”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有这么一个猜测,也不一定是唐明琅,也有可能是旁人,不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明琅。” “毕竟只有唐明琅才会一直盯着我不放。” 她耸了耸肩,接着说:“不过也不排除其他人也盯上了望月楼,想看看能不能从古蝶那边找到突破口,把望月楼收入囊中。” “正是因为不确定,故而我才要让枳橘去打听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找过古蝶。” 花月妩点了点头,又说:“若真是唐明琅做的,那东家想怎么做?” “若真是他做的,那不打小报告,多不合适?” 古家,书房。 “回来了?” 古蝶看了眼派出去的人,淡淡说:“回来的这么快,东西都送出去了吗?” “启禀夫人,公主府的主家不在,这东西他们不敢随意收,就没送出去?” 小厮恭敬地把具体情况都说了一遍,有些担心古蝶听了这话会不会生气。 “喔?没送出去?” 古蝶微微蹙眉,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淡淡说:“把东西放下,人出去就是。” “是。” 小厮一刻都不敢耽误,二话不说就把匣子放在了桌上,而后出了门,把书房给关上了。 “念芙,你怎么看?” 古蝶摘下了手上的护甲,虽然提出了问题,却并没有等着念芙回答,反而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展开了宣纸准备写字。 “夫人,这代王殿下的话,半真半假。” 念芙了解古蝶,只来到了书房旁边,轻轻地为她磨墨,并没有多说。 “何以见得?” 古蝶点了点头,轻轻地问了一句,随后说:“我瞧这代王对公主殿下还是挺上心的。” “过分热络的上心,往往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念芙并不是针对唐明琅,只是就事论事。 他日前来寻过古蝶,虽然态度极好,而且也把自己放的格外谦卑,但这其中最最关键的有一点,那就对唐清璃的事情太过执着。 “你也这么觉得?” 古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方才念芙说话的时候,她只写了一个字,就是静。 唐明琅的心一点都不静。 时间倒回花月妩从古家的第二日,一辆低调却极其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古家的门前。 守门的小厮是个懂事的,看到马车独特的纹路和昂贵的材质,当即断定这马车上坐着的人地位非同一般。 小厮快步来到了马车前,还没有说什么,一个令牌就从里面丢了出来。 “把这个令牌送进去。” 唐明琅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什么。 小厮知道这人怕是不好惹,二话不说就拿着令牌往里面跑。 因为古家的地位摆在这里,基本上不可能有人来闹事,故而当小厮通传又送上令牌的时候,古蝶就毫不犹豫让念芙把人请进来了。 唐明琅的到访是古蝶没想到的,其实她一直都未曾与南安帝的皇子来往,除了和唐清璃关系不错,其他人她是一点都不想有接触。 原因也很简单,唐清璃是太后养在身边的孩子,古老夫人进宫的时候经常会与太后聊起唐清璃,唐清璃在古老夫人面前留下的印象不错。 古蝶其实也从心底里心疼她,只不过碍于南安帝,古老夫人都不能说什么,就别说是她了。 到后面唐清璃慢慢熬出头了,如今被南安帝重视,她心头才算是慢慢放下心来。 唐明琅之前与唐清璃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不过并没有深究。 如今唐清璃得了封地与封号,又获封了超品公主,身份地位不同,她为了避嫌,只有在太后宫中遇到了才会和唐清璃简单聊上两句。 “古夫人。” 虽然古蝶未曾成亲,但宫中对她的敬称都是夫人,而且她身上还有诰命,虽然品级不高,但古老夫人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呢,谁敢对她不尊敬? “代王殿下。” 古蝶有诰命在身,不必行大礼,只需要行一个下位者的礼即可。 “古夫人快快请起。” 唐明琅连忙把古蝶扶了起来,沉声道:“贸然前来叨扰,实在是给古夫人添麻烦了。”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古蝶笑了笑,轻声说“不叨扰,难为殿下跑一趟来寻臣妾,可是有什么事?” “古夫人还真是直爽。” 唐明琅笑了笑,轻声说:“不过本王确实有一事想要问问古夫人。” “殿下请说。” 古蝶让人送上来了糕点和茶,然后摆了摆手就让所有伺候的人都离开了。 “不知道古夫人是否知道最近名气颇大的望月楼?” 唐明琅看着她,轻声说:“本王听说这望月楼做的菜可是闻所未闻,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每一道菜都能够说出属于他的故事和寓意。” “自然听说过。” 古蝶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那不知道,古夫人是否清楚望月楼的东家,究竟是何人?” 唐明琅心头大定,想必他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 望月楼就是韩霜锦折腾出来的!她与皇姐闹翻之后就想要自立门户!所以才折腾出了望月楼!昨日居然还寻上了古家,寻求庇护。 “殿下若是真的想知道这望月楼幕后的东家是何人,直接查便是了,怎么问到了臣妾这里?” 古蝶神色淡淡地,只拿起了放在一边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温声说:“以殿下的手段,应当不至于查不到望月楼的东家是谁。” “古夫人说的是。” 唐明琅神色不变,轻笑着说:“只不过本王听到了消息,说望月楼的东家与古夫人有往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古蝶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唐明琅对她说的话已经让她极度不开心了。 “本王没有其他意思!” 唐明琅连忙放缓了语气,温声说:“只不过是心中有猜测,害怕皇姐被欺负而已。” “什么意思?” 古蝶听了这话,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什么叫做害怕皇姐被欺负?哪位皇家?” “在本王心中,自然是只有长公主一位皇姐。” 唐明琅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唐清璃的身份,而后接着说:“本王这段时间一直都陪在皇姐身边,她近日神情忧郁,显然是被欺负了。” “你说说看。” 古蝶听了这话倒是没有怀疑唐明琅信口雌黄,只不过她想确定一件事,唐清璃究竟是被谁欺负了,又为何会神情忧郁。 “事情是这样的…” 唐明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这几日他与唐清璃上下朝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古蝶。 当然,他也没有全部说,只是挑了一些自己觉得有些奇怪的细节,最后补充了一句:“之前我让皇姐不开心,也没有保护好她。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想要保护好皇姐,不让她再不开心。” “殿下与长公主感情甚好。” 古蝶听了这话轻轻点头。温声道:“只不过长公主心情不好,与这望月楼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怀疑,让皇姐不开心的,就是她带回来的那个皇商韩氏!” 唐明琅知道最近两人闹不开心甚至决裂一事,故而此刻在古蝶面前自然是添油加醋,把韩霜锦形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吃里扒外,忘恩负义?” 古蝶听了这话眉头紧皱,若真是如此,那她绝不会放过这个叫韩霜锦的! “是!她就是这样一个小人!” 唐明琅丝毫不担心自己和古蝶说的话会传到唐清璃耳中,因为她知道古蝶不是这样的人,相反,她还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验证自己说的话究竟对不对。 而他说的这些,确确实实是发生了的,韩霜锦与唐清璃确实闹了矛盾,两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吵架,倒是韩霜锦已经搬离了公主府。 “韩氏与望月楼有什么关系?” 古蝶其实知道二者的关系,可她也想知道,唐明琅究竟查到了哪一步。 “韩霜锦就是望月楼的东家!” 唐明琅毫不犹豫,他知道古蝶这是在试探自己,可是他不害怕,或者说,这恰恰就是他想要的。 “殿下来找臣妾,应当不是简单地发问。” 古蝶看了一眼唐明琅,知道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本王想知道,古夫人是否真的与望月楼合作,又韩霜锦做到了哪一步?” 第250章 立下赌约 古蝶抬眸看了一眼唐明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轻轻地笑了笑。 “本王明白了。” 唐明琅看她这样便收起了自己全部的好奇心,只轻声说:“本王没想旁的意思,还请古夫人不要误会。若是我方才的话冒犯到古夫人了,本王…” “代王殿下。” 古蝶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您没有冒犯到臣妾,只不过这些事,也不是您一人说了算。” “这是自然。”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压下心头的不忿,面上丝毫不显露:“本王也只是有些好奇,想要了解了解,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皇姐对本王来说,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本王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借着她的名义为非作歹。” “这韩霜锦说是皇姐的挚友,可是在皇姐把她 带入京城后却做了这么多事,又与皇姐闹翻,她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无人知晓。” “所以本王才会害怕,害怕她是利用皇姐来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故而本王才会急匆匆跑来。” “代王殿下。” 古蝶听了这话,心里也软了软,轻声问:“敢问殿下是如何得知,韩霜锦会对长公主殿下不利呢?” “事情是这样的。” 唐明琅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挑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古蝶,包括两个人闹翻的事情。 “这不能证明什么。” 古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若是两人关系真的很不错的话,这有可能只是唐清璃为她寻的一个避开众多视线的方法。 “本王知道,故而古夫人可以查一查。” 唐明琅也没有接着往下说,不然也显得自己有点太刻意了。 古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自己会去查,也没有说自己不会去查。 唐明琅不再多说,看古蝶没有接着开口,就直接起身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再久留了。 也正是因为唐明琅送来了这个情报,故而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的事。 收束回忆,古蝶看了一眼念芙,轻声说:“清璃不在府中,方才他们不需要把这个消息往里面传,只需要拒绝我们安排过去的人就可以了。” “夫人,您的意思是,府中有可以做主的人?” 念芙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说:“或者说,韩霜锦说不定留在府中?” “只是猜测。” 古蝶轻轻地笑了笑,说:“去个请柬,请韩东家晚上的时候来古家用用晚膳。” “是。” 念芙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就把此事安排下去了。 公主府,书房。 “晚膳?”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在方才她安排人去查古蝶见了谁之后,心头就预料到了,古蝶一定会安排人来寻自己,未曾想来的这么快。 “东家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枳橘知道古家的地位不一般,但殿下下了死命令,若是真的有人来找事,不论身份,只以韩霜锦为先。 虽说如今许三归还在宫中陪同唐清璃,但府中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暗中还有飞鱼楼相助,就算真的动起手来,也不会让韩霜锦吃亏。 “当然要去,怎么能不去?”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把手中的请柬放了下来,温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不是问责,只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 “上次让月妩作为望月楼的掌柜去,是因为我还没到时机出现,如今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也是实话该去看一看了,总躲着也不是一回事。” 枳橘听了韩霜锦的话也没有再劝,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需要备点礼物。” 韩霜锦想了想,自己目前能够拿的出手的礼物,好像也就是琉璃纱了吧? 按照古蝶这身份地位,其他的肯定也都见过了,拿出来不大合适,没什么必要。 而且古蝶设宴邀请她,她不至于没情商到说带个菜来加餐什么的,这也太不合适了。 “是。” 枳橘应了声,脑袋里飞快反应,想着要准备点什么礼物合适,库房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不用准备其他的,带一匹琉璃纱还有两张月妩绣好的锦帕就好。” 韩霜锦知道有些时候物极必反,太贵重的礼,古蝶不会收,也没有必要收。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就退下去准备了。 这边的连翘和花月妩正在准备明日韩霜锦出门需要用到的东西,这会听到了韩霜锦今夜要去古府,都有些意外。 “为何这么突然?” 花月妩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让小厮把箱子都搬上马车,基本上都安排完了。 “古家送来的请柬,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枳橘摇了摇头,正好拿琉璃纱的时候经过了库房,便与她们说上了两句,今夜她要与东家一同过去,怕是不在府中。 “那你们要注意安全。” 花月妩也没有拦着他们,听了枳橘的话,主动挑了几个不错花色的锦帕给枳橘选择。 “这个应该不错。” 枳橘挑了一条花纹是海棠花的,另外一条是芍药,这两条看起来都栩栩如生,而且这海棠花还是古蝶的最爱,送这个过去一定没错。 “好,这个也给你。” 花月妩笑了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早就绣好的荷包给了枳橘。 “这是?” 枳橘有些讶异,接过荷包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轻声问。 “看你之前的用的有些旧了,就抽空给你绣了个新的给你用,毕竟要出远门了,结实一些的比较好。” 花月妩笑了笑,轻轻地把她往外推:“不要问那么多啦,东家肯定在等你,快去吧。” “多谢月妩。” 枳橘心头暖暖的,她的荷包确实是用了很久,也有过换掉的想法。 未曾想她还没有买新的荷包,花月妩已经发现了,而且还给她绣了一个,真好。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花月妩笑了笑,摆手说:“我不和你接着说啦,到时候要是耽误事,东家肯定会怪我。” “好。” 枳橘轻轻地笑了笑,虽然她知道,韩霜锦必定不会责怪她们,但是既然花月妩不好意思了,那枳橘就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事,她可以用行动证明。 宫中,慈宁宫,偏殿。 “殿下。” 灵芝轻轻地叫了一声,虽然殿下吃了解药,但是药三分毒,尤其是毒药真的进入了唐清璃的体内,故而如今唐清璃还是需要喝药来调理调理自己的身子。 稍有不慎,唐清璃就可能大病一场。 此事韩东家必定不知,若是知道的话,韩东家肯定会闯入宫来。 唉。 灵芝在心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韩东家在就好了,殿下就不会想那么多危险的事情了。 “给我吧。” 唐清璃没有察觉灵芝的异样,看她照常把补药端了过来,便轻声说:“这两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并未听说。” 灵芝摇了摇头,这两日宫中也没发生什么事,这刘公公和令妃娘娘也不知道查到哪个地方了,什么消息都未曾传来。 “不急。” 唐清璃把药一口喝完,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这药太苦了。 “殿下,这是糖莲子。” 灵芝看唐清璃眉头微皱,连忙把自己一同准备好的糖莲子给取了出来。 “不用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不大喜欢太甜的东西,哪怕喝了药,如今也不想吃。 “是。” 灵芝没有多劝,把糖莲子收了起来,而后又问:“殿下可要歇歇?” “霜锦是不是明日就要出发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问:“父皇必然是安排刘公公过去了,她可有回信?” “还未收到。” 灵芝摇了摇头,轻声说:“若是有消息的话,这信必定会送到殿下面前的。” “也是。” 唐清璃点头,起身道:“韩美人最近如何?可有什么异动?” “韩美人最近一直本分,并未听说有什么异动。” 灵芝又摇头,这几日似乎是因为令妃与刘福禄的铁血手段,宫中没什么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只不过,南安帝这两日都宿在了韩美人的宫中,俨然有独宠的架势。 “若是孤未曾记错,这韩美人应当与芋贵人在同一个寝宫才是。” 唐清璃坐在了软榻上,轻轻地说:“芋贵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别看她平日里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若是惹到她了,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殿下的意思是…” 灵芝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是否需要奴婢把韩美人的事情透露给芋贵人?”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如今芋贵人与韩美人在同一个宫中,她不可能不知道父皇这两日都宿在韩美人宫中的事。” “明白了。” 灵芝应了声,殿下的意思明显,就是想要让韩美人与芋贵人自己去争宠,尤其是芋贵人如今还没有子嗣,在宫中的地位到底还没有那么稳固。 如今芋贵人身份在韩美人之上,但是陛下并不经常入在她的宫中,若是韩美人有了身孕,那芋贵人就会被韩美人狠狠压一头。 虽然如今韩美人只伺候了南安帝两日,可要知道如今还在正月,往日的正月哪里有同一个妃子侍寝两日的道理?这韩美人可是头一回。 如今明面上是没有妃嫔敢为难韩美人这位“宠妃”,可是日子久了,私底下对韩美人的手段必定不会少。 毕竟谁都不想要一个无权无势的舞姬在宫中独宠,还一跃跳了那么多级,成为了美人。 “准备点糕点,去御花园。” 唐清璃吩咐了一句,又说:“去请父皇,就说孤在御花园等他一起赏梅。” “殿下,这会风有点大。” 灵芝有些犹豫,轻声说:“要不然还是…” “无碍。” 唐清璃如何会不知道这会风大?可其他地方,不足以让她的计划发挥作用。 果不其然,在听到唐清璃要去御花园赏梅的时候,还在养心殿看奏折的南安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披上斗篷就来到了御花园。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恭敬地行了个礼。 “快快起来。” 南安帝来到她面前,把她扶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手都有些冷了。 “多谢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父皇,儿臣让小厨房准备了些糕点,想和父皇说说话。” “你这孩子。” 南安帝坐了下来,轻声说:“身子都还没有养好,万一吹风受冻了如何是好?” “儿臣,想您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只抿了抿唇,轻声说:“儿臣午休的时候,梦到了母后。” “华儿?” 南安帝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了唐清璃眼尾的微红,不自觉叹了口气,温声道:“璃儿,你母后在梦中说了什么?” “她说,想要让父皇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要按时用膳,好好休息,天气冷了的话不能贪凉,要添衣。” 唐清璃絮叨了两句,接着说:“母后也说,她其实也很想您。” “华儿…” 南安帝心头触动,在他心里,一直只有云华能够让他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只有她一人。 “父皇,这红梅是母后最喜欢的。” 唐清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又看向了御花园中的红梅,轻声说:“若是儿臣未曾记错的话,皇祖母还和儿臣说过,御花园中的红梅,还有一些是母后亲手栽下去的,故而儿臣才想要来御花园里坐一坐。” “母后说的没错。” 南安帝点了点头,笑着说:“璃儿你看看,角落里那两株长得有些东倒西歪的,就是你母后种下的红梅,那个时候朕没想到居然长势如此好,还以为种下去了也活不下来。” “真好。”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父皇,这两株红梅能不能挪到儿臣的公主府?” “朕算是明白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着说:“你方才让朕过来这御花园,就是想要让朕把这两株红梅给你,对吧?” “儿臣知道父皇最最最好啦。” 唐清璃点了点头,抿唇道:“儿臣也没有什么母后的东西了,这红梅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想要留在儿臣身边,日夜都看着的。” “你这孩子。”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有松口:“不行,这红梅搬来搬去,万一不成活可如何是好?到时候你肯定会怪父皇没有提前和你说。” “才不会呢。” 唐清璃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有接着要求,只是与南安帝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过了一会,南安帝突然提到了韩美人,目光落在了唐清璃身上。 其实聪慧如南安帝不会猜不出唐清璃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目的,或许确实有为了红梅而来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韩美人。 “韩美人…” 猛然听到了这个称呼,唐清璃收敛了笑容,并未多说什么。 “璃儿…” 南安帝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轻轻地说:“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儿臣知道的,父皇。” 唐清璃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她明白南安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自己的话被打断了,南安帝也不生气,只是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朕没有让你一定要接受她的意思,只不过是觉着她与你年纪相仿,大抵还是有几分投缘的。” “儿臣不喜欢她。” 唐清璃毫不犹豫,看着南安帝说:“但若是父皇喜欢她,那儿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朕…” 南安帝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轻轻地问了句:“璃儿,你可知道这韩美人的身世?” “儿臣不知道。” 唐清璃大方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儿臣不喜欢她,自然不会与她有接触。” “父皇给了儿臣这么多,自然也是知道儿臣的,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不必花费心思在她的身上。” “这是自然。” 南安帝了解她的性子,敢爱敢恨,做什么事都特别直接,如今在自己面前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这种性格是他特别喜欢的。 “那父皇知道璃儿不喜欢她还问这个问题,想必她的身份一定会让璃儿惊讶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声问:“父皇,这韩美人难道有什么璃儿应该知道的来历吗?” “她乃是永州城韩家一脉。” 南安帝看了眼唐清璃,补充着:“与你的挚友韩霜锦乃是一脉所出。” “永州城韩家?” 唐清璃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还有质疑:“儿臣觉得此事不对,永州城距离京都甚远,哪怕坐马车也要小一月的时间。” “韩美人乃是…舞姬出身,证明她的盘缠不会很多,父皇又说她是永州城的人,想必京都应当也没有她的亲戚才是,为何要大老远跑过来?不合理。” 南安帝听了她的问题,不自觉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让人查出了韩笑笑的身份之后一直在想的事。 他之所以会把韩笑笑放在自己身边,便是认准了韩笑笑乃是唐明荣的人,他要把唐明荣拉下来,自然要给他一个错觉,让他以为自己身边真的有了他的人。 而且这也算是南安帝存有私心,韩笑笑确实与云华长得特别相似,他看到的第一眼心头也格外触动。 云华离开他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快记不住与她在一起的感觉了。 如今这么一个鲜活的人出现在他身边,让他重新唤醒了与云华在一起的记忆,他自然是舍不得把人送走,想要多留一段时间。 可是韩笑笑的身份查出来之后,他本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 韩笑笑是永州韩氏的人,这点是南安帝完全没有想到的,仔细想想,这其中会不会也有韩氏的手笔在? 韩霜锦乃是唐清璃的至交好友,是否意味着,唐清璃已经是唐明荣的人了?这超品公主给了唐清璃,又手握兵权。 若唐清璃真的是唐明荣的人,那这其他的皇子还如何与唐明荣相争? 还是说唐清璃并不知道韩霜锦与唐明荣相互勾结一事?听说这两个人最近还闹翻了,是否就是因为此事让她们两人心生隔阂? 南安帝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如今坐在唐清璃面前,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又或者是,中毒一事之后,令妃与刘福禄什么都还没有查出来,他心头还留有愧疚。 “父皇。” 唐清璃轻声打断了南安帝的沉思,笑着说:“儿臣看父皇很是为难的模样,可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没事的父皇,您直接问儿臣就好,若是儿臣知道的,必定全部告诉父皇,不加隐藏。” “韩霜锦认不认识韩笑笑?” 南安帝抬眸,看了一眼唐清璃,轻声问。 “这…” 唐清璃抿了抿唇,回答:“父皇,儿臣无法回答您这个疑问,因为儿臣也不知道霜锦知不知道。” 她这个时候必定不能第一时间都否决,若是第一时间就直言韩霜锦与韩笑笑不认识,那么南安帝就会清楚地知道,唐清璃与韩霜锦必定早就知道了韩笑笑的身份,就等着南安帝去问呢。 所以如今的唐清璃也只能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为的就是让南安帝自己去查。 “璃儿,朕要查韩霜锦。”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轻声道:“朕知道你一向把她引为自己的至交好友,但朕希望你这几日好好待在宫中,哪里都不许去。” “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发白:“您是怀疑韩笑笑是霜锦派来的?这不可能!” “太巧合了。” 南安帝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巧合了,朕并不觉得韩霜锦对此一无所知,说不定她就是在利用你。” “父皇,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唐清璃据理力争:“难道这段时间韩美人有为霜锦说过一句话吗?” “不管有没有。” 南安帝摇了摇头,冷声道:“此事朕是在通知你,不是与你商量。” “那父皇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唐清璃一脸被逼急了的样子,说:“若此事不是霜锦做的,父皇要答应儿臣,补偿霜锦!” “可以。” 南安帝毫不犹豫点头:“这个赌,朕就和你打了,若此事与韩霜锦没有半分关系,那朕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但不可违反律法。” “好!” 唐清璃心下一喜,面上不显,起身郑重地给南安帝磕了个头:“父皇,儿臣了解霜锦的为人,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对她也没有任何帮助。” “这是你这么认为。” 南安帝叹了口气,把她扶了起来:“朕会让人仔仔细细查一遍,你且放心。” 第251章 古家见闻 “儿臣没有意见。” 唐清璃犹豫了许久,终究是点了点头,轻轻地答应了下来。 “朕知道,璃儿是懂事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满意地点点头,温声道:“你也放心,朕不会冤枉人,若此事真的不是她做的,那朕不会冤枉她的。” “儿臣自然相信父皇。” 唐清璃甜甜的笑了笑,一切,都按照她们的计划在走,南安帝调查韩霜锦,也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入夜,古府。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马车看起来普普通通,外部也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 但守在古府府门的小厮一看到这个马车,二话不说便来到了马车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劳烦了。” 在马车上的韩霜锦应了声,免了小厮的礼数,轻声问:“不知夫人可在府中?” “夫人已经等候小姐多时了。” 小厮恭敬地回答了一句,看着贵人下马车,连忙低头不去看她。 能够守在古府的府门,小厮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这马车虽然普通,但是用的最好的木材,拉马车用的马也是千里马,别看它这会是在拉马车,但哪怕要它上战场杀敌那也是绰绰有余。 再说这马车,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再仔细看看,这马车门右门刻上的花纹可非同一般。 宫中特有的花色,再加上只有公主可用的颜色染上马车右门,小厮当即就反应过来,这应当是永乐公主府中的车驾。 虽说如今也有其他两位公主已经立府,但只有永乐公主得了陛下允许,不仅有属于自己的车马,而且能够在车马上刻花纹。 其他的两位公主都是陛下直接赏赐,故而马车门的右边是不会染色,也不可能有花纹。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从马车上下来,带着枳橘由小厮引路进门。 韩霜锦进门的时候就微微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未曾见过,而是这古府实在是和公主府太像了。 入门的亭台楼阁,还有各式各色的假山园景,若非方才进门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确定这是古府,还真的会有点迷茫。 枳橘跟在韩霜锦身后,微微蹙眉,轻声说:“东家,您还好吗?” “无碍。”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话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说,故而她压下了心头的好奇。 不一会,小厮就带着韩霜锦来到了接待客人的一个小厅里。 厅里无人,韩霜锦便在小厮的指引下坐了下来,安静地等着。 “枳橘。” 过了一会,韩霜锦看无人伺候,轻轻地开了口。 “东家,奴婢知道您要问什么。” 枳橘站在她身后,轻声说:“古府的规格并不逾矩,只是前厅与公主府相似,因着太后与古老夫人关系好,故而那时陛下特许古夫人也参与其中,为公主立府一事操持。” “古夫人那时问过殿下,殿下直言这前厅要与古府一模一样,余下的便再做调整即可。”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头了然。 想必这也是清璃与古家拉近关系的手段之一。 “劳烦贵人久等了。” 人未到,声先至。 韩霜锦下意识起身,抬眸便看到了款款而来的古夫人古蝶。 “民女见过古夫人。” 韩霜锦恭敬地给古蝶行了个礼,古蝶有诰命在身,她虽然是个皇商,但到底无品无级,在她面前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 “快起来吧。” 古蝶轻笑着把她扶了起来,温声道:“深夜请韩姑娘前来,实在是有些冒昧了。” “得古夫人相邀,实乃霜锦之幸,如何能够算是古夫人冒昧?夫人言重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乖顺的样子让古蝶对她的第一印象好了不少。 两人一同落座,这会也不急着用膳。 “韩姑娘长得很漂亮。” 古蝶看着她,轻声说:“今日请韩姑娘前来,也是因为璃儿。” “夫人但说无妨。” 韩霜锦挑眉,倒是没想过古蝶会这么直接,原本还以为可能会来回说点什么拉扯一下。 “唐明琅来寻过我。” 古蝶轻轻地笑了笑,温声说:“他问我与望月楼合作到什么程度,与你合作到什么程度。” “实在不好意思,夫人。”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抿唇,轻轻地说:“那时并未直接来拜访夫人。” “无碍。” 古蝶摆了摆手,对此并不在乎,她笑了笑,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那个时候对本夫人怀揣着防备也是正常。” “夫人海涵。” 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望月楼一事,确实是民女思虑不当,给您添麻烦了。” “说这些。” 古蝶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坐吧,今日着急把你叫过来,是因为唐明琅。” “民女在听。” 韩霜锦不知道为何古蝶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甚至还格外亲近,但既然人家这么给面子,自己也不能拿腔作势,不然也太没眼色了。 “唐明琅来寻我的时候,语气虽然格外为璃儿考虑,但字字句句都在针对你,故而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自然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利用璃儿。”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唐明琅来寻本身也就有点问题,故而我留了个心眼,让人给璃儿递了话,同时也查了查你们。” 讲到这里,古蝶担心韩霜锦心下芥蒂,轻声说:“此事若是唐突到你了,我在这里与你赔不是。” “没有。” 韩霜锦连忙摇头,轻声说:“古夫人言重了,民女并没有这个感觉。” “你是个好孩子。” 古蝶轻轻地笑了笑,温声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清璃,清璃在宫中,虽然无法与她见面,但她听说了此事便给我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信。” “这信上的内容从你们相识相遇,再说到你为她做了许许多多的事,自己也做了很多事,有很多的想法都让清璃觉得你可为她的师父。” “我原本对此并不相信,可仔细了解下来,你确确实实心有大智,不是那些只会利用璃儿争权夺利的腌臜玩意儿。” “我不知道你与璃儿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传出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何唐明琅会寻上我,同时我也想知道你为何会让花掌柜来。” 古蝶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环紧扣一环,她心中有疑惑,想了想,既然唐清璃如此相信韩霜锦,自己为何不直接把人叫过来问清楚呢? “民女知道了。”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夫人的问题,民女一个一个回答。” “先回答您让月妩来寻您的问题,此事民女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在,民女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到了京中,保住了父辈的皇商之名,靠的是民女的琉璃纱。” “这其中自然也有殿下的帮助,不可否认,殿下之于我,是灵感的来源,若非是她,有很多东西民女都想不出来,故而殿下对我,很重要。” “但极大多数的人认为民女走到这里,是因为殿下的相助,若是没有殿下,民女便什么都没有。” “民女是个直性子,也是个不甘心的,我与殿下成为朋友,便只是想成为殿下的朋友,最好是势均力敌的朋友,民女也想在有些地方能够帮助殿下,不想一直都让殿下为了民女担心。” “民女是商贾,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子,原本没有什么大志向,可家中突变,民女不得不担起重任,我父辈辛苦付出这么多年,这皇商之名若是断在了民女身上,那民女对不起已逝的父亲,也对不起祖上。” “同时,民女心中也有不甘,为何男子就可建功立业享受世人爱戴,而女子便只能够成为男子的附庸?女子难道天生就低人一等吗?不!不应该是这样!” 韩霜锦看着古蝶,直言不讳:“故而这就是我与殿下闹不开心的原因之一,我不想成为殿下的累赘,也不想让世人觉得我韩霜锦是个废物。” “除了望月楼,永州城的韩氏布庄,广福楼等等,都是民女展现于人前骄傲的作品。女子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要被困于后院,每日都只为男子转。” “女子要有属于自己能做的事情,拥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才能够做自己的主,不被人欺负。 “而望月楼一事,那个时候民女方得了太后与陛下的上次,贸然前来拜访您,很容易会给您带来不好的后果,而且我与殿下刚刚闹不开心,自然不想让旁人与她误会。” 韩霜锦大大方方,笑着说:“故而那个时候,让月妩来拜访您,给您送上这绿豆糕,是最合适的。” “聪明的小丫头。” 古蝶听了这话,解开了心头不少疑惑,同时也为她话语中的某些观念震惊。 她的话中提出来的这些思想,有不少也是古蝶一直都在想的,为何他们男子可以?为何古梦可以,为何自己不可以? 这么多年,古家在她的操劳下越来越好,若是没有她,古家早就倒了。 古梦与南安帝是兄弟,南安帝敬重她,也爱护她,给了她很多的权力。 但那些东西,也只能够在古家用。 古蝶走的时候在想,古梦若是还在,那南安帝是否只是给他这些东西,又或者说,不仅仅只是这些,而是至高无上的官位。 古蝶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自问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试探过南安帝,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她其实不服,也不想仅限于此,她有太多太多想要的,太多太多想做的事。 如今韩霜锦的话,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心里那些暗暗的地方。 “霜锦,这些想法,都是你所思所想?” 古蝶不自觉叹了口气,韩霜锦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居然已经想了这么多。 她花了那么久才看透的事情,如今被韩霜锦轻而易举说出来,心头对她的好感自然更甚。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或许民女说的这些话在您看来有些惊世骇俗了,但确实是民女真切的想法。” “如今我韩氏一族开办的族学便是男女都都必须要在规定的年岁中去读书,而且还会定期筛选。” “若是能够适应族学中讲授的知识并且加以使用,那么韩氏还会给他们安排工作,让他们学成之后自行选择自己的未来。” “科考或者是直接进入韩氏的铺子,都可以。” “相反,若是有人在族学中混日子,占着名额不好好学习,那韩氏也不会纵容这样的人,直接便把他们都给打发了就是。”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或许民女不能够真正意义上改变什么,但是最起码我韩氏不会全然由男子做主。” “大才。” 古蝶听了这话对她很满意了,不自觉点头:“难怪璃儿回来之后做的事情都这么敞亮,原来是身边有你在帮着她。” “不完全是我。” 韩霜锦连忙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殿下本来就很厉害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们二人感情甚笃。” 古蝶笑了笑,说:“我倒是知道为何在信中,璃儿会那么推崇你了。” “您谬赞了。”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这也是殿下想要为天下的女子做的。” “这条路,难的很。” 古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做到什么程度,但你们应当清楚,陛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大范围出现。” “民女清楚。”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说:“毕竟若是真的大范围出现了这样的事,便会影响到陛下的根基和世家大族的利益,他们都会不满。” “你与璃儿想必心中也是有数的。” 古蝶听了这话没有再劝,也是,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如何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韩霜锦笑而不语,此事若是真的因为担心动摇世家大族的利益而不去做,那如今就不会有望月楼了。 “那代王呢?” 古蝶如今知道了唐清璃与韩霜锦想做的事,心头自然对她们极为满意。 “代王…” 韩霜锦抿了抿唇,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不急。” 古蝶笑了笑,温声说:“我们边吃边说。” “是。” 韩霜锦随着古蝶来到了膳厅。 古府的晚膳正常情况下应当是古蝶与古老夫人一起吃,只不过今日古老夫人被陛下请进了宫中陪太后娘娘说说话,故而这会不在。 今夜正是因为古老夫人不在,故而古蝶才直接把人请了过来。 古家虽然地位尊贵,家世显赫,但在这用膳方面却并不铺张浪费。 因为只有两个人用膳,古蝶并没有安排太多,只安排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还有一人一盅炖汤。 “尝尝看这些合不合你的胃口。” 古蝶笑着,就像是对待小辈一样,亲手给她添了饭放在她面前,温声说:“因着只有你我二人,哪怕如今在正月里,也不好铺张浪费。” “这是自然。” 韩霜锦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了古蝶递过来的碗,她知道自己在古蝶面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坐吧坐吧。” 古蝶笑了笑,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人伺候,都去偏厅等着就是。 枳橘看了一眼韩霜锦,想了想,应当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在古家,不会有人闹事,便也跟着行了个礼,恭敬地退下了。 “璃儿很喜欢你。” 古蝶看了一眼枳橘的背影,轻声说:“枳橘都安排在你身边伺候了。” “殿下害怕民女出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想到了切入点:“毕竟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人不得不防。”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对你与璃儿下手?” 古蝶立刻反应过来,看着她说:“你们是不是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可是唐明德不是已经…” 她收住了声,哪怕是在古家,讨论唐明德要是传出去了,也会让南安帝不喜。 “不仅仅是他。” 韩霜锦叹了口气,轻声说:“古夫人,您疼爱殿下,那应当知道她此前在宫中受的委屈,原本想着已经出宫立府了,便应当有属于自己的府邸,不会再让人欺负,也不会再有人盯着她了。” “未曾想,我与殿下一路归京遇到的艰难险阻甚至是刺杀却比之前还要多上十倍!” “还请古夫人想一想,这是在御林军的拱卫之下仍旧发生的事情,这幕后之人何其大胆?也正是因为出了此事,陛下查出实情之后,也因为宫中异动直接把大皇子正法了,这才让殿下稍微松了口气。” “可您知道的,殿下归京之后因为超品公主一事,实在是受了太多人的关注,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会…” “这超品公主一位,对殿下来说是好事,也有可能成为坏事。好的方面已然不用多说,殿下成为了超品公主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也能够自己做主。可这如今夺嫡一事正处于白热化,殿下难免…” 古蝶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她自然是想到了这里,却未曾想韩霜锦会直接说出来。 “是民女失言了。” 韩霜锦看古蝶久久不语,连忙说:“民女不该议论这些…” “无碍。” 古蝶摇了摇头,宽慰着:“确实不是你想说的,是我让你说的,无碍。” “多谢夫人。” 韩霜锦夹了块鸭肉,这鸭肉很明显就是没怎么处理好,一口咬下去不仅有点硬,而且还带着一点腥味,虽然不怎么难吃,但也称不上好吃。 “所以,代王也是因为璃儿成为了超品公主,想要对璃儿下手,是吗?” 古蝶自己已经脑补了很多东西,听完了韩霜锦的话,心头对唐明琅更加不满。 “一半一半。” 韩霜锦知道唐明琅喜欢唐清璃一事如今还不能够告诉古蝶,不到时机,达不成最佳效果,故而这会不可操之过急。 “那另一半是什么?” 古蝶微微蹙眉,轻声问。 “民女觉得,这另一半应当是在纯贵嫔身上。”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民女不知这纯贵嫔与代王殿下的关系如何,但是能够知道,纯贵嫔之前应当是不喜殿下的。” “不喜殿下,直接勒令代王不许与殿下来往,从而让两人从原本不错的关系转变为如今形同陌路的关系,代王殿下心头不可能没有怨气。” “您想想,若是纯贵嫔未曾插手此事,说不定如今的代王与殿下依然感情甚笃,若真是如此,想必如今的太子之位,便不会扑朔迷离了。” 古蝶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点头,随即失笑:“如今我倒是知道,为何这望月楼能够开起来,并且只要简简单单一次宴席便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波了。” “改天我再让人给您送点特色菜过来。” 韩霜锦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当然好。” 古蝶点头,轻声说:“方才你说的那些话,往后便不要对其他人说了。” “民女清楚,多谢夫人提点。” 韩霜锦点了点头,话语中满满的恭敬。 “以后不必如此,我的年纪想来与你爹应是相仿,你若是不介意的话,称我一声姑姑就是。” 古蝶笑着摆了摆手,这韩霜锦对她的胃口,说的话滴水不漏而且有理有据,做的事情又有意义,最关键的是唐清璃喜欢她,将她引为挚友。 原本在收到唐清璃给自己写的信之前,古蝶确实是存了心思要给人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如今想来,还真是幸好收到了信,要不然就错失了这么一个宝贝。 “是!多谢姑姑!” 韩霜锦这会要是听不出古蝶有意和自己拉近关系,那就真的是白搭了。 没想到自己今日过来用膳还真的是来对了,能够让古蝶把自己这个小辈给认下来,就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在京中都能够横着走了。 “好了,用膳吧。” 古蝶笑了笑,往后呀,这望月楼,必定能够给自己不小的惊喜。 酒足饭饱,韩霜锦跟着古蝶来到了花园里散步消消食,顺便聊一聊接下来的事。 “明日就启程?” 古蝶听了这话停下脚步,正好站在了一棵红梅面前,显然是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是,家中估计出了点事,许多账目都对不上,若是时间拖太久了,想必会出问题。”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姑姑,此事耽误不得,故而明日孩儿必须启程。” “原来如此。” 古蝶点了点头,又问:“一路上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姑姑放心。” 韩霜锦笑了笑,她准备轻装上阵,自然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 “既然如此,姑姑就送你一个见面礼助你归家。” 第252章 霜锦出城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侍卫,对古蝶的目的已经了然。 “这两个侍卫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不短,身手还是很不错的,他们跟着你,我还是很放心。” 古蝶看了眼管家带上来的两人,轻声说:“他们名为古三古四,左边壮一点黑一点的是古三,他年纪稍微大一点,右边这个是古四,他们是兄弟。” “这不合适…姑姑…”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没想到古蝶会直接送两个侍卫给她,连忙摇头说:“这是您的人,我…” “分什么你的我的。” 古蝶笑了笑,轻声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姑姑,那姑姑自然要保护好你才是。” “那些事情你不说,姑姑也知道大抵是怎么一回事,你受苦了,好孩子。” “没有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殿下帮了我很多,而且也护着我,我没怎么吃过苦。” “你们关系好,是好事。” 古蝶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你是不知道呀,璃儿这孩子从小就倔,她自己认定了的东西就想要做到最好,我与她其实没见过几次,但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那副大人模样。” “说句实话,哪怕太后娘娘待她极好,但毕竟宫中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陛下不大喜欢她,有些时候太后也不能多说什么。” “后宫中那个地方你又是清楚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切都是以陛下的喜好为准绳,陛下喜欢,那给他的东西不仅不会缺斤少两,说不定还会更多几分。” “若是陛下不喜欢,别说是每月领用的东西少了,多的是还有别的手段。殿下从小跟在太后身边,也没有养成娇纵抱怨的性子,反而是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我与娘亲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跟在太后身旁,又一步一步立府,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想亲近她,可是她比谁都防备。” “而你不一样,孩子,姑姑我呀,几乎没看过璃儿这孩子对谁上心,你是独一份的那个,故而姑姑知道,璃儿是真心要与你做姊妹的。” “而你方才与姑姑说的那些,也让姑姑知道,你这孩子心头有大主意,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一心一意都只为了能够有帮得上璃儿的能力。” “故而姑姑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虽然不知道唐明琅为何会来姑姑面前说这些话让我怀疑你,但姑姑相信你。” “唐明琅的事情,姑姑知道你与璃儿是有分寸的,故而姑姑不会插手此事,你们安心处理即可。望月楼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你不在的时候,姑姑会盯着,不让人起那些不该有的意思。” “多谢姑姑。” 韩霜锦动容,她以为来古家是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古蝶居然会如此信任她,而且还给了她这么多东西与承诺,实在是… “不必。” 古蝶摇了摇头,温声道:“这是姑姑应该做的,你如今叫我一声姑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不要害怕会被旁人欺负,知道吗?” “知道。”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笑着说:“若是让璃儿知道了,怕是要吃醋我认了姑姑。” “你这孩子。” 古蝶笑得开心,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没再多说什么:“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休息啦,你明日不是还要赶路?要好好歇息才是。” “是,多谢姑姑。” 次日清晨,韩霜锦起了个大早,伸了个懒腰,结果哆嗦着钻进了自己的斗篷里。 “冷冷冷,怎么这么冷!” 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微微蹙眉:“连翘!你也不提醒我!” “东家,我这还没说话呢,您就直接往外跑了。” 连翘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东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所以才敢与她这么说话。 “哎呀,那这不是因为房间里很暖和嘛,我这不就没有意识到出门了会冷嘛。” 韩霜锦懒懒地坐在了软榻上,接着说:“差不多就准备出门了,枳橘呢?” “枳橘姐姐在门口备着马车呢,最后把东西再清点一遍之后便准备回家了。” 连翘回答了一句,又说:“月妩姑娘也在。” “成,那让她俩去处理吧,我就不去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昨日我带回来的那两个侍卫如今在何处?” “在前院,等着您吩咐。” 连翘其实对那两个膀大腰粗的护卫也很好奇,昨日东家把那两个人带回来的时候她们还觉着有些奇怪,好好的东家这是哪里带回来的人? 而且这两个侍卫看起来就人高马大,一点都不好欺负的样子,站在韩霜锦身边完全和两个门神一样,直接让人一点都不敢多看。 后面还是韩霜锦解释了一句,说这两个人名为古三古四,是古蝶专门安排来陪着韩霜锦的,就是害怕在路上会出什么事。 昨日韩霜锦与她说了那么多,古蝶心中有疑惑的东西已经尽数解清,如今自然是把韩霜锦当做了自己的后辈对待,更何况还让韩霜锦认她做姑姑了。 韩霜锦其实没什么特别担心的,唯一就是害怕望月楼会被人针对下手,她有预感,只要自己一走,方青河他们必定会出手。 唐清璃如今还在宫中,若是真的出事了,她怕是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出现。 韩霜锦本来是想要让飞鱼楼多盯着望月楼,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不该有的事情,或是花月妩处理不来的,便让花月妩去寻飞鱼楼。 结果古蝶邀请她一同用晚膳,而且自己还认了古蝶做姑姑,自己这背景,保下一个望月楼那是绰绰有余。 “把他们叫来吧。” 韩霜锦收束回忆,她昨日与古蝶告别的时候,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已经知道了她们在回宫路上发生的事情,让自己放心,一定会保护好唐清璃。 而后就让古三古四跟在她身边,护送着她回来,听从韩霜锦的差遣。 “小姐。” 古三与古四来到了韩霜锦身边,恭敬地抱拳行了个礼,等着她的吩咐。 “姑姑都和我说了,你们身上的功夫极高,一个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韩霜锦看着他们,轻声说:“我问过姑姑,知道你们家中只剩下你们两人,一直都跟在姑姑身边,对她忠心耿耿,他们也对你很信任。” “这是属下应当做的。” 古三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但既然得了主家的信任,那自然也应当有所表示。 “此次回永州城,路上不会顺遂。” 韩霜锦把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凶险早早就在心里过了一遍,她知道,盯着自己的人不在少数。 唐明琅是一个,可这京中只单单一个唐明琅吗?这可未必,尤其是最近唐清璃如今这么显眼,盯着她的人不在少数。 有些通透之人已经了解清楚望月楼的东家是她,那自然也会对韩霜锦下手,毕竟这望月楼如今可是被古家看重,得了望月楼,说不定也能够得古家青睐。 这是京中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单单这个或许韩霜锦不会太过担心,但是还有永州城不知名的问题。 这段日子她虽然给永州城递信了,同时也安排飞鱼楼前去查探,但到底还没有得到具体的回信,她猜想,大抵在自己出发的第三日,会有飞鱼楼传回来具体的消息。 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对她的韩氏布庄下手,觊觎整个韩氏,那在她回永州城的路上,想必就是最佳的下手机会,错过了这次,可不一定能够近她的身。 故而,韩霜锦不得不防。 “东家不必担心。” 古四听了这话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毫不犹豫保证道:“既然夫人派我们兄弟过来,那我们自然会保护好您!您放心!不会让您出事的!” “我说这话只是想让你们提个醒。” 韩霜锦摆了摆手,轻笑着说:“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有人陪着我们一起的。” “是。” 古三与古四一同应下,又看到了韩霜锦让人送上来的两个荷包,轻轻地掂量了一下,还挺沉的。 “东家…” “这是你们应得的。” 韩霜锦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他们既然跟了自己,那应得的赏赐也不能少。 “多谢东家。” 古三转念一想就知道韩霜锦这是为了给他们定心,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恭敬地接过了这个荷包。 旁边的古四看到他接了下来,也就收下了。 “好啦,时辰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韩霜锦看了眼时辰,有些事不能耽搁,等她处理完永州城的事情,她再回到唐清璃身边,守护她。 咕噜咕噜的车轮在地上转动,三辆马车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转眼就出了城门。 清晨大开的城门守卫有些松散,韩霜锦的马车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审查就出了城门。 城门上,唐明琅看着已经慢慢往前行驶的马车,语气冷冷地:“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 藏在暗处的男子回答了一句,似乎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唐明琅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淡淡地说了声。 “古家那边,我们安排进去的人,都被打出来了,有几个藏得深的被发卖了,神志不清。” 男子赶忙把具体的情况说出来:“而且古夫人旁边的念芙嬷嬷提醒了一句,不该有的心思别有,不该进的地方也别安排人进。” “呵。” 唐明琅听了这话倒是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说的话消散在空中:“既然如此,便不要再去碍古夫人的眼了。” 古府,书房。 “夫人,韩姑娘已经出了城门。” 守在城门的小厮把消息带了回来,念芙便端着古夫人最爱喝的桂花牛乳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把消息带了进来。 “放着吧。” 古蝶点了点头,只让念芙把桂花牛乳放下,头也不抬地继续写手头上的字。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把字帖写完的古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这会的桂花牛乳入口正正好,不会像方才那会送过来的时候特别烫。 “把这字帖收起来。” 古蝶显然是对自己这字帖很满意,轻轻地吩咐了一声,端着桂花牛乳坐在了软榻上,一口又一口,不一会便喝完了。 念芙应了一声,很快把字帖收了起来,而后放进了一个匣子里,然后放在书桌后的书架上,上面依着不同的类目放了不一样的匣子,看起来格外整齐。 “你方才说,霜锦那丫头顺利出城门了?” “是。” 念芙点了点头,轻声说:“今日一大早便出城了,虽说行装比较简单,但到底还是装了三车,有二十个护卫一起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那可不好说。” 古蝶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取出了帕子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嘴,笑着说:“这么多人盯着她,想让她不好过的人多着呢。” “夫人,奴婢不明白。” 念芙跟在古蝶身边的日子不短,她看着古蝶,轻轻地问:“这韩姑娘明明是第一次上门,您怎么就把古三和古四给她了,这两人可跟在您身边有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这代王殿下说了,韩霜锦与殿下到底是闹了不开心,您又怎么会…” 念芙是真的想不明白,按理来说,夫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轻信一人,怎么在韩霜锦面前就… “你呀,没看懂。” 古蝶笑了笑,对她的疑惑也不意外,轻声说:你当真以为这代王是为了璃儿好,所以才上门与我说了这件事,而后又安排人进来试探?” “难道不是吗?” 念芙跟在古蝶身边这么久,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人的几分真心,很明显,代王殿下对长公主是真的关心,那并非作伪。 “是也不是。” 古蝶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他只不过是想要借着我的手,把韩霜锦彻底从璃儿身边除去罢了。” “可是代王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念芙不是很明白,按理来说,代王殿下也没有理由针对一个先小小的商贾,若是真的觉得她伤害了长公主殿下,利用了她,那直接与公主殿下说明,然后把人赶出京都就是了。 为何还要大费周折,找上夫人呢? “很简单,因为璃儿不相信他,同时,也因为璃儿很喜欢霜锦这个丫头。” 古蝶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护甲:“你以为他没有做过吗?不可能,按照他的那个性子,必然是已经对韩霜锦出过手。” “要么就是没成功,要么就是成功了,被璃儿发现,而后被璃儿狠狠地训斥甚至是责罚了一通。” “若是后者,那韩霜锦根本不会有进宫的机会,我倾向于前者,他的计划没有成功实施,反而是被璃儿还有霜锦这丫头发现了,瓦解了他的计划。” “代王对璃儿的关心不似作伪,既然如此,在发现自己的计划被瓦解,而后又害怕璃儿会彻底对他失望的时候,明面上,他就不会再做这些不该做的事情。” “而望月楼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府上送绿豆糕的消息,望月楼没有藏着掖着,我们也没有他尾巴扫干净,这就意味着他清楚,望月楼背后站着的是我们。” “他不想让韩霜锦留在璃儿身边,那如今唯一能够下手的,就是暂时从望月楼下手,把望月楼给彻底整垮,这样韩霜锦便无颜留在京中,甚至会与京中不少人家结仇,到那个时候,不需要唐明琅出手,韩霜锦就会自动自觉从璃儿身边离开。” 古蝶把唐明琅的想法猜的一清二楚,虽然如今他已经正式踏上了夺嫡之路,但到底是个孩子,做起事来还是有那么两三分稚嫩。 故而在古蝶眼里,他还是很好猜的。 “原来如此。” 念芙点了点头,这唐明琅是想要借着古家把韩霜锦给赶走,若是殿下知道了此事,必定会责怪夫人,与夫人心生嫌隙。 唐明琅这么做会不会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破坏古家与殿下的关系,想要对古家下手呢? 念芙越想越害怕,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你昨日打掉的不少探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也就是唐明琅安插进来的。” 古蝶对他的伎俩简直是一清二楚,来来回回就那么三两下,安插进来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随便一揪就揪出来了,属实是没意思。 “夫人,这代王殿下未免也太过放肆!” 念芙听了这话,脸色不自觉有些难看,代王殿下哪来的胆子敢往古府中插探子啊?这陛下的人都未曾安排进来过,他一个没那么得宠的皇子居然? “噤声。” 古蝶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轻声道:“有些话在这里说说就好,出去可别乱说。” “是。” 念芙恭敬地应了声,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怒火。 “此事不必再提,就当作未曾发生这样的事就好,你也不必再追究什么。” 古蝶轻轻地敲了敲茶几,接着说:“霜锦这丫头是对我胃口的,古三与古四我是放心的,就是担心唐明琅会暗下杀手,令人防不胜防。” “夫人,这韩姑娘…” 念芙甚少听到古蝶对小辈肯定的话,心下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韩霜锦是哪里入了夫人的眼。 “她是个有想法的。” 古蝶叹了口气,突然说:“昨日与她说的那些,怕是已经对清璃造成了影响,她如今才会以女子之身站在了朝廷上,有些时候还为陛下处理政事。”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念芙不明白,她虽然跟在古蝶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到底还是有些目光短浅,有些事看得到表面上带来的利益,却看不见更深层次的东西。 “是好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古蝶摇了摇头,这南朝可是一直都未曾有公主入朝处理政事的先例。 南朝此前确实有两三例女子入朝为官,可那都是人家有实打实的才能,加上通过了宫中的女官考试,故而才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这女子之身立于世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遑论她们还想让天下的女子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能够从后院中走出来。 古蝶不说她们是天方夜谭,只知道她们若是真的想要做这件事,那要付出的时间精力,甚至是代价都是巨大的。 可是昨日韩霜锦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古蝶却是发自内心真心希望她们能够做成这样的事。 不为其他,为的就是她自己也能够争一口气,古家不是只有古梦一个人姓古,她古蝶也可以撑起整个古家,也对得起古这个姓氏。 养心殿,内殿。 “三日了,刘福禄。” 南安帝与令妃分坐在软榻两边,他脸色极其难看,看着跪在地上的刘福禄,说的话实际上也是在说给令妃听:“你到现在为止,凶手都找不出来,朕养你这么久,要你有什么用!” “陛下恕罪!还请陛下息怒!” 刘福禄是真的有苦说不出,谁知道此事这么不好查,他愣是查了三天,一个可疑的人都查不出来。 这毒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滴水不漏得可怕。 “恕罪?!你除了说这句,还会说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直接暴怒,他看着刘福禄,冷冷地怒骂:“朕养你这么久不是让你一句恕罪就打发了!你若是查不出来,趁早给朕滚蛋!” “朕给了你那么多人,居然三天时间连毒的来源都查不出来,你好意思在这里和朕说恕罪?!” “陛下息怒!” 刘福禄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他这会知道南安帝是真的生气,一句话都不敢过多解释,害怕陛下更加不快,那说不定自己就要掉脑子了。 “陛下,还请听臣妾一言。” 令妃了解南安帝,这会不是自己一味逃避的时候,该站出来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出来,不然陛下必定也会对她心生不满。 “直说便是。”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语气冷冷地,显然也是对令妃带着不满。 “陛下,这两日臣妾让时珍太医仔仔细细给殿下把脉后确定了毒,应当是从外邦传来的“七日散”。” “听说这七日散毒性蔓延速度是依着时间的长短来改变的,头一两日的时候,只要及时解毒就不打紧,但是从第三日开始,若是没有解药的话,那中毒之人的五脏六腑就会承受剧烈的灼烧,第六日的时候,五脏六腑就会开始出血,第七日暴毙而亡!” 令妃把自己查出来的情况告诉了南安帝,沉声道:“臣妾怀疑,公主中毒此事或许是外邦做的!” 第253章 投毒凶手 “外邦?” 南安帝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看着刘福禄,语气冰冷:“查出来东西是哪里来的了?” “陛下,奴才这阵子整个宫中都查过了,最后抓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奴才觉得那个宫女有点奇怪,仔细查了之后才发现,这宫女竟然是侍奉在已逝三皇子跟前的大宫女。” 刘福禄跪在地上,恭敬地说:“奴才深知此事兹事体大,故而发现这个线索的时候就顺着往下挖,确定是这宫女所为…” “目的呢?” 南安帝打断了刘福禄的话,只单单这么一句可说服不了他。 唐明安已经死了这么久,这宫女哪怕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也应该死了,又如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唐清璃下毒?怎么想都不可能。 “是穹亚国的王子收买了她。” 刘福禄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接着说:“陛下,穹亚国一直都未曾服气!他们觉得在陛下面前丢了面子,又觉得长公主不嫁给他们的王子是在嫌弃他们,故而才会安排人来收买这宫女,趁机对殿下下手。” “你确定?”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什么,只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确定刘福禄这话的真实性。 “陛下。” 令妃轻轻地接过了南安帝的话,温声道:“陛下,臣妾这几天也查到了不少东西。” “哦?那你也简单说说。” 南安帝挑了挑眉,淡淡说:“你查到了什么?” “这给宫女递信的人,或许与芋贵人有关系。” 令妃笑了笑,接着说:“这芋贵人的宫殿在所有妃嫔中是距宫门最近的,而且在韩美人进宫之前,芋贵人是一个人独自住在宫中的,故而这也给了她极好的条件去寻人接人。” “芋贵人…”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微微蹙眉,若是他未曾记错,这芋贵人的父亲乃是东明洲下一个城池的镇长,官位并不高,平日里也帮不上芋贵人什么。 但因为忠心,而且也不惹事,南安帝前阵子才给他升了官位。 这芋贵人在宫中的地位其实并不高,但也不低,属于不上不下的那一栏,平日里在宫中也没折腾出什么事来,是个温柔小意的女子。 这会令妃说此事与她有关,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大可能,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芋贵人与唐清璃此前也没什么往来,是这几年才进宫的,若是说她与唐清璃闹不开心,故而才答应了穹亚国,把这毒带给了那个宫女,那还有几分道理可寻。 可若是两人没什么争执,芋贵人做出此事来确实是让人有些惊愕了。 “陛下,这芋贵人的身份不对。” 令妃跟在南安帝身边的日子不短,知道他这会在想的是什么,随即轻声说:“芋贵人的娘亲,不是我们南朝的人。” “什么?你说真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脸色冷了下来,他给了令妃查宫中人的权力,那她自然就有资格去查这宫中人的具体身份,这会查出了芋贵人身份的不对,也在情理之中。 “此事确实为真。” 令妃知道南安帝必定不相信,连忙把她查出来的户籍资料也取了出来。 南安帝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看着户籍上写的穹亚国人士,脸色彻底铁青。 “查出来原因了吗?” 南安帝并不觉得芋贵人无缘无故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看着刘福禄,虽然问的是他,但也同样问的是坐在身边的令妃。 “芋贵人之母在一月前突然暴毙。” 令妃点了点头,接着说:“此事格外突然,臣妾也只是听姊妹提了一句,这会想到了…” “朕知道了。” 南安帝知道令妃的意思,她没有南安帝的命令,能查的范围也就只在宫中,她若是真的查出去了,那才是大问题。 “陛下,臣妾觉着,此事不能够大事化小。” 令妃看南安帝没有责怪自己,心下也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没错,若是自己真的查到了宫外,哪怕查到了什么,陛下也会怀疑她。 而且此事还牵扯到了前朝的官员,南安帝难免会怀疑令妃是否存有私心。 “来人。” 南安帝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让人把竹影青给叫了过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快步而来,跪在地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沉声道:“影青,朕令你私下去查芋贵人之母暴毙一事,若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直接把人给我拿下,送进宫来。” “是。” 竹影青应了声,没有丝毫疑惑。 他知道,在南安帝面前只需要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就可以,不需要多问什么。 “此事涉及到了长公主的安危,你务必上心。” 南安帝看着他,让人送来了一块令牌:“见此令牌如同见朕!若是有人敢拦你,直接动手便是。” “是。” 竹影青心头大惊,此事他如今才知道,宫宴那天陛下特意给他放了假,他在宫宴结束之后就离宫了,未曾想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退下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复而叹了口气,让跪在地上的刘福禄起身:“公主这两日如何?” “公主这两日恢复得很好,每日都能够用下足足一碗饭,太医说很是难得。” 刘福禄连忙回答了南安帝的问题,接着说:“此前殿下用的饭菜都不多。” “喔?那确实是难得。” 南安帝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个丫头可经常只吃一点点就说自己饱了的,莫不是这小厨房最近折腾出了什么新东西?让璃儿都多用了些。” “陛下,臣妾听说是公主府传进来的食谱,小厨房依着那食谱做出来的东西格外美味。” 令妃接上了南安帝的话,轻声说:“昨日臣妾去看长公主的时候还沾光尝到了点呢。” “这么稀奇?” 南安帝听了这话更加好奇了,轻声说:“爱妃这话倒像是这一个菜谱直接把整个小厨房都给比下去了。” “这话可不是臣妾说的。” 令妃捂着嘴笑了笑,轻声说:“陛下可不能这么说,不然长公主该说臣妾夸大其词了。” “好了好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朕一会就去瞧一瞧就是。” “是。” 午膳时分,唐清璃看了看自己左边坐着的南安帝,又看了看自己右边坐着的太后,再看了一眼对面的令妃娘娘,不自觉失笑。 “这午膳时分,父皇,皇祖母还有令妃娘娘都跑到儿臣这里来用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臣出了什么事呢,才让您几位齐刷刷跑过来。” “这话说的。”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怎么?我们几个就不能一起过来看你?” “倒也不是不行啦。” 唐清璃笑着眨了眨眼睛:“如果您几位来之前不点菜的话,我还相信您们是来看我的。” “咳咳。”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朕这是听说了璃儿你的小厨房有些稀奇的地方,所以才过来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喔~” 唐清璃闻言失笑,接着说:“这菜谱确实是做了一些改进,所以吃起来有些独特之处。” “看出来了。” 南安帝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几个热菜,与此前御膳房只会蒸制的菜不一般,这些菜有一种很霸道的香气,勾的人食欲大开。 食不言,寝不语。 唐清璃也没有主动介绍什么,只是拿起了公筷,主动给太后夹了个狮子头。 南安帝看了看她,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为什么唐清璃不给她夹。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也给南安帝夹了个狮子头,以示公平,最后给令妃也夹了一个。 三个人整整齐齐,唐清璃这才点了点头,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肉。 这鸡肉名为口水鸡,是唐清璃很喜欢吃的一道菜,韩霜锦这次让人送进宫中的菜谱里,大部分都是唐清璃爱吃的菜。 唐清璃本来就吃惯了韩霜锦做出来的东西,进宫之后虽然御膳房做的也不错,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蒸制的菜吃的就是本味,有些还带着一点肉食与鱼类特别的腥臊味和腥味。 一两次还行,这几日天天都这么吃,唐清璃是有点吃不下去了。 韩霜锦是懂她的,直接把肉食怎么去除腥臊味,鱼类怎么煮不腥都给写上了,直接把唐清璃给救了出来。 天知道唐清璃在吃到没有腥臊味和腥味的吃食的时候,心里是有多开心。 “这东西,特殊。” 南安帝一口咬下狮子头的时候,不仅完全没有印象里的猪肉腥臊味,反而还带着满口肉香。 入口四溢的肉香伴随着肉汁直接充斥了南安帝整个口腔,让他不自觉又咬了一口。 一口接着一口,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狮子头直接就被他吃完了。 一旁的刘福禄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没开口,南安帝已经把狮子头吃完了。 “刘公公,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与灵芝还有谭诚他们一起下去吧。” 唐清璃看南安帝吃的开心,便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刘福禄不必留下来。 “这…陛下…” 刘福禄有些犹豫,他看了眼南安帝。 “听璃儿的。” 南安帝没有犹豫,知道唐清璃为什么要让刘福禄退下,正巧,他也不想被人拦着。 “是。” 刘福禄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下了。 “这肉丸子吃不出腥臊味,还真是特别。” 南安帝看他退下,这才给自己夹了其他的菜,反正无人伺候了,他索性自己动手。 “父皇爱吃就多吃点。”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这道口水鸡也很不错,儿臣很喜欢。” “这名字也特别。” 南安帝听了这名字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过看唐清璃吃的津津有味,也就不扭捏了。 “璃儿,你是从哪里折腾出这么多新鲜菜式的?” 太后到底是年纪大了,虽然这些菜都很好吃,可是大鱼大肉的,她也吃不了多少。 “这都是霜锦给我的。”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说:“她喜欢钻研这些东西,儿臣又不喜欢吃那些带着腥臊味的东西,她就为儿臣做了本菜谱。” “霜锦是个好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轻笑着说:“能够做出这么多东西的,必定是有大智慧的。” “这位韩姑娘才思敏捷,前阵子陛下赏赐给臣妾的琉璃纱也并非凡物,若是放在夏日里穿,那必定格外妥帖又舒适。” 令妃加入了话题,手也没有停下,给南安帝盛了碗热汤。 “确实是这个理。” 太后点了点头,笑着说:“这菜谱既然是她送给你的礼物,你便仔细留着,别让有心之人拿去用了。” “儿臣明白。” 唐清璃点了点头。 “这菜谱…” 太后这话直接让南安帝把他原本想说的话给憋回去了,原本还想着直接拿到御膳房去用的。 毕竟吃过了这一顿没什么味道的美食,他是不想再吃其他那些东西了。 “父皇若是想要,儿臣直接拿来给您。” 唐清璃毫不犹豫就准备起身。 “不用。” 南安帝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朕没有那个意思,璃儿不必着急。” “是。” 唐清璃这才坐了下来,眨了眨眼睛说:“这样吧父皇,若是儿臣一人拿着,这也实在是不妥,不如儿臣誊抄一份送给御膳房的掌事麦公公,您看这样可好?” “不错不错。”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唐清璃的小厨房都能做出来的东西,放进御膳房应当也大差不差,最起码自己日后不需要吃那些带着味道的东西了。 “皇帝,既然你这么高兴,该给人家的赏赐可不能少了人家的。” 太后乐呵呵地笑了笑,南安帝这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母后说的极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随即说:“只不过这个菜谱确实不是韩霜锦呈上御前的,而且母后您给她的赏赐也听多了,就先记一功,到时候一起算。” “多谢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没有意外,她知道,南安帝对韩霜锦的怀疑已经又加深一层了。 安和宫,惠妃寝宫。 “毛毛躁躁的。” 惠妃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芋贵人,轻轻地呵斥了一声:“还有没有贵人的样子了。” “娘娘,娘娘。” 芋贵人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娘娘,我没做过啊!” “行了,有什么事坐着说。” 惠妃摆了摆手,芋贵人是她的人,若真出事了,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芋贵人是个绣花枕头,特别好拿捏,平时看起来精明到不行,实际上就是个好骗的。 “多谢娘娘。” 芋贵人连忙起身坐在了椅子上,面色紧张。 “说说吧,着急忙慌跑来本宫这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想藏着掖着,若不如实告诉本宫,本宫是不会帮你的。” 惠妃喝了口茶,接着说:“只要你如实说了,本宫能帮的必定会帮你,这你不必担心。”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芋贵人听了这话算是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咽了口口水,这才说:“臣妾被人陷害了。” “哦?什么情况?” 惠妃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芋贵人又没有龙嗣,平时虽然行事有一点嚣张,但还是有几分分寸,在不招惹旁人的情况下,不应该有人陷害她才是。” “娘娘!是真的!” 芋贵人哭丧着脸,接着说:“臣妾亲眼看到了令妃娘娘的大太监阮一川鬼鬼祟祟带着人离开了臣妾的宫中,不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 “但是令妃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陛下的脸色很明显特别难看,这必定是与臣妾有关。” 芋贵人这次是下了大手笔,才从御前伺候的太监那里得来了这个消息,足足花了她一百两银子呢。 她没想到平日里自己不争不抢,而且又没有子嗣,这令妃娘娘还是不放过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确定?” 惠妃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此事是芋贵人太过紧张才是,这陛下或许是因为旁的事情心烦,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她。 而且南安帝并未降罪芋贵人,她也未曾听说刘公公有传什么圣旨。 “臣妾,臣妾…” 芋贵人是真的怕啊,此前唐明荣让她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如何能够不担心?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芋贵人。” 正在此时,唐明荣从外殿进来了,今日惠妃让他哪里都不要去,留在殿内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唐明荣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起来吧。” 惠妃摆了摆手,正想着让他离开,转念一想,反而让他坐了下来。 “母后,这是出了什么事?” 唐明荣坐在了惠妃身旁,轻轻地笑了笑,看到芋贵人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暧昧不明的光芒。 “是芋贵人。” 惠妃也没有瞒着唐明荣的意思,轻轻地说:“她觉得令妃会栽赃她。” “近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唐明荣听了这话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问了这个问题。 “并未发生什么事。” 芋贵人摇了摇头,压抑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 唐清璃中毒的消息并没有往外传,在太后与南安帝一同压制下,知道实情的也就是那几个人,剩下的人都以为唐清璃是伤口没有调养好,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没有什么大事,那为何芋贵人会担心,令妃娘娘栽赃于你?” 唐明荣挑了挑眉,又问了这个问题。 “臣妾…” 芋贵人闻言叹了口气,轻声说:“实在不是臣妾疑神疑鬼,只是这令妃娘娘还调了臣妾的户籍。” “你的意思是,令妃会在你母亲的身上做文章?” 惠妃听到这话就反应过来了,芋贵人的生母乃是穹亚国的人,是芋贵人的生父在一次在外出游玩偶然救下来的。 原本芋贵人的生父只是存着善念,想着把人救活了之后送走就是。 未曾想自从芋贵人的生母来到自己身边之后,一切都顺风顺水,他让人合了一下两人的八字,惊讶地发现两人的八字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芋贵人的生父若是娶了芋贵人的生母,那日后必定可以加官晋爵。 这下整个家里都认定了芋贵人的生母乃是福星,芋贵人的生父自然就想要与她成亲。 南朝没有律法规定说本朝人不可以与外邦成亲,于是他们便成亲了,生下一子一女。 而芋贵人的生父也确实在两个孩子诞生之后便成为了一道之令,原本那个位置不应该落在他头上的,可偏偏就落在了他头上,他就更加爱护芋贵人的生母了。 在朝廷选秀的时候,他本以为芋贵人是不大可能进宫的,没想到芋贵人不仅进宫了,而且如今还成为了贵人,连带着芋贵人的生父都加官晋爵了。 故而芋贵人家中一直都挺尊重爱护芋贵人的生母,哪怕她不是南朝人,也没有对她有丝毫不尊重。 故而惠妃那个时候在查了她的户籍,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对此并不在意。 可是在唐明安出事之后,朝廷与博南国,穹亚国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故而惠妃也让芋贵人收着点,虽然他们没有牵扯到此事,但她的生母毕竟不是本朝人,别到时候触了陛下的霉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 芋贵人重重地点了点头,主要是她一月前得到了生母暴毙的消息,说是得了重病去世了,可她不敢相信,此事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故而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就想来寻惠妃娘娘了,可是一直拖着没有机会,前阵子的宫宴她忙的谁都不见,如今才总算是有机会见她了。 她是真的害怕,她担心自己会因为生母被旁人陷害自己与外邦有勾结。 不然为何生母会突然暴毙,怎么想都不可能,她的爹爹对娘亲这么好,哪怕真的生病了,也必定会举家之力为她寻访名医。 怎可能就这么让人暴毙而亡… “此事,本宫知道了。” 惠妃抿了抿唇,轻声道:“你是何时收到消息的?” “宫宴前两日。” 芋贵人没有犹豫,接着说:“本来那个时候就要寻娘娘了,可是…” “本宫知道,那阵子本宫忙,谁都不见。” 惠妃点了点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先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是。” 芋贵人听惠妃这么说,便放松了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此事,是你做的吧,荣儿。” 第254章 瑞王与妃 “母妃您怀疑我?” 唐明荣挑了挑眉,淡定地反问了一句。 “本宫不是怀疑,本宫是肯定。” 惠妃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不自觉眉头紧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是把韩笑笑送进宫里,又对芋贵人的娘亲下手。” “儿臣自然知道。” 唐明荣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只不过芋贵人的生母留不得,” “什么意思?” 惠妃听了这话,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说:“这芋贵人的生母哪怕是穹亚国的人也影响不到我们。” “影响。” 唐明荣淡淡地回了一句,接着说:“芋贵人生母是穹亚国已逝王子的妹妹。” “你再说一遍?” 惠妃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吓死,穹亚国已逝的那个王子不就是前阵子陛下生辰上那个与唐明安勾结最后被处死那个? 按理来说,穹亚国应当直接把人杀死才是,怎么人会跑到南朝来? “母妃,是真的。” 唐明荣早就知道她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会惊讶,本也就没想瞒着惠妃,毕竟芋贵人是她的人。 “此事你…” 惠妃叹了口气,想必是唐明荣想要找机会与她说,但她忙着宫宴,没什么时间。 “母妃,此事已经解决好了,您不必担心。” 唐明荣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说:“是有人想要把这件事捅出来,而后把芋贵人给拉下来。” “我已经把那些尾巴都给断干净了,不会有人把此事与芋贵人联系起来,也不会影响到我们,您放心。” 惠妃听了这话勉强松了口气,而后沉声道:“但此事也很奇怪,你突然让其生母暴毙,万一被查出来了,岂不是…” “母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唐明荣轻轻打断了惠妃的话,接着说:“您想,若是此事知道了,芋贵人还能留吗?” “不能留就不留了。” 惠妃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可有可无,芋贵人确实是她忠实的追随者,这些年在宫中帮了她不少,可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个随从而已。 若是随从有影响到自己的风险,那便不要了就是。 “不可以。” 唐明荣下意识反驳了惠妃的话,察觉到她投来的眼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母妃,若是您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芋贵人给丢弃了,那她的父亲又如何会为儿臣所用?您别忘记了,这镇上还有…” “那也是。” 惠妃点了点头,心下了然,轻轻地拍了拍唐明荣的手,接着说:“此事交给你来做,母妃是放心的。” “母妃放心,儿臣有分寸。” 唐明荣笑了笑,说:“虽然不知道是谁想要把这个脏水泼过来,但是既然被儿臣发现端倪,那就别怪儿臣以牙还牙了。” 惠妃看着他这般狠辣的模样,反而笑出了声,她的儿子是个狠角色,这样甚好,如此才能够在夺嫡之路中脱颖而出。 深夜,芋贵人寝宫,内殿。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芋贵人不自觉眉头一皱,都这么晚了,谁会过来她寝宫。 “小六子。” 今日值班的太监是小六子,芋贵人招呼了声,给了一边伺候的宫女一个眼神,后者就会意地站到了门旁边接着问:“这会子敲门做甚?娘娘已经准备歇下了。” “花姐姐,有贵客。” 小六子的声音有些哆嗦,恭敬地说:“娘娘若是还未歇下的话还是见一见吧。” “小六子!你!” 莲花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这小六子平日里也不是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呀,居然还要求娘娘? “让他进来吧。” 芋贵人听出了小六子语气中的害怕,心下一沉,这怕是来者不善,随即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对莲花说了一句什么。 “是。” 莲花小小声的应了一下,很快就把门打开了,果然看见了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小六子,另一个是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站在小六子后面,小六子的腿哆嗦着,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莲花下意识要惊呼出声,结果黑衣人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推着小六子进门,把门带上了。 “谁!” 芋贵人没想到莲花和小六子会被一起推进来,今日轮值就是这两个人,她本来想着让莲花看不对劲的话跑出去传信。 未曾想这贼人直接把两人都控制了。 “芋贵人,好久不见。” 黑衣人把莲花还有小六子直接打晕了,然后用绳子绑了起来,丢到了一边。 “你是谁,本宫不认识你?” 芋贵人有些害怕,她手里攥着一只珠钗,看着黑衣人说:“本宫劝你不要乱来!毕竟这是在宫中!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你!” “芋贵人~” 黑衣人拉长了语调,直接转了转手中的匕首,然后把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 “瑞王殿下?!” 芋贵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没想到这黑衣人会是唐明荣。 “事急从权。” 唐明荣淡定地坐了下来,其实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若非今天他跑到母妃宫中,他又何至于大半夜的跑过来。 芋贵人松了口气,看起来委屈巴巴地,直接钻进了唐明荣的怀中,语气哽咽:“臣妾,臣妾还以为瑞王殿下有了正妃,就忘记臣妾了。” “怎么会呢。” 唐明荣笑了笑,一把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阵子父皇与母妃都管我管的特别严,哪怕我想要做点什么,他们也会盯我盯得很紧。” “是不是我娘的事,让殿下为难了?” 芋贵人靠在唐明荣怀里,深宫寂寞,若非唐明荣一直陪在她身边,她是真的撑不下来。 有时候她也在想,若唐明荣不是皇子,她不是宫妃那就好了。 他们就能够比翼双飞,直接离开宫中这个硕大的囚笼了。 “我都处理好了,芋儿。” 芋是芋贵人的闺名,此刻听唐明荣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殿…殿下…” 芋贵人轻轻地捏着唐明荣的手,说着:“我的娘亲真的被他们怀疑了吗?” “是。” 提到此事,唐明荣脸色就格外难看:“原本此事早就过去十几年了,未曾想你娘亲会被人挖出来,而且你娘亲的身份未免也太…” “此事,此事臣妾也不知。” 芋贵人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娘亲的真实身份居然这样,明明听爹说的时候,娘亲差点死在了路上,身上破破烂烂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王子的妹妹? 此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本王今夜过来,是想要与你说,此事已经定论了,你就不必再担忧,也不要寻到母妃那里。” 唐明荣把玩着她腰间的丝带,轻笑着说:“若是真的担心,便让人给本王递信,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臣妾知道了。” 芋贵人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唐明荣握着自己腰间丝带的手,说:“王爷,您都好久…” “这不是来了吗?” 唐明荣笑了声,轻轻地掂了一下芋贵人,把她公主抱了起来,而后朝着内殿走去。 不知名官道上,韩霜锦懒懒地躺在了软榻上,一整个不想动弹。 这次回永州城,也算是衣锦还乡,只不过没有唐清璃在身边,她多少还是有些想念她。 “东家,您起来动一动吧。” 她们一共走了三日,这三日除了用膳和如厕的时候韩霜锦有动静,其他时候一直躺在软榻或者床上,压根是动都不想动。 “不想动。” 韩霜锦懒懒地翻了个身,继续看着手里的话本,今日的话本是《书生与娘子》。 这个本子吧,她看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的话本,结果越看越生气,这里面的书生就是个妥妥的大渣男!他明明有娘子,却因为科考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在科考上榜之后娶了一高门大户的女子。 韩霜锦本来都想着要弃书了,她觉得这本书后面的走向肯定就是那个书生左拥右抱,最后一步一步走上权力巅峰之类的。 可是没想到故事居然有转折!后面笔者着重的笔墨并不是书生,而是书生的娘子! 而且讲的也不是书生进了官场之后有什么很大的造化之类的,反而是书生的娘子要给自己讨公道,一步一步迈向京都告御状,最后把书生拉下来的故事。 韩霜锦越往后看就越着迷,没想到居然有这种类型的话本,让她根本就舍不得放下。 “东家。” 枳橘有些无奈,不过知道韩霜锦也不是自己能够劝的动的了,既然实在不想动的话,那就歇歇吧。 “我们紧赶慢赶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在路上实在是太痛苦了。” 韩霜锦说着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腰,唐清璃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觉得这一个小时可以忍耐,这会自己一个人赶路的时候是觉得哪里都烦! “快了,东家。” 因为他们带的东西不多,再加上东家说可以不需要每次都在驿站停留,故而原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只需要半个月便能够回到永州城。 “这路上没有什么异动?” 韩霜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 “没有。” 这三日一切都正常,没有人拦车,也没有什么关卡卡他们的,故而他们一路上都挺顺利的。 “今日总是感觉心里不怎么踏实。” 韩霜锦坐了起来,接过枳橘递过来的茶,轻声说:“是不是差不多要进山谷了?” “是。” 枳橘点了点头,轻声说:“东家是在担心可能会有人在这个地方设伏?” “设伏倒是不至于。”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们这会才走了三日,还没有完完全全走出天子脚下,而自己刚刚得了太后的封赏,若是自己在这个节骨眼被抢了,怕是谁都交代不过去:“只不过买路钱,估计还是得要。” “买路钱?” 枳橘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想如何避免这个环节。 “如果有就给他们,不必起冲突。”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定的说了一句:“我们的目的不在这里。” “是。” 枳橘点了点头,又说:“这是方才飞鱼楼送来的信,没说是谁送的。” “我看看。” 韩霜锦起身,接过了枳橘递来的信,拆开之后看到第一个字就知道是於芥兰送来的:“是於芥兰。” 枳橘会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显得太好奇,知道把握分寸。 “没什么事。” 韩霜锦看完了於芥兰送来的信,知道他们目前的进展一切顺利,又说:“从账上取八千两银子过去吧。” “这么多?!” 枳橘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轻声说:“东家,这银子似乎有些…” “咋了?”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你是觉得这银子太多了对吧?但是你想想,那可不是简简单单几百号人,几千号人一起吃饭,配装备,这每日的训练量大的很,不吃肉怎么能行?” “俗话说得好,要是想让马儿跑得快,那就要让马儿多吃草,你克扣人家,人家怎么可能忠心耿耿为你办事呢?更何况这还是玩命的银子。” “这八千两银子我估摸着也用不了太久,反正你先让人送过去,如果可以的话让飞鱼楼的人送,必须要亲自送到於芥兰手上。” “是。” 枳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下,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咋了?有话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想必是有什么话想说。 “只是觉得,您很好。” 枳橘笑了笑,轻声说:“八千两银子说拿就拿了。” “这有什么。” 韩霜锦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个东西是我让璃儿担了风险弄出来的,那我自然要帮她把后顾之忧都给处理了才是,不然我难道让她又出银子又出力?” 枳橘笑了笑,并没有接这句话。 她知道,东家本意只是担心殿下,之所以会成立私兵,也是因为殿下。 韩霜锦与枳橘想的事并未发生,经过山谷的时候是出乎意料地有些安静。 没有生事那是再好不过,韩霜锦懒懒地继续看她的《书生与娘子》,希望娘子在后面狠狠崛起! 没办法,前面实在是太憋屈了,看得她多少次都要弃文了。 一直到晚膳的时候,枳橘看着韩霜锦还在接着看,忍不住说:“东家,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太憋屈了,真的是看得我太憋屈了!” 韩霜锦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啊!这女主什么时候才能够觉醒,她不会要看着看着一直等到最后一章才边冲爽文吧! “东家,这都是作者写出来的东西,当不得真。” 枳橘不知道为何韩霜锦平日里特别睿智理性,反而是在这些事情上显得有些稚气了。 “你不懂。” 韩霜锦把书合上,而后拍在了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好不容易有一个比较新颖的题材,我这不就比较上心嘛。” “何为题材?” 枳橘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 “就是她写的内容呀。” 韩霜锦回答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枳橘想必是不清楚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后世细分的。 枳橘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这都听不明白。 “你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韩霜锦坐在了桌子前,看着面前的阳春面还有卤牛肉,毫不客气就吃了起来。 “是。” 枳橘只当韩霜锦要写信给殿下,也没有在意,应了一声就吩咐人把东西都给备齐了。 第二天正午,当枳橘准备来叫韩霜锦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就已经起了,或者是一个晚上都未曾歇息,整个人趴在茶几上不知道在写什么。 “东家?” 枳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打断了她:“您这是在做什么?” “喔,我在写话本。” 韩霜锦非常淡定,直接坐直了身子,然后把自己昨日连夜写的大纲递给了枳橘,说着:“来吧!你来看看我写的咋样!” “啊?” 枳橘听了这话没反应过来,事情究竟是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的? “咋了?” 韩霜锦看着她错愕的样子,淡定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这是在怀疑我?” “没有没有!” 枳橘猛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这就来看,没有怀疑东家的意思。” “这是最好了。” 韩霜锦笑了笑,拍了拍自己昨日报废了很多的稿子,说:“这可是我连夜写出来的,你给我好好看!” “好嘞!” 枳橘咳嗽了声,很快就开始看了起来。 原本以为东家是写着玩的,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不管如何都夸东家写的好看。 没想到,东家写的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她从未见过话本是这样的。 有别于常规的男女主角设定,东家的话本里没有什么书生或者是将军王爷之类的,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因为被欺负,所以想要反抗的故事。 而且这小女孩还天赋异禀?身上有着常人所无法探究的秘密,所以她其实是神仙转世,来历练的!这故事怎么看怎么令人惊奇。 “标志性大女主爽文。” 韩霜锦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稿件,南朝的写书人其实并不少,而且他们的辞藻华丽,落笔有神有几个放在后世说不定都能够直接拿诺贝尔文学奖了。 可是吧,这题材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样子,韩霜锦昨日看的《书生与娘子》还是这段日子里看的最最最新颖的一个题材了。 没办法,她忍不了了,索性自己写。 反正这半个月是没事干了,自己还不如找点事情来做,半个月都够她写一个短篇小说了。 说干就干!所以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连夜把自己要写的话本大纲给赶出来了。 “很好看。” 枳橘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这稿子恭敬地还给了韩霜锦,接着说:“东家,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话本了。” “我还没开始写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自己写的东西被夸奖了,怎么会不开心呢? “奴婢没见过这样的话本,写出来必定是头一个。” 枳橘诚恳地说了声,接着道:“东家,您相信我,此话本必定会被追着看。” “哈哈哈。”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行!那我就争取在我们到永州城之前把这个话本定下!” 日子过得很快,转瞬之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快到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从成堆的宣纸里挣扎起身,今日是她定稿的日子,因为是试水,所以她的这个话本并不打算写很长,大概十万字就差不多了。 “差不多晚上便到了。” 枳橘看了看路程,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会已经日落西山了,应该能够赶在晚上闭门的时候入永州城。 “还真是稀奇。”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哼唧了几声,起身坐在了软榻上,直接睡了下来:“这半个月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唐明琅难道真的放过我了?” “还未进城。” 枳橘回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原本正在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枳橘挑了挑眉,心下一沉,连忙来到了韩霜锦身边护住了她。 “没事。” 韩霜锦拍了拍枳橘的手,温声道:“古三古四在外面呢,有什么事会与我们说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古三就来敲门了, “东家,属下古三。” “你进来吧。” “是。” 古三进门之后拔出了刀,直接护在了韩霜锦身旁,恭敬地说:“东家,敌袭。” “等了这么久,还是没忍住啊。”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笑着说:“来了多少人?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来路?” “十个黑衣人,看不出用的招式,不过东家您放心,应付的来。” 古三是害怕有调虎离山之计,故而把外面的人交给了古四还有殿下安排过来的人,自己就赶忙上了马车来保护韩霜锦。 “十个。”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轻地哼了声:“我懂了,这是觉得我不重要!所以才安排了十个杀手过来!” “东家。” 枳橘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实在是。 “咳咳,开个玩笑嘛,我这不是觉得大家面对这种事情会比较紧张嘛!” 韩霜锦笑了笑,说:“他们绝对想不到,不仅仅是殿下安排了人给我,姑姑也安排了你们来到我身边,而且飞鱼楼也有人在,这十个人,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给我留活口!我要审他们!” 第255章 审问张横 永州城,韩府。 “娘,你坐下歇会吧。” 柳棠看着着急的韩老夫人,虽然她心里也很着急,但还是轻轻地劝了声:“算算日子,想必霜锦也快要入门了,您这都已经站了许久了。” “你说的轻巧。” 韩老夫人看了一眼柳棠,如今她接手了部分家中的生意,也与此前那一副怯懦的模样大相径庭了,她没多说什么,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我这也是担心霜锦,传话的人分明说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你瞧瞧,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没来。” “许是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家中没有夫君撑腰,能够做主的孩子又为了家族生意北上,柳棠不忍心让韩老夫人操劳,主动接过了韩府中大大小小的事,还有那些韩霜锦放心不下的生意。 原本她还害怕自己不行,但事情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困难,韩霜锦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到了,把前路都铺好了,经过了几个月的锻炼,她如今显然已经得心应手,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原本家中对这位韩夫人还有些许质疑,毕竟韩升平对她与韩霜锦都保护的特别好,除了操持家宴,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都见不到韩夫人冒头。 这会韩升平一死,韩霜锦接任了韩家家主之位,韩夫人又跑了出来接家中的生意,莫不是这韩霜锦真的想要把韩家折腾成女子当道! 韩氏刚刚有人萌生了这样的想法,直接就被韩家现任族长狠狠地痛骂了一顿,韩霜锦名下的韩氏布庄如今乃是偌大韩氏的重要资金来源。 更别说韩霜锦还往家中的族学捐银子,为的就是让更多的孩子能够读书,摆脱如今贫困的局面。 “韩姑娘可说了,她想要的是家中的所有人都有活计能做,而不是单单一人出来供着家里一群人。” 这个观点直接在韩氏一族激起了极大的波澜,大家都没想到韩东家居然会这么说。 而且这族长摆明了就是站在韩东家那边,他们当然不会多说什么,这些好处可都是实打实的,既然韩东家与族长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自然也没有异议。 因着族长与韩家家主许诺的这一系列好处,那些得了好处的人自然不在乎是谁当家做主,反正族长护着他们就行了,这韩家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东西,让韩夫人做主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也正是因此,柳棠在后面的行事中也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人阻拦她,这也让她不自觉感慨,自己的宝贝女儿实在是太优秀了。 如今,这韩家一片欣欣向荣,永州城内一家独大就不必说了,在韩霜锦成功留住皇商之名后,韩氏就更加敬重他们一家了。 哪怕韩升平不在,也无人敢小瞧如今的韩家。 韩夫人与韩老夫人的日子是越发顺遂,她们知道,如今的这些安稳,都是霜锦带来的。 “家主回来啦!” 小厮激动的通传声让陷入回忆的柳棠迅速回过神来,她连忙起身搀扶着韩老夫人,两个人激动地往门口走去。 “娘,祖母。” 韩霜锦一身劲装,秀发高高竖起,手边还沾了点墨迹,显然是在马车上还在辛苦处理事情。 “瘦了,瘦了。” 韩老夫人的手有些颤抖,她握住了韩霜锦的手,止不住有些哆嗦,她的孙女总算是回来了,天知道她知道在去京都的路上遇到那么多事的时候,多害怕她也会出事,害怕到食不下咽,经常吃不下饭。 后来是韩霜锦传回了书信,打包票说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跟在贵人身边简直是吃好喝好,让韩老夫人放心,她会抽个时间回来。 韩老夫人收了信之后才放下心来,也算是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不然到时候她的宝贝孙女回来,自己要是病倒了,她肯定会很难过。 “没有瘦,还胖了不少呢。”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这外面风大,祖母与娘亲的身子本就娇弱,我们进去吧,莫要着了风寒。” “你说的是。” 韩老夫人顺从地点了点头,柳棠也点头,而后与她一同进了大堂,坐了下来。 “孩儿拜见祖母,娘亲。” 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诚恳地说:“这段日子让祖母与娘亲担心了,是孩儿的不是。” “快快起来。”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温声说:“如何能够说是你的问题呢?你也是为了整个韩家。” “霜锦,快起来,地上凉。” 柳棠把她拉了起来,然后让她坐在了椅子上,让丫鬟把早就准备好的参汤端了上来,轻声说:“平安回来了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谢谢娘。” 韩霜锦心里暖暖的,她接过了丫鬟送上来的炖盅,正想着入口,身后的枳橘轻轻地唤了声:“东家。” “喔,好的好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娘亲稍等。” 说完了之后,把参汤递给了枳橘,后者便把炖盅递给了一边站着的丫鬟。 “这是?” 柳棠有些没反应过来,看这阵势怎么还有点吓人。 “没事,娘亲。”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摆了摆手就直接让韩家中伺候的人都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她才接着说:“这是贵人安排给我的丫鬟阿妙,医术高超,能断常人所不知的药物,若是有人想要对孩儿下手,她顷刻便能够分辨出。” “这?” 韩老夫人与韩夫人对视了一眼,心头一沉,看来这段日子韩霜锦过的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必定是如履薄冰。 瞧瞧,就连贵人都要给她安排医女在旁边保护着,这怕摊上了大事。 “无碍。” 阿妙把手上的炖盅恭敬地递给了韩霜锦,而后又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正正好,这会不烫了。” 韩霜锦笑了笑,直接把参汤一饮而尽,接着说:“祖母,娘,您二位不必担心。” “霜锦,你实话告诉娘亲,此次去京中,是否还发生了别的事?” 柳棠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过分依赖韩升平的妇人了,如今半个韩家都听她的,她也在生意的磨练中逐渐亮出了自己此前藏起来的獠牙。 如今的她,自然有着对事情的敏锐度,她的霜锦身边站着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而这些人都对霜锦恭敬无比。 柳棠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 “娘亲变了很多。” 韩霜锦笑了笑,方才她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这位娘亲看起来更加有威慑力,而是比起之前,更加有自信,这是一种对事物有着实质性把握的状态。 “不好吗?” 柳棠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方才有些咄咄逼人了。 “很好呀,怎么会不好?”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娘,祖母,这段日子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具体的,除了霜锦在信中与你们说过的那些,还有一件事,霜锦觉得应该回来与您二位当面说会比较好。” “什么事?” 韩老夫人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该不会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大人物吧? “有人想让孩儿的布庄拱手让人。” 韩霜锦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唐明琅要对自己下手,把自己弄死这件事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什么?是谁!”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她的夫君韩升平为了整个布庄无比操劳,最后死在了京都,她的女儿为了布庄更是日夜研制新奇的花色,如今好不容易布庄已经有成色的,皇商之名也保住了,日子一日一日好起来,究竟是谁想要夺走他们的布庄? “是京中一权贵的孩子。” 韩霜锦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您二位不必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太后出面了。” “太后?” 意料之外的人让他们有些迷茫,太后怎么会突然出面来为韩霜锦处理这些事? “说来还得夸一下我们月妩。”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是我们月妩研制出来的琉璃纱花色让太后格外喜欢,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 “霜锦,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知道你在太后面前露了脸,就不会为难你,故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是吗?” 柳棠抿了抿唇,突然说:“可是如今贵人给你安排了人在身边,摆明了是担心你,此事还没有过去,对嘛霜锦?”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那人还不死心,所以会有很多的手段。” “我的霜锦。”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叹气,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霜锦这段日子一定吃了很多苦。 “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淡定的说:“左右我身后还有贵人相帮,无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 韩老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你好不容易才从京都回来,院子都给你收拾好了,今晚什么都别想了,踏踏实实睡一觉。” “多谢祖母。” 韩霜锦笑的开心,她知道,这里永远是自己可以依靠的港湾。 后院里,韩霜锦带着枳橘与阿妙进了自己的院子,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床上,完全就没有闺阁大小姐那种循规蹈矩的样子。 枳橘与阿妙已经见怪不怪了,房间已经收拾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她们需要做的,她们只需要伺候韩霜锦睡下,而后去处理她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即可。 “帮我换个衣服吧。” 韩霜锦躺了一会,眨了眨眼睛:“那些人要突击审问才有效果,若是拖下去,怕是会让唐明琅发现。” “您是说这会?” 枳橘挑了挑眉,轻声说:“夜深了,东家。”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他们知道,只要我进了永州城之后,再想对我下手就难了,不说如今韩家在永州城里的份量,这永乐郡是殿下的,五千私兵也差不多要过明面了,你想想,唐明琅还有什么机会?” “是。” 枳橘应了声,没有多劝,她知道,韩霜锦有自己的计划与见解。 因着韩霜锦回来已经是深夜了,她吩咐说自己要好好歇息,韩府的人也就无人来打扰。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在枳橘的掩护下直接从后门出了韩府,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方才被古三古四拿下的那些人自然不可能明晃晃带回韩府,不然吓着韩夫人与韩老夫人如何是好? 故而古三与古四直接去租了个院子,韩霜锦让他们舍得给银子,而后去官府那儿过个明面。 这永乐郡是唐清璃的封地,有她的令牌在身上,自然是什么事都好处理一些。 古三与古四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自己是奉命行事,捉了一些贼人需要审问,那些趋炎附势害怕出事的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毫不犹豫就点头,说他们不会插手此事。 毕竟这是唐清璃的事情,整个永乐郡都是殿下的,一个小小的永州城城主能有什么想法?石永舟对此想的很开,他还是老实待着吧。 这韩家摆明了是搭上了殿下这条线,自己要是对韩家恭敬一点,说不定还能够接着殿下往上升一升呢。 “人呢?” 韩霜锦来到院子里,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想来阿妙刚刚应该给他们开了药。 “东家。” 古三与古四来到她身边,恭敬地说:“全部都关在房间里,等您来。” “成,一个一个来。” 韩霜锦把斗篷的帽子拔了下来,轻声说:“把那个领头的带过来。” “是。” 古四应了声,很快就进房里,把那个伤的最轻的男子给抓了出来。 这人说来也是奇怪,方才古三与古四抓住他的时候想要把他的下巴卸下来,害怕他齿间藏毒,未曾想他似乎格外配合,被抓住以后也没有挣扎。 小院一共三个房间,一个是柴房,柴房旁边是露天的厨房,另一个是书房,还有一个居室。 那个居室自然是安置被抓回来的那些人,而古三与古四就也准备守在居室里,盯着他们。 书房里,韩霜锦坐在书桌前,看着被古三带进来的男子,眉毛一挑:“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男子伤到手臂,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渗出来的血看起来还是有些可怖。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男人看起来没有半分挣扎的意思,被接回去的下巴还有些疼,他抬起头来看着韩霜锦,眸中满是解脱。 “你觉得,落到了我的手中,我杀了你,就能够为你之前做的那些错事赎罪,对吗?” 韩霜锦格外淡定,她看着他,轻笑着说:“你方才被扯烂的衣袍里,似乎有一个很特殊的补丁。” “正常情况下吧,一个补丁出现在身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这其中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补丁的材质,还有补丁的缝补手段。” “张横,清平城人,四年前入廖府做侍卫,家中还有一对已年入古稀的爹娘,你的妻子为你生了个儿子之后难产而亡,你为了儿子能够有人照顾,又娶了一位,这位女子也是你家中爹娘精挑细选的好姑娘,不仅能够为你操持家中,而且不在意你之前留有一个儿子,也不在乎你家里穷。” “你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对她百般呵护,千般纵容,几乎是赚的所有银子都给了她。” “但是,你发现,你被人骗了。” 韩霜锦看着张横突然沉下来的脸,轻笑着说:“在你回家的时候,你发现家中多了极多你们根本就负担不起的东西,昂贵的金丝,漂亮的绸缎,还有华贵的摆件,根本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每月得的那些月银能够买到的,你不信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问你的爹娘与妻子。” “你妻子说自己这段日子为廖夫人织了很多锦帕,让她在贵人面前得了面子,所以特别开心,那些昂贵的东西都是廖夫人赏赐的。” “你觉得不对,可你的爹娘都点头,在你面前夸起了你的妻子,说要让你好好对她,毕竟在你陪同廖忠伦大人出门去庄子的那段时日,是她操持家中,日夜为廖夫人织帕子,才换来了这些东西。” “你心中惭愧,同时又对妻子得了贵人的赏赐特别开心,觉得挣了面子,此后对她更加信任。”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张横。” 韩霜锦看着他脸色煞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笑着说:“你的内袍破洞,妻子本来想给你换一件新的,你非说不要,你的妻子说不过你,便给你补了一个补丁。” “你开开心心地接过了补好的衣服说外出办公,你的妻子把你送到门口看着你离去,你心头踏实,却走在半路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折返,撞到了你妻子与廖忠伦之子的奸情。” “别说了!别说了!” 张横突然大吼了一声,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他盯着韩霜锦,怒吼:“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该死的贱人!” “啪!” 古三毫不犹豫就给了张横一巴掌,他抓住了他的衣襟把他抓了起来,冷冷地说:“东家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再敢辱骂东家,小心你的舌头!” 张横被他这么一打也算是冷静了下来,整个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从未想过,你妻子会和廖忠伦之子勾搭在一起,你也从未想过,为他们守门的居然是你生身父母!” 韩霜锦啧啧称奇,笑着说:“我还从未见过有这样的爹娘呢,眼巴巴地把自己的儿媳妇送上去,给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只为了自己的日子能够过得好一些。” “你究竟想说什么!” 心中最耻辱的事情被揭穿,整个人又羞又怒。 天知道张横在看到他爹娘搬着椅子坐在门口那熟练的样子有多崩溃。 廖忠伦是他的主家,对他特别好,信任他,可他的儿子却在背后睡自己的媳妇! 正常男人谁能够忍下去!可他别无他法,若是自己不忍下去的话,不仅是自己的活计没了,说不定还会被廖公子报复。 他把这件事打碎骨头往肚子里咽,正好廖忠伦说要让人来刺杀韩霜锦,他便接了此事,毫不犹豫来了。 他不想看到那对奸夫淫妇!他甚至起了杀心,想要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弄死!可是不行,自己如果死了,那他的爹娘怎么办?他的儿子怎么办? 如果死在了任务上就不一样了,张横知道,自己若是死了,那妻子必定会愧疚一辈子,为他照顾好自己的爹娘还有儿子。 “没什么,感慨一下而已。” 韩霜锦如今拿到的消息都是飞鱼楼递过来的,她不自觉又感慨了一句飞鱼楼的速度。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管对我下手就是!” 张横冷笑了一声,反正有廖大人护着,这韩霜锦是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爹娘还有儿子下手的。 “不不不,那怎么可能呢?”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毕竟你可是廖家的人,我如何能够不给廖大人面子?你说,若是我直接把你挑断手筋脚筋送回去,然后再和廖公子说,你已经知道了妻子与他的事情,想要回去对廖公子下手,所以才故意完不成任务的,你猜,他会怎么想?” “你想做什么!” 张横听了这话有些愕然,这样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让我来想一想。”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猜呀,廖公子自然会恼羞成怒,因为你影响了廖家的大计,没有完成任务还想要对他下手。” “左右你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我猜他应该会直接在你面前与你的妻子恩爱一番,然后论功行赏,直接杀了你的爹娘还有儿子,你觉得呢?” “疯子!疯子!” 张横听了这话猩红了双眼,因为他知道,廖家那位是真的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诶,你这话说的。”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道:“我这不是在给你分析嘛,怎么还这么凶?” “对东家放尊重点!” 古四冷冷地呵斥了一句,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刀。 “淡定,淡定。” 韩霜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的刀给收一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横知道韩霜锦真的做的出这样的事,可她的目的是什么?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你不想让我挑断你的脚筋手筋,也不想临死之前还被人折辱,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韩霜锦看着他,冷冷地说:“把廖忠伦与唐明琅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我,我知道,你都知道。” 第256章 廖家嫡子 “我不知道。” 张横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到这会了还嘴硬呢?” 韩霜锦有些无奈,坐在他面前,接过了枳橘给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 张横说完这句话就直接闭上了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不知道就算了,就按照我们刚刚说的那样,挑断手筋脚筋送回去吧。” “让我想想,一句快马加鞭不停的话,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半个月之后,哪怕你想让人来给你把手筋脚筋接回去,我估计也是挺困难的了。” “本来吧,你的妻子是不情愿做这些事的,只不过是你爹让她忍下来,不然就休妻,说她勾引廖公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出来的事,然后浸猪笼…” “你说她是被强迫的!” 张横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看着韩霜锦。 “你不知道?”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头了然:“懂了,这也正常,毕竟你也不像是会凑上去主动问的。” “所以…所以萍儿没有…” 张横突然呜咽了一声,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其实心里还是有怀疑,但韩霜锦的这句话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心坎上。 哪怕是妻子被动的,他也不希望枕边人为了攀附权贵而献上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爹娘居然助纣为虐!居然是他们相帮廖公子?!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横抬头看韩霜锦,似乎想要从她的眼中分辨出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韩霜锦耸了耸肩,笑着说:“反正你说不说,我不是都一名查出了是廖忠伦安排过来的人?廖忠伦与唐明琅勾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不说也行,多的是有人想要说。” “我说。” 张横下定决心,他看着韩霜锦,沉声道:“姑娘想要了解什么?” “廖忠伦为什么安排你们过来?” 韩霜锦还以为这次刺杀她的的人应当是唐明琅安排过来的,未曾想居然是廖忠伦的人。 而且就这么明晃晃地,也不加隐藏,这微妙有点太奇怪了。 “说句实在话,我是真不清楚。” 张横摇了摇头,沉声说:“姑娘,不知道您相不相信,老爷只是说让我们取你首级,其他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有交代。” “那你对我来说也没有价值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刚想说什么,张横又打断了她。 “但是我听到了!” 张横真的害怕韩霜锦把自己的手筋脚筋挑断,毕竟自己如今已经知道了妻子没有真的背叛自己,是被人强迫的,他还想回去问问自己的爹娘,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那些金银就这么重要吗! “喔?你听到什么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笑着说:“不要因为活命给我编一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知道!我知道!” 张横这会是真的没有反抗的心思,他连忙说:“老爷他那次和管家在书房里,被望月楼拒绝之后觉得丢了很大的面子,想要找回面子。” “他安排人去查望月楼背后的东家,查出来说是一个姓花的掌柜,可是再仔细查下去之后觉得不对劲,花掌柜很明显只是背后东家放在明面上的人而已。” “所以,他就查出了我?” 韩霜锦挑了挑眉,倒是没想过廖忠伦会因为被拒绝而这么执着,一路查到了自己身上。 “是。” 张横点了点头,又说:“那日我正好在老爷的院子里伺候,听到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是在望月楼丢了很大的脸,必定不会给他们幕后东家好果子吃。” “正说着,代王殿下就来了,接着我就被赶了出去,什么都没听着。”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又问:“那日在院子里伺候的,应该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吧?还有谁?” “还有房间里的牛波。” 张横磕了个头,说:“牛波是廖老爷的亲信,想必他知道的更多。” “他是,你不是?”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地提了一句:“我可没忘记,这领头的人分明是你。” “那只不过是牛波贪生怕死!害怕领头要是出了差错,老爷不会放过他罢了!” 张横冷冷地说说着:“像牛波这种只会攀炎附势的小人,说是与我一起,其实还不是老爷担心我会背叛他,安排来盯着我罢了。” “牛波是哪个?” 韩霜锦看着他愤恨的样子,确定了应该是没有说假话,便把目光投向了古三。 “断了腿的那个。” 张横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们只不过是廖家的小小侍卫,怎么可能会为他送死?所以在发觉您身旁的人武艺高强的时候,我们就…” “你们就自动自觉放弃了抵抗。” 韩霜锦补充完了张横的话,看了眼古三。 “断了腿的多的是。” 古三看了眼张横,对他并没有多少好脸色:“你跟着我一起去。” “成。” 张横也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这会说出来,必定是不能善了了。 古三直接把人抓了起来,然后带着他去房间里认人,不一会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你就是牛波是吧?”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懒懒地问了一句。 “该死的张横!你说了什么!” 牛波一被抓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个张横肯定是把自己给捅出去了,真该死! “哼。” 张横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牛波。” 韩霜锦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古三的刀已经出鞘,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颈。 “姑娘!我什么都没做啊!” 牛波是个胆子小的,被刀抵着,立刻马上害怕地开始哆嗦。 “你做没做,我有眼睛,看得到。” 韩霜锦微微蹙眉,冷声道:“你最好是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否则的话,这刀…” 古三的刀正好配合着韩霜锦往前凑了凑,牛波的脖颈立刻出了一道血痕。 “我说!我说!” 牛波是个惜命的,二话不说就开始哀嚎:“姑娘!姑娘!我什么都说!您问!您尽管问啊!” “古三。”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古三收手。 “是。” 古三这才把刀收了起来,站到一边。 “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韩霜锦又喝了口茶,这会天已经很晚了,她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怕是要熬个通宵了。 “姑…姑娘想知道什么?” 牛波咽了口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这话问的,自然是你知道什么,一干二净都给我吐出来。” 韩霜锦挑了挑眉,他把问题丢给了自己,显然是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我…这…” 牛波这会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韩霜锦要的是什么,这要是自己说出来的不是韩霜锦要的,那岂不是… “这样吧,先说说那日你在书房里听到了什么。”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一字一句告诉我,别想着隐藏,毕竟在你之前,已经有人交代了,若是你说的有任何偏差,我会直接…”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牛波听了这话连忙磕头,知道韩霜锦在说的是什么事,他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那日代王殿下来到了老爷的书房,奴才不在书房内,只是得了老爷的吩咐,守在了门口。” “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语气平淡,似乎是对此并不意外。 “是,是。” 牛波看韩霜锦这个样子就知道张横怕是在他之前就把所有事都捅出去了,这会能够留给自己保命的也就是代王和老爷聊的那些。 想清楚了这些,牛波心头定了定,接着说:“代王来找老爷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奴才站在门口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听不到什么,只不过后来老爷和殿下吵了起来。” “奴才隐隐约约听到了望月楼三个字,而后又听到姑娘您…您的名讳。” “后面越吵越大声,殿下很生气,直接对老爷说让他安排人把姑娘给处理了,如果不处理干净,那以后老爷就别用殿下的名头办事了。” “然后…然后老爷就把我们给叫进去了,吩咐我们做事的时候,老爷不会解释太多,他只需要我们按照他的想法去处理就行。” “我其实根本就不想来的,要不是老爷担心张横会心软,才不会安排我过来。” 牛波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从来就不是死忠的人,局势多变的情况下,自然是以保全自身为最重要的目的。 “就这么简单?”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怀疑地盯着他,既然站在门口了,就只听到这么点东西?她有理由怀疑牛波就是在驴自己。 “是,就这么简单。” 牛波疯狂点头,似乎是害怕韩霜锦不相信:“我真的没有听到来龙去脉!姑娘,您想想,寻常情况下,这种事情谁会大声嚷嚷啊?奴才只不过是一个侍卫,哪怕老爷器重我,也不会把这些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呀。” “说的还挺有道理。” 韩霜锦闻言笑了笑,她起身来到了牛波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若是我没认出你胸口的护身符,怕是也被你骗了,对吧,廖公子?” “你怎么知道…” 廖山松被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应了声,而后反应过来道:“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韩霜锦笑了笑,淡淡地说:“廖忠伦廖侯爷是个疼爱嫡子的,早就听说廖侯爷特意去有名的静安寺为自己的嫡子求了一金丝平安符,为的就是护卫自己嫡子的平安顺遂。” “金丝平安符可遇不可求,在静安寺也是极少得求的存在,廖公子,你敢不敢把自己怀中的金丝平安符取出来给我瞧一瞧?” 廖山松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这金丝平安符上。 “说说吧,廖公子。” 韩霜锦轻笑着,温声道:“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你这会应当是在京都中好好读书才是。” “怎么会与张横一同出现在我面前呢,廖公子?不如还是简单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我实在是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廖山松摇了摇头,诚恳地说:“属下…属下只是个侍卫啊,实在是听不懂姑娘说的…” “行了行了。” 韩霜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廖山松,我话已经摆在这里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真的牛波怕是已经死在了你手里,把他的人皮面具扒下来吧。” “是。” 古三应了声,毫不犹豫就上前把廖山松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扒了下来,方才把他带过来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发现了。 随着“嘶—”的一声,古三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韩霜锦扯了下来,他们看着面前露出真容的廖山松,旁边的张横似乎是似乎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你!” 张横脸色铁青,他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是被廖山松胁迫做下的那些事,不自觉暴怒:“你这个该死的!你怎么敢对我的萍儿下手!你怎么敢!” “萍儿?” 廖山松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轻蔑地笑了笑:“你是说红萍那个荡·妇吧?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些首饰就直接让她对我敞开了怀抱,有什么好意外的?趋炎附势的女人而已。” “你给我住嘴!不许你这么说她!” 张横怒吼出声:“分明就是你这个该死的畜牲图谋不轨,胁迫的她!” “是啊,最先开始是我对她下手的,那滋味,啧啧啧,你反正一直都在外面奔波体会不到,那我就帮你好好安慰安慰你的妻子。” 廖山松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过说句实在话,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教,她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你的爹娘不也过得挺快活的?” “怎么?难道你是觉得我给你们的赏赐太少了?没关系,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们,左右不过是个数而已,你说就是了,小问题。” “你该死!你真该死!” 张横听了他不屑一顾的话,暴怒到差点从古三的手中挣脱,都是这个该死的廖山松!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的胁迫,他的萍儿如何会委身于他,他的爹娘又如何会纵容这样的事发生?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拦住他,拎出去。” 韩霜锦摆了摆手,淡淡道:“廖公子,你若是此刻不说的话,一会张横想对你做什么,我可不会拦着。” “你敢!” 廖山松此刻自然心虚,毕竟他确实是把人家的妻子给…但是这怎么能怪他呢!分明就是那个女人故意勾引他的!他给了那么多东西,后面那张横的爹娘还不是眼巴巴地把人送上来? 可笑!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 “廖山松,我没那么多害怕的事,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我就简单问你一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来!” 韩霜锦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她没想到廖忠伦居然真的舍得把自己的儿子给送过来,看来此次刺杀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韩姑娘,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也应该清楚,你动我不得。” 廖山松嗤笑了一声,虽然如今自己被古四压着,可他知道,韩霜锦不会,也不敢对自己下手。 “喔?动你不得?” 韩霜锦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冷冷地好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手中有点权柄便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中的样子。” “古四。” “属下在。 压着他的古四连忙抱拳,恭敬地应了一声。 “既然断了腿还不安分,就丢出去让张横管教管教,看看如何安分下来。” 韩霜锦摆了摆手,坐了下来,背靠在软榻上,一副无比悠闲的样子。 “不!你怎么敢!” 廖山松被她这一下给直接吓着了,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敢直接把自己往外丢。 “我为何不敢?” 韩霜锦悠闲地喝了口茶,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不行!你不能动我!你不能把我交给张横!” 廖山松在廖忠伦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横的手段,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但父亲倚重他,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那必然是看重他的手段,他是有极多手段的。 韩霜锦没再说话,只让古四把人丢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东家,动静你会不会有点大了?” 枳橘有些犹豫,毕竟这四周还住着百姓呢。 “让他们稍微轻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霜锦挑了挑眉,已经让人去和官府打过招呼了,哪怕有人听到也不会说什么。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就走了出去,轻轻地吩咐了古四一声,而后就回了房间。 “我说!我说!” 廖山松的右脚脚筋已经被张横彻底挑断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看主子,而是像看一个猎物一样想着如何把他分尸。 他是真的害怕了,毕竟张横知道了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是真的会对自己下狠手的。 原本快要合上的房门缓缓打开,很明显,里面的人听到了廖山松的服软。 “拎进来。” 韩霜锦吩咐了一声,整个人还是躺在软榻上,看起来并不在乎的样子。 “我说…我说…” 廖山松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子,他没想到韩霜锦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丢给张横,自己断了一条腿,又被挑断了另一只脚的脚筋,这会整个人根本就站不起来,跪也没办法跪,就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啧啧啧。” 韩霜锦啧啧称奇,她看着廖山松,语气不屑:“廖公子,您这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你…” 廖山松觉得自己这会血气翻涌,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怎么敢!怎么敢真的对他下手! “说吧。” 韩霜锦才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淡淡地问:“那日在书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过来?” “殿下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再让你活着回去。” 廖山松冷哼了一声,说:“像你这种趋炎附势,一心只想要往上爬的女人,留你在长公主身边就是一个不定期的祸害,殿下自然要为长公主做点什么。”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吧。” 韩霜锦淡淡地说了声,接着说:“老实一点,代王与廖忠伦究竟谈论了什么。” “我…” 廖山松在犹豫,他虽然怕死,但也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被自己给捅出来了,那日后父亲和全族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廖山松,让我猜一猜,让你这么犹豫的点究竟是什么。” 韩霜锦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听说这几日廖大人得了一面金贵的玉屏风,这屏风上的图案乃是龙腾虎跃,显得格外有气势呢。” “你…你怎么知道?” 廖山松听了这话心头一紧,这屏风乃是父亲要送给代王殿下的贺礼,说是贺礼,其实是助力他日后夺取太子之位的承诺。 因为他们早就安排好了,钦天监的甄大人会在一月之后死去,而新任的钦天监会在一月之后指出天有异象一说。 而那异象,就是空悬的储君之星有异动,落于龙虎之家。 他们不求这一说法能够让南安帝直接把这个位置交给唐明琅,但他们想要在南安帝的心头种下一颗种子。 唐清璃自然查出了他们的想法,而且让人给韩霜锦通了气,她自然也就知道此事。 不过该说不说的,韩霜锦是真的没想到他们想这么做,在她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 南安帝那样多疑的性子,钦天监的人选真的能够为旁人所把控?如今的甄原伯可是唐清璃小心渗透了许多年才拿下的。 唐明琅与廖忠伦凭什么认为南安帝会轻信一个只有一月的无名钦天监?简直是愚蠢至极。 不过这些事,韩霜锦才懒得和他们多说,只淡淡地说了句:“多的是我知道的,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你没有回去的可能。” “你不是说我说出来就放过我吗!” 廖山松听了这话有些恼火,韩霜锦凭什么说话不算话!自己明明已经… “你也会说,要说出来,廖公子,刚刚那个是我猜的,不是吗?” 韩霜锦冷冷地笑了笑,说:“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无用的小聪明,你不配。” “我说!我什么都说!” 廖山松咽了口口水,反正已经开了口,他现在已经没有敬畏了,有的只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的盼望。 第257章 刺杀之谜 成功撬开了廖山松的口,韩霜锦整个人就稍微放松了一点,接下来的事有古三和古四,她不需要怀疑古三古四的专业性。 “东家,该回府了。” 枳橘轻轻地提醒了一句,天已经开始露白。 “走吧走吧。” 韩霜锦确实是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哈欠,今夜自己出来的事情,祖母和娘亲应当是知道了。 只不过她知道,祖母与娘亲相信她,所以她们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等着自己回去。 “是。” 枳橘为韩霜锦披上了大氅,这件大氅还是殿下特意为韩东家定做的,单单是这大氅上的金丝就用了私库里最好最金贵的云金。 这云金线产量极少,乃是宫中特制的金丝,如今只有南安帝,太后还有唐清璃有,足可见陛下对唐清璃的疼爱。 而唐清璃毫不犹豫就把所有的金丝全部拿出来给韩霜锦做大氅了。 这也是唐清璃送给韩霜锦的年节之礼,足可见她对韩霜锦的用心。 “暖和。”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大氅,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有点想殿下了。” “殿下应当也想您。” 枳橘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地说:“东家可要给殿下写信?” 这半个月来,因着不确定那些人何时会对东家下手,他们一路上几乎是严防死守,东家害怕给他们增加负担,主动断了与唐清璃的书信往来。 如今已经顺利到了永州城,想必也可以给殿下去信了,指不定殿下也是担心得很。 “回去就写。” 韩霜锦点了点头,坐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房中的廖山松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院子里的张横被侍卫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家。” 枳橘轻轻地叫了她一声,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停了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枳橘,不对。” 韩霜锦微微蹙眉,冷冷地说:“你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东家的意思是,有人刻意为之?” 枳橘把放在旁边的毯子盖在了韩霜锦的腿上,轻轻地说:“挑拨您与代王的关系?” “我与代王的关系一直不好。” 韩霜锦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大腿,轻声说:“代王之前因为庄子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得到璃儿的原谅,而且太后也知道此事了,他短时间内必不可能再折腾出这些事来,否则他不仅与璃儿的关系会更差,甚至还可能会影响到太后对他的感官。” “要知道,我们这位陛下可是大孝子,若是太后不认可唐明琅,那哪怕他特别特别优秀,也会因为不敬皇祖母而被排除在外。” 韩霜锦抿了抿唇,接着说:“而且我觉得还有非常奇怪的一点,那就是廖忠伦再怎么蠢,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嫡子过来,而且安排的还是府中的侍卫。” “一切的一切都太刻意了,而且顺理成章到让我发现廖山松,又顺理成章把张横推到我面前来,让我去揭穿廖山松,成功拿下廖忠伦与唐明琅勾结的消息,这一切都显得格外的恰到好处。” 韩霜锦垂眸,轻声说:“把这件事压下来。” “东家是怀疑,此事是有人想要离间殿下与代王殿下的关系?” 枳橘何其聪慧,跟在唐清璃身边这么久,诡谲的局势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怕是有人要趁着韩东家不在京中做点什么。 “或许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突然叹了口气:“可是飞鱼楼的消息应当不会出错才是。” “是否需要奴婢去查一查?” 枳橘听了这话压低了声音,轻声问了一句。 虽然唐清璃给了她极大的权力,但这些权力都需要韩霜锦点头才可用。 “可。”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道:“注意安全,小心为上,发现不对的就回来,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是。” 枳橘心下一暖,陪着韩霜锦一同回了韩府。 韩霜锦从后门进韩府的时候,发现后门基本上没有守卫,她挑了挑眉,知道这是柳棠专门为她留的门。 进了自己的院子里,韩霜锦看到了候着的芍药。 “小姐。” 一别多月未见,芍药看到韩霜锦的时候特别激动,上前几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 韩霜锦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先好好休息,待我休息之后再说。” “是。” 芍药点了点头,也看到了跟在韩霜锦身后的枳橘,突然想起来了这次东家回来的原因,是自己过手的账目出了问题,心下不自觉一沉。 韩霜锦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回府之后她整个人都松了下来,这会有点乏了。 枳橘看了一眼芍药,没有多说什么,只跟着韩霜锦进门,想要伺候她休息。 “我自己来吧,你也跟着我辛苦一天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她坐在了床上,轻声说:“娘亲肯定安排了丫鬟来伺候,你去歇着就是。” “东家…” 枳橘还想再说什么,韩霜锦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去吧去吧,毕竟你还有其他事要做。” 韩霜锦分的清轻重缓急,这些伺候她的事,也不是非要丫鬟不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是。” 枳橘知道韩霜锦说一不二的性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韩霜锦也没想着叫人来,这会还有半个时辰就天亮了,丫鬟们肯定也都睡下了,没必要把她们叫起来折腾人,她虽然是穿越过来成为了主子,但其实打心底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仅此而已。 房间的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同的铜盆有不同的用处,韩霜锦净面之后洗了一下脚,而后就躺在了床上开始复盘今日之事。 其实今日一切都很顺利,有人来刺杀,她直接把人拿下,而后又顺理成章挖出了幕后之人,最后还把廖忠伦的嫡子给揪出来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直接把方才的事丢到了唐明琅的头上。 可越是这么简单直接,韩霜锦就越觉得此事不对,唐明琅可没有看上去那么蠢。 能够左右,或者说影响他思绪的,迄今为止也暂时只有一个唐清璃罢了。 在她的了解里,唐明琅像极了年少的爱而不得转变为心中的白月光。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与唐清璃的那段时光是唯美又让人眷恋的,唐清璃对他极好,哪怕自己有时候被人欺负也会保护他,不让他受委屈。 在纯贵嫔不怎么维护他的时候,是唐清璃站在了他面前将他护了下来。 是皇姐教他做人的道理,也是皇姐关心他,看他穿的少会提醒伺候他的宫人记得给他添衣。 这么这么好的长姐,若非纯贵嫔阻拦他们来往,想必如今他已经是皇姐身旁最最受宠信任的皇弟了。 一想到这里,怕是唐明琅会格外不甘心,甚至会对纯贵嫔心生怨怼,这些其实从他与纯贵嫔不睦就能够看得出来。 故而,如今的唐明琅其实与纯贵嫔的关系不好,反而会去靠近唐清璃,想要为她做什么却又害怕她不接受,故而此刻的唐明琅是矛盾的。 自己的存在在她看来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且皇室与商贾相交,成为至亲好友,这样的事情也会让朝中对唐清璃不满。 毕竟皇室代表的是整个南朝的脸面,南朝确实是没有狠狠地压商人的地位,但其实商人在他们看起来就是唯利是图,奸诈狡猾之辈,故而他们一直都不喜。 韩霜锦清楚地知道,唐明琅比谁都想要自己死,只有这样,唐清璃才不会受到自己的影响。 可是,唐明琅不敢。 因为永乐城庄子的事情,唐清璃不仅斥责过唐明琅,而且还在太后面前将这件事过了明面。 唐清璃对自己的疼爱与喜欢是摆在了太后的明面上的,故而哪怕唐明琅想要对韩霜锦做什么,也要顾及唐清璃与太后。 韩霜锦觉得,虽然长期来看,唐明琅还是会对她下手,但是这短期里是不可能了。 故而在方才挖到张横及廖山松的时候,韩霜锦才会觉得那么别扭。 像是有人故意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甚至就等着自己知道人是廖家派来的。 这对谁有好处呢… 京中,齐王府,书房。 “殿下。” 未点灯的书房突然出现一人,唐明鑫坐在软榻上并不意外,也不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事情办的如何?” “启禀殿下,一切妥当。” 黑影恭敬地回了一声,接着说:“如今韩霜锦已经查到了廖家的头上,这会自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唐明琅与廖忠伦,笃定是他们下的手。” “做的很好。” 唐明鑫笑了笑,不屑地说:“一个蝼蚁罢了,真以为攀上了皇姐就能够麻雀变凤凰了?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 “殿下说的是。” 黑影对他很是恭敬,轻声道:“殿下,这人虽然是我们推波助澜让他们发现的,但到底也牵扯到了廖家,廖忠伦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那有什么关系?” 唐明鑫挑了挑眉,温声道:“这廖家要安排自己的嫡子过去行刺一个小小的商贾,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属下明白。” 黑影读懂了唐明鑫的言下之意,此事推波助澜在他们,但尾巴要扫干净了,他们全程都未曾参与。 “去做吧。” 唐明鑫摆了摆手,轻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唐明琅如何应对我送的这份大礼。” 次日正午,代王府。 “殿下,这是廖家派人送来的。” 书房里,唐明琅正在练字,前阵子父皇说他的字写的很不错,刚劲有力,而且还有洒脱之意,赏赐了他一方上好的砚台。 唐明琅很高兴,自己这段日子一直这么努力练字总算是被父皇看见了,这不,练的就更勤了。 “呈上来。” 唐明琅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接过了下人递上来的拜帖,微微蹙眉。 这拜帖上虽说是邀请唐明琅去泛舟游湖,但邀约的时间未免也太仓促,一个时辰之后便见。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正在想要不要去赴约,周彦宏就敲开了书房的门。 “属下见过殿下。” 周彦宏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个年他过的还不错,殿下给他赏赐了不少东西,允他回家省亲,这会刚刚才回了京都,便过来给唐明琅见礼了。 “先生不必客气。” 唐明琅摆了摆手,轻声说:“先生来的正好,一会随我出去一趟。” “殿下有烦心事?” 周彦宏看着唐明琅紧皱的眉头,轻声问:“可是这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非也。” 唐明琅摇了摇头,把拜帖递给了周彦宏:“先生瞧一瞧,这是廖家送来的。” “是。” 周彦宏恭敬地接过了拜帖,不一会便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拜帖上的时间紧凑。 而且这会正值冬季,还未到初春,天气依旧冷着,哪里有什么泛舟游湖的好地方,不过是个说辞罢了。 想来这廖家是出了什么事,要来寻殿下解决。 “要去吗?” 唐明琅有些犹豫,其实他不怎么喜欢与廖家的人接触,尤其是自己名义上的外祖父,廖忠伦虽然得了个不错的爵位,但是野心太大了。 他总觉得自己不止于此,又因为唐明琅的因素,想要占点什么好处,甚至,肖想从龙之功。 唐明琅对那个位置自然也是向往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万民臣服,自己就有能力宠爱皇姐,给她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 故而他要争,他知道自己需要帮助,可是又看不惯廖家那副虚伪又丑恶的嘴脸,这会别扭的很。 “要去。” 周彦宏点了点头,虽然他是纯贵嫔与廖忠伦精挑细选出来的,但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是唐明琅的人了。 他知道自家主子纠结的点在哪里,不过这拜帖已经下了,若是没有正当理由,反而别人会觉得唐明琅不尊重自己的外祖父,若是这个名声传出去了,那怕是对唐明琅不利。 唐明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点头答应下来。 一个时辰后,唐明琅与周彦宏一同出现在了泛舟游湖的地点,廖家在湖边的一个小酒楼。 “代王殿下。” 廖忠伦看到唐明琅出现在包厢里,先是行了个半礼,而后有些焦急道:“终于等到您了。” “出了什么事?!” 唐明琅看他这样意识到不对,连忙问了一句。 “松儿被抓了。” 廖忠伦叹了口气,轻声说:“原是想着殿下吩咐的事情应当能够顺利解决的…” “等等,什么本王安排的事情?” 唐明琅有些迷糊,他打断了廖忠伦的话,冷声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殿下?” 廖忠伦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不是您交代我让人去处理干净韩霜锦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处理韩霜锦了!” 唐明琅听了这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从未想过廖忠伦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嫌自己还不够讨人厌吗! 他前阵子刚刚因为韩霜锦的事情惹了皇姐生气,最近好不容易才让皇姐稍微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愿意与她心平气和说话了。 这会廖忠伦安排人去处理韩霜锦,这不就把自己与皇姐越拉越远了吗! “什么…” 廖忠伦被他这一巴掌拍得有些迷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却反应不过来。 “殿下。” 周彦宏察觉不对,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这其中必定出了什么问题。” “上次在书房,我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吗?” 唐明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次他在书房和廖忠伦大吵了一架,就是因为廖忠伦查出了望月楼幕后之人乃是韩霜锦,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他想安排人去找场子,正巧唐明琅过来了,与他争执了几句,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事情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他怎么又折腾出了这事? “是,我记得,可是那日之后,殿下分明让人送来了密信,说这韩霜锦查出了不该查的东西…” 廖忠伦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阴沉:“怕是有人在其中挑拨,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本王?” 唐明琅也反应过来了,若非自己的命令,廖忠伦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比任何人都会审时度势,也比任何人都懂得趋利避害。 “应当是。” 廖忠伦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几日殿下在宫中,我收到密信之后无法求证,密信又确实是您的字迹,害怕耽误您的事,我就让人先去了。” 愚蠢! 唐明琅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不显,毕竟这廖忠伦对自己还算是忠心,而且是自己的外祖父,多少还是要尊敬几分。 “那密信你还留着吗?” 唐明琅思绪急转,此事若是传到了皇姐耳中,必定会动怒,说不定又会疏远他了。 “还留着,在老夫的书房里。” 廖忠伦点了点头,他有习惯,不确定的事情会留存一些证据,故而密信没有烧毁。 “此事本王知道了。” 唐明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会不是着急的时候,要把事情都处理好才行:“既然你把人安排过去了,又怎么会牵扯到舅舅?” “此事也是老夫的问题。” 廖忠伦听了这话,脸上有点尴尬,他是存着让廖山松立功的心思,也想着让他在唐明琅面前好好表现。 在他看来,韩霜锦虽然是皇商,但毕竟没有什么根基,身旁跟着的都是些普通的护卫,又与公主殿下闹翻了,拿下她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故而廖忠伦也没有动用府中的私兵,只安排了廖山松带着府上的护卫就跟着过去了,让他们寻找合适的时机下手就是。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廖忠伦没想到廖山松不仅失败了,而且被活捉了之后还被发现了身份,他整个人瞬间就有些担心了。 因为要处理的人毕竟是公主殿下身旁受宠的人,他也留了几分手段,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如今可倒好,不仅行刺之事失败,廖山松被抓,而且代王殿下还说此事不是他交代的,那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是谁要离间本王与皇姐的关系!” 唐明琅脸色阴沉,他手握成拳,冷声道:“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不仅离间了本王与皇姐的关系,而且还把廖家也拉下水了。” “王爷。” 周彦宏捋清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会也明白了为何廖忠伦会如此着急,廖家不仅仅只有一个嫡子。 廖家的嫡长子名为廖山河,如今官拜户部侍郎,是有真材实料的,日后不出意外,这廖家的爵位会落到他身上。 而这廖山松是廖忠伦的嫡次子,他本身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哥,在家中混吃等死,反正只要自己的大哥与父亲一日不倒,就不需要他努力。 偏偏这廖忠伦是格外疼爱这个儿子,几乎是把所有的好脸色都给了他,而对自己的嫡长子那是格外的严肃和苛刻。 自己受宠的小儿子被人抓了,而且还极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发展,放在谁身上不着急? “先生有何见解?” 唐明琅这会有些心乱,若是此事不牵扯到唐清璃,他处理起来必定游刃有余,但偏偏他们下手的人是长姐极为在乎的韩霜锦。 此事处理的不好,皇姐必定又要与他生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姐的信任,此刻是真的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了。 所以此事要尽可能压下去,在皇姐知道之前就把这件事解决掉。 “王爷,属下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告诉长公主。” 周彦宏的想法与唐明琅所想截然不同,他清晰地知道,此事不能压。 “不,不行的。” 廖忠伦毫不犹豫摇头,急声道:“若是此事被公主殿下知道了,那我的儿…” “不,这是破局的关键。” 周彦宏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侯爷,您二位别忘了,这人是被韩东家抓起来了,那便意味着其实韩东家如今没事,我们派出去的人没有伤到她。” “韩东家没事,那么一切都有可转圜的余地,若是殿下此刻直接先去找长公主言明此事,诚恳地配合长公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说不定还能得到长公主的信任,直接成为公主殿下的盟友。” 他清晰地知道很清楚,唐清璃是个非凡的女子,故而她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盟友。 扶持一个最合适的储君。 “先生有几分把握?” 唐明琅自然是相信周彦宏的,他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有些犹豫。 “八成。” 第258章 义子古卯 周彦宏轻轻地回答了唐明琅的话,而后看向还有些犹豫的廖忠伦,又补充了一句:“不仅是殿下,最好侯爷也一起去。” “我也去?” 廖忠伦皱了皱眉,心头有个不大好的想法:“你该不会是让我去给长公主道歉吧?她一个女子…” “侯爷!慎言。” 周彦宏毫不犹豫打断了廖忠伦的话,温声道:“您应当清楚,长公主不仅仅是长公主,她还是永乐郡的主人,我南朝的超品公主。” “外祖父。” 唐明琅的声音也微微冷了下来:“皇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女子之身,您这话,也该改一改了。” “是,是。” 廖忠伦连忙点头赔笑:“外祖父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嗯。” 唐明琅淡淡应了声,他其实知道廖忠伦心头是怎么想的,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说太直白就没有意思了。” “此事也确实是外祖父没有提前问过你就擅自做主定下了…” 廖忠伦害怕唐明琅真的生气,连忙说:“既然周先生说了此事,那我便随着殿下一起去就是。” “还不知道皇姐愿不愿意见我们呢。” 唐明琅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道:“前阵子好不容易关系才缓和下来,此次过去,皇姐必定又要生我的气了,说不定都不愿意见我。” “殿下,我们可以试探一下,递个拜帖看看?” 廖忠伦有些着急了,若是殿下不愿意见他们的话,那他的儿子不就凶多吉少? “试试吧。” 唐明琅点了点头,轻声说:“最近皇姐虽然没有特意避开我,但到底也只是把我当做陌生人罢了,试试看能否见上一面,再做处理。” “是。” 次日,公主府,书房。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唐清璃早就从宫中出来,如今已经开始缓缓接手南安帝安排给她的一些政务。 其实朝中的大臣对此还是颇有意见,只不过南安帝一再坚持,加上唐清璃处理事情干脆利落,基本上都完美处理,故而有些大臣便安静下来了。 另外那些一直跳脚的大臣无非就抓着唐清璃的女子身份在做文章。 南安帝对此并不意外,只不过也没有过多插手的打算,这是唐清璃在入朝之前他便已经与她提前说好的,以女子之身入朝,必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 若是都依靠南安帝来处理,那便看不出唐清璃的本事,唐清璃自然也没有说不。 她知道,这是南安帝对自己的考验,若是自己第一关都过不去,就别想着后面的事了。 故而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梳理皇子手下的势力范围,大多还是他们的母族能够给他们提供的助力。 “殿下。” 灵芝轻轻地敲了敲门,她知道这个时辰殿下应当在书房里练字。 “进来。”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把宣纸遮了起来。 “是。” 灵芝恭敬地推开了书房的门,轻声说:“殿下,代王让人送来了拜帖。” “拜帖?” 唐清璃微微蹙眉,最近自己这位皇弟可是把握着与自己交往的分寸,已经很少来寻自己了,怎么突然就给自己送来拜帖了? 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要合作可以,但是需要拿出让足够大的诚意,那个诚意要大到能够让她摒弃之前发生所有事。 唐明琅拿不出来,如今的他还没有厉害到能够拿出那么多的东西,若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拿了出来,后续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夺嫡之路。 他确实是喜欢唐清璃,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唐清璃之间的鸿沟太大了,如今唐清璃不喜欢他,他没有必要眼巴巴凑上去,还不如往后退一退。 唐清璃猜的出来他的打算,所以这段时间也乐得清闲,不必去应付他,实在是太快乐了。 没想到安分了没几天,突然又递上来了拜帖,这是打算做什么? “是。” 灵芝恭敬地递上了拜帖,温声说:“这大张旗鼓的拜帖是直接从正门递来的。” “那这么说,孤还不大能拒绝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是出了什么事?才让唐明琅大张旗鼓送来了拜帖,一定要见自己。 “殿下,会不会是东家的事?” 灵芝压低了声音,轻声说:“东家已经好久未曾传信回来了,而京中又没有其他事发生。” “你的意思是,霜锦可能遇险了?” 唐清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让飞鱼楼把最新的消息送过来。” “是。” 灵芝应了声,很快就退了下去。 唐清璃看了看手中的拜帖,时间定的是明日去代王府用午膳,所定的名义就提了一句,说代王得到了一樽非常稀有的琉璃珊瑚,整个南朝都格外罕见。 她心头微沉,那怕是最昂贵的琉璃珊瑚,他也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大张旗鼓来寻自己,他这样下拜帖,为的就是让自己去赴约,那只有一个原因,他需要自己。 为何需要自己?又为何哪怕会引来南安帝的目光,他也要让自己去?唐清璃如今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半个小时,云烟就出现在了公主府的书房里,她恭敬地给唐清璃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这是永州城传来的消息。” 云烟恭敬地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唐清璃,接着说:“东家在进永州城前被刺杀了。” “什么!” 唐清璃脸色剧变,她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冷声问:“她可有出什么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殿下。” 云烟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接着说:“殿下放心,东家没事,如今平安在韩府,而刺杀她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被活捉了,只死了一两个。” “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才冷静下来,她坐了下来,眉头微蹙,看着云烟。 “廖忠伦。” 云烟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这信是韩东家送来的,正巧您遣人问了这消息,我便送过来了。” “我看看。”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没事,心下微微放松,打开信看了起来。 “这廖忠伦就是个蠢货。” 唐清璃看完了韩霜锦写来的信,冷冷地说了声:“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居然还搭上了自己的嫡子,简直是愚蠢至极!” “殿下,您相信此事并非代王与廖忠伦所为?” 云烟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轻声说:“或许有可能是廖家为了脱罪说出来的话。” “不会。”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霜锦分析得对,廖家没必要这么做,廖忠伦把自己的的嫡子派出来,唐明琅又没有安排人护着他们,再加上最近孤对他的态度,他不敢私底下这么做。” 云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最近朝中也没有旁的事发生,殿下也没有偏向谁的样子,故而唐明琅若是想要让殿下高看他一眼的话,最近必然是不能够招惹殿下,最好是顺着。 “唐明琅…” 唐清璃想了想,唐明琅对自己有好感这件事尚未说破,唐明琅也不知道唐清璃已经知道此事,对她的态度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退缩,反而是对她格外殷勤。 私底下给她送了许多从各种地方搜罗而来的新奇小玩意儿,明面上就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皇姐,甚至还疏远了不少。 所以她知道,韩霜锦分析得对,唐明琅没有必要做这件事。 若真是他做的,那唐清璃与他的关系便更加岌岌可危了,怕是直接撕破脸皮宣战了。 那么除了唐明琅还会是谁呢?是谁知道廖忠伦查到了望月楼的东家是韩霜锦,借着廖忠伦丢了面子的事情,想要把韩霜锦给彻底弄死。 还想要用此来挑拨唐清璃与唐明琅的关系? “方才唐明琅给孤送了拜帖。” 唐清璃指了指桌上的拜帖,轻笑着说:“看起来特别着急,邀请孤明日过府一叙,孤还在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如此着急。” “如今看了你送来的信,孤倒是知道他明日大抵要做些什么了。” “殿下的意思是,他极有可能直接把这件事捅出来,而后让廖忠伦给殿下道歉,从而和殿下达成合作,说是共同把幕后之人抓出来,其实日后就直接把殿下绑在自己的船上了。” 云烟一下就明白了唐清璃顾虑的地方,她轻声说:“要不然,殿下佯装不知此事,在他提出来的时候便直接发难,拿下主动权?” “让孤想想。” 唐清璃沉思了片刻,主要现在我在明敌在暗,也不知道在幕后推动此事的人究竟是谁的。 她不想,也不可能和唐明琅合作,不单单是唐明琅对自己异样的感情,更多的是唐清璃知道唐明琅是一个极其偏执的人。 他的手段或许有些时候并不高明,但是他会藏,而且他心狠,他想要做的事情,哪怕付出极高的代价也想要拿下。 韩霜锦与唐清璃说过,这样的行为其实能够看出一个人潜意识的想法,极致的利字当头。 这样的人与他合作,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连累,这也是韩霜锦不想让唐清璃与他合作的原因。 太过执着又偏激的人,与他合作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准啥时候就爆炸影响到自己了。 云烟在一旁恭敬地候着,也没有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只等着唐清璃吩咐。 “明日你安排银霜与我同去。” 唐明琅已经大张旗鼓下了请帖,她若是不去的话,南安帝与太后那边也说不过去。 他们不知道唐明琅对她的心思,只会以为是自己讨厌他,又或者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这样其实就算是明显的倾向选择,很明显会影响当前朝中的局势。 如今算是四足鼎立,唐明荣,唐明雩,唐明鑫,唐明琅四人都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至于唐明宁,他已经因为南安帝那句潇洒富贵王爷提前出局了,这也正合他的心意。 唐清璃还因为这件事得了芳嫔的鼎力相助,成功与她的母家搭上了线,这几日要把他们收为自己所有。 此事不是很急,唐清璃这几日还在考量芳嫔母家究竟适不适合为自己所有,若是不适合,不要也就罢了,或者先用着,后续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剔除就是。 这是一件耗费时间比较长的事,故而唐清璃也不是很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此事还不能够让南安帝与太后发觉。 太后还好,再过段时间,唐清璃会把自己的目的慢慢暴露出来,但是南安帝不行。 南安帝是南朝之主,他的信中哪怕对唐清璃有再多的愧疚,也绝不可能容许唐清璃染指储君之位。 他是帝王,有皇子的前提下,必然不可能把储君之位交给唐清璃。 故而如今的唐清璃哪怕地位再高,权势再大,她也只能辅助储君,仅此而已。 故而这些事只能够在私底下进行,越低调越好。 不过,唐明琅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去接触一下唐明琅手中的人,同时也了解了解,廖忠伦究竟还做了什么事。 “是。” 云烟应了声,又说:“殿下,东家那边可要安排多几个人去护着?” “暂时不用,古夫人给她安排了不少人。”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她想必自己也有自己的安排,她有需要会主动联系楼里的。” “是。” 云烟点头。 “还有一事。” 唐清璃记起来了:“月妩没有跟着霜锦一起回去,而且连翘她们也留下来了,望月楼昨日重新开始接宴席,可发生什么事了?” “确实有。” 云烟听到唐清璃这个问题,轻声说:“有几个好事的直接上门想要找望月楼麻烦,不过都被古夫人安排人给处理了。” “还真有人上赶着犯蠢。” 唐清璃挑了挑眉,笑着说:“哪家?方青河还是廖忠伦?总不可能是严峦吧?” “方青河。” 云烟对他似乎很不屑,轻蔑地说:“天子脚下如此嚣张,不把人放在眼里,直接让管家带着仆人过去闹事,说望月楼趋炎附势,不把他们放眼里,不给一个说法就不走。” “古夫人知道昨日望月楼接宴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早就吩咐自己的心腹丫鬟在那守着了,见方青河的人这么猖狂,也没有惯着,直接把人给轰了出去。” “方青河没想到古夫人会直接安排人守着,也没想到古家是望月楼的靠山,吃了个哑巴亏,敢怒不敢言,一个懦夫罢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她自然听出来了云烟对方青河的不屑,不过她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她若是主动说,自己听着就是,若是不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影响。 反正她知道,云烟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影响到唐清璃的计划,这样就够了。 古府,书房。 “以后这些事,花掌柜安排别人来就可以了,不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古蝶看着花月妩把手中的食盒放下,轻声说:“这望月楼休息了这么多日重新开张,这宴席上的菜色又增艳了几分呢。” “古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都是月妩应该做的。” 花月妩送过来的食盒里装着的是望月楼答应古家的绿豆糕,她放下之后就坐了下来,笑着说:“东家可交代月妩了,要多来看看您,陪您说说话。” “那孩子。” 古蝶听了这话笑的开心,只温声说:“罢了罢了,若是想来常来便是,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多谢古夫人。” 花月妩笑得甜甜的,又说:“这还有一道新的汤,是日前东家特意交代说要给夫人熬的,月妩今日过来了便一起带来了。” “喔?什么汤?” 古蝶心下有些好奇,轻声问。 “东家交代了,夫人这些年来为了家中操持,特别辛苦,而且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您做主,所以您其实身子骨也不是很好。” 花月妩一边说一边把炖盅拿了出来,轻声说:“这是山药排骨汤,里面还加了几味药材,不过夫人放心,这些药材都是调养身子用的。” “东家特意交代了,这汤里加的药材让我写下来送给夫人,夫人可是三日或者四日就安排府上的厨子为夫人炖汤。” “当然,若是夫人觉着这样麻烦,那月妩便安排人每次都炖好之后让人送过来。” 花月妩说的话特别有分寸,她直接把汤里的药材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可让古家去查。 毕竟世家大族对于进口的这些药膳还是格外注意的,故而花月妩其实也为韩霜锦捏了把汗,这要是送的不好,可是犯忌讳的。 “这孩子,有心了。” 古蝶心下熨烫,这韩霜锦是真的有心了,都明明回家了,还惦记着自己,安排了人送来了药膳。 她并不觉得韩霜锦会在药膳中下手,若是如此的话未免也太愚蠢了。 而且如今自己是她的“姑姑”,她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她作为小辈,给自己送礼,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心里,果然是个玲珑心思。 古蝶突然在想,日后这偌大的古家,或许不仅仅可以依靠唐清璃庇佑,还可以让韩霜锦参与进来。 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只维持了一瞬,不可能的事,也不合适。 韩霜锦终究是商贾出身,自己就算是再喜欢,也不可能把古家交给她,不合规矩,没有身份。 古蝶虽然思绪急转,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看着下人用银针简单试过毒,便喝了口汤。 这汤看起来虽然很清,但入口却带着醇厚的骨汤味道,佐以山药的清甜,药材的味道并不重,起的是画龙点睛的作用。 “极为不错。” 古蝶喝了好几口才放下,笑着说:“昨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方青河是个不长眼的,既然他如此嚣张,便直接处理了就是。” “多谢夫人。” 花月妩笑了笑,温声说:“东家说了,这些事都听您的。” “这小狐狸,做个甩手掌柜是吧。” 古蝶听了这话笑骂了一句,接着说:“合着这汤调养我的身子,是为了让我来做望月楼的事是吧。” “夫人,东家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花月妩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她恭敬地说:“东家是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做,也害怕自己处理不好会影响到夫人,所以才…” “我知道。” 古蝶笑了笑,轻声说:“你这孩子。我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你怎么还当真了?” “夫人。” 花月妩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笑,说:“月妩还以为您真的生气了。” “哈哈哈。“ 古蝶笑得很开心,接着说:“你和霜锦呀,是一个比一个实诚,我喜欢。” “多谢夫人。” 花月妩笑了笑,两人又开始聊起了其他事。 昨日除了方青河闹事,其他的更多是望月楼又做出新菜的事。 那些菜拿出来的时候,简直是让人垂涎欲滴,每道菜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和寓意,色香味俱全更不必说了,在宴席结束之后,几乎是所有人又定下了下一次。 如今望月楼定下的宴席已经排到了下月。 花月妩记着东家的吩咐,宴席都是一月一定,当月订完就不再让人订。 而且一个人一月不能够订两次。 这些规矩原来让人很不爽,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多的是银子,这望月楼放着这么多银子不赚,定下这么多破规矩,真是愚蠢。 原本也有想要仗势欺人直接定下下一个宴席的,只不过看到了古蝶派过去的人,就都收了自己的念头。 他们家中有势力是不假,但谁都比不过古家,看看侍郎方青河,哪怕自己的女儿在宫中,位分不低,还不是直接被丢出去了。 而且面对古家,人家一个屁都不敢放,自己老老实实吃了个哑巴亏,他们可不会上去触霉头。 两人聊的开心,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时辰不早了。” 花月妩看了看时辰,正准备要提出离开,突然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谁?” 古蝶交代了今日在书房见客人,没有什么事的话别来寻她,这会怎么还有人过来? “姑姑,是我。” 书房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并不大,又听到他称呼古蝶为姑姑,花月妩心头已经有了猜测。 “进来吧。” 果不其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古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男子进来之后,笑着介绍了一句:“这是我收养的义子,名为古卯,这位是我和你提过了,望月楼的掌柜花月妩。” “花掌柜。” 进来的男子年岁不大,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身锦袍加身,让人心生好感。 第259章 清璃赴宴 “古公子。” 花月妩回了个平辈礼,并没有多说什么。 “坐吧。” 古蝶摆了摆手,笑着问:“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我记着你昨日与我说要去庄子上瞧一瞧的。” “原是要去的,不过今日铺子出了点问题,故而先处理了铺子的事,庄子明日再去。” 古卯恭敬地回了一句,接着说:“儿子把布庄上的事都处理完了就回来了,在路上正好遇上城南那家旧时阁的芙蓉酥做好,就带了点回来。”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的小厮便会意地把自己提了一路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这旧时阁的芙蓉酥是顶顶好的,月妩,难得这个臭小子有心,你就陪我一起吃点吧。” 古蝶笑了笑,温柔地拍了拍花月妩的手。 “好呀。” 花月妩笑着点了点头,乖巧地接过了古蝶递过来的芙蓉酥,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微甜,糕点表皮特别酥脆,轻轻一咬就已经酥脆掉渣。 “好吃吧?” 古蝶笑了笑,示意古卯坐下,轻声说:“这芙蓉酥每日就做那么一些,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好吃的。” 花月妩点了点头,轻笑道:“这芙蓉酥甜而不腻,又带着点特别的香气,确实非同凡响。” “你若是喜欢,便带一些回去。” 方才食盒打开的时候,古蝶便已经知晓,这古卯是准备了两份。 “好呀,多谢夫人。” 花月妩没有推辞,她轻轻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糕点吃完了。 花月妩很喜欢她直接的模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直言不讳便是,她不用费尽心思去猜,对自己来说是一件顶顶好的事。 因为古卯来送糕点,花月妩又陪着多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 古蝶让念芙去送她,留下了古卯。 书房里原本轻松的气氛骤然一紧,古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不说话。 “姑姑…” 古卯跟在古蝶身边的日子不短,对她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知道这会古蝶的心情不佳。 “你不是因为铺子的事情回来。” 古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而且芙蓉酥也不是你顺路而为。” “什么都瞒不过姑姑。” 古卯苦笑了声,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不是因为铺子的事情没去庄子,这芙蓉酥也是我特意买回来的。” “你想见月妩。” 古蝶了然,轻轻地提了一句。 “是。” 古卯点了点头,抿唇道:“姑姑,我对月妩有好感,请姑姑成全。” 他今年二十七,这个岁数放在南朝来说,已经不是小孩了,而他一直都为古家兢兢业业,不仅没有娶妻生子,身边就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古蝶也不是没有催过他,只不过古卯一直都说希望有一个能真正合自己心意的女子,与他一起好好经营属于他们的家。 那些为了古家的权势而嫁给他的女子,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 古蝶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又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么一来二去,就直接拖到了如今二十七的年纪。 “你对月妩那孩子?” 古蝶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意外,她不记得两人之前有什么交集。 “是花掌柜头一次来的时候,我就遇见了。” 古卯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了头,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欢喜。 那日是他匆匆从铺子上赶回,账目出了问题,好几笔大的单子根本对不上,他心急如焚。 担心的并不是古蝶会因为此事责怪他,而是害怕看到古蝶对他失望的样子。 这些年来古蝶对他极好,收养了他,给他一口饭吃,还让他打理家中不少的事情,是真正意义上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后辈。 故而古蝶也想给他指一门好一点的亲事,这些年来送到他跟前的画册没有上千张也有几百张了,可他偏偏就是不为所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古家的生意上。 他进门的时候有些着急,冲撞了花月妩,差点把她的东西给撞掉了。 那个时候花月妩刚刚与古蝶谈完生意,手上拿着的是古蝶送给她的东西,贵重地很。 古卯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面容姣好的花月妩,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花月妩已经让身旁的丫鬟递上了锦帕,轻轻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公子都应当小心看路才是,否则很容易受伤的。” “多谢姑娘。” 古卯心下愧疚,连忙拱手行了个礼。 “不必客气。” 花月妩没有久留,毫不犹豫便转身离开了。 古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微微一松,仿佛真的在此刻放下心来。 他感慨于自己的情绪居然会这么容易受旁人影响,随后便让人查了一下花月妩的身份,越深入了解便越想要靠近。 花月妩是个很非同一般的女子,她有胆识,懂谋略,给她一个机会她便能够发光,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掌柜。 古卯从小跟在古蝶身旁,他受古蝶的教导,看着古蝶独自一个人撑起整个古家,成为声名显赫的古夫人,这斯兄的艰辛自然是不必多提。 所以古卯对女子当家做主的态度一直都是支持并且尊重的,在看到花月妩的时候,他的心头不自觉也会去想,自己若是能够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便好了。 “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一事。” 古蝶听了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古蝶头一回从古卯口中听到心悦一个女子,这些年来,她一直给古卯送去不同女子的画像,可这孩子愣是一个都不喜欢,实在是让她有些发愁。 久而久之,她也就歇了这个心思,想着总有一天遇到了,这孩子自己就开窍了。 没想到呀,有一天她居然也能够听到古卯站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有心上人了。 “姑姑。” 古卯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明明已经是二十七岁的人了,在此事面前还是显得格外稚嫩。 “好啦好啦,我不说。” 古蝶笑了笑,轻声说:“既然已经心有所属,那可要姑姑去为你下聘?月妩是个好孩子,这段时日我与她接触下来也感觉极好。” “她性子纯良,敢爱敢恨,而且是个有手段的,在经商一事有自己的见解,这一点从霜锦会直接望月楼交给她来打理就能看出了。” “琉璃纱的很多花色也是出自她的手,待人接物也丝毫不逊色那些高门贵女,若是真的成为了你的妻子,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古蝶从来就不看重家世门第,古卯到底是自己收养的养子,哪怕他再厉害,在古蝶和古老夫人死了之后,这古家的爵位也会被南安帝收回。 这是古氏一族都清楚的事情,所以留给古家的只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铺子,庄子还有田地。这些东西将会是古氏未来的立身之本。 古卯作为古蝶收养的养子,古蝶百年之后必定还会在古家占有一席之位,故而古蝶为不想为他找一个太高家世的女子去牵掣他的步伐。 同为商贾出身,花月妩的出身不是很高,但是手段很不错,若是真能够与古卯成亲,也能够在后方为他处理好家中的事情。 “姑姑,您也支持我!” 古卯听了这话心头一松,姑姑也支持自己,那实在是太好了!他还害怕姑姑会觉得自己挑的人与古家的地位配不上,让自己断了这个念头。 “不过,也没这么容易。” 古蝶点了点头,轻声说:“毕竟这花月妩如今乃是望月楼的掌柜,她背后的霜锦乃是公主殿下的人。” “公主殿下?” 古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公主殿下不是已经与韩东家闹不开心了吗?” “你呀。” 古蝶摇了摇头,温声说:“这只是暂时的,而且这月妩对你是否有意,你能确定?” “孩儿…孩儿不能确定。” 古卯抿唇,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与月妩小姐没有什么接触,也不知道她是否心有所属。” “那这样吧。” 古蝶是头一回听到古卯对一个女子感兴趣,自然也是想让他如愿的:“日后这望月楼有什么事情,便交给你去处理了,如何?” “好。” 古卯听了这话连忙点头,笑着说:“多谢姑姑给我这个机会。” “好啦好啦,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忙呢。” 古蝶笑了笑,这小子开窍了,不错不错。 方府,大堂内。 “简直是岂有此理!” 方青河把手中的茶盏直接砸到了地上,四碎的碎片划破了跪在地上的小厮的手臂。 “还不快退下!” 管家呵斥了一声,语气特别冷冽,实际上是为了让小厮能够下去擦药。 “是,是。” 小厮连忙退了下去,若是自己再不退下,怕是要被老爷问责。 “老爷,您消消气。” 管家端上一杯温热的茶水,这会入口正正好,能够消了方青河的火气。 “哼。” 方青河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喝了口茶,又说:偏生这望月楼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而且古家居然还真的护着她,走了狗屎运了!” “老爷,奴才总觉得,此事不大对劲。” 管家揣摩着方青河此刻的心思,轻声说:“您想想,这望月楼落了面子的不在少数,他们必定也都会去找场子,可奴才打听了一下,似乎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就知道了望月楼背后站着的是古家,都想着等我出头去折腾,他们好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方青河一下就读懂了管家未说完的话,神色一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只是奴才的猜测。” 管家不敢打包票,他跟在方青河身边日子不短,这话也只是有人想要让他说罢了。 “你说的有道理。” 方青河仔细想了想,自己还真的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探路石。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段日子什么都别做,安分点。” 方青河敲了敲桌子,冷冷地说:“既然都盯着这望月楼,就看谁先出手了。” “是。” 次日,午膳时分。 “王爷,这公主殿下还未到。” 在唐明琅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名为芙蓉,她轻轻地报上了消息,而后站到一边等着。 “再等等就是。” 唐明琅并没有把握皇姐今日会来,所以他与廖忠伦都只好耐心等着。 “殿下。” 又等了一会,廖忠伦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自己好歹也是个侯爷,在这里等一个小女娃是怎么一回事? “等着。” 唐明琅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淡淡地呵斥了一声,随即冷声说:“外祖父可别忘了,这件事情是你折腾出来的,本王是在给你收尾。” “是…是…” 廖忠伦听了这话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如今自己这位外孙子可是廖家未来的主子,想到这里,那些忤逆的话,他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王爷,公主殿下来了。” 小厮通传的声音传来,唐明琅听了这话连忙起身,快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进门的唐清璃。 今日的她并没有过多打扮,而是简单的换了一件浅粉色的宫装,头上的坠着一支金步摇,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丽。 原本唐清璃年纪就不大,只不过是在朝中的时候要强迫自己站起来,不能够以女儿之姿去处理那些政事,这才多穿一些暗色的衣袍。 今日名义上只不过是简单用个午膳,故而唐清璃就简单换了个素色的宫装来赴约。 “皇姐。” 唐明琅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他一直知道他的皇姐格外漂亮,谁都比不过。 “嗯。” 唐清璃神色淡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皇姐,这府上的宴席都已经布置好啦。” 唐明琅笑得很甜,他看着唐清璃,温声说:“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想来皇姐也饿了,不然我们就入席吧?” “可。” 唐清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一边一言不发的廖忠伦身上:“廖大人怎么不说话?”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廖忠伦连忙行礼,接着说:“方才两位殿下在交谈,微臣也不好开口。” “不必多礼。” 唐清璃摆了摆手,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轻笑着说:“今日宴席既然九弟把廖大人也请了过来,想必应当是有事要和孤说?” “皇姐。” 唐明琅点了点头,温声说:“确实是有一事要与皇姐说,不过也不急,我们先一同用膳可好?” “自然是好的。” 唐清璃点头,跟在了唐明琅身后,来到了膳厅。 膳厅早就按照唐清璃的喜好布置好了,等他们的那个落座之后,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端了上来。 四四方方的长桌上摆满了二十四道菜肴,凉菜热菜,荤菜素菜应有尽有。 唐清璃的眉头微蹙,这么多东西,他们三个人肯定吃不完,唐明琅今日的安排是真的有些浪费了。 “皇姐不必担心。” 许是看出了唐清璃的不喜,唐明琅解释了一句:“这些吃不完的东西也会赏赐给下人的。” “嗯。” 唐清璃心头会更加不适,不过到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 廖忠伦坐在了唐明琅的对面,唐明琅坐在了唐清璃的右侧,这样一来,三个人就成为了三角形。 唐清璃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廖忠伦,他如今应该已经知道廖山松落在霜锦的手上了吧。 “皇姐,这是日前北边供上的小羊羔,听说这种年岁小的小羊羔吃起来最鲜美了,完全没有半点膻味,皇姐您尝尝看。” 唐明琅似乎忘记了本次设宴的目的,一心一意给唐清璃布菜,而且还给她介绍这些菜色的来历。 廖忠伦有好几次想要插嘴都没能够成功说出,他都有些怀疑唐明琅对唐清璃的心思了。 “好了,可以了。” 唐清璃发话阻止了唐明琅接着布菜,她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菜,已经堆了小半碗了。 “是。” 唐明琅这会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唐清璃,自己也是一时失了分寸。 唐清璃挑着碗里的菜吃了两口,也不急着问他们这次请自己过来做什么,左右都会说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廖忠伦就有些忍不住,自己主动开了口:“殿下。” “廖大人有事?” 唐清璃挑了挑眉,看向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是…” 廖忠伦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他硬着头皮看向唐清璃,恭敬地说:“是微臣的家事。” “既然是家事,那与孤有何干系?”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手上的戒指,语气淡淡地:“你应当也清楚,孤不是什么烂好人。” “皇姐,此事是侯爷家的不是。” 唐明琅止住了廖忠伦的话,既然他已经开了头,那自己就不得不接下去了。 “喔?何事?” 唐清璃恍若未觉,只是把这个问题又丢给了唐明琅,似乎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 唐明琅一咬牙,直接干脆地把事情全部告诉了唐清璃,最后还补上了一句:“皇姐,我确实没做过。” “啪!” 原本被唐清璃端起的汤碗就这么放在了桌上,力度自然不必多说。 “皇姐!此事真不是我做的。” 唐明琅害怕唐清璃不相信,连忙说:“若真是我做的话,我又怎么会告诉皇姐?皇姐,您信我。” “此事确实不是殿下。” 廖忠伦看着唐清璃,接着说:“公主,微臣承认是自己没有仔细…” “不必多言。” 唐清璃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若是霜锦出事了,第一个开心的人指不定就是你。” “皇姐,真的不是我。” 唐明琅心头一痛,但还是很冷静:“我也是被人陷害的,皇姐,若真是我做的,我又为何会跑来向皇姐直言不讳?那不是让皇姐更加厌恶我?” “殿下,这是那人送来的书信,这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与殿下的相似,故而微臣也是被蒙蔽的。” 廖忠伦本来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么低三下四去求唐清璃原谅,但毕竟自己的儿子如今在韩霜锦手中,加之唐清璃如今地位不一般,故而他也只能够听唐明琅的话,对唐清璃恭恭敬敬的。 但是心里,他对唐清璃女子的身份还是极为不屑。 “所以,你们告诉我这件事,想让我做什么?” 唐清璃没有打开信,甚至神色也没有发生变化,只又丢出了另一个问题。 “皇姐,此事必定是有人针对你我。” 唐明琅见她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也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回答:“本王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心之人想要挑拨本王与皇姐的关系,那我偏偏不随他们的愿,我就是要与皇姐直言不讳。” “你这话倒是坦诚。”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要皇姐想要的,本王有的,都能给你。” 唐明琅这话说的直接,他看着唐清璃,又说:“这事确实是廖家做的不对,而本王也确实有问题,我与韩霜锦不怎么对付。” “你为何要与霜锦过不去?” 唐清璃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孤好不容易身边有个亲近一些的姊妹能够陪在身边,而你,三番五次对霜锦下手,你究竟想做什么?” “皇姐,我没想做什么,真的真的。” 唐明琅似乎是害怕唐清璃不相信,他诚恳地说:“我只是害怕她是趋炎附势之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置喙。” 唐清璃冷冷地打断了唐明琅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们二人今日请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廖家想要把廖山松赎回去,可以,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同时,你,唐明琅,不允许你再插手孤的事情,你所谓的为了孤好,只不过是想要与孤合作罢了,真以为孤看不出来吗?” “皇姐,我没有。” 唐明琅有些神伤,她看着唐清璃,抿了抿唇说:“皇姐,不管您怎么想,我确实是想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但并不是因为我想让皇姐支持我,而是我害怕那人会伤害皇姐,仅此而已。” “廖侯爷。” 唐清璃没有接唐明琅的话,而是看向廖忠伦,淡淡地说:“我想要的,您应该也很清楚是什么。” “殿下,您的意思是?” 廖忠伦有些迷茫,自己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给她的?应该没有吧? “父皇前阵子不是安排了一桩不错的婚事给廖公子吗?我觉得廖侯爷可以考虑考虑。” 唐清璃看着廖忠伦,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 “婚事?” 廖忠伦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行!绝不可能!我们廖家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府。” 第260章 温宁郡主 那个女人。 唐清璃听到廖忠伦的话,脸色一沉,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廖侯爷,注意你的态度!” “外祖父。” 唐明琅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您先冷静一下。” “什么冷静?她这分明是折辱我!” 廖忠伦哼了声,他们廖家虽说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好歹也是南安帝的亲封的侯爷,那个已经不干净的女人如何能够进府?” “廖忠伦。” 唐清璃冷冷地念了一下他的名字,温声道:“若是你一直这个态度,哪怕你答应,孤也觉得日后温宁小郡主也会被廖家苛待。” “外祖父!你先出去等我。” 唐明琅见事不好,连忙打断了廖忠伦还要继续往下说的架势,轻声说:“让本王与皇姐聊一聊。” “哼。” 廖忠伦冷哼了一声,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膳厅。 唐清璃放下了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唐明琅,摆明了等他开口。 “皇姐。” 唐明琅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想要怎么说。 “孤知道,若是没有你此前的放纵,他们根本不可能轻易对霜锦下手。” 唐清璃看着唐明琅,冷冷地说:“你如今是想告诉我这些事都不是你做的?好,那这件事不是,庄子上的事难道也与你没有关系吗?” “皇姐…” 唐明琅听了这话安静下来了,他一直知道,皇姐没有原谅自己。 这段日子只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而已,她心里还是非常喜欢韩霜锦,觉得韩霜锦是她的至交好友,自己这么做伤害到了韩霜锦,也伤害到了皇姐。 可他不甘心,分明皇姐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在小的时候会把自己护在身后,会问自己有没有受欺负,而不是这么冷淡的和自己说话。 都怪母妃!都怪韩霜锦!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现在根本就不会和皇姐闹的这么僵。 “孤和你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思。” 唐清璃看着他,冷冷地说:“孤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若是你做的,你不会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么多,而且最近孤的风头正盛,多的是人想要来我这里寻事。” “皇姐想要我做什么?” 唐明琅不蠢,他敏锐地察觉到,唐清璃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几日父皇在问温宁小郡主的婚事发愁,你应当知道此事才对。” 唐清璃心下一定,她知道,唐明琅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了。 温宁小郡主是京中出了名的刁蛮,她的出身显赫,是先帝太妃的外孙女,出生的时候天空大放异彩,正好在南安帝疾病大愈之时降生。 那时候正巧与南安帝的二公主同时降生,只不过大放异彩的温宁小郡主更得南安帝疼爱,南安帝觉得自己的病是因为温宁的降生才得以痊愈,所以便直接赐封号为温宁,并着升为郡主。 至于二公主,如今还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模样,母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得了南安帝偏爱的温宁小郡主自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虽然先帝太妃那一脉已不能留了,但架不住温宁确实是讨喜,南安帝就直接把她过继给了常安伯做女儿,这日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在襁褓里的小丫头也长大成人了。 南安帝前阵子觉得常安伯有功,升了他的爵位,如今是为常安王。 这常安伯原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宗室子弟,因为南安帝喜欢温宁,这才给了他爵位让他养着,如今沾了温宁的光,常安王自然也对温宁越发宠溺。 有道是宠溺是好事,但过度宠溺便成了溺爱。 温宁从小就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她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自然滋生了她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 她是尊贵的小郡主,不管自己做什么事都有人给自己兜底,也就养的她越来越刁蛮,只要稍有不爽就开始打骂下人。 这些年来她身边换的下人那可是不计其数,常安伯一家都纵容她,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下人既然不听话,那换了就是。 在这样的环境下,温宁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养成了刁蛮的性子。 若要说只是这样刁蛮的性子也就罢了,随着年岁的增长,南安帝已经逐渐发现了她性子被养坏了,便做主送去佛寺静修了三月。 原本是想着,这三月的时间能够让她好好沉淀,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未曾想却闯出弥天大祸。 在前几日的宫宴之后,南安帝身旁的这位韩美人陪伴圣驾,得陛下盛宠,又安排了几场宴席。 在宴席之上,南安帝看到了此前温宁常用的锦帕,突然睹物思人,想起了温宁。 陛下表露了这个心思,自然有人为他办好,立刻就有人提起温宁小郡主在外这么久,也不知道小郡主有没有吃苦受罪。 原本就疼爱温宁的南安帝听了这话心下不自觉有些愧疚,就安排了人去看看温宁缺不缺什么东西,想要把人给接回来。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常安伯知道陛下不可能真的让温宁一直待在佛寺里静修,只不过是因为她这段日子做的事情有点太荒唐,想要让她避避风头。 南安帝把这件事交给了刘福禄,刘福禄自然是安排手底下最亲近的人过去调查,身边还有竹影青的人护卫着,很容易就把静心寺的情况查的一清二楚。 静心寺是南朝三大国寺之一,寺庙中的主持自然是德高望重,没想到这三个月的时间居然被温宁用银子收买了。 南安帝是让她来静心寺静修,结果她可倒好,每日不仅不去礼佛诵念,反而还在自己的房间大吃大喝。 佛寺不允许荤腥,她偏偏每顿饭都要安排肉食,鸡鸭鱼肉轮番上阵,惹得与她相邻的和尚痛苦不堪,只能纷纷敬而远之。 温宁似乎还颇为自得,在主持找上门之后又多加了一些银子,直言不够再补,主持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她在后院寻了个稍微有点距离的独居小院。 有了独居小院之后,温宁就更放肆了,居然还和静心寺一位小师父勾搭上了! 没错!温宁与静心寺一个长的不错的和尚勾搭在一起了,在刘福禄安排的人过去之时,正好撞到两人在禅房内调情,看那样子应当已经在一起不短了。 撞到了这种事,小太监自然不敢隐瞒,二话不说就往回跑,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刘福禄。 南安帝知道此事之后,脸色阴沉,直接让人把温宁从静心寺带了回来,查过之后确定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龙颜大怒,直接把那个与温宁勾结的和尚处死,而后安排了人把静心寺知道此事的人都给秘密诛杀。 如今温宁被养在了府上,南安帝害怕此事传出去会让她名声受损,还把常安伯抬为常安王,而后紧锣密鼓地为她寻一位夫婿,正巧就盯上了廖家的公子。 南安帝看上的这位廖家公子自然不是廖山松,他的年纪都是能够当温宁郡主的父亲了,南安帝看上的是廖山松的嫡子,也就是廖家的嫡长孙廖无忌。 这位廖无忌廖公子可是才名显赫,就是自幼身子骨不是很好,一直都将养在廖府中读书写字,但哪怕身子骨不是很高,也下场考了好几回,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科举他必然能够中举。 正是因此,南安帝才想要把温宁许配给他,南朝没有尚公主一说,哪怕成为了驸马也可以在朝中任职,而且这廖无忌声名在外,是个温润性子,哪怕温宁嫁过去了也不会被磋磨。 这才是南安帝真正的用意,可以说他还是考虑的特别周到。 唐清璃听到南安帝如此妥帖安排的时候心头也有些许疑惑,不过在看到温宁的时候,一切都清楚了。 原因无他,这温宁长的有些像云华。 是的,世事难料,还真就是这么普通的原因,这温宁眉眼处有两三分神似云华。 唐清璃的长相是随南安帝,带了点英气在身上,没有云华的柔和,但百分之百是他们的亲生女,这点是无需怀疑的。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温宁公主居然会与已逝的皇后有几分相像,众人这便清楚为何陛下会对温宁郡主如此疼爱了。 唐清璃心头无悲无喜,南安帝疼爱温宁这个郡主,却对自己这个女儿不管不顾十几年,这难道是一句情深可以解释的了的?她不这么觉得。 果然,在仔细追查下去之后,唐清璃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温宁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似乎是云华手帕交与南安帝一夜宿醉之后诞下来的荒唐。 在唐清璃知道此事的时候,她本能是不相信的,她未曾想过南安帝会做出这种事,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唐清璃不相信。 她心下一沉,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南安帝这么多年来怕是担心温宁的身世爆出来,故而才对她如此偏爱,甚至温宁应当也清楚自己的身世。 她未曾想过自己父皇居然会有如此荒唐的一面,不过转念一想,怕是因为当年自己母后的死对南安帝来说太过压抑,他寻找的发泄之法让他误入歧途吧。 这是南安帝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也是他想要让唐清璃以为的苦衷。 可唐清璃是谁?重活一生的人,在她心里只有韩霜锦一人最最重要,其他时候,她都是冷心冷肺的。 不管他是不是宿醉之后诞下这个荒唐,南安帝冷落自己终究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故而唐清璃不会因为南安帝对云华多么情深便忽视这一点。 温宁的亲事自然要给她,而且南安帝选择的这个人还真是“不错”。 确实,廖无忌虽是少年,但在政事上颇有自己的见解,在上一世,他确确实实也娶了温宁,只不过在成亲之后,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家暴狂魔。 上一世温宁嫁给廖无忌的时候,是唐清璃被送去和亲之后,南安帝那个时候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要行将就木了。 他害怕自己出事之后温宁没人护卫,便直接下了圣旨赐婚二人。 那个时候的廖无忌已经是新科探花郎了,与温宁自然是相配的,他原本以为是南安帝对他的重视,便满心欢喜把温宁给娶回府。 在他看来,郡主原本就金枝玉叶,得了陛下的宠爱与偏袒,多一些刁蛮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谁都没想到,娶回家的郡主居然已不是完璧之身! 廖无忌在同房的时候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没有声张,在往后的日子里密而不发,反而是对刁蛮的温宁一再忍让。 温宁自然也对此格外受用,在南安帝面前夸奖了廖无忌好几回,他便一路高升,在南安帝去世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六部尚书之一,掌管礼部。 既然掌管礼部,便是对道德礼仪最为苛刻,在南安帝死了之后,他火速投诚新帝,将多年的辛苦全部痛诉于唐明安面前。 唐明安大惊,直接寻了个由头褫夺了温宁郡主的郡主之位,其实也是他自己有私心,因为他此前也被温宁郡主欺负过。 如今南安帝死了,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克制的,然后就把人丢给了廖无忌“好好管教”。 没有了南安帝庇护,又丢失了郡主之位的温宁自然没有了仪仗,她还以为廖无忌会满心满眼都是她,一如既往地待她好,可到后来,全都变了。 廖无忌开始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人,有些时候只是简单的两三个巴掌,到后面越来越严重,开始对她拳打脚踢,斥责她不守妇道,在与自己成亲之前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温宁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位丈夫从来就没有真正释怀,他一直在忍,等一个机会把自己完完全全拉下来,真是够狠心的! 她想了无数办法想要挣扎,可是最后也没能逃出那四四方方的院子,死在了廖无忌的拳头之下,最后也只得了一个小小的棺材,因病去世,草草埋葬了。 收敛回忆,唐清璃轻轻地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口水,接着说:“父皇对温宁的婚事上心,这些天你与我一同在宫中,应当清楚才是。”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但脸色很是难看:“可是皇姐,您也应当清楚,这温宁与静心寺和尚有染一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我自然知道。” 唐清璃点头,语气中满是轻蔑。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这件事就是她安排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让她的父皇瞧一瞧,自己仔细想护着的“女儿”失了名声会如何。 其实唐清璃知道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可在调查出温宁这些年来折辱和杀害的人之后,她突然又觉得应该把这些事拿出来。 无他,她这么多年来害的人实在太多了,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小厮想杀就杀,甚至还强抢良家妇男,迫害庄子里的佃户。 她就是这样的人,坏到了骨子里,是南安帝与常安伯的纵容,让她的恶毒被权力滋养,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她。 故而唐清璃很有必要让南安帝知道,他自己当年的小错误已经成长成为了如今的参天大树。 至于廖无忌,确实是有几分才学,可那又如何?才学的表面也只是掩盖他心下的暴虐而已。 在他担任礼部尚书期间,整个南朝对女子的管束更加严格,甚至能够用变态来形容,他向唐明安提出的许多政令都是为了约束女子,控制她们,让女子完全沦为男子的附庸。 这样的人,唐清璃自觉也没什么好留的,便与温宁一同再做夫妻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温宁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按理来说就寻一个比较好拿捏的夫家就是了,如今无忌前途无量,如何能够有这样一位正妻?” 唐明琅有些郁闷,他知道唐清璃必定能够听出自己的意思,廖无忌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助力,自然不能够在此刻有这么一位妻子。 “又不是一定要正妻。”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父皇会不清楚廖无忌的才情吗?但你别忘了,父皇是坐拥整个江山的帝王,他不缺人才。” “皇姐的意思,是让温宁为妾室?” 唐明琅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接着说:“这不可能吧,父皇对温宁那么宠爱,怎么可能会让温宁去做妾室?必定是希望她风光大嫁。” “那是之前了。”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淡淡道:“如今整个京都的权贵还有谁不知这温宁已不是清白之身?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还会把温宁娶回家做正妻?” “那凭什么委屈无忌?” 唐明琅心头郁闷,他与无忌的年岁所差并不大,自然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兄弟。 “随你。” 唐清璃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又提了一句:“若是你不让无忌娶,多的是人想要。” “皇姐,这其中有隐情?” 唐明琅听出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连忙问:“是不是还有什么皇弟不知道的?” “唐明琅,你不蠢,知道孤要的是什么,孤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唐清璃直视他双眼,轻声说:“你觉得如今自己有什么资本去争夺那个位置,让孤把所有的信任全部放在你身上?嗯?” “皇姐,我自然是有的!” 唐明琅听到这话周身一寒,他自然知道这是唐清璃对自己的考验,若是自己回答不出唐清璃想要的答案,自己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有什么?” 唐清璃挑了挑眉,等着他的答案。 “旁人有的,我也有,母妃给了我许多,而且整个廖家都会为我所用。” “如今我在朝中已经得了不少助力,皇姐您也清楚,虽然这些可能还不够,但总有一日,那些都会是我的。” 唐明琅看着唐清璃,目光坚定:“而我能够为皇姐许诺,我会永远以皇姐的喜欢为先,永远不会忤逆皇姐,也不会背叛你。” “孤不信。” 唐清璃一句轻飘飘的话直接打断了唐明琅所有的保证,她淡淡地说:“在孤看来,如今的你,就是什么都没有,却肖想那个位置。” “皇姐,我…” 唐明琅脸色一白,未曾想到自己在唐清璃心中竟然是那么的不堪。 “母族的势力,旁人都有,你有廖家,旁人有陈家,苏家,方家,多的是有支持他们的母家。” “如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父皇对你的态度,是父皇对那个位置上要做的人的态度。” “你方才说,不会忤逆孤的话,若是你我合作,会以孤为主,那么,孤就把此事视做你的投诚。” “如今不仅仅是你,还有旁的人都来寻孤,时间有限,代王殿下。” 唐清璃已经把话说的足够清楚,之前确实是因为韩霜锦还有自己的原因不想与他有关系。 可是在收到韩霜锦的信后,她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正如韩霜锦在信中说的一样,既然他一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那就干脆利用他算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推出去狗咬狗,他们还有时间能够处理自己的事情,发挥自己的势力。 “所以,这是皇姐对我的考验。” 唐明琅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他看向唐清璃,活像一只得了主人关注的小狗。 “是。” 唐清璃挑眉,随即起身,轻声说:“还有一点,代王需铭记于心。” “皇姐尽管吩咐!” 唐明琅也跟着站了起来,心头格外受用。 “管好你手底下的废物。” 唐清璃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韩霜锦是我的人,没有下次。” 养心殿,偏殿。 “陛下。” 刘福禄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的南安帝,还是硬着头皮送上了热茶。 “说。” 南安帝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头都没抬。 “方才小顺子来报,说温宁郡主绝食,至今都不肯用膳食。” 刘福禄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说:“御膳房送去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说要见您。” “见我?” 南安帝嗤笑了一声,随即道:“闯出了弥天大祸,还好意思用绝世来逼迫朕!怎么?她是真的觉得朕不会处死她是吗!” “陛下息怒!” 刘福禄连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既然要绝食,那就随她的愿,也不需要给她送东西过去了,饿着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冷冷地吩咐了一声。 “是。” 刘福禄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连忙起身半弯腰就准备退出去。 “和韩美人说一声,朕去她那儿用午膳。” 第261章 陈舟归京 正午,韩美人寝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笑笑早早就得到了南安帝要来用膳的消息,方才听到下人通传,说陛下已经到了,这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妆容迎了出来。 “快起来吧。” 南安帝把她扶了起来,而后就牵着她的手,一同进了膳厅。 膳厅里已经备下了午膳,南安帝从韩霜锦手中收的几个菜都摆在了桌上,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韩笑笑乖巧地跟在了南安帝身边,并没有说什么。 “最近在宫中可还习惯?” 南安帝已经安排人去查她的过往,查清楚了她之前受的委屈,也是有些怜惜。 只不过再怜惜,他也知道韩笑笑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是自己那个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儿子送到自己身边的耳目。 韩笑笑是个知心人,可是这个知心人是唐明荣针对他特意创造出来的。 这对南安帝来说,可以是一个短暂的温柔乡,可决不能成为托付自己真心的人。 故而他可以毫不犹豫把所有的偏爱都给她,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喜欢她。 南安帝不需要考虑太多,也不需要在乎后果,韩笑笑在他心里,其实和一个死人无异了。 他会让她成为这后宫最受宠的女人,从而麻痹自己的儿子,让他以为自己的计划真的成真了,能够让韩笑笑来传递宫中的消息。 他也会给韩笑笑消息,那些真真假假,谁都说不清的消息,就看唐明荣如何去选择了。 “多谢陛下关怀。” 韩笑笑心下一暖,虽然陛下的年龄已经能够当自己的父亲了,但她久违的在他身上感觉到被关怀的感觉。 他在自己身边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不苟言笑的,但在南安帝的身边,自己是安全的,不用去猜疑,也不用去想自己下一秒会是什么样的。 从一个舞姬成为了宫中的美人,南安帝的枕边人,韩笑笑总觉得不大踏实。 她从未想过一切都是这么顺利,也真正体会到了唐明荣说的,自己这张脸给她带来的便利究竟多大。 韩笑笑知道,自己要是好好利用,必定能够把自己身上遭受的那些委屈全部一一报复回去。 “在朕面前不必客气。”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与她一同坐了下来,而后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了刘福禄。 “是,多谢陛下。” 韩笑笑温柔地笑了笑,给她夹了块肉,轻声说:“陛下,这些菜臣妾都未曾见过呢,方才御膳房的奴才送上来的时候让臣妾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是哪位妙人做出来的菜式呢。” “这人你也认识。” 南安帝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出韩笑笑口中似有若无的探寻,给她夹了蔬菜,接着说:“正是皇商韩氏,也是你的本家。” “臣妾的本家?” 韩笑笑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过了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南安帝说的是谁:“陛下,您是说韩东家?” “正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温声说:“她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效果都不错,这肉食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腥臊味,还有一些旁的祛味法子,都很不错。” “陛下对韩东家极好。” 韩笑笑听了这话轻轻地说了声,似乎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还有些醋意。 “怎么?这都要吃醋?”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韩笑笑的手:“如今是你陪在朕身边,不过是夸夸她,爱妃都吃醋了?” “那这不是因为臣妾喜欢陛下嘛。” 韩笑笑听了这话便撇了撇嘴,故作小女儿吃醋的姿态,哼了声:“而且,而且臣妾也不喜欢她。” “喔?这是为何?” 南安帝挑了挑眉,心头了然,这是要开始了。 “陛下,事情都过去了。” 韩笑笑摇了摇头,轻声说:“如今臣妾已经是陛下的人了,自然不能够凭着自己的喜好轻易对一个人下结论影响陛下的判断。” “若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好,可韩东家如今是皇商,而且还为陛下送上了这精致的菜肴,臣妾自然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影响陛下呀。” 南安帝听了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声说:“笑笑,你是个贴心的,只不过这些事情你不必瞒着朕,朕只是想了解你心中的所思所想。” “你放心,这些事不会影响到朕,朕也想知道你此前是不是受了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为何不喜欢她,这也是朕了解她的一个方式。” 韩笑笑听了南安帝的话,眨了眨眼睛,心头暖暖的,笑着说:“那臣妾可就说啦。” “说吧,朕在听呢。” 南安帝笑的宠溺,仿佛他真的对韩笑笑情根深种。 韩笑笑不过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儿家,虽然唐明荣这段日子对她多加培养,但给她安排的那些人也是教她如何以色侍人,并没有给她培养其他。 故而她自然也分辨不出面前的南安帝究竟是不是真的很爱她,这对她来说其实也不重要,她只要抓住帝王如今对她的偏爱,然后往上爬就好了。 “是这样的…” 韩笑笑看着南安帝这么温柔的眼神,不自觉也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把自己之前遭受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南安帝,同时也在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情,似乎是在害怕他会嫌弃自己。 “简直是岂有此理!” 南安帝冷冷地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他如何能够这么对你!简直不配为父!” “陛下,陛下息怒。” 韩笑笑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拍的有些红的手掌,轻声说:“都已经过去了,其实韩东家也是好意。” “好意?哼,愚蠢无知!” 南安帝故意在她面前生气,冷冷地说:“她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只是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就去做这些事,还连累到你了!” “陛下,臣妾无碍的。” 韩笑笑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左右也已经过去了,只不过臣妾还是有些不喜她而已。” “不喜以后就减少接触,不与她往来就是,左右她也不会进宫了。” 南安帝轻轻地安慰了一声,接着说:“你呀,就是性子太良善了。” “是,臣妾都听陛下的,只不过这韩东家?” 韩笑笑一脸迷茫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好奇南安帝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回永州城了。” 南安帝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接着说:“如今正月也已经快结束了,她自然也应该回去了。” “确实是。” 韩笑笑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本来皇商就没有必要在京中留这么久,韩霜锦其实留的日子有些长了。 “好了,不说她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重新拿起了筷子,给她夹了块东坡肉,接着说:“你多吃一些,都瘦了。” “多谢陛下。” 京中,瑞王府,书房。 “殿下,韩霜锦已经顺利进城了。” 杨无悔得到了手底下人的信息,心头有些失落,还以为唐明鑫这次安排的人能够一击即中呢。 “唐明鑫没成功?” 唐明荣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冷冷地说:“还真的是让韩霜锦给躲过去了,她真是好运。” “殿下,尾巴都断干净了。” 杨无悔没有把话说的明白,但他知道,唐明荣能够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做的很好。” 唐明荣满意地点了点头。 唐明鑫那个蠢货,一心只放在了女人身上,哪里还会去查这么多东西? 唐明琅与廖忠伦之前争执的事情,是他在代王府的暗桩传回来的。 原本他是想自己出手,让手底下的人伪装成代王府的人出手,嫁祸给代王。 唐明琅那个狗腿子,最近不是眼巴巴地一直跟在唐清璃身边,就是为了和她打好关系吗?那他非要把两人拆开,不让唐明琅如愿。 不过杨无悔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他觉得可以用此事做文章,把唐明鑫给拉进来。 这阵子唐明鑫与唐明荣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他安排了不少人来给唐明荣使绊子。 唐明荣自然不是愿意吃亏的主,杨无悔便提议可以把此事隐晦地透露给唐明鑫,让唐明鑫去捣鼓此事,他们自己隐于后方。 此计划提出来的时候,唐明荣还有点犹豫,担心处理的不好,让韩霜锦和唐清璃挖出站在后面的他。 但是后面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唐明鑫太过折腾了,既然他那么想要在南安帝面前证明自己,表现自己,那就给他找点事做做吧。 “殿下,接下来我们可要去公主殿下跟前露露脸?” 杨无悔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陛下最近对公主殿下是越来越重视了,虽然属下知道殿下对公主并不怎么喜欢,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借用一下她手中的权势。” “本王不想和这样的女子扯上任何关系。” 唐明荣摇了摇头,冷冷地说:“她没有明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 “公主不是寻常的女子。” 杨无悔是同意杨无悔这句话的,他知道公主殿下与寻常的女子不一般,能够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其实已经能够看出她的野心了。 “皇姐没那么简单。” 唐明荣藏的比谁都深,这段日子唐清璃在政事上的独到让他有些害怕,他害怕父皇会动不该有的心思。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心思有点荒唐,可事实似乎就已经摆在眼前了,父皇越来越信任唐清璃,昨日甚至还把她带进了养心殿! 虽然父皇带她进去不一定是仪政,但唐明荣也对南安帝这样的行为有些担心。 他害怕,担心唐清璃 “王爷说的是。” 杨无悔抿了抿唇,温声说:“只不过,属下觉得,王爷自然可以不喜欢公主,可却不能被陛下看出来,不然必定会说殿下不重视兄弟姊妹。” “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明荣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无悔,你说父皇究竟在等什么呢?如今这朝堂上还有谁能够比本王更合适那个位置的?” “殿下,或许陛下是在等一个时机。” 杨无悔恭敬地说:“毕竟唐明德与唐明安的事情其实相隔不久,陛下也害怕贸然将那个位置交给殿下,或许会有反效果。” “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明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罢了,就这样吧,从我的私库里挑些好点的东西送过去给皇姐。” “是。” 杨无悔恭敬地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公主府正门,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殿下。” 谭诚看到唐清璃还有灵芝归来,快步上前恭敬地把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人回来了?”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心头已经有了猜测。 “是。” 谭诚恭敬地点了点头,温声道:“人已经带回来了,如今在书房里等着您。” 唐清璃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两人一同来到了书房。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书房里,两个男子恭敬地现在里面,也不敢坐着,看到人进来之后便赶忙恭敬地行了个礼。 “平身吧。”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都坐吧,不需要拘谨。” “多谢殿下。” 两人一同应了声,抬起头的时候,右侧的男子赫然是许久未见的陈舟。 “你们的脚程倒是挺快的。” 唐清璃笑了笑,让人给他们奉上热茶,轻声说:“这寒天雪地的,难为你们赶回来了。”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陈舟听了这话不敢托大,连忙说:“殿下言重了。” “坐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向左侧的男子。 男子身体欣长,身上虽然穿着麻衣,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连夜赶路的模样,给人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草民南宫燕,得公主殿下青睐,愿奉上我南宫家毕生所学,为公主殿下分忧解难。” 南宫燕恭敬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跪在了地上,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响头。 唐清璃并没有急着把他扶了起来,反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问:“南宫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草民知道。” 南宫燕点了点头,看着唐清璃的眼神满是坚定:“若是没有殿下相助,我南宫家怕是已经不复存在了,草民如何还能够活到现在呢?” “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唐清璃也没有扭捏,直接接纳了他,自己如今是真的缺人,这正是因为缺人,他才让陈舟去把南宫燕接到京都来。 此事说来,还有一段渊源。 南宫家是先帝在时非常显赫的一个家族,京中的世家大族几乎是以他马首是瞻。 先帝对南宫家是又爱又恨,先帝能够成为皇帝,南宫家的支持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南宫家是书香门第,底蕴深厚,南宫老爷子的门生遍布了整个南朝,而南宫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一个把持了吏部,手握科举之规章,一个把持兵部,整个南朝的练兵之事基本上都是南宫家在操持。 先帝在储君的时候是南宫家大力支持,但在当上了皇帝之后,他就害怕了。 南宫家可以推一个储君,那也可以推第二个,故而他在害怕,害怕南宫家会有谋反之心,对他来之不易的帝位下手。 但南宫家毕竟在南朝有极高的地位,刚刚上任的先帝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把整个南宫家给连根拔起。 直至在南安帝继任之后,先帝留下来的那些人才真正意义上能够取代南宫家,南安帝自然是要延续先帝的意思,把南宫家连根拔起。 先帝布局,南安帝收网,这个偌大的家族在唐清璃十岁的时候正式宣告全面破产。 但唐清璃知道,南宫家一直都是忠臣,他们忠心耿耿,上一辈子的时候,南安帝在后面被唐明安逼宫的时候还是南宫家存活下来的人拱卫皇室。 故而这一世,唐清璃想要给南宫家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哪怕如今南宫家被连根拔起了,嫡系一脉也仍旧对皇家忠心耿耿,他们知道,陛下不过是害怕他们会倾覆朝堂,那他们便证明给陛下看,他们从头至尾都没有那个意思。 世人或许会直言他们蠢笨,可他们南宫家也有属于自己的傲傲风骨,他们会选择明君,在明君需要他们的时候倾力相助。 唐清璃想要称帝,身边便需要有人相助,陈舟虽然有几分谋略,但对朝堂乃至天下的局势不明,故而唐清璃知道,自己需要的是南宫家。 她在南宫家被清算的时候出手护住了南宫家嫡系一脉,至于那些打着南宫家的旗子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那些旁系,唐清璃一点都不想理会。 南宫家也不是是非不分之辈,他们虽然不清楚是谁救了他们,但他们也许下了承诺,直言日后恩人有事的需要可以随时差遣南宫家。 这不,南宫家嫡系一脉最聪慧的小少爷,听说救了自家的贵人有事需要相助,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在来的路上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救他们的,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公主殿下,此事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陈舟取出来的东西,说出来的细节,每一个都与当年之事完全匹配,自然也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南宫燕收回了自己的回忆,恭敬地看着面前的唐清璃,轻声问:“敢问殿下,急召南宫家是否有棘手之事需要处理?” 虽然如今南宫家已经没落了,但毕竟这么多年的底蕴摆在那里,若真有事情需要处理,他在短时间还是能够在京都寻到一两人的。 “是也不是。”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淡淡地说:“南宫先生,孤想听一听,你对如今朝堂上局势的看法。” “这…” 南宫燕听了这话有些犹豫,犹豫的点并不是在他不知道,而是犹豫他应不应该说实话。 “直说即可。” 唐清璃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犹豫,轻笑着说:“孤想听实话。” “是。” 南宫燕恭敬地应了声,接着说:“属下认为,这朝中的局势应当用争权二字衡量为妥当。” “喔?为何?” 唐清璃挑了挑眉,又说:“这争权每个时期的朝中不都如此?为何南宫先生会在此刻用这二字?” “如今储君未定,众位皇子谋而不发,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在朝中网罗人才,为自己争权添砖加瓦。” 南宫燕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若是和平解决还好,可若是各位皇子斗法越来越激烈,怕是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百姓。” “那么南宫先生认为,是何人得父皇宠幸,有资格问鼎储君之位?” 唐清璃对此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反而是淡定地又问了一句。 “殿下…草民不敢妄议。” 南宫燕不知道唐清璃把自己请到这里问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恭敬地磕了个头,轻声说:“不管是哪一位皇子,都是极好的。 ”是么…”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让他起来。 “多谢殿下。” 南宫燕看唐清璃没有多问,心知此事应当就这么过去了。 “南宫燕,你可愿意留下来,做孤的幕僚?”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南宫燕,轻轻地问了一句。 “这?” 南宫燕听了这话下意识一愣,陈舟此次把他请过来可没有提此事,只说公主殿下有事请他过来。 “孤需要幕僚。” 唐清璃没有掩盖南宫燕的野心,她看向南宫燕,轻笑着说:“故而,孤想请南宫先生助我。” 眼前的南宫燕并不仅仅只是南宫家的嫡子,他的才情,对政事的独到见解,撰写文章的锋利,均是南宫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 故而唐清璃才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她身边需要这样的人,辅佐自己。 “殿下,草民有一惑,还请殿下解答。” 南宫燕看穿了唐清璃眼中的野心,他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轻声问:“敢问殿下,留下草民的目的为何?” “为政,为民。” 唐清璃看着他,轻笑着说:“作为交换,孤许诺,有朝一日,南宫家可重回朝堂。” “什么?!” 南宫燕猛地抬头,他是真的没想过唐清璃会给出这样一个承诺。 而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去实现这样的承诺,都意味着唐清璃需要站在权力的顶峰,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地为南宫家翻案。 他明白了,眼前的殿下,想为君!要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第262章 布庄之事 “南宫先生。” 唐清璃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接着说:“此事不急,你先住下来就是。” “是。” 南宫燕点了点头,他此刻确实没有办法立刻马上做出决定,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他来之前幻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过唐清璃想要称帝的事情。 南宫燕其实并不觉得唐清璃毫无可能,相反,他知道公主殿下是真正有大才华大智慧的人,而且她心有善念,愿意相信南宫家,给家里留下了金银细软让家里休养生息。 可以说,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殿下,他们家哪怕免于责罚,也无法恢复到如今的模样。 转念一想,那个时候公主殿下不过才十岁出头,居然有如此心机,如今又站到了南安帝身侧,成为了朝堂上独树一帜的公主。 南宫燕自然是想要以公主为尊的,不知为何,他觉得公主天生就是属于那个位置的。 可还不行。 他知道,如今的南宫家虽然只有他们一脉存活下来了,但毕竟曾经还是一个挺大的世家,他们的底蕴还留有几分。 完完全全以一个女子为尊,他不确定已经的父亲还有祖父能够答应,故而他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灵芝。” 唐清璃看了一眼灵芝,吩咐着:“带南宫先生下去歇息吧,舟车劳顿辛苦了。” “是。” 灵芝应了声,很快就把南宫燕给带走了。 “殿下。” 陈舟知道唐清璃把南宫燕带走是有话想要和自己说,也不意外,静静地等着她。 “出去一趟,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变化,轻笑着说:“看来这次去南宫家不是很顺利。” “一开始确实挺顺利的,只不过后面出了点事。” 陈舟也没有犹豫,直接把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追杀的事情告诉了唐清璃。 “可有受伤?” 唐清璃眉头微蹙,没想到陈舟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居然遇到了追杀。 “多谢殿下关心,属下没事。” 陈舟摇了摇头,温声说:“只不过那些人并没有留下活口,还逃了几个。” “是谁一直在盯着孤!” 唐清璃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从韩霜锦遇刺,再到陈舟他们被追杀,这母后之人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来自己最近在朝堂上风头太盛了,才让那些人都盯上了自己。 “不好说。” 陈舟摇了摇头,有些犹豫,轻声说:“不过属下看他们的招式,应当是侍卫或者是私兵。” “侍卫…私兵…” 唐清璃听了这话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谭诚:“孤日前让你查的东西,可有结果了?” “启禀殿下,这送信给廖侯爷的人倒是招到了,只不过嘴硬得很,不肯说是谁安排的。” 谭诚恭敬地应了声,接着说:“已经撬开他的嘴了,是齐王殿下身边的心腹给了他一百两金,让他直接送过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唐明鑫?” 唐清璃有些出乎意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 谭诚点了点头,轻声说:“奴才觉着,他应当没有说谎,后面用了刑已经成了血人。” “唐明鑫最近在朝中倒是和唐明琅闹得不可开交,若是他安排的,也有几分道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不过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 唐明鑫此计确实是有些攻心,哪怕唐清璃知道背后或许是有人唆使,但派侍卫的确实是廖忠伦,而且廖山松也参与其中,她没那么容易就让这件事过去。 可是,若要说唐明鑫有这个心计,他也不至于被李知慧迷成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霜锦一直说的恋爱脑?唐清璃不明白。 她总觉得此事不应该是唐明鑫想出来的,背后必定有人在指点他这么做。 “罢了,先这样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谭诚,若是许三归回来了,你让他来见孤。” “是。” 永州城,韩府。 补了一觉的韩霜锦神清气爽,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东家醒了。” 芍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似乎有些忐忑,看着韩霜锦不敢多说什么。 “醒啦。”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一夜没睡,就一直守着?” “是。” 芍药心下忐忑,她已经许久未见东家了,这段日子铺子的生意也一般般,并没有之前那么好,更重要的是账目还出了问题,她觉得有些羞愧。 “去睡会吧。” 韩霜锦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芍药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她能够猜到,应该是因为铺子的账目出了问题,所以她才这么紧张。 “东家,我陪您。” 芍药摇了摇头,她抿唇道:“是东家信任奴婢,才把那么大的铺子交给奴婢,可是奴婢却没能够好好处理这些事情,给东家添乱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吧。” 韩霜锦知道她这会心里有事,强制让她休息估计也睡不着,索性也不扭捏,干脆地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也。” “是。” 话说这韩霜锦离开之后,韩氏布庄一直都是芍药带着手底下的人操持。 因为韩霜锦在韩氏布庄中的威望很高,故而大家对她安排手底下的人来主理韩氏布庄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芍药没有韩霜锦那样的远见和独断能力,她的性子决定了她的做事风格。 在布庄里,她的性子沉稳,遇到了什么事都能够稳妥处理,就是少了点狠辣的感觉,有些时候没能够尽快镇住场。 大家都清楚,其实芍药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她体谅手底下的人,都是在东家手下讨生活的,也都不容易,所以有些时候都能帮则帮。 故而韩氏布庄在她的打理下,前期还算得上是井井有条,但是时间一长,这种管理方式就出了问题。 收放自如才能够对一个铺子更好地管理,若是太好说话,那些人就会频繁给芍药找事情做。 果不其然,在这样的状态下,芍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管理方式不对,在柳棠的帮助下进行了调动。 调动之后,铺子里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就少了很多,她也更有威望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铺子的生意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而且账目还出了问题。 每个月的账目在送出去之前,其实她都有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又请账房先生也看了一遍,这才给东家送出去的。 结果就是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东家打了回来,说是有问题,那么她自然也是有点心慌。加上这段时间她管理铺子也出了事,所以有些担心让韩霜锦失望,她把铺子交给自己,而自己却… “这样。” 韩霜锦想了想,又问:“那铺子的生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上个月便是如此了。” 芍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不过东家,我已经找出原因了。” “什么原因?”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在咱们布庄斜对面开了一家新的布庄,上个月一直都在寻低价贱卖的事,吸引了很多人过去。” 芍药在布庄生意下滑的时候就安排人出去寻原因,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新开的布庄。 其实韩氏完全不害怕别的布庄和自己打擂台,毕竟他们的东西是实打实地好,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可是芍药没想到这个布庄居然来势汹汹,光是低价贱卖的手段就维持了小一月,而且就开在了韩氏布庄的斜对面,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芍药把此事汇报给了柳棠,柳棠觉着问题应当不是很大,他们要低价贱卖那就低价贱卖,左右韩氏布庄之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到最后那些布庄还是自己破产。 柳棠并没有把那个布庄放在心上,芍药自然也是听她的,便把心思放在了食锦小店上,结果回过头来便看到了那个布庄依旧还在。 他们不仅没有靠着低价贱卖倒闭,反而吸引了不少客人去他们那里购买布匹,韩氏布庄大部分的人都被吸引到新开的那个布庄去了。 芍药听了这消息有些意想不到,她没想过这个布庄居然能撑这么久,刚想把注意力挪回韩氏布庄,结果食锦小店又出事了。 有人在食锦小店吃了拉肚子,连续拉了好几日,闹上门来了要赔偿,说自己拉肚子拉的快虚脱了,直接倒在了食锦小店门口。 芍药自然不会被他吓到,刚想说什么,结果官差就带人来了,那架势明显的很,就是来给那人撑腰的,一句话都没有让芍药解释,干脆地就把食锦小店给封了,说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够再营业。 此事让柳棠也很恼火,她自然知道自家铺子没什么问题,想必是有人针对他们,想要对他们下手。 “在食锦小店被封了之后,有没有新的类似于我们这样的小铺子开业?” 韩霜锦丝毫不意外,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此事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 芍药点了点头,说:“有个小荷食店开业了。” “成,那我们今日正午就去那里吃。” 韩霜锦点了点头,吩咐着:“芍药你休息一下,然后一会随我出去,我先去找外祖母和娘亲。” “是。” 芍药点了点头,伺候韩霜锦穿好衣服之后便去准备马车了。 “回来了?” 柳棠此刻正待在韩老夫人的房中,她看了眼韩霜锦,语气平平淡淡的。 “回来啦。” 韩霜锦笑了笑,她知道两人已经知晓自己昨日出去的事情了,现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坐在了韩老夫人的身旁。 “你这孩子,大半夜还跑出去。” 韩老夫人显然对她这样的行为很不喜,她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接着说:“女儿家是不能如此的,你知道吗?” “孙女知道,只不过事出有因。” 韩霜锦乖顺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贼人,留了活口,所以盘问了几句。” “什么?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她看着韩霜锦,追问:“霜锦可有受伤?你这孩子,什么都自己担着,一句话也不说,真是急死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我们说?” 韩老夫人知道她昨日出门必定是有事要处理,结果未曾想是处理这种事,未免也太吓人了,这孩子什么都不说就往外跑。 “没事,娘亲和祖母放心。” 韩霜锦笑得甜甜的,她搂住了韩老夫人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接着说:“孩儿有分寸的。” “你…哎。” 柳棠还想说什么,看着她亮亮的眼睛,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韩霜锦是有分寸的。 “那些人是因为孩儿得了皇商之名,心情不愉,来寻衅滋事,已经被孩儿处理了。” 韩霜锦把自己的处理方式简单说了一下,当然,是美化之后的结果。 “应当如此。” 柳棠点了点头,接着说:“以牙还牙才是最合适的手段,霜锦,你不必心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与你祖母都支持你的。” “是啊,你一个人在外面本来就辛苦,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就是,家里有我与你娘亲,我们都会帮你的,你千万别受委屈。” 韩老夫人看着韩霜锦,简直是心疼到不行,自己这个孙女哪里都好,就是太要强了。 这段日子她一直收到她传回来的书信,信上虽然什么委屈都没写,但韩老夫人知道,她肯定经历了很多,只不过没有和他们说。 想到这里,韩老夫人就更心疼她了,叹了口气就这么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祖母。”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样,我保证,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娘亲和祖母,这样可以吗?” “罢了,你是个有分寸的。” 柳棠摆了摆手,轻声说:“只要你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的,旁的我们也不怎么在乎了,平安是最重要的,那些事你若是方便的话就与我还有你祖母说,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罢了。” “棠儿说的是。” 韩老夫人认可地点了点头,又说:“反正,家里一直都是你的后盾。” “谢谢祖母,娘亲。” 韩霜锦心头因为这句话软乎乎的,她靠在了韩老夫人的胳膊上,说:“霜锦其实一切都好,就是特别想您还有娘亲。” “我们都知道。” 韩老夫人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韩霜锦的头。 “我这次回来带了许多京中的奇巧玩意儿,祖母和娘亲都看到了吗?” 韩霜锦也跟着笑,柔声问。 “都看到啦,京中果然与我们不一样。” 柳棠点了点头,温声说:“那些东西应当花了不少银子吧?看起来成色都极佳。” “银子不算什么,只要祖母还有娘亲喜欢就好啦。” 韩霜锦平日里也不怎么花银子,比较多的就是买铺子进货之类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花银子,就顺势多买了一点。 “你这孩子。” 韩老夫人笑的宠溺,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都好,我们霜锦买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对了娘,最近家里的生意是不是不大好。” 韩霜锦笑了笑,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反而是提到了家中的生意。 “你知道了。” 柳棠点了点头,温声说:“确实是出了不少事。” “新开的那两个铺子安排人调查过了吗?是什么来路,后面站着谁?” 韩霜锦知道,若是背后无人的话,他们是不敢这么嚣张的,故而肯定是背后站着不小的人物,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弄他们家。 这不是韩霜锦自傲,她是永乐公主的人,此事人尽皆知,不说所有人,但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听到了她背后站着的人,都会本能畏惧而后退避。 这永州城的城主在知道唐清璃的身份以后,不管韩家要办理什么手续基本上都是一路绿灯,基本上不会遇到拦着她的情况。 故而韩霜锦知道,必定是因为有人想要针对韩霜锦,甚至是针对唐清璃,所以才会明目张胆折腾出这么多的事出来。 “没查出来。” 柳棠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这两家铺子看起来没有丝毫联系,他们的东家也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商人,石大人那边也说没有什么奇怪的,说应该是我们想多了才是。” “石永舟也知道此事?”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淡淡地问:“石永舟说了什么?” “霜锦,你如何能够直呼石大人的名讳?柳棠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温柔地说:“你这样要是让石大人知道了,必定会生气的。” “娘亲不必担心,我不会在石大人面前这般。” 韩霜锦顺从她的意思改了口,轻声说:“既然石大人什么都未曾查出来,那应当就只是寻常的商人之争,祖母与娘亲不必担心。” “可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柳棠微微蹙眉,轻声说:“霜锦,这寻常的商人为何就独独针对咱们家呢?这其中真的没有猫腻吗?而且是布庄生意打压完了之后便打压我们食锦小店。” “是呀。” 韩老夫人也跟着点头,温声说:“祖母虽然没有处理家中的事,但也觉得此事大抵是有些奇怪的,你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娘亲,这段日子您看着铺子里的生意,女儿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问:“最近这城中的姑娘喜欢的是什么花色?购买我们花色的姑娘几何?有无对我们的花色提出问题?” “最近那些姑娘喜欢的花色还是和此前一样。” 柳棠想了想,说:“常来的那几家小姑娘最近还是接着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动,而且也有几家新的姑娘带着自己的夫君来的,也都买了不少东西。” “对我们的花色提出问题的倒是没有,不过说我们的花色和新开的那家布庄大差不差的,但是这价格反而贵上了许多,有些不值得。” “等等,娘亲。” 韩霜锦打断了柳棠的话,她眉头微蹙,轻声问:“娘亲刚刚说的可是这花色相近?” “是呀,不过还是有挺大区别的。” 柳棠点了点头,让丫鬟把之前去那个罗氏布庄买的东西拿过来给韩霜锦看。 韩霜锦接过看了看,对比了一下自家的花色,这花色肯定是韩氏布庄的更加精美,而且看他们的针脚就知道是韩氏布庄的更好。 可是,韩霜锦在听到柳棠报上来的价格之后有些不可置信。 “娘,您说这个只要我们的三分之一?” 韩霜锦看着手中的帕子,这已经不是花色是否相近的问题了,这罗氏布庄是在做亏本买卖吧?虽然两家布庄的花色并不完全一样,但这锦帕的材质还是大抵相同的,那么就是针线价格的问题。 这罗氏布庄在做慈善?这么低廉的价格,简直就是在做亏本买卖。 “对。” 柳棠叹了口气,接着说:“就是因此,我与娘才觉得此事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足足一月都是这样的价格,这些东西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罗氏布庄仿佛压根就不是来盈利的。” “咱们布庄的伙计有没有什么想法?” 韩霜锦点头,倒是知道为何韩氏布庄在一月的时间里会流失那么多客户了。 虽然韩氏布庄的定位是分为不同层次,主张所有的人都能够寻到自己合适的成衣或者布匹,但其实许多百姓仍旧会觉得韩氏布庄的成衣和布匹价格太高,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韩氏布庄也不可能为了一部分的人就猛地去降价,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对另一部分的客人不尊重,他们要做的东西就是做到精致。 而罗氏布庄比起韩氏布庄,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拿捏住了很多人的心理。 不是说韩氏布庄的东西好所以贵吗?那他们的东西一点也不比韩氏布庄的东西差,但是价格却只要韩氏布庄的三分之一。 韩氏布庄的特殊花色,他们也可以绣出来,而且做出来的锦帕与韩氏布庄的大差不差,就是看起来图案没有那么栩栩如生,但是他们价格便宜呀! 在这样的对比下,韩氏布庄的不少东西在他们看起来就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客户也自然而然就流失。 “布庄里的伙计?” 柳棠似乎没想到韩霜锦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才回答:“最近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只是有两三个伙计说是不想干了,要走。” 第263章 价格之差 “可有名字?”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几个伙计应当也不怎么干净。 “回头让芍药整理给你,都是些长工,但是没有签卖身契,他们也不卖身,签了个三年的长租,差不多也快到日子了。” 柳棠有点印象,因为韩霜锦主张族中的人若是表现优异的也可以来韩氏布庄做伙计,还有此前的一些佃户都可以。 那些佃户签了长租本以为这辈子就只能够在家里种田了,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一个两个都卯足了劲想要争取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名额。 最后还真是脱颖而出了几个,不过这几个佃户在韩家也勤勤恳恳两三年了,应当做不出那些针对韩家的事情来吧? “好,孩儿知道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这布庄有事,孩儿得去瞧一瞧才能放心,晚些时候再回来陪祖母与娘用膳。” “无碍,你去吧。” 韩老夫人自然也清楚韩霜锦这次回来的目的,知道她补了觉之后精神状态不错,便也没有过多阻拦。 “路上当心些。” 柳棠叮嘱了一句,虽然布庄距离家中不远,可还是忍不住多唠叨两句。 “孩儿知道。” 韩霜锦甜甜的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东家。” 枳橘也休息了一会,这会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有精气神,她见韩霜锦出来,就跟在了她身边。 “走吧。”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确定她是休息好了,便点了点头带着她往外走。 来到门外,芍药已经把马车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只等着韩霜锦出来。 “上车吧。” 韩霜锦上了马车坐在正中间,左边坐着枳橘,右边坐着芍药。 枳橘看了眼对面的芍药,并没有说话。 “方才我去寻了祖母与娘,他们说那个新开的罗氏布庄打价格战,与我们闹了一个多月,而且似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 随着马车轻轻地开始行走,韩霜锦这才开了口,轻声问:“此事与你告知我的一样,我倒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布庄有伙计想辞工?” “奴婢知道。” 芍药点头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何东家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要走的一共是三户人家的三人,分别是赵家娘子,钱家大伯还有李家大娘。” “你对他们三人了解多少?” 韩霜锦点了点头,柔声问了句。 “要说具体的了解,其实也不是很深,他们在布庄中基本上都是勤恳做事的人,平日里也不会抱怨,每日都挺开心的。” 芍药仔细回忆了一下,又说:“奴婢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三人,只不过就凭借他们三人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平日里打下手的伙计罢了。” “这可未必。” 韩霜锦摇了摇头,又问:“这赵娘子,钱大伯还有李大娘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这赵娘子是绣花的,钱大伯搬布匹的,李大娘是厨房里做吃食的。” 芍药记性好,加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三人不续租了,所以她也有点印象,很快就把三人负责的工作给说了出来。 “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韩霜锦挑了挑眉,随即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没有再说什么 “这?” 芍药看了眼韩霜锦,有些疑惑,但小姐闭上了眼睛显然是要小憩一会,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问。 不过一刻钟,马车停在了距离韩氏布庄一段路的拐角,韩霜锦睁开双眸,这是她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先提前调查调查,看看有没有他们遗漏的问题。 “小姐,到了。” 芍药恭敬地说了声,而后先下了马车,跟在了韩霜锦身侧。 “你先去,芍药。” 韩霜锦轻轻地摆了摆手,温声道:“我先去罗氏布庄瞧一瞧,一会再去铺子里,你进铺子的时候不要说我一会会过去。” “是。” 芍药恭敬地应了声,虽然不知道小姐这是想做什么,但并不影响她听命行事。 “枳橘。” 韩霜锦轻轻地叫了声,随后就给自己遮上了面纱,带她来到了罗氏布庄。 “姑娘好,这是准备看成衣还是准备看布匹呀?” 两人刚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姑娘,我们这罗氏布庄可是要啥有啥,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没有的!” “这话说的,倒是让本姑娘有些好奇了。” 韩霜锦失笑,柔声说:“我这面上起了不少红疹子,可是再过几日有个重要的宴席,听说你们罗氏布庄的东西便宜又好,所以来瞧瞧。” “哎呀!姑娘!您可是找对人啦!” 店小二听了这话笑开了花,介绍道:“我们这里的东西呀,那可是多的很呢!您去宴席上要用好的布匹,做好的成衣,再用些好的帕子,我们这里可是应有尽有。” “喔?” 韩霜锦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店小二介绍的东西,接着说:“你确定这些东西都是顶顶好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是自然!” 店小二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这位姑娘,您去打听打听,我们这罗氏布庄在整条街都是有头有脸的,可从来都不欺负人。” ”你这话莫不是托大?” 韩霜锦有些怀疑,接着说:“这样吧,本姑娘喜好淡蓝色与浅紫色的衣服还有布匹,你挑些来瞧一瞧,银子不是问题。” 韩霜锦拿出了一块十两的银子,接着说:“这只是定金,不够再说。” “得嘞!您就瞧好吧!” 店小二本来被韩霜锦真的质疑还有点怀疑她过来的目的,但看她拿出了银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顿时就把自己的猜测之心给压下去了。 自己怎么能够真的冤枉这位大小姐!真该死!想到这里,店小二连忙把韩霜锦引到了一边坐下,还奉上了茶水和糕点。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才开始打量起罗氏布庄的布局,该说不说的,这罗氏布庄像极了韩氏布庄的翻版,自己方才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回了韩氏布庄。 布匹,成衣摆放的布局,还有自己坐下的这个可供客人休息的雅座,他们是抄了个十成十。 “客人您看看。” 店小二手脚麻利,不一会就抱了很多东西过来,而且还搬来了一张小桌子摆在了上面,似乎是想要让韩霜锦再仔细看看。 “都挺不错的。” 韩霜锦上手摸了一下材质,又看了一眼上面绣着的花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你这里最好的东西了?” “这还不够?” 店小二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诧异。 “不是不够,只是这针脚未免也太粗制滥造了。” 韩霜锦摸了摸其中一条锦帕,接着说:“这花色确实是不错,可是针脚一点都不好,我若是拿出去参加宴席,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懂了懂了,客人您等等。” 店小二听了这话,把这些东西都抱走了,然后又拿过来两个匣子,放在了桌上。 匣子打开,入目的浅紫色裙装让她微微挑眉,浅紫色的襦裙上绣着大气的芙蓉花,用色不会很艳丽,主要突出了芙蓉的大气和矜贵,裙上的花色与针脚看起来格外精美,比起刚刚那些简直是高了n个档次! “这襦裙,好是精美。”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接着说:“针脚严密,花色大气,而且这材质也极好,乃是上品!” “这是自然。” 店小二听了她夸赞的话,颇有些骄傲:“小姐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罗氏布庄的镇店之宝,名为芙蓉裳。” “芙蓉裳,好名字。”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这襦裙极佳,若是有一件不错的斗篷相配便高了。” “诶!客人!巧了。” 店小二听了这话连忙打开了另一个匣子。 入目是墨黑色的一件斗篷,领边不出意外的话用的应该是纯白色的狐狸毛,店小二把斗篷拿了出来,展开之后的斗篷背后整一片都是山河图。 没错!就是山河图!其实说山河图也有点太大了,这斗篷上绣的乃是一山一水,合在一起用山河图统称也不足为过。 韩霜锦看着这斗篷,不自觉啧啧称奇:“这绣娘当真是颇有巧思!” “那当然啦。”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斗篷折好放进了匣子里,笑着说:“客人可能不知道,这芙蓉裳与山河篷乃是我们布庄里顶顶好的搭配,若是旁人来,小人才不会告诉他们此事呢。” “喔?”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一脸被他哄的很开心的样子,接着说:“价格几何?本姑娘买下了。” “姑娘当真大气。” 店小二听了这话有些激动,不枉费自己说了这么多,他看了眼韩霜锦,看她这个打扮就知道应当是不缺银子的,这才大胆说:“这一整套下来,要八十八两银子才能拿下。” “什么?” 枳橘听了这话连忙说:“姑娘,这未免也太贵了!若是买回去,夫人必定…” “无碍。”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说:“今日姑娘我高兴!自然是想买就买,八十八两银子算什么!” “姑娘大气!” 店小二听了这话喜不自胜,他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遇到财神爷了,这八十八两银子,他可以昧下足足八两银子!这可是自己两年的月银! “拿着吧。” 韩霜锦取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店小二,笑着说:“许久未曾回来,还真不知道你们罗氏布庄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这位姑娘不是永州城人?” 店小二接过银票,好奇问了一句。 “祖上是,后面就搬走了。” 韩霜锦淡淡地回了一句,接着说:“这不是祖上出了点问题,故而让本姑娘跑回来,还不如京都呢。” “原来姑娘是京都人,难怪小人看您贵气十足呢。” 店小二好听的话仿佛不要钱一样猛地往外说,而后找了十二两银子给了枳橘,把匣子都包起来了,恭敬地递给了枳橘。 “这有啥。” 韩霜锦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终究还是小地方,回来几日了,这才是第一次买到让本小姐开心的成衣,旁的那些都是无用的。” “这是自然,永州城里,只有我们罗氏布庄是顶顶好的,其他都差劲地很。” 店小二点头,笑着说:“姑娘您要是觉着好,就常来呀,这东西要不要小人让人给您送上门?” “不必了,本姑娘还想着去韩氏布庄那里看一看,听说这可是皇商开的,应当能有些不错的东西。” “这…” 店小二听了这话有些犹豫,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显然是想说又不敢说。 “怎么了?” 韩霜锦看他这样有些好奇,淡淡问:“看你这样子,韩氏布庄是差劲得很?” “不不不,小姐,小人没说这话。” 店小二连忙摆手:“小人没那个意思,只不过是害怕小姐被他们家骗了。” “喔?怎么会呢,毕竟是皇商开的,这可是陛下认定的,还会有假?” 韩霜锦故作疑惑。 “这是自然,韩家人黑心地很。” 店小二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他们的东西定价特别特别高,而且根本就华而不实,只不过是用着皇商的名头,让别人以为他们很厉害罢了。” “当真如此?” 韩霜锦听了这话很生气,冷冷地好过:“那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谁说不是呢。” 店小二看韩霜锦生气,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这位小姐,小人看您金贵十足,若是去了韩氏布庄,必定会被他们诓骗,买极多的布匹成衣。但那些东西华而不实,根本就不值那个价格!您瞧瞧我们的花色还有材质,虽然并不能够与京中相比,但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在,我们东家知道百姓都不容易,故而定了很低的价格。” “这韩氏布庄仗势欺人,因着是皇商,定的价格比我们高了三倍!您在我这里买的这个芙蓉裳与山河篷在他们那里,保不齐要三百两!” “实在过分!” 韩霜锦听了这话简直是怒气冲天,直接让枳橘带上了这匣子然后就要去韩氏布庄瞧一瞧,看看店小二说的是不是真的。 “诶!您慢点!” 店小二在后面招呼着,看着韩霜锦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东家,您真厉害。” 两人走远了之后,韩霜锦这才恢复了自己淡然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冲冲的模样,枳橘看得叹为观止,忍不住说了句。 “这有啥。” 韩霜锦淡定的摆了摆手,说:“低调低调。” 枳橘扯了扯嘴角,难怪殿下会对韩东家动心,当真是,有些幽默的。 韩霜锦笑了笑,带着枳橘来到了韩氏布庄,两人一进店就看到了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的店小二,有男有女,但是看到他们之后就没有聊天,但是也没有主动上前,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两位姑娘。” 一个看起来有点年轻的女孩走了上来,她笑着给两人打了招呼,然后问他们想买什么。 “看看布匹和成衣。” 开口的是枳橘,方才韩霜锦进来之前就和枳橘说好了,她不说话,在旁边看着,看看铺子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的。” 年轻女孩子带着她们两个人介绍,然后刚刚聚在一起的店小二都分开,有的人拿东西,有的人去倒水给两人喝,看起来配合的倒是不错。 只不过韩霜锦敏锐察觉,这店小二在介绍韩氏布庄的成衣与布匹有些磕磕绊绊,显然是不大知道这些花色还有成衣应当如何具体介绍。 “这个芙蓉裳?” 枳橘指了指挂在一边的芙蓉裳,有些好奇地问:“价格几何?” “这位小姐,这芙蓉裳所用的金丝还有材质都是极佳,您应当也能够看得出来。” 年轻的女孩轻轻地舒了口气,显然是对芙蓉裳有所了解,她介绍起来还是比较顺利的,最后报出了芙蓉裳的价格:“五十两。” “你确定?” 韩霜锦听了这话开口了,她挑了挑眉,淡定的坐了下来,接着说:“去把芍药给我叫过来。” “你是谁啊?这么颐指气使的。” 有个男的店小二看不下去,连忙站到了年轻女孩子身旁,说着:“这价格实打实就摆在这里,若是你觉得太贵,那不要就是了,还…” “闭嘴!” 韩霜锦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店小二似乎确定了韩霜锦的身份,连忙止住了男孩的话,而后让人去二楼把芍药掌柜请下来。 “我记得你。” 韩霜锦笑了笑,看着那个让他们别说话的店小二,他年纪稍微比较大,应当是韩氏布庄最早一批店小二,那个时候韩霜锦改革的时候没让他们离开,反而是培训以后让他们带新人。 没想到,现在这个新人带成了这个样子。 “小姐。” 芍药正在二楼看账本,听到了韩霜锦进铺子的消息,连忙跟着店小二下来。 “来了,坐吧。” 韩霜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淡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说是店小二,其实就是韩氏布庄的销售,她粗略的算了算,拢共六人。 “多谢小姐。” 芍药恭敬地应了声,这才乖巧地坐在了一边,而后等着韩霜锦发话。 “去把门关了,今日韩氏布庄不营业。”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茶几,冷冷地说:“你们现在再说一遍,这芙蓉裳多少银子。” 芍药也察觉不对劲了,她看了一眼被店小二挂出来的芙蓉裳,看向不敢说话的几人,等着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过了好一会,站在韩霜锦面前的六人还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行,你们要是不说的话,芍药你来说。” 韩霜锦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说了一句。 “小姐,这芙蓉裳我们定价分为两个版式,用料较差的就是十八两银子,用料金贵,专门卖给贵人的,都是三十八两银子。” 芍药毫不犹豫就报出了芙蓉裳的价格,这芙蓉裳在他们店里其实还算是卖的不错的,基本上都有人来问, “小…小姐…” 方才报出价格的年轻女孩瞬间跪在了地上,她身子有些哆嗦,害怕地说:“小姐!小姐您给我个机会。” “机会?” 韩霜锦嗤笑了一声,又看向她身边方才维护她的男人,冷冷地说:“那你说说,这山河篷售价几何?” “山河篷…” 男人听了这问题飞快回想,而后才说:“这山河篷与芙蓉裳的一样。” “一样?呵。” 韩霜锦看了眼芍药,冷声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韩氏布庄卖不出去东西了么?” “东家,奴婢知道了。” 芍药现在脸色极其难看,她从没想过居然是手底下的人瞎报价格,那些衣裳的价格实打实都摆在了明面上,这是在培训的时候都讲过的,要把价格还有每个成衣的寓意都记清楚。 结果如今价格都记不清楚,想必方才东家应当也已经听过他们介绍成衣的寓意了,这怕是,已经得到了不好的结果。 “芍药。”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淡淡说:“说说吧,这应当如何处理?” “全部遣退。” 芍药毫不犹豫,她看着面前的人,接着说:“在来韩氏布庄之前,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什么东西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如何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全部都清清楚楚!你们若是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韩氏布庄不会留你们。” “掌柜的!” “东家!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东家!掌柜的!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他们这个月吞了不少银子,这会压根就不想离开这里,谁想到东家会突然过来啊,不是说东家去了京都吗? “不忠者不用。” 芍药没有心软,毫不犹豫就让跟着自己的小丫鬟去二楼把他们的租契拿了下来。 这六个人,有些本来是韩氏的佃户,是得了主人家的恩惠才能够来韩氏布庄做轻松的活计,有些是韩氏安排过来的,家中凄苦,没有什么好的伙计,也没办法种地,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如今倒好,直接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你们六人的租契,东家本来就想着给你们机会,知道你们家中条件不好,让你们在布庄中有个活计做,能有一份收入,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没想到你们吃里扒外!那我们韩氏布庄也不留你们了!” 芍药的手段其实一点都不弱,她虽然能够体会他们生活的不容易,但她更多的是知道东家的辛苦,以女子之身立世本就不容易,她岂能够让东家再被欺负?! 第264章 食锦小店 芍药是从小就跟在韩霜锦身边的丫鬟,她跟在韩霜锦身边十几年,陪着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执掌整个韩家,比谁都对韩霜锦更忠心。 韩霜锦如今执掌整个韩家,虽然韩氏布庄只不过是她手底下的一个生意,但韩霜锦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那就是对自己特别信任。 可是,如今自己却对不起韩霜锦的信任,她没有好好保护好韩氏布庄,而是然后手底下的人把她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一想到这里,芍药就恨不得再给眼前的人两巴掌,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做这些东西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做出来对不对得起小姐! “掌柜的!掌柜的!” 那个男人跪着要爬上来拉着芍药的腿,但是还没碰到芍药就被小厮架起来了。 这几个小厮是芍药方才过来的时候带着的,因为晚些时候还要去庄子里,她身边得跟着人才比较稳妥,未曾想这会倒是直接派上用场了。 “掌柜的!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掌柜的!” 男人哭丧着脸,看着芍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撞到东家面前。 要是知道方才是东家,那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话啊,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拖下去。” 芍药果断下令,而后转身跪在了韩霜锦面前。 韩霜锦也不说话,只喝了口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小姐,是芍药识人不清,治下不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芍药磕了几个响头,而后说:“是奴婢辜负了小姐的期待,奴婢对不起小姐。” “哎。” 韩霜锦听了这话,只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把芍药扶了起来,接着说:“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那个时候我为了要外出,直接把这些东西全部丢给你,也没有留下人来帮你,你自己一个人想必也做了极多。” “小姐。” 芍药摇了摇头,看着韩霜锦说:“是奴婢没能够好好努力,辜负了东家的期望。” “不是你的问题。” 韩霜锦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你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我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你太忙了,有些事情就来不及兼顾。” “奴婢惭愧。” 芍药听了这话心头更愧疚了,东家对她这么宽容这么好,可是自己却… “无碍。”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韩氏这段日子过得太安逸顺利了,人人都以为这是应当的,殊不知,是我想给,他们才能够拿,若是我不想给,他们碰都不能碰!” “是。” 芍药听了这话心头一紧,东家这话很明显,是对韩氏的那位族长心有不愉。 也是,这段日子韩氏那位族长似乎也很久都没有露面了,对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也不怎么看重,或许也不是不看重吧,就像是这些东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自己想怎么安排就可以怎么安排。 “这几日就关业修整修整。” 韩霜锦并不觉得关业修整有什么问题,她心知若是韩氏布庄关业修整了,着急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是。” 芍药乖巧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后院的那几个要辞工的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东家,那几个要辞工的,要不要也查一下?” “好呀,此事交给你处理。” 韩霜锦大方点头,而后带着两人来到了二楼。 枳橘把怀中的匣子放在了桌上,韩霜锦看着芍药,轻声说:“你打开看看。” “是。” 芍药打开了匣子,下意识一愣,拿起了匣子里的东西仔细观察,她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是芙蓉裳还有山河篷? “这是我从罗氏布庄买过来的,两件衣服八十八两银子。” 韩霜锦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发现了自己要说的话,也不犹豫,轻笑着说:“你瞧一瞧这两件衣裳,与我们的是不是几近相同。” “是,一模一样。” 芍药心下一沉,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罗氏布庄不少东西都应当是从我们这里弄过去的。”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接着说:“布庄里的那些布匹还有成衣上的花色都很明显,与布庄中的东西几近相同,你说说这是意外,我是不相信的。” “是赵家娘子?” 芍药立刻反应过来,唯一能够接触到韩氏布庄的花色,而又最近有异动的,那就只有一个赵家娘子了,她还着急忙慌要求辞工。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若不是她,怎样都说不过去。 “或许是。” 韩霜锦微微点头,轻笑着说:“这件事也交给你处理了,芍药,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的。” “奴婢必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芍药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直接离开了房间。 韩霜锦也不介意,打开了面前的账本,想着再看看有没有问题。 “东家不怀疑她?” 枳橘微微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觉得芍药有问题?” 韩霜锦笑了笑,并没有抬头,只反问了一句。 “或许有,或许没有。” 枳橘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但不得不说,韩氏布庄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如何,芍药都难辞其咎。 “不一定。” 韩霜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枳橘,轻轻地说:“她或许会识人不清,但不会背叛我。” “东家对她很信任。” 枳橘听了这话默默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因为她不一样。” 韩霜锦轻笑,接着说:“她跟在我身边大抵有十六年了吧,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在处理,我知道,其实她在心里已经把我当成了亲人,我也把她当做了妹妹。” “她在韩府中的地位不低,只不过她的性子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很容易会受到影响。” 韩霜锦知道,十六年的丫鬟身份,让芍药养成了沉稳的性子,她在待人接物方面是一把手,韩霜锦或者柳棠布置给她的东西,几乎完成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所以韩霜锦在离开之前,才会那么信任她,把韩氏布庄交给她,她也确实没有旁的心思。 只不过,很明显,从丫鬟这个身份转变为如今的掌柜身份,她还是没能够很好适应。 韩氏布庄的事情,韩霜锦倾向于芍药不会全部都不知道,只不过碍于族长的面子,她没有说的那么明白罢了,又或者是只能佯装不知。 毕竟在族长的眼里,如今芍药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 “可要查一查族长?” 枳橘听了这话了然,看来这问题就是都在了族长身上了。 “查。” 韩霜锦点头,明面上是芍药去查,但私底下还是要让飞鱼楼出手,才能够挖出一些他们平日里看不见的东西,那才是最关键的。 “是。” 枳橘应了声,记下了此事,想着一会回去之后给飞鱼楼传个消息。 “饿不饿?”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突然问了一句。 “还好。” 枳橘犹豫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东家是想去看看食锦小店?” “聪明。” 韩霜锦轻笑,随即说:“走吧,我们走路过去,正好吃点东西。” “是。” 枳橘没有意见,她其实不是很饿,方才休息起来之后已经用过了一点糕点,是芍药准备的,就是害怕她跟着韩霜锦忙了一晚上会饿肚子。 食锦小店在永州城的分店不少,韩霜锦后期主张扩大规模,故而基本上是几条街道就有一家。 韩霜锦也没有目的性,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而后就按照常规的点法点了菜,顺便给枳橘也点了一份,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东家,这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枳橘看着自己面前满满一大盘的菜,然后又看了看一边的例汤和米饭,似乎和之前都是一样的。 价格优惠,而且份量还特别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吃的人这么少。 “吃吃看。” 韩霜锦没有立刻下定论,夹了块回锅肉放嘴里,咬了两下之后微微愣了一下。 枳橘也跟着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只有有些犹豫,看了一眼韩霜锦,默默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 “店家。” 韩霜锦也放下手中的筷子,这家店的这些伙计自己都不认识,应当是后面安排来的。 “诶!两位客人。” 店家听到了韩霜锦的声音,连忙跑了过来,笑着问:“可是米饭不够?还能够再添的。” “不是,都挺好的,份量很足。” 韩霜锦微微摇头,可是眼眸却冷了下来:“不过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这回锅肉怎么吃起来这么不新鲜。” “你怎么说话的!” 这男人听了韩霜锦的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是来找事的吧!我们每日都是现做的,怎么可能会不新鲜?这价格,这份量,你就是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 韩霜锦挑了挑眉,冷冷地笑了笑:“你确定是我没事找事,不是你们心虚?” “你什么意思?” 店家看着韩霜锦身上的衣服,知道她应当是哪家的富贵小姐,阴阳怪气道:“我说这位小姐,您怕是平日里吃多了金贵的东西,吃不惯我们这些,就开始阴阳怪气说我们东西不新鲜吧。” “管好你的嘴!” 枳橘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手,门口就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侍卫。 “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看着这高大的侍卫有些害怕,他看着枳橘,咽了口口水说:“你们这是一言不合就想着要对我们动手!实在是太可恶了!果然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就是不讲道理!针对我们!” “我针对你们?” 韩霜锦听了这话觉得更加可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姓甚名谁?” “哼!我告诉你,我们主家乃是韩家,就是那个刚刚得了皇商之名的韩家,你想要欺负我们,那可是找错对象了!”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接着说:“我叫韩光,是族中特意安排来经营这食锦小店的,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开,就不追究你们今日说的话了。” “你再说一遍?追究?” 韩霜锦觉得好笑,自己就不在这几个月,整个永州城的韩家产业就乱成这个样子,她并不觉得是偶然,应当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是!追究!” 韩光看韩霜锦脸色不变,心里也有点打鼓,莫非这人不害怕韩家?可是不应该啊,之前都是无往不利的,毕竟韩家的名头在整个永州城那都是响当当的,更别说如今东家还是整个韩家的主人。 最近又刚刚得了皇商的名头,那简直是风光无两,在这永州城里,谁会不给东家几分薄面? “你想怎么追究?”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轻笑着说:“怎么?现在食锦小店这么猖狂?我不过是简简单单吃个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就想着对我动手?是谁给你们的底气做出来这样的事!” “你,你别管!” 男人有些底气不足,他咽了口口水,说:“分明就是你自己来我们食锦小店找事!我们才不怕你。” “找事?你确定是我们找事?”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这食锦小店的店家是吗?” “是啊,怎么,你害怕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说:“分明就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点了菜说我们的菜不新鲜,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别人派来找事的,赶紧出去,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行,那你就别做生意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直接丢给了男子。 男子本来还有些生气,看到她丢过来令牌,下意识就接住握在手机,随即猛地跪在地上抬起了头。 “东…东家?” 没错,韩霜锦丢给他的是整个韩氏家族通用的令牌,她作为韩氏嫡系的家主,这令牌代表的就是整个韩家,也能够证明她的身份。 “知道是我呀。” 韩霜锦笑了笑:“来吧,你倒是继续给我说一说,要怎么追究?又要怎么继续找事?” 她找事这两个字咬了重音,话中揶揄的意思何其明显,她倒是想要看看,韩光的手段如何。 “东家,不不不!我怎么敢!” 韩光听了这话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不是说东家出门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敢?为何不敢?” 韩霜锦故作好奇,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韩光,轻笑着说:我看你刚刚挺有底气的呀,不是说这整个永州城都没人敢惹到你头上吗?嗯?” “东家!东家!奴才知道错了。” 韩光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磕头,他可一点都不蠢,整个韩家最厉害的人不是族长,而是刚刚得了皇商之位的韩霜锦。 自己这会有的这些活计全部都是韩霜锦给了族长,他才能够安排的,若是韩东家要收回去,那族长也没有半分法子。 “枳橘,随我来。” 韩霜锦没有去回答他的话,只让侍卫看着他,而后就带着枳橘往后厨走。 “东家!东家!” 韩光看韩霜锦要往后厨走,吓得一哆嗦,他下意识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阻拦韩霜锦的动作。 “怎么了?” 韩霜锦故作好奇地看着他,淡淡地问:“莫非这后厨我去不得?” “不…不是这个意思…” 韩光咽了口口水,说:“东家,这后厨油烟实在是太大了!东家若是要进去的话,可能会…” “怕什么?” 韩霜锦丝毫不在乎,她淡定的摆了摆手,接着说:“本小姐什么没见过?” “不行!东家!” 韩光是真的害怕,脸色都涨红了,害怕韩霜锦会走进后厨。 “你在怕什么?” 韩霜锦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就带着枳橘进了后厨。 “东家!” 韩光还想再叫,但他还没有叫出来就被身旁的侍卫堵住了自己的嘴。 如韩霜锦所料,食锦小店的后厨不干净。 就是字面上的不干净,后厨琳琅满目,蔬菜瓜果还有各种各样的肉都摆在旁边的架子上,但是很乱。 不仅东西摆着乱七八糟的,而且还有苍蝇在上面叮来叮去,卤水的味道闻起来也不对。 枳橘下意识送上了一条帕子,这里的环境压根就没有前面那么干净。 “真是好手段。” 韩霜锦啧啧称奇,先是韩氏布庄,接着是食锦小店,再接下来,怕是要对她的广福楼还有奇居阁动手了,这背后的人,是想着逐个击破啊。 “东家有怀疑对象了。” 枳橘打开窗让后厨透风,而后看了一眼韩霜锦,突然说了一句。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韩霜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时间不早了,走吧我们回府了。” “是。” 枳橘点了点头,跟在韩霜锦身后,与她一同出了后厨,来到了前面。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架着韩光,让有些想来吃饭的人都不敢进门,原本食锦小店的客人就不多,这会倒好,直接人都没有了。 “这几日关店吧。” 韩霜锦轻轻地吩咐了一句,说:“后厨那些东西也全部都丢掉,找人来好好打理一下。” “呜…呜呜…” 韩光嘴巴里还被塞着布,听到这话想说什么,但是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想说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算了,我也不想听,反正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就这样就得了。” “东家,他怎么处理?” 那个侍卫看韩霜锦没有吩咐,追问了一句。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韩霜锦淡定的吩咐了一句,跑了两个地方有些累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晚上再去奇居阁。 韩氏布庄和食锦小店同时停业修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家还在疑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晚上又传来了奇居阁也停业三日的消息。 这下好了,韩氏的所有产业只有一个广福楼还在开店,其他的全部都关掉了,大家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这韩家出了什么事,要倒台了。 一府邸大堂内,坐在堂中心的男子听说了手底下人报上来的消息,脸色有些难看。 “这韩东家回来之后怎么这么嚣张,那么多人都被送回来了,而且铺子都关了,这还怎么赚钱?” “当初都说好的,把人都送过去给她用,结果她可倒好,回来之后就直接把人都给我们送回来了,怎么,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送的人配不上她了?还是想要反悔?不想再用族人了?” “她也不想想,我们这段日子帮她招了多少生意,还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被挨骂了,她现在是潇洒了,直接把人就给我们丢回来了,也不想想这些人回来之后,族中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养他们?” “养他们?怎么可能?当然是让他们自己回家想办法去啊!怎么可能养他们!” “就是就是!这件事又不是他们提出来的,是那个小丫头折腾出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觉得那些人同意吗?肯定不同意,指不定还会闹起来呢。” “闹起来怕什么!又不是我们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让他们回来的!” “就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真是无语了,真都能怪在我们头上?” 大堂内坐着不少人,拢共有八人左右,都在等着坐在正中心的男人开口回话。 “行了。” 男人打断了他们的话,冷冷地说:“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被送回来?” “为啥?还不就是因为韩霜锦想要折腾我们。” 左下方一个头发有些白的男人一点都不在意,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男人,说:“族长,之前也是你一直维护韩霜锦那个丫头,但是你对她这么好,结果她一回来就落你面子,这能忍?” “就是就是。” 另一个男人连忙跟着点头,说:“族长,这韩霜锦一回来就直接把我们安排的人给弄回来,这摆明了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岂止啊,她这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了族长。” 又有人开口,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族长脸色难看的样子,接着说:“我看这久而久之,族长您也不用再继续做下去了,换成韩霜锦来当好了。” “行了。” 族长韩兴邦冷冷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确实是因为韩霜锦的支持才坐上这个位置,可做族长的这几个月里,他尝到了权力在手上的好处。 韩霜锦确实是给了她不少东西,可他因为韩霜锦挨的骂同样不在少数。 第265章 韩氏族长 韩兴邦确实是感激韩霜锦,如果没有她的大力支持,自己这个位置肯定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坐稳。 可是他也不是一个庸才,韩氏这段日子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好,他自然也有别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要与韩霜锦合作,他自己也能够更好地发展整个韩家。 韩霜锦确实很大方,她的韩氏布庄,食锦小店,奇居阁还有广福楼都接纳了族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人。 她那个时候与自己达成的合作协议只有一条,那就是要让韩氏族学同意女子入学,而且让韩氏女子都可以选择是否参加考试,是否要走出家庭的约束,选择适合自己的路。 那个时候韩兴邦为了韩霜锦能够大力支持自己,不仅答应下来,而且在韩霜锦被质疑之后,还一直为她说话,站在她那边。 因为韩兴邦知道,韩霜锦说的没错,她想做的事情也没错,可是,这些东西都对他没有更大的好处。 韩兴邦确实按照她的说的去做了,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母子进入韩氏的产业,她们有能力可以依靠自己去换取银子,不需要完全依赖于夫家的时候,这场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们读书,有了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也可以和男子一样谋求一份活计,就与家中的夫君或者是父亲对着干,弄的整个家里乱糟糟的。 有些听话的,赚了银子还会回家,把那些银子分给家里一部分,可是有些不听话的,便是彻底不管家里的死活,把银子看的比谁都紧。 韩兴邦有儿子有女儿,他自然也能够感受到儿女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也开始反驳他在家中的话,说她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 韩兴邦乃是韩氏的族长,他愿意与韩霜锦合作,去推崇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有利可图,也是想要让更多的人支持自己,而非像如今这样。 不少人已经盯上了他的族长之位,那些来闹事让他给个说法的人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因为族长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他们怎么可能会家宅不宁? 这些事情,处理好了是他族长做得好,给大家寻了轻松的活计,但要是处理不好,那就是族长无能,还不如早一点退位让贤! 韩兴邦这几个月因为担任了族长,不少人给他送了很多好东西,一个劲地巴结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地位动摇? 所以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听韩霜锦的话,大力支持这些事了。 正巧,贵人找上他了,说韩霜锦进宫之后惹了不该惹的人,如今贵人看她不爽,想要把她给处理了。 韩兴邦刚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相信的,毕竟韩东家可是刚刚得了皇商之名回来,怎么可能会惹到不该惹的人? 若是真的惹到了,那怎么可能还有回来的机会?这人一定是在欺骗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韩兴邦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与贵人达成合作。 贵人也不着急,在下一次找上他之后,拿出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韩兴邦只是一个小小的族长,韩氏一族发展到现在仰赖的全都是韩霜锦,故而韩兴邦其实也没怎么见过厉害的官员。 若要说见的最大的,还是韩霜锦在离开之前引荐的永州城城主石永舟。 在他心里,石永舟其实就很厉害了。 毕竟他可是一城之主,整个永州城都在他的治下,谁见到城主不都是毕恭毕敬的? 可是韩兴邦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觉得厉害的城主大人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那次贵人给他递了请柬,让他去城主府相见。 韩兴邦本来不想去的,可是那段日子来寻他抱怨的人实在太多,他咬了咬牙直接去了。 在城主府里,他见到了那位位高权重的城主大人,可是厉害的城主在贵人面前却如同最低微的奴仆。 韩兴邦心头大为震惊,同时也意识到,来寻自己的这位贵人身份地位必然是石永舟都不能得罪的。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也觉得自己的机遇被自己等到了! 他毫不犹豫就拜在了贵人身边,成为了贵人的追随者,听他号令。 贵人想要的很简单,要不择手段直接把韩霜锦有的那些产业统统铲除。 只要没人去韩霜锦手底下的铺子买东西,那韩霜锦撑不了多久,整个韩氏那么多张嘴巴等着吃饭呢,韩兴邦到时候还不如理所应当地接过了韩霜锦名下的产业? 她要是不给,那就背上了不忠不义的罪名,那她要是给了,整个韩氏不就直接成为了韩兴邦的? 韩兴邦听了这话很高兴,心头也特别激动。 是,韩霜锦对自己有恩,她把自己扶上了那个位置,给自己很多东西,这确实都是真的,做不得假。 可是韩兴邦也知道,只要有韩霜锦在一天,那么他就一直都会被韩霜锦压着,她对自己有恩,所以她安排交代的事情,自己不得不做。 韩兴邦不想这样,他想要成为韩氏那个可以当家做主的人,而不是成为旁人培养自己势力的傀儡。 所以韩兴邦成为了贵人身边的随从,他听贵人的话,暗地里开了罗氏布庄,为的就是打压韩氏布庄。 贵人觉得那样速度太慢了,又安排韩兴邦去挑唆铺子里的活计,让他们往自己兜里拿银子,这样一来,一外一内都出问题,韩霜锦的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才会越来越差。 贵人的计划很顺利,韩兴邦明明已经实施地很好,快要成功了,没想到韩霜锦居然回来了,简直是给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东家回来,是好事。” 当务之急,韩兴邦只能够先稳定一下面前的这些老狐狸,每次出了事就推到自己头上,有利可图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一群见风使舵的窝囊废。 “什么好事?这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韩兴邦左下首的一位男子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他看了一眼韩兴邦,冷冷的说:“怎么?族长你该不会因为韩霜锦回来,便不敢接着做了吧!” “族长,你想退?” 右边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听了这话脸色可不大好看,毕竟这件事是韩兴邦牵头的,若是他退了,那接下来可怎么办? 这几个月,去韩氏布庄与食锦小店帮忙的名额都没在韩兴邦手中,他们想要往里面塞人都要花费大把的银子,但是架不住韩氏的工钱高啊。 哪怕要花钱,族中的人也有大把想要进去。 就这样,这些掌握着推荐名额的族老就想着从中捞一笔,为自己牟利。 韩兴邦刚开始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勤勤恳恳一直在努力为韩霜锦筛选人才,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找上他们,说要和他们合作。 几个族老刚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们总觉得韩兴邦就是在诈他们,实际上肯定憋着坏呢。 可是韩兴邦后面做出来的事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这段日子,他们把控着进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的名额,倒是赚了不少银子,而且对韩氏的把控也更加强了。 他们本以为自己顺风顺水还能够接着做下去,未曾想韩霜锦居然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直接把他们送去的那些人全遣送回来了,遣送回来之后还关掉了韩氏布庄和食锦小店,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人再去啊。 “不。” 韩兴邦毫不犹豫摇头,冷笑道:“我不仅不退,而且还要让东家重新打开韩氏布庄和食锦小店,让我们安排人进去!” “族长想怎么做?”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稍微放松下来,没有要退就行。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韩兴邦淡定地反问了一句,接着说:“是他们自己要做这些,我们最多也就是监管不力。” “族长说得对,我们最多也就是监管不力,这韩东家那个时候说了,选上去的人都从族学中挑,若是有人不想去的话就从佃户里选,我们都是听韩霜锦的话做出来的这些事,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那个白发的老爷爷冷笑了一声,接着说:“此事就是韩霜锦自己折腾出来的,这人不听话,那也是她要承担的结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太爷说得对!” 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听了老爷爷的话,也跟着点头说道:“怪不得我们!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好了,都别说了。” 韩兴邦摆了摆手,接着说:“既然韩霜锦回来了,那我们最起码也应该装装样子,不大好听的话都给我收一收,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整个韩氏布庄和食锦小店,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是。” 一连几天,韩霜锦带着枳橘和芍药走遍了永州城内所有的产业,韩氏布庄,食锦小店,奇居阁,拢共关了得有十几二十家铺子。 “小姐。” 今日走的是最后一家,这些铺子里,坚守本心的实在是太少,芍药看着都觉得丢脸。 “这几日辛苦了,就先在家休息休息吧。” 韩霜锦抬眸看了一下芍药,眉头微蹙,她察觉出了芍药脸色特别难看,随即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好好歇着,等你把身子都调理好了,继续回来坐镇这些地方。” “小姐,奴婢实在没用。” 芍药跪在了地上,她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接着说:“奴婢,奴婢还是留在小姐身边吧。” “怎么?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你就准备和你小姐我打退堂鼓啊?”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而后接着说:“不会就学嘛,我一直和你说的,我们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要努力学习。” “小姐,奴婢这段时日辜负了小姐的期望,您把这些事情交给我,我却弄砸了。” 芍药听到韩霜锦安慰自己的话,心头更加愧疚,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怎么还哭了呢?”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哄着说:“别哭啦,这哭起来可就不好看啦。” “我…我…” 芍药心里愧疚,听到韩霜锦这么哄着自己,就勉强收住了自己的泪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这段日子做的很好了,只不过,你把自己丫鬟的身份看的太重。” 她轻笑着,从匣子里拿出了芍药的卖身契,然后直接递给了她。 “小姐?” 芍药没想到韩霜锦会把自己的卖身契直接拿给她,明明自己犯了大错,东家居然还愿意把卖身契给她,她何德何能。 “你要好好成长。” 韩霜锦看着芍药,叹了口气:“我身边没有什么人能够帮着我了。” “东家,惟书他…” 芍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这段日子没有看到陈惟书,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听小姐说自己无人可用,心头下意识一沉。 “他有旁的安排。” 韩霜锦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轻声说了一句:“等这边安稳下来,他就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与他两情相悦,等到时候就给你们主婚。” “小姐。” 芍药有些害羞,她没想到小姐居然知道这件事,明明他们什么都未说。 “他这段日子给你写的信,你应该都收到了?” 韩霜锦笑了笑,这件事是陈惟书主动告诉她的。 是的,陈惟书没有死,那次在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只是韩霜锦与唐清璃布的局。 陈惟书对韩霜锦从头至尾都忠心耿耿,不会因为唐明琅手底下的人挑拨两句就直接与她断了联系。 他知道,东家是信任他的,而且东家哪怕重用旁人也依旧相信东家身边有自己的位置。 所以在韩霜锦问他愿不愿意帮她潜伏在贵人身边的时候,陈惟书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表面上,陈惟书已经死了,但他已经换了身份,去到了贵人身边。 至于是谁,如今的芍药还不适合知道。 陈惟书在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每个月想要给芍药写信。 韩霜锦本来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合适,毕竟陈惟书这么做可能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 毕竟陈惟书此行要面对的人可并不简单,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黄泉。 可是唐清璃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陈惟书哪怕隐姓埋名,变换了身份,但是突然出现,也会让那个人心生疑虑。 可是如果陈惟书有这么一个未婚妻的话,对那个人来说,陈惟书就是一个有软肋的人,他就放心大胆地敢去用他了。 说实话,韩霜锦走这步棋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正如她想的那样,陈惟书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自己身边,出现在了那个人身边,那个人考察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收不到陈惟书的消息。 也是在过年之后,韩霜锦才有陈惟书的消息,知道他如今还算是不错,已经初步得到了那个人的信任,不过还不能频繁联系韩霜锦。 韩霜锦直接回了信,让他这段时间完全沉寂下来,若是没有出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再联系了,以免被那个人发现异常。 至于芍药,韩霜锦给她换了个身份,并没有牵扯到自己,陈惟书写的信会通过飞鱼楼再送到韩家,再送到芍药手上。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芍药不清楚,只知道陈惟书每月都会给自己写信,和自己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这已经是顶顶好的事了。 “不过说句实话,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互生好感的,我没发现捏。” 韩霜锦看了一眼芍药,轻声说。 “此事说来惭愧。” 芍药抿了抿唇,回答着:“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的接触吧,聊的比较多了,就…” 她没有接着往下说,脸色有些微红,显然是已经害羞到不行。 “行行行,那我不问啦。”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惟书他这段日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故而他可能不能与你见面。” “没事的小姐,奴婢理解。” 芍药连忙点头,其实她今天问这一句之前都有些犹豫,毕竟自己做了这么多事都没能帮到小姐,反而是让小姐来给自己收尾,实在是太没用了。 “好好休息,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带着他回来的。” 韩霜锦安抚了两句,而后就让芍药下去休息了。 “东家为何会选择告诉她?” 枳橘有些不解,这一步棋其实越少人知道越好,像韩霜锦这样直接把事情都告诉了芍药,就不害怕她抖搂出去吗? “我在安抚她。”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看着自己面前的账本:“也在安抚陈惟书。” “陈惟书最近没有异动。” 枳橘听了这话,下意识回了一句。 “最近没有,不一定以后没有。”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卧底的工作其实并不好做的,他心里既然有在乎的人,那我多照顾几分,又有什么关系?” “东家说的是。” 枳橘了然,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清璃这段日子没有送东西来吗?”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突然有点想她的清璃了,哎呀,陈惟书和芍药在一起了,这两个人甜甜蜜蜜的,那自己与清璃啥时候才能见面。 “并没有。” 枳橘摇了摇头,想必殿下这几日也比较忙,故而没空给东家写信。 “那好吧。” 韩霜锦微微有点蔫巴,她趴在了自己的书桌上,撇了撇嘴说:“那我得赶紧处理完,然后回京都找她。” “东家很想殿下。” 枳橘看韩霜锦这个样子,不自觉失笑。 “你不想月妩?” 韩霜锦听到了她的笑声,白了她一眼。 “咳咳。” 枳橘下意识就要摇头,可是心里却不自觉想起了花月妩,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我就知道。” 韩霜锦笑了笑,勉强打起了精神,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韩兴邦差不多要来寻我了。” 她话音刚落,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窜进了屋子里,来到了韩霜锦面前。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吓了一大跳。 “抱歉,东家。” 燕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想着事情比较紧急,所以查出东西就过来了。 “没事,我也就说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枳橘把窗户给关上了,便问了句:“情况如何?” “是一名女子,具体身份还在查,不过可以确认,应当是二皇子一脉的。” 燕珊把自己查出来的东西送到了韩霜锦跟前,恭敬地说:“不过这女子的身份应当大有来头,据说数次进了城主府,都得到石永舟以礼相待。” “是女子,而且石永舟还认识?” 韩霜锦微微蹙眉,她接过燕珊手中的信,因为她没想过石永舟会认识,也没想过来的居然会是一个女子。 “是。” 燕珊点了点头,而后说:“这女子的身份藏的比较严,而且脸上还带了面纱,不清楚具体面容的前提下,比较难查身份。” “那这位女子有没有什么特征?” 韩霜锦点头,若是裹得这么严实,那确实是有点难查,只不过她记得飞鱼楼里有一个专门的信息资源库,就是为了能够在短时间里确定某人的身份。 只要有明显的特征,就能够快速进行比对。 当然了,这也只限于那些皇子身旁的谋士还有一些在朝中比较重要的人,其他人还是没有的。 “暂时还没有发现。” 燕珊默默地摇了摇头。 “没事,已经很厉害了。” 韩霜锦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查出了这么多的的东西,飞鱼楼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属下惭愧。” 燕珊抿唇,接着说:”东家,这韩兴邦做出来了这样的事,可要我让楼中的兄弟们把他给…” “不必。” 韩霜锦摇了摇头:“如今还不到时候,毕竟这韩兴邦怎么与女子联系的,又做到了什么程度,石永舟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我们都还不知道,不用那么着急,就先让他蹦哒两天吧。” “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关了这么多铺子,他们肯定比我们更着急。” “如今那些人都被我们送回去了,原本说好的租期被我单方面毁约了,他们怕是心里不舒服的很,还会以这个来寻我,要把人给送回来。” “否则,我们这位尊贵的族长大人在那些人心中,可就丧失了族长的威望和份量了。” 第266章 清璃踌躇 韩霜锦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人是韩兴邦还有族中那一群后来居上的族老们。 而自己继任韩家家主的时候那三位族老,如今暂时不管族里的日常事务,但韩家与他们的关系不错,若是韩霜锦需要他们帮忙,他们自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韩氏如今的族老堂只有八个人,除开族长韩兴邦,剩下的七人分别是不同镇上推举上来的。 永州城下有五镇二十八道,道下还有错落的村庄,其实所谓的推举,就是看谁的年纪大,在镇上更加能够代表他们发言罢了。 韩兴邦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韩霜锦没有插手,甚至也不让韩老夫人去询问。 在她看来,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其他事情还是不要牵扯进去,避免被别人误会,以为自己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虽然韩霜锦有这样的想法,但在不确定族长是不是完完全全和自己一条心之前,她是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吐露出来的。 很明显,韩兴邦已经动了别的心思,日后怕是与自己不同路了,想到这里,韩霜锦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其实在她回来之前,也有想到这个可能,只不过事情摆在面前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点难过。 好在,如今还早,可以及时止损。 韩氏布庄与罗氏布庄打价格战,而店内的伙计虚报价格,食锦小店用的东西不新鲜,做出来的味道也就和以前一样大相庭径。 这些问题只要换了人,重新改良,便能够解决当前出现的问题。 而接下来要如何做,才是最紧要的事。 “那东家,还有什么是属下能做的?” 燕珊也没有多问什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该让自己知道的总会让自己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太过好奇去追问。 “目前暂时没有,先把人查出来,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后面才好处理。” 韩霜锦摇了摇头,如今不知道二皇子安排来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也没办法针对性处理:“对了,你们是怎么确定她是二皇子的人?” “是。” 燕珊应了声,听到了韩霜锦的问题,便说:“属下安排人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了她给石永舟证明身份的时候留下了二皇子的私章。” “啧啧啧。” 韩霜锦啧啧称奇,也没听说过唐明荣身边有什么女子呀,难道是他们了解的还不够?想到这里,韩霜锦直接提笔给唐清璃写信,把这件事告诉她。 她不了解,飞鱼楼不清楚,那就问问唐清璃,毕竟唐清璃有上一辈子的记忆,说不定她会清楚这名女子的身份。 “把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殿下手上。” 韩霜锦前阵子已经把这边的具体消息传了过去,这会迟迟没有答复,那么廖山松那些人就不能够轻易随便处理,毕竟廖家还有个爵位。 “是。” 燕珊接过了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怀里。 “前几日枳橘应该给你报了一个小院的位置,那里面的人就是前几日在城外刺杀我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废了的,古三古四是打架好手,都处理好的。” 韩霜锦像是又想起什么,叮嘱道:“燕珊,我需要你帮我找几个人盯着他们,也不用好吃好喝招待着,饿不死就行了,他们身上的伤找个大夫给看看,别让他们给死了,估计殿下留着他们还有用。” “是,属下明白!” 燕珊干脆利落应了一声,她日前也知道韩霜锦被人刺杀一事,跟在韩霜锦身边的人来回报说东家把人都抓起来关在了小院子里。 审查出的结果就是那些人是廖家的,而且这其中似乎还牵扯到了代王。 燕珊有心想做点什么,但韩霜锦一直都没让她插手处理,故而燕珊也只能暂时把自己的想法压下来,等着韩霜锦安排。 这会听到了韩霜锦把人交给她处理,自然是开心,也想把事情做好。 “好了,先这样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若是殿下有消息过来的话就第一时间来寻我。” “是。” 京中,公主府,书房。 “殿下,该歇息了。” 灵芝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也不知道殿下今日是怎么回事,泡在书房里好久了,也没个动静。 从宴席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而且还不让人近身伺候,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会。” 唐清璃的声音传了出来,而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灵芝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殿下还不休息呢?”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刚刚看完账本出来。 从账房回院子里正好要经过书房,一眼便看到了烛火通明的书房,又看到了守在门前的芍药,便想到了应当是殿下还未歇息。 不知怎么的,她想着也很久没有和花月妩聊聊天了,便直接走了过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见过花掌柜。” 灵芝无奈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已经在书房待了许久了。” “可出了什么事?” 花月妩挑了挑眉,轻声问。 灵芝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殿下。” 花月妩也不扭捏,毫不犹豫就轻轻地敲了敲门:“月妩可方便与殿下聊聊天?” “进来吧。”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了唐清璃说话的声音,花月妩推门进去,而后轻轻关上门。 唐清璃端坐于书案前,面前赫然是一本账本,想来方才应当是在看府中账目。 “月妩见过殿下。” 花月妩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快坐。” 唐清璃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接着说:“你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歇下?可是望月楼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殿下,只不过是月妩看账本有些入迷,故而才有些晚了。” 花月妩摇了摇头,笑着说:“倒是殿下,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若是东家知道了,必定会说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担心您的。” “霜锦…” 唐清璃听到了花月妩的话,苦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殿下?” 花月妩察觉到异样,这两人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让殿下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月妩。” 唐清璃欲言又止,只又轻轻地叹了一声。 “怎么啦?殿下与我说说?” 花月妩笑了笑,温声说:“虽然我懂的不是很多,但或许也能够帮殿下参谋参谋。” “孤觉得,对不起霜锦。” 唐清璃挣扎片刻,还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为何会这么想?” 花月妩有些讶异,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前阵子,霜锦在回永州城的路上出事了,孤压下了此事,没有告知你。” 唐清璃先解释了一声,这才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花月妩。 花月妩耐心听完了唐清璃说的话,脸色不自觉有些发白,若是没有古三古四,说不定东家还会受伤,这幕后主使未免也太可恨了! “这些人都该死!” 花月妩听完了唐清璃说的话,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呀,原本都该死的。” 唐清璃幽幽地叹了一声,说:“可是孤却答应了唐明琅,若是他把幕后之人抓出来,就把廖山松还给廖家,不追究廖山松。” “这…” 花月妩听了唐清璃的话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为何唐清璃方才会说自己对不住韩霜锦了。 廖山松带着那些人想要韩霜锦的命,虽然最后没有伤到东家,但毕竟也是做了此事的,若是殿下这么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东家心里也必定不好受。 “孤…” 唐清璃张了张嘴,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她知道,目前唐明琅是一个很好的棋子,他手底下目前用的最好的就是廖家了。 若真的让廖家与自己起了冲突,进而上升到了自己与唐明琅之间,那怕是会让旁人渔翁得利。 “敢问殿下,东家可知道此事?” 花月妩有些摇摆不定,随即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 唐清璃有些颓然,她语气低低的:“霜锦把这件事写信告知我之后,也与我分析了此事,她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说会把廖山松给留下来,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死了。” “殿下,东家说的有道理呀。” 花月妩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咱们答应的是不再追究,而且把廖山松还给他,可是并没有说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还给他呀。” “你的意思是?” 唐清璃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考量花月妩说的这话。 “殿下,这多简单的事情呀,既然人在东家手中,那自然是东家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只要不把人给折腾死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是?” 花月妩笑了笑,接着说:“左右东家与殿下如今相隔两地,就算他到时候问起来,那东家大可说未曾收到殿下的书信,或者是在收到书信之前,人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他们必定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你说的有道理。” 唐清璃的眼睛突然发亮,随即苦笑着说:“倒是孤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不是呀,是因为殿下喜欢东家,所以才会因为这份喜欢而瞻前顾后。” 花月妩笑了笑,说:“殿下,是不是因为最近与东家离得太久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很担心她?”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我很害怕她会出事,也担心她,担心自己做的决定会影响到她,让她受委屈,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殿下为什么不直说呢?” 花月妩点头,而后接着说:“殿下便直接一些,给东家写信呀,我相信东家会很喜欢听殿下将自己内心的疑问与纠结告诉她。” “你说得对。” 唐清璃听了这话回过神来,自己最近究竟是在犹豫什么,她明明与韩霜锦说好的,有什么事情就及时沟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情了。 或许真的和花月妩说的那样吧,自己因为霜锦有些瞻前顾后了。 “对了殿下,月妩有一事想要问殿下。” 花月妩看唐清璃的神色很明显放松下来了,便轻轻地提了一句。 “什么事?” 唐清璃早就把花月妩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听到她有问题,自然也会帮她解决。 “我想知道古家,古卯的事情。” 花月妩这几日敏锐察觉古卯对自己似乎有刻意接近的意思,他给自己送了不少东西,而且基本上自己去望月楼都能够看见他。 虽然他并没有主动来与自己攀谈,但这种感觉也让花月妩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总觉得,像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古卯?” 唐清璃有些诧异,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你被他欺负了?他来找事了?” “不是。” 花月妩就把这几日他送东西过来,然后又让人在望月楼订好几桌宴席的事情都告诉了唐清璃,接着说:“我总觉得怪怪的。” “啧啧啧。” 唐清璃一下就明白了,这古卯怕是情窦初开,喜欢上花月妩了。 “什么?不可能。” 花月妩听了这话立刻马上摇头:“我与他根本就没有见几次面,这怎么可能呢?” “说不定呢。” 唐清璃笑了笑,说:“明日古夫人请我过去,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我帮你问问?” “殿下,不大合适吧。” 花月妩下意识就要拒绝,她如今只想在东家身边,为东家守护好她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事,她一点都不想参与。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清璃看她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又说:“不过若是你真的不想去的话就罢了,若是古卯一直追着你不放,我会和古夫人提一句的。” “会不会让殿下为难?” 花月妩抿唇,她从未往这方面想,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唐清璃与韩霜锦。 “这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古卯,他还能够强娶不成?” 唐清璃很是淡定,她知道古蝶不是那种强取豪夺之人,自己虽然与古卯没有什么接触,但也常听古蝶说,这古卯人品和性格都不错,应当也不会做出什么为难人的事情来。 “多谢殿下。” 花月妩心头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殿下说古卯对她有意思,她就浑身难受。 “小问题。” 唐清璃摆了摆手,有些好奇地问:“你方才反应这么大,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殿下,在开什么玩笑呀?” 花月妩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我如今就想着能够好好的经营东家交给我的望月楼,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想。” “而且女子也未必一定要与男子结合,这一生才算是圆满,若是我真的不喜欢,或者是未曾遇到与我心神合一的,我为何一定要嫁人?” 这是韩霜锦给花月妩的底气,她的东家是这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女子,她能够把控自己的人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而且她还支持她,告诉她自己也可以,所以花月妩才不想按照世人规定的轨迹去走,她也想掌控自己的人生,真正为自己而活。 “很棒。”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感慨,或许这就是韩霜锦来此的意义吧。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微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有一天,女子也可以成为自己人生的主人,为自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次日,古府。 “永乐公主到。” 唐清璃早早地便来到了古府,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她也很久都未曾见到古蝶了。 “公主来啦。” 古蝶早就安排了人在门口候着,一听到通传声就连忙迎了出来。 “姑姑不用行礼。” 唐清璃连忙快走两步,一把扶住了古蝶的胳膊,轻声说:“您要是给璃儿行礼呀,皇祖母必定早说璃儿不懂事了。” “你这孩子。” 古蝶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什么,只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这都多久没来见姑姑了。” “孩儿也想姑姑,只不过实在是有太多的事要处理,父皇和朝臣都在看着呢。” 唐清璃也有些无奈,她自然也是想来见古蝶的,只不过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姑姑知道,你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嘛?” 古蝶轻轻地拍了拍手,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孤知道的,姑姑放心。”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让灵芝取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古蝶无奈地笑了笑,她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自己寻了很久也未曾寻到的玉菩萨。 “听说姑姑喜欢这玉菩萨,孤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也不太懂得欣赏,还是送给姑姑比较合适。” 唐清璃笑了笑,她知道古蝶一向喜欢这些东西,而自己与古蝶交好,对自己对韩霜锦都没有什么坏处。 “好孩子,有心了。” 古蝶确实很喜欢,她轻轻地摸了摸面前的玉菩萨,入手的温润和暖意让她不自觉有些感慨,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得见这么好的东西,没想到唐清璃居然寻到了,而且还送给了自己。 “这是孩儿应当做的。” 唐清璃把自己的身份放的很低,她从小跟在太后的身边,知道古蝶的性子,她不太喜欢娇纵的后辈,哪怕那个后辈有才华,也无用。 “日前听古卯说,曾经在望月楼见到你。” 古蝶让人把匣子收好送进自己的房间,而后屏退了下人,轻轻问了一句。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霜锦与我乃是好友,我自然要对她的铺子上几分心。” “景荣布庄,也有你的手笔吧。” 古蝶听了这话也不意外,最近闹得有些大的景荣布庄闹鬼一事落下帷幕,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商把这景荣布庄给买下来了,别人都说他是蠢货。 只有古蝶觉着不大对劲,最后还真的查到了韩霜锦身上,不过她这会人不在京中,古蝶便下意识觉着应当是唐清璃做的。 “不是孤。”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此事是霜锦自己筹划的,她想要那个布庄,却不让孤出手,害怕孤出手之后会让父皇心生不满。” “也大差不差了。” 古蝶听了这话有些意外,随即道:“在陛下看来,她出手和你出手,都是一样的结果。” “最起码在明面上,如今我们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像以前那么好。” 她与韩霜锦闹不开心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便一直都未曾解释过,如今京中大部分的权贵仍然觉得自己与韩霜锦还没有和好,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 古蝶点了点头,若非韩霜锦借了自己的势,这望月楼还不一定能够保下来呢,就更别提还能够买下景荣布庄了。 “孤也不清楚,她有自己的想法,等到合适的时候应当就会回来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姑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霜锦?” “也没什么事要交代的。” 古蝶摇了摇头,笑着说:“只不过是有个稀奇的事情想和你唠唠。” “哦?稀奇的事情?”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看着古蝶,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古卯那小子,有心上人了。” 古蝶笑了笑,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这阵子穷追不舍呢。” “是月妩吧。” 唐清璃心头了然。 “你知道?” 古蝶有些意外,她看了眼唐清璃,没想过她会知道此事。 “我说姑姑,您是不知道,这古卯天天安排人往月妩身边送东西,这月妩暂住在公主府,一来一回的,我不就知道了嘛?” 唐清璃无奈地解释了一句,并没有把花月妩告诉自己这件事捅出来。 “瞧,倒是姑姑忘了这回事。” 古蝶笑了笑,说:“我看这两孩子还是挺般配的,而且难得古卯动心了,你觉得呢?” “孤觉得不合适。” 唐清璃毫不犹豫拒绝。 “哦?” 古蝶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唐清璃会毫不犹豫拒绝这件事。 其实在古蝶看来,此事是花月妩还有韩霜锦得到的利益更大,若是两家结亲,那花月妩就是古家的人,古蝶自然也会帮她更好的经营望月楼还有刚刚买下来的景荣布庄。 而韩霜锦与唐清璃的关系又不一般,这样一来,古家与公主府的羁绊就更深了。 她其实在请唐清璃过来之前有想过,此事或许是唐清璃授意的,让两家拉近关系。 可是这会唐清璃毫不犹豫地拒绝,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同时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第267章 严峦之主 “姑姑,孤最近在朝堂上学到了不少知识,不过也只是代表孤自己的看法,若是孤说的不对,还请姑姑直接指教。” 唐清璃先是恭敬地说了一声,这才接着说:“姑姑您也知道,这朝堂上因为储君之位不定,如今各方都盯着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是。” 古蝶点了点头,如今朝堂之上,那些有了权势的皇子都盯着这个位置,自然都想分一杯羹。 如今谁都没有长子的名头,自然是看陛下想要把那个位置给谁就给谁。 古蝶拎得清,她知道古家是因为陛下才能够在京中有如此超然的位置,所以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有半分特殊对待。 从龙之功确实诱人,可也要仔细想一想,有没有那个命活到那一天,可别忘了,如今坐在那把龙椅上的南安帝,不是省油的灯。 “父皇同意孤进朝廷学习,给孤机会,让孤去折腾,不过是因为他并没有把孤太放在眼里。” 唐清璃知道一口不能吃成大胖子,要改变南安帝对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且她知道,如今自己在南安帝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怕之前做出来的那些事确实很合他的心意,也只不过是手底下的人办事妥当罢了。 如今的她以公主的身份进入朝堂,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若是挚友与古家扯上了关系,难免不会被人怀疑她是不是有旁的心思。 唐清璃有旁的心思吗?这是自然的,她有。 她想要做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想要这整个南朝都为她所有,在她的手下创造一个更好的时代。 所以她走的每一步路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一有哪一步路走错了,等待着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唐清璃看得明白,父皇对古家的感情并不假。 正是因此,南安帝对整个古家会更加纵容,甚至更加偏袒,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古家要完完全全忠于自己。 说是给了古家得天独厚的宠爱,但唐清璃掌管整个飞鱼楼,自然知道这些年的古家其实为南安帝处理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只要招惹了古家的,南安帝都会毫不犹豫处理掉那家人,对古家极尽维护。 这是因为南安帝真的很爱古老夫人,对古夫人特别尊重吗?当然不,而是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南安帝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古家的出面只是给他一个处理人的借口,更多的是他要借着旁人欺辱古家的名义,把这些人都给处理了。 唐清璃知道此事之后就不想让古蝶知道自己的意图,不管古蝶对南安帝的态度还有想法如何,本质上她都是南安帝的人,对南安帝的话想必也是言听计从。 古卯是个不错的人,这点她并不否认,而且飞鱼楼查出来的消息也摆在了她面前,他这些年来处理古家的事情简直是尽心尽力,所有交代给他的事情基本上都处理的特别妥当。 除了极少数涉及到一些比较硬后台的他处理不好,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故而唐清璃知道,古家对古卯的定位应当也与此前不尽相同了,古卯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养子,或许在古蝶与古老夫人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都会落在古卯的手上。 南安帝看不懂吗?南安帝自然看得懂,可是他没有去阻止古蝶的行动,反而支持她这么做,那就意味着南安帝或许其实已经对古卯之后娶什么样的女子有了自己的把握。 唐清璃不清楚古蝶与古卯知不知道,但她知道,花月妩若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古卯身旁,成为他的妻子,那南安帝必定会雷霆大怒。 说不准还会降罪花月妩。 唐清璃的分析让古蝶沉默了下来,良久,她抬头,看着唐清璃,神色复杂。 “怎么了姑姑?” 唐清璃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想的应该没错,随即轻轻地问了一句:“姑姑是觉得孤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吗?” “是也不是。” 古蝶叹了口气,笑着说:“姑姑只是没想到,我们璃儿如今长这么大了。” “姑姑,孤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深宫中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公主了,如今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父皇想要的是什么。” 唐清璃看着古蝶,温声道:“不可否认,古卯是一个顶顶好的男子,为人温文尔雅,做事面面俱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是月妩喜欢古卯,古卯也喜欢月妩,这确实是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孤自然不会阻止他们,反而会支持他们坚定的走到彼此身边。”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古卯与月妩两个人是两情相悦,而非单相思。” “其实就算姑姑今日不与孤提此事,孤也要转达一下月妩的意思,她对古卯从头至尾都没有男女之情,平日里的来往也只不过是因为望月楼生意上有所往来,仅此而已。” “姑姑,孤知道您对古卯很满意,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的婚事也特别上心,但若是孤未曾猜错,这婚事哪怕咱们再上心,最后还是要陛下松口才行。” “月妩不过是一介商贾,在这京中她没有根基,宛若浮萍一般,若是真的嫁给了古卯,她能够做什么呢?古卯是否允许她外出经商,陛下又是否能够接受月妩外出奔波?这些事情,我相信姑姑也能够想明白。” 良久,古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如今眼神是越发犀利了。” “没有啦。”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知道,若是不把这些事情摆出来念给古蝶听,她肯定还会把自己当做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你说的这些,姑姑都知道。” 古蝶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姑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没错,感情这种事情确实要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若是有一方不情愿,还硬要这么我走下去,那无非是在心里扎刺罢了。” “陛下对我们古家很好,此事我一直都清楚,陛下疼娘亲,对娘亲特别尊重,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娘亲去对待,对我自然也是极好的。” “若不是因为陛下,我们或许这会不知道在哪里了却残生,如何还能够有这样的地位?在京中这么多年都无人敢欺辱我们?” “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古蝶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笑了笑,说:“你这孩子看得透,很多事确实像你说的那样,陛下怕是对卯儿的婚事有了想法。” “古卯可在府中?” 唐清璃听古蝶这么说,心头微微一松,她就知道姑姑是听得进去的。 “应当在吧。” 古蝶也不大清楚,有些时候铺子比较忙,他就会外出去铺子里盯着,时间不定。 “那能不能麻烦姑姑把古卯请来?” 唐清璃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听起来有些唐突,连忙说:“是有事情要和姑姑还有古卯说。” “喔?” 古蝶有些好奇,不过她也知道唐清璃不会无的放矢,当即就让人去把古卯寻了过来。 古卯这会正好在书房看账本,并没有外出,听到了古蝶找他,连忙起身来到了大堂。 “古卯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古卯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古蝶旁边坐着的唐清璃,虽然不知道为何公主殿下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温声道。 “多谢殿下。” 古卯恭敬地应了声,而后便起身,乖巧地坐在了一边,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古公子。” 唐清璃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毕竟之前她与古卯没有什么太多接触,哪怕过来古府也是来看古蝶,这与古卯坐下来说话还真的是头一回。 “古卯不敢当,还请公主直接唤古卯的名字。” 古卯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虽然自己比唐清璃大很多,但是他可不敢托大,毕竟如今的唐清璃乃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自己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好,古卯。”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孤这次让姑姑把你唤来是有一事要问你。” “殿下尽管问,古卯毕竟知无不言。” 古卯恭敬地拱了拱手,轻轻地回答了一句。 “好。” 唐清璃笑了笑:“那你便告诉我,你与大理寺卿严峦究竟是何关系?” “这…” 古卯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懵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殿下,我与严大人只不过是泛泛之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你确定吗?” 唐清璃看着他,并没有着急解答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反而接着说:“严峦此人虽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为人也算公正,但他有一特别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极度嗜酒。” “每日不说三顿喝酒,最起码午膳与晚膳的时候是要佐酒一起的。” “孤前阵子在望月楼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你去云家酒肆订了上好的女儿红,一定就是十五坛,你可别告诉我这十五坛酒全部都自己喝了。” “而就在你订完酒的第二日,严峦就断了从云家酒肆打酒的事情,大理寺卿张扬的很,直接说有人承包了他这个月的酒,不需要他自己花银子了,这话的指向性还不够明确吗?” “我…” 古卯张了张嘴,没想到居然是严峦的人出去乱说,这才让殿下知道了自己与严峦交往一事。 “古卯。” 唐清璃语气淡淡地,她看着古卯,温声说:“我并不是要阻拦你与严峦来往,只不过我想知道,你接近严峦的目的是什么?” 唐清璃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上一世她被送去和亲,所以对自己不在京都的时候发生一些事情走向不明确,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次之所以急匆匆过来寻古蝶还有古卯,就是因为她记起来了,在下个月的时候,严峦会因为收受贿赂被人告发,还牵扯到了古卯。 这古卯是古蝶的养子,是古家人,原本南安帝还想着放他一马,把这件事以大化小,未曾想后面查出来严峦与古卯去青楼寻欢作乐的时候还失手玩死了一个青楼的花魁。 这下好了,涉及人命的事情,哪怕是南安帝护着也没有办法轻易揭过去了,就直接把古卯还有严峦一起赐死了。 发生了此事之后,唐明安趁虚而入,安排了不少人一直来关心古蝶的心情还有古老夫人的身体,直接就把她们两个给拿下了。 后面唐明安登基的时候,古家自然也是出了不少力,才能够让他在短时间把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给坐稳了。 可是唐清璃觉得不对,古卯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与人交往这没有任何问题,但不能够被人带偏,弄的心术不正。 这段日子正好自己在京中,突然被花月妩提到了古卯这个人,这才记起来了这件事,想着查一查。 结果一查,这才发现两个人这会已经搭上线了,虽然古卯没有官位,但架不住他是古家这一脉唯一一个养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必定就要继承整个古家的家业了。 所以严峦对他的示好自然不会视而不见,这段日子两个人简直是称兄道弟了。 古卯送出十五坛女儿红的事情也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默认古卯与严峦是一路人。 唐清璃让飞鱼楼接着往下查,最后发现这严峦背后站着的并不是上一世的唐明安,反而是唐明雩! 对,这个看起来不站任何党派的严峦原来是唐明雩的人,这个消息让唐清璃都有发愣。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对比其他几位皇子,自己这个七弟安静的有些让人忽略他了,除了南安帝必要之时的询问,其他时候他基本上是不会出来多说一句话。 故而唐清璃对他的警惕自然也没有旁人那么高,但是如今严峦不声不响成为了他的人,唐清璃就不得不斟酌一下他走这一步棋的用意了。 “殿下,与严峦来往一事其实是意外。” 虽然不知道为何唐清璃看起来这么严肃,但是古卯还是恭敬地回答着:“那日我去庄子上查账,在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那些人看着府上的马车富贵,就想着对我下手。” “我也没想到平日里走了那么多回的路还会出事,本也就未曾叫太多的侍卫随行,只有两个人,根本就打不赢他们。” “正想着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给他们的时候,却听到了他们要灭口的话,想着若是如此,还不如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在这个时候,严峦带着人出现了。他说他路过此处听到了动静,看到我们被团团围住,这才带人急忙赶了过来。我询问了他的身份,得知他是大理寺卿严峦大人,就安排人送了女儿红过去。” “严峦在朝中并不是任何党派的人,他为人也还算是公正,而且是坚定的保皇党,故而我便起了心思想要与他来往,我心知严峦爱酒,这酒若是真的送给他,必定能够得到他的好感。” “这么一来二回,我们便熟识了,我原本也只是想着说给府中多寻一个朋友,并没有其他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 古卯有些担心,因为自己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的,但是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对不对,若是因为自己擅自做主给府中添了麻烦,那他真的是难辞其咎。 “也没有做错什么,起来吧。” 古蝶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了一声。 “姑姑说的没错,不是你的问题,起来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着他坐好之后才是:“你的这位严大哥,并没有你看上去想的那么简单。” “殿下这话,严峦是故意接近我的?” 古卯听了这话微微蹙眉,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严峦怕是存着旁的心思。 “是。” 唐清璃随即把严峦与唐明雩交往过密的事情告诉了古卯,她知道古卯对古家的忠心程度,上辈子他哪怕被陛下降罪,却也不忍心攀咬任何古家的人,直接自己与古家断绝关系了。 故而唐清璃这会才会选择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一来也是想要给古卯一个机会去处理这些事,二来也是想要从古卯那边看看严峦有没有透露什么。 “这…殿下,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古卯听完了唐清璃的话,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他完全没有想到,严峦居然会是秦王殿下的人。 他那个时候之所以愿意与严峦接触,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坚定的保皇党,不参与储君之争,平日里哪个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因为他以前的风评摆在那里,故而古卯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唐明雩的人,自己这是差一点点就被拉上四皇子的阵营了啊。 想到这里,古卯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不会有假。” 唐清璃笃定的说了声,看着古卯道:“他接近你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在不知不觉中笼络你,把你拉到秦王的阵营里。” “严峦怎么会成为秦王的人?” 古蝶很意外,她对秦王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记忆里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王爷,而且听说他最近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反而陛下对他还有点疏远。 这样的人莫不是在扮猪吃老虎,让人以为他对储君之位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在背地里却拉拢朝臣,让他们为自己所用,最后一击致命。 想到这里,古蝶心头不自觉感慨,这陛下的孩子果然没有几个是简单的。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最近唐明雩实在是太安静了,又安静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很容易孤就把他给忽略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也怪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初入朝堂有太多事要处理,对一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只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若非南宫燕提醒自己要注意,怕是自己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要好好盯着此事。 “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 古卯这会后怕的很,他连忙磕了个头,说:“我若是知道严峦与秦王殿下有来往,必定不可能与他深交,主要是他救了我,我就…” “这件事不能怪你。”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若是孤查的没错,你被袭击的事情也不是偶然。” “殿下,您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路过的贼人,就是冲着我来的?!” 古卯听了这话脸色煞白,他这阵子确实是把严峦当成了自己的好友,无数次庆幸那个时候他正好出现救了自己,不然自己这会怕是早就死了了。 可是现在殿下告诉他,这其实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他刻意针对自己做出来的局! “是。”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若是孤猜的没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就要陆陆续续把你介绍给自己身边的朋友,把你带进他们的圈子里了。” “殿下,这严峦还真的邀请我三日之后在府中有一个小型的酒会,就是一些爱品酒的朋友,没有什么官场上的人。” 古卯听了唐清璃这话冷静下来,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那严峦说的话怕是不能尽信了。” “是真是假,我们无从得知。” 唐清璃摇了摇头,突然笑了笑:“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目前的你对他还有可利用的地方,故而孤告诉你这件事,也是想问你对严峦的感觉如何?” “感觉…自然是想要离他远一点!” 古卯有些愤愤不平,这严峦是秦王的人,自己若是与他交往过密,让陛下知道了,那必定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与秦王有纠葛。 古蝶一直教育自己不能够与那些皇子公主来往过密,就是害怕会被陛下怀疑,自己如今却和严峦称兄道弟,还差点上了秦王的贼船,真的是… “此事不能完全怪你。” 古蝶摇了摇头,看着他一直跪着不起来,直接起身来到他面前,轻轻地拉了他一下,然后就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如今已经发现了,那为时不晚。” “是。” 唐清璃点头,笑着说:“孤这次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想要问问你们的意见。” “殿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古蝶一直都站在唐清璃这边,她看着她如今大为不同的模样,心头也很是感慨,说不定,古卯日后跟在她身边才是最合适的。 第268章 温宁求婿 “姑姑?”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一惊,连忙摇了摇头:“姑姑这是说的什么话?古卯日后古家的公子,于情于理都应该跟在姑姑身边才是。” “殿下是不是不把古家当做自己人了?” 古蝶也把话说的明白,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古卯跟在殿下身边,陪您一起而已。” “这怕是不妥。” 唐清璃摇了摇头,虽然她很心动,但她知道这一步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今古蝶是坚定的保皇党,对自己多加照顾不过是因为太后与古老夫人关系好,再加上她又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所以会有偏向性。 如今古蝶要把古卯给自己,说好听是想要让唐清璃带一带他,说难听了,这在南安帝眼里,何尝不是唐清璃拉帮结派的证据? 唐清璃想的明白,如今还不到时候,故而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璃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如今在朝堂上毕竟也要有人帮你才是。” 古蝶看她还是拒绝,心头微松,看来这丫头的心思应当也简单,确实只是害怕他们被连累而已。 “不合适,姑姑。” 唐清璃乖巧地摇了摇头,说:“若是古卯真的想要好好成长的话,待在姑姑身边是最好的。” “罢了罢了。” 古蝶也没有继续坚持,摆了摆手不再提此事了。 “公主。” 古卯轻轻地开了口,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又说:“那我如今应当如何做?虽然这是严峦布的局,但是在旁人看来,便是他于我有恩。” “若是我就这么直接与他疏远,师出无名,旁人岂不是会说我狼心狗肺?” “你问到点上了。” 唐清璃笑了笑,说:“古卯,你跟在姑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吧?应当知道这以牙还牙怎么做才是。” “公主,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做个局,然后把严峦救下来?” 古卯犹豫了一下,这可行吗? “非也,非也。”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这样做的话,他们必定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而且正常情况下谁会盯上严峦?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卿,而且还不参与京中党派之争,寻常贼人可无法近身。” “那我应当如何做?” 古卯是真的不明白,他抿了抿唇,又恭敬地行了个礼,想让唐清璃教他。 “很简单,你直接把这件事捅出去就好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古卯。 “捅出去?” 古卯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捅出去是什么意思? “既然严峦让那么多人知道他救了你,若是有人上门去讨银子闹事,说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反而是有人想趁着此事攀附上云家,你猜猜,陛下会不会很生气?” 唐清璃对南安帝的心思把握得特别准确,他之所以愿意古家发展起来,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古家后继无人了。 他可以毫不犹豫纵容古家去闹事,尤其是针对那些自己都不喜欢的人,最后再站出来为古家撑腰,把那些反对他的人,或者祸乱朝纲的人直接处理了。 师出有名之下,南安帝受到的阻力会很小。 因为尝到了甜头,加上太后与古老夫人的关系一直都特别好,故而南安帝如今已经把古家完全当作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他藏得深,旁人不知道古家为他所有,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站在上帝视角拦着他们蹦哒。 可若是有人盯上了自己的所有物,南安帝绝不会放过那个人,哪怕是自己最钟爱的继承人,也没有例外。 南安帝如今牢牢控制着整个南朝,他坐拥整个江山,手中权柄都在巩固他的统治,所以他允许手底下的皇子亲王去争夺储君之位。 但是他们争夺的也只能是一个储君之位,若是有越界的想法,对龙椅有不该有的心思,那他会毫不犹豫把那个人按下来,捏死。 南安帝就是这样一个复杂又矛盾的人,如今在他的心里,皇位比谁都重要,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对皇位视若无睹的潇洒王爷了。 就拿严峦站队秦王,而且还要笼络古卯这件事情来说好了,唐明雩猜不透南安帝的心思,或许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 但在南安帝看来,这就是挑衅自己的证据,而且还是光明正大,明晃晃的。 这严峦还有古家都是中立的绝对保皇党,秦王如今去拉拢他们,收归己用,那他究竟存着什么心思?是只要那个储君之位,还是想要一步到位倾覆皇权? 南安帝不想赌,也不会赌,他会在发现这些事之后暗地里把严峦解决。 到那个时候,发现了此事的古卯不仅不会因为与严峦来往而被责罚,到底还有可能因为此事而得到重用。 “古卯受教!” 古卯听完了唐清璃的话,神色一振,不得不说,殿下这个计策实在是极好。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孤也应当回去了。” 唐清璃看古卯听进去了,也没有久留,这些事情终归还是古家的事,她只不过是害怕古家被连累了,故而才多嘴说上这么一句。 “臣妾送殿下。” 古蝶起身,与唐清璃一同出了大堂,把她送到了府门外,看着她上马车后才回去。 古卯没有跟着一起,反而是在大堂里乖乖地等着古蝶回来,他知道,姑姑有事情要交代自己。 “随我来书房。” 古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古卯来到了书房。 一进门,古蝶就毫不客气地说:“日前你与我说的事情,我思量许久,仍是觉得不妥。” “姑姑指的是?” 古卯有些犹豫,他这几日提了不少事,大部分是府中的事情,只有少部分是自己的,也就是自己的婚事。 “是你与花掌柜的事。” 古蝶没有隐瞒,直接把方才花月妩让唐清璃带的话原封不动给了古卯。 “是我…一厢情愿了…” 古卯听了这话,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好。 “卯儿,如果你后悔的话,我可以让你走。” 古蝶看着他,轻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都未曾想过用古家的权势去做点什么,留在我身边也只是想要报恩,若是你想做一个普通人,那我也可以让你离开古家,去做自己想做的。” 古卯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沉声说:“姑姑,孩儿没有那个意思,您培养孩儿这么多年,我又岂能够因为这些事就把姑姑丢下?” “也不是丢下。” 古蝶叹了口气,轻声说:“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去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姑姑,如今严峦是孩儿惹过来的,孩儿理所应当把事情都处理好才是,又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选择离开,把您还有祖母丢下?” 古卯做不出来这种事。 确实,他很喜欢花月妩,觉得花月妩是个很不错的女子,被她的气质还有她的性格所吸引,觉得她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改变自身,走到京都,成为了望月楼的掌柜,是一个女中豪杰。 而且她的绣艺也是有目共睹,他在看到姑姑拿回来的琉璃纱上面花色的时候就不自觉感慨这绣娘的女红实在是太出众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花月妩,对她的喜欢就更深了。 可是他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的任务,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因为自己的自私让姑姑为难。 而且是古蝶阻拦他们吗?非也,是花月妩自己对他没有兴趣,既然如此,那他又怎么能够再继续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叨扰花月妩呢? 古卯是一个很聪慧的男子,而且他特别有分寸,自己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在他的心里其实都有一杆秤。 既然公主今日特意来了这么一趟,而且还引出了严峦的事情,除开严峦的事情要解决,那摆明了就是花月妩的态度也很明显了,她对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 自己若是再苦苦纠缠,怕是会让花月妩更加厌恶,没必要。 再加上严峦的事情摆在这里,古卯也需要时间去做局处理严峦与自己的关系,最好是能够让陛下直接对严峦降罪。 “罢了,罢了。” 古蝶把他扶了起来,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孩子,她又怎么舍得直接把他往外推呢:“今日姑姑说的话一直都有效,你要是有一日后悔了,想离开,姑姑不会拦你的。” “多谢姑姑。” 古卯乖巧地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用的到这一日的时候。 慈宁宫,内殿。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安帝给太后行了个礼,得到了她的回话,便起身坐到了她身侧。 “皇帝这个时辰怎么有空过来?” 太后看了一眼南安帝,虽然是问句,但其实两人心头都有底。 “母后。” 南安帝有些难以启齿,他先是看了一眼太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这温宁的婚事…” “怎么?她自己折腾出来这么多事,还指望着我们给她兜底呢?” 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哀家可听说了,你把那个和尚处死的时候,她还破口大骂,对你格外不尊敬,怎么?皇帝是觉得自己丢脸丢的不够多?!” “母后…这件事确实是温宁做的不对,不过朕也已经狠狠惩治她了,这段日子她在常安王府中也反省,知道自己做错了,整个人都瘦了很多。” 南安帝脸色不大好看,有些尴尬地说:“朕相信她会改过自新的。” “皇帝,你别怪哀家说话难听,温宁从小就被你娇惯着长大,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自己想想这样对吗?她只是一个郡主!连公主都不是!” 太后这是头一次对南安帝这么黑脸,她盯着南安帝,冷冷地说:“你放眼望去,这整个后宫中的皇子公主,谁如同她这副模样,恃宠而骄又不守规矩!” “她不过是年岁还小,朕相信只要她把自己的亲事定下来就会改的。” 南安帝叹了口气,说:“此事或许也有朕的问题在,朕已经想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些年你对她已经够好了,如今她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我们更改不了什么。” 太后一句话直接把这件事定性,接着说:“哀家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哀家是不可能为她多说什么的。” “罢了,罢了。” 南安帝也知道温宁这件事确实荒唐,也没想过太后会真的开口为温宁做什么,便也想着就此作罢。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公主殿下来了。” 佩兰从殿外进门,又说:“温宁郡主也来了。” “她们二人怎么在一起?” 太后听了这话眉头微蹙,看向南安帝。 “不是朕安排的。” 南安帝连忙摇头,他本来就对唐清璃愧疚,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再让唐清璃因为旁人的事情受委屈?自始至终哪怕南安帝知道唐清璃在太后面前说一两句话会让太后松口,他也没想着这么做。 “让她们进来吧。” 太后看南安帝脸色不像作伪,估计是温宁自己寻上了唐清璃,便直接摆了摆手,旁人把他们带进来。 “儿臣见过皇祖母,父皇。”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女子在佩兰的带领下进了内殿,左边的唐清璃一身素净的宫装打扮,浅紫色的宫装上身,也没有戴过多的首饰,简简单单就插了一只玉簪子。 而右边的温宁看起来就华贵很多了,她周身锦衣华服,而且还戴了不少昂贵的首饰,金步摇,金耳环,金项链,玉手镯,玉戒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暴发户,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温宁原名符倾柠,只不过得封郡主之位之后,大家多是称呼她为温宁郡主,就连常安王也是这么称呼,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叫她的闺名了。 “都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让人搬来了两把椅子,还没等他说话呢,温宁就直接坐在了南安帝身侧。 正常情况下,永乐公主比她尊贵,这位置应当是南安帝坐着才是,但她这个样子,很明显就是仗着南安帝对她宠爱,直接不把唐清璃放在眼里。 “放肆!” 太后一向就不喜欢她,如今看她如此不知分寸,直接冷冷地呵斥了一声:“温宁,你如今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太后娘娘,不知臣女做错了什么?” 温宁一副天真的样子,看太后生气也不着急,晃了晃脑袋反问了一句。 “跪下。” 太后看着她,冷冷地说了声。 “皇伯父…” 温宁看太后这样,连忙看向了南安帝,语气中还带着点委屈。 “温宁,太后在与你说话,还不听话?” 南安帝知道太后这是铁了心要整治温宁,他自然不可能公然与太后作对。 “是。” 温宁有些委屈,但还是跪在了地上。 “璃儿,你坐。” 太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原本是想着让两人一同坐着,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还不如把唐清璃带在自己身边。 “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笑了笑,乖顺地坐在了太后身旁,没有多说什么。 南安帝看了一眼唐清璃,也觉着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自己一直忽视唐清璃,反而是把温宁宠上天,这会看着唐清璃不亲近自己,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你只是郡主,应当知道自己与公主之间是有区别的,如何能够这么不知尊卑?坐上公主的位置?” 太后看着她的眼神冷冷地,语气也特别不好。 “臣女知错,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温宁从小就特别会看人眼色,如今看太后对自己是真的厌恶,连忙磕了个头。 “温宁应当也不是故意的。” 唐清璃搂住了太后的胳膊,轻声说:“皇祖母就不要生气啦。”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太后听了这话很无奈,看着温宁冷哼了一声,这才说:“起来吧。” “多谢太后,多谢永乐公主。” 温宁乖巧起身,这下学乖了,知道南安帝在太后面前不会太护着自己,坐姿也是端端正正的。 “你来寻哀家何事?” 太后真的不大想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就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臣女…臣女…” 温宁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南安帝,其实自己是来寻南安帝的,只不过去了养心殿他不在,正巧遇到了唐清璃,才跟着唐清璃一起过来。 “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太后眉头紧皱,这就是过度纵容的下场!真是一股小家子气!比不上她的璃儿半点。 “是朕让她进宫的,想必是在养心殿找不到朕,所以才过来了。” 南安帝还是开口为温宁解释了一句,而后说:“朕就先带着温宁去说事了。” “有什么事是哀家不能听的?” 太后看了一眼南安帝,淡淡地问。 “也不是不行。” 南安帝咳嗽了一声,说:“温宁,朕为你指了一门亲事,是陈宁德的嫡子陈麟。” “什么?” 温宁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她没想到唐清璃说的居然是真的,皇伯父真的要把自己嫁出去! 这陈麟是何人?她从来就没在京中听过,想必是不在京中的无名小卒,如何能够嫁给这样的人? “这陈麟乃是永乐郡郡守的嫡子,为人也算是踏实本分,性格温顺,乃是你良配。” 南安帝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虽然这陈宁德不在京中,但毕竟永乐郡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而且璃儿在那里,也可以照料一二,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最关键的是,这温宁的名声在京中已经不好了,没什么好的人家愿意接纳她,南安帝为了让她能够嫁得出去,只能够往外看了。 “不!皇伯父!温宁不要!温宁不想嫁人,就想留在宫中,留在皇伯父身边。” 温宁毫不犹豫拒绝,自己怎么可能离开京都? 常安王府在京中已经有了根基,她的那些手帕交什么的都在京中,自己有什么事还能够有人护着。 而这永乐郡距离京都那么远,自己舟车劳顿,万一在那里有什么事,被人欺负了,都无人知晓。 一想到这里,温宁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南安帝的话,说什么都不去。 “这怎么能行?” 南安帝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能够不嫁人?” “皇帝金口玉言,说要给你赐婚便要给你赐婚,不是你一句不要就可以拒绝的。” 太后看着她不识好歹的模样就生气,还想说什么,唐清璃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怎么了璃儿?” “皇祖母别急,毕竟温宁已经不小了,她应当有自己的主张,若是不想嫁人,想必应当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妨听一听?” 唐清璃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说了一句。 “璃儿说的有道理。”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自觉点头,顺着这个台阶问了一句:“你不喜欢陈麟,莫非是已经有了中意的郎君?若是真的,朕可以问你赐婚。” “我…” 温宁听了这话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犹豫。 “原来是与人私相授受。” 太后冷冷地笑了笑,语气不佳。 “太后娘娘,温宁没有!” 温宁摇了摇头,脸色不大好看:“只不过臣女确实有喜欢的郎君。” “那你说说吧。” 南安帝脸色不是很好,他没想过温宁居然会拒绝自己给她寻来的良配,反而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郎君,这就让她又想起了前阵子处死的那个和尚,心头有些不大舒服。 他真的是把温宁给惯坏了。 “是…是廖侯爷家的公子。” 温宁脸色微红,但也知道那人如今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她真的不想离开京中。 “廖侯爷?廖忠伦?” 南安帝想了想,廖忠伦似乎还真的有一个年纪与温宁相仿的嫡孙,名为廖无忌。 “是。” 温宁乖巧地点了点头,说:“臣女日前在诗会上遇到了廖公子,于是就…” “你说的话是真的?” 南安帝微微蹙眉,这廖忠伦乃是纯贵嫔的母家,其实私心里,南安帝是不希望温宁与他们有什么纠缠的,毕竟常安王府与廖家结亲,对廖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助力,而且对唐明琅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南安帝心头不自觉一沉,这温宁该不会与唐明琅有什么关系吧? “是,臣女所言句句为真,还请皇伯父成全!” 第269章 温宁失宠 温宁想的很清楚,她不能够离开京都,一旦自己去了那遥远的地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像如今这样拥有这么多保护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南安帝给她选的人如何,但必定也不会有多好,毕竟没有官职在身,哪怕人品再好有什么用?不过也是个没出息的! 她温宁要嫁的人如果没有滔天的权势,那最起码也不能够是个废物。 这廖无忌在京中颇有才名,而且他的祖父乃是纯贵嫔的父亲,是京中侯爷,虽然这地位没有办法与自己的父王比,但最起码也是个侯爷。 温宁想的很清楚,廖无忌如今虽然还没有在京中捞个一官半职,但是他有真材实料,再加上南安帝疼爱自己,日后自己开口,那必定能够给他争取个不错的官职回来,这不比远嫁有用? “罢了。” 南安帝看着她,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看出温宁眼中藏着的野心,只不过没想到她居然会毫不犹豫就拒绝自己的安排。 南安帝为她深思熟虑,才从那么多人中挑选了陈麟出来,确实,或许在旁人眼中,陈麟并不是一个顶顶好的郎君,家中的底蕴不深,而且自己此前还深陷花魁风波,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归宿。 可是南安帝知道,陈麟已经脱胎换骨了,如今的他和之前可不一样,被陈宁德放逐之后的陈麟已经改变了自身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仅完全放下了清姬娘子,而且还识破了那些人的险恶用心,不过都是些想要让陈宁德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的腌臜玩意儿罢了。 南安帝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意外,唐明德死了之后,他做的那些事都被挖了出来,南安帝自然就通过此事知道了陈宁德还有陈麟。 说句实话,他此前对陈宁德的了解还是比较一般的,那个时候只是不想让那几个皇子为了那些位置争来抢去,才把这么一个人提拔上来。 未曾想他给了自己大大的惊喜,做出了不少实事,而且他整个手底下基本上是焕然一新,让南安帝对他印象很深刻。 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他,南安帝也上了几分心,同时了解了一下陈麟,发现他的人品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还需要历练历练。 正巧出了温宁一事,他就起了心思,想要把温宁许配给陈麟,正好也不用陈宁德为了陈麟婚事揪心了。 结果温宁压根就不懂得他的苦心,还想要继续留在京中,罢了罢了,随他吧。 事已至此,南安帝其实对她已经没有几分情面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再怎么宠爱也有限度。 “此事定下来之前要问问廖忠伦那边。” 太后给南安帝提了个醒,毕竟如今温宁在朝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贸然给人家定亲,还把人嫁过去了,难保廖忠伦对她不会有怨言,而且作为同族,太后其实压根就不想让温宁去祸害自己族人。 可是廖忠伦不一样,太后与他有仇。 一想到这里,太后也没有大肆反对,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剩下的就交给南安帝去处理吧。 “多谢母后提醒。” 南安帝听到这话也不意外,毕竟他清楚太后与廖忠伦并不怎么对付,但毕竟还是廖家的人,多少还是要给廖家留几分脸面。 “不必。” 太后摆了摆手,淡淡道:“哀家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就带着人先出去吧。” “是。” 南安帝行了个礼,而后就直接把唐清璃还有温宁都给带走了。 太后也没想着让唐清璃留下来陪自己,不然害怕南安帝多想。 唐清璃跟在了南安帝身后,看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便轻声说自己准备要出宫了,不便久留。 南安帝也没有拦着她,关心了她几句就让人送着她离开了。 温宁小心翼翼地跟在南安帝身后,察觉到南安帝脸色不是很好,心头有些不舒服,这还是南安帝头一次在她面前摆脸色。 “皇伯父…” 温宁斟酌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温宁。”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离去的身影,心头不自觉微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臣女在。” 温宁连忙应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南安帝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她整个人不自觉一抖。 “没有下次了。” 南安帝冷冷地开口,接着说:“朕之所以包容你,不过是因为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如今朕也想明白了,你不是,你不过是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去实现那些你见不得人的目的。” “朕之前觉得你还是个孩子,纵容你也未尝不可,左右我南朝养的起这么一个郡主,可是如今你让朕太失望了!你做出的这些事哪里还有郡主的样子?” “皇伯父!不!不是的!” 温宁刷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我…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鬼迷心窍,好一个鬼迷心窍。”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这笑容中带着的嘲讽是在说自己还是说温宁,她分辨不出来。 “皇伯父!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温宁知道如今旁人对她这么尊重的原因是什么,若不是南安帝那么疼爱她,她是不可能被这么多人追着捧着的,她知道,就连常安王的王位也是南安帝为了她能够嫁出去,特意升上来的。 如今南安帝和她说这话的意思也明显,她以后会被南安帝放弃了! 温宁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若是没有南安帝在背后为她兜底,她怎么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怎么能肆无忌惮地在京中做自己的潇洒郡主。 “你不是不敢了,你只不过是知道朕不会再帮你,知道没有后盾,所以害怕了!” 南安帝比谁都看得清楚,回想之前做的那些事,简直是失了智一样,如今璃儿回来了,这温宁也不能够娇宠太过了。 “皇伯父,您忍心吗?” 温宁抓住了南安帝的大腿,她这会是完全没有什么淑女风范了,她不能够失去南安帝的疼爱!不行!绝对不可以! “你这么多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享受的东西也已经够多了,不必再说。” 南安帝摇了摇头,冷冷地说:“既然你想要嫁给廖无忌,那今后就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分,不要再牵扯出这么多东西来让朕为你善后。” “日后,没有这个可能了。” 慈宁宫,内殿。 去而复返的唐清璃从小门进了慈宁宫,自己说是说要离开,但她知道,太后应当有话要对自己说。 “璃儿。” 太后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唐清璃坐在了自己身侧,温声说:“别担心,皇帝那里哀家会去说的。” “我不担心这个,皇祖母,璃儿担心您。”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方才就看皇祖母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有哪里不大舒服?” “哀家没事。” 太后摇了摇头,笑着说:“放心吧璃儿,哀家不过是想到了皇帝之前做的荒唐事,觉得有些无奈罢了。” “皇祖母,没事的。” 唐清璃笑了笑,她知道太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了,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耗费自己太多的时间精力。 “她做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荒唐,居然还想让哀家来为她善后,做她的美梦去吧!” 太后冷笑了一声,接着说:“若非你传信给哀家,说促成她与廖无忌的事,哀家才不会搭理他们。” “我就知道,皇祖母最好啦。” 唐清璃乖巧地笑了笑,接着说:“不过既然她不想去永乐郡,那儿臣自然也不会让她过去,到时候儿臣的永乐郡指不定会被折腾的乌烟瘴气。” “你说的也是。” 太后点了点头,微微蹙眉,说:“这廖无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郎君,这温宁还是有几分眼光的,就是不知道廖无忌愿不愿意了。” “他会同意的。”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让他们去折腾吧。” 太后看唐清璃这个样子也有了几分猜测,说不定这人就是唐清璃安排温宁认识的,只不过,唐清璃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廖无忌是不是欺负她了? “皇祖母想知道为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向太后,轻笑着提了一句。 “是。” 太后点了点头,轻声说:“璃儿,哀家想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廖家?” “因为他们欺负您。” 唐清璃直言不讳,她看着太后,轻轻地说:“他们在您身上得不到想要的,就开始对您不尊敬,您却不和他们计较,儿臣看不下去。” “你呀。”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心头暖暖的,倒是未曾想过唐清璃是为了自己。 “而且儿臣自然也有其他的想法。” 唐清璃从不掩盖自己的想法,她看着太后,轻轻地说:“皇祖母,璃儿已经查出来了,这廖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仅是他这么对您,而且廖忠伦还纵容手底下的人欺男霸女,妥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这事?” 太后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显然是对此并不知情。 “是。” 唐清璃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温声说:“此事儿臣还在查,故而没有和父皇说,害怕他觉得儿臣是在小题大做。” “璃儿辛苦了。” 太后听了这话心头微酸,她的璃儿是这南朝的嫡亲长公主,如今还入了朝廷议政,却害怕会被自己的父皇怀疑。 相反这温宁却得了南安帝百般纵容,想到这里,太后心情更不好了。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搂住了她的胳膊,笑着说:“儿臣只是不想瞒着皇祖母,故而才告诉了皇祖母此事。” “好孩子。”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温声说:“哀家知道了,你放心大胆去做就是,哀家会站在你背后,为你撑腰的。” “多谢皇祖母。” 京中,廖家,书房。 “祖父,您寻孩儿。” 从书院回来的廖无忌放下了手中的布包,这里面装着的是自己借的书本,专门从书院带回来的,准备今夜看完后送回去。 “无忌回来了。” 廖忠伦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有些一筹莫展。 “怎么了祖父?” 廖无忌看他这个样子有些疑惑,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可是爹爹那边出事了?” “你都知道了?” 廖忠伦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 廖无忌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孩儿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不过已经好多日未曾见过爹爹了,方才进门的时候看到祖父脸色不大好,应当是爹爹出事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 廖忠伦听了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自己的孙子这么聪慧,却要去娶那个荡妇!实在是让人生气! “祖父,怎么啦?” 廖无忌乖巧地坐在了仆人搬来的椅子上,摆了摆手就让人都推下去了。 “无忌,最近陛下在给温宁郡主择婿,你应当知道此事吧?” 廖忠伦叹了口气,问了这个问题。 “孩儿知道。” 廖无忌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祖父,陛下想要让孩儿娶温宁郡主?” “不是。” 廖忠伦脸色不大好看,点了点头:“这差事原本怎么样都不可能落到我们头上,是长公主。” “永乐公主?和她有什么关系?” 廖无忌听到这话肩膀微松,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样子。 她与这京中绝大多数的名门贵女都不一样,身上有一种以我为主的霸气,不是那种小女儿的娇柔,给了廖无忌很深的印象。 他心头对永乐公主有一种莫名的崇敬,若是能够拿下公主就好了。 “此事,是祖父不好。” 廖忠伦又叹了口气,接着说:“是祖父让你爹去杀永乐公主的手帕交,结果让永乐公主的人给活捉了,如今因着这事,永乐公主想让你娶温宁郡主。” “什么?!” 廖无忌张了张嘴,显然没有从这巨大的消息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和哪里啊?怎么爹就被人抓起来了?为什么自己要娶温宁郡主? 温宁郡主在静心寺做出了那样的事,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而且还丢了陛下的脸。 她一个未嫁的郡主,居然与和尚苟合,被人抓了个正着,如今不是清白之身,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自己的正妻? 廖无忌脸色煞白,他不知道为何永乐公主会让自己娶温宁郡主,这样的人,怎么配进他们廖家的门? 是,他们廖家确实不是什么显赫的贵族,但毕竟也是陛下亲封的爵位!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尊圣人之道,爹与祖父也一直都在朝中不断发展家中的势力,虽说并不算是深有底蕴,但毕竟也能称得上一句世家。 在他的想法里,哪怕自己以后的妻子不是很高的家世,那也应当是一个知书达礼,与自己有共鸣,能够体谅自己,为自己打理后院的贤惠女子。 这温宁郡主从小刁蛮任性,娇纵的名声在整个京中是出了名的!不仅和贤惠搭不上边,如今还与静心寺的和尚苟合!是个荡妇! 这样的人如何成为自己的妻子?不行!他绝对不可能娶温宁郡主! “事情,是这样的…” 廖忠伦如今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了,左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是一个局。” 廖无忌听完了廖忠伦的话,脸色阴沉,这个局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就是想要让他们与长公主彻底生了嫌隙,好恶毒的手段! “是,我已经与王爷商量过了,王爷的意思是,听公主殿下的。” 廖忠伦这两天像是突然老了一样,他纠结了很久,真的不想让廖无忌娶这个温宁郡主回家。 哪怕是陛下最疼爱的郡主又如何?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实在是太脏了! “公主为何要让我娶温宁郡主?” 廖无忌不明白,他看着廖忠伦,沉声问:“祖父,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孩儿不知道?” “这…” 廖忠伦本来没想告诉他,不过如今既然他问了,就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公主说了,若是王爷想要与她合作,如今这样的权势与地位还不够。” “所以,公主的意思,就是我们廖家还不够强,所以她看不上,对吗?” 廖无忌立刻反应过来,他看着廖忠伦,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自己也会因为这样的一个理由去付出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 “是。” 廖忠伦叹了口气,又说:“无忌,你也知道,我们家若是没有出现那件事,如今家中的势力必然不会如此捉襟见肘,可是…罢了,不提那件事了。” “祖父自然也不想让你娶这样的女子,可是我们廖家不能输,如今公主的意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她有与王爷合作的意向,永乐公主如今手握兵权,又有封地,得了陛下的疼爱与恩宠,如今整个朝堂上都敬重她几分。” “从龙之功就在眼前,王爷若是能够得到公主的帮助,离那个位置就会更近,你娶温宁郡主,也算是一个投诚的信号。” 廖无忌听了这话久久不语。 “无忌。” 廖忠伦看他这个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了声:“祖父知道你心有不甘,也知道你对未来的妻子多有憧憬,祖父答应你,只要事情结束了,我就让你重新娶你喜欢的女子,如何?” “祖父这句话当真?” 廖无忌听了这话,终究是有些动摇,他看了一眼廖忠伦,接着说:“哪怕温宁郡主入府,也不能够让我的人离开。” “这是自然。” 廖忠伦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他知道廖无忌说的是谁,无非是两个通房丫鬟罢了,既然无忌喜欢,那就留着就好了。 “公主殿下,好狠的心…” 廖无忌叹了口气,她一句话,就葬送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之前对她的一些旖旎心思,这会是直接烟消云散了。 “这话不能再提了。” 廖忠伦咬了咬牙,接着说:“你放心吧无忌,等王爷坐上了那个位置,属于你的都会还回来。” “好。” 永州城,韩府,书房。 “终于!来信了!呜呜呜。” 韩霜锦进门看到自己桌上的信的时候,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璃儿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送信过来,实在是过分! “东家。” 枳橘有些无奈,她身上的斗篷都还没脱下来,就急着去拿信了。 “噢噢,差点忘了。” 韩霜锦脱下了自己的斗篷,来到桌子旁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会把另一封信递给了枳橘。 “东家?” 枳橘有些疑惑,不是着急看信吗?怎么把信递给自己了? “月妩写给你的。” 韩霜锦啧啧称奇,接着说:“她没有写给我,反而写给你了,你俩关系还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嗷。” “咳咳。” 枳橘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没有想到花月妩居然会给自己写信。 “看吧看吧,来来来,一起坐下来。” 韩霜锦今日带着枳橘去了郊外的农庄,相比于自己的那些生意,郊外的农庄倒是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显然是那个人还没有对郊外的农庄下手。 “是。” 枳橘也没有扭捏,也坐了下来,展开了手中的信。 唐清璃给韩霜锦写的有满满五页,除了写她纠结的事情,还有最近在京中发生的事。 韩霜锦看着看着不自觉叹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纠结着没有给自己写信。 她会想到此前自己突然从公主府离开,或许是因为那件事,让唐清璃有了点后怕的感觉。 韩霜锦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便坐到了书桌前给唐清璃写回信。 唐清璃做的这个决定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她清楚这对韩霜锦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不仅仅是让廖家被迫娶了一个不清白的女子,把整个廖家推上风口浪尖,而且唐清璃还给了她机会去折磨廖山松。 什么?你说达成了交易,那就拿出证据来啊,殿下又没有给自己传信,那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先痛痛快快做了就是。 而且廖家还要再补偿韩霜锦,金银财宝什么的都不用说了,这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就要看韩霜锦要什么了。 韩霜锦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把自己这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又絮叨了一遍。想了想,又把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也写了下来,然后就塞进了信封里。 第270章 族长登门 花月妩写给枳橘的信并没有很长,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望月楼的事情,而后就问了一下枳橘的近况。 枳橘从未想过韩霜锦居然会给自己写信,心头还是有些暖暖的。 她看完了花月妩送来的信,对如今京中的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同时也知道望月楼如今面对的对手也少了几个。 那日得罪的几个,如今严峦与古卯交好,古家又是望月楼的靠山,严峦自然而然不会再针对望月楼。 至于廖忠伦,如今廖家的把柄在唐清璃手上,唐清璃又表明自己的态度,要护着望月楼,那廖家很明显也不会再针对望月楼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方青河还有那个礼部侍郎李福灯了,要处理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枳橘心头有把握,自从韩霜锦把这件事交给她与花月妩之后,她便一直都很上心。 如今花月妩主动把望月楼发生的事告诉她,她便更加动容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与她商量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景荣布庄拿下来了,是一件好事。” 韩霜锦写完信便开心地放下了毛笔,她谋划了那么久的事,终于见到成效了。 “恭喜东家!” 枳橘听到这话也很开心,她轻声说:“那东家准备什么时候把琉璃纱安排上?” 朝贡到宫中的琉璃纱已经打出了名堂,如今大家可都眼巴巴等着韩氏布庄开到京都。 这琉璃纱虽然是朝贡之物,但南安帝登基之后说过朝贡之物可与民共赏,故而只要花色不一样,纯色的琉璃纱是可以直接进行售卖的! 至于那些独特的花色,只要韩氏布庄不进行售卖,区别开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不急。” 韩霜锦摇了摇头,虽然拿下了景荣布庄,但要把它面上的这些“诅咒”还有“闹鬼”的事情除掉,还需要安排一段时日,而且最好让有“龙气”的人来镇压一下。 这样才能把韩氏布庄的名头给打出去。 想来,宫中的那位韩美人应当已经在陛下跟前上眼药了吧。 “对了,还有一事。” “东家尽管吩咐。” 枳橘应了声,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前阵子抓起来的那些人,殿下有处理结果了。”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廖家与东家达成了协议,我们要把人送回去。” “这?” 枳橘有些犹豫,东家受了委屈,结果殿下要把人送回去?东家心头想必会不舒服吧。 “但是。” 韩霜锦咳嗽了一声,笑着说:“她说是说要把人送回去,可没交代是什么状态送回去。” “东家的意思是,只要不死,就能随便折腾,是这个意思吗?” 枳橘眨了眨眼睛,立刻马上反应了过来。 “聪明。”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当然,要把人送回去这件事,你我都不知道。” “奴婢明白。” 枳橘心头了然,便佯装不知,继续严刑逼供,只要不让人死了,随便折腾就是。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轻声说:“祖母与娘那边,就不用让她们知道了,别让她们担心。” “是,奴婢明白。” 枳橘乖顺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东家,我们已经七日未开店了,也没人来寻…” “怎么了?担心我亏钱?”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不必担心,他们支撑不了几天了。” “那奴婢可需要准备点什么?” 枳橘应了声,没有质疑韩霜锦。 “什么都不用。” 韩霜锦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问了一句:“这两日没看到芍药,她在做什么?” “除了看账本,好像是在反思?” 枳橘犹豫了一下,也不大肯定。 “反思?想啥呢?”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好像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铺子经营好。” 枳橘回忆了一下,说:“这几日芍药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在取经。” “傻孩子。” 韩霜锦叹了口气,她虽然知道这是芍药自己的选择,但也害怕芍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最后反噬。 她知道,一定的压力能够促进目标的达成,但是目标太大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因为想要达成目的就变得极端了。 有些事情如果一直钻牛角尖,到最后走极端,那会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 “就先这样吧。” 韩霜锦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插手,有些事总要放手让手底下的人去做,要不然什么事都依靠自己的话,手底下的人得不到成长,她自己得累死。 反正如今也有容错的时间,等实在不行的话,韩霜锦再插手就好了。 “是。” 枳橘应了声,又说:“东家,这几日从奴隶市场买来的人都调查的差不多了,家世都清清白白,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但不乏两三个聪慧的可以重点培养。” “不错。” 韩霜锦点头,又说:“这些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段日子你先选两三个觉得合适的培养着,等到时候可以上手的话就直接安排到布庄和食锦小店里去。” “是。” 枳橘点头:“东家,那爱心苑?” “开。”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淡淡道:“他们觉得拿捏住了我,殊不知这年头多的是孤儿,与其培养几个不忠心的,还不如直接把人都掌握在我手中。” “他们不是觉得族中若是不给我送人的话,这铺子就开不起来吗?我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可别忘了,族学和在铺子中做伙计的机会,都是我给的。” “我若是不想给,谁都别想要。” 韩兴邦府上,书房。 “事情就是这样了。” 韩兴邦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女子,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韩霜锦是真的狠,直接把族中的那些人全都给送了回来,而且还把铺子都给关了,说是什么要好好调整之后再重新开业。 这被送回来的人怎么舍得丰厚的月银?虽然被送回来的人都是事出有因,但是他们自己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怎么韩东家一回来了就变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们多少都是听了族长的话才这样做的,这韩东家连族长的面子都不给了?难道韩东家真的这么厉害?族长都看她的脸色行事? 最近族中的意见可大的很,都对族长有些不服气,他们可舍不得这白花花的银子。 韩兴邦被质疑自然不开心,把族中的那些流言蜚语都压下去了,等着女子的下一步指示。 “韩霜锦。” 女子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笑着说:“有意思。” “主子,我应该怎么做啊?” 韩兴邦是真的有点愁了,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真的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直接把人送回来也就算了,还把铺子都给关了。 “你想怎么做?” 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 “我自然是想要把人都送回去,而且那些铺子什么的本来就应当是族中的。” 韩兴邦手握成拳,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韩氏布庄很快就会被罗氏布庄取代,食锦小店再过一段日子也要换人了,到那个时候,韩兴邦就能够名正言顺把这些东西收回族中来经营。 谁知道韩霜锦居然回来了,她不是深受太后与公主喜欢,要被留在京中吗?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真是该死! “怎么把人送回去,你有计划吗?” 女子淡淡地问了一句。 “请主子明示。” 韩兴邦听了这话,知道女子应当是有什么吩咐,恭敬地行了个礼。 “按照你的计划去做就是了。” 女子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只是笑着说:“这韩东家,也差不多快要议亲了吧?” “是。” 韩兴邦听了这话,眼睛亮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次日,韩府。 “小姐,小姐。” 还在睡梦中的韩霜锦迷迷糊糊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声音,翻了个身不想动。 昨日因为唐清璃给她写了信,她有一种紧张的感觉,想着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早点归京,一忙就直接忙到了深夜,这会还没睡够呢。 “东家?东家。” 枳橘来到了韩霜锦身旁,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怎么了?大早上的。” 韩霜锦真的很痛苦,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枳橘,无奈地坐了起来。 “小姐,夫人让您收拾一下去前厅,族长来访。” 来通传的小丫鬟有些战战兢兢的,害怕韩霜锦责怪自己。 小姐有起床气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一般都不怎么愿意在小姐睡觉的时候打扰她,不然哪怕小姐平时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会生气。 “韩兴邦?” 韩霜锦微微皱眉,回了一下神,问着:“这么早跑过来干嘛?闲着没事干给我添堵啊?” “小姐息怒。” 小丫鬟连忙跪了下来,有些害怕。 “没事,你别怕,小姐不是说你。” 枳橘轻轻地把小丫鬟拉了起来,温声说:“东家一会收拾好就会过去的,你放心去回话吧。” “是。” 小丫鬟这才站了起来,看了韩霜锦一眼,然后就走出了房间门。 “来干嘛?” 韩霜锦懒懒地不想起床,被这么折腾了一下,她确实是有点烦了。 “不大清楚。”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个消息是小丫鬟带过来的,奴婢不清楚。” “我不想起!” 韩霜锦是真的很痛苦,谁想起床!睡得好好的,干嘛要起来! “东家,人已经到了,您准备了这么久,咱们要不然就去看一眼?” 枳橘知道这会其实应当顺着韩霜锦最好,但是人家已经来了,若是不出去,未免也太失礼了。 “可恶极了。” 韩霜锦冷冷地说了声,而后冷哼了一下:“罢了,我起来就是,他们最好是别给我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东家准备穿什么?” 枳橘自觉扯开话题,同时心头也默默为韩兴邦点了个蜡烛,什么时候过来不好?非要挑东家睡觉的时候,这下好了,等着东家火力全开吧。 “随便,都行。” 韩霜锦起身净面,在枳橘的伺候下很快就换了身得体的衣裙,来到了前厅。 韩兴邦今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几个随从还有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女子,这会正在和柳棠说什么,柳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韩族长,别来无恙啊。” 韩霜锦进门就看到了与柳棠一同坐在主位的韩兴邦,挑了挑眉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霜锦都这么大了呀?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原本还在和柳棠说话的韩兴邦听到了韩霜锦的声音便起身,看着缓步而来的他,心下微微有些诧异,这韩霜锦似乎越来越漂亮了。 “多谢韩族长夸赞。”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应了声,也不多说什么。 柳棠看她来了,也不犹豫,直接把主位让了出来,坐在了韩霜锦的下方。 韩兴邦看她这个动作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没开口。 “族长请坐。” 韩霜锦也没有谦让,直接就坐在了柳棠让出来的位置上,吩咐了一句:“族长是贵客,快快把我从京都带回来的毛尖给奉上来。” “是。” 小丫鬟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韩兴邦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知道韩霜锦说的这个毛尖具体是什么,但想必应当是不错的东西,当即笑了一声说:“霜锦破费了。” “诶,族长这话说的,一两十金的毛尖不算什么,族长要是喜欢的话,尽管拿一些回去就是。” 韩霜锦笑了笑,似乎对这茶一点都不在乎。 “一两十金?” 韩兴邦闻言有些咋舌,他看了一眼丫鬟端上来的毛尖茶,微微的清香确实是不同以往喝的茶叶,可是这一两十金,普通人谁喝的起啊? 一想到这里,他更加笃定韩霜锦去京都赚了不少银子,都喝的起这么贵的东西了。 “是呀,是陛下特意赏赐给我的,据说是有市无价,我也不大清楚。”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只知道应当是不错的好东西,毕竟是贡品。” “这…” 韩兴邦听了这话心头不自觉一沉,陛下竟然对韩霜锦这么好! “族长,您尝尝?帮我品鉴品鉴。” 韩霜锦笑得大方,她看了一眼韩兴邦,接着说:“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喝呢。” “哈哈,我尝尝。” 韩兴邦听了这话,心头就更加坚定自己一定要把这些铺子都收到自己手中的想法了。 “好。” 韩霜锦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淡定地落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轻声问:“族长,不知道这位是?” “喔,霜锦许久未曾回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永州城最出名的媒婆许娘子了。” 韩兴邦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为了韩霜锦好的模样,轻声说:“霜锦呀,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议亲了,许娘子在永州城的口碑那可是顶顶好的,我正好也带来给你瞧一瞧。” “韩东家好。” 许娘子不愧是做媒婆的,直接就是一个自来熟,毫不犹豫便开始夸韩霜锦:“久闻不如见面,我们东家果然是这永州城最漂亮的小娘子。” “不知道东家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呀?我许娘子在永州城说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东家尽管提,没有我寻不到的郎君。” “我何时说过我要议亲?”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虽然面上带笑,但说出来却是不怎么好听:“不知道是哪位多管闲事,跑去和族长说了不三不四的话?” “这…” 许娘子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了一眼旁边的韩兴邦,心里不自觉嘟囔着这活计怕是有一点不大好做。 “咳咳。” 韩兴邦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霜锦啊,是我想着你年岁大了,父亲又…所以才想着找许娘子来为你相看一下。” “族长。” 柳棠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她看着韩兴邦,冷冷地说:“我与婆母都还在呢,哪怕霜锦父亲已经离世了也还有我们操持。” “瞧我这话说的。” 韩兴邦听了这话懊恼不已,连忙说:“是我不好,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只不过我也是为了我们霜锦好,毕竟霜锦在京中也。” “我不嫁。” 韩霜锦摇了摇头,淡淡说:“如今家中这么多事都等着我处理,没必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这怎么能是浪费呢?” 韩兴邦听了这话心头暗自高兴,但面上却很着急,他连忙道:“女子到了年纪就应当在家相夫教子,我知道你因为父亲突然离世而辛苦,但是…” “族长。” 韩霜锦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你最好弄清楚,现在我才是韩家的家主,相夫教子这种事情,与我挂不上钩。” “你可以用平日里评论女子的眼光看我,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与你印象中的女子不一样。” “是,我知道你的意思。” 韩兴邦脸色不大好,尤其是听到了韩霜锦说她是韩家家主的时候,心头不自觉有些恼怒。 不过是因为韩升平死了之后没有嫡子可以继承他的家业罢了!韩霜锦还真的以为她自己有多厉害! 这琉璃纱指不定就是韩升平折腾出来的,只不过是他死的太早了,来不及说而已。 “族长,霜锦不是那个意思。” 柳棠看韩兴邦的脸色不大好看,连忙说:“霜锦,还不给族长道歉?” “我就是这个意思。”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族长,我相信那个时候你也有抱负,想要把韩氏好好发展吧,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嗯?” “霜锦这话,我还真是听不明白了。” 韩兴邦看着她,这会脸色是真的沉下来了。 “原本族长不来寻我,我也是要去寻你的。” 韩霜锦笑了笑,冷冷地说:“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最近送回去的人不少,应当都找了你吧?” “是又如何?” 韩兴邦看着她,又说:“他们也是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改一改罢了。” “霜锦啊,不是我说你,你未免也有点太意气用事了吧,这些人都是族中精挑细选送过来的,结果你一句话就把人都给送回来了,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哪怕他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和我说啊,这一下子就把人都送回来了,他们面子上过不去,整的大家都有怨气。” 韩兴邦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显然是极为不满。 “族长这话说的,倒是显得我有些不识抬举了。”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护甲,淡淡道:“可是族长是不是忘记了,这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都是我的,这些机会,是我想给,才有的。” “若是我不想给,奴隶市场多的是人让我挑。” ”你!” 韩兴邦被这句抢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韩霜锦未免也太嚣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我怎么了?” 韩霜锦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说:“一个铺子名声是最重要的东西,那些我送回去的人一个二个都想着往自己的口袋里捞东西,也不想想自己吃着这碗饭是凭什么,是我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来到这里,一日三餐都不需要他们额外支付,只求他们能够用心对待自己的工作岗位还有铺子,甚至有些离自己家中太远的,我还会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族长,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吧?正常人得到这么多不说感恩戴德,基本上也都会认真的对待我交代的事情才是吧?而你现在跑到我面前来和我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的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韩兴邦听了这话脸色彻底难看下来,他看着韩霜锦道:“我不过是担心你日后的名声,这才上门来多说两句,现在看来倒是讨人嫌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族长这话,霜锦不敢当。” 韩霜锦失笑,又说:“只不过京中的贵人曾经金口玉言,霜锦的婚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什么?” 韩兴邦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即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自己今天来这一趟什么都没有,现在看来还得罪了韩霜锦。 “族长还有事吗?” 韩霜锦笑了笑,她与唐清璃两情相悦,婚事自然不能由自己做主,她这么说一点毛病也没有。 “哼!老夫还真是长见识了!” 韩兴邦冷冷地哼了声,说:“既然如此,那从今日开始,老夫就不管你们家了,你们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去吧!老夫管不了了!” 第271章 韩氏逼婚 韩兴邦怒气冲冲从韩霜锦家中离开的消息不用一上午就传遍了整个韩氏。 韩霜锦懒懒地坐在软榻上,完全没有柳棠此前教导的淑女模样,让她有些头疼。 “霜锦。” 柳棠叹了口气,温声问:“你告诉娘,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话?”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娘是在说我的婚事?” “对。“ 柳棠点了点头,轻声说:“你方才也提到了贵人,说贵人对你的婚事有安排,这是真的?” “是真的。” 韩霜锦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想了想,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把自己与唐清璃的事告诉她,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这京中的人家虽然好,但是…” 柳棠听到她肯定的答案,反而有些踌躇。 在她看来,京都贵人安排的人可能确实是挺好的,可是家世若是太高,那日后霜锦必定会受委屈,她不想让自家女儿受委屈。 尤其是商贾的地位一直不怎么高,哪怕韩霜锦有自己的产业,嫁过去说不定也会被人看不起。 “我知道的,娘。” 韩霜锦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我现在最最想要的,就是好好把爹留下来的产业经营着,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 “方才韩兴邦的样子,娘亲应当也看到了,他们把我给他们的机会当作是理所应当的事,一旦我把铺子什么的收回来,他们反而就着急了。” “我是女子没错,但并非每一个女子都只能够在后院中相夫教子,男子能做的事情,我为何不能做?他们觉得我嫁人了,这些东西就收归族中了,做梦去吧。” 韩霜锦冷冷地笑了声,坐直了身子:“我的婚事,我自己有打算,不需要他们来插手。” “娘知道。” 柳棠如今操持中馈,又在韩霜锦没回来之前盯着家中的产业,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并不觉得韩霜锦如今说的话惊世骇俗。 “娘,我不相信您与祖母未曾发现韩兴邦折腾出来的小动作。” 韩霜锦看了眼柳棠,轻声说:“能不能告诉孩儿,您与祖母是怎么想的?” “哎,罢了。” 柳棠摇了摇头,温声说:“你若是有空的话,我带你去寻一下娘吧。” “有空。” 韩霜锦点头,终于等到了她们开口。 两人来到了韩老夫人的院子里,如今已是冬末,快要入春,天气还冷着呢,韩老夫人也没在院子里坐着,而是让人生了炭火在屋里取暖。 “霜锦?你们来啦。” 韩老夫人看到韩霜锦跟着柳棠进门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随即轻笑着说:“我们东家忙完了?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太了。” “祖母,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韩霜锦行了个礼,坐在韩老夫人身旁,轻笑着说:“孩儿这几日分明每日都来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来的比较晚而已。” “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每次一回家就往书房里跑,然后一直待着不说话。” 韩老夫人也不是真的要怪她,相反,是有点心疼她为了家业操劳,所以才嘟囔了两句。 “孩儿错啦,以后一定经常多出来走走。” 韩霜锦笑着撒娇,搂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接着说:“祖母就别生孩儿的气啦。” “这还差不多。” 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问:“给祖母说说吧,方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韩兴邦来了一趟。” 韩霜锦没有犹豫,直接把韩兴邦方才带人过来的事情告诉了韩老夫人。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韩老夫人听完了韩霜锦说的话,脸色铁青,她把手中的佛珠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冷冷地说:“他怕是忘了自己这个族长之位是怎么来的!” “或许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这么愤愤不平。”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毕竟在他心里,或许还因为我让女子去读书而让他被族中的人怨怼而心有不平呢,很正常。” “霜锦,你知道此事了?” 韩老夫人本来是想着缓几天告诉她的,不过既然她已经提到了这件事,索性她也就直接告诉她了:“霜锦,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那是怎么打算的?” “祖母,娘亲,其实您二位知道韩兴邦最近做出来的事情吧。” 韩霜锦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说出来的时候格外笃定,她知道韩老夫人在韩家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手段,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聪明的孩子。”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主要是这人是你自己提上去的,哪怕他有事情做的不好,那也要等你回来看你怎么处理,我与你娘亲都相信你。” “祖母。” 韩霜锦听了这话轻轻地笑了笑:“那若是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回来,这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有老身在,这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没人能够夺走,不过是费点唇舌罢了。” 韩老夫人握着的人都帮她盯着韩氏布庄,原本韩霜锦若是这几日不回来的话,她也准备把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给送走。 不然再让他们这么折腾下去,这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怕是名声要彻底臭了。 但是韩霜锦回来了,一回来休息过后就用雷霆手段直接把人都给处理了,还挖出了背后的族长以及罗氏布庄后面的那个人。 韩老夫人自然乐得清闲,反正她的宝贝孙女能文能武,交给她处理就好了。 “原来祖母都知道,就是不告诉孩儿。” 韩霜锦听了这话,故意委屈巴巴地说:“亏孩儿还以为您什么都不知道,害怕您担心,不敢告诉您呢。” “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呀。” 韩老夫人戳了戳韩霜锦的脑袋,轻笑着说:“你今天跑过来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吧?” “韩兴邦背后的人不简单。”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道:“他背后站着的,乃是京中的贵人。” “牵扯这么广?” 一直未曾讲话的柳棠听了这话不自觉抿了抿唇,有些没想到。 原本还以为韩兴邦是因为韩霜锦让女子入学,让韩兴邦被族中人为难所以才心生怨气,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牵扯到了京中的人。 “是。” 韩霜锦没有藏私,直接把飞鱼楼查到的东西媛媛本恶的告诉了柳棠。 “城主也和他们有来往?”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毕竟他们到底也只是一个商贾,若是得罪了城主的话,日后在永州城是极难办事的,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极有可能都会丢到他们家来,征税说不定也会越来越多。 “没事的,娘。” 韩霜锦看她脸色这么难看,连忙说:“您就放心好了,咱们背后也有人呢,不慌不慌。” “棠儿,别着急,霜锦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 韩老夫人看她这样也不着急。轻笑着说:“你就听听这丫头想做什么吧。” “是。” 柳棠点了点头,心头微微放松,显然也是想到了唐清璃,虽然唐清璃没有与霜锦一同回来,但这些日子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显然也是对他们极为上心。 一想到这里,柳棠心头也就不担心了,毕竟那位贵人可是公主呢! “老夫人,夫人,小姐。” 一丫鬟进了韩老夫人的院子,看到他们正在聊天,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怎么了?” 柳棠看了她一眼,突然记起来今日好像是查账的日子,连忙说:“娘,我得去庄子上查账了,而且有些佃户的租子也该收一收了。” “成,你快去吧。”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而后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笑着说:“霜锦就别去了,留下来陪陪我。” “好呀。” 韩霜锦知道韩老夫人应当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当即点了点头。 柳棠也没有在意,这会过去庄子估计时间上还来得及,她就收拾了一下,叫上几个侍卫准备过去了。 等到柳棠走了之后,韩老夫人就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怎么啦祖母?” 韩霜锦乖乖的坐着,她知道,韩老夫人应该有话要和自己说。 “说说吧,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韩老夫人笑了笑,拿起了手中的茶杯,温声道:“和祖母说说,是哪家的郎君?” “什么和什么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无奈的笑了笑,轻声说:“霜锦没有喜欢的郎君,祖母是从哪里听来的?” “喔?你确定没有?”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在祖母面前不必害羞,你说说,祖母听听是哪位。” “真的没有。”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男人只会影响孩儿赚钱的速度!” “你这话说的。” 韩老夫人不赞同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可不觉得你方才说的贵人为你做主婚事是随口说的,必定是有缘由,人家才会为你做主婚事。” “祖母知道,这段日子你为了收住你爹留下来的偌大家业寻了很多法子,觉也睡不好,家中又没有一个郎君能够为你分担,苦了你了。” “若是你真的有喜欢的人,放心大胆地去争取,你祖母我可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对家世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要求…” “祖母,您真的是越说越远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她轻轻地搂住韩老夫人的胳膊,温柔地解释:“我确实没有喜欢的郎君,而且也不觉得很辛苦。” “祖母,其实我从不觉得这些事情很辛苦,相反,孩儿为自己能够帮到家中而自豪,哪怕家中没有郎君又如何呢?有郎君便一定能够帮到孩儿,甚至说有郎君就一定能够护住爹留下来的家业吗?” “未必吧祖母,有些事情男子可做得,女子自然也可做,甚至还会比男子做得更好。” “孩儿不是自己吹嘘,只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是我护住了爹留下来的铺子,也是我研制出的琉璃纱成了朝贡的贡品,这些都是孩儿做出来的,所以孩儿为自己能够护住家中而自豪。”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接着说:“祖母,孩儿知道您和娘的意思,今日韩兴邦上门说的那些话,您与娘应当都听进去了,觉得女子没有男子作为依靠,早晚有一天会被人诟病。” “可是那又如何?我有银子,有自己想做的事,家中在我的管理之下蒸蒸日上,我又为何一定要嫁人?又或者一定要寻一位郎君来让我心烦?”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话。 “我,不喜欢郎君。” 韩霜锦敏锐察觉到了韩老夫人情绪的动摇,她准备趁热打铁,直接把自己喜欢唐清璃的事情说出来。 “罢了。”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那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话?”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有所觉。 “你不喜欢郎君,你喜欢女子。” 韩老夫人看着韩霜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娇弱的孙女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有谋略有担当,想法都异于常人了。 “谁与祖母说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一沉,但是却没有反驳韩老夫人说的话。 “是谁说的不重要,你且告诉祖母,是不是?” 韩老夫人心情复杂,她看韩霜锦这个样子就知道,想必此事是真的了。 “是真的。” 韩霜锦本来想否决,想了想,还是直接承认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韩老夫人脸色大变,她看着韩霜锦,心头大惊,这可是违背阴阳,为世俗不容的事! “祖母别动气。” 韩霜锦看她脸色不好,连忙给她拍了拍肩膀顺气,接着说:“此事…” “你别说了。” 韩老夫人干脆利落地打断了韩霜锦的话,脸色特别难看:“我还以为,是你醉心家中的生意才不考虑嫁人的事,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荒唐的心思,你这是想要让我们韩家被戳脊梁骨吗?” “祖母。” 韩霜锦叹了口气,既然她不让自己碰,那自己远一点就是了。 “是谁?!” 韩老夫人心情复杂,这会是真的忍不住动气,韩霜锦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若是日后被人知道了,怕是… “永乐公主。” 韩霜锦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便直接一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韩老夫人吧。 “公主?”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可能是这段时间韩霜锦在京都野了,做了些不着调的事情,又或者是京中家世地位显赫的人太多,她被胁迫了。 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到,韩霜锦喜欢的人居然会是永乐公主! “是。” 韩霜锦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韩老夫人:“祖母,孩儿自问从小到大恪尽礼仪,从来没有任何逾矩之举,在家中也一直都学习娘与祖母让我学的东西。” “爹爹没有儿子,突然离世,是孩儿把整个韩家撑了起来,对此,孩儿并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帮到家里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想做很多事,也想告诉旁人,女子之身不一定要在后院相夫教子,她们也有很多可以做的事,不依附于男子,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或许祖母会告诉孩儿,说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女子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应该操持后院中的事,掌管家中的中馈,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只能够在家中自怨自艾?祖母,孩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要有一个机会,女子也可以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温声说:“这是女子千古以来的宿命,你只是个例,若不是你爹突然离世了,祖母也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 “你出去一趟,其实更应该了解到,以女子之身立世本就不容易,祖母那个时候是因为没办法,不想让你爹的东西被人拿走,所以才让你在这么小的年纪成为了这么大家的家主。” 韩老夫人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是真的有些动摇了,她在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究竟对不对,让她成为家主真的合适吗?她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说出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话,而且还… “我不后悔,祖母。” 韩霜锦摇了摇头,突然释然了:“是呀,您这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也会觉得孩儿有问题。” “霜锦,你听祖母的,公主是金枝玉叶,她对你的感情并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你们两人都是女子,这本就不合礼法。” 韩老夫人握着韩霜锦的手,接着说:“祖母知道你不甘心,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你还是听祖母的,这段日子祖母给你安排…” “祖母,您直接说吧,谁来找的你?” 韩霜锦淡淡地打断了韩老夫人的话,问了一句。 “你这孩子。”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看她这架势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便说出了一个名字。 “石永舟的娘子,永州城的城主夫人?” 韩霜锦啧啧称奇,看来这个女子还真是,有几分手段,连她喜欢女子的事情都知道了。 “是。” 韩老夫人点头,轻声说:“我原本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所以呢?祖母想怎么做?”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等着她做出决定。 “你,寻个郎君嫁了吧。”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又说:“若是不嫁也可以,找个人入赘就是了,也能够接着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不过这与女子在一起就万万不可了。” “有何不可?” 韩霜锦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祖母,您应当知道如今的我,今时不同往日了吧。” “怎么?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 韩老夫人看她这样子,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接着说:“祖母也是为了你好,这皇商之名留下来了,你日后也不用去京都了。” “我不犯人,人却犯我啊。” 韩霜锦叹了口气,原本是不想多说什么的,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既然如此,那她不说是不行了。 “什么意思?” 韩老夫人看着韩霜锦这样,心头不自觉一痛,要是那个时候不让她去京都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韩霜锦若是真的和永乐公主在一起了,她怕是真的要被韩家的列祖列宗戳脊梁骨骂。 “他们为何要和祖母说此事?又为何要挑着这个时间上门来说这些?” 韩霜锦语气淡淡的,接着说:“无非是韩兴邦送过来的人都被送回去了,那些人闹他,他觉得丢脸的同时知道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不会落到他手里了。” “韩兴邦应当没有这个意思。” 韩老夫人微微蹙眉,轻声说:“他只不过是想着往铺子里多加些人,让自己的威望更甚而已。” “祖母,您还真的是,天真。” 韩霜锦笑了声,又说:“被女子压一头,不得翻身的感觉,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不好受吧。” “族中有个规矩,若是成年女子继承家业致使手中产业经营不当濒临倒闭的时候,所有的产业都要回收为族中所有,这个规矩,我相信祖母应当也清楚吧。” “不可能!”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立刻否决:“族中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你想多了!” “事实胜于雄辩。” 韩霜锦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韩老夫人面前,冷冷地说:“祖母,族学从原来的一月一百两银子,到如今的一月五百两银子,我并不觉得您会不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这每月从账上支走的银子,我自然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族学每月招的人可都不是小数目,咱们又让女子也入学,自然也是…” 韩老夫人说着说着就突然没声音了,她看着韩霜锦拿出来的信,脸色铁青。 这族学是韩老夫人还有韩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有想法想鼓励族中开起来的,自然也有想过资助族学开起来的事情,也统计过具体每月要用的银子。 可未曾想,这信上明明白白的账目却是和族中每月送来的不尽相同。 一百文的砚台到了账本上转成了一两银子,寻常的纸笔在账本上拢共算下来每月需要一百两银子,日常给学子们准备午膳也需要一两百两银子。 韩老夫人哪怕再蠢也知道,这些银子都是被族中的人给贪了。 “这只是族学,韩氏布庄,食锦小店,奇居阁,广福楼我还没有整理。”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说:“祖母,抛开孩儿的亲事不论,你确定我们养出来的这些人,没有狼子野心吗?” 第272章 持续坦白 “这些事,都是韩兴邦做的?” 韩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这段日子韩霜锦不在府中,都是韩兴邦多加照顾,许多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 就是害怕韩霜锦不在,她与柳棠被人欺负了。 因着他对自己还有柳棠是真的用心,故而韩老夫人才觉得他安排这些人过来也就罢了,反正铺子到时候再整顿一下就是。 如今,韩霜锦把这个遮羞布直接扯了下来,韩老夫人已经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当然不会再纵容他。 “是与不是,祖母心中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祖母,若是您觉得这些东西日后要收归族中无问题的话,那孙女无话可说。” “当然不行。” 韩老夫人毫不犹豫摇头:“这些东西都是你祖父与你爹拼了命存下来的家底,如何能够被族中收走。” “既然如此,祖母还一定要把我嫁出去吗?” 韩霜锦看着她,把这个问题又丢给了她。 “不嫁人也可以,寻个人入赘就是。” 韩老夫人被这个消息冲击着有点慌乱,但还是不能接受韩霜锦喜欢女子。 “祖母。”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说:“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两情相悦乃上上之选。” “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搪塞老身。”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也跟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这女子与女子相恋有违人和,又违背阴阳,乃是下下之选!” “那样的情感放在哪里都不会被允许,更别说你居然还与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以为皇家知道之后会允许你们二人的事情吗?” “你所谓的两情相悦这种事是最荒唐的,等公主对你没有新鲜感了,便不会再与你一起,到时候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呢?” “霜锦,我的孙女,你与公主身份距离差距甚大,我们韩家只是商户之家,哪怕贵为皇商也没有跨过阶级,一辈子都只能够是商籍。” “而永乐公主呢?永乐公主乃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得封永乐郡,是咱们永乐郡的主人!这些事都是你告诉祖母的,别说是这永乐郡的主子,这永州城的城主,我们就要好好供着。” “身份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你当真觉得你们之间的那些情谊能够坚定不移地陪伴你们走下去吗?” “她是公主,她有本钱也有人陪着她荒唐,而你呢?霜锦,你有什么?你或许会说你如今还小,能够继续努力,去挣一份前程。” “可是,你是女子,女子如何挣前程?成为如今的家主,得封皇商,你的前程已经到头了,祖母看不到你更厉害的地方了。” “哪怕你以后再厉害,我只能够作为一个商贾了!你知道吗!这就是你的命!” 韩霜锦听了这话久久不语。 良久,她突然轻轻地笑了笑。 “祖母,我命由我不由天。” 韩霜锦抬眸,看着韩老夫人:“祖母,霜锦知道此事必定会被人阻拦,可霜锦在做的事,哪一件事没有被阻拦过?可是我想做的事情,怎样都想做。” “你!你这孩子!是要气死我啊!” 韩老夫人没想到一直孝顺的韩霜锦居然会这么坚定地反驳自己的话,一下就没有喘上气来,脸涨的通红。 “祖母,您缓缓。” 韩霜锦连忙拍了拍她的背,看她脸色慢慢缓过来之后才说:“我与公主两情相悦,我们都知道此事很难,会有很多人阻拦我们,可是公主相信我,我自然也相信公主,信任才是一段感情能够走下去的关键。” “是,这世道确实是很难,对女子不公,可是那又如何呢?若是一辈子都因为规矩束缚,不为自己去争取,那就一辈子都会被人掌控。” “上位者如何控制下位者的思想?最好的方式就是都让他们开智,愚昧无知者,只要得到一点点甜头就极易掌控,周而复始,便再也没有改变的机会。” “祖母的话,孩儿都明白,可是,为何人生下来就要分为三六九等?商贾凭什么就是最低贱的身份?这些事情祖母未曾想过,可是孩儿每时每刻都在想。” “我们是商贾,可是我们不偷不抢,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上位者控制我们是因为觉得我们不稳定,牟取暴利。” “可是商业对一个国家也很重要,这是促进经济发展的一大手段。” 韩霜锦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这个方面往下说,只轻轻地说:“我知道,这些话有些惊世骇俗了,但祖母,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她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就是祖母想的那样。”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蹲在了韩老夫人面前,轻轻地说:“祖母,这个时代,需要改变。” “那不是你能做的事!” 韩老夫人猛然提高声音:“也不是你应该去考虑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在祖母毫不犹豫站在我身侧,让我接手家中的产业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不一样。” 韩霜锦笑了笑,说:“祖母,这些事,总有人要去做的,我知道,您会理解孙女的。” “我不理解。” 韩老夫人皱眉摇头:“我支持你做家主,是因为这是你祖父还有爹留下来的东西,你爹托梦给你了,让你一定要守护好家中的事情,故而祖母才会让你撑起来。” “如今看来,祖母那个时候实在是做错了,才会让你有这样荒唐的想法,你从未想过,这极有可能把整个韩氏都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霜锦,你只是一个女子,你如今二十年华,正是年轻时候,你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便以为自己那就是心动,其实根本就不是。” “听祖母的,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干脆一点,不要再回京都,和公主断了吧。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自己过去的那些不过是臆想。” 韩老夫人拍了拍韩霜锦的脸,轻声说:“乖孩子,听话好吗?” “好。”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说:“既然如此,那祖母就好好地在房中歇息吧。” “你什么意思?”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祖母,我与清璃之间的感情,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感情之事,并非一定只能够男子与女子结合,心之所向才是最佳的性向。” “而且这天下,男子称霸这么久了,也该有女子表达自己的机会了。” 韩霜锦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接着说:“祖母,孩儿知道您接受不了,但这些日子来,您一直都操心孩儿的安危,孩儿如今平安回来了。” “你想做什么?” 韩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准备要软禁我?” “不。”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孩儿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孩儿想要与祖母打个赌。” “什么赌?” 韩老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温声问。 “便以五年为约,五年,我与殿下定然会让祖母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南朝。” 韩霜锦有信心,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能够让她们的计划绝大部分都实施。 而只要计划实施下去,唐清璃便能够如愿坐上那个储君之位,到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女子能够如愿走出困住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行。” 韩老夫人毫不犹豫摇头:“我不同意,五年的时间太长了,变数太大,我还想抱曾孙呢。” “祖母。”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孩儿可就不能如你的心愿了,实在不行的话,孩儿就从族中领养一个回来给您带着玩吧。” “荒唐!你在说什么胡话!” 韩老夫人听了真的要气死:“你又不是不能生!我为什么要去养别人的孩子?” “因为我不想。”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说:“生孩子太痛了,孩儿比较自私,不想生。” “你气死我得了!”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更生气了,直接就给了韩霜锦一巴掌,直接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胳膊上。 “痛啊,祖母。”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委屈巴巴地说:“您居然舍得打我。” “我打死你算了!” 韩老夫人这会还在气头上:“你自己看看你方才说的都是什么事!你祖父若是在地下听到了怕是直接拿着鸡毛掸子来揍死你!” “祖母,总要有人先走这步路的。” 韩霜锦叹了口气,温声说:“不管您支不支持我,我都要这么做。” “那你气死我吧,气死我我就下去陪你祖父还有爹了,不留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韩老夫人心头涩涩的,她的孙女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祖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韩霜锦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孩儿从来就没想过要气死您。” “你这做的事就是冲着气死我去的!” 韩老夫人拍了拍桌子,说:“就这么决定了,从今以后你就待在家里,直接和公主断了!我不允许你再去京都!你就乖乖地留着就是!” “不行。” 韩霜锦坚定摇头,看着韩老夫人:“若是您一定要阻拦我的话,那就请恕孩儿不孝了。” “你!你!”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看着韩霜锦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样子,起身指了指她的背影,最后只泪流满面,默默地叹了口气:“老头子,你说家里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韩府,书房。 “此事你交代下去,就这么做吧。” 韩霜锦看着面前的管家福伯,轻声道:“若是你做不来的话,我会寻人替你。” “小姐,为何?” 福伯不明白,小姐不就是出门了一趟回来吗?为何会与老夫人闹这么大的矛盾,还让人把老夫人直接看起来不让她见人。 小姐这是不守孝道! “家中最近发生的事,你应当知晓吧。” 韩霜锦也没有藏着掖着,冷冷地说:“那些人已经跑到祖母面前了,祖母因为这事身子骨都要熬坏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这…这…” 最近老夫人的房中确实要了不少药物,福伯也没有去追问,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已经病得这么严重。 “哼。” 韩霜锦冷冷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韩兴邦今日来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把铺子什么的全部都给关掉了,他觉得掌控不了我们丢脸了。” “长久以往,别说是韩兴邦了,怕是哪一个韩家年纪比较大的族老都会跑到我面前诉说他们的不容易,让我把自己应有的铺子都给送出去。” “这…” 福伯未曾想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毕竟他在韩家数年,一直都陪伴在韩升平身旁,对老夫人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只不过是不想让韩霜锦背上一个苛责祖母的骂名而已。 如今听韩霜锦这么说,他突然又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了。 “小姐,此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福伯知道应该怎么做,这铺子是老爷的心血,那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想要动小姐,也要看看自己答不答应! “娘亲回来的时候让她来寻我,我就在书房。” 韩霜锦并没有多说什么,福伯这样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多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已经够他补充很多了。 “是。” 福伯应了之后就退下了。 “东家。” 枳橘来到韩霜锦身旁,放下了一盅炖汤。 “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韩霜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为何会这么觉得?” 枳橘挑了挑眉,轻声说:“东家想做什么尽管放心去做就是,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祖母说我不孝。” 韩霜锦靠在椅子上,懒懒地说了声:“我反手就直接把她软禁了,这样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东家是后悔了?” 枳橘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老夫人突然就重病了,不能出院门,如今听说是东家的手笔,也有些惊讶。 “没有后悔。” 韩霜锦摇了摇头,只轻声说:“只是有一点点,担心罢了。” “东家要不要出去走走?” 枳橘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最近东家挺忙的,也一直都没有出门透透气。” “我这几日分明天天出门。” 韩霜锦幽怨地说了声,又说:“罢了,一会娘亲要回来了,必定要寻我。” “是。” 枳橘应了声,也没有再劝,还想说什么,丫鬟已经来通传说夫人回来了。 “这么快?” 韩霜锦微微蹙眉,随即道:“这不是刚刚出门没多久吗?” “霜锦。” 柳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一会就来到了书房,脸色不是很好看。 “娘,您回来了。” 韩霜锦恭敬地起身,摆了摆手让枳橘退下。 “说说吧。” 柳棠叹了口气,看了眼韩霜锦,坐了下来,而后让伺候自己的丫鬟都下去。 “娘想知道什么?” 韩霜锦起身来到软榻旁,给柳棠倒了杯茶,而后恭敬地问了声。 “我还未到庄子,突然心脏不是很舒服,就让芍药替我带人去查账了,结果回来就听说老夫人病倒了,我去看了看,她脸色确实不怎么好,而且也不怎么理我。” 柳棠自问来家中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韩老夫人,问了福伯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韩霜锦说要让老夫人静养,谁都别打扰她。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脏不舒服了,这不就是摆明了韩霜锦把老夫人气着了,而且还直接把人软禁关起来了吗!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祖母身子不大好,我已经吩咐福伯请人定时来为祖母问诊,让祖母安心静养。” 韩霜锦面对柳棠的疑问并没有搪塞,反而是直接承认了下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 柳棠觉得自己的脑袋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她的宝贝女儿为什么突然要对祖母下手,甚至还把人给关了起来,这可是不孝之举啊! “祖母知道韩兴邦做的事,娘知道嘛?” 韩霜锦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轻笑着说:“祖母说她与娘说过,在必要的时间,会把韩兴邦拿下。” “确实是说过此事。” 柳棠点头,温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你祖母也没想过把这铺子给韩兴邦,只不过是给他留几分脸面罢了。” “所以原本,每月府中都会给族中开办族学的银子,从一百两变为五百两一事,娘也知道是吗?” 韩霜锦并没有多说什么,又问了一个问题。 “什…什么?”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突变,五百两银子,这可是韩府每月半数的收入了,就这么直接拿给了族学?族学每月哪里需要用这么多银子? “看来娘亲不知道。”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娘亲,族中的规矩您知道嘛?” “什么规矩?” 柳棠因为这个消息有些缓不过神来,如今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反问。 “若是成年女子继承家业致使手中产业经营不当濒临倒闭的时候,所有的产业都要回收为族中所有,这个规矩,娘亲不知道吗?” 韩霜锦淡淡地问了一句,又说:“娘亲不知道,祖母不知道吗?” “我知道。” 柳棠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急声问:“你的意思是韩兴邦想要这些铺子。” “是。” 韩霜锦点头,突然笑了笑:“若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他还勾结上了城主还有城主夫人,怕是什么都不想给我们留。” “单单是这个,你祖母不会拦着你,还有什么?” 柳棠聪慧,她知道韩老夫人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若是韩霜锦把证据都摆在了明面上,那韩老夫人不仅不会阻止她,反而会想方设法帮助她,毕竟让韩霜锦成为韩家的家主就是韩老夫人大力支持的。 “我不想嫁人,以后也不会嫁人。” 韩霜锦犹豫片刻,坦然道。 “就这么简单?若是你不想嫁,寻个家世清白的郎君入赘就好了。” 柳棠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简单,摆了摆手就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 “我不喜欢郎君。” 韩霜锦又提了一句。 “不喜欢郎君?” 柳棠有些发懵,随即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告诉了你祖母要一辈子不嫁的事情?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 “不是。” 韩霜锦叹了口气,温声道:“娘,我不喜欢郎君,也不会让人入赘,因为我喜欢女子。” “喔…嗯?” 柳棠听了这话张了张嘴,似乎没想明白,她看着韩霜锦,冷冷地问:“你再说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郎君,我喜欢女子。” 韩霜锦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喜欢展示给柳棠,既然韩老夫人知道了,那柳棠早晚也会知道的。 “啪!” 柳棠狠狠地给了韩霜锦一巴掌,她指着韩霜锦,脸色涨红:“荒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娘…” 韩霜锦苦笑一声,就知道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怕不是失了智!疯了!” 柳棠从未觉得面前的韩霜锦如此陌生,这还是她那娇娇软软,温顺得体的女儿吗?怎么去了京都一趟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不管您说什么,喜欢便是喜欢。” 韩霜锦叹了口气,坚定地说:“不管是嫁人还是入赘,我都不会考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你给我住口!你这是想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荒唐至极!” 柳棠听了这话狠狠地拍了拍茶几:“自古至今都是阴阳相结合,男子与女子在一起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给我说什么喜欢女子!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我没有。” 韩霜锦站的笔直:“娘,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我不会嫁人,也不会招婿。” “怎么!你是想让我们韩家断后吗!” 柳棠真是要气死了,难怪韩老夫人会生气不见人,这哪里还有脸见人! 之前觉得韩霜锦有多厉害,如今便觉得韩霜锦有多荒唐!实在是太放肆了!还要不要脸! “可以从旁系领养一个回来养着,断不了后。” 韩霜锦想做的事情从来无人可阻拦,她是一个极有逆反心理的人,越是不让她做,那她就就越要做!而且还要做到最后!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真是疯了!那个贱人是谁!” 第273章 族学将停 韩霜锦被柳棠这一巴掌打得直接偏了头,发簪都歪了,可见柳棠用的力气有多大。 “霜锦…” 柳棠看着她脸颊迅速肿起来,有些自责地想要碰她的脸颊,却又犹豫地缩回了手。 “娘,她不是贱人,是我的爱人。” 韩霜锦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起身道:“若是您与祖母都存着这样的心思,那就一同在院中养病吧。”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她看着韩霜锦,似乎是未曾说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知道。” 韩霜锦用舌尖顶了一下自己的左脸颊,微肿的脸颊轻轻一顶就特别酸痛,足见柳棠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霜锦,你就听娘的话,和那人断了吧。” 柳棠看她这个样子生气到不行,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轻声说:“你如今是韩家的家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和一个女子不清不楚地牵扯?” “因为我喜欢。” 韩霜锦笑了笑,说:“娘,这段日子您操持家中的产业应当也得了不少乐趣,自然也知道女子不一定要在安居后院才是最好的吧。” “这…这不是没办法吗?” 柳棠听了这话神色一顿,叹了口气:“若是你爹还在的话,必然不会让你我如此受苦的。” “我不劝您。” 韩霜锦毫不犹豫,她把自己的发簪插好,接着说:“方才您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如果您想不明白一定要阻拦女儿的话,就也养养病吧。” “你!你这是要把我关起来!那个贱人究竟是谁!值得你这么做!你这是不孝!”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下意识就又要打韩霜锦。 “我再说一遍!她不是!” 韩霜锦握住了柳棠的手,轻轻地甩开,接着说:“娘亲最好慎言,否则要是让公主殿下听见了,女儿也护不住你!” “公主…公主殿下?” 柳棠跌坐在软榻上,她没想到与韩霜锦两相情悦的女子居然是公主!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冒犯天威的事!这是直接让整个韩家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先这样吧,娘。” 韩霜锦也不忍心多说什么狠话,虽然自己不是她养大的,但这几个月她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柳棠还有韩老夫人对自己的好。 所以她也清楚,需要一点时间去让她们适应,这件事早晚都要让她们知道的,不管他们答不答应,韩霜锦都会与唐清璃在一起。 “你真的是疯了!” 柳棠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她冷淡的脸,当即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来人!” 韩霜锦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扶住了柳棠。 书房一下就进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是柳棠身边最信任的云姨,还跟着几个丫鬟。 “小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云姨看到韩霜锦扶着柳棠,脸色大变,这夫人是晕了过去? “娘身子不大舒服,就麻烦云姨把娘送回院子,好好照顾着。” 韩霜锦叹了口气,接着说:“这段日子,就别让夫人出门吹风了。” “这…” 云姨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这是直接软禁了夫人,不让夫人出门啊。 “依着我的意思去办就是。” 韩霜锦摆了摆手,说:“如今铺子出了问题,不能再让夫人和老夫人担心了。” “是。” 云姨听了这话点头,连忙上前去扶柳棠,剩下的丫鬟也上前搭手。 “小姐,您的脸?” 芍药也跟着云姨进门,但是没有急着走,看到了韩霜锦的脸颊肿了起来,有些担心地说:“我把药膏拿过来给您擦擦。” “我没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温声说:“打点冷水过来让我洗个脸吧。” “是。” 芍药应了声,使唤了一个小丫鬟去拿膏药,然后自己就用铜盆打了个冷水来。 “娘不是让你去庄子了嘛?”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过芍药递来的毛巾,轻声问。 “奴婢在路上遇到了庄子的管事,直接先把人带回来了,想着先在查完送上来的账本,再根据账本对数,这样能够减少问题。” 芍药乖顺地回了一句,又说:“小姐,您的这脸?” “没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说:“庄子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你这样安排可以。” “小姐,这是药膏。” 芍药知道韩霜锦这是被打了,既然小姐不想说,那自己就别问了。 “方才韩兴邦过来的事,你应当都知道了。” 韩霜锦偏了偏头,让芍药给自己上药。 “知道了。” 芍药点了点头,有些心疼地吹了一下韩霜锦肿的脸颊,愤愤不平地说:“他们是什么东西!就想觊觎小姐!说是给小姐说媒,其实不就是把自己人推到小姐身边想着分一杯羹!” “你看出来啦。” 韩霜锦笑了笑,也不生气,淡淡地说:“可是娘和祖母却看不出来。” “韩兴邦那人,奴婢不喜欢。” 芍药犹豫了一瞬,还是说:“每次他让人来府中取银子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是府中一定要求着他来取一样。” “从这个月开始,给族中的都按照我定的来。” 韩霜锦毫不犹豫,给机会让女孩子读书,这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大力鼓励族中适龄的所有儿童求学,并且给那些不怎么适合读书的人寻求别的出路。 但这些都是因为韩霜锦心善,可不是必要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银子都是自己赚来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若是自己得了好听的话,多给点也不是不行,现在可好,拿着自己给的银子还要骂她,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她是傻子吗!这么惯着他。 “小姐说的是。” 芍药听了这话很开心,她早就看那些伸手就讨银子的族老厌烦了,小姐如今这么说,想必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以后就不担心府中的信息平白无故直接被拿了去。 “最近,辛苦你了。”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芍药的胳膊,温声问:“想不想与我一起去京都?” “小姐?” 芍药有些诧异,她没想过韩霜锦会有把自己带去京都的心思。 这段日子她想的很清楚,自己得了这么大的机会又没有做好,既然小姐给了她机会让她再好好努力,那自己就应当接着努力才是。 只有做好这些事,才能够让小姐没有后顾之忧,不会从京都跑来跑去。 “这要看你。” 经过方才两件事,韩霜锦想的很明白,这族中的人都是些贪心的,估计给多少都喂不饱。 族学是必须要开的,但是要怎么开,谁去读,以后谁有机会到城中来做工,这些事情全部都要重新安排! 而这些事情,她已经有了初步规划,芍药如果想要留的话,那就留下,若是不想留的话,她就直接让飞鱼楼安排人来接手。 “小姐…” 芍药有些犹豫,她明白韩霜锦说的话,这怕是已经决定日后自己究竟会一直做什么了。 “不急,你慢慢想。”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我没那么快离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想好了告诉我就好,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多谢小姐。” 芍药心头甜甜的,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对自己特别特别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做,不能够再让小姐失望了。 “你还和我客气。”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去吧,把福伯寻来,我有事要交代他。” “是。” 芍药应了声,很快就去把福伯寻来。 夫人身子不舒服晕了的事情传的很快,福伯前脚刚刚安排好老夫人的事情,后脚又听说了夫人晕过去的事,这会面上也特别焦急。 “小姐,您的脸?” 福伯进门之后看到韩霜锦脸颊肿了起来,顿时就觉得不好,夫人方才不会和小姐起冲突了吧? “没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冷冷地吩咐了一句:“福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小姐尽管吩咐。” 福伯身子一紧,不知为何,他突然从韩霜锦身上察觉到了已逝老爷的气息。 “日后,族中若是有人来取银子,一律不给。” 韩霜锦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接着说:“而日后族中族学的支出,我会按照需要采买的数目每月进行清算,合适再给,不合适便不给。” “是。” 福伯听了这话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姐应当是知道了族中有人拿了过多银子的事,这是一件好事! “夫人和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大好,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就尽力满足他们。” 韩霜锦又叹了口气,自己刚刚直言不讳,把自己喜欢唐清璃的事直接捅了出来,这会估计两个人都气得不行,这几天还是别去惹他们了。 “好的小姐。” 福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了。 “青黛留下来的那些人,让他们到院子里等我。”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把写好的纸递给了福伯:“这个帮我送到宗祠去。” “是。” 福伯没有多问,他知道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就先这样,去忙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 “是。” 韩氏宗祠,大堂。 “放肆!实在是放肆!” 坐在正中心的韩兴邦看着韩霜锦送过来的信,那上面的意思很清楚,日后有关韩氏族学她不会再出一分银子,而且韩氏布庄还有食锦小店的那些名额她也不会再给族中。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其他族老听到了这消息简直是大惊失色,若是没有韩氏布庄在后面撑着,他们怎么能够像现在这个样子作威作福? “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这是准备把整个家族的名声都给丢了?” “这族学那个时候可是她说要折腾,我们才给韩升平几分面子,让她把这个族学弄起来。” “她让女子入学一事我们可挨了不少骂名,她如今可倒好,一句话就要什么都不做了,她哪来的脸?” “韩霜锦究竟有没有把宗祠放在眼里?怎么?她是觉得如今自己厉害了,什么事都可以让她说了算了?她究竟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行了,都别说了。” 韩兴邦脸色铁青,他未曾想过韩霜锦居然会直接把给族学的银子停掉了。不,其实也不能说是直接把银子给停掉了,而应当说,她分明就是想让自己丢脸,居然说以后族学的具体支出都要让她审核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给。 凭什么?她还真以为整个韩氏没她不行了? “如今要怎么做?” 一个族老看了眼韩兴邦,他知道韩兴邦和京中贵人有联系,贵人对韩家可不怎么喜欢,要不然才不会让韩兴邦折腾出这么多事来呢。 “把这件事公布出去。” 韩兴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大家知道,不是我们要断了她的财路。” “成,听你的!” 族老们摩拳擦掌,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韩霜锦还怎么做她高高在上的韩家主。 京都,瑞王府,书房。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杨无悔看他这么操劳,轻轻地提醒了一句,而后送上了参茶。 “你有心了。” 唐明荣喝了口参茶,淡淡地说:“这几日我总是心绪不宁的,不知道安排下去的事…” “王爷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杨无悔恭敬地应了声,又说:“如今韩霜锦可是自顾不暇了,短时间怕是回不来了。” “单单是这样还不够。” 唐明荣摇了摇头,冷冷地说:“如今韩氏到底是刚刚得了皇祖母的青睐,望月楼和景荣布庄若是后面一同做起来了,进账只会多不会少。” “属下明白。” 杨无悔应了声,说:“那景荣布庄如今可是还在闹鬼呢,没什么人愿意去。” “本王并不这么觉得。” 唐明荣摇了摇头,温声说:“若真的闹鬼,那为什么韩霜锦还要让人把布庄买下来?” “或许是因为,银子不够了?” 杨无悔微微蹙眉,轻声说:“王爷,此事属下会继续安排人去查的。” “交给你,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唐明荣点头,笑着说:“还有一月便是本王大婚的日子了,这段日子,我不希望有任何差错,能明白?” “属下明白。” 杨无悔恭敬地应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那安排过去的安姑娘?” “不过是个花魁罢了,若是她自己拎得清,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日后韩府就给她管,若是拎不清,想着攀附本征,你知道怎么处理。” 唐明荣听到这个疑问也没有犹豫,摆了摆手,语气淡淡地。 “是。” 公主府,书房。 “殿下。” 灵芝送上了热茶,看着唐清璃头疼不已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该歇息了。” “还早呢。” 唐清璃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都是一群贪生怕死,只会趋炎附势拍马屁的!” “殿下…” 灵芝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殿下这是还在操心今日上朝的事。 今日上朝的时候,底下有奏折送上来说今年开春天气不好,估计要延迟播种,可能会影响百姓的收成,建议陛下调整一下今年的税收。 这本来是一个挺正常的提议,南安帝也有这个想法,结果瑞王却直接站出来斥责这些百姓不老实。 明明手底下的官员送上来的奏折每一个都写着风调雨顺,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特别适合种田,说不定还能够大丰收,怎么就变成了天气不好暂缓播种? 瑞王一开口,送上奏折的官员脸色就不大好了,他没想到瑞王会说这样的话,这是直接把天下所有的百姓都骂进去了。 还没等他在说话,齐王也站出来说话了,说瑞王说得对,百姓就是在寻借口,让陛下一定要好好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两位王爷都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南安帝便看向自己那两位不说话的儿子。 唐明琅很直接,他说自己不清楚这件事是真是假,所以不方便直接开口,让父皇还是要安排人查过之后再下定论。 而唐明雩的话则让唐清璃有些意外。 他先是列举了一下南安帝在位以来的赋税还有百姓收成的比例,而后又言明了奏折中送上来的具体位置,说这应当并不是全国都是这样,只是不分情况。 既然只是部分情况,那就好说了,唐明雩觉着可以查清楚这部分地区的天气是不是真的不好,若是真的,那就可以酌情减轻当地的赋税,而其他地方的就还是不变,这样才不会让民心浮动。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解决措施讲出来,唐清璃都颇为赞同,就更别说坐在龙椅上的南安帝了。 唐明雩得了嘉奖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而是说这是自己应当做的,便直接退回了原位。 既然南安帝准备将此事依着这个方式处理,那事情就应该告一段落了。 结果,又有朝臣上书恳求陛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把太子之位给定下来。 这下好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冲着唐明雩来的,毕竟方才南安帝刚刚夸了唐明雩,结果后面便来了一个要立太子的上书,这说是巧合,唐清璃都不信。 果然,南安帝的脸色一下就不怎么好看,看向唐明雩的目光中晦暗不明。 唐清璃便是在这个时候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李大人,父皇如今正值壮年,太子一事其实也未必要在这个时间匆匆定下。” 唐清璃四两拨千斤,干脆地替南安帝回绝了这个提议,又说:“如今整个南朝在父皇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又有什么江山社稷不稳定的说法呢?李大人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自然没有!” 这位李大人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明鉴啊!” “没有就是最好的啦。” 唐清璃笑了笑,又补了一刀:“不然我还以为李大人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却藏着掖着不和陛下说呢。” “好了,璃儿。” 南安帝心情一下就特别好,谁说公主参政无用的?这唐清璃简直就是自己的嘴替!说出来的话让南安帝舒爽无比。 “陛下,虽然公主说的有道理,但毕竟太子之位也空了许久,陛下还是要有所打算才是。” 又一位忠臣站了出来,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个应该是二皇子唐明荣的人。 “爱卿说的也有道理。” 南安帝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如此,这康南郡赋税一事就交给你们一同去处理吧。” “是。” 四位王爷知道这是南安帝在考验自己,当下便直接应了下来。 “朕给你们的要求也很简单,一月之内调查清楚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几年这地收成几何,赋税应该在什么区间。” “南安帝敲了敲桌子,又说:“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写成奏折送上来,朕会看的。” “儿臣遵旨。” 四人齐齐应了声,都知道这是南安帝对他们的考察,一个两个都严阵以待。 “陛下,还有一事。” 一武将看目前局势大好,连忙站了出来:“日前边境传来消息,那该死的外邦居然联合了匈奴人想要对我们的城池下手,已经纠集十万大军迫近了!” “你说什么!” 南安帝脸色铁青,他看向那武将,冷冷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说?” “臣惶恐,实在是晨间才收到的消息。” 武将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还请陛下发兵!打退外邦,扬我国威!” “不行啊陛下,万万不可!” 苏定生听了这话连忙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陛下,如今局势不明,我们若是贸然发起战役,怕是会错失先机啊!” “陛下,苏大人所言甚是!” 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他们和苏家一直以来都来往紧密,如今苏定生发话了,他们自然是要力挺苏定生。 “陛下三思啊。”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他们都是不赞同南朝打仗的。 “爱卿,你怎么看?” 南安帝脸色淡淡地,谁都看不出他如今的心情。 “陛下,臣认为,我们不应当操之过急。” 常安王犹豫了一下,跪了下来,温声道:“如今还不清楚这外邦与匈奴究竟是如何勾结到一起,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贸然出兵不可取。” “陛下,儿臣不这么认为。” 唐明雩又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沉声说:“如今外邦与匈奴大兵压境,若是我们置之不理的话,岂不是落了下风?到时候百姓会认为我们放弃了他们,心生不满!动摇江山社稷!” 第274章 边境异动 “陛下,秦王殿下说的有道理。” 几个上朝的武将都纷纷站了出来支持唐明雩,他的外祖父陈定南一生戎马,在朝中颇有地位,虽然如今不在,但唐明雩的话也得了武将的支持。 南朝虽然重文轻武的风气没有那么严重,但文武百官之间的竞争可从来就没有平缓过。 不是今天我压你一下,就是明天我参你一本,来来回回的故事多了去了。 陈定南作为朝堂上武将的领军人物,武将自然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更别说这是他最重视的外孙子,当朝的秦王殿下了! “父皇,儿臣觉得皇兄说的不对。” 唐明荣站了出来,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方才七弟说的话,儿臣都听到了,但是七弟是否没有听清楚呢?如今他们什么事都没做,只不过是纠集了军队在边境守着,儿臣觉得就是为了让我们害怕然后让我们主动出手。” “只要我们主动出手,他们就占据了先机,到那个时候便会说是我们对他们不利,故而才反击的,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哪怕打了胜仗都会胜之不武!” “瑞王殿下说得对。” 户部尚书等唐明荣把话说完,也站了出来:“陛下,如今国库并不丰盈,实在是不宜大动干戈,还是要尽量化干戈为玉帛,这样才是上上之策。” “陛下,儿臣觉得…” 唐明雩还要再说什么,南安帝便冷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行了!都给朕住嘴!” 南安帝冷冷地呵斥了一声,接着说:“如今大军压境,主战派说要打,那安排谁去打?谁为主将?预计多少时日能够把人拿下?” “主和派说要讲和,那谁去讲?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些你们都弄清楚了嘛!” “臣等惶恐。” 朝臣们察觉南安帝愤怒至极,连忙都跪了下来。 “李孟。” “微臣在。” 李孟连忙站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说,打还是打不打?” 南安帝冷冷地问了一句。 “陛下,臣认为,要打。” 李孟深呼吸了一下,说:“不仅要打,而且还要漂漂亮亮地打个胜仗!” “接着说。” 南安帝语气不变,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也没让人起来。 “陛下,生日宴朝贡一事,本就是外邦的人理亏,若是我们再主和而不战,他们必定会认为我南朝可欺负!到时候百姓也会对官府失去威信力。” “方才瑞王殿下的话说的也对,我们若是主动出击的话就会丧失先机,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安排人守在边境候着,静待外邦与匈奴的下一步动作便是。” 李孟原本是想要说可以直接动用在外邦里的棋子让外邦先动手,转念一想,这里人多眼杂,还是私底下和陛下说好了。 “李大人,若是按照你的说法,调动大军守在边境每日也需要很多粮草,这些都是银子啊。” 户部尚书没想到李孟居然会支持打仗,瞬间脸色就有些难看,这李大人不就是背弃了文官吗? “行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向户部尚书:“没有银子就想办法,这仗一定要打!” “是。” 南安帝一句话直接定性,唐清璃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她的记忆里,上一辈子倒是没有匈奴与外邦勾结的事情,想来是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吧。 她没有对此表态,下朝之后就直接回了家中,把此事告诉了云烟,让她迅速把所有情报全部都送过来。 唐清璃原本还以为是加急的情报,没想到云烟来送情报的时候说这并不是加急的情报,边境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就是按照寻常的奏折那样送上来。 云烟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劲,安排人去查了之后才知道,边境的那些守城之君是害怕这件事会怪到他们头上去,这才想着能瞒就瞒。 若是朝廷主和的话,他们怕是直接就往回撤,不安排一兵一卒出去送死了。 唐清璃确实是没想过让他们去送死,但是也没想到他们身为官员会这么直接就把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官员,若是在南朝打仗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害怕死亡而直接大开城门,给朝廷拖后腿? 唐清璃不敢想。 “殿下,陛下已经说了这仗要打,您就放心吧。” 灵芝看唐清璃的脸色难看,连忙说:“毕竟如今朝中有不少大人也主战的。” “他们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所谓主战,不还是因为南安帝说了要打所以才打。 今天那个户部的老头一个劲地说没钱,谁不知道他私底下那可是家财万贯,一个小小的尚书,哪怕他做一百年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吞了国库的银子! 唐清璃本来没想着这么快就把户部的蛀虫揪出来,但既然他要做出头鸟,为了唐明荣登基鞍前马后,不管百姓的生死,那就先抄了他的家再说! “取上证据,孤要进宫。” 唐清璃看了眼灵芝,吩咐着:“你别去了,让谭诚跟着孤去。” “殿下。” 灵芝听了这话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谭诚手上的功夫不弱,在宫中的时候,韩霜锦便让谭诚也跟着练武,他明面上看起来有些弱,但实际上一打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夜深了,总有些牛鬼蛇神会跑出来。” 唐清璃知道,自己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几位王爷的眼线里,但她一点都不怕,尽管看吧,就看看是谁会笑到最后。 深夜,一辆马车从公主府朝着宫中进去,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几位王爷的府上。 “这么晚了,皇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唐明琅有些睡眼惺忪,显然是已经入睡了又被叫了起来。 “属下不知。” 来送信的人是唐明琅的心腹,他摇了摇头,恭敬地说:“手下的人说公主脸色不大好,想必是大事。” “大事?” 唐明琅眉头微蹙,随即道:“或许是有什么人欺负皇姐了,你吩咐下去,让人继续盯着,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便告诉本王。” “是。” 秦王府,花园。 “殿下,更深露重,您该歇息了。” 傅如明得到消息后匆匆而来,看着在花园里执棋打发时间的唐明雩,恭敬地提醒了一句。 “如明来了。” 唐明雩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棋子,反而是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傅如明也不犹豫,行了个礼之后便直接坐在了他对面,执白子。 “皇姐入宫了。” 唐明雩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轻声说:“如明啊,你说皇姐这个时辰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储君之事,或许不是。” 傅如明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句,而后落下一子。 “皇姐才不会掺和这些事。” 唐明雩笑了笑,说:“你可得好好走,不然一不小心可就会被我吃干净了。” “是。” 傅如明笑着应了声,又说:“今日朝堂上一共就发生了两件事,若并非储君之事,那就是打仗的事情了。” “那你觉得,皇姐是主和还是主战?” 唐明雩微微颔首,他也觉得,唐清璃进宫应当是为了此事。 “主战。” 傅如明毫不犹豫落下一子,吃掉了唐明雩不少棋子。 “喔?这是为何?” 唐明雩面色不变,哪怕自己布局已久的棋子被吃掉了也不可惜。 “长公主嫉恶如仇,又乃是摇光星转世,自然是对百姓格外疼爱。” 傅如明轻轻地说了声。 “你不诚实。” 唐明雩笑了笑,同样落下一子,棋盘上的局势瞬间逆转,他从原本的节节败退转变为与傅如明分庭抗礼,如今战况倒是有些胶着了。 “属下不敢。” 傅如明倒是没想到唐明雩这一步棋这么精妙,连忙专心看了起来。 “你觉得,皇姐会不会支持本王?” 唐明雩笑了笑,又说:“若是皇姐支持本王,本王又有几分胜算?” “王爷,您这是?” 傅如明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殿下这是想明白了,准备要拉拢长公主了? “说说看。” 唐明雩是真的没想到唐清璃今日会在朝堂上主动开口为自己讲话。 原本他是想着不与唐清璃扯上关系的,但今日的事情让她有些松动,或许与唐清璃合作,能够更快地达成自己目的。 “七成。” 傅如明犹豫了一下,说:“殿下,若是我们与长公主合作,那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会增加七成。” “你如此看好皇姐。” 唐明雩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傅如明会如此推崇她,不过想来也是,如今唐清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在朝中的地位非同一般,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替代的。 “是。” 傅如明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属下还没见过陛下对哪位公主如此荣宠,让公主直接入朝处理政事的,长公主是头一个。” “而且长公主得封封地,又有封号,而且如今还是超品公主,手中还有兵权,她的外祖父家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殿下您别忘了,他们有银子啊!” 傅如明越说越兴奋:“这云家酒肆在整个南朝的规模您是清楚的,陛下如今的私库大半都是云家送来的,云家可是南朝首富。” “而且这长公主又如此受宠,您想想,成就大业哪一项不需要银子,若是公主愿意相助,我们的压力必定能够轻一点。” 唐明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傅如明的话,只接着把手中的棋子放下,而后又拿起一枚棋子。 傅如明看唐明雩这个样子也不着急,只接着陪唐明雩把面前的棋局走完。 “若是我不与皇姐合作,对我有影响吗?” 唐明雩放下最后一枚棋子,轻轻地问了一句。 “会。” 傅如明笃定地说了一句:“若是公主殿下选择了旁的王爷,那对我们来说,无异于乃是多了三四成难度。” “此事,便交给你了。” 唐明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与皇姐合作也未尝不可。 “公主殿下未必会与我们合作。” 傅如明有些犹豫,不知道唐明雩所谓的合作究竟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你觉得要到什么程度?” 唐明雩轻轻地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若是要合作,自然是要让她为王爷所用,那才是最佳的合作方式。” 傅如明有野心,他也知道唐明雩要的是什么。 “善。” 唐明雩轻笑,接着说:“既然有这个目标,你便明白什么事可以告诉她,什么事不能告诉她了。” “属下明白了。” 傅如明点头,看着面前的棋局,自叹不如:“属下输了。” “没输。” 唐明雩轻笑:“你只不过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棋局上罢了。” “属下惭愧。” 傅如明拱了拱手,有些愧疚。 “无碍。” 唐明雩摆了摆手,说:“按照你的想法做,本王相信皇姐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属下明白了。” 齐王府,后院。 “王爷已经歇下了。” 丫鬟看着面前的小厮,摆了摆手说:“王爷歇下前曾经分析过,不让人打扰的,你若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就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行。” 小厮摇了摇头,坚定的说:“这是大事,是王爷吩咐下来的,有事一定要及时汇报。”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王爷已经睡下了,打扰了王爷,你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丫鬟蹙眉,低低地呵斥了声:“赶紧离开。” “吵什么呢?” 小厮还没说话,房内已经传来了声音,显然是已经入睡的唐明鑫。 “王爷!宫门有消息。” “进来!”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唐明鑫突然起身,而后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的李知慧,温声说:“别怕别怕,是宫中有消息过来,我听一听。” “是。” 李知慧温顺的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唐明鑫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也不瞒着她,让小厮进来之后直言不讳即可。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唐明鑫听说唐清璃这个时辰进宫也是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不应当啊。 小厮退下之后,唐明鑫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事。 “王爷。” 李知慧思绪急转,她轻轻地搂住唐明鑫的胳膊,温柔地说:“该休息了。” “不行,我再等等。” 唐明鑫摇了摇头,眉头紧皱:“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进宫,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这会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呀。” 李知慧看他这样便劝说:“王爷,最近天气寒,您前阵子才差点着凉,奴家说过要好好照顾您的,不然这样吧,您就安心睡觉,有什么事小厮必定会来通禀,奴家不睡,为您守着可好?” “你呀,深得我心。” 唐明鑫听了这话,心头暖暖的,随即轻轻地拍了拍李知慧的手:“不过你也要好好休息,这样吧,本王听你的,明日再说,估计唐清璃今日进宫之后应当也不会出来了,有什么消息也是明日的事。” “王爷对奴家最好了。” 李知慧听了这话连忙笑了笑,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也不知道主子大半夜的进宫是为了什么,但是希望她万事顺遂,得偿所愿吧。 宫中,养心殿,内殿。 原本已经准备歇下的南安帝突然听说了唐清璃匆忙入宫的事情,眉头一皱,不知道唐清璃是为何突然就进宫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陛下…” 刘福禄看南安帝脸色不太好,正想着要不要让人把长公主带一带,不然明日再见,别冲撞了陛下。 “去让人护着长公主。” 南安帝摆了摆手,若是真的出事了,就怕她进宫路上也会被人阻拦,他毫不犹豫就吩咐了声。 “是。” 刘福禄听了这话便连忙应下出门了。 约摸一刻钟后,唐清璃便带着谭诚来到了养心殿门口,求见南安帝。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个头,接着说:“深夜贸然打扰父皇休息,是儿臣的不是。” “你起来吧。” 南安帝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朕知道你一定是有事才会在这个时辰过来,恕你无罪。” “多谢父皇。” 唐清璃甜甜的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父皇,儿臣想参户部尚书一本。” “哦?”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他眉头紧皱,看着唐清璃,接着说:“璃儿,这话为何不在明日的早朝上说?而是这个时候着急忙慌过来?” “因为那个老狐狸今晚就要把自己的罪证给转移出去了,儿臣等不及,这才深夜进宫。” 唐清璃让谭诚把手中的匣子送了上来,刘福禄验过没有机关之后才放到了茶几上。 南安帝知道,唐清璃在深夜进宫,而且还把证据送到了自己面前,必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并没有急着看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反而是看着唐清璃不说话。 唐清璃很坦然,并没有因为他的目光而退缩。 “璃儿,给朕一个理由。” 南安帝知道唐清璃拿出这些东西来必定是已经确定了事实才会送到自己面前,但他不觉得唐清璃会无缘无故突然就把此事拿出来。 “父皇,儿臣主战。” 唐清璃跪在地上,毫不犹豫道:“还请父皇允许儿臣请战!” “璃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南安帝看着她,并没有立刻马上把她扶起来,而是轻轻地问了一声。 “儿臣知道。” 唐清璃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可能会引来南安帝对自己的怀疑,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父皇,儿臣虽然入朝廷不久,但也清楚边境对于我朝的重要性。” “若是一味忍让,让蛮夷之人踏上我南朝的土地,奴役我们的百姓,动摇我们的统治,那只会只会丧失民心,让那些附属国都怀疑我南朝的威望!” “说得好!” 南安帝听了这话是真的狠狠地出了口气,今日在朝堂上听到那些文臣主和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些失望,是不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们都已经忘了太祖那个时候是用了多少心血,打了多少场战役才把南朝建立起来的。 若是真的讲和,让边境的百姓寒心,让我大南的将士失望,那岂不是让亲者恨仇者快? “儿臣知道,父皇担心的无非是今日朝臣提到的军饷一事,关于此事,儿臣有话要说。”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心头还是想打的,只不过确实是国库空虚,如今又正值初春。 若是战事不能够尽快结束,反而影响春耕的话,那未来一年的收成都有影响。 “你起来回话。”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朕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 “多谢父皇。” 唐清璃起身,坐在了南安帝身旁,轻声说:“父皇。这匣子中基本上都是那些官员贪墨的证据,既然如今国库不充盈,那我们便直接…” 南安帝听完了她的话,眼眸微亮,随即点了点头,轻声说:“但此事实行下来可能会有不好的效果,你有没有想过这方面?” “儿臣自然想过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但如今重中之重是军饷的事,这仗一定要打,所以这是最快最好的方式,而且这本就是他们罪有应得!” “也是。” 南安帝很快就同意了唐清璃的想法,他自然是主战的,而且还要打的漂漂亮亮的:“此事朕就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能够处理好此事?” “有。”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恭敬地说:“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有应得的人。” “好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很开心,随即道:“朕就直接把军机阁交给你了!日后就由你来统领军机阁!” “这…父皇…儿臣…” 唐清璃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直接把军机阁交给她。 “璃儿,你今日的手段让父皇知道,你不仅仅只是在朝堂上站着当一个吉祥物,你有勇有谋,而且与父皇的想法不谋而合,父皇觉得你很优秀!” 南安帝看着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军机阁这么久一直都群龙无首,朕本来是想着从朝中调一个人来担任,但一直挑不到合心意的人选。” “但是你不同,今日父皇听了你说的这些话很开心,而且你实事求是,也没有偏袒任何人。” 南安帝拍了拍匣子:“这些东西涉及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愿意直接拿出来给朕,便代表着你心里是有一杆秤的,朕觉得你能够做好此事。” “多谢父皇!儿臣必定幸不辱命!” 第275章 夜北之查 唐清璃没有再推辞,她虽然惊讶于南安帝会把军机阁交给自己,但转念一想,这其实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对南安帝来说,军机阁因为此前出事之后便一直都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 军机阁的里的人都不差,挖消息是一把好手,只不过因为楚歌之前不明不白地死了,陛下对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这才被半闲置了。 军机阁的地位对整个南朝来说不言而喻,虽然他并不怎么显眼,但毕竟也掌握着整个南朝的消息来源,不管落到哪位皇子手中,对他们来说都是自己探听消息的工具。 南安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想要让他成为储君的女子,也绝不可能把这么一大利器交到他手里。 而也是因为楚歌出事,故而南安帝也在怀疑军机阁内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才一直搁置,并没有给军机阁定下新任主子。 原本在南安帝的考量中,廖家的廖无忌还有陈家的陈浩淼都是不错的人,但廖家毕竟是唐明琅的人,而且这廖无忌如今还和温宁郡主扯上关系,他自然是不喜。 至于陈浩淼,南安帝本来是想交给他,但后来想了想,他只是一个武将,对这方面其实也并不清楚,便一直在犹豫。 本是想着今日结束之后就把此事决定下来,明日在朝中宣布这件事,但是唐清璃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此事挖出来,整理的这么详细,许多细枝末节都处理清楚。 这无疑是对所有的信息处理都有极强的把握,而且唐清璃也不属于任何人,她只会臣服于南安帝,这对南安帝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所以南安帝没有犹豫,便直接把这个职位交给她,退一万步讲,哪怕她做的不好,也可以以女子的身份来为她辩解。 所以南安帝才会想要把军机阁交给她,而且也可以给唐清璃安排个人帮助她,帮她兜底。 南安帝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部想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把这个位置交给唐清璃。 “起来吧。” 南安帝轻轻地扶起了唐清璃,笑着说:“你也不用有负担,朕相信你能做好。” “儿臣必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唐清璃重重地应了声,又说:“还请父皇放心,儿臣会好好研习,尽快将军机阁的事情都处理好。” “好,好,好。” 南安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很明显是对唐清璃的答话非常满意。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请您圣裁。” 唐清璃看南安帝心情不错,知道这会提出来应当是最合适的,便提了一句。 “你说。” 南安帝挑了挑眉,温声说。 “父皇,方才儿臣进宫的时候,在宫门不远处看到了两三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唐清璃没有把话说完,只抿了抿唇,接着说:“儿臣担心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了,那户部极有可能会做好准备逃脱罪责,所以还想请父皇暂时先不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以免横生变故。” “鬼鬼祟祟的宫人?” 南安帝并不觉得唐清璃是无的放矢,想必她确实是看到了那些人。 哼,他那几个儿子,还真的是心思多着呢,这个点不好好睡觉还想着接着折腾。 “是。”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故而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晚想住在宫中。” “这算什么不情之请?”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高兴:“朕早就说过了,你在这宫中想住多久住多久,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多谢父皇。” 唐清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父皇对儿臣最最最好啦。” “傻孩子。” 夜北,孟府,东竹阁。 坐于桌旁的女子身着浅紫色及腰襦裙,月白色的锦带束于腰间,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仿若坠上月光,让人不禁惊叹她的美貌。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放在桌上的书,右手拿起毛笔,在寻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时,便落笔记下。 不知落座于此多久,当耳边传来喧闹声时,她已记下足足两大张纸。 “春桃。” “小姐。” 一丫鬟应声而入,想来是得到了良好的培养,她身上也有几分女子的贵气。 “门外出了何事。” 孟知云放下了手中的笔,眉毛轻皱,孟府的人都知道她喜静,平时轻易不会打扰。 “孟家少爷去官窑买了个人,现下在教训。” 春桃早早就了解了吵闹的缘由,说来也巧,孟家少爷的小院就在东竹阁旁,春桃去了解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打人,就这么被她瞧见了。 “孟石安?” 孟知云挑了挑眉,这孟家虽然与自己同姓,但并没有任何渊源。不过是夜北的郡守讨了巧,给她安排在了孟府,说比驿站舒服。 她来的时候手上是得了公主的懿旨,自然会得夜北郡守的优待,虽然夜北的郡守不知道为何公主会安排一位没有品级的女子来处理此事,但既然公主安排了这位孟小姐过来,那他便给孟小姐安排好些,不然若是孟小姐回去在陛下面前告状,那自己不就得不偿失了? 孟知云是从京都过来的,孟府的人都知道她身份尊贵,平日里也没人敢扰她,这孟家少爷倒是头一回。 “是。” 春桃点了点头,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确是孟家小少爷无疑了。 “那便去瞧瞧。” 孟知云心下好奇,收好了方才记下的纸便带着春桃出了门。 孟府格局不大,不同小院错落有致,就是相互之间的距离不远,挨得太近让不少动静都能够随意传出,不适合喜静的孟知云。 穿过两个小院之间的鹅石小道,昨夜的积雪还未扫去,积了厚厚一层,春桃赶忙上前将大氅披在孟知云的肩头,小心地扶住她。 孟知云抬眼,锦衣玉袍上身的公子哥气急败坏,对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怒骂着,想来被气的不轻。 走近几步,她将在血泊中的女子看得清楚,衣衫褴褛不说,身上伤痕还不少,明显就是不想顺从惹怒孟石安这个纨绔子弟。 “少爷…” “叽叽歪歪做什么!” 孟石安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孟知云的到来,不耐烦地吼了丫鬟一句。 他就不明白了,吴知暖是蠢吗!居然真的宁死都不从了他! “孟石安。” 孟知云不咸不淡地叫了他一声,阻止了他继续扬起手中的棍子。 “哪个叫少爷我…” 孟石安不耐烦地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孟知云,吓得一哆嗦,连忙问好:“孟…孟小姐…” “不知令尊可有告知,本小姐喜静。” 孟知云看到孟石安转身后吴知暖紧握的拳头,心头像被微微刺了一下,麻麻的。 “对不起孟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 往日这个时辰孟知云都出门去了,孟石安以为今日也是如此,便没了分寸。 “卖身契。” 孟知云没给他好脸色,直接绕过孟石安,扶起了吴知暖,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盖在她身上。 吴知暖下意识抖了一下,防备心让她瞬间僵住了身子,可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轻轻地将她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拢好了大氅,拥入怀中。 她拼了命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记清眼前护住自己的人的模样,便眼前一黑,坠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怀中突然多了重量,孟知云心头一紧,赶忙搂住了怀里晕去的人,见孟石安还在装糊涂推脱,冷笑着直接说了句:“把他腿打断,让孟千学带着卖身契来找我!” 应声而动的黑影将孟石安牢牢束住,春桃帮着孟知云扶起吴知暖,说:“小姐,我来吧。” “不用,你去请个郎中。” 孟知云没有理会在地上挣扎求饶的孟石安,目光落在他的丫鬟上,搂紧了怀里的人,淡淡道:“告诉孟千学,我在东竹阁等他。” 昏暗的房间里,吴知暖看着眼前身姿绰约的女人,拼了命地摇头。 “吴小姐,吴家已经没了,令尊做了不该做的事,已经流放了。” 身着官服的老嬷嬷见惯了被送来的闺阁小姐,大多都是家里人出事被连累了,送来官窑。 “这卖身契已经摆上了,若非有人赎,你只能乖乖听话。” 老嬷嬷叹了口气,语气中虽然带着遗憾,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变,就这么随意地将她的名字安排上了官窑中的接待台。 她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随意地被划定了接下来的命运,她拼命地逃跑,拒绝老嬷嬷的安排,不断被鞭打,却从来不喊疼,就连老嬷嬷都不禁感慨,好久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了。 她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的爹娘,还有府里的张婶和王伯,在梦里,她的爹爹没有做那些事,他们还是那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后,然后一切就变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官兵把她爹爹抓了起来,将她的爹娘和家丁充军流放,她和府里的丫鬟全部进了官窑。 官窑好冷好暗,总是有人想欺负她,没有保护她的爹娘,也没有爱护她的王伯张婶,只有那个讨厌的老嬷嬷,一直欺负她,还有那个用棍子打她的孟石安。 落井下石买了她,然后报以前爹爹拒绝与孟家结亲的仇,他骂她,他打她。 她好疼,好疼。 再然后,再然后是什么呢? 有人来了,她记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喊了孟石安三个字,那个人说她要卖身契。 无数的回忆交缠,疯狂地在她脑海中相互挤压,不知名的痛意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开始挣扎,她好想逃,她不想在官窑,她想回家。 庞杂的回忆里,一道光亮斩破了所有黑暗,将昏暗的官窑击碎,她想抓住那道光亮,伸手往前探,握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别走!” 梦里,吴知暖朝着光亮跑去,呼喊着,直至光亮完全消散。 “你醒了?” 耳边出现的声音让刚睁开双眼的吴知暖有些迷糊,好熟悉的声音。 “郎中说你身子骨很弱,应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用膳了,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点粥。” 孟知云坐在床边,见到她醒来,微微松了口气。 吴知暖见到了她后眨了眨眼睛,现下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往另一头缩了缩,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被子。 “别怕,我…” 孟知云刚想说自己不是坏人,便看到了她双眸中的警惕,心像是被烫了一下,语气柔了再柔:“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床上的女孩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孟知云知晓她心头警惕,也不介怀,只拿过春桃端上的肉粥,轻声问:“喝粥好不好?” 吴知暖盯着她,足足过了半炷香,最终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看到了她眸中的温柔。 “我喂你。” 得了首肯,孟知云笑着将粥放下,小心翼翼地把吴知暖扶起,让她倚在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然后端回了肉粥。 吴知暖没有拒绝,乖巧地喝着孟知云送来的粥,喝着喝着,眼泪便不自觉地滑落。 “怎么哭了?” 孟知云有些紧张,指腹抚过她的脸颊,问:“是不是这粥太烫了?” 吴知暖摇了摇头,试探着伸出了手,在孟知云的手背上画着什么。 孟知云皱了皱眉,耐心地看着她的动作,她说,不烫,很好喝。 “那就好,再喝点儿。” 孟知云心头一颤,她知道为什么吴知暖不说话了,因为她说不了话。 吴知暖摇了摇头,太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半碗粥下肚已经饱了。 “那我给你擦药。” 孟知云放下粥,取过锦盒,从中拿出了一小罐金疮药,闻着就很是不凡。 吴知暖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 “春桃,你下去,关上门,别让旁人打扰。” 孟知云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吴知暖心头的顾虑,吩咐妥当后,取过春桃放在一旁的纱巾,束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吴知暖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仿若看见了梦中的那道光,朝她走来。 上药的过程磕磕绊绊,孟知云惦念着吴知暖方才的犹疑,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吴知暖弯了眼,便轻轻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 待上完了药,孟知云起身放回药盒时轻轻地松了口气,耳尖微烫,这是她头一回给人上药。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漂亮。 “要不要睡一会儿?” 孟知云坐回床边,因刚上了药,吴知暖的中衣没有系紧,颈间的风情让孟知云有些不自然,便给她提了提被子,轻声问。 吴知暖摇了摇头,双手握着被子,乖乖地看着孟知云,抿了抿唇便无声地道了句,谢谢。 孟知云心头软了软,她真的好乖。 “小姐。” 春桃敲了敲门,得了应允之后方推门入内。 “何事?” 孟知云放下轻纱,拢住吴知暖曼妙的身形,看着走近的春桃,淡淡地问。 “孟老爷前来,带上了卖身契。” 春桃将折好的纸递上前,孟知云接过,翻手压在腿上,然后轻轻掀起被子,将纸送到吴知暖手中。 温热的指尖轻触吴知暖的手掌,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偏头的孟知云,心头一片茫然。 “让他进来吧。” 孟知云示意春桃展开屏风,年过半百的孟千学跪在另一边屏风,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吴知暖头一回对这个温柔的女子有了认识。 她是很厉害的人,是很厉害的孟小姐。 “孟老爷,两条腿,当是我给令公子提个醒,我来这夜北是为了什么,你们清楚。” 她语气平淡,眉眼温柔,说出的话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势与威严,让吴知暖一时愣了神。 “孟…孟小姐,老夫实在是不明白,她这分明就是一个婢女,怎值得您…” “你也想试试断腿的滋味?” 孟知云浅笑,抬眸时摄出的寒光让孟千学吓得冷汗直出,连忙求饶。 “我会带她回京,给她治嗓子。” 孟知云转头,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吴知暖的脑袋,语气温柔而坚定:“旁人,置喙不得。” 吴知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又想起自己现在说不了话,拉着她的手想写什么,可还没写完,孟知云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抚了她的慌乱。 “对不起,我来晚了。” 孟知云从未想过自己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被丢在了官窑里。 打发了孟千学,孟知云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在床上的吴知暖,昏迷的时候足够孟知云调查清楚,面前的女子是多么执着。 “睡会吧。” 孟知云轻轻地说了声,然后就帮她拉了拉被子。 —谢谢。 吴知暖在她的手上写了两个字,虽然她不清楚孟知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但不用被孟石安毒打,到底是让她松了口气。 “没事,快睡吧。” 孟知云格外温柔,轻轻地说了声,然后就带上了春桃往外走。 吴知暖看着她离开,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躺了下来,没再多说什么。 出了房门,孟知云带着春桃回了房间,等她把门关上之后才吹了个口哨。 “孟小姐。”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来到了孟知云身边,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问:“是不是有了吴小姐的下落?” “是。” 孟知云把方才从吴知暖身上取下的玉佩放到黑衣人的手上,而后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正是。” 黑衣人点了点头,说:“孟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就把消息传回京都给公主殿下。” “不!不可操之过急。” 孟知云摇了摇头,说:“我们寻了这么久才找到吴小姐,我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的人和事你都忘记了吗?这夜北郡距离匈奴最近,郡中发生的事都应当送到朝中让陛下来做决定,而非如同现在这样。” “想必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也正是因为出了什么问题,故而殿下才让我们过来,把吴姑娘一定要带回去,可是在原本的情报中,吴姑娘不应当是官奴。” 孟知云是唐清璃从飞鱼楼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她除了有敏锐的判断力,而且还有极强的分析能力,最重要的是,吴姑娘实在是长的太好看了! 事情要从一月前说起。 那个时候唐清璃刚刚进入朝廷,自己那几个皇弟都隐约有些排挤她,南安帝也没有为她撑腰做主,故而唐清璃相对来说是一个边缘人物。 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处。 虽然是朝廷的边缘人物,但很多政事在朝堂上提出之后,她也能够听。 原本只是想着拓宽自己的眼界,毕竟很多事情是自己未曾了解过的,南安帝那个时候直接指了刑部,说让唐清璃跟着好好学习。 唐清璃对此自然坦然接受,她跟着刑部侍郎了解了此前不少案件,很快就对其中一个案件来了兴趣。 那个案件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京中的一个官员全家被流放夜北郡,罪名是贪了国库的银子,那原本是赈灾用的,而唐清璃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案子,正是因为这其中赈灾用的银子数目实在太过庞大。 唐清璃深知,若是真的要贪了这笔银子,那也不应当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基本上极其容易就会被查出来,而且卷宗中还说了,这银子最后只追回来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不翼而飞。 这三分之一的赈灾银足足有十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吴大人说不清楚银子是怎么丢了的,也讲不明白这银子丢在了哪里,银子还不了了踪影。 人没有审问几天就在狱中畏罪自杀了,故而这案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南安帝不是没想过把这银子给找回来,但是花了很多人力物力都没找到这银子,时间久了,南安帝也只能暂时压下这心思。 唐清璃记忆好,他记得丢了银子的那段日子,原本有些捉襟见肘的唐明鑫突然有银子了,而且这丽贵嫔那段日子在宫中虽然很低调,但那段日子说是得了家中的补贴,突然就对手底下的人大方起来了。 不过他们控制的在一个具体量,也没有太过骄纵淫奢,故而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唐清璃之所以记得此事,就是因为上一辈子好像也有这样一件事,原本没有银子的唐明鑫突然就有银子,而且后面还折腾出了一支私兵。 正是因为这支私兵,还让唐明安吃了不小的亏,后面挖出来了才知道,是赈灾银被丽贵嫔的娘家人偷了,还陷害了一个户部侍郎。 唐清璃对唐明鑫没什么好印象,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就安排着让唐明鑫动一动吧,不然每日在府中太闲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第276章 户部贪污 孟知云是唐清璃在飞鱼楼精挑细选的出来的,她算是飞鱼楼中比较特殊的一位女子。 她不是孤儿,准确来说,她在七岁之前不是孤儿,孟知云孟家,曾经是南安帝最受宠的权臣之一,孟家在南安帝初登大宝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 孟知云的父亲那个时候位居正一品平西大将军,后又被封为正一品护国将军,得封护国侯。 原本若是孟家安安稳稳的什么都不想,这护国侯的爵位还有正一品护国将军的官位,足够让他们三世都能够平安顺遂。 可是孟家不是个安分的,孟知云的父亲孟忠是个有野心的,又手握重兵,自然便想要依靠自己手中的军队做点什么东西。 南安帝原本是很信任孟忠的,对他也是特别优待,觉得他是个很有潜力的人,而且对自己也算是忠心,值得托付。 未曾想后面的孟忠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不仅包庇手底下的副将贪墨军饷,而且还仗势欺人,把整个军营折腾的乌烟瘴气。 南安帝想要的是一支雄狮,能够指哪打哪,而不是只会和朝廷伸手取东西的废物。 因为这些事,南安帝本想着寻个由头直接把孟忠手中的兵权收回来就是,未曾想他居然有异动,想要拥护另一位帝王上位,而他自己做摄政王。 这下直接触及南安帝的底线,他按兵不动,一如既往对待孟家,最后直接把整个孟家给拿下了。 孟家一百一十五口人全部处死,只留下了一个出门的孟知云。 孟知云在一夜之间从侯府的大小姐变成了路边的孤儿,最后被吸纳进了飞鱼楼。 唐清璃在知道她的时候,孟知云已经在飞鱼楼待了十年了,这十年的时间里足够让她想清楚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复不复仇。 飞鱼楼的人也知道她的身世不一般,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不大明白为什么楼主要让孟知云留下来,但是在她出了几次任务之后,她们就了解到孟知云不一样的地方了,是个心狠手辣,做事完全不犹豫的女子。 而且孟知云似乎没有那个心思为家里平反,甚至在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还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因此,没人敢在她的面前多说什么。 唐清璃在立府之后与孟知云见了一次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孟知云有些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聊了一会之后,唐清璃知道孟知云不一样在哪里了,她实在是太淡漠了,仿佛自己与她谈论的人并非她的家人,而是陌生人。 “楼主觉得我太冷血了。” 孟知云抬眸,看到了唐清璃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句。 “没有这个意思。” 唐清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对谁?” 孟知云言简意赅,她知道自己能够留下来,学到这么多东西,其实还是少不了无双楼主在背后操持,若不是她,自己想必也不能留下来。 “孟家。” 唐清璃隐约能够察觉到,孟知云对孟家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厌恶。 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孟家全家只有孟知云一个人留了下来,她要调查孟知云基本上也无从下手,只是隐约靠着上辈子的记忆把人留了下来。 她真的给了自己很大的惊喜,虽然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很多事交给她基本上都能够圆满完成,而且判断力非同一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为上一世唐清璃对她关注并不是很多,只依稀记得后面的孟知云似乎嫁给了一个富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让自己的孩子考中了道令,后面一步一步往上升,却没有为自己平反。 所以她大胆猜测,觉得孟知云对孟家的事并没有平反的想法,但毕竟是上一世,这一世她不能确定。 “孟家…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孟知云听了这话轻笑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唐清璃是想要一个态度。 “我能否知道为何?”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属下比较冷血罢了。” 孟知云的答案简单,恭敬地行了个礼,也没等唐清璃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唐清璃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便把这件事记下了。 既然孟知云没有为孟家平反的意思,那唐清璃就大方为她处理了那些事情,她孟知云与孟家日后自然是再无瓜葛,而她也能够放心用她。 果不其然,在知道自己与孟家日后再无关系,孟知云简直就像是卸下了沉重的盔甲,办起事来更加尽心尽力,唐清璃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既然确定人可以用,那便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收束回忆,唐清璃看着面前的情报,没想到这次居然挖出了这么大的事。 吴知暖的父亲是曾经的户部侍郎,一直以来在朝中的名声都特别好,清正廉洁是他的代名词,朝中不少人都对他感观很好。 当然,也有人觉得他就是装清高,对他的作风一点都看不惯。 故而在爆出他贪墨赈灾银的时候,朝中直接分为了两派,一派是觉得吴仁义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另一派就觉得吴仁义终于是装不下去了。 不管如何,户部侍郎吴仁义贪墨赈灾银的事情那是证据确凿,银子都被挖出来了,虽然损失了三分之一,但也算是追回来了大部分。 因为赈灾银被发现在吴仁义的府中,他百口莫辩,故而吴仁义直接就被抄家了,吴家所有男人全部处死,女人便充做官奴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原本在安排中,吴知暖不应该送到夜北郡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把人丢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唐清璃看卷宗的时候本来也没多想,反正去哪里都可以,看具体怎么安排而已。 但是吴知暖的安排好像是特意的,唐清璃觉得此事有问题之后就多方面调查了,这吴知暖身上应该有什么他们忌惮的东西,故而他们才会把吴知暖送到夜北,其实应该是在途中就死掉了。 未曾想这夜北郡的孟家此前与吴家有渊源,直接从中斡旋了一下,把人给换下来了,安全送到了夜北郡,折磨过后才从官奴赎出来。 唐清璃顺着这条线挖下去觉得还有不少东西,便直接让孟知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把人给带回来。 原本以为此事会比较轻松,没想到还牵扯到了夜北郡的孟家,这其中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唐清璃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殿下。” 灵芝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而后说:“时辰不早了,殿下该上早朝了。” “孤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起身之后就披上了灵芝给她准备好的斗篷。 虽然这宣政殿不能穿斗篷,但还是会冷,南安帝觉得男子还好,但女子身娇体弱的,就特许唐清璃可以穿斗篷上朝。 唐清璃原本是不想穿的,但转念一想,有些时候自己太低调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南安帝考虑的这么周全,那穿上也未尝不可。 “殿下,热汤。” 灵芝送上了一小杯热汤,一会上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故而灵芝都会给唐清璃提前准备一点热汤垫垫肚子,也暖暖身子。 “走吧。” 唐清璃吹了吹热汤,而后一饮而尽,便带着灵芝来到了宣政殿门口。 “皇姐。” 唐明琅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看到唐清璃过来,便热情的招了招手。 “嗯。” 唐清璃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皇姐。” 一旁的唐明雩与唐明鑫也跟着打了声招呼,这唐明琅眼睛是真的尖,唐清璃刚刚来就直接打招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就直接候着她呢。 唐清璃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本来想着安安分分等南安帝过来,没想到唐明琅还坚持不懈要开口。 “皇姐,最近天气冷,我得了一张不错的虎皮,给皇姐做袄子用。” 唐明琅从来没有掩饰自己对唐清璃的关心,笑着说:“或者皇姐看看做成小褥子也行。” “不用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父皇昨日刚刚赏赐孤一张虎皮,已经够了。” “喔?” 慢来的唐明荣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地笑了笑:“皇姐可真是得父皇的宠爱,弟弟都有点羡慕了呢。” “二哥这是说的哪里话?” 唐明琅听了这话不大开心,说的好像皇姐是那种会邀宠的人一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唐明荣笑了笑,心里对唐明琅很鄙夷,这唐明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实际上不还是眼巴巴地就凑上去了,心甘情愿成为了唐清璃的走狗。 “皇姐得父皇的宠爱必定也是有原因的,二哥昨日不也得了父皇的夸赞?” 唐明雩看了眼唐明荣,淡淡地怼了一句,显然是站到了唐清璃身边。 “七哥这话说的不对。” 唐明鑫听了这话笑了笑,也跟着开口:“本王倒是觉得皇姐能说会道的,格外得父皇的欢心。” “是吧,本王也这么觉得。” 唐明荣得了唐明鑫的助力,心头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唐明鑫还不算太蠢,是个懂事的。 日后若是还能够站在自己这边,那给他点甜头也不是不行。 “行了。” 唐明琅听了这话脸色更不好了,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唐清璃,语气格外不愉:“两位皇兄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皇姐毕竟与我们同朝共事,你们如此编排皇姐,就不担心父皇生气吗!” “我们说什么了?” 唐明荣并不接这话,这些事在此前那可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唐明德还有唐明安在的时候,谁不是你怼我两句,我讽刺你几句? 凭什么唐清璃来了之后他们就得惯着她?说两句还说不得了?金子做的? “聒噪。” 唐清璃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什么都没说,结果这些人一个叭叭个没完没了了。 “你什么意思!” 唐明荣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看着唐清璃,还没再说话,宣政殿的大门已经打开了,这是要让文武百官准备进去了。 “请各位大人进殿!” 宣政殿中传来声音,早已经在外面等候的大臣们便安静地依照官位等级进殿做准备。 唐清璃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唐明荣,干脆利落地走进了殿内。 唐明荣冷哼了一声,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文武百官还有几位王爷公主都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进殿之后就没人说话了,大家都恭敬地等着南安帝出现。 “陛下驾到!” 随着刘福禄一声叫喊声响起,文武百官都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声喊着:“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南安帝摆了摆手,端坐在龙椅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刘福禄等了一会,看没人出来,这才走出了两步,高声喊了一句。 “臣有本要奏!” 站出来的是陈守时,唐清璃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眼陈守时,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让他出来。 “爱卿有何事要奏?” 南安帝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陛下,臣要状告户部尚书贪赃枉法!私敛国库!致使国库空虚!” 陈守时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他的话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户部尚书的身上。 户部尚书郭爱民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他直接走了出来也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微臣没有!不知为何陈大人要冤枉微臣!” “微臣当职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不知为何陈大人要冤枉微臣,微臣自问这么些年从未得罪过陈大人,若是微臣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陈大人直言!” 他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接着说:“还请陛下明鉴!微臣从未做过此事。” “郭大人好一个没有。” 陈守时冷冷地笑了笑,接着说:“陛下,此事乃是郭大人一个手下在路上直接拦下了微臣的车马,而且还送上了证据。” “微臣也觉得奇怪,往日里微臣与郭大人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自然谈不上什么针对的话,不过是郭大人在为自己辩解罢了。” 陈守时说着,直接递上了一个匣子,显然是要有准备,刘福禄快步来到他身边,接过了陈守时送上来的匣子,检查没有问题之后才送到了南安帝手边。 百官没想到陈守时居然要说的是这样的事,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唐明荣更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陈守时是父皇的人,他突然站出来,那摆明了就是父皇要把郭爱民拉下来,可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郭爱民这条线太隐蔽了,他是自己的人,故而唐明荣当然知道郭爱民有没有做这些事,毫无疑问,他不仅做了,而且还把银子都送到了唐明荣手上为他所用。 唐明荣自然是想要保住郭爱民的,不仅是因为他手中有银子,更重要的是郭爱民是自己人,若是唐明荣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日后如何让手底下的人信服? 他在脑海中迅速风暴,如今不能确定匣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针对郭爱民的证据,自己这会冲出去为他说话,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在唐明荣想来想去的时候,送上证据的唐清璃深藏功与名,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甚至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静静的等着南安帝把匣子里的证据拿出来。 郭爱民是一定会被拉下来的,她手上的证据是飞鱼楼这么多年来整理所得,南安帝想必也派人核实过,今日不过就是给郭爱民的罪责过一个明面而已。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南安帝直接把匣子扔在了郭爱民面前,哪怕昨日已经看过了,今日再看一遍,南安帝还是会觉得生气。 他是户部尚书,掌管整个户部,可以说朝廷所有的开支都从户部的账上走,郭爱民做出这样的事,无非是把南安帝的信任放在地上踩。 “陛下,臣没有!” 郭爱民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微臣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这是在陷害微臣啊!” “陷害你?!” 南安帝听了这话脸色铁青:“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陷害,就陷害你一个人?你自己有没有想过?” “事到如今,你还要再狡辩是吗!郭爱民,你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个名字?怎么对得起百姓对你的信任,怎么对得起朕?” 南安帝说完这话,气得把手中的佛珠都拍在了龙椅的把手上,佛珠瞬间就四分五裂,吓得文武百官全部都跪在了地上。 “父皇。” 唐明荣顶着压力站了出来,他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苏定生疯狂摆手,显然是不想让他掺和此事。 “你要说什么?” 南安帝脸色铁青,他看着唐明荣,没有半分好脸色给他。 “父皇…儿臣…儿臣是觉得此事还是颇有疑点,还想请父皇再考虑一下。” 唐明荣已经站出来了,自然不能什么都不说,而且自己也确实为郭爱民说话了,这便够了。 瑞王殿下此言欠妥。” 李孟走了出来,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这证据都摆在面前,账本想必也都是属实的,殿下觉得还有什么疑点?莫不是想要为郭爱民开脱?” “宰相慎言!” 唐明荣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温声说:“本王只不过是害怕陈大人被人利用而已,毕竟这在路上拦下马车,而且还送上了这些东西,实在是…” “好了。” 南安帝一锤定音,看着瑟瑟发抖的郭爱民,冷冷地说:“既然你心有疑虑,那倒是让郭爱民为你解释一下这些账目,为何与交上来的不一样?” “陛下!这必定是手下的人疏忽了!” 郭爱民磕了个头,接着说:“有些账目已经很久了,微臣一时不察,所以才…” “既然是账目有问题,你一时不察,那更简单了,便代表你未曾贪墨这些银子,朕便派人去你府上看看,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做出这种事。”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直接吩咐竹影青带人去检查一下郭爱民府上的账目,最好把人也给带过来,好好审查一遍,看看郭爱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陛下!” 郭爱民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若是真的让人进了他的府邸,必定会把自己府中的那些东西挖出来。 “去!给朕仔仔细细查清楚!朕倒是要看看这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安帝冷冷地哼了一声,而后看向唐明荣,他的好儿子,究竟要怎么护住郭爱民。 户部尚书贪赃枉法伏诛!永乐公主抄家户部尚书府邸居然搜出万两黄金! 韩霜锦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她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南安帝居然会安排唐清璃去抄家,不过想想也觉得挺正常的,毕竟这户部尚书郭爱民是唐明荣的人,若是让其他人出手,难保他们不会落井下石,或者是把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而且这证据是唐清璃送的,南安帝自然也会让她在朝臣面前露脸。 “东家。” 枳橘来到了韩霜锦身边,恭敬地说:“韩兴邦又来了,说是听说了夫人还有老夫人身子不适,特意来看看夫人还有老夫人。” “没说夫人和老夫人最近身子不适不见客人?”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人看来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也不知道她背后的那个女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还要使出什么手段来针对她? “说了,但是韩兴邦执意要见。” 枳橘点了点头,接着说:“而且还带了不少东西,若是让他站在门口,也不大好看。” “我去瞧瞧。” 韩霜锦了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起身带着枳橘来到了大厅。 “霜锦,你来啦?” 韩兴邦看到她的时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忙,今日见不到你呢。” “确实是在忙,只不过族长过来,那霜锦自然是要来见一见的。”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不知族长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那自然是想来看看老夫人还有韩夫人,听说她们一同病倒了。” 韩兴邦毫不犹豫,笑着说:“我带来了不少药材,霜锦看看能不能用上?” “多谢族长。” 韩霜锦笑着直接收下了那些药材,接着说:“祖母与娘的身子还不错,再过两日应当就好全了。” “那就好。” 第277章 贵人身份 韩兴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接着说:“老夫人和夫人毕竟操持家中,还是挺辛苦的。” “族长大人想说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说:“毕竟这男女之间授受不亲。” “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兴邦听了这话脸色特别不好,这意思好像是说他惦记韩老夫人或者是韩夫人一样。 “是晚辈口不择言了。” 韩霜锦轻轻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接着说:“不知族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兴邦神色淡淡的,说:“这不是前几日霜锦你让人送信来了祠堂吗?这族中的族学一事还是比较重要的,故而我就过来一趟了。” “是因为这事。”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轻声问:“此事确实是我吩咐下去的,族长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有问题。” 韩兴邦听他毫不犹豫应下来,脸色不大好看:“你这么直接就把给族学的银子断了,族学开不下去了,那些孩子怎么办?” “那又如何?” 韩霜锦心知肚明,没有自己的支持,族学短时间也垮不了,只不过是那些圈银子的族老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罢了。 韩兴邦来这么一趟的目的极其明显,韩霜锦不给族学银子,那些族老们知道之后可是闹了好几次,她原本是还以为韩兴邦自己撑得住,不会来寻自己,没想到还是个撑不起来的。 “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韩兴邦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他看着韩霜锦:“那个时候是你说要把族学办起来的,族中原本就没有这么大手笔的打算,别说什么笔墨纸砚全包的,就连饭食都应当是他们从家中自带才是。” “可是那个时候族学开起来,已经告知了所有族中适龄的儿童,说不管天资如何都可以来学习,而且什么都不需要,若是家中没有银钱,但是学习好的,还会有奖学金赠予。” “那个时候我原本就不同意这么做,是你大包大揽说把这些事情都担下来的,现在你和我说都不管了,你觉得合适吗?” 韩兴邦越说越生气,族学按照她这么办本来就是败家之举,他那个时候想了很久本来不想同意的,没想到韩霜锦说所有的银子都可以让韩家来还。 他一听这话,便觉得自己不亏,反正花多少都有韩家兜底,想想就直接同意了,没想到现在韩霜锦居然反悔!她怎么敢! “族长。” 韩霜锦格外淡定,她看着韩兴邦,冷冷地说:“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我不想让族中的孩子浑浑噩噩的,若是可以,自然也想要让族中的孩子有更好的发展。”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那些孩子不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段日子族学花了韩氏布庄多少银子,族长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原本一月一百两银子绰绰有余,如今一月五百两银子都不止,我倒是想问问,族长是否知道此事?” 韩霜锦看着他,淡淡地说:“我想族长不会不清楚吧,毕竟这些账目都清清楚楚地摆着。” “这五百两银子是因为最近族中请了几位不错的先生,而且还购置了一批新的桌椅,给孩子们的吃食也用的是顶顶好的。” 韩兴邦听了这话,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霜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应当清楚,这族中要花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学童的数量也多,所以有些时候自然花了很多银子。” “而且送过来的账本你应当也看到了,那一条条都记着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韩兴邦对账目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自己已经找了账房先生改过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五百两银子是板上钉钉用在了族学中的地方,哪怕韩霜锦觉得不对劲也没用。 “确实,看起来都挺合理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随即轻笑:“但合理并不意味着不能够更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兴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什么叫做更好?她难不成真的打算按照信里说的那样做?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在信中。” 韩霜锦轻笑,温声说:“我们需要培养人才这没错,但不能够一味地捧着他们,而是应该让他们知道哪怕入了族学读书也是需要竞争的。” “读的好的,自然会让他继续读下去,而且若是优秀的话,族中还能够让他去考取功名。” 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但若是有人想要占族学的名额在那里面混日子,那我也不会让他们一直在里面待下去。 “那样未免也太严格了。” 韩兴邦微微蹙眉,接着说:“霜锦,你这样很容易让孩子们有逆反心理的。” “那又如何?” 韩霜锦看着韩兴邦,轻笑着说:“这银子是我韩家出的,本质上也未曾想着让族学为我韩家做点什么,只不过是因为祖父和爹在去世之前都曾经提过此事,故而我才想着把族学开起来。” “但如今族学确实是开起来了,我也确实是想让孩子们都越来越好,但现在给我的感觉却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二个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却想着吃好穿好,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族长觉得这样对吗?” 韩霜锦自然知道那些银子其实并不是花在去读书的孩子身上,可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韩兴邦只能够捏着鼻子应下来,他不可能辩解。 “确实是不对。” 韩兴邦没想过韩霜锦居然会拿这件事来发难,他微微蹙眉,接着说:“只不过你安排的那些东西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那么多的考核而且还有那么多条件,就怕他们都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 韩霜锦看着韩兴邦,淡淡地问:“是不是这几个月我们把他们养的太好了?” “你这话有些难听了。” 韩兴邦微微蹙眉,他看着韩霜锦,轻声说:“这样不大好,毕竟都是一些孩子。” “族长,我这话可都是实事求是。” 韩霜锦看着韩兴邦,淡淡地说:“你也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可以读书的机会,在我们开族学之前,族中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起,就别说是读书了。” “寻常一户人家求学,束修一月一两银子,寻常的笔墨纸砚一月也需要至少一钱银子,而若是买新书的话,一月没有二两银子下不来。” “而在族学中,不仅不用交束修,而且笔墨纸砚都全部给他们准备好了,虽然没有每人一本新书,但也提供了纸笔让他们抄写自己喜欢的书,这样还不够吗?” “族中给了他们机会,他们若是不能够好好珍惜,反而是一直占据这么好的资源觉得是理所应当的,那我为何要为他们一味地付出呢?” 韩霜锦知道韩兴邦现在必定不可能反口说那些银子不是为了族学花的,不然那些唾沫星子都能够直接把他给淹死了。 所以韩兴邦也只能认下来,但若是他认下来了,那便确实是族学用的银子太多了,韩霜锦做这件事情便是对的。 韩兴邦是真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急匆匆跑过来了,想必贵人肯定会有办法帮助自己的,如今倒好,自己真就是腹背受敌了。 这么说不行,那么说也不行,难道真的要按照韩霜锦的想法,把族学交出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日后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韩兴邦越想越生气,他冷哼了一声,说:“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族学的银子不能停。” “我并没有说一定要停。”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道:“若是不想让族学的银子停下的话,那便按照我的想法改好便是。” “可是…” 韩兴邦还想再说什么,韩霜锦已经干脆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族长,条件摆在这里,我相信您应当也是想要为了家族好,不是吗?” “是,你说的没错。” 韩兴邦冷冷地哼了声,又说:“既然霜锦你这么执着,那就听你的。” “既然这样,那霜锦就多谢族长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得很甜:“果然您还是把族中的事情放在首位。” “这是自然。” 韩兴邦起身,接着说:“既然事情已经处理了,那就先这样吧,我就先告辞了。” “芍药,还不送送族长?” 韩霜锦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吩咐了一句。 “不必!” 韩兴邦这是第二次铩羽而归了,他心头特别愤怒,这韩霜锦怎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之前特别容易拿捏,在她回来之前,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要地方有地方,哪里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都是因为韩霜锦!要是韩霜锦死了就好了! 韩兴邦手握成拳,他回到家中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导致管家都不敢多说什么。 “怎么了?”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韩兴邦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这才看向屏风后面,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墨青色的劲装,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飒爽。 “多谢贵人。” 韩兴邦起身之后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而后恭敬地说:“您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也没什么,看你最近挺愁的,来看看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女子淡淡地说了声,又说:“最近你与韩霜锦相处的如何了?” “启禀贵人,这韩霜锦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 韩兴邦一听这话脸色就特别难看,直接把最近三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属下无能,无法为贵人分忧。” “不是你的问题。” 女子听了这话摆了摆手,轻笑着说:“我早就想到她会折腾事,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折腾。” “贵人,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在韩氏真的就什么话语权都没有了。” 韩兴邦看女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连忙说:“韩霜锦这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她肯定知道那些银子是我拿的了。” “知道又怎么样?” 女子听了这话摆了摆手,淡淡道:“左右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商,还真以为胳膊能够扭过大腿?” “贵人,那我们接下来应该?” 韩兴邦听了这话微微松了口气,只要贵人还管自己他就没有输! “你既然已经答应了韩霜锦把族学的事情交给韩家,那正好把这些新规定整理之后都公布出来。” 女子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又说:“我就不相信等公布出来之后,那么多人都会听她的话,而不是无动于衷。” “属下明白了。” 韩兴邦一听就明白了女子说的话,点了点头就想着一会去煽动族中的人,把这些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去韩霜锦府中闹。 “还有一事。” 女子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应该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便接着说:“韩夫人还有韩老夫人突然病倒一事应当另有隐情,你也可以去查一查。” “此事属下已经查过了,这两人同时生病,实在是有些突然,故而收到消息的时候说下已经第一时间安排的人去查这件事情。” 韩兴邦恭敬地说了声,又说:“不过此事只是应当是巧合,韩夫人和韩老夫人的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两个人娇弱地很,平日里也经常有请大夫去府中问诊,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尤其多。” “你确定?” 女子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事被他们忽略的,想了想还不如自己安排人去查一查,说不定能够有意外之喜也未可知。 “不过确实有一事挺奇怪的。” 韩兴邦点了点头,复而道:“我从韩府中出来的时候隐约觉得他们的护卫多了不少。” “护卫多了不少?” 女子挑了挑眉,轻声问:“具体指的是哪方面?” “不好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去哪里,不过我看他们整齐划一往后院走,不是在前厅,这也确实挺奇怪的。” 韩兴邦摇了摇头,又说:“一般来说,后院应当用不到那么多人才是。” “我知道了。” 女子点了点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韩兴邦自然不敢拦她,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恭敬地把她送出了门。 女子兜了两圈之后便来到了城主府后门,敲了敲门之后,守门的小厮打开了门。 “你是谁啊?” 小厮看着面前这个带面纱的女子,语气不是很好:“这里是城主府,你这人莫名其妙的想干什么?” “新来的?” 女子微微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城主府的管家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对不起顾小姐。” 管家连忙道歉,差点就直接给人跪下来了。 “起来吧。” 顾漫摆了摆手,说:“石永舟在不在?本小姐有事找他。” “在的,在的。” 管家二话不说点头,恭敬地直接把人带了进去,然后给了守门小厮一脚:“给我记清楚了,这可是顾漫顾小姐,城主大人的贵客!” “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小厮连忙跪了下来,天知道这个走后门的小姐居然是城主大人的贵客,要是知道的话,他也不敢拦着啊! “没事。” 顾漫摇了摇头,等走远之后才问:“为何要把之前那个小厮换了。” “之前那个好吃懒做被城主大人抓了,正巧那日城主大人心情不大好…” 管家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赔笑着说:“贵人您放心,下次您过来,我一定不会让人拦着您!” “行。” 顾漫也没有要纠缠的意思,她也没想着插手太多城主府的事情。 管家带着顾漫来到了书房,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等里面有声音回复之后才推开了门,等顾漫进门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贵人。” 石永舟看到顾漫的时候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说:“贵人这个时辰过来,永舟有失远迎。” “石大人不必客气。” 顾漫直接坐了下来,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了石永舟,说:“这是你这月的分红。”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石永舟听到这话笑咧了嘴,连忙接过匣子看了起来,里面果不其然是五千两的银票,心头对顾漫还有二皇子更加信赖了。 “韩霜锦回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顾漫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说什么,石永舟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难以拿下,只要钱到位,再嘴硬的男人不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手下的人? “是。” 石永舟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随即道:“贵人,我这段日子可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 顾漫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没有让你出手的意思。” “多谢贵人。” 石永舟听了这话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贵人,是不是韩氏那边有异动?” 他知道贵人对韩氏有吩咐,这韩兴邦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人,这段日子可一直都在为贵人鞍前马后呢。 “是也不是。” 顾漫今日过来超市想让石永舟去查一查韩家发生的事情,就直接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他了。 “原来是这样。” 石永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温声说:“这件事还请贵人放心,我会安排内人去看看韩家的两位女眷,看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真的生病了。” “这样就好,不用太过细细追究。” 顾漫点头,叮嘱了一句:“不要让韩霜锦知道你是有心查她的,我会往她府中安排人。” “是,属下明白。” 石永舟恭敬地应了下来,又说:“贵人,最近这几批货都很不错,您看?” “暂时停一停。” 顾漫摇了摇头:“韩霜锦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蠢笨,殿下的大计最重要,谁都不能够影响殿下的计划。” “是。” 石永舟应了声,不再言语。 韩府,书房。 “终于见面了。” 韩霜锦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燕珊,笑着问:“和我说说吧,情况如何?” “来的人是顾漫。” 今日盯着城主府的人传来了具体的画像,燕珊对比之后终于确定了唐明荣安排过来的人,居然是他的一位庶出表妹。” “苏家的人?” 韩霜锦微微蹙眉,手中的纸写着对顾漫的介绍。 顾漫是唐明荣的表妹,她的身份其实是苏定生在外的一个私生女,也不知道苏定生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私生女的。 在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心中,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压根就没有必要认回来,但是苏定生偏偏还就这么做了,不仅让她认祖归宗,而且还给了她特别丰厚的待遇。 可以说,顾漫在苏定生心中有非常特别的位置,而之所以顾漫能够被苏定生这么优待,听说是因为顾漫手中有一笔生意。 这笔生意不是顾漫和苏定生做,而是顾漫和二皇子做,具体做的什么生意,飞鱼楼还没有查出来,只知道两人在顾漫认祖归宗之前就已经有来往了。 而正是因此,苏定生才会对顾漫高看几分,让她认祖归宗 “是,苏家的人。” 燕珊点了点头,说:“方才顾漫进了城主府,给石永舟送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匣子,不是首饰就是银两之类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地契房契之类的。” 韩霜锦补充了一句,突然道:“最近石永舟是不是频繁出入永州城?我记着这几日说什么冬猎之类的,还组织了好几次去郊外游玩。” “是,东家记得清楚,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燕珊点头,轻声说:“只不过这猎场有官府的人在看着,我们也只能够从外围下手,暂时还进不去。” “没事,再继续查。” 韩霜锦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说不定后面还可能会牵扯到他们的“生意”。 一想到这里,韩霜锦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是,属下会继续安排人追查的。” 燕珊点头,又说:“东家,方才顾漫和石永舟提了一句韩夫人还有韩老夫人的异样,接下来极有可能会从这方面下手。” “我知道了。” 韩霜在锦点了点头,此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祖母与娘一起重病,正常情况下,这谁都不信。 “东家可需要我把人…” 燕珊比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不必。” 韩霜锦不想打草惊蛇:“不急,他们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第278章 书院暴动 “是。” 燕珊应了声,既然东家这么说了,那她便听吩咐就是了。 “还有一事。” 韩霜锦拿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燕珊:“你让人送到顾漫身边,注意着点,别让她发现不对,最好是用他们之前的那个联络方式送到。” “是。” 燕珊没有多问,她知道韩霜锦有安排,她只需要听韩霜锦的话就好了。 无双楼主有吩咐,永州城的事情全部都听韩东家的吩咐,若是有什么处理不来的再上报给她,剩下的事情全部听韩霜锦的就可以了。 故而燕珊当然是听无双楼主的吩咐,尤其是这段日子韩霜锦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十分干脆利落,基本上自己都处理完了,不用用到飞鱼楼。 “最近辛苦你们了。”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然后让枳橘把早就准备好的匣子递给了她:“你把这个收着,拿回去给楼中的家人们加个餐什么的。” “这不合适。” 燕珊下意识就要拒绝,她知道韩东家出手必定是特别大气,故而这匣子里肯定装了不少好东西。 “这是你应得的。” 韩霜锦看她这样并不意外,只起身把匣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接着说:“这里面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贵重,只不过是一些银票而已,你放心收着就好了,燕珊,你知道我的。” “是。” 燕珊最终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柔声说:“那燕珊就先替飞鱼楼的人感谢东家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说:“这是你应得的,这段日子辛苦了。” “多谢东家。” 燕珊心头还是挺暖和的,她笑着行了个礼,而后便离开了韩家的书房。 “小姐。” 芍药敲了敲门,得到韩霜锦的应允之后才进了房间,恭敬地说:“奴婢来送账目。” 最近学的怎么样?” 韩霜锦点了点头,随意翻开了一本账目,轻轻地问了一句。 “都还好。” 芍药乖顺地回答了韩霜锦的话,笑着说:“最近奴婢学到了很多新东西,奴婢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会好好继续努力的。” “你觉得族学如何。” 韩霜锦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放下了手中的账目,轻轻地问了一句。 “族学需要改进。” 芍药毫不犹豫,最近她审查府中的账目的时候,她便察觉出了很多问题,府中的银子最近是越来越少,原本规定的族学一月一百两银子变成了如今的五百两。 她下意识就觉得这银子的数目有问题,不过也没有声张,只是安排人去查了一下,看看是不是最近族学进了不少新人。 结果不仅没有新人,反而还少了不少女孩子,这下芍药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她微微蹙眉,只把这件事记下来,本来是想要请示小姐的。 但小姐前几天直接把这族学的银子都给停了,便是知道有问题了,她也就没有主动提到此事,没想到今日小姐主动询问她了。 “说说看。” 韩霜锦并不意外,她知道芍药这几日有安排人去族学看过,想必也知道了银子不合理的事情。 故而她想知道芍药对此了解多少,具体是怎么做的,还应当如何处理。 “小姐,这几日我安排了几个小厮去问了族学里的不少学生。” 芍药把这段日子查出来的事情都告诉了韩霜锦,她安排的小厮去了几个地方,族老的家中,不少学子的家中,还有上族学的地方。 她现在知道了,要了解一件事,不能够只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言,而是应该从多个地方了解,全面分析,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芍药安排的几个小厮都是懂事的,在问的时候也特别有技巧,并没有把韩霜锦给供出来,只说是觉得好奇想了解了解,毕竟这韩氏族学可是不收一分银子! 那些个族老便不必说了,巴不得韩氏族学不收银子的事情在外传,让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好。 得了族学恩惠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逢人就说族学怎么怎么好,在其中不仅能够学习到新的知识,而且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花自己的银子,若是读书读的好,还能够拿银子回家呢! 在这样的宣传下,其实很多人都很羡慕韩氏的人,韩家小姐对他们未免也太好了!不仅衣食住行全部都承包了,而且笔墨纸砚都用的是最好的。 果然,能够成为皇商就是不一样,哪怕族学这么花钱如流水都负担的起,还真的是日进斗金啊! 芍药原本听了这些话还挺高兴的,毕竟小姐做了这么多东西,自然就应该被人夸赞,小厮一个接着一个回来复命,听到的话基本上大致相同。 只不过,她最后一个小厮的回复让她整个人脸色大变,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韩氏族学的女学生数量少了一半!听说女学生每月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人赶回去,有些时候是说她们品行不端,有些时候是被家里自己带回去,有些时候是读着读着在族学里生事。 族学没有明确的具体遣送回家的说法,那些规矩没有明文规定,都是族长安排手底下的人去解释安排。 韩霜锦那个时候因为不在永州城,她给芍药留信的时候说让她定期检查,前两三个月都特别好,没什么大问题,故而后面便直接让韩兴邦处理了。 芍药没想到韩兴邦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这个消息让芍药心里特别不舒服,她自然知道韩霜锦成立族学的目的不仅仅是培养家族中有本事的男子。 而是给女子一个机会,让他们知道女子也可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们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知道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主见,有自己的见识,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女子。 芍药原本不懂,但是在陈惟书的信中,在韩霜锦的言行中,她慢慢的明白了,自己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闺阁小姐了。 所以在韩兴邦做出这样的事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族学必须要改进!那些被各种各样规矩束缚的女子也可以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她知道,小姐需要不一样的韩家,所以她也会好好努力,帮到小姐。 “这是最大的问题。” 韩霜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韩兴邦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做的挺好的,可是人非圣贤,谁能没有属于自己的私心呢?” “小姐,族长从我们这里拿了这么多东西,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那未免也太…” 芍药微微蹙眉,接着说:“这族学的银子如今是停掉了,可是族学若是完全不办的话,他们必定会说我们出尔反尔,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名声可就…” “你想怎么做。” 韩霜锦抬眸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族学中大部分的孩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我们提供了来读书的机会,他们不需要交高额的银两,对族中自然是心存敬畏和感恩的,这些人可以继续留着,按照我们给他们的计划走。” 芍药知道韩霜锦曾经给族学制订了不少计划,什么人应该做什么事,怎么安排,还分成了不同的年级去安排处理。 可是后面韩兴邦并没有顺着做下来,反而是把男生女生全部不分开,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给女子安排的那些夫子都比较一般。 芍药在听到小厮报上来的具体情况之后自己上书院孤看了一次,男子多是学一些治世和政事有关的书籍,而女子这边,不说寻常的四书五经了,课堂上摆着的多是《女戒》《女训》一类的书。 芍药看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脸色就不大好了,在她的记忆中,还停留在男女学子坐在一起,一同学习小姐安排的那些课本。 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课本变成了《女戒》和《女训》,站在讲台上的教书先生抨击坐在座位上的女子,甚至觉得来教导她们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芍药在门外听着,一字一句记得清楚。 她不知道族学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原本身姿挺拔的少女在教书先生的抨击之下,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进入学堂的新鲜感和惊喜。 韩霜锦听到这里微微蹙眉,她心头愤怒,但是面上并没有表露。 她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好心办坏事了,以为有柳棠还有芍药看着,韩兴邦也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 族学是韩家一直以来的想法没错,但是韩霜锦既然要做,就不会让他们做成这个样子。 女子在书院中不应当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也不能够成为男子的垫脚石,她们是有独立意识的人,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和观念,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去完成自己的任何想法。 不应该受到任何束缚,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 韩霜锦不是什么圣人,只不过是见过平等的社会,骨子里终究还是接受不了男尊女卑的世界,尽她所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面,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那便看那些女子有没有自己也想要努力的想法了。 “小姐,奴婢觉得,不应当是这样的。” 芍药看着韩霜锦,把自己的想法洋洋洒洒说完之后接着说:“奴婢之前看过了东家给奴婢留下的计划,这其中划分为六个不同的年级,根据具体的学生年纪进行分班,不分男女,每月还有考试,这是顶顶好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还能够让他们知道自己每月究竟有没有把学问给学进去。” “若是学进去了,便能够接着留在书院中,若是连续三个月月考都是最后一名的话,那便劝退。” “往死里书院劝退那些人全凭夫子还有族长的一张嘴便下了定论,这日后定然不能如此,若是如此了,长久以来就会让那些男子觉得书院是他们做主。” “奴婢认为,我们需要定做院规,男女双方应当一视同仁,不能够有区别对待。” “说的不错。” 韩霜锦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不自觉夸了一句:“你想的很好,芍药。” “还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 芍药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声说:“奴婢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到了这些,有些东西或许不是很尽善尽美,小姐就别笑奴婢了。” “你这话说的,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笑话你啦?”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说的挺好的,不过也确实还有一些东西可以再完善一下。” “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针对学子的,衣食住行我们确实是为他提供了衣食住行,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进行学习,有心的人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往上跳,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教书先生的优劣。” “你方才也说了,韩兴邦寻来的教书先生面对女子的时候总是会先贬低她们,给她们上的课也不是我们原本定好的四书五经,反而是《女戒》《女训》。” “既然书院要改变,那就整个书院都要一起改变,学子有院规,夫子自然也应该有院规和考核,若是每个月不能够通过考核的话,再厉害的夫子我们也不会让他接着留下来。”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接着说:“要来我们书院中教书,最关键的就是要三观正,不能够一边贬低女子一边还赚着我们的月银。” “小姐说的是。” 芍药听了这话很解气,本来就是!那些人吃着韩家的月银,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压根就没有把小姐想要的书院创建出来。 “没关系,一步一步来。”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微冷:“我倒是要看看,这韩兴邦究竟还能够折腾出什么事。” “是。” 韩氏书院立下新院规! 不仅学子需要遵守院规和月考,书院中的夫子也需要遵守院规,而且还有月末考核! 这两个消息如同炸弹一样丢进了韩氏书院。 刚刚粘贴了布告的布告栏前面围了一圈又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直接把这个地方围的水泄不通。 “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最前面的人读完了布告,脸色有些发白:“这哪里是读书啊?分明是不给我们退路,若是没能够通过月考的话就回家去…” “而且日后还要男女一同读书,这不是荒唐吗!” 另一个男子看了布告上的分班制,脸色也很难看,他们这些学子时候都是要进京科考的,让女子与他们同坐同学,这成何体统? “这与原本说的不一样,我有意见!” “就是!就是!和原本说的根本就不一样!我们是来这里读书的,这么多规矩,不是欺负人吗!” “而且还让女子与我们一起!实在是过分!” “而后日后的笔墨纸砚居然还分为了等级,考的好的就用更好的!凭什么啊?这不应该一视同仁吗!实在是太过得了!” 布告栏贴出来的东西直接让学子们群情激昂,大部分有意见的学子都是成绩偏下游,又不想回家种田,只想着在族学中混吃等死的。 如今韩霜锦突然改了规矩,把整个族学安排的这么严格,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们去找族长!” “对!我们去找族长!族长那个时候和我们家里可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族长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是绝不会同意的!!”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说不过族长嘛!他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心上。” 这些年来,韩兴邦一直走的都是柔和的路线,对于族中的人也是颇为忍让,故而他们都知道韩兴邦的性子比较软,只要他们一群人去找他,他一定不会这么改革,一定会换回去的! 别说是学子,就有几个比较迂腐的老夫子听了这改的东西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在他们的心里,这族学就应该给男子来读,那些女子读了又有什么用? 他们每天浪费时间给那些女子讲什么《女戒》《女训》就已经辛苦了,没想到韩家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韩氏书院的异动很快就传到了韩兴邦的耳中,他不仅没有着急,反而还有些兴奋。 终于等到韩霜锦动手了! 韩兴邦早就看过了韩霜锦想改革书院的具体内容,在他看来就是愚蠢至极,族学本来就应该为男子而服务才是,她让女子一同加入,那无非是浪费银子又浪费时间精力。 还从来没听过女子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韩兴邦只维持了一两个月之后就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名义把他们给分开了。 既然分开了,那分开之后学的东西自然也就要区别开来,不然分开有什么意义? 《女戒》《女训》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女子课堂上的课本。 可是韩兴邦忘记了,已经见过光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回到黑暗中呢? 那些意识到不对的女子自然不会心甘情愿一直修习所谓的为了她们好的《女戒》和《女训》,她们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太差,若是太差的话,韩东家不会让她们来书院中学习。 所以在书院暴动的时候,女学子也站了出来,头一次面对男子,她们并不畏惧,只坚定地站到了韩霜锦身旁,护住了出现在门口的她。 “芍药,瞧见了吗?” 韩霜锦轻笑,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们,心头微微一甜,自己没有赌错。 “小姐,奴婢看见了。” 芍药眼眶一热,随即干脆利落地低下了头,害怕被人看见自己哭了。 “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芍药带来的护卫人数够多,很快就直接把书院里闹事的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韩东家。” “韩东家。” 那些人看到了护卫也就冷静下来了,但是领头的那几个男子还是有些愤愤不平,韩东家又怎么样?她是个东家就能够肆无忌惮说改就改吗? “主事的院长是谁?” 韩霜锦并没有理会他们不平的眼神,淡淡地看向了一旁的女学子,在寻求一个答案。 “是老夫。” 一个姗姗而来的老学究模样的男人对着韩霜锦行了个礼,而后说:“韩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就是你管理的书院?”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地问:“如今这个时辰,所有学子不读书,反而是在这里聚众闹事,怎么?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天才,无师自通?可以不读书直接出师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 一个人不认识韩霜锦,他皱了皱眉,文邹邹地说:“我们识文断字更要尊师重道,如何能够对院长如此出言不逊?果然女子就是不懂事。” “你可快闭嘴吧你!” 他身旁有一位男子知道韩霜锦的身份,连忙拉了拉那个男子,轻声说:“这可是韩东家,整个族学书院都是她开起来的,你居然敢说她?你不要命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一点和我说!” 那个男人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连忙说:“你要是早点和我说,我怎么可能会…” “说说吧,为何一群人聚在这里?想做什么?” 韩霜锦并没有理会那个学子,只让枳橘记住了那个人的身份,看看他平日里究竟在做什么,若是和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学子一样,便直接遣送回家就是。 “韩东家。” 那群聚起来的学子想必是觉得法不责众,很快就有人说:“我们觉得新院规很不合适!” “对!太不合适了!我们怎么可以和女子坐在一起学习!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女子学那么多做什么!她们又不能够科举!到最后还不是要靠我们!” “就是!让他们与我们在一起还不如让他们回家去!好好待在家里多好!” “就是!就是!” 那些学子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韩霜锦看了看人数,这里的男子应当是整个族学的三分之一。 “你们觉得有问题?”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我们觉得有问题!” “书院不能这样安排!实在是太荒唐了!” “对!不能这么干!” 众学子还以为自己的抗议起效了,顿时就底气十足,看着站在韩霜锦身边的那群女子,脸色格外得意,那些女子就应该回家去。 “那你们可以不来读书。” 第279章 学子对赌 韩霜锦的话让那些学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瞬间炸开了锅。 “韩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学子有些慌张,若是不来读书,他们岂不是要回家去种田?不行!不可以这样! “族学亏待过你们吗?” 韩霜锦很是冷静,她看着他们,淡淡地问:“你们来族学交了一分银子吗?读书识字的笔墨纸砚了需要你们自己出钱?在食堂中吃食,在宿舍中睡觉,这些事情族学可让你们花了一分银子?!” 她的话很平淡,但原本有些愤愤不平的人却因为这话安静了下来,韩霜锦说的没错,不是族学求着他们进来,是他们求着族学让他们进来! 书院是所有适龄的学子都可以来读书,他们可以在这里享受各种各样好的待遇,不用花一分钱,而且只要有天赋的,族学还可以送他们去科考。 通过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奖励,若是能够高中状元,那可以得到五百两黄金! 这都摆在明面上的,而且曾经中过童生的人也确实拿到了奖励的银子。 哪怕没中也没关系,只要你态度好,或者是能够得到师长的推荐信,也可以去韩氏布庄,食锦小店,广福楼或者奇居阁寻一个活计。 东家开的店很多,所以不少活计都还缺人,每年都会从族学安排一些人进入铺子里,如果做得好还可以当掌柜! 所以族学对他们来说是改变自己人生最好的机会,若是不让他们读书,他们就只能回去种田了,哪里还能够像现在这个样子轻松? 一想到这里,那些聚在一起闹事的学子脸色都变了,他们确实有点冲动,也只是觉得这新颁布的院规不合理罢了,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不让他们读书啊! “族学确实未曾亏待过我们,所以我们很珍惜来族学读书的机会。” 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站在最前面的男子对着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但我们在族学中自然也也会有很深的感悟,觉得院规不怎么合理罢了。” “你叫什么?” 韩霜锦坐在了古三搬来的椅子上,古三担心书院暴动会影响到韩霜锦的安全,所以说什么都要跟在韩霜锦身边,还把带过来的人一个不落全部带上了,就是害怕韩霜锦会受欺负。 “韩雷霆。” 韩雷霆没有犹豫,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回答了韩霜锦的问题,站的笔直。 “韩雷霆,那你说说,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 韩霜锦点了点头,也不着急,她倒是想要听听韩雷霆能说出什么。 “东家,男女自古以来就授受不亲,一同坐在课堂上授课确实有些荒唐,而且男女之前修习的书本也不应当是同样的四书五经,女子无法入朝为官,根本就不必浪费时间学这些东西…” 韩雷霆侃侃而谈,把方才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女子不必学那么多东西,反正以后肯定也用不上,不然的话就太浪费了。 “你们怎么想?” 韩霜锦未曾动怒,只看向身旁的女学子,在方才韩雷霆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身边人很生气,但是一直没说话。 “东家,我有话说。” 为首的一个女子主动站了出来,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自报家门:“小女名为韩心语,我觉得韩雷霆说的话不对。” “那你说说。”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声说。 “是。” 韩心语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看起来应当是常年做农活,而且皮肤看起来有些黝黑,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女孩子。 对比韩心语,韩雷霆虽然也是农户出身,但看得出来他家里应该对他很好,穿的虽然也是族学发的衣服,但脚上的鞋子针脚紧密,看的出用的是顶顶好的料子,应该花了家里人不少心思。 “那是你们觉得女子不能够做这种事。” 韩心语看着韩雷霆,淡淡地说:“而且也是你们害怕会被女子比下去,所以是你们的恐惧在作祟,那些只不过是你们的借口,仅此而已。” “恐惧?我们怎么可能有恐惧?” 韩雷霆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他指着韩心语,冷冷地说:“是你自己异想天开,觉得女子能够和男子相提并论,自古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道理?” “以前没有,为何现在不能有?” 韩心语丝毫不退,看着韩雷霆,反驳道:“东家也是女子,可是东家不仅把原来的韩氏布庄经营的越来越好,而且还开了越来越多的铺子,如今在永州城中谁人叫到我们东家不尊称一句韩东家?” “你强词夺理!” 韩雷霆有心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知道,事实确实是如同韩心语说的一样,韩东家的厉害是整个韩氏一族都清楚的,她确实是很厉害。 他也想说是韩老爷把韩氏布庄留下来,是韩老爷把韩氏布庄经营的很好,所以韩东家才捡了便宜。 可是事情是这样吗?可未必。 毕竟那个时候韩氏布庄在旁人的打压下已经隐隐约约有一些走下坡路了,那个时候族中不少人都觉得皇商的名头怕是保不住了。 在韩老爷死了之后,他们都默契的觉得,韩氏布庄怕是要完了。 可是韩霜锦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韩氏布庄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还因为琉璃纱打响了名头,韩小姐一个人撑起了韩氏布庄。 而且后面还开了食锦小店,广福楼和奇居阁。 说句实在话,族中的人是真的眼红,他们眼红韩霜锦能够赚这么多东西,一个女子!赚这么多银子能够去干什么!到最后不还是要嫁出去!那些银子还不如直接给族中,未来就能给他们用了。 但是这些话韩雷霆不敢说,这会韩心语把韩东家提出来说,他虽然不甘心,但是也不得不说,韩东家确实是会经商的。 “不是我强词夺理,是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有给女子应有的尊重。” 韩心语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害怕更多的女子读了书之后不以家庭为重,不会再任劳任怨为你们操持家业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那本来就应当是你们做的。” 韩雷霆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哪一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这些事情就是你们做的,你们又不赚银子,每日在家中做点家务怎么了?这会开始絮叨了。” “那也可以女子在外面赚钱,你们在家中保持家业。” 韩心语听了这话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淡淡地回怼了一句。 “你!过分!” 韩雷霆脸色铁青:“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知羞耻!” “我不知羞耻?你不敢和我打赌?” 韩心语知道韩雷霆这个人,他可是经常在书院中被那些夫子点名,说他功课不好,在书院中无法一心向学,要不是因为他是男子,早就被规劝了。 “行!你说赌什么?” 韩雷霆这会显然是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听了韩心语这话就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就赌这个月的月考,我一定比你强。” 韩心语对自己有信心,她的功课在书院中一直都是佼佼者,赢过韩雷霆最简单不过了。 “没问题,我答应你,如果你输了,从今以后都不能够再来书院。” 韩雷霆听了这话轻蔑地笑了笑,接着说:“而且还要承认你女子就是比男子差。” “我只代表自己,不能代表女子。” 韩心语并没有应下这个赌注,只说:“若是我输给你了,我就绕着书院走一圈,承认你比我厉害,从此不进书院。” “这个可以!” 韩雷霆听了这话眼神不自觉亮起来,不错不错,这韩心语的赌注让他很喜欢。 “但是如果你输了,那就要跪下来向姐妹们认错,收回你之前所有说过的话!从此离开书院!” 韩心语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方才韩雷霆说的话那么难听,她若是不为姐妹们讨个公道,那这么久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 “行!我答应你!” 韩雷霆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你们之间的赌注,我不插手。” 坐在椅子上的韩霜锦笑了笑,并没有掺和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他们的赌注,既然都想要证明自己,那就看看谁更厉害吧。 “多谢东家。” 韩心语行了个礼,她知道韩霜锦这是在给自己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至于你们。” 韩霜锦看了眼聚在一起的学子,淡淡地说:“你们在入学之前应该听过了,这韩氏族学是我开的,整个书院的银子都是我出的,所以,这里就是我说了算。” “只有我想要,这里才能够开的下去,我若是不想玩的话,这里明日就会不复存在。” 韩霜锦的话让在场一片哗然,他们当然听出来了韩霜锦话语中威胁的意思,但是他们没想过,韩霜锦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这是直接不给族长面子啊! “所以,这书院的院规一定要改,所有事情都按照在布告栏说的那样来。” 韩霜锦目光如炬,看着闹事的韩雷霆,还有他身后的学子:“若是还想接着读书,那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读,遵守我的规矩,若是不想读,那就都给我滚!” “韩东家…” “韩东家…” 那些人是真的害怕了,他们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如果真的被书院赶回去,怕是能够被家里给活活打死。 “韩方正。” 韩霜锦没有理会那些着急的学子,都老大不小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当然要学会承担才是。 “老朽在。” 韩方正就是书院的院长,听到韩霜锦叫自己,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还请东家吩咐。” “这是第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你也别干了。” 韩霜锦知道韩方正是谁的人,她不会允许韩兴邦给自己使绊子,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书院暴动是谁推进的,若是以后还这个样子,那这书院也没有留他的必要。 “是,是。” 韩方正摸了摸额角的汗珠,这韩东家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族长啊,这大庭广众之下就直接呵斥了自己,一点情面都不留。 “还有人有意见吗?” 韩霜锦看了眼面前的学子,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和这些人讲道理,讲道理对他们这些从小接受重男轻女念头的人没有一点作用。 书院的银子是自己出的,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书院都是理所应当的,说句不好听的,无非是一群吃白食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的改革不合理? 既然这么不合理,那就统统闭嘴,不想待了就都回家去就是,她还省点银子。 “没有。” “没…没有…” “都听韩东家的。” 他们互相看了看,哪怕心中还有些不平,这面上是不敢表露半分了。 “没有就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这群人一个躲在最后面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贼眉鼠眼的男人身上。 “东家。” 枳橘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韩霜锦应了声,起身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是。” 枳橘听了这话已经清楚知道韩霜锦的意思。 “还不回去?” 韩霜锦抬眸看着面前还聚在一起的学子,淡淡地提了一句。 “是。” 学子们二话不说都转身离开,韩方正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说是陪着他们一起回去,韩霜锦自然也不会阻拦他们。 “多谢东家。” 韩心语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恭敬地给韩霜锦行了个礼。 “谢我做什么?” 韩霜锦抬眸,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若不是韩东家给我这个机会,我一辈子都只会是井底之蛙。” 韩心语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自己的恩人,若不是她,自己必定没有办法堂堂正正来读书。 她的家中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觉得她是一个女子,读了那么多书都没用,若不是因为韩霜锦开了族学,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也是你自己努力。” 韩霜锦并不否认自己的功劳,但她也不希望这些孩子把自己看的太重,那无疑是给自己增加了一道沉重的枷锁,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韩心语看着韩霜锦,坚定的说:“请韩东家放心,我不会输的。” “我相信你,去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韩氏宗祠,议事堂。 “所以就这么这件事定下来了?” 韩方正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韩兴邦,脸色不大好看,这韩霜锦今日这么不给他面子,他还什么都不能多说,因为族学真的是她给的银子。 “那还有什么办法?” 韩兴邦冷冷地哼了声:“机会已经给他们了,是他们自己没用,一个女子的话都反驳不回去,而且还要什么赌注,是不是闲的很!”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冷冷地说:“这下好了,还立下了这么个赌注,距离这个月月底就剩下七日,你们倒是和我说说,若是他输了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 一个山羊胡的男人摆了摆手,不屑地说:“那个韩心语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韩雷霆就算再不学无术也不会比她差的。” “就是!就是,族长不用担心。” 另外有人接着附和,一点都不把那两个人的赌注放在眼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韩氏的铺子都收到宗祠中来给他们用。 “让我再想想吧。” 韩兴邦冷哼了一声,都是一群想着坐享其成的,每次出了问题就只会来自己面前叫唤两句,法子什么的也不会跟着想一想,真是烦。 “行吧,那就麻烦族长了,希望族长不要让我们等太久了,毕竟很多人都等着这活计吃饭呢。” 一个族老阴阳怪气的,最近韩霜锦这些手段一起出来,他们已经快压不下手中的人了。 “知道知道。” 韩兴邦眸光一冷,如果韩霜锦还是要这么执迷不悟的话,那就送她去见阎王好了。 京中,长公主府,书房。 “殿下。” 花月妩无奈地敲了敲门,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又来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怎么?他又跑过来找你了呀?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又来了,这会在望月楼呢。” 花月妩有些无奈,但是古卯是古家指定的与望月楼交接的对象,她也不好说什么。 “说说吧,今日又送了什么?”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笑着说:“让我来猜一猜吧,是城东的糕点,还是城南的金饰?又或者是城北的小马驹?” “您就别取笑我了,殿下。” 花月妩是真的有些无奈了,她没想到古卯还真的是坚持不懈,安静了几日又开始了。 “那你不想要就退回去呗,这有什么的。” 唐清璃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既然古卯这么坚持不懈,那就由着他去吧,反正花月妩是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后面想想,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开温宁郡主把。” 花月妩坐在了唐清璃身侧,突然提了一句。 “你最近听到风声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最近温宁与廖无忌的婚事可是震惊朝野。 谁都没想到廖无忌居然会同意,这温宁哪怕如今是陛下宠爱的郡主,但毕竟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整个京中都知道这件事了。 碍于陛下的面子,没人敢在明面上说这种事,但是私底下谁都看不起温宁,自然不可能有人会娶她,谁知道这廖无忌居然准备娶她! 要知道廖无忌在京中还是颇有盛名,年纪轻轻已经是举人了,再努力个三年,说不定还能够中一个状元!这会好了,娶了这么一个不清白的,这日后怎么说都低人一等。 廖侯爷居然舍得廖无忌娶这么一个女人回家,还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 “差不多吧。”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也只是简单猜测了一下,这古卯其实不是不懂分寸的,殿下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按理来说也不会继续纠缠我。” “最近也未曾听说古家出事,那唯一的可能,无非是害怕陛下会下旨赐婚之类的这种无法自控的事情。” “最近闹得比较大的就是要给温宁求婿,在陛下没有明确的圣旨下来之前,京中适龄的男子都有可能,他可不得先把自己摘出去?” 花月妩耸了耸肩,这个消息一半是自己猜出来的,另一半自然是古卯带人来吃饭,她无意中听到了一两句,也就拼拼凑凑出了具体的真相。 “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更不用担心啦,如今陛下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古卯估计再过两三天就不会纠缠你了。” “殿下,我不是很懂。” 花月妩抿了抿唇,轻声说:“这廖无忌娶了温宁,陛下为了安慰廖无忌,给了他一个从四品的官位,而且这廖府的爵位也往上升了升,实质性的好处全部落到了他们头上去。” “你觉得孤什么都没拿到,有点吃亏是吗?”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花月妩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一点不值的,而且东家还因此受了委屈,那几个人可倒好,简直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就白得了这么多东西。 “这只是开始。” 唐清璃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温声说:“月妩,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你觉得,这廖无忌真的可能会心甘情愿吗?” “那当然不可能啦。” 花月妩毫不犹豫摇头,她最近掌管望月楼,来来往往的贵人多了,自然对京中一些隐秘的事情得了几分更加真切的了解。 廖无忌确实是很厉害,他从小饱读诗书,廖忠伦是真的把他当做唯一继承人来培养的,对他自然也是寄予厚望,管束严格。 他自己也比他爹争气,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够作出灵气十足的诗,年长之后便开始参加科考,虽然并不出众,但基本上都榜上有名,没有前三也有前十。 这位廖公子心气可傲着呢,他心头对自己的妻子自然也是有几分想像的,哪怕不是高门贵女出身,也绝不可能是像温宁这样早早就没了清白的。 这温宁嫁过去,还不知道后院到时候会怎么鸡飞狗跳呢,廖无忌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这就对了。”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既然他心不甘情不愿,那温宁还能够忍他多久啊,你且等等看吧,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第280章 见廖无忌 廖家,书房。 “无忌…” 廖忠伦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廖无忌,如今圣旨已经下来了,他们已经无力挽回了。 “祖父,我不想娶。” 廖无忌脸色特别难看,他看着廖无忌,冷冷地说:“温宁哪怕是郡主又如何?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我们家中如何能够让这样的人成为我的正妻?” 他对自己有计划有安排,未来的正妻自然应该精挑细选,哪怕不是那种能够和自己吟诗作对的才女,那也应该是那种有教养,懂事的高门贵女。 他们家有爵位,自己的爹爹一直都不祖父喜欢,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世子之位会落到自己头上。 若是自己成为了世子,温宁如何能够配得上自己?原本娇纵刁蛮一些也就罢了,去了佛寺之后居然还和那个和尚不清不楚。 而且她还被发现了!就这种劣迹斑斑的女子,她如何能够成为自己的正妻?别说是和自己一起努力了,怕是两个人一见面就要吵架。 廖无忌不是没忘记上次温宁见到自己时候的讨好还有惊艳,那个时候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如今清楚了,只觉得万分厌恶。” “是,祖父知道你的意思。” 廖忠伦抿了抿唇,轻声道:“只不过,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殿下那边已经决定好了,毕竟这对我们家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无忌你想想,你这样无疑是为陛下解决了一件烦心事,他对温宁的喜欢,你也是清楚的。” “如今温宁已经不仅仅是郡主了,收养她的是常安王,虽不是亲王,但这份荣宠已经是整个朝中难得一见得了。” “无忌,你如今虽然才华横溢,出众,但是如今你还没有官位。” 廖无忌叹了口气:“如今陛下给了你一个官位,你若是能够在那个位置上做好,谁还会记得你娶了温宁?而且陛下未曾说不能纳妾,只要你做的厉害,后面娶一个你喜欢的女子又何尝不可?” “祖父,哪有那么容易?” 廖无忌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陛下虽然未曾说过不允许纳妾,可是温宁会同意吗?她的刁蛮任性可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 “无忌,是祖父对不起你。” 廖忠伦叹了口气,头一下子就滴了下来,他轻轻地拍了拍廖无忌的肩膀,温声说:“是祖父不好,等你与温宁成亲了,你爹爹回来了,我就向陛下请旨,把世子之位给你。” “祖父…” 廖无忌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自己为了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世子之位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和你爹说的,不会让你为难的,无忌。” 廖忠伦轻轻地握了一下廖无忌的肩膀,沉声道:“这件事是你爹对不起你,这个位置本来也就应该是你的,你放心坐着就是。” “爹,您确定了吗?” 廖无忌看着廖忠伦,轻轻地问:“确定一定要跟着殿下吗?他对公主未免也太…” 不知道为什么,廖无忌总觉得唐明琅与唐清璃之间没有那么简单,他有好几次看到唐明琅看向唐清璃的眼中并没有那么清澈,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心头有猜测,但是不敢确定,不然那我实在是太荒唐了! “怎么了无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廖忠伦知道廖无忌不会无的放矢,大抵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有这样的疑惑。 “没有,祖父,孩儿只是觉得殿下的胜算不是很大,而且如今公主也未必会和殿下一起。” 廖无忌摇了摇头,这些事他没证据,如果直接告诉了廖忠伦自己的猜测,不仅得不到他的重视,说不定还会被廖忠伦暴打一顿,还是算了吧。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廖忠伦看廖无忌不想说,也没有过多勉强他,只轻轻地说:“最近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去账房上支,别担心花银子,知道吗?” “知道的,多谢祖父。” 廖无忌温顺地点了点头,看着廖无忌离开,心头还是有些不舒服,索性带着自己的小厮准备出门逛逛。 他的小厮跟在自己身边许久,也算是半个伴读,从小就对廖无忌的心思把控的特别到位。 “少爷,听说近日珍味阁出了几道不错的菜,咱们可要去瞧一瞧?” 长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跟在廖无忌身边也不敢太近。 “也行。” 廖无忌平日里不怎么重视口腹之欲,但珍味阁是为数不多对他胃口的,至于望月楼,他也去过一次,只不过在那之后就一直没有预约上。 说句实话,望月楼的东西确实好吃,他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但最快的也要排到三个月后了,没办法,他也只能跟着他们老老实实排队。 毕竟自己的祖父在古家面前也算不上什么,犯不着为了这些事去得罪古家。 长乐听廖无忌答应了,就连忙让人去把马车套好,然后叫上一个脚程快的小厮先去把位置给定下来,避免一会少爷到了没有位置坐。 两刻钟后,廖无忌坐在了自己平日里坐的包厢里,刚刚点完菜,便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长乐看到廖无忌皱眉,连忙快步来到了门口,刚一打开门就不自觉愣了一下:“你们找谁?” “我们殿下寻你们少爷。” 灵芝脸色淡淡地,看着长乐回了一句。 “你们殿下?你是?” 长乐还想再问,原本坐着的廖无忌已经起身来到了门口,看到灵芝的时候有些意外。 “敢问可是公主殿下?” 廖无忌对灵芝有些印象,这可是长公主的贴身大宫女,深受她的信任。 “是。” 灵芝点了点头:“不知廖公子这会可有空?” “自然是有的。” 廖无忌下意识点了点头,等自己被带到唐清璃所在的包厢之后才反应过来,公主寻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因为自己要娶温宁的事吧? “廖公子,请坐。” 唐清璃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不少菜肴,都是珍味阁的特色菜,看得出应该是刚刚才上来的,唐清璃还没有动筷。 “多谢公主。” 廖无忌也不扭捏,直接坐了下来。 “你们退下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示意在一旁候着的店小二可以直接离开。 “是。” 几个店小二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两位贵客应当是有话要说,不仅离开了,而且还把门给带上了。 店小二离开之后,布菜的人就变成了灵芝,只见她拿起公筷,轻轻地问过之后才为两人布菜,一举一动都特别有教养,显然是特殊培训过的。 廖无忌在心中默默赞叹了一句,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和温宁身边那些张扬跋扈的奴才就是不一样。 一想到这里,他的头就更疼了。 “廖公子有心事。” 吃了两三口菜,唐清璃就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轻地说了一句。 “殿下应当知道才是。” 廖无忌苦笑了一声,这其中还有唐清璃的参与,她这个时候装什么无辜。 “嗯?廖公子这是何意?” 唐清璃微微蹙眉,似乎是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是无忌唐突了,还请公主恕罪。” 廖无忌连忙起身行了个礼,自己今日未免也太不稳重了,居然敢这么和唐清璃说话,真的是不要命了。 “无事,坐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温声说:“你有事大可直说,孤不会怪你的。” “殿下为何一定要我娶温宁?” 廖无忌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其实按照以往,他是不会这么干脆问出这个问题的,但是他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这几日赐婚之后,那些原本与他一起的才子有些嫌弃他,都不怎么与他往来了。 虽然温宁的地位确实很不错,可是到底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这样的女子嫁到他们家,廖无忌都能够知道自己会被笑成什么样子。 “怎么会这么问?” 唐清璃微微蹙眉,轻声说:“这分明是九弟的提议,并不是我做的决定。” “什么?” 廖无忌听了这话有点懵,他没想到这件事殿下居然也会牵扯其中。 可是,不应该啊,他和殿下说过很多很多次,殿下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而且不是说是公主因为廖山河的事情所以才要让廖家付出代价吗? “他们瞒着你?”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了笑,淡淡道:“我为何要让你娶温宁?我与温宁的关系很好吗?” “这…” 廖无忌犹豫了。 这温宁郡主从小就被陛下娇宠着想长大,京中和她好的贵女确实不在少数,但是这其中必然不可能包括长公主。 原因很简单,长公主幼时不得陛下喜爱,一直养在太后娘娘的膝下,相反这温宁郡主则是经常得见陛下,被他夸赞保护。 这怎么想,长公主都不可能和夺了自己父爱的温宁郡主玩得好,自然也不会对她择婿一事上心。 想到这里,廖无忌突然就有点相信唐清璃的话了。 “若是你不信,孤可以直接与你回去问问廖忠伦,看看他究竟是听了谁的话。” 唐清璃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廖无忌开始动摇了,便干脆利落地又补了一刀。 “不必了,多谢公主殿下。” 廖无忌连忙摇头,要是真的让她和自己回去,那一会祖父必然会把他痛骂一顿。 “你不喜欢温宁,不要便是了。” 唐清璃看他这个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可是,陛下已经赐婚了。” 廖无忌这会子破罐子破摔:“而且不是殿下说这是代王殿下提出的投诚条件吗?您觉得代王殿下的实力不是很强,根本就没有办法…” “廖公子,慎言。” 灵芝提醒了一句,看着廖无忌,淡淡地说。 “微臣该死!” 廖无忌连忙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背后突然闹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无碍。” 唐清璃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想必也是因为亲事,故而你如此着急。” “多谢殿下体谅。” 廖无忌有些愧疚,又磕了个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起来吧,孤没有怪你的意思。”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孤知道你心里难受得很,一时失言也很正常,起来吧。” “多谢殿下。” 廖无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之后才坐下。 “既然你不想要的话,大可以直接说不。” 唐清璃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为何要答应下来呢?” “微臣,哪里有选择的提议…” 廖无忌叹了口气,轻轻地说:“公主,是微臣方才失言了,陛下的圣旨已定,这自然是最好的。” “你确定?” 唐清璃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殿下,不知您今日寻微臣过来有何事?” 廖无忌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敞开心房的人,他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不管这件事有没有长公主插手,那最终的结果也是代王殿下为了讨好长公主所以才会让自己娶了温宁。 更何况自己的爹爹刚刚做出那样的事,伤害了长公主的手帕交,她怎么可能就当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廖无忌这会头脑清醒,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唐清璃怕是就想让自己对圣旨不满的消息传出去,这会脸色也不大好看。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方才看到了廖公子,与你聊一聊而已。” 唐清璃知道这会他的戒备心中,也不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说:“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尽可以离去,孤不会拦你,今日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传出去。” “理由呢,殿下?” 廖无忌并不觉得唐清璃会无缘无故跑过来和他说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话。 “孤不喜欢温宁。” 唐清璃淡淡地提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冷冷地说:“故而想要与廖公子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廖无忌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相信了,他就知道公主殿下不可能与温宁冰释前嫌,估摸着那些什么宫宴上两个人私交甚笃也是陛下让人放出来的假消息。 “不让温宁好过。” 唐清璃已经给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看廖无忌愿不愿意与自己交换了。 “殿下,这很难。” 廖无忌微微蹙眉,轻轻地说:“您知道的,温宁郡主到底在京中还是有些地位,而且常安王待她也是格外娇宠,若是在我家中受了委屈,怕是…” “你怕什么?”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说:“不过是一个没了名声的郡主罢了,你该不会以为父皇还会和此前一样对她吧。”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廖无忌听了这话心头有猜测,该不会陛下已经完全放弃了温宁吧?那自己娶她还有什么用?没有了陛下的恩宠,她什么都不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唐清璃把对温宁的厌恶表达的淋漓尽致,她看着廖无忌,冷冷地说:“若真的是孤想让你娶妻来让九弟的势力扩张,又如何会挑中温宁那个废物?” “如今只不过是一个被父皇放弃的郡主罢了,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你只要不做的太过分,父皇是不会说什么的。” 唐清璃摆了摆手,又说:“反正你也不喜欢温宁,这对你来说并不吃亏。” “殿下能够给我什么?” 廖无忌有点心动,他总觉得唐清璃没有必要骗他,自己如今左右不过是个小官,而长公主如今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他娶温宁的话简直是太吃亏了!压根就帮不到自己什么,说不定以后还会被戴绿帽子! 一想到这里,廖无忌的心就觉得抽抽疼。 “你想要什么?”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轻笑着说:“是要权还是要钱,孤都有。” “要权!” 廖无忌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殿下,若是微臣与您合作的话,微臣只想要自己所学有处用,微臣想要的很简单,只要天下的百姓都有家可归。” “好。” 唐清璃眸中掠过了一丝精光,不管廖无忌如今究竟是否真心,她只要这句话就够了。 “多谢殿下。” 廖无忌起身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接着说:“微臣知道,光说不可信,微臣会做好的。” “孤等着。” 唐清璃点了点头,让灵芝把他送到门口,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面前的菜肴有些冷了,唐清璃也不介意,就这么吃了起来。 “殿下,有些冷了。” 灵芝想要把菜热一热,结果被唐清璃阻止了。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也不是很冷,若是要热的话,就让人把汤热一下就好了。” “是。” 灵芝应了声,很快就把汤拿了下去。 热汤在一刻钟之后送上来,唐清璃轻轻地吹了一下炖盅,入口的热汤驱散了身子的寒意。 “殿下。” 南宫燕来到了包厢内,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来了。” 唐清璃笑了笑,让灵芝给他重新拿了副碗筷,轻轻地说:“方才廖无忌刚走,你看看想吃什么,重新点一点就是。” “不用了殿下,这些已经很好了。” 南宫燕不是铺张浪费的人,桌上很多菜都没动过,直接吃也没什么问题。 “好。”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只把炖盅里的热汤都喝完,再吃了两块肉,就完全饱了。 南宫燕是个很斯文的人,哪怕有点饿了也吃的很有素养,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慢慢吃,不急。” 唐清璃轻笑着起身,知道自己还坐在这里会给他压力,便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随便拿起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多谢殿下。” 没有唐清璃在跟前,南宫燕很快就放开了自己,立刻马上开始大吃特吃。 不到半个时辰,桌上的东西基本上就都清空了,南宫燕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这珍味阁的东西确实挺好吃的,就是比公主府的差一点。 “饱了吗?不够的话再点一点。”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问了句。 “够了的。” 南宫燕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我平日里不这样的。” “这有什么,想吃就吃,吃饱吃好。”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这都是她应当做的,总不能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吧?那也太过分了。 “多谢殿下。” 南宫燕挠了挠头,说:“不过属下确实已经吃好了,不用再点了。” “那就行,查到什么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吃饱了,那就商议正事吧。 “只查出了苏定生和顾漫之间有一个特殊的联络方式,他们通过这个方式能够进行分红,而且还能够传达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消息。” 在韩霜锦把消息送过来的时候,唐清璃就已经安排了南宫燕去查这两个人。 唐清璃此前并没有太过在意苏定生,毕竟上一辈子他们倒台的很快,基本上没有影响到唐明安,她自然也不知道苏定生还有这么一个私生女,居然还有一笔隐蔽的生意。 唐清璃大胆猜测,这笔生意想必是苏家最近这几年来最大的利润进账,否则苏定生不会对顾漫这么重视,听说还频繁带着顾漫去寻唐明荣,这意思也挺明显的,估计是想让唐明荣也参与进来。 “那就接着查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毕竟这么多年了,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全部查出来。 “是。” 南宫燕点了点头:“方才殿下说廖无忌来过。” “是,刚走。” 唐清璃笑了笑:“你说他有几分心动。” “殿下的诚意已经摆出来了。” 南宫燕并没有给她一个具体的答案,只轻轻地说:“但人心是最难把控的。” “他也有可能会去试探廖忠伦的心思,同时也让人打听温宁的近况。” “那我们不如帮一帮他?” 南宫燕挑了挑眉,轻声说。 “怎么帮他?” 唐清璃咬重了那个帮字,轻笑着问。 “温宁郡主的近况,代王与廖侯爷的往来,陛下的心思,这些都能够让廖公子知道,如今他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南宫燕直抓重点,他知道唐清璃要的是什么,买一个不定时的钉子进去,等痛起来了,代王殿下会生不如死。 “那就有劳南宫先生了。” 唐清璃毫不犹豫,她知道,南宫燕会为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情。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南宫燕轻轻地笑了笑,自从成为唐清璃的幕僚之后,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殿下,是个有谋略有大才的奇女子! 南宫燕相信,跟着殿下,南宫家赌对了。 第281章 有教无类 “会否觉得孤很奇怪。” 唐清璃见南宫燕能够迅速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会。” 南宫燕摇了摇头:“殿下是在走自己的路,用什么样的计策自然都可以,不必如此忧心。” “什么都可以…”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他:“我什么都可以,是吗?” “是。” 南宫燕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最近的殿下似乎有一点点,脆弱? 是的,就是脆弱。 南宫燕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殿下仿佛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对自己有怀疑了。 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南宫燕仔细回想了一下,好似一切正常,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才对。 “殿下。” 南宫燕一向直接,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问:“您看起来情绪不大,是否出了什么事?属下可以为殿下分忧的。” “你看出来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也没有犹豫,便直接说:“确实是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很是不解。” “殿下请说。” 南宫燕一听,果然如此。 “南宫先生认为,何为有教无类?”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只淡定地问了一句。 “有教无类…” 南宫燕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过唐清璃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始回答:“有教无类,自然是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什么资质,是否富贵与贫穷,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是啊,不管什么身份,都应当有自己选择自己是否读书的权利才是呢。”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若是百姓都能够读书识字,那么对于朝廷来说,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南宫先生觉得,孤说的对吗?” “这…” 南宫燕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殿下这话的意思可包罗万象,他一时之间读不懂唐清璃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不对么?” 唐清璃看了眼南宫燕,轻轻地问。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南宫燕并不知道唐清璃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支持越来越多的人读书识字的。 南宫家到底与之前的南宫家不一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自然已经对当今心中有怨。 之所以会来到唐清璃身边辅佐她,也只不过是南宫燕对唐清璃开出的酬劳还有诚意所打动罢了。 南宫燕很清楚地知道,如今整个南朝的教育资源基本上都是垄断在世家大族的手中,寒门子弟能够出头的是少之又少。 在寒门子弟还需要因为书籍借阅或者购买奔波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已经能够遍览群书,甚至得到良师教导。 这就是命,没办法的,有些时候不可否认的,阶级之间的鸿沟是许多人都无法跨越的。 寒窗苦读数十年又如何?多少寒门子弟其实根本就没有对整个朝堂之上局势的把握,只能够停留在书本上的内容,翻来覆去,循规蹈矩做出一份所谓的“满分答卷”来。 这样的一份“满分答卷”真的是南安帝想要的吗?其实未必,朝堂上还需要进行筛选培养,真正能够懂得帝心,明白官道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够留下来的寒门子弟只不过是南安帝布局的一枚棋子。 唐清璃看的很透彻,真正把控那些教育资源的人,能够从小培养为官之道,让他们懂得在朝堂上,官场上如何游刃有余。 而那些寒门子弟,也能够读书,也能够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只不过终究是需要经历更多的磨难,才能够成为南安帝喜欢的“心腹”。 这是不是南安帝想要的有教无类?或许是的,毕竟能够用最低的成本来掣肘朝堂上那些不该有的势力,自然是南安帝最喜欢的。 可是这是不是唐清璃想要的有教无类?当然不是。 唐清璃想要的,是南朝所有适龄的孩童都可以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不!或许不仅仅是适龄的孩童,应该这么说,是所有想要读书的人,都可以拥有读书的机会,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而不是让别人为自己做决定。 南宫燕听完了唐清璃的话久久不语,最终只默默地站了起来,对着唐清璃行了一个大礼。 “南宫先生快快起来。” 唐清璃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确实是有些天方夜谭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想做的事情,霜锦已经为自己先迈出了第一步。 是的,韩氏族学的事情,唐清璃已经知道了,而且韩霜锦还在后面备注了一下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一步计划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看似是在和唐清璃分享自己是怎么把族学重新建立起来的,但实际上是在和唐清璃说,她未来有关教育这一方面,或许可以做出的改变。 在刚刚接到韩霜锦这封信的时候,唐清璃整个人是有些震撼的,她确实是知道韩霜锦开了族学,也让女子进入学习,只不过她未曾想到韩霜锦居然会做到如此地步,这是在一步一步改变所有人对女子的偏见。 毕竟现在大部分的男子都觉得女子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不管是出去读书还是出去赚银子,都是抛头露面丢人的事。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女子不仅可以撑起半边天,甚至可以撑起整片天。 不仅仅是韩霜锦,这个时代也有很多女子成为了自己或者是家中的顶梁柱,古家的古蝶,还有千千万万的女子,只不过她们一直在被打压,没有属于自己出头的机会,也没有办法向世人证明,他们其实也很厉害。 要改变一个人对事物的认知,最好的途径就是提高他们的眼界,解放他们的思想,而教育就是一个最好的手段。 唐清璃知道,这是韩霜锦深思熟虑之后写给自己的信,同时也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挑战,这件事能不能做,又要怎么做,才能够为千千万万的女子正名,这件事很难,可是唐清璃想做。 “属下是在愧疚。” 南宫燕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和大部分的男子都一样,觉得女子就应该贤良淑德。 是后面遇到了唐清璃,才慢慢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可他万万没想到,殿下的思想居然会如此超前,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想在了自己前面。 而且说的让人振聋发聩,同时也引人深思。 女子是真的很差劲吗?当然不是。 南宫燕回忆自己的娘亲,她一个人能够把整个南宫家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账目,这些年来添置的铺子庄子,家中的田地几何,事无巨细能够全部算得清清楚楚。 都说后院的事情琐碎,可哪怕是这么琐碎的事情,身为女子的娘亲也游刃有余,难道这些事情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吗?南宫燕觉得未必。 只不过是娘亲厉害,能够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把整个府中的中馈把控得井井有条而已。 一想到这里,南宫燕便深有所感,再结合方才唐清璃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其实女子的天赋就是被埋没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这并不是你的错。”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相比起来,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对绝大多数男子来说,他们是不允许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儿骑在自己头上的。” “而因为自己的娘生儿育女,他们觉得忍让或者尊重是理所应当的,又因为有孝道狠狠地压着他们,所以他们会对自己的娘亲孝顺,这是一件好事。” 唐清璃知道,这些思想是从小他们去书院的时候就一直被教导的,故而不能够责怪他们。 “殿下,您真的很有想法。” 南宫燕不自觉感慨了一句,又说:“但是这件事,很难的。” “孤知道。” 唐清璃笑了笑,说:“可是孤决定要夺位以来,做的哪件事不难呢?!” “也是,是属下着相了。” 南宫燕听了这话也不自觉跟着笑了笑,又说:“还请殿下放心,此事南宫家必定会鼎力相助。” “不可操之过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此事可不小,如今的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大的摊子支起来的,就算是支起来了,陛下也不可能会让女子也一同入学,最多是让那些寒门子弟能够少一些后顾之忧而已。 那不是唐清璃想要的,既然要做,那就要把这件事做到最好。 “是。” 南宫燕知道唐清璃有安排,也不纠结,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等唐清璃吩咐就好。 “还有一事,孤要交代你。” 唐清璃看着南宫燕,轻声说:“是有关孤的五千亲卫一事。” “殿下是想要开始招兵了?” 南宫燕听了这话迅速反应过来,如今许三归还留在京中未曾去永乐郡,这陛下已经把亲卫的名额丢了下来,但是没有拨给唐清璃人,其实就相当于还是什么都没有,需要唐清璃自己去安排的。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这件事,孤想要交给陈舟去做,你觉得可行否?” “自然可以,毕竟陈舟很多事情都做的特别仔细稳妥,是个顶顶好的。” 南宫燕虽然惊讶于唐清璃会把这件事交给陈舟,不过仔细想了想,如今确实只有他最合适。 毕竟他身上并没有品级,只是一个小小的幕僚,离京是不需要请示的,再者而言,这陈舟毕竟跟在殿下身边也挺长时间了,除开许三归,他应当是最知道殿下想要什么的人了。 如今殿下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许三归又被升职,只能够留在殿下身边,南宫燕的身份还是适合比较低调一点的,故而陈舟去的话就最合适了。 “孤也这么觉得。” 唐清璃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说:“孤那个时候之所以会选他,也是因为他的性子稳妥,如今经历了不少事情之后便更加稳妥了,是个不错的。” “殿下要为陈舟请官。” 南宫燕看她这样,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轻轻地提了一句。 “你倒是聪明。” 唐清璃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毕竟自己表现的还是挺明显的。 陈舟跟在她身边一直没名没分,又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那她自然是要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人的。 五千亲卫有了,统领的将领有了,那么军师这个文职,留给他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虽然暂时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官职,但毕竟也算是一个京官了,日后还能够再往上提一提。 “是殿下惜才。” 南宫燕笑了笑,压下了心头的羡慕,他知道殿下是个好的,会对他们好,该给他们的都会给他们,故而南宫燕知道,等有一天,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站在朝中,与文武百官一起共事。 “好了,回吧。”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温声说:“你可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就这样吧。” “是。” 南宫燕笑了笑,跟着唐清璃便一同回了公主府。 常安王府,后院。 “小姐这下可以开开心心准备自己的亲事了。” 跟在温宁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看着常安王让人送来的嫁妆,那简直是多的整个院子都放不下了 “不过是些俗物罢了。” 温宁摆了摆手,心头有些难过。 她其实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陛下对她的纵容是最后一次了。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小的时候就是他一直对自己特别特别好,让自己成为了如今这么一个性子,他现在又不乐意了,想要自己温婉恬静,贤惠大方。 这怎么可能呢?她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别说整个常安王府了,就连宫中一些不受宠的公主见到她都要讨好她,更别说是那些官家子弟了。 如今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稍微玩的有些过火了就这么对待自己,凭什么?! “小姐…” 碧绿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温宁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罢了,无碍。” 温宁摆了摆手,她这会有些心烦意乱的。 也不知道圣旨赐下之后,廖家是什么态度。 其实在她看来,廖无忌也并没有那么好,只不过是因为上次宴会为她说了两句话,让她有点好感而已。 廖无忌长得还不错,听说也很有文采,本来再过三年就要下场科举了,如今沾了自己的光,直接得了一个官职,想必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温宁想了想,上次见到廖无忌的时候,他看起来身子骨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厉害了,可别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温宁。” 门口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没过一会,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身着华丽衣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看向温宁的眼神满是疼爱和宠溺。 “祖母。” 温宁笑得很甜,这位就是常安王府的老夫人符氏,她从小对温宁就特别特别好,几乎是有什么东西都会紧着温宁,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我们温宁长大了。” 符老夫人轻轻地握住了温宁的手,叹了口气:“这会也要嫁人了。” “祖母。” 温宁被她这么一说,不自觉抿了抿唇,一时之间情绪也有点波动。 “哎,温宁,你是不知道,祖母是真的舍不得你。” 符老夫人叹了口气,又说:“你在府中这么多年,突然要嫁出去,我和你爹真的是…” “祖母,温宁知道的。” 温宁心头又有些委屈了,一想到南安帝对自己那个态度,心头是真的委屈极了。 “我们温宁受苦了。” 符老夫人是真心对温宁好,她轻轻地把温宁搂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说:“左右我们家如今也是有王位在了,你别担心,廖家那个小子不敢欺负你的,而且你是嫁过去做正妻,不是妾室。” “祖母,我自然是正妻。” 温宁听了这话有些奇怪,她自然是正妻,怎么可能嫁过去做妾室。 “你不知道吗温宁?” 符老夫人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轻地说:“原本今日陛下是想要与你爹商量,让你嫁过去做妾室的…” “这怎么可能!” 温宁听了这话脸色突变,她看着符老夫人:“皇伯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哎,这事说来也是奇怪。” 符老夫人叹了口气,接着说:“听说是有几个御史上书说你毕竟…那样对廖家不是很公平,而且也会让天下的女子效仿,陛下这才…”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温宁听了这话真就是要气炸了,她看着符老夫人,几乎要吼出声来:“那些御史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我可是温宁郡主!皇伯父对我那么好!他们看不出来吗?他们居然去为难皇伯父!” “温宁。” 符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一切都解决了,你爹压根就没同意,你可是我们王府最尊贵的小郡主,怎么可能嫁给他成为妾室!” “哼!本来就是!” 温宁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些御史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居然还敢来关我的事。” “你这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符老夫人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来,轻声说:“好了,别多想了,祖母和你说这件事只是让你提个醒,毕竟如今多的是人盯着我们。” “祖母你放心,温宁这段日子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在府中待着,我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温宁这会算是记下了这些人,等她在廖家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自然有的是机会让皇伯父重新把她的宠爱都还回来。 “好孩子。” 符老夫人听了这话算是松了口气,温宁这个性子还真的是不大好劝说,如今有了这个意外之喜,想必在成亲之前应当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府,书房。 “殿下。” 谭诚看唐清璃回来了,连忙上前把书房的门打开,而后让人去把准备好的热茶还有糕点端过来。 “没事,孤不吃。”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方才在珍味阁吃了不少东西,也给你打包了一些回来,一会记得去吃。” “多谢殿下。” 谭诚心里热乎乎的,殿下就是这样,对他们个顶个的好,一点都不含糊。 “把陈舟唤来。” 唐清璃是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的人,正好陈舟如今还在府上,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是。” 谭诚应了一声,刚想离开,突然记起来:”殿下,方才代王殿下的人过来了,送来了一个帖子。” “代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接过了谭诚递过来的帖子,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应当是原本说好的要让温宁成为廖无忌妾室的事情。 这件事,唐明琅是完完全全按照唐清璃教给他的那些事去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南安帝也没有松口,那么多御史进言都无用。 “是的,方才送来了帖子就离开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谭诚应了声,随即补充了方才说的是,来人似乎是唐明琅身边的心腹,看起来有些趾高气昂的,不过那个小厮也没有和他起冲突就是了。 “孤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早就想到了,在南安帝今日赐婚的时候,她就知道唐明琅必然会来寻自己。左右也不急,她多的是理由回复他。 谭诚没再多说什么,只把陈舟带了过来,然后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殿下。” 陈舟这段日子是越来越沉稳了,他恭敬地对唐清璃行了个礼,等待着唐清璃的吩咐。 “坐吧。” 唐清璃笑了笑,把要给他请官的事情还有把招兵买马的事情一起交给他。 “殿下!” 陈舟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似乎是不相信唐清璃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了?不敢相信?” 唐清璃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着说:“孤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人是吗?” “才不是!殿下才不小气!” 陈舟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忙解释:”属下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属下也没做什么事。” “不,你做了很多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而且事情都做的特别特别好,孤都看在眼里,这是你应得的。” “而且孤还觉得这个官位有些太小了,等未来你陪着孤,一步一步走到更高的位置,孤也就能放心把很多事都交给你,告诉你,孤相信你不会让孤失望的。” “这段日子你做的事都很辛苦,而你什么怨言都没有,这些孤都知道。” “陈舟何德何能!” 陈舟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承蒙殿下厚爱,日后陈舟必定为殿下万死不辞!” 第282章 收军机阁 “起来回话。”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温声说:“这是你应得的,孤都看在眼里。” “殿下,属下实在是…” 陈舟没想过唐清璃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他原本以为唐清璃唤自己过来是为了听最近自己跟进事情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自己请官。 其实陈舟还是有点羡慕许三归的,他们一直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许三归能够名正言顺有属于自己的官位,也能够不断升职。 就像这次得了五千亲卫之后,许三归就能够顺理成章成了统领一职,再接着往上升。 而唐清璃如今虽然已经进入了朝堂上,但毕竟是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官位,也没有完全参与朝政,只是有些时候会得陛下的一些安排。 朝堂上也没有人把她当做继承人来看,只不过是觉得陛下是纵容公主,在补偿她罢了。 谁都未曾发现她的野心,朝中不少事虽然让公主知道了,可是她也没做什么。 大家一直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是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就让他们改变了对唐清璃的看法。 长公主并不是完全不懂闹着玩,而是极有野心,一步一步真正参与到政事中。 户部尚书被抄家一事在南安帝安排人在他家中查到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板上钉钉。 除了唐明荣,其他王爷都想要接过这个差事,挖出了这么多的东西,那户部尚书家里必然多的是赃款。 既然如此,那抄家一事油水可大着呢,他们就算是贪墨一点点,陛下想必也不会知道。 朝堂上,南安帝直接把户部尚书拖出去凌迟,其他人男的充军,女的进入官窑,抄家所得全部充入国库。 而且他不觉得这件事是户部尚书一个人能够做成,这背后必定有人撑腰,才能够做这样的事。 南安帝在看到搬上来的几箱黄金的时候,脸色黑的特别难看,证据确凿,哪怕户部尚书继续抵赖也没用,事实摆在眼前。 户部尚书的头都磕破了也没用,直接被南安帝吩咐人拉了出去。 在几位王爷站出来争夺此事的时候,南安帝直接掠过了他们,把目光落在了唐清璃身上,把这件事交给了她。 “父皇!这怎么可以!” 唐明荣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他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接着说:“陛下,此事涉及朝廷命官,永乐公主不过是一个没有官职的公主,如何能够接下这件事?” “陛下,瑞王殿下说的有理。” 唐明鑫也站了出来赞同唐明荣的话,他没想到父皇居然会把这件事交给唐清璃,这怎么行! 朝堂上那么多男子,哪怕父皇不想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一位王爷,也可以让大臣去,为什么要交给一个公主去做?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何不可?” 唐清璃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走出来之后恭敬地对南安帝行了个礼,轻声说:“儿臣必定不会辜负陛下对儿臣的希望。” “好!” 南安帝笑了笑,沉声说:“传朕旨意,长公主唐清璃温顺敦厚,才思敏捷,着特其任正二品军机阁阁主之职,统领整个军机阁,遇事可先斩后奏。” “微臣谢主隆恩!” 唐清璃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完全不在乎全场哗然。 这是南安帝给她的奖励,在确定户部尚书的事情是真的的时候,唐清璃就知道这个位置一定属于自己。 “陛下!还请陛下三思啊!” 两三个御史听了这话立刻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有这么高的官职!陛下怎么会允许女子入朝为官!哪怕是长公主也不行。 “有何不可?” 南安帝看着跪下来的那两人,淡淡地问了一句:“永乐这段日子做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她做的事情哪一件事不是妥善完成了?你们在怕什么?” “陛下,可是永乐公主是女子啊!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道理。” 御史又重重地磕了个头,他是正统科举出身,一直以来就坚持女子不应当抛头露面的道理,他觉得女子就应该贤惠,熟读《女戒》《女训》,能够在家操持家业就最好了。 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让长公主入朝参与政事,那个时候他就一直上奏折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未曾想陛下没有理会,如今还直接给长公主官职了。 “以前没有,如今为何不能有?” 唐清璃起身看向御史,冷冷地问:“敢问余大人,孤这段日子做的哪一件事不圆满?陛下交给孤的事情,可有一件出了问题?” “没有。” 余文杰摇了摇头,不能否认,唐清璃这段日子做的事情确实都完成的很好,可是那又如何?她是女子,女子怎么可以为官?于理不合! “那敢问余大人,这朝堂之上,是否有能者居之?” 唐清璃看着他,继续追问。 “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这句话一直是南安帝强调的话,他要整个南朝的官场公正,要有能力的人能够出头,而不是让世家大族一直垄断。 “那孤为何不能够有这个官位?” 唐清璃看着余文杰,淡淡地问。 她进入朝堂以来所做的事,所提的建议,桩桩件件实施之后都得到了最完美的结果,既然有能者居之,那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这…” 余文杰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是,有能者居之并没有错,可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能够入朝为官的道理,陛下若是真的这么做,岂非违背圣贤的教导?” “陛下,殿下,余大人说的有道理。” 有一位御史站出来力挺余文杰:“有能者居之确实是对的,可是这也有前提,并非任何人有能者居之就能够获得官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女子不得干政!” “自古以来,妖妃祸心的事情数不胜数,多少朝代是因为女子干政致使朝代灭亡!陛下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女子不得干政!” 一瞬间跪下来了一排官员,基本上在朝中都已经有了很老的资历。 “你们这是在逼迫朕?” 南安帝挑了挑眉,冷冷地问。 “陛下。” 陈守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说。” 南安帝脸色不大好看,这陈守时这会站出来是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想着但对自己的决定。 “陛下,微臣认为军机阁交给公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陛下圣明!” 陈守时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接着说:“陛下,这军机阁乃是朝中十分重要的地方,并非随随便便一人便能够掌管全局,如今朝堂之上,并没有如同长公主这样对所有事情都有把握的人选。” “喔?你详细说说。” 南安帝心下熨烫,陈守时是个有眼力见的,竟然会主动赞成自己的做法。 南安帝是个有点叛逆的帝王,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实在是太听话了,所以大权在握之后,他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不想听那些大臣的话,只要自己决定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做。 唐清璃也是因为拿捏住了他的这个心理,所以才会大胆地把这个证据递到南安帝跟前,她知道,只要南安帝答应下来,不管多少人反对,她都会把军机阁给拿下来,这是必然的。 “陛下,殿下这段日子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特别得体与完备…” 陈守时挑着唐清璃这段时间做的事情,虽然不少都是小事,但她确实做的很好,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效果,而且她的永乐郡前几个月报上来的盗窃或者是其他的命案之类的也大大减少。 税收这块虽然和去年是所差无几的,但要知道今年的天灾不少,这永乐郡还能够维持这么高的税收,就不得不赞叹一句他们收成好了。 这些都是在唐清璃成为永乐郡之主之后发生的切实改变,所以陈守时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说自然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 “陈爱卿所言甚是。” 被陈守时这么一提,南安帝这也才反应过来,唐清璃是真的有能力,她做的这些事都很不错,他的女儿一点都不输皇子,像极了云华。 云华… 南安帝突然想到了她,心头不自觉涩涩的,他的云华很厉害,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不仅会作诗写词,而且对政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自己的璃儿想必就是继承了她母后的天资聪慧。 “陛下!” 余文杰又开口:“陈大人说的这些只不过是小事,而且永乐郡的税收一直都那么优异,并非…” “余大人一直都有看不得别人优秀的毛病吗?” 李孟站了出来,淡淡地问了一句。 “李大人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 余文杰没想到李孟居然也会站出来,他可是宰相!怎么能够支持女子入朝为官!这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他身为文官之首怎么能够反驳自己去支持长公主?实在是太荒唐了! “陛下,臣有罪。” 李孟并没有理他,只是转过身重重地磕了个头,对着南安帝说:“陛下,其实微臣一直以来都对长公主心存偏见,觉得女子不可干政,甚至觉得陛下不应该把永乐郡赏赐给长公主。” “但微臣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长公主确实很厉害,这是微臣肉眼可见的,长公主有着男子没有的细腻,能够洞察许多微臣查不出来的问题,故而微臣觉得饿军机阁阁主很适合公主殿下。” “毕竟朝中截获的消息有多有少,有些消息是真实发生,有些事情是假的,这都需要去分辨,而后再根据具体情报进行汇报,这是一个细腻的工作,故而微臣觉得长公主合适。” 他说完之后又重重地磕了个头,一时之间,宣政殿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李孟是南朝文官之首,他都这么说了,那想必长公主就是有过人之处。 “陛下…” 余文杰还想说什么,南安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秦王,代王,你们来说。” 南安帝看向自己这两个一直不讲话的儿子,淡淡地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陛下这个决定甚好,长公主接任军机阁再合适不过。” 唐明雩几乎毫不犹豫就投了赞成票,眸光掠过一丝精光,自己这位皇姐当真厉害。 “儿臣也觉得是合适的。” 唐明琅自然不甘示弱,他如今与皇姐合作,皇姐更厉害,手中的东西更多,对自己当然是更有好处,他自然要全力支持皇姐。 “殿下!” 余文杰没想到这两位居然会同意,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父皇,儿臣真的觉得不妥。” 唐明荣暗道不好,今日户部尚书死了,自己少了一员大将,若是让唐清璃真的接手了军机阁,自己日后必然会更难。 “父皇!皇姐哪怕再厉害也是女子,还不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厉害。” 唐明鑫皱起了眉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何父皇要把军机阁交给唐清璃。 若是能够交给自己那多好,自己必然能够用军机阁做出更多的事情。 “朕心意已决。” 南安帝看着殿内这些各怀心思的人,冷冷地笑了一声,接着说:“金口玉言,不得更改,永乐公主即日前往军机阁上任。” “是,儿臣遵旨。” 唐清璃笑了笑,此事妥了。 收束回忆,陈舟看着面前的唐清璃,内心仍旧非常感动。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唐清璃有些无奈,她刚刚才说陈舟如今已经非常沉稳了,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就像是,一只被主人疼爱了的小狗一样,眼睛亮晶晶的,怪好玩的。 “属下错了。” 陈舟认错极快,他知道唐清璃对自己好,日后还要再接着努力才行! “行了,孤没有怪你。” 唐清璃摆了摆手,接着说:“既然你能够接受这件事的话,那便收拾收拾早日启程,等到了之后联系於芥兰把那些精兵都给收编了。” “殿下,您确定那些人可信吗?” 陈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信任他们。 毕竟这些私兵虽然是唐清璃与韩霜锦一起商量得出来的结果,但他觉得於芥兰是个不可控的。 说不定如今那些精兵已经从根上就坏了。 “他不会。” 唐清璃很笃定,於芥兰不是那样的人。 她每段时间都有安排飞鱼楼过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虽然说这些私兵都是韩霜锦用银子养出来的,但他们经过於芥兰的筛选之后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公主而战。 韩霜锦从来就没有对他们隐藏过自己的野心,他知道唐清璃想要的是什么,那她就会竭尽全力为她扫除那些障碍,这是她明目张胆,放在台面上的喜欢。 韩霜锦不太爱说,但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把自己的喜欢表达得张扬又直接。 “殿下,如今於芥兰手中有多少兵?” 陈舟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正等他到了之后收编一下就知道於芥兰究竟有没有问题了。 “应该不足一千人。” 唐清璃想了想,这段日子做了好几次筛选,不合格的人已经被全部踢出去了,如今这一千人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她准备留给自己来作为杀手锏。 “不足一千人…” 陈舟默默地复述了一下这句话,心头已经有了打算,等到了之后可以从哪些方面来看看这一千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具体怎么安排。 “是,不过具体的还要看最近的考核如何,孤对这些人的要求极高,基本上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用得好。那么以后永乐郡就会成为孤的铁板,无人可碰。”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孤相信,你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还请殿下放心,属下…微臣能处理好!” 陈舟接收到唐清璃的目光,立刻马上换了自称,心头一震,他也有官职了。 “去吧。”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多谢殿下。” 军机阁,大院。 “一个女子成为了阁主,实在可笑。”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男子用手肘戳了戳自己身边的好兄弟:“你说陛下是不是要放弃我们了?” “少说这种话!一会殿下就要来了,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另一个男的看他真的懒散的样子,眉毛紧皱,直接抓住他的肩膀把她抓了起来。 “有什么好换的?” 男子懒懒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屑:“被一个女子压在头上,也就你们能受的住了。” “你是不是傻!那可是永乐公主!” 他的好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是能够得到永乐公主的青睐,平步青云不是问题!” “我看你是想做公主驸马了吧~” 男子拉长了语调,看着自家兄弟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才收敛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着急了呢!” 一会公主来了不许你乱说话!” 他是真的害怕男人口不择言,然后就把这些话给说出去了,到时候永乐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 男子耸了耸肩,还想说什么,门口便传来了声音。 这是在圣旨下达之后,唐清璃第一次来到军机阁,她迎着阳光踏进这个不小的建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众人。 “阁主。”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身菜白色劲装,袖口处绣了一只猛虎,劲装右侧上有一个虎头,身子健硕,看起来是这群人的领军人物。 “你就是白虎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精准无误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属下白虎,见过阁主。” 白虎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连同他身后跟着的七个男子也一起跪了下来。 “属下朱雀。” 另一边,红色劲装的男子也跟着行了个礼,他身后跟着的人也跪了下来。 “属下青龙。” 青色劲装男子与下属也一起跪了下来。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向最后还站着的男子,并没有开口。 “属下玄武。” 玄武懒懒地行了个礼,接着说:“不知道今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们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随即坐在了谭诚搬来了椅子上。 “多谢阁主。” 三人齐声应了一句,随即恭敬起身。 青龙起身之后就拉了拉玄武,刚刚不是还说好的要恭敬一点对公主吗?怎么转眼之间就忘记了。 “孤今日来,只有一件事。”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手,身后跟着的人就搬进来了四个大箱子,摆在了院子里。 随着箱子打开,沉甸甸的金元宝映入眼中,直接让在场的人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白虎,朱雀,青龙。” 唐清璃点了三个人的名字,淡淡道:“之前是什么样的,孤没心思去了解,也不想知道,既然你们认我为主了,那这些金子就是日后你们打探消息的经费。” “合理范围内,所有的支出全部都能够挂在军机阁的账上,若是探任务不幸离世了,一百两黄金,会送到你们家中。” “嘶…” 在场的人都被唐清璃的财大气粗给镇住了,这哪里是阁主啊,这分明是财神爷。 朱雀咽了口口水,有些怀疑地说:“阁主,这…这些真的给我们吗?” 唐清璃给了谭诚一个眼神,后者便直接从箱子里拿了一块金元宝,丢给了朱雀。 朱雀接过之后咬了一口,硬的!这下他相信了,直接就给揣兜里了。 “你小子!” 白虎恨铁不成钢,但是看唐清璃没有生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原本以为陛下是要放弃他们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要知道,哪怕是楚歌在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楚歌有自己心腹,除开他的心腹,其他人他才不会放在眼里呢,只不过都是他探听消息的棋子罢了。 “阁…阁主…” 青龙有些犹豫,方才殿下念的名字里可没有玄武的名字。 “玄武,并不是一个人。” 唐清璃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轻笑着说:“孤一直以来都信奉能者居之的道理。” “你要把我给撤职了?” 玄武听了这话脸色一沉,他没想到唐清璃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要知道玄武这一脉在军机阁里面可是打探任务的佼佼者,他的兄弟跟着他这么久,对他自然是无比信服,怎么可能因为金子和他作对? “有何不可?” 唐清璃冷冷地笑了笑:“孤不需要不忠心的废物。” “你说我是废物!” 玄武听了这话脸色铁青,手握成拳,整个人俨然处在暴怒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起伤人。 第283章 打服玄武 “难道不是?” 唐清璃语气淡淡的。她在来之前已经简单了解过了军机阁的整体构架。 军机阁拢共分为四支队伍,分别以四大圣兽作为统领的名字,分别收集不同消息进行整理。 而四大圣兽之上是楚歌的心腹,但因为他已经死了,南安帝对他极为不满,那些人基本上也没有留着,就全部都遣送走了。 如今军机阁只有这四支队伍维持正常的运转,故而他们真的以为陛下不要他们了,才会这么长的时间都对她们不闻不问。 “我玄武在整个军机阁是出了名的,别说武功,就说是手底下的人那挖消息都是一把好手,你一句话就直接否定我,说我是个废物?哪怕是公主又怎么样!” 玄武看着唐清璃,她是公主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一个依靠陛下宠爱才得了这么个位置的女人罢了,想要爬到他头上去,做梦吧! “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么厉害,那就比试比试吧。” 唐清璃从来就不喜欢废话,她干脆利落给了身旁的谭诚一个眼神,轻声说:“把人唤来。” “是。” 谭诚二话不说应了声,随即把许三归带了过来。 如今的许三归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身负重任,原本是应当与陈舟一同启程,早日把五千亲卫都握在手中才是。 只不过南安帝一直不放人,直接下了一个死命令,让许三归留在唐清璃身边保护她。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的意思,也没有勉强,既然她的父皇这么不想让她掌握实权,那她就顺从他的意思好了,故而许三归还待在她身边。 “殿下。” 许三归这段时间跟在唐清璃身边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如今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不一样了。 “去吧。” 唐清璃看着许三归,轻声说:“让玄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废物。” “是。” 许三归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直接转身。 “你是谁?” 玄武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没想到韩霜锦直接安排人来给自己比试,这是想直接把自己给弄死,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啊。 “许三归。” 许三归立于玄武面前,淡淡地说:“既然你觉得自己如此厉害,那我便向你讨教讨教。” “原来是你。” 玄武冷冷地笑了笑,说:“只不过是一个得了陛下恩赐的小统领罢了,居然还敢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一试便知。” 许三归看着玄武,脸色不变,只淡定地说:“怎么?难道你不敢吗?” “不敢?我会不敢?” 玄武本来性子就急,这会被他这么一说,都不用别人说,直接就拔刀冲向许三归。 “来的好!” 许三归取出了自己的长剑,直接抵挡住了玄武的攻势,挑开他的大刀之后还挽了一个剑花,直逼玄武的命门,若是他躲避不及,这一招直接就能够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尔敢!” 玄武这会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许三归居然真的对自己那么狠,直接出杀招,真该死! “拿出你的全部实力。” 许三归执剑而立,他看的出玄武方才其实根本就没有动用自己的全部实力。 他不知道他心存什么念头,也不清楚玄武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那都不重要,因为许三归只需要漂漂亮亮地赢下这场战役,为殿下打出名头即可。 “这是你逼我的。” 玄武冷冷地笑了笑,虽然他对唐清璃并不尊重,但毕竟是陛下的公主,他多少还是会留几分面子,可是既然许三归自己把这面子丢了不要,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请。” 许三归淡淡地笑了笑,等待着玄武出招。 玄武惯用的是自己的大刀,这把刀削铁如泥,是玄武花了重金请了特殊的匠人,用最好的玄铁石制作出来的玄铁刃。 曾有传闻,说不管是谁,只要被玄铁刃伤到,那必然会留下极大的伤口,轻则去了半条命,严重的话会因为伤口失血过多而亡。 许三归自然是听说过这个传闻的,故而他把目光落在了玄武手中的刀上,眸中略过一丝赞叹。 是不是一把好的兵器,习武之人是看得出来的,许三归手中的剑是很多年前殿下送给他的,一直跟着他,陪了他很久,已经成为了他的朋友。 这段日子虽然留在殿下身边,没有办法去到永乐郡把应该组建的五千亲卫组建起来,但是许三归多了很多时间,去习武练剑。 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对唐清璃下手,而殿下身边还有一个龙卫花涧木,故而他多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慢慢的,许三归发现这似乎是殿下刻意为之,她给自己留足了时间去练剑习武,很多时候出门都让花涧木陪着一起,而没有叫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懂,后来才慢慢明白了,殿下需要一个更厉害的人,只有自己不断努力,才能够一直跟在殿下身边。 与玄武的对战,是殿下给自己的历练,也是他给殿下的一份答卷,所以这一战,自己必须赢的漂漂亮亮! 玄武手提玄铁刀冲向许三归,在距离他五步的时候突然猛地一跳,整个人握着刀弹了起来,双手发力,狠狠地往下压。 许三归瞳孔微缩,他看得出来玄武这一刀用的力量不小,硬扛下来的话,自己的右手怕是要废掉。 思及此,许三归毫不犹豫就避开了玄武的攻击,反身直接给了玄武一剑。 玄武一击不中也不生气,直接挑开了许三归的剑,接着发起攻势。 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解,在场的人自动自觉都挪到了旁边,给他们让出足够大的空间。 “你觉得玄武能赢吗?” 朱雀用手肘戳了戳青龙的胳膊,笑了笑。 “不好说。” 青龙摇了摇头,眉头紧皱,他知道玄武最大的优势就是力气大,而且他的攻势基本上是很明确的,只要被他击中了,那么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胜局。 他们知道许三归,许三归是护卫唐清璃的统领,南安帝把五千亲卫交给他,还给他升了职,故而许三归其实并不是默默无名之辈。 但是,谁都不清楚他的具体实力到哪里,只知道他会武,跟在殿下身边很多年,一直以来都对她忠心耿耿,在殿下归京的时候一直护在殿下身边。 “不好说?” 朱雀有些讶异,要知道玄武在他们这几个人中可是最厉害的,他不仅力大如牛,而且还自创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刀法,几乎是无往不利。 现在青龙居然说玄武不一定能赢?这话真的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是。” 青龙微微蹙眉,接着说:“你们看似乎是玄武把许三归压着打,他只能够四处逃窜,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许三归能够精准判断出玄武每一次落刀究竟想要落到哪里,故而才能够这么精准躲避开来。” “玄武每一次出招都耗费了不少气力,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怕是要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在青龙说完这句话之后,玄武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单膝下跪,手中的刀撑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你有本事别躲!” 玄武气急了,他一直躲,自己还怎么打! “成。” 许三归淡然一笑,他已经完全摸清楚玄武的出招路线了,不躲也能够赢他。 “那你就接下我这一刀!” 玄武再次凝气聚神,他双手握刀,又一次跳了起来重重往下砍。 “来的好!!” 许三归大喝一声,手握长剑直接迎了上去,兵刃相接瞬间震出极强的剑气。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玄武确实很厉害,她知道许三归最近一直在练武练剑,基本上每日都在进步,花涧木都说如今的许三归说不定还能够把他给打败。 如今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解,足见玄武的实力其实是与许三归不相上下的,难怪刚刚敢那么嚣张和她说话。 但是,玄武输定了。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倒在地上的玄武,只见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而且嘴角还有血,显然是伤得不轻。 “你输了。” 许三归收回了自己的剑,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即站到了唐清璃身边。 “还有什么话说?” 唐清璃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看着玄武,眼中一片平静。 “我不服!” 玄武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她,冷冷地说:“他只不过是在消耗我的体力,最后趁我不备才拿下我的。” “你怎么说。” 唐清璃看向许三归,那意思也很明显,人家怀疑你了,说说话吧。 “玄武,你知道你方才输了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许三归把自己的剑收了回去:“你知道的,你所有攻击的手段已经被我看破了,你没有任何可能打赢我。” “不!不可能!” 玄武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分明是第一次交战,他怎么可能看破自己的攻势? “事实就是如此。” 许三归淡淡地说了声,又把方才他的攻势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我说的对吗?玄武。” “你…你居然…” 玄武是真的不相信许三归能够看穿自己的攻势,他一直以为许三归是在打消耗战,为的就是把他所有力气用完之后再出手。 因此他后面出手的时候其实都留着几分,并没有使出全力,在方才最后一击的时候,他才把自己所有实力倾泻而出。 可是他没想到,许三归居然从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一直在研究他的攻势,最后成功了。 “凭什么!” 玄武是真的不甘心,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许三归!怎么可能会!这绝不可能!” “输了就是输了。” 许三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你自己看不穿别人的攻势,并不意味着我不行。” “你…” 玄武被他这话说的有些气短,倒是许三归说的确实没错,是自己输了。 “玄武,或者你本名并不叫玄武,只不过是因为武艺高强,成为了如今的玄武。” 唐清璃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淡淡地说:“既然如今你已经输了,那就干脆一点,自己离开吧。” “什么?” 玄武猛地抬起头看向唐清璃,他没想到唐清璃居然直接让他离开。 “你配不上玄武这个位置。” 唐清璃摸了摸手上的护甲,淡淡地说:“孤的军机阁也不需要别有用心的人。”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玄武一直以来对整个军机阁都是忠心耿耿,何曾别有用心?” 玄武听了这话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 “阁主,玄武是一时被蒙了心,并不是故意的,还请您给她一个机会。” 身为玄武的好兄弟,青龙自然我站了出来,为玄武讲话,想着求求情。 “不是故意的?” 唐清璃冷冷地笑了笑,看着玄武:“玄武啊玄武,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兄弟呢,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对好兄弟为你说话而觉得愧疚了。” “阁主…” 青龙听了这话眉头微蹙,唐清璃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玄武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你问问他,私底下究竟是忠于什么人。” 唐清璃微微抬头,并没有给青龙解惑的意思,反而直接把问题丢给了玄武。 “自然是陛下!” 玄武着急忙慌回答唐清璃的话,他看向青龙,他手底下的人已经把他扶了起来,他这会站起来,整个人有些撑不住,只能够靠着手底下的人勉强站稳。 “喔?真的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眼青龙,笑着说:“可我记得,你应当认识齐王殿下吧。” “齐王?”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谁不知道青龙和齐王有仇啊,这玄武身为青龙的好兄弟,不可能不知道青龙和齐王之间的仇恨吧? “殿下!您可不能够信口雌黄啊!” 玄武的脸色一下就更白了,他看着唐清璃,语气有些着急:“我根本就不认识齐王!” “真的吗?”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可是孤看过你与齐王一同在珍味阁用膳,而且你们二人不是相谈甚欢,已经引为挚友了吗?” “还有这事儿? 朱雀是个好事的,听了这话眸光一亮,这青龙和玄武平日里可一直都是特别好的兄弟,青龙一直把玄武当做自己的大哥。 青龙和齐王不对付的事情他们基本上都知道,这两个人似乎之前因为一个女人闹了不小的矛盾,后面齐王成功抱得美人归,青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子,如何能够是齐王的对手? 其实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谁知道后面齐王还找人威胁青龙,直接把青龙的家里人都给弄死了,就剩下青龙一个人。 此事青龙也与楚歌说过,不过楚歌一直就是那种和稀泥的态度,并没有为青龙撑腰。 齐王本来是想要赶尽杀绝的,但是楚歌护着青龙,不让任何人有插手的机会,唐明鑫也就一直都没有机会动到青龙,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没有后续了。 唐明鑫那边没有后续,并不代表青龙能够把这滔天的恨意完全掩埋,他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等待有一天能够让唐明鑫付出代价。 这些年来他觉都睡不好一个,一心想着让唐明鑫付出代价,这件事玄武是知道的。 他把玄武当成自己的好兄弟,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和他说,结果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他居然和唐明鑫有往来!而且还和他称兄道弟!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青龙并不觉得唐清璃是在骗自己,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他之前也从未见过唐清璃,今日是第一次。 “为什么?” 青龙看着玄武,冷冷地问。 “你不相信我?” 玄武没想到青龙居然会不相信自己,他看着青龙,吼了一句:“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就是因为把你当兄弟,我才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呢玄武,为什么你会和他称兄道弟?” 青龙是真的很受伤,他从没想过玄武居然会背信弃义,与唐明鑫那个阴险小人称兄道弟,这是一点都不把他与唐明鑫之间的仇恨放在心上。 “我…” 玄武看他这样也是有点心虚,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话。 “呵,说不出来了。” 白虎在他们中是年纪最大的,看玄武讲不出话来,就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唐清璃面前:“阁主,陛下曾经定下规矩,军机阁不可参与政事,不可与官员有亲密往来,不可收受贿赂做出有损军机阁的事情,还请阁主重重处罚玄武,以正视听!” “请阁主责罚!” 朱雀的脸色也是特别难看,毫不犹豫就跟着跪了下来,这玄武是要把他们都害死! “请阁主责罚。” 青龙自然也没有犹豫,从玄武心虚的表情,他已经看出来了,事情就是如同唐清璃说的那样,玄武与唐明鑫有勾结。 “不!我没有!一直都是她的一言之词!你们怎么能够就这么随意给我定罪?!” 玄武听了这话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因为唐清璃的一句话就直接上纲上线。 “一面之词有什么关系。”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淡定地说:“反正如今整个军机阁都是孤做主,孤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是吗?” “你!” 玄武听了这话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答应殿下的事情是完成不了了,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再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养心殿,内殿。 “陛下。” 刘福禄把折子递了上来,轻轻地说:“这是方才公主殿下送来的。” “璃儿送来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便接过了折子,轻声问:“有没有留什么话?” “没有。” 刘福禄摇了摇头,方才送折子的是谭诚,送过来之后便直接离开了,没有多说什么。 “你先下去吧。” 南安帝点了点头,那应当不是什么大事,他打开折子之后便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军机阁居然也会被人插了一手,虽然他不清楚玄武是怎么和唐明鑫扯上关系的,但他知道,若是唐明鑫是个老实本分的,那唐清璃就根本不可能写这么一个折子。 唐明鑫… 南安帝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已经是放弃状态了,从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承诺给他的机会用掉之后,他就已经再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儿子能够更好了。 如今他对唐明雩更为看好,其实唐明琅也不错,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唐清璃不是很喜欢唐明琅。 故而南安帝就更加偏向唐明雩了。 他也曾给唐明雩放过口风,他日后若是能够登上那个位置,要好好护卫唐清璃,让她衣食无忧,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唐明雩佯装没有听懂南安帝的话,只恭敬地行了个礼,承诺自己一定会好好护着皇姐,只因为皇姐对自己很重要,并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利益。 南安帝很满意他的答案,所以方才就直接把想要把唐明雩立为储君的事情透露给了李孟还有陈守时这几个自己人知晓。 李孟自然是没有意见,陈守时已经知道了唐清璃想做的事情,就没有急着赞同,只说一切都听陛下的。 身为亲家,李孟自然是知道陈守时的性子,心下有些怀疑,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南安帝对陈守时的话不怎么满意,毕竟这段日子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也是大大小小出了不少主意,如今他说这话,显然是想要把自己摘出去。 陈守时这段日子拿捏圣心可是一流,看南安帝的脸色不大好,连忙说:“陛下,微臣只是觉得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是很适合…” “嗯?” 南安帝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最近确实是发生了不少事,尤其是户部尚书刚刚被他处死,如今朝堂上还有这不安稳。 “陛下,您想想,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多人出事了,就像是约好了一样。” 陈守时知道南安帝是在等自己的解释,连忙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出来,接着说:“若是这个时候把要让秦王殿下成为储君的事情放出去,那岂不是让人以为这是秦王殿下在排除异己?!” “如今户部尚书的位置还没有定下来,只是让户部侍郎兼任户部尚书,这朝中还有不少人在盯着那个位置,若是这个时候放出这个消息,微臣害怕可能会让局势有更大的变化。” 陈守时重重地磕了个头,如他所说,若是这个时候唐明雩若是成为储君,怕是会直接成为众矢之的了! 第284章 月考揭榜 南安帝因为陈守时的话安静了下来,他知道陈守时不会无的放矢,这话应当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其实在南安帝心中,他并没有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自己给了唐明雩这个机会,他就应当有承担此事的觉悟。 储君没那么容易做的,多多少少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不是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便能够高枕无忧的,故而南安帝其实并不想理会陈守时的话。 但是陈守时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他在那么多皇子中挑挑选选,无非是想要安排一个合适的,能够保护唐清璃,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 唐清璃是个好孩子,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对自己怨怼过,甚至还一心一意为他分忧。 南安帝知道唐清璃是个好的,这些年亏欠她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南安帝也觉着有些痛苦,如今只想着好好护住她,不再让她受委屈。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南安帝选择的人自然是要能够为唐清璃遮风挡雨的,最好在政事上也能够有自己的见解,要爱民如子,才能够把南朝发展的越来越好。 唐明雩相比于其他的几位皇子,心思并不阴沉,他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针对南朝的局势,想要让整个南朝能够更好地发展。 他虽然也曾经做过不少错事,但是对比他那几个兄弟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尚在南安帝的可容忍范围之内,而且他是个听话的。 南安帝喜欢听话的儿子,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他都已经懒得说了。 “既然爱卿提出了这个建议,那想必你应当是有什么建议了。” 南安帝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被陈守时说动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反问了一句:“那你便告诉朕,朕若是如今先不公开此事,那要等什么时候公开?” “陛下,再过几日便是春祭了。” 陈守时面对这个问题丝毫不慌张,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往年的春祭一直都是先大皇子主持,再让礼部辅佐,今年可以更改一二。” “你的意思是,不让唐明荣处理?” 南安帝微微蹙眉,原本春祭就应当让储君来主持,但是南安帝一直都未定下储君的人选,故而每年的春祭都是由年纪最大的那位皇子来主持。 被废的唐明德是大皇子,故而每年的春祭仪式基本上都是他主持,今年唐明德被废,按理来说应当是唐明荣来接手这个位置,但是南安帝的意思也已经挺明显的了,看起来就是不想让唐明荣接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唐明雩接下这个春祭仪式,第一是检验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否在春祭的时候得到天道的认可,第二就是看他有没有能力,能够把整个春祭仪式处理的井井有条。 若是二者皆可,那想必朝堂上的官员也不会拒绝南安帝的这个提议了。 “爱卿所言甚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左右春祭也还有一月的时间,这一月正好能看看唐明雩是不是如同他想的那样,真的能够坐好那个位置。 陈守时松了口气,他不清楚殿下是怎么安排的,既然陛下动了这个心思,那么他自然也要尽他所能为殿下把时间留出来。 收束回忆,南安帝看着面前的折子,心头对陈守时更加满意,他知道陈守时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也真心为南朝着想。 以前怎么自己就没发现这么个人呢。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唐明鑫这三个字上。 他的这个儿子,其实之前自己也是对他抱有期望,觉得他若是能够站起来,必然也能够独当一面,当储君也未尝不可。 可是唐明鑫是个不成器的,那个女人摆明了就是在玩他,他可倒好,对人家情根深种,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自己被人家阴了。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就不自觉叹了口气。 “刘福禄。” 稍微缓了一会,南安帝便直接唤来了刘福禄,让他去把唐明鑫叫进宫来。 唐明鑫在两刻钟之后便到了南安帝面前,他跪在地上,总觉得今日父皇对自己格外严肃。 良久,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起来吧。” “多谢父皇。” 唐明鑫起身,恭敬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知道朕为何要叫你来。” 南安帝看着唐明鑫,淡淡地说了一句。 “儿臣…” 唐明鑫犹豫了一下,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为什么南安帝看起来脸色这么难看,他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 南安帝看他这样就不自觉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你应当知道,朕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触碰朕的东西。” “父皇,孩儿没有!” 唐明鑫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孩儿一直以来都未曾触碰父皇的东西,对父皇一直都忠心耿耿,如何会与父皇争抢!父皇!您不能听信谣言啊!” “你与玄武称兄道弟。” 南安帝的目光看向他,冷冷地说:“朕是否曾经和你们说过,军机阁,谁都不能动!” “父皇,儿臣没有。” 唐明鑫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传到父皇耳中,他分明已经做的很小心了。 “你有没有,朕看得到。”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朕还以为你只是有些愚笨,总有一天能够学好的,如今看来,你是狂妄自大又蠢得无可救药了!” “父皇!” 唐明鑫被这句话打击的很大,明明不是这样的,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父皇之前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话的,他一直都很宠爱他的。 “别叫朕!” 南安帝脸色铁青:“你与玄武交好想做什么,朕一清二楚,那个位置,你别想了!” “父皇!凭什么!凭什么儿臣不可以?” 唐明鑫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能够成为储君?不!他不甘心! “凭什么?哼。”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那你告诉朕,这段日子你做了什么?在你那些兄弟为了储君之位一直都在努力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儿臣自然在学习!” 唐明鑫听了这话昂起头,连太傅都说他这段日子的学业有了长进,日后必定能够成为不错的人。 “学习?”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轻声说:“你是在女人的肚子上学习吧!唐明鑫,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被太傅轻飘飘夸了两句,自己就真的很厉害了吧?”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煞白,原来父皇这么看不起他,连太傅夸了他都觉得他不配吗? “难道不是吗?” 南安帝看着他,淡淡地说:“唐明鑫,这几个月你做了什么其实你自己清楚,若不是因为你的母妃,朕绝不会再看你一眼。” “朕给了你那么多的机会,甚至还给了你那么多的人和东西,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成长,日后说不定还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一个不错的人。” “朕是真的想过要把这个位置交给你,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仅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硬是把那个该死的罪臣之女留在身边,而且还狂妄自大,一步又一步试探朕的底线!” “父皇!儿臣绝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一白,这话实在是有些太重,他没想到父皇居然会这么说,也没想到南安帝对自己的期望曾经这么高。 “你知道朕的意思。”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只不过你一直都觉得你的母妃会护着你,朕会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你猜的没错,朕确实会。” “丽贵嫔跟在朕身边这么久,对朕一直都很好,她交付真心给朕,朕自然会对她也好。” “而你,朕是真的很疼你,也很想你能够成长,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应该得到的,可是你是怎么做的?求娶罪臣之女,荒废学业,不理政事,拉帮结派,甚至还针对你皇姐。” 南安帝越说越生气,都说爱之深责之切,他现在真的忍不住把唐明鑫的脑袋瓜撬出来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唐明鑫上次见南安帝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在唐明德和唐明安被废的时候,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父皇,儿臣只不过是偶然遇到了玄武,真的不知道他是军机阁的人,如果儿臣知道的话,那肯定不会和他过多接触的。” “儿臣知道父皇一直以来对儿臣都特别特别好,儿臣怎么可能会…父皇!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会证明自己可以的!真的!儿臣愿意学!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的!父皇!您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朕没有给过你机会吗!” 南安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明鑫,心头悲凉更甚,他不是没有给过唐明鑫机会,是唐明鑫一点都不珍惜,一心只有自己的女人。 “父皇…” 唐明鑫没想过与玄武结交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脸色特别难看,究竟是谁的人!究竟是谁的人跑去父皇面前说三道四! “你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整个人看起来脸色特别不好。 “父皇…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唐明鑫重重地磕了个头,又说:“儿臣是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会这样了,求您了。” “朕也以为,你会改的。” 南安帝看着他,眸中古波不惊,只淡淡地说:“你知道自己日后应当做什么。” “儿臣…遵旨…” 唐明鑫听懂了南安帝话中的杀意,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重重地磕了个头,不复言语。 永州城,韩氏书院。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书院改革后的第一次月考,而且还有韩心语与韩雷霆两个人的比试结果。 因着这个结果放榜,书院的公告栏前面早早就已经站好了人。 这几日男子女子一同学习,不少人已经逐渐放下了自己的偏见,女子其实一点都不差,她们读书识字的能力一点都不差。 而且有几个的记性特别好,基本上是过目不忘,而且私底下还特别努力,除了读书就是在读书,其他时候基本上都不出去玩。 有些男子对女子的成见没有那么深,看到她们那么努力,觉得自己也不能够被比下去,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竞争心理,故而这段日子书院的学习风气反而特别特别好。 但是有些人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只觉得这都是女子演出来的,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这么爱学习,只不过是想要在别人面前演示一下自己不一样罢了。 所以有些男子不仅对同课堂的女子冷嘲热讽,而且有些时候还会捉弄他们。 对于这些事,韩霜锦的处理方式一贯是不纵容。 所有的规章制度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既然有这人这么不着调,觉得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在放屁,那多简单啊,杀鸡儆猴就是了。 在韩霜锦责罚了两三个闹事的学子,同时还解聘了几个夫子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东家是真的!不是在闹着玩! 她是真的想要在践行摆出来的规章制度,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族老的孙子都被她赶了回去,谁来求情都没用。 因着这件事,韩霜锦在书院中的威望倒是越来越高了,不过更多的人是害怕她二话不说就直接给人赶走,不让人读书。 “放榜了?” 韩霜锦今日早早就过来了书院,她坐在书院院长的办公室里,淡定地喝了口茶。 月榜多的是人想要搞手段,这段日子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闹事,违反规章制度,那就按照规定好的进行处理。 若是有不服气的,简单,那就直接把人送走就行,左右她有人有银子,整个韩氏没有谁能够和她对着干,哪怕是族长也没那个资格。 “是。” 韩方正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想过在月考的卷子里做手脚,但是如今整个书院都是韩霜锦的人,而且评卷的时候她还安排了别的书院的先生过来评,还把所有人的名字都糊了起来,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整个书院的分数都出来了,只有韩雷霆和韩心语两个人的没有放出来。 “那就去瞧瞧吧。” 韩霜锦起身,带着韩方正还有芍药一同出门。 今日枳橘名义上被她安排去了庄子,实际上是要把廖山松给送回廖家去。 廖无忌与温宁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也自然而然应当遵守诺言,把廖山松给廖家送回去,只不过能不能够活着到达京都,就不归她管了。 在公告栏前等了很久的众人都没能够等到两人的月考成绩,原本还有些着急,可是等韩霜锦出现的时候,他们心头有了猜测。 “既然是赌局,自然要当着大家的面,请大家作证才最好。”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让人取来了两人的试卷,上面糊名的标记已经被撕下了,但是成绩还没有誊抄在公告栏上,如今被送到了韩霜锦手边。 韩雷霆和韩心语两人的分别站在队伍的两边,他们说是为了自己考试,其实也代表着女子能不能够堂堂正正坐在课堂上,一起读书写字。 “没事的没事的。” “对的,没事的,已经考完试了。” “是呀,结果已经出来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接受的,我们相信你!” 韩心语身边的人一直安慰她,反正如今已经成为定局了,能够一起读书是好事,实在不行的话她们就私底下偷偷学,这谁能知道? “雷霆哥,你看她们,已经害怕咯。” “就是,一个二个那么嚣张,最后还不是直接输给我们雷霆哥?我们雷霆哥就是最棒的!” “雷霆哥别紧张,你随便读一读肯定都比她们好,她们才比不过你。” “就是就是!” 跟在韩雷霆身边的人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他们的认知里,韩雷霆才不可能会输呢!韩心语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会赢他们雷霆哥! “好了,老夫来宣读成绩。” 韩方正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韩霜锦,看她没有反对,这才开始宣读成绩。 “韩雷霆,九十分。” 韩方正看了一眼手中的试卷,不自觉点了点头,九十分其实也不错了,在整个书院已经算是不错的。 没想到韩雷霆居然能够考到九十分,看来是真的下了苦功夫了。 “嘿!我就说!” 韩雷霆接过了自己的试卷,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考到九十分,没想到这次居然发挥的这么好。 “还得是我们雷霆哥!” 韩雷霆身边的人看到这分数都觉得稳了,这书院里考上九十分的人可没那么多!他们没想到韩雷霆居然考到了九十分,果然天赋就是天赋。 “韩心语,九十五分。” 韩方正看着面前的试卷,有些意外。 “什么?” 韩雷霆听到这话脸色一白,他看着韩心语从韩方正手中取下试卷,仿佛是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九十五!!” “心语姐!你也太厉害了!” “救命啊!九十五分!这都能够排上整个书院前十了吧!九十五分!” 围在韩心语身边的女子听了这话真的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韩心语居然真的拿了这么高的分数! 这可是九十五分啊!整个书院这么高的人都屈指可数啊!韩心语也太厉害了! “还行。” 韩心语对这个分数称不上特别满意,毕竟她对自己的要求远远不止这里。 “九十五!不可能!” 韩雷霆跑到韩霜锦面前,看着韩霜锦:“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对不对!” “我怎么了?” 韩霜锦看着恼羞成怒的韩雷霆,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你透题!是你把消息放出去,所以她才会知道考什么,才能够考这么高!” 韩雷霆是真的不相信韩心语能够考这么高,一定是韩霜锦提前透题了!绝对是这样的! “若是你考的分数更高,会不会说你与我私底下有往来,是我给你透题?” 韩霜锦看着韩雷霆,对他的质疑一点都不意外。 “怎么可能!我这是自己考的!我这段时间这么努力学习,这是我应得的!” 韩雷霆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他看着韩霜锦,自己这段时间这么努力,大家都知道,韩霜锦凭什么说自己是看了题目!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给我,证明韩心语是看了题目所以才这么厉害的。”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毕竟是你告诉我韩心语看了题目的,那你的证据呢?” “我没有。” 韩雷霆有些心虚,他确实没有证据,只不过是觉得韩心语不可能考这么高。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是信口雌黄。” 韩霜锦从头到尾都一直很淡定,她看着韩雷霆,淡淡地说:“你在努力的时候,别人自然也在努力,你不会以为自己在努力的时候,别人一直都在玩吧?” “你若是堂堂正正认输,那么我还可能会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你现在张口就掰扯,说是本小姐提前透题了,又拿不出证据,你是觉得我蠢还是觉得本小姐好欺负?”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韩雷霆连忙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不敢相信。” 韩霜锦啧了一声:“你是不敢相信别人比你努力考过了你,还是不敢相信一直被你看不起的女子其实比你厉害的很!” “我…” 韩雷霆沮丧地低下了头,轻声说:“东家,我输了,我认输。” “认输就行。”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看着韩心语,轻笑着说:“做的很好,日后还要接着努力,我等着你成为掌柜的一天。” “多谢东家。” 韩心语双眸微亮,她知道,东家绝对会相信她。 “还有问题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向围在周围的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 “还能说什么啊…” “其实女子应当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差劲吧…” “是,我知道。” 已经有不少人觉得女子或许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差,只不过是自己一直在看不起她们。 她们说不定比他们还要更厉害。 “既然没有异议的话…” “我有!”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韩霜锦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她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应声而来的女人。 是顾漫的声音。 “你反对?你是谁啊!就敢管我们书院的事!” “呵,这整个书院都是我的,我为何不能管?” 第285章 废除族长 “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呢?” “异想天开吧!”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不自觉笑出了声,这怎么可能呢?整个书院都是韩氏的,这地契都在韩氏手中。 韩霜锦那个时候可是花了大笔的银子让人把书院给建起来的,所以如果真的要论的话,这整个书院应当一半是韩家韩霜锦所有,另一半是是韩氏一族的。 “你说这个书院是你的,那你有何凭证?” 韩霜锦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已经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等待着顾漫的答案。 “很简单,这书院的地契在我手中。” 顾漫轻轻地笑了笑,看着韩霜锦,淡定地说:“这书院的地契是我所有,那么这整个书院自然也应当是我的才对。” “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啊,这书院可是族里的。” “就是就是。” “她是来闹事的吧?” “要不然还是报官吧。” 在场的学子议论纷纷,这书院的地契分明是族中买下来的,那个时候还花了不少银子,此事人尽皆知,怎么到了这个女人手中,就变成她所有了? “地契我瞧瞧?” 韩霜锦显然对此并不意外,只淡定地朝着顾漫伸出手,轻轻地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顾。” 顾漫回了一句,让身旁的丫鬟送上了地契,而后淡淡地说:“这地契上面还盖着官府的红章,韩东家若是觉得我在信口雌黄,大可以去官府看看是真是假。” “这位姑娘底气十足。”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地契。 石永舟都是她的人,这地契自然也是他安排妥当的,更别说韩兴邦也被她收买了。 这地契必然是看不出什么东西。 “既然韩东家确定这地契无误的话,那整个书院便都是本小姐的了。” 顾漫其实没想过这么张扬,只不过谁知道韩雷霆今天还真的输了,加上韩兴邦这段日子做的实在是太差劲了,什么都没弄好,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出手了。 韩氏书院在计划里是很关键的一个环节,她不能够这么轻易就让韩霜锦收回去。 “确实没问题。” 韩霜锦轻轻地点了点头,把地契交给了顾漫。 “我说的吧。” 顾漫骄傲地抬起了头,这韩兴邦未免也太没用了,韩霜锦看起来一点都不强势,什么话都不说便赞同了她的意思,自己轻而易举就把韩霜锦给拿下了,哪有她说的那么复杂! “只不过,这书院不能给你。” 韩霜锦轻轻摆了摆手,让韩方正把这些学子全部都遣散回去读书,别在这里待着了。 学子们都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面对韩方正的驱赶不为所动,若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这个书院的地契在这个女人的手上,那他们怎么办? 日后还能不能读书都是个问题!他们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这地契是我的,那这书院建在地契上,自然也应该是我的!凭什么不能给我?” 顾漫听了这话微微皱眉,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你这是想要强占我的地?” “我没有这个意思。”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温声说:“这地确实是你的,但是书院的备案,我们是提交到了永乐郡的郡守府中,在郡守大人处认定了这韩氏书院乃是我所有。” “地契是你的,这确实没错,但是这书院不是你的,也没错。” 韩霜锦淡定地拿出了郡守府的文书,她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下一步的动作,飞鱼楼盯梢的能力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可能!” 顾漫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她接过了韩霜锦递过来的文书,上面清清楚楚盖上了郡守府的红章,这是还真的就是过了郡守府的明面。 “如今圣上大兴科举,他知道读书才是人之根本,鼓励我们每个人都要读书,力所能及地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好好学习。” 韩霜锦看着她脸色突变,轻笑着说:“我韩氏一族得蒙圣恩,能以皇商之名立于世,自然要谨遵陛下的教诲,这书院自然应当立起来才是。” “花言巧语!” 顾漫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她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直接把整个书院报上去,失策! 在南朝的政策中,地契所有人拥有地契的使用权和所有权,在那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是地契所有人的,若是其他人私自建了其他东西,那也是地契所有人的。 但是这个政策也有一个特例,那就是像韩霜锦这个样子的,某些比较特殊的建筑或者是宅院。 一般来说,宅院只有陛下特别赏赐或者是类似那种世袭的王府才会特殊处理,只不过一般这种情况,那个宅子也会被买下来,然后直接赏赐给官员。 而类似于韩霜锦这种比较特殊的书院,书局或者是各种被南朝官府承认的标志性建筑,对民间有影响的,就可以申请地契直接归书院所有人拥有。 如果申请失败的情况下,就会地契与建筑直接进行分离,因为地契所有人比较吃亏,所以一般情况下会直接进行买断,或者是官府补贴。 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后续再起什么争端。 顾漫自然知道这个政策,韩氏书院这段日子因为韩霜锦成功保住皇商之名之后声名大噪,她自己开了族学的事情南安帝也是清楚的,所以她才能够这么顺利直接报到了永乐郡的郡守去。 可是顾漫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个政策,成功把自己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真该死啊! “这位小姐,你莫名其妙拿了地契过来,说这块地是你的,我从头到尾也没有质疑过你,甚至你拿出来了之后我是不是还很尊重你?” 韩霜锦看着顾漫,淡淡地说:“但是我这书院也确实是在官府上了档的,它就是归我所有,而不归地契所有者拥有,相信您若是觉得有些吃亏的话,可以直接拿着文书去找郡守府,他们会给您一笔不小的赔偿。” “谁稀罕他们的赔偿!” 顾漫看着她,有些恼羞成怒,她完全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过分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拿下她是十拿九稳,结果倒好,她现在根本就不能够拿韩霜锦如何,因为她确确实实是在官府备了案的,如今这整个韩氏书院确实是归她所有。 那怎么办,自己和殿下之前想做的事情难道如今就直接被牵制了吗?不!不行! “你这是在质疑郡守府的决定?”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若是你真的觉得郡守府的决定非常不合理的话,我这边是建议你直接去郡守府寻郡守呢。” “我没有说这话!” 顾漫听了这话脸色很难看,韩霜锦这话要是传出去,那个郡守必定会来找事,到时候她肯定会被唐明荣责怪,说自己给他没事找事。 “但是你刚刚那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温柔地说:“这位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为何原本应当是韩氏的地契会在你手上,但是如果你对书院成为我所有的这个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直接去寻郡守的。” “搬出去。” 顾漫看着她,冷冷地说:“反正我不允许你们在这里做书院,要不然就直接把书院卖给我,要不然你就干脆给我搬走。” “那不可能。”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官府的文书已经摆在这里了,这书院是我的,谁都动不了。” “好,你有本事就一直在这里待着。” 顾漫冷笑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她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小姐。” 芍药上前来把这个文书收好,轻轻地说:“这个消息可要封锁起来?” “不用。” 韩霜锦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文书在这里,不管是谁来都没用,哪怕是唐明荣亲自过来,他也不占理,无非是想着要用其他手段把我逼走而已,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够做出什么来。” “是。” 芍药点了点头,转过身就来到了韩方正身边,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就应当按部就班往下走了。 韩方正知道自己再强硬下去也没有结果,没看到这郡守府的文书都已经送到东家的手上了吗?如今这整个韩氏书院还真的就是韩霜锦一人所有,与韩氏一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韩氏宗祠。 “你再说一遍?” 韩兴邦今天特意没有过去,就是担心韩霜锦与顾漫对上之后会暴露自己。 结果顾漫不仅没有在韩霜锦手中讨到好,如今居然还把韩氏书院属于韩霜锦的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韩兴邦这会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真的。” 那个来报信的小厮咽了口口水,接着说:“如今整个永州城都知道韩氏书院是韩霜锦所有,谁都没有办法从她手中夺走。” “可恶!” 韩兴邦脸色特别难看,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站了起来:“去!把所有族老给我叫过来!” “是!” “不用了,我们已经来了。”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韩兴邦顺着声音看过去,所有族老都跟在韩霜锦身后,从门口走了进来。 “韩霜锦。” 韩兴邦脸色有些难看,她为什么会和族老们一起过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族长好久不见。” 韩霜锦笑了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轻声说:“正好最近族中也出了不少事,我看族老们都对这些事情挺感兴趣的,便一起过来了。” “你们什么意思?” 韩兴邦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冷冷地问。 “我们什么意思?族长大人还不明显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原本在她的计划里,是没有那么快就把韩兴邦给拉下来的,但是她没想到韩兴邦居然把韩氏书院的地都给卖出去了。 或许不是卖出去了,是直接转让出去了。 这次是韩氏书院的地,那接下来呢?若是他完完全全沦为顾漫的走狗,那怕是整个韩氏都会成为顾漫所有,到时候怕是韩氏宗祠也被他卖出去。 她今天叫来的这些族老都是对韩兴邦一直以来都所作所为不满的,只不过一直碍于他的身份,不大好做点什么罢了。 如今有韩霜锦主动来为他们做主,愿意把韩兴邦给拉下来,那他们自然也不害怕了。 “韩霜锦,你想要把我换下来?你觉得你自己有这个资格吗?就凭着你身后的这群乌合之众?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服输吧?” 韩兴邦看着她,并不着急,毕竟换族长这样的事情不是儿戏,这可是需要经过很多筛选,从每个方面都确定没问题了,再进行族长的更换。 一般来说族长都是做到五十岁左右,实在是无法再操持族中的事情之后再进行更换。 像上一任族长,就是年纪大了,卸任了,才会轮到韩兴邦。 除非族长做了很大的错事,已经直接影响到了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不然是不会轻易更换族长的。 “你是怎么说话的!” 韩霜锦身后跟着的族老有两三个脾气暴躁的,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若不是碍于韩霜锦还在这里,肯定就直接破口大骂了。 “一个小辈居然如此不学好,未免太过分!” “就是!也不知道你的长辈是怎么教你的!” “乌合之众?我们每一个人都比你大不少,你居然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荒唐!” 那几个族老直接一人一句把韩兴邦说的脸色难看无比,他看着面前的韩霜锦,冷冷地说:“我是族长,你们居然敢这么不尊敬我?” “你做了错事,已经没有资格继续担任下去了。” 韩霜锦懒得和他掰扯那么多,只说了一句。 “你说没资格就没资格?你可别忘了,这韩氏不是你的一言堂!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你有什么资格把我换掉?就你们身后的这些人还不足整个韩氏宗祠的三分之一,又凭什么做主?” 韩兴邦轻蔑一笑,韩霜锦说的话如此理直气壮,他只觉得可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罢了,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指手画脚?未免也太天真了! “那老夫行不行?” 韩守应声出现,他如今年岁大了,脚程到底是没有年轻人快,所以就慢了几步。 “韩长老。” 韩霜锦看到他来了,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让人搬了把椅子,上面专门放好了软垫,让他能够坐的舒服点。 “有心了。” 韩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坐在了椅子上,看了一眼也给自己行了礼的韩兴邦,摆了摆手,有些嫌弃:“你也坐吧。” “多谢韩长老。” 韩兴邦未曾想韩守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位长老自己可得罪不起,是官府的人,在之前的家主继任仪式和族长继任仪式中坐在主位的人。 “不必。” 韩守摆了摆手,冷冷地说:“原本老夫年纪大了,已经不管事了,但毕竟官府老爷信任我,所以才安排我来看着你们,但是未曾想,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他看着韩兴邦,脸色不大好:“这韩氏书院对整个韩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居然把地契卖出去了,你是怎么想的?差一点点整个书院就要拱手让人了,你知道吗韩兴邦?” “长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兴邦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轻声说:“这族中最近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我作为族长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与那个女子说好了,一有银子就会赎回来的,没想到她居然会…”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吗!” 韩守听了这话重重地拍了拍身旁的茶几,接着说:“你自己清楚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真的!” 韩兴邦看韩守生气,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族中的账目您是清楚的呀,最近确实一直在亏本,这韩氏布庄又不让咱们自家人去做活计…” “够了。” 韩守呵斥了一声:“不让你去的原因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安排的人在铺子里打秋风,人家平白无故损失了那么多钱,还可能让你去?你自己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居然还好意思拿这个做借口。” “韩长老,人证物证俱在,他抵赖也无用。”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又说:“还不如直接一点,不要给他机会。” “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够随意…” “行,就照你说的办。” 韩守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拖下去,摆了摆手就直接让人把韩兴邦捆了起来,直接送到柴房就行。 “就这么简单?” 韩霜锦身后的那些族老原本还想要继续大战三百回合呢,没想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简单粗暴,直接就把人给捆起来完事儿。 “他是叛徒。” 韩霜锦淡淡地说了声,也没有过多解释,反正韩守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证据也在他那里,韩霜锦这么做没有半点问题。 “叛徒!什么?” “这是出了什么事?他该不会是…” “他是不是和别人勾结,想要把整个韩氏都给卖了?绝对是这样的!”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我们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是这样的人!真是恶心透了!” 几个族老议论纷纷,他们都是在族中的老人了,原本对韩霜锦还有些不服气,觉得她一个女子居然插手那么多事,但是看到了韩守也站在韩霜锦那边之后,他们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韩守还这么直接就把韩兴邦拿下了,再结合今日发生的事情,这怕是… 他们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此事实在是太… “可是,不能一日没有族长。” 有一个族老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看要不然还是让韩东家…” “不要。”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我不当,别叫我。” 那个族老有些尴尬,其实也不一定要让韩霜锦来做族长,只是想让她拿点银子,把现在族中亏的东西给补上就好了。 但是没想到韩霜锦拒绝的这么干脆,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韩氏这么大一个家族,都依靠霜锦像什么样子?那些与韩兴邦一起的族老不也都知情?既然瞒着都不上报的话,该怎么处理就处理了就行。” 韩守摆了摆手,一群拎不清的,还好意思让韩霜锦拿银子?说出去也不嫌丢脸! “是…” 那几个族老脸上也过不去,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看,咳嗽了几声就聚在一起找事情做了。 “行了,你们想让谁当族长我可不管,反正这人你们自己安排,别再挑一个像韩兴邦这样的人了。” 韩守没再多留,他过来要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就是。 “长老,我送送您。” 韩霜锦连忙跟着韩守起身,她给韩守的那些证据就是韩兴邦这段日子把族中的东西转手给别人,试图让顾漫吞并韩氏的证据。 “霜锦客气啦。” 韩守是官府的人,自然知道韩霜锦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永乐公主的权势如日中天,谁不给她几分面子?韩霜锦又是她的人,这会多的是人捧着韩霜锦呢,自己只不过是卖给她一个面子而已。 “这是我应该做的。”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我还有事想问问您。” “那我们便一起走吧。” 韩守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也不让身后的那些人跟着自己,便与韩霜锦一同出了门。 韩霜锦让人寻了一个僻静的茶楼,要了二楼的一个雅座,让人送上来一壶上好的普洱。 “霜锦,你有话就说吧。” 韩守是看着韩霜锦长大的,和韩升平的关系也很好,所以对她也很包容,更别说韩霜锦如今与唐清璃的关系这么好,他自然也是会多照顾几分。 “韩叔叔。” 韩霜锦没有托大,她笑着给韩守倒了杯茶,轻轻地说:“我知道今日的事情还是让您稍微有一些为难了,是韩伯伯心疼我,所以才会来为我撑腰。” “你这孩子,说什么为不为难的。” 韩守摆了摆手,轻声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多谢韩伯伯。”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韩伯伯,霜锦在永乐城也开了几家铺子,最近还缺几个掌柜的,听说韩伯伯的孙子正好这段日子回来,所以…” “你的意思是?” 韩守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把这么珍贵的机会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第286章 拿下韩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她在永州城的那些生意没人敢碰,所以一切都很顺利,分店很顺利就开起来了,这会确实是缺了好几个掌柜。 按照她的构思,韩氏布庄日后会在整个南朝都有分店,其实也算是连锁店了,后期如果分店的数量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加盟。 至于现在,朝局动荡,很多事情唐清璃还没能够完全把控,所以她做事情也需要三思而后行。 之所以选择拉拢韩守,第一是想着后续自己离开的时候韩氏还能够有人帮着自己,不然若是频繁出现这样的意外,那自己来回处理要耗费的时间太长。 第二是想着韩守毕竟是官府的人,而且他年岁大,说话份量重,有他帮自己说话,那她在韩氏的威望会越来越高。 当族长,不可行,但是当整个族中最有地位的人,这个可行。 韩霜锦想的很明白,韩守对自己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只要走得好了,日后再也不必担心。 “霜锦,你是个好孩子。” 韩守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但是我家那个你是知道的,秉性虽然还能算得上是温良,但实际上是一个顽劣不堪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带。” “这些年来我给他找了不少活计,他要不是嫌辛苦,要不就是嫌太枯燥,把整个家里弄得苦不堪言。” “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原本是想着年岁大了,应当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未曾想居然把他溺爱成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只不过,我是真的害怕会耽误你的生意啊。” 韩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不糊涂,他知道韩霜锦对自己这么好必然是有所图,可那又如何?在他看来,这笔买卖很明显就是韩霜锦亏本。 把一个铺子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到时候肯定是韩霜锦亏本。 “韩伯伯。”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您不必担心,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他不是不想学,只不过是没有找对方法,这也是给他一次改变自己的机会。”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韩守敏锐察觉到韩霜锦对他那个不成器孙子的重视和了解,必然是之前有人找过她,她才会这么了解。 “是。” 韩霜锦没有瞒着韩守的意思,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还不如这会就直接告诉他,也算是开诚布公了。 “肯定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媳妇!” 韩守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那个溺爱孙子的儿媳妇一直就这么纵容他,一心就想着给他那宝贝儿子找点事做,也不看看为不为难人! “没事的韩伯伯,您不相信我吗?”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若是我觉得为难,那怎样都不会和您说此事,但是既然我和您说了此事,便是不觉得为难,您大可放心。” “您若是放心的话,就把弟弟交给我,我一定会带给您一个不一样的弟弟回来。” “你啊…” 韩守听了这话,不动心是假的,他知道韩霜锦如今今非昔比,多少人求着她要进韩氏布庄,韩霜锦一直都不为所动,未曾想如今居然愿意为了自己把一个铺子的掌柜之位拿出来。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再过段时间我会去永乐城,到时候他和我一起走吧。” 韩霜锦笑了笑,她知道韩守这是松口了的意思。 “好,都听你的。” 韩守轻轻地笑了笑,肯定地点了点头,韩霜锦这丫头是个懂事的。 处理完了韩兴邦事,韩霜锦便回了韩府。 “小姐,您回来了。” 福伯看到她进门,轻声说:“方才城主夫人过来了一趟,来看老夫人和夫人。” “见到面了吗?” 韩霜锦淡定地点了点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有。” 福伯摇了摇头,接着说:“老夫人和夫人说身子不好不大方便,直接没见。” “城主夫人说什么了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并未说什么。” 福伯摇头:“小姐,老夫人说您要是回来了就去看看她,她有些想您了。” “好,我现在去。” 韩霜锦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递给了身后的芍药,然后朝着后院走去。 “小姐,这护卫…” 福伯脸色不大好看,这韩霜锦身后的古三还有古四若是进去,未免也太… “跟着我,有什么问题?”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 福伯不敢多说什么,摇了摇头,恭敬地跟在后面,什么话都不说。 古三和古四对视了一眼,心下有些疑惑,往日他们也一直跟着韩霜锦,福伯也没说什么,怎么今日就有问题了?真是奇怪。 “你们在这里待着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让他们留在了后院的门口,真的带进去后院也不合适。 “是。” 古三古四一同应下,恭敬地站在了门口,等着韩霜锦聊完出来。 “看来你做好选择了。” 韩霜锦这句话没头没尾。 “小姐…” 福伯抿了抿唇,似乎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没事,也正常。”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收拾东西,搬去庄子上吧。” “小姐!” 福伯一瞬间就跪了下来,他这段日子跟在韩霜锦身边,知道他说一不二,这绝对不是在和自己商量。 韩霜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芍药进了院子,果然看见了已经“离开”的城主夫人。 “石夫人。” 韩霜锦看到女人的时候并不意外,只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看向坐在一边的韩老夫人,也行了个礼。 “这就是霜锦吧。” 石夫人笑了笑,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她稍微走近让自己看一看。 “是,前阵子刚回来。”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霜锦,显然是心里面还有气,也不想多说什么。 “长成大姑娘了。” 石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小的时候还见过你,抱过你呢。” 韩霜锦笑而不语,只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坐了下来。 “霜锦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情了。” 石夫人对她这个态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而后说:“韩老夫人可操心着呢。” “暂时不考虑。” 韩霜锦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如今铺子中的很多生意都还没有处理好,这个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 石夫人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她看着韩霜锦说:“你这样岂不是让你祖母还有你娘亲担心?你可不能这样。” “没有您说的这么严重。”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我相信祖母还有娘亲也能够理解我的。” “老身不理解。” 韩老夫人半点脸面都没有给韩霜锦留,摆了摆手干脆地说:“石夫人今天过来刚刚好,她认识的青年才俊很多,我们都说好了,给你办个宴席挑一挑。” “不用了祖母。”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这些事情会有人安排的,就不劳烦石夫人了,石夫人毕竟也很忙,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再操劳。” “没事呀,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石夫人眸中精光一闪,原本还以为韩老夫人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如今看来应当是大有隐情。 “还是不大合适。”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今日霜锦去了一趟同仁堂,有些不大好的结果,还是不耽误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 石夫人听了这话微微蹙眉,韩霜锦这是有隐疾? “此乃霜锦的私事,就不大方便告诉石夫人了。”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至于您说的那个宴席,我这边便不参加了。”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石夫人轻轻地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起身就打算告辞了。 “哎。”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看韩霜锦这么坚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人送到了院子外。 韩霜锦让芍药送人,自己跟着韩老夫人回了院子,顺便把柳棠也一起请过来。 韩老夫人一句话都没说,神色也淡淡地,完全没有之前对韩霜锦的疼爱之情。 说是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韩霜锦自然也喜欢那种家人般的感觉,这段日子她感觉的出来,她们是实打实对自己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和她们作对的,但是那也有个前提。 她不是愚忠愚孝之人,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母亲。” “娘。” 韩霜锦看到柳棠进门给韩老夫人行礼,也起身行了个礼。 “坐吧。” 柳棠神色复杂,她看了眼韩老夫人,知道韩老夫人的计划应当是没有成功。 韩霜锦行了个礼,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坐在了位置上。 房间突然有些安静,柳棠抿了抿唇,正打算说点什么,韩霜锦先开口了:“韩氏要换族长了。” “什么意思?”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她看着韩霜锦:“韩兴邦死了?” “没死。” 韩霜锦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只不过是做了点不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你下的手?” 韩老夫人有些着急:“你怎么能这么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别人会怎么想我们?” “放心好了祖母,此事并非我主导,而是韩守长老发现的,我只不过是帮忙而已。” 韩霜锦三下五除二就直接把此事丢到了韩守头上,反正现在是自己人,不用白不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瑞王殿下安排的?”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若是事情已经折腾的这么大了,便不仅仅是他们的事情了。 “是。”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韩兴邦和顾漫私底下勾结,差点就把韩氏宗祠都给卖掉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下来?” “荒唐!”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这韩兴邦未免也太数典忘宗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顾漫如今动不了,但是韩兴邦最简单,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适合做族长。”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所以换掉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今日去同仁堂了。” 韩老夫人其实并不觉得韩霜锦有病,觉得她肯定是一个推脱之词。 “去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日后子嗣有碍罢了。” “什么?!” 柳棠听了这话瞬间站了起来,来到韩霜锦面前拉着她看了起来。 “你这话是真的?” 韩老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她也连忙站起身来到了韩霜锦身边,似乎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事。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今日真的去同仁堂了,那个大夫给她包庇之后说她身子不好,日后怕是子嗣艰难,芍药那个时候就在她身边,听了这话脸色煞白,一瞬间差点站不稳。 好在韩霜锦对子嗣并不看重,而且她与唐清璃在一起之后便注定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正好,日后要是有人给她说亲的话,自己也有借口回绝了。 “不!我不信!” 韩老夫人脸色不大好看,她看着韩霜锦,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这是真的。” 韩霜锦抿了抿唇,接着说:“若是外祖母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同仁堂的大夫。” “你一定是在骗老身。” 韩老夫人看着韩霜锦,语气突然有些哽咽:“霜锦,你若是子嗣有碍,今后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 韩霜锦心头一酸,轻轻地说:“祖母,孩儿一直都告诉你,我不可能会嫁人,也不会招婿。” “你就是铁了心一定要攀附公主?” 韩老夫人这话说的已经有些难听了,她从不觉得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只不过是韩霜锦想要借着长公主的权势把韩家发展起来,仅此而已。 “祖母。” 韩霜锦如今心平气和,她知道韩老夫人对她一直都很好,只不过她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女人,对子孙一直的期待就是要有一个家庭,有孩子。 但是韩霜锦不是愚孝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有喜欢的人,也想要守护好她的爱人,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就更改自己的想法。 “你说。” 韩老夫人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韩霜锦,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喜欢清璃,日后也只会喜欢她一个人,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另选他人。”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郑重地说:“您和娘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这几日我的态度,您与娘应当也都清楚,再加上不可能有子嗣的事情,不管是谁我都不想耽误。” “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从前一阵子我就已经告诉了您,您也应当知道我并不是单纯说说而已,所以,还请您不要再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了。” 韩霜锦一字一句说的特别认真,她看着韩老夫人,又接着说:“我知道祖母和娘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您觉得对就是对的,我也并不是在攀附公主,只是因为喜欢,所以选择与她在一起,仅此而已。” “她是公主,我们家不过是商贾,你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可能有未来吗?” 韩老夫人气急,她指着韩霜锦,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自然会有。” 韩霜锦笑得很漂亮,她轻声说:“人定胜天,只要想做的事情,没有我做不到的。” “你!” 韩老夫人从没想过自小乖顺的韩霜锦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怎么这么叛逆! “祖母若是还要拦我也可以。”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只不过祖母,您下次还是不要和石夫人来往了,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什么意思?不得无礼!” 柳棠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被城主一家针对,到时候整个韩家怕是都不好了,那是官府老爷!得罪了官府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实话实说而已。”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这是唐清璃让飞鱼楼送来的新款式,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整个永州城只有韩霜锦有。 “她做了什么?” 柳棠觉得韩霜锦的态度奇奇怪怪的,也没有第一时间说她,而是耐心地问了一句。 “整个城主府都是顾漫的人。”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淡定的说:“唐明荣想要吞并整个韩家,不想让韩家成为殿下的助力,这件事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殿下也知道。” “你这话是真的?”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很难看,他们还以为今日石夫人过来是为了要和她们家打好关系,谁能想到居然是想要吞并他们家。 “再过几日,我就要启程了。” 韩霜锦知道,自己如今留在永州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给他们接触自己的机会,才能够让那些人露出马脚来,否则一直都缩着头,那有什么好玩的。 “就要走了吗?”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有些失落,她知道如今整个韩家都在韩霜锦的手中,自己拦不住她。 “祖母有什么要嘱咐孩儿的嘛?” 韩霜锦叹了口气,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而后说:“孩儿知道,是我让祖母还有娘失望了,但哪怕是没有清璃,我也不可能成亲生子,这是霜锦从小就坚定的,还请祖母和娘不要责怪清璃,这不是她的错。” “那你就不要祖母和娘了吗?” 韩老夫人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她看着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说:“你这一走,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会回来的。” 韩霜锦笑了笑,说:“这里是孩儿的家,孩儿怎么可能不回来?” “我接受不了。” 韩老夫人坦然地告诉韩霜锦:“哪怕你告诉祖母,你与她多么相爱,在祖母看来,这也是不会被允许的,除非你堂堂正正成为了公主的正妻,那祖母就祝福你们,否则,你就别带她来祖母面前了,哪怕是公主也一样。” “母亲!” 柳棠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而且哪怕成为了正妻又如何?两个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娘真的是老糊涂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韩老夫人这段日子真的是心力交瘁,不仅仅是韩霜锦喜欢女子的事情,韩府的铺子出事,韩兴邦一直针对他们,现在就连城主府的人也针对他们。 若是自己再给韩霜锦添堵,那怕是整个韩家的基业都要毁在自己手中了。 韩老夫人这么多年早就看开了,她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若是韩家真的毁在自己手上,那自然怕是没有脸下去见韩老爷了。 “祖母,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韩霜锦释然地笑了笑,这或许已经是自己最好的结果了,韩老夫人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让步,韩霜锦知道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接着说:“福伯也是因为我才会那么做,别太为难他。” “好。” 韩霜锦应了一声,管家要换人,福伯肯定是当不了了,就在家中颐养天年吧。 韩霜锦要启程离开永州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韩氏宗祠里。 “不能让她走。” 一个族老看着空置的主位,脸色不大好看:“如果真的走了,那韩氏亏空的这些银子怎么办?” “你可别忘了,韩守还在看着呢。” 另一个族老摆了摆手,说:“如今整个韩氏书院还有那些铺子全部都被她整改过了,这些东西基本上已经成为定局了,她没有理由留下来。” “而且我们总不能一直依赖韩家,到最后还真就是韩家养着所有人了,这不合理。” “哎,你说的也是。” 几个族老都是和韩升平同辈,甚至更年长的人,他们当然知道一味依靠韩霜锦是没有出路的,可是看着韩霜锦做那些事情都特别顺利甚至是蒸蒸日上,谁都会想分一杯羹。 “那韩兴邦怎么办?” 有一个人提到了还在柴房里的韩兴邦,韩守把人关起来以后说让他们自己处理,这会还在柴房里关着。 “要不然就直接送回家里去吧。” 有一个族老心比较软:“毕竟这会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不用一定留着他。” “那可不行。” 另一个族老严厉:“他差点把书院拱手让人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结果吗!差点就直接把族中那些孩子的未来给毁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 “把他交给我。”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在场安静一瞬,纷纷朝着门口望去,想确定来者是谁。 第287章 芍药动摇 “不知这位姑娘是?” 韩高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站了出来,如今整个韩氏宗祠年纪最大的就是他,他说的话自然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漫。” 顾漫方才才知道韩兴邦昨日被抓起来,她暗道大事不妙,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韩兴邦知道他们太多事情了,若是任由韩氏的人处理韩兴邦,怕是会直接影响到殿下大计。 “原来是你!” 韩高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韩兴邦把地契卖出去就是卖给顾漫!他们还没去找顾漫呢,这顾漫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当真是不要脸! “是我。” 顾漫一直以来都没有把韩氏的人放在眼里,都是一群贱民罢了,怎么和他们比? 哪怕已经成为了皇商的韩霜锦在她眼里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而已,还真以为成为了皇商就能够一步登天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来做什么?我们韩氏宗祠不欢迎你!” 韩高敏锐察觉出顾漫对他们轻蔑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把韩兴邦交给我。” 顾漫对他们的态度极为不满,眉头紧皱。 “你说交给你就交给你?凭什么?” 韩高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他指着门口,冷冷地说:“请你离开这里,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注意你对本小姐的态度!” 顾漫脸色彻底难看下来,这么多年来除了刚开始那会她还没有回到苏家会被人欺负,后面等她回归苏家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轻视过了。 谁看到他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韩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脸,居然对她这么说话!真该死! “态度?你想要什么态度!跑来我们韩氏宗祠指手画脚,你自己觉得自己有理?” 韩高冷冷地笑了声,又说:“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韩兴邦的外室!” “放肆!” 顾漫呵斥了一声,门口突然闯进来了一队官兵,护在了顾漫身后。 “你…” 韩高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来头不小,还有官兵护着。 “我再问一遍,韩兴邦在哪里。” 顾漫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她没想到韩氏这些人那么硬骨头,谁遇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 “韩族老。” 跟在顾漫身后的一个官兵显然认识韩高,他看着韩高,轻声说:“您不必介怀,我们顾小姐只不过是有些事情需要韩兴邦配合处理一下而已。” “这韩兴邦毕竟是我们韩家的人。” 韩高听了这话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气,随即淡淡道:“不过既然这位小姐有需要,那就让韩兴邦配合着去一趟吧。” “这样最好了,还是韩族老识大局。” 官兵统领听了这话笑的开心,他笑着抱了抱拳,然后让人去柴房直接把韩兴邦带了出来。 韩兴邦这两日虽然被关在柴房里,但是他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知道自己对顾漫来说还有价值,顾漫是不会放弃他的。 果不其然!自己等到了! 在看到顾漫的时候,韩兴邦心头微松,来到她身边行了个礼。 “哼,今日的事情,本小姐记下了。” 顾漫冷哼了一声,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韩家真的是让她长见识了! 官兵统领也没说什么,这顾小姐可是城主大人的贵客,是从京中来的,谁都要礼让三分,这韩家得罪了这位小姐,日后怕是…啧啧啧。 韩兴邦跟着顾漫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韩霜锦的耳中,她轻轻地笑了笑,果然。 “东家,我们什么时候走?” 枳橘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基本上只要韩霜锦点头,她们就随时都可以启程。 “不急。”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毕竟我们要回去的消息,顾漫还不知道呢。” “东家的意思是,韩兴邦会和她说。” 枳橘微微挑眉,最近飞鱼楼顺着顾漫已经挖到了不少东西,他们做的那个生意,可并不是什么好生意,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怕是没有他们的好骨头吃。 “你觉得呢。” 韩霜锦语气平淡,但却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他如果没有价值,顾漫会把他…” 枳橘了然,有些话不需要讲得太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两日虽然她让人把韩兴邦关在柴房,但并没有说不给他吃喝,相反还安排了人在他旁边去“说八卦”。 韩兴邦想要留在顾漫身边,那就必须要有拿的出来的消息,若是没有,顾漫会毫不犹豫把他弄死。 他毕竟在顾漫身边那么久,顾漫有不少东西韩兴邦都知道,要让一个人闭嘴,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把他弄死,除非他还有什么不得不留的理由。 韩兴邦除了送出自己已经要离开的消息,怕是还有什么把柄捏着顾漫,顾漫才会这么担心韩兴邦出事。 飞鱼楼已经查出了顾漫他们在做什么生意,但是打不通整个具体的流程,只能够慢慢来。 “那是否需要奴婢做点什么。” 枳橘知道韩霜锦有自己的安排,也不再催促,反正也已经开这么久了,多待几天也未尝不可。 “暂时不需要。” 韩霜锦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我们没办法太急,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就好了。” “是。” 枳橘应了声,确实没办法操之过急。 拿不到确切的证据,那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哪怕他们把这个生意打断了,那也只是表面,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会存在。 而且如果打草惊蛇,那很可能日后会更加难挖,他们做的生意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尤其是顾漫这些年来越来越自大狂妄了。 所以透过顾漫,他们可以挖出一整条线,从科举透题再到明码标价的买官卖官,这笔生意,苏定生做了整整十年! 飞鱼楼送上这个消息的时候,韩霜锦的脸色特别难看,她确实是想过苏定生会做这样的生意,可是她没想到苏定生居然真的做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面,被他们卖出去的官不在少数,多的是那些考上了但是被替换的学子含恨而终,他们想要有一个公正公平的结果,可是没有人能够给他们。 苏定生是吏部尚书,掌管整个南朝的吏部,官员的晋升,科举的选拔,只要他想做,小心翼翼地做,没有人能够发现其中的端倪。 南安帝是一个很不错的帝王,但是南安帝也不能够确保自己手底下的每一个人都和自己一样清正廉洁,一心为民。 所以南安帝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韩霜锦不知道南安帝知不知道,但是韩霜锦知道,苏定生瞒的特别好。 若是南安帝知道,苏定生必然不会再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正是因此,所以韩霜锦才这么小心翼翼,害怕他们已经显现出来的端倪会被他们藏回去。 “枳橘。” 韩霜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 “我在。” 枳橘应了声,乖巧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想月妩了。”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揶揄道:“毕竟最近你们可一直都在通信,这频率还比我和殿下更高呢,真是让人羡慕的很。” “没有。”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只不过是月妩说很久没有回来了,想着让我给她带点东西回去,我就答应她了。” “喔~是这样。” 韩霜锦轻笑,接着说:“我也很想清璃,放心吧,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芍药呢,东家。” 枳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怎么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显然对她这个问题有点疑惑,为何会突然问起芍药。 “她不和我们走吗?” 枳橘又问了一下,接着说:“毕竟陈惟书一直会给她写信,若是被发现了…” “她更不能来到我们身边了。” 韩霜锦摇了摇头,就是因为陈惟书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所以才不能够轻易去更改芍药所在的地方。 陈惟书送信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往外送信更多是作为一个“把柄”,让那个人更容易去拿捏他,从而让那个人放下对他的戒备。 但是韩霜锦也清楚,那个人的戒备心实在是太强,若是自己轻轻地动了一下芍药的位置,哪怕是有正当的理由,他怕是都会怀疑陈惟书。 所以芍药不能动,只能够留在韩家。 “明白了。” 枳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韩霜锦看着枳橘,敏锐察觉出了她的异常。 “芍药让我问问。” 枳橘点了点头,没有瞒着韩霜锦。 “果然。” 韩霜锦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枳橘的肩膀,柔声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没事,我会处理的。” “东家,对不起。” 枳橘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去管那件事,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花月妩,或许她也会像芍药这样,想要有一个能够见面的机会。 “没事。” 韩霜锦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或许是有点忽略芍药了,便来到了芍药的院子里,她今日不用外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工作安排,就把账本检查一下就好了。 “小姐。” 芍药看到韩霜锦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一点点心虚。 “坐,没事的。”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温声道:“最近学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大懂的,可以问我。” “都挺好的。” 芍药连忙点头,看着韩霜锦道:“小姐,我只是想着若是能够跟在您身边的话,能够帮到您。” “只是你这么想,还是说惟书的事情让你有些担心,所以想要与他见上一面呢?” 韩霜锦并不生气,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都有。” 芍药有些不好意思,她跪在了地上看着韩霜锦:“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惟书最近给我写的信越来越少,我能够感觉出来,他遇到了很困难的事情,我是真的害怕…”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把芍药扶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芍药,但是你若是跟在我身边,反而会加深那个人对惟书的怀疑。” “小姐…” 芍药脸色不大好看,急声问:“是不是惟书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 “他最近没发生什么事。” 韩霜锦摇了摇头,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如今他还是挺受那个人的重视,虽然是离我们远了点,但只要事情成功了,他很快就能够回来的。” “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所以这些会让你承担风险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做。” 韩霜锦一字一句把这些道理掰碎了讲给她听,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么做其实挺残忍的,毕竟你们两个都是从我身边出来的。” “那个时候我不想让他以身涉险,我知道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从来就没有质疑过我的决定,愿意为了我付出。” “我其实很开心,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我省了很多的心,不需要去纠结很多事。” 韩霜锦轻笑着把芍药扶了起来,接着说:“惟书在做的事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耐心和时间,我知道我这样说会让你不大开心,但确实是想让你稍微体谅一下,可以嘛?” “当然可以!” 芍药毫不犹豫应了下来,她没想到东家居然会和自己说这么多:“小姐,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他们的话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 韩霜锦微微蹙眉,这其中还有别人的事? “是。” 芍药看韩霜锦脸色不大好,连忙把她收好的一个信封拿了出来,递给韩霜锦。 韩霜锦接过之后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脸色就特别难看,这该死的顾漫!居然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没错!这信上的内容虽然模棱两可,但是韩霜锦一下就分辨出来了,这就是顾漫的手笔! 顾漫应当不知道陈惟书是谁,只不过看芍药这段日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所以就从她这里下手,虽然没有挖出陈惟书的具体身份,但也知道芍药有一个不在身边的未婚夫,这足够让她做点什么了。 “顾漫。” 韩霜锦语气冷冷的,攥紧了手中的信,真的是忍不住想把人给弄死。 “小姐,我应当做点什么?” 芍药这会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当即有些愧疚。 “没事,这样,你这么做…” 公主府,书房。 “霜锦要回来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开心,她看着云烟,问着:“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这会都已经三月出头了,哪怕再快也要四月才能到了。” “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云烟犹豫了一下,又说:“东家这段日子过得估计不怎么开心。” “出什么事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一沉,这段日子韩霜锦给她送的信比较少,她还以为是这段日子太忙了,所以没有什么时间给她写信,没想到居然是过得不怎么开心。 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不是说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和自己说的嘛? “这是东家的信。” 云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唐清璃,轻轻地说:“是东家让我和您说的,她说她这阵子过得不是很开心,想早点回来见您。” “是这样…”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更酸了,她很少听到韩霜锦说这样的话。 “殿下,话我已经带到了,便先离开了,楼中还有事情在等着属下处理。” 云烟知道这会唐清璃需要自己的空间处理事情,便恭敬地行了礼,而后就离开了。 唐清璃打开了韩霜锦送来的信,看完之后鼻尖一酸,差点没忍住落泪。 她知道韩霜锦的性子很要强,哪怕在自己面前也会下意识把自己代入长者的身份,去保护关心她。 所以她基本上很少能看到韩霜锦脆弱的样子,但是在这封信里,她头一回看到了韩霜锦脆弱和无助的样子,她主动坦白了,她是真的想要把唐清璃带回家给自己的祖母还有娘看看。 她知道,韩霜锦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很爱很爱自己,付出行动的珍爱。 “笨死了。” 唐清璃嘟囔了一句,心头格外酸楚,因为她知道,韩霜锦是真的受委屈了,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 “殿下,代王殿下来了。” 书房的门被敲响,灵芝的声音传来。 “等一会。” 唐清璃深呼吸了几下,把这封信折好,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匣子里,这才让灵芝进门。 “殿下,您怎么了?” 灵芝看到了唐清璃神色不大对劲,连忙上前,递上了手帕。 “没事,风太大了,迷了眼睛。”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个时辰代王怎么过来了?有没有说什么事?” “好像是廖山松的事。” 灵芝知道唐清璃不想多说,也不再开口,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廖家对廖山松受伤一事不满,说指不定就要死在路上了。” “那他们想做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奴婢不知。” 灵芝摇了摇头,只轻声说:“代王殿下在外面候着,看起来有些生气。” “孤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带着芍药来到了会客厅。 “皇姐。” 在这里等着的唐明琅看到唐清璃就直接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坐吧。”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直接坐了下来,而后让人上了杯茶。 “多谢皇姐。” 唐明琅哪怕再生气也没有对唐清璃说一句重话,反而是恭敬地行了礼之后才坐了下来。 “你今日过来是为了廖山松的事。” 唐清璃这会没什么心情和唐明琅虚以委蛇,干脆利落地说:“廖家的人已经见到了廖山松,人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还想说什么?” “可是廖山松废了一条腿。” 唐明琅的脸色跟难看:“皇姐,您知道的,这廖山松毕竟是廖家的嫡子,这是直接把廖家的脸扔在地上踩,您觉得廖家可能会心服口服吗?” “你就是这么对孤说话的?” 唐清璃今日心情不好,她的霜锦刚刚受委屈,这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唐明琅就在自己面前说东说西的,烦死个人! “我错了皇姐。” 唐明琅立刻马上道歉,他语气缓和下来,接着说:“我这不是担心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 唐清璃神色淡淡的,她看着唐明琅,温声道:“如今廖无忌娶温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温宁的家世地位你清楚,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再好不过的事?”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皇姐…这廖家对本王也是有点怨言。” 唐明琅有些无奈,看着唐清璃说:“皇姐,这廖忠伦到底是本王的外祖父,这廖山松也是本王的亲舅舅,如今这样,本王没办法交代。” “这腿并不是我们达成协议之后断的。” 唐清璃语气微冷,接着说:“你应当问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断的。” “那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吃亏。” 唐明琅明白唐清璃的意思,可是廖忠伦如今在府中大发脾气,自己的嫡子断了一条腿,日后也没办法从政了,这对廖家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他们想要什么?” 唐清璃读懂了唐明琅的言下之意,冷冷地问。 “皇姐,您知道的,他们也不容易,您看最近经手这庄子要不然给他们一个吧。”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这会让皇姐觉着有些吃亏。” “他们盯上了那些庄子,你居然想让孤让出来,你是在做梦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一沉,她看着唐明琅,他平时也不是这么拎不清的,怎么这会变成这样。 “皇姐…我…” 唐明琅抿了抿唇,那些庄子也不是很重要,而且又不是南安帝赏赐给唐清璃的,既然廖家他们要的话,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了。 “你是不是蠢!” 唐清璃拍案而起,她指着唐明琅,真的是想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说。 “我怎么了皇姐…“ 唐明琅有些迷茫,不过是几个庄子罢了,他们若是喜欢的话就给他们就好了,为何要… “你真的不知道那些庄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唐清璃微微蹙眉,不过反应过来,他应当不知道这件事。 “啊?什么事啊?” 唐明琅心下一跳,难道… “说吧,谁让你来的。” 第288章 山庄之计 唐清璃知道唐明琅的性子,如果说他后面没有推手的话,她是怎样都不信的。 “什么谁让我来啊…” 唐明琅抿了抿唇,低着头不敢看唐清璃。 “你还要瞒着我?” 唐清璃挑了挑眉,冷冷地说:“那些庄子的事情再隐秘不过,若是旁人不告诉你的话,你会眼巴巴上来给廖家讨要?你和廖家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他们在说的庄子并非普普通通的农庄,而是唐清璃听了韩霜锦的话,准备建起来的度假山庄! 唐清璃这阵子安排了南宫燕去买了几个规模适中的山庄,准备按照韩霜锦设想的那样改成度假山庄,等天气热起来以后,就可以改成避暑山庄。 那些庄子还没有开始改造,如今在外人看起来就是再普通不过农庄,最多就是产出来的粮食有些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廖家家中也有不少庄子铺子,没理由会盯上唐清璃手中的庄子,必定是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让他们以为韩霜锦有大用。 “所以那些庄子是真的有用处。” 唐明琅听了这话,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那人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自然。” 唐清璃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干脆地说:“那些庄子用来做什么,父皇都清楚。” “父皇知道此事?” 唐明琅愣了一下,父皇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呢?这不是皇姐自己安排的嘛? 瑞王说了,皇姐是因为自己想要牟利,所以才买了那么多的庄子,想要变成自己的所有物,让京城中的那些达官贵人去消费。 “国库空虚的事情,你应当清楚。” 唐清璃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坐了下来。 “清楚。” 唐明琅点了点头,户部尚书死了之后,从他家中抄了不少东西,不过平不了户部的账,还有一半的银子回不来也找不到。 明面上是被户部尚书亏空花完了,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就是给了瑞王,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这段时日,因为国库亏空,许多事情都无法进展下去,南安帝在朝堂上天天骂人,也没能够寻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外邦的事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打是肯定要打的,可是国库空虚,没有充足的银两和粮草,他们怎么敢轻易发动战争? “父皇想要打,但是如今国库没有银两,我们没有充足的粮草,很难打。” 唐清璃前阵子确实去抄了前任户部尚书的家,得来的银两全部上交国库,但依旧是入不敷出,而南安帝又不想加收赋税。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赚钱,南安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唐清璃自然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在韩霜锦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把这个庄子日后的发展做出了一个具体的折子出来给了南安帝。 南安帝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唐清璃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现在最缺的,他自然毫不犹豫就让她进宫把这件事讲清楚。 把户部尚书拉下来只是第一步,没有了户部尚书的户部如今算得上是群龙无首,唐明荣对它的把控更多的是因为前任户部尚书在其中扎根很深。 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家中的那些人已经都被处理干净了,如今唐明荣直接损失了一员大将,而且还是最重要的小金库来源,整个人看起来头都像是大了两圈一样。 户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南安帝并没有直接安排新的官员接任,最近户部中的人个个都摩拳擦掌,尤其是那几个侍郎,都盯着那个位置。 盯着那个位置,却不知道南安帝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南安帝如何会想要把那几个侍郎上位呢。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管是抄家的事情,还是后续为南安帝寻银子的事,她都办的漂漂亮亮的。 如今南安帝对她的信任与日俱增,俨然是把她也当做能够为自己分忧的大臣了。 所以那日她进宫,旁人都以为南安帝问的是是户部尚书抄家一事,只有唐清璃自己知道,她与南安帝具体聊了什么。 只不过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完完全全告诉唐明琅,唐明琅只需要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在为南安帝分忧解难即可。 果不其然,在听完了唐清璃的话之后,唐明琅的脸色有些难看。 “此事很机密,整个朝中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我与父皇和几位大臣。” 唐清璃故意叹了口气,接着说:“故而在你方才和我说的时候,我才会这么生气,你必然是被人利用了。” “不应该啊!” 唐明琅来之前还自己查过,确定瑞王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在骗自己,才特意过来的。 而且瑞王还把自己最珍爱的紫色琉璃樽送给廖忠伦了,正是因为这么反常的举动,他才更加怀疑,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唐清璃看着唐明琅,总觉得他最近多多少少有点失心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没有判断,这怎么可以?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利用。 “本王…” 唐明琅有些心虚,他只不过是想要快一点得到皇姐的认可,所以才会剑走偏锋。 “你太着急了。” 唐清璃看懂了他的心虚,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温柔地说:“你不用那么着急,我从来就没有逼着你往前走的意思,太着急了反而不好。” “皇姐,我只是想着能够快点帮到你,所以才…” 唐明琅有些愧疚,他敏锐的发现这段时间唐清璃和唐明雩接触的更多了,她有些害怕,担心唐清璃不和她合作了。 他好不容易有接近唐清璃的机会,不想就这样被人取代了,若是被人取代了,他今后就没有借口经常上门来寻唐清璃了。 他不想见不到她。 “你这是在帮我吗?唐明琅,是不是非要我把话说的难听你才能听懂?” 唐清璃听了这话简直是更加无语,她看着唐明琅,真的很想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愚不可及。 “皇姐,我错啦。” 唐明琅最担心的就是唐清璃生气,他连忙说:“我再也不敢了,真的,皇姐。” “谁让你来的。” 唐清璃这会不想和他说那么多,只是干脆地问了一句,又说:“实话实说,别骗我。” “是廖忠伦,说瑞王找了他。” 唐明琅还是选择把一切都告诉唐清璃,他在出来之前也问过了周彦宏,周彦宏其实对廖家的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不是很赞同唐明琅掺和这件事。 唐明琅本来还有点犹豫,可是唐清璃最近接触唐明雩的态度让他有些恐慌,害怕唐清璃真的把他给丢下,这才着急忙慌跑过来。 其实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廖家,是为了自己能有个由头来见一见唐清璃罢了。 “你和唐明荣关系很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不好。” 唐明琅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乖巧地回答。 “这不就得了。” 唐清璃有些无语,看着他说:“既然你和唐明荣关系不好,为什么人家要和你说这些?还不是看你好骗,所以来骗你。” “我只是有些担心。” 唐明琅低下头,突然说:“皇姐,您其实是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想过和我合作,只不过是我一直烦你,你没办法,所以才…” “原来你知道啊。” 唐清璃啧啧称奇,她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唐明琅留:“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的母妃,我以为这件事情你知道呢。” “我确实知道…” 唐明琅苦笑了一声,他知道之前自己没有坚定选择皇姐,让皇姐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是他的错。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想着和你们有什么纠葛,是你一直凑上来,说会证明给我看。” 唐清璃知道如何拿捏唐明琅,看着他冷冷地说:“可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你现在又做了什么?其实这些都不必我多说了吧?” “皇姐,我只是害怕你会不要我…” 唐明琅说的可怜巴巴地,他抬头看着唐清璃,心里是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得了吧,孤说过这样的话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接着说:“是你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而后总觉得是孤疏远了你,而孤没有那个意思。” “皇姐…” 唐明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了,他不自觉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你自己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如果不是因为唐明琅如今对他们还有用,唐清璃早就直接把人给轰出去了,哪里还会好声好气说这么多。 “我知道。”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他想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那样才能够让唐清璃成为自己的人。 “既然有自己想做的事,就别太容易被别人左右,否则那样你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唐清璃说了两句,摆了摆手说:“反正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再说下去你也烦了,走吧。” “皇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琅看她这样不自觉抿了抿唇,随即道:“我只不过是想着…” “你怎么想的和我没有关系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直接让人把他带了出去,这会是真的没功夫听他说这说那。 唐明琅看唐清璃这态度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便轻轻地叹了口气,恭敬地给唐清璃行了个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殿下。” 芍药看着唐明琅离开,连忙上前。 “孤没事。” 唐清璃摆了摆手,淡淡道:“他若是真的有脑子,就应当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那,我们已经准备好的几个庄子就不管了吗?” 芍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那几个庄子他们花了很多心思,基本上都已经快折腾完了,这会如果停下来的话,怕是会损失不少银子,而且陛下还会责怪。 “为什么不管?” 唐清璃笑了笑,说:“唐明琅回去之后一定会把这件事瞒下来的,他知道父皇在背后站着,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是。” 芍药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了。 “霜锦差不多要回来了,月妩一会从望月楼回来的话和我说一声,我有事要和她说。” 唐清璃吩咐了一句,又说:“你和谭诚一会也一起进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是。” 廖家,书房。 “老爷,王爷来了。” 小厮轻轻地敲了敲门,恭敬地说:“这会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哪位王爷?” 廖忠伦微微蹙眉,又问了一句。 “是代王爷。” 小厮回答了廖忠伦的话。 “祖父,我随您一起去吧。” 廖无忌听了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直接起身来到了廖忠伦身边。 “好。” 廖忠伦点了点头,知道他这会心头还有气,基本上对他都是百依百顺。 两人一同来到了会客厅,唐明琅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到他们两人进来也不起身,反而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王爷。” “外祖父不必多礼。” 唐明琅摆了摆手,看了眼廖无忌,虽然不知道为何他会一起过来,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王爷这次前来是?” 廖忠伦看唐明琅的脸色不是很好,也就没有和他拉关系,反而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大事。” 唐明琅摇了摇头,轻声说:“外祖父还记不记得瑞王寻你的事情?” “自然是记得的。” 廖忠伦点了点头,有些着急地说:“你是直接去寻了公主吗?万万不可啊!” “我没去。” 唐明琅摇了摇头,温声说:“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那就好。” 廖忠伦松了口气,说:“瑞王上门说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想要挑拨您与公主的关系,我那个时候告诉您,就是害怕后面他会直接找上您,让您吃亏!” “哦,是这个意思。” 唐明琅听了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看向了一边欲言又止的廖无忌:“无忌,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本王说?看你一直想说又不说的。” “王爷,微臣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廖无忌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也不犹豫,跪了下来,直言不讳道:“请问王爷,为何一定要我娶温宁?” “你确定是本王一定要你娶?” 唐明琅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着廖无忌,微微蹙眉,接着说:“你觉得,若是温宁自己不愿意的话,父皇可能会下这个旨意吗?” “这…” 廖无忌被他这一句反问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蹙眉,轻声道:“可是微臣与温宁郡主此前并不认识,怎么可能会?” “你确定不认识? 唐明琅冷哼了声,接着说:“若是真的不认识,温宁会直接跪在父皇面前说你是她的意中人,一定要嫁给你为妻了。” “这不可能…” 廖无忌听了这话连忙摇头,随即反应过来,他之前好像确实是在一个宴会上见过温宁郡主! 可是他没想到那一次就直接被温宁记住了,为什么呢?明明廖无忌从来就没有主动与温宁接触,她为什么会考上自己? “那日御书房,我与外祖父都在,都想让温宁成为你的妾室,但是人家可是说了,王府之女成为妾室不仅辱没了王府,而且还让你日后的正妻人选更加难寻。” 唐明琅冷哼了声,接着说:“那日我与外祖父被父皇骂得多凶,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王爷,微臣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廖无忌连忙摇头,他这会真的是有点脑袋转不过来了,公主是一个意思,王爷是另一个意思,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听谁的了。 “温宁如今背靠王府,这种家世地位,嫁给你做正妻绰绰有余,虽然她名声不大好…” 唐明琅叹了口气,接着说:“本王不是没有争取过,只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而且如今你成为了常安王府的女婿,对家中来说也大有好处。” “可是,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廖无忌突然反应过来了,唐清璃说的没错,唐明琅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王府的权势,他从来就没有把廖无忌的后半辈子放在心上。 凭什么!他不相信只是一个宴会就会让温宁对自己印象深刻乃至情根深种,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温宁爱上自己。 “你可以纳妾。” 唐明琅拍了拍廖无忌的肩膀,轻声道:“只要把她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了,只要常安王府帮你,你日后在官场上自然会平步青云。” “殿下,这是您早就想好的,是吗?” 廖无忌看着他,不自觉想到了过去的事,他们那个时候一起读书多快乐啊,他能够感觉出来,唐明琅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兄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唐明琅争权夺利的一个工具。 公主殿下说的没错,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自己真正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是也不是。” 唐明琅的心头还是略过一丝不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 “微臣知道了。” 廖无忌恭敬地鞠了一躬,温声说:“微臣会迎娶温宁郡主的,王爷放心。” “如此甚好。” 唐明琅把廖无忌扶了起来,轻声说:“本王知道,你是个识大局的。” “是。” 廖无忌轻轻地笑了,唐明琅知道自己是个识大局的,但是他不知道,在唐明琅说出这句话之后,廖无忌与他今后,再无情分。 瑞王府,后院花园。 “王爷。” 杨无悔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轻声说:“去年庄子上的账本属下都看完了,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 唐明荣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轻声说:“这段日子辛苦先生了。” “王爷此话言重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杨无悔连忙摇头,接着说:“只不过这生意上的事情还是有些…” “怎么了?你觉得有问题?” 唐明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问了一句。 “确实是有一点。” 杨无悔点头:“依着这账本上的数目,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正常情况下来说,今年年初收的账应当是去年的三成才对,但是这账本上却并不是这个样子。” “你觉得,是有人吞了银子?” 唐明荣挑了挑眉,语气不是很好。 “属下不敢确定,只不过是觉得这账本上的东西对不上有些奇怪。” 杨无悔微微蹙眉,接着说:“王爷,您相信属下,把这件事交给了属下来做,属下自然是想要做好的,所以才有些疑问。” “没关系。” 唐明荣大方的摆了摆手,笑着说:“要的就是你这样的细致!若是你没有这样的细致,本王还不知道要亏损多少银子呢。” “王爷这话言重了。” 杨无悔连忙摇头,轻声说:“只不过这账本确实是有些问题,王爷还是要再…” “没事,会有人处理的。” 唐明荣摆了摆手,接着说:“这些账本最后都会送到苏家去,无碍。” “是。” 杨无悔应了声,也没有接着往下说。 “廖无忌最后还是娶了温宁,这件事你怎么看?” 唐明荣还不知道如今陛下已经彻底放弃温宁了,他还以为温宁是之前那个特别受宠的郡主,若是真的让她成为了廖无忌的正妻,那自己的九弟不就更加如虎添翼了?这不是他希望看见的。 “属下曾经见过廖家的那位公子,廖公子可未必能够接受温宁郡主做自己的正妻呢。” 杨无悔嘲讽地笑了笑,接着说:“您也清楚,这温宁郡主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抓住的,您觉得这样的人能够与廖公子长相厮守吗?” “也是。” 唐明荣微微点头,复而道:“不过,本王也不太想他们两个人这么顺利下去。” “这很简单,直接在温宁郡主面前戳穿廖公子的君子面目就行了。” 杨无悔为唐明荣倒了杯茶,轻声说:“只要温宁郡主知道廖无忌根本就不想要娶她,肯定会大闹起来,到那个时候,王爷也会清楚知道廖无忌并非良配,自然也会压着他不让他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 唐明荣听了这话眼睛亮了起来,笑着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务必把廖无忌给本王狠狠地压下来,知道嘛?” “是!” 杨无悔眸中略过一丝精光,都打起来吧,只有他们打起来,主子才会得利。 第289章 见唐明雩 唐明荣并没有太把账目不对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万事还有苏定生。 这个生意是苏定生把自己拉入伙的,如果苏定生自己安排不明白,出问题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所以唐明荣也不着急。 “最近母妃没有传信来,也不知道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唐明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道:“按理来说,母妃的信在两三日前就应该送来了。” “殿下,这韩美人也没有送信来。” 杨无悔像是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这韩美人最近圣眷优渥,怕是…” “她不会的。” 唐明荣摇了摇头,冷冷地说:“她如果是个有脑子的,就应该知道自己如今有的这些东西都是谁给的,若是背叛本王,她没有好果子吃。”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解。” 杨无悔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恭敬地拱了拱手,温声说:“为何殿下一定要对韩霜锦下手?不过是一个对我们没什么影响的商贾罢了。” “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可是你可知道,她曾经犯了父皇的忌讳。” 唐明荣也是偶然从刘福禄那里知道的这件事,父皇不喜欢韩霜锦,她那个时候虽然说捐了粮食,让整个定康郡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对南安帝来说,他不需要这样特立独行的人,也不需要有女子脱颖而出,这对他的整个统治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南安帝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只不过后来唐清璃从中斡旋,加上韩霜锦上贡了琉璃纱,确实不是普通的凡物,让南安帝对她有所改观。 但是唐明荣知道,其实从心里,南安帝就是不喜欢韩霜锦的特立独行,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刺头。 唐明荣知道南安帝不喜欢她,那自然也会想方设法为难韩霜锦,毕竟他也不想让韩霜锦成长起来,成为唐清璃的助力。 自己那群弟弟愚蠢的很,还以为只要争取到唐清璃的助力就能够登上那个位置,殊不知唐清璃自己就有这样的念头。 一个女子而已,居然想这样的事,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唐明荣想到这里不自觉冷哼了一声,唐清璃想当皇太女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原来如此。” 杨无悔听了这话有些诧异,没想到南安帝居然知道韩霜锦,而且还对他有所不满,这个消息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往外传。” 唐明荣叮嘱了一句,接着说:“他们想要去争取唐清璃就去争取吧,都是些拎不清的。” “是。” 杨无悔应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还有一事。” 唐明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按照礼部选的日子,本王的大婚差不多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情了,这段时间盯着本王的人肯定不少,你要多多留心。” “属下清楚,您不必担心。” 杨无悔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王爷,属下这段日子一定会好好看着府中的事。” “交给你,本王放心。” 唐明荣点头,轻声说:“快了,等本王娶妻之后,那个位置再怎么样也应该是本王的了。” “这是自然。” 杨无悔毫不犹豫点头,他知道,唐明荣如今身份特殊,只要正妃之位确定,这储君之位必定会向唐明荣倾斜,整个朝堂的人都在看着呢。 这储君之位,多少人都盯着看,想要看看究竟花落谁家。 望月楼,包厢。 “皇姐。” 唐明雩看着进门的唐清璃,恭敬地行了个礼。 “坐吧。” 唐清璃笑了笑,并没有让他多礼,只接着说:“七弟很少见请我用膳。” “皇姐这话说的,倒是弟弟的不是了。” 唐明雩听了这话有些不大好意思,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不过是九弟一直都抢在弟弟的前面罢了。” “明琅最近确实寻孤次数比较多。” 唐清璃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轻笑着说:“他说自己功课不大好,寻我问问功课。” “这么大的人了还问功课。” 唐明雩听了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为唐清璃倒了杯茶。 望月楼的服务其实很好,只不过唐明雩不是很想旁人来掺和,便直接不让伺候了。 “这茶不错。” 唐清璃轻笑着喝了口茶,温声说:“不知道七弟寻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要和皇姐聊聊天。” 唐明雩眨了眨眼睛,轻轻吹了一下杯中的茶,接着说:“皇姐也知道我的。” “那我不知道。”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出声,轻声说:“七弟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和孤说。” “我想与皇姐合作。” 唐明雩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再犹豫,干脆利落地说:“皇姐,我觉得我比九弟更加适合您。” “何出此言?” 唐清璃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皇姐知道我的意思。” 唐明雩笑了笑,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两三个庄子的地契,轻声说:“这是我的诚意。” 唐清璃看着被摊开的地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拿起了手中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并非弟弟调查皇姐,只不过是偶然所得,知道皇姐有想要的东西,借花献佛而已。” 唐明雩解释了一句,又说:“还请皇姐放心,一定没有下一次了。” “七弟想与孤合作。” 唐清璃重复了一下他的需求,接着说:“那还请七弟与孤说说,想合作什么?” “弟弟想要那个位置。” 唐明雩看着唐清璃,毫不犹豫。 “这话,孤说了不算。”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轻地笑了笑:“七弟,孤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不,皇姐有。” 唐明雩摇了摇头,轻声说:“如今您在朝堂上的地位大家有目共睹,父皇有些事都直接交给您,更何况如今您还有五千亲卫,弟弟知道,整个朝堂上如今最有话语权的不是旁人,而是您。” “七弟这话说的,皇姐不好意思了。” 唐清璃轻笑,放下了茶杯。 “皇姐,九弟能做的,我能做的更好。” 唐明雩既然已经想要与唐清璃合作,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自己的野心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他相信唐清璃能够看得出来。 “其实,你不需要孤。” 唐清璃看着唐明雩,轻笑着说:“陈家能够帮到你更多,他手中的兵权比我多得多。” “还不够。” 唐明雩摇头,他看的出唐清璃并不是在拒绝自己,而是在试探自己。 “还不够?” 唐清璃挑了挑眉,等着唐明雩接着往下说。 “还不够。” 唐明雩又重复了一遍,坚定的说:“皇姐,您知道我的意思,我想要的是绝对肯定的答案。” “若是我不和你合作呢?” 唐清璃笑了笑,又问了一句。 “您不会的。” 唐明雩摇了摇头,接着说:“皇姐若是不考虑我的话,就不会与我见面了。” “倒是聪明。”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说:“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考虑你?” “因为您不喜欢唐明琅,也不喜欢纯贵嫔。” 唐明雩看着唐清璃:“您倾向于我。” “从何得知?” 唐清璃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皇姐,您其实不必如此试探我,既然我站到了你面前,那就是把我的诚意摆出来了。” 唐明雩看着她,也不生气,事实就是道。 “孤确实不喜欢唐明琅。” 唐清璃松了口,接着说:“可是孤独善其身即可,又为何要与你合作呢?” “因为我能够给皇姐您想要的。” 唐明雩知道唐清璃这是在给自己机会,连忙道:“这地契只是一小部分,只要皇姐与我合作,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 “而且您放心,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您,我知道皇姐不愿意被旁人束缚,只要我在一日,那皇姐便可肆无忌惮一日。” “若是皇姐觉得我信口雌黄没有证据,我可以写契约交给皇姐留存。” 平心而论,唐明雩开出的条件很难让人不心动,唐清璃看着他也不说话,良久,才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何要如此?” “为何要如此…” 唐明雩叹了口气,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只诚恳地说:“皇姐,您知道我的,我这个人生平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志气,小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念头,只想着平平安安就好了。” “可是在这京中,您知道,平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抢,多的是人逼着我抢。”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的平安未必是置身事外,也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就把黎民百姓抛之脑后,若是真的让唐明荣成为了下一任帝王,那别说是我们了,怕是百姓都会被他奴役驱使,最后…”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但他知道,皇姐肯定能懂他的意思。 他也在赌,在赌皇姐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在赌皇姐和他一样,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 “你打动孤了。”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孤答应你。” “真的吗!” 唐明雩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没想到唐清璃居然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孤不骗人。”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七弟,孤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恰巧,和孤不谋而合。” “皇姐…” 唐明雩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皇姐在等他主动!他从来就没想过真正支持唐明琅!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清璃轻笑,又说:“只不过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为何?” 唐明雩不大明白,既然皇姐真的不喜欢唐明琅,又为何一定要与他成为如今的“合作”关系? “他是个不错的棋子。”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唐明雩:“或许也可以成为你不错的助力。” “父皇不喜欢我。” 唐明雩摇了摇头,虽然傅如明一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南安帝那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但是唐明雩一点都不信,说是为了保护他,其实就是放弃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安帝不喜欢他,但是没关系,其实那些都不怎么重要了,他如今已经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和爱护自己的家人,就够了。 “父皇想要把那个位置给你。” 出乎意料的,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这只是他保护你的手段而已。” “皇姐不必安慰我。” 唐明雩摇了摇头,是真的喜欢还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她自己分的清。 “孤没有安慰你,父皇确实是想要把那个位置交给你让你来坐。” 唐清璃打探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如今在所有皇子中,最有能力的当属唐明雩,其实唐明琅也还可以,只不过对比唐明雩来说,还是差了挺多的。 唐明雩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只不过是一直以来都低调习惯了,没有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争辩。 南安帝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哪一件事不是做的面面俱到?基本上都能够出色完成那些任务。 唐明雩在朝堂上的地位一点都不比唐清璃低,只不过是因为陛下最近对他的态度不好,大家避而远之,害怕惹祸上身,所以才对他疏远。 二皇子唐明荣即将要娶妻了,这是二皇子妃,是他的正妻,等到他的大婚完成之后,唐明荣就又多了一个筹码来争夺储君之位。 唐清璃清楚知道,南安帝不喜欢唐明荣,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是唐明荣不知道,他最近在朝中的声誉越来越好,年纪又是最大的,再加上南安帝为他择选的正妃还有自己喜欢的侧妃,这两家人对他的帮助是巨大的,只要他成功娶妻,储君之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因着此事,朝堂上多的是人拍他的马屁,想要分一杯羹,日后才能够在唐明荣登上储君之位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真的吗?” 唐明雩不怀疑唐清璃的话,如今的唐清璃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自己。 “当然。” 唐清璃知道自己如今不可能袒露自己的野心,唐明雩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把他推上去的话也不错。 “可是皇姐,父皇他…” 唐明雩还是有些犹豫,他微微抿了抿唇,接着说:“我未曾感觉到。” “不需要感觉。” 唐清璃看着他,温声道:“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我会为你处理的。” “皇姐。” 唐明雩双眸亮了起来,他看向唐清璃,心头因为她这句承诺欣喜万分。 “也不能完全依赖孤。” 唐清璃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自己也要好好努力,孤不能够一直在你身边随时为你处理这些。” “这是自然。” 唐明雩是真的开心,唐清璃居然真的答应自己了,他真没想过这件事。 “唐明琅对孤还有用,孤与你合作的消息,你就先别让人知道。” 唐清璃叮嘱了一句,又说:“你想要的,孤会尽力帮助你,你放心。” “多谢皇姐!” 唐明雩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皇姐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努力的。” “不需要在意父皇对你的态度。” 唐清璃提点了一句,温声道:“你应当清楚的,如今权势才应当是你最重点考虑的。” “弟弟知道了。” 唐明雩乖巧地点了点头,突然抬头:“皇姐,如果我未曾过来,您还会寻我吗?” “不会。” 唐清璃毫不犹豫摇头,在她的计划里,唐明雩从来就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弟弟知道了。” 她这一句话仿佛一把刀直接悬在了唐明雩的心中。 送走唐明雩之后,唐清璃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来到了最后的院子里。 “殿下。” 花月妩看到她进门,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我原本是想着等你回来的时候和你说的,结果正好唐明雩来寻我,我就直接来寻你了。” “殿下有事寻我?” 花月妩听了这话,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恭敬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是霜锦和枳橘要回来了,应当月底能到吧。” “真的?”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点开心,东家和枳橘都离开许久了,怪想念他们的。 “是真的。”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永州城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挖到了不少东西,再不回来的话怕是要被人惦记上了。” “是那件事?” 花月妩没有说出关键人物的名字,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这段日子若是要送绿豆糕的话,让下人去吧,你早点回府。” “好。” 花月妩读懂了唐清璃话语中的郑重,基本上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护着你的,别怕。” 唐清璃拍了拍花月妩的肩膀,温柔地说:“这段日子知道你辛苦,孤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辛苦。” 花月妩笑的温柔,她看着唐清璃,轻轻地说:“是您辛苦了。” “只要霜锦回来就好了。” 唐清璃嘟囔了两句:“这人一点都不关心我的。” “怎么可能呢。” 花月妩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东家最关心的就是您了,怎么可能不关心您?” “都不给我写信。” 唐清璃哼了声,接着说:“也不想想我有多想她。” “可能东家最近比较忙。” 花月妩搂着唐清璃的胳膊,笑着说:“东家这不是准备回来了吗?到时候殿下再狠狠处罚她!” “谁要处罚她。” 唐清璃哼了声,轻声说:“平安回来就好了。” “会的,当然会。” 花月妩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不然我直接和您一起回去吧。” “好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正好让阴暗处的那些家伙知道,你是公主府的人。” 永州城,韩府。 “我明日就准备出门了。” 韩霜锦看着手底下人送上来的账本,点了点头,对芍药说了声。 “这么快。” 芍药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轻声说:“小姐,奴婢有些舍不得您。” “没办法。” 韩霜锦笑着捏了捏芍药的脸颊:“我也舍不得你们,只不过京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要事情进展顺利,就能够把你们都接过去了,你也能够早点与惟书见面了,到那个时候,我就给你们安排成亲。” “小姐!您说什么呢?” 芍药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跺了跺脚:“奴婢才没有那个意思呢。” “知道知道。” 韩霜锦笑得更开心了:“这府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依着我们安排好的那样,那些伙计要定时培训,选人也应当有标准,族中送来的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送回去就是了,不用害怕得罪人。” “至于书院中的那些学子,按照我们定好的奖惩,只要有人想闹事,直接取消读书资格就是。” “这些规矩定下了就不要轻易改变,哪怕是祖母和娘发话了也没用,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拿捏不准的你就给我递信,不过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族中最近在选族长,那是他们的事情,别去掺和,让他们自己决定就是,新上任的族长知道韩兴邦是怎么下去的,再加上韩守长老会护着我们,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会有人来为难你。” “至于石永舟,他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都是未知数,也不必太害怕他,祖母和娘的情况,石夫人没有摸太清楚,估计还会再来,只小心应对就是了。” 韩霜锦几乎是把能够叮嘱的话都说了一遍,虽然她很相信芍药,但是也担心会被别人阴了。 毕竟顾漫还有石永舟可不是什么好人。 “奴婢都记住了。” 芍药知道韩霜锦是在指点自己,忙不迭点头。 “好,没事的,我相信你。” 韩霜锦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你去忙吧,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 “是。” 芍药应声离开,明日韩霜锦启程,她有很多事需要准备。 “古三,古四。” “属下在。” 古三和古四应声而出,来到了韩霜锦面前。 “免礼。” 韩霜锦摆了摆手,轻声说:“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处理。” “属下谨遵东家吩咐。” 古三和古四对视了一眼,一同抱拳。 “回程路上,不要保护我。” 第290章 霜锦盘算 “什么?东家!这怎么可以!” 他们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东家的性命自然是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韩霜锦的安全而存在的,怎么可以不要她? “这是命令。”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一句,而后道:“你们只需要听吩咐就是,放心好了,古夫人不会责怪你们的。” “可是…” 两人还想说什么,韩霜锦便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 “没有可是。” 韩霜锦头一次这么严肃,她看着古三和古四:“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担心我,但是放心,这是我与殿下定下的具体计划,不会有事的。” “哪怕真的出了事,我也会留好信件,不会让你们被责怪的,你们不必担心。” “是。” 古三和古四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着韩霜锦如此坚定的样子,只默默的行了个礼。 “会有人动手的。” 韩霜锦知道,最近挖的东西太多了,顾漫不会允许别人碰到他们的生意,所以对自己下手是必然的。 “东家,那您的安全其实…” 古三叹了口气,说:“若是殿下知道您以身涉险,必定不会同意的。” “她知道的。” 韩霜锦想了想,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护甲,那个笨蛋听到这计划都直接跳脚了。 “那…” 古三这下是没话说了,把殿下搬出来都没用,那他还有什么话说。 “罢了罢了,我告诉你们。” 韩霜锦笑了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出问题。 “竟是如此。” 他们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看着韩霜锦。 “就是如此。” 韩霜锦轻笑,又说:“听我的安排就是,我相信你们都清楚应当怎么做的。” “是。” 古三和古四这下放心啦,恭敬地应了下来。 “好了,你们去安排吧。” 韩霜锦知道回程路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故而还是要让他们好好休息去吧。 “是。” 两人应下之后就离开了,他们有不少东西要安排,虽然回程路上不用保护东家了,但是也不能让东家出事,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枳橘。” 韩霜锦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枳橘,轻轻地说:“准备归京了。” “东家放心,这边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好了,您不必担心。” 枳橘轻轻地安慰了一声,又说:“这里毕竟是殿下的封地,石永舟不敢太嚣张的。”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祖母和娘好不容易才同意她与唐清璃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同意吧,就是暂时性妥协了,所以她也不敢直接把人给带走。 把人留在这里可能会出事,但是又不得不这么做,故而只好安排飞鱼楼的人帮忙盯着,寻个适合的由头把人给换掉。 石永舟的城主之位是坐不了太久了,只不过还需要合适的时间才能够把人换下来。 韩霜锦的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想她的公主殿下了。 “东家。” 枳橘看她情绪不是很高,轻轻地叫了她一句。 “怎么啦?” 韩霜锦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向枳橘。 “殿下传信。” 枳橘把手中的信给她,轻声说:“让飞鱼楼特意叮嘱了奴婢,说一定要送到东家手上。” “我看看?” 韩霜锦有些开心,这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枳橘把信递给了韩霜锦,突然清了清嗓子:“咳咳,东家,殿下还有一句话让奴婢代传。” “你说。” 韩霜锦也不急着拆信,抬头看向她。 “你下次要是再不给我写信的话!我也就不给你写信了!坏人!” 枳橘把这话说完之后脸颊很明显红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东家,这是殿下交代的,原话。” “可爱死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不自觉解释了一句:“这不是因为最近忙嘛?之前都说好的,现在就都怪在我身上了。” 枳橘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乖巧地退到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挺饱的。 韩霜锦拆开了唐清璃送来的信,很快就看了起来,京中的局势还是挺明朗的,唐明荣是绝对不可能留了,而陛下如今的态度在明面上还有些暧昧。 但是私底下,唐清璃已经得到了南安帝的信任,如今已经算是南安帝私底下半个代言人了,所以韩霜锦能够知道不少明面上没放出来的消息。 唐明荣针对唐清璃的事情,韩霜锦也知道,原本在他们的计划里,他们应当是在暗处,而非明处,唐明荣哪怕不喜欢唐清璃,最多就不会接触就是,谁知道唐明荣居然刚开始针对唐清璃。 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走到明面上也未尝不可,如今唐明荣既然针对唐清璃,那正好随了南安帝的心意。 南安帝不会留唐明荣,但是现在还抓不到什么好的把柄,那自然是要有一个由头才能够慢慢疏远唐明荣,而他与唐清璃的事情,是最好的借口。 唐清璃也清楚南安帝是准备把自己当做靶子往外推,所以她也不介意,只要能够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韩霜锦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唐清璃如今只是缺少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南安帝把唐清璃当做靶子,唐清璃又何尝不是把南安帝当做靶子呢? 只不过是把自己的野心埋了再埋罢了。 既然南安帝觉得唐明荣与唐清璃之间的关系可以利用一下,那唐清璃自然就可以借着南安帝的势干脆利落地把唐明荣给拉下来。 唐明荣必须下来,这是南安帝与唐清璃在私底下达成的共识,南安帝已经隐约透露给了唐清璃自己不喜欢唐明荣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在私底下会偏袒唐清璃。 唐清璃有了南安帝的助力,做起事情起来自然特别顺利。 韩霜锦这次定下这个计划,就是为了帮韩霜锦把军机阁阁主这个位置彻底坐稳,南安帝把这个位置交给她更多的是考验,在考验她能否把这个位置攥在自己手中不会受人摇摆。 唐清璃自然不会,能够创立飞鱼楼的人还管不好一个小小的军机阁嘛?所以韩霜锦一点都不担心她,只不过唐明荣,再拖下去就有些太久了。 唐明荣很快就要娶妻了,等他正式娶妻之后,朝臣们必定会说如今在所有的皇子中自然是他最适合坐储君之位。 苏定生作为唐明荣最强有力的后盾,手底下门生众多,自然会轮番上阵,如今唐明德还有唐明安都已经倒台了,他们的势力被瓜分,得利最大的自然是唐明荣。 唐明荣如今在整个朝堂上可谓是如鱼得水,再加上南安帝又表现出一副不是特别喜欢唐明雩的样子,这让陈家都不大好为他讲话。 唐明鑫与唐明琅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个人的底蕴短时间内是比不过唐明荣的,尤其是现在唐明鑫已经隐约靠近唐明荣,和他达成合作关系。 南安帝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很明显已经彻底放弃唐明鑫了,如今也就剩下个唐明琅还能够与唐明雩勉强成为对手。 若是唐清璃帮着唐明琅,说不定唐明琅还会有机会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可是,唐清璃如今并没有完全与唐明琅达成合作。 唐明琅与唐清璃的合作关系不过是唐清璃对他的利用而已,与唐明雩的合作,也只是麻痹他们的方式。 唐清璃从头到尾都未曾想过要把自己的信任交给这两个人,哪怕她欣赏唐明雩,也没有把他扶上那个位置的想法。 能够改变女子如今处境的,绝不会是所谓的能够感同身受的女子,而只会是同样处境的女子。 唐明雩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储君,今后也会是一个不错的仁君,可是对于女子的手段,也不过是与所有的男子一样,认为不出头才是最佳的选择。 他许诺给唐清璃那些东西,只是因为如今的唐清璃站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一个能够让他仰望,需要借助唐清璃手中权势的特殊位置,若不是因为她手中的金银还有军权,如今的唐清璃也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的公主,仅此而已。 而韩霜锦要动摇的,是唐明荣隐藏许久的“生意”,她也要给南安帝一个借口,把唐明荣拉下来的借口。 买官卖官,哪怕他们做的再隐蔽,也会有可以突破的借口,更何况还有顾漫这么一个大筛子,她确实是有几分警惕,但是来永州城之后一切事情都特别顺利,所以她已经有一种觉得自己无人能敌的感觉。 或许这么形容不大妥当,就是觉得自己在永州城不会受挫,只要一个石永舟就能够护她周全。 可是她遇上了韩霜锦,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直接把书院报了上去,她想要从书院里挪人都不行,实在是该死! 顾漫早就把书院里的那些人视为自己的生意了,如今韩霜锦釜底抽薪,直接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她才会这么生气,还不得不把韩兴邦给带走。 韩兴邦知道他们太多东西了,如果就这么随意把他丢在韩氏宗祠里,后面被人发现了,再顺藤摸瓜,他们的生意就全部没了! 韩霜锦看完了唐清璃送来的信,思索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提笔回信,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需要一件一件梳理。 “枳橘。”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笔,把信交给了枳橘,吩咐:“这个给殿下,然后从账上支银子给於芥兰他们,先支五千两过去吧,让他们不够就和我说。” “好。” 枳橘应了下来,有些犹豫:“最近於芥兰那边的人已经剩下不足一千人了,还要安排这么多银两过去吗?会不会有些…” “不会。” 韩霜锦摇了摇头,解释道:“於芥兰的功夫你应当是清楚的,在他手底下的兵基本上都是以一当十的,这样的人只要你给够他们想要的,保证他们的忠心程度,那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背叛你。” “如今殿下已经入了陛下的眼,那便意味着日后会有很多的可能性,当清璃的野心真的暴露出来之后,她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那个时候,多的是有人会针对她,又或者说是所有人都会针对她,他们不会允许一个女人骑在他们头上当家做主,只要发现清璃这个想法,就会毫不犹豫把人给拉下来。” “你应当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霜锦看着她,接着说:“所以有一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军队,对清璃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一件事,这支军队越厉害,别人就会对她越忌惮,陛下也会真正把她当做继承人去看。” “哪怕这个过程会特别困难也没有关心,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有些惊世骇俗。” “奴婢明白了。” 枳橘明白了韩霜锦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快就把五千两银票还有信都送到了飞鱼楼,让飞鱼楼送到应该送去的地方。 不知名山谷中,於芥兰收到了唐清璃的来信,知道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收编他们,心头特别振奋。 这个消息他们已经足足等了几个月了!从原本的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提,到后面一心训练,东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来了一个特殊的体能训练方式。 他们练习之后发现对自己的身体有很大的帮助,就一直都这么练习下去了。 这段时间於芥兰结合韩霜锦送来的体能锻炼方法,再加上之前自己在军队里常用的那些手段,倒是挑选了几个不错的好苗子。 如今这些好苗子都已经被於芥兰分下去,一个人负责一支小队伍,经常会互相训练,彼此竞争,是一个不错的良性竞争手段。 “老大!” 如今於芥兰手底下的军队一共有九百六十人,他直接把这些人分成了六支队伍,每一支队伍都有一个人带领着,称之为百夫长。 所有百夫长都归属於芥兰统一管理,每月的月银发放也是交代百夫长带人来,依着人数来进行分发,同时也方便管理统计。 每支队伍都是一百六十人,这一百六十人就分成了八支队伍,再选出八个十夫长去管理手底下的人,层层分划之后,每个人负责什么东西都非常清晰,这样於芥兰调动的时候也特别有效率。 “都来了,坐。” 於芥兰看到六个百夫长进了帐篷,笑着摆了摆手,说:“这次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什么好消息?” 年纪最大的百夫长叫做张怡然,他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了,虽然年纪比较大,但是一身腱子肉,功夫在所有百夫长里面是最高的,而且他为人爽朗率性,也不会和别人争执,在军营中的地位蛮高的。 “我们要有名了。” 於芥兰晃了晃手中的信,笑着说:“公主安排来收编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真的?!” 张怡然身边的一个大胡子百夫长听了这话直接跳了起来,他有些兴奋的说:“那是不是我们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训练,不需要东躲西藏了!” “没错,就是这样。” 於芥兰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而且我们以后就是正统军了,只忠于我们的公主殿下。” “真好!” 张怡然听了这话也很开心,他们从来到於芥兰身边的第一刻开始便知道,救下他们的是尊贵的永乐公主殿下,是永乐公主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还让他们习武,给他们机会活下去。 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招兵,於芥兰说有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让他们吃饱饭,而且还能够不愁穿,每月还有月银可以拿,他们就跟着过来了。 过来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是要招兵,而且还不是官府的兵,是一个富贵小姐的兵。 原本谁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那个富家小姐只不过是想着玩玩而已,就都留下来了。 可是后来,於芥兰对他们越来越严苛,不达标的人会直接被遣送回去,他们每日训练的东西也很枯燥,有些人就动了离开的心思。 於芥兰什么话都没说,不仅把月银给他们都补足了,而且还多贴了一点,最后零零散散留下来的人从原来的几千个到现在的九百六十人。 在这九百六十人最后成形的时候,於芥兰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在为永乐公主练兵!他们不是什么富家小姐的兵! 众人哗然,永乐公主的名头响当当,是整个封地之主,他们自然也听说过,但是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誓死效忠的富家小姐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永乐公主。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很快就有人站出来,毫不犹豫选择站在於芥兰这边。 他们基本上都是孤家寡人,自己的妻子孩子或者是家里人都死了,是听说这里能够吃饱穿暖,他们才过来这里寻一分生计。 再后来,於芥兰是实打实,真心实意对他们好,不管是肉还是月银,从来就没有少他们一点,而且还教他们体能锻炼,让他们吃饱穿暖。 这样就足够了!他们知道每月花在他们身上的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公主还是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於芥兰告诉他们,他们不是私兵,而是长公主殿下的亲卫,会与长公主荣辱与共,今后长公主的性命会由他们来守护。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九百六十个人没有一人选择退缩!他们知道这是改变自己的机会,也是於芥兰对他们的信任! 所以他们更加刻苦练习,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名正言顺成为殿下的亲卫,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们?” 於芥兰爽朗一笑,接着说:“殿下的信件已经摆在这里了,这上面可是殿下亲自吩咐的,算一算,差不多这会人也应当到了。” 於芥兰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一个士兵闯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地说:“报!军营门前有人!” “可有报上名来?” 於芥兰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说是执殿下手谕,要来寻将军!” 在他们心中,於芥兰已经是他们的将军了!所以他们一直都称呼於芥兰为将军。 “诸位,不妨随我同去?” 於芥兰听了这话笑了笑,看向自己身旁的百夫长。 “这是自然。” 张怡然毫不犹豫应了一声,而后所有人都一起站了起来,跟在了於芥兰身后,来到了军营门前。 风尘仆仆的陈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看着於芥兰带着百夫长出来,笑着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快步上前来到他们面前。 “陈公子?” 於芥兰是认识陈舟的,韩霜锦那个时候还特意介绍了他们认识。 “是我,於公子。” 陈舟不知道用什么称呼比较好,如今於芥兰还是待罪之身,叫将军显然不合适,更别说这五千亲卫的统领是许三归了。 “陈公子辛苦了!” 於芥兰为不介意他称呼自己的方式,笑着说:“快快入军营吧!” “好。” 陈舟点了点头,跟在了於芥兰身后来到了大帐中。 这个山谷其实并不小,容纳上千人也是绰绰有余,於芥兰带着手底下的人在这里扎根许久,早就已经把这里组建的特别好。 陈舟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井井有条的军营,忍不住点了点头。 “陈公子请坐。” 於芥兰把他带进了大帐之后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把六个百夫长都介绍给他认识:“这是张怡然,彭康,刘猛龙,徐国良,张恒飞还有朱治州。” “各位好。” 陈舟也没有嫌弃的意思,直接起身给他们挨个都行了礼,温文尔雅的样子让他们心生好感。 “这位公子不必如此。” 张怡然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有身份的,毕竟将军都对他以礼相待了,他们自然也不会端架子。 军中的人最直接了,只要将军信服的人,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 “应当的。” 陈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自己带来的包袱直接递给了於芥兰,然后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这些是?” 於芥兰有些疑惑,没有着急打开包袱。 “这是殿下让我来带的月银,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这是额外给你们了。” 陈舟笑了笑,说:“这段时间要找个由头把你们带回陛下赏赐给殿下的军营中,然后给你们量体裁衣,把该有的东西都给你们补上!” “什么?这…” 於芥兰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厚厚的银票,看起来应当差不多有一万两的样子。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第291章 陈舟之行 张怡然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给他们送来这么多月银,殿下对他们真的很好。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陈舟敏锐发现他们的情绪,轻笑着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们训练了,今后你们都是殿下的人,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你们可以去军营中真正成为一个兵。” “这位公子,我们只是一介平民,大多数人都是背井离乡,无父无母的,是於芥兰降落不嫌弃我们,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地,又让我们有东西吃。” 刘猛龙接过了张怡然的话,爽朗的说:“只要殿下不嫌弃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殿下!!” “自然不会。” 陈舟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说:“大家都是英勇爽朗的儿郎!你们的付出殿下都看在眼里!特意让我来接你们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家!回家!” 几人听了这话热血沸腾的,他们没想到殿下居然会用这样的话来接纳他们,殿下把他们当做家人,所以才让他们回家。 “真好。” 张怡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澎湃的心跳声在向他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还有事情要忙,接下来回归的事情可能就要麻烦於公子多用心了。” 陈舟并没有打断他们的兴奋,反而是对着於芥兰说:“若是方便的话,大概这几日就可以安排陆陆续续启程了,最好分批来,不然同一时间出现的话,很容易被人怀疑的。” “这是自然。” 於芥兰点头,温声说:“您放心,我会安排好,轮流过去的。” “好。” 陈舟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事要与於公子商量一下。” “好。” 於芥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怡然,说:“通知下去一会发银子,把人都聚集起来。” “好嘞!” 张怡然是个有眼力见的,他知道两人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所以二话不说就带着人离开了。 有两个百夫长反应有点慢,还想着说什么,张怡然和彭康一人一巴掌给呼了一下,直接就把人带走。 “陈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於芥兰看了眼陈舟,又给他倒了杯茶。 “是於公子的身份之事。” 陈舟并没有拐弯抹角,如今一切事情都在顺利朝着他们规划的方向发展,唯独一事,至今都还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於芥兰的身份。 於芥兰是已逝镇北侯之子,那年於家通敌卖国的事情人尽皆知,大家都唾骂镇北侯於战背信弃义,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枉为将军! 於芥兰虽然不知道於战做的事情,但到底也是被连累了的,如今要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也就只有两个法子,要么是直接把姓名还有籍贯直接给换了,要么就是求得陛下的首肯,废除奴籍。 “奴才知道。” 於芥兰在陈舟面前也没有端架子,如今他还是奴籍在身,自称一句奴才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必如此。” 陈舟连忙摇头,笑着说:“殿下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份在军中行事,只不过这将军之名,就需要您自己去争取了。” “真的吗陈公子?” 於芥兰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为了他的身份奔波。 “我没必要骗你。” 陈舟笑了笑,把手中的籍贯递给了於芥兰,轻轻地说:“殿下很看好你,也对你很放心,他知道你的身份一直是困扰你的问题,所以为你处理好了,你可以看看,如今已经不是奴籍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远远没有陈舟说的这么轻松,只不过是唐清璃并不想让於芥兰知道那么多,害怕他心里会有负担。 “多谢殿下。” 於芥兰这会真的是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接过了自己的籍贯证明,知道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这九百六十人虽然如今是你统领,但是去了军营之中,还是需要听许三归的话,毕竟他才是整个军营的统帅,你…” 陈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不过相信於芥兰应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清楚,你放心。” 於芥兰当然知道自己去军营之中不可能成为将军,虽然这些人都是自己带出来的,但是他们本质上效忠的就应该是殿下,其他人的话都不能够越过殿下,哪怕是自己也不可以。 “芥兰,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你。” 陈舟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干脆道:“虽然殿下让成为了这五千亲卫的军师,但是有许多事情我都未曾做过,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指正。” “先生这话言重了。” 於芥兰听了这话连忙把陈舟扶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担的起陈舟这个鞠躬。 “这是应当的。” 陈舟被他扶了起来,笑着说:“我比你小,以后就称呼你为芥兰兄吧。” “这自然好!舟弟。” 於芥兰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陈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是文人,但是没有那种酸臭的文人气味,他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兰哥,殿下还交代了我其他事情,我这边不能够久留,就先走了。” 陈舟把事情都交代完了,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了於芥兰,说:“兰哥,这个是殿下特意交代给你的,这段日子辛苦了。” “不,这不能收。” 於芥兰连忙摇头:“若不是殿下和东家,别说进军营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洗碗拖地呢,是殿下和东家给我的机会,这已经很多了。” “拿着吧。” 陈舟失笑,接着说:“这是你应得的!别推辞了!以后不是还得讨媳妇嘛!” “多谢舟弟。” 於芥兰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经历了这么多事,其实他已经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了,但是陈舟这么一提还是会有些向往。 他知道自己的爹做错了事,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陛下,只觉得日后若是自己能够站在陛下面前为自己和娘亲说上一句话就好了。 如今,自己的梦想倒是越来越近了。 “我该走了,兰兄。” 陈舟看了眼时辰,这里距离殿下定下的军营还有一段距离,他驾车过去还得两日。 “好,注意安全,我让人护着你。” 於芥兰毫不犹豫就安排了几个人护着陈舟,虽然已经到了永乐郡内,但保不齐有些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对陈舟动手。 “行,谢谢兰兄。” 陈舟也没有拒绝,他知道於芥兰是担心自己,有人护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未尝不可。 “不必客气。” 於芥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直接把陈舟送到了军营门口。 等陈舟走了之后,於芥兰就把那几个百夫长给叫了进来,准备看看要怎么样分批次去军营里。 “感觉一次十个人最多了。” 彭康想了想,十个人应该差不多,毕竟人数太多也会被人怀疑,得不偿失。 “十个人,那一共要分九十批次,也太多了。” 张怡然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说:“我觉得九十批次也很让人怀疑。” “分六次。” 刘猛龙开口,他看着於芥兰,温声说:“分六次,以流民的形式去投军。” “这个可以!” 张恒飞点了点头,以流民的形式投军,也不会有人怀疑,而后分成六次也比较合理。 “可以是可以,但是突然出现几百个流民,恐怕上面也会怀疑,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分成六批可以,没有什么问题,但一部分是流民,另一部分是土匪。” 於芥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笑着说:“而且还是被逼无奈的土匪。” “老大,你的意思是让殿下赚足名声?” 张怡然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让上面的人知道,殿下有容人之能,而且还能够让陛下以为公主手底下的人是土匪出身,这样就能够让陛下放松对殿下的警惕。 “是。” 於芥兰点头,笑着说:“正好也让我看看,你们学到了多少东西。” “行啊!我没问题!” 张恒飞和刘猛龙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他们手底下的人最近可都惦记着想伪装出门,这门功课学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表现的机会。 “不能太急,这件事情需要计划一下。” 虽然他们答应了下来,但是於芥兰知道,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实际操作下来很可能会出问题,他们需要再仔细看看如何处理。 “是。” 这边的军营正有序进行,韩霜锦也正式启程准备回京都了。 “路上还是要小心些,该花的银子就花了算了,不必省银子。” 韩老夫人拍了拍韩霜锦的脑袋瓜,温柔地说:“你这孩子是有自己的主意在身上的,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 “多谢祖母。” 韩霜锦笑了笑,她知道韩老夫人还是妥协了,昨日说的话是,今日说的话也是。 “笑成这样。” 柳棠站在了韩老夫人身边,哪怕韩老夫人已经找过她了,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韩霜锦喜欢上唐清璃的事情,女子与女子,哎。 “祖母与娘也要好好保重身子,该吃的东西不要舍不得花银子。” 韩霜锦知道府中的事情芍药都会安排好,所以也不担心他们的衣食住行,只不过会担心他们被人挑拨,到时候气到身子。 所以还不如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算了,等到后面殿下成功坐上那个位置,改变了女子的地位,他们就会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知道啦知道啦,如今整个韩家这么多的银子,饿不着我们的,你放心好了。” 柳棠听了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把她们都当成小孩子了呀。 “我上马车了,娘,祖母。” 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上了马车。 韩老夫人和柳棠看着那辆马车离他们而去,只轻轻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吧。” “是,娘。” 马车的车轮在路上咕噜咕噜行驶着,这次韩霜锦要求手底下的人轻装上阵,拢共也没带什么东西,一共也就安排了两辆马车,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我要睡一觉。” 韩霜锦懒懒地躺在了马车的床上,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昨天因为担心家中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所以她连夜写了不少东西,还把管家重新换了个人培训了一下,一不小心就熬了个夜。 或许应当说是直接通宵了,她把事情安排完之后,天都已经微微亮了。 所以这会躺在床上之后是真的有些困了。 “东家好好歇息吧。” 枳橘知道昨日她是真的累着了,这会也已经在马车上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会。 “嗯嗯,中午我不吃啦,你们记得吃东西。” 韩霜锦点了点头,睡久一点,正正好能够到下午,然后就把自己的话本完善一下。 她的话本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就差一点点就能够收尾,飞鱼楼那边的人也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她的话本写完之后,就能够直接印出来。 她对自己的话本有信心,只要印刷出来一定是大卖特卖!到时候绝对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觉,韩霜锦直接睡到了天黑,马车走的速度不是很慢,但是胜在平稳,所以她也没有感觉出有什么颠簸的地方。 再次睁眼,韩霜锦还有些迷糊,看着身边的枳橘,眨了眨眼睛。 “东家醒啦。” 枳橘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给了韩霜锦,轻声说:“先喝点茶吧。” “好。” 韩霜锦乖乖地点了点头,接过茶一饮而尽,她睡得有点久了,都有点懵了:“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约摸快到亥时了,您这一觉睡得太长了,都错过了晚膳的时候。” 枳橘接过她喝完的茶杯,轻声说:“如今马车已经停下来驻扎了,明日再启程,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人准备了点面条。” “这个点,不麻烦他们了,我自己来吧。” 韩霜锦自问不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人,如今人都已经睡下了,再让他们来给自己弄吃的,未免也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枳橘轻轻的说了一句,不过看韩霜锦一再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他们也挺辛苦的,好好休息赶路才是最紧要的,正好我还能自己做做饭,多好的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东家您就是心好。” 枳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都听您的,只不过现在只有面条和猪肉了,旁的没有了。” “够了够了,做点炸酱面吃正好。” 韩霜锦突然灵光一闪,直接带着枳橘下了马车。 马车驻扎在一片空地上,虽然天黑了,但是看的出这片空地还是挺大的,这四周也有不少树木,如今天气虽然微微转暖但还是有些冷,他们一行人就生了两三个火堆取暖。 “东家。” 几个守夜人看到韩霜锦下了马车,纷纷起身行礼。 “没事没事。” 韩霜锦摆了摆手,让枳橘把准备好的猪肉还有面条拿过来,然后用了一个火堆。 毕竟是远行出门,厨子也清楚韩霜锦在吃这一方面比较讲究,基本上能带上的调料就都带上了。 新鲜的猪里脊被清洗干净,韩霜锦手起刀落,很快就给切成了块头不大的小丁。 锅中加入多一点的凉油,下入八角和香叶,还有准备好的葱姜小火慢炸,炸出香味后捞出。 把刚刚准备好的肉丁下入锅中,炒至变色,而后将准备好的盐和韩霜锦秘制的酱油倒了些许,最后再加水熬煮成酱汁状。 过了两刻钟之后,酱汁稍微浓稠,韩霜锦就加了一点点面粉水进行勾芡收汁,收汁后,热气腾腾的炸酱就做出来了。 韩霜锦把炸酱放在一边,然后换了一口锅,倒了点水就开始煮面。 面条是方才他们歇下之前手擀的,份量很多,韩霜锦也没有犹豫,把所有的手擀面都烫熟,然后盛了很多碗面。 因为没有蔬菜,韩霜锦也没有纠结,直接把做好的炸酱浇在了面上,简简单单的炸酱面就做好了。 “枳橘。” 韩霜锦轻轻地叫了声,而后说:“他们守夜的人也辛苦了,我吃不了这么多面,你帮我分下去吧。” “是。” 枳橘应了声,直接把韩霜锦做好的面分了下去。 “好香啊…” “这不合适吧小姐…” “是啊是啊,东家自己吃就行了…”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没想到东家居然也给他们做了面食。 “没事的,东家做多了,你们也辛苦了。” 枳橘笑了笑,又说:“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吃完饭把这些锅什么的收拾一下吧。” “这是自然!” 他们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不过是收拾一下锅具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枳橘看他们都接过了碗筷,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马车上。 “快来快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韩霜锦看到她上了马车,连忙说:“都给你准备好了吃的,怕面条坨了给你拌开了,趁热吃。” “东家…我?” 枳橘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随即点了点头:“多谢东家。” “你不会以为我没给你留吧?” 韩霜锦哼了声,说:“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怎么可能不给你留。” “是,东家最好了。” 枳橘闻言轻笑,而后就端起了韩霜锦给自己留下的炸酱面也跟着吃了起来。 吃饱之后,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下真的是吃开心了。 “东家先别躺着。” 枳橘把准备好的茶递给她,接着说:“先喝口茶顺一顺,会好受一下。” “还得是我们枳橘。” 韩霜锦接过了这杯茶,笑着说:“今夜我不睡了,准备把话本完善一下,你困了就休息,不用陪我。” “东家,太晚休息不好。” 枳橘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夜晚是灵感的来源~”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了笑,接着说:“放心好了,你家东家没那么脆皮。” “脆皮,是什么意思?” 枳橘听了这话不自觉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问。 “就是没有那么差劲的意思啦。” 韩霜锦轻笑,又说:“左右我也睡不着,就把这些东西给处理完了,也轻松一些。” “那好吧。” 枳橘到底没有再劝,只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帮她把书案还有油灯都准备好了,自己挪到了一边给韩霜锦把位置让出来。 韩霜锦提笔就开始完善自己接下来的内容,写了大约半个时辰,枳橘就有些困了。 “你睡吧。” 韩霜锦注意到她在打瞌睡,笑着说:“睡醒了明日给我做好吃的。” “好。” 枳橘点了点头,也没有硬撑,她知道自己如果硬撑下去的话,东家明日身旁就没有人伺候了。 韩霜锦看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就不再多说,很快接着写起来。 京中,公主府。 “霜锦在回来的路上了。” 唐清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又止不住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计划顺不顺利,韩霜锦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想到这里,唐清璃就恨不得自己能够出门去把韩霜锦接回来。 “殿下,这是陈舟的信。” 灵芝的声音打断了唐清璃的胡思乱想,她把手中的信打开,随即皱了皱眉。 灵芝站在一边不敢多说什么,这陈舟已经离开这么久了,按理来说应当已经到了永乐城吧?但是殿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唐明荣!” 唐清璃攥紧了手中的信,这唐明荣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她手中的人去到哪里,唐明荣就跟到哪里,还明里暗里下手,真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了? “殿下息怒。” 灵芝看她这么生气,连忙给她倒了杯茶,轻声说:“殿下注意身子。” “唐明荣安排人在半路上拦截陈舟,陈舟负伤,差点就没命了!原本路上一切顺利,临近永乐城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波不知名的人对陈舟下手。” 唐清璃把手中的信重重一拍,脸色铁青:“他们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藏啊!以为我们发现不了是吧!” “什么?” 灵芝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变,这是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吧! “幸好陈舟先去了一趟军营,把於芥兰他们给安排妥当了,身边还跟着几个兵,不然真就被人端了。” 唐清璃重重地出了口气,又说:“既然唐明荣这么想折腾,那孤就陪陪他,看看他能够折腾到什么地步!” 第292章 朝堂之争 “灵芝,把谭诚叫进来。” “是。” 灵芝应了声,很快就把谭诚叫了进来。 “景荣布庄最近安排的如何?” 唐清璃摆了摆手直接免了谭诚的礼,问了一句。 “基本上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景荣布庄被韩霜锦买下来了之后就一直搁置着,因为“闹鬼”一事,韩霜锦也没有急着开业,只是先把铺子给封起来装修。 她把自己想要的效果图留了下来,这段日子一直在让木工师傅还有装修师傅安排。 景荣布庄的地理位置很好,这也是哪怕他们的花色和样式不是很好也能够卖出去很多的原因。 所以只要韩霜锦能够把“闹鬼”这件事情处理好,那必定能够把景荣布庄给做起来。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走了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人盯着,所以她安排了人守着景荣布庄, 果不其然,确实有不少人盯上了景荣布庄,想着韩霜锦不在的时候可以用点什么手段把庄子拿下。 这段时间盯着景荣布庄的人不少,不少人都想着趁着韩霜锦不在把布庄据为己有,哪怕未来不做布庄,这个地理位置也可以做别的东西。 但是他们没想到,韩霜锦背后站着的是古家,而古家背后站着的是唐清璃。 有古家那尊大佛在那里,那些不够格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对景荣布庄出手。 景荣布庄如今也不被称为景荣布庄,名字韩霜锦还没有定好,于是乎暂时也还没有改动。 唐清璃尊重韩霜锦的想法,只把景荣布庄里面的装束改了一下,顺便增高了一下。 原本只有一层,如今已经有三层高了,一跃成为那条街上最高的崽! “韩东家差不多要回来了,接下来应当要考虑一下更名还有对铺子的安排。” 唐清璃这段时间一直在想,韩霜锦想要把景荣布庄弄成什么样子,因为景荣布庄如今已经焕然一新,三层楼的高度若是只来做布庄,未免也有一些太浪费了。 可是韩霜锦藏得紧,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她也没有法子。 只能够等韩霜锦回来之后再具体听一听,看看是什么不一样的安排。 “是。” 谭诚应下,这件事一直是自己和连翘在跟进,如今大家都知道这景荣布庄背后站着的是古家的人,对他们自然也忌惮几分。 只有唐明荣还一直安排人过来找事,就是不想让韩霜锦和殿下顺心。 “谭诚,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唐清璃抬眸看他,她的身边其实不缺人,尤其是南宫燕加入之后,她就更加如虎添翼,整个南宫家都能够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排忧解难。 她的弟弟们以为她没有什么手段能够护住自己拥有的一切,所以才开出了那么多的条件来吸引她,殊不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成长为了所有人都要仰望她的程度,她自己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如今南安帝对她的信任可是实打实的,而且比她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更多。 从愧疚开始,再一点一点试探南安帝的底线,不经意之间给南安帝洗脑,最后慢慢达成自己的目的。 重活一世,唐清璃已经从原本对南安帝的害怕和恐惧转变为掌握皇权的挑战,原来上一世她觉得不可逾越的高山,实际上这么容易突破。 “奴才…” 谭诚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他听得出来唐清璃是在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没事,做你想做的事。” 唐清璃轻轻地摆了摆手,接着说:“你只需要告诉孤未来你想做什么就好。” “奴才自然是想伺候殿下,守在殿下身边。” 谭诚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先别说灵芝还在殿下身边,就是自己这么一个残破的身子,还能够去哪里呢?待在殿下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你想要守在孤的身边,那就是孤说什么,你都会尽力去做,对吗?” 唐清璃看着他,轻轻地说了句。 “奴才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谭诚听了这话便重重地磕了个头,不管唐清璃让他做什么,他都会认真去做。 “好。” 唐清璃笑了笑,说:“陛下让孤接任军机阁的事情你也清楚,军机阁如今确实是稳定下来了,只不过还没有人帮孤处理日常一些事情。” “殿下…您的意思是…” 谭诚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孤要让你入军机阁,成为孤的左膀右臂!” “什么?殿下!奴才何德何能!” 谭诚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他只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怎么能够入军机阁? “为何不行?” 唐清璃这个想法已经决定了很久,不仅仅是因为谭诚跟着自己时间够长,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绝对的忠心和可靠。 他虽然是太监,但是处理事情起来有分寸,也有手段,果敢中带着常人没有的细节,对某些事情有特别强的察觉度。 所以唐清璃觉得军机阁能够让谭诚发挥出自己最大的长处,他能够在那其中去挖掘自己的潜力,牢牢掌控整个军机阁,和飞鱼楼形成一明一暗的布局,对她把控整个南朝有极大的优势。 “奴才…奴才” 谭诚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唐清璃的的双眸,那眼中的信任,似乎又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轻易拒绝,殿下相信自己,他为何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你不够相信自己。” 唐清璃一眼就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轻轻地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你在害怕什么呢?你在孤身边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孤吗?孤什么时候看错人了?” 谭诚站了起来,轻轻地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殿下,奴才残破的身子,是殿下不嫌弃,一直以来都对殿下很好很好,给了奴才第二次性命。” “奴才自然也愿意跟在殿下身边,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这军机阁,到底还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奴才不怕苦也不怕累,就是担心殿下会被人说安排自己人进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唐清璃已经明白他纠结和犹豫的点了。 “你觉着,孤会害怕吗?” 唐清璃笑了笑,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能够让她害怕的话,那她这么久未免也太没用了。 “殿下,奴才是不想殿下被非议。” 若他不是残破的身子,那自然会毫不犹豫进入军机阁为殿下处理事情,可他是一个宦官,若是殿下重用他的话,那怕是会给殿下带来太多非议。 “孤不怕。” 唐清璃看着他,郑重地说:“在孤这里,只有能不能用,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别,只要你尽心尽力,能够为孤处理好我想要的事情,那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清楚的,孤要做的事情很多,要走的每一步路都很困难,所以我相信你们,也觉得你们能够帮到孤,才会选择把这个位置交给你。” “军机阁对孤来说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确实能够带给孤不可估量的结果,可若是用不好,别说是军机阁了,就是父皇怕是也会对我有所埋怨。” “孤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需要有人分担,不仅仅是你,还有灵芝,枳橘,连翘,许三归,陈舟,南宫燕等等等等,他们今后都会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现在,孤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进入军机阁,为孤做事,处理政事。” 谭诚听了这话心头大振,他抬起头来,不再犹豫,狠狠地点了点头:“奴才愿意。” “好!”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奴才多谢殿下提携。” 谭诚恭敬地行了个礼,他知道,殿下是真的为了他好,真的想要带着他一起成长。 “等明日你随孤去军机阁,有一些事情你可以先上手做着,后面我会向父皇提及此事,把该给你的官职给到你的,你放心。” 唐清璃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手底下的人,该是他们的东西,谁都不能够扣掉他们的。 “多谢殿下。” 谭诚笑的开心,他看着唐清璃,认真的说:“奴才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殿下对奴才的希望的。” “行,好好努力。” 唐清璃也跟着笑了笑,说:“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孤就做主,给你和灵芝赐婚。” “殿下!”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灵芝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跺了跺脚,娇哼了一声。 “好!” 谭诚反而是应得痛快,他与灵芝相互扶持,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雨,自然也是想要拥有能够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机会。 只要唐清璃愿意为他们赐婚,他们就是过了明面的关系,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揪着这话来说什么了。 “说什么呢你!” 灵芝轻轻地推了谭诚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有多么恨嫁呢! “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这两个欢喜冤家,一看到他们待在一起,就不由自主想到她家霜锦了。 也不知道霜锦什么时候能到,真的是想死人了。 唐清璃在军机阁重用谭诚的事情不用一日的时间就直接传遍了整个朝堂。 “公主殿下未免也有些太张扬了!” 次日,朝堂之上的官员们看到了唐清璃带着谭诚一同上朝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女子当官也就罢了,毕竟她好歹是一个公主,而且处理政事的手段乃是他们看在眼里的,确实是有可取之处,能够勉勉强强坐在那个位置上。 倒是重用手底下的宦官,让宦官骑在了军机阁的那些情报人员头上,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整个军机阁都无人可用了?显然不是这个道理。 “刘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挑了挑眉,其实也并没有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淡淡地问了一句。 “公主殿下,自古以来便没有宦官当政的道理,他谭诚只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如何能够进入军机阁,还成为了军机阁的副阁主?” 刘大人看着唐清璃淡淡的态度,更是生气:“您这是用人唯亲!” “是啊公主殿下,您这样可不行。” 另一个大人也跟着站了出来:“陛下说了,这朝堂之上能者居之,您这样做岂不是让大臣们寒心?” “孤怎么就让大臣们寒心了?” 唐清璃语气不变,轻声说:“军机阁的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对谭诚特别欢迎,显然是谭诚有那个能力能够让人信服,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用?” “这位大人方才也说了,能者居之,谭诚能够当上军机阁的副阁主,自然也是经过了军机阁那些统帅的考验,既然已经通过了考验,又为何不能够成为副阁主?两位大人这是什么道理?”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啊!” 两个人听了这话都很生气,指着谭诚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 “刘大人!慎言!” 唐清璃听了这话是真的生气:“大人既然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应当清楚书中曾言,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并不是依据体能来判定的,如今这位大人张口闭口就把旁人不近完美的地方提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 刘大人自知理亏,转而直接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微臣也不服。” 如今唐清璃已经是军机阁的阁主,是正一品的官职,自称一句微臣也未尝不可。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南安帝淡淡地呵斥了一声,接着说:“谭诚的能力是经过了军机阁考验的,此事朕安排了人在一旁从头跟到尾,唐阁主并没有作假。” “可是,哪怕如此,也不能够让一个宦官成为副阁主的陛下!” 刘大人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直接成为了从一品副阁主,比他们都大上了不少,直接踩在了他们头上。 “为何不可?“ 唐清璃冷哼了一声,说:“能者居之,只要有能力的人,陛下都会重用,陛下这是明君之举,不像你们一口一个圣贤书,结果都是做一些排除异己的事情!” “微臣…微臣…” “陛下,微臣认为阁主所说极是。” 唐明雩虽然不知道为何唐清璃要让谭诚成为军机阁副阁主,但既然她已经这么做了,想必就是有她的道理在,他们如今已经是合作关系,那自己自然是要以唐清璃所言为重。 “秦王殿下!” 刘大人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唐明雩居然会主动站出来支持唐清璃。 “陛下,微臣认为,既然是能者居之,那便不应当考虑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只要他能够为我们所用,忠君爱国,有一定的能力,那又有何不可呢?” 唐明雩想的很明白,他们不过是觉得太监是残破的身子,让他身居高位会让人不适罢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太监也是人,他们也能够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发挥出一定的作用,没有带不好的兵,只有不会带兵的将军。 唐明雩清楚,唐清璃是一个能够带出好兵的将军,所以哪怕是谭诚真的成为了副阁主,唐明雩也不害怕,他觉得没有关系,因为唐清璃把控得住。 “陛下!微臣也觉得阁主说的有道理。” 唐明琅也跟着站了出来,语气中还带着点咬牙切齿,显然是没想到唐明雩会这么快站出来支持唐清璃,他错失了在皇姐面前表现的机会。 “陛下,微臣不这么觉得。” 唐明荣悠闲地走了出来,他先是行了个礼,接着说:“毕竟之前宦官当政的前车之鉴,本王相信阁主大人应当也有所了解吧?” “那又如何?” 唐清璃听了这话并没有反驳,只淡淡地问:“瑞王殿下也会说,是之前,而非现在。” “既然选择了一个人,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瑞王殿下如此,显然是无法管好手底下的人,会被人带着走吧?” “强词夺理!” 唐明荣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直接拱了拱手对南安帝说:“陛下,微臣认为这样行事不妥。” “清璃。” 南安帝没有理会他们,只看向唐清璃,轻轻地问了一句:“朕就问你一句,有没有信心做好?有没有信心把人管好?” “有。” 唐清璃应得毫不犹豫,她看着南安帝,笑着说:“陛下,既然微臣和您要了这个位置,自然有信心能够把这个位置的人带好。” “谭诚。” 南安帝没再对唐清璃说什么,只看向她身后的谭诚,轻声说:“你呢,有没有信心?” “启禀陛下,微臣有!” 谭诚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陛下相信微臣,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好殿下。” “行,朕相信你们!” 南安帝毫不犹豫拍板定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清璃说得很好!” “多谢陛下。” 唐清璃笑了笑,她就知道,南安帝绝对会同意的。 这次的朝堂之争又是唐清璃大获成功,朝臣们敏锐地察觉到,陛下对长公主实在是太过偏爱了。 “皇姐真的厉害。” 唐明雩跟在唐清璃身边,笑着说:“三言两语就让父皇答应下来了谭诚成为副阁主的事情。” “父皇当然会答应。” 唐清璃并没有多说,她如今已经知道怎么拿捏南安帝了。 “谭诚是个不错的人才。” 唐明雩从来不会吝啬对手底下人的夸奖,他也听说了谭诚在军机阁中的表现,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比精彩,所以那些人自然也会信服他。 “羡慕吧。”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唐明琅方才看你过来寻我,怕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我知道。” 唐明雩点了点头,笑着说:“辛苦皇姐替我多说几句好话了。” “你还需要?”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无奈,轻笑着说:“不过下次不需要在朝堂之上为我说话了。” “只是有些担心皇姐,害怕皇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已。” 唐明雩是真的把唐清璃当成了自己的人,所以能帮忙说话的自然也会帮忙说两句。 “下次还是不必了。” 唐清璃如今可不想给别人一种她已经站队了的感觉,否则南安帝也会对她不满。 “都听皇姐的。” 唐明雩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快速地离开了唐清璃,否则再待下去,必定会被人怀疑。 “皇姐,好手段。” 在唐明雩离开之后,唐明荣悠闲地出现在了唐清璃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句。 “皇弟这话是什么意思?孤听不懂。” 唐清璃同样也淡淡地回了一句。 “听不懂?本王看皇姐并不是听不懂呢。” 唐明荣笑了笑,淡淡地说:“皇姐那个位置,你也想要吧?” “皇弟这话,倒是吓到孤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怎么今天净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呢?” “皇姐,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唐明荣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可是你觉得,父皇会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吗?哪怕不是我,又怎么可能会是你一个公主呢。” “皇弟,是不是最近天气转热,让你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说:“这话传出去,怕是会让父皇震怒呢。” “威胁我?” 唐明荣笑着咧开了嘴,又说:“皇姐,最近被攻击得不好受吧?手底下的生意,很多都快停掉了呢。” “那又如何?父皇会给我补上的。”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轻笑着说:“那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也就只有你才会觉得很贵重。” “身外之物?啧啧啧,还得是我们财大气粗的长公主殿下呢。” 唐明荣笑了笑,脸色沉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生意场上见真章吧。” 唐清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姐。” 唐明琅最后一个出现,他语气有些哀怨。 “干嘛?” 唐清璃这会心情不是很好,唐明荣跑来自己面前说了这么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真的是让人特别不爽。 “皇姐,方才唐明雩也站在你这边。” 唐明琅这会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语气和表情简直是哀怨到没话讲。 “所以呢?”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觉得孤和他有什么关系?” “或许现在没有,但是以后未必没有。” 唐明琅这会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唐清璃的承诺。 “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 唐清璃抬眸,看着唐明琅,如今他们已经出了宫门,附近基本上没什么人了。 “皇姐,您只能属于我。” 第293章 代王生疑 “放肆!” 唐清璃听了唐明琅这话,脸色沉了下来:“唐明琅,你僭越了!” “皇姐!” 唐明琅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就说了这样的话! “唐明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清璃看着他,语气冷冷的。 “皇姐,我,我刚刚口不择言!” 唐明琅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我是被七哥给气狠了,所以才…”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唐清璃上了马车,淡淡地说:“自己回去反省一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皇姐!” 唐明琅这会是真的有些忍不住给自己嘴巴两巴掌,自己刚刚这是在说什么呢! “走吧。” 唐清璃这会不想与唐明琅接着聊,这人实在是疯魔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敢说出这样的话! “是。” 驾车的人是许三归特别安排的,听到殿下这么说,知道她这会心情不是很好,连忙驾车回府,还注意着马车别太颠簸。 “殿下…” 跟在唐明琅身旁的侍从看到唐明琅一动不动的,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们也回吧。” 唐明琅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而后回府。 “殿下心情不大好?” 周彦宏在王府里,今日正好是每月一次的查账日子,唐明琅自从信任他之后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做了,这会他正好等着唐明琅回来汇报于他。 “先生。” 唐明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本王又惹皇姐生气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公主殿下真的与秦王殿下合作了吗?” 周彦宏听了这话微微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有。” 唐明琅摇摇头,温声说:“皇姐说没有,我自然是相信皇姐的。” “殿下,成大事不能如此马虎。” 周彦宏听了这话有些无奈,轻声说:“长公主自然会说没有,可是…” “先生,本王相信皇姐。” 唐明琅轻轻打断了周彦宏的话,温声说:“皇姐既然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是。” 周彦宏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殿下一直都是这样,认定了公主殿下没做过,那就是没做过。 “可是今日本王说错话了。” 唐明琅叹了口气,看向周彦宏:“皇姐肯定生气了,她直接离开了,让我好好反省反省。” “王爷说了什么?” 周彦宏微微蹙眉,有些犹豫,轻轻地问了一句。 “本王说皇姐是属于我的。” 唐明琅轻轻地说:“原意只是想着告诉皇姐只能够与本王一人合作,但怕是冒犯到皇姐了,皇姐很生气,就直接坐上马车离开了。” “这…” 周彦宏没想到唐明琅说的居然是这句话,微微抿了抿唇,说:“殿下,您有些…” “本王知道,确实是本王不好,不应当口不择言直接说这话的。” 唐明琅也有些懊恼,她分明不是想要说这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没事的王爷。” 周彦宏轻轻地摇了摇头,复而道:“殿下也给了王爷机会,说让王爷好好反省,那就是给了您一个台阶下,您到时候去道个歉,应当就没事了。” “话虽如此,可是本王觉得皇姐这次很生气。” 唐明琅真的很想给自己两巴掌,自己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差点就被皇姐发现自己喜欢她了。 “殿下觉得秦王殿下如何?” 周彦宏并没有与他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七哥,挺不错的。” 唐明琅听了这个问题微微思索了一下,接着说:“七哥为人正直,基本上也不会怎么欺负人,对我也挺好,虽然父皇不怎么喜欢他,但是架不住人家家世地位高。” “殿下也觉得陛下不喜欢秦王殿下?” 周彦宏挑了挑眉,笑着又问了一遍。 “难道不是吗?” 唐明琅微微蹙眉,轻声说:“父皇若是喜欢七哥,这段时间就不会对他横眉冷对,也不会把他手头上负责的不少东西都收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父皇突然对七哥这么不好,但是也不关本王的事,先生突然这么问,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周彦宏点了点头,轻声说:“是也不是。” “先生请细说。”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好奇,难道还有什么他未曾发现的吗? “殿下不觉得,陛下太刻意了吗?” 周彦宏轻轻地提了一句,说:“在长公主殿下起来之前,秦王殿下可是一直很得宠,陈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很高,不是吗?”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随着周彦宏的话开始回忆,七哥似乎确实是这样的,陈家的家世好,而且七哥本人才华横溢,德才兼备,文韬武略。 只不过是这段日子父皇对唐明雩太过冷淡,才把他往日的光辉压了下去。 所以难道真的如同周彦宏所说,父皇是为了保护唐明雩,所以才对他这么冷淡吗? 他仔细想了想,唐明雩被封为秦王之后,做的事情似乎都挺不错的,没出什么差错,所以父皇不太应当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而且陈家也没有什么异动,父皇说陈家掌权的人太多,他们立刻把兵权交了出来,而且留了几个陈家的人在京都,摆明了是给南安帝留下人质。 他们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南安帝哪怕再不放心也不会明目张胆为难他们,更何况南安帝对陈定南一直都特别满意,足见陈家在南安帝心头的份量其实一直以来都挺重的。 既是如此,南安帝又如何会因为陈家迁怒唐明雩呢?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想清楚了这一点,唐明琅也明白过来了,父皇怕是在维护七哥,不想让七哥参与进来。 “殿下,那个位置对每一个皇子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您以为秦王殿下并不在意,实际上人家说不定只是藏得很好而已。” 周彦宏从不觉得唐明雩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陈家只是低调下来了而已,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先生这话极是。” 唐明琅脸色不大好看,轻声说:“先生,我是不是应当安排人查一查。” “查一查比较稳妥。” 周彦宏点头,轻声说:“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若是秦王殿下藏的这么深,把那么多人都骗了过去,那我们日后对他也不能太轻视。” “你这话说的有理。” 唐明琅点头,微微蹙眉,温声说:“那先生觉得这件事安排谁去处理合适?” “不若,安排一下廖家?” 周彦宏知道最近廖家和殿下的关系有些紧张,因为廖山松的事情,两方都闹得有些不开心。 而且温宁郡主嫁给廖无忌一事还是唐明琅从中促成的,如今廖家对唐明琅的一些决定都觉得很生气,若是唐明琅不重视他们的需求,怕是要遭。 “廖家…” 唐明琅有些犹豫,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廖家的人,因为纯贵嫔的事情,让他和皇姐有了隔阂,如今好不容易关系好一点了… 可是,他不能一味只考虑皇姐。 唐明琅回忆起方才唐清璃与唐明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若是他们两个人真的达成合作了,那自己算什么? 一想到这里,唐明琅就不再犹豫了,廖忠伦到底是自己的外祖父,哪怕自己再不好,他也不可能转头去支持别人吧?有血缘关系的他们只会更加亲近。 “好,就依你所言,把这件事交给廖家就是。” 唐明琅点头,又说:“辛苦你了,彦宏。” “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 周彦宏听了这话连忙摇头,恭敬地说:“属下应当为殿下分忧解难的。” “幸好你在本王的身边。” 唐明琅拍了拍周彦宏的肩膀,又说:“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 “属下应该做的。” 公主府,书房。 “殿下…” 谭诚轻轻地唤了一声,今日在朝堂之上,若不是殿下维护自己,他怕是… “怎么了?” 唐清璃抬头看他,随即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孤相信你能做好,别管别人说什么。” “多谢殿下。” 谭诚坚定的应了一声,接着说:“奴才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孤相信你。”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忙吧,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 “是。” 谭诚应声退下。 “叩叩…” “进来吧。” 敲门声响起,唐清璃抬头,看向门口。 “殿下。” 应声而入的是灵芝,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她一抬头,唐清璃就认出来了,是情丝。 “你怎么来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是不是霜锦传信来了?” “是,不过还有一事。” 情丝点了点头,送上了一本不是很厚的书,还有一封信。 “这是?” 唐清璃接过了书,有些疑惑。 “这是东家写出来的话本。” 情丝解释了一句,又说:“韩东家说想要在各地的书局发布这个话本,先寄一本来给您看看。” “话本?”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好奇,还没听说过韩霜锦会写话本呢,还以为她只会看呢,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写出了一个话本,这是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是,这是韩东家在去永州城的路上就已经构思出来的话本,原本是想着到了永州城就发出来的,但是事情太多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情丝点了点头,又说:“东家说这话的要先给您看,等您看完了之后再发出去,说是什么优先阅览权。” “就她会说话。” 唐清璃听了这话哼了声,说:“行叭,那这话本就放在这里吧,我有空的时候会看的。” “是。” 情丝应了声,又说:“还有一事需要楼主裁决。” “什么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向情丝。 “楼主,最近唐明荣实在是太会折腾了,他明里暗里往楼里送人,虽然没有让他得逞,但是他未免也有些太猖狂了。” 情丝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说:“您清楚的,若是再让唐明荣这么下去,楼里的人负担都挺重的,说不准可能就会…” “孤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暂时的,你放心好了,这段时间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什么吧,左右也没有几日了。” “行。” 情丝点头,她知道唐清璃这么说的意思,应当就是下一步要对唐明荣下手了。 “还有一事。” 唐清璃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说:“景荣布庄差不多要更名了,这段日子唐明荣想尽一切方法就是想要对景荣布庄下手,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 “这是自然。” 情丝点头,温声道:“还请殿下放心,不管是谁都不能够动景荣布庄一根柱子。” “还不够。” 唐清璃摇了摇头,冷笑道:“唐明荣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殊不知他已经是瓮中之鳖。” “陛下要动手了?” 情丝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 唐清璃没有透露过多的细节,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反正,再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那奴婢就等着啦。” 情丝听了这话笑了笑,说:“这个消息带回去,大家肯定会很开心。” “什么人能知道,什么人不能知道,孤相信你们有分寸的。” 唐清璃挑眉,提点了一句。 “奴婢知道。” 情丝应了声,看唐清璃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便转身离开了。 在情丝离开之后,唐清璃先是拆开了韩霜锦的信,信中诉说了韩霜锦对她的思念,如果不是因为要把唐明荣给连根拔起,她才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恨不得早早就回到唐清璃身边。 看到这话,唐清璃自然是喜不自胜,只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唐明荣下台了,距离她们的目标才会更进一步。 至于后面的信,韩霜锦就把重点放在了自己写出来的话本里。 “清璃,我想为你造势。” 这是韩霜锦写出来的话,唐清璃看了这句话,才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花时间去写一本话本。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打开了韩霜锦写的话本。 韩霜锦的话本写的很好,这里面很多东西是这个时代从未提出的,她不用那些什么文邹邹的话语,而是用最浅显不过的大白话,告诉别人女子也可以当家做主。 唐清璃知道,若是这个话本发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都会盯上这个话本背后的人。 这个风险是巨大的,只要有一部分女子被她影响,那这个世界上就会多更多为自己抗争的人。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话本,轻轻地叹了口气。 话本是一定要发的,这是韩霜锦的心血,她写了这么久,若是自己不让她发的话,岂不是让她有些寒心?但是她又不想让韩霜锦陷入危险之中。 思来想去,唐清璃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拉回了唐清璃的深思。 “怎么了?” “殿下,云夫人来了。” “云夫人?舅母来了?” 唐清璃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上官欢欢过来寻自己了! “是。” 灵芝的声音传来,轻声说:“如今正在会客厅等着您过去呢。” “孤现在就来。” 唐清璃二话不说就把信放在匣子里,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这个话本。 上官欢欢前不久得了一块不错的暖玉,想着唐清璃从小身子就不是很好,就让人打成了一个小玉佩,刚好可以养一养。 “舅母。” 唐清璃进了会客厅,直接把想要行礼的上官欢欢给拉了起来,轻声说:“您在我面前就不必行礼啦,说了多少次了。” “殿下,礼不可废。” 上官欢欢害怕被人抓住唐清璃的小辫子,笑着说:“殿下看起来又瘦了。” “哪里瘦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孤这分明还吃胖了不少呢。” “才没有。” 上官欢欢摇了摇头,把自己准备好的暖玉递给了唐清璃,轻轻地解释了两句。 “这么贵重的东西,舅母还是自己留着吧。” 唐清璃下意识就要拒绝,云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这暖玉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有些时候并不是有银子就能够买到的。 故而唐清璃知道,上官欢欢得来的暖玉,想必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什么贵不贵重的,这就是舅母的一点心意,你安心拿着就是了。” 上官欢欢才不和她说那么多,哪怕她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显赫,但是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给孩子的东西说什么贵不贵重的。 “好,那就多谢舅母啦。” 唐清璃知道这话说到这份上,自己要是再拒绝的话就是不给上官欢欢面子了,索性就直接收了下来,等过几日寻一些东西还回去就是了。 “这孩子,说什么谢不谢的。” 上官欢欢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只要你用着好就好了。” “舅母挑的,自然是极好的。”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舅母,我前几日得了一副不错头面,您帮我瞧一瞧怎么搭配吧。” “自然好呀。”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点头,直接跟着她来到了她的闺房里。 “你们都下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而后让人关上了门。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欢欢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是有事要和自己说,随即轻轻地问了一句。 “舅母,舅舅近日如何?” 唐清璃一直在想方设法想要和云磊见一面,只不过最近唐明荣盯着自己太严了,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挺好的。”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又说:“就是你舅舅这几日忙着瑞王殿下成亲一事,有些累了。” “他成不了亲。” 唐清璃一语中的,干脆利落道:“还请舅母帮我把信带回去给舅舅。” 说着,她起身从匣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了上官欢欢。 “这?这是?” 上官欢欢有些没反应过来,唐清璃这是要让唐明荣成不了亲? “舅母放心,此事不会影响到舅舅的,处理唐明荣,是父皇的意思。” 唐清璃没有瞒着上官欢欢,这件事她日后也会知晓的,早说晚说都要说,还不如直接告诉上官欢欢,这样她就不会太担心了。 “此事乃是陛下授意?” 上官欢欢虽然是武将之女,但是从小就饱读诗书,跟着云磊进京之后虽然没有参加太多女眷之间的聚会,但还是大抵了解了一下如今朝堂上的局势。 云磊如今深得南安帝信任,有些时候也会透露一些口风,故而云磊和上官欢欢一直都清楚,陛下对唐明荣并不喜爱,也自然不可能把那个位置交给他。 只不过,她也没想过南安帝居然会直接对唐明荣的亲事下手,毕竟这个亲事还是南安帝直接定下的,谁能想到如今不让他成亲的人也是南安帝。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舅舅尽心尽力确实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唐明荣想要的终究会成为打水漂。” “那你的意思是…” 上官欢欢有些迷糊。 “舅舅不需要改变自己的行为,还是按照如今这个样子就可以,只不过,有些事情若是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那就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 唐清璃轻轻地点了一下上官欢欢手中的信,轻轻地笑着说:“这信中有些人,哪怕舅舅对他们百分之百好,也得不到他们的忠诚。” “我明白了。” 上官欢欢眼眸亮了一下,清璃的意思,是他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件事,把那些不忠心的人都给排除掉。 ”再过几日,证据就足够了。”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如今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够撬动唐明荣一脉的证据。 而这个证据,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那你不会出事吧?” 上官欢欢有些担心,南安帝既然把这件事情交代给她了,那她必定会牵扯其中。 “不会的,舅母放心” 唐清璃摇头,温声道:“父皇不会让我出事的,如今他很信任我,几乎是对我百依百顺。” “那样便好。“ 上官欢欢点头,突然叹了口气:“璃儿,你走的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 “舅母,璃儿知道。”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可哪怕再难,既然璃儿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会毫不犹豫一条路走到底。” “舅母知道。” 上官欢欢看着她,轻声说:“璃儿,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与你舅舅,乃至整个云家,都是你最坚实可靠的后盾,你大可放心信任我们。” 第294章 霜锦遇袭 “璃儿知道。”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她轻轻地握住了上官欢欢的手,温声道:“舅母放心,有什么事情孤一定会和您说的。” “这样就最好了。” 上官欢欢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你舅舅也一直都想帮帮你,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你又不让他在朝中为你说话,只让他做好自己的事,他就一直尽心尽力为陛下办事了。” “舅母,舅舅如今根基不稳,许多人都盯着他的尚书之位,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冲出来帮我,那反而不好。”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如今父皇对孤与舅舅虽然信任,但也多有试探,故而要让父皇放下戒备的最好方式,就是舅舅与孤都一同中立。” “舅母,您别看父皇如今好像是多看重唐明雩几分,但是实际上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唐清璃看得透彻,如今南安帝是还把心思放在唐明雩身上,可是未来他是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 “你是想要让陛下主动看重你吗?”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微微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有这个想法,但是实践起来有些难。” 唐清璃一直以来都很实事求是,如今南安帝还有几个能用的儿子,尤其是有一个还算是比较出色的唐明雩在,南安帝不大可能会把自己的目光落到唐清璃身上。 在南安帝的信中,哪怕唐清璃再好,他对唐清璃再愧疚,也不可能会让唐清璃做储君,他又不是没有儿子继位,怎么可能会考虑一个女儿呢? 故而唐清璃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位置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除非你那几个弟弟不堪重用。” 上官欢欢也知道唐清璃在想什么,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呢。” “没事的舅母,事在人为嘛。” 唐清璃反而很想的开,她笑了笑,轻声说:“反正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这条路确实很难,可是只要孤努力去尝试了,就不后悔。” “也好,只要你想做的,家里都会帮你。” 上官欢欢知道唐清璃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所以也没想过要让她去做不开心的事,左右,只要她开心就好了,云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对了舅母,还有一事。” 唐清璃突然想了起来,拿出韩霜锦寄给她的话本,递给了上官欢欢。 “这是什么?” 上官欢欢看到这话本觉得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喜欢看话本的不是韩家那小丫头吗? “这是霜锦写的话本,孤觉得很好看,准备让江南书局印出来售卖。” 唐清璃之前也不怎么接触这一类话本,但是上官欢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话本迷,之前韩霜锦看的不少话本都是唐清璃让人问的上官欢欢才买到的。 这会来让上官欢欢确定这话本能否售卖,售卖价格几何是最合适不过的事了。 “霜锦那小丫头还会写话本呢?” 上官欢欢有些好奇,轻轻地打开了手中的话本,才看了两页就被剧情吸引了进去。 “这话本写得好!” 上官欢欢爱看话本,可以说,基本上时髦或者卖的好的话本,她都会买来看一看。 其实那些话本基本上都是老一套的东西,千篇一律的,看着都没什么新奇的东西。 但是韩霜锦写的东西不一样,韩霜锦写的东西给人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而且会让人去思考,不自觉代入其中,如果自己是那个女子呢?又应该如何选择? “那舅母觉得,这话本适不适合发出来?” 唐清璃其实在听到上官欢欢说这个话本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话本可以发行了,但还是想再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知道这话本的意义不一般吧?” 上官欢欢看着唐清璃,她知道唐清璃肯定也看出了这话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话本,反而像是一个引人深思的故事,让人去深究其背后的含义。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就是舅母想的那样。” “还是藏一下吧。” 上官欢欢不知道唐清璃是飞鱼楼幕后之主的事情,但是知道她若是要发话本的话,应当有自己的渠道,这个渠道也未必不会被南安帝发现。 这个话本发出,很容易就会一部分人会因为里面的内容而觉得不舒服,甚至会抵制这个话本。 而最佳受益者,不难猜出就是如今独一位女子可参政的长公主殿下,毕竟这话本里的内容都是在引导女子应当冲破当前的束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若是此事被南安帝挖出来了,唐清璃首当其冲会被为难,这是铁定的事实。 故而上官欢欢第一反应就是南安帝必定会因为此事为难唐清璃,毕竟她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而韩霜锦,若是南安帝注意到了这个话本,那必定会因为去查这个话本究竟是谁写的,到时候会烧到韩霜锦身上,依着唐清璃这脾气,肯定会维护韩霜锦,到那个时候,南安帝必定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好说话。 “这是自然。” 唐清璃若是把话本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韩霜锦给她的化名藏好,走飞鱼楼的渠道还是相对来说会安全一点,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那就好。” 上官欢欢拿着手中的话本有些爱不释手,这个话本她是真的喜欢:“那个,清璃呀…” “不行,这个可是霜锦留给我的,就这么一本。” 唐清璃猜到了上官欢欢要说什么,连忙摇头,可不能被上官欢欢拿走了。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舅母啊。” 上官欢欢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着:“实在是太让舅母寒心了。” “舅母这话说的。” 唐清璃无奈的笑了笑,说:“等到时候印出来,我肯定第一时间送到您手上!但是这本真的不行,是霜锦送我的呢。” “好好好,不和你抢。” 上官欢欢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把这个话本还给了她。 “多谢舅母。” 唐清璃把话本小心翼翼放好,视若珍宝。 “挺好的。” 上官欢欢突然说了一句。 “嗯?”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上官欢欢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我以为,你不大会考虑交付你的喜欢,没想到,你居然会寻得一个这么喜欢的人。” “为何会这么觉得?” 唐清璃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上官欢欢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清璃,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其实对很多人和很多事都不怎么上心。” 上官欢欢看着唐清璃,温声道:“而且你也很少关心别人,但是对霜锦就不一样,舅母虽然与你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你对她不一般,你也确实是真的很爱她。” “对不起,舅母。”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应当是对上官欢欢他们的关心不够,所以他们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 上官欢欢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傻孩子,不是说你对我与磊郎关心不够,这么些年我们对你的照顾不够,还没有向你道歉呢。” “舅母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清璃连忙摇头,长辈对自己疼爱关爱,如何能够向自己道歉。 “好啦,不说这个。” 上官欢欢笑了笑,说:“只是觉着有些开心,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没想到。” 唐清璃轻笑,温声说:“遇到她,对孤来说也是一件很令人喜悦的事。” “你安排去的人,带了个人回来。” 上官欢欢记起来自己今日过来的另一件事,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此事吗?” “舅母是在说孟知云还有吴知暖的事吗?” 唐清璃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是。”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接着说:“孟知云这丫头我还是知道的,是个有分寸的,她既然直接把这个叫做吴知暖的丫头带回来了,显然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吧?而且最近齐王似乎对这件事很上心。” “他当然应该上心。” 唐清璃失笑,接着说:“毕竟这件事若是爆出来了,他的王位还不一定能够坐稳。” “牵扯这么大?”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有些被吓到,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两个丫头还能够动摇齐王的王位。 “此事不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舅母放心,孤安排了人在唐明鑫身边,如今他越着急,我们就越要按兵不动,才能够一击即中。” “陛下最近不常去丽贵嫔宫中了。” 上官欢欢点头,陛下在后宫的宠爱可是风向标,多的是人在看陛下对后妃的态度,其实也就是侧面表示陛下对皇子的态度。 “很正常。” 唐清璃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毕竟如今的丽贵嫔已经磨灭了他心头的喜爱,没有了喜爱,膝下的子嗣又并不出众,丽贵嫔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殊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们?” 上官欢欢挑眉,笑着说:“你可别忘了,消息都已经传到我这里了,想必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唐明鑫应当跳脚的最厉害了。” “孤已经安排人去保护她们两个了。”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舅母,这件事,您与舅舅还是一样,别掺和进来了。” “你放心吧,舅母有分寸的。” 上官欢欢问清楚了唐清璃想做的事,便知道接下来应当怎么做了。 “舅母最近辛苦啦。” 唐清璃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等过几日霜锦回来了,我带霜锦去望月楼摆上一桌,请舅舅舅母用膳。” “行,那我和磊郎就等着啦。” 上官欢欢失笑,只要她开心,那什么都可以。 齐王府,书房。 “你就这么轻易让孟知云把人带回来了?” 唐明鑫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冷地问了一句。 “殿下,是属下无能!” 男人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属下也没想到孟知云会这么…” “没想到!没想到!” 唐明鑫越听越生气,直接给了男人一脚:“你如果什么都知道,那不就成神了?” “殿下!属下知错了!” 男人咳嗽了一声,嘴角带血,但是不敢反驳一句。 “知错了有什么用?” 唐明鑫冷哼了一声,坐在了软榻上:“如今孟知云已经把吴知暖带回来了!若是这件事捅到了父皇面前,本王屁股下的位置坐都坐不稳!” “殿下…” 男人手握成拳,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属下请直接把她们两个处理了。” “你想做什么?” 唐明鑫眸中露出凶光。 “如今孟知云身边并没有什么人,那个时候属下以为安排的人能够把她拿下,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居然还会有一点点武功…” 男人强撑着身子,恭敬地说:“还请殿下给属下一个赎罪的机会,属下一定能够把这两个人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那是永乐公主的人!进了京都之后你怎么下手!” 唐明鑫简直是要气个半死,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孟知云是唐清璃的人!真该死!唐清璃怎么和孟知云扯上关系了!实在可恶! “属下…属下…” 男人是真的没想到,他不知道孟知云居然是永乐公主的人,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蠢货!” 唐明鑫抓住了茶几上的砚台想砸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再纠结也没有意思,还不如想想如何把人给处理了。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唐明鑫抬头,语气不善:“谁?” “殿下。” 李知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 唐明鑫的脾气肉眼可见收了起来,虽然看起来还有这可怖,但到底没有那么吓人了。 “殿下,这是方才奴做的梅花羹。” 李知慧进门,并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男人,直接把梅花羹放在了茶几上,轻轻地说:“这梅花羹不甜,适合殿下入口。” “你有心啦。” 唐明鑫点了点头,笑着说:“坐吧。” “奴就不坐了,殿下还有事要忙,奴先回了,殿下要注意身子。” 李知慧摇了摇头,轻轻地行了个礼,而后便直接离开了。 “你先下去吧。” 唐明鑫摆了摆手,让那个男人先下去,而后就跟着李知慧回了后院。 “你今日心情不佳?” 唐明鑫看了一眼李知慧,轻轻地问了一句。 “殿下看出来了。” 李知慧点了点头,说:“方才下人说了殿下并未用多少东西,奴就做了梅花羹送过去。” “实在不是我不吃,只不过这次的事太大了,若是处理不好的话,父皇必定会对我下手的。” 唐明鑫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知慧,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这也是没办法,谁知道孟知云会直接把吴知暖给带回来,真的是气死我了!” “那殿下直接把两个人都送走不就好了吗?” 李知慧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单纯:“直接把人都送走了,让她们不说话就好了。” “你这话说的容易。” 唐明鑫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如今整个京中都是唐清璃的人,我如何下手?” “殿下忘了,还有瑞王殿下呀。” 李知慧笑了笑,说:“瑞王殿下若是知道此事,想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对呀!” 唐明鑫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复而道:“还是我们知慧聪明!真是我的小福星!” “殿下…” 李知慧轻轻地哼了声,敛下眸中那些莫名的情绪。 不知名官道上,马车上的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书,懒懒地伸了个腰。 “东家不看了?” 枳橘看了她一眼,轻轻地问了一句。 “快到了。” 韩霜锦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还有已经黑了的天空,轻笑着说:“做好准备吧。” “您的意思是?” 枳橘听了这话立刻戒备,眉毛微蹙。 “就是你想的那样。” 韩霜锦算了算日子,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短短七日,行程已经过了一半,若是顾漫他们再不出手,等进了京都地界,就没下手的机会了。 “东家,那…” 枳橘知道韩霜锦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得手,还把古三古四安排出去了,如今她身边都是一些寻常的护卫,其实随随便便谁都能够得手。 正因如此,枳橘才害怕韩霜锦会受伤,她不想让韩东家受伤。 “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殿下的。” 韩霜锦能够说服唐清璃让自己以身涉险,把唐明荣的生意揭穿,就是答应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 虽然古三古四不在身边,但是飞鱼楼的人都在暗处护卫着她呢。 “是。” 枳橘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动手吗?” “对。” 韩霜锦把手中的话本放好,说:“不过也不用太刻意啦,不然显得我们早就知道了一样。” “东家为何笃定是这个时辰?” 枳橘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天空,这会并不算是完全天黑。 “也不算完全笃定。” 韩霜锦笑了笑,指了一下车窗外的天空:“这会已经开始入夜了,我们也差不多要寻地方开始驻扎了,这个时候戒备是最松懈的。” “而且你看看外面的环境,如今走到这里,四处都是草丛还有树木,基本上可以把他们的身影遮得很严实,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故而我觉得,这个地方是比较适合埋伏的地方…” 韩霜锦的话音未落,马车外突然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而且还有慌乱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 枳橘似有所感,朗声问了一句。 “东家!有人袭击我们!” 马车外传来护卫的声音,这个护卫是韩霜锦从韩家带出来的,对自己很是忠心。 “来者何人?” 韩霜锦没有犹豫,直接从马车上出来,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围在马车旁边的一群男子。 男子们统一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面具,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 “你就是韩霜锦?” 为首的男人拔出腰间的刀,看着韩霜锦,语气冷冷的,显然来者不善。 “是我。” 韩霜锦一点都不害怕,只看着他们接着问:“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简单,和我们走一趟吧!” 确定了马车上确实是韩霜锦,男人就毫不犹豫想要把人带走。 “什么意思?你们说走我就要和你们走?” 韩霜锦冷哼了声,故作高傲道:“我劝你们还是快快退去!” “好大的口气!” 男子看着韩霜锦,嘲讽道:“你该不会以为面前这几个歪瓜裂枣能够拦住我们吧?”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韩霜锦眉头微蹙,朗声道:“若是想要银子,本小姐给你们银子就是了!” “银子?我们东家不稀罕这种东西!韩小姐还是好好配合我们,会少一些皮肉之苦!” 男子很明显不想再和韩霜锦掰扯下去了,干脆挥了挥手,身旁的人一拥而上。 “我劝你们不要乱来!本小姐背后站着的人可是你们得罪不起的!你们真要是欺负了本小姐!没有你们好果子吃!都给我想清楚了!” 韩霜锦看着他们,冷冷地说。 “哎哟喂,还真的是吓到我了。” 男子看着她,笑着说:“你身后站着的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我们东家…” “你们东家是谁?” 韩霜锦看男子不接着往下说,又开始激将法:“我看你们就是害怕了!毕竟我身后站着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永乐公主!你们还能比她更厉害?” “不过是永乐公主罢了!” 男子听了这话不忿:“我劝你别打听太多,东家在不远处等着你呢!老实束手就擒就是!” “凭什么?” 韩霜锦看着男子,冷笑道:“只要我手中的烟花放出去,你必死无疑!”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敢不敢弄!” 男子听了这话脸色彻底难看,直接一个刀甩过去,差点伤到了韩霜锦。 “保护东家!” 枳橘看到这里知道这人是彻底惹怒了,连忙把韩霜锦护在身后。 那些护卫都是韩霜锦从家中带出来的,知道这是针对自家东家的一个局,听从韩霜锦的意思,基本上没怎么抵抗就都投降了。 “果然是一群废物!乌合之众!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看到他们很快束手就擒就觉得好笑,他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哪怕是永乐公主又如何?等我们东家当上了储君,这天下都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公主而已,还真以为能够翻天了!” “你们是王府的人!” 韩霜锦故作诧异:“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请吧,韩小姐。” 第295章 邺城城主 男人直接让人把韩霜锦还有枳橘从马车上带下,东家吩咐在带到他那里之前,对韩霜锦还是要稍微客气一点的。 “你们要把东家带到哪里去?” 枳橘护在韩霜锦面前,冷冷地问。 “一个小丫鬟,问那么多做什么!” 男子故意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要是再叽叽歪歪的话,我就直接把你的嘴堵上!” “吓唬一个丫鬟算什么本事?” 韩霜锦拉了一下枳橘,冷声呵斥:“若是伤到了我的丫鬟,没你好果子吃!” “行,还真是主仆情深。” 男子哈哈大笑,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东家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差不多要完成了,剩下的事,他才不理会那么多呢! “东家…” 枳橘跟在韩霜锦身边,刚刚被打倒的那些护卫被这一群男的围住了,他们一起在路上走着,也不知道这群男的要带他们去哪里。 “没事。” 韩霜锦拍了拍枳橘的手,温声说:“不会有事的,最起码在见到我之前,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 “您刚刚也太…” 枳橘压低了声音,没有把话说完整。 韩霜锦笑了笑,眨了眨眼睛,也没说话。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他们挑这个地方拦截韩霜锦他们,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七拐八拐绕着路走了一会,不过一会就又让他们上了马车。 “老四,你带几个人留下来慢慢走,我先带着他们去寻小姐。” 为首的老大招呼了一声,坐在了马车上,然后让韩霜锦和枳橘也一起上马车,安排了两个人驾车,看起来是准备带着她们先走。 “行,老大放心。” 老四应了声,带了六七个人就把这群护卫给控制住了,慢慢走呗,反正这会也天黑了,他们不着急,是老大着急把人送回去。 “走吧。” 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回了马车里。 这还是他头一回坐这么好的马车,不自觉有些啧啧称奇,果然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光是马车就大的很。 韩霜锦与枳橘坐在一起,刚刚打开的车窗并没有关上,透过窗外变换的景色,韩霜锦依稀能够分辨出,这条路应当就是去京都的路。 “看什么看!” 男子恶狠狠的呵斥了一声:“闭上你的眼睛!再看老子直接给你挖出来!” 韩霜锦懒得与他争辩,轻轻地拍了拍枳橘的腿,而后就闭上了眼睛。 马车在路上疾驰,这会天还有一点点微亮,所以驾车的人敢肆无忌惮往前冲,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差不多了。” 男子冷笑了声,轻轻地敲了一下车门:“慢着点,天黑了,可别出事。” “得嘞,老大放心。” 驾车的人招呼一声,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不一会居然来到了一个小城池面前。 “来者何人?城门已经关闭!” 守城的士兵看到马车直接拦下,这会已经入夜,城门按理来说不能打开。 “城主有令,押送犯人,不得有误。” 老大直接甩出了一个令牌丢给那个守城的士兵,只见那个士兵点头哈腰,连忙把城门给打开了。 趁着这会有火把,韩霜锦看到了城门上的字,她这是来到了邺城。 邺城是苏氏根基所在,苏定生是邺城人,进京赶考金榜题名之后才慢慢搬到京都定居。 苏氏一脉都是从邺城发家,在苏定生成为吏部尚书之后,邺城就直接被选为了他们的“驻扎”地,基本上苏定生的门生都是从邺城出来的,占据了三分之二左右。 韩霜锦思索了一下,如今邺城的城主名为苏康,也是苏家的人,此人阴险狡诈,而且特别好色,是个极其无能的草包。 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一个和苏定生关系很好的爹,苏康的爹和苏定生关系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而且每年都会定期进京去看苏定生。 每一次进京的时候都会带上苏定生想要但是在京中买不到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成为苏定生笼络朝臣,为唐明荣打好关系的礼物。 故而苏康是最坚实不过的二皇子一派。 “走。” 老大收回了自己的腰牌,只要安全把人送到了苏府上,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驾!” 马车进城之后就在道上疾驰,反正这会已经差不多宵禁了,街上也没什么人。 不过一会,他们就到了苏府门口。 “下来!” 男人恶狠狠的呵斥了一句,看着韩霜锦和枳橘都还挺配合的,就没有动手。 “奢靡…” 韩霜锦下马车的时候属实有些震惊,她看着面前硕大的苏府,这都能够比得上京中的公主府了,她都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肯定是华贵无比。 “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男子和驾车的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然后直接押着她们走了进去。 韩霜锦根本就没想着和他们争辩,心头只觉得有些酸酸的,这个府邸必定是他搜刮民脂民膏建成的,一想到这里,韩霜锦就忍不住直接把他的家给抄了。 这一定能够拿出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到时候都能够给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建很多很多个学堂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 男子呵斥了一声,直接带着韩霜锦穿过了前厅,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屋子前。 “叩叩…” “谁?” 屋子内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位应当就是苏康了。 “大人,是属下。” 男子恭敬地回了声,说:“属下把人给带回来了。” “快快进来。” 屋子里的男人听了这话很开心,连忙说了声。 “是。” 男子把韩霜锦还有枳橘押了进去,大门打开,韩霜锦才看清楚,里面是一个书房。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看起来应当差不多四十出头,一副正气浩然的样子,要不是提前看过他之前做的事,韩霜锦说不定真的会被他给骗了。 “你就是韩霜锦?”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着韩霜锦,眸中带着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淡定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接着问:“苏大人这么大张旗鼓把本小姐请过来,应当不是想要与我简单叙叙旧而已吧。” “韩小姐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苏康挑了挑眉,他很少见这样的女子,一般女子见到自己要么就是很害怕,要么就是极度谄媚,倒是少有像她这样一点都不害怕的。 “我为何要害怕?“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苏大人可别忘了,您是朝廷命官,所做的事情其实都应当是为了朝廷与百姓,那我作为百姓,自然不担心苏大人会伤害我。” “你在威胁我?” 苏康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不敢。” 韩霜锦失笑,又说:“就是不知道大人花了这么多心思请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韩小姐当真是不一般。” 苏康笑了笑,又说:“只不过是想请韩小姐在本官的府上住上几日罢了。”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相信大人应该是懂得才是,这小住几日,怕是不方便吧。”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回绝了苏康的话,轻笑着说:“若是大人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要接着赶路呢。” “韩小姐真是着急。” 苏康失笑,又说:“只不过是在府上住上两日而已,耽误不了韩小姐的事。” “你怎么知道耽误不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地问。 “自然是耽误不了的,还请韩小姐放心。” 苏康看着韩霜锦,淡淡道:“两日影响不了韩小姐什么,而且在本官的府上,韩小姐大可以提要求,不会有人为难于你。” “我与大人之前从不相识,为何要在大人府上停留两日呢?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韩霜锦并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反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也好,明人不说暗话。” 苏康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既然韩小姐这么直接地发问了,那本官也就不强求了,韩小姐出个价把韩氏书院卖给本官吧。” “你疯了?” 韩霜锦实在是没绷住,看着苏康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韩小姐还真的是有个性” 苏康被这么堵了一下,原本乐呵呵的脸也沉了下来,语气有些不善:“可是这韩氏书院不是你能够把握的东西,趁早叫出来,对谁都好。” “本小姐为何要听你的?” 韩霜锦挑了挑眉,冷笑道:“韩氏书院是本小姐出资建立起来的,一草一木都是本小姐精挑细选安排妥当,你说对我不好?” “本官知道,韩小姐对书院是花了心思的。” 苏康听了这话还以为是韩霜锦对书院不舍,语气缓和了下来:“本官参政,价格一定能够让韩小姐满意。” “怎么?是准备把你家王爷的王位让给我?” 韩霜锦可没什么皇权至上的意识,尤其是这唐明荣还是自己的敌人,就更加不用客气了!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侮辱瑞王殿下!” 苏康听了这话脸色铁青,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书桌上,震得书桌都抖了一下。 “原来是瑞王殿下。”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会得到了准确答案之后便更加有底了。 “你在诈我!” 苏康听了这话脸色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着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道,他一直都没有把韩霜锦放在眼里,未曾想她居然三言两语就把殿下的身份套了出来。 “大人这话说的,小女子不过是有些好奇,所以问上一问罢了。” 韩霜锦失笑,又说:“大人想必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一个区区小女子计较吧?” “呵。” 苏康可没有什么太多的耐心,他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韩小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人这话是在威胁我了?” 韩霜锦失笑,接着说:“顾漫让你来的吧?” “你什么意思?” 苏康脸色彻底难看,他看着韩霜锦,没想到她居然会猜出来顾漫二字。 “太明显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干脆一点吧苏康,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们的意图吗?” “你什么意思?” 苏康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下有种不大踏实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顾漫为什么让你把我抓起来,你不知道吗?”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邺城距离永州城之间的距离这么远,你一个城主能够盯上我一个小小商贾的族学书院,说得过去吗?” “无非是顾漫拦不下我,无法从我手中得到书院,甚至还把自己的野心暴露了,不得不把韩兴邦带走,避免你们的事情被说出来。” “顾漫自大,没想到这件事情郡守已经知道了,更没想到我居然会直接上报,把书院拿下来,这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还会影响你们买官卖官的生意。” “你们不仅仅盯上了我韩氏书院,几乎是有名气的书院都有你们的身影,我韩氏书院之所以入了你们的眼,还是因为唐明荣想要从我韩氏书院入手,针对我,再针对殿下。” “你家主子把这件事交代给了顾漫,没想到顾漫把事情搞砸了,于是乎你们只能够从我这里下手,而在这归京的必经之路上,也就只有你能够拦下我了,不是吗?” 韩霜锦的话让苏康不自觉安静了下来,苏康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么多,而且还把顾漫的名字和之前做过的事准确无误说出来了。 苏康确实不喜欢顾漫,但是人家是苏定生的人,那个小丫头片子骑在自己头上的样子真的让人特别厌烦,可是没办法,他只能够帮顾漫兜底。 否则,若是苏定生责怪下来,他也讨不到好。 所以他才答应了顾漫,说把人拦下来而后把书院给弄到手。 没想到韩霜锦居然猜出来了,而且还跟着他手底下的人回来了,这么一想,这韩霜锦怕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是心甘情愿的! “大人怎么不说话?” 韩霜锦笑了笑,轻轻地问。 “你既然知道,还跟着本官的人回来,想必也是已经做好准备做点什么了吧?” 苏康这会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韩霜锦,语气冰冷:“直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大人这话倒是让民女不大明白了,明明是您这边让我过来的,怎么就成了民女想做什么了?” 韩霜锦语气淡淡的,看着苏康,轻笑道:“您觉得,您这个位置,坐的稳吗?” “你…” “大人!不好了!” 苏康还没说什么,门外的小厮就闯了进来。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苏康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小厮,刚想说什么,他身后就走进来了一群官兵,看起来应当不是邺城的人。 “苏大人,许久不见。” 突然出现在此处的许三归让苏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公主殿下身边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这是? “让东家受惊了。” 许三归恭敬地给韩霜锦行了个礼,温声道:“近日公主奉命追查京中买官卖官一事,正好查到了邺城附近,这名单送进了城主府…” “胡说八道!” 苏康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这许三归和韩霜锦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想要对他下手! 不,不仅仅是他,还有顾漫!甚至还有殿下! “公主手令在此,谁敢放肆!” 许三归这话可不是信口雌黄,公主殿下是真的得了陛下的旨意,只不过针对的不是邺城,而是唐明荣。 他们顺着唐明荣挖到了邺城,那就是邺城 “是公主手令又如何?我乃是朝廷命官!” 苏康可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他看着许三归,哪怕是公主的命令又如何?公主只是公主,哪怕是军机阁阁主也管不到他这里。 “那这个呢?” 许三归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直接干脆利落地拿出了陛下赏赐的令牌。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康看到令牌的时候心如死灰,跪在地上,什么都不敢多说。 “搜!” 许三归看他不敢说话,这才招呼身后的人放肆去搜城主府。 在韩霜锦被掳回来之后,许三归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到了,韩霜锦早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唐清璃,唐清璃在韩霜锦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把此事告诉了南安帝。 南安帝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相信唐明荣居然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军机阁与飞鱼楼查出来的东西明晃晃地摆在了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当然了,唐清璃也没有那么愚蠢,她自然不会说这些消息有一些是飞鱼楼给的,而是把这个功劳都直接算在了军机阁头上。 南安帝对军机阁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毕竟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所以他很重视这个情报,在唐清璃把这个奏折递上来之后,他想了很久,也没有狠下心来。 是唐清璃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不仅仅是唐明荣的父皇,还是整个南朝的君主。 若是唐明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那谁都没有办法栽赃陷害他,但若是唐明荣做了这样的事,那他对不起的就是整个南朝的读书人! 痛定思痛,再加上南安帝一直都想要寻个由头把唐明荣连根拔起,这就是最好的另一个机会,所以他才允诺唐清璃可以查此事。 既然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唐清璃毫不犹豫就把许三归给安排了出来,除了让他顺路把苏定生安排的那些人给挖出来,还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安全地把韩霜锦接回京。 “大人!查到了!” 很快,从苏康的卧室还有书房都搜到了不少东西,主要是苏康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所以根本就没藏多深。 “我看看。” 许三归看着士兵递上来的名单,脸色有些难看,如今朝堂上有三分之一都是买官上来的,而且他们的手段还特别隐晦,多的是挤掉别人的名额上来的。 很难想象,那些原本一心读书,只想着为朝廷效力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有多寒心。 南安帝自诩是一个不错的帝王,虽然此前或许也想过放弃,但是在真的接手之后,一直以来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整个南朝在他的统治之下一片欣欣向荣。 他想过会结党营私,也想过手底下的人对他阳奉阴违,但是未曾想过这些人居然会买卖官位,唐明荣比他想的还要差劲! 陛下若是看到这个消息,怕是会震怒吧。 许三归把这个名单收好,这上面还有苏康与苏定生的信件,今年的科举他们居然也已经定下了不少名单,苏氏一脉占的人数还不少。 “我是冤枉的!不!这不是真的!” 苏康没想过他们居然会这么迅速就找到了这些东西,万一这些东西真的送到了陛下面前,那他这么多年拼出来的官位就完了! “好好好,假的假的。” 韩霜锦最喜欢在这个时候阴阳怪气了,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从你府中搜出来的,而且还是你的字迹,上面还有你的私印,一句假的就想完事了?” “是你!一定是你!” 苏康听到韩霜锦的话,脸色特别难看:“就是你对不对!是你栽赃冤枉我!这个东西是你拿进来的。” “苏大人这话小女子当真是不明白了,这东西是从苏大人的后院翻出来的,零散的几封信还是从您珍贵无比的匣子里找出来的,民女一共来到这书房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都还未曾出过书房门,应当如何栽赃你?”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护甲,看了一眼苏康,又看了一眼许三归:“许大人,您说是吧?”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苏康脸色煞白:“或许是你之前就安排好了人来陷害我的!所以才…” “苏大人这话说的,您莫名其妙把我弄到这里来,还说要留我在府上多住几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许大人应当清楚吧,这苏大人可能…” 韩霜锦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苏康,你好大的胆子!” 许三归听了这话心头一沉,若是真的让苏康得逞了,那殿下的怒火怕是要火烧整个邺城。 “许大人!您不能听信韩霜锦的一面之词啊!” 苏康脸色煞白,他还想再说什么,便看到了许三归拔刀而出。 “苏康,随本官回京!” 许三归知道自己没必要和他再说下去,如今自己有陛下的令牌,又已经拿到了他们买官卖官的确切证据,已经可以直接把他带回去交给陛下处理了。 “完了…全完了…” 第296章 霜锦归京 许三归直接把苏康拿下的消息很快就直接传到了唐清璃的耳中。 那会她正好下朝,看到自己的马车里出现云烟也不意外,知道应当是有了结果。 “霜锦如何?” 唐清璃坐下来第一时间问的就是韩霜锦。 “楼主放心,韩东家并没有事。” 云烟恭敬地说了声,又笑着说:“而且韩东家还在回程的路上给楼主带了礼物。” “带了礼物?”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她给孤带了什么礼物?和孤说说。” “这个…” 云烟有些犹豫,轻声说:“楼主,此事东家特意交代了说等她回来亲自和您说。” “还挺神秘。”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行,那就等她回来,孤再问问。” “是。” 云烟轻轻地点头,把准备好的情报递给了她。 “这是?” 唐清璃接过情报,似有所觉:“是许三归把人带回来了是吗?” “是。” 云烟点头,又说:“拿下的人如同楼主所料,确实是邺城城主苏康。” “果然是他。” 唐清璃攥紧了手中的情报,一切都如同他们设想的那样,苏康作为苏定生手底下最忠实的心腹,自然是对苏定生的一切吩咐都执行到位。 而且邺城的地理位置极好,处于归京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里停留的学子只会多不会少,非常有利于苏定生和唐明荣执行他们的计划。 他们挑人也有自己的标准,并不是每个人找到他们这里都能够买到官,不然整个朝堂早就乱套了,而且也特别容易会被发现。 故而苏定生和唐明荣在挑人的时候更多的是将他们作为自己的人去培养,从而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所以韩霜锦在查到这件事的时候,唐清璃立刻马上就想到了苏康,苏康这些年在邺城的政绩还算是不错,中规中矩,并没有太突出的表现。 正常情况下来说,除京官之外的地方官员,每五年就可以申请调动,只要政绩不那么糟糕,都可以考虑平调去别的地方。 说是平调,其实这种通过申请的地方官员未来都是可以前往京中任职。 所以那些有志向的地方官员,不管自己的政绩突不突出,每到五年任期都会申请平调,只不过通过的人寥寥无几罢了。 这苏康就不一样了,苏康在邺城待了已经有七年,可从来都没有申请过去京中任职,似乎就铁了心要在邺城待着。 唐清璃一下子就察觉出他的异常,顺藤摸瓜查下去自然也就弄清楚了他与苏定生的关系,把这个消息传给韩霜锦之后,两人就想着从他下手。 “楼主,许三归把人带回来这件事并没有藏着,而且声势浩大,如今苏定生必然已经得到消息了。” 云烟说这句话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毕竟许三归已经把证据拿到手里了,而且手中还有陛下的令牌,谁能够阻拦他? 只不过云烟也在想,邺城毕竟在苏康手底下那么多年了,他不可能没有留后手,如今他被抓的消息估计也要传到苏定生耳中了。 “无碍。” 唐清璃笑了笑,说:“孤还害怕苏定生不知道呢。” “楼主这意思,陛下已经要对瑞王那一派动手了?” 云烟挑了挑眉,似有所觉。 ”真聪明。”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没受伤又给自己带了礼物之后,心情很不错,而且今日在朝堂上也大获全胜,所以这会心情是出奇的好。 “楼主很开心。” 云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不过这也算是不错的好消息,楼主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唐明荣已经怀疑孤了。” 唐清璃其实对此还是挺意外的,没想到唐明荣居然是最快发现自己意图的,她还以为会是唐明雩。 不过相处下来,唐明雩表面上看起来精明无比,实际上却是有些“单纯”,这个“单纯”并不是说他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唐清璃不自觉笑了笑,她说不让唐明琅知道他们的关系,今日的唐明雩就真的乖乖的离自己远远的,生怕被唐明琅发现了。 还真是,挺好玩的。 可惜了,哪怕他再听话,若是确定了要与自己抢那个位置,日后也只会是自己的敌人。 “他?怎会?” 云烟听了这话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不应当。 楼主这段日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些事基本上都是陛下交代给楼主的,她自己并没有主动要求什么,瑞王殿下怎会发现。 “让孤挺意外的。”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马车已经停在了公主府的后院里,云烟跟着唐清璃下马车,佯装成了她的丫鬟。 “确实。” 云烟跟着唐清璃进了书房之后便关上了门,轻轻地问:“可要把他…” “不需要。” 唐清璃摇了摇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提笔就准备给韩霜锦回信,顺便问问她给自己带了什么礼物回来,这么神秘。 “就这样放着吗?” 云烟有些担心,若是瑞王去南安帝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岂不是… “父皇最近对孤也有点怀疑。” 这是唐清璃敏锐察觉到的异常,她实在是太了解南安帝了,南安帝对她的态度只要有一点点变化,都很容易被发现。 这是她两世为人的优势,故而唐清璃知道,如今自己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属下懂了。” 云烟恭敬地应了声,等着唐清璃把信写完。 “对了,还有一事。” 唐清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孟知云还有吴知暖两人,你们应当安排了人去护着吧?” “是。” 云烟知道这两人是楼主的人,对楼主有大用,所以就安排人护着了。 “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唐清璃还没有机会去见她们,这段日子唐明荣盯得太紧了,真是恨不得想要揪出她的一点点错处然后就开始批判她。 “在平安巷。” 云烟知道孟知云和吴知暖这会是唐明鑫的眼中钉,故而安排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是最好的。 “行。” 唐清璃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回信写好递给了云烟,轻声说:“寻个由头,让孤见一见。” “是。” 平安巷,不知名小宅。 “是不是,我连累你了…” 吴知暖看着坐在一边看书的孟知云,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在她手中写字。 她还是不会说话,大夫说她其实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被吓狠了,一时间没办法讲话。 “没有。” 孟知云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不是你的问题。” “真的吗?” 吴知暖记得她们回来之前,孟知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是回来之后就跟着自己东躲西藏的,似乎是害怕被什么人发现。 一定是她,一定是被她连累了,一定是这样的。 “别多想。” 孟知云放下了手中的书,温声道:“带你回来是必然的,而我也没有被你连累,只不过是有坏人想要对你下手,所以我才带着你躲一躲。” “是谁?” 吴知暖有些担心,抓着她的手接着写字:“是不是很厉害?那会不会伤害你?会的话…” “知暖。” 孟知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并没有很厉害,他没有我们楼主厉害,之所以这会带着你躲一躲只不过是因为楼主还有别的事要做。” “是这样…” 吴知暖微微放松,她知道孟知云不会骗自己的。 “好啦好啦,别担心,你就乖乖吃药,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到时候可要你帮忙呢。” 孟知云知道这个不会说话的小漂亮再单纯不过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但还是愿意相信对她好的人,这样的小漂亮,实在是太容易被骗了。 “好!” 吴知暖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一点点说话的。 “孟知云。” 房间突然出现了声音,吴知暖吓得一抖,直接抓住了孟知云的衣角,整个人缩在了她怀里。 “你吓到暖暖了。” 孟知云把她护在怀里,看向角落。 “哎呀,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对不对呀我们暖暖小漂亮。” 显出身形的情丝耸了耸肩,自己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孟知云面前。 “你猜云烟楼主如果知道你这么叫暖暖的话,会怎么想?” 孟知云挑了挑眉,情丝与云烟的关系,整个飞鱼楼都知道,而且云烟还是个醋坛子呢。 “啧,开个玩笑嘛。” 情丝撇了撇嘴,孟知云一点都不好玩,未免也有些太正经了。 “别怕。” 孟知云轻轻地拍了拍吴知暖的手,看着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看着情丝:“你来做什么?” “少见,真少见。” 情丝啧啧称奇,要是让飞鱼楼的人看到孟知云这个样子,怕是有无数人要心碎了。 “有话说话。” 孟知云一点都不害怕情丝,毕竟她们两个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行,有了小漂亮忘了好姐妹子。” 情丝哼了声,说:“无双楼主要过来。” “什么时候?” 孟知云听了这话眸光微亮,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无双楼主呢。 无双楼主对整个飞鱼楼来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又或者应该说是她们的精神领袖,如果有机会见到无双楼主的话,可以吹上一辈子了。 “过几日吧。” 情丝想了想,又说:“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确定,因为你知道的,最近唐明荣盯得太紧了,就像一条见到肉咬着不松口的狗一样。” “那无双楼主过来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孟知云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说:“若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过去见无双楼主。” “那你家小漂亮怎么办?” 情丝笑了笑,说:“你可别忘了,楼主要见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小漂亮。” —我没事。 吴知暖听了这话连忙拉了拉孟知云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写下了字。 “没事,我们再想想。” 孟知云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吴知暖冒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不会放过自己。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就是了,这个消息是无双楼主让我带过来的,那她自然会寻理由过来,你们不需要担心太多。” 情丝看她们神色紧张,便安慰了一句:“也不用太过担心,楼主有办法的。” “也是,毕竟是楼主。” 孟知云很快就放松下来,她也不需要担心太多,楼主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了,我不留了,差不多也要回了,楼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 情丝耸了耸肩,放下了唐清璃安排人带来的补药,轻声说:“这是楼主给你家小漂亮的,她这段日子吃了太多苦了,要好好补一补。” “多谢楼主。” 孟知云有些诧异,不过心头暖暖的,她就知道,楼主是顶顶好的人。 通往京都的官道全面戒严,在马车上韩霜锦舒服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发出一声喟叹。 “东家好好睡一觉吧。” 枳橘有些心疼,这两日韩霜锦帮着许三归审了不少人,刚开始的时候苏康一句话都不说,许三归用了不少方法都没用。 还是韩霜锦寻了一个特殊的法子才让苏康开了口,据说苏康现在听到韩霜锦的名字就会下意识哆嗦,很明显已经被吓破了胆。 “好,我睡一觉。” 韩霜锦也确实是有些累了,点了点头之后就倒在床上干脆利落地睡了过去。 不过一会,许三归就轻轻地敲了敲马车的门。 “东家睡下了,一会说吧。” 枳橘看着许三归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他应当是有好消息来报。 “是我这段时间太急于求成了。” 许三归听了这话有些惭愧,连忙说:“我先去处理别的事,不打扰东家休息了。” “好,一会东家醒了我叫你。” 枳橘点了点头,而后又说:“这几日,想必官道上也不会太平。” “你的意思是,瑞王那边会出手?” 许三归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怀疑。 “或许会,或许不会。” 枳橘摇了摇头,说:“我也是猜测,并不确定。” “我会安排人护着东家的。” 许三归知道当前自己的重中之重并不是被他抓起来的苏康,反而是韩霜锦的安全。 “辛苦了。” 枳橘点头,又说:“不过古家给东家安排的人应当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是我应当做的,说什么辛不辛苦的。” 许三归摆了摆手,又问:“是不是古三和古四?这两个人去做什么了?这段日子一直没看到他们,不是说好了要护着东家的吗?” “东家对他们另有安排,具体去做了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枳橘摇了摇头,此事东家没说,她也没问。 “那行吧。” 许三归也不好意思多问,不然万一被韩霜锦误会就不好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京都?” 枳橘纵身上马,这会韩霜锦在睡觉,许三归又找她说事,她不好意思耽误队伍行进,索性就骑马了。 “若是要赶速度的话就快一些,大概五日就能到了,若是不着急的话,慢慢走就七八日。” 许三归算了一下时间,看向枳橘:“殿下吩咐了,一切小心安全为上,不着急。” “都好,最近京中局势如何?” 枳橘自然是听唐清璃的,左右也已经快要到京都了,不差这两日的时间。 “唐明荣盯得太紧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最近殿下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脚,不是很好做。” 许三归摇了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且陛下似乎也对殿下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 枳橘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怀疑殿下心思不纯。” 许三归有些无奈,轻声说:“你看陛下不让我回永乐城就可见一般了。” “他谁都不相信。” 枳橘会意,嘲讽道:“毕竟在我们陛下心中,所有人都像害他。” “慎言!” 许三归轻轻地提醒了一句,虽然如今都是自己人,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记在心上。 “知道。” 枳橘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反正他们都知道南安帝是什么样的人。 “尽快归京吧,殿下也在等着了。” 许三归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想要看到京都。 五日时间过得极快,韩霜锦这五日在马车上美美的过上了吃了就睡,睡醒就吃的幸福生活。 “东家,一会就进京了,” 枳橘看着有些犯懒的韩霜锦,轻笑道:“殿下应当还没有下朝。” “她好忙啊。” 韩霜锦提了一嘴,又说:“没事,不回公主府,直接去我府中就是。” “这…” 枳橘有些犹豫,又说:“可是殿下交代了…” “这不是公主府没人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还是说,你也想回去看看月妩。” “没有这个意思,都听东家的。” 枳橘摇了摇头,心头的小心思突然被揭穿,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喔~没有这个意思。”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那好吧,我还以为你也想月妩了呢。” “东家想殿下了,奴婢知道的。” 枳橘看了眼韩霜锦,不就是揶揄她吗?她也会。 “对呀,我确实是想清璃了。” 韩霜锦和枳橘不一样,喜欢就是喜欢,想念就是想念,她确实是喜欢唐清璃,这段时间没见也确实是想她了,所以她可以直言不讳。 “所以东家这会应当是想要回公主府对吧?” 枳橘眨了眨眼睛,笑着问。 “回回回。”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回去吗?” “一会去公主府。” 枳橘轻轻地笑了笑,对着驾车的人吩咐了一句。 其实驾车的车夫知道,东家归京之后一定会先回公主府的,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路线。 公主府里,唐清璃看着有些发黑的天色,不自觉有些担心。 “殿下,您别担心。” 在一旁坐着看账本的花月妩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道:“东家肯定快到了,也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必定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不想想,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没来,我能不担心吗?” 花月妩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而且在路上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能不担心吗?” “好,不劝您了。” 花月妩知道这会唐清璃还在担心着东家,其实她也挺担心的,索性还是别说了,左右东家应当也快要进京了,一会就到公主府了。 “殿下,东家回来了!” 灵芝安排小厮在城门口守着,只要一看到韩霜锦的车驾就立刻马上回来回话。 “可是进城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连忙起身问着。 “是,已经进城了,差不多还有一刻钟就能够到府上了,马车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许统领在一旁护着,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小厮连忙点头,回答了唐清璃的话。 “那就好。” 唐清璃微微松了口气,安全进城了就好,只要进城了就没什么大问题。 “殿下这会可放心了吧?” 花月妩失笑,跟在了唐清璃身侧,轻声说:“殿下这会要不要出门?” “不出。” 唐清璃哼了声,说:“她这么久不回来还想着孤出去等,才不要。” 花月妩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殿下在面对东家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可爱。 过了两刻钟,韩霜锦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口。 “东家。” 花月妩等在了府门口,至于那位说自己不出门的傲娇小殿下,这会正站在她身边,看着韩霜锦呢。 “见过殿下。” 韩霜锦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唐清璃,她瘦了。 “起来吧。” 唐清璃看到韩霜锦的时候心头一震,虽然两个人还是经常互通书信,可到底许久没见,她很想她。 “多谢殿下。” 韩霜锦心头微松,在外面实在是太累了,只有在唐清璃身边,韩霜锦才能够放松做自己。 “随孤来。” 唐清璃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不能够表现出对韩霜锦特别的感情,只轻轻地说了声。 “是。”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跟在了唐清璃身后,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唐清璃的小院子里。 “抱抱。” 这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人会来打扰。 韩霜锦听到这话,毫不犹豫上前,把唐清璃抱进了自己怀里。 “清璃,我好想你。” 韩霜锦这段日子过得不好,并不是说衣食住行方面短缺,而是见不到唐清璃,思念加上亲人的不理解,很多时候都让她觉得心力交瘁。 “我也是,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唐清璃紧紧的抱住了她,她知道,韩霜锦的思念与自己的一样,与日俱增。 第297章 玛瑙对戒 “我回来啦。”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温柔地说:“我也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还知道回来呢。” 唐清璃哼了一声,说:“这段日子都不给我写信,坏人!” “这段日子不是有点忙嘛,所以有些时候就没来得及给你写信,但是很多时候我都提前和你说了呀。” 韩霜锦抱着她,鼻尖嗅到了她身上的梅花香,真好闻,让人心安的好闻。” “我看你就是不想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轻,反而越抱越紧。 “胡说,我怎么会不想你?”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轻笑,温声说:“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呢,你就是这么冤枉我的?” “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哼了声,到底没有再为难她,只伸出了手,意思很明显,让她把礼物拿出来。 “这个。” 韩霜锦早就把要给她的礼物从马车上拿下来了,其实也不是很大,一个小小的荷包。 “是什么?” 唐清璃接过的时候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轻轻地问了一句,她摸着荷包其实也能够感觉出来,应当是饰品一类的东西。 “殿下猜猜?”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肯定是首饰,这还用猜嘛。”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撇了撇嘴,这都已经把东西放在自己手上了,还让自己猜呢。 “我们殿下真聪明。” 韩霜锦失笑,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软榻上,笑着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首饰。” “有多不一般?”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听到她这话有些好奇。 “殿下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韩霜锦笑而不语,并没有直接告诉唐清璃,反而是想要把惊喜留给她。 “为什么一直叫我殿下?” 唐清璃不急着打开手中的荷包,反而看向韩霜锦,有些委屈。 “清璃…璃儿…”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轻声说:“因为觉得殿下特别特别可爱,所以想逗逗你。” “哼!烦死你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哼了声:“就知道逗我。” “错啦错啦,璃儿最大度了。”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笑着说:“我不应该这么说,不应该叫你殿下。” “哼,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喜欢韩霜锦放柔了声音哄自己,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被韩霜锦宝贝着,这种感觉特别特别好。 “打开看看。” 韩霜锦又轻轻地催促了一句,温柔地说。 唐清璃顺着她的话打开了手中的荷包,很快就把荷包里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了。 她有些疑惑,打开了那个盒子之后,看到里面是一对戒指。 “这是?” “这是我做的。”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对并不是很好看的戒指是出自自己的手中。 “你做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她看着手中盒子里的戒指,虽然做工并不是很漂亮,还有一些地方有磨损的痕迹,但是看得出来做的人很用心。 盒子里的对戒很简单,只一个漂亮的玛瑙镶嵌在指环上,上面的玛瑙成色很好,是唐清璃最爱的那种,被打磨成了漂亮的菱形。 唐清璃有些爱不释手,看着手中的对戒,又看了看眼前的韩霜锦,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是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不过第一次做,做的不是特别好。” “很漂亮。” 唐清璃之前听说过韩霜锦提过他们那个世界的戒指含义,是对双方未来的承诺,也是她们在一起的见证,她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为她们做对戒。 “那我们璃儿就是很喜欢啦。” 韩霜锦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喜,心头的成就感爆棚,不枉她在得到这个玛瑙之后就立刻着手开始做这个对戒,她果然喜欢! “当然喜欢。”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又钻进了她怀里:“霜锦,你对我好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 韩霜锦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问:“怎么啦?是不是我不在这的这几天出了什么事?” “没有出什么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抿唇道:“是心疼你。” “笨蛋。”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里软乎乎的,她知道,唐清璃是记起她在韩府发生的事了。 “霜锦,对不起。” 唐清璃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应当与你一起的,不应当让你独自一人面对的。” “不是你的错,为何要道歉?” 韩霜锦温柔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接着说:“我也未曾想过这么快与祖母还有娘亲坦白与你的事,但是后面想了想,我到底还是要回来的,还不如直接先说了,让他们有个准备。” “你肯定受委屈了。” 唐清璃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不自觉发颤:“不该让你一个人的,那个时候的你身边都没人陪着,没人与你一同面对。” “没事呀。” 韩霜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紧紧地把唐清璃搂进自己怀里:“璃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也想让我在乎的家人知道,你是我心爱之人。” “祖母与娘不同意…” 唐清璃知道,若是她们两个真的支持韩霜锦,那韩霜锦不会在后面安排人把后院看起来,放出消息说她们两人身子不适,不见客。 说不定韩老夫人和韩夫人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她的霜锦一定很难受。 “她们会同意的。” 韩霜锦很笃定,又轻声说:“我心悦你是我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哪怕是娘亲与祖母亦不行,我会向她们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 “霜锦。” 唐清璃抬头,看着韩霜锦,突然凑上去吻住了她的红唇。 韩霜锦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主动亲她。 但是很快,她的双手就捧住了她的脸颊,轻轻地加深了这个吻。 她当然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在做对戒的时候,在归京的路上,在见到她之前的每一刻,韩霜锦都在想她,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可曾用膳,有没有好好休息,是不是一直忙着处理政事。 她有太多的事想知道,有关于唐清璃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她都想知道。 良久,唇分。 唐清璃轻轻地喘了一下,搂住了韩霜锦的脖颈,又凑了上去。 “清璃…” 韩霜锦刚想说什么,未曾言明的话语就消融在她的亲吻里。 唐清璃的吻技生疏,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吻技,方才是韩霜锦带领着她,现在就像是学会了的唐清璃转而向韩霜锦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一方小小的软榻上,韩霜锦半躺在上面,唐清璃压在她身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怀里。 韩霜锦迎合着她,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温柔地交付着自己的所有。 “霜锦…” 唐清璃眼神有些迷离,她轻轻地亲了一下韩霜锦的鼻子,温柔地说:“以后,要与我一起,好吗?” “当然。” 韩霜锦失笑,温柔地说:“会与你一起,也只会与你一起。” “你答应我的,就不能骗我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满意,趴在她身上捏了捏她的鼻子,哼了声:“以后不许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我不在你身边,都没人陪你一起面对。” “好,没有下一次啦。” 韩霜锦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紧了她:“清璃,能与你相恋,何其有幸。” “是我有幸。”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笑着说:“一定是老天爷知道我上一辈子很辛苦,所以这一辈子才把你安排过来。” “辛苦了我的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眉毛,温柔地说:“以后我陪你一起,不会让人欺负你啦。” “拉勾。” 唐清璃伸出了自己的尾指,轻笑着说:“那如果你欺负我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会欺负你?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韩霜锦微微哼了一下。 “我哪里有欺负你?才没有!” 唐清璃听了这话可就不依了,哼了声:“我对你分明特别特别好。” “是,特别特别好。” 韩霜锦失笑,压低声音道:“是我欺负你,是我想欺负你。” “你想怎么欺负我?”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在床上…欺负。” 韩霜锦凑近她的耳朵,说完之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朵。 “你!”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颊瞬间就红了,她看着韩霜锦,有些羞愤:“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什么啦?” 韩霜锦故作无辜,眨了眨眼睛说:“我方才分明什么都没说。” “你!你分明就说了!” 唐清璃脸颊更红了!她!她怎么能这样! “喔~那我说了什么呀?”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老婆重复一遍。” “你…我…” 唐清璃到底没有韩霜锦能够这么直白说出这样的话的勇气,她挣扎着从韩霜锦的身上爬了起来,而后拍了一下她的手,生气地哼了声。 “生气啦?” 韩霜锦也坐直了身子,温柔地帮唐清璃把有些乱的秀发整理好。 “哼。” 唐清璃有心说什么,但是又害怕自己说的话太重让韩霜锦不开心,索性不说话。 “错了,错了。” 韩霜锦握着唐清璃的手,轻轻地说:“我错了璃儿,不该这么说的。” “哼。” 唐清璃又哼了声,接着说:“也没有怪你,只是觉得有点突然而已。” “刚刚就是想着逗逗你,没想太多。”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又说:“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以后就不说啦。” “不会…” 唐清璃耳尖红红的,到底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肯定饿了,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好吃食了。” “好呀。”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道:“准备了什么?” “做了点凉菜,给你卤了点牛肉,一会给你煮点面条吃,还是说你想喝牛肉粥?也可以。” 唐清璃与她一同起身往外走,这段日子韩霜锦一直都没有机会吃牛肉,这会怕是有些馋了,所以唐清璃早就准备好了牛肉。 “牛肉!” 韩霜锦双眼放光,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馋牛肉,没办法,实在是害怕被抓错处,感觉还是得赶紧打通匈奴那边才行,把牛的数量给养出来,以后白不用为了吃肉而担惊受怕。 “对呀,都准备好了,看你想吃什么。” 唐清璃看她这样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而后说:“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好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对戒:“那戒指…” “老婆帮我戴。”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把盒子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了韩霜锦,伸出了自己的手。 “真漂亮。” 韩霜锦取过戒指,戴到了唐清璃右手的无名指上,她的手又白又细,戴上去特别好看。 “霜锦也戴。” 唐清璃取过了另一个戒指,温柔地戴到了韩霜锦的手上,半开玩笑半威胁:“不许摘下来!” “那当然啦,这是我们清璃在宣示主权呢,我怎么舍得摘下来?” 韩霜锦失笑,温柔地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摘下来的,哪怕沐浴我也戴着。”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她出来的时候,枳橘已经和灵芝把韩霜锦带回来的东西都安置好了。 “枳橘呢?” 唐清璃出门的时候没看到她,便问了一句。 “枳橘和花小姐在看望月楼的账本。” 站在一旁的灵芝回答了唐清璃的问题。 “喔~” 韩霜锦觉着有些好笑,轻声说:“这人那会可和我说一点都不想月妩的,结果一回来就直接和人家看账本去了?啧啧啧。” “他们关系好是好事。” 唐清璃无奈地拍了一下韩霜锦,说:“关系好才能好好配合,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是是是,我们清璃说得对。” 韩霜锦失笑,说:“那就不管她们了,我饿了,咱们用膳去吧!” “好,一会让小厨房给他们送点东西去。”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跟着韩霜锦一起去膳厅用膳了,她回来了,真好。 花月妩的小院里,枳橘把给她带的礼物递给了她,而后就坐下来,想着和她一起看账本。 “给我的?” 花月妩有些惊讶,没想到枳橘居然会给她带礼物。 “对。” 枳橘点了点头,轻声说:“你不是说许久未曾回永州城了嘛?其实变化不大,但是想着你应当也想看看永州城有没有出什么新花色,就给你带了帕子回来。” “真好。” 花月妩轻轻地笑了笑,说:“多谢你记着我。” “这有什么。” 枳橘失笑,温声说:“原本我应当与你分担的,这段日子反而是你一个人忙前忙后处理望月楼的事情,我都没帮上你什么。” “你已经帮我挺多的了。” 花月妩每一次写的信,枳橘都认真看了而且还帮忙把望月楼的问题都分析了一遍,她虽然不在自己身边,但都有为望月楼处理事情。 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做。 枳橘没再多说什么,只坐下来看账本,虽然如今望月楼刚刚开不久,但是账目还是挺多的。 花月妩对数字其实并不怎么敏感,是韩霜锦给了她一套比较特别的计算方式,才让她大抵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会比较合适。 “这账本若是用到户部,肯定能省很多功夫。” 枳橘不自觉感慨了一声,这效率比自己之前真的是高了很多。 “如今拿出去不大合适。” 花月妩点了点头,只不过她知道,东家与殿下既然没有把这个东西拿出去,想必就是这会不大合适。 “毕竟如今的户部,还在唐明荣手底下。” 枳橘点头,前阵子虽然把户部尚书拉了下来,但是新任户部尚书还没有定下,不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谁都想分一杯羹。 南安帝也没有着急把这个位置定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唐清璃也想要在这个位置安上自己人,户部毕竟是整个南朝的钱袋子,得到了户部,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但是唐清璃也知道,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已经让南安帝意识到不对劲了,若是自己这个时候也表现出想要参与其中的欲望,那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事。 “你不饿嘛?” 花月妩刚想坐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到现在都未曾吃过东西。” “还好。” 枳橘摇了摇头,方才在马车上吃了点糕点,东家买了又吃不完,就全部都送到她嘴里了。 “也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别饿着了。” 花月妩听了这话暗道自己不仔细:“小六。” “奴婢在。” 小六是这阵子花月妩刚刚收的丫鬟,小姑娘挺可怜的,在路上卖身葬父,花月妩动了恻隐之心就给她买下来了。 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麻烦殿下让飞鱼楼查了没问题之后才放在身边带着,不然也怕出事。 “去厨房拿些吃食过来,要热乎的。” 花月妩吩咐了声,又说:“若是有羊肉羹的话带一份过来。” “是。” 小六应了声就离开了。 “没事的。” 枳橘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看到她已经吩咐完了,心头暖暖的,轻笑着说:“其实我不怎么饿的。” “那也吃一点。” 花月妩不容置疑地说了声,收掉了她手中的账本,轻声说:“这些并不着急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 枳橘笑的开心,突然看到了桌上的书信。 “这是?” “哦,这是古卯送来的。” 花月妩把信收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一直给我送信,古家安排他与我聊望月楼的事情。” “看你这样子,是聊的不怎么开心?” 枳橘看她这个反应微微皱眉。 “他曾经想要向殿下求娶我,我对他不感兴趣,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还是一直这么缠着我,我就觉得稍微有一些烦了。” 花月妩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殿下也为我寻了一次古夫人,不过到底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 “原来是这样…” 枳橘听了这话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而花月妩在写给自己的信里却从未提到。 “怎么啦?” 花月妩看她突然脸色有些难看,轻轻地问了声。 “没事。” 枳橘摇了摇头,很快就藏好了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不考虑古卯?” “那样的家世太复杂了,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我不喜欢那些麻烦。” 花月妩笑了笑,说:“现在这样就很好呀,而且一旦成为了古卯的妻子,我肯定无法快快乐乐做自己想做的事,东家身边就更没人帮忙了。” “也是。” 枳橘听了这话点头,神色莫名。 “发什么呆呀。” 花月妩看她这样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你不大舒服吗?” “没有,挺好的。” 枳橘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枳橘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我也挺意外的。” 花月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喜欢古卯,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枳橘不说话。 “怎么啦?” 枳橘看她这样,不自觉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你可以帮我个忙。” 花月妩笑了笑,说:“日后与古家商议事情的时候,你替我去。” “我替你去?” 枳橘微微蹙眉,轻声说:“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毕竟东家才是望月楼真正的主子,古家与你议事较为合情合理,我过去的话,怕是不大好。” “也是。”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些蔫巴,主要是古卯也太锲而不舍了,他是真的不喜欢和那人沟通。 “辛苦啦。” 枳橘看出了她的疲倦,心头不自觉松了一下,轻笑着说:“我帮你看账本。” “账本又不难。” 花月妩撇了撇嘴,哼了声,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枳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是旁的事,她能够帮忙也就帮了,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万一让古家误会了,对花月妩也没有什么好处。 “小姐。” 小六很快就把吃食拿回来了,不仅带回来了花月妩说的羊肉羹,还另外要了两盘炒菜还有两盅炖汤和一盘金黄的炒饭。 “好香。” 枳橘立刻马上转移话题,从小六手中接过了托盘,放在了桌上:“月妩也用一些吧。” “好呀。” 花月妩确实也还没有吃饭,也不犹豫,点了点头也就坐了下来。 第298章 各方布局 宫中,养心殿。 “她倒是与韩霜锦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南安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情报,轻笑着说:“她居然会等在门口接她。” 站在一旁的刘福禄并没有接话,南安帝可没让他开口,他自然知道这会自己应不应该说话。 “刘福禄。” 南安帝安静了一会,突然看了一眼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忙不迭应了声。 “你说说,璃儿为何会这么喜欢韩霜锦?” 南安帝委实有些想不明白,这段日子后宫那个韩美人一直在他面前提韩霜锦,虽然知道这是唐明荣授意的,但是听多了也有点烦。 “奴才不敢妄议!” 刘福禄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唐清璃是主子,他一个奴才如何能够妄议长公主殿下? “朕让你说的,怕什么?”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淡淡地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 刘福禄头也不敢抬,轻轻地说:“陛下,奴才觉着,公主可能是缺少玩伴,所以才…” “缺少玩伴…”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南安帝微微愣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 唐清璃小的时候,她的兄弟姊妹觉得她不受南安帝的重视,并不怎么喜欢她,别说是与她一同玩耍了,那阵子不欺负她就算是好的。 再到后面,唐清璃得了南安帝的宠爱,那些人就抱着别样的目的接近唐清璃,可是那个时候的唐清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小孩了。 她知道那些人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所以她不会轻易托付自己的信任,救了唐清璃的韩霜锦,就这样意外进入了她的世界。 想到这里,南安帝不自觉叹了口气,唐清璃确实很少在他面前抱怨不公,甚至自己交代给她的事情哪怕再困难也不会多说一句。 这好像就是太后说的,不会撒娇的小孩吃不到糖。 “你看问题倒是透彻。” 南安帝看了一眼刘福禄,他倒是没有怀疑他,只是感慨了一句旁观者清。 “奴才不敢!” 刘福禄的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心头微松,自己这个答案倒是让南安帝满意了。 “起来吧。” 南安帝微微放松了心头的警惕,刘福禄的话让他再一次唤醒了对唐清璃的愧疚,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他一直以来有些忽视唐清璃了,才让她没什么人作陪。 如今这个韩霜锦对唐清璃确实也不错,而且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别样的心思,倒是勉强可以先留着,不过是一个玩伴而已。 南安帝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依稀记着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多谢陛下。” 刘福禄闻言麻溜的爬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南安帝身边,让人撤掉了已经凉掉的茶。 “但到底,只是一个商贾。” 南安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这韩霜锦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商贾,哪怕是皇商也是商贾,这样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玩伴,南安帝都觉得她高攀唐清璃了。” “急报—” 殿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南安帝听了这话扬眉,如今宫门已经下钥了,在这个时候通传进来的消息,必定很重要。 “快传。” 南安帝摆了摆手,刘福禄立刻就往外走去,把那传信的人带了进来。 “微臣许三归,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门的是许三归,他摘下了腰间的佩剑,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 南安帝看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朕记得你去了趟邺城。” “是。” 许三归点了点头,恭敬地把手中的证据举过头顶,接着说:“启禀陛下,这是微臣在邺城城主府搜到的有关于城主买官卖官的证据!” “呈上来!” 南安帝脸色铁青,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许三归,虽然已经做过准备,但是在听到手底下的官员真的做了买官卖官之后,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天。 刘福禄连忙从许三归手中接过了他递上来的证据,检查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就立刻送到了南安帝手边。 南安帝接过之后仔细看了起来,许三归递上来的是苏康与苏定生互通的书信,虽然没有与唐明荣书信,但是信中的瑞王殿下已经让南安帝也确定唐明荣也参与其中了。 “好!好得很!” 南安帝把手中的信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脸色特别难看:“这就是朕的好臣子!不仅不为朕分忧!反而把手中的权力当做自己牟利的资本!” “陛下息怒!” 刘福禄连忙跪在了地上,许三归也跟着不敢抬头,如今整个养心殿就他们三人,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到。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南安帝攥紧了手中的信,他怎么敢!苏定生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陛下,苏城主已经被微臣带回来了,是微臣擅自做主,还请陛下责罚!” 许三归突然重重地磕了个头,说了一句。 “你何错之有?” 南安帝冷哼了声,接着说:“朕那个时候给了你这个权力,自然就是让你行使权力的。” “陛下,那这苏城主?” 许三归见自己转移了南安帝的注意力,轻轻地提了一句。 “城主?他也配!” 南安帝这会怒气冲天,恨不得直接把苏康整个人都给凌迟了!但是自己不能这么做,苏康身后还有苏定生与唐明荣,他要顺藤摸瓜把整个生意都给挖出来。 这样买官卖官的事情决不能再有! “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连忙应了声,等待南安帝的吩咐。 “把竹影青叫来。” 南安帝知道苏定生必定会得到消息,说不定这会已经在想办法把人救出去了,只要死无对证,那苏定生就多的是法子把自己摘出来。 “是。” 刘福禄连忙起身往外跑,他知道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陛下如今在气头上,这事若是办不好,自己必定会掉脑袋。 不过一刻钟,正在当值的竹影青就出现在了养心殿内殿。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跪在了地上,他方才踏进来的那一刻就觉得殿内的氛围不对。 “许三归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犯人,如今在…” “如今在宫门处。” 许三归连忙接上了南安帝的话,轻声说:“因着不知道怎么安置,所以还未安置。” “你带人把他带进来看好,若是出了问题,朕唯你是问!” 南安帝点了点头,许三归这样处理没什么问题,若是直接丢进天牢里那才不对。 “是。” 竹影青应了声,立刻往宫门口寻去,要把人带进宫中看起来。 “你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赏?”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离开,已经慢慢缓过来了,没有方才那么生气。 “为陛下分忧乃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不敢要赏。” 许三归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才是。” “你倒是个懂事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很是舒心,轻笑着说:“但是差事办的好,理所应当有赏赐,朕听说你还未娶妻,那就给你一个宅子吧,日后若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有个地方能够把人娶回家。” “多谢陛下!” 许三归重重地磕了个头,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在陛下面前那一关已经算是过去了。 “起来吧。” 南安帝对许三归还是挺满意的,这个人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自己指派过去给唐清璃的,这么好用也确实没想到,只不过给唐清璃就是给自己,都是一样的道理。 “是。” 许三归起身,恭敬地站在了一边。 “你在回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人阻拦你?” 南安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他问了一句。 “这…” 许三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微臣不敢隐瞒,确实是有人阻拦微臣把人带回来,似乎是官兵出身,但是他们口中有毒药,打不过微臣就自尽了,微臣惭愧,没把人留活口带回来。” “不是你的问题。” 南安帝冷笑了声,说:“连死士都安排出来了,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许三归低着头,南安帝说的这话不应当是他听的,哪怕自己听到了也只能假装没听见。 “今夜你便留在宫中。” 南安帝在方才也得了消息,许三归把人抓进京后的第一时间就是进宫求见,并未去寻唐清璃,他这样的处理让南安帝很满意。 哪怕他如今是唐清璃的人,心里也应当清楚,是谁给了他这些东西。 “这…” 许三归有些犹豫,恭敬地说:“陛下,并不是微臣不愿意留在宫中,只不过…” “清璃那边朕会送消息过去的,你放心就好了。” 南安帝对他更满意了,可见他心中是个有主次之分的,也不会完全就把忽视唐清璃,这样才好。 “多谢陛下。” 许三归这下不犹豫了,殿下不知道他进宫吗?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进宫一事就是殿下特意交代的,而且刚刚的那些话也是唐清璃交代他说的。 许三归是唐清璃的人,但是也可以是南安帝的人,这是他要给南安帝的错觉。 苏府。 “你再说一遍?” 原本已经睡下的苏定生在得知苏康被抓的消息之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很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没到苏康居然会被抓。 “老爷,是真的。” 那人又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许三归藏得实在是太好了,等他进京之后才有消息传过来,顾漫小姐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也被…” “不可能!” 苏定生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他摇了摇头,语气冰冷地说:“若是顾漫也被抓了,她身边的人怎么样都会想办法告诉我的,如今本官还没有收到消息,想必那丫头是看情况不大对劲,自己躲起来了。” “也有这个可能…” 管家在一旁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知不知道许三归究竟查出了什么?” 苏定生这会觉得有些棘手,他没想到苏康会突然被抓起来,这些年来自己做的事情顺风顺水,几乎没出什么岔子,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据说是查出了信件。” 来传信的小厮连忙把手中的信交给了苏定生:“邺城如今暂时由邺城同知接手处理,等陛下圣裁之后再定。” “苏康如今身在何处?” 苏定生知道他说的信件是什么,那其中不仅有自己与苏康关于买官卖官的定价,而且还有名单,原本这些是今年秋闱已经定好位置的人,这会出了差错让陛下知道了,怕是人头不保。 思及此,苏定生又想起了唐明荣,这件事爆出来对唐明荣没什么好处,甚至可能会连累他,不行,绝不能够让陛下责怪唐明荣。 苏定生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苏康是一定要放弃的,在他书房里搜出了这些东西,哪怕自己再怎么为他力保也没有用,还不如直接放弃他。 而自己,怕是也没有办法完全脱身,为今之计是绝不能够连累到唐明荣,苏定生连忙来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吩咐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亲信,深夜去往唐明荣的府中。 瑞王府,后院。 “叩叩…” 已经歇下的唐明荣听到了敲门声,眉头微蹙,却并没有起身,只翻了个身,抱住了身边的丫鬟。 “叩叩…”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特别急促,显然是不见到唐明荣不罢休。 “谁啊?” 唐明荣彻底被吵醒了,起身之后语气不善。 身边的丫鬟赶忙拿起了自己的衣裳,穿好之后跪在了一边,不敢多说什么。 “殿下,是苏大人的人…” “进来。” “是。” 门被推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恭敬地来到了唐明荣面前,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寻本王何事?” 知道是苏定生的人,唐明荣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只不过这大半夜被吵醒还是有些不愉。 “殿下,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信,十万火急!还请您过目!” 小厮又磕了个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苏定生交给他的信,恭敬地递给了唐明荣。 唐明荣知道苏定生若是没事的话,不会在大半夜安排人过来,所以耐着性子拆开信。 看完之后,他脸色铁青,把信狠狠地攥在手里。 “滚出去!” 唐明荣呵斥了一声,丫鬟听了这话连忙起身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带上了。 “此事当真?” “殿下,这是我家主子让送来的,做不得假。” 小厮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主子还吩咐了,说若是事情真的无法转圜,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把所有事情推到主子头上。” “这怎么行?” 唐明荣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苏定生是自己的亲外祖父,这些年来为了他做了多少事,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下去就把事情都推给他! 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够把人救出来! 苏家对自己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让他们成功把苏家给折腾没了,那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来人!去把杨先生请过来!” 唐明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如今苏康只不过是刚刚进京,手中的证据也刚交给父皇,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相信外祖父也留了后手,苏康必定也是个忠心的,只要他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东西不说,他们就还有机会能够把事情扭转过来。 “是!” 伺候的小厮很快离开,不一会就把在睡梦中的杨无悔给叫醒了。 “殿下。” 杨无悔虽然睡得很沉,但是被叫醒之后也没有什么不愉的模样,恭敬地行了个礼,等待着唐明荣的吩咐, “先生不必多礼,你们都下去吧。” 唐明荣摆了摆手,这会他是完全没有睡意了,直接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杨无悔,示意他看看。 杨无悔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很快便看了起来。 “殿下,这是真的吗?” 杨无悔脸色凝重,许三归做的事未免也有些太绝了,藏的这么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应当是真的,这是外祖父送来的消息。” 唐明荣料想也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欺骗自己,而且那个小厮他认识,确实是苏府的人。 “殿下,属下觉得苏大人说得对,这件事您要假装完全不知情,绝对不能够参与其中。” 杨无悔的第一反应就是唐明荣绝对要抽身,这摆明了就是冲着把苏家拉下马去的,唐明荣若是牵扯其中的话,说不定王位也不保了。 “那外祖父怎么办?” 唐明荣脸色不大好看,若是把自己摘出来了,苏定生和苏康必定要承担责任,到时候整个苏家啥事都完了!绝不能这样! “殿下,先是户部尚书,后是苏大人,这幕后之人摆明了是冲您来的,您若是这个时候眼巴巴地撞上去,那不就如他们所愿了?” 杨无悔知道唐明荣这会放心不下苏定生,而且也担心万一苏定生没了,自己就更加势弱,但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只能够优先保下唐明荣。 “可是…” 唐明荣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犹豫了一下,很快就下定决心:“就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与苏府的所有事情全部断了。” “是。” 杨无悔松了口气,他知道唐明荣是听得进去的,心头微松,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能行吗?” 唐明荣有些犹豫,虽然这听起来还挺不错的,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大靠谱。 “殿下您就放心吧。” 杨无悔轻轻地说:“只要您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说您什么,而且相信苏大人也不会供出您的。” “就按照你的意思处理吧。” 唐明荣不再纠结,摆了摆手接着说:“今天晚上辛苦你了,明日估计是一场恶战。”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杨无悔还没有报仇,他不能让唐明荣倒台,所以今日苏康必须要死! 秦王府,后院。 “当真是一步好棋。” 唐明雩看着眼前的棋盘,天就要亮了,他面前的棋盘也快结束了。 “殿下。” 身旁伺候的人送上来一盅参汤,殿下一夜未眠,需要参汤暖暖身子。 “下去吧。” 唐明雩摆了摆手,看着出现后院门口的人,轻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殿下邀请,我怎会不来?” 来人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轻声说:“殿下久等了。” “不久。” 唐明雩摇了摇头,温声道:“你来了,本王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久?”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风趣。” 来人轻笑,把手中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两盒特色的糕点,看起来亮亮的,勾人食欲。 “还是你懂本王。” 唐明雩笑着给他倒了杯茶,看着他摘下脸上的面具,轻笑着说:“唐明荣想做什么?” “自然是从其中抽身。” 杨无悔把面具放在桌上,淡淡地说:“王爷可准备好了?” “自然准备好了。” 唐明雩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如今苏康已经在父皇身边被保护着了,他与苏定生通信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如今只差最后一击,唐明荣就会丢掉他屁股底下的那个王位。 “那小人就祝愿王爷马到功成。” 杨无悔轻笑,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天光大亮,朝臣入宫。 宣政殿门前,不同以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今日的朝臣似乎都敏锐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今这是怎么了?” 李孟微微蹙眉,往日可未有这么多御林军守着,今日不仅竹影青也在,而且还全面戒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知道。” 陈守时摇了摇头,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真是奇了怪了。” 李孟嘟囔了一句,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奏折进京啊,这是出了什么事? “请各位大人入殿吧。” 刘福禄的声音传来,他脸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这让心有疑惑的众人不自觉提起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等着。 “陛下驾到!” 南安帝来到了宣政殿,坐在了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朝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恭敬地磕了个头,异口同声喊着。 “众卿平身。” 南安帝摆手,接着说:“把人带上来。” “是。” 被竹影青押着的苏康很快就被押上来了,看得出来他应当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脸色煞白,看起来就特别难看。 “陛…陛下…” 苏康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这是?” “这…” 众人有些好奇,不知道被押上来的是谁。 “苏定生。” 南安帝看向苏定生,淡淡开口:“你应当认识跪着的人是谁吧。” 第299章 苏家倒台 “微臣惶恐。” 苏定生闻言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南安帝冷冷地哼了声,把手中的信甩到了苏定生面前:“那你倒是告诉朕,这是什么东西?” 苏定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恭敬地捡起了砸到他面前的信,很快就看了起来。 “陛下!这是污蔑!” 苏定生看过之后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沉声道:“微臣没有做过这些事!” “没有做过。” 南安帝冷哼了声:“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 “陛下!微臣确实没有做过!” 苏定生一口咬死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又重重地磕了个头:“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微臣!微臣冤枉!还请陛下明察!” “好一个栽赃陷害。”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说出来的话让整个朝堂的人都震惊:“那你倒是告诉朕!为何不栽赃旁人,这信就栽赃你,说你买官卖官!” “什么?买官卖官?” “不可能吧…” “苏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他可是吏部尚书,掌管科举啊!” “如果他真的做出这样的事,那岂不是多的是学子都被那些草包冒名顶替!” 朝堂上因为南安帝的话引起轩然大波,谁都未曾想到苏定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实在是这些年来他隐藏得太好了,谁都不知道他居然私底下还做着这样的勾当! “陛下!微臣没有!” 苏定生笃定自己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又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陛下明鉴,微臣是被人冤枉的,微臣如何会做这样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 “陛下,苏大人这么多年为了朝政之事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是啊陛下,苏大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为了科举之事尽心尽力,不说旁的,此前还因为科举舞弊一事重重责罚了自己的门生,若是他真的买官卖官的话,那又何至于此呢?” “还请陛下明察!” “还请陛下明察!苏大人一定是冤枉的!” “陛下!!” 唐明荣一派有不少人都是苏定生坚定的追随者,这会看到他被指责,自然是都站了出来。 唐明荣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苏定生,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若是自己站出来了,反而会加重苏定生的嫌疑。 “你们都说他没做过,那这是什么?” 南安帝冷冷地看着面前跪下的官员,这就是他南朝的官员,百姓的父母官! “陛下,那一定是污蔑!” 一个官员磕头道:“这来路不明的信件其实说明不了什么的。” “是啊陛下,您不能因为一封信就直接定了苏大人的罪,那未免也太草率了。” 站出来维护苏定生的人越来越多,苏定生作为本朝的吏部尚书,加上自身又是有大学问的,其实整个朝堂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门生。 所以这会南安帝一对苏定生发难,这些人就自动自觉站了出来维护苏定生。 “你们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 南安帝冷笑了声,看着苏康道:“苏康,你来说,这信究竟是你写给谁的!” “这…” 苏康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南安帝脸色铁青,若不是昨日许三归把苏康带入宫中看了起来,这会怕是已经被苏定生弄死了,就这样他居然还想要维护苏定生?苏定生究竟有什么好的? “陛下…微臣…” “李孟。” 南安帝打断了苏康的话,看向李孟。 “陛下,微臣在。” 李孟站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虽然他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方才听南安帝说的时候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些。 跪在地上的苏康是邺城城主,也是苏定生的人,与苏定生有书信往来,而且这书信中必然也是提到了买官卖官一事,所以陛下才会如此震怒。 李孟在这个时候突然记起来了陛下曾经说过的,他说唐明荣不能留,而这苏家便是唐明荣的附属,那么言下之意… “朕记得,你与苏康乃是旧识。”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也是你向朕举荐苏康成为邺城城主的。” “陛下,确实如此。” 李孟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但是微臣确实不知道苏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微臣与苏大人此前确实同在一个书院学习,故而相识。” “向陛下举荐苏康,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学识与邺城城主之位较为匹配,微臣别无二心啊陛下!” 李孟说着,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朕知道。” 南安帝并没有怀疑李孟,只不过是想借着李孟这层关系让苏康把该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苏康,我信任你,举荐你成为邺城城主,你居然参与这种事!” 李孟顿时明白了南安帝的意思,抬起头看向苏康,脸色铁青:“你就是这么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的!” “李老哥。” 苏康叹了口气,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是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说了。 “怎么?你还不说吗!” 李孟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究竟在犹豫什么!陛下这是摆明了要把苏定生拉下来,苏康怎么这么蠢!看不清形势! “一切都是罪臣一人所为!” 苏康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陛下,苏大人并未与罪臣通过书信,这书信是微臣自己伪造的,就是害怕被查出来之后无人救我!” “顽固不灵!” 李孟听了这话简直要气死了,他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真是愚蠢至极! “陛下,您听听!” 苏定生心头大定,苏康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多的是把柄在他的手里,又如何会把自己供出来呢! “听什么?” 南安帝挑了挑眉,冷笑道:“你该不会以为苏康一个人把这件事承担下来,朕便会相信吧?”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有些怪异。” 唐明琅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哦?那你说说,何处怪异。” 南安帝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他并不觉得唐明琅是出来维护苏定生的,想必是拿了什么把柄。 “父皇,按理来说,这苏康既然害怕事情可能会被人发现,那他就应该藏得更加严密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儿臣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担心,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何书信在他房中院中都能够轻易寻到,那既然如此,想必他身后站着一位能够给他底气的大靠山。” “他的书信内容想必也是与这位大靠山联络,他才会觉得一切都无碍,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哪怕被发现了也会有人保护他,便不会藏得太深。” “苏定生大人一直说自己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可是苏康应当是苏氏一族的人吧?” 唐明琅的分析一字一句都特别在理,南安帝听了也不自觉点了点头,心中对他有些满意。 “话不能这么说。” 唐明荣还是有些没忍住,听唐明琅先开口了,也跟着站了出来:“这一切都是九弟自己的猜测,你并没有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呵呵。” 唐明琅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真凭实据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了,这书信不是吗?” “这书信如何能算?可以伪造的。” 唐明荣微微蹙眉,抱拳看向南安帝:“父皇,儿臣觉得此事疑点太多了,还是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你觉得疑点多?多在哪里?”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淡淡地问了一句。 “父皇不觉得,此事就是针对苏大人而来吗?” 既然已经站了出来,唐明荣就没想着往后退了,今日一定要把苏定生摘出来,不然顺藤摸瓜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查到自己身上。 “你觉得是朕针对他?” 南安帝脸色很难看,这查买官卖官一事,是南安帝下旨交代给许三归去做的,若真是有人针对他,唐明荣这意思不就是在指责自己? “瑞王殿下多虑了。” 许三归应声站出,恭敬地行了个礼:“是微臣顺着脉络挖出了苏康,并非刻意针对苏大人。” “就是你!” 唐明荣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一定是你对苏大人怀恨在心,所以才会栽赃陷害他。” “瑞王殿下这话让微臣有些不解。” 许三归闻言蹙眉,脸上带着正正好的疑惑:“微臣此前与苏大人并没有什么往来,又为何会对苏大人怀恨在心呢?不过是做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 “是你对吗?唐清璃?” 唐明荣这会有点疯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会血气翻涌的厉害,看到许三归旁边站着的唐清璃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把人给弄死。 “与孤有什么关系?” 唐清璃挑眉看了他一眼,语气满是不屑:“瑞王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要往孤身上泼脏水。” “是你!你见不得我好!所以才冤枉苏大人!一定是你!唐清璃!” 唐明荣如今什么都不想了,他直接跪在地上看向南安帝,沉声道:“父皇!唐清璃是个妖女!她对整个朝廷都居心叵测,您不能留她啊!” “啧啧啧。” 唐清璃啧啧称奇,轻轻地说:“瑞王这是保不住自己的人,就开始攀咬孤了吗?” “此事与永乐公主有何关系?” 南安帝听了唐明荣的话也很生气,此事从头到尾唐清璃都未曾参与其中,只不过是他从唐清璃身边要了个许三归而已,唐明荣就记恨上了唐清璃,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怎么会没关系!许三归是她的人!” 唐明荣怒吼道:“若不是因为她安排许三归去栽赃陷害,如何会出这么多不应该出的事情?” “瑞王殿下这话,微臣不敢认同!” 许三归连忙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陛下,微臣没有做过这种事,不过是顺着脉络查到了苏康,并没有什么栽赃陷害一说。” “朕知道。” 南安帝一锤定音,他并不觉得唐清璃有参与这件事情,而且据他了解,还是苏康先安排人把韩霜锦给掳回府中的,许三归也不算是恰好路过,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赶过去的。 唐清璃与韩霜锦的关系不一般,故而许三归这么做,南安帝也能够理解,他并不觉得此事是唐清璃又或者韩霜锦提前预知。 “父皇!您不能这样!” 唐明荣再一次感受到了南安帝明晃晃的偏心,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 “瑞王既然觉得是孤做出来此事,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不然平白无故的指责,谁会觉得你说的话是真的,而后听信于你呢?” 唐清璃挑了挑眉,语气虽然淡淡地,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父皇,儿臣觉得皇姐说得对。” 唐明琅又站出来毫不犹豫支持唐清璃了,反正他这段日子这样的事情干的多了,朝臣也不会多说什么。 谁还不知道代王殿下最喜欢长公主了,这是恨不得把长公主供起来,就害怕她被欺负了。 “你有证据吗?” 南安帝看着唐明荣,眼中晦暗不明。 “儿臣有!” 唐明荣咬了咬牙:“儿臣有人证!” “人证?” 南安帝嗤笑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人证带上来,让朕看看,究竟是什么证据。” “是。” 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唐明荣没有办法,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小太监,把自己安排好的“人证”名字告诉了他。 在后面的苏定生握紧拳头,他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告诉唐明荣不要掺和进来的,他自己能够处理好,最差的结局无非是他与苏康一起死,那还能够保留唐明荣。 如今好了,唐明荣直接插了一脚进来,这下哪怕最后他们赢了,陛下心头也会有一根刺。 怎么办…怎么办… 苏定生这会头脑飞速运转,却始终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传人证杨无悔!” 随着一声公鸭嗓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殿门口那个缓缓走进来的男子。 杨无悔一袭长衣并不华丽,胜在淡雅整洁,他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草民杨无悔,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且起来回话。” 南安帝摆了摆手,对唐明荣叫来的所谓证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多谢陛下。” 杨无悔起身,目不斜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等待着南安帝的问话。 “方才瑞王殿下说,长公主栽赃陷害苏定生,你是人证,那你告诉朕,你知道什么?” 南安帝语气淡淡地,转着自己手中的佛珠,看着杨无悔,轻声问。 “草民惶恐。” 杨无悔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长公主如何栽赃陷害苏大人?草民并不知情啊!” “杨无悔!” 唐明荣听了这话脸色铁青,杨无悔居然背叛自己? “喔?你不知情?” 南安帝没有错过唐明荣脸上的慌张,心下更加好奇了,是自己哪个儿子出手了?还是唐清璃? “陛下,草民不过是瑞王殿下府中一个最普通的幕僚而已,如何能够知道长公主是否栽赃陷害苏大人?” 杨无悔连忙摇头,接着说:“反而…反而是瑞王殿下府中…” “瑞王府中怎么了?” 南安帝觉得更加有趣,他没有错过唐明雩眸中一闪而过的满意,想必这个杨无悔,应当是自己这个七皇子的杰作了。 “草民不敢欺瞒陛下!” 杨无悔重重磕头,恭敬地说:“这阵子或许是因为草民表现的还算不错,瑞王殿下把不少府中一些机密的事情都交给了草民,包括一些特殊的账本。” “杨无悔!你放肆!” 唐明荣的身子突然就僵住了,他没想到杨无悔居然会当着整个朝廷的面反口。 他怎么敢的!他就不怕自己… 不,或许他真的不怕,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他现在已经是孤儿了。 “什么特殊的账本?” 南安帝心头微微一沉,或许一切的事情,都即将尘埃落定了。 “陛下,草民把账本带来了。” 杨无悔恭敬地从怀中拿出自己藏了一路的账本,递给了身旁站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递给刘福禄,后者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递给南安帝。 南安帝打开账本,每一页都写上了买官之人的姓名还有想要买的官位以及能够支付的价钱,交易成功的就用朱砂在名字上画了个圈,交易不成功的,就用黑色的毛笔在后面画个叉。 慢慢一页,这上面涉及到的名单,让南安帝不寒而栗,苏定生居然还把手伸到了京中!他怎么敢! “父皇!父皇!他在冤枉我!!” 唐明荣没想到自己对杨无悔的信任如今居然成为了他指责自己的证据,该死!真该死! “冤枉?” 南安帝把账本直接砸在了他头上:“那你倒是看看冤枉你哪里!哪个地方让你觉得冤枉了!你说啊!” “父皇!父皇!这个账本一定是假的,儿臣没有做过啊父皇!” 唐明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若是应下了这件事,别说是王位了,怕是自己性命都不保了。 “父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儿臣觉得,此事应当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唐明雩也忍不住站了出来,他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唐明荣必须要死! “父皇,皇兄所言甚是。” 唐明鑫看唐明荣大势已去,连忙也站了出来表示肯定,左右他与唐明荣也不是什么太深厚的合作关系,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点把人弄下去,自己离那个位置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啊!” 唐明荣真的是恨不得把杨无悔给杀了,他怎么能够背叛自己!自己对他这么好!他居然敢背叛自己!真该死啊! “没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南安帝脸色铁青,他看着跪在地上唐明荣,神色冰冷:“来人,传令下去,瑞王唐明荣以权谋私,买官卖官,贪赃枉法,罪不容诛!着贬为庶人,重打一百大板后流放三千里!” “苏家苏定生与瑞王勾结,买官卖官,着革去吏部尚书之职,苏家所有财产尽数充公!” “代王,此事朕交给你去做,把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全部给朕摸出来,朕要让他们知道,这朝堂并不容许这些试图偷奸耍滑之辈来侮辱朝堂!” “是!儿臣领旨!” 唐明琅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许三归。” 南安帝看向站在一旁的许三归,轻声说:“这次你巡查有功,朕特赐你黄金千两,京中四进宅院一个,玉如意一对,宝剑一把。” “微臣多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三归重重地磕了个头,恭敬地接下了南安帝给自己的赏赐。 “陛下!老臣冤枉啊!” 苏定生未曾想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怎么会呢,自己分明已经做好了所有打算,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就倒台了呢? “你是不是冤枉的,这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 南安帝已经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看着苏定生,冷冷地笑了声:“苏定生,你倒是真的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朕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老臣…” 苏定生还要再说,南安帝摆了摆手,就直接让人把他给拉下去了。 “无事退朝。” 南安帝这会还是有些血气翻涌,摆了摆手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宣政殿。 看了好一出大戏的唐清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宣政殿,刚想着回府,刘福禄就急忙跑了过来。 “殿下。” 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陛下在养心殿等您,想和您说说话。” “孤这就过去。” 唐清璃挑了挑眉,跟在了刘福禄身后。 “殿下,陛下心情不好。” 刘福禄轻轻地提了一句,也不再多说,这宫中人多眼杂,他知道,自己说多了反而对殿下不好。 “孤知道了。” 唐清璃对此不置可否,心情能好才怪了,这苏定生和唐明荣买官卖官的事情是实打实的,再加上前阵子一个户部尚书也是唐明荣的人,不难想象这么多年南朝有多少银子都落在了他们的口袋里。 南安帝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头疼,虽然人是已经抓起来了,但是那些买卖的官位如何处理,怎么收回,这都是后续要考虑的事情。 “父皇。” 唐清璃来到了养心殿,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南安帝,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起来吧。” 第300章 我的姐姐 唐清璃乖顺地来到了南安帝身边,坐在了软榻上。 “许三归的差事办的很好。” 南安帝提了一句,看唐清璃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便轻轻地说:“你教的很好。” “儿臣没有做什么。”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道:“只不过是做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你还是一如既往谦虚。” 南安帝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朕问你,你觉得许三归怎么样?” “挺好的。” 唐清璃并没有过多评价,只是中肯地说:“为人老实本分,做起事情来也比较尽心尽力。” “既然你对他评价这么高,那朕倒是不好把人从你身边要回来了。”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似是随意地提了一句。 “许三归是父皇赐给儿臣的,若是父皇想要收回的话自然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唐清璃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南安帝有些好奇,轻轻地问了一句。 “这普天之下都是父皇的人,父皇用自己的人,儿臣为何要生气?” 唐清璃似是不解,抬头看了一眼南安帝。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璃儿,你不觉得朕在过河拆桥?” 南安帝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之前和云华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聊天,说一说自己觉得很难处理的事情。 “父皇为何会这么觉得?” 唐清璃又把问题丢了回去,她看着南安帝,轻轻地问了一声:“是不是因为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 “朕觉得许三归好用,哪怕安排给了你也想要回来,这样你不生气吗?” 南安帝看着她,轻轻地说:“若是朕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兄弟姊妹,他们怕是立刻会觉得有些生气了。” “父皇,儿臣没有那么多心思。”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您也知道的,儿臣能够陪在您身边,得了这么多赏赐,已经没有人能够欺负儿臣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你是个懂事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涩涩的,他力排众议让唐清璃进入朝堂,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除了想要补偿云华,也还有为唐明雩铺路的意思。 他原本以为唐清璃会心情不愉或者是心头惦记着什么,未曾想她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父皇,您能够让儿臣以女子之身进入朝堂,其实对儿臣来说已经是特别大的恩赐了,儿臣自然不会肖想其他不该想的,如今已经很好了。” 唐清璃真可以,说:“儿臣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想陪在父皇身边,若是有机会能够为父皇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便好了。” “儿臣没什么想要的,能够保护好自己,陪在父皇和皇祖母身边就好了。” “你呀。”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唐明荣在今日上早朝之前给朕递了信?” “儿臣不知道。” 唐清璃乖巧的摇了摇头,哪怕她知道也不能说自己知道,她又不傻。 “她说,你对朕不满,想取代朕。”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淡淡地说:“想扶持一个好听的傀儡,让你的弟弟坐上储君之位。” “父皇相信了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乖巧地说:“我相信父皇不会相信他的话,否则您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了。” “聪明。”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脑袋,温柔地说:“因为朕知道,你不会。” “朕给你足够多,而且你做什么事都提前和朕说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知道,又如何会觉得你是要扶持一个傀儡?” 唐明荣不知道,唐清璃不管是接触唐明雩还是接触唐明琅,都是南安帝提前知道并且授意的。 而且在唐明荣在唐清璃面前说了那些话之后,唐清璃就知道唐明荣必定会拿着这件事到南安帝面前说三道四,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自己做的事情,明面上可以告诉南安帝的,基本上都毫无保留,而私底下那些不能够被他知道的,唐清璃自然藏得特别严实,不会被南安帝轻易发现。 有飞鱼楼在手,再加上如今军机阁大半的人都被唐清璃给收服了,她做起事来格外顺利,而且刘福禄也会为她提前探听消息,故而唐清璃能够在第一时间处理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让刘福禄说出那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引起南安帝对他的愧疚,最后再一击毙命,这样的手段,唐清璃做的炉火纯青,只不过短时间是不能再用了,不然南安帝会生疑。 “父皇,您已经给我够多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您问儿臣想要支持谁,把选择的机会交给儿臣,还给儿臣机会让我去和他们接触,您对儿臣很好。” “这是朕答应给你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愧疚:“之前是朕不好,一直没有好好关心你,明明答应了你母后要好好对你的,可还是因为她迁怒于你,是朕不好。” “没有,父皇已经很好啦。” 唐清璃笑了笑,起身坐到他身边,搂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晃了晃:“您现在给了儿臣很多,儿臣已经特别知足了,真的。” “璃儿,唐明荣有句话说的确实没错。”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最近你在朝堂上的风头确实有点太大了。” “父皇的意思,是不是让儿臣休息一段时间?”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对他提出这句话并不意外。 “也不是休息一段时间。”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声说:“母后这阵子身子不是很好,太医说是需要外出走一走,好好散散心,璃儿你是知道的,朕最近政务繁忙…” “儿臣明白了。” 唐清璃了然,轻笑着说:“那儿臣就向父皇请旨,带皇祖母出宫走走。” “好。” 南安帝轻笑着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要收回唐清璃手中权力的事情,只不过也确实把唐明荣的话听进去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让不少人注意到了唐清璃,这不是一件好事。 唐清璃哪怕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女子,南安帝再喜欢她,也不可能让她越过太子,所以让她去休息一段时间是必须的。 “还有一事。” “怎么啦父皇?”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因为南安帝让她离开几日不开心。 “朕听说了,许三归在邺城的时候看到了韩霜锦,她被掳进了城主府。” 南安帝提到韩霜锦的时候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轻轻地说:“而你归京的时候还去接她。” “父皇,霜锦受委屈了,儿臣知道这件事,自然要去接她。” 唐清璃一听是这事也乖巧坐直,看着南安帝:“您知道的,她并不像韩美人说的那样。” “朕知道,她与韩美人没关系…” 南安帝下意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唐清璃,疑惑地问:“为何会想起韩美人?” “父皇不知道吗?她前几日跑到儿臣面前说许久未见霜锦了,想让儿臣帮忙带句话。” 唐清璃撇了撇嘴,接着说:“唐明荣自己没脑子,培养出来的人也没脑子,这么眼巴巴凑到儿臣面前说自己与霜锦有联络,是害怕别人不知道吗?” “她去寻你了?” 南安帝挑了挑眉,听了这充满孩子气的话有些意外,不自觉笑了笑。 “是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看了眼南安帝:“父皇,您分明知道儿臣不喜欢她的,霜锦是儿臣的人,又如何可能与她有关系呢。” “你呀。”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宠溺:“你分明知道朕之所以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那些给她送来的情报。” “儿臣知道。”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特别认真:“儿臣也知道,霜锦不会与她有关系,儿臣可以保证。” “朕没有怀疑你,只不过是觉得你与韩霜锦那个丫头有些太亲密了,你要注意身份。”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声,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个商贾罢了,应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唐清璃喜欢就喜欢吧,就像刘福禄说的那样,他身边确实没什么玩伴。 “父皇,霜锦很厉害的。” 唐清璃撇了撇嘴:“儿臣倒是觉得她比起那些名门贵女一点都不差。” “好好好,你说了算。” 南安帝并没有与她继续争论下去,反而说:“朕也知道韩美人与她不相识,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唐明荣做的事也被揭穿了,韩美人也没什么用处了,交给你处理可好?” “父皇,你不许给我挖坑!” 唐清璃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哼了声:“韩美人是父皇后宫中的事情,和儿臣没关系!” “行!哈哈哈哈。” 南安帝笑得爽朗,如今的唐清璃是越来越合他的胃口了,他喜欢自己的孩子与自己亲近。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唐清璃下意识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在南安帝面前那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殿下。” 枳橘守在门口,看见她出来,连忙送上了汤婆子,今日不知为何,气温突然骤降,这会有些发冷。 “回去吧。” 唐清璃接过汤婆子,脸上神色不变,很快就上了马车回到公主府。 府中,韩霜锦还在美美睡觉没起床,虽然在马车上也是睡大觉,但是压根就没有床上舒服,马车太颠簸了,她还是喜欢在床上躺着。 “声音轻一点。” 唐清璃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还没有撑起来的床幔,便知道韩霜锦是还在休息,下意识对身后跟着的枳橘叮嘱了一句。 “是。” 枳橘应了声,停在了门口,并未进门。 唐清璃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韩霜锦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个什么东西,这是唐清璃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她们睡在一起的时候,韩霜锦每次都会抱着她睡。 这会唐清璃去上朝了,韩霜锦怀里就抱着唐清璃给她买的一个长条形的枕头。 “霜锦。” 唐清璃坐在床边轻轻地摸了摸韩霜锦的眉毛,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 韩霜锦迷迷糊糊间察觉到唐清璃的动作,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放大的俏脸。 “你回来啦。” 韩霜锦还是迷迷糊糊地,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抱住唐清璃,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拉住了她的手。 “回来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语气不自觉低了一下:“有些想你了。” “你受委屈了?” 韩霜锦一听这话就打了一个激灵,眼神恢复清明,坐直了身子:“方才上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也不算什么。” 唐清璃摇了摇头,起身脱掉了外衣。 “肯定受委屈了。” 韩霜锦看她这样有些担心,掀开被子给她盖上了腿,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凉凉的。 “父皇让我带皇祖母出去走走。” 唐清璃抱住了她的腰,整个人缩在了她怀里,语气低迷:“虽然这个结果是我早就假设过的,可是真的发生之后,我就…” “我知道。”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轻轻地说:“我们家小朋友受委屈了。” “其实也没有很委屈。” 唐清璃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韩霜锦回来之前她没有这种念头的,可是在韩霜锦回来之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我面前不用隐藏的。” 韩霜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陛下在你与唐明雩之前,还是偏向后者,让你往后退,所以你还是会不开心,哪怕这事你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多好多遍,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心里的落差还是会让你很不舒服。” “这是正常的情绪,我能够理解你,我们家小朋友也不用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这就是我们一直想要改变的事情,对吗乖乖?” “我们想要让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不仅是男孩还是女子,清璃想要我与你说过的那个平等的社会,不仅是男女平等,还有机会平等,这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改变的事。” 韩霜锦温柔的话让唐清璃心头的郁气松了几分,她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了韩霜锦怀里,拉了拉她的衣带。 “怎么啦?” 韩霜锦轻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问。 “如果这一世,我未曾遇到你,或许就不会是如今的我了。” 唐清璃感慨了一句,说:“你总是能够在我陷入那些莫名情绪的时候宽慰我,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很幸运,能够遇到你,但是你一直都是很好的自己,其实在遇到我之前,你便已经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不过你在担心,所以没有迈出第一步,而我只是凑巧推着你往前走。” 韩霜锦失笑,温柔地说:“但是璃儿,我们人就活这一辈子,若是有想做的事,那就放心大胆去做,总是给自己设限,最后让自己后悔,那多可惜,是不是?” “霜锦。” 唐清璃抬头,看着她温柔注视自己的样子,不自觉轻轻地亲住了她的红唇。 双唇相贴,韩霜锦没有犹疑,轻轻地张开了红唇,放任她的侵入。 床幔顺着微风轻轻落下,唐清璃握住韩霜锦的手转为十指紧扣,微微用力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身下的人只着一身纱衣,随着被压下的动作能够看到凌乱纱衣下的绝美风景。 “殿下想做什么?” 韩霜锦轻笑着看着居高临上的她,温声问。 唐清璃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更加用力地亲了她一下,似乎是在惩罚她方才的称呼。 “生气了?” 韩霜锦笑得更宠溺了,轻轻地扶住了唐清璃的头,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霜锦…” “嗯?” “霜锦…” “我在。” “霜锦…不许叫我殿下。” “好,不叫。” “霜锦…姐姐…” 屋内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守在门口的枳橘眉头微蹙,轻轻地关上了门,摆了摆手就直接把在院子里候着伺候的下人都给遣散了。 殿下还真是有些,着急… 瑞王殿下勾结吏部尚书买官卖官被发现一事以燎原之势传遍了整个京都。 唐明琅因南安帝的吩咐得了势,唐明荣这段时间针对唐清璃的事情,他自然记在心上,说什么都要查个干干净净。 “都查清楚了?” 唐明琅看着跪在地上的瑞王府一干人等,看着被搬出来的一箱又一箱金银财宝堆在院子里,可是这都不是唐明琅想要的。 “有密室!殿下。” 手底下的人来报,同时还递上了几封信。 “拿上来。” 唐明琅眼前一亮,他看着送上来的信,知道自己要查的证据已经到手了。 “我的好哥哥,你还真的是,藏的够深啊!” 唐明琅看着手中的信,又看着被押在一边,跪着的唐明荣,笑着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字迹,我看你还要怎么抵赖!” “我呸!” 如今自己已经失势,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唐明荣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唐明琅,嘲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唐清璃是真心对你好吧?” “你想说什么?” 唐明琅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他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唐清璃的任何坏话。 “觉得你蠢而已。” 唐明荣觉得好笑,哈哈大笑道:“你还以为唐清璃是真心对你,殊不知人家就是拿你当跳板而已!愚蠢的家伙!傻子!” “给本王掌嘴!” 唐明琅毫不犹豫就吩咐了一句,看着身旁的亲卫狠狠地把唐明荣的嘴巴拍肿,最后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来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蠢…货…” 唐明荣的嘴巴被打肿了,说话含含糊糊的。 “如今被当做跳板又如何?” 唐明琅抓住了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冷冷地说:“你以为本王为何要针对你?为何要与你抢这些东西?是因为你欺负了本王的人。” “皇姐把本王当做跳板又如何?这只是一时的,只要那个位置是本王的,皇姐终有一日也会是我的。” 唐明荣头发被他抓住,听完这话之后瞳孔一缩,头上的疼痛远远没有听到这话的冲击力度大。 唐明琅就是一个疯子! “你…” 唐明荣刚想说什么,原本就肿的嘴巴又被唐明琅狠狠地抽了一下。 “再打。” 唐明琅没有给唐明荣留面子,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而后坐在了主位,看着身边的亲卫把瑞王府的人一个又一个拉出去。 “疯子…” 唐明荣嘴巴被打的直流血,他想了成百上千种可能,也未曾想过唐明琅对唐清璃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把这些证据送进宫。” 唐明琅把手中的证据交给了自己的心腹,轻笑着又说了一句:“告诉父皇,瑞王府实在有太多的证据了,等我一个一个挖出来,会进宫向父皇汇报的。” “是。” 秦王府,后院,柴房。 “殿下,这不是我们约定好的!” 被关在柴房的杨无悔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明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们,约定好了什么?” 唐明雩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一切都是你自己主动来寻本王的,不是吗?” “是…可…可是你答应过我!如果我为你扳倒唐明荣的话,你真就为我复仇的!” 杨无悔被绑了起来,看着唐明雩,他说好了会为自己复仇,也会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被惩处的。 “在父皇眼里,你已经死了。” 唐明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你也说了,你已经帮助本王把唐明荣给扳倒了,那你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是死了最令人安心。” “不行!你…” 杨无悔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了眼前一道寒芒,脖颈似乎有什么液体喷出。 傅如明收起了自己的刀,站回了唐明雩身旁。 “还是皇姐好。” 唐明雩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淡淡地说:“本王都说了自己最不喜欢杀人了。” “或许这也是公主交付信任的一种方式。” 傅如明摆了摆手,身边的几个亲卫就直接又补了几刀上去,确定人已经死透了,这才用草席包裹之后准备把人丢去乱葬岗。 “记得烧干净。” 唐明雩嘱咐了一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若非此人真的十恶不赦,本王才不会听你们的。” “殿下,成大事者不能心慈手软。” 傅如明了解他的性子,这么多年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沾染鲜血,但是这条路就是这样的,由鲜血堆积。 “是是是,你们说的对。” 唐明雩耸了耸肩,说:“你觉得接下来会是哪个?是唐明琅,还是唐明鑫?” “属下觉得,是唐明鑫。” 第301章 夜南之主 “八弟啊…” 唐明雩听了这个答案也不意外,毕竟唐明鑫与唐明荣这段时间走的近,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虽然没有在明面上站队,但是唐明雩也能够看得出来,唐明鑫私底下应该帮着唐明荣做了不少事情,就是不知道买官卖官一事他有没有参与了。 想来应当是没有的,毕竟唐明荣把赚钱的生意看的比什么都严,不会轻易拿出来分给旁人,更别说是与他有竞争关系的唐明鑫了。 “殿下,我们要尽早做打算才是。” 傅如明知道唐明雩与唐清璃达成合作之后还是挺开心的,这对殿下来说可是如虎添翼,毕竟长公主最近在朝中的风头正盛。 陛下宠爱她,给了她不少权力,而且她又是女子之身,日后也不会与殿下想要的储君之位争斗。 “本王知道。” 唐明雩点头,突然笑着说:“只不过,这段日子皇姐大抵是不大好受了。”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会对长公主出手?” 傅如明听了这话就反应过来,微微蹙眉,轻轻地问了一声。 “你不这么觉得吗?” 唐明雩轻轻地问了一句,而后说:“皇姐最近风头太盛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影响到朝中的局势,父皇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所以若是本王没猜错,接下来父皇应当会想让皇姐寻个由头休息两日不上朝。” 傅如明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唐明雩说的很有道理,应当是这样的。 “皇祖母最近身子是不是不大好?” 唐明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是的。” 傅如明点了点头,又说:“这阵子慈宁宫中有消息传来,说太医频繁入宫,因着天气变换,太后感染了风寒一直没好。” “应当没有这么简单。” 唐明雩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这是父皇在为皇姐寻由头呢。” “殿下的意思是,长公主会去侍疾?” 傅如明挑了挑眉,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随即又觉得不大可能:“可是殿下,这侍疾按理来说应当是后宫的娘娘们去才是…” “未必是侍疾。” 唐明雩如今还不知道南安帝是怎么安排的,只不过第一直觉就觉得太后一事或许能够为唐清璃几日不上朝做文章。 他的父皇最偏心的就是皇后娘娘了,哪怕皇后娘娘已经死去十多年了,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 “殿下,那我们…” 傅如明不知道如今唐明雩的心思如何,是真的不让长公主插手朝堂的事,沉寂几日,还是说不让南安帝对长公主下手? “不参与。” 唐明雩摇了摇头,唐清璃并未主动提及此事,那便意味着她自己能够处理,那么他就没有必要眼巴巴凑上去多说什么。 而且如今虽然他与唐清璃达成合作,但到底还是都有所保留,所以警惕心还是要有的,不然要是自己被唐清璃坑了,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殿下,还有一事。” 傅如明突然记起了什么,轻声说:“陛下安排代王殿下把胡家也给抄了,说是查出了证据,这胡家也和瑞王买官卖官一事有纠葛。” “胡家?”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遍体生寒。 会不会,是父皇… “殿下?” 傅如明看唐明雩这个样子,有些担心:“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从唐明德到唐明荣,似乎背后都有人在推动的故事的走向。” 唐明雩看着傅如明,温声道:“就像是有人不想让唐明德还有唐明荣好。” “那殿下可有怀疑的人?” 被唐明雩这么一说,傅如明想了想,倒还真的有这个可能性,只不过,傅如明想不出来究竟是谁。 是长公主殿下?但是陛下不大可能配合长公主,此前发生的很多事都是陛下一手促成的… 莫非,是陛下? 傅如明想到这里突然抬头,看到了唐明雩眼中的不安还有恐惧,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自己想的应当也是唐明雩怀疑的人。 “是父皇。” 唐明雩从未像现在这般肯定。 他看着傅如明,语气冰冷:“先生,是父皇容不下廖太傅还有胡归仁,所以要他们一同为唐明德还有唐明荣陪葬!那个婚约也是他安排好的。” “是父皇容不下唐明德还有唐明荣,我们才会这么顺利能够把他们扳倒。” “我们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实际上不过是父皇想着借我们的手,让他们成为我们争斗中的牺牲品。” 唐明雩的话让傅如明神色一震,他仔细想想,事情好像确实如同唐明雩所说,唐明德与唐明荣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礼部紧锣密鼓在为他准备成亲的事宜,最近云磊还因为此事被频繁召见,南安帝看起来特别关心唐明荣的亲事,给足了他恩宠的样子。 可是实际上,若是南安帝演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唐明荣放松警惕,从而让唐明雩他们能够把唐明荣给扳倒的话,那他们就要想想陛下背后的用意了。 “陛下,或许有了意中人。” 傅如明抿了抿唇,轻轻地说:“他在为心中那个中意的人选铺路。” “本王也看出来了。” 唐明雩苦笑了一声,他看出来了父皇为心中的太子铺路又如何,那个人又不可能是他。 “殿下,或许是您也未可知。” 傅如明旁观者清,他觉得南安帝这段日子虽然不怎么与唐明雩亲近,但是也没有唐明雩想的那么差,反而更像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卷进去。 傅如明觉着,没有人比唐明雩更合适了,殿下在京中比起其他皇子,可以用文韬武略来形容,他才华出众而又精通骑射。 如今唐明荣已经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皇陵,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故而唐明雩已经是最年长的皇子了,虽然在他前面还有两个皇兄,但是已经默认没有继位的可能性,那这太子之位,落在他头上应当有八成的可能。 想到这里,傅如明眼前一亮,又说:“说不定陛下从头到尾想要重用的人就是您。” “不可能。” 唐明雩摇了摇头,他对南安帝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信心了,这段日子他已经受够了南安帝对自己的冷漠还有忽视,哪怕他是真的为了他好,他也不想要了。 傅如明察觉到唐明雩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劲,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说:“殿下此事或许公主殿下会知道实情?” “或许吧。” 唐明雩微微蹙眉,又说:“不过最近不是很方便与皇姐见面,此事容后再议,你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干净了,柴房的人,我不希望他被人挖出来。” “是。” 公主府,后院。 “东家与殿下还未起身?” 花月妩听了这话觉得有些稀奇,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为自己端粥的人。 “是,还在补觉。” 枳橘耳尖微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或许是有些累着了吧。” “累着了?出什么事了?” 花月妩微微蹙眉,轻声问:“是不是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殿下才累着了?” “你别问了。” 枳橘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好用膳。” “那你又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究竟是哪样…” 花月妩撇了撇嘴,轻轻地哼了声。 “这件事,不是很好说。” 枳橘也没想着瞒她,只不过未免也太让人羞耻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呀。” 花月妩简直是好奇的厉害,她轻轻地拍了一下枳橘的手,接着说:”你若是不告诉我的话,我怕是一会账本都看不下去了。” “姑奶奶,您饶了我吧,若是我告诉了你,等一会看不下账本的人就是我了。” 枳橘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窘迫,那可是殿下与东家的床笫之事,她如何能够拿出来说? “你的脸好红啊…” 花月妩觉得稀奇,微微蹙眉,突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 “用膳吧姑奶奶,别猜了。” 枳橘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应当是猜出来了,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今日可都是你爱吃的。” “行叭,不为难你了。” 花月妩心头已经有了答案,脸色也有些微红,这大白天的,两个人怎么就… “对了,殿下在下朝的时候吩咐了,晚些时候古夫人或许会过来一趟。” 枳橘提了一句,温声道:“古卯公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也会来。” “那我就去望月楼呗。” 花月妩是真的不想应付古卯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古卯就盯上她了?她有什么好的。 “殿下说你得在场。” 枳橘其实心里也有点别扭,她也不想让花月妩留下来,只不过没办法,这应当是有正事。 “那行吧。” 花月妩撇了撇嘴,手中的勺子在碗里转了转,突然有些烦闷。 “不开心了?” 枳橘敏锐察觉出她的异样,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花月妩摇了摇头,看着碗里的粥,突然就不是很想吃东西了。 “要不我寻个由头,让你晚点去?” 枳橘看她是真的不想见古卯,心头有种隐秘的欢喜,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着。 “真的?你有什么法子?” 花月妩听了这话眼前一亮,看向枳橘。 “暂时还没有。” 枳橘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又说:“不过只要给古卯找点事情做就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啊。” 花月妩听了这话有点丧气:“他们既然过来了,那必定是已经做了准备,想来事情都会往后推一推,从哪里找事情给他做?” “望月楼的账本,是个不错的事情。” 枳橘轻轻地提了一句,接着说:“明面上这古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实际上,东家已经把望月楼的两成利送给了古家,此事你应当知晓。” “我当然知晓。” 花月妩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她知道这件事还有点惊讶和不解,这两成利看起来是不多的样子,但望月楼的生意慢慢稳定下来,不说日进斗金,一天盈利个五十两还是不成问题的。 订宴席的那些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多贵的菜都会定下,只要求菜名越吉利,菜式越新奇越好。 赚这些人的银子,韩霜锦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反正他们有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等到时候殿下登基了,这都是殿下的私库,能被拿来造福百姓,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一天五十两银子,一月便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两成利就是三百两银子,一年便是三千六百两银子,这三千多两在古家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毕竟是古家白拿的,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站在韩霜锦身后就可以了。 不出人不出力,而且韩霜锦背后还有个唐清璃,基本上有什么事唐清璃都处理完了,也不用古家做什么,所以这些银子,说是古家白捡的也不足为过。 有了这层利益关系,古家自然也会介绍朋友过来望月楼订宴席之类的,有些时候会偶尔看一看账本,这都是韩霜锦允许的。 花月妩听懂了枳橘的意思,眸光一亮:“有道理!一会他看账本的时候,我就去做别的事情,这样就不会和他有接触了。” “账本可多可少,还能够由你把握。” 枳橘点了点头,给她夹了块肉,轻声说:“这会可以用膳了吧?” “可以啦!” 花月妩开开心心地端起了面前的粥,入口滑嫩的肉片让她扬眉,轻声说:“这是牛肉。” “前阵子听厨房说你想吃没吃到,就让厨房给你留着做了点。” 枳橘在公主府的地位很高,这点小事还是能够信手拈来的。 “还得是我们枳橘!” 花月妩开心了,她之前其实压根就不知道牛肉是什么味道,南朝禁牛肉很厉害,而且寻常的百姓也舍不得杀耕牛,更别说杀耕牛是犯法的,就只能够等它自然老死或者是病死才能吃上。 前阵子因着东家喜欢吃,故而殿下就特意为她与东家一起准备了牛肉粥和小炒牛肉,她吃了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只不过最近没机会吃上。 没想到枳橘知道这件事之后居然把事情记下来了,而且还给她备上了,明明也才回来没多久。 “好啦,快吃吧。” 枳橘笑了笑,看了看时辰,轻声说:“这会也不早了,我就先去忙了,你吃完了让小六收拾就行。” “你不吃吗?”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菜,轻轻地说:“你看这么大一桌菜,我怎么可能吃的完?” “没事,吃不完慢慢吃。” 枳橘轻轻地笑了笑,说:“昨日刚回来,很多东西都未处理,我与灵芝说好了,过去寻她的。” “那行吧。” 花月妩到底没多说什么,给她夹了块糕点:“那你把这个吃了再走。” “好。” 枳橘失笑,吃完了糕点之后才离开。 听风苑。 “叩叩…” 连翘轻轻地敲了敲门,按理来说,都到这会了,殿下与东家也该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两人都睡得这么沉。 “进来吧。” 本来连翘还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复了,未曾想韩霜锦的声音传来,只不过,似乎有些哑? “殿下,东家。” 连翘恭敬地行了个礼,把手中的铜盆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唐清璃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轻轻地问了一句。 “启禀殿下,快到申时了。” 连翘回了一句,又说:“再过半个时辰,古夫人便要过来了,您与她约好了的。” “那确实是该起来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你先下去吧,一会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是。” 连翘低头,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地上散落的衣裳,她这会算是知道为何方才枳橘会让她过来了,她果然知道殿下与东家发生了什么事! “霜锦…” 唐清璃偏头,轻笑着勾住了她的脖颈,她们身上并未着衣,娇躯相贴,软软的,暖暖的。 “殿下昨日不是这么叫的…” 韩霜锦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轻笑着说:“听听我的声音,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不许说!” 唐清璃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的应当是我吧。” 韩霜锦轻笑,拉开她的手,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痕迹,轻笑着说:“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嘛…我怎么知道…” 唐清璃开始耍无赖了,她确实是寻过教习嬷嬷学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谁知道韩霜锦和教习嬷嬷说的根本就不一样,一掐就红,而且敏感的厉害。 她方才听着她的声音一下子没忍住,确实把人欺负的有些过分了。 “那好吧~” 韩霜锦懒懒地躺在床上,她也确实是第一次,不过唐清璃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慢慢学就好了。 “疼吗?” 唐清璃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不疼。”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逗你的,我一会遮一下就好了,应该看不出来的。” “那你再休息休息,今日古夫人过来是想聊一聊望月楼的事情。” 唐清璃有些心疼,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眉眼,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不后悔方才做的事情,完完全全拥有韩霜锦了,韩霜锦是她的人了。 “望月楼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昨日刚刚回来,许多细节还没来得及和唐清璃聊,昨夜确定的大部分都是唐明荣的事,虽然南安帝让唐清璃沉寂下来,但唐明荣是他们拉下来的,这好处可不能让别人拿了去。 “最近有人盯上了望月楼。” 唐清璃靠在她怀里,左右距离她要来的时辰还早,再赖一会也可以。 “谁?” 韩霜锦蹙眉,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古家在京中的地位卓绝,基本上没人会轻易对望月楼下手的。 “还能有谁,就是那位。”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而且皇祖母也知道此事,还护着他。” “陛下也同意?” 韩霜锦了然,笑了声:“我们这位陛下可从来都不想让那个人染指这些东西。” “知道,但是不同意。” 唐清璃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或许南安帝与太后唯一的争执,就是他了吧。 “陈惟书没有传信过来吗?” 韩霜锦就知道应当是如此,太后哪怕再疼爱他,也不可能驳了南安帝的面子。 更别说,那个人曾经还想要与南安帝争云华了。 “未曾。” 唐清璃摇头,又说:“所以我想着趁这几日,父皇让我陪在皇祖母身边的时候,了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应当不会出事。”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压低了声音:“毕竟那位明面上不还是在养病吗?” “你也会说是明面上,私底下玩的还不是比谁都花?这夜南郡都要成为他的国中国了。” 唐清璃提到他的时候语气很不愉,显然是对这个人并没有几分好感,甚至很厌恶。 “没办法,他比较特别。” 韩霜锦轻轻地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温声道:“没事的璃儿,我们慢慢来,总有一日能够夜南郡收回来的。” “不提他了。” 唐清璃不喜欢这个人,哪怕他曾经很喜欢自己的母后,甚至为她付出了很多东西,可是他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恶心,若他不是太后的亲外孙,南安帝早就把人给杀了,哪有那么多事。 就是因为太后一直以来都竭尽全力维护他,甚至还为了他和南安帝闹了好几次,南安帝才不得已把夜南郡给了他,就当作是流放了。 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夜南郡离京中很远。 但是唐清璃知道这个人不一般,上一世在唐明安登基之后还能够动摇他的统治,差一点点就杀进皇城取代了唐明安。 若不是后面被唐明安反杀了,怕是南朝就要变天换主子了。 “好,不提他。” 韩霜锦笑了笑,说:“那璃儿准备带太后去哪里?去静安寺祈福?” “不,我想带皇祖母去皇庄。”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最近天气慢慢开始转暖了,庄上可以准备插秧了。” “你想做什么?” 韩霜锦有点没跟上唐清璃的想法,天气转暖了可以插秧,这和太后去不去看有什么关系? “廖忠伦幼时可就是伺候庄稼的一把好手,是太后成为了太后,廖家才能够有如今的地位。” 唐清璃浅笑,轻声说:“而如今廖家想要唐明琅坐上那个位置,就要看皇祖母帮不帮他了。” 第302章 古蝶赴约 “清璃想帮他与太后搭线?” 韩霜锦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是也不是。” 唐清璃闻言失笑,温柔地捏了捏韩霜锦脸颊,宠溺地说:“搭线是必须要搭线的,只不过唐明琅其实本来就挺受宠的,毕竟纯贵嫔和皇祖母是本家。” “近些年来皇祖母和纯贵嫔的关系有时候好有时候也不好,其中的纠葛我不大清楚,但是最近皇祖母身子不大好,是纯贵嫔一直尽心伺候着。” “你要说这其中没什么私心,那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可是皇祖母年纪大了,她想要的就是这些,也正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有些时候,她不听劝了。” “最近皇祖母想要给我议亲。” 唐清璃最后一句语出惊人,她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轻轻地说:“但是我没有同意,也没有松口,皇祖母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说的。” “没事,不急。” 韩霜锦摇了摇头,有些清楚为何唐清璃会想要给廖家还有太后搭线了。 唐清璃的情况和韩霜锦不一样,她不仅仅是一个女儿,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如今更是军机阁的阁主,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与自己在一起的这件事只要太后知道了,那南安帝必定也会知悉,到那个时候,南安帝可能不会放过韩霜锦的。 唐清璃比谁都清楚,南安帝对自己的愧疚和他的面子想比,根本不值一提。 故而她只能够用别的方式去阻止太后和南安帝为自己择婿的想法,这件事,交给唐明琅来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知道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所以我们殿下今日把自己交给我了,对吗?” “不是因为这个。” 唐清璃摇了摇头,看着韩霜锦,说的认真:“是因为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想你会和我分开,所以才这么做。” “不会分开的。” 韩霜锦握住了她手,轻笑着说:“反正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到时候你要随我一起去的。” 唐清璃才不会让韩霜锦自己一个人在府中:“正好皇祖母这几日也念叨你,想尝一尝你做的菜。” “怎么?御膳房没把我的菜谱做出来?” 韩霜锦闻言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 “做出来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只不过皇祖母总觉得味道好像不太对,就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好,那等太后娘娘出宫了,我给你们做几道新菜尝一尝。”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又说:“差不多收拾一下要起来啦,不是说一会古夫人会过来嘛?” “那好吧。” 唐清璃是真的想赖床,但是毕竟约了人,也不能够太失礼,便收拾收拾与韩霜锦起身了。 半个时辰后,古蝶带着古卯来到了公主府。 “姑姑,您来啦。” 唐清璃与韩霜锦早就等在了小院里,这地方也是特意挑过的,专门用来接待贵客。 “见过永乐公主。” 古蝶和古卯还是行了礼,毕竟礼不可废。 “您快起来。” 唐清璃把古蝶扶了起来,轻声说:“都和您说过不需要行礼的,您每次都这样。” “礼不可废。” 古蝶笑了笑,又看向韩霜锦:“我们霜锦回来了?让我看看,瘦了。” “哪里瘦了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失笑,轻声说:“我还觉得自己胖了不少呢。” “怎么就胖了不少?分明瘦了许多,必定是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古蝶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心疼的说:“回来了就好好补一补,可不能累着了。” “好,您放心。” 韩霜锦闻言笑了笑,她知道,古蝶这是担心自己。 “坐吧。” 唐清璃扶着古蝶,而后就一同坐了下来。 “这次过来,你也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古蝶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又看向韩霜锦,柔声说:“这望月楼的事情,我自然是把他当做第一要紧来处理,正好古卯也经手了不少,就带给你看看了。” “殿下。” 古卯听到古蝶提到自己,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并没有端架子,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望月楼的事情我们知道,这黎郡王想要望月楼的利,无非是盯上了这段日子望月楼的名字。” 黎郡王在朝堂上是一个让人讳莫如深的存在,他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养着,很得她的宠爱。 小的时候南安帝闷闷的,其实并不讨喜,所以太后小时候更偏爱的是能说会道的黎郡王,觉得他特别乖巧懂事,又讨人喜欢。 南安帝说是并不在意,实际上心理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黎郡王。 在他登基之后,其实太后说了挺多次想要给黎郡王一个亲王的位置,但是南安帝说什么都不肯,最后两人僵持了许久,这黎郡王才得了一个郡王之位,而且这夜南郡原本南安帝也没想着给他。 只不过太后硬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之他登基的时候,黎郡王确实是豁出了性命帮他,南安帝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黎郡王去了夜南郡之后,南安帝与太后的关系才算慢慢缓和下来,后面太后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太偏帮黎郡王,毕竟再怎么说,南安帝才是自己的儿子。 看出了太后改变的南安帝也就慢慢淡了为难黎郡王的心思,双方如今算得上暂时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只不过南安帝心头还是有些膈应,因为那个时候黎郡王是很喜欢云华的,喜欢到一直扬言非她不娶。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是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了,那个时候云华和他说的很清楚,后面又拒绝了很多次才断了他的心思。 也因为这件事,南安帝对黎郡王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这种情绪一直在他后面娶了王妃之后才慢慢消散。 只不过黎郡王与陛下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若不是太后经常从中调和,或许陛下早就对黎郡王下手了,想到这里,唐清璃心头已经有数了。 “姑姑不必担心。” 唐清璃笑着给古蝶倒了杯水,温声道:“您也知道父皇不大可能会让黎郡王把手伸的那么长,黎郡王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古蝶不自觉叹了口气:“按理来说,夜南郡距离京都这么远,黎郡王是如何得知这望月楼?而且还如此直接说要来插一脚?我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此事确实有些奇怪。” 韩霜锦也点了点头,温声道:“不知姑姑是从何处收到的消息?” “古卯。” 古蝶轻轻地叫了一声,古卯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韩霜锦。 “这是前阵子家中收到的,上面有黎郡王的私印。” 古卯解释了一句,说:“上面讲的很清楚,黎郡王为的就是望月楼的利。” “奇怪。” 唐清璃微微蹙眉,和韩霜锦凑在一起看完了信中的内容,这信上确实有黎郡王的私印,而且信中的要求也挺直接的,就是要买下望月楼。 这还不是要和望月楼分利,反而是要直接买下望月楼,这让她们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望月楼如今的势头哪怕再猛,也不可能传到千里之外的夜南郡,更别说黎郡王已经好多年都未曾回到京中了。 望月楼哪怕名气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酒楼,或许是因为他的定位不大一样,提供的菜品也比较别具特色,才能够在段时间里让望月楼的名气如此高。 而且方才南安帝还顺嘴问了一句,知道望月楼是韩霜锦弄出来的也不奇怪,毕竟那些稀奇古怪的菜,也只有她会折腾了。 “此事可大可小。” 古蝶显然是清楚黎郡王这个人的,他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会不择手段要到手,如今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了,那古蝶就很清楚,她怕是对望月楼真的起了心思。 “没事的姑姑。”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道:“您别忘了,这黎郡王可不怎么被父皇喜欢呢。” “可是还有太后娘娘呀。” 古蝶确实知道黎郡王与南安帝之前有着不小的隔阂,不过只要太后还在一日,那陛下就不会对黎郡王下手,说不准还会让着他。 “这有什么关系。” 唐清璃轻笑,柔声说:“姑姑可别忘了,如今皇祖母最疼爱的可是孤,正巧姑姑过来了,也有事要与姑姑您说,过几日,我会带皇祖母出宫逛一逛,正想着老夫人要不要一同去逛逛呢。” “怎么突然要出宫?” 古蝶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问:“那这几日你就不上朝了吗?” “不上了。”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只轻笑着说:“正好皇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我陪着一起也是极好的。” “哎,也好。” 古蝶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有人见不得唐清璃好,对她下手了,而陛下允许了,想让唐清璃避一段时间。 “老夫人最近身子如何?说来惭愧,昨日方才返京,也没有机会去看看老夫人。” 韩霜锦自动岔开了话题,唐清璃本来就因着这件事心情不大好,就不要再提了。 “娘的身子还是那样。” 古蝶笑了笑,说:“说起来,还要感谢霜锦送来的绿豆糕,这段日子因着有绿豆糕哄着,娘有些时候还能够多吃点菜,喝药的时候也不嫌苦了。” “那就好。” 韩霜锦闻言失笑:“只不过这糕点类还是有些占肚子的,吃多了也不怎么消化,还是要让老夫人稍微节制一点才是。” “这你放心。” 古蝶点了点头:“大夫也说了不能够频繁用着,所以这会都控制着量。” “那就好。” 毕竟古老夫人年纪大了,若是频繁用糕点不消化的话,也容易出事。 “殿下,花掌柜来了。” 枳橘通报的声音响起,她走进门,果然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古卯。 “让她进来。” 唐清璃没有错过古卯有些欣喜的模样,看起来他确实是很喜欢花月妩,可惜了,人家不喜欢他。 “民女见过殿下,见过古夫人。” 花月妩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匣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起来吧。” 唐清璃轻轻地摆了摆手,温声问:“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没去望月楼嘛?” “本来今日是要去望月楼的,只不过古夫人还有古公子正巧过来了,民女就把账本一起带过来了。” 花月妩笑着解释了一句,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轻轻地说:“这里是这个月望月楼的账本。”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的。” 古蝶并没有摆架子,她是发自内心有些喜欢花月妩这个姑娘的,可惜了,人家对她儿子没有兴趣,要是能够娶回家的话该有多好。 “一码归一码。”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姑姑,这账本还是要每月一查的。”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 古蝶到底是没有拒绝看账本,只不过心里还是想着撮合撮合两个孩子,便主动提起说让古卯去看账本。 古卯如何能不知道古蝶是想要为自己创造机会?他连忙接过了花月妩手中的匣子,轻轻地说:“我来。” “好。” 花月妩点了点头,把匣子递给了他,又说:“东家,这账本送到了,我还得去一趟钱掌柜那里,前阵子供的货出了点问题,我得去瞧瞧。” “出了什么问题?”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皱眉,这钱掌柜供的是鸡鸭肉这些生禽,那个时候看中的就是他送来的基本上都是村子里散养的,肉质鲜嫩而且特别新鲜。 这会花月妩说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肉不怎么新鲜,昨日送来的那一批被拦住了没有下锅,临时从附近的摊子买的。” 幸而他们每日定的宴席都是定量的,所以也还算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从旁边的一些摊子紧急采买就可以了,但是供的货出了问题,花月妩自然是要去讨个说法才行。 “是个大问题。”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意识到不对,轻声说:“枳橘,你随月妩一起去看看,别出问题了。” “是。” 枳橘应了声,随即跟在了花月妩身侧。 “要不然…” 古卯有些犹豫,他拱了拱手,轻声说:“殿下,要不然我陪着花掌柜一同去吧,有个男子也是好的,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没事的。” 花月妩摇了摇头,温声说:“古公子方才不是还要看账本吗?想来也是不大方便,有枳橘陪我,还有几个护卫一起,应当不会出事的。” “好了,你便看账本吧。” 古蝶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不开窍,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着纠缠呢。 “是。” 古卯听古蝶发话了,也就没有再坚持。 韩霜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可能错过了什么大瓜! 古卯在花月妩他们离开之后,自觉换了个房间去看账本,左右今日也看到了花月妩,这便够了,自己不能够太得寸进尺。 “这两个月我不在,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向了古蝶。 “你这孩子。” 古蝶喜欢韩霜锦这机灵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还不是古卯?惦记上月妩了。” “喔~月妩不喜欢他吧。” 韩霜锦最喜欢听八卦了,刚刚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这花月妩对古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拒绝好几回了。” 唐清璃有些无奈,轻声说:“上次我与姑姑说过之后,姑姑便与古卯说过了,但是他非是说自己还想再努努力什么的。” “喔~这样。” 韩霜锦闻言失笑:“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谁说不是呢。” 古蝶摇了摇头:“古卯这孩子什么都好,可惜就是有些太轴了,认定了的事情,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 “我就怕,这久而久之,会让月妩有些为难。” 虽然古卯是自己的养子,但是古蝶可不会娇纵他,是黑是白,这都是拜在明面上的,人家若是真的不喜欢的话,也不能够强迫人家。 “月妩是个有主意的。” 韩霜锦吃明白了这瓜,简单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古卯应当不大是她喜欢的类型,当然,我也没有说古卯不好的意思。” “那要不然,姑姑把古卯说给你怎么样?” 古蝶对韩霜锦是越看越满意,这韩霜锦要是能够做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 “不行。” 韩霜锦还没说话,唐清璃就直接挑出来不同意了。 “怎么不行啦?” 古蝶笑了笑,轻声说:“姑姑这不是在问霜锦嘛?你在这着急什么?” “哼,就是不行。” 唐清璃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般,哼着说:“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好好好,姑姑开玩笑的,你不同意就算了。” 古蝶宠溺地笑了笑,看向韩霜锦:“霜锦呀,你别在意方才姑姑说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的姑姑,您不必担心。”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这个心思,如今的我只想着好好把望月楼还有布庄生意弄的红红火火的,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起这个布庄生意,姑姑最近倒是听说了,这齐王殿下似乎也想着插上一脚。” 画个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布庄,轻轻地说了声:“你可得注意了,别着了道。” “唐明鑫想做布庄生意?” 这个消息让唐清璃也有点意外,最近她本来是想着去看看孟知云还有吴知暖的,但是因着唐明荣盯着自己实在是太紧了,她都没有机会,对唐明鑫那边最近也是有点忽视了。 未曾想唐明鑫居然还想着插手韩霜锦的布庄生意,他是脑子被驴踢了? “这个消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古蝶摇了摇头,接着说:“齐王殿下那个养在府中的妾室你们应当听说过吧?听说是她想要做个生意,齐王殿下在给他安排,不知怎么的就盯上了景荣布庄。” “李知慧?”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可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古蝶点头,又说:“还是你们年轻人记性好呀,我就记不住。” ”这个消息孤记下了,这段日子朝堂上的事情太忙,许多消息都不灵通了。” 唐清璃记下了此事,自己还没动手收拾唐明鑫呢,他倒是眼巴巴凑上来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古蝶看了看时辰,她可是答应了古老夫人,说今晚回去陪她用膳的。 “用了晚膳再走吧。” 韩霜锦轻轻地提了一句:“我最近正好折腾出了几个新菜式。” “改天吧改天吧。” 古蝶笑着摆了摆手,温声说:“今日答应了娘要回去陪她用膳的,改日我去望月楼定一桌,若是你不来掌厨的话,我就不依了。” “好,都听姑姑的。” 韩霜锦失笑,和唐清璃一起把古蝶送到了门口。 至于古卯,账本既然没看完的话,那就带回去一起看吧,左右也不急于一时。 待古家的马车离远了,唐清璃与韩霜锦才回到了后院。 “我记着,李知慧是你的人。”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说:“若是唐明鑫真的想要对景荣布庄下手,那怎么可能不知会你?” “你是觉着,她背叛了孤?” 唐清璃也有这样的疑惑,按理来说不应当的。 “不一定。”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若是背叛了,那飞鱼楼那边肯定会有消息,我更倾向于,或许这件事情李知慧那边不知道,是唐明鑫借着她的名义丢出来的?” “有可能。”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凑近。 “怎么啦?”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也没有躲开,只是笑笑看着她。 “方才姑姑说要把古卯介绍给你。”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 “我又不喜欢他,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呀。” 韩霜锦轻笑,原来是吃醋了。 “那以后肯定也会有这样的情况,若是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唐清璃这会儿有点苦恼,要是能够大大方方说出韩霜锦是自己的人就好了。 “那我会直接告诉他们,我对那些人都不感兴趣。” 韩霜锦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璃儿啦,旁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谁来都没用!我只会娶你。” 第303章 尚书之位 “我也会快一些的。”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她知道,其实许多时候都是韩霜锦帮着自己,配合着自己,自己很少为韩霜锦做点什么,除去那些能够给她的助力,旁的似乎没有了。 “不急,璃儿。”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温柔地说:“慢慢来,我会与你一起的,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总有一天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 “好。” 唐清璃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她:“那你可不能嫌我笨。” “怎么会呢。” 韩霜锦失笑:“我们璃儿是我见过最最聪明的小朋友了,没有人比你更聪明了。” “你就哄我吧。”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轻轻地哼了声。 “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韩霜锦闻言失笑,她家小朋友没有安全感了,那自己自然是哄着啦。 “都行,你做的我没有不喜欢的。” 唐清璃靠在了她怀里,有些依赖地说:“这两日估计能够轻松一点,正好能够多陪你一段时间。” “那我就跟着我们殿下出去游山玩水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轻轻地笑了笑,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瓜,轻声说:“给你做甜点吃,灵芝可说了你最近吃不太下。” “也没有特别吃不太下啦,只不过没什么胃口。”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唐明荣又盯我盯得紧,所以很多时候就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 “如今唐明荣算是彻底废了,他手底下有不少不错的可以被我们收着用。” 韩霜锦了然,这段日子她也不在,唐清璃一直在京中孤军奋战,无人知晓她真正的心思是什么,那自然就有点疲累。 不过没关系,她回来了,这些事情她可以为唐清璃分担了。 “我安排了云烟他们盯着的,他们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他们会处理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有些东西能要,有些东西不大能要,父皇对唐明荣的东西还是盯得挺紧的,毕竟户部尚书刚刚被拉下来,而且还涉及了买官卖官的事。” “空出了两个尚书之位了。” 韩霜锦想到这里,总觉得唐清璃不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不过这两个位置孰轻孰重,必定只能够挑一个位置去争取。 若是两个位置都放上了唐清璃的人,那南安帝必然会对她心生不满。 而且这也不现实。 据她所知,唐清璃手中确实有不少人手,但是这些人手并不是那种正儿八经培养出来的,大部分也没有接受过太知识化的教育。 平时学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杀人,怎么救人,以及怎么搜集情报,若是正儿八经能够参与朝堂上的事情,也就只有南宫燕一个。 但是唐清璃是绝对不可能让南宫燕入朝廷的,这并不是觉得他不配,而是在保护他,若是南安帝知道南宫一脉又要参政,怕是会有别的心思。 相比于吏部尚书,唐清璃更偏向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拿下来。 苏定生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太久,哪怕如今苏家和唐明荣倒台了,但是苏定生带出来的不少门生也有不受这件事影响的。 唐清璃知道段时间内,吏部尚书那个位置并不那么好做,因为苏定生侵蚀的太深了,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把那些人转化为自己使用的。 而且这些人指不定还会给他使绊子什么的,毕竟谁替代苏定生坐上那个位置,谁就是他们的眼中钉。 综合考虑下来,唐清璃还是不打算插手吏部的事情,头疼的事让南安帝自己去折腾就好了。 但是户部不一样,作为南朝的钱袋子,南安帝对它的把控还是挺严格的,但是到底年纪大了,可能还是有不少的地方忽略了。 才会被唐明荣还有唐明鑫钻了空子,亏空国库。 唐清璃日后想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南朝,她可不想要一个亏空许多,需要依靠自己填补的,那样她拿下这个还要自己去补太多,不值得。 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抓起来,正好还能够把韩霜锦那个算账的法子带到户部里去用,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那殿下有人选了吗?” 韩霜锦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轻轻地问。 “不算有,也不算没有,只不过这个人吧,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唐清璃轻笑,说了一个名字。 “不合适吧?” 韩霜锦微微蹙眉,轻声道:“我总觉得陛下不会同意的,毕竟从地方挪到京中来,这其中变动之数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谢时安也不算是唐清璃的人。 “谢时安不是孤的人,但他是父皇的人呀。”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正因为是父皇的人,让他来接手这个位置,是最合情合理了。”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城主,哪怕他此前名气不斐,但璃儿,城主与尚书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韩霜锦知道,这其中跨越的不仅仅是地方之间的关系,递给而且还有官职的跨越。 虽然说唐清璃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那肯定是能够达到了,但是韩霜锦觉得有点亏本。 要是人是自己的,那还好说,毕竟是自己人,自己人上去了,这也就相当于是唐清璃的势力上去了。 但谢时安摆明了是南安帝的人,唐清璃如此费心费力把人弄上去,说不定还讨不到好。 可是唐清璃不大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想必这谢时安应当有什么事或者把柄在唐清璃手上,她才会考虑把这个位置交给他。 “要的就是大跨越。” 唐清璃可并不觉得南安帝会把那个位置交给别人,不管是自己也好,唐明雩也好,南安帝都不会轻易把这个位置交出去,理由很简单,雷晟就是前车之鉴。 雷晟其实也算得上是南安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了,可不还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心甘情愿站队唐明荣?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坚守初心,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提拔上来的人不会背叛自己。 谢时安是个聪慧的,也是个有能力的,他能够把永安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从侧面也代表着他的能力。 这样有能力的人,又是得到了南安帝的赏识才有这样的机会,南安帝自然会想方设法把人安排回来。 但是怎么安排回来,如何安排回来,都有不小的门道在其中。 南安帝想让谢时安为他所用,可他也不想想,十八岁中了状元的谢时安如今已经二十五了,他在永安城待了整整七年。 这七年里,他的每一次调令都被驳回,哪怕那个时候他是信任南安帝,并且坚定拥护他的,那如今呢?如今还有几分真心? 谢时安年少的时候惊才卓绝,这些年来政绩也一直都不错,原本应当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可是被驳回的调令一而再再而三送到了他面前,说他没有怨气?又怎么可能呢? 而只要谢时安有怨气,唐清璃就有可发挥的空间,南安帝的信任,走的时候也会成为谢时安转向自己的催化剂。 如今不是自己的人有什么关系?只要过段时间是就可以了。 若是让谢时安知道,原本南安帝并不看重她,是永乐郡之主,长公主殿下发现了他的才华,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句,那谢时安心中会如何想? “还得是我们清璃。” 韩霜锦失笑,反正只要唐清璃不吃亏就行。 “你缓过来了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突然低低地问了一句。 “嗯?” 韩霜锦被她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随即轻笑道:“缓过来了,别担心。” “要不你还是别下厨了。” 唐清璃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她到底还是第一次,自己方才… “那当然好呀,殿下既然同意我偷懒,那我可就不下厨了。” 韩霜锦轻笑,温声说:“就知道我们殿下最好啦。” “不许你叫我殿下。” 唐清璃哼了一声,明明有名字,每次都不叫,非要和自己这么生分。 “好好好,不叫。” 韩霜锦莞尔,温声说:“那璃儿的甜点就等我改天再做给你吃吧。”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搂着她问:“那这两日你就好好休息叭,还是说想去看看景荣布庄?” “去看看布庄吧,也拖了挺久了。” 韩霜锦想了想,这布庄的名字差不多也应当定下来了,等自己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要准备开业了。 “那我陪你去。” 唐清璃这会就想粘着韩霜锦,她去到哪里,自己就跟到哪里。 “好呀。” 韩霜锦喜欢她粘着自己,她们也好久都未曾见面了,自然是舍不得分开的。 景荣布庄原本因着“闹鬼”的事情,周边的商户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可是谁都没想到,圆机大师居然说景荣布庄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圆机大师是谁?这可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师,据说他不仅上知天文而且下知地理,对于星象还有研究,若不是他成为了长宁寺的主持,想必南安帝肯定会把他请进宫中主持钦天监。 现在圆机大师对这景荣布庄如此推崇,大家都有些意外,毕竟这里前阵子可是刚刚闹过鬼!怎么可能称得上得天独厚四个字? 可是圆机是谁?圆机从来都不给任何人面子,却在景荣布庄门口停留了很长时间,他问自己能不能在布庄中修行一段时间。 这下可是让那些原本在看好戏的人有些意外了,难道这景荣布庄真的如此不一般? 那个时候盯着唐清璃的唐明荣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便直接安排人把圆机大师给盯死了,他才不相信什么得天独厚的说辞,肯定是唐清璃安排的。 他猜的没错,圆机大师还真的就是唐清璃安排的,为的就是要扭转景荣布庄的风评。 因为闹鬼,拿下景荣布庄的价格很低,而且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和韩霜锦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人盯着景荣布庄。 多的是人也想占便宜,又或者说在韩霜锦开不起景荣布庄之后捡漏。 所以在韩霜锦离开之前,他们已经在慢慢改变景荣布庄的风评了,这圆机大师就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圆机大师的出现让不少人把目光都落在了景荣布庄上,原本景荣布庄就一直在改建,整个布庄直接拆掉重新折腾了,浩大的工程本就引人注目。 而圆机大师居然还说这里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这真的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了。 最近圆机大师这条线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正好韩霜锦回来了,唐清璃就想着与她一同去看看。 “这会天色是不是有些晚了?” 韩霜锦看了看已经有些暗的天色,轻声说:“不然我们明日再过去?” “也好,而且可以顺便看看孟知云还有吴知暖。” 唐明鑫的事情也差不多可以提上日程了,这段时间唐明鑫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盯着孟知云还有吴知暖不放,让她们两个人丝毫不敢喘息。 这会唐明荣出事,唐明鑫肯定也会有一部分与他合作的地方受到影响,正好是唐清璃把人接进公主府的最好机会。 明日让孟知云和吴知暖找个时间去一下景荣布庄,把人给带回来,应当能顺利。 “都听璃儿的。” 齐王府,书房。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唐明鑫这会真的是要气炸了,不过是两个女人,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居然都抓不到,简直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真的是要把他给气死了。 “殿下息怒!” 手底下的人都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实在是没办法,自从殿下身边没有了谋士之后,方大人那边陆陆续续送来了几位,但是都没在他身边待太久。 这脾气,谁愿意待在他身边!不过是给自己找气受罢了! “殿下!方大人来了。” 小厮的通传声响起,成功救下了提心吊胆的一群人。 “都给本王下去!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还能够做什么!本王这里不养废物!” 唐明鑫冷哼了一声,接着说:“滚!” “是!” 跪在地上的亲卫连忙起身离开。 “殿下。” 方青河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唐明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舅舅。” 唐明鑫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愤怒,只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 “殿下,您别生气了。” 方青河轻轻地说了声,又道:“唐明荣倒了,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舅舅,你别忘了,我们可与他换了不少东西。” 唐明鑫冷哼了声,又说:“百利而无一害?就怕是唐清璃会顺着这些生意把本王拉下来。” “不会的。” 方青河摇了摇头,温声道:“这么做对她没有半点好处,您的存在影响不了她什么,如今有空的人都直接开始抢唐明荣手底下的东西了,代王最近抢的就多。” “那是因为父皇喜欢他,当然会紧着把这些好东西全部都给他!” 唐明鑫愤愤不平:“原本就应当是让我去的!结果可倒好,居然让唐明琅去了,真该死!” “而且舅舅你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唐明琅在瑞王府里作威作福,把唐明荣的嘴巴都给打烂了,父皇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这只能证明陛下讨厌瑞王,并不能说明陛下就喜欢代王。” 方青河看着唐明鑫有些失智的样子,还是轻轻地劝慰道:“殿下,成大事者更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这样是不行的。” “本王就是有些不甘心!” 唐明鑫手握成拳,凭什么!凭什么父皇一直看不到自己,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您在不甘心什么呢。” 方青河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与娘娘都劝说过您的,这李知慧…” “李知慧!李知慧!你们总说是她!可是我的慧儿明明什么都没做!” 唐明鑫真的要气死了,每次都是这样,他的慧儿只不过是因为家世有些差而已,一直被他们拿出来说!为什么呢! “是老臣不好,不提了。” 方青河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就当老臣并未提过此事。” “舅舅,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唐明鑫看方青河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忙解释:“我没想着与您吵架的,真的。” “殿下,老臣知道。” 方青河没多说什么,只说:“杨无悔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本王知道,在他身边的那些谋士,一个都没被留活口,父皇还真的是心狠。” 唐明鑫没有多想,还以为这件事是南安帝做的。 “与陛下无关。” 方青河摇了摇头,温声说:“是秦王。” “什么?七哥?” 唐明鑫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 “你没听错,确实是秦王。” 方青河那个时候在唐明荣的府上安排了几个暗桩,藏得很严,也没有被发现,正巧就遇到了杨无悔夜黑风高出府,他觉得有点奇怪就跟上了,没想到还真的就查到了杨无悔与唐明雩有关系,本来想着三日之后在他们约定的时间报给方青河的。 结果在第二天的时候,唐明荣就直接倒了,瑞王府的谋士不知所踪。 若不是暗桩送来了消息,方青河也不会知道,这杨无悔居然与唐明雩勾结上了,反而被杀了。 “为什么?” 唐明鑫不大理解,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不知道。” 方青河摇了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暗桩还没有开始查,人已经没了。” “接下来,应当是宫中的韩美人了。” 唐明鑫被这个消息冲击地有点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说:“父皇不会留着她的。” “不。” 方青河摇头:“这就是我要与你说的,殿下,韩美人有身孕了。” “什么?舅舅?你说什么?” 唐明鑫张了张嘴,看着方青河,似乎是想确定他有没有在开玩笑。 “这是真的。” 方青河是方才收到的消息,丽贵嫔娘娘的贴身丫鬟借口出宫采买的时候传出来的,这件事如今陛下瞒的特别紧,若不是给韩美人把脉的那个太医是他们的人,这会丽贵嫔也不知道此事。 “父皇想着留下那个孽种?” 唐明鑫脸色特别难看,他知道南安帝把子嗣看的特别重,韩美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了,要让她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知道。” 方青河是真的不知道南安帝是怎么想的,藏着这个消息不让人知道,是想着把人给弄死,还是想着让韩美人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不行,这个孩子绝不能够生下来!” 唐明鑫才不会允许韩美人生下这个孩子,她的脸和死去的云华太相似了,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的话,保不齐父皇会对韩美人心软。 “为何不能生下来?” 方青河却有不一样的意见,他看着唐明鑫,轻声说着:“殿下,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您的傀儡弟弟,让他为您冲锋陷阵,稳固住您的位置,是一件特别不错的事。”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唐明鑫微微蹙眉,轻声说:“舅舅,虽然我如今年纪尚轻,但是您别忘了,这个孩子还不一定能够顺利生下来呢,你想着让他为我冲锋陷阵?怎么可能!” “而且韩美人如今根本不受父皇喜欢,她是唐明荣献给父皇的,如今唐明荣做出了这样的事,您觉得父皇还可能留着他吗?” “所以在明鑫,你对她来说,是拯救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方青河一语中的,这才是他为何一定要让唐明鑫保下韩美人肚子里孩子的原因:“你在这个时候救了他的性命,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为你所用都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如果陛下不喜欢韩美人的话,是不可能频繁让她侍寝的。” “而她显然也是个好运的,承宠之后能够顺利怀上陛下的子嗣,后宫中有多少人能够和她比?” “可是本王不想。” 唐明鑫心头膈应,他抿了抿唇,看着方青河:“这个孩子对本王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可若是能够让您重新得到陛下的喜爱呢?” 方青河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陛下为何会瞒着这个消息,又恰巧让娘娘知道了?” “不是因为太医是我们的人吗?” 唐明鑫有些迷糊了,方青河的话怎么一句一句的,他是真的不大想猜。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转念一想,若是陛下真的不想让人知道,为何不直接把把脉的太医换成他的人?这样岂不是更好?” 方青河看着唐明鑫,笃定地说:“所以陛下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人知道,吸引人对那个孩子下手。” “又或者说不是对那个孩子下手,是对韩美人下手,斩草除根。” 第304章 笑笑有孕 “父皇为何不自己做?” 唐明鑫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既然他不想要这个人的话,那就直接处理掉就好了。 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放出她怀孕的消息,让别人去处理她?这样很奇怪。 “因为那张脸啊…” 方青河轻轻地叹了一声忘不掉:“陛下果然还是死了的皇后。” “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凭什么。” 唐明鑫有些愤愤不平,在他看来,云华已经死了这么久,南安帝应当早就忘了才是,怎么会一直都对他如此好,当真奇怪。 “陛下也是个痴情种。” 方青河并未多说什么,只看着唐明琅,温声说:“你是知道的,韩美人与皇后娘娘实在是太相似了,若是唐明荣早一点走出这一步棋,那我们怕是无力回天。” “这不是还有唐清璃嘛?” 唐明鑫才不相信父皇对一个女人那么用情至深,只不过是为装出来的罢了。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哪怕再喜欢,死的人能够和活着的人比吗? “你这孩子。” 方青河有些无奈,轻声问:“舅舅问你,若现在让你选,你是选知慧那孩子,还是选谁?” “那肯定是知慧呀!” 唐明鑫毫不犹豫,看着方青河说:“舅舅,您这问题的答案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了吗?” “是呀,所以陛下的答案,也早就摆在明面上,告诉众人了。” 方青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是你一直都觉着不可能罢了,实际上,陛下对皇后就是用情至深,到现在还惦记着。” “这样…” 唐明鑫抿了抿唇,这会似乎隐隐约约能够理解了。 “所以,陛下也不会主动对这个女人出手,哪怕她是唐明荣的人,但是那张脸,足够让她做免死金牌了。” 方青河拍了拍唐明鑫的肩膀,起身道:“左右如今得到消息的暂时只有我们,你先好好想一想吧,若是真的不想做的话,舅舅不会勉强你的。” “多谢舅舅。” 宫中,韩美人寝宫。 “娘娘,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伺候韩美人的丫鬟小唐是唐明荣送来的,为人处世都比较踏实灵活,深受韩美人重用,毕竟她知道,如今自己的生路就在韩美人这里了。 “没胃口。” 韩美人摆了摆手,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本宫怀了陛下的孩子。” “是呀娘娘,小皇子来的真及时。” 小唐点了点头,笑着说:“一定是小皇子体恤您在后宫中辛苦,特意来和您做伴呢。” “这个时候来,不过是让陛下更厌恶本宫罢了。 韩美人不蠢,从南安帝软禁她,不让她出宫开始,她就已经知道必定是唐明荣出了事,或许南安帝本来是想对她下手的,只是自己这张脸帮了自己。 “娘娘。” 小唐有心劝慰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你不必安慰我。” 韩美人摆了摆手,轻笑道:“本宫早就知道的,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没什么不能够接受的。” 她跟在南安帝身边怎么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对自己只不过是利用? 都说帝王心思最难猜测,南安帝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她确实是挺好的,可是也不过是因为自己那张脸罢了。 若是她与皇后没有几分相似,又如何能够入了南安帝的眼呢? “娘娘!哪怕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小皇子考虑啊!” 小唐知道这会韩美人是因为南安帝把她软禁起来而丧失了对未来的希望,可是她不能这样下去,若是就这样让她丧失了信心和斗志,那不需要别人出手,韩美人自己就完了。 “好了。” 韩美人止住了小唐的话:“如今本宫也只能够在院子里自己呆着,还能够做什么?” “这…哎…” 小唐听了这话也是有点无奈,是啊,如今这宫中还有谁是能够信任的呢?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小唐有些警惕地来到了门口,轻声问:“谁?” “韩美人,奴婢是重华宫的。” 女子的声音传来,小唐打开了门,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手中还捧着一个托盘。 “重华宫?是丽姐姐?” 韩美人挑了挑眉,这丽贵嫔的宫女为何突然过来寻她?当真奇怪。 “是,奴婢见过韩美人。” 伊曼恭敬地跪了下来,然后把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奴婢特奉娘娘的旨意,最近天气变化多端,娘娘还是要注意添衣。” “丽姐姐还是一如既往贴心。” 韩美人听了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而后说:“你且起来吧。” “多谢娘娘。” 伊曼起身,把手中的托盘递给了一旁的小唐,这可是自家娘娘特意挑的衣裳,轻便但是特别保暖,就适合这个天气穿。 “这宫中,也就只有丽姐姐待我好了。” 韩美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无奈:“如今阖宫上下,谁不是逼着我?” “娘娘。” 小唐轻轻地叫了她一声,隔墙有耳。 “娘娘不必妄自菲薄。” 伊曼恭敬地说:“您如今仍旧是美人,陛下并没有对您做什么,足见是疼爱您的。” 韩美人进宫不过两月的时间,而且还是唐明荣献上来的,大家都觉得,只要唐明荣倒台了,陛下肯定不会再宠幸韩美人。 果不其然,陛下雷霆之怒,直接把韩美人给软禁了起来。 这后宫中,像韩美人这种完全没有什么母家势力的娘娘,若是没有陛下的恩宠,活得可能还不如受宠的娘娘宫中的大宫女呢。 所以这几日,韩美人算是最直观的感觉到了后宫中的踩低捧高,吃的用的就不必多说了,就连她的月例都会被克扣。 韩笑笑在知道唐明荣被贬为庶人之后就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本来还以为自己有时间能够慢慢谋划自己想要的,未曾想唐明荣居然这么快就倒了,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什么疼爱不疼爱的…” 韩美人笑着摆了摆手,温声说:“本宫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娘娘!” 伊曼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连忙说:“您可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本宫开个玩笑罢了,瞧你,激动成这样。” 韩笑笑看她这样不自觉笑出声:“小唐,带着伊曼姑娘去本宫的私库里把前阵子得的天山雪莲带给丽姐姐,丽姐姐若是有空的话,能来与妹妹说说话就好了。” “多谢娘娘。” 伊曼原本想拒绝,可是想了想,这东西到底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还是带回去给娘娘做主吧。 “去吧。” 韩笑笑摆了摆手,若是能够活下去,谁不想活下去呀,只不过她不知道,南安帝会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是。” 伊曼跟着小唐离开了院子里,然后跟着她来到了库房门口。 “这就是天山雪莲了。” 小唐把一个看起来很是贵重的盒子拿了出来,递给了伊曼,轻声说。 “看起来好贵重。” 伊曼故意感慨了一句:“韩美人当真是个好人。” “可惜了,好人没好报。” 小唐年岁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家娘娘如今这个样子,都是…” “慎言!” 伊曼立刻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看起来颇为担心:“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呀!不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吗!你这孩子!”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唐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对不起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你呀,既然有机会跟在娘娘身边好好伺候,就不要想太多了。” 伊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左右跟着韩美人不亏,你看陛下多疼爱她,如今也只是禁足了而已,无碍的。” “可是韩美人心情不好,而且身子也不大好。” 小唐听了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忍不住有些委屈:“韩美人是多好的人呀,而且还有小皇子…” “什么小皇子?” 伊曼诧异地挑了挑眉,有些惊愕。 “啊…没有没有…” 小唐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我方才明明听见了。” 伊曼脸色一变:“你若是瞎说的话可不能去外面随便瞎说!不然必定会被人斥责的!” “这不是瞎说…” 小唐有些犹豫,嘟囔了一句。 “莫不是?” 伊曼看着小唐这样,心中有不大好的猜测。 “是。” 小唐索性豁出去了,看着伊曼说:“就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娘娘她有身孕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伊曼面上十分惊讶,但是心里有些无语,要不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个孩子,陛下怎么可能会放他一马? 张太医在知道此事的时候就马不停蹄赶去重华宫告诉娘娘了,她才跑这么一趟探探虚实,没想到这个小唐这么没心眼,三两句话就直接被套出来了。 “姐姐,您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 小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陛下很明显就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所以才把娘娘给软禁起来的。 “我知道,你别担心。” 伊曼点了点头,轻声说:“今日就当做我什么都没有问过你,你放心吧。”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小唐听了这话连忙把自己怀里的几百铜钱都给了伊曼,又把她送到了殿门口。 “好了,你快回去吧。” 伊曼看着小唐转身有些狼狈的背影,心中轻蔑,真的是一个好哄的蠢货。 “如何了?” 韩笑笑看到小唐进门,哪里还有方才自怨自艾的样子?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笑着问。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小唐也收起了刚刚那副蠢萌蠢萌的样子,恭敬的站在了韩笑笑身边。 “那便好。” 韩笑笑挑了挑眉。 丽贵嫔不是想要探听探听自己究竟如何吗?那她正好借着丽贵嫔的这份心,让南安帝知道,自己可不是那种可以被轻易丢弃的人。 重华宫,内殿。 “你确定了?” 丽贵嫔听了伊曼的话,脸色有些难看。 “确实是,娘娘。” 伊曼点了点头,那个小唐没必要瞒着自己,而且刚刚那表情很明显就是被自己诈出来的,所以如今丽贵嫔问起来,伊曼便实话实说了。 “她倒是运气不错。” 丽贵嫔冷哼了声,入宫不过两个月就已经有了身孕,这岂不是第一次承宠的时候就直接怀上了?实在是可恶! “娘娘,这韩美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已经失宠的美人而已,哪怕怀有身孕怕是也被陛下不喜,我们为何…” 伊曼确实是不明白,往日娘娘与这韩笑笑交好也就罢了,毕竟在这宫中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而且那个时候韩笑笑受宠,可是如今局势已经不一样了。 韩笑笑已经不是那个受宠的韩美人了,如今被软禁在宫中,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爹爹说得对。” 丽贵嫔攥紧了手中的手帕:“本宫不能够不为鑫儿考虑,自从李知慧那个贱蹄子去到他身边之后,他就已经被陛下厌弃了,你看看这段日子唐明琅有多春风得意?” “纯贵嫔那个贱人在本宫面前得意了许多次,不过就是仗着唐明琅得了个不错的差事,又攀上了永乐公主罢了!她还真以为是唐明琅厉害?” “可是这与韩美人又有什么关系?” 伊曼不解,其实按理来说,不应当是娘娘与殿下更应该与长公主殿下交好才是吗? “韩美人如今怀中有陛下的孩子,哪怕陛下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死去。” 丽贵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随即轻声道:“故而这个孩子一定会留下来的,本宫要的就是这个皇子,只要本宫能够抚养这个孩子,妃位就一定是本宫的,如今四妃之位可都还悬置呢。” “只要本宫拿下了妃位,陛下必定会多来本宫这里,到那个时候,明鑫常来宫中,自然能够在陛下面前露露脸,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未来也能够帮着他。” 丽贵嫔想的很好,已经认定了韩美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皇子了。 “可是娘娘,这韩美人似乎与公主殿下不怎么…” 伊曼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她有些犹豫,抿了抿唇看向丽贵嫔。 “有话直说就是。” 丽贵嫔摆了摆手,问着:“怎么?太后那里又有消息过来了?” “是…” 伊曼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毕竟那张脸…您也是知道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 丽贵嫔也觉得有点膈应,摆了摆手准备想一想再说,左右也不着急。 宫中那位韩美人怀孕的消息是在第二日清晨送到唐清璃面前的,她那个时候正准备和韩霜锦出门去景荣布庄看一看,结果就收到了消息。 “我在呢。”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两个人这会在马车上一同看完了信,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没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早就知道自己父皇绝对不可能放着人不碰的,只不过没想到韩笑笑居然这么好运,一次就直接中了。 “这孩子来的及时,估计会把她的命保下来。” 韩霜锦抿唇,看着唐清璃,轻声道:“璃儿,你是怎么想的?” “她如今没有与我对上,应当是你想不想让她留着,若是想,那就先不动,若是你不喜欢她,那说什么都不能够留下来。”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这人一直在父皇面前说韩霜锦的坏话,虽然知道是唐明荣授意,但做出这件事的人毕竟是她,唐清璃对她也没有几分好印象。 “我无所谓。”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说:“她在陛下面前说再多也没什么用,无非是让陛下对我印象更深罢了。” “父皇应当会寻个由头出宫见你一面。” 唐清璃看了眼韩霜锦,轻轻地说:“霜锦,父皇有些时候说话难听,你不必理他。” “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 韩霜锦反而还有点期待,本来那个时候朝贡就应当见到他的,可是他为了把唐明德吸引出来装病,于是自己就错过了那个机会。 其实他还真的挺想要看一看这南朝的皇帝究竟是怎样的。 “我会在的。” 唐清璃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叭,我没事的。” 韩霜锦凑近:“反正如果我要是被欺负的话,殿下会补偿我的,对吧?” “你想要什么补偿。” 唐清璃闻言失笑,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小脑袋,笑着问。 “那这个不好说,我得看陛下究竟是怎么欺负我的,欺负我欺负的有多狠,才能够做决定。”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又说:“若是陛下没有欺负的太狠的话,那我就不提太离谱的要求啦~” “你还准备提离谱的要求!”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哼了声:“过分了嗷!” “那这不也是分情况的嘛~” 韩霜锦才不害怕唐清璃呢,她现在已经把人给摸的透透的了,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 “好啦,到了,我们下去吧。” 唐清璃才不和她在这件事上纠结,反正她知道韩霜锦舍不得欺负自己的。 韩霜锦也没多说什么,只跟在了唐清璃身后,与她一同下了马车。 景荣布庄如今虽然还在装修,但是大概的布局已经出来了,如今的布庄足足有三层楼,都挂上了红布,让人不自觉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装修之后的景荣布庄究竟是什么样子。 “殿下。” 一个穿着和尚衣服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想来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圆机大师了。 “圆机大师不必多礼。” 唐清璃虚扶了他一下,轻声说:“这些日子劳烦圆机大师了。”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草民应当做的。” 圆机大师笑着摇了摇头,双手合十,看向韩霜锦:“这位便是韩霜锦韩姑娘吧。” “圆机大师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我就是韩霜锦。” “韩姑娘果然是少年英杰。” 圆机大师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未来会越来越好的,韩姑娘不必执着其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天机不可泄露。” 圆机大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恭敬地说:“如今事情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老夫要离开了,殿下。” “圆机大师要走了吗?” 唐清璃虽然知道有这一天,但还是觉得有些怅然,圆机大师是她母后的好友,他跑来帮唐清璃也是为了报答那个时候云华捐给他的香火钱。 虽然没有让他成功救下自己的寺庙,但是他已经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是。” 圆机大师点了点头,又看向唐清璃:“殿下的命格已经发生了变化,未来也会顺顺利利,不必担忧。” “命格发生了变化?” 韩霜锦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圆机大师,何为命格发生了变化?这总不能是天机不可泄露了吧?您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这个可以说。” 圆机大师笑了笑,轻声说:“凤凰也可为龙。” “圆机大师这话可不能开玩笑。”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意不达眼底,她摸不透圆机大师的身份,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好是坏,日后会不会背叛唐清璃。 “霜锦。”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温声道:“圆机大师是母后的人。” “无碍。” 圆机大师双手合十又拜了一下,柔声道:“老夫并没有开玩笑,日后,自然会见分晓的。” “好,辛苦大师这段日子为孤操持。” 唐清璃知道圆机大师是有能耐的,他能够一眼看出霜锦的来历和自己如今想要的也不足为奇。 “无碍,无碍。” 圆机大师笑得爽朗:“天命所趋,只求日后可得清和盛世!老夫告辞!” 说完这话,他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韩霜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 “想什么呢?” 唐清璃轻轻地握住了韩霜锦的手,反正如今她们在布庄里,都是自己人,不怕。 “璃儿,他可信么?” 虽然韩霜锦知道这人是云华留给唐清璃的,但她也不得不防,毕竟如今她们还没有能够完全比过南安帝的实力,一切都需要小心行事。 “可信。” 唐清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笑着说:“你放心吧霜锦,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那就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左右她会陪着唐清璃一起的。 “圆机大师与母后是旧识,他认识母后的时候就惊叹母后身上背负的大气运,说这远非常人能够承受的。” “母后那个时候不相信,等到临终的时候才意识到圆机大师说的没错,她确实没能够活到我年满五岁。” 第305章 锦璃布庄 “所以在临终的时候,母后特意把我叫到了她面前,告诉我一定要与圆机大师交好,虽然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她觉得我应当听不懂。” “只一直和我说,有一个老爷爷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好好保护我,我就点头应下了母后嘱咐我的话,也知道了圆机大师。” “圆机大师其实一直都没有出现,是前阵子才自己寻来的,或许是真的有通天之能吧,敏锐就发现了我需要帮助的地方,他寻来的时候我还有些诧异。” “不过与他聊过天之后,我便清楚他是真的与母后交好,对我没什么恶意,而且这次也是有他为景荣布庄正名,一切才能够进行的这么顺利。” 唐清璃把自己与圆机大师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韩霜锦,而后说:“所以霜锦放心,圆机大师不是什么坏人,也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 韩霜锦听到这里算是放下了自己的警惕,轻轻地对唐清璃说:“那既然这样,圆机大师是个大能,他说我们璃儿日后是龙,那璃儿必定就是啦。” “一步一步来吧。” 唐清璃笑了笑,说:“反正你在我身边,我觉得一切就皆有可能。” “傻瓜。”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看看景荣布庄吧,不然再等下去一会天就黑了。” “好呀,看看改建的景荣布庄合不合你的心意。” 唐清璃也跟着笑,然后带着她从下往上看。 三层的景荣布庄是这条街最大的建筑物,她们采用的是会员制的布局,第一层自然是平价的服装区,还是按照在永州城一样的道理,分设不同的区域,能够让人一进去就一目了然。 至于第二层,那就是专用的会员试衣间,每一个会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衣物的定制,然后由专门的时尚顾问进行改进和搭配。 这些时尚顾问也会由花月妩和韩霜锦进行专门的培训和针对性话术的训练,让他们知道如何对一个会员进行全方位深入的服务。 第三层就是整个布庄的核心,所有的绣娘还有时尚顾问办公的地方,他们会依据不同的职位分为两个大区域,一个大区域是绣娘绣花的地方,另一个大区域是时尚顾问整理会员资料的地方。 然后两个区域中间会有三个办公室,一个是韩霜锦的,一个是花月妩的,另一个是会议室,平时开会的时候可以用。 不是韩霜锦不想给唐清璃建一个办公室,只不过是唐清璃自己不想要,觉得这样自己和韩氏布庄绑的有些太紧密了。 到时候南安帝必定会觉得韩氏布庄是因为自己所以才开起来的,指不定又要怎么为难韩霜锦了,那还不如自己干脆别与她走的太近。 “真棒!” 韩霜锦看着面前的这些装修,轻笑着说:“还得是我们清璃,把我想要的基本上都给做出来了。” “就知道你会喜欢。” 唐清璃失笑,温声道:“都是按照你给我的图纸安排上的。” “辛苦我们清璃啦。” 韩霜锦知道,自己构思出来的很多内容在这个时代要实现估计需要耗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够实现,而唐清璃帮她把这么多东西做出来,必定也是耗费了极大的时间精力。 是因为她爱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用心。 “不许再和我这么客气了哦。”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你若是再这样,那我可就不理你了。” “好,不说啦。” 韩霜锦失笑,知道她估计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便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了。 左右她知道,唐清璃为了她做了很多,所以她也应当力所能及的好好爱她。 “这些绣娘还有你说的什么时尚顾问,是不是都还没有安排?” 唐清璃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毕竟你说的这些应当与此前不大一样,我都未曾听说过。” “是,还没人选。” 韩霜锦点头:“月妩相对来说会比较合适,只不过只有月妩一个人肯定不行,我在想事要直接买几个绣娘,还是说招工。” “绣娘相比于时尚顾问肯定是更重要,毕竟绣娘比较难培养,一个好的绣娘可不是简简单单学几年就能够出师的,我想要的那种最好是带点灵气的。” “我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好主意。” “喔?什么主意?” 韩霜锦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 “你应当知道宫中的织造局吧?” 唐清璃说的是宫中特意为了研究时兴花色而成立的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这个织造局成立出来,就是为了让宫中的绣娘好好研究出一些时兴的花色让贵人们换着穿,不然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怪让人觉得没有心意。 “自然知道。” 韩霜锦点头,织造局可是代表着整个南朝最顶尖的技术水平,能够被挑进织造局的,都是手上有功夫的好绣娘,和在奴隶市场买的或者去请的不一样。 “我可以做主,让下月那一批到了年龄出宫的绣娘来布庄里看一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只不过呢,能不能够留下他们,就要看我们韩东家的了。” “殿下此言当真?”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兴奋,随即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合适:“殿下,会不会不大合适?” “为何你会觉得不合适?”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本来到了年纪他们就是需要出宫的,出宫之后也未必能够寻得一份好差事,有些人或许出宫之后家里人会接回家,但是大部分人看他们没有什么用处了,都会把他们嫁出去。” “若是如此,那还不如给她们一个机会,只要她们能够用心为你办事,我相信你是不可能亏待她们的,这样不就好了?” “清璃说的是。” 韩霜锦笑了笑:“就是方才突然觉得会不会有点太过麻烦了,而且也挺引人注目的。” “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 “你准备把这件事交给唐明琅做?”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声猜测了一句。 “我们霜锦最聪明啦。” 唐清璃搂住了韩霜锦的胳膊:“最近他多多少少有点怀疑我与唐明雩合作,所以我要给他吃一个定心丸,这会他如果与我断了合作,对我们到底是不利的。” “他真的不会嫉妒我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唐清璃,轻笑着说:“毕竟你与我的关系肉眼可见极好。” “他嫉妒又有什么关系?也得给孤憋着。”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反正把事情交给他去做,正好纯贵嫔最近经常去太后面前晃悠,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别在孤面前晃来晃去的,惹人厌烦。” “我们殿下真霸气。” 韩霜锦闻言失笑,温声道:“都听你的,左右这布庄也不着急,如今还不到最佳时候。” “你准备何时开业?” 唐清璃看韩霜锦这么不着急的样子,有些好奇。 “这装修是差不多了,但是如今没那么多优质的绣娘和时尚顾问,故而也只能够先培养着。” 韩霜锦算了算时间,轻声说:“应当也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吧,如果顺利的话。” “一个月…” 唐清璃想了想,一个月差不多也是宫中那群绣娘出宫的时间,绣娘到底是好培训的,毕竟之前在宫中也待过一段时间了,是这时尚顾问有些难寻。 “感觉应当差不多。”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问:“绣娘应该是比较好培训的,毕竟他们之前有经验,上手应当是比较快的吧?” “若只是研究花色不讲解的话,应当就是三日到五日的事情吧。” 唐清璃想了想,给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和我猜的差不多,其实还是时尚顾问要着重培养才行,毕竟后期还需要搭配服饰,讲解韩氏布庄的一些理念什么的,男子女子都可以。” “但是他们要勤恳好学,而且还要懂得如果分辨一套衣服搭配出来是真的好看还是一般,从而改进。” 韩霜锦点了点头,觉得她与唐清璃想的不谋而合,正正好可以用上。 “那这些人还是要握在手中比较好。” 唐清璃想了想,温声说:“去买些官奴如何?” “清璃的意思是…” 韩霜锦有些意动,看向她。 “官奴中大部分的女子都是从小饱读诗书,精心培养过的,正因为他们比较特别,故而父皇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强迫官奴接客,当然,排除赎身之后。” 那些人大部分是家中发生了变故,被贬为奴籍,就像於芥兰那样,若是遇到什么机遇,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够成为奴隶了。 “这倒是可以。” 手中握着他们的死契,韩霜锦也能够更放心,只要她们背主,那韩霜锦就能够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这件事让月妩去做吧。” 唐清璃轻声说:“毕竟这阵子月妩与古家经常有来往,她去做相对来说会顺利,你刚刚回来,不少人都盯着你,所以…” “我总不能藏一辈子呀。”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越是有更多的人盯着我,就证明他们越害怕,害怕我会成长起来,害怕我能够保护你,不是吗?” “你这么说,也对啦…” 唐清璃抿了抿唇,轻声说:“算了,知道我劝不住你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帮你的。” “好。”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我到时候带着月妩一起去,这样好了吧?” “好,我也不方便去。”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到时候让枳橘陪着你们一起去,别被骗了。” “这是自然。” 韩霜锦应下,跟在了她身旁准备回府。 今日主要是要看看布庄的收尾工作,而且还要给布庄取一个新的名字,不单单用韩氏布庄。 “这新名字你准备叫什么?” 唐清璃有些好奇,坐上马车的时候问了声。 “若是用韩氏布庄的话,到底有些太招摇,我害怕陛下会不喜。” 韩霜锦想了想,轻声说:“唤为琉璃布庄如何?” “琉璃布庄?” 唐清璃想了想,倒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这个名字挺不错的,琉璃纱也是布庄的主推,叫这个名字极好,还显得有些贵气。” “最重要的是,琉璃中还有璃儿的名字。” 韩霜锦轻笑:“我招摇的话,陛下会对我不喜,但若是璃儿招摇的话,陛下只会觉得自己给璃儿的东西让你有底气招摇。” “应当不会有人知道琉璃中的璃是在说我。” 唐清璃摇了摇头,但是她对韩霜锦的这份心意还是挺喜欢的,若不是不能够太张扬,依着她的意思,这个布庄唤为锦璃布庄也不错。 锦璃布庄! 唐清璃的眼眸微微一亮,这个名字也很好呀。 “怎么啦?” 韩霜锦看她这个表情有些好奇,这是想到了什么? “叫锦璃布庄。” 唐清璃看向她,轻笑着说:“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好听!我们就叫这个吧。” “这…” 韩霜锦闻言有些犹豫,她看了眼唐清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不愿意!” 唐清璃哼了声,她一眼就看出了韩霜锦的犹豫。 “不是不愿意,我当然愿意啦。” 韩霜锦连忙解释:“只是有些担心陛下那边…” “没关系的,我让皇祖母为布庄题字!” 唐清璃已经想好了,这个名字当然不能她们自己定下来,让太后赐名最合适了。 “可以。” 韩霜锦听了这话也不犹豫了,这太后为布庄题字的话,那就是金字招牌!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回去吧。” 唐清璃很开心,已经把韩笑笑怀孕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了。 慈宁宫,内殿。 “皇帝,你想怎么处理那个女人?为何还把她软禁起来?直接处死不就好了。” 太后坐在软榻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南安帝,语气不愉:“你莫不是动了真情?” “母后,您还不了解儿臣吗?” 南安帝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温声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你可别忘了!她是唐明荣安排进来的人,唐明荣做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太后看他这样有些生气,唐明荣这阵子被查出来的不仅仅是买官卖官的事,还有贪赃枉法,纵容手底下的人欺男霸女,害死了不少人。 只不过那些人藏得好,再加上他们迫害的人没有半点权势,也就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儿臣知道。” 南安帝低下了头,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母后,韩笑笑怀孕了,是朕的孩子。” “你说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您没有听错,是太医把过脉的,她确实是怀孕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南安帝也没想到,算一算这个时辰,应当是自己刚刚宠幸她没有几次的那会,未曾想她是个有福的,居然没几次就怀孕了。 都说民间有那种易孕体质的女子,想来这韩笑笑便是这样的体质吧。 “兹事体大,皇帝可确定了?” 太后听了这话也是眉头紧皱,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来实在是太不利了。 他们确实是不喜欢韩笑笑,因为她的身份还有她背后的人,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硬塞给南安帝的,他虽然是接受下来了,但也不过是因为韩笑笑长的有点想像云华,仅此而已。 他从来没想过韩笑笑居然会这么快怀上自己的孩子,心里却在想,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究竟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云华多一点? 没错,南安帝一直以来都只是把韩笑笑当做云华的备胎而已。 “确定了。” 南安帝叹了口气,点头道:“朕还安排了时珍过去把脉确定的,确定是怀孕了。” “皇帝准备怎么办?” 太后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人怕是南安帝不会想要杀死了,估计要留下来了。 “毕竟是儿臣的孩儿…” 南安帝如今年岁有些大了,老来得子老来得子,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是最好的验证,他虽然孩子确实是挺多的,二十几个,可是与云华的孩子也就只有一个唐清璃而已,他在想,这韩笑笑生下来的孩子,究竟有几分像云华? “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太后张了张嘴,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多谢母后。” 南安帝知道太后这关还是挺好过的,只不过是要怎么与唐清璃说。 他曾经答应过唐清璃,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来取代她母后的位置,也答应了唐清璃,在苏家还有唐明荣都倒了之后,便把人处死。 可是现在她已经坏了身孕,这是南安帝的孩子,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不必。” 太后摆了摆手,轻声说:“此事,你要好好与璃儿说才是,别让她受委屈。” “这是自然,母后放心。” 南安帝点了点头,心头微微一松,他承认自己确实自私,就是想看看她生下来的孩子有几分与云华相似,若是相似度高,就最好了。 “对了皇帝,你弟弟给我传信了。” 太后的神情肉眼可见温柔了下来,轻声说:“说是看上了京中一个小酒楼…哀家想着…” “母后。” 南安帝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黎郡王在夜南郡待的好好的,就不要插手京中的事情了。” “你这话说的。” 太后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哀家这不是想着等他回来之后,到底还能够有一个产业傍身吗?” “话虽如此,可是母后您也不想想,他一个郡王,朝中还养不起他吗?他为什么要盯上京中的酒楼?” 南安帝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意气用事了,知道自己如果言辞太激烈的话不过是惹太后生气罢了,故而也只能就事论事。 “他也是想着…” 太后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想要哪个酒楼?” 南安帝知道自己的话让太后动摇了,便又问着。 “望月楼。” 太后想了想,就是最近挺出名的那个,自己的手帕交进宫的时候也有提到,应当是个不错的。 “望月楼…这不是璃儿与古家折腾出来的吗?” 南安帝已经下意识忽略了望月楼真正的东家是韩霜锦这件事,看着太后道:“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为何?” 太后不知道这是古家的生意,还想再说什么。 “这是璃儿的。” 南安帝摇了摇头,说:“她与古家折腾出来的,是军机阁的产业。” “什么?” 太后还是第一次知道此事。 这军机阁她知道,是南安帝建立起来的一个特殊的组织,这阵子刚刚交给唐清璃处理,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集情报了。 “朕没有骗母后。” 南安帝看着太后,接着说:“这望月楼是军机阁刚刚设立的信息点,朕不想对外公布就是因为他的重要性,如今这黎郡王在千里之外都盯上了望月楼,这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他应当只是好奇吧…” 太后抿了抿唇,虽然这个借口在一定程度上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好奇?” 南安帝闻言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太后,语气冰冷:“母后,您再纵容下去,这天下怕是就要易主了。” “你在胡说什么!”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连忙说:“皇帝,这黎郡王是你的弟弟,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会不会,母后说了不算。”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只相信自己手头上的证据还有他想做的事。” “这望月楼既然对你那么重要,你就不要给他了。” 太后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的清的,哪怕这个侄子和自己再怎么亲近也没用,能够护着自己,让她享受太后生活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多谢母后。” 南安帝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这黎郡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想直接把手伸到了京中。 “罢了,你们年纪也都大了,哀家不应当去管你们的事情。” 这些年见不到黎郡王,只靠着书信联系的太后到底是对他有些生疏了,如今看南安帝对他还是这个态度,也没想着让他改变想法了。 “多谢母后。” 南安帝微微动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到太后这么说。 “既然望月楼是军机阁的,那黎郡王那边,哀家会去和他说的,抢小辈的东西,他也真的是做的出来!” 太后对他有点不满,毕竟唐清璃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小宝贝,尤其是黎郡王离开之后,她就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爱都给了唐清璃。 这会如何能够允许别人欺负她? 第306章 夜南郡王 “母后说的极是。”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有些开心,虽然太后是为了唐清璃,不是为了自己,但是也足够让他舒服。 反正只要黎郡王不开心,那他就开心了。 “说到璃儿,她这会应当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怀孕的事情吧?” 太后有些担心:“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了多久,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而且如果你打算把人给留下来的话,又要用什么理由?” “朕有分寸。”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璃儿是个懂事的,这个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威胁到她的位置,这点还请母后放心。” “哀家自然是相信皇帝的。” 太后知道南安帝这会已经把唐清璃看得比谁都重要,自然不会让人去伤害她。 只不过还是会有些担心,害怕唐清璃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接受不了,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阵子,璃儿说看您身子不是很舒服,一直待在宫中也闷得慌,特意向朕求旨说想要带母后出去走一走看看风景呢。” 南安帝正好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 “璃儿是个有心的。” 太后听了这话自然高兴:“正好这几日哀家也觉得有些闷闷的,出去走走也好。” “太医可曾来看过了?” 南安帝一听这话有些担心,最近这几日太后也一直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御膳房变着花样做出来的吃食也没能够让她多吃几口。 “看过了,老毛病,无碍的。” 太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年纪大了,总是会有些不舒服的地道,这也挺正常的,终究也是比不过年轻人了。 “最近天气变化的速度太快了,有些时候暖和,有些时候凉快,你们伺候母后,要仔细看着天气。”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太后的身子这几年来确实是有些大不如前了,虽然知道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但也会觉得有些揪心。 “是。” 佩兰姑姑在一旁恭敬地应下。 “皇帝也要注意身子,该休息的时候就注意休息,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太后拍了拍南安帝的胳膊,又说:“等过几日我就随着璃儿出宫走走。” “好,儿臣知道了,” 南安帝笑着应下。 夜南郡,作为整个南朝偏南边的一个郡,这里的天气要比京都好上许多,天气不仅已经转暖,甚至有一种入夏了的感觉。 一座规模宏伟,装潢极为华丽的郡王府落座于夜南城中,占地面积是城主府的三倍。 府内的丫鬟小厮各司其职,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样,而且每个都特别貌美,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 “叩叩。” 书房前,一书生模样的男子轻轻地敲了敲门,而后站在门口等待着。 “进来。” 门内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男子推开门,进门之后便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男子,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属下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男人摆了摆手,看向书生,淡淡道:“你今日来的还是挺早的。” “铺子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故而属下就回来了。” 陈惟书递上了手中的账本,轻声说:“这是账本,还请王爷过目。” “本王才懒得看这些。” 黎郡王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过账本:“反正有你在,你去处理就好了。” “是。” 陈惟书恭敬地应了声,却并没有收回账本,而是把账本放在了桌子的一边,并不影响黎郡王。 “前阵子传回京中的信,太后他们应当是看到了。” 黎郡王对陈惟书的态度和办事能力都很满意,他来到自己身边之后,帮他处理了不少事情,已经得到了他不低的信任,所以他有些事也乐意与他说。 陈惟书并没有接话,在黎郡王听了旁人说的,想要把京中的望月楼据为己有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黎郡王说过此计不行。 可是这郡王府中并不只有自己一个幕僚,而且那些幕僚还排斥他,看到他出来阻拦便觉得他怕是对韩霜锦还抱有什么期待。 陈惟书只跪在了黎郡王跟前说自己没有,只不过是不想殿下做无用功而已。 黎郡王生性多疑,之所以会留下陈惟书,也是因为那日大师说的他对自己日后想做的事大有裨益。 他这辈子没几个尊重的人,太后是一个,那个大师是另一个,故而他才会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哪怕是留下了他,他也没有完全托付自己的信任,而是把他过去所有的事情都查了个一清二楚,这才把他留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被韩霜锦放弃的下人而已,不过他确实是看不出来,这陈惟书这么好,对韩霜锦还忠心耿耿,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知道他的过往之后就,黎郡王就把他带在了自己的身边,一是可以观察他究竟是不是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已经对韩霜锦死心并且心怀怨恨。 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那位大师说的,他对自己有帮助具体是指哪一方面。 他只不过是一个商贾的下人,能够有什么非凡的能力帮助自己?黎郡王想不明白。 但是这不妨碍他去查,以及把人留在自己身边重点观察。 说来也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这陈惟书未免也有些太好用了,他的好用是指陈惟书对账目的通达还有政事的通晓。 他手底下不是没有幕僚,只不过没有一个像陈惟书这样,短短两个月就能够跟上自己的速度,为自己分担,而且还能够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速度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太惊艳了,惊艳到让黎郡王觉得他这陈惟书怕就是天生奇才,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而且这几个月他观察下来,陈惟书如今心中也确实只有一个未婚妻,那个未婚妻他知道,在永州城,是一个浣洗丫鬟。 听说主家对她也不怎么好,一心一意只想着陈惟书能够回去,然后娶她。 原本黎郡王也想过要把人抓到自己身边来,甚至说让陈惟书直接在夜南郡娶了她算了。 可是后面一个幕僚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些男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这会陈惟书心里是因为她还有点盼望,若是人已经来到身边了,指不定就会丧失了他的灵气。 因着这个想法,黎郡王也没有把人抓来,只是派过去几个人暗中监视他的那个未婚妻,并定期传信回来汇报情况。 不过黎郡王也不会想到,他安排过去的人早就半路被飞鱼楼劫杀换成了自己人,他们不会让芍药的真实身份就这么暴露。 “怎么不说话?” 黎郡王并没有听到陈惟书的声音,微微蹙眉。 “王爷,结果不是很好,对吗?” 陈惟书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恭敬地问。 “是。” 结果何止是不是很好?应当说是特别不好!太后说那个望月楼是长公主的,让她不要和自己的侄女抢东西,而且还说他的手伸的有点太长了。 太后问他明明自己在夜南郡,又怎么会知道京中发生的事?又为何会盯上这个新开的酒楼?真的是纯粹的巧合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 这是太后头一回对他这么重说话,黎郡王看完信之后脸色特别难看。 他也是头一回真切地感知到了,这个异军突起的长公主殿下在太后和皇上心中的份量。 他能够一直和皇帝作对,底气就是偏爱自己的太后,但是如果太后也不偏向自己了,反而是偏向唐清璃的话,那自己是真的没有几分胜算了。 思及此,黎郡王就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驳斥了几句,让他去看铺子的陈惟书。 没想到陈惟书还真的是处理账目的一把好手,哪怕被自己派去看铺子也没有丝毫怨言。 “王爷,属下在被韩霜锦差点弄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不过是跟在公主殿下身旁的一个随从罢了,那些东西如果没有公主殿下,她如何能够拿的出来?” 陈惟书恭敬地给黎郡王行了个礼,接着说:“韩霜锦既然是这样的身份,那后面站着的唐清璃在她遇事的时候必然会帮着她,甚至很有可能望月楼就是她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眼巴巴凑上去让太后误会嘛?这也是属下那个时候不支持殿下这么做的原因。” “而且这望月楼的作用是不是真的如同探子查到的那样还未可知,故而属下才不想让王爷冒险。” 陈惟书说的这些话之前都对黎郡王说过,不过那个时候的黎郡王并没有理会他,也没听。 “罢了。” 黎郡王重重地叹了口气:“此事到底是本王有些一意孤行了,未曾想这唐清璃居然这么受宠,就连太后也帮着她,而不是本王。” “王爷,我们换个思路想想,最起码我们确定了这公主殿下的地位,也就知道日后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她了。” 陈惟书连忙宽慰了两句。 “对付?” 黎郡王看了他一眼:“幕僚都劝本王与唐清璃合作,只有你一人说对付。” “王爷想合作吗?” 陈惟书定定的看着他,轻笑着说:“若是王爷想合作的话,便不会对望月楼下手了。” “你倒是会猜。” 黎郡王淡淡地说了声:“本王自然不想与她合作,她什么身份?也能够与本王合作?未来整个南朝都是本王的,她也想要与本王合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 “是。” 陈惟书心头虽然有些愤怒,不过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这些天他已经摸清楚了黎郡王的性子,不能忤逆他,要顺从他。 “那个林哲应当与京中有说不清的关系。” 黎郡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淡淡道:“本王并不觉得他突然提议此事会是意外。” “王爷是觉得他与京中有联系。” 陈惟书听了这话有些疑惑:“可是这林哲似乎并未离开过府中。” “本王已经安排暗卫去查了。” 黎郡王笑了笑:“只要他做过,那么必定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只要查出来,本王就让他生不如死!” “是。” 陈惟书应下。 “此事你确实看得清楚,为何你觉得本王不应当盯着望月楼?” 黎郡王还没有完全相信陈惟书,哪怕他那个时候要死不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只是让人给他治了病,没想过带在身边。 若不是因为大师和他后面的表现,这会陈惟书怕是已经死了。 “王爷,属下只是觉得这望月楼太过古怪。” 陈惟书老老实实地说:“您想想,若是真的普通简单的酒楼,又怎么可能会让古家为他撑腰呢?您说就简简单单的绿豆糕,谁不能做?” “而且属下看了您给我们的情报,这上面还提到了古家最近和公主府频繁走动的事情,故而属下觉得这望月楼很可能是殿下的产业,这才…” “你猜的对。” 黎郡王感慨了一声:“本王那个时候当真应该多听一听才是。” “属下惭愧。” 陈惟书立刻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不是你的问题,起来吧。” 黎郡王自问还是赏罚分明的,此事陈惟书确实做的挺不错的,分析也很到位,只不过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听罢了。 “多谢王爷。” 陈惟书这才乖巧起身,立在一旁。 “你去试一试林哲。” 黎郡王把这件事交给他,也想看看他的手段如何,若是可用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把一些东西交给他了。 “是。” 陈惟书应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京中,代王府,后院。 “皇姐真是这么说的?” 唐明琅听了小厮的传话,有些开心。 “千真万确!这是殿下送来的请柬。” 小厮听唐明琅这开心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跑这一趟是跑对了,殿下看起来就格外开心。 “赏!” 唐明琅接过了小厮递来的请柬,很是开心。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小厮恭敬地磕了个头,然后就离开了唐明琅的房中,自己果然得赏了! “皇姐还记得我。” 唐明琅看着请柬上的内容,这上面说了过几日她要带着太后去皇庄,让唐明琅也挑个时间过来。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给他还有太后娘娘搭线! 唐明琅把手中的请柬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匣子里,很是开心。 周彦宏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唐明琅这副开心的样子,有些好奇。 “先生来了!快快免礼。” 唐明琅连忙摆了摆手,一把把周彦宏扶了起来:“先生快坐。” “殿下很开怀。” 周彦宏也没有扭捏,直接坐在了唐明琅身侧。 “是,你看看这个。” 唐明琅干脆利落地拿出了请柬:“皇姐的意思应该很清楚,她要为我搭线了。” “可是您的母妃,原本与太后就是一家的。” 周彦宏看了请柬,虽然心中有些波澜,但是也有唐明琅这么开心。 “这不一样。” 唐明琅笑了笑:“太后对每个皇子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母妃的缘故就偏爱本王,这是本王从小就意识到的一点。” “而只有陪在太后身边的皇姐能够得到她毫无保留的偏爱,所以只要是皇姐喜欢的人,太后就会爱屋及乌一起喜欢着。” 周彦宏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太后对唐明琅还真的是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确实如此。 “陛下对公主殿下这几日表现突出估计着是有点不满了。” 周彦宏没有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而是另外提了一个。 “毕竟皇姐是女子,若是父皇放任一个女子搅动朝堂的话,会被史官的唾沫星子给喷没了。” 唐明琅耸了耸肩,他的父皇他自己清楚,就是一个趋利避害的。 “那王爷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娘娘?” 周彦宏看着他,轻轻地问了一句。 “母妃那边…你去处理吧。” 唐明琅有些犹豫,他这段时间自然也感觉到了纯贵嫔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她到底是自己的母妃,虽然之前做了错事,但是如今只要她改变了,不为难皇姐,那就不晾着她了。 “是。” 周彦宏应了声,还没等他说什么,安定合就进了房门。 “属下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定合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可是双眸炯炯有神。 “先生回来了,快快请起。” 唐明琅看到他进门,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 “多谢殿下。” 安定合起身,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殿下,属下幸不辱命。” “好!好!” 唐明琅接过他手中的册子,有了这本册子,他倒是要看看自己这个八哥还有什么话说! 公主府,起风院。 “楼主。” 孟知云摘下自己眼罩的时候就看到了面前的唐清璃和韩霜锦,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 “起来吧。”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方才她们去锦璃布庄的时候,许三归就趁着唐明鑫他们不注意,把人带出了那个小院子,送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多谢楼主。” 孟知云很开心,她居然真的见到了楼主!而且还是永乐公主!她特别厉害,孟知云一直都特别崇拜她! “这就是吴姑娘吧?” 唐清璃笑着坐了下来,也让她们一同坐下。 “奴…婢吴…知暖,叩见…贵人。” 吴知暖说话有些磕磕巴巴的,她不认识唐清璃和韩霜锦,但是她们能够把自己从夜北带出来,身份必定很特殊,自己自然应当对她们恭敬。 “起来吧。” 唐清璃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示意她们坐下:“本来一直都要寻你们的,不过最近京中发生了太多事,孤也一直没有时间,这次正好把你们从外面带进来,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多谢楼主。” 孟知云是真的很开心,楼主人真的好好。 “不必这么客气。” 唐清璃笑了笑,看向吴知暖:“方才听你能够开口讲话了,这嗓子是好全了?” “还…未…” 吴知暖摇了摇头,嗓子还有些哑,听起来应当是刚刚恢复不久,刚刚恢复两三成的模样。 “再将养着,不着急。” 韩霜锦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如今能够开口说话是好事,不用操之过急,不然可能会影响你的恢复,你留慢慢来就好,别留病根。” “霜锦说的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左右那些事情放在那里也不着急,总有一日,孤等着你和孤一笔一笔道来,为你讨回公道。” “谢…贵人…” 吴知暖起身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她的双眸已经含泪,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贵人为她如此操持,千里迢迢把自己带回来,给自己治病,而且还要为了自己和家中平反。 “快起来吧。” 韩霜锦把她扶了起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她真的害怕没一回人就直接倒了。 “多谢殿下。” 孟知云把吴知暖扶了起来,然后小心地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她可不能情绪太波动,不然很容易影响自己的恢复。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孤会安排几个丫鬟过来,不会有人欺负你们的。” 唐清璃看她今日这个样子应当也是问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了,还不如过几日再说。 “多谢殿下。” 孟知云又要起身,韩霜锦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好好照顾吴知暖就是。 “好可怜。” 韩霜锦出了院门后不自觉感慨了一句。 “确实。” 唐清璃点了点头,带着她回到了房中:“孤从未想过唐明鑫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他做的事情栽赃陷害旁人,让人家几十口都…” “好在吴知暖活了下来。” 韩霜锦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我们还有机会为她平反。” “唐明鑫胆子太大了。” 唐清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霜锦,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璃儿,你是觉得有人在背后为他撑腰,所以他才如此嚣张,是吗?”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想说什么,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可是谁会支持他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查一查就知道了。”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而后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你刚刚很心疼吴知暖。” 唐清璃凑上去迎合她,唇齿交融之间突然哼唧了一声,醋味弥漫。 “我还没提孟知云呢,殿下就倒打一耙了。” 韩霜锦失笑,轻轻地在她额头又亲了一下:“方才孟知云看你的眼神都发亮。” “你吃醋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反而很开心,勾住了她的脖颈。 “是呀,我吃醋了。” 第307章 互相吃醋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醋意,她确实是吃醋了,虽然孟知云看向唐清璃的眼神中多是崇拜,可她还是觉得有些醋意。 “笨蛋…”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开心,因为她知道,这是韩霜锦喜欢自己的表现,若是不喜欢自己,不在意自己,就没有必要吃醋了。 “那怎么办呢,就是很喜欢你呀。” 韩霜锦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温声说:“我的璃儿方才不也吃醋了嘛?” “那你那么关心吴知暖…”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虽然她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但是你对她也太关心了些!” “那不是因为她手头上有证据嘛?你若是拿了那些证据,能够把唐明鑫拉下来,我自然也希望她能够快一些好起来呀。” 韩霜锦闻言失笑,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我的璃儿真是太可爱啦。” “这话是你说的,我才不信。”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说:“毕竟我们韩东家那可是特别受人喜欢呢~” “开始了是吧,开始了是吧!” 韩霜锦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叫做倒打一耙!” “是啊是啊,我就是倒打一耙!” 唐清璃哼了声:“谁让你就是这么招蜂引蝶的!” “错了错了。”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温声说:“绝对没有下次啦。” “你每次都这么惯着我,我知道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的,你还哄我。” 唐清璃哼唧了一声,缩在了她的怀里:“霜锦,你对我好好呀。” “应该的呀,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韩霜锦闻言失笑,轻声说:“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这件事要放在其他所有事的前面。” “你陪着我,我就会很开心很快乐了。”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又说:“孟知云和吴知暖被我们带回府上的事情,唐明鑫肯定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必然不能坐以待毙。” “唐明鑫如今失去了唐明荣这个合作伙伴,许多事情应当也腾不开手处理。” 韩霜锦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柔声说:“而且李知慧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可以再等等。” “我知道,只不过我也有些担心。” 唐清璃点了点头,如今不知道李知慧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她真的背叛了自己,那么唐明鑫或许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就不好对付了。 “没关系的。”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反正李知慧那边有飞鱼楼在看着,若是真的背叛你了,应当也有机会把人给弄出来。” “云烟也未过来。” 唐清璃想到这里,又觉得可以去飞鱼楼看一看,毕竟也挺久没有过去了。 “这几日估计在忙,毕竟唐明荣倒了之后,很多东西我们都可以拿到手上。” 韩霜锦点头,唐清璃在明面上不能够碰那些东西,就只能让飞鱼楼私底下多折腾一下了,毕竟有些东西若是能够拿下,对她们也是有利的。 “应当是吧。” 唐清璃应了声,而后握住了韩霜锦的手:“咱们用过午膳之后去一趟飞鱼楼,明日我就进宫去寻皇祖母,和她说说要带她出宫的事。” “好呀。” 韩霜锦轻笑,陪着她吃完了饭,而后朝着飞鱼楼赶去,准备看看最近是什么情况。 齐王府,后院。 “夫人,王爷已经好几日未来了。” 伺候李知慧的丫鬟看着李知慧如此不在乎的样子,不自觉提了一句:“夫人,您要为了自己打算才是。” “掌嘴。” 李知慧早就知道这个丫鬟不安分,没想到居然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这样的话,当真是其心可诛! “夫人…” 那个丫鬟没想到李知慧居然二话不说就直接要掌嘴自己,刚想说什么,几个小厮就按住了她。 “王爷待妾身如宝如珠,这段日子公务繁忙,你们非但不体谅,居然还敢在我面前编排是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知慧发怒的时候是特别有气势的,她重重地拍了拍茶几,冷冷地说:“你在我身旁伺候,就应当把精力都放在自己该做的事情上,而不是在我面前嚼舌根子。” “这样的奴才,我不需要!你从今日开始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别在我房中伺候了!” “夫人…夫人…” 那个丫鬟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夫人居然就要把她送回去,她不想再继续做那些事情了。 若是回去的话,她就需要从最低贱的洒扫丫鬟重新做起,那实在是太苦太累了。 “拖下去!” 李知慧并没有留情面,她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把人给拉下去。 小厮很快就把丫鬟拉走了,李知慧也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不一会,唐明鑫就过来了。 “王爷。” 李知慧行了个礼,让下人上了茶水还有糕点,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 唐明鑫听说了刚刚在她房中发生的事,抿了抿唇,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王爷想让妾身问什么?” 李知慧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反问了一句。 “问本王为何最近不来。” 唐明鑫抿唇,心头有些别扭。 “因为王爷有事要做。” 李知慧闻言失笑,接着说:“您若是不忙的话,一定会来看妾身的,妾身知道。” “其实,也不是很忙。” 唐明鑫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那就是王爷不想见妾身了。” 李知慧听了这话也不意外:“也很正常,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新鲜感的,王爷不必觉得愧疚。”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唐明鑫听了这话连忙摇头:“真的,本王不是对你没有新鲜感,只不过…” “没关系王爷。” 李知慧摇了摇头:“娘娘已经和妾身说了,您日后总会娶一位能够帮得到您的正妃,而妾身能够成为您的侧妃已经是得了上天眷顾,没有什么好要求的了。” “母妃找过你了?” 这个消息让唐明鑫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 “王爷最近忙,不知道这件事也正常。” 李知慧轻笑,又说:“娘娘过来寻妾身的时候把画也给妾身看过了,每个姑娘都挺好看的,而且还能够帮到王爷,您应该会喜欢的。” “你一点都不生气?” 唐明鑫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看着李知慧,心头有些难受。 “这不是王爷想要的吗?” 李知慧抬头看他,语气平淡。 “不是…” 唐明鑫心口一窒,他看着李知慧,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对自己头一次这么平淡。 平淡到似乎恢复到喜欢他之前的那种感觉,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王爷。” 李知慧看着他,轻声说:“没关系的,妾身确实是罪臣之女,也帮不上您什么,若是您真的想要娶…” “本王不想!” 唐明鑫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李知慧的话:“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本王呢!” “王爷。” 李知慧看他这样也不生气,只轻笑着说:“这不就是您想要的吗?妾身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 唐明鑫这下明白为何李知慧这段日子会对他不闻不问了,原来她听到了。 “是呀,妾身听到了。” 李知慧点了点头,轻笑着回了一句:“所以,您如果真的听了安先生的话,觉得妾身帮不上您,只会给您添麻烦的话,妾身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没有!我没有那个念头!” 唐明鑫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失去李知慧了,怎么会呢,他怎么就听了安盛的话呢。 “王爷。” 李知慧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随即轻声道:“妾身自请去静安寺为娘娘祈福。” “本王不许你去!”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铁青。 “王爷,娘娘她…” 李知慧看他这样,轻轻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 “本王只是有些不确定。” 唐明鑫手握成拳,压低了声音:“本王不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本王,所以才…” “试探妾身,把妾身这么戏耍,是么?” 李知慧语气平平,似乎无悲无喜。 “没有戏耍你!” 唐明鑫摇了摇头,连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而已。” “妾身知道了。” 李知慧看着唐明鑫,温声道:“若是殿下不相信妾身的话,妾身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让妾身自请去静安寺为殿下与娘娘祈福吧。” “静安寺那么苦寒,你如何能够待得下去?” 唐明鑫摇了摇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知慧,本王错了,你给本王一个机会好不好?” “王爷。” 李知慧叹了口气:“您这是在做什么呢?不是您与安先生说好的吗?日后不会再以真心对待妾身,只把妾身当做普通的侧妃就是了。” “妾身确实是喜欢您,但是您的话已经摆在这里了,妾身又应该怎么做呢?难道佯装不知,便能够把这件事揭过去吗?” “那不是我的本意!” 唐明鑫抓住了李知慧的手,温声说:“你信我,知慧,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您不需要给我交代。” 李知慧摇了摇头,把手抽了回来:“妾身知道,王爷这段日子一直在寻一位姑娘,您很喜欢她,既然如此,那妾身便祝您早日觅得良缘,与那位姑娘…” “不是这样的!” 唐明鑫打断了李知慧的话:“不是这样的!本王不喜欢他们,喜欢的是你,找他们只不过是害怕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 “王爷,您别再骗我了。” 李知慧心下一喜,又故意叹了口气:“您不用再拿这样的借口搪塞妾身,妾身已经…” “真的,这是真的。” 唐明鑫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都怪安盛!整了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策略,还说能够让李知慧吃醋然后更喜欢他,真的是气死他了! “真的?” 李知慧看他这样,眨了眨眼睛,又问:“王爷没有在骗妾身?” “当然没有骗你了。” 唐明鑫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一看,不过这件事也从侧面看出来了,李知慧是真的特别喜欢他,正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装作似乎不在意的样子这么冷漠地对待他。 “哼。” 李知慧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淡淡地说:“我才不信呢,殿下还是去找那两位姐姐吧。” “什么姐姐!没有!真没有!” 唐明鑫心头有些隐秘的欢喜,李知慧终于喜欢上自己了!真好!自己的付出还是有用的! “不信。” 李知慧哼了声。 “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能和你说,我对她们真的没有什么念头,只是因为她们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而已,真的。” 唐明鑫挠了挠头,有些着急:“主要是兹事体大,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 “妾身知道了,王爷不用说的。” 李知慧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把唐明鑫推出了门外,说:“您还是去好好休息叭。” “哎。” 唐明鑫叹了口气,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开了,反正这会已经说开了,李知慧不误会自己就好。 李知慧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唐明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才松了口气,坐回了软榻上。 今日得到的消息她并不准备用信发出去,而是想要见情丝一面,因为她知道,只有不留痕迹地传出去,才能够避免唐明鑫怀疑自己。 这件事真的是安盛主导吗?李知慧并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唐明鑫在这其中必然也有不小的主动性,只不过唐明鑫一直藏着罢了。 若是唐明鑫真的相信自己,疼爱自己,是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试探自己的,所以这段日子她自觉蛰伏了下来,不见情丝也不传情报。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唐明鑫把对自己的怀疑降到最低,她知道这个消息确实重要,可若是唐明鑫试探自己的手段怎么办? 一时之间,李知慧有点犹豫,她知道,若是此次能够彻底打消唐明鑫的怀疑,自己日后就必然不会再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冷落和怀疑了。 想了许久,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往外传消息,因为她知道,若是此事真的紧急的话,情丝大人会来寻自己的。 飞鱼楼,内阁。 “事情就是这样了。” 情丝老老实实把自己了解的东西都报给了唐清璃,无双楼主居然亲自过来了,足见对这件事的重视。 “那目前看来,李知慧应当还是自己人。” 唐清璃听完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韩霜锦,轻声问:“你觉得呢?” “可能是吧。” 韩霜锦也不能够百分百确定,她抿了抿唇,说:“毕竟我们还没有见过李知慧,也可能是烟雾弹,又或者是唐明鑫故意设局,为的就是看看李知慧究竟有没有背叛他,为自己求一个心安。” “有可能。” 她的话让唐清璃点了点头,唐清璃看向云烟:“既然李知慧这段日子蛰伏下来了,那就暂时不要安排人去寻她了,不然我怕影响计划。” “是。” 云烟应了下来,本来还想着今日让情丝去寻她的,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孟知云还有吴知暖进了公主府。” 唐清璃想起了今日过来的另一件事,提了一句。 “属下知道。” 云烟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早上那会看到殿下安排马车去接他们了,小孟这会应该是挺开心的吧?” “确实,开心到不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失笑:“简直是把我崇拜殿下这几个字刻脑袋瓜上了。” “这孩子,改天我说说她。” 云烟听了这话敏锐察觉到了韩霜锦的醋味,不自觉笑着摇了摇头,韩东家也是一个挺爱吃醋的人呀。 “没事。” 唐清璃失笑,柔声说:“她还忍不住关心人家吴知暖呢,孤还没说什么呢。” “好好好,主打的就是一个倒打一耙。” 韩霜锦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轻笑着说:“懒得和你说那么多了!哼!” “咳咳。” 云烟和情丝相视一笑,两个人觉得有些好笑地咳嗽了一声。 “言归正传。” 唐清璃轻轻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看向云烟:“唐明荣手底下的那些东西,应当有我们能用的。” “不仅有!而且还有不少!” 云烟一听唐清璃是要聊这个,连忙说:“楼主,我们这段日子盯着那些东西,没让别人抢走一点。” “唐明荣手底下的人确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因着苏定生,许多人只要换个户籍便能够重新在南朝的吏部买官。” “此事如今陛下盯着,而且楼主您也说过不要哪个吏部尚书的位置,故而我们便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那上面,左右代王殿下也查收了此事,便听您说的,把那个东西分给他了。” “饶是如此,我们还发现了户部里的一些小端倪,之前被废的户部尚书曹大人确实是唐明荣的人,但是后面他反而与齐王殿下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齐王?” 唐清璃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看着云烟:”你确定没查错?是齐王?” “属下确定。” 云烟重重地点了点头,恭敬地说:“殿下,您是清楚的,您之前让孟知云去夜北查人的时候属下就已经觉得有点问题了,这户部侍郎吴大人更像是因为阻拦了齐王殿下什么好事才被废掉的。” “而且这用意很明显,吴大人还不起这户部亏空的银子,府中又寻不到,那这些银子能去哪里?” “南安帝寻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寻到这笔银子,结果在户部尚书的府中寻到了,曹东胜死的时候并没有说出他背后的人是谁,如今大家都以为是唐明荣,可是唐明鑫也曾经与曹东胜密切接触过。” “曹东胜虽然明面上是唐明荣的人,但私底下与唐明鑫也有来往,而且他们之间的数目还不小。” 这是这段时间情丝和情结对户部的账目深挖之后的结果,明面上这户部好像确实是唐明荣的,可是实际上人家唐明鑫早就暗戳戳下手了。 “狗咬狗。” 唐清璃语气轻蔑,失笑道:“如今还真的是让孤有些意外了。” 她确实没想到唐明鑫居然会这么干脆对唐明荣手底下的户部下手,还以为他是想着与唐明荣合作呢,结果居然是要挖墙脚。 果然啊,自己这几个弟弟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唐明鑫吞了多少?” 韩霜锦有些好奇,那次丢的账目不小,她倒是想知道唐明鑫的胆子有多大。 “挺大的,我们不敢明察。” 情丝比了一个手势:“差不多应该有这么多。” “一万两?” “不!是十万两。” “嘶…”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这银子未免也太好赚了。 “十万两,不止吧。” 唐清璃微微抿唇,接着说:“这十万两应当只是吴家那事,还有别的事,唐明鑫或许也牵扯其中。” “有可能。” 云烟点头,无奈地说:“楼主,这几个王爷要是都抄家的话,如今的国库就不会空虚了。” “是啊,唐明荣一抄家,国库直接要啥有啥。” 情丝也附和,虽然抄家的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但是他们也有探子呀。 这段日子从瑞王府搬出来的金银珠宝那可是一箱接着一箱,让人应接不暇。 “你说得对。”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快了快了,下一个唐明鑫就让你们去抄家好吧。” “我看行!” 情丝有些跃跃欲试,她看着唐清璃:“那楼主准备什么时候把他给…” “过段时间吧,父皇也需要时间。” 唐清璃才不想这会就把证据送给南安帝呢,他既然想要让唐明雩继位,那这些事情自然是要让唐明雩自己去处理才是最好。 “是。” 云烟闻言点了点头,这也合理。 “还有一事要交给你们去做。” 唐清璃拿出了一个匣子放在桌上:“这里面是这些年军机阁搜集到的东西,有一些是我们楼中没有的,你们尽快熟悉起来,后续等孤继位之后,我会把军机阁编入飞鱼楼。” “真的!” 云烟听了这话开心到不行,连忙打开了匣子,看着里面三本小册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孤什么时候骗你们了?” 唐清璃失笑,轻声说:“本来前几日就要安排给你们了,但是这阵子太忙了,一直没时间。” “楼主最好了!” 云烟和情丝都很开心,飞鱼楼自然也会羡慕军机阁能够光明正大的被殿下管着呀,他们一直都在暗地里,自然也想有见到光的那一天。 现在楼主说有那一天了,真好。 第308章 慈宁宫内 “我都记着呢,总有一天你们会光明正大来到我的身边,放心叭,那一天不会太久。” 唐清璃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在自己面前没说过,但是她知道这些小朋友还是挺在乎这些事的,所以她也会多上心几分。 “军机阁这段日子没有盯着楼中了。” 云烟轻松地笑了笑,因为他们这段日子没有盯着飞鱼楼,所以很多事情都进展的比较顺利,楼中的人也是挺放松的。 “他们这段时间没空的。” 唐清璃笑了笑,自己这段时间安排了不少事情让军机阁的人去做,而且这些事情都是南安帝知道并且授意的,他们怎么可能有空还去盯着飞鱼楼? 而且飞鱼楼与他们其实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只不过是原本的楚歌一直紧盯着不放,觉得飞鱼楼在会影响到他军机阁的威望而已。 可是他也不想想,若是军机阁与飞鱼楼能够达成合作的话,那军机阁得到消息的速度能够翻上两三倍都不止,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不仅双方要浪费时间在对方身上,而且有些时候还要争夺信息。 不过这是南安帝私底下授意的,唐清璃就觉得不足为奇了。 毕竟自己那位父皇,对这些事情还是挺看重的。 “时辰不早了,我们便不久待了。”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这会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了,他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太晚了会被人怀疑。 而且公主府中还有两个人在等着呢。 “李知慧那边我们会继续按兵不动的,而且我们的暗桩也已经进去了,她不知道楼主的身份,若是真的背叛了飞鱼楼,我们会处理的。” 云烟点了点头,她知道她们也确实是没办法久待。 “孤相信你有分寸。” 唐清璃点了点头,见没有什么其他事了,便带着韩霜锦就离开了飞鱼楼。 她们刚刚离开,齐王府中的暗桩就传来了消息。 “这叫什么?楼主保佑?” 情丝眨了眨眼睛,看着手中的信件:“这未免也有点太巧合了吧。” “拆开看看就知道具体说什么了。” 云烟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直接把这封信给拆开了,上面正正好是早些时候两个人争吵的事。 “安盛…” 情丝皱了皱眉,她依稀记得,此人似乎一直都对李知慧有些不喜。 就是那种本能的对李知慧有些敌意,觉得李知慧的存在会影响到唐明鑫。 唐明鑫与李知慧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唐明鑫一个人做的决定,他说自己喜欢李知慧,他说自己爱李知慧,所以把她留在了身边。 可是这样的话,却在安盛与她说李知慧或许有异样的时候开始对她有所动摇。 他不仅仅没有保护好李知慧,而且还和安盛一起对李知慧的事情做了一个局,冷落她,看她会不会往外 传消息。 这就是前阵子差点让李知慧动摇的男人,如今事实证明,李知慧的动摇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啧,真就是一个傻孩子。” 情丝看着手中的信,有些无奈:“是不是官家小姐都有那么一点…” 她的话没有说完,若是韩霜锦现场的话,肯定会补充完这句话,恋爱脑!她是恋爱脑! “孟知云就不是。” 云烟打断了情丝的话,轻笑着说:“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了,她应当会醒悟了。” “冷润宏与安盛私底下应当也争来斗去的吧?” 情丝又拿出了另一份情报,看着上面的消息,轻声说:“如今占上风的很明显是安盛。” “毕竟安盛在他身边待了很久。” 云烟对此并不意外,只轻声说:“冷润宏若是想要在唐明鑫身旁站稳脚跟,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也不好说,毕竟冷润宏有一整个冷家相助,安盛没有。” 情丝摇了摇头:“这安盛是方家送给唐明鑫的,他本来用的就不怎么顺心,只不过是后面安盛顺从他,给他解决了不少事情才慢慢好起来罢了。” “也是。” 云烟点头,温声说:“此事就交给你了?” “又是我?” 情丝撇了撇嘴:“情结最近未免也太清闲了。” “他有别的任务,还没回来呀。” 云烟也有些无奈,这种比较重要的任务除了情丝就只能是情结了,这会如果她不想接下来的话,那就只能云烟自己去了。 “算了算了,我去吧。” 情丝摆了摆手,自己的娘子自己惯着呗,毕竟情丝知道云烟的身子骨不好,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都没地方哭去。 “辛苦我们丝儿啦。” 云烟捏了捏情丝的鼻子:“等这段日子忙完了,我就带你去京郊玩一玩。” “这可是你说的哦。” 情丝听了这话有些开心,她都许久未曾与自己一同出游了,最近实在太忙了。 “我说的,我答应你的。” 云烟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放心叭。” “成交!” 齐王府,书房。 “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 唐明鑫看着安盛,语气不是很好:“本王都说过了知慧是不可能背叛本王的!” ”王爷,属下知错。” 安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认了下来,知道自己没必要和唐明鑫犟嘴,否则会让殿下以为自己有别的心思。 “哼!都是因为你!” 唐明鑫这会脸色不是很好看,如果不是因为安盛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会好了,李知慧对他很不满,都和他闹脾气了! 自己好不容易哄好的人!怎么那会就真的信了安盛的鬼话呢!自己就不应该怀疑李知慧的! 她那么弱小,什么都没做,被欺负的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可能早就… 一想到这里,唐明鑫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都怪安盛!他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 “王爷,属下原意亲自去和侧妃道歉。” 安盛知道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在唐明鑫的心中留下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他不能够放任此事就这么下去。 “不必了。” 唐明鑫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本王会直接和她说清楚了,希望你以后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不要盯着本王的侧妃,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了。” 安盛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唐明鑫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是真的生气了。 “叩叩…” 书房的门被敲响,冷润宏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殿下。” “起来吧。” 唐明鑫摆了摆手,眉头微蹙:“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出事了?” “属下幸不辱命,把人给殿下带回来了。” 冷润宏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出来的话却让唐明鑫还有安盛都很震惊。 “你再说一遍?” 唐明鑫不大相信,看着冷润宏,似乎是想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真的。” 冷润宏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幸不辱命,真的把人抓回来了,如今就在柴房里。” “好!” 唐明鑫听了这话直接拍了拍冷润宏的肩膀,笑着说:“快带本王去看看!” “好!” 冷润宏笑着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府中的柴房。 其实他也没想到一切居然这么顺利,直接就把人给抓回来了,永乐公主那边确实没有什么守卫的样子,他闯进去抓人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人,一切都是他们在虚张声势罢了。 “做的好!” 唐明鑫听完他复述的话之后是真的很开心,他没想到自己这段日子这么纠结的事情直接被冷润宏给解决了,他真的是给了一次一个大大的惊喜。 “属下也没想到。” 冷润宏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打开了柴房的门,里面赫然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女人看到他们的时候下意识护在了另一个女人面前。 “孟知云,吴知暖。” 唐明鑫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两人的名字,轻笑:“我们还是见面了。”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 “孟知云”看着唐明鑫,脸色很难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你真的是孟知云?” 安盛知道吴知暖讲不了话,盯着孟知云,冷冷地说:“你知道骗我们是什么下场吗?” “安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润宏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你带不回来的人可不意味着我们冷家带不回来。” “冷先生稍安勿躁。” 安盛轻轻地笑了笑:“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希望你真的是没有别的意思。” 冷润宏冷哼了声,看着唐明鑫,行礼道:“殿下,您是清楚的,属下从不撒谎,而且是真真切切想要帮殿下得到您想要的。” “本王自然知道。” 唐明鑫拍了拍冷润宏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好了,只要用刑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你们想做什么!” “孟知云”护着“吴知暖”:“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宫中,慈宁宫, “璃儿。” 太后看到唐清璃进门的时候有些惊喜,还以为她今日不来了呢。 “皇祖母。” 唐清璃恭敬地行了礼,而后才坐到了太后身侧:“璃儿有些想您了。” “哀家也想你了。” 太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你这段日子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啊?都瘦了。” “没有呀,儿臣有好好用膳的。”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只不过是最近有些太忙了,但是儿臣没瘦的。” “你这孩子,哀家觉得你憔悴了不少,一定是最近太忙了,都怪你父皇。”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温声道:“日后能休息的话就多休息,别听你父皇的,你父皇总是让你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没有呀皇祖母。”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父皇对儿臣很好,您看这么多兄弟姊妹,父皇只允许儿臣进朝堂处理政事,这是父皇对儿臣的肯定呀。” “你这傻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到底没说什么:“你喜欢就好,去做你喜欢的事。” “好~” 唐清璃撒娇地搂着太后的胳膊:“那皇祖母要陪着儿臣一起。” “自然是陪着你一起。”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 “那儿臣就当皇祖母答应儿臣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明日您就收拾东西与儿臣出宫啦!”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太后轻轻地戳了一下唐清璃的额头,温声道:“怎么就出宫了?” “皇祖母,儿臣想去皇庄几日,正好最近天气转暖了,您也该出去走走才是?” 唐清璃搂着她的胳膊,笑着说:“太医也说了您应当出去走一走的。” “哀家一直都有在走呀。” 太后摇了摇头:“出宫不是一件小事,你有没有想过皇帝不会同意。” “母后,儿臣同意的。” 南安帝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太后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他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太后轻轻地摆了摆手:“这个时辰,皇帝怎么过来了?不是应当去歇息了?” “正好听到璃儿进宫了,过来瞧瞧。” 南安帝笑了笑,轻声说:“母后,这件事是朕允许的,您前阵子不是还说想出去看看嘛?” “想是想,可是总觉得不大合适。” 太后微微蹙眉:“若是璃儿随着哀家去皇庄了,那她手中的事怎么办?就不理了?这可不好。” “没事的皇祖母。”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儿臣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而且手底下还有不少人呢。” “是呀母后。” 南安帝笑了笑:“璃儿最近也受了不少委屈,太多人盯着她了,正好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唉。” 太后听了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好意思说,荣儿就这么…” 她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唐明荣确实是南安帝的儿子,是她的亲孙子,虽然若是按照他做的那些事情来算,确实是罪有余辜了,可是心头还是有些难受。 原本还在自己面前叫着皇祖母的孩子突然就这么没了,她有些难受。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唐明安到唐明德,再到如今的唐明荣,虽然这些孩子都做了错事,可是她也接受不来突然就没了的消息。 想到这里,太后不自觉叹了口气。 “皇祖母。” 唐清璃轻轻地搂住了太后的手,接着说:“儿臣知道您在想什么,倒是有些事不能够郁结于心,您更应该和儿臣一起出去走走了。” “是呀母后。” 南安帝看她这样也有些难受,微微抿唇:“您有什么事就和儿臣说,不要自己闷在心里。” “哼。” 太后听了这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只要不气我就好了。” “我们怎么舍得呀?” 唐清璃笑了笑,搂着太后的胳膊:“最最喜欢皇祖母啦,儿臣不舍得的。” “你呀,小滑头。” 太后轻轻地戳了一下唐清璃的额头:“就知道哄哀家。” “这怎么能是哄您呢?是真心实意的,想带皇祖母一同去放松心情。”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而且霜锦也给您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保证是御膳房都没有的!” “喔?真的?” 太后听了这话来了兴趣,这韩霜锦的厨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又有好吃的话,她倒是愿意与唐清璃走上这么一趟。 “儿臣懂了,皇祖母,您是真的爱吃这东西,不是因为儿臣。” 唐清璃撇了撇嘴:“儿臣还想着与您好好游玩几日呢,结果还没有好吃的对您的吸引力大。” “这话不能这么说呀,傻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乐不可支:“你与霜锦那丫头不是手帕交吗?哀家夸她不就相当于夸你了吗?” “那也是。” 唐清璃很骄傲:“那就这么说好啦,皇祖母要与儿臣一起去。” “好,去去去。”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本来就没想着拒绝她,毕竟唐清璃可是好久都没在她身边了。 “璃儿。” 南安帝在一旁看着,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驸马的事情了。” “皇帝说的对。” 太后听了这话连忙点头:“你若是有喜欢的便尽管与你父皇说,让他给你赐婚。” “皇祖母,父皇,儿臣没有喜欢的人。”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而且如今儿臣也没想过要嫁人,驸马一事不急。” “这如何能够不急?你已经十九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他看着唐清璃:“璃儿,朕也没有要立刻马上给你赐婚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着你可以现在开始挑一挑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看着唐清璃:“哀家知道你是个主意大的,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你不愿意嫁人,是不是?” “算是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抿唇道:“是因为前阵子儿臣发现了母后留给儿臣的信。” “华儿留了信?”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是真的吗?让父皇看看可好。” “自然是好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只不过父皇您提这件事有些突然了,儿臣没有带在身上。” “正常,正常,毕竟这是华儿给你留的信,你应当小心保护着。”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意外,若是唐清璃这会直接把信拿出来了,那他才会觉得奇怪。 “母后说儿臣并不一定要嫁人,若是真的想要嫁人的话,也一定要寻一个如同父皇一般的男子,真心实意地呵护儿臣,宝贝儿臣。”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轻声说:“若是寻不到这样的男子,不嫁也可以。” “你母后说得对。”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有些感慨,这绝对是云华能够说的出来的话。 “故而儿臣就觉得,若是遇不到这样的人,那索性就再看看。” 唐清璃大大方方的说:“皇祖母与父皇的想法儿臣知道的,只不过儿臣不想受委屈。” “自然不受委屈!” 太后听了这话连忙点头,唐清璃是自己带出来的,她比谁都要更心疼。 “太后…”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都听你们的,只要璃儿开心就是。” “嘿嘿嘿,父皇最好啦。” 唐清璃笑的开心。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具体如何去皇庄,要去几日,等明日再说。” 太后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要注意身子。” “是。” 唐清璃与南安帝一同应下,而后两个人就退出了慈宁宫。 “璃儿今夜不留在宫中?” 南安帝看她想要出宫门的样子,轻轻地问了声。 “不留了,明日儿臣再进宫。”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回了一句。 “为何?” 南安帝敏锐感觉到唐清璃的情绪不是很高,而且似乎有点躲着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南安帝不自觉想,唐清璃这么才晚进宫该不会是故意错开他休息的时辰吧? “父皇知道的。” 这是唐清璃头一回用这种硬邦邦的语气回答南安帝的话,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朕…” 南安帝犹豫了一下,正想接着往下问,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愧疚:“璃儿,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父皇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 南安帝欲言又止。 “没事的父皇。”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您若是真的喜欢上了韩美人,儿臣不会说什么的,只不过宫中儿臣就不会常来了,以免让父皇为难。” “你觉得朕留下她是因为喜欢?” 南安帝微微蹙眉,反问了一句。 “不然呢?” 唐清璃哼了声:“您若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为何只单单软禁而不处置她?这和那个时候父皇与儿臣说的根本就不一样,您一定是动心了!” “璃儿…”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是唐清璃知道韩笑笑有孕的事情了,未曾想居然是猜到了这方面去,他对韩笑笑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被儿臣说中了吧!” 唐清璃故意转过身:“如今时辰也不早了,父皇还是好好休息叭,儿臣知道您的心思了,不会多说什么的。” “璃儿,你听父皇说。” 南安帝看他这样微微一愣,似乎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云华的影子,她也喜欢这样撒娇,璃儿不愧是自己与她的孩子,真像啊。 “父皇想说什么?” 唐清璃回过头,看着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韩美人,她怀孕了。” 第309章 书信三封 “什么?” 唐清璃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是接受不了,她看着南安帝:“父皇,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朕没有骗你。” 南安帝抿了抿唇,温声道:“事情确实是这样,朕也未曾想到她居然会怀孕。” “原来是这样。” 唐清璃故作神伤:“所以父皇想要把她留下来,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也不是。” 南安帝摇了摇头:“并不是完全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朕也有别的打算。” “父皇,儿臣相信您,这些事,儿臣就不参与了。” 唐清璃仿佛真的不怎么在乎,只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便想要离开。 “璃儿。” 南安帝看她这样也有些难受,连忙说:“你先别急着走,朕还有话想要和你说。” “父皇想说什么?” 唐清璃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温声问。 “璃儿,你随朕来。” 南安帝带着她回到了养心殿,摆了摆手就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父皇。” 唐清璃乖巧地坐在了一边,并没有多说什么。 “朕知道你这会心里不大舒服。” 南安帝抿唇,温声道:“只不过,你也知道的,朕确实是有自己的打算。” “儿臣知道。” 唐清璃点头,轻笑着说:“没事的父皇,您不必在意儿臣说的话,方才是儿臣逾矩了。” “你没做错什么。” 南安帝摇了摇头,突然叹气:“罢了罢了,此事朕就告诉你吧。” “父皇请说。” 唐清璃看他这个样子也是有些疑惑,莫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前阵子,黎郡王来信了。” 南安帝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语气有些讽刺:“他这些年一无所出的事情,你应当也知道吧?” “儿臣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乖巧地说:“黎郡王虽然身边妻妾成群,不过也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未有子嗣,皇祖母也和儿臣提过此事,故而儿臣知道。” “你皇祖母,还是偏爱他。”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道:“日前,母后曾说要把朕的子嗣过继一个给他。” “什么?这怎么可以?”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震惊,皇祖母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若是黎郡王是南安帝的兄弟那还好说,可是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亲兄弟。 既然不是亲兄弟,那为何要把南安帝的孩子过继给黎郡王?难道就因为黎郡王没有孩子?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唐清璃听着都很生气,她确实是知道太后喜欢黎郡王,也特别宠着他,但是没想到居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未免也太过分了! “璃儿,朕也不愿意。”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可是这些年母后其实也意识到了这样是不对的,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父皇,您相信吗?” 唐清璃隐约觉得不太对,她微微蹙眉,随即道:“皇祖母哪怕再喜欢黎郡王,也不会让您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他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朕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南安帝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母后只要一遇到他的事情,就会自动自觉…” “父皇,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唐清璃看他这样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说:“儿臣觉得很奇怪,皇祖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南安帝听了她的话也不自觉想了想,又说:“可是这么多年来,母后一直都是这样。” “父皇,儿臣不喜欢他。”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支持,故而她毫不犹豫就站到了南安帝这边。 “朕也不喜欢他。”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舒心,头一次在唐清璃面前表明自己的喜好。 “父皇,儿臣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件事您先别着急答应下来,儿臣问问皇祖母好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南安帝,温声问。 “不大合适。” 南安帝这会心中是熨帖的,但是他也担心若是太后知道此事,会不开心。 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他或多或少觉得不舒服,可是也已经习惯了。 “父皇放心!儿臣有信心,一定能够问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的!” 唐清璃轻笑着搂住了南安帝的胳膊:“父皇就给儿臣一个机会嘛。” “好好好,你这孩子。”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朕可以交给你,但是你千万要记住,若是太后生气了,就不能再说了,知道嘛?” “儿臣知道!” 唐清璃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小心翼翼地说:“所以父皇不是喜欢韩美人…” “傻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叹了口气:“朕最爱的从来就只有你的母后,旁人哪怕再像她,也比不上她一丝一毫,这一点,你应该比朕更清楚才是。” “那是自然!母后是谁都比不过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重重点头,笑着说:“母后在我心里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了。” “你母后,给你留了什么信?” 南安帝还是有些好奇,方才在慈宁宫中是想问的,但是时机不大对。 “母后一共留了三封信,儿臣前阵子才寻到。“ 唐清璃轻轻地说:“第一封信就是让儿臣要好好读书,要明事理,不能够给父皇丢脸,儿臣是长公主,更应该以身作则。” “第二封信就是让儿臣一定要好好孝顺父皇和皇祖母,有什么事情要与你们提前商量,千万不能够做让不开心的事情。” “第三封信就是方才我告诉父皇与皇祖母的,母后让我一定要找一位如同父皇一样的人,好好待我,珍惜爱护我,若是没有这样的人,那就不着急。” 南安帝听完她说的话,心头已经特别触动,有些涩涩的,又有些激动。 他就知道,自己在华儿心中是最好的存在,只有华儿懂得自己,也只有华儿会毫不犹豫肯定他,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他最好。 “父皇。” 唐清璃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您在想什么?” “无碍。” 南安帝轻轻地摇了摇头:“是朕不好,这么多年忽视你了,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不是父皇的问题。” 这不是唐清璃第一次听到这话了,她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说:“您只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母后的离世而已,没事的父皇。” 她早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回复南安帝的话了,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次,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要抹灭过去十几年来对她的亏欠。 唐清璃不蠢,她知道这一声声对不起不过是南安帝在安慰他自己罢了,而且他需要唐清璃的“懂事”,来证明他自己确实没错,是能够被原谅的。 若是上一辈子的唐清璃,或许真的会发自内心去原谅南安帝,但那是上一辈子,这一辈子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她想要的已经不是这些东西了。 “璃儿。” 南安帝抿唇,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要你开心,父皇做什么都可以。” “如今这样就很好啦。” 唐清璃笑了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儿臣已经知道父皇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就好啦。” “傻孩子。” 南安帝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放心好了,朕的心中只有你母后一人。” “儿臣自然是相信父皇的。” 唐清璃将一个娇娇女儿演得入木三分,她看着南安帝,轻笑着说:“就知道父皇最好啦。” “你这孩子。” 南安帝看了看时辰,又说:“这会还出宫吗?” “要出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儿臣与霜锦说好了,让她等我回去的。” “你与霜锦这孩子倒是投缘。”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意外,知道她们的关系好,而且韩霜锦到底是在唐明荣这件事情上出力了的。 南安帝之前对她印象不好是因为她捐粮大出风头的事情,那次所有的灾民只知道韩霜锦捐粮的事,都不知道官府做了什么。 他听到手底下的人这么反馈,若是能够开心那才真的是奇怪了。 不过在韩霜锦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隐约能够知道这个女子不是寻常的女子,不说其他,就说整个韩氏的书院都是她投银子建起来的,光是这份魄力还有奉献精神,就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倒是对她的态度稍微和颜悦色了一点,加上唐明荣安排韩笑笑去到他身边经常说韩霜锦不好的话。 听的多了,南安帝也留了个心眼,安排人去仔仔细细查了一下韩霜锦,意外地发现了她做了不少实事,都是为了自己族人能够更好的生活。 她是个有大气度的女子,这是南安帝的第一反应。 南安帝了解多了,对她的不满自然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也算是勉强初步认可了这么个人。 “那当然啦,儿臣很喜欢她。”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笑着说了一句。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目前看起来她对你确实是还不错,保不齐有别的心思,你也要注意一些。”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叮嘱了一句。 “儿臣知道的,父皇放心。” 唐清璃点头,又说:“时辰不早了,儿臣真的该出宫啦,不然就太晚了。” “明日带她一起进宫吧。”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突然睁大的眼睛,轻笑着说:“朕还未曾见过她呢。” “好呀。” 公主府,书房。 “哎哟喂,我的老腰。” 韩霜锦微微扭了一下自己的腰,坐太久了真的,这会突然起来还有点不适应。 “东家小心些。” 连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您这样可不行,身子才是第一位。” “连翘,我发现你变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你苦口婆心的样子真的很像我的长辈。”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 连翘连忙摇头,她怎么敢说自己是东家的长辈? “哎呀,开个玩笑~”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没事没事哈。” “东家,您实在是…” 连翘无奈地摇了摇头:“主要是殿下吩咐了,千万不能让您累着的。” “她还好意思说,明明说好了会早些回来的,你看看这会,都什么时辰了!” 韩霜锦轻轻地哼了声:“我这还不是因为等她,所以才折腾了这么久。” “估计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连翘说了声,又问:“东家饿不饿?厨房里煨了点瘦肉粥。” “可以,给我整点。” 韩霜锦眼睛都亮了,被连翘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点饿了,反正不知道唐清璃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先吃了再说:“对了,去问问后院那两位客人吃不吃,别怠慢了她们。” “是。” 连翘应声退下。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辰就准备回院子里,结果还没走出去,唐清璃就回来了。 “你回来啦?” “你怎么还在书房?” 唐清璃方才路过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光亮,原本还以为是花月妩,未曾想居然是韩霜锦。 她还以为韩霜锦应当回院子里等自己了。 “你还好意思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啦!” 韩霜锦哼了声:“不是说好了今夜会早一点回来的吗?怎么还这么晚!” “出了点事,就稍微的回来了晚一点。” 唐清璃笑着搂住韩霜锦的胳膊:“父皇和皇祖母想让我留在宫中歇息,我没答应。” “太后应当是想你了。” 韩霜锦与她一同走出书房回她们的院子。 “最近皇祖母的身子不大好,身旁那些孙子孙女也都是为了在她面前表现才去侍疾的,她心头自然有些不舒服,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唐清璃看得比谁都清楚,她淡淡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而父皇是因为黎郡王还有韩美人的事情,也一个头两个大呢。” “黎郡王?他怎么了?” 韩霜锦有些好奇,这段时间陈惟书没送信过来,应当是计划在关键期,她也不催促,等着陈惟书安排时间送消息便是。 说起来,那个时候让陈惟书假死逃往夜南郡,也是她们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的事。 唐清璃曾经想过直接从飞鱼楼安排人过去,可是飞鱼楼那个时候基本上腾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手,而且唐清璃上一世知道黎郡王能够影响到唐明安的统治之后就,就一直觉得他不一般。 飞鱼楼接连安排过去的几个人还没有一个月就被陆续识破了,虽然逃是逃了回来,但是很明显是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潜伏了。 唐清璃想往黎郡王身边安排属于自己的人手,韩霜锦那个时候就想到了陈惟书。 陈惟书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全家人的死契都在自己身上,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主要的是忠诚,他属于是从小就跟在愿身身边长大的,所以韩霜锦是极为信任他的。 在考虑让他去黎郡王身边潜伏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影响因素,那就是黎郡王身边缺一个精通账目的幕僚,这一点恰好是陈惟书的强项。 再加上陈惟书与韩霜锦有这么一个纠葛,就能让黎郡王更容易握住陈惟书。 复仇二字,是如今黎郡王握住陈惟书的最好利器,这也是韩霜锦那个时候定下的。 反正黎郡王会知道自己与唐清璃的关系,若是黎郡王想要拿下云家,那必然是要从唐清璃入手,而唐清璃只有韩霜锦一个好友。 那么从她这里下手,留下一个陈惟书,对他来说一点都不亏。 这也是陈惟书能够顺利留在黎郡王身边的原因。 “黎郡王说自己没有子嗣,估计是去皇祖母面前哭诉过了…” 唐清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相信韩霜锦能够知道她要说什么。 “懂了。” 韩霜锦了然:“他也太大胆了吧?不会真的是想要皇子或者公主过继给他吧?” “皇祖母有这个念头,只不过我觉得,黎郡王没有这么蠢,不会直接这么说。”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毕竟他不会明晃晃在父皇面前留下证据的。” “所以你觉得,这很可能是太后自己提出来的。” 韩霜锦与她一同进门,给她倒了杯茶。 “我觉得是,不过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唐清璃点头,看着韩霜锦:“霜锦,明日你陪我一同入宫,我们聊聊有关于去皇庄的事。” “我?” 韩霜锦有些诧异:“我陪你一起去?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父皇说的。” 唐清璃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他说还没见过你,故而让我明天带你去。” “那好呀。”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正好我也想见一下陛下。” “别冲动喔。” 唐清璃捏了捏韩霜锦的鼻子,笑着说:“父皇对你的印象已经越来越好了。” “你想到哪里去啦?我是这样的人吗?” 韩霜锦轻轻地哼了声:“我只不过是在想威名赫赫的陛下是什么样的。” “他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罢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淡淡地说了声:“今日我说母后给我留了信,让他们不要过度关注我的亲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信。” “其实也正常,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最在乎的一直都是母后,而不是我。” “但是他错了,那三封信根本就不是母后留给我的,而是我想让他看到的。” 唐清璃说着,抬头看着韩霜锦:“霜锦,我不想要驸马,我只想要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温声道:“没关系,我也会尽快的,不会让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璃儿。” “我知道,我只是念叨两句。”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一直护着我,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若是你敢欺负我,那我一定寻皇祖母狠狠地惩罚你。” “这是自然。” 韩霜锦失笑:“明日我陪你进宫,一定让你惊艳所有人!让她们知道我才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商贾!” “你在我心里就是很厉害呀。”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突然笑着说:“你不用在意别人说的话,我也从来没有在意你的身份,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我,我只要你爱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当然爱你。” 韩霜锦失笑,她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温声道:“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那我可得接着往下看了,你若是像以前那样二话不说就把我丢下,那我可不信你。” 唐清璃哼了一声,又说:“那次害我掉了好多眼泪,我可许久都未曾那样了,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说:“我知道错了,不应该那样对你,是我不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唐清璃笑着搂住她的胳膊:“下次不许了!” “这是自然。”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对了,咱们安排的那两个人已经被冷润宏顺利的’抓’进去了。” “这么快?” 唐清璃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看来这冷润宏也是有点着急了,害怕再等下去的话,没有办法在唐明鑫身边站稳脚跟。” “这很正常。” 韩霜锦轻轻地说:“毕竟唐明鑫在没有了安家相助之后,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冷家的助力,若是冷润宏想要在他身边快速站稳脚跟的话,就一定要把方家送给他的安盛给打击下去。” “说的也是。” 唐清璃掉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些担心那两个人。” 韩霜锦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虽然知道她们最后可以假死脱身,但是唐明鑫那样的人,必定会对她们严刑拷打的,我怕她们…” “放心吧,这些事情云烟他们都考虑清楚了的,不会出事的。”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担心什么,温柔地说:“时机一到,他们就会金蝉脱壳,让唐明鑫以为他的把柄已经被消除了,这样他行事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我们就能够更快把他拉下来。” “也是,毕竟飞鱼楼应当处理过不少这样的事。” 韩霜锦轻轻地点了点头。 “锦璃布庄差不多也要处理完啦,你准备好什么时候开业了吗?等到我们陪皇祖母回来之后,估计题字的事情也能处理完了。” 唐清璃想了想,那个时候差不多也应当是春末了,快要入夏的时候。 “我想好啦,若是顺利的话,就定在夏至。” 第310章 皇帝赐匾 “夏至,那会天气都热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诧异,一般天气热的时候其实很少有人光顾布庄的。 天气冷的时候布庄生意会好一些,不仅仅是因为要买过年的新衣裳,而且也会扯布匹做被子,相比于天气冷的时候,天气热是真的没什么生意。 所以唐清璃原本还以为韩霜锦会把开业的时间定在她们从皇庄回来之后。 可是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想要把时间拉的这么长,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我就是想要天气热。” 韩霜锦笑了笑:“若是天气不热,那怎么能够突出琉璃纱的特殊性呢。” “琉璃纱到底是特殊的贡品,你若是想要在锦璃布庄售卖的话,还要宫中同意才行。” 唐清璃虽然知道韩霜锦想要卖琉璃纱,但毕竟在天子脚下,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备案的。 而且其实依着唐清璃的经验,这些东西哪怕韩霜锦真的拿出来了,也不一定有人愿意买,毕竟是一不小心就会触霉头的事。 想到这里,唐清璃有些犹豫。 “我知道。” 韩霜锦自然也是了解过具体的政策还有京都的市场行情,她轻轻地笑了笑,说:“我要买的是琉璃纱,但又不是琉璃纱。” “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有些好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韩霜锦这话在说什么。 “琉璃纱比较特殊的性质就在于它颜色很奇妙,寻常的布匹都是一种颜色,而它不是,它是五光十色的,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我上贡给宫中的琉璃纱自然是最好的那一种,但是也有一些颜色并没有这么特殊,主打透气性强的。” 韩霜锦知道,这京中达官贵人多,他们银子多,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体验感还有舒适感,其他的基本上都没什么所谓,故而舒服才是他们追求第一要义。 正因如此,韩霜锦才想着在夏至那一天正式推出透气的衣裳,南朝如今大部分的衣裳都是厚实又不透气,特别闷热的。 有些衣裳看起来特别华丽,但是要穿的衣裳可不止一两件,穿上去之后我记着鼓鼓囊囊的,漂亮确实是挺漂亮的,但是重也是真的重,而且还不透气。 冬天的话还好一点,毕竟冬天的京都下雪,那个时候穿多厚都没关系,可是夏天不一样,夏天天气热穿多了特别容易中暑,有些人还可憎身上会长疹子。 故而韩霜锦就是要打破这样一个壁垒,他们想要透气又轻薄而且还华丽的衣裳,原本别的布庄只能够满足其一,现在不一样了,锦璃布庄能够全部满足! “这个可以!” 唐清璃听她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个衣裳若是真的这么透气又舒适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买。” “我会把他分成不一样的价位。” 韩霜锦仔细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寻常的百姓肯定是很在乎衣裳的质量,他们不追求太多花里胡哨的花色或者是样式,对他们来说,一件衣裳能够多穿些日子不破的话便是最好的了。 所以对银子并不是很充裕的普通百姓来说,锦璃布庄能够提供的就是透气舒适的衣裳,这些衣裳并不会很华美,但是抗造而且透气! 这就是韩霜锦推出的普通款。 至于对衣裳有特殊花色装束,款式更加华丽,这些就是给一些相对来说不怎么考虑银子的人家,比如说一些商人,地主或者是官员的家眷之类的。 他们一般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就不会太考虑银子这些东西,只会考虑这个东西配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所以款式需要稍微华丽一点,精致一点,服务还需要更到位,让她们觉得物有所值。 至于那些身份更不一样的,比如说是皇室宗亲,那韩霜锦给他们推出的,就是私人订制。 所谓私人订制,其实就很明显是名字上的意思,他们可以成为锦璃布庄限定限额的会员,说明自己想要的花色和款式,让专业的绣娘为他定做,而时尚顾问也会针对性的进行分析,完善他的想法。 “这个想法很新颖。” 唐清璃听完了她的话眼前一亮。 “私人订制卖的就是服务。”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有地位的人他们本能的就会通过购买服务去享受与别人有区别地方,这就是我准备把私人订制推出的原因。” “我觉得很可以。” 唐清璃想到了之前她做的那些会员卡,那个时候还觉得她稍微有点败家,毕竟南朝的金价也挺高的,虽然只是在几张会员卡上镀金,但是那毕竟也是金,多多少少还是值点银子的。 但是后面这些会员带来的收益却是让唐清璃意想不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上个月青黛送来账本的时候唐清璃还有些不敢相信呢,毕竟衣裳这些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破了或者烂了旧了才换新的。 没想到韩氏布庄能够把这会员制度做的这么好,卖出去那么多布匹。 而且这还是没有卖琉璃纱,琉璃纱作为贡品被送上来之后,韩氏布庄就暂停它的售卖了,韩霜锦推出的就是那些不五光十色的透气布匹,而且价格实惠。 再加上她想要在锦璃布庄推出的这个私人订制已经在永安城实验过了,收效甚好,她才敢挪到这京都来试试,而且她觉得,这京都寸土寸金的地方,会为服务买单的人必定更多。 “等过几天就把会员卡给做出来,然后再做一个专门的会员档案。” 韩霜锦做这些事情已经熟能生巧了,毕竟这些事情之前在永安城已经顺利走过一次了,如今再走一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她能够顺利处理完。 而且这里还有枳橘和连翘在,有更多的人能够帮她,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对了,还有一事。” 唐清璃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我想要把陈宁德调到京中来,你觉得如何?” “太快了吧?”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而且陈麟的事情刚刚结束不久,他今年的春闱不是准备下场吗?若是这个时候把陈宁德安排回来,那岂不是…” “我也考虑到了这方面,但是陈宁德的数算实在是太强了。” 唐清璃不是很想放弃这样的人才,那个时候她把陈宁德推上郡守之位,确实是看中了他秉性纯良,接触下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官员。 这样的人,她自然也是想要留在身边的,正好户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她又精通数算之道,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要知道,在南朝可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如何算账,而户部尚书这样一个位置,如果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来担任,那唐清璃真的会气疯。 “陈宁德若是在这个时候被安排回来,那他就是连续两年升职了,而且去年是郡守,今年是正二品尚书,这其中难道不会引人怀疑嘛?” 韩霜锦也是知道陈宁德的才能的,可是这个才能并不是南安帝发现的,而是唐清璃发现的,在唐清璃没有主导地位之前,这就是白搭。 别怪韩霜锦说话难听,事实就是如此。 南安帝喜欢一个人,那他可以力排众议直接把那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理由很简单,人家是皇帝,管你什么同不同意的。 就算是史书留名也没关系,本来南安帝年轻的时候就不在乎这些,只不过是如今朝纲稳定下来了,他稍微收着点了而已。 若是唐清璃支持陈宁德回京,这背后的消息一查,很容易南安帝就会发现情况,到那个时候,陈宁德是她的人,就暴露了。 “不是说好让谢时安回来的吗?”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为何,父皇这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上书的大臣。” 唐清璃还觉得奇怪呢,这谢时安按理来说应当是南安帝的人才是,把他的人调回来是一件多好的事,为何要这么警惕?而且听刘福禄说,南安帝似乎还生气了。 “是不是谢时安年纪太轻,资历太低了?” 韩霜锦想了想,上次其实唐清璃想要把谢时安安排回来的时候,她就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谢时安是坚定的保皇党,而且这些年来他做的事情确实都挺完美的,政绩很突出,基本上能够称得上地方官员数一数二的代表人物。 南安帝给了谢时安不少赏赐,言语上的赞美之词更是多不胜数,可是他却没有给谢时安晋升官位,连调令都没有给人家批。 南安帝在想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 明面上这谢时安确实是受宠,可是私底下呢?私底下谢时安究竟合不合陛下的心意,谁又清楚呢? “不知道。” 唐清璃无奈地摇了摇头,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未曾想南安帝这次却是格外的坚决,没办法,她这才只能够另外想办法。 “总觉得不大对劲。”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这谢时安是陛下的人,他总不可能放任着他对自己失望吧…” “我安排了飞鱼楼去查,也没查出什么东西,他们私底下也未曾通信。” 唐清璃也觉得奇怪,不过飞鱼楼这几日都没查出什么东西,表面上的谢时安还是一如既往认真处理政事,只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他已经二十好几了,但是一直都未曾娶妻。 “会不会是,故意的?”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轻地问:“璃儿,你不是说要让人去接触谢时安说归京的事情吗?人派去了吗?” “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本来是想着京中的事情定下来再说的,未曾想父皇这么…” “如此,我觉得可能是故意的。”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大方的说:“我觉得陛下就是故意把人留下来的。” “什么意思?” 唐清璃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秒已经自动自觉得出了结论,她有些不大敢相信地看向韩霜锦:“是父皇把他留下来看着我的?”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留下来?就没有人能够接谢时安的城主位置了?哪怕政绩再突出,这是理由吗?” “这当然不可能是理由,满朝文武,谁不能够接任他的城主之位?哪怕再不济,吏部也多的是人,而且他的政绩在前面,后面调过去的人只会很用心,害怕年底考核时候得个差。” “在这样的压力下,你觉得永安城的城主哪怕被换了人会影响吗?我觉得不会影响,甚至还极有可能因为这个压力摆在这里做得更好。” “这些事情,陛下想不到吗?他必然是想得到的,但是他为什么刚到了这些事情反而不去做,这其中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谢时安是他的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既然谢时安是他的人,那么陛下于情于理都不会把他放在永安城整整六年。”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陛下不想让他回来,不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甚至一个普普通通的京官也不想要给他。” “为什么不想给他?我思来想去,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因为永安城里有不知名的秘密,这个秘密会影响到陛下,所以他需要一个极为重要的人,他特别信任的人来为他守护。” 韩霜锦说到这里微微停了一下,随后说:“我想不出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很重要。” “我让飞鱼楼再查。” 唐清璃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她知道南安帝是个什么性子,真的重用一个人,就应当像对李孟还有陈守时那个样子,把人直接提到身边带着,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一直把人放在外面。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正在说话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是谁?” “殿下,是属下。” 门外传来南宫燕的声音,唐清璃看了一眼韩霜锦,见她点了点头,这才说:“南宫先生进来吧。” “是。” 南宫燕推开门,恭敬地行了个礼:“属下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先生不必多礼。”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南宫先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殿下,属下确实有事。” 南宫燕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唐清璃,说:“这是家中加急传来的信件,还请殿下过目。” “孤瞧瞧。” 唐清璃接过了南宫燕手中的信,不一会便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南宫燕:“此事为真?” “是家中查出来的,不欺瞒殿下。” 南宫燕郑重地点了点头,说:“这谢时安最近确实有些古怪,但是对城中的百姓又是实打实的好,故而属下和家中也拿捏不准。” “我们也觉得谢时安很奇怪,但是不知道他奇怪在什么地方,你这封信倒是能够解开我们一部分疑惑了。” 韩霜锦就坐在唐清璃身边,也看完了那封信:“若是永州城附近真的有这么一个铁矿,那陛下说什么也要把人留在那里倒是能够理解了。” “确实。” 唐清璃重重点头,她也没想到永安城中居然会有铁矿?这不会是假的吧?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铁矿一事事关重大…” 韩霜锦拿捏不住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她看向唐清璃,轻声说:“要不然…” “南宫先生,能否为孤跑一趟?” 如今唐清璃身边比较有能力的就是南宫燕了,这陈舟去了永乐城处理她亲卫的事情,这会让他脱身的话显然不大合适。 而谭诚如今在军机阁中为他梳理军机阁的事,许三归也差不多要启程了,他这会就只有南宫燕可用了。 飞鱼楼不能出现的太频繁,毕竟如今他们还不被南安帝喜欢并接受,唐清璃害怕若是他们出现太频繁,保不齐哪一天南安帝就又想对他们下手了。 “自然可以。” 南宫燕毫不犹豫应了下来:“此乃属下的本分。” “好,那孤就把这件事交给南宫先生了,您切记以自身性命为先,能够摸清楚这个铁矿的来历和位置的话是最好,但是若摸不清楚,便不要强求,只确定真的有这么一个铁矿就是。” 唐清璃毫不犹豫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南宫燕的性子他知道,此事交给他,她是放心的。 “是,属下明日便启程。” 南宫燕恭敬地拱了拱手,见唐清璃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下。 “父皇真是藏得紧。” 唐清璃看着手中的信啧啧称奇:“正好与外邦的战也要打了,这个铁矿若是真的,那我们南朝就已经占据先机了,毕竟铁矿这种重要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说到与外邦的战役,陛下选定出战的将军了吗?” 韩霜锦挑了挑眉,其实如今朝堂上也就剩下那么几位能用的了,如今胡归仁又因为唐明荣的事情被处理了,整个朝中最有名气和实力的,就只剩下陈家的陈定南了。 “陈将军自然是最合适的。”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只不过父皇如今还没有下令,而且边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邦退了不少兵,可能是内乱了吧。” “那还挺及时的。” 韩霜锦并不了解这件事,见唐清璃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也就不再问。 “时间不早啦,咱们歇息吧。” 唐清璃轻轻地推了韩霜锦一下:“我回来的时候让枳橘给我备水了,这会指定凉了。” “好好好,我出去。” 韩霜锦失笑,害羞的唐清璃最可爱了。 次日,慈宁宫,内殿。 “民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霜锦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原身自小就是被柳棠精心培养的名门大小姐,故而仪态什么的都是上乘,一点都不输旁人。 “起来吧。”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温声说:“赐座。” “多谢太后娘娘。” 韩霜锦坐在了佩兰让小太监搬过来的椅子上,唐清璃与太后坐在软榻上。 “许久不见你,瘦了许多。” 太后知道韩霜锦在回来的时候受了不少罪,这会看到韩霜锦很明显瘦了之后,便不自觉说了句:“回来了就多补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多谢太后娘娘。” 韩霜锦没想到太后对她的态度这么温和,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了。 “皇祖母。” 唐清璃看太后把目光都落在韩霜锦身上,弄的她有一点点不适应,连忙说:“霜锦一来,您就直接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都不管儿臣了!偏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这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在哀家面前提起霜锦这个小丫头嘛?” “那是因为霜锦真的对儿臣很好呀,而且她真的特别厉害,儿臣自然要多提几句,让皇祖母记住霜锦。” 唐清璃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自然,但是语气中的骄傲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住。 “好好好,你说了算。” 太后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看向韩霜锦:“霜锦呀,听说你又研究出了不错的点心,快拿来给哀家尝尝?” “好呀。” 韩霜锦一点都不怯场,直接让连翘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盒拿过来,让佩兰检查之后才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 太后看着放在自己面前这个四四方方东西,看起来有点像糕点,但是又不怎么像,实在是这个比寻常的糕点大上太多了。 “太后娘娘,这叫做小蛋糕。” 韩霜锦本来是想寻个大蛋糕的,但是想了想,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若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蛋糕来,若是太后吃不完,就会给她留下浪费粮食的印象。 她知道这些年来太后一直都一心向佛,而且去年赈灾的时候还捐了不少银子,自己自然不能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小蛋糕最合适了。 韩霜锦做了最寻常的小甜点,考虑到太后的年纪比较大了,所以她没有做太甜的点心,而是稀释了一下甜度,这个时代还没有奶油,她索性就直接没用,反而是撒了一点点黄豆粉。 黄豆粉不是很甜,撒在上面也能够让整个小甜点的甜度降下来又很好看。 太后看着面前的小蛋糕,拿起了旁边的叉子,轻轻地划下来一口,然后塞进了嘴里。 入口的甜味让太后不自觉回味,她确实是嗜甜的,只不过年纪大了,如今也不能够经常吃太甜的东西,太医说那样对她身子不好。 但是今日韩霜锦做的小蛋糕很合她胃口! 第311章 陛下赐匾 这个甜度把握的很好,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腻,而且这松松软软的小蛋糕是她从未吃过的香甜,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太后眉眼弯弯,吃了两口还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叉子,韩霜锦知道自己这是稳了。 “好啦皇祖母。” 唐清璃看她这样连忙道:“太医说了您不能够吃太多甜的,这小蛋糕虽然不大,但是您一下吃太多可不行,一会霜锦还备了其他好吃的呢。” “喔?还有其他好吃的?” 太后有些好奇,听了唐清璃的话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小蛋糕,实在是许久都未曾吃到合自己心意的甜点,让她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 “是呀,民女听闻太后娘娘还喜欢吃肉糜,特意做了一道特殊的肉糜。” 韩霜锦大方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而且民女敢保证,这道肉糜与太后娘娘此前吃的都不一样。” “那哀家可就等着了。” 太后听了这话才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好奇心吸引了她,她得留着肚子才行,毕竟她的胃口不大,若是这会吃了太多小蛋糕,一会怕是吃不下了。 “好呀!” 韩霜锦也跟着笑了笑,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皇上驾到!” 三人说说笑笑聊了会天,正好到了南安帝下朝的时候,从今日开始,唐清璃就暂时不需要去上朝了,所以她方才才并未过去。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与韩霜锦一同起身,恭敬地对南安帝行礼。 “都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直接坐在了唐清璃的位置上,唐清璃起身之后就坐在了韩霜锦身边,多谢她的父皇,能够让她和霜锦坐一块。 “多谢陛下。” 韩霜锦起身之后就乖巧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南安帝没说抬头,自己坚决不抬头。 “抬起头来。” 南安帝今日就是来看韩霜锦的,这会看着她恭敬温顺的样子不自觉点了点头。 韩霜锦闻言抬头,她眉眼下垂并没有直视南安帝。 她的长相是大气的,五官精致,眉目之间带着一点英气,看得出来柳棠培养的很好,她身上还带着一点书卷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南安帝不自觉点了点头,韩霜锦的过往早就被人查出来放在他桌上了,南安帝是知道她的过去,也清楚柳棠对她的培养,这会看到唐清璃的表现,自然还是满意的,看起来应该不会拖唐清璃后腿。 “日后跟在公主身边,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民女知道。” 韩霜锦心头微松,她知道自己在南安帝面前算是过了明面了。 “既然景荣布庄是你买下的,就别怕别人会和你抢,有什么事大大方方去做就是。” 南安帝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言下之意居然是要为韩霜锦撑腰!这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多谢陛下!” 韩霜锦眼睛亮亮的,连忙跪下谢恩。 没办法,她如今什么官职又或者是爵位都没有,还是得老老实实行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既然都换了装潢,那布庄的名字可重新想好了?” “还请陛下赐名。” 韩霜锦听了这话,还以为南安帝是要给布庄赐名,咬了咬牙就说了一句。 “父皇!”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声说:“这布庄的名字,儿臣已经为霜锦想好啦。” “喔?你已经想好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笑了笑:“取的什么名字?说出来让父皇听一听。” “锦璃布庄!”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父皇,这布庄儿臣可是上心了的,您不能和儿臣抢。” “锦璃…” 南安帝听了这个名字眉头微蹙,他没想过唐清璃居然会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上去。 “挺好听的。” 太后看唐清璃笑的这么开心,温声说:“只要我们清璃开心就好,这名字哀家看取得挺好的。” “是吧!儿臣就觉得很不错!”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轻笑着说。 “你这孩子,这么开心,那就让朕给你题个字,牌匾应该还没做吧?” 南安帝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没有呢。” 唐清璃有些意外,乖巧地说:“父皇,这样会不会不是很好呀?” 毕竟这锦璃布庄虽然不是唐清璃的,但带了她的名字,又得了南安帝亲赐的牌匾,上一个得此殊荣的,还是云家酒肆呢。 “这有什么不好的?” 南安帝摆了摆手,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霜锦随我去御书房吧。” “是。” 韩霜锦没有犹豫,恭敬地应了声,随即起身。 “那我也去。” 唐清璃害怕韩霜锦会被为难,也跟着起身。 “你陪着你皇祖母。” 南安帝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过是提个字而已,你还担心朕为难她不成?” “儿臣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是不大好跟着一起去了。 “霜锦,你说呢?” 南安帝看着韩霜锦闷闷的不说话,淡淡地问了句。 “殿下,民女去去就回。” 韩霜锦自知这会与南安帝闹不开心没有什么必要,而且南安帝很明显就是有话要和她说,还不如顺着南安帝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走吧。” 南安帝得了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直接把韩霜锦带着离开了。 “放心好了,左右还有一个时辰就要用午膳了,你父皇不会把人带走太久的。” 太后看着唐清璃这副担心的样子,笑着说:“而且既然你父皇说要给韩霜锦赐字,那就是很明显,认可了你这个手帕交,你不用担心。” “儿臣不担心。”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说:“而且父皇对儿臣特别好,儿臣都知道的。” “你父皇确实是有些不大喜欢商人,毕竟商人逐利,他们手中的商品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过去,价格便有了出入,长久以往,每个商人拥有的财富是我们无法累计的。” “所以在你父皇,哪怕是每一任君主的眼中,商人没有农民稳定,他们的银子来的容易,对他们就需要更加严格的手段控制,才会用那么多的政策来控制商贾。” “你想想,商人不需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却能够赚到那么多银子,这股风气如果不控制下来,是不是极为容易就会兴盛起来,大家都去做生意了,那田地还有谁在处理?” 太后这话说的中肯,先帝在的时候虽然她确实什么都不懂,但是在南安帝登基之后,他到底是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有些时候也会问到太后。 太后知道底线在何处,能够处理的就为他提几句自己的建议,如果自己不能够插手的,就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久而久之,她倒是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皇祖母说得对。” 唐清璃原本最先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等她认识了韩霜锦,与她接触下来之后,她反而就不这么想了。 商人确实逐利,但是每个时代都有逐利却不忘本心的商人,不拿韩霜锦,就说云家来说,他们也是商人,可是他们所做的每一个生意都是干干净净的。 只要南安帝需要,他们可以随时把手中的银子拿出来给南安帝,并不只因为南安帝是皇帝,而是因为他们真正的想要让整个国家越来越好。 所以她并不排斥商人赚钱,只要他们能够以国家的利益为重,像云家和韩霜锦这样,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到国家,那他们赚多少银子,是他们的本事。 当然了,该缴的税自然是一分都不能少,而且专门针对商贾的税收她也不会轻易更改,这是底线。 包容和纵容是两回事。 “既然你不担心的话,就陪哀家下棋吧。” 太后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温声说:“哀家也好久没有和你一起下棋了。” “好呀。” 御书房。 “坐吧。” 南安帝淡淡地淡淡地说了声,身后跟着的刘福禄就连忙给韩霜锦搬了把椅子。 “多谢陛下。” 韩霜锦也不拘谨,谢恩之后就坐了下来。 “璃儿很喜欢你。” 南安帝也不急着题字,反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民女得公主厚爱。” 韩霜锦并没有低调,唐清璃岂止是喜欢!她老婆爱死她了! “既然你知道公主对你厚爱,日后就应当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地陪在公主身边,不玩肖想一些你不应当去想的事。” 南安帝淡淡地敲打了她一句,接着说:“有些事朕相信你能懂,不需要朕说的太明白。” “陛下是觉得,民女对公主殿下图谋不轨。” 韩霜锦挑了挑眉,直接把他没说出来的话说了个一干二净。 “你知道便好。”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不过既然她已经直接说破了,那也是一件好事。 “陛下放心,民女别无所求。” 韩霜锦笑了笑,看着南安帝。 她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唐清璃而已。 “希望如此。” 南安帝这些年来见过了太多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不过是想着在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孩子,臣子面前得到他们想要的而已。 攀附权贵是他们最快改变自己当下阶级的手段,多的是人一直在做一步登天的美梦。 “陛下,民女不大会说话,但是行动会证明一切。” 韩霜锦知道南安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什么人都见过了,自然也什么话都听过了,所以对他来说,行动才是最佳的证明手段。 “倒是有几分璃儿的模样。”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下微松,面上却不显:“那名字真的是璃儿取的?” “陛下觉得是,那就是,陛下若觉得不是,那它就不是,这一切,民女说了不算。” 韩霜锦并不退缩,淡淡地回答了南安帝的话。 “你倒是牙尖嘴利。” 南安帝心中确实是有猜测,只不过未曾想到韩霜锦居然如此直接。 “不敢。” 韩霜锦虽然说的是不敢,可是她看向南安帝的双眸深邃,分明是笃定了南安帝不敢为难她。 “罢了。” 南安帝起身,来到自己的书案前,既然是要给韩霜锦赐字,而且还要赐牌匾,那自然也不能马虎。 一切事情在南安帝许下承诺的时候,刘福禄就已经迅速准备好了。 锦璃布庄四个字其实很容易写,南安帝也很快就把要赐给她的字写好了。 “朕会让礼部在你开业当天送去的。” 南安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道:“希望你真的能够向朕证明,你别无所求。” “民女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代王府,书房。 “你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接了两个女子进府?不应该吧…” 唐明琅听了安定合的话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唐明鑫喜欢李知慧这件事几乎整个京中的人都知道了,唐明鑫为了李知慧可是惹怒过父皇。 而且这段日子丽贵嫔要为他挑选正妃也一直被他拒绝,这会说接了两个女子进府,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是真的。” 安定合恭敬地说:“这是属下在齐王府的暗桩传回来的消息,齐王对这两个人还特别上心。” “殿下,有可能与前阵子齐王一直在寻的人有关。” 周彦宏很快就想到了前阵子唐明鑫频繁派人去夜北的事情。 “你是说夜北?” 唐明琅挑了挑眉,他自然也知道这件事,那段日子唐明鑫异动频频,他们还以为是唐明鑫担心唐明荣倒了之后会影响到自己,未曾想他居然把人安排去了夜北,还真的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温声说:“安先生过来之后,唐明鑫很明显沉寂了一段时间,但是从他身边出现了安盛还有冷润宏之后,似乎就不一样了。” “冷家确实是个不错的。” 安定合也同意周彦宏的看法,虽然他们家的实力其实并没有特别厉害,但架不住人家发展快啊,而且还有一个在内阁做阁老的。 这年头能够在内阁做阁老的世家,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必定能够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没办法,内阁能够接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消息能够让整个世家知道如今陛下在意的是什么,如何发展自己,甚至科举的题目也可能从当今的政事中出,而最核心能够解除到政事的当属内阁。 冷家那位阁老如今年纪不大,进入内阁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保底还有十五年的时间,这十五年的时间若是做的好,冷家崛起就在这五年时间里了。 “本王的这位八哥,还真的是藏得深。” 唐明琅对于他能够拉拢到冷家也是很意外,那个时候知道这件事还以为是手底下的人查错了,未曾想此事居然是真的。 “王爷,是否需要…” 安定合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明显,无非是要不要把那两个女人的身份挖一挖,如果不对的话,就直接处理了算了。 “你去办。” 唐明琅点了点头,他也这两个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来路,查清楚之后如果会威胁到自己,那就干脆一点别留了。 “是。” 安定合应了声。 “殿下,今日韩霜锦随着公主殿下进宫了。” 周彦宏轻轻地说了声,他知道唐明琅其实是很介意唐清璃与韩霜锦走的很近的。 “为何?” 唐明琅微微蹙眉,接着说:“皇姐今日都未曾上朝,难道就是为了她?” “属下不清楚,只不过宫中传信来,说陛下给唐清璃赐了墨宝,具体赐了什么不得而知,而且午膳的时候还被留下来一起用膳了。” 周彦宏的人也没有厉害到能够把事情从头到尾都查清楚,只能够隐约知道点什么。 “仔仔细细查清楚。” 唐明琅眉头紧皱,他都还未曾陪着皇姐和皇祖母还有父皇一同用膳呢,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有这样的机会,未免也太好了。 “是。” 午膳过后,太后原本是想着照例小憩一会的,可是想到了明日就要出发去皇庄,多少还是有许多事情要确定下来。 韩霜锦与唐清璃在公主府就定下了不少要带的东西,而且还安排了不少游戏,就是为了让太后去皇庄的时候开开心心的。 “这麻将是何物?” 太后听完了韩霜锦的形容,有些好奇地说:“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好玩?” “这是自然。”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到时候呀,民女陪太后您玩。” “好好好。” 太后很期待,这韩霜锦是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父皇,这便是母后留给儿臣的信。” 门外,唐清璃把手中的信交给了南安帝,她听着太后传来的笑声,心头安慰,她的霜锦就是谁见了都会特别喜欢的。 “好。” 南安帝点了点头,接过唐清璃递来的信的时候手不自觉微微抖了一下。 “父皇…” 唐清璃看到了他发抖的手,语气有点哽咽。 “父皇没事。” 南安帝摇了摇头,接过信之后握在手中,并没有急着拆开,只轻轻地呼了口气,温声说:“时辰不早了,朕也应该回去看奏折了。” “儿臣恭送父皇。” 唐清璃并未阻止南安帝,她恭敬地行了个礼,目送着南安帝离去。 “怎么就你回来啦?你父皇呢?” 太后看着唐清璃进门,轻轻地问了一句。 “父皇说时辰不早了,他还有奏折要看,故而就让儿臣先回来了。” 唐清璃笑着解释了一句,坐在了太后身边:“方才在门口都听到皇祖母的笑声了,这是在说什么呀?让儿臣也听一听。” “你这孩子,在说麻将呢。”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说:“若不是你们没有把麻将带上,哀家这会就可以玩了。” “喔,原来是在说麻将。”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了笑:“这不是没想到吗,反正明日儿臣来接您出宫,您可以玩个够了。” “哀家可是一把老骨头了,你们不能够弄太复杂的东西让哀家学,知道嘛?” 太后听了这话宠溺地笑了笑。 “知道,当然知道啦。”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问:“皇祖母出行的东西可都备好了?需不需要儿臣准备什么?” “不用,都备好了,你明日与霜锦一同进宫来接哀家就是了。” 太后摆了摆手,轻轻地说:“霜锦是个好孩子,哀家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 “多谢太后。”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惊讶,随即很快就谢恩。 “快起来吧,傻孩子。” 太后笑了笑,连忙摆手免了她的礼。 韩霜锦和唐清璃相视一笑,真好。 日落西沉,长公主的车驾才慢慢地驶出了宫中。 “父皇与你说了什么?” 这才刚刚出宫门,唐清璃就有些迫不及待,她握住了韩霜锦的手:“父皇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你放心吧。” 韩霜锦失笑,柔声说:“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让我不要对你抱有别的目的的话罢了。” “我就知道。” 唐清璃一听这话就不自觉皱眉,方才在用膳的时候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韩霜锦,真的害怕她会不开心。 她知道今日南安帝必定不是随意让韩霜锦进宫的,肯定想为难她,或者是让她许下什么承诺。 想到这里,唐清璃不自觉叹了口气。 “怎么还叹气啦?”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我真的没事。” “父皇一直都这样,刚愎自用,觉得谁靠近他都带着目的,这样的想法连带着也放在了我身上。” 唐清璃抿唇:“若不是时机不合适,我是真的很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 “没事,不急。” 韩霜锦看唐清璃这么着急,轻笑着说:“没事的,我们不冲动,璃儿你想想,陛下不过是说了讲三句话,但是他赐给了我墨宝,也算是无形之中护住了我们的锦璃布庄,对吧?” “才不要你帮着他说话。” 唐清璃轻轻地戳了一下韩霜锦的额头:“我在心疼你呀笨蛋,你究竟知不知道的。” “当然知道啦,我们殿下可心疼我了。” 韩霜锦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但是真的没事,我做过心理准备了,而且陛下并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所以无碍。” “罢了罢了,知道你不会说的,嘴硬!”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信,我已经送给父皇了,他看过之后,对我的愧疚会更深。” “正好可以趁着这几日再刷刷好感。”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陛下等不了太久了,他想要推唐明雩上位了。” “我知道。” 第312章 上欺公主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的心思,他已经做好准备把唐明雩的太子之位定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最近唐明荣的事情刚刚平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废除了三个亲王,若是在这个时候把唐明雩封为太子,那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朝臣会以为陛下是为了唐明雩所以才对那几位皇子痛下杀手。 故而在短时间内,唐明雩只会慢慢受到重用,南安帝也会让他重新回到朝臣面前,至于其他的,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等南安帝在李孟和陈守时面前松了口,确定唐明雩是太子的人选,唐清璃这边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等到那个时候,她提前做的安排就都可以用上了。 “唐明琅那边你想怎么办?”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唐明琅,温声问:“你准备让他什么时候过来皇庄?” “大抵也就是这几日了吧。” 唐清璃想了想:“不过明日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明日是头一天,明日去的话太明显了,皇祖母肯定就知道是我安排的了。” “你不想让太后知道?” 韩霜锦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挑了挑眉。 “那当然啦。”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头:“皇祖母与纯贵嫔虽然是同族的,可是我总觉得关系到底还是有些一般般,不是很好的样子,尤其是最近似乎越来越差了。” “发生了什么?” 韩霜锦闻言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唐清璃摇了摇头:“这段日子也没让飞鱼楼查的太深,毕竟还有唐明鑫的事。” “说到唐明鑫,晨间飞鱼楼送来了信,今夜估计他们挖不出东西就要把人给…” 韩霜锦的话没有说完,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人也是在劫难逃了。 虽然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把人接出来,而且她们也准备了假死的药丸,可是韩霜锦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时辰,应当快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应当就有消息出来了。” “有些担心。”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万一他们…” “不会的。”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不会有万一,要相信云烟还有情丝他们。” “好。” 入夜,齐王府。 “她们还是不说?” 唐明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冷润宏,淡淡地问。 “还是不肯说。” 冷润宏摇了摇头,语气不大好:“未曾想他们居然这么能扛。” “再能扛又如何?” 唐明鑫手握成拳:“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唐清璃为何要救她们,那就不必留下了。” “殿下,要不然直接…” 冷润宏听了这话,知道唐明鑫是想着直接把人给处理了,当即便说:“属下知道一毒药,无色无味,用药后会肝肠寸断而死,正好可以在他们身上试验一下。” “可以。” 唐明鑫眸光微亮:“你把这个药效和她们说一下,具体怎么说,你应当清楚,这是本王给她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是。” 冷润宏应了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不过半个时辰,安盛回来了。 “殿下。” 安盛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明鑫摆了摆手:“这个时辰你过来了,有事?” “王爷,今日公主带了韩霜锦进宫。” 安盛看了眼唐明鑫,轻声道:“韩霜锦不仅陪着公主与陛下还有太后一起用膳,而且还的了陛下的赏赐,那韩氏布庄是陛下赐名。” “你说什么?” 唐明鑫听了这话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安盛:“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陛下为韩霜锦买下的景荣布庄赐名了。” 安盛把自己查来的消息又说了一遍。 “父皇居然给那个女人的布庄赐名了!凭什么!”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不是说父皇不喜欢那个女人吗!怎么可能会为那个女人的布庄赐名?这个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听说是陛下对韩霜锦献上去的一道甜点特别喜欢,故而才…” 安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意外,大家都清楚南安帝对韩霜锦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甚至有一段时间对韩霜锦的印象很不好。 所以在知道韩霜锦买下景荣布庄的时候,除了和她交好的唐明雩还有唐明琅,其他的王爷还有一些有点地位的人都盯上了她的布庄。 其实也不是盯上布庄,应当是盯上了景荣布庄的这个绝佳位置,若是把这里改成酒楼或者是一些比较灰色地带的产业,绝对能够爆火,而后赚的盆满钵满。 一想到这里,唐明鑫就更生气了:“好一个韩霜锦!好一个唐清璃!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为什么!” “王爷息怒!” 安盛听了这话连忙道:“既然这布庄动不得了,那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你说的容易!” 唐明鑫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大好看:“原本这个地方就应该是本王的!这段日子因为唐清璃,本王损失了多少银子?你也不看看!” “王爷,您别急。” 安盛知道唐明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会勃然大怒,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要给唐明鑫的另一个消息,那就是太后出宫的事。 “太后要出宫?” 唐明鑫微微蹙眉,联想到今日唐清璃并没有上朝,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唐清璃被父皇不喜了?今日不仅未上朝,而且估计太后出宫的事情也会让唐清璃去操办,这是要让她远离朝堂啊! “是,此消息属实。” 安盛重重点头,又说:“王爷,您是知道的,这太后最近身子不好,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陛下居然要让太后出宫…” “你是觉得父皇有别的打算?” 唐明鑫挑了挑眉,一下就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正是。” 安盛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冷润宏敲了敲门。 “殿下。” 冷润宏进了书房,衣袖带血。 “还是不开口?” 唐明鑫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那两个女人估计还真是硬骨头,铁定没说什么。 “是,她们一句话都没说。” 冷润宏觉得有些晦气,这两个女人嘴实在是太硬,他用了那么多法子都不管用,最后就直接把那包药让两个人都给直接灌下去了。 那七窍流血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怖。 “那就直接把人处理了。” 唐明鑫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有兴趣,还以为能够从她们的口中挖出唐清璃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两个硬骨头,什么都不说。 “已经死了,把人丢到乱葬岗了。” 冷润宏恭敬地应了声,等她们到了乱葬岗会安排人把他们给烧了的,王爷放心。 “你看着安排吧。” 唐明鑫并不在乎她们的死法,只要她们死了,就没人知道他贪了户部银两的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唐明荣做的,而不是他。 “是。” 冷润宏知道唐明鑫要的是什么,故而方才直接就没有留手。 “父皇给韩霜锦的布庄赐牌匾了。” 唐明鑫很不舒服,冷冷地说:“景荣布庄这块地不能动了。” “什么?” 冷润宏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陛下怎么就…” “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唐明鑫摆了摆手,看着冷润宏:“冷先生,孤记得你的父亲在外任职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是,属下的爹已经在外五年了…” 冷润宏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王爷…您…” “如今吏部和户部的肥缺都空着呢,既然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也要为你着想。” 唐明鑫笑了笑,这段时间他也想过要把方青河给推上去,可是没办法,方青河实在是有些老了,而且他是刑部的人,如果把方青河调到户部或者是吏部,那根本就不能服众。 思来想去,唐明鑫还是觉得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人最合适,而冷家是如今他手底下最有可能的人。 冷润宏对自己尽心尽力,而且许多事情都分担的特别到位,来到自己身边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确实是事情都做的很不错。 故而唐明鑫要安插自己的人,自然是安排冷家的人最合适了。 他这段时间查了一下,冷润宏的爹虽然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不足,但是对自己确实是挺忠心的,这段时间交代下去的事都做的妥当,而且冷润宏还帮他处理了孟知云和吴知暖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唐明鑫就不自觉有些满意。 故而这个机会他愿意给冷家,只要冷家坐稳了尚书位置,那么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助力。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冷润宏听了这话是真的觉得天上掉馅饼了!他爹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主而已,若是没有王爷的话,他还得再熬几年,可能会平调去其他城池继续当城主,而后才能够成为京官。 成为京官并不意味着一步登天,而是要一步一步从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做起,那就不能够用时间来衡量了,谁也不知道如果无人相助,他要多久才能够做到尚书。 所以在冷润宏听到方才唐明鑫说了那话之后,他是真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唐明鑫真的会把这个位置给他的父亲。 “这是你应得的。” 唐明鑫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孟知云和吴知暖这件事你做的漂亮,本王自然应当给你。” “这都是王爷您带我带的好。” 冷润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说:“王爷,属下日后一定会更加用心尽力为王爷办事的!” “好!” 唐明鑫笑了笑,说:“本王问你,你觉着,哪个位置合适你爹?” “这…” 冷润宏有些犹豫,如今看来的话,这两个尚书之位都各有利弊。 吏部尚书原本是苏定生的,苏定生在朝中的根基就根本不用说了,他的门生没有啊一千也有八百的,整个吏部在他的管理下能够真的密不透风地买官卖官,如果贸然进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架空。 可是换句话说,吏部尚书这个位置,若是能够坐的稳,那就相当于掌握了能够让门生晋升的捷径!不说买官卖官,只要自己的门生科考稍微有点成绩,他动动自己手中的权力,就能够让他们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可别小瞧地方的分配,分配去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上司,这都影响晋升之路的。 但是这户部,棘手的问题也不小,户部如今最关键的就是没有银子的事,这没有银子实在是很愁人,雷晟是怎么死的?他是贪了银子!而且数目还不小! 板上钉钉的事,哪怕雷晟想要狡辩也无法,更重要的是,哪怕抄了雷晟还有唐明荣以及涉事的所有官员,如今这户部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短时间内虽然是不缺银子了,但是长此以往,那肯定是不行的。如今户部只依赖税收,国家没有什么赚钱的意识,有一段时间甚至还是南安帝自己拿出了自己的私库去补国库。 这样一看来,户部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甚至如果户部这个位置做的不好,还有可能会被南安帝毫不犹豫地丢弃,再换一个新的。 冷润宏一时之间是真的有些犹豫不决。 “殿下。” 安盛虽然与冷润宏针锋相对,但他也不想让唐明鑫少了一个助力,故而他恭敬地拱了拱手:“我们不若让陛下选?” “什么意思?” 唐明鑫还在等冷润宏给自己答案,没想到安盛居然叫了他。 “王爷,平心而论,您觉得陛下如今确定是没有任何看中的人吗?” 安盛看着唐明鑫,轻笑着说:“属下不这么觉得,相反,属下觉得,这是陛下在欲情故纵。” “展开说说。” 唐明鑫心下好奇,摆了摆手让两人都坐了下来。 “王爷,您想想,陛下可能心中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吗?这是不可能的,户部和吏部的尚书同时出问题,一个是掌管全天下银子的地方,另一个是掌管全天下人才的地方,您觉得陛下可能什么都不管吗?” “这是不可能的,那为什么陛下会一副自己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只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陛下想知道究竟是谁对这两个位置感兴趣,又或者说是谁盯着这两个位置不放,陛下不想要第二个唐明荣或者是唐明德。” 安盛的话让唐明鑫陷入沉思,如果他是皇帝的话,他肯定也会怀疑,怀疑他们几个亲王是不是要安排自己人上位,所以会百般试探。 想到这里,唐明鑫也意识到最近南安帝对他的不少问询似乎都意有所指。 他想了想,此前的他应当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那你说,应当如何处理?” 唐明鑫思索了一下,觉得安盛说的很有道理,故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问了一句。 “属下觉得,应当让陛下自己发掘冷大人。” 公主府,书房。 “楼主,幸不辱命。” 云烟与情丝一同来到了书房,恭敬地对唐清璃行了个礼。 “都起来吧。” 唐清璃听了这话已经心里有底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你们过来,但是又不希望你们过来。” “人已经救出来了,您别担心。” 云烟轻轻地说:“他们都带了特效药,虽然受了点折磨,但都是轻伤,无碍的。” “那就好。” 唐清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又说:“明日孤要带着太后还有霜锦她们去皇庄,路上不能出事。” “楼主放心,这些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云烟点头,她知道明日的出行很重要,军机阁虽然也会安排,但是私底下他们也会护着,毕竟军机阁如今还没有完完全全消除隐患。 “如今唐明鑫以为孟知云和吴知暖已经死了,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唐清璃知道唐明鑫盯着尚书之位也很久了,只不过一直都没确定要哪个,推哪个人上去。 如今明确谢时安是回不来了,她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太难受,反正没有谢时安,还有别人。 陈宁德的数算之道很强,可是就像韩霜锦说的那样,陈宁德晋升的速度太快了,若是他真的调来了京中做户部尚书,必然会像云磊那样被人为难。 说起云磊,唐清璃不自觉又想到了一个人。 “你们觉得,康为民如何?” 唐清璃看着云烟和情丝,轻轻地问了一句。 “这位…” 云烟回忆了一下,好像在户部当值,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出色的成绩,比较兢兢业业,挺老实的,不怎么会偷奸耍滑。 如果让他来当户部尚书的话,应当还可以?只不过估计需要让他再学习学习。 “楼主为何突然想到了康为民?” 情丝有些好奇,康为民其实在整个京中都不怎么出名,也没做过什么事,属于默默无闻那一挂,若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想着找一个人来顶户部尚书的空缺,他们去了解现存户部的官员有哪些,是断不可能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 “因为他与舅舅的关系不错。” 唐清璃轻轻地说:“舅舅来到京中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就是康为民。” “康为民这个人挺好的,就是有些老学究的脾气,对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偏偏舅舅就是与他成为了朋友,两人无话不谈。” “舅舅前阵子也与我提了一句,后面我不是让你们查了一下看看是不是康为民主动在舅舅面前搬弄是非,说这说那才让舅舅起了心思为他主动向我说明吗?如今看来应当不是,是舅舅真的看好他。” “康为民不是孤的人,更不属于任何皇子,他若是真的兢兢业业,一心为民,倒确实是能够胜任户部尚书一职,孤觉得她可以一试。” 唐清璃心中的话并没有完全说透,她可以把云磊为康为民争取的事情“不小心”告诉他,这样他不管怎么说都会承云磊的情。 想到这里,唐清璃就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那可需要我们做什么?” 云烟从来不会质疑唐清璃的决定,她只会带着手底下的人为唐清璃处理好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 “暂时没有,有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你们这段日子就为孤好好盯着康为民,若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立刻来报。”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是!” 后院,房中。 “你回来啦?” 韩霜锦沐浴之后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唐清璃,方才她说有事要去书房一趟,她还以为会很久,没想到这么快,自己沐浴完就回来了。 “回来啦,和云烟还有情丝他们简单聊了一下,没有多久。” 唐清璃笑得甜甜地,伸手抱住了韩霜锦。 沐浴过后的韩霜锦身上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想来是方才泡澡的时候撒了花瓣。 “累不累?” 韩霜锦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有些心疼的问了一句, “累。” 唐清璃点了点头,靠在了她怀里:“但是你抱着我,我就不累了。” “傻瓜。” 韩霜锦闻言紧紧的抱住了她,温声说:“我总觉得今日太后看出来了。” “什么?” 唐清璃有些呆呆地,没反应过来。 “我说,太后应该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我们用膳时候,她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应当是发现了。” “不会吧?”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大敢相信,一时之间有些害怕。 “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温声道:“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可是你的直觉一向很准。”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今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行为。” “确实没有,就是你的目光一直粘在我身上而已。” 韩霜锦失笑,亲了一下她的耳垂:“好几次我都看到了,你偷偷看我。” “那你是我的人,我看看怎么啦!” 唐清璃听了这话哼了声,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还不给看啦!” “谁说的?我最喜欢你看我啦。” 韩霜锦简直爱死了唐清璃这副傲娇的样子,她温柔地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们殿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就站在这里给你看。” “哼!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听了这话戳了戳她的脸颊:“反正不管怎么样,哪怕皇祖母知道了,我也不怕。”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会和你在一起,谁阻拦我都没用!我不听!” “当然啦。” 韩霜锦心头暖暖的,她轻轻地捧着唐清璃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会一直在你身边。” “璃儿…” “嗯?我在。” “今夜,我想在上,欺公主。” 第313章 出发皇庄 韩霜锦的体力比唐清璃好上不少,最起码在昨天晚上是这个样子的。 “醒啦?”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这是怎么啦?”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呀!”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你怎么…那么…” “当然是我们殿下教的好。” 韩霜锦失笑,温声道:“我们殿下让我学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不许你说啦!”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颊通红,她怎么不知道韩霜锦学习能力这么厉害,肯定是骗人的! “好好好,我不说啦。” 韩霜锦失笑,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头:“我们清璃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还要说是吧!” 唐清璃轻轻地拍掉她的手:“快起来啦,一会还要进宫接皇祖母的。” “好,起来啦。”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那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老婆当然是自己惯着啦。 虽然昨天两个人稍微折腾了一下,但是记着今日要去接太后的事情,也没太放肆。 “这里…” 唐清璃看着自己脖颈微红的地方,有些害羞:“这里怎么办啊…” “没事的,遮一遮就好啦。” 韩霜锦轻笑着拿起了桌子上的粉,微微帮唐清璃遮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看着手中的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啦?” 唐清璃看她站在自己身边不说话,还看着手中的胭脂,便轻声说:“你若是喜欢的话,我让枳橘再去买一些回来。” “如今市面上的胭脂大抵都是什么样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帮她遮好了脖颈上的吻痕,问了一句。 “京中的胭脂铺最出名的就是悦露阁,他们的胭脂在京中也算是名气颇高,去的都是名门贵女,有些胭脂一盒就要一两银子,贵的很。” 唐清璃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挑了个素色的簪子,今天主打的就是一个低调行事,不能太招摇。 “这样…” 韩霜锦对这化妆品市场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了解,毕竟之前也没有太多精力放在这里,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永州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唐明德和唐明荣也已经倒台了,唐明鑫以为孟知云和吴知暖已经死了,短时间内不太会来找唐清璃的麻烦。 自己昨日得了南安帝赏赐的牌匾,这锦璃布庄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望月楼如今也走上正轨,基本上不用自己操心,那她其实可以考虑去做别的事情了。 方才握住胭脂盒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后世爆火的口红。 口红的受众群体不仅仅是年轻的女性,在京中不少高门大户的老夫人也会用到口脂。 举办宴会或者是参加宴会的时候,若是没有适合自己的口脂来衬托,那也回落了下乘,但是依着唐清璃反馈来的消息,如今的口脂应当还是停留在最表面的那种盒装。 就是用手指粘粉轻轻涂抹在嘴唇上的那种,至于其他的,到底是没有更精细的。 “在想什么?” 唐清璃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不错的好想法,轻笑着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想着做点口脂生意。” “你还会做口脂?”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实在是她从来没有听韩霜锦说过这件事。 口脂可不同于衣裳,韩氏是做衣裳起家的,故而韩霜锦哪怕此前从未接触过,但毕竟原身还有她家里人都能够多多少少帮助她。 可是韩氏从未涉猎过口脂,若是韩霜锦此前从未接触过,这会真的想要弄口脂的话,很容易失败。 “没做过。” 韩霜锦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她上辈子哪里有时间去折腾这些事,每天忙着跑单子,不是在酒局上就是在去酒局的路上。 可以说她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了签单子上,她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其他事。 不过虽然没接触过,但是韩霜锦上辈子看博主做过口红!而且她如今还记得具体的配比,完全可以拿过来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寻一些做口脂的能手,想来应当问题不大。 “没做过…要不还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犹豫,看着韩霜锦说:“先把布庄给弄起来行吗?” “行。”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璃儿,没事,我听你的。” “我不是不信你…” 唐清璃担心她不开心,连忙说:“我是相信你的,只不过这…” “我有秘方。” 韩霜锦笑了笑,说:“等布庄结束了,我做一个出来给你看看不就好啦?” “好。” 唐清璃到底是没有打击她的自信心,反正不过是一个口脂罢了,若是她真的喜欢,那就安排几个能人异士帮她一起折腾,肯定能够折腾出来的。 “走吧。” 韩霜锦与唐清璃一起换好了衣裳,马车已经候在门口等着了。 昨日太后与唐清璃商议过后和南安帝确定了去的是唐清璃手底下的皇庄,故而一切的事情自然都是让唐清璃打理。 “小心些。” 韩霜锦扶着唐清璃做好,最近天气是越来越热了,今日艳阳高照,俨然有了几分夏天的模样。 “放心叭,我没事。”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你把连翘还有月妩都留下来了?” “月妩不在京中的话,望月楼许多事都没办法进行,而且不少时尚顾问刚刚确定,也需要她好好培训一下,不然人都用不了。” 韩霜锦倒是也想带着花月妩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不然感觉自己像一个无良老板,一直压迫她。 但是没办法,主要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等青黛把人培养出来之后,她就把青黛安排到京都过来,也能够为花月妩分担一点。 然后就是黎郡王的事赶紧结束,陈惟书才能够回来他身边,不然自己是真的愁。 幸好连翘如今能够在花月妩帮帮忙,枳橘也能够为花月妩分担,要不然是真的忙不过来。 “月妩也挺辛苦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感叹了一句,笑着说:“你前阵子不是说要给人家加月银嘛?和她说了没有?” “说啦,回来之后就和她说了,她还一直说太多太多了,不要呢。”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不过在我好说歹说之下还是愉快同意啦!” “棒棒。” 唐清璃失笑,又说:“陈惟书那边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最近也一直未收到他的来信,飞鱼楼那边说应当是黎郡王盯得紧了。” “毕竟刚刚吃了一个暗亏,这会估计是还带着点恼怒吧。” 唐清璃对黎郡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毕竟黎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盯上的东西就没有拿不走的。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又有些担心望月楼了。 “没事。” 韩霜锦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道:“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让他一直欺负我们的,毕竟若是一直让他如愿,我估摸着陛下也不开心。” “这倒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与韩霜锦一起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门前。 太后今日要出宫,南安帝特意早下朝,把人送到了宫门口,等着唐清璃与韩霜锦来接。 “儿臣参见父皇,皇祖母。” 唐清璃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等在宫门口的车驾,一时之间有些心虚,自己来的好像有点晚。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笑道:“这是起晚了?” “哎呀!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撒娇道:“这不是不用上朝,所以就多睡了会嘛…” “你这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宠溺地说:“那这么说起来的话,还是父皇的不是了?” “儿臣可没有这个意思,父皇不许冤枉儿臣!” 唐清璃听了这话哼了声,接着说:“分明就是父皇冤枉人!儿臣不依!” “好好好。”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说:“你皇祖母在车驾上等了你有一会了,外头太阳有些大,不大适合出来,你就上去陪陪太后,准备启程吧。” “是。” 唐清璃没有拒绝,给南安帝行了个礼之后就直接上了太后的车驾。 “起驾!” 随着竹影青的一声令下,车驾开始缓缓行进,他奉旨要护卫太后到皇庄,而且这段日子也会守在太后身边护卫她的安全。 韩霜锦的车驾跟在唐清璃身后,她知道唐清璃陪着太后也不奇怪,毕竟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太后开心,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代王府,书房。 “怎么样?皇姐平安出京了嘛?” 唐明琅今日下朝之后本来是想着要去公主府见一见唐清璃的,但是一想到今日她要陪着太后去皇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顺利出京了,还有小半日的时间就能够到达皇庄,竹大人陪着太后还有长公主,王爷不必担心。” 安定合早就把一切消息都打听清楚了,毕竟自家王爷对长公主的事情可是极为上心。 “那就好,那就好。” 唐明琅微松了口气,有些开心地说:“等过几日皇姐她们稳定下来了,本王便过去。” “王爷,不用太急。” 安定合看他这样忍不住提醒:“您想想,公主殿下那个时候说等安顿好了会给您传信,带您去见太后娘娘,那就是她已经有计划了。” “安先生提醒的对。” 唐明琅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倒是本王有些太心急了,只不过我是想着说能够早点为皇姐分忧…” “王爷。” 安定合轻轻地说:“您想想,公主既然已经告知了您这件事,那就是把您当成自己人了,您可千万不能够操之过急,把公主殿下的计划给…” “也是。” 唐明琅一听这话便不着急了,左右皇姐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王爷。” 周彦宏进门,恭敬地行了个礼,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定合,这小子倒是来的挺快的。 “不必多礼。” 唐明琅摆了摆手,淡淡地问:“周先生这个时辰回来了过来所为何事?” 最近唐明琅对周彦宏有点意见,因为在瑞王府对唐明荣出手的事情让他知道了,周彦宏规劝了几句,说唐明琅不应当这样。 说什么他这样做很容易在南安帝心头留下不好的印象之类的话,让他整个人极为不爽。 在他心里,只要欺负唐清璃,那就是和他作对!更何况唐明荣只不过是一个被废了的皇子罢了,还能够影响他的地位不成? 而且周彦宏居然还说唐清璃与唐明雩的关系不一般,可能双方会有合作。 那个时候他听了这话是真的很生气,因为他直接问过了唐清璃,唐清璃明确的告诉他,并没有这件事情,而且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觉得就是唐明雩直接自己贴上去的,假装自己和皇姐关系很好的样子,就是为了让他误会皇姐,从而能够取代自己在皇姐心中的位置。 而周彦宏居然一直说是唐清璃背信弃义,没有把唐明琅放在心上,肯定是两边通吃,让唐明琅一定要对唐清璃保持警惕,千万不能够对她太过信任。 唐明琅本来听了这话还有点动摇,可是唐清璃的信让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一想到这里,唐明朗对周彦宏就又没有了好脸色。 “王爷,属下来送账本。” 周彦宏也敏锐的感觉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唐明琅对自己的不喜,只不过没办法,他实在是有些担心,害怕王爷太过信任公主殿下,最后被… “放下吧。” 唐明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 周彦宏知道在自己进来之前,他们肯定在聊什么,为何自己进来之后就不说了呢? 那真的是因为他怀疑公主殿下之后就要直接被王爷废弃了吗? 不!绝对不能这样!他一定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不能够就这么被放弃。 “还有事?” 唐明琅看着他,终究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最近铺子上的生意你就多看看。” “王爷,属下听说了一件事,与公主殿下有关。” 周彦宏知道唐明琅一定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故而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最合适。 “喔?什么事?” 果不其然,唐明琅一听说是唐清璃的事情,也不让周彦宏离开了,直接问他是什么事。 “王爷还记得公主殿下安排人去夜北把一个小姑娘带回来的事吗?” 周彦宏并不急着回答唐明琅的问题,反而是又提了一个问题。 “记得。” 唐明琅点头,他那个时候本来还想问一问皇姐需不需要帮忙的,结果唐清璃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自己,而且还和他说别插手这件事。 他那个时候是有点生气的,觉得两个人合作了,就应该对彼此坦诚相待,没想到唐清璃还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还不让自己插手。 那个时候是真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害怕唐清璃生气,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又被周彦宏提起来,他还以为周彦宏是想要借这件事情来说唐清璃不好的地方,一时之间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喜。 “属下已经查出来了,那两个人与齐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已经被抓进齐王府了。” 周彦宏在唐明荣倒台了之后就把那些暗桩都安插进了齐王府。 如今是三权鼎立的局面,太子之位必定从唐明琅,唐明鑫还有唐明雩三人中诞生。 唐明雩最近不被南安帝重视,手中的不少权柄也被收回来了,而且在朝堂之上还总是容易被南安帝驳斥,故而周彦宏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了。 哪怕陈定南再厉害又有什么用?陛下若是猜忌怀疑陈家,不喜欢唐明雩,那他便无缘太子之位。 故而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对手,就是唐明鑫。 唐明鑫与唐明荣前阵子走的很近,两个人或许是针对什么事情达成了交易,又或许是没有,只是表面上关系好了一点而已。 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无从得知,他们也只能够依靠猜测。 唐清璃把人带回来的事情并不算是秘密,因为正正好被唐明荣给撞见了,那个时候他还问说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结果唐清璃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不允许他插手这件事,把他搞得特别难受。 那个时候周彦宏本来想说什么的,是看唐明琅那么难受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只在心里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安排了人盯着那个位置。 这不,就被他发现了端倪。 “你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唐明琅来了好奇心,他确实不清楚皇姐究竟为何要大费周章把一个女子带回来,他想问,但是又害怕被皇姐拒绝,索性什么都不说。 “唐明鑫把人杀了,抛尸乱葬岗。” 周彦宏语出惊人,他这话刚刚说完,站在旁边的安定合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实在是因为唐明鑫很少做这样的事,又或者说是方青河和丽贵嫔不会让他做这样的事。 “皇姐知不知道此事?不可能!皇姐把人保护的那么好,怎么会…” 唐明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安排出行,所以才…” “具体情况属下不是很清楚,不过人已经确确实实死的干干净净了。” 周彦宏安排的人在齐王府把人送去乱葬岗的时候也跟在后面,等那些人走了之后,确定了一下那两个女人的呼吸还有脉搏,确定她们是真的死透了之后才回来复命的,所以她们是真的已经死了。 “死了?” 唐明琅的脸色很难看,如果这两个人死了的话会不会对皇姐的计划有影响?是不是因为皇姐这段时间忙着出宫的事情,所以才忽略了对她们的保护?两个人究竟重不重要?为什么齐王会对他们下手? 太多的谜团围绕在他的心里,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王爷,我们或许可以问一问公主…” 安定合不甘示弱,虽说这件事情是周彦宏查出来的,但是他也不能够被比下去。 “这段时间你给本王牢牢盯着唐明鑫,若是他做出什么伤害皇姐的事情,那你们就第一时间来报给本王!” “是。” 马车咕噜咕噜在路上行驶,太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 “皇祖母笑什么呀?” 这会马车已经顺利离开京都,现在差不多临近晚膳的时候会到皇庄。 唐清璃已经基本安排好了,皇庄里都是她的人,到时候一定让太后开开心心的。 “就这么一会都舍不得霜锦那丫头吧?” 太后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她看唐清璃有些魂不守舍的,轻笑着说了一句。 “人家才没有呢!这是在看风景!” 唐清璃哼了声:“皇祖母说什么呢!” “好好好,看风景,看风景。” 太后听了这话忍俊不禁:“实在不行的话你把霜锦那丫头接过来,正好不是要教哀家麻将吗?哀家看这个时候是个不错的。” “好呀!!” 唐清璃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应下:“皇祖母您都不知道这麻将可好玩了!您只要稍微玩一会儿,一定会爱上这个游戏的!” ”真的假的?” 太后听了这话就更好奇了,还从未听唐清璃如此推崇过一个游戏。 “当然是真的啦!儿臣什么时候骗过您!” 唐清璃甜甜的笑了笑,搂着太后的胳膊就开始撒娇起来。 不一会儿,韩霜锦就抱着匣子上了太后的马车,方才佩兰去寻她的时候,她还是稍微有一点点懵逼的,还以为自己要一个人坐到皇庄了。 没想到佩兰居然会让自己带着麻将来太后的马车上教她,好吧,虽然想过这样的场景,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场景来的这么迅速 “民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马车虽然在行进,但是一点都不颠簸,所以她的仪态还是很稳的。 “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笑着说:“璃儿这孩子一直说你的麻将很厉害,让哀家一定要试一试,这不,就直接把你给转过来了,让哀家看看,你折腾出来的这个麻将究竟有多好玩。” “民女不敢托大。” 韩霜锦恭敬地说了声,又说:“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折腾出来的新鲜玩意罢了。” 她一边说着,手中的速度不降,很快就把麻将都给摆好了。 “一共需要四个人?” 太后看着她摆了四个位置,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 韩霜锦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说:“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佩兰姑姑一起学一学?” “也好。” 第314章 庄中管事 太后摆了摆手就直接让佩兰也坐了下来,然后等着韩霜锦把麻将的玩法教给她们。 后世对于麻将的定义还有玩法很多,韩霜锦选的是没那么多讲究的最普通的一种。 唐清璃在归京路上已经玩了一路了,这会自然也是能够教佩兰还有太后怎么玩。 太后毕竟还是听唐清璃的比较多,韩霜锦就自动自觉接过了教佩兰如何打麻将的任务。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反应还是挺快的,不过一会儿就直接上手了。 “就是这样!皇祖母好厉害。”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才没过多久您都已经上手了,比我厉害多了。” “你这孩子,哀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太后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这个麻将还确实是挺好玩的,几个人坐在一起也热闹,到时候也能够带回去让令妃他们陪着自己玩。 想到这里,太后又不自觉看了一眼唐清璃,最近令妃频繁去寻太后,虽然明面上是说要照顾她,但是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其实太后也清楚。 令妃看着如今唐清璃越来越受重用,自然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加上唐清璃又没有明确表示对她的抗拒,这也就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更加大胆了一些。 想到这里,太后就有些疑惑,看来应该找个时间问一问唐清璃才是。 “皇祖母您在想什么呀。” 唐清璃轻轻地推了一下太后:“到皇祖母摸牌啦,您怎么还走神了?” “来来来,摸牌。” 太后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说:“哀家方才有些迷糊了,我们继续,继续。” “好。” 韩霜锦与唐清璃相视一笑,这个小老太太还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 因着太后和佩兰上手的原因,后面的打麻将还是挺快乐的,大家基本上都有输有赢,主要赢的还是太后。 很快,日落西沉,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这怎么还没到呢。” 太后透过没关的车窗看到了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按理来说,这会也差不多快到了。 “应该快了吧。” 唐清璃来过皇庄,这周边的景色和此前自己来的时候差不多,应当是差不多快到了。 “叩叩…” 唐清璃的话刚刚说完,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马车的门上传来了敲门声。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皇庄已经到了。” 竹影青的声音传来。 “那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去吧。” 太后看着面前还未打完的麻将,突然觉得有一点舍不得,还想着吧这一局先玩完。 “是。” 竹影青恭敬地应了声,很快就吩咐人把带来的东西都从马车上运下来,分门别类放好。 太后知道不能拖延,只好放下了手中的麻将牌,轻声说:“你们随哀家一起下去。” “是。” 韩霜锦与佩兰把麻将牌一起收好放在了匣子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估计太后还会一直和她们想着打麻将,毕竟这可是个很好的消磨时光方式。 在皇庄门口候着的管事是唐清璃安排的人,他一家五口人都在皇庄上做事,而且唐清璃手中握着的是他们一家人的死契,相当于一家五口人的性命全部都捏在了唐清璃手中。 这个中年男人名为张广言,之前是一个地主的管家,后来那个地主因为得罪了唐明安,直接就被唐明安给弄死了。 地主死了,他的儿子又守不住家业,再加上唐明安也没有放过他们,基本上所有人都直接给卖了,那些有卖身契的下人都被他卖了。 他的儿子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被唐明安用别的方式给折磨死了,也没留下全尸。 那个时候唐清璃正好把这个事情交代下去,让飞鱼楼的人帮她找一下皇庄的管家,阴差阳错就正好找到了张广言。 张广言看起来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实际上心思特别细腻,之前在地主家里做管家的时候就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也正是因此,云烟确定他挺适合的时候就直接把人带给了唐清璃瞧瞧。 唐清璃自然是相信飞鱼楼的,正好张广言一家五口的卖身契都在,她也不想未来出什么问题,就干脆把人都给买下来了。 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唐清璃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挖到宝的感觉。 张广言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粗壮,但是实际上粗中有细,待人接物丝毫不逊色,而且对于皇庄中佃户的管理也很有一套,唐清璃只需要在大事上做具体的决定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张广言会处理。 有了张广言之后,她确实是轻松了不少,根本就不用担心皇庄的事情了。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广言看到马车上有人下来,连忙跪在了地上,恭敬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笑着说:“如今时辰也不早了,难为你们等了这么久。” “奴才不敢,这是奴才的本分。” 张广言听了这话又磕了个头,他们做奴才的怎么敢指责太后与公主? “起来吧起来吧。” 太后乐呵呵的笑了笑,方才打了一路的麻将正觉得时间过的快呢,这会下来走一走反而觉得腰舒服了点,而且心情还挺不错。 想到这里,她又招了招手,把韩霜锦给叫过来,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很明显对她的喜爱更多了。 韩霜锦也敏锐察觉到了太后的变化,心头不自觉感慨,还得是我们麻将啊!果然麻将一出,谁都会爱! 张广言其实是不认识韩霜锦的,因为唐清璃没有带韩霜锦来过,故而他下意识就以为这是与唐清璃交好的京城贵女。 “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太后娘娘与公主殿下移步,院子也都收拾干净了。” 张广言头一回见到太后,语气有些紧绷,多少还是带了点紧张。 “不错,正好哀家也饿了。” 太后有心想要了解一下皇庄的具体情况,正好张广言是这里的管事,从他这里能够最直观得到整个皇庄的具体情况。 张广言听了这话连忙严阵以待,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鸡汤用小火煨着,这会入口正好合适。 韩霜锦和唐清璃一人站在太后一边,陪着太后进了院子里。 皇庄的条件没有皇宫的好,这是必然的,太后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又觉得并没有那么差。 张广言依着唐清璃的吩咐早就把院子都收拾干净,院子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 唐清璃知道太后最近的身子不舒服,特意让人用艾草熏了一遍屋子,还让韩霜锦调了最软护的被褥送来了皇庄。 虽然庄子确实是有点简陋,但对于张广言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了。 太后自然也看得出张广言的用心,她虽然是第一次过来这个院子,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么干净又整齐的院子,必定是连夜修整出来的。 “用心了。” 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张广言是吧?” “是的是的,奴才张广言。” 张广言赶忙点头,恭敬地站在一边等着太后吩咐。 “做的挺不错的,当赏。” 太后摆了摆手,佩兰就从荷包里拿出了一把金瓜子放在了张广言手上。 “多谢太后娘娘!” 张广言看着这一把金瓜子有些惊讶,连忙磕头谢恩,他没想到太后会直接赏赐给他这么多金瓜子,这都顶的上他全家好几年的收入了。 “这是你应得的。” 太后语气温和,接着说:“和哀家说一说最近你在皇庄里感觉如何。” “一切都很好。” 张广言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而且殿下还减免了不少赋税,佃户们对殿下都颇为感恩,若不是殿下,今年怕是有些难。” “这是你们应得的。”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皇祖母,儿臣接手皇庄之后才发现居然有人欺上瞒下,原定的赋税被他们翻倍收取,那些银子都入了他们的口袋,自己吃的肥头大耳的,丝毫不管手底下的人,实在过分。” “还有此事?” 太后听了这话很是意外,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可是南安帝手底下的皇庄,之所以是皇庄,那是因为这里的产出不管多少全部都是南安帝私人所有,到时候会直接进他的私库。 这会唐清璃这么说,不就明晃晃的告诉她,有人惦记着南安帝手中的东西,而且还曾经把那些东西据为己有吗? 实在是太放肆了! “儿臣已经处理好啦。” 这其中的事情没有必要细说,毕竟唐清璃知道,太后知道此事必定会生气,但是她也不能过度插手,否则也是落人口舌罢了。 “罢了罢了。” 太后听了这话就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插手了,索性也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摆了摆手,温声说:“想必你们陪着哀家打了一路的麻将也有些饿了,都用膳吧。” “是。” 唐清璃与韩霜锦一同行下,几人就坐在了桌子前,张广言把准备好的菜都端了上来。 散养的土鸡炖汤,皇庄里养的猪肉鹅肉鸭肉全部都杀了安排上,还有鱼塘里的鱼做了红烧,这个季节其实绿叶菜也比较少见,但是开的人是太后与公主!哪怕再少见也必须寻出来! 张广言这次可是卯足了劲想要在太后和公主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也不说把自己的卖身契拿回来,就是想让公主知道他不是吃白饭的,他是真的有在努力做事,管好整个皇庄。 “做的不错。” 唐清璃一看这些菜色就知道张广言准备了很多,肉基本上都是实打实新鲜的,这吃的出来。 “很香香。” 韩霜锦是做餐饮的,自然看的出食材的好坏,看着面前满满一桌的菜,看得出来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赏。” 这次是唐清璃赏赐张广言了,一锭十两的金子直接被枳橘送到了张广言手上。 “殿下!奴才受之有愧!” 张广言连忙摇了摇头,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他方才拿了那么多金瓜子已经觉得很贵重了,这会再接着拿金元宝的话,是真的受之有愧了。 “殿下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 韩霜锦看他这样失笑:“你若是觉得受之有愧,就成立一个类似于奖励机制的东西,把这十两金子作为启动资金放着,谁要是做的好的话,你就奖励他,激励他们做的更好,岂不美哉?” “这位小姐说的有理!” 张广言听了这话茅塞顿开,连忙点头应下,又看了眼唐清璃:“公主殿下…” “允了。” 唐清璃自然不会拒绝韩霜锦的提议,更何况这个提议是为了让整个皇庄更好,她自然就毫不犹豫答应了,左右这金子也已经拿出来了,断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多谢殿下!” 张广言这会是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看不起这位姑娘了,看起来这位姑娘的地位应当不低。 “好了,你们退下吧。” 太后摆了摆手,笑着说:“这会哀家只想着与他们单独聊聊。” 她已经初步对皇庄有了了解了,毕竟整个皇庄种的菜还有养的家禽都在跟前了,看得出来养的应当给不错,虽然知道肯定是是千挑万选挑了最新鲜的出来,但是太后也并不介意。 太后与唐清璃她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这皇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总能够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是。” 张广言听太后这么说,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便直接离开了。 “这肉没有霜锦炖的好吃。” 太后吃了一口红烧肉之后就放下了筷子,轻声说:“还带着点味道。” “是儿臣没有安排好。”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温声说:“早知道应当先安排一个厨子过来学习学习。”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哀家只不过是提了一句而已,让霜锦教一教就好了,是吧?” 太后知道韩霜锦有这个本事,便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说。 “是呀。”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左右我也喜欢做好吃的,正好这段日子可以再接着做了。” “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我当然不会说什么,都听你们的。” 唐清璃失笑,虽然她有些心疼韩霜锦要亲自下厨,但是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听太后的吧。 毕竟这次的主要目标还是太后。 食不言,寝不语。 等她们把菜肴都吃完了之后,佩兰就让人把盘子都给撤下去了。 这个院子一共分了三个厢房,那个时候张广言没想过唐清璃会再带一个姑娘过来,所以三个厢房,他就只布置了两个。 他们用膳的时候,张广言赶紧找来了人,想要把另外一个厢房也布置起来。 结果枳橘毫不犹豫的拦住了他,开玩笑,东家要是能够和殿下分开的话,那就奇了怪了! “真的没事嘛?” 张广言看着已经收出来的盘子,隐约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布置好厢房,若是姑娘怪罪下来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会被责罚的。 “无碍。” 枳橘摇了摇头,温声说:“那位姑娘与殿下的关系很好,他们自然是要同住一处的,你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 张广言听了这话稍微松了口气,又说:“既然如此,那奴才就把另一个厢房锁起来吧?” “你就说说另外一个厢房装了东西,不是很方便让人住进去就好了。” 枳橘点了点头,又说:“我看你你布置的两个厢房空间都挺大的,想来住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如今晚上还是稍微有一点凉意的,你可在每一间厢房里都准备了蚕丝被?” “这…奴才没有。” 张广言摇了摇头,庄子上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因为太后要过来的事情,他两边忙,跑来跑去的,他,布置的具体规格是按照之前地主家里接待贵客的规格去布置的。 地主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家产,但是也没有厉害到接待贵客需要用蚕丝被的地步,故而张广言买的还是那种厚实的棉被,而且还是去京都最好的布庄买的,花了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肉痛,若不是殿下送来了银子,他这会指定什么好东西都买不到。 “无碍。” 枳橘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趁着太后还有殿下她们没有出来,你赶紧把一些东西给换了,再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太后娘娘若是不盖蚕丝被的话,晚上是休息不好的。” “是,是。” 张广言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跟着枳橘手底下的丫鬟去重新布置厢房了。 半个时辰后,太后和唐清璃她们也结束了聊天,这会天色已晚,今日又坐了许久的马车还打麻将,折腾的有些累了,她们也想早早歇息。 “启禀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厢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歇息。” 张广言看到他们走出来,连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就准备了两间?” 太后看着张广言,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奴才的错,奴才并不知道太后与殿下会带贵客过来,故而只准备了两间厢房。” 张广言听了太后的问话,连忙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快快起来吧,是孤没有提前告诉你。”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左右霜锦也已经与我住习惯了,我们两个共同住在一间厢房就可以了。” “都好,你安排就是。” 太后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她这会确实是有些累着了,还是想着回去好好歇息。 “是,皇祖母好好休息。” 唐清璃恭敬地行了个礼,看着佩兰扶着太后进了厢房,这才与韩霜锦进了属于她们的厢房。 “做的不错。” 唐清璃拉着韩霜锦的手坐在了软榻上,轻笑着看了一眼枳橘。 “诶?”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所以并不是没有提前交代,只不过是殿下想要与我同住一间,对吗?” “就是这样。”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怎么啦?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那我当然想啦。”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只不过是觉得有些意外。” “所以孤才说枳橘这件事办的好。” 唐清璃失笑,又说:“今日皇祖母还是蛮喜欢打麻将的,明日可以陪着她继续。”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唐明琅过来?” 韩霜锦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又提了一件事。 “再过几日,不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这几日唐明雩也寻了我,很明显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来拜访拜访皇祖母,说是拜访,不过是想要争取皇祖母的支持而已。” “他觉得你们的合作不够深,对嘛?” 韩霜锦一下子就猜到了唐明雩这么做的目的,而且唐清璃给唐明琅送信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唐明雩,虽然唐明雩没说什么,可是心里肯定也会有个疙瘩。 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到时候两个人撞到一起的话,那对唐清璃也不是一件好事。 “对。”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的这个弟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突然开窍了,对父皇也不那么敬重了。” “这是好事。” 韩霜锦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他身边那个傅如明可一直都是忠君思想,觉得陛下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磨练唐明雩而已。” “也很正常。” 唐清璃并没有多说什么,温声道:“我与他的合作从头到尾都不可能太深,他们只不过是觉得我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唐明琅身上,故而有些不愉罢了。” “或许吧。” 韩霜锦点头,突然笑了笑:“倒是有点像争风吃醋的弟弟在争取姐姐的关注了。” “你呀你,就爱开我玩笑。” 唐清璃听了这话哼了声,看向一旁的枳橘:“枳橘,这两日望月楼的事情你跟进处理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殿下不必担心。” 最近枳橘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古卯也没有来纠缠花月妩了,他们每一天都能够顺顺利利的处理完店铺的事情,然后就回到府中。 虽然不清楚古卯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花月妩,但这是一件好事! “最近望月楼肯定都很顺利呀,毕竟古家要给古卯定亲了,选的是一个家世低微的世家女子,虽然家世并不怎么好,但是胜在知书达理,做古卯的妻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姑姑很满意。” 韩霜锦日常活跃在吃瓜第一线,这件事还是云烟告诉她的呢。 “还有这事?” 唐清璃有些好奇:“是哪家的姑娘?我还没有听姑姑说起呢。” “好像叫刘梦莹。” 第315章 古卯定亲 “刘梦莹?”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你认识这人?” 韩霜锦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唐清璃应当是认识这人,不然不可能这个样子。 “说认识也认识,不认识也不认识。”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道:“只不过他爹在舅舅刚刚进宫的时候似乎和舅舅曾经在买酒的时候起了冲突,念叨了舅舅两句。” “骂了云大人?” 说念叨应该是文雅了,肯定是骂了舅舅,两边都闹得不开心,所以唐清璃才会有印象。 “说了两句。” 唐清璃点头,笑着说:“不过后面舅舅当上礼部尚书之后,就无人敢去他面前说这说那了,刘家自然也就夹着尾巴做人,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刘家居然还能够和古家搭上线。 “姑姑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韩霜锦一听唐清璃这么说便皱起了眉头,按理来说若是之前有恩怨的话,应当也不至于不顾及唐清璃的面子,直接把人给带回去。 “这刘家与唐明雩也有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唐清璃又提了一句:“这件事情可能是唐明雩在背后促成的,而且古家与皇祖母的关系好,皇祖母自然也会提点一两句,他们知道父皇偏向唐明雩,自然也不会拒绝刘家。” “而且你知道的,刘家作为世家来说,虽然父皇登基之后没什么人成为重臣,但是自己本身的实力还有人脉也是不差的,只不过是如今地位有些低了。” “这刘梦莹是正经的嫡女,配古卯一个养子更是绰绰有余了。” 唐清璃知道刘家和唐明雩的心思,无非是觉得若是能够和古家搭上线,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更别说陛下对古家那么尊重那么好。 “璃儿,你怎么想?”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这件事情他可没有听唐清璃提过,那就是很明显唐清璃都不知道此事,唐明雩没有与她商量。 如今两个人是合作关系,古家与唐清璃的关系又那么靠近,这刘家居然没有通过唐明雩提前和唐清璃商量就直接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若是这背后没有唐明雩的授意,那她是断然不相信的,必定是唐明雩安排刘家这么做,才对。 “既然古家已经和刘家定下来了,就是姑姑还是挺满意那个人的,古卯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够和他匹配的人,我自然是不能够棒打鸳鸯。”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否则让姑姑知道此事,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存了坏心思。” “那就这么算了?” 韩霜锦蹙眉,也未免太便宜刘家了。 “当然不。” 唐清璃可不是什么大圣人,既然都已经明摆着是冲着古家来了,那她若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你想把刘家收着?” 韩霜锦轻笑,一下就猜出了唐清璃的想法。 “还是我们霜锦最聪明啦,懂我!” 唐清璃笑了笑,点头道:“刘家也不算是完完全全属于唐明雩,他既然把刘家送过来了,那我不收的话岂不是有点浪费了?” “那云大人那件事?” 韩霜锦挑了挑眉,她可不觉得唐清璃会那么轻易就放过那个人,毕竟对唐清璃来说,云磊还是很重要的。 “刘家可以换一个家主。” 唐清璃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当然不会纵容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家人,虽然她有意把刘家收着自己用,但是曾经对云磊不敬的人,自然也没有必要留着,她一向如此,就是护短。 “唐明雩呢?” 韩霜锦失笑:“虽说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不过到底也是没有太把我们殿下放在眼里呢。” “霜锦,拱火太明显啦。” 唐清璃皱了皱鼻子,这语气中幸灾乐祸的感觉是真的太明显。 “这怎么能是拱火呢。” 韩霜锦失笑:“我这分明是就事论事!唐明雩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是是,只有我们霜锦最好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如今父皇看重唐明雩,那就让他在前面为我们冲锋陷阵吧。” “也行,我们总归要低调一段时间。” 韩霜锦没什么意见,左右与唐明雩最后也会成为敌人,那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枳橘,你让人给姑姑他们送信,把这件事情简单说一下。” 唐清璃知道古蝶肯定也是仔细查过,不然不可能会把刘梦莹许配给古卯,那么其实本质上古蝶就是对刘梦莹满意的。 因着有唐明雩在,唐清璃估摸着有些事情是被他藏起来了,古蝶应当不知道刘家曾经与云磊起冲突一事,如果知道了,古蝶必定会给自己送信,问问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古蝶不知道此事,那她可发挥的空间就大了。 这刘家确实是没什么官员在朝中,如今地位也低,基本上已经渐渐没落了,虽然说是称为世家,但也只不过是挂着一个名头罢了。 先帝在的时候,刘家还有几个官员在朝中,那个时候的刘家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南安帝登基之后,那些没什么真材实料的官员就全部被他换掉了。 刘家那几个官员趋炎附势是出了名的,自然也在南安帝淘汰的队伍里,刘家也就越来越差了。 至于这刘梦莹,据说是家里的嫡女,从小虽然没有嫡子受宠,但也是衣食无忧,而且刘家从来不吝啬对嫡子嫡女的培养,故而她才能够成为古卯的正妻。 “是。” 枳橘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小别扭,就是不大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结亲。 只要古卯有了妻子,就不能够来花月妩面前烦她了,这段日子没有古卯烦花月妩,他们特别开心,做事情都事半功倍的。 “枳橘和月妩该不会…” 唐清璃是了解枳橘的,她很明显是对花月妩的事情上了心。 “枳橘可能会,月妩不会。” 韩霜锦摆了摆手,这段时间她已经摸明白了,很明显花月妩就是一个很直的直女,也就是把枳橘当做好姊妹罢了。 “那你还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语气稍微有一点点不大开心。 “错了错了,你看我这阵子不是没说了嘛。” 韩霜锦连忙认错:“我摸清楚之后就没说了,那会也是想着说让他们一起交个朋友而已。” “枳橘也不一定。”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又说:“只不过她确实是渴望身边有一个人的,那个时候我认识她,能够感觉出来。” “是呀。” 韩霜锦点头:“月妩其实也是,都是一样的,她们或多或少都经历了不少事情,所以…” “能理解。”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就像是我遇到了你一样。” “傻瓜。” 韩霜锦轻笑:“好啦,不说这些了,差不多也该休息啦,不然明日就起不来啦。” “休息啦。” 永寿宫,熙贵嫔寝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熙贵嫔在南安帝进来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陛下都半个多月没有进入后宫了,没想到居然来到了她的宫中,熙贵嫔有些惊讶的同时突然想到了前阵子唐明雩传信给她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陛下可能会把太子之位传给唐明雩的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直接坐在了软榻上:“朕有阵子没过来了。” “陛下这阵子政务繁忙,还是要好好歇息。” 熙贵嫔到底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是自己陪了许久的人,这段日子许久未见南安帝了,她也有许多的话想要与他说,就是担心南安帝会觉得烦。 “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这些话每次进后宫的时候都会听她们说,耳朵真的是要起茧子了。 “陛下可有些饿了?” 熙贵嫔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这有吃食?” 南安帝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上次陛下夜休的时候不是嘟囔了一句么,臣妾听到了就备着呢,想着若是陛下偶尔会来的话可以用上。” 熙贵嫔轻笑,温声说:“毕竟陛下有些时候处理完政务也会饿。” “还是你懂朕。” 南安帝听了这话轻轻地笑了笑,温声说:“若是都如你这般体贴就好了。” “这是臣妾的本分,不敢邀功。” 熙贵嫔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您也不能吃太多,不然有些积食。” “这是自然。” 南安帝点了点头,老祖宗的规矩就是入睡之前不能够吃东西,他自然也会遵守,故而处理完政务哪怕很饿也会硬撑着去睡觉。 南安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太后知道他晚上饿肚子会心疼他,给他送些吃食,只不过太后也知道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到底不敢做的太过分,所以大部分时候,南安帝还是饿肚子的。 后面南安帝就慢慢习惯了,可能也是饿多了,慢慢就不会太饿了,只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会想着吃点什么东西垫垫肚子好入睡。 刘福禄会在养心殿偷摸准备糕点,不让史官查到记着就行了。 这算是南安帝为数不多的小秘密,知道的人并没有很多,没想到熙贵嫔居然知道。 “这是臣妾特意做的山药糕,陛下尝尝。” 熙贵嫔知道自己一直准备的终于派上了用场,简直是开心到不行,直接把自己准备好的山药糕端了出来,放在南安帝面前。 “不甜腻,不错。” 南安帝吃了一口之后感觉极佳,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倒是会准备。” “臣妾想着陛下毕竟一会要歇息了,若是用太过油腻甜腻的东西,会不大舒服。” 熙贵嫔失笑,接着说:“这山药糕便正好,不是很甜也不会很腻,太医还说对身子好。” “你有心了。” 南安帝对她这个态度极为受用,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这山药糕确实不错,朕明日也想再尝尝。” “是,多谢陛下。” 熙贵嫔听了这话笑容更深,陛下这话的意思明显,这是明日也要来看自己了。 “今日朕听说了,你去了韩美人那里。” 南安帝三两口就把手中的山药糕给吃完了,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熙贵嫔点了点头,温声说:“手底下的人来报说是韩美人身子不适,一直想着求太医过去把脉,都求到了臣妾这里来,陛下,令妃姐姐这几日身子不适,宫务有一部分是臣妾在处理的。” “朕记起来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宫务一事确实是他交代令妃分下去的,主要是最近令妃与唐清璃的走动实在是太频繁了,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么多年来令妃一无所出,南安帝也没有责怪她,除了因为她家里确实地位还不错,而且也还是有些心疼她,毕竟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 南安帝知道,令妃这是想要让自己有更多的选择,在未来也有人帮她撑腰,所以才盯上了唐清璃,可是这不是南安帝喜欢的,所以他不会给令妃机会。 上次在御花园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她一次了,好不容易安分了几日,最近又开始折腾,南安帝这才让她把手中的宫务分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只不过,这韩美人怎么就这么巧,直接找到了熙贵嫔这里? 南安帝有些怀疑地看着熙贵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可叫太医为她看了?” 南安帝淡淡地问了一句。 “臣妾没有。” 熙贵嫔摇了摇头,温声道:“陛下既然已经将韩美人禁足了,那韩美人的事情就应该都归陛下管,所以臣妾并没有自作主张让太医去为她把脉。” “不过韩美人的丫鬟确实求到了臣妾面前,准确就直接把这件事情报给刘公公了。” “你做的很好。” 南安帝想起来了,刘福禄确实在下午那会提了一句这件事,只不过南安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摆了摆手就让他退下去了。 那时候南安帝还以为这是韩美人争宠的手段,就是想要让他去看她,所以就没怎么理会。 “多谢陛下。” 熙贵嫔心头得意,如今韩美人被南安帝禁足,摆明了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所以她最应当做的事情就是不要惹祸上身,最好离得远远的,否则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她又不蠢。 “既然韩美人求到了你面前,那朕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 南安帝轻轻地说了声:“韩美人有孕了,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着。” “什么?” 熙贵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呆地看着南安帝,似乎是没想到韩笑笑居然会怀孕。 “怎么?你有意见?” 南安帝看她这个反应微微蹙眉,淡淡地问。 “臣妾没有,只不过臣妾有些没反应过来…” 熙贵嫔笑了笑,连忙说:“毕竟这是一件大喜事,宫中许久都未曾听说宫妃怀孕了,韩美人是个有福气的。” “留不留的下来还未必呢。” 南安帝却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只是看着熙贵嫔淡淡地说。 “是…” 熙贵嫔听了这话心中不寒而栗,陛下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皇子或者公主留下来?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朕都有安排,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南安帝敲打了一句,接着说:“雩儿是个聪明的,朕很喜欢。” “是。” 熙贵嫔眸光微亮,她听出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这太子之位,想必已有定数。 次日,古府,书房。 “姑姑。” 古卯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了古蝶让自己进门的话,这才推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古蝶摆了摆手,把桌子上的信递给了他:“你看看这个。” “是。” 古卯接过了古蝶递过来的信,很快就看了起来,他越看心头越惊喜,这信中的内容是在说刘家与殿下的舅舅曾经发生过冲突。 若真是如此,那古蝶或许会重新考虑一下刘梦莹与自己的婚事。 其实古卯不喜欢刘梦莹,他心里还是喜欢花月妩,哪怕花月妩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可是他就是想要对她好,没有理由的。 见到她的时候,古卯会特别特别开心,有些时候特意跑去望月楼,就是想着远远看她一眼也好。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肯定不会让花月妩喜欢,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没办法。 “你别开心的太早了。” 古蝶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即淡淡地说:“你与梦莹那孩子的事情已经定下了,而且也已经正式下聘了,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可能退亲的,不然对不起那孩子,人家姑娘的名声就不要了?” “可是…” 古卯听了这话不自觉抿唇:“姑姑,殿下的信已经送过来了,这摆明了是不喜欢刘家的人。” “殿下确实是不喜欢刘家的人,可她不是每一个刘家的人都不喜欢。” 古蝶看了一眼古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给你看这封信,你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殿下不喜欢刘家的人,所以你想让我把这门亲事取消,对吗?” “孩儿想的不对吗?” 古卯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因为一个女人迷了心神?” 古蝶是真的有些不满了,她已经在想,古卯究竟能不能够接过自己手中的担子,真的把整个古家给撑起来了。 “儿子没有。” 古卯连忙摇头,恭敬地说:“只不过是真的觉得殿下对刘家不喜,毕竟她还记着云大人的事情,虽然袁大人那个时候并不是礼部尚书,但是毕竟也与刘家的人起了冲突,若是我们与刘家做了亲家,会不会让云大人觉得不大高兴?” “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个?” 古蝶看了要古卯,南安帝对她还有娘亲的尊重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罢了,还真的能够威胁到她的地位不成? 哪怕是唐清璃又如何?在她面前,所有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给,除了太后。 她此前之所以与唐清璃交好,一方面是因为唐清璃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懂事又听话,惹人喜欢,另外一方面呢,也是因为太后对唐清璃确实喜欢,故而她才与唐清璃走的近了一点。 现如今,她成为了永乐公主,在朝中有了更重的分量,古蝶自然也不会疏远她。 而且这孩子确实是挺好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尊重她还有娘亲,对太后也很好,所以古蝶也乐意宠着这个小孩。 左右宠着她也不吃亏,太后那边也明确表示,如今南安帝看重唐清璃,比哪个皇子都重。 “那姑姑您的意思是…” 古卯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自己这是看错了?莫非殿下在姑姑心中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学了这么多东西,结果只看到了最表面最浅薄的事情,却没有把一件事情想的更仔细,更深入。” 古蝶的语气虽然淡淡地,但是却带出了一点点失望的意味,让古卯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乡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殿下写过来的这封信最核心的东西,确实是要表达她的不开心和不满意,但是她要表达的不开心和不满意并不是因为我们与刘家结亲。” 古蝶在看到信的那一刻就知道唐清璃想做什么了,她取回了古卯手中的信,温声说:“这信中最重要的一点不是其他,是殿下想与我们做一笔交易。” “就像是唐明雩想与我们做交易,是同一个道理。” 古卯其实不蠢,他很快就知道了古蝶这话的意思,那个时候考虑到刘梦莹也确实是因为刘家多多少少还和唐明雩有着一些关系。 而且刘梦莹是一个出了名的贤惠女子,不仅饱读诗书,而且打理家中的事情井井有条,是刘家培养出来的日后要成为主母的女子。 故而那个时候,古卯在听到古蝶给自己定下这么一个女子为正妻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因为他知道花月妩拒绝了自己,那自己就没有为自己争取的机会了。 这些年来他已经为自己争取的够多了,不能够再任性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是什么,也知道古蝶为什么要收养自己,故而他从未有过怨言。 古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说的没错。” 古蝶点了点头,又说:“不过与唐明雩的交易,主动权在我们,并不在他。” “而我们与殿下不一样,主动权在殿下。” ———— (小宝们,家里出了点事有点烦,明天休息一天哈~) 第316章 皇庄之行 古蝶确实是把古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虽然今天看他这么拎不清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 花月妩那个小丫头确实是不错,可是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了古卯,而且还不是一两次,是正经拒绝了古卯许多次。 古卯这个傻小子,第一次情窦初开,还以为对人家好就能够让人家另眼相看,殊不知在人家不喜欢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让人家反感甚至厌恶。 其实花月妩的家世还有身份确实挺适合古家的,只要她进了古家,那必定是全心全意为了古家,她也没有什么娘家人,韩霜锦对她来说不过是东家罢了。 充其量再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剩下的应当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可是花月妩不喜欢古卯,而且花月妩还有唐清璃在身后护着,故而最后古蝶还是只能够放弃这个想法,毕竟唐清璃也寻了她婉拒此事。 想到这里,古蝶不自觉叹了口气,古卯倒是好不容易开窍,只不过遇上了一个没有可能的。 “姑姑。” 古卯听出了古蝶的言下之意,他郑重地鞠了一躬,温声道:“是孩儿不好,一心只为自己着想,也没有想着府中的事。” “姑姑的意思孩儿已经懂了,刘梦莹对孩儿来说确实是不错的正妻人选,孩儿没有什么意见,也会好好对她的,还请姑姑放心。” “至于殿下这封信,若是孩儿未曾猜错的话,应当是针对就加一个人,而不是刘家所有人,对嘛?” 相比于花月妩,古卯更加尊重古蝶,是古蝶把他带在身边教会他读书写字,也让他明事理,满满的接管整个古家。 他对古蝶的敬重和孝顺是发自内心的,方才看到古蝶对他那么失望的眼神,心头是真的有些发冷。 他不想让古蝶失望,他也想要让古家在他的手下越来越好,只有这样才是不辜负古蝶对他的期待。 “说的没错。” 古蝶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施压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古卯这孩子的脑袋转的过来,不会被美色感情所迷惑,是一件好事。 “那我应当怎么做?” 古卯看古蝶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轻轻地问了一句。 “很简单,你还是要娶刘梦莹,而且要让刘梦莹的心里眼里只有你,让她好好的帮你操持家里的事情。” “殿下确实是不喜欢刘家的人,准确来说是不喜欢那个曾经辱骂过云磊的人,他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云磊是什么身份?” “别说如今他是礼部尚书,就说他是皇后娘娘的哥哥,就这样的身份,若是他真的被欺负了,闹到了陛下跟前,你觉得陛下会站在谁那边?” 古蝶看的比谁都明白,南安帝这么多年放在心里的人就只有一个云华,对唐清璃也是爱屋及乌,他是真的爱惨了云华,为了她空置后位十数年,哪怕朝臣以死相逼都不立后。 就这样的情谊,谁不称赞一句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义重?如今多少人都盯着后位,可是在陛下没有明确表示之前,朝臣都不敢轻易再提立后一事,哪怕如今整个朝中只有令妃一个妃位,也是同样的道理。 “儿子明白了。” 古卯点了点头,温声说:“既然殿下不喜欢刘梦莹的爹,那就寻个由头让他离开京中就是了。” “这件事你能安排好吗?” 古蝶点了点头,淡淡地问。 “可以。” 古卯毫不犹豫应了下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唐清璃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一靠,只有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权柄,才能够去追求自己真心想要的。 古蝶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有放弃,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如今他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就好,只要她把古家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其他的事情,古蝶都可以不计较太多。 “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先下去把。” 古蝶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铺子的事情也多上心一些,未来那些都是你的。” “多谢姑姑。” 古卯吃下了这颗定心丸,心头的焦虑都少了不少,只要自己做的好,这些确实都是他的。 古蝶没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然后就让古卯退下去了。 齐王府,后院。 “王爷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李知慧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唐明鑫坐在自己身旁的时候还有点诧异。 “怎么了,你不想看到本王?” 唐明鑫有些愧疚,坐在她身边说:“今日本王不想去上朝,就想要与你一起。” “王爷…” 李知慧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妾身并没有要怪您的意思。” “你这还不怪本王?都不与本王亲近了。” 唐明鑫听了这话很委屈了,他看着李知慧:“我确实知道我错啦,知慧。” “您没错。” 李知慧知道如何拿捏唐明鑫,她故意笑了笑,看着唐明鑫道:“您怎么会有错呢殿下,只不过是妾身想要的太多了而已。” “你要的不多!真的!” 唐明鑫听了这话心疼的要命,好不容易才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若不是因为安盛的话,她才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 想到这里,唐明鑫对安盛又多了几分不满。 “王爷想做什么?” 李知慧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本王就是想看看你。“ 唐明鑫叹了口气,接着说:“你都好久没有与本王一起用膳了,就不想念我吗?” “王爷已经有两位妹妹陪伴了,还需要妾身吗?” 李知慧大大方方地抬头看她,轻笑着说:“其实您不必特意来一趟的王爷,既然…” “那些都不是!” 唐明鑫狠狠地摇了摇头:“她们已经死了,都是一群不重要的。” “什么?死了?” 李知慧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不是冷先生安排进来的,要给唐明鑫做侍妾的嘛? “那些都不是本王想要的。” 唐明鑫看她这样,心头隐约有了猜测:“慧,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她们只不过是因为别的事不得不在府中而已,如今已经没了。” “是这样吗…” 李知慧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她看了一眼唐明鑫,轻轻地说:“王爷没有骗我?” “自然不会骗你!” 唐明鑫看她态度松动,连忙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从来没有!” “那我勉强信你。” 李知慧轻轻地哼了声,又说:“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离开吧,妾身还想再睡会。” “你…陪陪我吧…” 唐明鑫听了这话更难受了:“这几日我忙前忙后处理户部的事情,基本上没怎么休息,你不和我一起睡,我根本就睡不着,所以你就陪陪我吧。” “那好吧。” 李知慧看起来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心里记下了他说的户部一事。 一个时辰之后,这个消息就传到了云烟的桌上。 “户部?” 云烟看着李知慧送出来的消息,眉毛微蹙,似乎是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她怎么突然送消息出来了?” 情丝这会正好在云烟身边,看到李知慧送消息出来也有点惊讶,不是说让她沉寂一段时间吗,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 “不知道。” 云烟摇了摇头,接着说:“而且最近唐明鑫除了孟知云还有吴知暖的事情,已经基本上不怎么处理户部了,更多的是倾向吏部。” “所以你觉得这个消息可能是假的。” 情丝把她没说完的话补充了一下,接着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知慧说不定已经被看穿了。” “这个消息要送给楼主。” 云烟知道这个消息可大可小,李知慧送出来的消息其实有点模棱两可,唐明鑫与户部有瓜葛的事情,是他们早就已经知道的,但是这消息传出来也没有说具体是在处理户部什么事情,是不是之前孟知云和的那一件事情,他们也不得而知。 “我去送。” 情丝知道耽搁不得,二话不说就接过了云烟手中的信,轻声说:“放心叭,今夜一定能够送到。” “我知道,自然相信你,路上注意安全,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上。” 云烟点了点头,目送着情丝离开。 皇庄,田地里。 “今年准备种什么?” 太后看着面前的土地,心中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她偏过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启禀太后娘娘,还是老样子,准备种些小麦还有新鲜的菜叶。” 张广言连忙回答了太后的话,这皇庄的占地面积确实是大,在他没来之前是东一茬西一茬,基本上是想折腾啥折腾啥,但是他来了之后,殿下就给了他命令,不能够这么瞎折腾。 所以他把整个皇庄分成了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用来种粮食,分为小麦还有稻子,后面试了一下之后发现稻子不大合适,就没种了。 第二部分就是果树,唐清璃喜欢吃水果,韩霜锦也爱吃,既然皇庄分到了她手上,那自然是她想怎么规划就怎么规划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爱吃的果树给安排上了,第三部分当然就是鱼塘了。 其实唐清璃在建鱼塘之前还犹豫了一下,因为之前皇庄是没有鱼塘的,这个朝代的鱼如果处理的不好的话,鱼腥味会特别重。 故而在韩霜锦出现之前,唐清璃一直都不怎么爱吃鱼,但是韩霜锦能够去除那个鱼腥味!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在唐清璃犹豫问韩霜锦的时候,韩霜锦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她知道怎么去腥,唐清璃又喜欢吃鱼,那就直接养一个鱼塘,这样子省事。 第四部分就简单了,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喜欢吃肉,那自然是各种各样的鸡鸭鹅还有牛羊都给她养着,让她想吃的时候能够吃上。 别以为说的容易,这做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唐清璃这句话,张广言可是在皇庄折腾了很久,才把这些一起给养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皇庄的区域被张广言划分的还是挺合理的,而且确实难为他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俨然一个小小的生态圈。 “你把这里打理得不错。”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哀家从未见过这么多东西,你倒是头一个。”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 张广言又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些都是奴才应当做的,不敢邀功。” “你起来吧。”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道:“带哀家再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是。” 整个皇庄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太后坐上了马车,唐清璃与韩霜锦分坐两旁陪同。 “张广言是个不错的。” 马车缓缓行进,太后轻轻地说了声:“方才哀家问的问题基本上都回答明白了,而且看得出来,他基本上是用了心的,总归是不错。” “他确实还可以。”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那个时候儿臣只不过是想着先安排一个人接手看看,未曾想挖到宝了。” “你觉得好用的话就接着用吧。” 太后点头,温声道:“这个皇庄是皇帝给你的,如今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你做主。” “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笑得甜甜的,又说:“儿臣想要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皇祖母和父皇都开开心心的,这些东西种出来养出来也能够让父皇和皇祖母吃的开心。” “你这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心下熨帖,突然想到了黎郡王,心头就更加偏向唐清璃了。 “璃儿,这望月楼,是不是你的?” “皇祖母,是也不是。” 唐清璃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望月楼是霜锦的,我也有参与一点点,但其实不多啦,所以不能说完全是儿臣的。” “霜锦?” 太后有些惊讶地看向韩霜锦,似乎没想到望月楼这么大手笔的酒楼是她的。 “是我。”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是出了什么事嘛?” “也不算。” 太后摇了摇头,笑着说:“只不过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哀家就问一问。” “怎么啦皇祖母?” 唐清璃有些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才让太后这么问?莫不是要和她们说黎郡王的事? “晚些时候再说吧。” 太后摇了摇头,这会在路上也不方便,一会等看完皇庄的东西之后再说。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也就不着急了。 “诶你说,这今天来的是什么贵人,平日里可是跟前看到张管事这么严肃的样子,” 田地里,一个庄稼汉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接过了身边女人送来的水,猛喝了一大口。 “不好说。” 另一个男人摇了摇头,也喝了口水,拿起锄头准备接着干:“不管是哪个贵人来了都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好好侍弄庄稼就得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 男人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你也不想想,若是来了个厉害的贵人,那我们不就能够…” “你还是不要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男人摆了摆手,又说:“好好干活才是最正经的,人家贵人凭什么看上你?就算看上你了,你能够给贵人什么东西?还不如好好侍弄庄稼。” “庄稼庄稼!你一辈子也就只能够庄稼了!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钱亮看他这样是真的有些无语,他这个大哥就是老实过头了,一心只想着把自己手头上的庄稼侍弄好,一个月去赚点什么庄稼钱。 他也不想想,若是能够被贵人看上,别说是庄稼钱了,怕是日后直接不愁吃穿,过上上等人的日子了,还需要折腾什么庄稼吗! “你有出息。” 钱涛看了一眼钱亮,淡淡地说:“有出息还不如好好侍弄庄稼,不要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你别忘了,你还没有孩子呢,好不容易今年刚刚娶了个媳妇,还不好好把握着把孩子生了?” “那个黄脸婆。” 钱亮听了这话不自觉撇了撇嘴,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媳妇和嫂子把碗端回去的样子,有些不屑:“等我以后有银子了,我就把人换了。”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钱涛知道自己弟弟是个混不吝的,没想到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她便宜,谁会把她娶回来?我说大哥你也真是的…” 钱亮还想再说什么,看着钱涛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识相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然后老老实实地拿着锄头到一边忙活去了。 钱涛看他这样也只是闷头干活,懒得搭理钱亮。 钱亮干了一会之后觉得有些无趣,拎着锄头就开始往外走,不一会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 “太后您慢点。” 张广言恭敬地在一边提醒了一句,抬头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站着的钱亮,眉头一蹙。 “怎么了张管事?”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对那个男人的不喜,轻轻地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这是庄子里的佃户,叫钱亮。” 张广言并没有说钱亮不好的地方,只不过是简单说明了一下他们家每次交粮食的时候都特别慢,基本上是需要三催四请的。 “叫过来哀家问问。” 太后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就把人叫过来了。 张广言也不知道太后想做什么,只不过既然太后吩咐了,那他就执行便好。 “草民参见贵人!” 钱亮有些激动,自己的机会还真的是来了,贵人真的注意到了自己。 “起来吧。” 太后看起来十分和蔼,她看着钱亮,轻声问:“哀家听说你是这里的佃户?” “是,草民是。” 钱亮磕了个头:“草民一家在这皇庄里做了很长时间的佃户,这里的庄稼基本上都是我们侍弄的,我大哥做的可好了!” “喔?此言当真?” 太后听了这话笑了笑,看向张广言:“张管事,手底下的人都挺不错啊。” “是,是。” 张广言不好意思多说什么,钱亮说的话半真半假,这钱家确实是在皇庄待了许久,他大哥也确实是侍弄庄稼的一把好手,只不过这钱亮是个好吃懒做,平日里只想着偷奸耍滑的。 如果不是钱涛包容他,怕是早就被饿死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 “带哀家去看看你们的庄稼。” 太后这次既然过来了,必定也是要看看皇庄的庄稼长势如何,种的好不好,这佃户都是什么样的人。 毕竟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会送到宫中去,入御膳房的,既然如此,那么太后自然也会上心。 唐清璃与韩霜锦在一边跟着,也没有多说什么,太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们陪着就是了。 不多时,太后来到了钱家租种的那一块田地,看得出来田地的主人是用了心的,虽然这会应当是插秧刚刚结束,但是看起来田地分配匀称,而且松的土也适中,是个不错的插秧老手。 “钱涛。” “诶,张管事。” 正在埋头苦干的钱涛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张管事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贵人,怎么钱亮也在其中? 他心头突然一惊,该不会是钱亮去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这个混不吝的,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你就是钱涛?” 太后看着钱涛,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草民见过贵人,是…草民钱涛。” 钱涛连忙扔下了手中的锄头,来到太后面前,恭敬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起来吧。” 太后摆了摆手,乐呵呵地说:“你这庄稼侍弄得不错啊,看起来估计会有挺好的收成。” “贵人…这才刚开始呢。” 钱涛有些傻乎乎地,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开始种下去能够看得出什么收不收成的?这还不是要接着往下做一做才知道。 “是,哀家知道。”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钱涛是个实心眼的,没有钱亮那么能说会道。 “这位贵人!我大哥侍弄田地可厉害了。” 钱亮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说:“整个皇庄种的最好的就是我大哥!” “你这小子!别说胡话!” 钱涛听了这话真是要吓死了,什么就种的最好的是他?胡说八道!这管事还在这里,出什么风头?万一被人穿小鞋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钱涛的脸色都很难看。 “什么胡话,分明就是。” 钱亮有些不服气,不过看着自己大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然一会回家要挨揍了。 “但是,庄稼侍弄得好是一回事,这收租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317章 情结传信 太后的话让张广言与钱涛微微一愣,两人反应了一下,似乎是不大明白太后这话的意思。 “你们在这皇庄待了多久?” 太后也没有解释自己这句话的用意,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已经有十年了。” 钱涛恭敬地回答了太后的话,钱家从他爹在世的时候就来到了皇庄,在这里侍弄庄稼,那个时候皇庄的管事还不是张广言,是另一个胖胖的管事。 那个胖管事可没有现在的好,那个时候他在整个皇庄里一手遮天,看谁不爽就给谁加税,而且还时不时会去骚扰那些佃户的漂亮女儿。 那个时候的皇庄实在是让佃户苦不堪言,若不是因为在皇庄里到底还是不愁吃穿,怕是佃户也不会想着留下来。 在皇庄侍弄庄稼怎么说都是一个类似于后世铁饭碗一样的工作,多的是人削尖脑袋想要进来,故而有些佃户哪怕吃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 后面皇庄被赏赐给了唐清璃,唐清璃直接把那个胖管事给换掉了,张广言出现在了这里。 张广言来了之后,不仅一视同仁,而且还把他们的赋税降了下来,每家每户如果有困难报到他那里的话,他还会酌情再给他们降任务。 在之前那个胖管事的压迫下,其实没什么人对未来有希望,都只不过是得过且过的过日子罢了,但是在张广言来到这里帮助他们之后,大家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都想要努努力,好好的能够种出更多的粮食,养出更多的家禽来。 他们也不想辜负张管事的期望,所以张广言在他们心中的份量是极重的。 随着钱涛把张广言做的事情说出来,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做的很好。” “这都是奴才的本分。” 张广言连忙摇头:“奴才本来就应该这么做的,不应当邀功。” “好啦。 太后笑了笑,又说:“该论功行赏自然是要论功行赏的,只有论功行赏之后,大家才会更有动力去做事情。” “是。” 张广言恭敬地行了个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再陪哀家走走吧。” 太后摆了摆手,唐清璃与韩霜锦就跟在了太后身边,几人准备接着走。 “太后娘娘,那我大哥呢!” 钱亮看他们要走,有些不大服气,他大哥也是很厉害的,毕竟在这皇庄里,可没有人能说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比他大哥还优秀。 “你大哥确实不错。” 太后也不生气,看着钱亮说:“只不过你大哥很厉害与你有什么关系?” “贵人,我大哥是我大哥呀,那我们两兄弟自然是在一起的,如何能够分开呢?” 钱亮敏锐地察觉到了贵人似乎要把自己大哥直接带离的心思,心下有些不爽,她怎么能这样! “为何不能?” 唐清璃有些不耐烦了:“合适好用的人,那孤自然会考虑,若是只会偷奸耍滑弄小心思的人,孤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你不必再说。” “跟上来吧钱涛。”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这庄子里还有许多事还要再问问你,正好跟在我们身边回答问题。” “还不快跟上。” 张广言看着钱涛老实巴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心里觉着有些好笑,这人怎么有点傻乎乎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是!是!” 钱涛压下心里的激动,连忙跟在了他们身后,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个机会,让贵人对自己另眼相待。 一想到这里,他的手就不自觉抖了一下。 “管事…我…” 钱亮看自己的大哥跟上去了,他也想着往贵人身边凑,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这么多田地需要侍弄,你若是跟着我们走了,那这些田地谁来处理?”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一句,吩咐着:“这片地就交给你打理吧,别让孤失望。” “这…” 钱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唐清璃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 唐清璃笑了笑,看了一眼太后:“皇祖母,皇庄里可还有不少惊喜在等着您呢。” “喔?什么惊喜?” 太后有些好奇,轻笑着问。 “那说了是惊喜,肯定不能够提前告诉您呀。” 唐清璃失笑,温声说:“等一会皇祖母您看到就知道是什么惊喜啦。” “那好,那哀家等着看了。” 太后宠溺的笑了笑,也乐意陪着唐清璃这么说。 “好呀。” 入夜,唐清璃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情结,眉头微蹙。 “云烟让你来的?” 唐清璃与韩霜锦下午那会陪着太后基本上是逛完了庄稼那一片皇庄,看着今年的庄稼长势大好的样子,太后对唐清璃很是满意。 觉得他重视庄稼,这是做人的根本,哪怕他们如今的地位再高,也要把粮食放在首位。 而且唐清璃还在私底下说她与韩霜锦研究出了一种很高产的小麦,今年收成可能会是去年的两倍,这话太后原本是不信的,但是看到了唐清璃专门画出来的一块单独的田,那上面的小麦让她不得不信。 太后曾经也是侍弄过庄稼的,在没有成为太后,又或者说没有进宫之前,她也是吃过几年苦头,所以对于庄稼粮食,她也知道怎么侍弄。 这会看着田地里的小麦,终于知道方才唐清璃要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这不仅是给她的惊喜,更是给南安帝,给整个南朝的大惊喜! 因着小麦的事情,太后肉眼可见心情开怀了不少,甚至在问过钱涛这一亩田的收成之后直接给钱涛赏赐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对钱家来说简直就是一笔从天而降的巨款!他们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够攒下来!有了这笔银子,钱涛也就不担心给儿子找儿媳妇的事情了。 他离开的时候给太后磕了好几个头,很明显是对太后特别感恩。 太后回来之后很开心,多吃了半碗饭,逛的有些累了就早早的歇下了。 韩霜锦去另一个房间沐浴了,这会房间里就只有唐清璃在。 “是。” 情结恭敬地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唐清璃:“这是方才午间过后,齐王府传出来的消息。 “齐王府?” 唐清璃挑了挑眉,接过了信看了起来。 原本云烟是想要安排情丝过来的,毕竟她比较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倒是临时出了个任务,而且还只能够情丝去处理,所以才安排了情结过来。 情结传递消息的能力也不差,他仔细地记住了云烟交代自己的话,而后把所有关键的信息点都记了下来,等待着唐清璃的询问。 “你先等下吧。” 唐清璃看完信之后微微蹙眉,随即想到韩霜锦也差不多要洗完澡了,正好可以叫她一起来看。 “是。” 情结没有意见,他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这信已经送到殿下手中了。 不到半个时辰,韩霜锦与灵芝推门而入,正好灵芝能够为她拿衣裳什么的。 “这怎么?” 韩霜锦看到房中有男子的时候微微一愣,似乎是有些惊讶。 “情结,你认识的。” 唐清璃提了一句,看她把门关上,这才说:“过来送东西的,正好你看看。” “成啊,我看看。”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唐清璃手中的信,拆开之后就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这信上说的是真的?” “可能是吧。” 唐清璃也不清楚这封信的真实性,对于李知慧的话,其实她如今也是半信半疑。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韩霜锦看完了手中的信,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午间过后送来的。” 情结回答了韩霜锦的话,又说:“送出来的时候其实楼主也有点怀疑真实性,毕竟这阵子齐王的目光是困在吏部上的。” “户部的事情他半分都未插手?”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的问了一句。 “目前看起来是的,孟知云还有吴知暖死了之后就没有与户部扯上关系了。” 情结点了点头,又说:“云烟楼主在属下来之前曾经交代过,齐王这阵子对吏部的东西很上心。” “我总觉得怪怪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思考了一会,又说:“璃儿,你觉不觉得有点刻意了?” “你是觉得,他的目标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户部,只不过是故意关心吏部,让大家以为他的目标是吏部,从而放松警惕?”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想说什么,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她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不觉得他们会这么轻而易举就直接把户部给放弃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把户部抓在手里,把所有对我不利的那些证据全部磨灭。”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确定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把自己给卖了。” 韩霜锦不相信唐明鑫真的完全放弃户部,正常人的逻辑都应该是把户部给掌握在这里手中,把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都给抹了才是。 “孤也这么觉得。”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李知慧的信送出来的时间节点,实在是奇怪的有点过头了。” “这个时间,恰恰好是父皇准备做决定的时候,这个时候放出来这个消息,很难不让人怀疑。” 韩霜锦也跟着点头:“殿下觉得这个消息真的是李知慧送出来的,还是说是有人想要借着李知慧的手送出来这么个消息?” “你的意思是,安盛?” 唐清璃抬眸,看了一眼韩霜锦,她身上的薄纱有些遮不住她雪白的肌肤,幸而在情结进来之后她就让人把屏风拉了起来,这会情结才看不见。 想到这里,唐清璃占有欲发作,轻轻地拉了一下韩霜锦的衣襟。 韩霜锦抬头便看到了唐清璃眸中的占有欲,轻轻的笑了笑,把自己的衣裳拉好,接着说:“是,我觉得就是安盛。” “可是安盛没有理由吧?” 情结微微蹙眉,他跟在云烟身边多多少少也知道不少东西,安盛确实对李知慧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他也不可能靠近李知慧更不可能控制她。 不是说他没有那个能力,是没有那个可能性。 唐明鑫对李知慧的重视,整个齐王府都知道,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让安盛与李知慧单独相处,更何况最近的情报里也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韩霜锦笑了笑,看了眼手中消息:“这个消息确实是李知慧送出来的,但这是幕后之人想要让李知慧送出来的,他们想让盯着唐明鑫的人放松警惕,最后助力唐明鑫成功把户部给拿下。” “这种可能性更大。“ 唐清璃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安盛若是不信任李知慧的话,多的是方法盯着她。 虽然她是相信云烟他们的传递消息手段,但毕竟安盛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被发现了也很有可能,而且最近李知慧的情况不稳定,很容易出事。 “说不定唐明鑫也参与其中。”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并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够阻拦唐明鑫拿下帝位的步伐。”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唐清璃看着她手中的信,直接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她,因为她信任她,而且这件事是她提出来的,那让她处理自然是最合适的。 “让我想想。”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接着说:“既然安盛费尽心思把这个消息送出来,那不送给唐明雩和唐明琅,岂不是显得我们有些小气?” “你个小滑头。” 唐清璃听了这话瞬间明白她想做什么,随即轻笑着说:“那正好,就让他们好好兄友弟恭一下。” 深夜,飞鱼楼,楼中。 “真安静。” 情丝转着手中的匕首,看着坐在不远处看消息的云烟,笑着说:“你倒是冷静。” “不冷静能怎么办?” 云烟笑了笑,温声说:“安静也未必是坏事。” “那可不好说,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嘛,安安静静必定在作妖。” 情丝把手中的匕首收起来,接着说:“这会消息应该已经送给殿下了,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其实如果脚程快的话,情结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情丝看了看时辰,又说:“不知道楼主是什么想法,这李知慧送来的消息也奇奇怪怪的。” “不要猜测楼主的想法。” 云烟轻轻提醒了一句,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情结推开门走了进来。 “回来了?” 云烟看了他一眼,应该是没出事。 “回来了。” 情结点了点头,递出手中的信:“这是楼主交代说给您的,叮嘱您一定要看。” “成。” 云烟接过了情结手中的信,打开一看,不自觉挑了挑眉,微微有些诧异。 “咋了?我能看吗?” 情丝有些好奇,凑过去也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 “给你。” 云烟大大方方地把信给了她,说句实在话,楼主的做法在她的意料之中。 谁也不清楚李知慧如今还是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也不能够确定李知慧送出来的消息就是真实的,前一阵子还被唐明鑫怀疑的人,如今又怎么可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哪怕唐明鑫再喜欢她,在短时间内的在床笫之间怕是都会留有戒备心理。 故而飞鱼楼在判断李知慧这个消息的时候本身就是存疑状态,但是也不能否认,或许唐明鑫还真就是这么宠爱她,这种事都和她说。 “无双楼主还真是妙。” 情丝看完了信之后啧啧称奇,轻笑着说:“这消息给到代王殿下那里,说不定代王殿下还会开心不已,直接为殿下把这件事处理了。” “秦王殿下那里也不能落下。” 云烟补充了一句:“最好是让他自己发现,不要牵扯到无双楼主那边。” “是。” 次日,秦王府,书房。 “今日随我去看看舅舅他们。” 作为秦王,唐明雩其实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他知道舅舅还有外祖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为了南朝鞠躬尽瘁,尽心竭力。 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陈定南一直守在定南州,怕是会整个边境都会受到威胁。 可是因为自己日渐长大,参与到了夺嫡中来,父皇就对舅舅他们越来越不好了。 虽然明面上还是很器重他们,但是私底下的怀疑还有猜测,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 唐明雩一直都很喜欢舅舅还有外祖父,所以会经常抽时间去陈家,虽然前阵子陈家差点出了事,娶了一个怀有别的目的的女人进府,但是后面陈家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唐明雩之后,就已经自觉把这件事处理好了,不会让他受委屈。 想到这里,唐明雩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看陈定南还有他的两个舅舅。 傅如明看唐明雩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当下也不阻拦,只让人去库房拿了一下礼品带着一起过去。 最近朝堂之上因为吏部还有户部尚书一位争得面红耳赤,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顶顶好的机会,所以谁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唐明雩来到陈府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出门的外祖父陈定南。 陈定南其实原本不应该在府中的,但是今年回来过年的时候,他年纪大了,身子不是很好,南安帝也想着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就一直留着他,留着留着,就直接留到现在了。 “外祖父。” “秦王殿下。” 陈定南抬头看到了唐明雩,连忙行了个礼。 “陈将军不必多礼。” 唐明雩连忙扶起了他,轻声说:“陈将军这是准备要出门吗?” “是啊,有点事要处理。” 陈定南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看起来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是已经五十五岁的人了。 “那我陪您一起去吧。” 唐明雩听了这话连忙说:“今日本就是来看您的,既然您有事要忙,我陪您一起。” “这…” 陈定南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唐明雩,又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雩儿,外祖父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最近你也知道的,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待着等外祖父回来吧。” “这…” 唐明雩听懂了陈定南的言下之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目送陈定南离去。 他不知道陈定南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既然陈定南这么说了,那他就在府中等着他吧。 “秦王来了。” 陈家的管家看到唐明雩的身影连忙迎了出来。 “朱伯。” 唐明雩看到他的时候笑了笑,让小厮把准备好的礼品交给了朱伯:“外祖父准备去哪里?” “大少爷出了点问题,老爷比较着急,只能够出门去看看什么情况。” 朱伯隐晦地提了一句:“具体的还是等老爷回来了再等着和您说吧。” “好。” 唐明雩知道自己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与朱伯一同进了陈府。 朱伯把唐明雩带进了花园,给他与傅如明端上了茶水和糕点。 “多谢朱伯。” 唐明雩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朱伯递上来的茶水,轻轻地问了一句:“小舅舅在吗?” “二少爷不在家。” 朱伯摇了摇头,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在家,陈定南这些日子真的很愁,他们本来就不想掺和那些事情,但是那些人非要找上门。 “小舅舅也不在家。” 唐明雩挑了挑眉,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 “是。” 朱伯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唐明雩看出了朱伯的欲言又止,轻轻地问了声。 “还是等老爷回来说吧。” 朱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人,还是不能够在主人家面前说三道四。 唐明雩点了点头,就在花园里等了一会。 过了一会之后,陈定南带着陈满回来了,陈满的脸上看起来还有伤。 “外祖父,舅舅。” 唐明雩看到陈定南和陈满的时候便连忙起身,看到陈满脸上的伤痕的时候,脸色一变,急声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陈满摇了摇头,闭口不谈。 “什么就没事?” 唐明雩心疼极了,他看着陈定南和陈满:“究竟是出什么事?和我说!” “没事的。” 陈定南笑了笑,接着说:“雩儿,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来看看外祖父还有舅舅。” 唐明雩看着他们,轻声说:“我们去书房吧,我有事要和外祖父还有舅舅说。” “好,那你随我来吧。” 陈定南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看着唐明雩,知道他应当还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罢了罢了,还是告诉他吧。 第318章 陈满被打 书房里,陈定南坐于主位,陈满坐于他左侧,唐明雩坐于右侧。 他知道陈满必定是受委屈了,毕竟脸上的伤痕那么明显,很难看不出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 唐明雩知道陈定南还有陈满肯定是为了他好,所以才想着隐瞒不说。 可是人家已经欺负到了他们头上来,唐明雩又如何能够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好歹是一个亲王,怎么舍得自己的舅舅还有外祖父被欺负。 “你自己说!” 陈定南冷冷地哼了一声,怪就怪陈满实在是蠢得没边了,居然一下子就入了别人的套,他平时在战场上也不这样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蠢! “爹…” 陈满挠了挠头,看向唐明雩:“殿下,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主要是前阵子我看上了一个不错的铺子,觉得那个铺子买下来之后好好折腾说不定能够干出点门道。” “您也知道的,朝廷对那些受伤的将士补贴一共也就那些银子,多少人回家之后因为治不了伤最后就…” “所以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咱们家还算是好的,爹还有小弟身子骨还硬朗,而且陛下算是看重咱们家,给我们的赏赐不少。” “那些赏赐不能换银子的都被我们存起来了,能换银子的都换成了银子,每个月定期给那些瘸了腿或者是少了胳膊的送去。” “可这也是杯水车薪,不能够完全依靠陛下,咱们自己也要想法子,这些年来陛下赏赐了不少铺子,可是那些铺子也就是勉强能够让咱们一大家子人维持生计,实在是需要寻一些新的法子。” 陈满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也三十来岁快四十岁了,站在唐明雩面前哭穷,多多少少都让他有些不大舒服。 但是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陈家确实是骁勇善战,陈定南,陈满还有陈守一门三将,在战场上可以把那些士兵杀的片甲不留,可是私底下,他们对那些什么商贾之道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陈定南的妻子咱就已经离世了,因为操持家中大半的产业,身子都累坏了,积劳成疾,没等到陈定南安稳回来就去世了。 陈满倒是娶了个不错的妻子,与他脾气很搭的来,而且知书达礼又爱看兵书,经常会与陈满一起探讨,打理家中的事情倒是有些勉强,就更别提说什么经营家中的铺子了,她真是没什么天赋。 给陈满生下一儿一女之后,她就一心只想着把儿子女儿教养成人,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去看铺子的事,不过她的一双儿女倒是养的很好。 虽说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但是对舞刀弄枪是十分擅长,给人一种虎父无犬子的感觉。 至于陈守,他到现在还没有娶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遇到合适的,给陈定南愁的。 上次熙贵嫔说让唐明雩把手中的铺子让出来给陈守娶妻,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看上了唐明雩手中的铺子,他们才不得已开了口。 没想到居然来了个细作,从那个时候开始,陈守就对娶妻的事情更抗拒了,这不,哪怕陈定南特别操心,也一直都没能够动摇陈守不娶妻的决心。 他想的很明白,反正现在陈满已经有一儿一女了,自己不成亲也无所谓,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认一个孩子回来养着就是了。 自己本来就要上战场的人,若是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什么的,反而更不好。 “然后呢?” 唐明雩听到这里有些不大舒服,自己居然一直都未曾注意到这件事,如今还让舅舅主动提出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所以我就想着这段日子正好和爹一块回来了,那就看看能不能把陛下给的赏赐换成赚钱的铺子,这段日子就一直在寻这个。” 陈满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知道明雩你知不知道华升街的那个铺子。” “华升街?” 唐明雩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不自觉皱了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未曾听过,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也不是。” 陈满又叹了口气:“我与爹还有弟弟常年不在京中,若不是陛下今年让爹多留了这么几个月,我是断然不可能想着看看铺子的。” “这华升街的铺子便宜,而且旁边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的,故而那个时候我便起了心思,想看看有没有铺子在外卖的。” “你也知道,咱们家里没什么银子,所以那些铺子太贵的话我也买不起,想着到时候折腾折腾个粮食铺,最简单又最好上手,家中有过粮食铺,也不算是完完全全没有经验。” 陈满憨憨地笑了笑,又说:“所以那个时候听说华升街的人又多,而且听说那个地方还挺不错的,我就去瞧了一下,正好发现有一个铺子出租,就问了一下价格,确实是还挺不错的。” “故而我就起了心思想要去把那个铺子给盘下来,原本一切都是挺顺利的,只不过没想到出了点问题…” 陈满没有接着往下说,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唐明雩,觉得有些丢人了。 “所以是出了什么事?” 唐明雩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陈满的深受虽然不能说是南朝第一吧,但是在整个南朝也是能够排的上号的。 一般能够打伤他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比他厉害的,直接对他下手把他按着打,第二种人就是陈满得罪不起的,只能够压着自己的身手不反抗。 “是…是陛下…” 陈满脸色难看,他看着唐明雩:“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陛下的人。” “父皇?这怎么可能呢…” 唐明雩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他看着陈满,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应该啊,怎么会是父皇?父皇最近又怎么可能有空来盯着陈家? 这吏部尚书还有户部尚书的位置都还没有定下来,按理来说,这南安帝应当不会管一个小铺子的事情,更何况还在什么华升街,这个街唐明雩听都没听过。 “确定是父皇吗?” “是吧。” 陈满挠了挠头,说:“毕竟陛下的牌匾都赐下来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是陛下的人。” “父皇赐了牌匾?” 唐明雩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突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皇姐的铺子吧? “你们不会去的是皇姐的铺子吧?” “啊?” 陈满有些疑惑:“那个铺子分明什么都没挂,而且就明晃晃地摆在街头,而且我打听过了,买的那个人是一个小商人,也没什么实力,所以我才想着从她手中把这个铺子买过来。” “我没有巧取豪夺,我还多出了一倍的价钱,谁知道那人居然油盐不进,我一时有些气急了,这才说话有些难听。” 陈满是军旅出身,其实本质上还是比较直接的,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出的起银子,那这个铺子就应当没什么问题,谁知道这个掌柜的居然油盐不进。 他有些着急,毕竟他听到附近的人说之前这个铺子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常多,那么在这里一定能够赚到很多的银子,若是这个铺子能够给自己的话,必定能够赚到很多银子。 “不仅仅是这样。” 唐明雩了解自己的舅舅,若只是这么简单的话,必定不可能让人按着打。 “是…确实是说了一点难听的话,但我也只是…” 陈满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看着唐明雩:“明雩啊,你相信光那人光靠着自己能够买下那么大的铺子,而且还让陛下给她赐牌匾吗?” 所以你说了什么?” 唐明雩脸色大变,该不会是… “或许是陛下对她格外青睐的原因是想着和她发生点什么,我觉得那个女的长的挺好看的,就是因为这样陛下才对她另眼相待吧。” 陈满看着唐明雩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连忙说:”我只不过是…” “你只不过是随意说说,对嘛?” 唐明雩知道他想说什么,急声道:“你以为她是一个寻常的商贾,但是你不知道,她其实是皇姐的手帕交,太后这几日出宫也是她陪在身侧。” “什么…” 陈满他们确实是对京中的事情不怎么了解,毕竟陈家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事情,熙贵嫔也没有特意交代嘱咐什么,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前确确实实是有听说过唐清璃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手帕交是个商贾,但是没想过居然会被他们遇上,而且还闹出了事… “你们既然知道是父皇的人,那想必是他们的身手非凡,或是露出了什么信物吧?” 唐明雩顿时觉得头有点大,自己怎么就不能够早一点过来呢,要是早一点过来,或者是知道他们处境这么困难,帮一下他们,或许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最近他与唐清璃的关系有些一般,因为不怎么接触,再加上他安排了刘家去接触古家的事情,他知道只要这件事情被发现了,唐清璃必定也会与他谈条件。 自己本来就已经处在劣势了,这下再加上陈家的事,真的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满有些愧疚,他看着唐明雩,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应该了。 “明雩…” 陈定南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很是冷静,温声道:“你不必担心,我方才已经与满儿给那个掌柜的道过歉了,应当没事的。” “掌柜的?道歉?” 唐明雩反应了一下,温声问:“你们方才见到的那个掌柜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这我可不知道。” 陈满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只知道她姓花,旁边的人都叫她花掌柜。” “那就好那就好。” 唐明雩松了口气,没有直接对上韩霜锦,这是一件好事,他就记得韩霜锦这个时候应当在皇庄陪着太后才对,应当不会出现在锦璃布庄。 是的,他这会已经能够直接确定了,陈满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就是锦璃布庄。 “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后续陛下应当不会再追究吧?” 陈满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 “不好说。” 唐明雩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能够确定的就是父皇对韩霜锦已经没有了从前那么讨厌的感觉,应当是皇姐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让她对韩霜锦有了改观。” “所以那个铺子其实是永乐公主的?” 陈定南敏锐抓到了唐明雩话中的意思。 “是也不是。” 唐明雩轻声解释:“这个铺子是韩霜锦的,韩霜锦是皇姐的手帕交,与皇姐的关系很好,但是之前父皇不喜欢韩霜锦,因为韩霜锦在定康郡赈灾一事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把整个南朝的官府都比了下去。” “原来如此。” 陈满点了点头,脸色不大好看:“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那我就不会去招惹那个人了。”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铺子的?谁带您去的?您总不能是自己找过去的吧?” 唐明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敏锐地问了声。 “不是我自己找过去的,是我托了一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人牙子帮我问的。” 陈满摇了摇头,接着说:“知道咱们家在至今中人生地不熟的,基本上也是一年回来一次,你舅母又不是什么喜欢交际的,对这些事情就更不怎么了解了,也就只能让人牙子去处理了。” “这人牙子干净吗?” 唐明雩微微蹙眉,轻声问:“是从何处认识的?” “就是随便找的,我听说他做的生意挺大的,就想着让他试一试,也没想着能够那么快找到合适的铺子,谁知道第二天就把我带去那里了。” 陈满越说越心虚,这会已经没脸去看坐在主位的陈定南了,他真的害怕自己的老父亲直接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滚出去。 “你出去吧败家玩意儿!” 陈定南真的是忍不住了,直接呵斥了一声,打断了陈满接下来的话。 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这家业如果交到他手里,那是真的完了!幸好他还有个孙子。 “好吧。” 陈满挠了挠头,正好他也想着回去上药,想在这里听他爹和明雩说一些文绉绉的话,反正自己又听不懂,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呢。 “去吧去吧,不省心的。” 陈定南方才急匆匆过去寻他的时候在半路上就听到了他被打了的事,后面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陛下的御林军,这下他是不敢还手,只好把这一个闹事的家伙给带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听了他说的话,其实对人牙子就已经有了一定的怀疑,这会唐明雩又分析了这么多,这件事明摆着是冲着陈家来的。 陈满走了之后,陈定南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唐明雩,温声道:“明雩,你告诉外祖父,陛下是不是想要对你下手?” “没有。” 唐明雩摇了摇头,哪怕他再怎么不信任南安帝,也知道如今朝堂上最值得信任又或者是最有能力的皇子只有他了。 南安帝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是他也会为自己接下来的事情考虑,他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所以南安帝在短时间内不仅不会对他下手,而且还会靠近他,栽培他。 他之前是不相信的,可是今日父皇主动让他进御书房聊了许久,而且还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册子交给了他,这让他整个人都意识到了,父皇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他会把太子之位交给他。 “你确定吗?” 陈定南微微蹙眉,主要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让他不自觉有些怀疑陛下是不是想要对陈家下手,毕竟,陛下想要他手中的军权,已经惦记了好久,一直没有机会收回去罢了。 如今匈奴在边疆依旧蠢蠢欲动,陛下若不是惦记着匈奴,早就会把他手中的军权收回去,如今是因为惦记着匈奴,所以才勉强让他继续当着将军,等到双方一开战,他必定要回去。 所以南安帝暂时还动不了他,其实陈定南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南安帝,他知道帝王本就多疑,而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取代帝王,或者是用手中的兵权去做什么事情。 他们陈家一生忠君爱国,为的只不过是想要守护南朝的一方太平罢了。 “外祖父,我确定。” 唐明雩重重地点头,看着陈定南,温声说:“您就放心吧,这件事应该是唐明鑫或者是唐明琅的手笔。” “你是说,太子之位?” 陈定南虽然对政事不怎么敏感,但到底也是接触了不少事,多多少少也清楚唐明雩如今的处境,所以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他。 是他们想要补贴那些被遣散回去的士兵,所以这笔银子理所应当就应该让他们来出。既然朝廷已经放弃他们了,那他也不会求到南安帝面前,让南安帝握住自己的把柄。 那些被遣散回去的断了腿,断了胳膊的士兵都是他们的兄弟,他们自然想要好好照顾他们。 “是。” 唐明雩笑了笑,又说:“所以外祖父,孩儿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尽管交代给外祖父,外祖父能帮你办好的肯定会帮你办好的。” 陈定南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唐明雩这个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自己一直都在外面对他的关心比较少,但是每年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他带上礼物,而且唐明雩如今已经长成了知书达理的君子模样,与他的儿子都不一样,格外讨人喜欢。 “有外祖父的这句话,孩儿就放心啦。” 唐明雩闻言轻笑,接着说:“最近匈奴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父皇已经定下了对匈奴开战的日子。” “你确定吗?” 陈定南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毕竟南安帝这阵子一直都没提这件事,他还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不想打了,没想到唐明雩居然会这么说。 “确定。” 唐明雩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南安帝笃定要做的,故而他稳定朝堂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安排军队把匈奴那边给打了。 “那可太好了!” 陈定南自然是不想要让匈奴的人觊觎他们,如今既然唐明雩都这么说了,就证明陛下肯定是有这个心思想要把匈奴给处理了的,这样最好!估摸着他回边境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父皇为什么要大力惩治户部?就是因为户部亏空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唐明荣还有户部尚书雷晟已经全部死掉了,他们贪污的那些银子也全部收回来了,那父皇自然会把打匈奴的事情安排上。” 唐明雩对南安帝很了解,其实也算不上是太了解,只不过是知道他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的父皇或许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父皇,但是对于所有南朝的子民来说,南安帝就是对他们很好,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哪怕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当上这个皇帝的,但是从他坐上帝位的时候,就一直励精图治,争取能够把所有的危险以及不好的事情降到最低。 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清楚知道的。 “那两个位置,你就真的一点心思都没动过吗?” 陈定南看着唐明雩,他知道如今朝堂中为了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的位置已经争夺了好久,可是陛下一直都未松口,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花落谁家。 唐明鑫和唐明琅,自然是早早的就已经把自己的人给推荐上去了,不管有没有机会最起码人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脸了。 可是唐明雩却一直没有动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已经完全放弃了。 “自然不是。” 唐明雩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看来孩儿隐藏的特别好,连外祖父都相信了。” “你呀。” 陈定南轻轻地笑了笑,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知道你这孩子主意大的很,若是有什么能够成为祖父帮忙的,一定要和外祖父说。” “外祖父,这段时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还是想跟你说的就是你这段时间控制好自己受底下的人,不要让他们生事,确保能够顺顺利利接管军队就好了。” 对唐明雩来说,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的那两个位置并不一定要拿到手中,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是想要让陈定南把军权握着,那对他才是至关重要的。 尚书之位等到他成为皇帝之后,想让谁当就可以让谁当,只要他拥有足够多的军队支持,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319章 太后试探 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并不是那两个待确定的尚书之位,而是陈定南手中的兵权,这才是唐明雩夺位最大的助力。 “外祖父您也不用担心,您与舅舅担心的那些事情,本王会妥善处理好的。” 唐明雩看着陈定南,轻声说:“这些士兵为了南朝出生入死,本质上都是南朝的英雄,父皇确实是没有把太多时间精力放在这些人上面?觉得已经给了一笔遣散费就不错了,但是事实不是如此。” “方才外祖父也提到了,这些人多是受了伤,胳膊或者是腿出问题的,故而他们其实很大概率是没有办法自己生活,也没有办法种田维持生计。” 唐明雩想的很清楚,陈定南与陈满为了这些人这么努力,除了责任心之外,也是不想让如今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寒心。 只有他们觉得朝廷与官府是在意他们,重视他们,他们才会接着往下努力。 故而唐明雩也清楚知道,如果自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在关心他们,甚至花了许多银子还有时间在他们身上,那他们必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那些已经被遣散回去的士兵会在村子里宣扬他对他们的关心还有爱护,那些士兵也会清楚知道,唐明雩对他们的好,从而为他助力。 或许百姓的力量确实是比较小,但是百姓的力量组合在一起并不是微不足道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用好了百姓的力量,唐明雩就能够成为他想要成为的人,太子之位也能够坐的稳固。 “你说真的?” 陈定南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他看着唐明雩,似乎是没想到唐明雩会主动为他处理这个烂摊子。 每年遣散回去的士兵不在少数,哪怕一个人一两银子的话,每年也要花费不少,陈定南清楚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从来就没有让唐明雩接手处理的意思,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时候原意接手。 “是。” 唐明雩点了点头,笑着说:“确实是真的,只不过外祖父,咱们做这件事情也要量力而行才可以,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且若是每个人都帮忙的话,会让他们形成一种依赖性,那不是儿臣想要的。” “你说的有道理。” 陈定南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孩子,那你想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件是比较好?” “肯定是一些无法正常进行自己的生活的士兵要给他们一些补助,这是自然的。” 唐明雩知道自己如今的能力范围也有限,不可能陈定南说了之后就所有人都能够得到这些东西,故而他知道自己也不能够所有事情都承担下来。 有一些丑话是要说在前面的。 “这是自然。” 陈定南点了点头,他们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度,若是一味地让他们养成了索取的习惯,那也是给自己增加沉重的负担。 “具体的情况还是等我回去商量之后再给答复吧,出一个更加明细具体的内容。” 这会空口白话也不怎么好安排,而且他还得让陈定南把具体的数量给统计出来,才能看看后续要怎么安排这些人。 “好,都听你的。” 陈定南点了点头,很是开心地说:“外祖父知道你现在也不容易,这件事情也不着急,慢慢来。” “我有分寸的,外祖父你放心吧。” 唐明雩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外祖父也要答应孩儿,这段日子不要插手任何事,不管是谁来说,哪怕是母妃来说也不要理会。” “孩儿有自己的计划安排,这些事我都会处理的,如今当务之急并不是尚书之位,握住我们手中如今有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听母妃的话,知道嘛?” “知道了。” 陈定南看着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接着说:“你放心吧,外祖父都听你的,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不用担心。” “多谢外祖父。” 唐明雩笑了笑,又想到了刘家的事,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安排和陈定南都说了。 “这样不好吧…” 陈定南微微蹙眉,这刘家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点的,刘梦莹的性子具体如何,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刘梦莹的父亲刘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喝嫖赌基本上是样样都占,而且刘志还与云磊曾经起过冲突,虽然云磊那个时候不是礼部尚书,可是这个梁子已经结下来了,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尤其是如今唐清璃还与唐明雩是合作关系,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留下这个人? 陈定南确实是不大理解唐明雩这么做的目的。 “刘家,听话。” 唐明雩轻轻地说了声,又说:“而且外祖父,若是古蝶死了,日后这偌大的古家都会是古卯的,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你是想要得到古家的支持?” 陈定南挑了挑眉,轻声说:“古家和太后的关系可不错,而且公主殿下又是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的,她与古家的关系应该也不错,估计不会允许古卯娶刘梦莹吧,你确定这样做没错吗?” “没事的。” 唐明雩淡定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外祖父您就放心吧,儿臣心里有分寸,这刘家是顶顶好的人选,古卯挑了这么久,没有人比刘梦莹更合适了。” “那外祖父听你的。” 陈定南知道唐明雩是个有分寸的,应该不会瞎来,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反正只要你说,外祖父就做,这样总行了吧?” “多谢外祖父。” 唐明雩笑得很开心,他看着陈定南,有这么一个全心支持自己的外祖父真好。 皇庄,院子里。 “我又赢啦。” 太后看着自己面前的清一色,笑着说:“今天的手气还真是不错呢。” “皇祖母的手气真好。” 唐清璃笑了笑,说:“您今日都赢了儿臣好多呢,这银子都被您拿走啦。” “哈哈哈。” 太后笑了笑,又说:“好了好了,打的差不多了,就暂时不打了。” “皇祖母这是赢了之后就不打了呀。” 唐清璃轻笑着说了一句,把手中的牌放下,轻轻地说:“那皇祖母这会想做什么?儿臣与霜锦陪您。” “也不想做什么,就单纯聊聊天吧。” 太后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佩兰退下,然后拉着唐清璃坐在了软榻上,又说:“霜锦,你也一起来。” “好呀。” 韩霜锦应了声,来到了太后身侧,也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孩子关系挺不错的,正好哀家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两日太后也观察出来了,唐清璃对韩霜锦是真的喜欢,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会主动跟她说,两人的关系很好,就像是姊妹一般,所以太后也想着从韩霜锦这边入手,说一说望月楼的事。 “什么事呀皇祖母?” 唐清璃似有所觉,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望月楼的事。” 太后虽然知道望月楼是唐清璃与韩霜锦一起有的,但是太后还是想问一问有没有可能。 黎郡王前两日又给她写信了,以退为进,说自己不知道这个酒楼是唐清璃的,让太后不开心了,他只是想要自己日后回来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学习自己的厨艺,给太后做好吃的,正好就听到望月楼最近名声大噪,这才想着要过来学习学习。 太后一听这话,心头又是心疼又是喜欢的,就又盯上望月楼了,正好趁着唐清璃和韩霜锦都在,就把这件事给问一问,最好是都处理上了。 “望月楼怎么了嘛?” 唐清璃心下了然,这是黎郡王又折腾出了什么,把太后又给说动了吧。 “就是…” 太后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轻笑着说:“你也知道,你叔叔这些年来在夜南郡也是挺辛苦的,哀家想给他在京中置办一份产业。” “这是好事呀。” 唐清璃自然不会忤逆太后,她笑着说:“皇祖母若是想要开一个类似于望月楼一样的酒楼的话,那恐怕是开不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霜锦独一份的,旁人哪怕仿制着开起来了也不长久的。” “也是…” 太后听了这话稍稍收敛了心思,温声说:“毕竟霜锦的厨艺哀家是知道的,这宫中的御厨都没有你厉害,你做的甜点实在是太好吃了。” “没有没有。”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太后谬赞了,民女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擅长做的事,仅此而已。” “这么看来,这个酒楼还真的是挺特殊的,对你来说应当也有不小的意义吧?” 太后看着韩霜锦,语气中还隐隐约约带了点遗憾。 “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意义。”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民女不敢隐瞒太后,这望月楼用的大部分菜肴都是家父传下来的,其实也不归家父所有,只不过是家父偶然间从族谱中搜寻出来的,他隐藏在族谱的隐秘处,想必是族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有历代的韩家嫡系,才能够拥有。” “民女在发现这本菜谱的时候也十分惊讶,里面记载的许多东西都是前人的智慧,所以民女也只不过是站在前人的智慧,做出了这些东西罢了,不是民女自己创造出来的。” “即是如此,倒还真的是你们族中的机缘。” 太后信佛,自然是相信这传承是因为韩家做了好事得来的,这是人家的东西,就不好巧取豪夺了。 “皇祖母,您该不会是想要把望月楼要过去吧?” 唐清璃故意戳破了太后的心思:“若是您存着这样的心思,那我可就不能同意了,这望月楼乃是儿臣与霜锦花了好多心思才创立起来的,好不容易才有那么多人喜欢望月楼,原意去望月楼里吃饭,您这样子做,那我与霜锦怎么办?” “没有,没有。” 太后连忙摇头:“清理呀,你误会了,哀家没有那个意思,哀家只是想问问你们望月楼究竟是怎么做的,能够做得这么厉害,然后给黎郡王他们一些方法,让他们自己去置办自己的产业,并没有要望月楼的意思。” “真的?” 唐清璃看着太后,气鼓鼓地说:“那就好,不然儿臣还以为皇祖母要拿着儿臣的东西送出去呢。” “你这孩子,在你心里,皇祖母就是这样的人?”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不大舒服,可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哼,您还好意思说呢。” 唐清璃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哼了声:“从小到大皇祖母,您为了黎郡王让父皇让了多少东西,父皇才是您的儿子呀,为什么要对黎郡王那么好,而且黎郡王如今也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了,他有心想要回京都创办一份产业,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随便从别人手中抢走产业的理由。” “这么多年来,父皇对他也很好,在夜南也给了他不少东西,他哪怕要回京都置办一份产业也有足够的银子拿出来,儿臣觉得,根本就不需要从您这边经手来问儿臣的。” “所以说黎郡王已经许久未回来京中了,但是京中如今兴盛什么事情,其实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要置办的产业应该也不是那种做的最厉害的吧,若只是简单的置办一份产业能够回来京都的时候有落脚的地方,那就更不用纠结了。” “父皇这么多年来给他那么多银子,他总不能跟您说他没有银子了吧?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皇祖母您也应该想想他这么多年,把那些银子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据儿臣所知,黎郡王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娶妻呢,既然没有娶妻生子的话,那么那么多的银子就应该都在府中老老实实的放着才是。他总不能拿着出去养什么不应该养的人了吧?” 唐清璃字字珠玑,直接把黎郡王不合理的地方全部摆在了明面上。 “你说的也是。”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蹙眉,温声说:“不过你到底是一个小辈,不要这样对长辈说话,知道吗?” “知道啦,皇祖母放心,儿臣只在您面前这样,在旁人面前不会的。”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皇祖母您可要为儿臣做主才是,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被人盯上了,望月楼的生意可一直都很好呢。” “哀家估摸着就是因为这望月楼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所以黎郡王安排人过来的时候才会…” 太后意识到了不大对劲的地方,也没有把话接着往下说。 “太后是觉得这些事情凑在一起未免也太巧合了,对吗?”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 “是。” 太后眼眸幽深,她看着韩霜锦,轻声说:“你的酒楼开了没多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比哀家更清楚。” “民女自然清楚。”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若是望月楼不出名的话,那么民女就没办法赚银子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 太后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怎么?你就是为了赚银子?所以才开了这望月楼?”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太后娘娘,您知道的,这,金钟有名的酒楼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民独特的女没办法做出一些花样来的话,怎么能够比过其他酒楼呢?” “小滑头。” 太后轻笑,又说:“所以你就想出了这样一种哗众取宠的出风头形式,几乎是把整个望月楼放在火架子上烤,是吗?” “但是这样的效果很是立竿见影。” 韩霜锦并没有否认:“而且古家那位夫人也与民女合作了,这几个月可是赚的盆满钵满,事实证明只有这样的方式能够让望月楼在京中快速站稳脚跟,民女也只有快速站稳脚跟,才能够帮助到殿下陪伴在殿下身边。” “皇祖母。” 唐清璃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是不能够不说话了,搂住了太后的胳膊,笑着说:“皇祖母,霜锦对儿臣是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你也知道儿孙小的时候没遇到过什么对自己好的人,所以霜锦既然想要做这样子的事情,那么儿臣也应该帮助他,您说对吗?” “两个小滑头。” 太后这会要是再不明白这个望月楼本质上是唐清璃为自己收集消息的地方,她就是个蠢的了,只不过没想到韩霜锦会承认的这么迅速又大方,还真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们才不是小滑头呢,这是在皇祖母面前什么都不想瞒着您。” 唐清璃看着太后,认真地说:“皇祖母不管你相不相信,儿臣从头到尾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想瞒着你,哪怕有些时候瞒着你也是害怕您接受不了,仅此而已。” “想告诉您的,我们肯定都早早告诉您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也补充了一句。 “所以其实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哀家会那么偏爱黎郡王?”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 “确实是好奇的。” 唐清璃点头,上辈子她死的实在是太早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对于上辈子的她来说,黎郡王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上辈子她也没有想到后面的李郡王居然差一点点就能够造反成功了。 这辈子因为他的重活一世和韩霜锦的异世而来,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唐清璃和韩霜锦在做事情的时候也不能够完全只凭造自己上一辈子的记忆。 韩霜锦就觉得更简单了,其实这就相当于她打怪游戏中触碰到的npc一样,会给自己提供一些具体的细节,然后还有一些小任务。 这会的太后充当好了npc的角色,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她们。 “可是儿臣觉得,已经够了。” 唐清璃听了太后的话,反而有一些心疼南安帝,一直以来太后在两人的选择中间一直都是偏向黎郡王,而让南安帝受委屈。 “都这么多年了,你要让哀家在一瞬之间把他放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后看着两人,又说:“只不过今日和你们这两个小滑头简单聊了一下,倒是确实让哀家有了很多不一样的看法,或许之前发生过的不少事情都不是哀家想的那样,黎郡王也不纯粹。” “他想要垄断整个京都的信息来源,望月楼如今是整个京都中酒楼最出名的,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在那里订宴席,那么若是黎郡王有心结识的话,那怕是…” 唐清璃说到这里就觉得细思极恐,看着太后没有把话说完。 “应该不是吧…” 太后微微蹙眉,显然还是不觉得黎郡王会有什么特别不该有的心思,这想来也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皇祖母,若是儿臣记得没错的话,这已经不是黎郡王第一次开口找您要东西了,从原本的简简单单一个首饰又或者是一个摆件,再到如今直接找您要京中置办一份产业,这其中的跨度不用儿臣讲您也应当清楚吧?” 唐清璃又给太后下了一剂猛药,黎郡王这么多年来对太后的洗脑实在是有些成功,哪怕太后怀疑他了也没有往更深的方向去想。 “你这孩子,要拿出证据来。” 太后这会,有些心烦意乱的,若真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那黎郡王接近自己的目的,岂不是为了把南安帝给拉下来? “证据,孩儿自然有。” 唐清璃拿出了军机阁早就查出来的东西,放在了太后面前,轻声说:“皇祖母,您看看吧。” “这是什么东西?” 太后看着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黎郡王试图谋反的证据。” 唐清璃一句话直接给太后震得坐不住了,她拿起桌上的信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这上面标注的东西每一个都很详细,让她不得不信。 “这信你是哪里来的?” 太后语气不是很好,她突然又说:“所以其实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你等着哀家来开口,然后把证据放到哀家面前。” ”是。” 唐清璃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事情确实如此,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这黎郡王是不能留了。 他能够在夜南郡作威作福的前提,是在皇宫中一直为他说话的太后没有厌弃他。 若是太后厌弃了他,那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为他撑腰。 “这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太后有些怀疑,看着唐清璃说:“璃儿你千万不能瞎来,要有证据,知道吗?” “都是真的,皇祖母,您放心,儿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有问题的人。” 第320章 代王至庄 “即是如此,那这件事就让你去处理吧。” 太后叹了口气,她知道唐清璃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这件事既然是她提出来的,那想必就真的是确有其事了。 “皇祖母…” 唐清璃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太后居然这么信任自己,直接把这件事就这么交给了自己处理。 “哀家知道你不会乱来。” 太后摆了摆手,温声说:“只不过黎郡王对你来说到底是个长辈,你做事情要再三考虑,不要因为那些事情把面子闹得太难看,知道嘛?” “知道啦。” 唐清璃乖乖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皇祖母您就放心吧,儿臣有分寸的。” “嗯,这样最好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说:“黎郡王那边哀家也会回信,你们不用担心望月楼的事,是你们的总归是你们的,谁也拿不走,放心叭。” “好,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闻言轻笑,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哀家有些累了,想歇一会。” 太后轻轻地摆了摆手,靠在软榻上,整个人似乎是有些疲累。 “那儿臣就与霜锦一起退下了。” 唐清璃看太后这个样子,也确实是有些疲累,连忙轻轻地说了声。 “去吧去吧。” 太后摆了摆手,轻声说了一句。 韩霜锦行了个礼,就跟在了唐清璃身后,两人一同离开了太后的院子。 在她们离开之后,太后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韩霜锦进门之后就轻轻地说了声,看着唐清璃:“今日的事情顺利的让人觉得有点意外。” “我也这么觉得。”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今日皇祖母基本上是没有怎么为难我,就直接把这件事交给我了,按理来说不应当是这样的,哪怕皇祖母已经不信任黎郡王了,也不会这么直接。” “她在试探我们。” 韩霜锦的脸色不大好,她叹了口气,温声说:“太后应当已经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了。” “我们的关系…你是说?” 唐清璃反应了一下,这才知道唐清璃在说什么,她抿了抿唇,温声道:“不可能吧,我们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皇祖母只会觉得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手帕交。” “太后比我们年长许多,也见过了很多的人,知道很多的事,我们之间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我从未想过太后这样会让我们插手黎郡王的事情,不知道你觉不觉得有些巧合。”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璃儿,今日的事情顺利的让人有些担心。” “没关系。”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不管这件事情本质上是怎么样的,太后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做了,那我们就干脆一点,把黎郡王给拉下来。” “他确实对你不怎么好,而且还盯上了望月楼,黎郡王没什么留的必要。” 韩霜锦在唐清璃面前,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她又不是什么大圣母,还要去顾及别人的感受,让自己老婆受委屈?凭什么?她又不傻。 更何况,她的清璃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她知道清璃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对事不对人的,故而这黎郡王若是真的很干净,那唐清璃才不会碰他。 “你总是这样。” 唐清璃闻言失笑,轻轻地捏了捏韩霜锦的耳朵:“每次都这么护着我。” “这不是应该的嘛?”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又说:“那我不宠着你的话,谁宠着你?你是我老婆。” “这个称呼真动听呢。” 唐清璃搂住了韩霜锦的脖子:“我就知道,我们霜锦最好啦。” “哪怕太后知道了也没关系。” 韩霜锦看着她,温柔地说:“其实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的,所以无所谓的,我只是想知道太后对你的态度如何,不想让你受委屈。” “没有受委屈。”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样就已经很好啦,你在我的身边,哪怕皇祖母不同意,我也会好好努力争取她同意的。”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韩霜锦笑了笑:“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呀,好啦,我们不想那么多啦。” “姑姑那边的回信应该在路上了。”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其实刘梦莹也是个苦命的,若不是刘家的老太太还在,说不定刘志根本就不会给她这样的待遇。” “也是。”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在说什么,随即道:“飞鱼楼那边应该安排人去接触刘梦莹了吧?” “安排了。” 唐清璃点头,轻声道:“若是刘梦莹是个懂事的,应该知道谁会是她最好的靠山。” 刘家,后院,闺房。 “我怎么相信你?” 刘梦莹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从方才的紧张逐渐放松了自己的警惕。 “很简单,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女人看着刘梦莹,简单玩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眼花缭乱的技术让刘梦莹心中暗叹:若是真的想要杀她,她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或许吧。” 刘梦莹才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她差不多已经快要熬出头了,等她嫁进了古家,谁都要对她敬重几分。 往日里那些看不起他女子身份的,才知道她即将成为古卯的正妻之后,都对她卑躬屈膝,就是不想要让她记恨自己。 刘梦莹知道这些墙头草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需要关注的,她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把古卯正妻的位置给坐稳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让那些人看看,自己已经坐到了她们欺负不到的位置。 想到这里,她又不自觉看向女人:“我今日就当你从来未出现在这里,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去吧。” “刘姑娘。” 女人轻轻的笑了笑,接着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吧?你可别忘了,现在古家还没有正式下聘,一切都只是口头承诺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放弃了。” “你威胁我?” 刘梦莹下意识手握成拳,她看着女人,冷冷地说:“若是你再不离开的话,那我就直接叫人了。” “直接叫人…呵。” 女人听了这话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点嘲讽的感觉:“刘姑娘,你觉得这府中,真的有人会真心实意帮你吗?” “你猜一猜,你的求救声喊出去多久,才会有人进来看看你是什么情况?” 女人对刘家的局势把控极为精准,她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刘梦莹根本不上心,虽然刘家好像看起来确实是挺敬重这位大小姐的,但是一些细节根本就没有做到位,这是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的地方。 一个嫡亲大小姐住的院子,居然还没有嫡少爷的院子一半大,就这样子的待遇,谁好意思说刘梦莹是刘家的嫡亲大小姐呢? 而且门口的护卫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手底下功夫很深的,或许也没有多厉害,只不过是随意从哪个地方把人调过来充充场面的。 或许刘家真的把刘梦莹当作了大小姐,不过那也是在古家有意向定亲之后的事情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刘梦莹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她院中的护卫确实不怎么好,是刘志随便从她弟弟的手底下安排过来的,都是些没用的,所以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反正再忍忍,等自己能够坐上古家少奶奶的位置就好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你觉得自己还有命活到古卯来娶你那一天吗?” 女人把手中的匕首收了一下,然后来到了窗台旁站定,看着面前那束开的很好的花。 “你想做什么?” 刘梦莹看着她手起刀落,直接把昨天送给她花都给弄坏了,一时之间心疼的要命。 “我实在救你。” 女人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你有没有好处。” “这…这怎么…” 刘梦莹看着平日里自己格外疼惜的花变成了黑黢黢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有难闻的味道,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看到了吧。” 女人笑了笑,说:“看起来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只不过也是够狠的,如果我再晚来两日的话,你怕是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不!不可能!” 刘梦莹仿佛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她看着女人,恶狠狠的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挑拨我与祖母的关系?祖母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她很爱我!” “刘姑娘,我从头到尾可没说过这件事情是老太太做得,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 女人耸了耸肩,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我劝你这段时间最好是谁都别相信了。” “谁派你来的?” 刘梦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够自乱阵脚,否则自己真的就… “姑娘不需要知道是谁安排我来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还会帮你,就够了。” 女人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应当是起作用了,也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哨子,只要她有危险,随时吹这个哨子就可以了。 刘梦莹看着她,安静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这个哨子拿在了手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哨子用不用是自己的事,这个人相不相信也是自己的事,一切,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韩霜锦与唐清璃带着太后已经在这皇庄待上十日了。 这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后的气色肉眼可见是红润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太后能够亲手侍弄庄稼,有事情做,不会想太多。 做得多了有些累了,就早早的休息,每日睡得时间倒是越来越长了。 有些时候唐清璃用完午膳去看她的时候,还能够听到太后午睡传出轻轻的鼾声,这让她不自觉笑了笑,皇祖母多少还是有些可爱的。 “璃儿。” 韩霜锦正在院子里看望月楼这几日的情况,枳橘今日特意回了一趟京都,就是去与花月妩聊了一下望月楼的事情,回来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情况怎么样?” 唐清璃点了点头,直接坐在了韩霜锦身边,轻轻地问:“望月楼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都好。”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只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挺奇妙的事情。” “什么事情?”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轻地问。 “你记不记得前阵子陛下给锦璃布庄赐牌匾的事?” 韩霜锦卖了个关子,笑着问。 “那我当然记得。”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那个时候我也没想到父皇会同意,还以为要让皇祖母出手呢,谁知道父皇直接就赏赐下来了。” “十日前,有人对我们的锦璃布庄动了心思,想要下手把铺子夺走。” 韩霜锦晃了晃手中的情报,又说:“只不过被陛下的人直接打走了,而且还是竹大人下的手。” “真的假的?” 唐清璃很是意外,也没听过有发生这件事啊,怎么都过去十天了她们才知道这个消息,该不会这个消息是假的吧? 想到这里,她眉头微蹙,从韩霜锦手中取过了情报看了起来。 “应该不是假的。” 她想到的东西,韩霜锦自然而然也能够想到,她轻轻地说:“璃儿,应当是有人特意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陛下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我们才隔了这么久才知道这件事。” “你说的有道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霜锦,父皇看来是铁了心要把这个位置给唐明雩了。”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想必这几日唐明琅还有唐明鑫也意识到这件事了。” 韩霜锦表示肯定,这段日子唐明琅送来信件的频率几乎已经到了一日一封的程度,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是断然不可能会这么频繁的。 虽然这段日子唐清璃没有上朝,但是陈守时,军机阁还有飞鱼楼都帮她盯着呢。 陛下重用秦王殿下的消息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从原本的不看好,打压,再到现在把那么重要的一些事情全部交给他做。 相信那些有眼力见的朝臣已经反应过来了陛下的最终决定,肯定都捧着秦王。 这段日子唐明琅还有唐明鑫的日子可不好过呢,秦王越得势,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大。 “是时候把他叫过来了。” 唐清璃知道这会可以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唐明琅也可以出现在皇庄了。 “你安排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说:“等唐明琅来的时候,我会回避的。” “霜锦…” 唐清璃抿唇,有些担心:“对不起。” “说什么呢?是我不想看到他,才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东西呢。” 韩霜锦失笑,宠溺地说:“反正也差不多快要结束啦,到时候我们殿下可要好好补偿我。” “那是自然,我到时候就金屋藏娇,把你藏起来,不允许别人看你。”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又说:“他们都喜欢看你,我不喜欢他们这样。” “小醋坛子。” 韩霜锦笑得更开心了,柔声道:“那我也不喜欢别人看你,这可怎么办?” “那我们就一起躲起来吧,等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就一起躲起来。”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这个想法是她一直都有的,她想要和韩霜锦一起游山玩水,过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生活,没有其他人。 “好呀,那当然好啦。”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我们就这么说定啦,如果到时候殿下没有和我一起去的话,那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好,当然。” 唐清璃失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样最好。” 韩霜锦勾住了她的尾指晃了晃,又说:“这段日子陈惟书在他身边很受重用。” “也知道,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黎郡王有什么事情都会问他了,这是一件好事,对我们来说,就相当于黎郡王身边已经成功有了一个我们的人。”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不过我们目前还不能够掉以轻心,也不能够完全相信黎郡王已经彻底信任了陈惟书,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在上一世,他是什么时候造反的?”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个时候唐明安已经成功登基了,距离现在大概应该还有三、四年左右吧。” 唐清璃其实也不怎么确定,上一辈子的记忆是这样子的,但是这一辈子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和上一辈子完全不一样,她也不确定这一辈子还是不是会像上一辈子那样发展。 “别怕。”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璃儿,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不可能百分百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是我们可以过好当下的生活,走好每一步路,这样子哪怕未来出现偏差,我们也有能力有底气去应对那些事情。”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了,什么都不害怕。” “那我可太棒啦。” 韩霜锦失笑:“这几日我觉得太后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拿下太后不在话下!” “你就骄傲着吧。” 唐清璃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充满宠溺:“我说句实在话,我也确实没想到皇祖母居然会同意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她摆明了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居然没有阻止我和你在一起,而且这段日子,哪怕我们两个在一起谈天说地,她也会留足空间,让我们好好相处。” “确实,我也没想到。” 韩霜锦点了点头,其实在她的心里,总觉得太后应当与韩老夫人还有柳棠那样的反应才对,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女子,在古人的认知里,这样的事情违背道德,又与常理不合。 不管是放在什么样的人家,第一反应,怕是都直接反对,并且把两个女子分开了。 太后却总是对韩霜锦笑眯眯的,而且这几日的态度是对她越来越好了,韩霜锦上一辈子也多多少少都见到了一些不同的人,所以她能够分辨的出来,太后对她是真的没有恶意,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善意。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就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啦,反正皇祖母对我们好就好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让她开开心心的,然后身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唐清璃觉得自己隐约能够猜到几分太后的真实意思,不过这会还没有定数她也就还没有说出来,等最终确定了再跟霜锦讲吧。 “好,都听我们清璃的。”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温声道:“这个时辰差不多我要去厨房了,若是你不想一起去的话,要不然就去看看皇祖母在做什么好了。” “好呀。” 唐清璃笑弯了眼:“皇祖母若是听到你叫她皇祖母,肯定开心坏了。” “你也打趣我。” 韩霜锦听了这话捏了捏她的鼻子,还想说什么,枳橘就轻轻地敲了敲门:“殿下,东家。” “进来吧。”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看着枳橘进门。 “殿下,东家,代王殿下来了!” 枳橘恭敬地说了声,又补充:“这会正在太后的院子里,和太后一起说话呢,太后让手底下的人过来通传,让您二位一起过去。” “唐明琅来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她分明还没有给唐明琅回信。 他们都已经约定好了,要等自己的通知才过来,自己都还没有给他回信,他怎么在这个时间跑过来了? “是。” 枳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诧异,不过是太后让人过来通传的,那想必就不是假的。 “那我们一起去。”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 “好。” 韩霜锦并没有拒绝,毕竟太后已经让人来传话,让他们两个一起去了,她若是缺席的话,也不太合适。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唐明琅手底下的人,唐清璃心中微微不喜,不过到底是没有表露出来,只让枳橘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就带着韩霜锦一起进去了。 “儿臣参见皇祖母。” “民女参见太后,代王殿下。” 唐清璃与韩霜锦一同行礼,太后笑盈盈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这院子里的气氛还真是不错。 “皇姐,许久不见。” 唐明琅看着两人一同出现,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皇弟来看看您与皇祖母。” 第321章 欲要赐婚 “九弟有心了。”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温声说:“这个时辰过来,天气也有些热,喝点茶水吧。” “好呀。” 唐明琅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暖呼呼的,皇姐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都坐着说吧。” 太后笑着招了招手,让唐明琅坐在了自己身边,温声说:“你这个时辰过来,你父皇可知道?” “父皇自然是知道的。” 唐明琅点了点头,乖巧地说:“是父皇想送点东西过来给皇祖母,儿臣讨了巧,从父皇手中得了这个差事,想着过来看看您。” “那好呀。” 太后笑着拍了拍唐明琅的胳膊,这个孙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而且唐明琅的母妃纯贵嫔和自己还是同族出身,她自然也会多偏袒几分。 “皇祖母前两日还在念叨父皇不惦记您呢,您看,这下好了,父皇都把九弟安排过来了,肯定是想您啦。” 唐清璃失笑,又说:“您这会可不能再说父皇不惦记着您了。” “就你话多。” 太后嗔怒了一句,她不过是念叨了两三句而已,唐清璃记得比谁都清楚,真是个小促狭鬼。 “错了错了。” 唐清璃笑了笑,眨了眨眼睛:“儿臣错啦,儿臣不说啦。” “这还差不多。” 太后轻轻地哼了声,又说:“皇帝让你送什么东西过来?和哀家说说。” “父皇担心皇祖母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就让儿臣给您送来了一些吃食还有衣裳,被褥什么的也都带了一些新的,说您要是不够不喜欢的话,让人回京都说一声,就再给您送新的来。” 唐明琅连忙回答了太后的话,又说:“东西都在外面放着呢皇祖母。” “那行,皇帝安排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哀家也不用看了,一会让佩兰去收拾就行了。” 太后摆了摆手,又说:“也不用都往哀家这里搬,到时候璃儿也一起去看看,你和霜锦有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拿着过去就好了。” “好呀,多谢皇祖母。” 唐清璃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又说:“一会让枳橘和佩兰姑姑一起去就好啦。” “行,你看着处理就是。” 太后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她不插手,唐清璃都能够处理好的。 “本王也是没想到,韩姑娘居然也过来了。” 唐明琅突然开口,轻声说:“这京中的事情看来是不怎么忙,东家这会才有空呢。” “殿下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忙?” 韩霜锦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喔?没有事情忙吗?” 唐明琅听了这话脸色不变:“这红透半边天的望月楼应当是你的手笔吧。” “确实是。” 韩霜锦没有否认,淡淡地说:“只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谈不上什么红透半边天。” “韩姑娘一如既往地谦虚呢。” 唐明琅笑而不语,到底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这小皮猴,平时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别人,就盯着人家韩姑娘了。” 太后有些好奇,这韩霜锦就这么吃香,唐明琅平日里对哪个女子都是不怎么理会的模样,怎么在韩霜锦这里反而是直接凑上去了? “皇祖母,您说什么呢。” 唐明琅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儿臣不过是有些意外罢了。” “哀家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意外。”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说:“你如今年岁也见长了,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 “皇祖母…” 唐明琅眉头微皱,轻声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太后轻轻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这几日哀家也都看在眼里,霜锦是个很识大体懂事的孩子,你们…” “皇祖母。” 还不等太后把话说完,唐清璃就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霜锦与九弟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太后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虽然霜锦年纪稍微比明琅大一点,但是做一个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明琅喜欢的话,没什么不行的。” “皇祖母,他们不合适。” 唐清璃根本不给太后机会,她轻笑着说:“霜锦已经许配人家了,那个人很爱她,她前几日才和我说起呢,您就别拆散人家了。” “哦?还有这事?”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诧异,看向韩霜锦,后者果然是有些害羞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 “皇祖母,儿臣对韩姑娘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琅看唐清璃拒绝的这么快,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有让她下不来台,反而是附和了一句:“既然人家已经有良配了,就不要拆散人家了。” “霜锦。” 太后看着她,笑着问:“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哥呀?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赐婚。” “太后…”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温声说:“霜锦还不急,不是很想太早成亲。” “你这孩子,婚姻大事怎么能够不着急?哀家今日就做主为你赐婚了,你说吧,是哪家的工资,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是不是京中人士?” 太后乐呵呵地说着,语气却带着几分让人不容拒绝的感觉。 “不是京中人士。”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他家中是永州城的,做客栈生意的,与我也算是自小相识,只不过后来他就从军去了,民女也不知道他如今究竟…” “从军了啊…” 太后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温声说:“那确实是有些可惜了,你们如今也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他这会情况究竟如何,哀家也不太好为你做主。” “无碍的,多谢太后娘娘。” 韩霜锦连忙摇头,接着说:“不管他能不能回来,民女都想等一等。” “也罢。” 太后摆了摆手,笑着说:“哀家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到时候若是他回来了,你就和清璃说一声,哀家为你们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多谢太后娘娘。” 韩霜锦恭敬地行了个礼,笑着说:“太后娘娘对民女真的很好很好。” “傻孩子。” 太后笑了笑:“你与清璃是手帕交,那自然也算是哀家的半个孙女了,不过是一道赐婚的旨意罢了。” “多谢太后娘娘。” 韩霜锦又行了个礼,余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唐清璃,自家这位醋坛子是真的不开心了。 “好啦,明琅留下来陪哀家聊会天,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去歇息吧。” 太后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一句。 “是。” 唐清璃与韩霜锦行了个礼就直接退下了,两人出了太后的院子,果然看到了门口唐明琅带来的许多东西,多是南安帝准备的,就是担心太后在这里受苦。 还有一部分是后宫中那些妃嫔送上的,韩霜锦粗略看了看,应当是各宫妃嫔都送了点东西,这才看起来这么壮观。 “殿下准备去?” 枳橘看韩霜锦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轻轻地问了一句。 “去看庄稼。” 唐清璃硬邦邦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朝着已经等在门口的马车走去。 韩霜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了唐清璃身后,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生气啦?”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坐在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 唐清璃偏开头,虽然没有甩开她的手,但是摆明了就是不想看她的样子。 “明知故问。” 唐清璃哼了声,虽然知道韩霜锦是为了不让太后为她赐婚,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都是假的嘛。” 韩霜锦失笑,宠溺地说:“而且这不是我们商量过的嘛?只有这样太后才不会一直盯着我们,哪怕她怀疑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听到你那么说,我还是不开心。” 唐清璃撇了撇嘴,接着说:“皇祖母也真是的,怎么就起了这个心思,想要让你与唐明琅…” 她的话没有接着往下说,在自己心里,唐明琅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也不是什么良配,她的霜锦只能属于自己,和自己在一起,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其他人休想碰她半分。 “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因为方才的事情不开心,我也想堂堂正正站在你身旁,和所有人说你是我的人,是我的妻子,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旁人。” “但是如今的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公开,太后若是知道这件事,保不准会有什么手段对我们,我不想让你在太后与我之间为难,所以这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 “太后如今只是试探猜测,一切都还没有到一定要与太后站在对立面的地步。” 韩霜锦知道那种感觉,所以才不想让唐清璃经历同样的事,或许总有一天会遇到的,但是她也想尽力慢一点,再慢一点。 “那如果我一定要说呢?” 唐清璃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 “璃儿…” 韩霜锦看着她双眸中的泪珠微微一愣,突然笑了笑,温声说:“那如果我的璃儿一定要说的话,就说吧,没事的。” “你不害怕?” 唐清璃听到这个答案,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 “方才不让你说呢,并不是因为我害怕,好吧,应该换句话来说,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我害怕。”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温声说:“我害怕你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也害怕你会因为太后的不理解而难受,所以现在不大想公开。” “但是,方才璃儿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了璃儿的意思,你不害怕,想让我公开,让我堂堂正正站在你的身边,对吗?” “对。” 唐清璃听了这话更委屈了,她撇了撇嘴接着说:“就是不想让别人惦记你,万一方才皇祖母就是想要为你赐婚呢,那怎么办?” “我知道啦,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说:“那就等唐明琅走了以后,我们找个时间和太后说,好不好?” “不要。” 唐清璃哼了声,随即叹了口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顾全大局,我也知道如今这个局面根本就不适合公开我们的关系,只不过是想让你哄哄我而已。” “傻瓜。”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又说:“我的清璃怎么这么可爱呀,不会觉得你不顾全大局,若是这件事情放在我身上,我应该会比你更生气。” “哼,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虽然两世为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韩霜锦面前就是不自觉像个小孩一样,想和她撒娇,看她为自己吃醋的模样。 “去看看钱涛侍弄的小麦?” 韩霜锦把唐清璃哄好了,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轻轻地问了一句。 “对。”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这钱涛是个老实的,而且侍弄庄稼是一把好手,把小麦交给他,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钱亮。” “偷奸耍滑,一点都不老实。” 韩霜锦会意,这钱亮是什么样的人,她们这几日基本上都已经摸清楚了,若不是钱涛一直带着他,帮着他的话,这会怕是早就已经饿死了。 “我这段时间在想,你拿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要交给钱涛嘛?”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这个小麦若是真的像韩霜锦说的那样,能够改变整个南朝,不再让人饿肚子的话,那唐清璃说什么都要好好保护起来。 “皇庄在我们的掌控下,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在想什么,她看着唐清璃,轻轻地说:“你若是担心钱亮的话,寻个由头把他们分开就是了,左右鱼塘那边也缺个人看着。” “把钱亮安排过去?我觉得不大合适。” 唐清璃摇了摇头,这人她可是一点都不怎么信任,把鱼塘交给他,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想想还是算了,这人没什么留着的必要。 “不合适的话就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反正总有地方可以待着的。” 韩霜锦笑了笑,说:“这么大一个皇庄,实在不行就给他安排喂猪喂牛的活计,给他们分开就行了。” “都好,先这样吧。”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知道韩霜锦说的有道理,左右钱亮在自己的控制下应当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就先这样吧,等到时候小麦真的种出来了,那她就再把人换个地方好好保护起来就是。 “那我们去地里看看吧。” 院子里,唐明琅把倒好的茶放在了太后手边,轻轻地说:“皇祖母请用茶。” “你这次过来,你母妃没说什么?”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的性子,无利不起早,最会判断面前的人或者事对自己有没有用,如果没有用的话就毫不犹豫处理干净,不会留着。 故而太后在知道纯贵嫔打断了唐清璃还有唐明琅之间来往一事之后,对自己这个外甥女就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哪怕家中的人一直在缓和她们的关系也没用。 确实,在后宫中戒备心强,又或者是有防备心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也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不能够伤人性命。 太后知道纯贵嫔那个胆小的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故而这些年来虽然没有过多帮助她,也没有打压她。 南安帝喜欢谁,宠爱谁,这就是南安帝的事情了,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做好太后的本分就好了,插手太多事情,会让南安帝不喜。 “母妃知道此事,支持儿臣来的。” 唐明琅恭敬地说了声,又接着说:“皇祖母,母妃也很担心您,不知道您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故而等着儿臣回去和她说呢。” “这些找补的话,你就不必替你的母妃说了。” 太后摆了摆手,人老成精,她知道纯贵嫔是否在意自己,也知道她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 “被皇祖母发现了。” 唐明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儿臣只是不想让皇祖母伤心而已。” “哀家没有什么好伤心的,你是个好孩子。” 太后看着他,笑着说:“哀家知道,你最近与璃儿相处的很好,她经常在哀家面前提到你。” “真的吗!” 唐明琅听了这话很开心,皇姐真的在皇祖母面前提到自己的嘛?那是不是证明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努力皇姐都看到了? 很快皇姐就会原谅自己,与自己关系越来越好了吧!唐明琅想到这里就特别开心。 “那当然,哀家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 太后失笑,接着说:“你既然过来了,这段日子就跟着哀家吧,哀家带着你看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呀?” 唐明琅有些好奇,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问:“是不是皇祖母得了什么宝贝?” “这还不能够告诉你。” 太后轻笑,又说:“你对韩姑娘真的没什么意思?哀家看你方才一直盯着人家。” “真没那个意思。” 唐明琅连忙摇头,沉声道:“只不过儿臣觉得她有点假仁假义的,害怕皇姐被她骗了而已。” “应当不会。” 太后摇了摇头,接着说:“你皇姐与她的关系确实不错,而且韩霜锦这丫头这几日哀家留心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太多的心眼,应当不会发生你说的那样的事。” “或许吧。” 唐明琅知道自己的话不会被太后轻易相信,也不揪着这件事一直说,他给太后打消念头:“皇祖母可不能够乱点鸳鸯谱,儿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 太后听了这话很是意外:“你快和哀家说说,究竟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居然能够得到我们代王的青睐。” “您…您就别打趣我了…”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儿臣这会还不能够告诉皇祖母,毕竟此事还没有定下来。” “好好好,那你好好努力,到时候哀家做主给你们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地把人娶回家,怎么样?” 太后笑得很开心,她看着唐明琅,又说:“最好让哀家多抱几个曾孙子。” “好呀,这是必须的!” 唐明琅毫不犹豫的点头,一想到自己未来若是真的能够和皇姐在一起,他的心就止不住加快速度跳动,他的皇姐,只会属于他。 养心殿,内殿。 “这陈家还真的是蠢。”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报上来的情报,有些无奈。 竹影青跪在地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不自觉在想,陛下喜欢的不就是陈家的蠢,所以好控制吗? “你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似乎在这一刻才注意到了竹影青还跪在地上。 “多谢陛下。” 竹影青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起身。 “他就被你们压着打?什么都没说?”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语气中带着无奈还有一点好笑的口气。 “是,他应当是认出属下了。” 竹影青其实那个时候还是挺纠结的,因为他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把人给揍一顿,但是他那个时候说话实在难听,再加上又要对陛下赏赐的牌匾动手,他害怕出什么事,这才直接下手了。 “做的不错。” 南安帝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些年来陈家虽然一直都兢兢业业,但到底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若不是打仗他们是一把好手,朕才不会留着他们。” 他说完,又翻了翻手中的名单,这吏部提交上来的名单实在是太多了,他看了又看,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要挑谁才是。 哪怕如今她已经准备要把太子之位给唐明雩了,也没有全部交出自己的信任。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自己更加值得信任,故而他也不会把这两个重要的位置随便交出去,哪怕是唐明雩手底下的人也不行。 他要的就是制衡,只有手底下的局面不被打破,他才能够稳稳的坐住如今的皇位。 再加上这两个尚书之位实在是重要,他也不想随便就把这个交出去,再发生像雷晟这样的事,那他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陛下应当注意身子。” 竹影青轻轻地提了一句,又说:“微臣看您最近气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都快要乱成一锅粥了,朕哪里还有心思好好养着自己?” 南安帝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影青啊,你说这件事交给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 “微臣惭愧,无法为陛下分忧。” 竹影青抱拳:“微臣不过是一介武夫,只知道保卫陛下安全一事,其他事情…” “罢了罢了,就知道问你也是问不出来什么。” 南安帝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摆了摆手,又说:“要是这个时候云华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够帮朕。” 第322章 夜南之计 竹影青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若是皇后还在的话,那还有别人什么事呢? 皇后若是还在,她若是有嫡子,那南安帝便会用尽一切方式把皇后的孩子扶持上去,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挑挑拣拣。 云华姑娘是个顶顶好的,怎么就会那么早就… 竹影青面上虽然不显露,可是心里已经难受的紧。 “你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这会想起了云华,他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大想有人在旁边。 “是。” 竹影青行了个礼,很快就离开了。 南安帝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的消息,突然什么都不想理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大好,可是每次想到云华的时候整个人就不自觉有些丧丧的,怎么说都没用。 云华会不会在天上埋怨他,会不会觉得是他没有照顾好璃儿他们,会不会在他百年之后不和他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就是无尽的害怕,才会想要弥补唐清璃。 可是他总觉得最近的唐清璃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随性而为的,似乎在布一盘很大的棋。 南安帝不自觉怀疑,难道是唐清璃已经与谁达成了合作?想要对太子之位下手?所以才做了那么多的事? 可是,唐清璃没必要这么做,如今她已经是永乐公主了,而且身上是超品公主的爵位,整个朝中都知道她在南安帝心头的份量极重。 而且南安帝还与她说过,若是她有觉得合适的人可以直接说,他会酌情考虑的,所以唐清璃似乎也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 南安帝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直接不想了,左右如今唐清璃也没有对他做什么,他的计划也都在稳步进行着,没有受到影响。 让唐清璃折腾吧,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想要什么就要去呗。 南安帝想的很开,左右如今这些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唐清璃想做什么具体再让她做就好了。 “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听到南安帝叫自己,连忙进门。 “东西都送去了吧?” 南安帝看着进门的刘福禄,轻轻地问了一句。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 刘福禄看了看窗外的时辰,轻声说:“陛下,这报信的人还没回来呢。” “也是,朕着急了。” 南安帝笑了笑,温声说:“这母后与璃儿不在,宫中倒是少了点生气。” “陛下您这是思念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了。” 刘福禄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笑:“要不然陛下…” “不合适吧。” 南安帝摇了摇头,他确实是想要去皇庄看看,可是如今这尚书之位还没有定下来,朝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也抽不开身。 “左右不过是两日的事情。” 刘福禄一听这话就知道南安帝是心动了,笑着说:“陛下您就放心吧,两日的时间散散心,正好也能够让各位大人再仔细想一想。”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南安帝点头,又说:“那就去办吧。” “是。”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 怜星轻轻地叫了一声,正躺在软榻上小憩的令妃便睁开了眼睛。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令妃脑袋还有一点疼,昨日心情不好,喝了点酒,幸亏陛下没有过来,不然被他发现了,指不定又会被他嫌弃。 “启禀娘娘,已经是未时一刻了,刘公公让人传信来说今夜陛下要过来。” 怜星就是方才听到了此事,才急匆匆的过来寻令妃唤她起身。 “那快服侍本宫起来。” 令妃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温声说:“陛下已经好几日未进后宫了,这次过来想必是有事要说。” “娘娘别急。” 怜星连忙扶住了她,接着说:“娘娘,陛下应当是想您了,来看看您。” “不大可能。” 令妃有自知之明,陛下自从出了长公主那些事情之后,对她的心思已经大不如前了,她能够察觉出来,只不过一直不敢提而已。 “娘娘…” 怜星叹了口气,又说:“陛下心里肯定是还有您的,您不必难过。” “好了,不说这个了。” 令妃摆了摆手,温声道:“你吩咐小厨房做几道陛下爱吃的菜,然后把我准备好的香拿出来,不要太重的那一款,陛下不喜欢。” “是。” 入夜,令妃心怀期待,看着南安帝真的走进了自己的寝宫,脸上笑容放大。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妃行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把她扶了起来,然后与她一同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香早已经换成了南安帝最喜欢的那一个,他一进殿门就觉得微微放松,整个人不自觉舒缓下来,心头对令妃就更满意了。 令妃跟在南安帝身后,能够敏锐察觉到南安帝整个人已经放松了下来,心头长出一口气,自己选的这个香还是有点效果的。 “传膳吧。” 南安帝到底是有些饿了,他摆了摆手,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是。” 令妃应了声,很快就让人把准备好的膳食都摆在了桌子上。 “最近后宫没出什么大问题。” 南安帝看着桌上的菜肴,不自觉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他爱吃的,而且荤素搭配地很好,令妃显然是用了心的。 “妹妹们都知道陛下最近操劳辛苦,想着为陛下分忧解难,自然就都听话。” 令妃笑了笑,给南安帝夹了块肉,又说:“陛下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朕知道。” 南安帝摆了摆手,又说:“过两日朕要出宫去皇庄一趟,这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处理了,若是你觉得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就寻一个人帮帮你。” “陛下要出宫?” 令妃一下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她微微蹙眉,看向南安帝,轻声说:“陛下此行可是为了太后与长公主?” “确实是有些想他们了,只不过听说庄子也变了很大的模样,母后都格外推崇,朕自然也想去看看。”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说:“朕看熙贵嫔就不错,这段时间处理宫务都处理的很好,宫中有些事若是忙不过来的话,你可以交给她。” “是。” 令妃读懂了南安帝这话的言下之意,她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唐明雩是个不错的。” 南安帝看了眼令妃,毕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虽然没有为自己诞下一儿半女,但是为他操劳了不少,交给她的事情也办的稳妥。 若不是因为唐清璃的事情,南安帝或许会考虑给她一个贵妃的位份,但是不行。 南安帝知道他们的野心,如今就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她,太子之位会落到唐明雩头上。 “秦王自然是不错的,文韬武略。” 令妃的脸色有一瞬间难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是左右不了南安帝的。 南安帝原意提前与她说,其实也是给了她面子了。 她如今知道陛下欣赏的是秦王,想要把自己手中的位置交给他,那她就多的是时间给家里送信,让家里安排与秦王交好。 而且南安帝原意主动告诉她,那其实就是在给她机会,说不定… 想到这里,令妃抬头看着南安帝。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南安帝淡淡地笑了笑,令妃是个聪明的,他之所以愿意告诉她,也是想着为唐明雩铺路:“朕想做的事情你也清楚,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臣妾明白。” 令妃听明白了,她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身后的母家。 “朕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南安帝叹了口气,轻声说:“有些时候你若是不那么犟的话,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陛下。” 令妃笑了笑,柔声说:“臣妾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您也了解臣妾的,若是养一个不是臣妾与陛下的血脉在身旁,臣妾不能保证自己会数十年如一日待她好。” “你倒是实话实说。” 南安帝听到这话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令妃是什么性格的人,也正是因为她这种实话实说的性子,故而南安帝才会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与她直言不讳。 “陛下了解臣妾,臣妾不喜欢藏着掖着。” 令妃看着南安帝,接着说:“陛下想做的事情,臣妾也会用心的。” “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温声说:“有些事情你有分寸就好了,朕知道你能够处理好。” “是。” 令妃吃了个定心丸,当即笑了笑,又给南安帝夹了块肉吃。 她知道,这是南安帝给她的机会。 夜南郡,郡王府,书房。 “王爷,这是为什么?这原本就是我处理的,为什么交给陈惟书?” 王曾永康冲进黎郡王书房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跟在黎郡王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陈惟书一来就都变了?他跟了这么久的东西说给就给陈惟书,凭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家伙罢了!能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仗着王爷宠爱他罢了! 也不知道他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真该死! “陈惟书看出了你没看出的东西,故而这个位置很明显更适合他坐,而不是你。” 黎郡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他说:“是本王平时对你太好了,对你太过纵容了,连规矩都不遵守吗?” “属下不敢。” 王曾永康立刻跪在了地上,他刚刚是真的气狠了,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跑过来。 这会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可不是听自己闲聊说八卦的人,而是黎郡王!是郡王爷!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居然在他面前这么说。 “你不敢?有什么你不敢的?” 黎郡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冷冷地说:“直接跑进来责问本王,你是哪来的胆子觉得本王做事情还需要和你解释?” “王爷!属下错了!” 王曾永康听到这话是真的害怕,自己究竟刚刚在做什么啊!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黎郡王的狠辣是整个夜南郡都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曾经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多说了一句难听的话都直接被他拔了舌头丢进池塘里喂鱼,全家人都因为那个人被连累了,一家人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黎郡王最会的就是睚眦必报,只要有人得罪他,那下场一定特别难看。 “属下再也不敢了!方才…方才实在是不知道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王爷!不是属下想要的!” “错了?” 黎郡王冷哼了声,又说:“你自己着急忙慌跑进来说这说那,就简简单单一句错了就想要掩盖过去?你是真的觉得本王好说话好糊弄是吗?” “属下不敢!” 王曾永康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打了个冷战,他连忙磕了几个头,他知道黎郡王这会是真的动怒了。 “王爷…”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陈惟书的声音传了过来。 “进来。” 黎郡王勉强收住了自己的愤怒:“进来。” “是。” 陈惟书进门,手中还拿着账本,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王曾永康,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 黎郡王在夜南郡的产业特别多,换句话来说,夜南郡所有赚钱的生意,他基本上都插了一手,所以他名下的铺子非常非常多。 这些铺子在陈惟书没有来之前,全部都是放在王曾永康的手上管理。 他每月会抽一部分的银子给自己花,然后把账目给做好,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账本上的内容早就被看透了。 黎郡王并不介意手底下的人从自己手中拿银子,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手底下的人真的能够从他的手中拿到银子,那就是他们的本事。 如果他能够一直这样子下去,不被人发现的话,那么黎郡王根本就不会管他。 但是他自己没做好被发现了,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扫干净尾巴,陈惟书一共就去了两次就把那里面的猫腻摸得是一清二楚。 陈惟书在账目上是天生的敏感,那些不对的账目重新核算出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他一下就发现了王曾永康不对劲的地方,而且还挖出来非常多他顶着黎郡王名头去做的事情。 本来这些事是不打算在这时候和黎郡王说的,因为一次性和他说太多东西,肯定也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针对他。 所以陈惟书本来是想着等自己站稳脚跟之后再把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敲门砖放到黎郡王面前,没想到黎郡王在他身边安插了人,知道他查出这件事情之后便直接找上他了。 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那陈惟书自然没有帮他隐瞒的必要,便直接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黎郡王,同时还附上了自己查出来的证据。 那些东西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欺瞒的性质在,黎郡王看过之后就知道陈惟书没有撒谎,他知道陈惟书查出来的这些事情确确实实都是王曾永康的问题,故而毫不犹豫就把人给免职了。 这其实也是黎郡王对王增永康的一个考验,如果他聪明的话,其实在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不应该跑到他面前来哭诉,而是应该去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被上面的人知道了,所以才会被免职。 可是他没有。 在黎郡王看来,这样的人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只会给自己拖后腿,增添负担。 “王爷,这是这段时间铺子上的账目,属下已经全部都核查过了,还请您过目。” 陈惟书把手中的账本放到了桌子上,恭敬地说:“问题的地方属下已经用朱砂标识了。” “这是什么账本,你应当清楚。” 黎郡王并没有直接打开账本,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曾永康。 王曾永康是真的害怕,所以他刚刚磕头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会额头上已经开始渗血了。 “属下…属下…” 王曾永康不敢抬头,他这会知道为何王爷会这么生气,直接把他免职了。 自己怎么就这么蠢?也不知道先把事情调查清楚,给王爷一个解释,然后再来找王爷呢? “看来你知道。” 黎郡王很是失望,也没有打开账本,只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惟书,你去处理吧。” “是。” 陈惟书毫不犹豫便应了下来,他跟在黎郡王身边虽然不长,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极强的,他这会清楚,黎郡王并不想要留下王曾永康了。 “王爷!王爷!” 王曾永康何尝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他当即跪着朝着黎郡王的方向爬过去,痛哭流涕:“王爷!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求您了!属下再也不敢了!真的!” “不敢?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呢?” 黎郡王嘲讽地笑了笑,说:“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王曾永康,这就是你做的事情。” “说你如果要做的话,就做的干干净净的,若是做的干干净净,不被人查出来的话,本王自然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人家只过去你的铺子两次就把你摸了个底,别说是你的账本了,就连你后面做的那些事情,他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摆在了本王的桌子上。” “王曾永康,其实你不蠢,就是太自大了,总是觉得没事没事,总是觉得会有人为你收尾,查不到你头上,你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凭什么呢?” 黎郡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虽然是对王曾永康的话,但是实际上也是在提醒自己。 确实,如今整个夜南郡都在他的手上,这些生意他是越做越大,可是也仅限于夜南郡。 他走出夜南郡之后就会收到很多掣肘,这些都是南安帝授意的,哪怕他们从小都在太后身边一起长大,南安地也从来没有把他当过兄弟。 这是黎郡王从小就意识到的一点,太后会无私地爱他,但是南安帝只会觉得他在与他争抢,争抢自己母后对自己的爱意。 对黎郡王来说,他确实非常感谢那个时候太后对他的照顾和给他无私的爱,但是随着年岁越来越大,他不自觉去想为什么南安帝就能够成为皇帝,而自己只能在夜南这个小地方做一个郡王呢? 虽然但他不是皇族出身,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南安帝原本也只是一个潇洒王爷,他也没有学过什么东西,不是照样能够成为皇帝嘛?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从小与他一起成长所经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自己不能试一试呢?为什么自己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成为最尊贵的那个人呢? 一想到这里,黎郡王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 但是他还不能够暴露,他没有那个实力,过早暴露自己的目的和心思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所以他这些年来都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真实的目的,频繁的给太后去信索要那些东西,也只不过是为了降低南安帝对自己的怀疑和警惕罢了。 “王爷!您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 王曾永康是真的不想死,他自己清楚,知道了那么多秘密,自己如果真的被放弃了话,那就是死路一条,没有其他办法了。 “机会?” 黎郡王嗤笑了一声,接着说:“机会,本王也不是不能够给你,只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属下一定可以的!” 王曾永康听了这话连忙说:“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做的,尽管吩咐。” “杀了唐清璃,然后回来。” 黎郡王看着王曾永康,轻笑着说了一句。 “什…什么…” 王曾永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杀了谁? “我说,杀了唐清璃,平安回来,那么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黎郡王看着王曾永康,这些年来他从自己手上拿走了不少东西,也有了自己的班底,自己的人,杀一个公主不在话下。 “王爷,这太难了。” 王曾永康哭丧着脸,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公主殿下刚刚得了五千亲兵的事情谁人不知?哪怕如今那些亲卫不在身边,那也有花涧木在一旁守护着,这怎么看都是有去无回。 这哪里是要给她机会啊,这分明是要让他去死! “难吗?” 黎郡王抬头看着他:“如果你觉得难的话,就直接死在这里就好了,左右也不过是让人洗一洗院子的事情罢了。” “王爷!王爷…” 王曾永康看着黎郡王,知道他没有开玩笑,当即咬了咬牙:“是!属下去!” 第323章 郡王杀机 “下去吧。” 黎郡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淡定地摆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 王曾永康自然也不敢再讨价还价,哭丧着脸就离开了书房,这次的任务其实完全就是必死之局,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可能。 他若是不答应下来,那等着自己的肯定就是人头落地,可是答应下来去杀长公主,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与虎谋皮,都是一样的道理。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王曾永康离开之后,整个书房就剩下了黎郡王还有陈惟书,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明显是问陈惟书的。 “多谢王爷。” 陈惟书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谢本王?” 黎郡王觉得有些好笑,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陈惟书,笑着问:“谢本王,为何谢本王?” “唐清璃就应该死!” 陈惟书手握成拳,愤愤不平地说:“她仗着手中的权势为韩霜锦欺压了多少人!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因为唐清璃!我怎么可能离开我爹娘,又怎么会离开我的未婚妻!” “都是因为她!我原本和睦的家庭才会被她拆散!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 陈惟书越说越来气,整个人青筋都爆出来了,看起来特别可怖。 “消消气。” 黎郡王看的出这个样子不是装的,就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说:“本王也知道唐清璃不能留,故而安排王曾永康过去了。” “可是她身边肯定有很多人,又有陛下安排的人保护着,没有那么容易吧。” 陈惟书皱了皱眉,接着说:“王爷,您也是知道的,王曾永康手底下的人没有多厉害,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而已,平日里就是仗着您的名声在外面作威作福,若是真的让他们去动手…” “本王知道你的意思。” 黎郡王点了点头,笑着说:“王曾永康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是你觉得他凭什么能够在本王的身边待怎么久?难道就是靠着拍马屁?” “属下不敢。” 陈惟书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又说:“王爷,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本王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黎郡王摆了摆手,笑着说:“王曾永康确实是趋炎附势而且油嘴滑舌,做事情贪图享乐,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地方,那就是本王吩咐下去的事情,不管过程怎么样,结局都能够达到本王想要的。” “让他杀了唐清璃,看起来似乎确实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实际上,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只要他用对了方法,找准了时机,绝对能够把人拿下。” 黎郡王靠在椅子上,懒懒地说:“唐清璃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陛下一直纵容她罢了。” “王爷运筹帷幄,属下佩服。” 陈惟书恭敬地行了个礼,又说:“那王曾永康离开之后,这铺子的事情。” “明知故问。” 黎郡王笑骂了一句:“本王都已经让你接手了,还有拿回来的可能吗?哪怕他真的完成了杀唐清璃的任务,这铺子也只会是你的。” “多谢王爷!” 陈惟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为王爷做事,以您马首是瞻。” “行了行了。” 黎郡王摆了摆手,又说:“少在本王面前说这些东西了,若是真的想要好好报答本王,就给本王把铺子好好弄起来,让整个王府的人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别给我丢脸就是了。” “王爷您放心!绝对不会的!” 陈惟书打包票。 “行,本王信你。” 黎郡王笑了笑,又说:“明日他们来议事,你到时候也跟着一起过来吧。” “我?” 陈惟书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着黎郡王,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你不想来?” 黎郡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 “不是不是!属下是有些意外,属下…” 陈惟书看起来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属下才来王爷身边不久,重来就不敢奢望那些,又如何…” “行了!一个大男人,和女人那么矫情可还行!真的是!” 黎郡王听了这话别扭极了:“你跟着本王的时间确实是短,那又怎么样?本王这里只要你认真做事,其他的都无所谓。” “你跟在本王身边为本王做的事情,本王都看在眼里的,既然你做了这么多,那就理所应当得到你应该得到的,别想太多了。” “多谢王爷。” 陈惟书听了这话瞳孔微红,看起来极为感动。 “要哭的话滚出去外面哭!别在这哭!” 黎郡王看着他这个样子很是嫌弃:“出去出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是,那属下就先走了。” 陈惟书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爷,属下下次不会了。” “明天记得准时来。” 黎郡王无奈地笑了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倒是又松了几分警惕。 救下陈惟书对他来说确实是意外,陈惟书的好用程度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陈惟书的才华还有能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安排给他的事情基本上都稳妥解决,而且还给了他不一样的收获,这样的人,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是如虎添翼。 可惜,可惜陈惟书如今还不能够完全确定是不是真心属于他,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只为他一个人好。 重华宫,丽贵嫔寝宫。 “陛下好久都没来了。” 丽贵嫔叹了口气,她其实知道陛下已经算是放弃了唐明鑫,日后那个位置也不可能让唐明鑫参与竞争了,可是她就是不服气。 自己在南安帝身边那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的对待他,待他特别好,几乎是嘘寒问暖,在南安帝来的时候尽心尽力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她知道南安帝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所以每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未曾大声说过什么,只一次又一次地安慰他心疼他。 正是因为他做的很好,故而在南安帝心中勉强还能够算是有一席之地,若不是因为李知慧!一想到这里,丽贵嫔心头就特别愤怒。 这个李知慧也不知道是给唐明鑫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魂不守舍把心思都放在了李知慧身上,不仅为了李知慧把自己给他用心保下的机会给用了,而且还一次又一次挑衅南安帝的底线。 给他安排的正妃他一个都不要,人家秦王议亲的议程都已经提上日程了,他与秦王差距不大的年岁居然什么都不要,而且还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有心仪的姑娘,非她不娶! 就这样的齐王府,若是有人上赶着贴上来,那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娘娘,该用膳了。” 伊曼也有些心疼丽贵嫔,自家娘娘尽心竭力为齐王殿下操持,他怎么就一点都不在乎,一直往娘娘心窝子插刀呢,娘娘多难受啊。 “不用了。” 丽贵嫔摆了摆手,淡淡道:“本宫今日没有什么胃口,陛下前段日子去了熙贵嫔那里,方才又去了令妃那里,就是没来本宫这里,这是摆明了已经放弃本宫还有明鑫了,我们那里还有机会呢?” “娘娘。” 伊曼听了这话有些害怕,虽然是在自己宫中,但是也架不住隔墙有耳。 “本宫知道。” 丽贵嫔摆了摆手,到底是没有再继续说这个事。 “娘娘多少还是用一些吧,毕竟身子最重要,只有身子好,接下来才能够筹划不是?” 伊曼跟在丽贵嫔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自然是心疼她的,这会看她似乎是有些一蹶不振的感觉,连忙说:“令妃娘娘方才还说要过来的。” “令妃?” 丽贵嫔微微蹙眉:“她过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 伊曼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或许是陛下要把一部分宫务分给娘娘呢?毕竟最近都是娘娘在操持,或许陛下都看在眼里的。” “真是如此?” 丽贵嫔这会如履薄冰,几乎是伊曼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需要一个信念支撑自己走下去,要不然真的要倒了。 “肯定是这样的,您好好用膳,然后歇息一会,一会说不定令妃娘娘就过来了。” 伊曼点头,又说了一遍。 “好。” 丽贵嫔听了这话心中有底,用了膳之后真的就去休息了。 不多时,令妃还真的安排人过来了,说想要请丽贵嫔去她寝宫坐坐。 “坐坐…” 丽贵嫔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着说:“本宫稍后就会过去的。” “是。” 来传话的宫女得了准信,恭敬地行了个礼也就转身离开了。 “娘娘。” 伊曼笑了笑,轻声说:“令妃娘娘真的来了。” “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丽贵嫔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若是熙贵嫔来寻她,她或许会又犹豫,但是令妃不一样。 令妃膝下没有子嗣,她这个关键时候寻上丽贵嫔,应当是好事,哪怕不是好事,也不会是坏事。 “奴婢不敢居功。” 伊曼恭敬地摇了摇头,而后为丽贵嫔准备好了要更换的宫装和首饰。 丽贵嫔稍微漱洗了一下,换了宫装之后就来到了令妃的昭纯宫。 “妹妹来啦。” 令妃等着丽贵嫔许久了,她笑着把丽贵嫔扶了起来,接着说:“妹妹快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姐姐。” 丽贵嫔笑了笑,起身之后就与令妃一同坐到了软榻上,都是在宫中混了这么久的,大家都清楚知道,只有利益才是实打实的核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妹妹不必客气。” 令妃笑了笑,温柔地说:“妹妹看起来脸色,这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丽贵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是最近明鑫那边出了点事情,有些担心罢了。” “你呀。” 令妃听了这话面色不变,只轻轻地说:“可不能够太娇惯孩子了,毕竟孩子这会已经大了,和之前可都不一样了。” “妹妹知道。” 丽贵嫔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只不过最近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东西,所以妹妹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说出来,让姐姐帮你一起分析分析呀。” 令妃听了这话笑了笑,说:“今日之所以请妹妹过来呢,也是想要问问妹妹对今后的事情有什么打算?” “今后的事情?” 丽贵嫔惊讶于她的直接,这人怎么就问的这么明白?也不怕自己做什么吗? “是的,就是今后的事情,陛下已经有意向定下太子之位了,明鑫绝对是无缘那个位置的。” 令妃看着丽贵嫔,淡定地说:“妹妹应该能够猜到,本宫为何会来和你说这些东西,若不是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允许,本宫是断然不可能来走这么一趟的。” “你什么意思?” 丽贵嫔微微蹙眉,根本就不想装下去了。 “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 令妃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妹妹,你应该知道,如今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是谁,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儿子唐明鑫,而你除了你的儿子,还有你的母家要考虑吧。” “你威胁我?” 丽贵嫔看着她,冷笑道:“原以为你今日过来寻我,是想要与我叙叙旧,没想到你居然在我面前挑拨我跟我儿子的关系。” “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还不至于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 令妃笑了笑,又说:“韩美人怀孕的事情,本宫可不相信你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件事情跟你现在和我说的这件事情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丽贵嫔冷笑了一声,又说:“如今你只不过是仗着陛下对你的宠爱,还有比我更高一级的位份压着我而已,有话大可直说,不必要在我面前拐弯抹角的。” “和唐明鑫退出当前的争夺。” 令妃看着丽贵嫔,直接道:“苏斌陛下的心思已经定下来了,他不可能给你们机会的。”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丽贵嫔蹙眉:“你跑到我面前来,如果是为了说这个的话,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可不要不听劝,我为何会出现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就是因为陛下不想要看到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 令妃知道这件事做起来很难,可是她不得不做。 南安帝既然相信了她,把这件事情交给她,那她一定要为南安帝把这件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只要令妃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她相信她后面站着的母家一定能够平安。 “那又如何?” 丽贵嫔听了这话有些犹豫,还是接着说:“我如何能够知道你不是骗我的,陛下又为什么会让你来跟我说这些事情?” “愚蠢!” 令妃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不显:“陛下是怎么坐上这个皇位的,你我都清楚,所以他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针锋相对,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兄友弟恭。” “争权夺利一事是陛下最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他如今既然已经定下了太子之位的人选,那么自然会为太子铺路,把一切的障碍都扫平。” “相信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话又说回来了,如今退出这个局面,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唐明鑫如今不得圣宠一事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再加上李知慧的事情…” 她没有接着往下讲,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李知慧的事情让陛下对她很不喜,所以连带着对唐明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喜爱之情了。 “我知道…” 丽贵嫔沮丧的低下了头,如果说刚刚她还能够据理力争的话,那么在听到李知慧这三个字的时候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也真正意识到了陛下是根本不可能再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是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唐明鑫应当是背着自己做了很多错事,若是在这个时候退出,后面却被人挖出来的话,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这个时候退出,是最合适的。” 令妃看她这样,就知道是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再加大火力,一举把她拿下。 “那我应该怎么做?” 丽贵嫔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唐明鑫确实是喜欢李知慧那个贱骨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已经在陛下面前过了明面。 若是陛下真的已经定下了太子,而太子之位与唐明鑫没有关系的话,那么还不如趁此机会抽身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做一辈子闲散王爷也不错。 最好再和陛下求一道圣旨,这样哪怕以后被查出来的话,也不会有人责怪唐明鑫,他也能够高枕无忧了。 “很简单,直接与唐明鑫说此事就好。” 令妃看丽贵嫔松了口,笑着说:“就说自己的年岁已经到了,按理来说,是不能够继续在京中呆了,应该前往自己的封地去为陛下分忧才是。” “好,我会给明鑫写信的。” 丽贵嫔叹了口气,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事情往好的一面想。” 令妃拍了拍丽贵嫔的手:“最起码你的孩子还能够留在自己身边,你看看韩美人,哪怕怀上了陛下的种,到最后我也是讨不到好。” “陛下难道…” 丽贵嫔听了这话有些好奇。 “具体最后会怎么处理,谁也不清楚,反正韩美人是必死无疑了。” 皇庄,院子里。 “不不不,不对,应该是这样的。” “什么嘛,你弄的猜不对,不是这样的!” 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听起来很热闹,太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嘻嘻的看着几人争执,他们手中似乎在编什么东西。 唐清璃和韩霜锦站在一边,唐明琅站在另一边,他们手中拿着的应该是竹条,看起来要编篮子。 “这个阻拦根本就不是你这样子编的,你这样编出来,到时候肯定会散架,不仅装不了什么东西,可能还会弄到自己呢!” 韩霜锦毫不犹豫指着唐明琅手中的竹篮,接着说:“你把这个组来弄得花里胡哨的,他根本一点都不结实,你这样子的阻拦要怎么装东西呢?” “要你管!” 唐明琅很生气,这是自己的竹篮,他想要怎么编就怎么编,韩霜锦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他指手画脚。 “我才懒得说你,要不是太后娘娘让我教教你,我才不说呢。” 韩霜锦冷哼了声,很快就把自己手中的竹篮编好了,不仅看起来特别漂亮,而且还很结实,看起来就像是老乡编的一样好。 “好厉害。” 唐清璃眼睛亮亮的:“霜锦,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会编竹篮呀,而且编出来的又结实又漂亮。和他们教你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你也太厉害了吧!” “看多了就会啦。” 韩霜锦笑了笑,把手中的竹篮递给她:“喏,这个给你,肯定能够装特别特别多的东西。” “皇祖母,你看。” 唐清璃接过了韩霜锦递过来的竹篮,笑着来到了太后面前,把这个竹篮递给了太后。 “确实很漂亮。”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又说:“而且也挺结实的,想必应该能装不少好东西,霜锦,等到时候哀家带你去哀家的私库看看,你想装什么就装什么拿回去。” “多谢太后娘娘。” 韩霜锦笑了笑,一点也不和太后客气,毫不犹豫就点头应了下来。 “不行,本王不服气!根本就不是本王拿手的!编竹篮这种东西这应该是女孩子做的。” 唐明琅看她这么得意的样子简直要气炸了,他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不就是会编个竹篮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开心!” “反正你不会。” 韩霜锦一点都不惯着他,反正有太后和唐清璃在,唐明琅也就只能够耍耍嘴皮子了,剩下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什么,不然就会被太后说小家子气。 她们不知道太后和唐明琅说了什么,也不确定太后会不会帮唐明琅,但是唐明琅到底是住下来了,而且还因为自己能够做农活被太后夸赞了。 这对唐明琅来说是一件好事,代表太后到底还是记住他了,在后面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机会。 “太后娘娘。” 院子里突然进来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他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着急。 “慢点说,怎么了?” 太后这几日过的很安逸,这会看到人这么着急忙慌的,反而皱起了眉头。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太监先是行了个礼,而后才说:“陛下说要过来寻您,太后娘娘。” 第324章 李孟胞弟 “陛下要过来?”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朝中的事情事处理完了还是没处理完?按理来说应当是还未处理完才是。 这还未处理完就直接过来寻她?是出了什么事? “是。” 小太监恭敬地跪在了地上,把自己手中的信递给了一旁的佩兰姑姑:“明日陛下就过来了。” “哀家瞧瞧。” 太后接过了佩兰递上来的信,方才还在争执的几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也都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太后就看完了信,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是。” 小太监又磕了个头,看太后没有再吩咐什么,就转身离开了,他还得赶回去复命呢,万一回去的太晚了,还会被责罚。 “你父皇这是觉得一个人在宫中有些寂寞了,所以才跑过来寻哀家。” 太后开心地笑了笑,温声说:“正好,明琅的院子也只有他一个人住,既然皇帝要过来,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倒是正好合适。” “皇祖母,这样不好吧,要不然我还是搬出去把院子留给父皇住吧。” 唐明琅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南安帝怎么可能会与他一起住,且不说如今唐明琅年纪已经大了,不是之前的三岁小孩了,再说南安帝是皇帝,和别人一起住的话成什么样子? “无碍。” 太后摇了摇头,接着说:“只是这么打算而已,他也有可能不留下来住,毕竟朝中许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呢,他也只是过来看一看哀家还有你们罢了。” “是。” 唐明琅没有接着拒绝,这会南安帝还没过来,若是自己直接把话堵死了,那不是显得自己特别不懂事。 “父皇这会过来,朝中的事怎么办?”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她这段时间只是暂时没有去上朝而已,并不代表不能议论朝中的事情。 “信中没写。” 太后摇了摇头,温声说:“不过左右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你也知道,皇帝会有分寸的。” “是。” 唐清璃没有接着往下说了,南安帝要过来,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好啦,你们就别折腾手上那些东西了,好好收拾一下,明日等你们父皇过来。” 太后一锤定音,笑着摆了摆手,又说:“到时候也带你们父皇瞧一瞧这庄子里的东西。” “是。” 他们一同应下,而后就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尚书之位还没定下。” 韩霜锦把唐清璃脱下来的外衣挂在了衣架上,轻轻地提了一句。 “时间过去太久了,父皇这件事做的很是奇怪。” 唐清璃点了点头,按理来说不会拖这么久都不定下尚书之位的。 虽然说尚书之位短时间不定下来的话不会对整个吏部还有户部造成影响,但是毕竟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若是长时间这么悬置,也会有点麻烦。 “就像是在故意拖时间。”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也挂在了衣架上。 “你说父皇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唐清璃搂着韩霜锦的胳膊,两个人坐到了软榻上。 “也有可能,不过说不好。”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如今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刘福禄那边一点口风也没有,根本就问不出来,你就知道陛下最近有多谨慎了。” “也是。” 唐清璃点头,又说:“宫中那个韩美人如今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应当活不过这个月了。” “嗯?怎么可能?” 韩霜锦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飞鱼楼传来的消息,本来方才要和你说的,结果你一直在那里编竹篮,看起来开心坏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捏了捏她的耳朵:“我看你的手都红了,还一直在那里编竹篮。” “哎呀,这不是因为确实还挺好玩的嘛。” 韩霜锦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做一些手工艺品什么的了,她觉得这样子能锻炼自己的动手能力,而且还能够打发时间。 重点是来了古代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手机电脑什么的统统没有,每天不是看账本就是看账本,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人都要发霉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动动手之类的,他一下子就有点上头了,所以就一直在那里编竹篮。 “我知道。” 唐清璃也没想着怪她什么的,毕竟是她喜欢做的事情,只要她开心就好啦。 “所以韩美人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韩霜锦是真的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按道理来说,如果南安帝真的想要把那个孩子过继到夜南那边去的话,最起码会让韩美人成功顺利生产之后才让她死去。 如今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呢,南安帝怎么会让韩美人这么快就死去。 “她自己折腾的。”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声:“还以为自己在父皇信中有特殊的地位,殊不知父皇也只不过是把她当做工具而已,若是实在不听话,那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韩霜锦点头:“那现在就相当于是被放弃了?”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父皇也没完全放弃她,若是她在这段时间能够好好想清楚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挽回父皇对她的耐心。” 唐清璃轻声说:“不过看父皇这架势,应当是对韩美人没什么耐心了,毕竟她现在也就只能够仗着自己怀里的孩子讨要自己想要的。” “可是她也不想想,父皇缺不缺那个孩子。” 南安帝的子嗣可没有先帝那么少,他一共有十五位皇子,九位公主,真的论起来,他大可以精挑细选再培养一位继承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南安帝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子也不是很好,经历了这么多事,对他到底也是有很大的影响,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所谓不难受,也只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到皇庄这里来,原因想必也很简单,怕是在皇宫中待着待着难受,也没人陪着,这会才往外跑呢。 “韩美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吧?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韩霜锦觉得怪怪的,韩笑笑能够成功攀上唐明荣这根高枝,就证明她其实还是有一定手段的,而不是傻白甜的那种类型。 南安帝什么人没见过,单单是与皇后娘娘长相相似这样的理由就能够让南安帝将她留下来吗?未必。 韩笑笑经历了这么多事,必定是与此前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才能够让唐明荣直接把她送到了南安帝面前,而只要有这个前提在,那么韩笑笑就不可能像如今表现出来的一样蠢笨。 “韩美人似乎不想把那个孩子留下来。” 唐清璃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飞鱼楼留在他身边的人看她这几日保胎药也没有喝,而且情绪似乎起伏的挺大的,再这么下去,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 “可是这么做对她的好处是什么呢?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的话,她肯定不可能再留在南安帝身边,等待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韩霜锦百思不得其解,其实站在韩笑笑的角度来看,当下最好的为自己保命方式就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出来。 南安帝现在确实不会留他性命,可是在一切还没有定数的时候,谁能够知道在孩子生下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 韩笑笑这么快就直接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一定会死,还是她的肚子另有玄机? “还要再查。” 唐清璃轻笑,又说:“不过这个不急,如今当务之急还是黎郡王的事,毕竟黎郡王离我们太远了,这韩笑笑最起码还在我们身边,能够盯着。” “也是。”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轻声说:“黎郡王那边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不过夜南郡离我们确实有些远,惟书这会又得了黎郡王的重用,不能够轻举妄动,不然极有可能会被黎郡王发现。” “没有什么消息。”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惟书那边最近也很安静,想必是想传消息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也有可能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要传。” “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毕竟陈惟书对她们来说是一个杀手锏,若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从陈惟书这边传出来,那才是坏事。 “若是让父皇把唐明琅扶上去的?” 唐清璃搂着韩霜锦的胳膊,突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想?”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她们确实说好的,要让唐明雩成为太子,分散朝中对唐清璃的注意力,如今唐清璃在朝中确实是有一定的地位,可是还远远不够。 唐清璃是公主,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大臣把她往继承人的身份去想,而且南安帝有皇子活着,还不止一个,多的是机会可以让他去挑,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轮到唐清璃。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竞争的说法,尤其是在古代,当唐清璃已经是公主的时候,她天然就已经丧失了与皇子争夺的最佳优势。 这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唐清璃比起他们要走更多更曲折的道路,而且这条道路还未必能够成功。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也一直陪着她努力,她们选定唐明雩除了自己的私心,更多的也是相信唐明雩其实会是一个不错的储君,也是一个不错的竞争对手。 “你看看这个。” 唐清璃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韩霜锦,轻声说:“晨间你还在休息的时候,飞鱼楼让人过来了一趟,看你睡得熟,我就没让他们吵醒你。” “他们动作也比较轻,汇报完了之后把信留下也就直接走了,本来是睡醒想要告诉你的,结果你可倒好,睡醒之后直接就去编竹篮了。” 说到这里唐清璃有些无奈,宠溺地笑了笑:“这会才有空拿出来给你瞧瞧。” “我的错我的错。”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刚刚确实是编竹篮有些入迷了,主要是真的好玩!” “好好好,我知道,没怪你。” 唐清璃失笑,温柔地说:“这是飞鱼楼这段日子盯着陈定南一脉挖出来的东西。” “对望月楼下手然后被陛下安排的人揍了,出了这件事之后他们还敢贴上来?” 韩霜锦看着手中的信,微微蹙眉:“不过好像也不对吧,这针对的不是望月楼,是刘家?” “陈家聪明的人其实不少。” 唐清璃笑了笑,说:“陈定南能够坐到如今将军的位置,自然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唐明雩不会什么事都不和他商量,就把一切定下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针对刘家,是唐明雩撮合刘家与古家联姻给我们的补偿?” 韩霜锦微微蹙眉,又摇了摇头:“不对,不是给我们的补偿,是给云大人的补偿。” “可以这么说。” 唐清璃看到信的时候就知道唐明雩想做什么,这是变相让云磊原谅刘家。 刘志不是什么好东西,刘梦莹的关系也与他不好,若是在之前,刘家肯定毫不犹豫就选择刘志,把刘梦莹随便找个人家打发了就是。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刘梦莹即将成为古卯的正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古家。 如今古家这一代只有古卯一个人,等到古蝶和古老夫人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还有滔天的权势不都是古卯一个人的嘛? 相对应的,这刘梦莹的地位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刘志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日后哪怕再厉害,能够厉害的过古卯?刘家的人都不是蠢的,两相抉择之下,他们自然知道如今谁才是更有价值的。 自然就毫不犹豫选择了刘梦莹。 被抛弃的刘志直接由刘家的人押到了云磊面前,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云磊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只是表现出一副自己被吓到了的样子,这几日直接就闭门谢客了,然后给唐清璃递了封信,也想知道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唐清璃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很好笑,这刘家做出来的事情确实是挺让人觉得荒唐的。 但是荒唐中似乎还带着一部分合理,刘家这么做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目前当务之急是取得云磊的原谅,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们得喘气的机会。 “这是唐明雩授意的。” 韩霜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唐明雩不想放弃刘家,对吗?” “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这唐明雩与刘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用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去护着刘家,基本上就把刘家当作自己人了,这唐明雩倒是挺会的。” “刘梦莹?” 韩霜锦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刘梦莹,可是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不可能,如果刘梦莹真的是唐明雩喜欢的女子的话,那么他不可能把她让给古卯。 唐明雩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便会把那个人宠到天上去,不会把那个人送出去,为自己的前途铺路,这一点韩霜锦与唐清璃是能够肯定的。 所以唐明雩不可能喜欢刘梦莹,甚至刘梦莹可能都没入过唐明雩的眼中。 那究竟是为什么,韩霜锦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让人很疑惑。 “不是,刘家与唐明雩究竟是怎么搭上线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唐明雩承诺刘家,把刘家的人送到古卯身边,让他们拥有一定的权力。” “唐明雩能够从刘家这里得到的,最直接就是刘家的忠心,其次还能够得到古家的助力,古家在京中的独特地位,你是清楚的。” “最近唐明雩还买了好几个铺子,基本上都是生意做的不错的铺子,谁也不知道他买下来做什么,似乎就是觉得好玩,所以买下来放在那里钱生钱。” “可是霜锦,你知道的,唐明雩并不是那种人,一件事若是没有意义或者是没有利益可图的话,他是断然不可能去做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刘家这件事暂且不说,光是给陈家买铺子这件事,我觉得这其中就牵扯到了不少东西,唐明雩确实能力不错,但是他的城府远远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你觉得,我们把控不住。” 韩霜锦挑了挑眉,读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我们不一定能够把控得住,所以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就是增添了一定的不可控性。” 唐清璃点头,温声说:“相比于唐明琅来说,唐明雩有更深的城府,更远的打算,甚至更适合那个位置,这都是他的优势。” “你在害怕。”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没事的,璃儿别怕。” “也不是害怕。” 唐清璃微微松了口气,轻声说:“只不过是他带来的不确定性太强了。” “都听你的。”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其实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既然你想要让唐明琅坐,那我们就尽心帮他就是。” “我会不会太任性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 韩霜锦失笑:“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就不觉得任性,人活着这一辈子,开心最重要了,其他的都要往后靠一靠。” “其实你那个时候和我说想要那个位置,我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才…” 韩霜锦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定定的看着她:“但是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我更加确定你比任何人都要适合那个位置,上位者的怜悯和旁观之心在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单单有怜悯和慈悲是不够的,你一点都不缺那些狠辣的手段,虽然你有些时候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我都清楚,每个人有每一个人的小秘密,只要你开心,其他事情都不是问题。” “我们是爱人,我很开心你有什么事情的当下第一反应是选择和我商量,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的一同进步,一同成长,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好的保护你,守护你,力所能及的为你做一些什么。” “这条路确实很难,但是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达成我们的目标。” 韩霜锦看着她,笑着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害怕,璃儿。” “好。” 唐清璃眼睛亮亮的,她突然笑出了声:“霜锦,你好适合去做先生,教书育人。” “我有这个打算的嗷。” 韩霜锦点了点头:“等到我们亲爱的殿下,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完解决完,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呢,那么你每天肯定会很忙,你每天都那么忙的情况下,我就不能偷懒了吧?” “我就想着开一个私塾,在里面教教书,有些时候也养养花什么的,应该会挺不错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说:“这个梦想就等着我们殿下为我实现咯。” “知道啦。” 唐清璃失笑:“那到时候岂不是没人管韩氏布庄还有其他东西了?” “怎么会没人管?” 韩霜锦笑了笑,说:“月妩,青黛,芍药还有惟书都能够管啊,这些事情让他们去折腾就好了,到时候那我肯定是要偷懒的。” “行,都听你的。” 唐清璃这会是真的忍不住笑了笑,她宠溺地摸了摸韩霜锦的头,轻声说:“我会努力的,霜锦。” “好啦,话扯远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刘家还有黎郡王的事情。” 韩霜锦握住了她的手:“古蝶知道这件事,这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也表明了她的态度,所以你想怎么处理,就这么过去?不行吧。” “正妻与妾之间的差距不小。” 唐清璃淡淡地说:“刘家既然觉得这正妻之位一定是他们的,唐明雩也笃定古卯不会反悔,那孤便送他们一份大礼瞧一瞧。” “你想推荐谁?” 韩霜锦挑了挑眉,古卯的正妻之位已经找了好久都没想到合适的,唐清璃若是早就有人选,怎么之前不推荐给他呢? “李孟大人有一胞弟。” 唐清璃提了一句,接着说:“他这胞弟无心富贵,唯一喜欢的就是钻研一些奇巧之物,手上活特别精细,曾经被李孟大人举荐进了工部,只不过后来实在是不适应工部,就退出来了。” “我记得他。” 韩霜锦点了点头,毕竟李孟也全是半个唐清璃的人了,他的事情,飞鱼楼自然是有记载的。 第325章 户部青天 “李孟的胞弟名为李岩,他性子是个老实本分的,而且每日都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只喜欢钻研那些奇巧之物,他对其他东西提不起什么兴趣。”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李岩膝下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了,孩子也已经一岁了,李岩如今是含饴弄孙。” “就是这女儿,因为与她兄长年岁有不小的差距,她兄长成亲了,女儿却还待嫁闺中。” “她的嫂嫂是个很不错的大家闺秀,故而李岩的女儿也与她相处的很好,因着大哥和嫂子之间的关系极好,她也喜欢这样的家庭,故而一直拖着没有嫁人。” “李岩不重男轻女,反而有些偏袒女儿,既然女儿说不想嫁,那就一直在家里养着,反正家里也不缺银子什么的,不嫁也没什么关系,如今拖着拖着,年岁倒是已经和李岩一样大了。” “这李岩是不着急,但是李岩的妻子着急,这么大的闺女嫁不出去,外头的风言风语可多着呢。” 唐清璃叹了口气:“女大当嫁这样的词语直接压在了李姑娘身上,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李岩若是不想让她嫁的话,应当也有好计策才是,总不至于这么硬拖下去。” 韩霜锦并不觉得沉醉奇巧之物的人会不谙世事,毕竟李孟能够坐到宰相的位置,肯定也离不开李岩的帮助和支持。 都是一家人,总不可能心眼真就全部给了李孟吧? “李岩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基本上就是女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那个时候李孟告诉他,会为李欣儿好好考虑的,李岩自然也相信。” “李欣儿信任自己大伯,又确实没有遇到能够让自己心动的女子,也就…” 唐清璃没有接着往下说,在她看来,其实完全把自己的信任托付给别人一事是很蠢的,她并不觉得李欣儿没有自己的打算,只不过很有可能被压着而已。 “李欣儿那边,联系过吗?” 韩霜锦会意,她这会知道唐清璃想怎么做了。 “还没有。” 唐清璃摇头,轻声说:“李孟虽然如今是陈守时的亲家,但是你也清楚,父皇对他的恩情更重,他做事的第一反应还是会考虑父皇的想法。” “这是自然。”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而且坐在这个位置,他若是轻易站队,保不齐还会被陛下直接…” “所以我没有轻举妄动。” 唐清璃知道,虽然李孟坐上丞相之位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人手和底蕴,陛下能够把他扶起来,意味着他也做了不少事情。 这刘家与古家定亲的事情,南安帝究竟知不知道,唐清璃无从得知,但是唐清璃知道,自己若是做了这事的话,南安帝很快就会知道。 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和心思,对她极为不利。 所以唐清璃并没有轻举妄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主动联系李欣儿。 “李欣儿自己也不想安于现状。” 韩霜锦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笑着说:“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李欣儿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困境,自己找上门来?” 韩霜锦挑了挑眉,又说:“若是她真的如同你们知道的那样,那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大可能成功。” “你是觉得,她不可能嫁人。” 唐清璃会意,点了点头:“那也是,毕竟是她自己说的不想嫁人,所以李岩才把她留着,一直留着,留到了这个时候。”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把她撮合给古卯,让她成为古卯的正妻,断了刘家的心思。”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想做的事,她轻声说:“这样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李欣儿和刘梦莹不一样。” “如今,飞鱼楼的人已经接触上了刘梦莹,她很明显是个有野心的,知道自己如今应当做什么事,能够让刘家把刘志押到云大人面前,这已经是她有本事的体现了,我觉得这个机会未必要拱手让人。” 韩霜锦对那个李欣儿不怎么了解,只不过人家如果真的不想要嫁人的话,那其实他们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计划而葬送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古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男子,但是他手中掌握那么大的权利,以后必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李欣儿向往的是像李孟与李夫人那样的家庭,那么她绝对不能够忍受自己的夫婿今后还要纳妾。 更别说若是李欣儿真的成为了古卯的正妻,与他定下来的刘梦莹就肯定是侍妾了,这本质上就已经不可能成为李欣儿选择夫婿的备选了。 韩霜锦看的很透,若是唐清璃真的要这么插手的话还可能会起反作用。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刘梦莹?” 唐清璃微微蹙眉,飞鱼楼确实是接触上了刘梦莹,并且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觉得这刘梦莹终究是不那么受控。 而李岩好歹是带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若是李欣儿真的成为了古卯的正妻,那连带着李孟说不定也与古家能够产生不可分割的利益关系。 这对古家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对唐清璃来说自然也是,对刘家来说可就不是了。 刘梦莹抢不过李欣儿,刘家也抢不过李家,在强而有力的对比下,刘梦莹在李欣儿面前没有胜算,也不可能成为古卯的正妻。 刘家是唐明雩的人,古家虽然如今与唐清璃交好,但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他们是否还能够坚定现在自己身边。 若是古卯的正妻是李欣儿,凭借着陈家和李家的姻亲关系,唐清璃便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她想要选择李欣儿的原因。 可是韩霜锦说的也没错,毕竟李欣儿若是本就不喜欢古卯,也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丈夫,那她们这样做无异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这样不好。 “没有完全受控的人。”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轻地说:“璃儿,若是我们一直担心的话,最后也只会让我们自己陷入困境,不一定是要完全属于我们的人才能够用,相反,那些稳定利益的人有些时候用起来更令人愉快。” “我相信你。”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听你的,我们就用刘梦莹好了。” “也不能够这么简单就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否则他会觉得一切事情都太容易了。”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毕竟唐明雩未来在其中也会得到不少好处,如今古蝶与我们关系好,自然是要让她也跟着吐点什么才是。” “姑姑回信说都听我们的。” 唐清璃叹了口气:“若是之前的我看到这信,或许会觉得很开心,可是…” “我知道。” 韩霜锦接过了唐清璃的话:“你觉得古蝶只看中利益,在利益面前什么都可以割舍,对吧?” “对。”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笑出了声:“此前皇祖母似乎还隐晦提醒过我一句,只不过我未曾放在心上,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应当不可能出什么意外。” “而且姑姑从小到大就对我特别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分我一份,虽然她确实是带着目的靠近我,但是在她靠近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我知道她对我好是因为古老夫人和皇祖母的关系好,所以爱屋及乌对我好,我也知道她现在对我好,是因为我当上了超品公主,成为了永乐公主。” 唐清璃把一切都看的很透,这些事情她都清楚,故而在看到信的时候也不意外。 “不想这些啦。” 韩霜锦摸了摸唐清璃的头,笑着说:“过几日陛下要过来了,可以把小麦的事情告诉他。” “你是想着借小麦的事情让我回去?”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这会提出这件事的意义何在,她总不可能一直待在皇庄,好不容易才得了入朝听政的机会,有可能的话自然是想办法回去。 “是。” 韩霜锦点头,这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本来她把高产小麦折腾出来,就是为了让唐清璃在百姓心中占据更大的分量,如今因为前阵子的事情唐清璃不得不来到皇庄。 南安帝说是为了她好,但是实际上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也对唐清璃起了疑心,所以才把人丢到这里来。 唐清璃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她必须要找个由头回去,而研究出了高产小麦,能够解决百姓温饱问题这一功劳,足够让唐清璃风风光光地回去。 “都听你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知道韩霜锦有分寸,而且她也确实不能够在这里待太久。 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她可以在皇庄里休息调养,但是时间不等人,那些看不到利益的人会在唐清璃久久无法回到朝堂的这段时间摇摆不定,从而选择其他阵营。 唐清璃若是执政,并不一定要那些人,但是如今朝堂上必须要有人能够支持她,所以她不能够拖。 “这个功劳,到时候我会和百姓说的。” 高产小麦并不是她研究出来的东西,哪怕如今是为了让自己重回朝堂不得不用韩霜锦的功劳,未来等有机会,她一定会告诉所有百姓是谁让他们能够吃饱饭,谁让他们能够穿的暖和。 “没关系。”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你我不分这个。” “呆子。”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的位置还有不少人盯着,吏部那边我不管了,但是户部这个位置一定要拿下来。” ”应当都安排好了?” 韩霜锦对于她的目的并不意外,吏部对她们来说是一个深坑,如今还没有去试探的必要。 “是,安排好了。” 唐清璃已经按照他们的计划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到时候把韩霜锦准备的如何高效检查账目的想法拿出来,那尚书之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唐清璃和韩霜锦最后选定的是原本就在户部的一个小官员,她们查过了那个小官员在里面基本上不参与雷晟的那些事情,一心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 甚至还因为没有和雷晟他们同流而污而被排斥,其实原本唐清璃是不想选他的,但是韩霜锦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总要让人看看,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才是我南朝真正想要的官员。” 这句话让唐清璃直接就选定了那个人,并且安排了人过去接触,刚开始的时候那个人还不相信这个馅饼会掉在他的头上。 他觉得唐清璃安排过去的人肯定是在故意逗他,一定是想着抓住他的什么把柄,然后好把他弄下来。 最先开始的时候,唐清璃也没有让人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简单的接触了一下,后面调查清楚他确实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一心在为百姓谋求福祉,这才想着把这个位置交给他。 这个人名为黎青天,唐清璃在听到他这个名字的时候,曾经笑着说了一句,希望他真的是一个青天,没想到在调查清楚之后,发现他还真是人如其名,确实是一位青天。 黎青天今年已经不小了,三十有六,他一直在户部中做的是撰写的工作,但实际上他的天赋一点都不比其他的户部侍郎差。 只不过没有往上爬的机会罢了。 整个户部经历了雷晟这件事情之后其实已经算是大换血了,能够留下来的没有几个,黎青天就是其中之一,故而他在南安帝面前其实也算是有一定的好印象。 若是他能够拿出南安帝如今最想要的东西,那尚书之位必定会是他的。 正是因为这样,在黎青天收到唐清璃的信,其中还注明了有关于账目如何更好登记的方法的时候,才会眼前一亮,知道自己的机会是真的来了,而这个机会是长公主殿下给他的。 他与朝中那些顽固的大臣不一样,他觉得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够为陛下办事,为百姓着想,那都是顶顶好的,所以他也是朝中为数不多并不反对唐清璃执政的大臣。 在唐清璃安排的人袒露身份的时候,他还觉得特别意外,自己这样子的小角色怎么可能会入掌公主殿下的眼中呢? 而在确定真的是长公主给他的机会之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决定要站在长公主这边,听她的命令,为她做事。 唐清璃也没有在第一时间交付自己的信任,而是要把她交给黎青天的东西作为他的一个敲门砖,他如果能够顺利当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得到南安帝的信任,那么未来他们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等陛下回去,这位置也应该定下来了。” 韩霜锦笑了笑,再拖下去,受影响的也只会是黎明百姓。 “我到现在都还拿不准父皇究竟会把吏部尚书的位置交给谁。” 唐清璃点头,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他们是必定要拿下的,就是这吏部尚书的位置,确确实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唐明雩,唐明鑫和唐明琅自然是使出了自己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拿下这个位置,但是南安帝最后会把这个位置给谁,谁都不清楚。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轻地问了声。 “皇姐,是我。” 门外传来了唐明琅的声音:“我吩咐了庄子里的人给皇姐炖了鸡汤,这会正好差不多了。” “我不喝。”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声,又说:“九弟有心了。” “这是弟弟应当做的。” 唐明琅抿了抿唇,看唐清璃没有开门的意思,又说了一句:“皇姐,我有话想说。” “怎么了?” 唐清璃起身,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唐明琅:“这会天气热了,进来吧。” “多谢皇姐。” 唐明琅就知道唐清璃不会忍心把他关在外面,开心地进了门,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韩霜锦,这个女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去到那里都和皇姐如胶似漆的!真是让人心烦! “代王殿下。” 韩霜锦淡淡地叫了他一声,也没有起来行礼的意思,反正有唐清璃在,他也不可能为难自己。 “韩姑娘也在。” 唐明琅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而后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霜锦在与我说女红的事。” 唐清璃提了一句,又说:“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想说什么事?不妨直说。” “不急,皇姐您先喝汤,这汤可是我让人炖了好长时间的,已经完全入味了。” 唐明琅笑了笑,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把食盒拿了上来,轻声说:“皇姐试试味道如何?” “我这会不想喝,天气太热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唐明琅:“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等你。” “皇姐…” 唐明琅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几日她一直不见自己,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唐清璃心里有怨气,他是能够理解的。 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太后这一票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唐清璃来了这么久也一直都不寻他,他自然有些担心。 “好了,别这么看我。” 唐清璃看着他身边伺候的人离开,这才开口:“那个时候是如何约定的?想必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 唐明琅点了点头,连忙解释:“但是皇姐,那都是有原因的,我有苦衷。” “苦衷…” 唐清璃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你说你有苦衷我就一定要相信你吗?我们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自己也应该清楚,等我的通知,在恰当的时机过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 “这几日我没有寻你,也不与你说话,你应当也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吧。” “我,我知道…” 唐明琅点了点头,又说:“但是这段日子我陪在皇祖母身边,并没有让她察觉出我的意图。皇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希望如此。”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又说:“皇祖母心里也是惦记着你的,只不过你的母妃未免也太…” “我知道。” 唐明琅点头,看了一眼韩霜锦,直接打断了唐清璃的话:“皇姐,这话不方便让外人听。” “什么外人?” 唐清璃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把霜锦当做外人?你是怎么想的?” “我…” 唐明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唐清璃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 “啧啧啧,外人。” 韩霜锦笑了笑,说:“代王殿下说的对,我确实与您非亲非故的,称得上一句外人。” “她是孤的人,是孤的手帕交,如何能够与旁人相提并论?” 唐清璃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若是你一直都存着这样的心思,那以后就别与我往来!” “皇姐!” 唐明琅听了这话心中一沉,连忙说:“我方才是在开玩笑的,没有那个意思,有些口不择言了,我给韩姑娘道歉。” “不必了。”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代王殿下今日的话确实是旁人如雷贯耳,我会一直记着的。” “你…” 唐明琅这会就像是被架住了,不上不下真的是有些难受,这个韩霜锦怎么就这么为难人! “好了,你过来究竟是想说什么。” 唐清璃这会没什么闲工夫和唐明琅接着掰扯下去。 “父皇要过来。” 唐明琅重重地出了口气:“我想请皇姐帮我,在父皇面前露脸。”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唐清璃对唐明琅的这个要求并不意外,有点上进心的人都知道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毕竟这可是南安帝与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最近父皇在为尚书之位心烦,而且还缺银子,我想捐银子?” 唐明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不确定性,似乎在等着唐清璃肯定。 “尚书之位先不论,你告诉孤说你要捐银子?” 唐清璃微微蹙眉:“你知不知道方才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就是捐银子。” 唐明琅点了点头,又说:“父皇赏赐给本王的那些银子都在府中还没用上,这会不是正好…” “你手底下的幕僚是废物吗?” 唐清璃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不是废物的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姐…” 唐明琅被她这么一说有些难受:“这是本王自己想出来的。” “你今年多大了唐明琅?” 唐清璃看着他,紧皱着眉头:“还有两年就已经要十八,成年了吧,都快要十八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你真的觉得把父皇赏赐给你的银子拿出来捐给国库,父皇会开心?” “蠢货!” 第326章 吏部之选 如果不是因为他与自己合作,唐清璃根本就不会理他去做什么。 她知道唐明琅确实是挺蠢的,没想到他居然蠢到这种地步! 南安帝是帝王,哪怕他再穷又或者是再缺银子,赏赐出去的东西也绝不可能拿回来,更别说是从自己孩子的手中拿回来。 如今户部亏空的银子已经追回了不少,虽然过段日子要打仗的话还有些捉襟见肘,但还没有到需要从孩子手中把赏赐的金银拿回去的地步。 唐明琅若是想要帮南安帝,可以,但绝不是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皇姐…” 唐明琅被唐清璃骂懵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瞬间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真的以为父皇缺银子?” 唐清璃看着唐明琅,冷笑着说:“如果父皇真的缺银子,就不会准备打仗了。” “可是…” 唐明琅觉得唐清璃说的有道理,毕竟若是国库空虚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想着避免战争,不和匈奴硬碰硬才是。 “父皇不仅要打,而且还要赢。”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孤知道你是想在父皇面前露脸,可是你也不想想,如今父皇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本王手中并无军权。” 唐明琅想到这里就有些失落:“本王不比七哥,七哥的外祖父和舅舅…” “那又如何?”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父皇重用陈家就会一直重用下去吧?” “功高震主,手握军权。” 唐明琅脱口而出八个字,当即反应过来:“父皇不想让陈家继续征战了。” “可以继续征战,甚至也可以接着手握军权。”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其实陈家想做什么都可以,父皇不会为难他们,因为他们是于社稷江山有益的功臣,但是,父皇会为难唐明雩。” “坐上太子之位确实需要很多人帮扶,但是你如何确定那些人就是忠臣,是纯臣,对你,对父皇,对整个南朝不会起别的心思?” “这才是父皇对你们的考验,考验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心思,还有你们驭下的本领。” 唐清璃的话让唐明琅茅塞顿开,原来这一切都是父皇对他们的试探。 “孤也可以直接告诉你,如今占据优势的确实是唐明雩,他文韬武略样样都厉害,再加上熙贵嫔的家中势力摆在那里,陈家又对陛下忠心耿耿。” “哪怕如今父皇忌惮陈家的军权,但是又不得不依赖陈家,当下最佳的破局之法,就是让唐明雩成为太子,主持接下来征伐匈奴一事。” 唐清璃看着唐明琅,并没有丝毫委婉的意思,直接就把话都告诉了他。 唐明琅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居然在这一刻就已经被宣判结束。 “皇姐,我没有机会了么?” 唐明琅不甘心,他看着唐清璃:“如今父皇的圣旨还没有颁布,我不想放弃。” “谁说你没有机会?” 唐清璃轻笑,淡淡道:“你当然有机会。” “真的?那我应该怎么做?” 唐明琅看着唐清璃,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南安帝做了决定的事情,很少有能够改变的,唐清璃既然已经探出了消息,说南安帝喜欢唐明雩,想要把这个位置交给他,那自己应当没什么机会了。 没想到唐清璃居然说他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这如何能够不让他激动? “什么都不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可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过来皇庄?无非就是在宫中太心烦了,想过来看看皇庄如何,也想来陪陪太后。” “那我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唐明琅有点迷糊:“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父皇回去之后肯定就忘记我了。” “你最好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不仅什么都不做,而且一句有关京中的话都不能说。” “这…”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唐清璃这么做的用意了:“皇姐是不想让父皇来到皇庄还记着京中的事情吗?” “你觉得一直记着京中的事情,对你,对孤,有什么好处吗?” 唐清璃干脆利落就把问题丢了回去,南安帝来黄庄的目的之一就是放松,唐明琅如果还频繁提起朝中的事情让他心烦,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唐明琅蹙眉:“如今父皇已经偏向了唐明雩,如果我还什么事都不做的话,那岂不是浪费了这次机会。” “浪费?你什么都不做,让父皇舒舒服服过完这几日就知道孤与你说的这些浪不浪费了。”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又说:“只要让父皇开心了,才有扭转一切的机会。” “可是父皇既然已经选定了唐明雩,又如何会把机会给我?” 唐明琅还带着几分犹豫:“皇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不安心。” “吏部尚书那个位置,你想推谁上去?” 唐清璃也不和他废话,干脆利落地问了一句。 “这…” 唐明琅没想到唐清璃会这么直接,一时间有那么一点尴尬。 “行了,干脆一点。” 唐清璃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直接说:“哪怕你没那个心思,廖家都不可能没有那个心思,你们想要让谁上去,直接一点就是。” “不是廖家的人。” 唐明琅摇头,轻声说:“是王鑫泽大人。” “王鑫泽?” 唐清璃回忆了一下,此人与廖忠伦交好,他在朝中的风评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大的政绩,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属于中庸一类的。 “王鑫泽这些年在朝中兢兢业业的,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但也是在吏部待了十几年的老人了。” 唐明琅点了点头,廖忠伦推荐王鑫泽来的时候,他就安排人去仔仔细细查过一次。 虽然清算吏部的时候没有把王鑫泽也一起废了,这也不能证明他是完全无辜的,毕竟在吏部待了那么久,谁知道会不会是他平时比较擅长伪装。 仔细查过之后,唐明琅也确定了这王鑫泽是个不错的,虽然有些时候比较滑头,但是在大事上还是能够分的清楚是非的。 这样的人,做吏部尚书的位置还算是可以,主要是他之前在吏部待了不短的时间。 “你确定?” 唐清璃也知道这个人,明面上确实,这人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在吏部十几年的时间也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有自己的坚持。 但是实际上,王鑫泽私底下的生活特别乱,他虽然没有银子,但是他有不少外室,而且这些外室都心甘情愿跟着他,为他生儿育女。 他有些时候还会去逛青楼,要不是他之前品级不高,这些事早就查出来了,还能够留到现在? “这不过是小事。” 唐明琅听了这事并不在意:“皇姐,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谁不想要传宗接代呢。” “这家里面的那个生不了,就只能够再安排了,毕竟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缺点对王鑫泽来说并不算什么吧?” “你确定?” 唐清璃听了这么蠢的话其实根本就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但是碍于目前两人还是合作关系,有些事能说还是要说,避免他拖自己后腿。 “我又做错了吗?” 唐明琅听了这话连忙坐直身子:“皇姐,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对?” “父皇最看重的是什么?” 唐清璃看着他,问了一句。 “是…朝堂稳固?”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是母后。” 唐清璃看着唐明琅:“父皇喜欢的臣子,没有一位不是家庭美满,家中兄友弟恭的,是因为在父皇心里知道不管是子女兄友弟恭,还是家中安好,都离不开当家主母的努力。” “王鑫泽确实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甚至有些事情还挺滑头,没有参与到苏定生的事情里去,但是他私德有亏!” 唐清璃的这话说的很重,说一个读书人私德有亏,其实就是从根本上断绝了他的升迁之路。 “没有这么严重吧皇姐…”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抿唇道:“我看他还是挺好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换个人对你来说很难吗?”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地问。 “倒也不是很难。” 唐明琅摇了摇头,又说:“皇姐别生气,我都听你的就是,反正除了王鑫泽,也还有其他人。” “还有谁?”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补充:“你若是盯上了这个位置的话,就多上点心,唐明鑫也盯着。” “不可能吧?” 唐明琅蹙眉:“我安排在唐明鑫府中的探子传来的情报一直都是说唐明鑫看上的是户部尚书的位置,这段时间频频出手也是冲着户部尚书去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唐清璃看着她,温声道:“只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什么而已。” “我知道了皇姐。” 唐明琅点头,乖巧地说:“这段时间我会多注意唐明鑫的。” “你若是想让父皇回心转意,那等他过来之后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陪在皇祖母身边,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管,同时也让廖家的人安分一点。” 唐清璃叮嘱了一句,又说:“父皇最近心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最好不要成为其中之一。” “多谢皇姐。” 唐明琅应下,表示自己知道此事了。 “唐明雩想坐上那个位置,也要看陈家能不能够依着他的意思,在后面好好帮他。” 唐清璃轻声说:“有些时候,太过厉害的母家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古家,书房。 “姑姑。” 古卯进门之后行了个礼,恭敬地说:“殿下今日没有传信。”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古蝶看到他进门,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做下来就是。 “多谢姑姑。” 古卯坐了下来,轻声说:“我们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殿下,她应当没生气吧…” “若是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和璃儿说了,那她确实是不会生气,这会不好说咯。” 古蝶笑了笑,但是看起来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端起了手中的茶,轻声说:“只不过如今殿下还没有回信,就证明也没有太生气。” “刘梦莹我见过了,是个不错的。” 古卯轻轻地说了声:“她性子不错,应当不至于太被欺负。” “真的成为了你的正妻,谁还敢欺负她?” 古蝶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笑:“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会蹉跎自己儿媳妇的恶婆婆?” “没有没有,儿子没有这个意思。” 古卯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说:“姑姑最好了,怎么可能会欺负儿子的妻子。” “行了,看你那样。” 古蝶笑了笑,又说:“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相信了?” “儿子这是不想让姑姑不开心。” 古卯笑了笑,又说:“那殿下若是一直不回信的话,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什么都不做也不好。” 古蝶摇头,轻声说:“毕竟刘家还在等着我们的答复呢,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差不多也快要定下来了。” “若是殿下不喜欢的话,刘家还有必要吗?” 古卯手握成拳,压低了声音:“毕竟姑姑您之前也说说的,殿下并不喜欢刘家,那我们这会就定下来的话,殿下要是知道了,岂不是…” “殿下不喜欢是一回事,但只要条件给够了,殿下会喜欢刘梦莹。” 古蝶看得很清楚,唐清璃会生气,但是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其他,是因为他们没有给够唐清璃想要的,只要他们给够了,唐清璃就不会生气。 “一定是刘梦莹吗?” 古卯还是有几分犹豫,他抿了抿唇,看向古蝶。 “你不想要她?还想着花月妩?” 古蝶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 “不是。” 古卯摇了摇头,轻声说:“只是我有些担心,这刘家对我们家来说,差距太大了。” “差距大怕什么?” 古蝶轻轻地笑了声:“差距大反而是好事,刘家的那些人,等到时候你们两个好好的在一起,也不用太过搭理,差距大,所以不会要太多的东西,因为有一些东西,他们就算敢要,你给了他们也用不起。” “这样,你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处理你应该处理的事情,望月楼那边以后你也不用去管了,我会安排其他人去接手的。” “都听姑姑的。” 古卯点了点头,轻声说:“望月楼那边我日后也不会过去了,姑姑放心。” “你倒是看的很开。” 古蝶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想到古卯居然会这么干脆就答应下来。 “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古卯笑了笑,轻声说:“姑姑,这么多年,您一直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如何做人,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我很少遇到我喜欢的女子,因为我觉得他们接近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还有古家的权势罢了。” “但是月妩不一样,她哪怕知道我是古家的人,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半分更改。”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时候我才会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对她很心动,再到后来和他相处下来之后,又觉得她能够把望月楼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日后若是真的能够进门的话,也能够帮助到我。” “在许多的条件堆叠下,我觉得她是最适合我的正妻人选,故而那个时候对她很是喜欢,觉得我们两个人若是能够在一起的话就最好了。”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她确实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她心中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她的心里除了生意就只有韩霜锦。” “韩霜锦救了她,那时候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所以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脱离韩霜锦。” “她是一个好姑娘,别人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也正是因为这样,韩霜锦在她心里的份量比谁都重,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古卯从不避讳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日后肯定是要以家中的事情为重。 若是心里装着这么一个恩人的话,以后望月楼出了什么事,又或者韩霜锦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花月妩肯定毫不犹豫会丢下家中的事情去帮她,这样他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加上刘梦莹也确实挺符合她对自己妻子的要求,故而古卯也就不再执着了。 “好孩子。” 古蝶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你能够这么想就是最好的了。” “姑姑,还有一事,儿子不是很理解。” 古卯笑了笑,又说:“前阵子几位大人过来家中拜访的时候,您为什么避而不见呢?” “朝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古蝶也没有第一时间解答他的疑惑,而是把这个问题又给丢了回去。 “如今朝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陛下比较上心的应当就是边疆还有两位尚书的事情吧。” 古卯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 古蝶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家在京中的地位确实比较特殊,陛下爱护我们,疼爱娘亲,但是这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够牵扯朝中的事情。” “所以不管那些人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我们都不应当接见,避免落人口舌。” 古卯会意地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 古蝶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夫人,贵人到访。” 小厮恭敬地说了声:“已经被引到了会客厅,这会正在等着您呢。” “喔?贵客?” 古蝶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古卯。 “会不会是那几位?” 古卯压低了声音,毕竟家中的小厮可不是那些愣头青,若不是身份地位真的非比寻常的尊贵,他们是不会轻易让人进来的。 “去瞧瞧。” 古蝶点了点头,带着古卯来到了会客厅。 “古夫人,好久不见。” 唐明雩看到人来了,起身轻轻地笑了笑。 “原来是秦王殿下。” 古蝶看到他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她没想过唐明雩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还真的是有些稀奇了。 “是本王。” 唐明雩笑了笑,轻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古夫人休息了。” “没有的事,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只说是贵客上门了,也没说是怎么一回事。” 古蝶笑了笑,温声说:“瞧瞧,我这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也没有好好收拾一下。” “古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是本王上门叨扰了。” 唐明雩笑了笑,大家都是聪明人,场面话这种东西信三分就好了。 古卯跟着古蝶一同出现,在旁边行了个礼之后也就不说话了,自己如今还不是话事人,在唐明雩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两人稍微寒暄了一会,唐明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干脆利落地道明了今日来此的用意。 “未曾想,秦王殿下居然与刘家有这么深的缘分,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古蝶佯装不知,轻声说:“只不过这婚姻大事确实不能够草率行事,合该验了生辰八字再说才是。” “确实应当如此。” 唐明雩也不意外,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这阵子古公子与望月楼的花掌柜走的挺近的,不知道两人这是…” “朋友罢了。” 古卯轻轻地回了一句:“这望月楼有两成利是家中的,平日也会对对账,自然也要多上心。” “原来如此。” 唐明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放心了,毕竟前阵子沐政柏那个混不吝的还和我说喜欢人家,要把人家给娶回家呢。” “最近又听说古公子与这花掌柜走的近,我这不是想着怕会出什么事,故而问上一问。”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古蝶有些意外,这花月妩是什么香饽饽,多少人都盯着她?还真的是稀奇了。 “可不是么!” 唐明雩笑了笑,接着说:“改日有机会的话,本王一定要见一见这位花掌柜,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让沐政柏那个混不吝的都心动了。” “这花掌柜是个不错的。” 古蝶笑了笑,又说:“只不过人家一心都扑在了这望月楼身上,估摸着是不想与任何人扯上关系,这沐公子应当也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喔?是这样?” 唐明雩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古夫人这话要是让他知道了,怕是要让人伤心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古蝶笑了笑,看着唐明雩:“殿下不必试探了,这古卯的妻子,只会是刘梦莹。” 第327章 各方心思 “本王倒也是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雩惊讶于古蝶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不过倒是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古蝶不喜欢藏着掖着,这样正好,他们之前就说过的,可取所需。 “这就是古家的意思。” 古蝶给唐明雩吃了一颗定心丸:“所以王爷不必过于担心。” “行。” 唐明雩笑了笑,轻声说:“既然古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本王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以后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有些事情自然也是不必过于担心。”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蝶挑了挑眉,抬头看他。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唐明雩笑着说:“最近几日,古夫人拒绝了不少到访的大臣,虽说此事也确实是不能够强求,但是有些人还是不错的,您觉得呢?” “有些人不错,是哪些人?” 古蝶并不吃这套,她抬眸看着唐明雩,轻声说:“秦王殿下应当也清楚,古家不喜欢参与这样的事,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一样。” “这刘家毕竟还是有些低微。” 唐明雩轻笑,又说:“若是能够得古家的帮助,依然能够更上一层楼,对古家也是有好处的。” “对古家有帮助?” 古蝶嗤笑了一声:“秦王殿下,这古家的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您不会看不出来吧?” “古夫人这话稍微有些严重了。” 唐明雩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本王不过是想着能帮则帮而已。” “王爷,这刘家还没进门呢,就想着能帮则帮,要我们办事了,这样的亲家,未来还指不定要些什么呢,若是如此,我们可不敢亲近了。” 古蝶虽然语气淡淡地,但是话语之中的威胁意味很是明显。 “古夫人也不用这么警惕。” 唐明雩笑了笑,轻声说:“毕竟虽然这未来成为一家人,但是该算的还是理所应当算清楚,并没有要让古家一力承担的意思。” “那最好是如此了。” 古蝶轻笑,又说:“这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介女子自然是不清楚的,只听陛下的,陛下让我怎么做,我自然也就怎么做了。” “如此,倒是本王失礼了。” 唐明雩见好就收,已经得到了古家的承诺,再逼下去的话很容易有反效果。 “若是秦王没有其他事的话,就不留您了。” 古蝶这会被弄得来了气,看着唐明雩,淡淡地提了一句:“一会我们卯儿还有事要忙,铺子的生意还需要人打点才是。” “那就不打扰了。” 唐明雩听懂了古蝶的言下之意,当即起身离开。 古蝶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离去之后,带着古卯回到了书房里。 “未免也有些太着急了。” 古卯关上了门,自己与刘家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秦王就直接上门说了这么一通。 “很正常。” 古蝶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尚书之位决定的不仅仅是尚书之位,同样也决定了今后能否成为自己手中的助力,唐明雩上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话虽如此,可是秦王不太像是这么心急的人,儿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古卯抿唇,不过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不是儿子想太多了。” “没有的事。” 古蝶笑了笑,说:“你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件很好的事,若是如你所说,你觉得秦王太着急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刘梦莹有一个哥哥,才华还可以,今年若是能够下场科举的话,不说状元,榜眼应当是没有问题。” 古卯早就查清楚了,刘家如果想要扶一个人上来,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刘梦莹的哥哥刘博皓,刘博皓在书院里的功课是名列前茅的,一直都是刘志宠爱的对象。 只不过不知道刘博皓与刘志有什么冲突,刘博皓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刘志,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整个刘家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 饶是如此,刘志还是会挑不少好东西送到他院子里让他用,平日里喜欢什么也是直接让他去挑去买,可以说是特别宠爱这个儿子了。 古卯没有查出刘博皓与刘志之间出了什么事,只不过刘博皓讨厌刘志,那就与他们本质上是一条线上面的人了。 “还有吗?” 古蝶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刘博皓不会是他们想要推出来的人。 “其他人?” 古卯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儿子并没有查出其他东西来,应当是没有的。” “那就再查。” 古蝶轻笑:“这刘博皓够不上尚书的位置,只不过是推出来的一个小人物罢了,你再仔细看看,眼界放宽一点,说不定也不是刘家的人。” “是。” 齐王府,书房。 “如何?安排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唐明鑫看着安盛,轻声问。 “都已经安排好了,殿下放心。” 安盛点了点头,恭敬地说:“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一定是咱们的。” “希望如此吧。” 唐明鑫总觉得心头跳的厉害,有些不安心。 “殿下,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为何我们不要呢?” 安盛有些犹豫,还是问了一句。 “蠢货,吏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唐明鑫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吏部?可是吏部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唐明荣那个时候虽然与自己合作,但是双方只停留在了表面上,互相之间还是防备着彼此。 苏定生手底下的吏部基本上都是他的人,跟了他这么久了,全部被废了又怎么样?这吏部从根上就坏了,还不如户部。 户部是南朝的钱袋子,哪怕这会没银子又如何?南安帝会想办法把银子弄进来,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可比吏部尚书好做太多了。 而且虽然已经处理了孟知云还有吴知暖,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大心安,每次想到户部的账目就不安心,想着还是把户部握在手中才行。 明面上他支持手底下的人频频接触吏部的人,但是实际上,他最想要的还是户部尚书那个位置。 而且他觉得,南安帝一定会同意的,毕竟那个人对南安帝来说还有不一样的意义。 “属下知错。” 安盛连忙低下了头,说了声。 “罢了。” 唐明鑫摆了摆手,说:“这段日子你也挺辛苦的,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去好好吃一顿,放松一下。” “多谢殿下。” 安盛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都是你应得的。” 唐明鑫摇了摇头:“本王知道你最近很辛苦,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多谢殿下。” 安盛是真的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唐明鑫居然会这么说,还真的是让他意外。 “冷润宏的事情办的好,故而这段时间本王自然会重用他,但是并不代表本王不在乎你。” 唐明鑫看着他,温声道:“你们在本王心中都是同样重要的,知道嘛?” “是属下这段时间有些放肆了。” 安盛明白过来了,唐明鑫这是在敲打自己,他知道了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 冷润宏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他确实是忍不了,仗着唐明鑫这段时间重用他就一直压着他的人,还不让他发展自己的人。 这冷家确实是厉害,比他安盛厉害的多,可是那又如何,安盛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这唐明鑫自然也会倚重他,他就是看不上冷润宏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这才寻了个由头想要压一压他。 没想到,殿下居然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主动警告他了,估计是哪个地方没做好被发现了。 “无碍。” 唐明鑫笑了笑,又说:“下去吧。” “是。” 安盛很快就离开了,并没有发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 “我们知慧真聪明。” 唐明鑫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若不是你告诉本王这件事,本王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是臣妾发现的。” 李知慧摇了摇头,轻声说:“只不过是手底下的人意外撞见了这件事而已,是殿下聪慧,一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也是你,我的小福星。” 唐明鑫笑了笑:“若不是你在本王身边的话,本王或许也没有办法那么快就发现这件事情,所以你很重要。” “王爷惯会说这些。” 李知慧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方才臣妾就说不能够留在这里的,结果您还让臣妾留下来,这些事情臣妾本就不应该参与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又会在您面前说我的不好。” “我看谁敢!” 唐明鑫哼了一声:“你是本王的人,谁能够说你半句不好的!让他们试试!” “就知道我们王爷最好啦。” 李知慧失笑:“只不过女子不能干政一说,臣妾还是知晓的,如今殿下在忙,我也不能给您拖后腿呢。” “你呀,就是懂事。” 唐明鑫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等过段时间一件事情的稳定下来了本王者带你进宫见父皇和母妃,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不用啦,王爷。” 李知慧摇了摇头,轻声说:“臣妾若是随您进宫的话,只不过是让您在陛下和娘娘面前为难,到时候您肯定也不开心的。” “臣妾还不如就留在府中为您做喜欢吃的菜,等您回来了就给您端上来,陪您一起吃。” “这样最好啦。” 唐明鑫拍了拍她的手:“等本王坐上了那个位置,属于你的永远都会只属于你,谁都没有办法抢走。” “王爷最好啦。” 李知慧轻轻地笑了笑,说:“不过没关系,像现在这样陪在您身边,每天听您说这些事情就已经很好了,臣妾不敢奢望太多。” “你呀你呀。” 唐明鑫轻笑,又说:“最近本王看你不怎么出府,是不是身上没有银子了?” “府外太无聊了。” 李知慧温声说:“殿下您也知道的,自从出事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较好的姊妹,出去一趟也不过是逛逛首饰铺子或者是其他地方,实在是有些太无聊了,久而久之就不怎么想出去了。” “倒是本王忽略了这回事。” 唐明鑫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那过阵子,我安排人在府中开个宴会,让那些夫人都过来与你聊聊天,这样你也开怀一些。 “多谢王爷。” 李知慧没有拒绝,她笑着说:“那到时候王爷可不能够吝啬,要给臣妾多做几身衣裳。” “这是自然。” 唐明鑫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李知慧敛下了眸中的思绪,快了,等这个消息送出去,贵人就知道唐明鑫想做什么了。 飞鱼楼,楼内。 “果然,唐明鑫做了两手准备。” 情丝看到来信的时候并不意外,她伸了个懒腰,把手中的信递给了云烟,轻声说:“这陛下明日就准备出宫了,尚书之位还没有定下来呢。” “不急,快了。” 云烟看了一眼情报,这李知慧可以确定是没出什么问题,只不过之前被齐王怀疑,所以她现在传递消息什么的都比较畏手畏脚,害怕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情丝感慨了一句:“万一要是殿下的那个安排出了问题怎么办?这盯着户部尚书位置的可不仅仅是唐明鑫,唐明雩和唐明琅也未必不想下手。” “你不相信楼主?” 云烟挑了挑眉,笑着说:“只要她想要的,没人能够从她手中夺走。” “理是这么个理,只不过吧…” 情丝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前阵子楼主让查的黎郡王,你查了吗?” 云烟并不假设尚未发生的事情,所以在她看来,情丝有些杞人忧天,还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唐清璃交代下来的事情上。 “查了。” 情丝点了点头,轻声说:“只不过具体的还需要再查一查,能够确定的是,京中确实有他的人,而且人数应当还不少。” “能不能确定到具体的地方?” 云烟挑了挑眉,意识到事情的非比寻常。 “已经尽力在安排了。” 情丝摇了摇头,又说:“不过这群人藏的很深,短时间应当是没什么可能。” “那就先把这个消息给楼主送过去,顺便把唐明鑫的消息也送过去,在南安帝到皇庄之前,确定一下殿下的下一步计划,别出差错。” 云烟很快就把当下她们应当做的事情确定下来,轻声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夜南郡,黎郡王府,书房。 “王爷,这夜已经深了,您差不多也该休息了。” 陈惟书轻轻地敲了敲,恭敬地说:“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黎郡王点了点头,轻声说:“陪本王坐会吧。” “是。” 陈惟书没有回绝,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坐在了椅子上,等着黎郡王发话。 “这些日子,很多人都来寻本王,说你对本王图谋不轨,留在本王身边只不过是想要攀附本王。” 黎郡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怎么觉得?” “属下确实是攀附了王爷,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至于图谋不轨的话,属下就不能够认下了。” 陈惟书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又说:“属下之所以王爷留在身边,除了报答您对我的恩情,更多的还是因为属下想要报仇,这是王爷知道的。” “确实,你在本王面前从不藏着掖着。” 黎郡王淡淡地笑了笑,又说:“他们以为你在本王面前把自己的目的藏了又藏,殊不知其实在你站在本王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本王了。” “王爷,属下没有什么好瞒着您的,您对我已经够好的了,做人不能够不知足。” 陈惟书看着他,郑重地说:“我知道您想做什么,我会帮您的。” “你知道本王想做什么?” 黎郡王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似乎是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想做什么?” “夜南郡对您来说太小了,他装不下您的抱负,承担不了您的野心。” 陈惟书看着他,目光坚定不移:“您的目标是京中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个位置在属下看来,本来就应当是您的。” “放肆!” 黎郡王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脸色阴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说什么!” “属下自然知道!” 陈惟书并没有因为他动怒而改变自己的说法,他看着黎郡王:“王爷,属下并不觉得您会甘心,甘心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别人说什么都得受着,明明这些都应当是您的!” “呵,说得轻巧。” 黎郡王不为所动:“你这样的话若是摆在外面,怕是早就被诛九族了。” “属下不怕!因为属下知道,王爷心中就是这么想的,您也不甘心!您不甘心屈于人下!” 陈惟书定定的说:“王爷,在您救下属下的那一刻开始,属下的命就已经是您的了,不管您做什么,属下都会陪着您一起的!” “本王倒是错看了你。” 黎郡王看着他,良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惟书手握成拳,低头不语。 “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本王就看看你能不能够带给本王不一样的惊喜了。” 黎郡王突然笑了起来:“本王从不觉得自己比表兄差在哪里,他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不过是因为先帝那个时候没有别的子嗣可以选择了而已。” “若是让本王坐上那个位置,本王能够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比他多得多!” “那个位置本来就应当是我的,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应该还给本王了!” 黎郡王脸色阴沉:“当年若不是因为他,云华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他居然还敢让本王早点娶妻生子?”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他当年一定要与本王对着干,本王为什么会错过云华!云华本来就应当是本王的人!都是因为他!” “王爷,您息怒。” 陈惟书沉着冷静,轻声说:“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我们仔细谋划,那些东西迟早都会是您的。” “哼。” 黎郡王冷哼了声,看了他一眼:“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敢在本王面前这么说话的人。” “属下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陈惟书笑了笑,又说:“属下看的很清楚,您心有宏图大志。” “会说话。” 黎郡王被他捧了一句有点开心,这会也不介意多说点什么:“那些个废物都觉得本王异想天开,一个小小的夜南郡还想要翻天。”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一直能够坐稳的江山,每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都可以成为本王撬动南安帝屁股底下那个位置的关键。” “你手中的那些铺子,管了这么久,别和本王说一点不一样的东西都没发现。” “发现了。” 陈惟书乖巧地点了点头:“这些银子最后都送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您不说,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日后你就知道了。” 黎郡王还没有完全相信陈惟书,自然不会什么都告诉他。 “是。” 陈惟书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会黎郡王愿意和他说这么多,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安排人去刺杀唐清璃的事情,你觉得能够有几分把握?” 黎郡王又提起了这件事,虽然听起来是不经意问了一句,可是陈惟书知道,他在试探。 “五成。” 陈惟书犹豫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五成?这么低?” 黎郡王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轻声说:“王爷,毕竟这唐清璃身边还有龙卫护着,再加上京中不是我们的底盘,我们的人过去难免束手束脚的。” “其实那个时候您要安排人过去,属下是稍微有一些不解的,总觉得这样有些打草惊蛇了。” 陈惟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说:“不过属下想,王爷应当是有什么自己的计划,故而才…” “打草惊蛇不至于。” 黎郡王摆了摆手,淡淡道:“没人会知道是本王安排的人,而且王曾永康那个人你不清楚,他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让人狗咬狗这种事情,本王最爱看了。” “是。” 陈惟书应了声,轻轻地说:“可若是他们失败被抓住了的话,可就…” “他们知道,若是真的落在了别人手中,最好的结局就是自己处理干净自己。” 黎郡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冷冷地笑了声:“毕竟全家人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孰轻孰重,本王相信他们还是分的清楚的。” 第328章 永乐城变 “王爷的意思,是想一箭双雕?” 陈惟书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在杀了永乐公主的同时把哪位王爷也给处理了?” “你既然这么聪明,应该能够猜的出本王想优先处理的究竟是哪一个吧?” 黎郡王笑了笑把这个问题丢了回去。” “这…” 陈惟书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说:“王爷,属下不敢胡乱猜测。” “无碍,你我还不了解嘛?直言不讳即可。” 黎郡王看着他,淡淡地说:“你只需要说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即可。” “属下猜测,是秦王殿下。” 陈惟书闻言不再犹豫,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说错了,还请殿下责罚。” “你为何会觉得是唐明雩?” 黎郡王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知王爷是否还记着,前阵子您在属下面前提过一句,唐明雩对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陈惟书低下了头,轻声说:“那个时候虽然您只是提了一句,但是属下基因,就觉得应当是他。” “你倒是观察入微。” 黎郡王是真的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陈惟书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在陈惟书面前确实提过一次,那个时候是手底下的生意正好要去京中,会遇到唐明雩手底下的人。 陈家这些年在军中的势力愈发稳固,连南安帝有些时候都要礼让三分,黎郡王做生意自然也是能避让唐明雩就避让唐明雩。 谁知道那次的生意直接被唐明雩吞下了一成利,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成利。 若是唐明雩做了什么,这一成利给他也就罢了,可他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仗着陈家在军中的威势就直接收了他这一成利。 白吃了他一成利就想全身而退,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黎郡王当时是没有立刻发难,不过也把这件事记下来了。 等有机会,自然是第一时间把唐明雩这个拦路虎给废了,没想到陈惟书居然记得。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陈惟书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王爷已经把喜欢与不喜欢摆在明面上了,属下若是还不仔细记着的话,那未免也太不用心了。” “你是个用心的。” 黎郡王对他确实满意,心头微松:“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本王也不瞒着你了,要处理的确实是唐明雩还有陈家,这永乐公主不过是顺带的。” “一个女人还想着翻天,女人就应该在后院里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每天都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南安帝简直就是个废物,居然还真的允许女人参政议政,简直就是个傻子。” 黎郡王嗤笑了一声,虽然他喜欢云华,但是对云华和南安帝的孩子并没有半分好感,甚至他觉得唐清璃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不是因为南安帝,他和云华早就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把唐清璃给处理了。 “王爷说的是。” 陈惟书听多了他说这样的话,心里已经不为所动了,反正黎郡王多的是这样的言论,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个女人是有用的,除了皇后娘娘。 “此事你知我知,在事情未成功之前,本王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黎郡王淡淡地叮嘱了一句,接着说:“这段日子你就跟在本王身边,铺子的事情暂时交给别人打理。” “是,属下领命。” 陈惟书听了这话心头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 永乐郡,永安城。 “掌柜的,这是上个月的账目。” 一个小厮模样的捧着账本,放在了桌子上。 “你先下去吧。” 青黛点了点头,头都没有抬,上个月卖出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账目她都要看不过来了。 “是。” 小厮恭敬地应了声,正准备退下,青黛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等。” 青黛合上了手中的账本,神色淡淡地:“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是的掌柜。” 小厮跪在了地上,身子微微发抖:“小的是前两日刚刚来布庄里的,今日竹哥儿不在,让小的跑腿来送一送这账本,小的就来了。” “是吗?” 青黛玩味地笑了笑,轻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竹竿。” 竹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人觉得小的瘦,贱名好养活,就一直叫这个名字了。” “来人。” 青黛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干脆利落地叫来了在外面候着的护卫。 “掌柜的。” 这在外面候着的护卫都是青黛一手带出来的人,对她可谓是忠心耿耿。 “把人拿下。” 青黛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而后定定的看着他:“关起来,我随后来审。” “掌柜的!掌柜的!” 竹竿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抓起来,他奋力挣扎:“小的做错了什么!掌柜的!为什么要把小的抓起来?小的的娘还在等我回去送吃食呢。” “安排人送点吃的过去,就说竹竿得了重用,今日不回家了。” 青黛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是。” 手底下的人听了这话就连忙去安排了,顺便把竹竿给带到院子里的一个小房间关了起来。 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就顺便拿了个布把他的嘴巴给堵起来了。 “他有问题吗掌柜的?” 小草没看出来这个竹竿哪里有问题,她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 “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青黛看了一眼小草,解释了一句:“但是作为一个第一次来见我的人,而且还是新来的,他表现的未免也有些太过熟练了。” “别说是他了,哪怕是来过几次的小厮,也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警惕中又带着几分防备,对我完全没有半分恭敬,那个样子似乎就是害怕我发现什么一样。” “最关键的是,就是你那个时候,进了这房间也不可能第一反应就是上来把账本放在我平日里最喜欢放账本的书案上,对吧?” 小草是青黛来到永安城之后收留的一个小丫鬟,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单纯听话,有不懂的会直接问。 青黛那个时候就是被她的单纯打动了,才想着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小草确实是一个单纯又有上进心的,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基本上交代的事情都能够处理好。 就是有些时候呆呆的,青黛还是有些担心一根筋的小草有些时候会被骗。 “原来是这样。” 小草听了青黛的话点了点头,轻声说:“掌柜的说的很有道理,又学习到了。” “你这孩子。” 青黛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虽然她的年纪不大,但是比小草还是大上不少的。 “青黛姐姐总是把我当小孩,明明我也不小。” 小草哼了声,说:“你也就比我大两岁。” “大两岁也是大。” 青黛笑了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若不是遇到了东家,或许也和小草差不多吧。 “好叭。” 小草也没再纠结,看了一眼青黛:“所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审一审就知道是什么来路了。” 青黛淡淡地说了声:“这摆明了是冲着账本来的,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罢了。” “那我们快去吧。” 小草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来到了青黛身边之后又被保护的很好,这会也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是怎么被审的。 “走吧走吧。” 青黛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带着她来到了关着竹竿的院子里。 “掌柜的!小的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您这么直接把小的抓起来…” 竹竿看到青黛出现,连忙磕了个头:“我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亲在等着我,我不能不回去啊。” “我知道。” 青黛点了点头,淡淡道:“没想过一直关着你,关着你还要管饭,费事儿。” “那…那您…” 竹竿有些忐忑,既然不是想一直关着他,那是想做什么。 “说说吧,你背后的那个安排你过来做什么?” 青黛已经在脑海里把所有怀疑的对象过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就是前阵子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布庄。 那个布庄来历不明,直接开在了韩氏布庄对面,摆明了就是和他们打擂台,而且不少伙计还都是练家子,青黛让人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下了这个定论。 她刚刚把这个消息送出去,想必东家还要几日才能够得到消息,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处理。 “什么背后的?” 竹竿心下一沉,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认出来了?不应该啊! “直接点,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青黛看着他,冷冷地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又知道那么多细节,你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掌柜的,小的真的听不懂。” 竹竿摇了摇头,恭敬地说:“不知道您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青黛淡淡地笑了笑,说:“知道我最喜欢在什么时候看账本,知道我的账本应当放在哪个位置,甚至还清楚进门的时候要避开坏掉的门槛,避免被弄到。” “你觉得,我很蠢是吗?” 青黛带来的浓烈压迫感让竹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不是说就是一个简单的小丫鬟吗?怎么她的气势会这么吓人。 “小的没有那个意思!” 竹竿连忙摇头,又说:“掌柜的,您一定是误会了,真的没有。” “那你说说吧,方才那些如何解释?” 青黛看着他,淡淡地问。 “只是凑巧!” 竹竿哭丧着脸:“真的只是凑巧,您总不能因为小的避开了坏掉的门槛就怀疑小的吧。” “为何不能?” 青黛这会像极了不讲道理的小姐,她看着竹竿,淡淡地说:“这里是韩氏布庄,我是这里的掌柜,这里归我管,为何不能?” “您这样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竹竿看着青黛,语气不善:“小的勤勤恳恳做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勤勤恳恳做事?” 青黛看着竹竿,冷冷地说:“勤勤恳恳做事的话,你的娘亲应当能够吃上饭看上病吧?方才小厮去你家里看了,你每月八百文的工钱还不够让你娘吃上一顿饱饭是吗?这就是你勤勤恳恳做事的结果吗?” “小的家境困难,娘亲卧病在床,八百文根本支撑不了我们家中的生计。” 竹竿重重地磕了个头:“娘的身子不舒服,每日都要喝药,每个月用的药银不计其数,家中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勉强能够活下去,可是因为娘亲的病,每月也都没有什么富余。” “真的吗?” 青黛轻轻地笑了笑,又说:“可是我们在你家中的瓦罐里发现了十两金子。” “十两金子,你怕是从上辈子开始做工都攒不够十两金子!竹竿,你确定还不说吗!” “什么金子?我不知道。” 竹竿下意识否认,他摇了摇头,连忙说:“这肯定不是我的金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果真?” 青黛笑了笑,又说:“那为什么小厮过去的时候,你娘亲一下子就抱住了瓦罐,说这是你留下来的东西,这金子是你赚回来的。” “她记错了!” 竹竿抿唇:“没有,没有,那不是我的!” “说吧。” 青黛已经懒得和他纠缠了:“你干脆一点,直接一些说出是谁指使你,这样你还能够少吃点苦。” “小的真的没有。” 竹竿摇了摇头,轻声说:“那不是我的,也没有人指使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来送个账本,仅此而已。” “是吗?” 青黛冷笑,从小草的手中拿来了信,丢在了竹竿的面前,接着说:“那你仔细看看吧,这是从你的瓦罐拿出来的东西,这上面可把什么事情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 竹竿的冷汗直冒,他手握成拳,没想到自己藏的这么深的信还能够被挖出来。 “说吧。” 青黛看着竹竿,冷冷地说:“你口中的贵人帮不了你的,在知道你已经被抓起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被他给放弃了。” “掌柜的…” 竹竿还想再挣扎一下,他看着青黛,脸色发白。 “若是说不出令我满意的答案,你干脆别开口了。” 青黛打断了他的话,她确实是没什么耐心再和竹竿耗下去了,这信上的内容也已经说的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这个贵人的身份是什么,但是青黛已经知道有人盯上了韩氏布庄。 或许并不是盯上韩氏布庄,而是盯上了韩霜锦还有唐清璃,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和莫名其妙出现的布庄都让青黛深觉不适。 她之前一直都在查,但是查不出一点东西,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她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是一个贵人。” 竹竿挣扎无果,最后叹了口气,轻声说:“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贵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他那个时候就拿着十两金子来到了我家里。” “承诺只要我能够顺利的把韩氏布庄帐房中的位置摸清楚报给他,那他就会再付给我十两金子。” “我那个时候也没有多想,就想着说不过是一个账房的位置而已,多去几次应当就行了。” 竹竿把自己趁着手底下的人不注意,偷溜进账房的事情坦白了出来,又说:“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他只是告诉我应当怎么做,然后把事情完成了之后告诉他,他会来给我结账。” “有意思。” 青黛闻言起身,淡淡地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说是这两日,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竹竿摇了摇头,说:“你们去我家中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他不会来了。” “这可未必。” 青黛眸光微亮,轻笑着说:“他不仅会来,而且还会来的更快。” 入夜,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竹竿家门口,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敲门。 “叩叩…” 不一会儿,他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我找竹竿,竹竿在不在?” “大晚上的吵吵什么?” 竹竿的娘亲已经被他们控制了,这会整个房中都是青黛安排过来的人,见真的有人来敲门,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少废话!给老子开门!” 男人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我找竹竿有重要的事,最好是赶紧把门开了,要是耽误事了的话,老子饶不了你!” “谁啊你?” 女人刚刚打开了一半门,男人就直接往里面冲,看到屋子里的光亮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来啦?” 青黛笑了笑,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闯进来。 “你是谁!” 男人暗道不好,想着往后面退,结果却撞到了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卫。 “我是谁?这不重要。” 青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说:“如今更重要的,是你是谁。抓起来!” “是!” 两个护卫直接把人给抓了起来,押在了青黛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老子!” 男人心下一沉,面上不显,恶狠狠的说:“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不知道。” 青黛笑了笑,温声说:“正是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需要让你说说呢。” “别碰我!” 男人啐了一口,冷冷地说:“你们早就猜到了我今晚会来!” “毕竟你舍不得,这十两金子。” 青黛轻笑,看着他,目光如炬:“说吧!究竟是谁安排你来的!谁让你对韩氏布庄下手!” “韩氏布庄?呵!” 男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我呸!那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听都没听过。” “是吗?” 青黛闻言又笑了笑:“若是真的不认识,那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啊?” “我来找竹竿!我找他有事!” 男人双手被押着,抬头愤愤不平地说:“你最好是赶紧给我松开!不然我饶不了你!” “松开你,然后让你伤害东家,对殿下下手吗?” 青黛看着他,轻笑道:“夜南郡走到这里,一点都不容易吧。” 次日深夜,皇庄。 “这是来了什么消息,让你大半夜还要跑过来?” 原本已经睡下了的唐清璃和韩霜锦,听到枳橘说飞鱼楼安排过来送信的人很是着急,便连忙起来了。 “属下之术,见过楼主。” 单膝跪地的男人英姿飒爽,看起来十分干练,脸上戴着半边面具,若是放在现代的话,妥妥是一个古偶男主天花板。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从永乐城过来的。” 之术原本在外面做任务,刚好路过永乐城,在知道有很着急的消息,必须立刻送到京城的时候,他就接下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永乐城?” 唐清璃微微挑眉,拿过了之术手中的信,和韩霜锦看了起来。 “你先起来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一直跪着,后面有椅子可以坐。 “多谢东家。” 之术抱拳行了个礼,然后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一会儿,唐清璃与韩霜锦已经看完了之术送来的信,脸色铁青。 “你先回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之术看起来就一直赶路没停,脸色都有些发白,显然也是没有好好休息。 “楼主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嘛?” 之术犹豫了一下,问了声。 “没有,你先去休息吧。” 唐清璃摇头,轻轻地说:“有什么事的话我会让枳橘传话的,不必担心。” “是,多谢楼主。” 之术看唐清璃确实是没有别的要交代,这才转身离开了。 “这黎郡王是疯了?” 韩霜锦在他离开之后才准备破口大骂:“他居然安排了人来杀你?他是不是有病啊!” “霜锦。”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小心隔墙有耳,不能太大声了。” “疯子!” 韩霜锦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他安排了那么多人潜伏过来,若是青黛没有发现的话,那怎么办?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惟书前阵子的异动应当也是因为这个,只不过我们没有猜出来罢了。” 唐清璃这会倒是很冷静:“他不会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的,到了京中必定还会找一个替罪羊。” “你的意思是,他会栽赃给别人?” 韩霜锦这会真的是怒气冲天,她们还没对黎郡王做什么呢,黎郡王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要是不把黎郡王处理了,就不叫韩霜锦了! “是,而且我猜测,会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 第329章 陛下至庄 唐清璃知道,黎郡王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喜欢过自己,也未曾喜欢过自己的母后。 他以为的喜欢,只不过是与南安帝争抢过后并未到手的不甘心,仅此而已。 “他或许并没有真正关心过任何一个人。”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温声说:“既然我们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就能够安排不少东西他。” “青黛传来的消息中只说抓到了一个小厮,也没有挖出那个人身后是谁,此事还需要再查。” 唐清璃知道兹事体大,不过黎郡王正好给她送上来了一个把柄,她还正愁查不到黎郡王的东西呢,这下好了,他直接往自己手上撞。 “要不要告诉太后?” 韩霜锦与唐清璃想的基本上都在一个点上,太后前阵子才让唐清璃去查,显然是还不怎么相信黎郡王会心怀不轨,这下正好把证据都摆上来让太后死心。 “不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这青黛是我们的人,皇祖母肯定会以为是我们设计好的,要抓到实质性的证据才能够一把把他拉下来。” “不然的话,极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韩霜锦点了点头,也觉得唐清璃说的有道理。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睡醒之后父皇就要过来了。”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再拖下去的话,天都要亮了。 “休息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轻地拉开被子,两个人就躺了下来,有什么事睡醒再说,反正夜南郡到这里应该还有一段路程,那些人也不会那么快下手。 一夜无话。 次日晨间,太后早早的就起了身,今日南安帝要过来,她特意叮嘱张广言一定要把最好的那只小鸡仔留出来给南安帝熬鸡汤喝。 张广言知道陛下要过来,自然是尽心尽力,可惜庄子里能够让贵人住的院子已经住满了,陛下若是要过夜的话,就只能够与代王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幸而有两个厢房,应当也不至于太为难吧… 张广言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安排不好让陛下发怒,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怎么了张管事?” 韩霜锦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脸愁容的张广言,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韩东家。” 张广言看到她的时候行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奴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韩霜锦轻笑,温声问 “是这样的,能够给贵人住下休息的院子已经都住满了,如今只有代王殿下的院子里还有一个厢房,奴才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法,可能要委屈陛下与他人同住,就是不知道…” 张广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尽力安排了,只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也没办法突然建一个院子出来。 而庄子里的农户确实有自己的屋子可以住,他还特意去看了看有没有离得近能够征用的,发现那些院子都破破烂烂的,还不如院子呢。 “这有什么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摆了摆手,轻声说:“你不必担心,陛下不会生气的,反而会开心。” “真,真的?” 张广言有些意外,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大相信。 “真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反正你只管放心好了,陛下是不会生气的。” “好好好。” 张广言点了点头,开心地说:“东家的话奴才自然是相信的,奴才这就准备其他东西去。” “去吧去吧。” 韩霜锦笑了笑。 张广言刚走,唐清璃就从院子里出来了,看了一眼张广言离去的背影,问了一句。 “就是院子的事。” 韩霜锦解释了一句,笑着说:“我估摸着陛下不仅不会不开心,而且还会觉得舒坦。” “只要唐明琅好好表现,扭转他在父皇心中的印象不成问题。” 唐清璃点头,笑着说:“父皇其实最想要的就是直接的孩子能够亲近他,虽然他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心里一直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天伦之乐。” “他被推上那个位置是迫不得已,其实真正想要的从来都是与母后双宿双栖,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能够陪伴在我身边长大。”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系列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父皇坐到了那个位置,母后也尽心竭力地帮他,只不过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唐清璃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云华,不仅仅是因为云华给了自己生命,还因为云华给她留下了特别多珍贵的东西,还有云家人,对她都很好。 至于南安帝,上一辈子的自己或许真的有期盼过他会记起对自己的不好,弥补她,可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她死心了。 如今的她,对南安帝只有利用的心思,也正是因为上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能够让她更加精准地握住南安帝如今的心思。 “所以唐明琅只需要做好自己,最好表现出一点对父皇的仰慕和畏惧就足够了。” 韩霜锦轻笑,她也成功的get到了唐清璃想表达的点。 “就看唐明琅争不争气了。” 唐清璃点头,又说:“说好的今日早点出门一起去接父皇的,他不会忘记了吧?” “本王才没有忘记。” 唐明琅的声音传来,他方才一走近就听到了唐清璃的声音,有些伤心:“皇姐,本王不是不记事的人。” “这不是没看到你嘛?”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行了行了,如果你准备的差不多了,那就出门吧。” “都准备好了,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来。” 唐明琅点头,又说:“按理来说哪怕天不亮出门的话,也是下午才到皇庄吧,我们这么早起,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不早。” 唐清璃与韩霜锦同时摇头。 “你们异口同声的样子真是让本王…” 唐明琅哼了一声,算了,反正不过是与皇姐关系比较好的手帕交而已,他不生气。 “怎么了?羡慕吧?你没有。”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你不会懂的,殿下。” “我不懂又如何?我与皇姐乃是姐弟,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你更深,深的多!” 唐明琅才不会让自己落于下乘,他毫不犹豫就反口相讥。 “行了,别说了。”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声,又说:“等父皇过来了,要与你住在一个院子里,这是孤让张广言安排的,你自己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什么,父皇与我住一起?” 唐明琅的脸色一下就不大好看了,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么拒绝。 “这么好的机会,你别和我说你不想。” 唐清璃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想要拒绝:“若是你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定能扭转父皇的决定。” “可是我害怕。” 唐明琅这会是真的害怕,一想到要和南安帝住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更别提好好表现了。 “又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两个厢房呢,不过是一个院子,你有啥好害怕的?” 韩霜锦看着他,嘲讽道:“算了吧清璃,真的是白瞎你给他准备那么多了。” “什么算了?不行!” 唐明琅一点都不希望被唐清璃看轻,尤其是知道唐清璃还吩咐张广言好好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就更觉得自己不能够轻易放弃了。 “行,那你加油。”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唐清璃有病态的爱慕和占有欲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弟弟,最起码是挺听话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啊皇姐?” 唐明琅没有理会韩霜锦,而是跟在了唐清璃身边,轻轻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和父皇相处,若是我做的不好的话,就更…” “你不必担心。” 唐清璃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你知道父皇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听话,聪慧。” 唐明琅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也不是。” 唐清璃摇头,轻声说:“听话,聪慧这都只是简单的一部分,父皇最想要的是能够在我们身上感觉到对他的亲近还有仰慕。” “不是对帝王威严的敬畏,而是对父亲的仰慕,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一点,父皇就会更喜欢你。” 唐清璃对唐明琅没有藏私,现在的她确实需要唐明琅上位,最好坐上太子之位,才能够让她的目的实现。 原本他与韩霜锦是想着唐明雩的,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们意识到,唐明雩极难受控。 他有主见有野心,更关键的是他对唐清璃其实并没有完全交付自己的信任,他们彼此都在防备,也在试探彼此,所以他们本质上是不可能长久合作的。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唐明雩上位之后必定也不稳固,那个时候肯定还会依赖唐清璃他们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他们可以长期合作。 可是唐明雩不受控,他有自己的想法,从刘家这件事就能够看出来,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真的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说不定会让唐清璃未来的路更难走。 所以,她们很快进行了调整,扶唐明琅上位是最好的选择。 “真的吗?” 唐明琅有些犹豫,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都听皇姐您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走吧。” 唐清璃也不再多说什么,机会放在他眼前了,若是唐明琅自己把握不住的话,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几人也没有去到太远的地方,让张广言安排了一辆马车在路口等着。 马车上,韩霜锦看话本,唐清璃与唐明琅看书,谁也不影响谁。 “再过段日子,十弟就要外封了。” 不知为何,唐明琅突然提到此事,轻声说:“十弟今年比我还小两岁。”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唐清璃自然知道唐明宁要离开的事情,这是他早就期待的事,也是南安帝答应他的,做个最潇洒的闲散王爷,不必忧心旁的事,这样最好了。 而且他还有属于自己的封地,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比他们那些没有封地的亲王好。 “有点舍不得。” 唐明琅与唐明宁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两人有些时候会一起看书一起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如今唐明宁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见上一面了。 “他比你更潇洒。”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声:“选择的路也更直接,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你想要的那个位置,可比你想象的难得多。” “这不是还有皇姐嘛。” 唐明琅笑了笑,轻声说:“皇姐会帮我的,我知道。” “又不能帮你一辈子。” 韩霜锦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淡淡地说:“成大事从来都是靠自己,要是靠别人的话还不如别做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唐明琅听了这话就不爽,韩霜锦每句话都针对他,练习室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行了。” 唐清璃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父皇差不多也快要到了,你稍微注意一点。” “我注意一点?” 唐明琅听了这话更加不爽了:“皇姐!刚刚明明就是她说话难听!” “父皇更喜欢知书达礼的人。” 唐清璃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就说到这里,我也只说一遍。” “算了,本王不和你计较!” 唐明琅冷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官道上传来了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唐清璃与韩霜锦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不远处的官道。 “来了。” 唐明琅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御林军,身后还有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十个宫女和十个太监,必定是来伺候南安帝起居的。 唐清璃看到了为首的竹影青,对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南安帝出行他肯定要陪同的。 “微臣参见长公主,代王殿下。” 竹影青看到他们的时候连忙从马上下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竹大人不必多礼。” 唐清璃笑着摆了摆手,温声问:“不知父皇可是在马车上?” “正是。” 竹影青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什么,刘福禄也来到了他们身旁。 “奴才见过长公主,代王殿下。” 刘福禄行了个礼,轻声说:“陛下在马车上呢,等着您二位一起过去。” “多谢刘公公,本王和皇姐这就过去。”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开心,父皇没有提到韩霜锦,铁定就是不怎么喜欢她,这下好了,自己可以与皇姐在一块了。 “那我回马车上躺着去。” 韩霜锦听了这话也不一样,她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了声:“不必担心,你去吧。” “好,那你回去吧。” 唐清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声说:“我一会从父皇马车上下来去寻你。” “没事,不急。”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陛下那里的事情比较重要,不用急着过来寻我。” “好。” 唐清璃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若是自己不给南安帝面子的话,韩霜锦也跟着为难。 “去吧去吧。” 韩霜锦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然后回到了马车上,虽然不知道南安帝找他们两个什么事,但是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这边的马车上,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虽然说一些奏折交给了内阁还有李孟跟进处理,但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他拍板的,别人不行。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与唐明琅同时上了马车,恭敬地行了个礼。 “都起来吧。” 南安帝笑了笑,轻声说:“来,坐到朕的身边来,方才竹影青说看到你们了,朕还不相信,没想到你们居然大热天还跑出来了。” “这不是许久未见到父皇,有些想您了嘛。” 唐清璃甜甜的笑了笑,直接起身坐在了他身边,温声说:“父皇大热天的跑出门也很辛苦呀。” “你这孩子,嘴甜。” 南安帝听了这话舒心不少,又看向坐在一边的唐明琅:“你这段日子跟在你皇姐身边,没有给你皇姐添麻烦吧?” “那当然没有!” 唐明琅听了这话直接拍了拍胸脯:“父皇你就放心吧!我可太听话了!怎么可能会给皇姐添麻烦!” “那就好,这皇庄是朕给你皇姐的,你若是让你皇姐不开心了,那她不让你住下去了,朕也不能说什么。” 南安帝说出这话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唐明琅的肩膀,虽然话里满是对唐清璃的宠溺,但唐清璃还是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当然啦!”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父皇你就放心吧!儿臣一定一定不会惹皇姐生气的!皇姐在儿臣心里特别重要,谁要是欺负皇姐了,那儿臣一定会与他拼命!” 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毫不犹豫,而且目光定定的看着南安帝。 南安帝微微一愣,随机轻笑:“好孩子。” “嘿嘿嘿。” 唐明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说:“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有你在璃儿身边,朕就放心了。” 南安帝果然很开心,看着唐明琅都顺眼了不少,他轻轻地捏了一下唐明琅的肩膀,笑着说:“你们日后也要好好相处,知道嘛?” “放心叭父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皇姐的!”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又说:“这段日子跟在皇姐身边我可学到了太多了!” “真的?都学到了什么?” 南安帝来了兴趣,难不成他们居然还做农活之类的东西了? “就是编竹篮,然后还下地了。” 唐明琅尽力在南安帝面前表现出少年的纯真,不过或许也因为他的年纪本来就不是很大,很快他自己都有极强的代入感。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南安帝渐渐也听得入了迷。 唐明琅确实比不上唐明雩,但是他对唐清璃的这份心还有他的纯真是唐明雩没有的。 唐明雩畏惧他,不信任他,对他只有君臣之间的敬重和爱戴,旁的一概没有。 南安帝猜到了,或许是因为他此前对唐明雩太过严厉,甚至在朝堂上故意疏远他,他以为是对唐明雩的保护,实际上成为了对他的埋怨。 南安帝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唐明雩埋怨自己的,可是他不的不为唐清璃考虑,他不想在自己百年之后,唐清璃还会被人欺负。 他的璃儿因为自己,前面十几年已经过的够苦了,他不想让唐清璃下半辈子也是如此。 今日,唐明琅给了他一个惊喜。 只不过,这个惊喜能不能够维持下去,就还要再看看唐明琅能不能够达到他心里的标准了。 一前一后的马车在院子门口停下,御林军兵分两路把整个院子牢牢把控住。 一分为三的小院子布局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挺合理的,故而南安帝一进门就不自觉点了点头。 “皇帝。” 太后在院门口等着,方才已经有御林军过来通传,说南安帝已经到了。 “儿臣见过母后。” 南安帝行了个礼,被太后扶了起来之后就扶着太后的胳膊,轻声说:“皇祖母,您身子可康健?” “哀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你可不知道,这段日子在这里吃得好住的好,一点都不比京中的差。” 太后笑了笑,又说:“这皇庄可被咱们璃儿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若是见了,必定会与哀家同样反应。” “喔?” 南安帝有些好奇:“听母后这么说,那朕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你今日才过来,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太后拍了拍南安帝的手,轻轻地说:“那些东西都在那里,跑不掉的,明日再看也一样。” “都听母后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笑着说:“母后看起来脸色红润,想必是这几日吃了不错的吃食,能不能拿出来也给朕尝一尝呀?” “这是自然,都给你准备好了。” 太后笑了笑,说:“这阵子你就住在小九的那个院子里吧,他那里打理不错,你会喜欢的。” “都好呀。” 南安帝没有半点嫌弃,他笑着说:“这院子看起来还是挺雅致的,可见安排的不错。” 这可都是管事的上心。” 太后点了点头,又说:“你住几日就知道了,是个不错的地方。” “好,都听母后的,正好这几日朕也偷偷懒。” 南安帝笑了笑,然后和太后一起进了院子。 “你没事吧?” 唐清璃来到了韩霜锦身边,看着她从马车上下来,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事呀,都挺好的。” 韩霜锦先笑了笑,柔声说:“陛下没有对我做什么,璃儿你放心叭。” “那就好。” 唐清璃也知道南安帝不会做什么,这会得了肯定的答案,也就松了口气。 第330章 皇帝疑心 “没事的。”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你就放心好啦,陛下过来也只是为了放松心情,又不是为了我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也有点担心嘛。” 唐清璃压低了声音,看着南安帝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放心放心。” 韩霜锦失笑,宠溺地说:“我们随陛下一起进去吧,没事的。” “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也知道这会不是很方便多说,与她一同进了院子。 几人一同来到了太后的院子里,南安帝与太后也没有进房间,而是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这里还挺凉快的。” 南安帝有些意外,他坐下来之后并不觉得炎热,反而还有点凉快的感觉。 “这也是张管事厉害的地方。” 太后听了这话笑了笑,轻声说:“你可别小瞧了张管事,他来了这庄子里之后,庄子可比你之前在的时候变化还要大,人家厉害着呢。” “看来母后很欣赏这个张管事呀。” 南安帝笑了笑,说:“很少听到母后这么夸一个人,朕倒是特别感兴趣了。” “好人才谁不想用呢。” 太后笑了笑,又说:“毕竟哀家在这里住了这段时间觉得很舒服,自然是开心的。” “张管事何在?” 南安帝听了这话是真的来了几分兴趣,他看了一眼刘福禄,后者会意地把张广言带到了两人面前。 “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广言跪在地上,有些哆嗦,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陛下呢,自己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起来回话。”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不必拘礼,朕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 张广言连忙摇头,咽了口口水:“奴才不敢。” “起来吧。” 南安帝笑了笑,看着他起身,这才问:“你如实告诉朕,这么凉快的院子是怎么一回事?按理来说这已经是夏日了,不会这么凉快。” “这其实也不是奴才的功劳。” 张广言不敢居功,连忙说:“这是韩东家给奴才的图纸,说是这么做能够让院子更加通风,虽然炎热肯定是还会还会炎热的,但是还能带来点凉快的感觉。” “那确实是不错。” 南安帝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韩霜锦:“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懂这些。” “其实民女不懂。” 韩霜锦见南安帝的目光看向自己,轻声说:“民女只不过是看的书比较多,拾人牙慧而已。” “那也是你的本事,能够记下来,不错。” 南安帝如今对她的印象也没有之前那么差了,毕竟唐清璃和太后会时不时在他面前提一两句,潜移默化之下,再加上韩霜锦做的事情也很得体,如今他对韩霜锦的印象自然不错。 “多谢陛下夸赞。” 韩霜锦笑了笑,并没再说什么。 南安帝看她不骄不躁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之前他一直以为唐清璃会恃宠而骄,因为唐清璃对她好就开始做一些不好的事,事实证明是他想错了。 唐清璃没有那些念头,哪怕自己给了她那么多的东西,但是唐清璃也还是一如既往对南安帝特别好,而且还关心太后,基本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的特别妥当,没有一件是不好的。 所以南安帝一直都觉得,她没有那个意思。 在唐明荣这件事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收到了唐明荣的亲笔信,信上面写了唐明荣对唐清璃的怀疑。 若是在旁的时候,南安帝或许不会打开这封信,但是那个时候他就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而且还仔仔细细看完了那封信上的内容。 他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这是唐明荣临死之前故意折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南安帝怀疑唐清璃,离间他们的关系。 可是接下来唐清璃做的事情却又加深了他的怀疑,唐清璃真的插手了瑞王府的事情,虽然没有当面出手,可是私底下还是拿下了他不少东西。 南安帝并不觉得这样做不好,唐明荣欺负她,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可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南安帝反而有些不舒服了,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唐清璃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图谋不轨的意思在。 这件事到底是让他心里有些膈应的,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皇帝怎么了?” 太后察觉出了他的异常,转念一想就知道他怕是不方便在这些小辈面前说,便干脆提了一句:“哀家的厢房里安排了冰块,这里凉快是凉快,可还不如厢房,你随哀家进去坐坐,哀家有话问你。” “好呀。” 南安帝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竹影青,你负责把后面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不要打扰朕与太后。” “是。” 竹影青应了一声,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其实不是很多,大部分是给太后起居用的,其他的就是南安帝住这两日用的东西。 “别进去。” 唐清璃拦下了唐明琅:“你没听懂皇祖母的意思吗?这是有话要与父皇单独说,你这样跑进去,不是讨人嫌吗?蠢不蠢。” 唐清璃有些时候是真的无奈,唐明琅看人眼色的功力还得稍微再练一练,实在是太缺了。 “噢噢,这样。” 唐明琅确实是没反应过来,刚刚皇祖母看了自己一眼,他还以为是让自己跟进去呢。 “好了,去收拾你的厢房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父皇把竹大人留下来,就是让他去收拾厢房,你还不把人带过去?” “好。” 唐明琅点了点头,连忙给竹影青引路,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去厢房了。 这边的韩霜锦察觉不对,轻轻地拉了一下唐清璃,把她拉回了房间。 “怎么了霜锦?”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你不觉得陛下有点不对劲吗?”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虽然这附近有花涧木看着,可是她还是担心隔墙有耳。 “我发现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方才父皇在马车上试探了唐明琅一下,那摆明了是针对我来的。” “在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韩霜锦还没有来得及了解,她皱了皱眉,轻声说:“你和我说说,我分析分析。” “就是…” 唐清璃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韩霜锦,重点讲了一下南安帝的情绪变化。 “他怀疑你。” 韩霜锦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她看着唐清璃:”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这么说的。”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问题是如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福禄那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机会问一问。” 韩霜锦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不能够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若是在南安帝心里留下疙瘩的话,日后要做什么可就难了。 “好,晚些时候问一问刘福禄。” 唐清璃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点了点头,不自觉轻轻地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太后厢房中。 “你和哀家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知子莫若母,太后看着南安帝眉头紧锁的模样就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她看着南安帝,柔声说:“若是政事的话哀家就不牵扯了,但若是旁的哀家能听,你就直接与哀家说了就是。” “母后…” 南安帝叹了口气,又说:“事情是这样的,朕在出宫之前收到了一封信。” 其实在收到那封信之前,南安帝就决定要来皇庄放松放松心情了,但是在收到那封信之后,他又多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来试探唐清璃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荣在信中说的很清楚,唐清璃就是盯着太子之位,她有自己想要扶持的人,而且与那个人已经打成了长期合作。 南安帝其实并不意外,毕竟站队这样的事是他司空见惯的,但是唐明荣在信中还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她想要操控朝政,让那个太子成为傀儡。 这就直接触碰到了南安帝敏感的神经,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是不允许发生的。 唐清璃可以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去选择一个她信赖的人加以培养引导,甚至帮助他坐上太子之位,毕竟与利益相挂钩,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南安帝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触碰到他的底线,那就是女子当家做主,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自古以来就是男子执政,男子为天,他们一向说一不二,而且所学的东西都是女子的数百倍。 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就应该在家里好好的相夫教子,若是让她们学习东西,本质上也都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服务于整个家庭。 所以南安帝不允许唐清璃插手太多,他可以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可以给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唐清璃有这样的心思。 “皇帝,你想太多了。” 太后听完了南安帝的话不自觉笑了笑,柔声问:“若是你真的怀疑璃儿,那哀家问你,你觉得璃儿选定的人会是谁?” “唐明琅。” 南安帝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觉得?” 太后温柔地看着他,还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了她的手边。 “因为两人的关系很好,而且方才朕在马车上的时候也试探了九儿一下,九儿回答的简直出乎朕的意料,他发自内心对璃儿的照顾偏袒,还有仰慕是朕能够看得出来的。” 南安帝叹了口气,又说:“母后,朕是真的不想怀疑璃儿,可是璃儿做的事情未免也太…” “她做了什么呢?” 太后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她轻轻地提醒:“皇帝,你可不要忘了,是你让璃儿插手这件事的。” “朕…” 南安帝被太后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其实最开始唐清璃一点都不想插手,是南安帝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所以才… “可是九儿与璃儿的广州确实很好。” “那这样的关系,皇帝不觉得欣慰吗?” 太后笑了笑,轻声说:“这后宫中多的是互相争夺的关系,是璃儿小的时候善良,护住了同样被欺负的明琅,他们如今的关系才会这么好。” “若不是那个时候纯贵嫔不让他们往来,或许如今他们的关系还能够更近一步。” 太后拍了拍南安帝的手,轻声说:“皇帝,哀家知道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让你心头不舒服,有些时候就会疑心是否大家都如此。” “但是你不必担心,哀家向你保证,璃儿完完全全就没有你想的那个心思,她昨儿还和哀家说,想要回自己的封地去呢。” “什么?这可不行!” 南安帝听了这话下意识摇头:“那个地方那么远,舟车劳顿的,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能够又过去。” “你瞧瞧,心不就得了?” 太后失笑:“若是她真的有那个心思,就不会想着回封地了,在京中把控局势多好?” “母后说的是,是朕想岔了。” 沿江的凉亭里,琴声乘着风声轻轻飘扬着,给这入夏时节增添了几分应和的生机。 “梦莹的琴声是越发好了。” 秦欢欢感慨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素雅而精致的月白衣只在裙摆处绣了几朵小花,简单的发髻将女子姣好的面容完美衬托,看起来很是温婉。 “欢欢客气了。” 刘梦莹笑着抚下琴弦,提着衣摆就起了身,坦然地坐到了秦欢欢对面。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秦欢欢笑着把面前的一道小点推到刘梦莹面前,身为这京中鼎鼎有名的才女,她家里聘请的厨子甚至不亚于宫里的御厨。 刘梦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柳叶糕,恰到好处的甜味很是符合她的爱好,这也是每次秦欢欢与她相约都会带上的小点。 “梦莹,我真觉得有时候看你吃东西都是享受。” “你可别闹我了。” 刘梦莹笑着放下筷子,又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复而说着:“你这次过来应当不是就寻我喝茶聊天吧?” “还是我们梦莹最聪明了,我确实有事寻你。” 秦欢欢点了点头,轻声说:“你应当知道兄长的意思吧,梦莹?” “知道。” 刘梦莹点了点头,秦欢欢的兄长秦越与秦欢欢还有刘梦莹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自幼青梅竹马,两家人甚至约定了长大之后把刘梦莹嫁给秦越。 只不过那个时候两家的势力旗鼓相当,刘家还没有如同现在这般走下坡路,两家人能够称得上一句门当户对。 可是如今刘家已经不复从前了,秦家在刘家开始慢慢失势的时候就远离了她,虽然秦欢欢与刘梦莹还是一如既往交好,而且秦越也一直关心她,但是她知道,他们是没有可能了。 “那你,有没有可能…” 秦欢欢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没有了,我们不可能了。” 刘梦莹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虽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她知道秦欢欢在问什么,只不过如今的自己已经身在局中,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可是,还有机会的。” 秦欢欢知晓刘梦莹心中有她的兄长,若不是因为古家横叉一脚,如今两人说不定都订婚了。 一想到这里,秦欢欢心头就有些不舒服,又接着说:“梦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兄长她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娶你回家。” “欢欢,我知道。” 刘梦莹从来没有怀疑秦越对自己的真心,可是如今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她如今即将成为古家的正妻,那是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给兄长一个机会呢?” 秦欢欢有些着急:“你再等一等,兄长很快就会说服爹娘,上门提亲了。” “秦伯父不会同意的。” 刘梦莹笑了笑,如今秦父在大理寺也算是勉强混出了名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秦越也会进入大理寺,与秦父一起秉公办案。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父会需要一个能够帮助到秦越的人,而那个人不会是自己,因为刘家没有资格。 “那你就心甘情愿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嘛!” 秦欢欢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难道这权势对刘梦莹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在古家,我不会挨欺负。” 刘梦莹叹了口气,看着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的秦欢欢,无奈地说:“所以古家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你…” 秦欢欢有些沮丧,她看着刘梦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刘梦莹说得对。 “小姐,该回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刘梦莹身旁伺候的丫鬟碧荷行了礼,轻声提醒着。 “想来是家中有人挂念,那我就先回了。” 刘梦莹一想便知碧荷不会无缘无故提示,应是在出门时就受了吩咐。 “我同你一起回。” 秦欢欢知道刘府现在限制刘梦莹出门,为的就是好好保护她,让她能够平平安安嫁给古卯。 所以她约了十日能赴约一次已是不易,也就没有挽留,只起身跟在刘梦莹身旁。 “现在也不过午膳刚过,缘何这么着急将你们家小姐唤回去?” 秦欢欢看了眼时辰,掀开马车的车帘,坐在了刘梦莹对面,看着跪坐在刘梦莹身旁的碧荷,问着。 “启禀秦小姐,夫人说今夜古家有宴席,不好让小姐晚归。” 碧荷恭敬地回答着,倒了一杯茶放在刘梦莹手边,又给秦欢欢倒了一杯。 “古家的宴会?” 秦欢欢拿起茶就喝了一口,在外面说了那么多确实是有些口渴了。 “可有提是什么宴席?” 刘梦莹手里拿着茶杯,问了句。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道。” 碧荷摇了摇头,她也只是得了夫人的吩咐,具体什么事还真是不清楚。 “奇奇怪怪的。” 秦欢欢哼了声,又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毕竟古家与我家平日里也有往来,想必不会吝啬我一封请柬的。” “你啊。” 刘梦莹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她心直口快,反正这会只有她们几个人,也不碍事。 “宴会在几时举办?” 秦欢欢好奇地问了一声 “奴婢不清楚。” 碧荷摇了摇头,刘梦莹知道她确实什么都不了解,也就不再发问,拿起一旁放着的书籍翻了起来。 古家的宴会上出现了刺客!把古卯给伤着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刘梦莹看着被抓进府中的大夫,心下一沉,事情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随我来。”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刘梦莹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贵人来帮她了。 她趁着人群慌乱,直接后退了几步,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情结没有露脸,而是站在了黑暗处,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活下去?” “我自然想!” 刘梦莹毫不犹豫点头:“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情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怪到我的头上吧?” “不,这件事情就是冲着你来的。” 情结听了这话冷冷地笑了笑:“不想让你嫁进古家的人多的是,你想坐的那个位置,是个香饽饽。” “可是…” 刘梦莹抿了抿唇:“可是为什么受伤的是古卯?是冲着我来的话,刺客应该对我下手才对吧?” “还没有进门,你只是出现在古卯身边,就有人刺杀他,而且还闹出了血光之灾,你觉得这样的人,古蝶会允许她进府吗?” 情结挑了挑眉,又说:“这件事幕后之人做的不是很干净,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我劝你还是做好准备,毕竟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古蝶的态度了。” “什么意思?” 刘梦莹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幕后之人和我还有关系?” “聪明。” 情结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你最好能够证明你和秦越没有私情。” “是他!” 刘梦莹脸色一白,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再过不久他就要进入大理寺了,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来,只不过是在自毁前程罢了。 “事情已经告诉你了,怎么处理就你自己安排了。” 情结可没有大包大揽的想法,楼主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保证刘梦莹不死就行了,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折腾,飞鱼楼可不是什么做善事的地方。 “多谢贵人。” 刘梦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这会自己根本就不能够乱,不然最后死的只会是自己。 “回去吧,好戏准备开场了。” 情结淡淡地笑了笑,往后一退,整个人就直接消失在了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秦家,秦越…” 刘梦莹眸光一闪,下定了决心。 第331章 古家出事 古家的大堂内,古蝶脸色铁青,她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宴会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古卯确实是受伤了,不过还好,伤到手肘,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擦药就可以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古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是一点都不把古家放在眼里。 “夫人。” 手底下的人已经查过一遍了,把所有奇怪的人全部留下来了。 今夜的宴会其实没有很大型,只不过是古蝶给古卯安排的一个机会,让他能够与刘梦莹接触一下而已。 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毕竟两家未来的日子还长,刘家若是聪明的,就知道今日宴会的最主要目的是什么。 所以今日来的人并不多,而且来的都基本上是古卯和刘梦莹的同龄人。 古蝶的想法很简单,这日后终究是要交给古卯的,那就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些人就好了,交际能力也是需要培养的。 她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组了个局,那些大臣的夫人们都被她带走了,一群人吃着糕点聊着天,顺便展示自己最近挑到的好东西。 结果还没一个时辰,就听到前院传来消息说有刺客闯进了府中,直接把古卯给刺伤了。 古蝶听了这话大怒,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扣下了,若是没有人带着这个刺客进来,古家戒备如此森严,怎么可能会被人混进来。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知道古家身份不一般,自然没有拒绝配合,而且这古卯确实是受伤了,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查不出是谁伤害的古卯,这样的人随时都可能会影响到其他家族。 他们不想留隐患,所以配合古蝶把这幕后之人抓出来是最好的了。 “都查清楚了?” 古蝶看着小厮:“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夫人!抓住刺客了!” 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说:“是刘小姐抓住的,如今在大堂里等着您呢!” “刘小姐?哪个刘小姐?” 古蝶听了这话心头隐约有了猜测,该不会是刘梦莹那小丫头吧? “刘梦莹刘小姐。” 小厮轻轻地说了一声。 “去瞧瞧。” 古蝶听了这话便起了心思,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蹊跷了,该不会是刘梦莹做的吧?可是想想也觉得不大可能,她为什么要安排刺客对自己的丈夫下手? 虽然他们还没有上门提亲,但是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人一定会在一起,刘梦莹会成为古卯的正妻,在这样的前提下,刘梦莹没有下手的必要。 除非她不想嫁给古卯,成为她的妻子。 想到这里,古蝶眸色一深,摆了摆手就直接来到了大堂。 大堂内,一个男人被两三个护卫压着,刘梦莹坐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古蝶定睛一看,这男人不就是刘梦莹之前青梅竹马的秦越嘛!这两个人怎么站在一起了?莫非今日的事情与秦越有关系? 一想到这里,古蝶整个人就有些不淡定了,这刘梦莹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她现在已经怀疑自己接纳刘梦莹成为古卯的妻子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古蝶沉了口气,坐在了主位上。 “古夫人。” 刘梦莹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方才臣女看到了此人在后院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寻府中的出路。” “臣女想着此人鬼鬼祟祟的,怕是有什么坏心思,就直接上前询问了一下,结果这个人居然恶从胆边生,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差点就把臣女给…” 刘梦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臣女是真的被吓到了,若不是因为路过的护卫救下了臣女,那此刻怕是已经…” 古蝶听了这话心下一松,但是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而是看向了一边的秦越。 “秦公子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古蝶看着他,淡淡地说:“今日确实是我们古家招待不周,若是秦公子留在这里是为了要一个说法的话…” “古夫人误会了。” 秦越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恭敬地说:“方才刘姑娘差点被刺客重伤一事,我也是目击者,故而就一起陪着刘姑娘过来了。” “毕竟在下与刘姑娘也算是认识,家中的长辈也说了在外要互相帮助,故而就陪着刘姑娘一起过来了,今日在下的妹妹也一起来了。” 秦越介绍了一下秦欢欢,温声说:“她们二人是手帕交,遇到事情了,自然是要陪着一起的。” “原来如此。” 古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秦欢欢,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是。” 秦越拱了拱手,又说:“毕竟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刺客若是不揪出来的话,京中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不会少。” “秦公子说的很有道理。” 古蝶点头,轻轻地摆了摆手,几个小厮就把无关紧要的人直接请出去了。 原本还留下的人看到古蝶愿意放人,二话不说就跟着小厮离开了,留下的只有刘梦莹,秦欢欢还有秦越三人,他们是古蝶要求拦着的,谁也不敢提出要走。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把刺客抓住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现在就要看看这个被押着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刺伤古卯的刺客了。 “姑姑。” 古卯的声音传来,他上了药之后就从小厮的耳中听到了消息,知道了刺客已经被捕的事情,这会也想来瞧瞧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来了?” 古蝶看到他有些担心,这左手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缠上了厚厚的布条,看起来就令人担心。 她本来是想着自己处理了就是,毕竟古卯刚刚被刺杀,这会肯定也需要好好休息。 “无碍的。” 古卯笑了笑,轻声说:“儿子听到已经抓住了刺客,所以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子有分寸,姑姑不必担心。” “你要亲自审问?” 古蝶挑了挑眉,瞬间意识到他这么做的目的。 “是。” 古卯为人低调,哪怕成为了古蝶的养子,在外也是极好说话,基本上不会与人起冲突,正是因此,在古蝶知道古卯被人刺杀的时候,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养子她知道,古卯是个安分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仇人,至于古家,谁也不敢招惹古家,断不可能是因为古家所以被人寻仇。 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古蝶才会觉得这次刺杀太奇怪,莫名其妙出现,就像是完完全全冲着古卯来的,但是也没有想要让他死。 只是简单地划了一下他的手,也没有再进一步,就直接离开了。 如果说是因为担心被护卫抓起来的话,也能够说是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躲在后院不离开呢。 古蝶想不明白,她坐在了主位上,摆了摆手:“你安排就是,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问题,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你想怎么做就去做。” “多谢姑姑。” 古卯恭敬地拱了拱手,而后轻声说:“姑姑,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儿子,没事的。” “也好。” 古蝶知道他应当是要上手段了,便点了点头,孩子总要长大的,这些是就让他自己处理吧。 “送姑姑回去。” 古卯对着身边的人请请吩咐了一句,看着她离开之后,便坐在了方才古蝶坐的位置上。 “坐吧。” 古卯彬彬有礼,他看着一边还站着的三个人,轻轻的说了一句:“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谁…” “坐吧。” 刘梦莹打断了秦欢欢的话,拉着她坐了下来。 秦欢欢有些赌气地哼了一声,这个古卯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够让刘梦莹这么护着他,而且还是在兄长的面前,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多谢古公子。” 秦越倒是没有像秦欢欢那么生气,他行了一个平辈礼,之后便直接坐了下来。 古卯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你是谁派来的?” 古卯右手有一串佛珠,问话的时候,他手指轻轻地转动佛珠,语气淡淡地。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莫名其妙把我抓到这里来,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们有钱人真的是太欺负人了,赶紧把我放开!” 男人的反应很激烈,他的嘴巴刚刚被布条捂住了,这会松开之后直接就开始破口大骂,老样子像极了被冤枉的。 “你说方才刘姑娘说的不是真的?” 古卯语气平淡,可是身上的气势却不自觉让人有些心悸。 “都是假的!” 男人点了点头,咽了口口水:“我刚刚只不过是路过了后院,一时之间找不到路,所以才想着问一下这位姑娘,没想到她突然就拿了一个匕首出来说是我刺杀她,还要把我给抓起来。” “我只不过是一个送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匕首根本就不是我的,是她在栽赃陷害我!” “是这样吗?” 古卯听了这话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你只是一个送菜的,那为什么姑娘要冤枉你呢?” “且我记得很清楚,今日虽然开了宴会,但是府中的任何食材都是够用的,按理来说,在府中的食材够用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叫送菜的人进门的。” “是送菜的,可是我看你双手都没有泥土,也没有老茧,反而看起来就有些娇生惯养的样子,你虽然打扮的特别贫穷,但是骨子里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 “你的双手纤细又娇嫩,想必哪怕在家中也未曾让你做过多少活计吧,常年奔跑在外的菜农不说,手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伤口吧,他们每次送菜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泥土。” “我见过那些人,知道他们的小动作,故而你不是菜农,实话实说吧,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古卯没什么耐心,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虽然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是他纤细娇嫩的手,挺得很直的脊梁,再加上字字铿锵的辩诉,足以证明他不是菜农,甚至还是家中培养的世家子弟。 “我…” 男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没想到古卯居然会看的这么清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自觉看向了一边的秦越。 “你认识秦公子?” 这句话虽然是问句,可是古卯的话笃定,显然是已经确定了他们两人认识。 “不认识。” 秦越丝毫不慌,淡定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可能是因为自己快要暴露了,所以随意拉了一个垫背的吧。” “古卯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兄长?” 秦欢欢是个暴脾气,一看古卯怀疑秦越,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我兄长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又为什么要对梦莹下手?!” “你别着急。” 刘梦莹伸手拉住了秦欢欢,她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秦越做的,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古卯知情,不然自己就嫁不进门了。 “梦莹!你怎么也这样!他在怀疑兄长!” 秦欢欢很生气,但是看在刘梦莹还有秦越的份上,还是坐了下来。 “你认不认识秦公子。” 古卯没有理会秦欢欢的大呼小叫,秦欢欢的脾气在京中是出了名的,他知道。 “不…不认识。” 男子摇了摇头,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就是不能无凭无据把我给抓起来!” “无凭无据?” 刘梦莹听了这话都要气笑了,她看着男子:“本来刚才在后院的时候,我看你鬼鬼祟祟只是想问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情况。结果你倒好直接拿出了一把匕首要把我给他捅死,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和小厮都看到了的,你现在跟我说无凭无据?” “那些丫鬟和小厮都是你的人肯定你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男子听了这话哼了声:“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是想要随便找个理由,然后把我这件事情丢给我,让我承认下来罢了!” “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大可以否认。” 古卯靠着椅背,轻声说:“但你来历不明,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从何而来,若是我简单地放过了你,那岂不是对不起姑姑对我的信任?” “方才你说你不认识秦公子,可是你看向他的目光中分明带着祈求,我确定你们两个人是相互认识的。” “你不用着急忙慌的否认,因为我也清楚你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古卯看着秦越,淡淡地说:“如果刘梦莹真的喜欢你的话,就不会答应我们家提出来的事了。” “不是…” 刘梦莹根本就没想过他居然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直接把两家的交易摆在了明面上。 “古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秦越眉头紧皱,手握成拳,看着古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古卯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你如今这副模样只不过是印证了我的猜测,仅此而已。” 他摆了摆手,在旁伺候的小厮还有丫鬟就全部都退下了,押着地上跪着的男人的那几个护卫也离开了。 “你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可是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还没死,到最后梦莹还是会和你成亲的。” 秦越手握成拳,咬紧牙关不松口。 “这就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古卯看着秦越,轻笑着说:“其实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刘姑娘吧,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我知道的,是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枳橘。” “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越听了这话直接站了起来,愤怒地说:“你先是怀疑此事是我做的,后面又扯上了长公主殿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古卯,虽然你们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很重要,但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 “我敬你几分也只不过是看在古老夫人的面子上,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秦越这会是真的很生气,可是这份生气在古卯看来就是气急败坏的表现。 “你不知道,对吧。” 古卯轻笑,看向秦欢欢:“你一直以为你哥哥喜欢的是刘梦莹,所以才会为他出此下策,甚至为他隐瞒,把这个男人带进来。” “我…” 秦欢欢这会脑子有些转不动了,确实,这个刺客是他带进来的,而且方才得手了之后,她还让男人换掉了原本的衣服,伪装成菜农跟在他们身边,就是为了一会有机会能够把人带出去。 可是她没想到,刘梦莹居然发现了男人的存在而且还上前试探,把男人给逼急了,才把匕首拿出来。 本来是想要恐吓一下刘梦莹,没想做什么的,结果没想到闹得这么大。 “这件事你不知情。” 古卯看着刘梦莹,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刘梦莹犹豫了一下,现在这个局面是她没想到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古卯会说秦越喜欢枳橘而不是自己,这男人居然是秦欢欢带进来的?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只不过她还是乖顺地起身,来到了古卯身边。 “坐吧。” 古卯轻轻地说了声,然后把放在一边的茶杯推到了她面前,茶是温热的,方才端上来之后自己还没喝,这会正好可以给刘梦莹压压惊。 “多谢。” 刘梦莹看着自己未来夫婿对自己还算是和颜悦色,心头也松了口气。 “梦莹!” 秦欢欢没想到刘梦莹居然这么干脆就坐到了古卯身旁,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 “别着急。” 古卯轻笑,看着秦越和秦欢欢:“我知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帮我回去告诉秦王殿下,我没那么多心思与精力和他玩这个游戏,请他不要再招惹我。” “你什么意思?” 秦越这下是真的脸色突变,他没想到古卯居然猜出了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字面上的意思。” 古卯淡定地说了声:“殿下若是不相信的话,其实有很多种方式,但是最低级的试探,而且还伤到了我的手,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秦家与秦王的关系好一事,是他猜出来的,刘梦莹与秦越的关系,在他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查刘家的时候,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刘梦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秦家对他来说远远没有自己有吸引力,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秦越虽然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可是他家中的关系复杂,秦家可不是秦父在当家做主,秦父头上还有一个秦老爷子,而秦老爷子不仅仅只有秦父一个嫡子。 所以秦越对刘梦莹来说并不是最优选,秦父从头至尾也没有考虑过刘梦莹,哪怕幼时开玩笑,定下了娃娃亲又如何?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会记得呢? 至于秦越和秦欢欢,秦欢欢喜欢秦王,自然对他言听计从,说什么做什么,一个小辣椒只有在秦王面前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如果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古卯是不相信的。 秦越喜欢枳橘一事就更直接了,他手底下的人查到秦越会想方设法给枳橘送东西,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让陌生人去送。 他害怕自己的父亲发现,也害怕公主殿下会发现,哪一边的怒火都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住的。 不过古卯到现在都没明白,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也没明白秦越为什么喜欢枳橘。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所有的证据摆在眼前,事情抽丝剥茧,很快就能够得出他想要的结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唐明雩试探的结果。 唐明雩没有完全信任刘家,也没有完全信任古家,今日的事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越干干巴巴想说什么,看着古卯的眼睛,突然叹了口气:“罢了,殿下说你会发现的,我还不相信,总觉得你没有那么聪明。” “你们够狠的。” 古卯淡淡地笑了笑,晃了晃自己的手:“若不是我躲避及时,这手就废了。” “有分寸的。” 秦越眉毛一皱,他知道古卯是故意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其实都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结果也摆在你们面前了,还想做什么,干脆一点就是了。” 古卯看着他们,冷冷地说:“第这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和颜悦色地和你们说话,从今以后,古家不会欢迎你们任何一位的到来。” “殿下会来寻你的。” 秦欢欢不服气,看了一眼刘梦莹:“梦梦,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不走,我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这件事。” 刘梦莹摇了摇头,坚定的站在了古卯身边,看向秦欢欢的双眸满是失望。 第332章 试探落幕 “我那是!” 秦欢欢有些气急,她与刘梦莹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就因为一个男人终止了吗! “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我这边就不送二位了,想必小厮应当也在门口等着。” 古卯轻笑了声,又说:“这男人毕竟伤到了我,就不能让您二位把他带走了。” “这是自然。” 秦越也没有继续和古卯争执下去的意思,毕竟这个男人对他们来说可远远没有古卯重要。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去触古卯的霉头,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这么做。 “送送客人。” 古卯一直都十分淡定,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们了?” 刘梦莹有些没想到,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古卯,轻轻地问了一句。 “把人带下去。” 古卯没有急着回答刘梦莹的问题,而是让人把男人带下去,能用上的手段都给用上,他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 伤了自己,他不能去和唐明雩讨个说法,但是把人折磨折磨还是可以的。 刘梦莹也不着急,看着他把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等着他回答。 “秦王的人,我动不了。” 古卯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又说:“而且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挺紧密的,若是我对他做了什么,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你…” 刘梦莹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一时之间心头有些不适。 她害怕古卯知道了,会责怪自己。 “这件事你应当也知道吧。” 古卯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说了一句。 “知道。” 刘梦莹点了点头,古卯这句话不是试探,他全部都知道了,那自己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是真心的吗?” 古卯看着她,有些看不懂自己的未婚妻。 “我们之间的关系,用合作来说更合适吧。” 刘梦莹也看回古卯,大大方方地说:“你也清楚,我们之间的结合本质上就是利益驱使。” “你倒是干脆。” 古卯对她这话并不意外,只不过没想到刘梦莹居然会这么直接,不过和聪明人说话,确实能够让古卯心头舒服不少。 “古公子不会对我有情,不是吗?” 刘梦莹大方地把话说开,又说:“那既然如此,约法三章是最好的了。” “你说的,也对。” 既然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了,那古卯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古公子可以先说,您想要什么?” 刘梦莹知道,古家之所以要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一定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古家想要的,所以他才会娶刘梦莹。 “我想要一个能够与我共同进退的夫人。” 古卯看着她,轻声说:“她也不需要多厉害,但是要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事,以什么为重。” “我懂了。” 刘梦莹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想要的也很简单,我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夫家,能够让我完全脱离刘家。” “脱离?” 这是古卯没想过的答案,他看着刘梦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声问:“为何要脱离?” “那不适合我。 刘梦莹苦笑了一声:“他们只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仅此而已,若不是古公子您的出现,我如今怕是已经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可以配合你。” 古卯知道了刘梦莹想要的,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最近这段时间闹事的人必定不会少,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你最好在府中别乱跑。” “那何时下聘?” 古家一日未下聘,刘梦莹就一日不安心,生怕此事没办法定下来。 若是定不下来,那她不一定能够离开那个水深火热的刘家,还会再一次变成待价而沽的商品,所以她不是不矜持,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那么快。” 古卯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过你放心,我会给刘老爷子送去定心丸的,没有人能够左右你。” “多谢古公子。” 刘梦莹松了口气,轻笑着说:“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好,合作愉快。” 古卯轻笑,与她握了握手,随后就让小厮大大方方地把刘梦莹送到了刘家。 刘梦莹走了之后,古蝶就从内院出来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古卯的手,温声说:“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古卯点了点头,扶住了刘梦莹:“姑姑怎么这会出来了,都说孩儿能够处理好的,您还不信。” “怎么会不信呢。” 古蝶笑了笑,柔声说:“只不过是担心你受委屈了而已,所以出来看看。” “没有受委屈。” 古卯摇了摇头,轻声说:“刘梦莹是个聪明的,比想象中更加会审时度势。” “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你的正妻。” 古蝶点了点头,又说:“秦王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和姑姑说说。” “秦王试探的意思很明显,他担心我们不会与刘家结亲,也担心我们迟迟未下聘是想要反悔,所以才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古卯淡淡地说了声,接着说:“只不过秦王应当没有想到,我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就等着他来寻。” “殿下不要秦王了。” 古蝶淡淡地说了声,已经猜到了唐清璃的想法,唐明雩的主见太大了,他这样做,完全是没有把唐清璃还有古家放在眼里。 唐清璃可以容忍自己的合作伙伴有主见,也可以容忍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她不能接受他们去做一些凌驾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尤其是唐清璃已经明确表达不喜欢刘家的情况下,唐明雩还做出这样的事,唐清璃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他居然还安排了人对古卯下手,这件事触碰到了古蝶的底线,不管今后唐明雩如何,她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接触。 “孩儿知道。” 古卯点了点头,轻声说:“毕竟殿下不会允许这样的不定因素在他们身边。” “让你受委屈了。” 古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你本来不用受伤的。” 因为知道此事,所以其实古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秦王的试探是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吓一下古卯罢了。 而古卯知道此事之后主动提出一定要让自己受伤,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让秦王知道,古家并不是好欺负的,他们都知道秦王想做的事情。 而把这件事情闹到了明面上,唐清璃也会清楚古家究竟站在哪一边。 “不委屈。” 古卯摇了摇头,轻声说:“姑姑,这样做值得,也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够让殿下知道我们的心思。” “殿下很快就会知道的。” 秦王府,书房。 “荒唐!” 唐明琅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看了一眼站在面前汇报的小厮,冷冷地说:“你再说一遍!你把方才汇报的事情再说一遍!” “就…就是那样的…” 小厮抿唇,立刻跪在了地上,轻声说:“殿下息怒!秦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回来有什么用!” 唐明雩是真的没想到秦越居然会对古卯动手,而且还被人抓出来了!他怎么就这么蠢!居然分不清自己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殿下…秦公子还有秦小姐来了…” 一个小厮轻轻地敲了敲门,他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小,尤其是殿下这会还在发脾气,自己过来报信说不定会被一起责骂。 “呵!” 唐明雩看了一眼门口:“让他们进来!” “是。” 小厮松了口气,很快就把那两个人给带进来了。 “见过殿下…” 秦越和秦欢欢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唐明雩的极度不愉,他们跪在了地上,在想应该怎么解释。 “古卯受伤了。” 唐明雩摆了摆手让小厮退下,却并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此事是属下的错。” 秦越磕了个头,沉声道:“属下没想到那个人居然那么不中用,直接被抓起来了,是属下…” “我说,古卯受伤了。” 唐明雩看着秦越,冷冷地说:“那个时候本王是怎么交代你的?” “古卯对古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本王要的只是让你们试探古卯!没有让你们伤害他的意思!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嗯?!” 唐明雩越说越生气:“别说古卯受伤了,哪怕他不受伤,你们安排出去的人被抓个正着,你觉得古卯会那么好心把你们轻而易举放出来吗!” “你们一个二个都没有长脑子吗!就这么蠢!” 唐明雩说着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古卯就这么把你们送出来了,你们也一点都不怀疑?” “我们…” 秦越听了这话当头一棒,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殿下,此事确实是我与哥哥做错了。” 秦欢欢跪在地上,看着唐明雩生气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但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那个男人最后会咬舌自尽,不会供出您的。” “希望如此。” 唐明雩冷哼了声,又说:“起来吧。” “多谢殿下。” 秦欢欢扶了一下自己的兄长,又说:“殿下,此事如您所说,古家确实知道是我们做的了,可是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没有半点好处。” “说来听听。” 唐明雩有些讶异平日里这么大大咧咧的秦欢欢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摆了摆手,让两人坐了下来。 “是。” 秦欢欢点了点头,又说:“殿下,古卯受伤这件事情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这反而能够看出,古家应该是早就知道我们这么做了。” “你的意思就是,他是故意的?” 唐明雩挑了挑眉,很快就反应过来秦欢欢的意思,这是古家故意在试探自己! “是,就是故意的。” 秦欢欢点了点头,看着唐明雩,轻声说:“殿下,您粗略的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吗?他们就是不想让你如愿,甚至不想与你合作。” “不想与本王合作?” 唐明雩微微蹙眉,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抿了抿唇,似乎在想什么:“皇姐在怪本王。” “是。” 秦越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公主不喜欢您这样的动作。” “可是…” 唐明雩抿唇,他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古家究竟是不是能够与刘家达成合作。 这个合作对他们来说是互利互惠的,他不相信皇姐看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古家确实地位极高,这刘梦莹能够入他们的眼本也就让人意外,唐明雩那个时候没想到古家会答应这件事情,他忐忑,想要一个答案,合情合理。 唐清璃的性子他确实清楚,秦越和秦欢欢说的话不无道理,难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唐明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若是皇姐真的不与他合作了,那后年那些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秦越看着唐明雩这个样子,连忙道:“殿下,古家也是在给我们机会。” “说清楚!” 唐明雩此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够自乱阵脚,否则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若是他们真的想把这件事情闹大,让公主殿下知道的话,我与妹妹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出来了。” 秦越看的很清楚,在短时间内,古卯不会盯着这件事不放,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让唐明雩知道古家的态度。 古家虽然接受了刘梦莹,但是并没有完完全全接受刘家,刘家想要成为他们的亲家,自然要付出能够拿的出手的代价。 唐明雩听了这话安静了下来,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秦欢欢与秦越可以离开。 “殿下…” 秦欢欢有些犹豫,还想说什么再宽慰他一下,直接就被秦越拉了拉衣袖,带离了书房。 小姐,老太爷唤您过去。” 刘梦莹一入府,管家刘博就来到了刘梦莹面前,恭敬地说着。 “好的,辛苦博叔。” 刘梦莹点了点头,跟在刘博身后。 “叩叩…” “进。” 刘博领着刘梦莹来到刘老爷子的书房里,刘老爷子正坐在软榻上看书,刘梦莹进门,指了指书房里的另外一个位置。 “祖父。” 刘梦莹叫了刘老爷子一声,拉着自己的襦裙裙摆,坐在了软榻上。 “方才在古家出了什么事?” 刘老爷子翻阅着手里的书,没有抬头。 “古公子受了伤,古夫人担心古公子的安危,便把我们都留了下来。” 刘梦莹很简单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隐去了自己见到情结的事。 幸而刘老爷子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叹了口气之后就把书放在了小桌子上。 “祖父无须忧虑。” 刘梦莹看他这样,轻轻地说了声。 “我怎能不忧虑。” 刘老爷子叹了口气,说着:“我本与你秦伯伯商讨过你和秦越的婚事,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前阵子你父亲还出了事…” “祖父,世事难料。” 刘梦莹笑了笑,她与古卯的事在今日的宴会上算是正式坐实了,这刘老爷子把自己叫过来说这么一通,想必是还有下文。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祖父无利不起早,父亲刘志被押去给云大人道歉,就是他的手笔。 “往后,你要多多助力你的兄长,毕竟他今后在朝中走的更远,才能够成为你的底气。” 刘老爷子见刘梦莹仍然在笑,以为她是强装在自己面前的坚强,叹了口气,似是在给她传递一个消息,以后可以与家中互助的消息。 果然。 刘梦莹心下了然,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唉,朝堂沉浮,待古家过来下聘,具体事项落实,我会为你慎重择取成亲良日。” 刘老爷子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着:“待成亲过后,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究竟是谁的人。” “孙女谨遵祖父安排。” 刘梦莹怎么可能听不出刘老爷子的话外之音,刘老爷子表面上装的万分不舍的样子,实际上是早就想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让她今后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在前途上添砖加瓦了。 可是刘老爷子不知道,如今的刘梦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刘梦莹了,她如今已经看清楚了,她应当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刘家,也不是古家。 京中发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庄里,唐清璃看着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公主殿下。” 刘福禄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轻轻地来到唐清璃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这封信上有公主殿下想了解的全部东西,奴才不便久留,就先离开了。” “多谢公公。” 刘福禄已经成为了自己人,唐清璃也就没有和他客气的意思,直接把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他:“公公还是要多注意安全才是。” “事关重大,下次奴才会安排旁人来的。” 刘福禄会意,心头熨烫,公主殿下果然不是那种不把奴才不当人的主子。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没有探究为什么公主的厢房中会多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不是自己能够知道的东西不要去探究,这是他一贯懂得的道理。 “你怎么过来了?” 唐清璃并没有着急拆开手中的信,而是看向了面前的情结,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古家出事了。” 情结送上了自己手中的情报,昨日的宴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若不是云烟楼主说要把后续的情况一起打听清楚再送过来,他在知道古卯受伤的时候就想着直接把情报送出来了。 “孤瞧瞧。” 唐清璃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不一会儿她便眉头紧皱,似乎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出什么事啦?” 刚刚沐浴完的韩霜锦回到了厢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情结,还有眉头紧皱的唐清璃。 “京中出事了。” 唐清璃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她,看着她还在滴水的秀发,直接起身取过一旁的布,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头上,为她擦干。 “没事的。” 她的动作温柔又宠溺,韩霜锦不自觉笑了笑:“一会就干了。” “不擦干一点的话,你一会会头疼。” 唐清璃才没有理会她说的话,接着说:“这还是你上次告诉我的,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么?” “没有,没有忘记。” 韩霜锦摇了摇头,也就随她去了。 她低头看起手中的信,不一会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古家的投诚,也是唐明雩的试探,只不过结果没有让唐明雩满意而已。 “唐明雩该付出点代价才是。”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信,轻声问:“陛下定下的吏部尚书之位,应当是他推荐的人?” “板上钉钉的事。” 回答她的是站在一边的情结。 南安帝既然想要唐明雩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会为他铺路,把他想安排的人安排上去。 “底子干净吗?” 唐清璃会意,又问了一声。 “藏的很好,未必干净。” 情结说了八个字,随后闭口不谈。 “那就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全部挖出来,让所有的百姓看看,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他究竟够不够格。” 唐清璃会意,这怕是又一个私德有亏的。 “是。” 情结重重地点了点头,显然是直接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 “唐明雩知道了之后不会生气吧?” 韩霜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担心,脸上反而还带了一点小期待。 “孤巴不得他生气。”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又说:“他最好是能够理解孤为什么这么做,不然后面还有他生气的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他理解不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毕竟如今的他已经知道陛下疼爱他了,得了偏袒的人总归会比之前放肆的。” “那确实是。” 唐清璃也不在意,轻笑了声,说:“这种放肆恰好是我们最期待的,不是吗?” “当然是。” 韩霜锦最爱看唐清璃这副坏坏的样子,特别可爱又特别灵动,令人爱不释手。 “你先回去吧,依着孤的命令传话就是。” 唐清璃摆了摆手,她没有错过韩霜锦看向自己那亮晶晶的眼神,令人心中欢喜。 “是。” 情结领命退下。 “还有一事。” 唐清璃把方才刘福禄递给她的信取了出来,坐在了韩霜锦身边:“这是方才刘公公送来的。” “那我们一起看。” 韩霜锦也凑近她,两个人一字一句看了起来,不一会就脸色大变。 第333章 清璃得信 “唐明荣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 韩霜锦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在临终之前给南安帝上上眼药,让他误会,怀疑唐清璃。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可是唐明荣戳中的正好就是南安帝最隐秘的那个点,南安帝介意任何人盯着那个位置,哪怕是唐清璃,也不例外。 更何况唐清璃还是女子,是公主,她的地位已经决定了她今后无论如何都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在这样的前提下,南安帝可以允许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决不允许她想要染指那个位置。 无论如何,哪怕南安帝再爱云华,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个位置不能够让唐清璃坐。 南安帝是传统意义上的帝王,更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他最本质的核心仍旧是以自己为主,更会遵守那些有利于男人的秩序。 所以南安帝在看到唐明荣这封信的时候,本能上就已经对唐清璃起了疑心,栽下了怀疑的种子。 这下能够解释为何刚刚在马车上,南安帝会问出那样的话了。 “璃儿,此事不能够佯装不知。”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声说:“若是我们不把此事解决了,陛下在短时间内一定不会让你回去了。”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放心叭,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打消父皇心中的疑虑了。” “尚书之位就是最好的机会。”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并不在乎吏部尚书的位置,而户部尚书的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化解危机。 “我们霜锦真聪明,和我想到一个地方去啦。” 唐清璃笑着搂住了韩霜锦的胳膊:“要委屈一下我们霜锦了,这两日的小麦估计…” “没关系,我不委屈。”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你就安安心心的,先把陛下的疑虑打消了再说,其他的不着急,哪怕如今小麦的功劳都算在你头上也未尝不可。” “呆子。” 唐清璃听到这话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看着韩霜锦,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埋进了她怀里。 “傻瓜。”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不担心。” 唐清璃现在知道南安帝为何有这个态度,自然也有自己的处理办法,她只需要寻一个比较合适的由头打消南安帝的疑虑就好了。 “古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韩霜锦摸了摸唐清璃的背,轻声说:“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他们只不过是害怕我生气而已,你真的以为古卯不知道唐明雩会对他下手吗?”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他知道,但是他没有逃开,所以这是他的苦肉计,为的就是让我不要埋怨古家的选择。” “古家选择刘家其实也有迹可循,应当是唐明雩开了什么不一样的条件,加上刘梦莹也确确实实满足古蝶对于古卯正妻的设想。” 韩霜锦掰着手指头,轻声说:“你想想,这刘梦莹毕竟是刘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虽然刘家确实是有一点没落了,但是对于古家来说,这样的女孩更容易把控。” “因为娘家的地位不显,那么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古家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再加上刘家的地位不高,在做事的时候也就只能够依附于古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古卯在这段关系中就是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古家自然而然也就会选择刘梦莹成为古卯的正妻。” 刘梦莹如果是个不蠢的,自然也清楚自己当下最应该考虑的合作对象是谁,对于刘家来说,古卯很明显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厢情愿是抵不过两情相悦的,或者用两情相悦其实并不合适,应该说是彼此双方都选择了彼此,合作才能够共赢。 “而且相比于月妩来说,刘梦莹到底是见过各种各样场面的,带出去培养也更容易,她更加知道在外应该怎么给自己的夫君面子。” 韩霜锦知道,古卯本质上其实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带一个这样的正妻出去的。 所以哪怕古卯再喜欢花月妩,在有更好的选择面前,自然也会选择更合适自己的人,这是做人的趋利避害,很正常的事。 “那你呢?”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选择靠近我,而不是趋利避害躲避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 韩霜锦听了这话忍不住失笑:“你在我心里眼里是最好的,我怎么可能会躲避你?” “喜欢你这件事对我来说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很喜欢你,想要与你在一起,在确定你也喜欢我的那一刻,我是欢喜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应当更努力,与你站在一起才是。” 韩霜锦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眼,温柔地说:“璃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之前确实是我不好,因为自己的不自信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让你也不舒服,一直耿耿于怀,以后不会了,你相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说:“只不过有些时候觉得自己未免也太矫情了,许多时候就会想让你也回答同样的问题,听听你的答案。” “这样很好呀。”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这是我们璃儿爱我的表现,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真的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这会这么说,等到后面肯定就不是这样了。” “那你就每天问我一遍,要是我回答的让你不满意的话,你就打我,怎么样?” 韩霜锦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唐清璃面前,轻轻地笑了笑。 “那当然好啦。”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如果你让我不开心了的话,那我就直接让枳橘连翘还有月妩一起打你!” “好好好,都是你的人。” 韩霜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说:“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肯定是乖乖听话啦。” “你最好是。”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古家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出来,再加上他们又与皇祖母交好,我是不能够逼得太紧,不然会有反效果。” “确实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唐明雩肯定也知道古卯是故意的了。” “不出意外的话,唐明雩的致歉信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了。” 唐清璃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轻轻地笑了笑:“毕竟孤的这位弟弟,可从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现在还动不了他。” 韩霜锦的话里带了几分可惜,她啧啧了两声,轻轻地说:“我原本以为他应当是聪明的,可是现在看来也是带着几分着急。” “没定下来的东西,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有办法给人安全感,不是吗?” 唐清璃轻笑:“他知道父皇会把那个位置交给他,甚至已经透漏了风声,那自然是想要把这个机会紧紧抓在手里,越快越好。” “只不过他没有掌握好分寸,不知道有些事情逼得太紧反而会有不好的效果,尤其是像古家这样有着独特地位的家族,就更特别了。” 这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唐清璃自然不会去提醒唐明雩,大家手底下都有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若是手底下的人处理不好,那未免也太废物了。 唐明雩手底下的傅如明一点都不废物,甚至沐政柏还有沐政康都能够帮到他,再加上秦越和秦欢欢。 他手底下的势力可谓是这么多皇子中最强的,加上南安帝属意他,已经想要把这个位置传给他,他自然已经把这些东西视为他的所有物。 在这样的前提下,唐明雩做出这些事就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了。 刘家是他的人,刘梦莹嫁给了古卯,他自然要试探古卯对自己的忠诚度究竟有多少。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绝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还有安排,便轻轻地问了一句。 “坐山观虎斗。”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唐明雩已经把戏台子搭好了,要是不陪他玩一玩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 唐明琅院子。 “父…父皇…” 唐明琅挠了挠头,坐在了南安帝身旁,轻声说:“都已经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怎么?朕吵着你了?” 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书,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带什么太多的情绪,只不过是他看了一眼唐明琅,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呀,父皇很安静,只不过儿臣心疼您一直看奏折,想让您早一点歇息。” 唐明琅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这会天色也有些晚了,您要是一直看奏折的话,多多少少也有点伤眼睛。” “也罢,朕就听你的。” 南安帝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轻笑着说:“你陪朕聊一聊吧。” “那好呀!” 唐明琅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父皇,您都多久没有和儿臣一起聊天了。” “确实是挺久的了。”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着唐明琅,轻声说:“你如今也长大了,能够为朕分忧了。” “也没有啦。”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南安帝,恭敬地说:“父皇,是您对儿臣很好,所以儿臣才想要为父皇分忧解难,这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嘛!上阵父子兵!所以才想着好好努力!才能够为父皇分忧!” “上阵父子兵?”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唐明琅,轻笑着说:“怎么会想到这句话?” “是儿臣说错话了吗父皇?” 唐明琅抿了抿唇,轻声说:“儿臣只不过是听从太傅的教诲,觉得若是能够与父皇一起,那就最好了。” “没有,你没有说错话。” 南安帝不自觉有些感慨,他轻轻地拍了拍唐明琅的肩膀,柔声说:“只不过朕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说而已,朕还以为你会与你的兄长一样,觉得朕是天子,对朕避而不及。” “父皇是天子没错呀。” 唐明琅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在儿臣心里,您是天子,也是儿臣的父亲,儿臣敬重您,爱戴您,想要与您一同成长,儿臣一直都以父皇为榜样!”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看向他的眼睛,唐明琅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真诚,他有些感慨,心下对他的怀疑减少了几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好孩子。” 南安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告诉朕,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犹豫,随即道:“若是父皇真的能够满足儿臣一个心愿的话,那么儿臣真的有一个东西想要!” 他大大方方的索要反而让南安帝心头少了一点不适感,南安帝笑了笑,又问:“那你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东西?” “儿臣想要父皇这几日放下手中的奏折,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若是可以的话,还想要请父皇与儿臣一起去田间看一看。” 唐明琅看了眼南安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儿臣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那么一点点不大合理,但是还想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不看奏折是不大可能的。” 果不其然,南安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过看着唐明琅这么担心又沮丧的样子,就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呢,朕可以答应你,每日看奏折的时间都缩短至一个时辰,剩下的时辰都拿出来陪你还有太后,一起去田间瞧一瞧,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唐明琅兴奋地点了点头,他直接抓住了南安帝的手臂,看起来很是兴奋:“父皇答应儿臣了!那就不能够反悔了!” “放心叭,朕不会反悔的。” 南安帝笑了笑,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下他的动作,随即心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与自己心中的固定印象不大相似呢。 唐明琅看南安帝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当下也是十分开心,看南安帝已经不准备接着看奏折了,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南安帝的厢房,准备回到自己的厢房去。 “明琅改变了不少。” 南安帝真的没有再继续看手中的奏折,而是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一边,刘福禄便会意地来到南安帝身边直接把这些东西通通收起来了。 “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地等着南安帝的吩咐。 “刘福禄,你说,这明琅的话里,几成是真的?几成又是假的呢?” 南安帝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轻轻地问了一句。 “奴才不敢妄议!” 刘福禄连忙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起来!朕又没怪你。”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 “多谢陛下。” 刘福禄又磕了个头,这才麻溜地起身。 “你跟在朕身边这么久了,也是看着他们一个二个从牙牙学语的样子长大的,你若是没有发言权,那谁还有发言权?” 南安帝这会也不是真的要刘福禄说出什么,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机灵得很。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不偏不倚,所以很多时候南安帝反而会听他的话。 “奴才也觉着意外。” 刘福禄斟酌了一下,恭敬地说:“只不过代王殿下对您的关心都是真的,奴才看得真真的。” “说了和没说一样。” 南安帝嫌弃地说了声,不一会又笑了笑:“但是你说的很对,他对朕的关心确实是做不得假,朕方才也看的很清楚,他的敬重中没有畏惧。” “可能是因为代王殿下还小吧,所以对您的仰慕还有敬佩就更不藏私。” 刘福禄笑着又提了一句。 “他也不小啦。” 南安帝说了这话之后明显意识到了什么,心头已经有了打量。 唐明琅的年纪确实已经不小了,而且在唐明德唐明荣和唐明安都已经退出了夺嫡之路之后,这唐明雩唐明鑫与唐明琅反而是顶替上了他们的位置。 南安帝心头自然是属意唐明雩的,这唐明雩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这么多的孩子里一眼就看中了唐明雩。 相比于唐明雩,唐明鑫与唐明琅就逊色不少,所以南安帝一直以来就没有考虑过唐明雩。 在之前南安帝很喜欢丽贵嫔的时候,他确实是考虑过唐明鑫成为太子,只不过后来唐明鑫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他就直接把自己的心思收回来了。 至于唐明琅,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就不是很深,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很听话,不会给自己招惹是非。 他对自己有那么深的仰慕和敬佩,其实是有些超出南安帝的想象的。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唐明琅身上体会到一个儿子对父亲最本质的仰慕,这种感情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大适应,让人很是意外。 只不过,南安帝也在猜想,这么深的仰慕之情,究竟是不是唐明琅装出来的。 毕竟他想要让唐明雩成为太子一事还没有完全透露出去,唐明琅也有可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自己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然后成功把自己哄骗过去,把这个太子之位拿下来。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对唐明琅的心思又淡了几分,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够轻易做决定。 “陛下,夜深了。” 刘福禄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南安帝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便轻轻地提了一句:“您答应过太后娘娘要好好照顾自己身子的,来了皇庄也不能够一直看奏折。” “你长本事了是吧?开始拿太后来压朕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笑了笑,轻轻地哼了一句。 “奴才不敢!” 刘福禄连忙摇了摇头,他知道南安帝其实并没有生他的气,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罢了罢了,安置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没有,他还要在这皇庄上再待上几日呢,这几日的时间足够能让他看清楚唐明琅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也能够看得出唐清璃究竟想要做什么。 太后院子。 “太后娘娘,夜深了。” 佩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太后,轻轻地提了一句,往日里,太后早就休息了,怎么今日自从陛下离开了之后就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哀家知道。” 太后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您这是有心事。” 佩兰跟在太后身边也几十年了,是她身旁的老人,早就成为了亲人一般的存在,这会也能够直言不讳地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 太后也没有反驳她的意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佩兰,哀家有些看不懂璃儿了。” “想公主殿下?” 佩兰有些意外,她轻声说:“您这是在担心长公主殿下嘛?” “你若要说担心,哀家也是担心的,但是哀家总觉得她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太后摸了摸自己手中的佛珠串,轻声说:“哀家觉得她要的越来越多,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她了。” “太后是相信了陛下昨日说的话。” 方昨日发生的事情,佩兰也听到了,毕竟太后没有瞒着她的意思,而是让她留着伺候。 “哀家的心不踏实。” 太后摇了摇头,他其实也不太相信唐明荣在信里面说的话,因为唐明荣已经快要死了,将死之人总会说出一些话让活着的人去猜疑。 可是唐清璃最近做的事情确实是让太后看不太懂,尤其是黎郡王一事,在她心头到底还是有些不大舒服,可是她又不知道应当怎么诉去说。 “娘娘…” 佩兰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 “你有话大可直说。” 太后知道佩兰的性子,她是个聪慧的,能够看的出很多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除了因为他的忠心耿耿,更多的是因为她总能够为太后出谋划策,在关键时候做出对的选择。 太后无数次庆幸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佩兰,正是因为她,自己才躲过了大大小小的难关。 而且佩兰是个懂得感恩的,这么多年来不管谁来寻她,她都没有动摇半分。 这句话来说,在一定程度上,若是让太后在她与南安帝之间选择,怕是太后会直接选择佩兰。 “娘娘,奴婢觉得,殿下只不过是争宠。” 佩兰看着太后,轻声说:“她从小被忽视的时间和次数都太多了,她也想被陛下怜惜。” 第334章 院中坦白 佩兰这句话让太后一愣,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佩兰说的是对的。 唐清璃从小被太后养在身边,明明母后离世对她的打击已经很大了,可是南安帝还对她那样,别说是去看她陪她聊天说话了。 就连有些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这样的前提下,唐清璃还仰慕南安帝,一心一意为南安帝处理他不大方便处理的事情,就足见唐清璃对亲情的渴望。 太后把唐清璃养在身边,从小小的一个小孩养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自然能够感觉得出唐清璃的变化与成长。 唐清璃是个懂事的,跟在她身边也从来不给她添任何麻烦,很多时候被欺负了也不说话。 是后来太后发现了这件事,让佩兰安排人去唐清璃身边好好盯着,把那些想对唐清璃下手的人都给好好警告了一番,这才让他们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唐清璃是个以德报怨,但是是非分明的,她的底线就是已逝的云华,皇后对她来说,在她心中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正因为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又或者说享受母爱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她才会渴望亲情。 想通了这一点,太后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璃儿如果真的做了这样的事,皇帝是不会容忍她的。” “太后娘娘,您为什么不直接问公主呢?” 佩兰轻轻地说了声,温声道:“您与公主之间其实什么话都可以直言不讳的。” “也是。” 太后点了点头,总算是起身准备休息:“明日再寻璃儿问问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吧,今日先休息了。” “是。” 佩兰连忙上前为太后更衣,换上了寝衣之后又扶着太后睡下,把烛火熄灭了,这才关上门离开。 次日,唐清璃与韩霜锦刚一睡醒,就接到了佩兰姑姑的传话,说太后寻她们。 “我们收拾一下就过来。” 唐清璃点了点头,让枳橘送一下佩兰,眉头不自觉紧皱。 “怎么了?” 韩霜锦没看出佩兰有什么不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唐清璃突然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佩兰姑姑方才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但是我与她毕竟相处了很久,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一点不同的。” 唐清璃已经知道了,她叹了口气:“想必是前日父皇已经把怀疑告诉了皇祖母,所以皇祖母才会在今日让我过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应该没有生气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随即轻声说:“若是生气的话,应该就会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直接来寻,而不是等这么久了。” “不好说。” 唐清璃摇了摇头,微微蹙眉:“我现在拿不准皇祖母究竟是怎么想的。” “佩兰姑姑与你的关系如何?”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 “还可以。” 唐清璃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佩兰姑姑可能会在皇祖母面前为我说话?” “不是可能,我觉得是一定。”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佩兰姑姑看得比谁都清楚,怕是早就已经发现了你的计划了。” “可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她眉头微蹙:“不大可能吧,佩兰姑姑虽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可是她一直对皇祖母都是忠心耿耿,按理来说不大会站在我这边。” “若是真的知道了我的目的,那她未必会选择替我隐瞒,又替我在皇祖母面前说话,说不定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笑着说:“我方才觉得佩兰姑姑看向你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心疼和怜惜,或许她对你的心疼一直都隐藏的很好,所以你才没有发现她对你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呢?” 唐清璃不明白,为什么佩兰会选择帮她?她虽然是佩兰看着长大的,可是韩霜锦未曾察觉她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帮助与关心。 “我也不知道。” 韩霜锦摇了摇头,她根本就没有和佩兰接触过,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看到了佩兰看唐清璃的眼神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她也没发现。 “再看看吧。”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皇祖母已经知道我们起来了,该起身了。” “我陪你一起过去。” 韩霜锦点了点头,太后点名了要两人一起过去,那韩霜锦自然也没有躲避的意思。 两人收拾好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太后的院子,轻轻地敲了敲门,就进了她的厢房。 “坐吧。” 太后这会刚刚洗漱完,正好把衣服换完,这两人就进来了。 “多谢皇祖母。” “多谢太后。” 韩霜锦与唐清璃行了个礼,而后两人就坐了下来,恭敬地等着太后问话。 “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摆了摆手,直接让伺候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了佩兰在一边伺候着。 韩霜锦与唐清璃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 “知道哀家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太后看着她们,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方才佩兰姑姑来寻儿臣的时候,儿臣确实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昨日南安帝睡得稍微比较晚,故而今日原定上午去看小麦的计划推迟了,两人起来的时候本来还想去看看庄稼的,没想到太后来寻她们。 “是哀家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太后看着唐清璃,似乎在想应该怎么去问。 “儿臣在听,皇祖母请说。”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说了声:“您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的,儿臣知道答案的一定会回您。” “你与霜锦的关系不一般,对吗?” 太后看着她们两个,问的话虽然有些隐晦,但是也表达了她想要问的意思。 “皇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听懂了太后的意思,可是她有点不敢相信,只又重新追问了一遍。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太后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哀家就是了。” “皇祖母…” 唐清璃这下是真的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太后,有些犹豫。 “哀家不急。” 太后看着唐清璃,轻声说:“你想清楚了之后,把你想告诉哀家的话告诉哀家就好了。” 唐清璃并没有立刻回答太后的话,她看了一眼韩霜锦,在得到她的肯定之后,才看向了太后:“皇祖母,儿臣确实与霜锦在一起了。” 太后听了这话心头不自觉一痛,她的右手攥紧了自己手中的佛珠,果然自己没有猜错,她们两个人确确实实在一起了。 “皇祖母,我与霜锦确确实实是两情相悦,我们两个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如今在做什么,还请皇祖母成全我们。” 唐清璃说着,直接起身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太后要的是自己的态度。 韩霜锦也直接跪在了太后身旁,她定定的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太后,轻声说:“太后娘娘,民女确实是喜欢公主殿下,与公主殿下在一起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太后干脆利落地打断了韩霜锦的话,她看着唐清璃,沉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儿臣知道,在向皇祖母言明儿臣的欢喜,在向皇祖母说明儿臣的决定。” 唐清璃看着太后,她知道太后喜欢自己,疼爱自己,所以不会对自己下手,她要的就是唐清璃一个真真切切能够摆在面上的答案。 所以她没有后退,也没有否认,既然太后已经发现了,那就大方直接告诉她,左右如今的她在太后心里应当也是有点份量,不至于直接被她放弃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太后看着她,又说:“璃儿,你如今不仅仅是宗室的公主,而且还是整个南朝的永乐公主,你是永乐郡的封地之主。” “皇帝让你进入朝廷,成为话事人,是想弥补你,也是想让你未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你可以选择各种各样的人,也可以有两个三个驸马,这都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想要,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送到你面前。” “哀家知道你从小受尽委屈,所以在皇帝面前为你说了许多话,就是想让你可以选择自己未来想要选择的路与人,现在你告诉哀家,你选了一个女子。” “女子与女子本来就为天地不容,你们两人哪怕两情相悦又如何?你确定未来能够抵抗的住那些对你们的谩骂还有质疑吗?” “或者先不说女子与女子相爱一事旁人会对你们如何质疑,就说你们二人的身份,一个是公主,另一个是商贾,你觉得这样的身份地位,你配得上璃儿吗?” 太后最后这一句话针对性极强,她看着韩霜锦,接着说:“璃儿是金枝玉叶,从小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或许在不少时候让她受了委屈,可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商贾可以比拟的。” “你们说你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可是两情相悦又如何?这个世界上两情相悦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修成正果的!” “你所谓的两情相悦,究竟是真的对璃儿有好感,还是对璃儿身后的权势有好感!” 太后这句话说的有些严厉,身上气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韩霜锦跪在地上,倒是没有太多惊讶,她早就预想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对这些话自然也想过成千上百遍,如今听到了之后也粗略的有什么意外的。 “太后娘娘。” 韩霜锦轻轻地拉了一下唐清璃的胳膊,打断了她要说的话,随后道:“民女知道您的意思,只不过民女确确实实并非冲着公主殿下的权势而来。” “我韩氏布庄虽然不是什么太厉害的地方,可是养育民女,养育了许许多多的韩氏族人,对于民女来说,他就是最厉害的地方。” “商贾也是人,不少商贾凭本事赚钱,赚到的银子大部分都送回了乡里给家长造桥修路,多少灾难来临的时候都是商贾拿出了银子为官府布施。” “我们从不讨要什么,只不过是尽我们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朝廷,想让大家生活得更好,仅此而已。” “士农工商,商贾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排在最末尾的那一个,我们何曾不怨?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依靠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的怨气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太后您的意思民女清楚,也明白,商贾低贱,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可那是您的想法,并非民女还有璃儿的想法。” “我们想要的不仅仅是太平盛世,更想要一个女子也可以做主的时代,想要的是商贾不再低贱,人人平等,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是我们想要创立的时代。” 韩霜锦给太后下了一剂猛药,接着说:“民女知道太后的意思,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轻易离开清璃,这是我答应她的,不能食言。” “你倒是情深义重。” 太后冷哼了声,又说:“你方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你们在想的天方夜谭而已。” “并不是。”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皇祖母,那并不是天方夜谭,也并不是我们的空口设想,是真心实意,我们想要做出来的实事。” “儿臣知道您在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心悦霜锦,想要与她在一起,这份感情从我们确定到现在,从未更改。” “那若是哀家不愿意你们在一起呢?” 太后这会已经笃定要做棒打鸳鸯的人,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恶狠狠的说:“若是我一定要把你们两个人分开呢!” “您不会的。” 唐清璃突然松了口气,笑着说:“皇祖母,若是您真的想这么做的话,就不会把我们寻过来说这么多了,儿臣知道的 “真是个小滑头。”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们两个人都起来吧,坐着。” “多谢太后。” “多谢皇祖母。”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把唐清璃给扶了起来,两个人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着太后的吩咐。 “哀家今日叫你们过来确实是想确定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太后直言不讳:“但是更多的,哀家也想知道唐明荣信中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什么信?” 唐清璃佯装不知,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看看这个。” 太后直接把信递给了唐清璃,轻声说:“此事是皇帝告诉哀家的,这是哀家誊抄下来的。” “这…” 唐清璃看完了之后递给了韩霜锦,随即轻声道:“皇祖母,此事孩儿不知情!这信上的内容都是假的,儿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哀家自然是相信你的。” 太后安抚了唐清璃一句,又说:“不过皇帝对这件事起了疑心,故而哀家觉得此事可大可小,还是要让你知道才是。” “儿臣去找父皇解释!” 唐清璃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看起来很着急。 “你别着急。” 韩霜锦连忙拉住了她:“你现在这么着急过去也没有用啊,你先坐下来,听听太后娘娘是怎么说的,火急火燎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还是霜锦稳重。”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哀家,实是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 “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是很好,哀家本来也以为你们二人是手帕交,没有多想。” “只不过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后来越来越紧密,哀家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才想要试探一下你们,没想到你们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得不说,方才霜锦的话让哀家很是动容,哀家从未在哀家面前还能够如此淡定从容说出这样话的女子。” “是霜锦唐突了。”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过太后是为了试探她们两个人,于是乎直接就把自己设想过很多遍的话全部吐了个一干二净。 “不,哀家很喜欢。” 太后摇了摇头,看着她们:“你们刚才跟哀家说的那些事情,哀家都记着了。” “若是未来真的能够如同你们说的那样,女子也能有自己做主的权利,那自然是最好的。” “女子实在是太苦了,哀家虽然没有吃过那些苦,但是也知道少数人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求生。” “皇帝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他从未接受过任何的培养和历练,但是登基之后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极好,站在大多数人的角度上能够称得上是一个明君。” “但他本质上还是以男子的利益为重,在他的设想里,女子并没有男子重要,大部分情况下牺牲的永远是女子的利益,并没有想过人人平等。” “哀家原本也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可是这样的日子久了,又遇上了你们这样洒脱随性的年轻人,就觉得自己的思想似乎也受到了禁锢,好像不应该这样。” “若是你们真的能够做到你们想做的事情,那么哀家便支持你们。” 太后看着她们,温声说:“皇帝那里,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努力,好好说服他了。” “皇祖母!” 唐清璃没想过太后这一关居然这么好过,自己几乎什么都没说,她就直接为自己让步了。 “好好的,一切都要好好的。” 太后笑了笑,敛下的心中的愁思。 她或许永远不会告诉唐清璃,自己答应的这么痛快是因为昨日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唐清璃受尽委屈与欺负,最后还被送去和亲。 在异国他乡死无全尸,最后就连棺材都没有,草草下葬了。 一想到这里,太后就揪心地疼,今日起来的时候生怕那不是梦,成为了现实。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去陪陪你们父皇吧。” 太后摆了摆手,罢了,只要她们开心就好,其他的事情,对太后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是。” 入夜,刘梦莹端着托盘,轻轻地敲响了刘老太太的房门,刘老太太已过花甲之年,平日里喜静,故而占了一个最偏僻也最大的院子。 “大小姐。” 侍奉刘老太太十余年的静姨打开了房门,见到是刘梦莹连忙问好。 “祖母可歇下了?” 刘梦莹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参汤,轻声说着:“听闻祖母日前想喝参汤,我炖了送来。” “大小姐实在是有心了,老夫人还未歇息,您快请进来吧,屋外凉。” 静姨赶忙接过刘梦莹手上的托盘,将之迎入屋内,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走到屏风后通传。 不过一会,屏风后走出一个极为富态的老太太,虽然满头白发,但是可以看出身子骨仍然硬朗,眉目颇为慈祥,让人愿意亲近。 “祖母。” 刘梦莹恭敬地行了个礼,连忙来到刘老太太身边去扶她坐下。 “我们梦莹有心了。” 刘老太太拍了拍刘梦莹的手,然后叹了口气,不舍地说:“祖母舍不得你。” “梦莹也舍不得祖母。” 刘梦莹知晓刘老太太是真的对自己好,如果不是她经常护着自己,那她一个人面对刘志还有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实在是够呛。 “祖母念着城东富源堂的点心了,梦莹亲自帮祖母去挑挑吧。” 刘老太太明白刘梦莹深夜送参汤的意思,笑着又补了句:“现在就有些嘴馋了。” “梦莹知晓,参汤需趁热喝,祖母不可贪凉。” 刘梦莹笑着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就行礼退出了房间。 静姨看着刘梦莹离开,便合上了房门,回到刘老太太身边打开装着参汤的盅。 “这个小丫头,这么晚了不知道出府去做什么。” 静姨一边给刘老太太倒汤,一边有些担忧地说着。 “今夜有庙会,她也闷了不少日子了,让她出去玩玩便是。” 就老太太一点都不在意刘梦莹出去的目的,反而是叹了口气,又说:“这今后要是嫁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之后多久能见一次。” “您不用担心,小姐过去定是享福,古家那块地界养人,听说颇好。” 静姨安抚着,将汤放到刘老太太跟前。 “你就会哄我开心,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刘老太太端起汤喝了几口,然后让静姨扶着她进内屋,准备休息。 嘴馋想吃糕点,不过是给刘梦莹一个能够出府的借口罢了。 第335章 花船交易 博宁湖的花船一直都是才子乐意寻欢之处,数十艘花船各自有主,取一坛陈年花雕,佐以乐曲相配,快活良宵,不过如此。 金缕阁的花船一向是博宁湖最吸引人的地方,一艘花船一夜百金,而噱头,就是作陪的人选,是金缕阁花魁之一清烟。 花魁清烟,冷艳冰冷,舞与曲皆通,如同冰山一样的征服感更让人为她痴狂,曾有人为与其一夜春宵宁愿出万金,却直接被拒。 而且清烟每月只会择一夜登花船。 所以每月的这天博宁湖边都会有数不清的人过来,不仅仅是看清烟,更是想看是哪位幸运之人获得了这个与清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诶,听说了吗,今天好像是清烟姑娘作陪。” “不用听说!我刚才看到了!” “你小子也太好运了吧!” 人群中,那个看到清烟上花船的男人被簇拥着,享受着旁人追问中的艳羡。 不远处的茶楼上,情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皱了皱眉。 没想过金缕阁的花船居然会吸引这么多人,如若他一个不小心,绝对会暴露自己的目的,他赌不起。 “情结。” 月七低声提醒了一句,现在距离他们相约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小子,人皮面具可带着?” 情结想了想,突然问了句。 月七闻言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情结,情结接过之后打开,取出其中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覆在了自己的脸上。 很快,情结的脸就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他又和月七换了衣服,原本是两个俊俏的少爷,如今变成了一个俊俏的男子与中年男子。 等一切处理妥当,两人才朝着花船走去。 “叩叩…” 月七戴着面具走上花船的场景成功吸引了岸边围观的人,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今天能够与清烟姑娘共处一室的人,一时有些羡慕。 情结为月七叩响了花船二层的厢门,然后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做好了一个下属的姿态。 月七满意地点了点头,厢门很快也就打开,月七带着情结进入厢门,花船便开始向湖中心慢悠悠地开始划,湖边的人也慢慢散去。 “公子请坐。” “多谢姑娘。” 月七拱了拱手,落座在清烟面前,情结规规矩矩地站在月七身后,小心地打量四周。 清烟只带了一个丫鬟,原本可容纳二十余人的船厢此刻显得有些空旷,只不过清烟似乎并不在意,为月七倒了茶后便没有开口。 月七没有得到情结的授意,便也没有主动说话,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就放下了茶杯。 “清烟为公子准备了曲子。” 清烟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一边放好的桌案前落座,然后双手轻轻抚上了面前的古筝。 随着乐曲响起,花船悠悠然然地走着,逐渐脱离了其他花船的活动范围圈。 一曲终了,月七轻轻地勾了勾唇,鼓掌笑道:“清烟姑娘的乐声真是悦耳动听。” “公子客气。” 清烟轻轻牵起裙角,半蹲行了个礼,然后笑着冲丫鬟挥了挥手,情结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丫鬟,只见其走到船厢的尾部,轻轻在厢窗叩了两下。 而随着厢窗缓缓打开,情结和月七才发现原来厢窗后面还藏着一个小隔间,而厢窗在隔间里的同一个位置也存在着,这很明显就是一个障眼法。 “小姐。” 清烟和丫鬟看着戴面纱的刘梦莹从隔间里走出来,恭敬地行了礼。 “起吧,弹得很好。” 刘梦莹笑着扶起了清烟,而后来到月七与情结面前,行了个礼道:“见过二位贵客。” “见过小姐。” 情结跟着月七一起行礼,低头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有意思,真有意思。 “公子要与我金缕阁合作,是否应坦诚相待?” 刘梦莹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下来,目光投向月七身后的情结。 “小姐这是何意?” 月七下意识挡在了情结面前,很是警惕地问。 “难道不是吗?” 刘梦莹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歪了歪头,这金缕阁是她的所有物,就连刘老夫人都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就是担心会被人发现。 别看金缕阁最近这几年声名鹊起,其实放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根本看都不够看的。 天子脚下,有些人做事不敢太过分,但是私底下的暗箭难防,这也是为什么刘梦莹会答应古卯的原因,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夫家,能够为她撑腰。 秦越或许挺厉害的,但是对比起古卯,不够看。 而且如今,她与秦越再无可能了,在她知道秦越喜欢枳橘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 “敢问阁主是怎么发觉的?” 被看破了的情结也不介意,示意月七后退,落座在了刘梦莹面前。 “阁主?” 刘梦莹眨了眨眼睛,笑着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阁主了?” “能让金缕阁的花魁毕恭毕敬的,必然是阁中极为尊贵之人,不对么?” 情结笑着反问,拿起一边放着的茶杯重新给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对了一半,我确实不是阁主。” 刘梦莹摇了摇头,拿起茶说着:“但是我可以做这场交易的主。” “那我该如何称呼小姐?” 情结适时地换了一个称呼,笑着问。 “贵人,有些事藏着掖着就没有意思了。” 刘梦莹已经猜出了情结的身份,就是他一直以来在背后默默地扶着她,若不是情结许多次送来的情报,她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小姐说的有道理。” 情结笑了笑,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弟弟,没想到这金缕阁居然是你的产业。” “贵人神通广大,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 刘梦莹失笑,轻轻地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就说:“贵人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既然金缕阁是你的,那你应当知道我需要什么,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情结轻笑,温声说:“若是刘姑娘觉得没问题的话,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这自然是没问题。” 刘梦莹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只要贵人答应,那您要的东西,我自然会安排手底下的人双手奉上。” “什么条件?” 情结自然知道刘梦莹不可能轻易就与自己达成交易,他看着刘梦莹,轻声说:“只要我能够满足的,自然可以考虑。” “简单,我要知道您的来历。” 刘梦莹看着他,柔声说:“全部,所有,有关于您的来历,身份,还有您背后的人。”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情结对她这个要求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淡淡地说:“这个药并不是只有金缕阁有。” “可是在短时间内,也只有金缕阁能够满足您手中索要的数量,不是吗?” 刘梦莹在来之前已经简单了解过了具体的情况,情结要的药其实大部分的春楼都有,可是那些春楼都知道这些让男人情动的药不是长久之计,有些时候用一用增加情趣,若是用的太频繁了,会出大问题。 所以除了金缕阁,其他的春楼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拿到这么多的春药。 而且情结来之前肯定也是查过了,他知道只有金缕阁有能力能够供得起情结想要的药,所以情结才会出现在这里,那么金缕阁就会是他的首选。 “是也不是。” 情结挑了挑眉,淡淡地说:“你若是觉得这样就能够拿捏我的话,那还真是错了。” “不,我没有要拿捏您的意思。” 刘梦莹摇了摇头,乖巧地说:“我知道贵人背后站着更厉害的人,不过您出现在我身边,帮了我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要,这让我有些惶恐。” “您知道的,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利益平等,既然我从您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么理所应当的,我也应该问问您是否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是平等的,不是吗?” “说的没错。” 情结挑眉,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确实给了你不少东西,你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所以?” 刘梦莹听到他松口,知道自己可能有机会知道一些事情了。 “所以我确实可以告诉你的来历,也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帮你,为你做这么多。” 情结看着刘梦莹,事情在跟着他的想法走,一步接着一步,确实已经到了可以和她说的时候了。 秦王府,书房。 “傅先生。” 唐明雩看到他进来的时候脸色稍微有一些不大好,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殿下。” 傅如明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轻声说:“您知道我为什么今日要来。” “本王知道。” 唐明雩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坐下。 “殿下,古家的事情,您有些着急了。” 傅如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您分明可以不用插手这件事的,可是…” “本王也没想到…” 唐明雩一听这话就恨得牙痒痒,他也没想到古家居然直接把这件事就给捅出来了,而且还直接把人给抓个正着,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这是明摆着就想要打他的脸,一想到这里,唐明雩脸色都特别难看,这次还真的是着了道了。 “王爷,古家的计划肯定不仅仅是这样。” 傅如明看着他,轻声说:“您难道就不觉得此事很是奇怪吗?” “你说,还有什么?”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蹙眉,看着他问:“你觉得哪里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您想想,若是古家真的不知情的话,计划就应当顺着我们安排的那样进行,而不是传出来古卯受伤的消息。” “古卯受伤,那个人又被抓了起来,秦越和秦欢欢莫名其妙被留下来,这所有的事情不都能够印证一点,那就是古家想要用这件事来试探您的态度吗?” 傅如明看着唐明雩,郑重道:“您或许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要处理好了,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是这件事情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到了您与古家的合作,古家会觉得您不信任他们,所以才会安排这件事情来试探他们,在合作之前就已经产生隔阂,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了。” 傅如明的话让唐明雩陷入沉思,他只不过是有些担心古家会不受控,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唐明雩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愤恨,早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就不这么做了,真该死。 “可是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办法了,皇姐肯定会在几日之后收到消息,到那个时候就没有挽回的地步了。” 唐明雩这回算是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这古家背后站着的都是唐清璃,只要唐清璃选择不支持自己,哪怕自己与古家的关系再深也没有办法。 而且这几只看来刘家的那个女儿是个主意大的,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刘家已经丧失了对她的掌控。 想到这里,唐明雩越发觉得事情不受控了,怎么自己就是简单试探了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殿下,还不晚。” 傅如明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想明白了,随即轻声道:“您只要在殿下收到消息之前,把这件事情的后续完美解决,不让古家在殿下面前说一些不好的话就好了。” “什么后续?” 唐明雩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如今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哪里来的后续? “自然是上门去看看唐明雩受伤的手。” 傅如明轻笑,温声说:“虽然这国家不可能再让古卯上战场,但是手受伤了,对一个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您与刘家的关系毕竟摆在那里,加上这件事情,是咱们这边折腾出来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秦家虽然已经为您挡下了大部分事情,但是也已经波及到您了,我们必须要上门。” “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明雩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本王上门了,又能如何呢?难道上门了,他们就能够原谅本王?毕竟本王可是对古卯下手了。” “若是您送上了他们现在最想要的礼物呢?” 傅如明看着唐明雩,轻声说:“您可别忘了,这古家的铺子,兴盛的可没有几个。” “你的意思是,他们缺银子?” 唐明雩挑了挑眉,眸光微亮。 “毕竟娶妻要用的银子不少,这陛下也不能够全部都出了吧?属下可听说了这段日子,古家的商铺生意一直都不是很好,入不敷出的。” 傅如明笑了笑,又说:“您能够在这个时候用自己最大的诚意把银子带过去的话…” “成!就按照你的意思处理!” 临近府门落锁,刘梦莹的专用马车才紧赶慢赶回到刘府,停在正门口。 “小姐这么晚还出去?” 管家刘博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此刻正好守在了府门口。 “祖母想吃城东富源堂的点心了,我便出了趟门。” 刘梦莹轻轻地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碧荷就将手里的盒子往前递了递,正好能让刘博看到盒子上富源堂特有的标识。 “原是如此,小姐快些进府吧。” 刘博快步接过了碧荷手中的盒子,不露痕迹地掂量了一下,确实有东西在。 “我还要把糕点给祖母送去,刘管家若无事就先退下吧。” 刘梦莹哪里会不明白刘博突然接过盒子的用意,只不过她既然选择出府,自然做好了准备。 “是。” 刘博提着盒子跟在吴宣仪身后,等到了刘老太太的院子前才恭敬地递给了碧荷。 碧荷接过盒子,跟着刘梦莹进了院子。 “小姐,你回来了。” 静姨守在刘老太太房门口,早就打发了剩下的几个小丫鬟,就等着刘梦莹过来。 “是啊静姨,这是我给祖母买的点心。” 刘梦莹接过碧荷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静姨。 “小姐真是有心了,这么晚还为老夫人出门。” “这都是梦莹应该做的。” 刘梦莹笑了笑,又和静姨寒暄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刘老太太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刘梦莹让人准备木桶沐浴,然后屏退了丫鬟。 “去富源堂可有什么意外?” 等到所有人离开,刘梦莹看了眼碧荷,问着。 “没有意外,掌柜的是我们自己人,明白应该怎样和刘府的人交代。” 碧荷压低了声音回答着,刘梦莹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能够松口气。 “小姐,您太冒险了。” 碧荷有些心疼地看着刘梦莹,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堂堂刘府的嫡小姐去花船游玩,那可是有辱门风的大事,一定会被被人诟病。 哪怕如今刘家确实是不显赫,但毕竟也还有几分底蕴,在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对刘梦莹问责的,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梦莹轻轻地笑了笑,若今日她没有去,又怎么会知道想和金缕阁做生意的是贵人? 已经知道了贵人的身份,也知道了贵人想要的是什么,她做事情才更有计划,也更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小姐…” 碧荷还想再说什么,刘梦莹又道:“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段日子帮我多留意奴隶市场。” “还和以前一样么?” 碧荷听了这话,以为刘梦莹和以前一样,要为金缕阁培养探子。 “不是,要会做饭的妇人。” 刘梦莹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桌子,没有再往下说。 碧荷点头应下,没再多问。 皇庄,院子里。 “霜锦,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轻声说:“你加我一下,我看看痛不痛?看看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傻瓜。” 韩霜锦闻言失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样?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有没有感觉?” “不是在做梦!” 唐清璃抿唇,抓住了韩霜锦的手:“霜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皇祖母她说支持我们!” “也不算是支持,更多的是考验。”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忘记刚刚太后说的是什么了,太后刚刚可说了,若是我们坚持不下来,又或者是没有办法完成,我们既定的目标的话,那她还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但是最起码她现在没有否定,也没有反对。” 唐清璃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而且皇祖母她也知道我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居然没有告诉父皇!” 今日在太后的院子里和太后聊完天之后,她们两个人自然也陪着南安帝到整个庄子里逛一逛,随行的还有唐明琅。 唐明琅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什么,完全没有给两个人机会,两人也不打扰他,反正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南安帝改变心思,他多努力一下也是好事。 更何况,刚刚在太后的院子里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唐清璃实在是无心争宠了。 因着今日的安排出了一点点意外,所以她们也没有把准备好的高产小麦拿出来,想着缓两天再说,毕竟现在南安帝对唐清璃还有一定的戒备心思,若是在这个时候直接把高产小麦拿出来的话,可能会有邀功的嫌疑。 若是在往常,南安帝可能会大加赞赏唐清璃,可是现在很明显就不是这样了,怕是会对她的怀疑更重。 所以保险起见,几人就陪着南安帝逛了逛,重点看了一下韩霜锦跟张广言相关事研究出来的一个小型生态圈,也得到了南安帝的夸奖。 逛完之后两个人也就回来了,唐清璃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定,整个人有些飘忽。 “很正常呀,毕竟太后娘娘还是喜欢你,偏袒你的,所以在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其实也会站在你这里考虑,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韩霜锦笑了笑,说:“而且太后很明显应当是被我们描绘的美好场景所打动了,她的心里其实应该也很想要看到那样的场景。” “有教无类,霜锦。” 唐清璃定定的看着韩霜锦:“该是实现有教无类的时候了。” “会不会太早了?” 韩霜锦有些担心。 有教无类的提出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教育上,能够解放女子的思想,让她们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知识,从而能够得到自己技能还有素质方面的提升。 可是不用想也知道有教无类的施行毕竟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尤其是那些掌握着读书人命脉的儒生。 “我不怕。” 唐清璃的眼睛亮亮的,她看着韩霜锦:“皇祖母已经给我们机会了,我们要好好把握。” “好,那我陪你一起。” 第336章 前世疫病 韩霜锦轻笑,她握住了唐清璃的手,坚定的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起,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 唐清璃与韩霜锦的性格本来就不怎么相似,故而在发生事情的时候,自然是会发生摩擦。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唐清璃也从来不觉得韩霜锦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她们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打直球是最好的了。 她能够知道韩霜锦在乎的是什么,也知道韩霜锦的追求是什么。 所以她想要和韩霜锦一起努力,一起成为更好的人,为她们想要的平等时代努力。 “好呀。” 唐清璃的眼睛亮亮的,她看着韩霜锦,这会已经过了太后那关,她对未来就更有信心了。 “想好明日要怎么做了吗?”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轻笑着问。 “想拿出来又不想拿出来的。”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说:“父皇如今既然对我心有疑虑,我就不怎么想要把这个功劳送给他了。” “我不信。”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你现在说是这么说,可是你心里分明记挂着百姓,你惦记他们吃不上饭,记挂他们穿不暖,你比我更想把高产小麦拿出来。” “我想。” 唐清璃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我当然想,想做的事太多了,霜锦,你知道我的,若是这些事做出来,就会有更多人能够吃饱穿暖。” “只有他们吃饱穿暖了,才能够有精力去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想的很明白,如今整个南朝还没有完全实现韩霜锦和她说的那种,后世人人都能够吃上饭的局面,所以如今的南朝,首当其冲就是吃饱饭。 怎么吃饱饭,怎么样能够有更多的粮食,这都是唐清璃目前要考虑的重中之重。 所以如果能够现在把高产小麦推广下去,那么她的计划就能够更快实现。 人只有吃饱饭才有时间精力去考虑其他事,这也是唐清璃想要把高产小麦拿出来的原因。 可是她也很纠结,因为这个高产小麦是韩霜锦研究出来的,也耗费了她的心血,她自然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韩霜锦的贡献。 可是南安帝不会,他不会将这么大的功劳全部放在韩霜锦身上,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这才是唐清璃有些犹豫的地方,她不想让韩霜锦的付出变得理所当然,她也想为韩霜锦争取到她应得的东西,那些属于她的,谁都不能够夺走。 “没关系。”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犹豫的点在哪里,她轻笑着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瓜,接着说:“你知道我的,清璃,我们想要的东西很多,想走的路很长,这些事情并不应该在我们的考量之中。” “你要坐上那个位置,那就要承担很多责任,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你需要在很多时候都考虑百姓,以他们为先,而不是我。” 韩霜锦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让唐清璃有点难受或者是不适应,可事实就是如此。!! 为君者要明白百姓对自己的重要性,更要知道其实那个位置不仅仅代表的是权势,更多的是对百姓的服务还有关怀。 其实在韩霜锦看来,皇帝不就是一个比较厉害一点的服务者,他管着那么多人,只是想要让整个朝廷越来越好,促进南朝的发展。 明君永远都是为百姓服务的,以百姓为先,为百姓做事,让他们能够吃得饱穿的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皇帝已经很厉害了。 唐清璃如今还是受之前固定思维的影响,很多事情还没有打通,她想让她知道,若是真的坐上了皇帝这个位置,那么自己也要往后退。 “你一直都是不害怕的样子。”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害怕我会因为这些事情冷落你,疏远你。”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权势迷失自己,也不会因为权势离开我。” “这倒是真的。”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上一辈子的我见了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这一辈子的我其实戒备心很严重。” “可是你出现在我身边了,霜锦,是因为你,我才更加坚定自己如今的道路。” “我知道其实我自己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是很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创造出你说的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我有点担心,也有点彷徨。” 她看着她,双眸中满是真诚:“但是你陪着我,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都给了我很多的支持还有鼓舞,是因为你,霜锦,我才有勇气。” “这么会夸呀。” 韩霜锦轻笑,轻轻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是因为你自己很厉害,璃儿,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自己下定决心做这样的事,谁在你身边都没用。” “所以呀,最厉害的应该是我的璃儿才对,我只不过是辅助你,仅此而已。” “哼,不和你说这个了,再说下去,我就觉得要甜晕过去了。”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那就按照我们想的那样,把高产小麦拿出来吧,早一点拿出来,就早一些百姓能够吃饱饭。” “栽种的地方可以选在这附近的几个郡,有效果了之后再全国推广。”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补充:“只不过我估计太南方的地方应该是没有办法种这种小麦,毕竟他的存活率也是要看天气的,北方会比较合适。” “好呀,到时候我们看看。” 唐清璃应了声,突然松了口气:“还是有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太后这一关过了,还有陛下那一关呢。”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她也不是要打击唐清璃,只不过事情确实如此,太后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吧。 “哼,烦你了。” 唐清璃虽然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听了这话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错啦错啦,不提这个啦。”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若是夜南郡那边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人差不多在这几日应该也会到皇庄了,我们要做好准备,在陛下面前把他们的目的揭露出来。” “而且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太后看看她一直养在身边,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人,居然想要对自己的亲孙女下手。” 唐清璃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部分的人会跑到永乐郡去,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来了京中,想必是还有什么别的任务。 “惟书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其实我有点担心。” 韩霜锦蹙眉,接着说:“之前虽然是说让他要注意安全,把自己的信息都给隐藏下来,是已经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了,我在想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又或者说是在王府遇到了什么事情,没有办法与我们通信。” “你似乎对他很有信心,并不觉得他会背叛你。” 唐清璃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接着说:“如果他背叛你了,那就什么信都没有。” “你放心吧,陈惟书不是这样子的人。”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他在府中多年,从出生到长大,一直都在府中,对府中的事情极为上心,而且对我和爹爹都忠心耿耿。” “而且他家里的人都在府中,他的卖身契还捏在我的手上,若是真的背叛了我,那我想要处置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是个孝顺又有谋略的,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可能选中他,让他过去夜南郡,再加上他的亲人都在府中,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也会掂量掂量,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家人。” 韩霜锦对陈惟书还是有信心的,毕竟陈惟书的秉性他还是了解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让飞鱼楼安排个人进去看看能不能与他成功搭上线,传出消息来是吗?” 唐清璃懂了,反问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意思。” 韩霜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最近飞鱼楼的任务好像还挺多的,所以不太好意思直接说。” “最近确实任务挺重的,只不过挪一个人出来,还是挪的出来的,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安排的。” 唐清璃失笑,又说:“这段日子我让人去大幅度收购春药,准备提取一个药材。” “从春药里提药材?” 韩霜锦听了这话之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不敢相信有什么药材是要从春药里面提出来的。 只不过唐清璃做事情肯定有她的道理和用意,再加上之前她上一辈子经历过那么多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个药应该是在未来会产生很大的用处。 “是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在两个月之后可能会爆发一个很厉害的疫病。” “什么疫病?” 韩霜锦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唐清璃都说这个疫病很厉害了,那应该是上一辈子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甚至全国性蔓延了。 “我也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上一辈子这个疫病的源头是在夜南郡传出来的,说是一个抛尸人打了一个水井里面的水,喝了之后开始浑身不舒服,口吐白沫。” “本来还以为是那个水井不干净,后面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水井的问题,是抛尸人有问题,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来。” “那个抛尸人很快就死了,而且尸体发出了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烂臭味,大家还以为是他自己身体不好,身染重病离世了,也就没有把他的死放在心上。” “结果后来发现,抛尸人所在的那个村子接二连三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不少人吃了东西,喝了水之后就开始口吐白沫,而且整个人就显得很虚弱,完全生活没有办法自理,在床上躺上七日就会直接死掉。” “事情原本只是在村子里面,后来人传人从整个越南军都开始爆发了。” “因为官府那个时候并没有有效控制这个村子,村子里的人觉得是村子有问题,所以都往外跑,结果传播速度就特别特别快。” 唐清璃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时候的我刚刚回到京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长期在外漂泊,导致我的灵魂可能有点虚弱,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后面是怎么治好这些人的。” “只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就是有一个太医从春药里面提取了一个药物,这个药物与什么药方搭配在一起,仿佛能够治疗这场比较特殊的疫病。” “因为这件事情对整个南朝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是唐明安登基之后发生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我记忆犹新。” “这也正是因为这场疫病,让整个夜南郡看起来影响特别大,也间接导致了唐明安对夜南郡放松警惕,而且还因为顾及太后的脸面,时不时往夜南郡送点什么东西过去。” “后面夜南郡直接用了唐明安拨过去的这些赈灾款,在夜南郡里招兵买马,给了唐明安出乎意料的一击。” 如今,故事的发展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了,但是她也不确定疫病会不会发现,所以及早做好一些准备措施是非常有必要的。 “原来是这样。” 韩霜锦了然,随即又说:“那你的银子够不够,最近望月楼赚了很多银子,而且韩氏布庄也很稳定,你若是不够的话,尽管和我说,我直接把银子拨给你用,反正都是你的,需要用的话直接去用就是了。” “我们韩东家真大气。” 唐清璃听了这话忍不住调侃她:“像极了那些纨绔子弟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呢。” “是呀是呀,我就是纨绔子弟,我就是想要花钱让你开心,怎么了!不行吗!” 韩霜锦格外骄傲地哼了一声,又说:“反正娘子花我的银子我开心。” “你再说一遍?” 唐清璃有些惊讶于她方才脱口而出的称呼,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你方才叫我什么?” “娘子呀,怎么啦?不给叫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她可是一点都不虚。 “给叫,当然给叫。” 唐清璃听得心里甜甜的:“我喜欢,你再多叫叫。” “不行,这种这么特殊的称呼,怎么能随便叫呢?当然是要在特定的时间才能够叫啦。” 韩霜锦哼了声:“怎没有把我娶回家之前,你可别想要占我便宜!” “好~娶你。” 唐清璃心跳的更快乐,她轻轻地捧着韩霜锦的脸,温声道:“霜锦,等我们想要的都得到了,那个平等的世界属于我们了,你就与我成亲,好吗?” “好。” 韩霜锦坚定的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等太久的,那个世界一定很快会来。” “我知道,我也确信。”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我确信你会陪着我,我们可以一起创造出那个属于我们的世界,不会太久的。” “那当然啦,放心叭。” 次日,南安帝与唐明琅院子里。 “这是第三日了。” 南安帝看着在门口喂鸡的唐明琅,还是觉得有些新奇,在他的认知里,他的那些皇子基本上都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情,只会觉得掉价,觉得这样很没有身份。 可是唐明琅已经连续三日主动去喂鸡了,而且不仅仅是喂鸡,它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拿着锄头和皇庄里的那些佃户聊天搭把手。 他仿佛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皇子,而是将自己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佃户。 这是南安帝觉得意外,完全没有想过的。 “陛下,不如让奴才去吧?” 刘福禄还以为南安帝是心疼唐明琅,毕竟好好的一个皇子,怎么能够做这种粗重的活计呢? 他没关系,他是一个下人,而且在入宫之前也一直都做过这些事,做起来也很顺利。 “不必。” 南安帝阻止了他,轻声说:“我摸不透他。” 刘福禄听了这话心下一惊,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具体说什么,只安静地什么话也没有说,等着南安帝接下来的吩咐。 陛下这是对代王殿下不满吗?好像也不是,因为他看到了南安帝眼中的欣慰,可是方才南安帝那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摸不透他。 所以陛下对代王的态度,这会有些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刘福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为他说话。 是的,唐清璃给了刘福禄任务,在南安帝面前时不时夸一下唐明琅,说一说他的好话。 刘福禄一直在找机会,但是最近南安帝的性情有些阴晴不定的,所以刘福禄不敢轻易说什么,害怕会起反效果。 “罢了罢了,先这样吧。” 南安帝也不知道唐明琅这几日表现出来的究竟是天性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左右也不耽误事,反正他决定了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陛下,方才殿下特意交代了,一会有一个很特别东西给您看。” 刘福禄看南安帝这会有些纠结,立刻马上就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提出了另一件事。 “喔?什么特别的东西?” 南安帝听了这话更是好奇,虽然在太后那里暂时打消了对唐清璃的怀疑,但是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的,毕竟唐明荣的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提醒着他。 “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 刘福禄谄媚地笑了笑:“公主殿下也没有告诉奴才,枳橘姑娘嘴巴严着呢。”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只不过心里也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让唐清璃如此记挂,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还有些期待。 “父皇。” 唐明琅喂完鸡之后去换了个衣服,毕竟他方才喂鸡之后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味道。 南安帝不喜欢这个味道,哪怕是唐明琅想要和他拉近关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父子,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有分寸的,不能乱来,不然让他不开心就得不偿失了。 “你来了。”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轻地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多谢父皇。” 唐明琅笑着坐在了南安帝身边,而后说:“父皇,皇姐方才过来了,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父皇这边随时都可以启程。” “你可知道你的皇姐究竟准备了什么,让朕一定要出门去看?”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好奇,看着唐明琅,轻声问。 “儿臣不知道。” 唐明琅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接着说:“皇姐做事情应当有她的打算,儿臣没有必要深究。” “你这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无奈:“那要是按照你这么说,你皇姐要是把你卖了,你估计也不知道还得给人家数银子呢!” “不会的!皇姐对儿臣很好!” 唐明琅毫不犹豫地摇头:“父皇你就放心吧,皇姐是不会这么做的!” “朕就是开个玩笑。” 南安帝无奈地笑了笑,自己这个而已怎么有种傻白甜的感觉啊?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 “好吧。” 唐明琅这几日跟在南安帝身边,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自己在他面前越放肆,他反而越开心。 “罢了罢了,在这里等着也没有意义,那朕就随着你一起去看看吧。” 南安帝带着唐明琅一起来到了门口,太后今日已经自己有了安排,说要去什么这附近的一个集市逛一逛,早早就已经出门了。 南安帝知道的时候本来还有些担心,觉得这未免有些不安全,后面还是太后发了火,又把御林军带走了一部分,这才让他勉强松了口。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与韩霜锦等候多时,看到南安帝出来的时候连忙行了个礼。 “都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着她们:“你们这是准备带朕去什么地方?” “父皇来的这几日不是一直在问庄上的粮食如何吗?这两日也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看,故而儿臣想着今日安排一下,带着着父皇去看庄上的粮食。” 唐清璃笑了笑,看着南安帝,轻声说:“儿臣庄子里的粮食会给父皇一个很大的惊喜。” “喔?那就去看看吧。”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点了点头,坐上马车之后就跟着她们来到了一小块被圈起来的地方。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钱涛看到公主车马停下的时候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锄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指了一下长势颇好的小麦,笑着对下马车的南安帝说着:“父皇请看。” 第337章 高产小麦 南安帝顺着唐清璃的目光看去,面前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片麦田,甚至因为是初期栽种,他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是他心里清楚,唐清璃不会无的放矢,不会大费周章把他带过来只是为了看这普普通通的一片麦田。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涛听见面前的人是陛下,连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怎么还来皇庄了?而且也没人和他说啊,给他吓一大跳。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你这麦田看起来长势不错,是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吗?” “这…” 钱涛有些忐忑,轻声说:“陛下…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只不过这小麦可能不大一样。” “不大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 南安帝有些好奇,看了一眼钱涛,他应该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手上的老茧还有脚上的泥土都印证着这一点。 他喜欢听庄稼人说话,面朝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一向不会骗人,比有些虚伪的大臣更加来得让人心情愉悦,所以南安帝喜欢。 “这小麦比较特殊,亩产能够过千斤。” 钱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说:“而且成熟的周期比较短,一年可以收获两次。”(此处纯属作者虚构,剧情需要,请不要深究。) “什么?!” 南安帝听了他的话微微愣住,看着他急声问:“你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陛下…草民不敢妄言…” 钱涛连忙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这小麦确实是比较特殊,成熟的周期短,您看这会长势极好,已经在开始孕穗了。” 他有些担心,害怕南安帝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连忙又说:“陛下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上前看看,草民是真的没有骗人。” “父皇。” 唐清璃笑了笑,连忙站了出来:“这就是儿臣想要给父皇的惊喜。” “是你研究出来的?” 南安帝大喜过望,他看着身旁唐清璃,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真的好啊!我们璃儿不愧是南朝的摇光星,真的是太有福气了!” “儿臣只不过是从一个老道士手中偶然得到了一些比较奇特的种子,这不是儿臣的功劳。”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是因为父皇功绩伟岸,上天知道您辛苦,也知道您忧愁粮食的事情,这才安排了人来帮南朝,这是想让我们越来越好。” “好!” 南安帝听了这话是真的开心,虽然他对于这个高产小麦还有一定的存疑,但是他相信唐清璃既然把这个东西送到了自己面前,就一定是做了实验。 “父皇,儿臣在得到这个种子之后就已经让人立刻进行栽种了,最后孕穗的结果让人特别惊喜。”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原本儿臣也不相信这种子能够有这么大的用处,只不过种下去之后的结果倒是让儿臣有些喜出望外了。” “本来是想着等收获了之后再告诉父皇的,可是儿臣又觉得,父皇应当会想要早一些知道,而后和儿臣一起享受丰收的喜悦!所以儿臣就告诉您啦。” 唐清璃双眸中满是对南安帝的孺慕,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也知道南安帝对她最深的愧疚在什么地方,所以她要合理利用这些东西,让南安帝的愧疚成为她最大的武器。 果不其然,南安帝心中的疑惑又消减了几分,他知道唐清璃对自己一直都是关心有加,格外敬重。 是唐明荣的信中写的有鼻子有眼,他才将信将疑。 这会看到唐清璃毫不犹豫把这么高产的小麦拿出来的时候,他心下一沉,不知道唐清璃是不是想拿着这个功劳做点什么。 “好孩子。”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笑着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告诉父皇,父皇都满足你!” “儿臣想要的很简单。” 唐清璃大方的笑了笑,说:“前阵子父皇分明答应过儿臣要陪儿臣放风筝的,而且还会亲手给儿臣做一个大大的风筝,但是您后面一直都没给我,也没有陪我去。” 唐清璃哼了一声,她说的那个其实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小到南安帝都已经快要忘记了。 “朕记得。” 南安帝点了点头,是去年刚刚与她亲近那会,唐清璃提出的一个小要求,那个时候的他与她在御花园里聊着天。 提到了他们过去经常会陪着母后一起放风筝,可是后面南安帝越来越忙,她都已经忘记了爹娘与自己放风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南安帝那个时候听了这话很心疼,答应下来,等他有空就带着唐清璃一起去放风筝,结果答应下来之后一直到今日,他都未曾带着唐清璃一起去。 想到这里,南安帝心头不自觉又多了几分愧疚,唐清璃似乎从来就没有从他手中要什么,那些东西从头至尾都是自己给她的。 甚至在他给唐清璃加封公主封号和封地的时候,她也推辞了很多次,后面是看自己快要生气了,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南安帝回想自己与唐清璃的相处,她确实是没有和南安帝索要过什么,为数不多的就是唐清璃让南安帝多陪她体会一下之前没有体会的事情。 她只是想要爹娘陪在身边,但是娘已经不在了,爹却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心里突然有些抽疼。 “怎么了父皇?” 唐清璃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南安帝这会对她必定是极其愧疚。 “你知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南安帝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声问。 “粮食。”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说:“只不过这个粮食或许稍微比较厉害一点点。” “岂止是厉害一点点?” 南安帝失笑:“你的这个粮食若是真的种出来,能够让多少人吃饱饭,你知不知道!” ”那也是上天保佑南朝呀。” 唐清璃轻笑着说:“若不是上天保佑南朝,这东西肯定送不到儿臣手里的,所以这是上天庇佑,想让大家吃饱饭穿暖衣。” “你这孩子。” 南安帝听出来了唐清璃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分明是打算把这个功劳直接推出来,给自己。 “父皇什么时候陪儿臣去放风筝呀?” 唐清璃不想南安帝纠结这件事,看着他笑着说:“父皇您可不能够再拒绝儿臣了,儿臣等了很久的。” “自然不会拒绝你。”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看着唐清璃,温声说:“正好父皇这几日在皇庄也可以多陪陪你。你不是还想说一起去抓鱼吗?” “可以吗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开心,旁边的唐明琅也跃跃欲试,抓鱼肯定也很有意思! 说句实在话,在皇庄的这几天里,唐明琅是真的大开眼界,学习了不少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因为唐清璃的一句话,她觉得这钱涛真厉害,不仅能够侍弄庄稼,而且处理起这些牲畜来也是一把好手。 唐明朗听了这话,自然是不乐意,他觉得皇姐那么喜欢钱涛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会的东西比较多而已,那自己也努努力,把这些东西学会了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他在第二天就立刻马上找上了钱涛,说自己要跟着他侍弄庄稼,而且还要研究怎么喂鸡养猪之类的这一些粗活。 钱涛刚开始听了这话的时候,还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毕竟谁不知道这唐明琅是皇子啊,别说是让他学怎么侍弄庄稼了,就是让他拿一下锄头,他怕是都会被贵人责怪。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可谁知道,唐明琅就是打定主意要学,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准备好的锄头给拿过来了,跟在钱涛身边真的认认真真学了起来。 本来钱涛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是看他真的这么认真地学习,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就直接教他怎么侍弄庄稼了。 结果唐明琅学了之后还真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不仅跟在钱涛身边好好学习,而且还主动提出要喂鸡养猪之类的,学的那叫做一个不亦乐乎。 这就是唐清璃的目的所在,他要将南安帝的目光转移到唐明琅的身上去,让南安帝看到唐明琅,只有唐明琅被看到了,他才能够有机会。 “当然可以啦。” 南安帝这会已经完全没有把唐明荣那封信放在心上了,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唐明荣临死之前挣扎罢了。 “那可太好了!” 唐清璃笑得很开心,她看着南安帝说:“就知道父皇最最好啦。” “傻孩子。” 南安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我们璃儿都长这么大了,父皇都没注意。” “没事呀,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呢。” 唐清璃笑了笑:“以后父皇可要经常陪儿臣一起玩,您答应过儿臣的,不能够食言了。” “这是自然。” 南安帝毫不犹豫点头,轻笑着说:“你就放心吧,你拿出了这么好的东西,哪怕是你要天上的月亮,父皇也会摘下来给你的。” “儿臣不需要天上的月亮,只要父皇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这高产小麦是儿臣送给父皇的礼物,既然父皇已经收到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儿臣可就不处理了。” “你就把这么大一个惊喜丢给父皇,然后自己什么都不管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面上有些无奈,心头却更加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真的不想插手一丁点。 “儿臣很懒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唐清璃撇了撇嘴,又说:“您若是真的心疼儿臣的话,还不如陪着儿臣多住些日子。” “好好好,父皇知道了。” 南安帝宠溺一笑,又说:“都听你的,我们璃儿说了算,朕再多住几天。” “这样就最好啦。” 京中,刘府,存雨阁。 “小姐,秦小姐那边邀请您去听戏。” 一早得了消息的碧荷守在刘梦莹房门外,把握着刘梦莹苏醒的时间,轻声说着。 “我知道了,你进来吧。” 刘梦莹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碧荷这才敢端着水盆进房间,把毛巾打湿了递给刘梦莹。 “我就不去听戏了,传早膳吧。” “诺。” 今日不用去刘老太太的院子里请安,所以刘梦莹用了早膳之后便来到了刘老太爷的书房。 “叩叩…” “进。” 刘老太爷在朝中当值,虽然官位不大,但是每日也需要上朝,下早朝之后通常都会回府到书房看一会书,然后才去歇息。 “祖父。” 刘梦莹进门,将昨天买的糕点放在了刘老太爷的桌子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她又让你去买糕点了?” 刘老太爷看到盒子上特有的花纹,无奈地摇了摇头。 “祖母想吃了,不碍事,祖父尝尝,不甜的。” 刘老太爷和刘梦莹不同,不喜过甜,平日里糕点也不常用,除非是去看刘老夫人,会陪着吃点。 “辛苦你了。” 刘老太爷放下手中的书,拿起糕点咬了一下,确实不太甜。 “祖父,欢欢邀我今日一同听戏。” 刘梦莹今日必须出府,原本还想着寻一个借口,没想到秦欢欢送上门了,正好为她所用。 “你还和秦欢欢有联系?” 刘老太爷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他记得秦欢欢与秦越在古家一事中可是站在了唐明雩一方,与古家有了一点桎梏。 刘梦莹若是拎得清,应该直接与秦欢欢断了关系才是,怎么还要去见她? 思及此,刘老太爷突然想起一件事。 秦欢欢也曾经表明,如若有可能,她的兄长秦越想要求娶刘梦莹,若不是刘志觉得商人轻贱,想来现在两人已经成亲了。 “你不会还喜欢秦越那小子吧?” “没有。” 刘梦莹毫不犹豫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祖父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为何还要去见她?古家发生的事情你别和我说已经忘记了。” 刘老太爷是个拎得清的,如果不是因为刘志拖后腿,他又只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嫡子,也不会为了他兜底得罪了那么多人。 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秦王殿下,这刘梦莹也准备要和古家定亲了,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祖父,正是因为在古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故而我才要去与秦欢欢说清楚,如若不然,她要是把之前咱们与秦家说要定娃娃亲的事情捅出来,到时候古家那边误会了的话,我们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刘梦莹早就已经想好了借口,他直接把这个理由说出来,果不其然,刘老太爷就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刘老太爷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既然刘梦莹都这么说了,想必应当也是有万全之策。 “多谢祖父。” 刘梦莹又乖巧地行了个礼,帮刘老太爷合上了书房的门,转身准备离开。 “哟,这不是梦莹姐姐嘛,这是准备出门?” 刚走到后花园,一个女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刘梦莹闻言停住了脚步,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 ”二表姐这是要出去?” 刘梦莹也不落她的面子,主动接了话。 面前的这个人是刘家的旁系,名为刘芝芝,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较为尊贵,或许嫁到古家的这门亲事就会落到她的身上。 “是呀,有贵客相约,姐姐不好拒绝,这不就正准备赴约。” 刘芝芝用手帕掩了掩唇,盖住自己上扬的唇角,轻声回着。 “那二表姐便去吧。” 刘梦莹听了这话心下留了个心眼,点了点头,我被她称之为贵客的,必定不可能是那一些小官小吏,所以她可能是攀上了什么高枝。 毕竟刘芝芝可不是什么善茬。 “妹妹呢?妹妹要去哪里?” 刘芝芝看她不搭理自己口中的贵人,便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自然是…” “我知晓,妹妹不中意古公子,觉得他身份虽然好,但毕竟是个养子,可是好歹人家也是古家的公子呀,虽然日后可能不常回来,可古家应当也是个不错的好归宿,姐姐好福气呀。” 刘芝芝打断了刘梦莹的话,又笑着说:“妹妹就不要去想秦公子了。” “姐姐说笑了,祖父定下的亲事自是极好的。” 广袖里,刘梦莹的右手紧紧地攥住左手,脸上神色不变,心头已然起了怒火。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背后的那人究竟是谁。 “那是自然,毕竟祖父也不会害我们的,行了,时辰不早了,改日再与妹妹聊天。” 刘芝芝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觉得有些无趣,拿着手帕挥了挥就直接带着丫鬟离开了。 “小姐…” “无碍。” 刘梦莹摇了摇头,将心头的不舒服全数压下,出了府门就坐上了马车朝着约好的茶楼驶去。 她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耽误不得。 望月楼里,花月妩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一大堆春药,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你确定这是东家还有殿下送来的?” 花月妩看着眼前的情结,一脸不信的样子。 “这就是东家和殿下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得了命令,我才不会跑过来送这些东西呢。” 情结看出了花月妩眼神中的无语,他一点也不在乎花月妩误会自己:“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这么多药放在望月楼,你确定不会被人怀疑?别是明日我这里直接就被拆了。” 花月妩猜不出来这是什么用处,这么多春药,哪怕是开一个青楼,也不需要用这么多春药,殿下拿这么多药用来做什么呢? “不知道。” 情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懒懒地坐在了椅子上:“反正东西呢,我已经给你送到了,至于他具体是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你要是不清楚的话,那你就去问东家和殿下,别来问我。” “无赖。” 花月妩吐槽了一句,冷冷地说:“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的话,你没什么事就走吧。”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我辛辛苦苦收集了这么多药送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给我一杯茶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快就把我赶走?” 情结看着花月妩,啧啧称奇:“殿下和东家还说你厉害呢,我看也没有厉害到哪里。” “我厉不厉害不是你说了算,要喝茶自己倒。” 花月妩冷冷地说了声,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把这些春药找个地方放起来。 只不过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放,殿下和东家也没有提前通知她说要腾一个地方出来放春药,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是很好处理。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 情结看她这样子耸了耸肩,说:“我回去让人送个信过去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不必。” 花月妩不想欠人情,她可以自己给东家还有殿下送信,反正望月楼是她们的,作为掌柜的每一日向东家汇报店里的账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安排人过去不会让任何人起疑心。 “随便你,不知好歹。” 情结哼了声,直接转身就出了望月楼,要不是殿下和东家有安排,他才不过来呢。 “月妩姐姐。” 连翘安排好了今日预订的宴席,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花月妩无奈地看着眼前三大箱子的春药,看着进来的连翘说:“你瞧瞧,这些东西应该放在什么敌方?” “这些是什么?” 连翘到底涉世未深,并不能够一眼看出来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用药瓶装着的,想来应该是药物一类的吧? “是春药。” 花月妩无奈地叹了口气:“东家与殿下有大用,不过应该是不怎么方便放在公主府,所以才送来了望月楼。”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放在飞鱼楼,毕竟放在飞鱼楼总比放在望月楼更加安全。” “也是。” 连翘点了点头,又说:“月妩姐姐,你说会不会是放在我们更好处理呢?” “更好处理?”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不管了,反正找个房间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到时候东家和殿下回来问一问就清楚了。” “好呀,对了月妩姐姐,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客人,我估摸着我们要盯着点。” 连翘记下了这件事,一会就准备找一个空房间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特殊的客人?怎么?你这是遇到谁了?” 花月妩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是刘梦莹。” 第338章 云府外室 尚书府,东厢,青桔阁。 “信,送到古府上了?” 上官欢欢拿起一块点心,看了一眼在旁伺候的丫鬟秋丽,问着。 “禀夫人,已经送到古府上了。” 秋丽给上官欢欢添了茶,轻轻地说:“这古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为何…” “不该问的别多问。” 上官欢欢淡淡地说了声,又说:“等老爷回来了之后让他来房间里寻我。” “是。” 茶点用尽,上官欢欢放下手中的茶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永乐公主可有传信回来?” “并未,这几日没有信件传来。” 秋丽摇了摇头,轻声说:“这几日想来是陛下在,公主殿下不大方便。” “那也是。”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轻声说:“你先下去休息吧…” “夫人!” 云磊的声音传来,听起来精气神不错。 “回来啦?” 上官欢欢笑了笑,轻声说:“你可不赶巧了,这今日的茶点刚刚吃完。” “那就再买,你喜欢的话就再买。” 云磊没听出来上官欢欢语气中的揶揄,反而是笑着说:“家里缺银子了嘛?” “不缺银子。” 上官欢欢笑着摇了摇头,云家怎么可能缺银子啊?谁缺银子云家都不可能缺。 “那就行,没了你和我说。” 云磊坐在了软榻上,舒服地说:“这尚书之位争得如火如荼,每天上朝都给我累的慌。” “是因为尚书之位累还是因为别的?” 上官欢欢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今日我可知道了一点不大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云磊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有人说是你的外室,给你怀了个孩子。” 上官欢欢淡淡地拿起了手中的茶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你不认就应该闹到陛下面前了。” “不是?又有我的事?” 云磊是真的有些无语了,自己都躲到什么程度了,怎么还要针对他?就不能放过他吗? “知道你没做过。” 上官欢欢失笑,又说:“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闹大,不仅你推荐的人坐不上尚书之位,说不准你还会被免职。” “那太好了,我们就能够回去了。” 云磊是真的不怎么喜欢在京中的生活,每天都心惊胆颤的,他很担心自己因为什么事做不好就被撤职连累到家中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唐清璃,他早就想走掉了,怎么可能会留在这里。 “事情发生了就要解决,人家冲着你来的,不是你说躲就躲得开的。” 上官欢欢想的很清楚,事情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幸好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如今可以提前处理一下。 “那要怎么处理?” 云磊眨了眨眼睛,看着上官欢欢,轻声说:”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受委屈了,应该怎么处理,我都听你的。” “本来就应该听我的,不听我的你还想听谁的?” 上官欢欢哼了声,接着说:“那个外室我已经安排人直接拿下来,转移地方了,陛下再过几日估计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静观其变吧。” “幕后之人是?” 云磊心中有了猜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按理来说不应该才是。 “是齐王唐明鑫。” 午后,古卯在外用膳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府中。 “少爷,夫人让您去书房一趟。” 古蝶听到古卯回府的消息,立刻就安排了人来寻。 “我知道了,换个衣服就过去。” 古卯点了点头,换了身比较素雅的衣服,轻轻地闻了一下,自己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太重的味道,这才去了书房。 “姑姑。” 古卯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古蝶放下手中的书,看到进门的古卯,淡淡地说了句。 古卯行了个礼,等到古蝶摆手之后,才坐在了桌子旁,然后帮古蝶倒了杯茶。 “方才云家派人来了一趟。” 古蝶坐在古卯旁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脸色并不算好,也不算太差。 “云家?怎么会呢?!” 古卯有些意外,能够被古蝶拿出来说的,想必也就是云磊云大人了。 他们家一直都与礼部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哪怕云磊是唐清璃的舅舅,他们之间也没有往来,毕竟殿下不喜欢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太深的接触。 “我也不知道。” 古蝶摇了摇头,轻声说:“你看看这信上说的吧。” “好。” 古卯点了点头,接过信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脸色就有点难看,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姑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古卯狠狠地摇了摇头,说:“您是知道的,我们之前跟云家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的,再者而言我们家跟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仇恨,我怎么可能安排人去做这样子的事情,让他声名受损呢?” “这信上的内容分明就是在栽赃陷害,想要让我们两家打擂台争斗起来罢了,毕竟这云磊大人可是公主殿下的舅舅,我就是再蠢笨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古卯拿着手中的信,气不打一处来,信上说这云大人的外室是古家人送去的,为的就是和云家打好关系,日后能够搭上礼部这根线。 那个被抓住的外室还指名道姓是古卯把人给送单那个地方的,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好好伺候云磊,只要云磊开心了,那就什么都有。 这不就是栽赃陷害吗! 别说是什么外室了!他与云磊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人摆明了是不安好心。 古卯的愤怒让古蝶心下一松,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古卯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看他这么愤怒的样子,心头也是舒缓下来。 “姑姑,我不蠢。” 古卯把信放在了桌上,接着说:“我如果这么做,最后不仅仅会让家中的基业受损,而且还会惹怒陛下,对我没有半分好处” “方才云家派来的人看不出喜怒,只说一句让我们好好看信,说不想再听到这样的消息。” 古蝶点了点头,接着说:“这信上的内容摆明了是假的,但是他们既然送信过来,要的就是一个态度,又或者说是一个借口。” “您的意思是,云家想要和我们合作?” 古卯闻言挑了挑眉,抬眼道:“否则就不会派人过来把这信送到您面前,而且还留下时间给您处理了是吗?” “是或不是,晚些时候自然会有分晓。” 古蝶对此其实并不着急,云家能够安排人送这一封信过来,就证明其实他们已经把人给拿捏住了,暂时不会起太大的风波。 “那接下来孩儿应该怎么做?” 古卯松了口气,看来姑姑是相信自己的。 “等。” 方府书房,下了朝的方青河屏退了服饰的下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转开了书柜上的花瓶。 应声而开的书柜一分为二各自向左右退开,一个走道顿时展露在方青河眼前。 方青河拿上放在书柜上的烛台,点燃之后就踏入了走道,柜门应声合上。 走道漆黑悠长,方青河走了一炷香才停在了一扇门前,伸手拉了一下门外的绳子,而后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门的开启。 一炷香后,方青河顺利进入房间,房间不算小,类似书房的摆设放置了两个大书架,正中间则是一张小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点心与茶。 坐在圆桌旁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看到方青河进入房间后松了口气。 “臣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方青河跪下行礼,唐明鑫连忙起身,一边扶起他一边说:“外祖父不必多礼,快坐。” “多谢王爷。” 方青河与唐明鑫同落座,唐明鑫主动给方青河夹了块糕点,道:“外祖父想必还未用过早膳,且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多谢王爷。” 方青河心头暖暖的。 “外祖父太客气了,本王以后还要诸多要事都要仰赖外祖父您,您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唐明鑫笑了笑,又道:“这是今年新进的茶,儿臣前阵子刚刚得来的,外祖父尝尝。” “王爷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方青河恭敬地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便将杯子放下,从广袖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账簿。 “这是?” 唐明鑫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账簿,有些好奇。 “这是程飞悦在丽城贪污的罪证。” 方青河同样放下筷子,轻轻地回答着:“臣有一个朋友,恰好在这程飞悦手底下做事,见不得他如此欺压百姓,所以想向王爷揭发此人。” 虽然他是唐明鑫的外祖父,可是这么多年,他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唐明鑫,之所以现在两人能够坐在一起聊这么多,还是因为前阵子唐明鑫主动接近他。 方青河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他身上虽然有一个爵位,但也不是很厉害,能够帮到唐明鑫的地方自然也不是很多,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也未曾主动靠近唐明鑫。 对他的态度自然也是恭敬大于亲近。 “外祖父好厉害!” 唐明鑫握着账簿,开心的情绪展露无遗,程飞悦是秦王手底下的颇受重用的人,曾经给自己手底下的人找了不少麻烦。 因为唐明鑫之前被迫选择中立的初期,唐明荣和唐明安曾经有试图拉拢过他,各种各样的金银财宝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送到了他面前,就等着他松口。 那个时候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压根什么都不懂,原本是想着别惹事,直接把两个人都给拒绝了得了。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唐明鑫得知唐明安手底下的一个官员纵容手底下的人抢了他私下里买下的一个庄园里农户的女儿。 若这是唐明鑫明面上的庄园,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直接去找唐明安要人,给自己树立威望的同时也让农户对他更加信服。 问题就出在,这个庄园的原主人是犯了事的朝廷命官低价抛售的,唐明鑫压根就不能出面让其他人抓住把柄威胁他。 否则南安帝必定会对他中立一事起疑心。 两相权衡,他先去派人和那个官员周旋周旋,而后却探听了一个重要消息,这就是唐明安的计划,财色利诱不成,那就威逼。 那个时候他什么事都不懂,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丽贵嫔为他处理的,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更合适。 如若唐明鑫不出面,那对他们来说根本也就没有损失什么,反正这都是下属做的事,唐明鑫推脱一句不知道,谁又敢说他什么?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小孩能够做什么事?无非就是手底下的人扯着他的皮去做了这样的事情,仅此而已。 而纵容下属这么做的官员,就叫程飞悦。 因是庄园里大部分的农户都不清楚背后站着的是唐明鑫,而且最后他也没有选择直接和唐明安的人正面冲突,暂时压下了心头的不愉。 可也正是因此,那个时候的唐明鑫实际上对唐明安一方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感,可以说还有些许的不满和怨恨,只不过因为南安帝的偏心,他那个时候就只能够选择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根刺。 帝心难测,若是他在那一次事情上做出了另外的选择,那一定会引起南安帝的猜测与怀疑,甚至于会直接将他逐出接下来的竞争。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相比于其他人少了什么,只不过是因为父皇的偏袒而已。 也正是因此,在南安帝将目光放在唐明鑫还有唐明雩身上的时候,他暗地里动了用人的心思,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青河。 方青河虽有爵位在身,但因为他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再加上丽贵嫔其实也没有给他太多什么助力,故而在朝中一直都被排挤。 唐明鑫之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觉得方青河就是太愚蠢了,怎么这么久都没能够让父皇为他升官,于是就寻了个机会联系上了方青河。 其实也不能算是联系,应当是频繁接触,让方青河知道了唐明鑫其实想要把许多事情都托付给他,相互都有需要的人,自然会因为一个契机熟识,最后因为一个目标走到一起。 这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唐明鑫一直以来都想要与方家联络,只不过丽贵嫔实在是控制得太紧,他完全没有机会。 一想到这里,唐明鑫不自觉心下一沉。 他知道母妃是为了他好,可是母妃似乎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一心想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诗会上,唐明鑫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表妹,他已经有了李知慧,自然不可能再心动,但是他知道,会有人为这个女子心动。 也正是因为心有所求,所以他才会主动找人探听了自家表妹的消息,通过表妹这个关系联系上了自己平日里不怎么紧密的外祖父。。 被唐明鑫郑重地以礼相待的方青河刚开始还有些奇怪,之前虽然也有接触,但是唐明鑫对他的态度就是不咸不淡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这正是心有疑惑,所以他主动询问唐明鑫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亲孙女还有程飞悦身上。 虽然不知道唐明鑫想要为自己的表妹说一门什么亲事,但他毕竟是个王爷,说亲的人应当不会太差,方青河就这么先答应下来了,想着以后再说。 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程飞悦身上。 程飞悦之前确实是唐明安的人,在唐明安倒台之后,这程飞悦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直接就跑去了唐明雩麾下做事,听说还挺受重用的。 方青河手底下一个谋士之前与程飞跃是好友,两人经常会一起喝酒什么的,哪怕他去了唐明雩手底下做事,两人也没有断了联系。 因着唐明鑫需要,方青河手底下的谋士也就组了个酒局。 也不知该说这程飞悦自信还是自傲,那个谋士还没开始套他的话,程飞悦就直接和他吐槽了起来,而几次银两到位之后,程飞悦的账簿就到了方青河的手里。 账簿到手,方青河自然是第一时间来寻唐明鑫,毕竟唐明鑫这段时间给他的东西不少,他自然也会为唐明鑫的事情上心。 丽贵嫔一直说唐明鑫是个孩子,很多事情还不够成熟什么的,不让他们联络,如今看来,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不知名的矛盾。 “好!外祖父果然厉害!” 唐明鑫翻看着手中的账簿,越看越兴奋,这份账簿一拿出来,程飞悦绝对死定了! 如今程飞悦在唐明雩手底下办事,唐明雩想着把程飞悦推上去做吏部侍郎,也要看看自己手中的这本证据能不能答应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方青河笑了笑,见唐明雩把账簿放下,便又道:“对了王爷,日前曾经说过的…” “放心叭外祖父,孩儿记着呢。” 唐明鑫看着方青河,轻声说:“如今时机未到,还是让表妹好好在府中安心等待。” “时机未到?” 方青河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又接着问:“这究竟是什么时机?” “唐明雩的正妃,该定下来了。” 刘家与古家的事闹得挺大的,花月妩从殿下那里知道了他们两家的交易,也清楚殿下目前对古家的态度,不能说是完全不生气吧。 看起来应该是因为交易的缘故,古家做出了让步,殿下也就原谅他们了。 花月妩想了想,也没能够摸清楚这刘梦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望月楼里。 “奇奇怪怪的。” 花月妩一只主张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正想着出去走走,结果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 “嘘!” 男子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叫!你不认识我!” 花月妩点了点头,惊讶于他的身手,不过知道他是哪里出身的,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月妩看着他身上的锦衣玉袍,两个人这才分开没多久啊,衣服都换了。 “谈个生意。” 情结笑了笑,臭屁地说:“怎么样?我这身衣服是不是特别好看?” “确实,挺贵的。” 花月妩啧啧称奇:“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银子。” 她到底在布庄多年,一下就能够看的出情结身上的料子没有个十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更别说上面那么多金线银丝了。 这人是下了血本了! “我没有啊。” 情结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借来的,楼里的,一会要还给人家的。” “你又来做什么?” 花月妩不想知道与自己没有关的东西,便干脆利落地问了一句。 “来谈生意,我都说了。” 情结笑了笑,指了指刘梦莹所在的包厢:“咱们的大金主还在那里等着呢。” “你别告诉我是你约刘梦莹来的。” 花月妩微微蹙眉,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她未来是什么身份吧?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说句实话,花月妩还是挺感激她的出现,因为她出现了之后,古卯就不缠着她了,她也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如今望月楼的生意也已经走上正轨了,等东家从皇庄回来,锦璃布庄也就准备开业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去绣自己研制出来的新花色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盯望月楼很紧,就是害怕出事。 “你放心好了,这是殿下安排的。” 情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了想,还是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毕竟这也不违规。 “你先去吧。” 花月妩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有什么事去处理完再说,别让人家等。” “行。” 情结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进了包厢。 这边的花月妩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情结会和刘梦莹扯上关系,刚刚送来的春药又是什么?东家与殿下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怎么感觉如今谜团一个又一个,让她越来越分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花月妩的胡思乱想,她抬头,轻声说:“进来。” “掌柜的。” 一个丫鬟推门进来,恭敬地说:“掌柜的,这是门口有人送来的信,说特别重要,一定要送到您手上。” “拿来吧。” 花月妩点了点头,估摸着应该是殿下和东家送来的信吧。 低头一看,果然是。 她毫不犹豫拆开信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 “原来是这样…” 花月妩不质疑信上的内容,她知道东家与殿下一定有非常人的手段。 所以,她需要做点什么,帮帮忙。 第339章 计划推进 “月妩姐姐。” 在后厨盯着菜的连翘听到丫鬟的通传声便直接来到了书房,看着花月妩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轻轻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 花月妩点了点头,轻声说:“你坐下,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 连翘有些担心,她还没有看过花月妩这么紧张的样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看看这个,这个是东家和殿下送来的。” 花月妩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连翘,随即道:“看完之后我再告诉你要做什么。” “疫病?!” 连翘把信看完之后脸色一白,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经常听府中的老人说,在十几年前京中有一场来势汹汹的疫病。 那场疫病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最后还是把所有生病的人拖到一起隔离起来,然后治不好的就全部一起烧死,那场面特别惨烈。 因为没有药,也没有好的治疗手段,所以那些人只能够等死,有一些想要挣扎的,也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银子买不到药,最后被疫病折磨致死。 那年的京都是多少人不愿意再次回忆的噩梦,如今殿下居然说还会有疫病要来,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但是连翘还是有些担心会像府里的嬷嬷说的那样,死很多人。 “你看完,别着急。” 花月妩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一定是没有接着往下看,她轻笑着说:“东家与殿下既然发现了此事,就不会坐以待毙,一些能够安排的事情已经先安排上了,如今我们能够帮忙处理解决的,就是需要的药。” “好。” 连翘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把剩下的信看完,然后松了口气:“有救就好,吓死我了。” “你很害怕的样子。” 花月妩有些疑惑,看着她,轻声说:“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唉,花掌柜,你不知道。” 连翘叹了口气,把之前嬷嬷告诉她的事情都告诉了花月妩。 “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花月妩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永州城到底是距离京中太远了,她完全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年纪小,所以也未曾听过。 “这都是嬷嬷经历过的事,做不得假。” 连翘看着手里的信,又叹了口气:“掌柜的,我有些担心,真的害怕出事。” “这个疫病若是真的来势汹汹,那也不清楚东家与殿下安排的药方究竟有没有效果,但是我们能做的事情是要提前做好的。” 花月妩从来都不怀疑唐清璃与韩霜锦的能耐,很多事情她们似乎都能够未卜先知,应当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着什么。 所以她百分之百相信殿下与东家的安排,既然殿下与东家说这春药有用,能够提出不一样的东西来,那她们也可以帮着看看。 就是不知道如今这个抛尸人是不是真的已经开始病发了,如果是的话,她们怕是没有办法从最开始的地方控制。 那些事情想必东家还有殿下也会考虑到,她们不用太过纠结,还是想想能够从什么地方提前做好准备来打这一场仗吧。 “东家与殿下把注意力放在药方上面了,那我们就要把一些其他能够做的事情先做了,你这几天先拿一些银子把粮食什么的囤起来吧。” “好。” 连翘点了点头,她知道花月妩话语中的意思,若是疫病真的蔓延,那么到时候粮食还有药必定是供不应求的,她们若是能够尽早做打算,到时候也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你先去忙吧。” 花月妩摆了摆手,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半个时辰之后,门直接被推开了。 “我来了。” 情结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我说你还真是有够听话的,真就在这里等我了。” “不是等你。” 花月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陪着你折腾,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行叭。” 情结也没有理会她的态度,淡定地说:“信你应该收到了吧?” “收到了。” 花月妩点头,淡淡地说:“你想说什么就直接一点,我没什么时间陪你在这里折腾。” “接下来还会有很多药送过来,要做个由头进出方便才行,既然你已经收到了楼主的信,那你就应当清楚楼主对于这些药都有安排。” 情结虽然不知道唐清璃想做什么,但是他们会尽力去处理好每一个唐清璃交代下来的任务。 楼主既然已经把事情交代下来了,那他们细致着点完成就是了。 “你想要什么由头?” 花月妩没有拒绝,按照唐清璃的意思,这疫病来势汹汹,她也不确定手中的药方管用,故而这段日子才一直让飞鱼楼去把那些药寻回来。 “简单,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订桌。” 情结笑了笑,又说:“刘家也会订一个月的宴席,给我们安排到一起就行。” “预约排满了。” 花月妩淡淡地回绝了这个提议,又说:“而且这也不合规矩,反而会让人注意到望月楼。” “也是。” 情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又说:“那你给我安排个由头吧,反正我知道你会安排。” “可以。” 花月妩点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了,那应该清楚这件事情,若是真的爆发起来的话,对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南朝会有多大的影响。”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 情结耸了耸肩,接着说:“反正我这条命是殿下的,殿下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其他事情根本就不归我管,我也不想管。” “没有让你管其他事情的意思,只不过是让你在能够帮忙的情况下,把这些东西准备一下,殿下与东家都会用到的。” 花月妩把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了他,接着说:“相信你应该不会拒绝?” “行叭,那我就帮你这一次。” 情结顺手接了过来,淡淡地说:“只不过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记得还。” “行,没问题。” 东兴楼,雅间。 唐明鑫带上了李知慧,早已经在雅间里点上了一桌佳肴,等待着唐明雩赴宴。 “殿下莫要忧虑。” 李知慧坐在唐明鑫身旁,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既然秦王殿下知道了这件事,主动约见了您,应当是想要把这件事平息下来的。” “程飞悦那个废物的把柄已经在我手里了,这主动权自然也是在我手里。“ “唐明雩想要从我的手中把程飞悦护下来的话,那就要看他能不能给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唐明鑫自然不着急,如今应该着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容纳了程飞悦的唐明雩。 唐明雩这段时间不断吸收新人进自己的阵营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他一种莫名的急迫感。 唐明鑫总觉得乖乖的,但是具体也说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在唐明雩邀约她的时候,唐明鑫是有些意外在的,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尚书之位还没有定下来呢,这唐明雩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王爷。” 李知慧起身,站到唐明鑫身后,帮他捏着肩膀,轻声道:“您别着急,等一会秦王殿下到了,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就是。” “自然是。” 唐明鑫点头,淡淡道:“本王可没有唐明雩这么小家子气,安排在这么简单的地方,而且还让本王等她。” “不好意思,本王来晚了。” 包厢的大门被推开,唐明雩笑着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的时候轻轻地说:“唠叨八弟还有弟妹久等了。” “也没有很久。”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唐明鑫还是懂的,他起身给唐明雩行了个礼,毕竟是自己的兄长。 “快坐吧。” 唐明雩失笑,温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方才都已经出门了,但是家中突然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拖着拖着就弄到这么晚才过来。” “无碍。” 唐明鑫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毕竟最近七哥确实是挺忙的,弟弟知道。” “主要也是父皇重用,这几日父皇不在,所以很多事情都落在了我的肩头上,一时之间就有些忙碌了。” 唐明雩倒也没有躲避这个话题,看着唐明鑫道:“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本王看八弟有些上火,还是要注意身子才是。” “几日不见,七哥会看面相了。” 唐明鑫语气淡淡的,显然是对这话并没有太感冒,反而说:“明人不说暗话,七哥应该知道今日弟弟让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事。” “自然清楚。” 唐明雩点了点头,他手底下养着的可不是废物,在知道程飞悦出了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事情处理清楚。 他做事从来小心谨慎,和官员的往来全部都是安排手下的幕僚去做,只要出事,他大可以甩得干干净净,把所有事都推到程飞悦身上。 唐明德,唐明荣,唐明安都已经没了,他们剩下的那些人自然是属于自己的,他能扶一个程飞悦,自然能扶第二个。 这些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唐明雩觉得自己变心狠了,他从原本的考量与斟酌变为了如今的唯利是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他似乎一点都不是一个好的君王。 可是那又如何?唐明雩这些日子早就已经看得清楚了,慈悲之心只有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才有用,现在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那我想要的东西,皇兄带来了吗?” 唐明鑫看着唐明雩,淡淡地问。 “没有。” 唐明雩看着他,淡淡地说:“一个程飞悦罢了,若是你真的想要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 “你!” 唐明鑫没想到唐明雩居然会这么说,不应该啊! “你想要一个程飞悦换一个尚书之位,八弟,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 唐明雩看着他,冷笑道:“如果本王是你,或许不会拿着这些东西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而是会直接捅到父皇面前给我致命一击。” “可惜你是个蠢的,什么都不会。” “你!” 唐明鑫被唐明雩如此侮辱,脸色煞白。 “只有聪明人才知道如何善用手中的东西,很明显,你不是。” 一袭浅蓝色流云锦锦袍加身,古卯推开了门,看着面前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古公子,你来啦,快坐吧。” 男人连忙起身,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公子跑这一趟。” “无碍。”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男人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打开了盖子,推到了古卯面前。 “你这是何意?” 古卯挑了挑眉,看了眼盒子中的金锭,这一盒子最少一千两,而金子之上,还放着一纸卖身契。 “听闻积烟楼的水影姑娘身姿绰约,尤其是一支水袖舞,那可是飘然若仙,让人心动不已。” 男人看着古卯,指尖点在卖身契上,说:“只要古公子想要,这人,就是你的。” “方大人,我已有未婚妻。” 古卯挑了挑眉,没想到利诱不成,方青河想出了美色这一招。 “古公子身旁需要多几个知心的人,我相信刘姑娘也会理解的。” 方青河心知古卯不会轻易接受,又道:“古公子也不用立刻回答我,成亲之后再纳妾,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人,但不必了。” 古卯笑着摇了摇头,说:“后院太多人,易起争端,我喜静。” “是本官唐突了。” 方青河被抚了面子也不气,只盖上了盒子,然后和古卯聊起了其他。 晚膳用了一个时辰,两人就聊了会天,而后方青河主动提出告辞。 古卯在他离开之后不一会也才离开了包厢。 入夜,皇庄,院子里。 “公主,夜深了,该熄灯了。” 今夜是枳橘守夜,这几日东家还有殿下要处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经常忙到深夜。 “知道了,取水来。” 唐清璃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书,准备洗漱。 枳橘端上装满热水的铜盆,唐清璃擦了擦脸后便褪去了外衣,躺进了早已暖好的被窝里。 “吵醒你了?” “没有,你回来啦。” 唐清璃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因为害怕僵住的身体软了下来,张开手就抱住了她的腰。 “有点想你。” 韩霜锦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辛苦了,霜锦” 唐清璃抬头看她,嘟了嘟嘴:“早知道就不把你介绍给父皇了,这几日他总是霸占你,带着你跑来跑去的,都没有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没事的。” 韩霜锦握住唐清璃的手,笑着说:“只有一切都解决了,陛下才不会生疑,我们的计划才能够顺利进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也心疼你。” 唐清璃看着她,嘟了嘟嘴:“你还有多久忙完呀?” “快了。” 韩霜锦轻笑:“这几日把小麦的一些问题都给处理解决完,写成奏折汇报上去就好了。” “哼。” 唐清璃轻哼了一声,往里挪了个位置,让韩霜锦进了被窝里:“实在是欺负人,让你做那么多事。” “没事的,我应当做的。” 韩霜锦躺下之后搂住了唐清璃,将今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都与唐清璃说了一遍。 “真的太辛苦了,累不累,霜锦。” 唐清璃抬起头,看着坐在身侧的她,手不自觉就轻轻握紧。 “不累。” 韩霜锦握住唐清璃的小拳头,轻轻地捏了捏,让她松开手,轻声道:“因为我也想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你选择我没有错。” “真好。” 唐清璃搂住韩霜锦的腰,低声道:“是你就好。” “是我。” 韩霜锦轻笑,摸了摸唐清璃的脑袋,说:“我只要一个唐清璃,就好。” “只有你,我的霜锦。” 唐清璃抬眸:“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陛下估计这几日就准备离开了。” 韩霜锦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又说:“这几日我跟着他的时候,发现他对唐明琅的态度亲近不少。” “很正常,毕竟他们二人吃住行都在一起,而且唐明琅已经能够抓住父皇的心思了,这一点在我看来是极好的,很容易就能够让父皇发现他的存在。”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最近唐明雩着急了。” “总算是着急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笑着说:“他要是再不着急,我都要猜测他是不是万年的老妖怪了,明明是一个小孩,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那是因为他的谋士还是挺靠谱的。” 唐清璃从来不会看低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成为她竞争对手的人,她从来不会骄傲自大。 因为她知道,在没有完全把握实现自己那些想法之前,谁都有可能让她倒下,所以不能够过度自信。 “傅如明确实是个好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随即道:“只不过南宫燕也不差,而且我们还有陈舟。” “话说回来,这陈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於芥兰手中的军队应该已经陆陆续续转移到永乐城了。” 提到陈舟,唐清璃就想起了自己的亲卫,那可都是属于自己的力量,陈舟这个月还没有送信过来,她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不急,估计信在路上了。” 韩霜锦算了算时间,轻声说:“上次让韩氏布庄拿银子是在半个月前,估摸早就已经到永安城了,只不过在想方设法把那些兵合理化。” “在没有合理化之前,那些兵只能够称之为土匪。” 唐清璃点了点头,随即道:“陈舟是个有能力的,他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安排人送个金疮药过去慰问慰问。”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顺便还能够把信给带回来,这一整个名正言顺的,还能够把我们的人安排进去。” “寻个由头来处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应该早一点做这件事的,那个时候我没想到,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会再送药有点可刻意了。” “那也是。” 韩霜锦想了想,要不然送药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很容易适得其反。 “把事情闹大就最好了。” 唐清璃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什么?” 韩霜锦没听清她说的话,轻声问了一遍。 “把事情闹大,让父皇也知道这件事,最好让父皇安排人送药。”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让父皇知道,不是我针对别人,是别人针对我。” “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狐狸。” 秦王,书房。 “今日古卯和方青河见面了?” 唐明雩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纯白的宣纸上有一道比划过重,晕染开的墨水像朵黑色的花。 ”是的,而且属下探得,方青河找人动了关系,要了积烟楼的水影姑娘,卖身契直接送到古卯跟前了。” 与唐明雩同在书房的人是傅如明推荐来的人,名为钱力克,此人圆滑周全,办事极为毒辣,这些日子为唐明雩私底下做了很多见得不光的事,深受他的重用。 “他要了?” 唐明雩挑了挑眉,他这个八弟行动倒是快速啊,直接冲着自己动手了 “古卯说了,他喜静。” 钱力克摇了摇头,又道:“拒绝方青河之后,古公子就直接回家了,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属下就回来了。” “这么简单?” 唐明雩皱了皱眉,这唐明鑫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不可能就这么简单送个人然后被拒绝了就回去吧?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属下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钱力克又说:“这想想,这方青河平日里也没有与古卯有什么接触,结果突然就…该不会是想要和古家搭上关系吧?” “摆明了就是这个想法。” 唐明雩嘲讽地笑了声,说:“我让你去查的,查到了没有?” “最近代王确实没有出格的行为,也没有笼络朝臣,一直都在皇庄里,与陛下同吃同住的。” 钱力克点了点头,又说:“听说代王还在皇庄里养鸡喂猪什么的。” “倒还真是个不错的好儿子呢。” 唐明雩嗤笑了一声,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在知道南安帝一直以来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继承人培养,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怜爱之后,心里仅存的那一点侥幸也就不复存在了。 “王爷…” 钱力克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唐明雩兴致不高的样子,终究还是咽下了自己的想法。 “盯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够翻出多大的水花来。” 第340章 陛下心思 在皇庄待着的日子到底是让人放松,南安帝看着面前欣欣向荣的小麦,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不远处侍弄庄稼的韩霜锦身上。 “陛下。” 刘福禄来到了他身边,送上了温茶。 “你觉得韩霜锦怎么样。” 南安帝接过了刘福禄送来的茶水,淡淡地问了句。 “韩东家是个聪慧的。” 刘福禄想了一下,轻轻地回了一句。 “是啊,是个聪慧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可惜,太小了。” “这韩东家今年不过双十年华,不小。” 刘福禄心下一沉,不过还是迅速跟上了南安帝的话,轻声说:“能被陛下看上,是她的福气。” “你真的这么觉得?” 南安帝挑了挑眉,淡淡地说:“若是我真的把她带回宫中,那韩笑笑的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有了归宿。” “陛下说的极是。” 刘福禄脑子飞快转动:“想来太后娘娘也会很开心,毕竟今后又有一个娘娘能够陪伴在侧了。” “母后…”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一顿,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罢了,不大合适。”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来到了南安帝身旁,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淡淡问:“事情办的如何了?” “陛下,这是收集来的情报。” 竹影青递上了手中的情报,恭敬地说。 “好。” 南安帝接过了他手中的情报,并没有着急看,反而是问了一句:“你觉得韩霜锦如何?” “长的挺好看的。” 竹影青下意识脱口而出。 “朕是让你评价长相吗!”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你可别告诉朕,你喜欢这样的?” “微臣不敢!” 竹影青立刻单膝跪地:“陛下,微臣没有那个意思,微臣的年纪都能够当韩东家的爹了。” “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紧张。” 南安帝笑了笑,又说:“是啊,她的年纪确实是太小了,不过许给明雩那个臭小子还挺合适的。” “您是说秦王殿下?” 竹影青有些意外,他轻声说:“陛下,这韩霜锦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商贾,如何能够成为秦王殿下的妃子?这地位未免也太…”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这韩霜锦配秦王,实在是太不够格了。 “身份可以改变。” 南安帝看着韩霜锦,目光幽深:“她能够拿出这么个新奇的东西,做出那么多新奇的生意,若是不把她放在朕的身边,朕不安心。” “陛下说的极是。” 竹影青知道现在不是反驳他的时候,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说多错多,万一南安帝一时兴起直接现在就定下了此事,到时候殿下必定要生气。 “父皇!” 唐清璃从马车上下来,来到了南安帝身边,身旁还跟着一个唐明琅。 “你过来啦。”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朕让影青给我们扎了一个风筝,一会带你放风筝。” “真的吗父皇!”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她看着南安帝:“父皇对儿臣真好。” “你这傻孩子,朕答应你的,自然都会给你。” 南安帝来了这一次算是打消了心头一半的疑虑,对唐清璃也多了几分亲近。 “父皇真好。” 唐清璃将一个多年得不到爹娘关心的小女儿心态展示得淋漓尽致,这个程度其实并不好把控,但是很明显,她把控的很好,南安帝极为受用。 “父皇,儿臣也想要一起。” 唐明琅看南安帝心情这么好,连忙说:“儿臣也想要放风筝,可以吗?” “可以。” 南安帝点了点头,唐明琅这几日都挺听话的,自然可以与他一起,而且他在一些事情上面也有自己很独到的见解,南安帝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看到了他。 “多谢父皇。” 唐明琅很开心,又能够与皇姐一起了。 “叫上霜锦一起吧。” 南安帝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毕竟未来也有可能会成为一家人。” “诶?” 唐明琅听了这话有些好奇:“一家人?” “你七哥年纪也不小了,府中一个女子都没有。” 南安帝慢悠悠地说着:“朕觉得韩霜锦还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不合适吧。” 唐明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韩霜锦怎么能够成为七哥的妃子。” “父皇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唐清璃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看着南安帝。 她方才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不自觉漏了一拍,为什么会盯上霜锦,怎么会呢… “就是觉得她挺合适的。” 南安帝避重就轻,也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只轻声说:“她是个有才华的,正巧明雩也曾经提到过想要一个有才华的妃子。” “父皇是想要把霜锦留在身边。” 唐清璃一语中的,她轻轻地搂着南安帝的胳膊,笑着说:“您都没有问过霜锦,也没有问过七弟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南安帝笑了笑,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朕只要赐婚了,他们还能够多说什么不成?” “那您就不担心七弟和您生气呀?”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话又说回来了,霜锦是儿臣的手帕交,儿臣都还没有与她好好相处几年呢,父皇就要做主把我们分开了吗?” “你呀,成品之后又不是不能往来。” 南安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韩霜锦来到身边,轻声说:“霜锦,你来说。” “民女见过陛下,殿下。” 韩霜锦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才应了声:“陛下要民女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说你的亲事。” 唐明琅撇了撇嘴,也不知道父皇是看中了她什么地方,居然想要让她嫁给唐明雩。 “陛下,民女已经心有所属。”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她记得之前说过这件事了,怎么又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了。 “你都还不清楚朕要给你安排哪门亲事便选择直接拒绝朕吗?” 南安帝挑了挑眉,语气淡淡的。 “陛下,民女这段日子跟在您身边,自然也清楚陛下的宽容大量,不会与小女子计较的。” 韩霜锦轻轻地捧了一句,又说:“民女确确实实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哪怕您介绍的亲事再好,对民女来说也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 “那若是这门亲事能够让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尽荣华富贵,你也不心动吗?” 南安帝又问了一句。 “不心动。” 韩霜锦抬头,轻笑着说:“民女有喜欢的人了,其他人对民女来说便只不过是将就。” 南安帝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旁边的唐清璃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很担心南安帝就是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圣旨若是真的直接定下的话,她们目前还没有什么可能拒绝。 “你是个不错的。” 南安帝没再多说什么,轻轻地笑了笑,说:“和朕还有璃儿一起放风筝吧。” “多谢陛下成全!” 韩霜锦闻言恭敬地行了个礼,知道这件事应当是就这么处理完了。 旁边的唐明琅察觉到了气氛的不一般,想问什么又不知道应该问什么,想了想还是等晚点放完风筝之后再去问皇姐好了。 唐清璃也松了口气,跟在南安帝身边看风筝。 这个风筝是竹影青亲手做的,他记得之前云华小姐也喜欢放风筝,所以他去学了怎么扎风筝能够最牢固,让风筝飞的更高更远。 “这个风筝好看。” 唐清璃看着面前的风筝,笑着说:“没想到竹大人居然还有这么一副巧手,实在是太厉害啦!” “也没有,是公主殿下谬赞了。” 竹影青摇了摇头,恭敬地说:“只不过是一些拿不出手的小把戏。” “父皇,您看竹大人做风筝这么厉害还这么谦虚。” 唐清璃看着面前的风筝,笑着说:“您可要好好奖励一下竹大人。” “这是自然。” 南安帝这会开心,自然是对唐清璃百依百顺。 唐清璃本来就很听话,而且也特别有学识,这段日子为南安帝处理了不少事,这会在他面前撒娇的样子又特别有反差感,让他不自觉想到了云华。 心头自然是又软了三分。 “微臣…” “赐黄金百两。” 南安帝打断了竹影青的话,笑着说:“你若是觉得朕给多了,那就下次再做更精美的风筝。” “微臣遵旨。” 竹影青恭敬地应了下来,心头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这份赏赐是唐清璃为他讨要的,竹影青对云华爱屋及乌,自然也喜欢又心疼唐清璃。 这会得了黄金百两,已经在想要给她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秘密送到公主府了。 “父皇!儿臣也会放风筝!” 唐明琅凑了上来,有些着急表现:“让儿臣去把风筝放起来给皇姐吧。” “璃儿做主。” 南安帝肯定是不可能陪着她跑的,本来还想着让竹影青去的,没想到唐明琅会主动提出来。 “皇姐…” 唐明琅转头看着唐清璃,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那好叭。”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地哼了声:“本来还想着让父皇也跑一跑的。” “朕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你就放过朕吧。”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你就与明琅一起去,注意安全,把风筝慢慢放起来。” “好吧?”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中的风筝带着唐明琅朝不远处的空地去。 两人的身影慢慢缩小,逐渐离开了南安帝与韩霜锦站着的地方。 刘福禄把早就准备好的椅子搬了出来,轻轻地擦了一下之后才伺候南安帝坐下。 然后又把桌子和茶点都布置好,虽然这地方看起来稍微是有一点点简陋,但是毕竟是陛下要来的地方,吃喝还有坐的都有一些准备。 “坐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了一句。 “多谢陛下。” 韩霜锦也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之后就直接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唐清璃还有唐明琅,一言不发。 “你为何不接受?” 过了一会,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语气中带着不解。 “陛下,民女从来就没有想过从公主这里得到一些特殊的东西,也没想过借由公主殿下一步登天。” 韩霜锦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或许民女这样的说辞您不信,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为什么?” 南安帝确实是不相信。 韩霜锦是一个商贾,商人逐利,目的性极强,他们总是会把自己手中的商品利益最大化,那些能够做的很厉害的商贾,哪一个不是狡猾的老狐狸? 对于韩升平,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每年的朝贡之后,他见过的皇商不计其数,根本就不会记得哪一个究竟是谁。 韩升平也不是什么出色的,在那些皇商之中根本就排不上名号,所以南安帝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他死在了距离京都不远的地方,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被南安帝记得。 可是韩霜锦不一样,她太出色了。 从韩氏布庄,到奇居阁,食锦小店,再到后面的望月楼,韩氏书院。 南安帝安排竹影青去查的每一件事,都能够看到韩霜锦在其中做出的改变。 光是她朝贡上来的琉璃纱,就直接在宫中掀起了一股热潮,如今还有些供不应求。 许许多多的事情放在一起,让南安帝不免怀疑,女子难道也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做这么多的事情吗? 所以他不自觉想要试探,试探韩霜锦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也试探韩霜锦究竟想做什么。 “陛下,民女如今的生活,很好。” 韩霜锦轻轻地说:“虽然我爹在不久之前离世了,倒是家中的长辈都待我很好,而且我也找到了自己想做并且热爱做的事情。” “有许许多多的人支持我,鼓励我,他们都让我知道,其实我能够发挥发展的空间,并不只是小小的一个后院。” “民女知道陛下是真的为了民女好,您也是想要给民女一个机会,可是民女与长公主乃是朋友,对长公主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不知道公主是公主之前,我们的相处模式与如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一点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发生变化,还请陛下放心。” 韩霜锦把话说的很明白,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靠着唐清璃得到什么,相信这一点,在南安帝的调查之中也能够体现出来。 “你曾经说过,有教无类。” 南安帝并没有纠结韩霜锦说的这件事,反而是又提出了另一句话。 有教无类,是他在看手底下的人传上来的话中最显眼的一句。 这句话其实很早之前,皇祖父他们就一直在宣导并且想要做的了。 因为他们知道,如今其实大部分的教育资源都垄断在世家大族的手中,寒门子弟如果要接触到一些比较好的教育资源是特别困难的。 周而复始的情况下,南朝的一些教育权力就会一直垄断在世家大族的手中,致使朝堂上的官员很大一部分都无法体会具体的人间疾苦。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从小就能够接受最先进的教育,他们会知道历年来的考题是什么,也能够听家中的长辈提起当今的朝堂局势是什么样子的,最紧张最着急的政事又是如何处理的。 而有相关经验的他们,在这样的前提下,自然也能够处理好考场上的题目,因为答案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只需要照抄就可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科举选拔出来的一些人是空有其表,实际上在遇到具体的事情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把一些紧急的问题妥善的处理好。 再加上卖官卖爵一事,苏定生留下来的后患实在是太严重了,他不敢轻易决定下一任吏部尚书也有同样的考量在。 但是韩霜锦似乎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他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用自己赚来的银子去筹建族学,建了那么大的一个书院,免费让适龄的所有孩子都读书,不分男女。 甚至还会给他们提供奖励,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不必为家中的银子去考虑,这样的魄力,是南安帝没想到,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商人身上看到过的。 他觉得很意外,同时他也看不懂韩霜锦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为什么?女子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学了那么多东西之后又能够做什么呢? “陛下,在民女看来,每个人都应当是平等的。” 韩霜锦并没有把重点放在男女对立来说,而是简简单单地提了一句:“民女觉得,是人去选择书籍,学习书中的知识,让书中的知识为我们所用,而并非让书籍来控制我们。 “那既然是人选择书籍,理所应当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这个机会,这才是最公平的。” “或许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拿出那么多的精力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去筹办族学,而且还让所有孩子,不分男女都去读书。” “因为民女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每个人都应该得到自己做主的一个可能,女子其实也可以很厉害,他们如果能够学到同样的知识,帮助到家里人,一起改变当下的生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只有每个人都努力了,日子才能够越过越好,越来越红红火火。” 韩霜锦看着南安帝,轻声说:“其实这也是陛下您期待的,不是吗?”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南安帝听完了她的话没有说什么,韩霜锦也不着急,只是看着不远处唐清璃与唐明琅放的风筝。 他们一前一后,唐明琅在前面跑,唐清璃在后面抓着线,两个人都很努力,想要把手中的风筝放起来,可是似乎一直都没有得到要领。 “你能够得到什么?” 在韩霜锦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南安帝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殿下会更开心,陛下也会更轻松,一切都会越来越好,这就是民女的心中所想。” 韩霜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或许民女也能够多赚点银子,因为如果女子也可以出来赚银子的话,那么相对应来说,民女也可以卖更多的东西了。” “狡猾。”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韩霜锦摸不透南安帝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得究竟对不对。 “不玩了。” 不远处,一直放不起风筝的唐清璃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当然知道刚才南安帝让自己与唐明琅一同离开是为了支开他们,也不知道霜锦与父皇聊的怎么样了。 “别生气啊皇姐,我再努力努力。” 唐明琅还以为唐清璃放不起来有些生气了,着急地说:“这次肯定能够放起来的,你放心吧。” “不弄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本来,做这件事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放风筝,如今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放不起来就算了。” “皇姐,你说父皇真的会选我吗?” 唐明琅有些不自信,他抿了抿唇,轻声说:“虽然这几日我能够感觉到父皇对我确实是比以前亲近了不少,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避着我,并没有让我直接参与到政事当中去。” “很正常。”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这几日是关键期,差不多父皇再过三四日可能就要回去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唐明琅有些紧张,等到回去之后,尚书之位肯定就定下来了,到时候就是更加紧张的太子之位了。 “什么都不需要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确定周边没什么人,这才压低声音说:“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要表现出根本就不想理会那些事情,躲着父皇的感觉。” “啊?为什么啊?” 唐明琅有些疑惑,这样不就让南安帝觉得他有些担不了事,更不会把一些重要的事交给他了吗? “如果相信孤的话,就按照孤的话去说,我们是合作关系,孤是不会害你的,如果你不相信孤的话,就不要听孤说的是了。” 唐清璃在唐明琅面前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如果唐明琅不想听的话,那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反正到时候如果不是唐明琅坐上太子之位,那就只会是唐明雩,她们也不是不能够把唐明雩拉下来,只不过会耗费比较多的经历而已。 第341章 风筝之学 “我信!我当然信!” 唐明琅听了这话如临大敌,天杀的!他怎么可能不相信皇姐啊! “好了,走吧。” 唐清璃心中装着事情,这会并不想和唐明琅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把手中的风筝握紧,一步一步来到了南安帝还有韩霜锦身旁。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安帝和蔼地笑了笑,柔声问。 “父皇,这风筝放不起来。” 唐清璃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臣与九弟跑来跑去都没用,累坏了。” “那就歇息歇息,一会让刘福禄先帮你们把风筝给放起来,你们再去玩。” 南安帝宠溺一笑,又说:“坐下来喝口茶,你肯定也是累坏了。” “好~” 唐清璃笑着坐在了韩霜锦身边,然后接过了刘福禄送上来的茶杯。 唐明琅也跟着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韩霜锦,心头却不自觉想起了方才父皇说的那件事,如果她真的成为了七哥的妃子,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皇姐一起? 毕竟她成为了七哥的妃子之后,就不能够经常待在皇姐身边了。 可是转念一想,父皇把她嫁给七哥,又知道韩霜锦与皇姐的关系这么好,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也意味着,父皇已经选定了七哥? 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唐明琅思绪飘忽,心里忐忑,明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分毫。 “父皇方才与霜锦聊了什么?” 唐清璃喝了口茶,问的大方。 “聊了一下让朕有些意外的事。” 南安帝笑了笑,又说:“霜锦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给了朕很大的惊喜。” “那当然了,我们霜锦很厉害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骄傲地点了点头,又说:“父皇,您可不要小看我们霜锦,儿臣也与她学了很多东西。” “民女惭愧。”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民女也没有做什么,是公主殿下疼爱民女罢了。” “父皇你看,霜锦又谦虚了。” 唐清璃撇了撇嘴,接着说:“父皇,霜锦真的很厉害的,儿臣很喜欢她。” “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手中的佛珠转动:“你们两个人既然关系好的话就多约着出去走一走,不然等霜锦的如意郎君回来了,你怕是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才不会呢。”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我们霜锦才不是这样的人!对吧霜锦。” “这是自然。” 韩霜锦心头一松,她知道南安帝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已经变相承诺了自己不会被嫁到唐明雩的府中。 “那也没关系。”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说:“我相信我们霜锦才不是见色忘友的人。” “民女不会的。” 韩霜锦笑了笑,乖巧地好过:“还请公主殿下放心。” “好了好了,人家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你这孩子,真是折腾,”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说:“再过几日,朕也要回京中了,你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与朕一起回去了。” “这么快就回去啊?” 唐明琅还有些不大舍得,毕竟这么多天和皇姐待在一起,让他觉得特别安逸,而且也没什么人来烦他,他真的觉得在这里特别舒服。 除了韩霜锦。 “怎么?你还不舍得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轻声说:“在这里待着就这么好?你都不想回去了?” “那是当然。”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儿臣觉得自己在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这里的空气也挺好的。” “没出息的。” 南安帝笑骂了一句,又接着说:“哪怕这里再好也是要回去的,你与璃儿都多少日没上朝了,自己也不多上点心,还要朕来上心。” “错了错了。” 唐明琅也会也不那么害怕南安帝了,他凑近着又说了一句:“父皇不要生儿臣的气,儿臣保证把一切都收拾好,麻溜的和父皇一起回去。” “这还差不多。” 南安帝听了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唐清璃:“璃儿,你差不多也要准备准备,回去之后修整两日也要准备上朝了。” “是。” 唐清璃乖乖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南安帝的话。 “刘福禄。” 南安帝看了看天色,吩咐了一句:“去,把风筝给璃儿放起来。” “是。” 刘福禄听了这话连忙接过了唐清璃手中的风筝,然后叫了一个太监陪着他一起。 “影青,你也去帮忙。” 南安帝摆了摆手,吩咐着。 “是。” 竹影青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快步走向了刘福禄,准备把风筝放起来。 这放风筝也是有不小的技巧,首先需要择合适的风筝:一般来说,根据风力和飞行环境选择适合的风筝。初学者可以选择单线风筝,因为它简单易上手。 而且南朝的条件也确实比较稀缺,做出来的也就只有单线风筝,没有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接下来检查风筝的状态,确保没有破损或损坏的地方,检查要放飞风筝的线。调整风筝的平衡,使其适应不同的风力和飞行需求。 竹影青让刘福禄将风筝放在地面上,接着让操控线放松,他安排了一个御林军拿着风筝逆风向前跑,感觉风力足够且风筝慢慢上扬时,停下来慢慢放线。 在他一前一后的安排下,风筝还真的就是慢慢开始飞起来了, 竹影青控制着风筝的高度和方向,他通过调整线的长度和角度来控制风筝。 线越短,风筝越高;线越长,风筝越低。 在他的手底下,风筝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完全能够听从指挥,不一会就放的高高的。 “好厉害!” 唐清璃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这才没一会儿,竹影青就直接把风筝给放起来了,也太优秀了。 “去接手看看。” 南安帝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笑着带着她来到了竹影青身边,然后让他把风筝交给她。 竹影青自然不会不依,他把手中的风筝交给唐清璃之后,轻轻地提醒了两句要怎么控制。 唐清璃接过之后很快上手,不一会儿风筝就放的越来越高。 “父皇你看!” 唐清璃开心地晃了晃手里的线,轻笑着说:“这风筝飞得真高!” “是呀,飞得很高。”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说:“若是你母后能够看见,就好了。” “儿臣相信会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兴奋的心思也淡了几分,她看着越来越远的风筝,轻声说:“父皇,下次您与儿臣放风筝的时候,我们一起在风筝上写信,告诉母后,我们想她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 南安帝心中动容,他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温声说:“你放心吧璃儿,朕一定会抽时间陪你,把欠你的那些都给你。” “父皇,您不欠儿臣什么。” 唐清璃摇了摇头,乖顺地说:“父皇其实已经对儿臣很好很好了,儿臣很知足。” “还不够。” 她越是这么说,南安帝就越想要把自己之前欠她的那些东西都补给她。 同时,心中对她的愧疚也达到了顶峰,已经冲淡了这几日对她的怀疑。 “好,那父皇多陪陪儿臣吧。” 唐清璃没有一味拒绝,她看着南安帝,笑着说:“儿臣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让父皇为难,只不过儿臣就只是想要父皇陪陪儿臣,不想做什么。” “自然好。” 南安帝笑了笑,柔声说:“朕还等着你回去为朕分忧解难呢,自然想你陪在朕身边。” “那儿臣一定好好努力!” 唐清璃眼睛亮亮的,她看着南安帝:“父皇您就放心吧!儿臣会努力的。” “朕知道。” 南安帝跟着她又走远了两步,轻声说:“方才霜锦也与朕说了不少东西,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什么呀?” 唐清璃有些好奇,看着南安帝。 南安帝也没有避重就轻,直接把韩霜锦方才说的话挑了几个重点告诉唐清璃。 气氛一下突然就变得有些安静,唐清璃没有开口,南安帝也不着急,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风筝,等待着唐清璃的答案。 “父皇想要什么答案?” 唐清璃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知道,南安帝把这件事告诉她,是为了让她表明一个态度。 “有教无类,是一件好事。” 南安帝轻轻地提了一句,而后说:“只不过有教无类也要分情况。” “儿臣洗耳恭听。” 唐清璃恭敬地点了点头,看着南安帝。 “韩霜锦做这件事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世家子弟把控着那些书籍,很多贫苦人家学不到,上位者却不知人间疾苦。”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声,接着说:“从皇祖父那个时候开始,其实就曾经提到过有教无类一事,只不过一直都没能够正式推行下去。” “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都盯着自己碗里的利益,不可能分一杯羹,所以韩霜锦做出这件事情来,确确实实是让朕觉得有些意外的。” “她做的这件事情是不错,可是也有一些不大得体的地方。” 峰回路转,南安帝前面虽然是在夸奖韩霜锦,但是最后这一句才是重中之重。 “父皇是觉得,她不应当提倡女子也进入学堂,与男子争抢,是吗?”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要说什么,这会听到他补充这最后一句也不一样。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有教无类是一件好事,但是不能够女子进入学堂与男子共学,确确实实是有些不妥了。” “儿臣明白。” 唐清璃乖乖的点了点头,笑着说:“父皇您放心叭,我会和霜锦沟通此事的。” “她虽然是个聪慧的,但是朕觉得,她心中的主意实在是太大了。”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温声说:“你与她交好,朕不阻拦你,但是你也要清楚,是你约束她,而不是最后你被她利用,知道吗?” “儿臣受教。” 这个结果在唐清璃看来并不意外,她知道,南安帝接受不了此事。 让寒门子弟学习,从而对抗世家大族,这是他能够允许的事情,但是他不会允许女子也拥有自己的思想还有事业。 女子要依附于男子,保证男子的话语权,这是南安帝的底线。 “父皇,风筝很高。” 唐清璃看着远处的风筝,轻笑着说:“可是哪怕风筝飞得再高,它也会受制于操控风筝的人。” “善。” 夕阳西下,几人一起回到了院子里,在一旁纳凉的太后看到他们进门,轻笑着摆了摆手,温声说:“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 南安帝走在最前面,笑着说:“母后您怎么在这儿?没有休息吗?” “这不是想你们了吗?想着等你们回来和你们聊聊天什么的。” 太后慈爱地笑了笑,又说:“今日放风筝放的怎么样了?放起来了吗?” “放起来啦。”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又说:“皇祖母您可不知道,那风筝飞得特别特别高。” “真的吗?” 太后失笑,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那我们璃儿真的是很厉害呢。” “不是儿臣啦。” 唐清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是父皇安排的竹大人和刘公公先为儿臣把风筝放起来的,不然若是依靠儿臣的话,怕是一直都弄不起来了。”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 太后听了这话也没多说什么,只笑了笑,然后让他们去洗漱收拾一下,一会一起用膳。 南安帝自然没有不依,直接摆了摆手就让他们离开了,自己准备陪着太后安静待一会。 “皇帝有话要说。” 太后起身,带着他回了房间。 “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南安帝轻笑着点了点头,温声说:“再过几日,朕就想待着您还有他们几个一起回去了。” “这皇庄确实是不错,但是也不能久住,不然京中的那些人该有想法了。” 太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说:“皇帝安排就是,哀家都听你的。” “母后,朕今日与璃儿还有霜锦那个丫头聊了会,有些事觉得挺让人惊讶的。” 南安帝其实这会确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坐在了太后身边,轻声把方才几人聊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太后, “皇帝,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轻轻地提了一句:“璃儿是得了你的恩典,所以才能够入朝为官,那在一定程度上,她属于你的臣子,而并非后宫。” “你与她聊这样的事,合情合理,可是你若是要与哀家聊这个,可就…” “无碍的,母后。”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家母后是一个有分寸的人,除了在黎郡王身上有些时候会失了分寸,其他事情基本上都不会。 所以这会太后这么说,南安帝一点也不意外。 “罢了,你若是不介意,哀家就说上两句。” 太后轻轻地点头,接着说:“有教无类一事,是你祖父就开始提起的,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哀家不懂,只不过是听他提过一两句,仅此而已。” “至于先帝,他从来不在哀家面前提这些事情,故而哀家也不了解,有教无类一词对哀家来说,更像是能够让你过的很顺心的一个工具。” “皇帝,你需要听话的人,而如今的那些世家大族听话的并不多,那些挂着狗头卖羊肉的人不计其数,因为他们知道,你不会对他们轻易动手。” “所以这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很多时候你会挨欺负,哀家不愿意看着你挨欺负。” 太后拍了拍南安帝的手,说出来的道理又简单又直接:“皇帝,你知道的,哀家不愿意你被欺负,故而若是你觉得此事可行,那就放心去做吧。” “多谢母后。” 南安帝的心思得到缓解,他重重地点了个头,知道自己接下来应当怎么做了。 “霜锦这个孩子,是个不错的。” 太后突然提了一句,温声说:“可惜了,是个女子。” “是啊。” 南安帝深有体会,轻轻地点头:“若他是个男子,单是高产小麦这一个功劳,朕就能够在户部安排个侍郎给她当一当。” “话虽如此,可是也不能太薄待了她。” 太后提醒了一句,温声说:“你可别忘记了,这高产小麦虽然是璃儿拿出来的种子,可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她侍弄出来的。” “哀家就担心她可能会藏着掖着一些什么事,到时候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母后此言甚是。” 南安帝点头,太后这话算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你说要赐婚给小七,哀家是不同意的。” 太后淡定地否定了南安帝的提议,接着说:“这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她只不过是种出了小麦而已,若是这样就成为了小七的妃子,那也太荒谬了。” “朕只是觉得正好小七最近可以挑正妃了,就把侧妃一事顺便定下来。” 南安帝对这个倒看得不是很重,他轻轻地解释:“皇祖母您想,若是她成为了小七的侧妃,那想必也是会对皇家尽心尽力的。” “你没听到人家说有意中人了?” 太后失笑,温声说:“你都准备要把人家给拆散了,人家为什么要对你尽心尽力?” “那她未免也太放肆!” 南安帝决不允许自己的威望被人挑衅,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若是朕一定要这么做,看她能够怎么办!” “好了好了,别在哀家面前耍你那威风。” 太后看出来南安帝是装腔作势的,顺便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好事,你大可以给她一些别的东西,让她为我们所用。” “是。” 南安帝乖巧地点了点头,到底是没有再回绝太后的提议。 两人又说了一会,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准备与唐明琅还有唐清璃他们一同用膳。 厢房里,唐清璃与韩霜锦进门,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抱抱。” 唐清璃张开了手,牢牢地抱住了韩霜锦。 “辛苦了璃儿。” 韩霜锦轻轻地摸了摸唐清璃的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才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不会,那样很好。”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只有让父皇看到你不一样的地方,他才不会一直逼着你。” “那就好。” 韩霜锦轻笑,温声说:“我看陛下,应当也是对我的提议感兴趣了。” “有教无类这一说法是从太皇祖父那里就一直流传下来了,只不过没有具体落到实处而已。”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的心思,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散养的状态,没想过自己能够成为帝王。 他也不知道成为帝王要承担那么多的责任,而且还要面对那么多的事。 他更不知道,自己父皇留给自己的那些大臣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他们没有满腔热血去为百姓考虑,而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 他们会把自己手中的资源倾斜,给到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人,所以他们手中的资源会在他们那一个阶级的人中流转。 这是资源垄断之后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唐清璃知道,有教无类根本就没有办法具体落实推进下去。 他们如今提出来的有教无类还是单纯的针对教育这个类目,可是唐清璃与韩霜锦想的深远。 教育只是其中的一个板块,他们想做的是尽量在所有事情上,大家都可以有自主选择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只有同为女子的唐清璃与韩霜锦才能够切身体会到。 “一步一步来,我们反正还年轻,总能够把他给熬下去的。” 韩霜锦轻笑,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瓜,笑着说:“我们璃儿生气了?” “你分明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 唐清璃看着她,嘟了嘟嘴:“她们就是没有把你还有我放在眼里。” “陛下是没有猜到我们两个的关系,后面也只不过是试探我是不是想借着你做点什么,改变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罢了。” 韩霜锦看得很清楚,南安帝就没想过真的要把她嫁给唐明雩,只不过是在试探韩霜锦有没有那个心思,从而来佐证自己心中的念头罢了。 所以韩霜锦知道,自己不仅要拒绝,而且还要有理有据地拒绝,让南安帝看出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才是。 只有这样,他才会在最大程度上降下对自己还有唐清璃的戒备之心。 她们今后的道路才会更加顺畅。 “那如果他真的下旨了怎么办?” 唐清璃这会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无法想象如果南安帝真的一意孤行,那她是不是会失去韩霜锦。 “那就天高海阔任鸟飞。” 韩霜锦轻笑,说:“我与你一起走。” 第342章 独当一面 唐清璃听了这话,心头突然一松,她确实如今没有很强的能力,可她也不弱。 若是真的鱼死网破,那她就算是什么都不要,也要把韩霜锦带走。 “不要想太多,璃儿。” 韩霜锦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怕是开始胡思乱想了,她轻轻地握住了唐清璃的手:“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思,谁也无法阻止我们。” “我知道。” 唐清璃看着她,突然笑了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会站在我身侧。” “未来也是。” 韩霜锦温柔地说了声,又说:“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吧,别让太后等太久了。” “皇祖母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我们说好话的。”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寒门子弟的机会已经摆在面前了,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了。” “只要有机会,做足了准备的人,自然会往上爬。” 韩霜锦笑了笑,目光幽深:“璃儿,属于我们的机会也快到了。 “我知道。” 另一边的厢房里,唐明琅有些沮丧,他坐在了软榻上,有些不想动。 其实他知道自己早晚要回去的,可是每次一想到这几日能够与皇姐在一起,与皇姐一同讲话,心头就不自觉有些不舍。 回到京中肯定就没有办法如同现在这样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只不过不管如何,自己肯定也是要回去的。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叹气?” 南安帝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些沮丧的唐明琅,他笑着拍了拍唐明琅的肩膀,温声问。 唐明琅抬头,似乎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怎么了?” 南安帝没有错过他的窘态,轻笑着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父皇…儿臣…” 唐明琅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儿臣在自己发呆呢,没想到父皇会进来。” “朕就是想来看看你。”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下一软,柔声说:“毕竟你看起来确实是挺舍不得这里的,故而朕就想着来看看你。” “多谢父皇。” 唐明琅听了这话眼睛亮亮的,看着南安帝,更不好意思了:“儿臣确实是有一点点舍不得皇庄。” “以前从未见过你这样。”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温声说:“这次来庄子里,你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父皇,儿臣也很开心。” 唐明琅看着南安帝,似乎是下定决心,轻轻地开口说道:“如果不是皇庄,大抵儿臣没有办法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父皇,就不会有这么多与您相处的时光了。” “嗯?”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没想过他居然会这么说。 “父皇,儿臣小的时候其实挺羡慕皇兄的。” 唐明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说:“因为儿臣年纪小,很多时候不懂事,调皮捣蛋,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和儿臣玩,有些时候还会欺负儿臣。” “是皇姐来到儿臣身边帮了儿臣,而且还体贴儿臣,一直都照顾儿臣。” “这份心意儿臣记在心里,所以如今愿意对皇姐好,儿臣也想对父皇好。” 唐明琅有些不自然地说:“您在儿臣小的时候曾经和儿臣说过,只要儿臣能完成太傅交代的作业,就给儿臣做一个拨浪鼓来着。” “拨浪鼓?” 南安帝犹豫了一下,然后真的开始回忆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儿臣也不是一定要父皇给儿臣做拨浪鼓的,因为儿臣知道,父皇平日政务已经很繁忙了。” 唐明琅笑了笑,说:“再者而言,如今儿臣也已经长大啦!就更加不需要拨浪鼓了!” “朕会做一个给你。” 南安帝笑了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就这件事情惦记了这么久,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 “那儿臣开心嘛,是父皇做的。” 唐明琅嘟囔了一句,声音不是很大,正好能够让南安帝听见:“证明我也是有爹疼爱的孩子了。” 这句话给南安帝带来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轻轻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父皇,您怎么了?” 唐明琅心中有些忐忑,自己是按照唐清璃教的那样去说的,这样说究竟对不对啊,能不能够让父皇对他的印象更加深刻啊? “没事。” 南安帝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着他轻声说:“好孩子,朕都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你放心。” “没有,已经没有人欺负儿臣了。” 唐明琅摇了摇头,看着南安帝说:“父皇,您放心,儿臣已经长大了!” “好。” 南安帝重重点头,轻笑着说:“朕知道,你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还是父皇教得好。” 唐明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说:“如果不是父皇的话,儿臣都不知道应该向谁学习。” “你这孩子。” 南安帝被他这话捧得有些开心,语气不自觉就放柔了下来:“这几日你的辛苦朕也看在眼里,最后几日好好休息,等回京之后好好帮朕!” “儿臣一定努力!父皇您放心!” 唐明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接着说:“儿臣一定一定听父皇的话!父皇说什么儿臣就做什么!” “好。” 南安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左右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你好好准备,等回京之后,朕有很多事情还想着安排给你呢。” “那会不会很累啊…”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父皇,如果实在太累的话,能不能少安排一点给我啊?” “你这个不成器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东西,自己想要把东西交给他处理,结果他来了一句会不会太累? 多少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他可倒好,还想着把这个机会往外推,真是个不成器的! “错了错了,儿臣错了…”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他撇了撇嘴,接着说:“就是觉得有点太累了嘛…” “反正朕交代给你的,你要是处理不好,朕可就直接治你的罪了。” 南安帝笑了笑,温声说:“你可得好好表现,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待,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儿臣听到了。” 唐明琅心下大定,他知道,唐清璃的计划成功了。 入夜,秦王府,书房内。 “王爷,傅先生求见。” 午后的膳食很得唐明雩的欢心,他在旁边的耳房午休了会儿便来了书房,一直坐到现在。 “巧了,让他和我一起用晚膳。” 唐明雩放下手中的账本,恰巧刚传了膳,还愁没人陪着一起聊天。 “喏。” 小厮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就带着傅如明进了书房,还安排人多备了一副碗筷。 其实原本依着规矩,书房里是不能够用膳的,但是唐明雩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故而在书房里用膳也成为了常事。 “属下见过王爷。” “诶行了行了,就我们在就不用行礼了,我都和你说多少次了,坐下吃饭。” 唐明雩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傅如明落座。 “多谢王爷。” 傅如明行了礼,这才坐下。 “这盐水鸡是小厨房新做的,你尝尝。” 唐明雩开了口,帮傅如明布菜的丫鬟便上前帮唐明雩夹了块盐水鸡。 “多谢王爷。” 傅如明见唐明雩动了筷子,这才敢咬下鸡肉,不得不说,还挺好吃的。 “你也别拘谨,吃吧。” 唐明雩笑了笑,轻声说:“最近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本来想着寻个机会与你聊聊,结果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是一如既往忙碌,基本上没什么时间。” “最近确实太忙了。” 傅如明点了点头,轻声说:“王爷都瘦了很多,方才属下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没办法,最近事情多,大部分都需要本王亲力亲为,你又正好不在,这才…” 唐明雩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幸好傅如明回来了,要不然他是真的很愁。 “王爷是在忧心尚书之位的人选吗?” 傅如明前阵子被唐明雩安排出去办事,这两日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尚书之位的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谁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是。” 唐明雩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的亩产是吏部,但是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他也想争一争。 等用过了膳,小厮端上了两盅山药羊肉汤,这是傅如明最爱喝的汤,每次他配陪唐明雩用膳的时候,他都会让小厨房备下。 “多谢王爷。” 傅如明接过了小厮送上来的汤,轻轻地喝了一口,这才放下了汤碗。 “不必多礼。” 唐明雩闻言摆了摆手,这羊肉汤经由小厨房处理过后已经不膻,他便喝了几口。 “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喝。” 傅如明轻轻地笑了笑,说:“王爷不必担心,属下有一计。” “说来听听!” 唐明雩听了这话眸光微亮,等着傅如明的话。 “王爷,如今陛下对您的期盼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这尚书之位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应该是落在您的手中才是。” 傅如明看得很明白,从南安帝决定要把太子之位传给唐明雩之后,唐明雩实在是做了太多激进的事情。 他能够理解唐明雩的心思,只不过却不大能够接受唐明雩这么做。 原本好不容易能够借着刘家的事情和古家达成友好的合作与协议,结果如今倒好,差点把古家直接给得罪死了。 从古家对付秦家的下场可见一斑,虽然唐明雩出手调停了,但是古家对秦家可没有完全放过,现在直接把他压的死死地。 秦家能够说什么吗?秦家什么都说不出来,不仅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还不能够再来寻唐明雩。 唐明雩若是再次出手,古家绝对会上纲上线,直接把两家的事情牵扯到秦王府。 秦家这是直接吃了个哑巴亏,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父皇圣旨也没有拟订,什么风声也没有放出来。” 唐明雩心中有些不安:“谁知道父皇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骗本王的?如果是骗本王的呢?那本王应当如何自处?” 他知道自己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确实是有点激进了,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能怎么办呢? 他不想被放弃,也不想让能够得到的太子之位付诸东流,所以他不得不那么做。 “王爷,陛下快回来了。” 傅如明轻轻地说了一句:“如今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就是您,您担心与恐慌这是正常的,可是没有其他人能够把您比下去了。” “您文韬武略样样齐全,再加上陛下对您还有陈家都寄予厚望,这样的前提下,只要您不犯错,这太子之位肯定是您的。” “话虽如此,可是…” 傅如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就是总觉得心头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和害怕,不确定父皇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王爷,是不是有人和您说了什么?” 傅如明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唐明雩不是真的不自信的人。 “是。” 傅如明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本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就是收到了一封信,信上面言明父皇怕是要定下旁人为太子。” “王爷…这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影响您的思绪,让您做错一些错误的事。” 傅如明很快就分析了这封信的来意,脸色不是很好看:“您不要轻易相信他。” “本王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去想。” 唐明雩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封信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太影响他的思绪了,他已经尽力控制,让自己不要受影响,可还是会… “王爷,这封信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齐王府送来的。” 傅如明想了想,很快就明确了唐明鑫的意思,他是想要一石二鸟! “你的意思是,唐明鑫想让我这段时间出错,把我挤出去?” 唐明雩挑了挑眉,也听懂了傅如明的意思。 “是。” 傅如明点头,轻声道:“王爷,若是您相信属下,那这阵子我们便韬光养晦,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本王自然是信先生的。” 唐明雩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都听先生的,您安排就是了。” “妥。” 刘梦莹小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爹娘相爱,而且对她很宠爱,每一次出街的时候,爹爹都是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阿娘。 可是后来,府中不知为何多出了一位姨娘,四岁的刘梦莹不明白,去找阿娘,却见到了爹娘争吵,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爹爹吵得面红耳赤,娘亲却冷静地坐在桌子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爹爹,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爹爹吵累了,拂袖而去。 娘亲却在爹爹走了之后趴在桌子上哭,小小年纪的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敬重的爹爹违背了他与娘亲的誓言,纳了妾。 他们曾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在姨娘入府之后全然覆没。 爹爹不像以往那样对娘亲百依百顺,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抱着她喊她乖女儿,她和娘亲就像是突然被抛弃了一样,被爹爹忘得一干二净。 娘亲四十岁生辰那天,她与娘亲开开心心地出了府去东兴楼吃糕点,可回来之后,爹爹大发雷霆,她担心娘亲,便藏在了房中的屏风后。 亲眼看见了爹爹,掐死了娘亲。 他咒骂着她,仿佛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却在她断气之后哭得歇斯底里。 刘梦莹不解,迷茫,愤怒,但最后全数压下,归于平淡,从那天开始,刘志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以为他瞒得很好,但他不知道,刘梦莹比任何人都恨他,她想让刘志身败名裂,将他所有对发妻做的事公之于众。 “小姐…” “进来吧。” 丫鬟的叫声打断了刘梦莹的深思,她似是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最近的思绪总是受到影响,这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是。” 丫鬟进门之后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恭敬地说:“小姐,这是老爷交代的,您今日见人需要穿的衣裳还有首饰,一会古家就要来人了。” “这么快?” 刘梦莹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左右不过是定亲罢了,早一些晚一些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思及此,她看着面前有些艳丽的衣裳,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这些衣服我不穿了,你拿下去吧。” “这…” 丫鬟有些为难,若是自己真的把这些东西拿走了,怕是一会会被老爷责罚。 “没事的,他不会说你什么的,你就放心好了。” 刘梦莹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直接就让她退下了。 古卯不喜欢花枝招展的女人,他只想要一个能够听得懂话的聪明女人。 她不需要漂亮,足够聪慧就够了。 会客厅里,刘老爷子和刘志一起坐着,等待着古家上门。 “爹…” 这是近半个月来,刘志第一次看见刘老爷子。 刘志这段时间过的不是很好,在刘老爷子的授意安排下,他的衣食住行都大打折扣,而且还被丢去了铺子里做一下简单的工作。 若是工作完不成的话,直接还扣掉每月的月例,他现在本来就没什么银子在手上,之前大手大脚,不够用就去账上支银子,日子过得再好不过了。 如今刘老爷子有心要限制他,那自然是不会让他花银子大手大脚,每月都定量给他银子。 刘志很生气,据理力争之后直接被刘老爷子安排的人痛打了一顿,这会就直接老实了。 就是月例一个月五十两实在是不够花,他出去喝一顿酒都不够。 没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家中的铺子里,以求能够让刘老爷子对他放松一点。 “嗯。” 刘老爷子应了一声,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刘志原本想要卖惨的话立刻马上收了回去,他算是听出来了,刘老爷子这会还没有消气呢。 “老太爷,老爷,古家的人到了。” 刘博从门口快步走入,恭敬地说:“马车停在了府门口,来人应当是古夫人还有古公子。” “快,快去迎接。” 刘老爷子听了这话连忙起身,带着刘志来到门口,正好看到了下马车的古蝶和古卯。 “古夫人。” 刘老爷子乐呵呵地迎了上来,轻声说:“劳烦古夫人跑这一趟。” “无碍。” 古蝶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本来就应当是我与卯儿一同过来的,毕竟这成亲是一件大事,可不能够马虎。”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刘老爷子听了这话更开心了,古家对刘家重视,那么就意味着刘家日后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他们距离站起来的日子应该是不会太远了:“快里面请,外面实在是太热了,我们去里面坐。” “好。” 古蝶点了点头,带着古卯与刘老爷子还有刘志一起进了门。 他们懂得礼节,还带上了京中最有名气的媒婆,今日准备相看八字之后把具体的时间定下来,然后再定下具体的下聘礼时间。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不能够堆在一起,否则会给人一种古家太着急的感觉。 四人落座,丫鬟立刻送上来了一壶准备好的茶水还有糕点,然后恭敬地退下。 “这是小女做的芙蓉酥。” 刘志轻轻地提了一句,温声说:“入口并不甜腻,还带着些许芙蓉花的香气,很是好吃,还请古夫人用用。” “确实不错。” 古蝶咬了一口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梦莹是个好孩子。” “去,把梦莹叫出来。” 刘老爷子知道古蝶这话应该是准备要见刘梦莹了,当即吩咐了一句。 丫鬟应声退下,不一会就直接把刘梦莹请了过来。 “梦莹见过祖父,爹爹,古夫人,古公子。” 刘梦莹一袭浅蓝色长裙,搭配的首饰也是颇为素雅,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端庄典雅。 “起来吧。” 刘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刘梦莹应该是精心准备过的,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刘志看到她的打扮微微皱眉,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刘老爷子都点头让她起来了,就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是闭嘴比较合适。 “多谢祖父。” 刘梦莹起身,然后乖巧地坐到了一边,正好是古卯的对面。 “这成亲一事不能够马虎,八字还是需要相看然后定下具体日子的。” 第343章 归程遇袭 “所以这公子小姐的八字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古家带过来的媒婆是这京中最最有名的,故而她一开口就是各种条理性的流程。 刘老太爷听着有些头大,早知道就应该把刘老夫人给叫过来,而不是叫刘志这个废物在这里坐着。 “古夫人。” 从门口进来的一个富贵老妇人轻轻地笑了笑,方才她听说古蝶和古卯过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应当出现了。 刘老太爷看到她出现,也是松了口气,轻笑着说:“这位是贱内。” “刘老夫人好。” 古蝶起身,刘老夫人与古老夫人同龄,所以她算是自己的长辈。 “古夫人不必客气。” 刘老夫人笑了笑,轻声说:“我家这老头子对这些大抵是不大知道,这相看八字还有后面的这些事情,老身都会陪着我们梦莹一起的。” “这自然是极好的。” 古蝶听了这话笑了笑,接着说:“刘老夫人您都这么说了,再加上有方媒婆在,我是一点都不担心。” “这两个孩子也是需要多聊聊天,散散心。” 刘老夫人笑了笑,轻声说:“相信古夫人应该也是同样的意思。” “这是自然。” 古蝶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古卯的手:“只不过到底男未婚女未嫁的,还是在花园聊一聊就是。” “这是自然。” 刘老夫人明白古蝶的顾虑,更何况这对刘梦莹来说更是一件好事,她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去吧。” 古蝶轻轻地摆了摆手,轻声说了一句。 “是。” 古卯应了一声,起身之后看到刘梦莹也起来了,便与她一起走出了会客厅。 下人早已经有眼力见地在小花园里安排好了茶点,伺候的下人都已经被遣退了,只剩下一个比较亲近的丫鬟伺候。 “最近你去望月楼的次数挺频繁的。” 古卯在望月楼有分成,对于望月楼来往的客人自然也知道几分。 “是。” 刘梦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往下说。 “还有一个男子,你们聊了很多次。” 古卯见刘梦莹没有接着往下说,又轻轻提了一句。 “是我的合作伙伴。” 刘梦莹解释了一句,轻声说:“有些事情恕我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古卯并不介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若是你确定你如今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与你的事,那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就是。” “你不问我?” 刘梦莹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古卯会追问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我相信你有分寸。” 古卯提这么一件事也并不是因为吃醋了或者是怎么样,只不过是担心刘梦莹做的事情会影响到自己和古家,仅此而已。 “多谢古公子。” 刘梦莹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反正本来也没有抱着什么样的期待,她只要古卯不阻拦自己就行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亲事,可以直接提,家中能够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尽快。” 古卯看着刘梦莹,温声说:“除了亲事,你如果有别的要求,也可以尽管提。”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快?” 刘梦莹有些诧异,轻轻地问了一句。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古卯轻轻地说了声,而后拿出了一块玉佩:“今日相看八字一事定下来之后,我与你也算是成为未婚夫妻了,这个玉佩给你,若是你遇到困难,直接去古家的铺子,他们知道应当怎么做。” “好,多谢古公子。” 刘梦莹也没有拒绝,看他这样子,估计是古家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是最近在处理的事情比较棘手,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收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古卯看她把玉佩收下来之后松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京中风雨欲来,谁都想要分一杯羹,独善其身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李府,书房。 “老弟,你来了。” 正在练字的李孟抬头,看到了进门的陈守时,轻笑着说:“约了你这么多次,今日才过来。” “没办法,最近什么情况,李兄你也是知道的。” 陈守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我这生怕一出门就直接被人堵着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李孟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和他一起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 小厮送上李孟经常喝的温茶,而后又送上了两盘茶点,这是望月楼最近刚刚推出的叫什么联名款,只有望月楼有。 一盘是蝴蝶芙蓉酥,另外一盘是洛神清花糕,这两道点心看起来都特别精致。 蝴蝶芙蓉酥口感酥脆,咬下去的那一刻皮脆得都直接掉下来,而且里面包裹的馅料并不太甜,咬下去反而是油脂的香味迸发。 洛神清花糕则是软糯香甜的糕点,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雪媚娘,这其中的奶油呡一口在嘴里化开的新奇体验让人欲罢不能。 望月楼本来就很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菜肴,更是因为他的服务还有饭后的甜点,那些琳琅满目,层出不穷的糕点让人不禁怀疑,望月楼是不是真的没有瓶颈期,旁人根本就模仿不过来。 所以望月楼这半个月是更加火了,定不到那些宴席又想吃糕点的人就想着说让望月楼专门做点糕点出来卖也行啊。 于是乎,这蝴蝶芙蓉酥还有洛神清花糕就直接被望月楼以联名款的形式推了出来。 果不其然,有望月楼的招牌在,一经推出,直接就涌入了一大波粉丝。 李孟的夫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基本上是安排了一个小厮每天固定在望月楼蹲着,就是为了能够买到这两个糕点。 “这糕点好生精致。” 陈守时有些好奇,这隐约透露出来的香气让他不自觉有些意动。 “老弟快尝尝。” 李孟轻笑,温声说:“这是你嫂子专门安排人去盯着买的糕点,听说每日还限量两百份,去晚了就买不到,很是特别。” “居然还有这种事?” 陈守时听了这话就觉得更稀奇了,什么糕点居然还限量?而且看李孟这样子,摆明了是特别好吃。 他随即轻轻拿起一块洛神清花糕,放入口中的那一刻,化开的奶油让他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就沉浸在了这种特殊的甜味当中。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李孟看到陈守时这个表情,笑着说:“这望月楼的糕点确实是不大一样。” “原来是望月楼的。” 陈守时听了这话就不觉得奇怪了,望月楼的吃食那可是出了名的,短短几个月就成为了京中的翘楚,多少人排着队去他那里用膳呢。 “怎么?你又惦记着想去了?” 李孟记着陈守时应当是去过几次望月楼,最近因为朝中的事情太忙,加上排不到,这才没去。 “是啊,好久没去了,有些想呢。” 陈守时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不过依着望月楼的规矩也是要排队的。” “等事情处理完了,我让小厮去排队,一定让你吃上望月楼的菜。” 李孟大方地笑了笑,说:“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李兄敞亮!” 陈守时也跟着笑了笑:“李兄还是因为尚书之位的事情焦虑吧?” “谁说不是呢。” 李孟无奈地叹了口气:“守时,你是知道我的,我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虽然也不能够说对陛下百分之百了解吧,但或多或少也能够看懂陛下的用意。” “可是这一次,我也确实有些看不透,不知道陛下究竟想做什么了。” “尚书之位被各方争抢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且如今边疆还虎视眈眈,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打,可是却没有把如何打提出来。” “若是说缺银子的话,如今抄了那些为非作歹的户部还有吏部官员的家,国库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可是陛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皇庄了,而且还待了好几日,你想想,朝中正事这么多,他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我真是看不透陛下的心思。” 李孟是越说越生气,都顾不上隔墙有耳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去皇庄直接把人给抓回来。 “李兄消消气。” 陈守时听着李孟的话点了点头,随即说:“陛下或许只是有些累了,出去散散心?” “那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李孟能够理解南安帝的压力大,也能够清楚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故而南安帝有些力不从心或者是累着了。 想要去皇庄偷偷懒也未尝不可。 那个时候本来说好的就去三日,结果如今倒好,三日又三日,再这么拖下去,都要小半个月了。 “陛下有分寸的。” 陈守时轻笑,又提了另一个话题:“我反而是比较好奇,这秦王最近动作未免有些太多了。” “秦王?” 李孟不怎么理会那些皇子之间的动作,这会听陈守时这么讲,有些好奇。 “我收到风声,这陛下,似乎已经定下了秦王…” 陈守时的话没有说要,他看着李孟,似乎是想确定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你也知道了?” 李孟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陈守时,眉头微皱:“看来如今不少人都知道此事了。”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 陈守时有些诧异,不过也觉得能够理解,毕竟如今看起来,确实是秦王最优秀,能够担此重任。 “是也不是。” 李孟摇了摇头,接着说:“陛下确实是比较属意秦王殿下,只不过也未曾定下具体的太子之位人选,隐约提过一句罢了。” “原来如此。” 陈守时虽然最近颇得圣心,但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够知道的,李孟的话一般来说还是准绳。 “怎么?最近秦王找上你了?” 李孟笑了笑,随意问了一句。 “李兄果然料事如神。” 陈守时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估计不止是我,许多人都被找上了吧。” “这…” 李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居然成真,陛下虽然对秦王殿下看好,但是对于秦王殿下,他也是有自己的考核和衡量在的。 秦王殿下虽然在如今的皇子中出类拔萃,能力不俗,但若是他的能力无法支持他的野心,在一切事情还没有定下结论以前就勾结朝臣,这绝对会触碰到陛下的逆鳞。 陛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皇子。 “秦王殿下到底还是年纪小。” 陈守时摇头,温声说:“这几日陛下的态度莫名,谁也不知道最后上位的人会是谁,故而你想想,这陛下曾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差把太子之位捧到秦王殿下的跟前了,他能不心动吗?” “心动是一回事,但是秦王殿下如今也应当清楚,他还不是太子,频繁接触朝臣,他想做什么呢?” 李孟本质上就是一个有些刻板的人,规矩就是规矩,哪怕陛下已经属意秦王,但是在没有圣旨下来之前,秦王就只是秦王,并非太子。 有一些边界,是秦王不能够模糊的。 “这段日子,有不少朝臣直接入了秦王的阵营。” 陈守时提了一句,又说:“虽然这些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想与你提一句,我怕他下一个会频繁找上你来。” “我知道。” 李孟点头,但能够让他忠心的只有陛下一人,哪怕秦王真的成为了太子,他也不可能特殊对待,除非他最后成为了陛下,那就可以。 “好了,事情都说完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陈守时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与他处理一下唐明雩最近拉帮结派的消息,顺便问一问陛下的心思,如今得到了确切的回复,他今日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这么快?再坐会。” 李孟皱起了眉头,说:“你好不容易才来上一次,每一次都这么快就走。” “这不是担心旁人会议论李兄吗?” 陈守时有些无奈,轻笑着说:“毕竟你我之间的关系太深,有些时候交往太频繁反而对你不利。” “你总是这么为旁人思考。” 李孟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那你去吧,有什么事我们便多沟通多商量,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做主,有拿不准主意的就告诉我。” “放心叭李兄,我会的。” 陈守时点头,有这么大的一个大腿摆在这里,他要是不抱的话,那才是蠢货。 三日之后,在皇庄的众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南安帝与唐明琅同乘一辆马车,唐清璃与韩霜锦同乘一辆马车,太后自己一辆马车。 本来唐清璃与韩霜锦是想着与太后一起的,不过太后说想要自己休息休息,就没有让她们一起。 “我总觉得皇祖母是在给我们留空间。”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让我与你能够待在一起。” “我也觉得是。” 韩霜锦笑了笑,太后平日里巴不得身边有人陪着,哪怕和她说说话打麻将也行,怎么可能会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休息? 应当是害怕她们回去了之后没有什么时间待在一起,所以才这么安排。 “皇祖母真好。” 唐清璃轻轻地叹了口气,靠在了韩霜锦怀里:“想要皇祖母一直身体好好的,陪在我身边。” “会的,你放心。”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轻声说:“太后娘娘这些年来一直都听你的话,安心养着身体,平时的饮食也很注意,再加上你搜罗来了那么多的名医研究出了那么多养身的药膳,都能够让太后越来越好的。” “我只是害怕。” 唐清璃抿唇,她上一辈子看着太后因为病痛折磨最后病死,那个时候唐明安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太医说怎么治就怎么治,他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一想到这里,唐清璃就恨不得把唐明安的尸体再抓出来狠狠地痛打一遍。 “别怕。”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又说:“你想想,上天既然给了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想必就是让我们有机会去弥补一些事情,对吗?” “对。” 唐清璃无比庆幸,这辈子她可以重新把握自己的命运,不用像上一辈子那样,任人宰割。 “好啦,不怕,我们…” 韩霜锦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外却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音,甚至还影响到了行进的车马。 “什么情况?” 唐清璃脸色一变,这是在回京路上,怎么会出事? “敌袭!有刺客!保护陛下!!” 惊叫声响起! 韩霜锦与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该不会是她们想的那样吧! “杀!” “把他们拿下!” 马车外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打斗声,唐清璃与韩霜锦坐在马车上不动,她们在分辨外面的局势如何。 “竹影青身手厉害,不会出事的,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龙卫隐于暗处。” 唐清璃压低了声音,轻轻分析:“如果我是他们的话,我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刺杀我的。” “他们是个蠢的。” 韩霜锦嗤笑了一声,接着说:“估计还以为就只有你和太后两个人,没想到陛下也在。” “或许他们知道?” 唐清璃心中有个念头,她微微蹙眉,轻声说:“就是冲着父皇来的?” “陛下死了,朝堂大乱,趁虚而入。” 韩霜锦挑眉,明白了唐清璃的意思。 “此次来皇庄乃是意外,也是临时起意,父皇身边根本就没有带多少人,在他们眼里,这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更何况我也在,买一送一划算得很。” 唐清璃定定的看着马车的门,温声说:“但是他们猜错了,父皇身边哪怕没有那么多人,也不是他们轻易就可以拿下的。” “报—” 门外传来了御林军的声音:“启禀殿下,刺客已经尽数拿下,殿下不必忧心。” “善。” 唐清璃回了一句,又问:“陛下那边如何?还有太后娘娘?可曾出事?” “未曾。” 马车外的御林军恭敬回答:“陛下请公主殿下过去他的车驾上详谈。” “这就来。”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一下韩霜锦的手:“霜锦,你在这里等我。” “我知道,你去吧。” 韩霜锦会意,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够参加的,自己最好就是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唐清璃下了车马,马车外一片凌乱,血腥味充斥着正片天空,唐清璃微微蹙眉,这个战局看起来并不是单方面碾压,刺客还有几分身手的样子。 “父皇。” 唐清璃来到了南安帝的车驾上,他这会脸色不是很好看,旁边的唐明琅脸色煞白,手上似乎还有伤口,随行的御医正在为他包扎。 “你来了,坐。” 南安帝看到唐清璃出现,微微松了口气,指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多谢父皇。” 唐清璃行了个礼,而后才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唐明琅。眉头紧皱:“九弟这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皇姐不必挂怀。” 唐明琅嘿嘿一笑,只不过是方才为南安帝挡了一箭而已。 “就是个笨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哼了声,接着说:“看到有箭矢过来还不知道躲,直接冲上去,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他虽然说这话有些重,但是摆明了还是心疼唐明琅的,他知道,若是唐明琅方才躲过去的话,受伤的人就是他了。 “儿臣这不是想着…” 唐明琅撇了撇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父皇这会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不需要说太明白,不然反而有些落了下乘。 “伤势如何?” 唐清璃一下就猜到了方才发生什么事,唐明琅这个机会抓得很好,没看见父皇虽然对他冷冰冰的,但是听到自己这个问题,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摆明是对他上心了! “箭矢划破殿下的手臂,幸而伤口不是很深,微臣已经为殿下用药了,只要安心养着,不出三个月便能够完全恢复了。” 御医轻轻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陛下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他顶不住。 “如此便好,你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向唐明琅:“都听到了,这段日子好好养着你的手臂,不然出了事的话你可就自己负责了!听到没有!” “儿臣听到了,父皇您放心。” 唐明琅笑了笑,又说:“也不知道皇祖母那边如何了,会不会吓到她老人家。” “陛下。” 说曹操曹操到,刘福禄正好从太后那边回来,把太后的情况汇报了上来。 “没事就好。” 南安帝松了口气,方才平定下来之后本来是想直接过去的,但是这边唐明琅又出事,于是就把太后给安排过去了,然后把唐明琅受伤一事隐瞒了下来。 第344章 刑讯刺客 太后若是知道了唐明琅受伤,必定会着急,到时候影响心情,不利于身子恢复。 “父皇,这些刺客可留下活口了?” 唐清璃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会心中不急,但是面上还是要装装的。 “留下了。” 南安帝点了点头,冷笑道:“竹影青这会已经在审问了,等问出了结果我们再继续上路。” “会不会不大好?” 唐明琅有些犹豫:“若是这会停下的话,万一后面来人不就…” “无事的,父皇应该已经安排了人过来。” 唐清璃摇了摇头,南安帝这会摆明了是在气头上,自然是顺着他的想法去处理。 “朕已经让刘福禄安排人去把附近的城兵调过来了,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想对朕下手!” 南安帝语气冷肃,他看了一眼唐明琅,又说:“这件事交给你处理,能不能行?” “当然行!”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父皇放心!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把幕后主使给抓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放肆。” “那就交给你处理。”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了眼唐清璃:“璃儿,这件事你也跟着一起吧,朕相信你们两个能处理好。” “这是自然,父皇放心。” 唐清璃点头,这是直接给了唐明琅一个历练的机会,但是又害怕他没办法完成。 她读懂了,南安帝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慢慢倾斜了,等到南安帝归京之后知道唐明雩这段时间在京中做下的那些事情。 他还能够稳操胜券坐上那个属于他的太子之位吗?唐清璃觉得未必。 南安帝确实如今是看重唐明雩不假,但是决不允许他因为南安帝的看重而做一些打破南安帝底线的事情,尤其是与朝臣拉帮结派。 唐明雩这几日确实是有些飘了,或许也不是飘了,是拼了命想要把这个位置确定下来。 他不想错过。 唐清璃这段日子也知道他做的事,本来就没打算去拦着他,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原本就浮于表面。 若是唐明雩来问,又或者是说给她几分面子,那她可能还会手下留情。 毕竟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结果唐明雩压根就没给她留面子。 也不是没留面子吧,应该换句话说,压根就没想到他们是合作关系,又或者说想到了,但是觉得合作关系也不一定非要存在。 唐清璃让飞鱼楼这段时间盯着唐明雩的安排,他的每一件事都是踩在了自己的雷点上。 唐明雩也不蠢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其实她多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 不过无所谓了,既然唐明雩这么做,那她自然就可以更快做出选择。 “陛下。” 竹影青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他恭敬地说:“贼人已经尽数抓获,城兵也已经到了。” “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 南安帝闻言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查出来了。” 竹影青应了声,却并没有立刻马上回答南安帝的话,显然是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特别。 “进来回话。” 南安帝这会不着急归京,看竹影青这么犹豫,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人给带了进来。 “是。” 竹影青应了声,上了马车之后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指了一下旁边空着的椅子:“你坐着回话就是,方才辛苦了。” “这是微臣的本分,并不辛苦。” 竹影青摇了摇头,温声说:“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你的伤势如何?” 南安帝知道方才是他冲在最前面,若不是竹影青带着的人骁勇善战,他自己有武艺高强,说不定还真就被人给得逞了。 “不碍事的,已经处理过了。” 竹影青心下熨烫,轻声回复。 “竹大人方才说这幕后之人已经审问出来了?” 唐明琅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究竟是谁做的?如果是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那他可就开心了,直接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是黎郡王。” 竹影青把已经整理好的证词递给了南安帝,恭敬地说:“被抓起来的活口说他们只不过是第一波,后面还会有陆陆续续的人,是冲着殿下来的。” “冲着殿下?哪位殿下?” 南安帝听了这话眉头微蹙,冷声问。 “是…公主殿下…” 竹影青低下了头,又说:“黎郡王想要把公主殿下还有韩东家一起处理了,然后从他们手中把望月楼给拿下来,为自己所用。” “放肆!” 南安帝听到竹影青的话,气的直接把手中的佛珠狠狠地砸在了马车的地上。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唐清璃,唐明琅还有竹影青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在脑海中构思了无数个想法,也未曾想到居然会是黎郡王做的!他是疯了吗!居然敢对璃儿下手!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竹影青磕了个头,又说:“陛下,签了认罪书的刺客全部都被抓起来了…” “带朕去看看!”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生气,他从未想过黎郡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是疯了吗!为了一个望月楼,居然要对唐清璃还有韩霜锦下手! “是。” 竹影青知道南安帝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早早就做好准备南安帝会过问那些刺客了。 南安帝下了马车,唐清璃与唐明琅跟在后面,唐明琅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唐清璃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刺客被御林军看着,方才竹影青直接把他们抓进了小树林狠狠地打了一顿,这会每个人身上看上去都有点伤口,看起来还有些脆弱的样子。 不过南安帝并不会被他们表面这么脆弱又可怜的样子所迷惑,刚刚就是这些人拿着刀向自己冲过来,想要把自己给杀死。 “平身。” 南安帝摆了摆手,看向正中间这个被打的最狠的男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这些刺客的首领。 “狗皇帝!你会遭报应的!” 男人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就瞪着南安帝,看起来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 “装这副样子给谁看?” 南安帝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淡淡地说:“方才的认罪书已经签字画押了,这会就不要装出这样的表情来让人以为你们是屈打成招的。” “就是屈打成招的!” 男人又呸了一口,接着说:“你不就是想着借刀杀人吗!我早就看透了!” “借刀杀人?” 南安帝挑了挑眉,淡淡地说:“竹影青,你倒是来说说你方才究竟是怎么审问的。” “启禀陛下,事情是如此…” 竹影青被这么指责一点都不惊慌,淡定地站了出来然后开始解释方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这些刺客被抓起来之后,竹影青自然没有随意就把人给丢下,而是干脆利落地把人分成了几个部分。 伤势比较轻的就放在一起,伤势比较重的就放在一起,投降快的放在一起,负隅顽抗的放在一起。 针对不同人有不同的性格,他很快就把这些人划分为几个不同的部分,对每一个部分的人他都是用的一样的刑讯手段。 只要有一个人开口,他就能够顺藤摸瓜去挖到其他人口中的别的信息,从而补充成一个完整的脉络。 这些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领头的那个男子一样,对黎郡王忠心耿耿,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其实根本就不想来参与这个刺杀任务,只不过是因为手中有把柄或者是家里人被黎郡王控制,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该说他们蠢,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备着毒药,为的就是在被抓起来以后能够自己了结,不用被折磨。 结果,有一些贪生怕死的人,直接把毒药拿出来送到了竹影青的手上,并告诉他这其中有几味药是夜南郡特有的,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 竹影青拿到了毒药之后,自然抓来了随行的御医看看这成分是什么,结果果然是得出了一样的结论,这其中有一些药材是夜南郡独有。 有了毒药佐证,再加上不少人能够准确无误说出黎郡王府中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手中配着的刀刃还有一些带着黎郡王府中的标,这怎么看都与他逃不了关系。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南安帝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难道就因为一个望月楼,黎郡王就要对自己的侄女下手?他真就这么狠心?简直是个疯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男子看着南安帝,突然哈哈大笑:“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也只能够确定是我做的!是我想要杀了她!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你想背下这个罪责罢了。” 唐明琅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又说:“对黎郡王这么忠心耿耿,不愧是他的走狗!” “不允许你说王爷!” 男子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如果不是黎郡王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现在都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为黎郡王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也是他的使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侮辱黎郡王! “明琅。”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生气,他害怕自己一时冲动会做出别的事情来,随即冷冷地说:“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处理,一定要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抓出来!” “是。” 唐明琅飞快应了声,想要伤害他的皇姐,也不看看他同不同意! “父皇息怒。” 唐清璃来到了南安帝身边,轻声说:“儿臣知道您这会有些难受,也有些接受不了,只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应该弄清楚黎郡王的目的才是。” “朕看这些年母后就是太纵容他了!” 南安帝脸色冷肃,他手握成拳,接着说:“若不是母后这么多年纵容他!让他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他做事又怎么会如此毫无顾忌?简直是放肆!” “他如今想做什么?他如今在做什么!” 南安帝简直想要把这个认罪书放到太后面前,让她好好看看,她一直护着的黎郡王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做出这样的事! “父皇息怒。” 唐清璃知道这会南安帝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多说什么,只轻声说:“父皇,如今我们已经有了证据,不怕他不承认,只不过是皇祖母那边要多用点心。” “母后那里,你多看看…”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知道太后那边要怎么说明,直言不讳的话可能会让太后生气,若是太过委婉,又怕黎郡王找借口。 “儿臣会多上心的,还请父皇放心。”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父皇,皇祖母那边儿臣会多看看的,不会让皇祖母出事的。” “黎郡王一事瞒不住的,这么大的事,母后肯定会过问,朕也不想瞒着她。”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又说:“但是太后那边,知道这件事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此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朕知道,你如今刚刚遭遇刺杀,心头正是惴惴不安的时候,让你去为朕安慰母后,你心里必定也不是很好受,想要什么就直接和朕说。” “儿臣什么都不要。” 唐清璃摇了摇头,看着南安帝,诚恳的说:“父皇,您已经对儿臣很好了。”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南安帝拍了拍唐清璃的脑袋瓜,温声说:“这是朕给你的补偿,也是奖励,你要替朕好好照顾母后,别让她生气,能够做到吗?” “可以。” 唐清璃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儿臣可以做到,你放心。” “好,那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南安帝宠溺一笑,又说:“剩下的事情,朕交给明琅去处理,你们两人有什么事,就一起多沟通处理,处理不好的就来寻朕,朕为你们做主。” “黎郡王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该是如何处理就直接如何处理,你们不需要为他求情,也不需要留手,查出证据了就直接把人拿下。”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生气,不仅仅是因为黎郡王盯上了唐清璃,很多的还是他觉得被人挑衅了。 黎郡王拿了他那么多的东西,居然还想要对唐清璃下手,盯上她的望月楼,是谁给他的脸? “父皇放心,儿臣有分寸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乖顺地说:“只不过黎郡王到底还是长辈。” “什么长辈?” 南安帝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他安排刺客过来对你下手,可曾把自己当过长辈?” “是。” 唐清璃心头喜悦,南安帝很明显是真的动怒了,她看着他,轻笑着说:“但是父皇您在,而且您保护了儿臣,所以儿臣一点都不害怕。” “傻孩子。” 南安帝被她这话捧得有点开心,他宠溺地拍了拍唐清璃的头,笑着说:“好了,朕知道你嘴甜,但是什么都别担心,这件事朕为你做主。” “是,多谢父皇。” 黎郡王安排刺客刺杀南安帝一事很快就直接被南安帝压了下来,现在并不是公开的最佳时机。 南安帝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黎郡王,如果不是因为太后疼爱他,纵容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成为郡王?这些东西哪一个不是因为太后宠爱,故而南安帝才赏赐给他的? 上一次他想要望月楼,说是京中没有产业,他每年进京的时候都有些害怕。 若是陛下赏赐其他的给他,毕竟人家经营了那么久,突然换了东家,怕是适应不过来,望月楼就刚好,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在京中也有一定的名气,能够匹配上她的身份。 太后很快就被他说动了,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缺了一份合适的产业给他,所以才去寻南安帝,才有了后面南安帝拒绝黎郡王一事。 现在仔细想来,怕是黎郡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心生不满,思考着怎么对唐清璃下手了。 想到这里,南安帝的脸色都特别难看,他没想到黎郡王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不仅盯上了唐清璃的东西,而且还安排了人对唐清璃下手,这是直接想要弄死她。 “皇帝。” 太后的声音打断了南安帝的思考,她看着南安帝脸色很是难看的样子,柔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刺客的真实身份挖出来了吗?” “无碍,母后不必担心。” 南安帝摇了摇头,温声说:“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完了,竹影青在做收尾,一些事情他会处理,幕后主使也需要再查一查。” “这次实在是太凶险了。” 太后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对我们痛下狠手。” “母后,朕已经安排人去查了,您不用担心,等把幕后主使查出来了,直接就把人抓起来,到时候送到您面前让您出气!” 南安帝一副小孩子气的样子,他冷哼了一声:“让这个人吓到朕的母后!” “你这孩子。” 太后宠溺地笑了笑,又说:“罢了罢了,都听你的就是了,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城兵已经过来了,等修整一下,明日再启程吧。” 南安帝多少有些累了,如今知道了幕后主使是黎郡王,而且他安排的人数不多,已经折损了一半,他也就不担心了,在这里过夜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里距离京中不是很远,要在这里过夜吗?” 太后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南安帝要这么安排,按理来说应当修整之后直接启程,这样能够更快到京中,会更安全一些。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他解释了一句:“虽然此处距离京中不是很远,但是朕方才审问的时候知道了临近城门的地方也有埋伏,那我们便在此处修整,而后再安排人去瞧一瞧城门究竟有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 太后点了点头表示清楚,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便是。” “是。” 马车上,唐清璃回到了韩霜锦身边。 “你回来了。” 韩霜锦看到唐清璃回来,松了口气:“情况如何,你没事吧?” “我没事,放心叭。”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已经把黎郡王给抓出来了。” “真的是他安排的人?” 韩霜锦眉头微蹙,轻声问:“他未免胆子也太大了吧,怎么会直接冲着陛下下手?” “谁知道呢。”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证据确凿,他安排的人还被搜出了证据,毒药都是用的夜南郡特有的药材,真不知道应该说他们聪明还是愚蠢。” “奇奇怪怪的。” 韩霜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摇了摇头,总觉得事情进展的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了。 “只不过父皇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唐明琅,让他仔仔细细查个明白,若真的是黎郡王做的,有了更加犀利的证据,就可以把人拿下了。” 唐清璃又补充了一句。 “这摆明了,陛下就是对黎郡王不愉。” 韩霜锦读懂了南安帝这句话的意思,她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陛下给了补偿吧。” “我没要。” 唐清璃点头,南安帝想要给她的确实很诱人,只不过她如今若是真的要了这个补偿,相当于减少了南安帝的愧疚,而且还不利于两人站在同一阵线,不划算。 她要利用南安帝对他的愧疚,同时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一点来一步一步尝试南安帝对她的纵容,从而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这样也好。”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 修整一夜一事是唐清璃向南安帝提议的,她觉得黎郡王如果真的安排了人过来刺杀他们,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点人。 所以她觉得南安帝可以直接放出消息说自己受伤了,然后在有异动的时候回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提议被南安帝采纳了,觉得挺合适的,故而就安排了明日再回去。 这会南安帝受伤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京中了,到时候心动的可不仅仅是黎郡王安排剩下的那一部分人,更多的还有已经蠢蠢欲动的唐明雩和唐明鑫。 傅如明已经归京了,在傅如明的劝说下,或许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可是唐明鑫就不一定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目光不自觉放远。 唐明雩既然不把她放在心上,那就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一日会不会不够?”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如果陛下受伤了,那多留几日不就能够让他们的心更加浮动。 第345章 惟书涉险 “不够就加码。” 唐清璃听懂了韩霜锦的意思,轻笑着说:“只要父皇知道京中有异动,必定不会着急回去。” “那唐明鑫这次该下来了。” 韩霜锦已经能够预见结果了,她轻轻地耸了耸肩,接着说:“唐明雩不做的事情,唐明鑫未必不做。” “你觉得唐明鑫会直接出手?”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唐明鑫可不是什么聪明的。” “李知慧那边确定没问题了吗?” 韩霜锦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担心。 “不能完全确认,但是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这段日子云烟安排过去的人都在盯着的,应当没事,如果有问题的话,她会及时来与我沟通的。” “那就好。” 韩霜锦心头微松,轻轻地问了一句:“唐明琅是不是受伤了?” “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是很深,但是为父皇挡下的,意义不一样。” “确实。” 韩霜锦会意点头,此事已经基本上确定就是黎郡王所为,如今缺少的不过是更多证据罢了,只要有证据能够证明黎郡王知道,甚至是授意此事的发生,那么南安帝可以直接把黎郡王给拿下。 唐明琅在此事中是既得利益者,他替南安帝放下了这一刀,自己受了伤,本来就对他不大一样的南安帝肯定会对他更加上心。 一个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的孩子,又对自己带有仰慕与爱戴,不出意外的话,南安帝的心已经开始倾斜了。 只不过他自己未曾发现而已,让唐明琅接手去查刺客身份还有证据这件事就能够看出来了。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接着说:“而且最关键的是,唐明琅比唐明雩更听话。” “馅饼砸到头上的时候,自然会有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反应,这很正常。”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南安帝的话其实也已经挺明显了,只要唐明雩不出错,太子之位就会直接落在他手上。 唐明雩今年也不到二十岁,还是一个少年,在自己一直努力的目标即将达到的时候,自然也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 恰巧傅如明又不在他的身边,没人能够约束他的行为,所以做出这些事来其实并不让人意外。 毕竟,唐明雩有绝大多数时候也是依赖着傅如明为他做主的。 “我们霜锦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意。”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故意逗她:“你在我面前似乎什么事都接受良好。” “因为他们都没你重要。” 韩霜锦轻笑着摸了摸唐清璃的头:“我最在乎的只有你,其他人对我来说确实是不重要。” “嗯~我很爱听。” 唐清璃失笑,宠溺地说:“我觉得我们霜锦说的对,让我更开心了。” “这么甜呢。” 韩霜锦轻笑,又说:“黎郡王那边不知道进展如何,我很好奇。” “快了。” 夜南郡,郡王府,书房。 “废物!一群废物!” 黎郡王把手中的信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气不打一处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跑到永州城去折腾这些事出来?” “王爷息怒。” 陈惟书最近在黎郡王身边是越来越受宠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传递消息的最好时候,而且也知道自己只有在他身边长久的生存下来,慢慢得到他的宠爱,才能够越来越好。 所以陈惟书最近卯足了力气,只要是黎郡王布置给他的任务,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哪怕完成不了,也会想方设法提出另外的建议。 黎郡王自然把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原本他对陈惟书是利用偏多,而且觉得他好用,现在看来陈惟书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反而是比一些他百般心思招来的幕僚还更加省事体贴。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黎郡王自然是越来越宠爱陈惟书,基本上是做什么事情都会把他叫在身边,让他跟着一起学习,如今陈惟书在黎郡王府的地位也自然是水涨船高,隐隐约约有了成为第一人的趋势。 “息怒!本王要怎么息怒!” 黎郡王是越想越生气,他交代王曾永康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唐清璃死!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京中的望月楼,还有唐清璃在永乐郡的一些生意。 只要唐清璃死了,他就能够不知不觉就直接把那些东西拿下来。 结果王曾永康这个废物,不知为何跑到了永州城折腾了这件事出来,而且还被人抓个正着,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废物吗! “报—” 一声急报传来,陈惟书原本想开口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段时间他跟在黎郡王身边,对他的脾气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这会正在气头上,自己如果说一些他不是很想听的话,肯定会被责骂。 “说,什么事。” 黎郡王压着自己的脾气,知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手底下的人是不可能来打扰自己的。 “王爷,不好了!” 传话的小厮跪在了地上重重磕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说话!” 黎郡王最烦的就是这种话讲不清楚的人。 这小厮都急急忙忙跑进来了,自己会不知道是出事了吗?三言两句说不清楚,一直在重复念叨出事,这一句话听着就让人心烦! “出什么事了?直言便可。” 陈惟书连忙为黎郡王顺气:“王爷先喝杯茶,他怕是也要捋一捋才能够把要传达的事情经过告诉您。” “最好是。” 黎郡王冷哼了一声,等着这个小厮接着往下说。 “王爷!出大事了!死人了!” 小厮重重地磕了个头,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村子里死了几十个人,都是口吐白沫救不回来了的!” “什么意思?!” 黎郡王听了这话心下一沉,如果是简单的病症,不可能会同时死这么多人,而且还通报到他这里。 “王爷,一个抛尸人打了一个水井里面的水,喝了之后开始浑身不舒服,口吐白沫。” “本来还以为是那个水井不干净,后面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水井的问题,是抛尸人有问题,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来。” “那个抛尸人很快就死了,而且尸体发出了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烂臭味,大家还以为是他自己身体不好,身染重病离世了,也就没有把他的死放在心上。” “结果后来发现,抛尸人所在的那个村子接二连三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不少人吃了东西,喝了水之后就开始口吐白沫,而且整个人就显得很虚弱,完全生活没有办法自理,在床上躺上七日就会直接死掉。” “小厮哆哆嗦嗦把自己听到的情报一字一句说清楚,而后接着说:“如今村子里已经死了几十个人了。” “什么?” 黎郡王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他瞬间就明白,这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应当是疫病! “王爷!这不是一件小事!” 陈惟书立刻反应过来不对,他怎么觉得这很像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症,怕不是疫病。 “立刻把那个村子封锁起来,不允许出入!” 黎郡王当机立断,接着说:“你给我把那个村子的人都控制住,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他们进出,哪里都不允许他们去!” “等本王的命令传达,到时候直接派一直军队把整个村子都给烧了就是,晦气的东西!居然还染上了疫病,真的是惹人心烦!” “你,立刻马上去传话,听到了嘛!” “可是王爷…” 小厮还想说什么,但是看黎郡王已经冷下来的脸,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话了。 “王爷,我们不能够就这么坐以待毙。” 陈惟书心下一沉,这黎郡王的意思怕是要直接放弃整个村子的人,如何能够这样? “你刚刚没听见吗?传染性这么强,难道要让本王把整个夜南郡搭进去?” 黎郡王脸色跟难看,他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如今之计,最好的就是直接把整个村子给灭了!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最好!” “王爷!” 陈惟书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万万不可啊!” “你什么意思?你要阻拦本王?” 黎郡王脸色不是很好看,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嘛?” “属下知道,可是王爷,您想想,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陈惟书心中的念头转的飞快,他看着黎郡王,诚恳的说:“属下觉得这是王爷树立自己威望,积累财富的一个大好机会。” “什么意思?” 黎郡王微微蹙眉,树立威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可是积累财富的话,那黎郡王就有些意动了。 “王爷,您想想,若是疫病的话,那朝廷可能会置之不理吗?这肯定不行。” 陈惟书脑瓜子转的飞快,他接着说:“只要我们把具体情况说的更加严重,然后要求朝廷给我们送来相关的赈灾银还有御医协助…” “你说的极是。” 黎郡王听了这话眉头舒展,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到那个时候,那些银子本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些贱民看起来倒还真是有几分用处。” “王爷,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把人都控制起来。” 陈惟书顺着黎郡王的念头去讲,他轻声说:“王爷方才当机立断做出的决定是正觉得,我们必须要把整个村子控制起来,防止他蔓延。” “否则这个疫病蔓延起来,怕是整个夜南郡都要遭殃,而若是整个夜南郡都染上了疫病,那会动摇您的根基,不利于我们发展。” “故而村子肯定是要封锁的,可是却不能够一把火直接把村子还有村民给烧了。” 陈惟书循循善诱,接着说:“王爷,您想想,若是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了,这件事让陛下知道了,不就更加有由头说您御下无方了吗?” “到那个时候,陛下肯定会以这样的理由来削弱您势力,让您吃亏的,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说,陈惟书的每一句话都干脆利落地踩在了黎郡王的点上,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倒是勉强同意了陈惟书的想法。 “那依你所言,应该如何是好?” 黎郡王能够把陈惟书的话听进去,因为他知道,陈惟书说的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真的被南安帝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那反而不好,不过是一个村子罢了,那就先围起来,不要让这个疫病蔓延。 “简单,王爷,我们把事情往大了说。” 陈惟书可是一直记着殿下和东家交代的事,只要有黎郡王与南安帝对上的情况,那就直接把两人弄在一起让他们去对打。 黎郡王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盯着南安帝屁股底下的位置已经很久了,只要有机会,恨不得自己立刻马上取而代之,自然手段狠辣。 陈惟书只要抓住机会把事情闹大,那么唐清璃自然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别的事情。 “往大了说?” 黎郡王不是很明白陈惟书的意思。 “就是,我们把疫病的情况说的更严重一点。” 陈惟书笑了笑,轻声说:“王爷,户部赈灾是有具体标准的,如今我们不清楚那个村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只知道现在死了几十个人。” “这在户部的赈灾标准里面是得不到多少银子的,故而我们只有把事情夸大一点,才能够从户部那里得到我们想要的银子数量。” “原来是这样…” 黎郡王点了点头,他能够听懂陈惟书的意思,无非就是把事情闹大一点,让南安帝以为他这里很严重,然后给他更多的银子。 “王爷您想想,若是现在直接就把村子给烧了,那等户部的官员过来了看不到人,这可如何是好?” 陈惟书知道黎郡王心动了,就接着说:“而且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安排御医随行,若是这些御医能够研究出好用的药品来,那我们便能够用那些药做做文章,让大家都知道王爷您爱民如子,愿意为了他们去求陛下安排御医来诊治。” “若是那些御医都是废物,处理不好这个疫情,那也没关系,对我们来说影响不是很大,我们只需要把所有事都推到陛下头上,一切就…” 陈惟书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看着黎郡王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善!” 果不其然,黎郡王听完了陈惟书的话,开心至极,他点了点头,接着说:“原本本王还在想,这怕是一件坏事,未曾想在你的手底下,已经变成了好事。” “属下愧不敢当。” 陈惟书听到他同意的话,心头松了口气,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他自然不可能让黎郡王直接一把火就烧了,为今之计只能够暂时延长时间。 疫病一事,前阵子唐清璃曾经传信过来,陈惟书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安排了几个心腹盯着那个村子。 没想到今日居然真的传出了这样的消息,陈惟书在心头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他是真的有些顶不住了。 殿下与东家说的没错,这疫病的传染性实在是太强了短短几日就死了几十个人,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仿佛这个病一点能够处理的方法都没有。 “你应得的。” 黎郡王笑着拿出了一片金叶子,递给了陈惟书:“此事就交给你来做,本王相信你能处理好。” “多谢王爷。” 陈惟书心思一动,沉声道:“王爷,属下有一事想求王爷答应。” “什么事?” 黎郡王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属下想去那个村子看看。” 陈惟书仿佛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低下头不敢看黎郡王:“王爷,您是清楚的,您在百姓心里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若是您不出现的话,那属下担心那些百姓会对您动摇。” “可是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又如何能够出现在那种污秽的地方!故而属下恳请王爷,让属下去吧!属下一定稳定百姓的情绪,告诉他们您在担心挂怀他们!” “这…” 黎郡王心头大动,他没想到陈惟书提出来的要求居然是这个,他居然想要以身犯险! “还请王爷恩准!” 陈惟书看黎郡王迟疑,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王爷恩准!” “你快快起来!” 黎郡王有些着急,他是真的没想到陈惟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有些怜惜:“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个地方如今听起来那么可怖!你要是过去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属下不怕!” 陈惟书摇了摇头,接着说:“王爷,若是属下因为担心就不去的话,那您又如何能够在百姓中树立威望?这大好的机会,若是不做什么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这绝对不行!属下一定要去!” “你这…” 黎郡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罢了,你若是真的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只一点,要好好保护自己,本王会安排人陪着你一起去的,不允许靠近,只允许在外围看着,最好外围也不要太近,一切都不许太近。” “好,王爷放心。” 陈惟书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属下一切都听王爷的。” “你若是一切都听本王的,就不会一意孤行想要去看那些贱民了!” 黎郡王这会是真的有点担心,他并不觉得陈惟书是在作秀,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风险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仔细想想,那个村子既然得了这么严重的怪病,查不出原因,七天就死人,万一陈惟书过去之后也染上怪病怎么办? 黎郡王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为了自己着想的幕僚。 虽然他的出身并不是很好,可是对黎郡王来说,真心才是最难得的东西。 不是每个人都像陈惟书这样,能够真心实意的为黎郡王着想。 “王爷。” 陈惟书笑了笑,恭敬地说:“属下会听您的话,一定离那个村子远远的,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只不过就看一下具体情况就回来了。” “您想想,若是您去看他们的消息传回了京中,不就能够让陛下也知道您在关心他们,而且更加能够佐证我们传回去的证据了吗?” “你的道理多的很。” 黎郡王听了这话冷冷地哼了声,又说:“罢了,反正你做事有分寸,小心着点,需要什么就直接去取。” “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应下此事。 最先爆发疫病的村子名为杨庄村,杨庄村的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以种田为主,只有两户人家比较特殊,一家名为杨芳,她的夫君是入赘来的,平日里就是做抛尸人的工作,帮助官府找尸。 有些人下葬什么的也会找杨芳的夫君帮忙,因为常年与尸体接触,他们全家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尸臭味。 平时杨庄村的人对杨芳一家也没有什么恶意,除了办喜事的时候会避开他们,其他基本上都是正常相处,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歧视的感觉在。 至于另一户人家杨钊,他是这户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对于杨钊来说,他觉得整个村子里只有他最厉害,因为别人都不识字,哪怕村长也是一知半解,绝大多数时候还需要依靠他。 所以杨钊在村子里特别自大,基本上有个什么事就觉得都应当听他的,其他人不管怎么说都是特别差劲,在村子里他没什么朋友。 最先开始出问题的就是杨芳的夫君,他那个时候从官服办完事情回来之后就一直身体不舒服,本来以为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结果没想到喝了药也没有什么效果,而且还在两日之后开始口吐白沫,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四肢开始慢慢变得有些僵硬,然后眼球睁大,瞳孔涣散,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已经彻底不省人事,喂他喝水或者是吃饭也会吐出来。 最后杨芳在第七天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为什么自己的夫君会在回来之后就得了这场重病,而且来势汹汹,不到七天就直接死掉了。 他们让大夫来检查,看看杨芳夫君究竟是什么病,可是大夫也查不出来,只摇了摇头说应该是什么不知名的恶疾。 杨芳不接受这个结果,直接找上了官府,认定是他们的问题,自己的夫君才会死的不明不白,可是官府也未曾让他做什么,都是之前做过的事。 杨芳求助无门回村的时候,发现村子出大事了! 第346章 村子情况 在杨芳的夫君死了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别的人也查出来得了这个怪病。同样在七日之内就直接死了。 村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连忙上报,找了很多大夫过来,但是也都束手无策。 他们不知道村子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们很快就想到了杨芳,杨芳的夫君那个时候就是同样的病症,而且最先开始出事的就是杨芳。 他们聚众来到了杨芳家里,想要讨个说法,结果却发现杨芳也开始出问题了。 杨芳说自己找到了官府,但是官府一口咬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肯定是因为他的夫君自己身有隐疾,没有告诉杨芳,所以才会出这样子的事情。 可是她的夫君她自己清楚,身子骨本来就硬朗地很,怎么可能会出事?一定是官府的问题!他们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心虚不敢开口。 杨芳心头愤怒的很,但是回到家之后就觉得自己身子已经不对劲了,她躺在床上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开始口吐白沫了。 村长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杨芳倒是想说什么,只不过一句都没说出来,就已经神情涣散。 杨庄村的村长虽然不是什么读书人,但毕竟在村长的位置上做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件事已经脱离了自己能够处理的范围。 他立刻马上把这件事情报了上去,同时把有这个反应的人集中在了一起,然后要求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把门反锁起来,不允许他们出门。 在村长的安排下,杨庄村那些得病的人都被放在了一起,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能够撑到官府派人来了就好。 可是时间一日又一日过去,都已经死了几十个人了,这官府都没安排人来。 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的官员终于把这件事报上去了,短短半个月死了十几个人,这个疫病未免也太可怖了。 在黎郡王下令的次日,陈惟书就直接带人把这个地方给围了起来。 “陈大人,不远处就是杨庄村了。” 也陈惟书引路的是杨庄村所在的卢林道的道令,他没想到在自己的治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今年本来应该是自己升迁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怕是自己升迁也无望了。 “不过去了。” 陈惟书身边站着一个人,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道令,淡淡地说:“在这里就是。” “太远了。” 陈惟书微微蹙眉,接着说:“如果在这里的话,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马车停下来的地方距离杨庄村的门口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如果不是道令提了一句,他都不知道不远处就是杨庄村。 “不可以,陈大人。” 韦荃摇了摇头,恭敬地说:“王爷在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过属下,这次出来就是要保护好您,您不能够离得太近,大夫都已经带来了,他们会进去处理的。” “罢了。” 陈惟书也不是一定要进去,他只是想看看杨庄村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们,去。” 韦荃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的另外两个男人,他们是黎郡王交代送过来的两个大夫。 “是…” 两个大夫面如死灰,这个疫病来势汹汹,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进去,怕是直接就有来无回了。 “送他们进去,不许逃。” 韦荃吩咐了一句,身旁跟着的侍卫直接就把两个大夫送到了杨庄村门口,盯着他们进入村子去到了村长面前,这才退了回来。 虽然这个村长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后面会如何。 那两个侍卫早就带上了面罩,离得远远的,这是陈大人吩咐的,而且回来的时候还要用酒洗手和擦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既然陈大人吩咐了,那他们听话就是。 “大人,人已经送进去了。” 两个侍卫把人送进去之后就回来复命,他们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村长就在门口等着,村长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 “好。” 陈惟书点了点头,最起码把大夫给人送进去了,这两个大夫是陈惟书精挑细选的,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挺厉害的,故而才会选择他们。 希望他们能够把杨庄村疫病的源头给抓出来。 殿下和东家的信上并没有说太多的内容,有些事他也只能够摸索着来。 想到这里,陈惟书不自觉叹了口气,看向了一旁坐着赔笑的道令。 “孙大人。” 陈惟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何在今日才上报?你之前一直都在做什么?嗯?” “大人!” 孙丛榕听了这话有些害怕,他脑海里飞速开始想自己应该怎么解释。 “如实交代。” 陈惟书看得出来他是准备找借口,随即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是属下的错。” 孙丛榕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道令,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能够爬上去。 虽然陈惟书身上没有官位,但他是黎郡王如今身边的红人,一句话就能够左右他的去留,自己得罪不起这样的人。 “你的错?” 陈惟书挑了挑眉,嘲讽似地笑了声:“孙大人,此事确实是你的错,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又为何要认错?” “微臣…” 孙丛榕张了张嘴,看着陈惟书脸上的嘲讽,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实话实说。” 陈惟书看着他,冷冷地说:“在这件事情传到王爷那里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大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孙丛榕听明白了,自己怕是直接被放弃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 陈惟书挑了挑眉,淡淡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直接在半个月害死几十个人吗?” “微臣不知道。” 孙丛榕重重地磕了个头,急声说:“微臣只不过是想着把这件事处理好然后再向上禀报。” “所以你处理好了吗?” 陈惟书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处理以后的结果,不是吗?” “大人,微臣知道错了,真的,微臣再也不敢了,微臣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孙丛榕是真的害怕,陈惟书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惹的样子,这位陈大人最近在黎郡王面前的大红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知道黎郡王特姐信任他。 这个陈惟书出身不高,但是手段极强,对于孙丛榕来说,他惹不起。 “知道错了没用。” 陈惟书是黎郡王安排来的,不管是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故而他一点都不担心孙丛榕会欺负自己,也不担心孙丛榕会对自己阳奉阴违,因为他不敢。 “大人,那微臣应该怎么做?” 孙丛榕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人,他看着陈惟书,咽了口口水,恭敬地问。 “很简单,这个村子出了问题,你查不出原因,隐而不报,致使那么多人平白无故丧命,若是不能够戴罪立功的话,别说你这个位置,命能不能留下来,都是个问题。” 陈惟书慢慢悠悠地说着,接着说:“怎么戴罪立功,你应该清楚。” “微臣一定会保护好大夫的,而且不会让那些人跑出来的,一定不让疫病蔓延。” 孙丛榕听懂了陈惟书的言下之意,连忙说:“还请陈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 “希望如此。” 陈惟书点了点头,有韦荃在,他是没办法靠近村子的,只能够让人传递消息出来。 其实那个时候他并不相信东家与殿下说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疫情爆发,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殿下与东家说的那些都是对的。 这就不得不让他开始担心,后面事情的发展了。 如今这杨庄村确实是被封锁起来了,可是事态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按照殿下还有东家所说,若是接下来的事态控制不下来,那极有可能会让整个夜南郡都受影响,那是陈惟书不愿意看到的。 “把准备好的都送进村子里去。” 陈惟书压下心头的恐慌,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是。” 韦荃应了声,此次出门,黎郡王特意吩咐了,什么事都要听陈惟书的,故而韦荃自然是为他马首是瞻。 陈惟书叹了口气,望向不远处的村门,抿了抿唇,希望一切都能够控制住,不会太糟吧。 陛下受伤了! 这个消息传回京中的时候顿时就引发了骚动,陛下居然受伤了,伤势如何?对朝堂有没有影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孟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站不住,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陛下的伤势如何?” 李孟看着回来报信的御林军,脸色特别难看。 “不是很严重。” 那个御林军直接把最真实信息送到了李孟的手上,轻声说:“陛下密信。” “微臣接旨。” 李孟连忙跪了下来,哪怕南安帝如今并不在自己面前,他也本能地仰慕陛下。 “李大人,陛下的意思很明确。” 这个御林军看着李孟,恭敬地说:“您拿在手上的东西就是陛下想要的,陛下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但是陛下想要抓住在归程路上行刺他的那些人。” “微臣遵旨。” 李孟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微臣一定会谨遵陛下旨意,为陛下办事。” “辛苦李大人。” 御林军并未多说什么,确保信已经送到了李孟的手上便直接离开了。 李孟心头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知道陛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便赶紧把手中的信拆开了,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让我进去!” 陈守时很生气,平日里,他来李府可从来没有被人拦过,这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反倒被人拦了,很难让人不相信。李家究竟也是不是其中一员? “让陈大人进来。” 李孟听到了陈守时的声音,连忙吩咐了一句。 “李老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守时的脸色不大好看,看着李孟:“陛下在归程路上受伤了,便应该早早回来才是,怎么又突然在那个地方留了一天?” “你看看这个。” 李孟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直接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陈守时。 陈守时看他如此坦然,便接过信看了看了起来,不一会脸色有些难看。 “这件事是真的?” 他不是很相信,按理来说不应当会出这样的事。 “是。” 李孟点头,轻声说:“这件事情如果不是真的,陛下也不会传这样的消息回来,我想陛下应该是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配合,所以才写了这封信回来。”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借着他受伤的这个消息,把幕后主使全部给挖出来?” “又或者是说也试探一下他在京中的这几个皇子对他究竟有几分信任?” 陈守时的话直接踩在了点上,在这封信要表达的意思,基本上就是他说出来的这些话。 “是。” 李孟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可是按照陛下信上说的那样,我们如今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静观其变。” 陈守时微微蹙眉,接着说:“陛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如今边境还有匈奴在虎视眈眈,就是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对边境的局面估计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无碍。” 李孟摇了摇头,笑着说:“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呢?我估计他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什么意思?” 陈守时有点跟不上李孟的节奏了。 “陈老弟,你想一想,陛下怎么可能想不到?不过是晚回来一日而已,本质上还是想要抓出那几个没有被抓住的人,对皇子的试探并非重中之重。” 李孟对南安帝心思的把控特别厉害,他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且如你所说,这匈奴对我朝虎视眈眈,陛下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陛下估计是想要在这场闹剧之后直接把太子之位的事情给处理了。” 陈守时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这点:“陛下该不会是想看看哪位皇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蠢蠢欲动,而后…” “这个可能性颇大。” 李孟点头,轻声说:“不过你也应当知道,陛下如今倾向秦王殿下。” “我看未必。” 陈守时摇了摇头,突然笑了笑:“我说李老哥啊,你可别忘了,这次配着陛下去皇庄的,并不是陛下之前看好的秦王殿下。” “你是说代王?” 李孟挑了挑眉,似乎是不解:“哪怕代王陪着陛下去了一趟皇庄又如何?代王比起秦王来,根本就不出挑,陛下怎么可能会抛弃文韬武略的秦王去选择一个并不怎么厉害的代王?” “不好说。” 陈守时摇头,接着说:“依我看,这如今胜负还未定,你也不用太早接受秦王殿下的橄榄枝。” “谁告诉你的?” 李孟眸光一凛,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陈守时虽然是自己的亲家,两人的关系不错,但是一些涉及到家中未来走向的事情,他们默契地从来不会提起。 因为在陛下没有明确的定论之前,他们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自身。 李孟是坚定的保皇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他会选择和唐明雩接触,也是在陛下似有若无的暗示下,两人才接触过一次。 所以这会陈守时和他说的时候,李孟才会这么惊讶又害怕,担心他在自己身边埋了棋子。 “秦王说的。” 陈守时轻轻地说了声:“你们藏的那么好,如果不是他主动告诉我,我又如何得知呢?” “他也想拉拢你?” 李孟瞬间了然,他与陈家是姻亲关系,两人如今在陛下面前都特别受宠,若是能够成功把两人都拉拢到陈守时的阵营里,那倒是不担心唐明雩上不了位了。 “是。” 陈守时毫不犹豫点头,突然笑了笑:“只不过他有些太着急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很明显是没了分寸,我就提了个心思。” “什么话?” 李孟有些好奇。 “他笃定陛下这次会出事。” 陈守时轻轻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给李孟炸得站起了身。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或许有他的参与?” 李孟急得有些团团转,害怕事情真的是他猜的那个样子,唐明雩与黎郡王不会有勾结吧? “或许是,或许不是。”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声说:“也有可能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但是并没有递给陛下。” “也有这个可能。” 李孟点了点头,突然重重地出了口气:“秦王殿下的心思确实有些深不可测。” “不管此事有没有秦王殿下的参与,秦王知道此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故而方才我才会说,不要太快去接触秦王,李兄。” 陈守时叹了口气,又说:“我与你关系如此近,有话便直说了,这秦王殿下如今看来,也不一定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你说得对。” 李孟不是不知好歹的,他知道陈守时是真的为了自己好,故而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 “我知道。” 陈守时轻笑,又说:“陛下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你还有我,那我们就把这件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可别让陛下失望了。” “这是自然。” 齐王府,书房。 “你再说一遍?” 唐明鑫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面前的人,心跳的特别特别快。 “陛下受伤了。” 传话的小厮又把话说了一遍:“应当是挺严重的,御医说不能够挪动,要原地调整休息一日,明日若是还不能够动的话,就要静养一个月了。” “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唐明鑫思绪急转,脑海里已经不自觉有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可是他还不敢确定。 “奴才确定。” 小厮疯狂点头,接着说:“王爷,这个消息可是奴才从宰相大人府中听来的,肯定不可能是假的。” “好!当赏!” 唐明鑫被这个喜悦冲昏了头脑,父皇若是真的出了事的话,那这京中… “殿下。” 旁边安盛的声音打断了唐明鑫的想入非非,他微微蹙眉,轻声道:“此事多少有些蹊跷,王爷,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才是,否则的话…” 他并没有把那句话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也很明确,若是唐明鑫不把事情查清楚就直接动手,那极有可能会被被反将一军。 “此言甚是。” 唐明鑫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旁边的冷润宏也开了口:“王爷属下有不同的意见,属下反而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你说说看。” 唐明鑫挑眉,轻声说。 “王爷,您想想,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事,而且那么严重的话,那么太子之位的人选必须要在这几日定下来,那否则社稷都会被影响,您与秦王殿下如今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这唐明琅根本就不在京中,自然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是他突然跑回来了,反而会被众人责怪,说他在陛下受伤的时候反而一心盯着京中的事情,是想要把那个太子之位拿在手中,所以他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完完全全没有资格竞争太子之位了。” 冷润宏分析着,又说:“而且属下也觉得此事或多或少发生的突然,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发生的突然,大家都没什么准备,故而只要我们能够快速控制住当前的局面,这太子之位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说得轻巧。” 安盛听了这话撇了撇嘴,接着说:“你的意思是让殿下直接出手?这肯定不行,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怎么办?如今谁也不知道陛下的伤势究竟如何,如果他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为的就是哄骗别人出手呢?”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冷润宏点了点头,笑着说:“可是富贵险中求,哪怕这是陛下的计策又如何?只要我们能够把握住陛下的心思,猜到他想要的是什么,就不难拿下陛下了。” “若是按照你的意思来做,本王需要做什么?” 唐明鑫听了这话来了兴趣,说句实话,他一直以来都被管束,自己想做什么事情基本上都需要经过很多很多人同意,一直都没有自己做主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了,他自然不想错过。 第347章 京中反应 “王爷,如今京中得了消息的肯定都在思考陛下的伤势究竟如何,不知是好是坏。” “我们如今得了消息,最先应该做的就是确定陛下是不是真的身受重伤,不过不管陛下是不是真的受伤,我们能做的事情都不少。” “王爷,机会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若是不努力一下,岂不是浪费了?若是我们在陛下回来之前先把那些人给拿下了,那谁还会看不起您?” 冷润宏看着唐明琅,恭敬地说:“您也知道的,最近来寻的官员并不在少数。” “可是这样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安盛立刻反驳:“王爷,如今局势不明,若是我们轻易出手的话,很容易被…”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唐明鑫点了点头,看着冷润宏:“父皇受伤一事如今还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我们做出那样的事,不过是让父皇有了借口对本王下手罢了。” “王爷,您觉得自己对上秦王殿下,胜算几何?” 冷润宏并不介意唐明鑫此刻质疑自己的话,反而是淡定地问了一句。 “不高。” 唐明鑫手握成拳,他抿了抿唇,接着说:“唐明雩有陈家的支持,再加上他拉拢了这么多朝臣,现在多的是人支持他,若是父皇真的受伤了,他们不用考虑也知道会选择唐明雩即位。” “哪怕陛下没有受伤,王爷您对上秦王的胜算也并不高,您真的甘心被秦王一直压着吗?秦王若是真的成为了太子,还会放过您?” 冷润宏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谁都知道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只要他能够在陛下归京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把唐明雩给拉下来,那就能够坐稳太子之位。 “可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唐明鑫看着冷润宏,他说的这些自己何尝不清楚?但若是父皇并没有受伤,自己做那些事只不过是在给别人做嫁衣罢了。 “王爷,富贵险中求!” 冷润宏看着他这么犹豫,无奈地叹了口气:“您若是瞻前顾后的,如何能够成就大业?”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安盛总觉得不大对劲,他抿了抿唇,看着冷润宏,冷冷地说:“为何要让殿下做这种事?你明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什么富贵险中求,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 “我居心不良?” 冷润宏脸色一凛:“若不是因为你自己做错了事,影响到殿下的计划,那我又何止于去考虑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因为你一意孤行?” “我一意孤行?” 安盛听了这话不乐意了:”那个时候接触户部的人可是你的主意,如今那人不回话了,我们砸了那么多时间精力还有银子进去,你现在说是我一意孤行?” “是,我承认接触户部的人确实是我说的,可是后续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处理的?” 冷润宏撇了撇嘴,接着说:“你自己处理事情处理的不好,还直接怪到我头上来了。” “行了。” 唐明鑫是听不下去了,两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吵来吵去的,也不嫌害臊! “王爷息怒。” “王爷息怒。” 两人同时跪了下来,两人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当着唐明鑫的面就开始吵了起来。 “哼。” 唐明鑫冷哼了声,接着说:“起来吧。” ”多谢王爷。” 冷润宏和安盛起身,这会是不敢接着争吵了。 “冷润宏说得对。” 唐明鑫一句话就直接把事情定了下来,并不是一时冲动,只是方才冷润宏有一句话狠狠地戳中了他心里难言的心思。 他不想一辈子被唐明雩压着。 唐明雩确实是德才兼备,文韬武略,而且在年龄上相比于自己更有优势,可是那又如何?做帝王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够心慈手软,谁会像他一样。 他做事情确实是挺有分寸的,可是实在是太心软,父皇安排给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执掌一切的帝王呢。 唐明鑫其实是看不起唐明雩的,哪怕父皇特别宠爱他,偏心他,他也觉得唐明雩做不好那个位置。 所以,当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想证明给南安帝看,自己一点都不比唐明雩差,只不过是缺一个机会而已。 唐明鑫的话直接一锤定音,冷润宏成了胜利的一方,自然也就成为了这次计划的主导者。 “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了书房,安盛有些不解地看着冷润宏,对他们来说,提前计划并没有任何好处。 他方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生疑了,他并不觉得冷润宏能够从这其中得到什么,相反,冷家还有可能会因此付出代价。 安盛得不到安家的全力支持,可是冷家可以,这也是方才唐明鑫举棋不定又突然下定决心的原因,冷润宏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优渥了。 如果这次成功了,殿下就不再是殿下,而是太子了,他不会不心动的。 “坐在一个位置上太久了,总是希望动一动的,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冷润宏轻笑,接着说:“我可不相信你留在殿下身边只是想单纯辅佐他。” “有何不可?” 安盛挑了挑眉,淡淡的说:“是你把旁人都想得太过功利了些。” “事情究竟如何,你比我清楚。” 冷润宏没有接着和他扯下去的意思,反而直言不讳道:“冷家跟随齐王殿下,就是为了能够让家中的势力不断发展,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比我清楚。” “毕竟你们安家那个时候不就是因为站队失败了,你现在才会这么惨吗?” “你!” 安盛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但是冷润宏说的话确实没错,安家就是因为站错了队,所以他现在在京中才会举步维艰,什么事情都要依靠自己。 “看吧,你也知道站队的重要性。” 冷润宏冷冷地笑了笑,接着说:“此次是最好的机会了,不然齐王殿下,即将毫无胜算。” 秦王府,议事厅。 “什么?父皇受伤了?严不严重?” 唐明雩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站了起来,今日是府中一月一次的议事日子,他的所有幕僚还有手底下铺子里的掌柜都会过来。 “伤势不明,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来回话的小厮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陛下或许会缓几日回京。” “不行,本王要去寻父皇。” 唐明雩听了这话眉头紧皱,立刻吩咐:“你们去准备一下,一会就启程。” “殿下,万万不可。” 傅如明听了这话,连忙打断他的话。 “什么意思?你要阻拦本王?” 唐明雩看向傅如明的脸色不大好看,这次他回来之后就一直限制自己的行动。 不让自己做这个,也不让自己做那个,仿佛自己是他的傀儡一样。 唐明雩其实之前是一个很愿意采纳手底下幕僚建议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些地方确实是不怎么精通,需要旁人辅助。 傅如明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知道他的弱点还有不足的地方在哪里,所以唐明雩最信任的也是他。 前阵子陈家的事情,就是唐明雩安排了傅如明去处理,所以他有一段时间不在京中,就是去妥善处理铺子还有后续的事情。 唐明雩相信他,所以把事情交给他处理,傅如明自然也是全心全意处理铺子的事情。 所以这段日子唐明雩基本上是自己处理手头上的事,偶尔也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大部分时候是很顺利就能够把自己的想法推行下去。 这让唐明雩尝到了甜头,是与傅如明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些幕僚规劝他,却从来不限制他,他想做的事情他们会为他想好方法,想好如何处理,而不是像傅如明这样,二话不说就反驳。 “王爷。” 傅如明这段时间敏锐的察觉到了唐明雩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有疏离。 他稍微想了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怕是有人在王爷耳边嚼舌根子,离间他们的关系。 “你说?” 唐明雩不会在众人面前落他的面子,毕竟他也曾经帮着他做了很多事。 “王爷,您若是走了,说不定那个位置就可能落到旁人手里了。” 傅如明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他来到了唐明雩身边,轻声说:“还请王爷移步书房。” “傅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在议事厅的一个幕僚有点不乐意了,他们都是王爷手底下的人,结果每次王爷想要找他们的时候都会被傅如明给拦住。 每月也就一次机会见到王爷,其他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 好不容易傅如明不在,王爷多看了他们几眼,他们自然也是想多出一分力。 “就在这里说。” 唐明雩看了眼议事厅里的人,淡淡的说:“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多谢王爷。” 那个幕僚看唐明雩为他说话,开心的简直是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很明显,王爷也想要听他们说话,而不是只简简单单听傅如明的。 “这…” 傅如明没想到唐明雩会拒绝自己,心下微微一沉,唐明雩对自己的信任怕是已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坐吧。” 唐明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轻轻地摆了摆手,那些已经汇报完盈亏情况的掌柜们就自动自觉地离开了议事厅,只剩下了六个人。 一下子走了三分之二的人,留下来的都是唐明雩信得过的幕僚,跟着他的日子都不短,是可以信任并且托付的存在。 “王爷,属下觉得不可以去。” 傅如明看唐明雩这个样子,也就不犹豫,直接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陛下虽然已经属意您,但是毕竟也没有文书,甚至也没有给您引荐大臣。” “这段日子您也知道,我们能够接触下来的大臣并不是很多,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受伤的消息按理来说应当是封锁得严严实实才是,毕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很容易就会动摇朝纲,更别说如今边境还有匈奴虎视眈眈。” “王爷,您想想,御林军并不是蠢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会把消息大大咧咧地传开?这不是生怕边境的匈奴不动手吗?” 傅如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属下知道您担心陛下,可是在属下看来,这怕是一个局。”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不自觉陷入沉思,确实,他们都未曾想过消息为何会传的这么快。 虽然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是御林军不久前进了宰相府中,后面就立刻传来了这样的消息,仔细想来很难不让人怀疑。 想清楚这一点,唐明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不明白为何父皇要怎么做。 “傅公子说的有道理。” 坐在傅如明对面的幕僚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儒生,他听了傅如明的话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这消息传的这么快,确实是有猫腻的。” “依属下看来,可能是陛下刻意设置的考题,为的就是看看这京中究竟有没有异动。” 儒生的话就像在平静的水里直接丢了一个石头,在场的人瞬间哗然,他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南安帝在试探唐明雩和唐明鑫吗? “不,不对。” 另一个八字胡的幕僚听了这话不自觉摇头:“殿下属下更倾向于陛下是遇到刺客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受伤这件事情待定,而陛下的这个局或许不是针对您,也不是针对哪位殿下,而是针对刺客。”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同党?” 唐明雩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瞬间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低,毕竟父皇的心思缜密,若是真的有同党潜伏在京中的话,那么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他们必定会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从而开始有些得意忘形。 只要他们暴露自己的行踪,那么父皇安排过来的人就可以顺藤摸瓜,直接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抓住。 “这只是属下的猜测。” 八字胡摇了摇头,又说:“傅公子的猜测也有道理,故而属下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是对的。” “你们的意思,都不让我出京。” 唐明雩算是反应过来了,他们这个样子就是不让唐明雩出京去寻南安帝。 “殿下,并非属下阻止您,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实在是有些太蹊跷了,所以才…” 傅如明知道如今唐明雩对他不怎么信任,故而轻声说:“殿下您想,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您出京了,但是京中又出了问题的话,那么陛下肯定也会责怪您的。” “毕竟陛下在去黄庄之前,虽然没有明确说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您,但是也让您与齐王殿下辅助处理一些事情。” “那么就意味着其实您在一定程度上是不能够轻易离开京都的,而且在发生事情的时候还要快速处理,不能够留下隐患。” 傅如明说了一句,又接着说:“不管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管陛下是否受伤,您如今最应当做的就是留在京中,好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 “殿下。” 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幕僚开口了:“若是您真的担心陛下的话,或许可以写一封信,让手底下的人快马送去,这会儿送出的话,约摸黄昏之后就能到了。” “也是。” 唐明雩无奈地松了口:“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的话,那本王就听你们的。” “多谢王爷。” 傅如明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有点担心唐明雩直接就去了皇庄,把京中的事都丢下了。 “虽然本王不能够去皇庄看父皇究竟是否受伤,但是也不能够什么都不过问。” 唐明雩想的很明白,左右路程也不长,他可以直接安排人送信还有送东西过去。 “殿下所言甚是。” 傅如明点了点头,他们几个人就开始研究起来要送什么东西过去皇庄最为合适。 “殿下,还有一事。” 儒生突然轻轻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什么事?” 唐明雩对他也是有几分器重的,这位儒生是自己亲自上门请过来做幕僚的。 虽然他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他的学识非常渊博,能够辅助唐明雩做许多事情,而且在唐明雩对某些文章一知半解的时候,他也能够成为唐明雩的太傅。 “殿下,尚书之位。” 儒生提了一句,轻声说:“如今陛下出事,这个位置还没有定下来,怕是有人要从这个位置上做文章。” “你的意思是,明日早朝,唐明鑫会动手?” 唐明雩挑了挑眉,笑了笑:“本王反而觉得不太可能,本王的这个弟弟从来胆小如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呢?” “不,上官先生说的有道理。” 傅如明被这么一点,又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王爷,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 “你又有什么话说?” 唐明雩挑了挑眉,轻声问。 “陛下如今在明面上就是出事了,那么没定下来的那个位置自然不能够一直悬空,明日的早朝上,齐王怕是会让吏部引荐,暂时定下来。” 傅如明轻轻地说了声,接着道:“若是暂时定下来的话也未尝不可,就怕齐王会直接逼宫。” “你疯了吗?怎么可能!” 唐明雩一点都不相信:“父皇是受伤了,不是死了,这京中…” 等等! 唐明雩突然反应过来,宫中无人!太后还有南安帝都不在!真的有这个可能! 相比于京中的慌乱,返回皇庄修整的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就显得很安逸。 “他们这个时候肯定担心到不行,而且还在胡思乱想,肯定想不到我们居然在泡脚。”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韩霜锦,又笑着说:“你的盆里凉不凉?给你加点热水。” “不要了!太烫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拒绝,泡脚当然不是越烫越好,这会水温正正合适,能够让她稍微放松舒服点。 “不知道父皇这会在做什么。” 唐清璃也不强求,透过窗户看着对面院子里传来微弱的光亮,轻轻地提了一句。 “批奏折吧。” 韩霜锦跟着猜了猜,又说:“陛下之所以下令折返来到这皇庄,怕是有别的计划了。” “延迟一日不够。” 唐清璃也猜到了南安帝的心思,轻声说:“事情可能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期。” “陛下的关系脉络一点都不比我们差。” 韩霜锦挑了挑眉,笑着说:“毕竟人家是整个南朝的君主呢。” “你这话说的。”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没有呀,我在夸夸陛下呢。” 韩霜锦摇头晃脑,接着说:“反正如今陛下已经查出了黎郡王,我们不必担心,就这么坐山观虎斗就是。” “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说:“你觉得唐明雩和唐明鑫如今知道消息之后会怎么处理?” “唐明鑫已经快要被逼急了。” 韩霜锦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说:“他估计是不会再继续忍下去了,毕竟再忍下去的话,真的一分胜算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动手?” 唐清璃点头,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都觉得唐明鑫会动手。 “就这两天。” 韩霜锦笃定地点了点头:“如今陛下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他们在不确定陛下究竟伤势如何的情况下,会留出一日的时间查清楚情况如何。” “只要李孟能够按照陛下吩咐的那样去做,唐明鑫绝对忍不了太久,他会觉得是自己的机会到了。” “和我想的一样。” 唐清璃宠溺一笑,又说:“那你觉得唐明雩会不会动手?” “这…不好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双脚在盆里轻轻地踩了一下,接着说:“我到现在其实都不怎么看的透唐明雩,他似乎有一些太…着急了。” “傅如明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做的事情都是想要让自己的太子之位确定下来,甚至不断笼络朝臣,让那信任为自己所用。” “确实,太着急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和他之前从容不迫的样子形成了极强的对比,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暴露本性,还是说在演戏。” “你的意思是,他用这样的手段放松我们对他的警惕与怀疑?”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倒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答案。 “完全有这个可能。”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毕竟突然间的性格大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就能够解释通的。”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降低竞争对手对他的警惕,从而一击致命。” 第348章 江南风云 唐清璃与韩霜锦从来就没有轻易相信过唐明雩会突然之间整个人情绪大变。 或许他会因为南安帝的纵容而滋生一些骄傲自大的情绪,毕竟太子之位已经被南安帝暗示着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唐明雩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手底下那么多幕僚,怎么可能不清楚在太子之位定下来之前,什么变数都会有? 他们不可能纵容唐明雩这么放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唐明雩是故意的。 他故意让唐清璃还有韩霜锦以为他肆意妄为,想方设法笼络朝臣。 想到这里,唐清璃又不自觉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古家。” “古卯与刘梦莹的婚事应当已经定下来了,媒婆已经过门了,交换了生辰八字,就等具体的日子了。” 韩霜锦记得很清楚,她那个时候还有点诧异古家的速度这么快,不过后面想想就觉得也正常了,毕竟古家也想尽快把风波平定下来。 如今古卯与刘梦莹的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早点定下来对双方都有好处。 而且最关键的是,唐清璃也未曾想过,这刘梦莹居然会是与他们做生意的人,那个时候情结把情报送上来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后面仔细查了一下刘梦莹,才知道她手段不低,做了不少事,都藏的很好。 “婚期应当快定下来了。” 唐清璃回忆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 “最近的好日子应当是下个月吧?”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听说下个月那个好日子是很特殊的日子,一年难得一遇,就是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够筹备好亲事。 “似乎是。” 唐清璃也不确定,她轻轻地笑了笑,又说:“反正左右是这一个多月的事了。” “刘梦莹如果能够为我们所用,古家对我们来说就不再是原本那层合作的关系了。” 韩霜锦突然挑了挑眉,轻声说:“之前古家的意思其实也挺明显的,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但不是追随,哪怕除了这件事,古蝶也没有动摇自己的想法。” “确实。”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不过也没有关系,合作的关系反而让我更轻松,古家对我们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古蝶虽然与皇祖母的关系很好,可是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皇祖母与父皇对古家的偏爱是整个京中都看得出来的。” “古蝶与古老夫人确实是有几分特殊性,故而父皇对他们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能不能够在父皇给予的便利之下,守护好他们自己想要守护好的东西,这也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如今他们地位特殊,若是能够借着父皇的势力守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倒也算是聪明的。只不过,他们与唐明雩接触的这一消息传出来之后,我便对他们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了。” “之前我也确实有想过要不要把古家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不过如今看来他们想要的我给不起。” 唐清璃看的很清楚,古家这次接受了刘家这门亲事,本质上也只是不过是因为刘家与唐明雩有关系,他想要借着这门亲事攀上关系。 唐明雩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大家都默认了太子之位就是他的,所以自然有一些人想要提前抱唐明雩的大腿,好在他上位之后分一杯羹。 唐清璃对于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已经坐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上,首先要考虑的自然是利益,若是没有利益的话,是没有办法长久的维持一段感情的。 所以唐清璃一点都不意外古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而她想要的态度也已经得到了。 古家确实是在他和唐明雩之中选择了自己,可能是因为她如今确确实实是超品公主,本身品级就一点都不比太子低,而且还拥有了自己的亲兵。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唐清璃不乐意的话,唐明雩还不一定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呢。 “他们也不会真心实意辅佐你。”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不过没关系,总有更适合我们的人,璃儿别怕。” “我不怕,也不担心。”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傻瓜。” 韩霜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那就请我的璃儿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好呀。” 唐清璃抬头,看着她说:“我一直一直都很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委屈,也不会让我输的,对吗霜锦?” “当然,我向你保证。” 在京中流言四起的时候,江南却突然有一个极为简短的小故事爆火了起来,就是在断断不过半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江南,引发了众人的热议。 十里红妆,锣鼓声起。 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孩跨过木制仪仗,一步一步地踏入送嫁的轿子。 临入车门,她偏了偏头,似是期待,又觉得自己是在妄想,轻摇了摇头,落座于轿子里。 送嫁的队伍是府中忠心耿耿的大管家,说是送嫁,可除去吹锣打鼓的乐手,围住马车的家丁让围观扬州首富千金出嫁的百姓都察觉出了不对。 “这张老爷怎么安排这么多家丁跟着咧?” “就是,这大好的日子张老爷不见人,反而让管家送张小姐,好奇怪的咧。” “看起来不像是送亲,反而像是押送犯人…” 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聚在一起,看着长长的队伍,你一句我一句,左右不急,看看热闹也未尝不可。 ”我可是听我家男人说了,这张大小姐不愿嫁。” 其中一个胖胖的妇人扬声开口,见大家都朝她投来目光,得意地扬了扬头。 “张大娘,那你讲讲情况哩?” 张大娘的男人总是给张府送菜,听说还多多少少沾点亲戚关系,想来也会知道点情况,而这点情况已经足以满足满天猜测的妇人。 “张小姐啊,心有所属。” 张大娘特地压低了声音,小声耳语的话淹没在充满喜悦的锣鼓声中,像是水珠投入大海,激起渺小而转瞬即逝的水花。 迎亲队伍按照媒婆和夫家商定好的路线,绕着扬州城慢慢悠悠地走着。 两方都是扬州城赫赫有名的世家,不愿失了身份的刘家公子只站在府邸外静静地等着,让他坐在骏马上绕城一周这种事,他觉得又蠢又傻。 轿子上,默默算着路线的张仪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他没有来,一如那天一般,没有给出答案。 其实早该想到的,他那般洒脱随性的人,又怎会因为一个人停留。 越想克制,越忍不住不断放大的落寞,他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眼泪却在下刻滴落喜帕,让她暗叹自己无用。 不久,晃晃悠悠的轿子骤时停下,以为到达目的地的张仪擦了擦眼泪,等待着丫鬟为自己掀开帘子。 锣鼓声停,帘子却迟迟未开,张仪微微愣了愣,下一瞬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只要她不愿嫁,多少人都别想阻拦我带她走。” 喧闹的街道,迎亲队伍被迫停在中途,拦住队伍的男子身着一袭黑衣,束起的秀发随风飘扬,慵懒地抱着自己的剑,就这么静静站着,都让迎亲队伍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威压,不敢往前。 “这位大侠…” 管家福叔勒住缰绳,一眼就认出了拦路的人。 老爷果然没有猜错,他还是来了。 “刘家好大的排场。” 萧知山抬眼,唇角微勾,语气带着些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新郎官上不了台面呢。” “萧大侠!慎言!” 福叔闻言一惊,连忙开口制止:“今天是小姐大喜之日,还请大侠莫要乱说。” “大喜之日?” 萧知山嗤笑了一声,偏了偏头将目光投向福叔身后的轿子上,轻声问:“你可曾问过,她愿不愿?” “大小姐自然是…” “不愿。” 萧知山打断了他的话,道:“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福叔一听这话,警惕地挥了挥手,跟在迎亲队伍里的家丁就把轿子围了起来。 利剑出鞘,迎着风声,微风吹起的衣带轻轻飘着,将英姿飒爽一词完美具象。 “萧大侠,你可想清楚了…” 福叔看着执剑而立的萧知山,心中警铃大作,还想规劝两句,他扬声便打断了他的话。 “只要她不愿嫁,多少人都别想阻拦我带她走。” 萧知山脚尖轻点,手腕轻轻一翻便玩出一个剑花,引得旁边围观的百姓惊呼潇洒。 “拦住!都拦住!” 福叔吓得握紧了手里的缰绳,迎亲队伍里不仅有张府的人,还有刘府派来的所谓高手,但在萧知山手中也占不得几分便宜。 帘子悄然开启,慌乱中,没人在意端坐在轿子里的她,她勾唇,心渐渐安定。 利剑飞扬,所到之处无往不利,福叔看着不断倒下的高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萧大侠…” “不好意思了福叔。” 萧知山一个翻身,翻手收剑,将挡在轿子前的家丁击倒在地,却也控制着分寸没有伤及内脏。 “你来啦。” 张仪早早便摘下了盖头,看着他撩开帘子,轻轻地笑了笑。 “我说过的,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带我走吧。” 张仪没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径直扑进了他怀里,哽咽着:“我等你好久了,我怕你不来。” “我会来。” 萧知山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脚尖轻点,瞬间便带着她飞上了街道旁的屋顶,然后迅速往城门口逃去。 福叔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除了他,其他带出来的家丁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他叹了口气,默默地从马上下来,这场婚事终是成了笑话。 入秋的金明寺人声鼎沸,张家近年来的生意顺风顺水,张老爷认为是上天赐福,每月都会带人前来上香还愿,风雨无阻。 禅房后院里,菊花和桂花交错,长势喜人。 张仪屏退了跟着的丫鬟,一个人坐在大槐树下的秋千上,晃晃悠悠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咳咳…” 一阵咳嗽声让坐在秋千上的张仪愣了一下,随后猛然站了起来,有些后怕地看着身侧的树干。 映入眼帘的黑色劲装让张仪的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你是谁?” “我…” 突然倒下的男人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张仪犹豫了片刻,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你醒醒…” 张仪轻轻地推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样子,而他的肩膀不断渗血,染红了张仪的手掌。 “小姐…” “噤声!” 丫鬟秋欣去而复返,带来了张仪方才惦记着想吃的糕点,见倒在地上的女人,惊呼出声。 张仪呵斥了一声,环顾四周,又道:“把他扶入禅房。” “小姐…” “听吩咐便是。” 入夜,张仪说想静心,婉拒了住持派人送来的饭食,只留了秋欣一人。 “小姐,金疮药。” 秋欣递上一个盒子,看了看床上的已经被收拾干净的人,惊呼:“小姐,您?” “把盆里的水倒了,隐蔽些。” 张仪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只接过了盒子,坐到了床边。 “小姐!我们与他素不相识!这个男人不知来历,您怎么不仅救了他,还给他擦身子换衣服,现在还给他上药?男女授受不亲!” 秋欣从小跟在张仪身边,自己这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随性而为的人啊,怎么这次就救了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还带着剑伤。 该不会是? “你现在胆子大了,开始过问我的事了!” 张仪刚打开盒子的盖子,啪地一下又合上了,淡淡地看了秋欣一眼,把她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我不敢…” “把水倒了,衣服埋了,其他事不用管。” “是。” 张仪看着秋欣合上门,这才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他。 半边银制面具掩盖了他的面容,张仪也没有探人隐私的想法,只为他的肩膀上好了药,然后便为他系好了腰间的衣带。 再度抬眼,原本那双紧闭的双眼悄然睁开,正直勾勾地盯着张仪。 “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张仪把被子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肩膀。 “想救便救了。” 张仪笑了笑,将金疮药放在床头,说:“不放心我的话可以看看药。” “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 张仪肯定了男子的说法,问:“你可要告诉我?” “萧知山。” 萧知山闻言唇角微勾,反问:“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张仪,好好养伤吧,有我在,没人会追究你从哪里来,只管好好养着就是。” “所以为什么要救我?” 萧知山见张仪起身,挣扎着也要起身,结果牵动了伤势,疼得他直咧嘴。 “别动!我刚包扎好!” 张仪连忙坐了回来,一把把他按住,颇有些无奈地说:“想让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 “总能帮上的。” 张仪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借口倒茶,转身离开了禅房。 在床上歇了三天的萧知山伤势好了大半,他知晓自己的伤能好这么快少不得张仪的贴心照顾。 上好的金疮药,各种补血疗伤的汤汤水水,本应不见腥的禅房却独独为他破了例。 “想不到,你好得这么快。” 张仪坐在床边,看着他日渐愈合的伤口,已经不像第一次上药那般面红耳赤了。 “药是好药,汤是好汤。” 萧知山看不透张仪,她对自己是真的好,但是却真的不要求她做什么。 “在想什么?” 张仪看了一眼萧知山,将他的里衣拉了拉,给他系好衣带。 “我…” “小姐!” 秋欣的突然闯入打断了萧知山本想问出口的话。 “怎么这么着急?” 张仪在水盆里洗了洗手,问着:“出了什么事让你慌乱?” “三言两句说不清,您快去看看吧。” “我去看看。” 张仪帮萧知山拉了拉被子,转身和秋欣离开了房间,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萧知山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 “罢了,去看看吧。” 萧知山翻身下床,套上了张仪早早就准备在旁边的黑色劲装,摘下了面具。 当他一脚把前来闹事的无赖踩在脚下的时候,张仪浅笑的模样似乎让他原本紧绷的心松了松。 原来她真的没有骗他,她真的需要他。 无人知晓这个英姿飒爽的大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日在场的人只知道,这个大侠打退了无赖,浅笑着站到了张家大小姐的身旁。 像极了话本里英雄救美的英雄,然后,被张家老爷留在了张小姐身边。 “你其实一早就认出我了。” 城郊十里坡,萧知山早早准备好了马车,还给张仪备好了她爱吃的桂花糕。 “是啊。” 张仪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靠在他怀里,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抚摸着他左手手腕上的伤疤,轻轻地说着:“在蹲下来查看你伤势的那刻,我就认得你了。”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萧知山心疼地抱住怀里的女孩,从她一出现开始,张仪就对自己百般维护,恨不得把张家最好的东西全部送到他手上,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因为,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年少的时光是萧知山为数不多愿意回忆的日子,记忆里那个拉着自己的手,买糖葫芦给自己吃的小姐姐,和糖葫芦一样甜。 萧府曾经也是显赫的大户人家,身为府中唯一一个少爷,萧老爷从小惯着萧知山,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从来不让强迫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别的公子少爷都学读书写字,萧知山学剑术轻功,别的公子少爷学礼仪姿态,萧知山上房揭瓦。 他的随性确实不错,可是在旁人看来就少了几分分寸,与他来往的公子少爷也没有几个。 萧知山虽然不怎么在意,但是看到旁人能够一起玩的时候也会挺落寞的,不过他确实是坐不下来,不会在书院里安静下来读书写字。 可是他也想要玩伴,陪着他聊天,陪着他一起玩。 萧夫人心疼自己的孩子,自然为他组了一个局,安排了一个赏花宴。 到了赏花宴开始的日子,萧知山由孟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姨带着,开开心心地来到花园里。 不小的花园安置了十几条长桌,无数身着绸缎的公子少爷落座于自己娘亲身旁,端庄自持。 “秋姨。” 萧知山立刻叫住了秋姨,小小的人抬起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我不喜欢。” 逃了赏花宴的萧知山顺着鹅卵石小路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却在半路听到了求救的声音。 “救…救命…” 大树上抱着树干的女孩让萧知山微微愣了愣,她好漂亮,比自己以前见过的人都漂亮。 “帮帮我!” 女孩见到了萧知山,连忙伸手晃了晃,想要引起萧知山的注意,没想到脚下没踩好,滑了一下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萧知山见状连忙脚尖一点,飞速去接掉下来的她,然后双双掉在了地上。 “痛痛痛…” 做了人肉垫子的萧知山忍不住低低喊了声,女孩赶紧从她身上起来,连忙去拉他。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事。” 萧知山摆了摆手,自己平时练功的时候受的伤可比这个多呢。 “谢谢你!” 女孩笑了笑,指了指树上的鸟窝,说:“刚刚鸟窝差点掉下来了,我就上去扶了一下。” “不客气,下次可以找人帮忙。” 萧知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我叫小仪,你叫什么?” “我叫萧知山,叫我知山就好啦。” “好,想吃糖葫芦吗阿山?” “啊?” 女孩的跳跃思想让萧知山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伸手拉住了她往外跑。 那一刻,微风吹散着她的秀发,牵着她的手的女孩却丝毫不在意,跑着笑着,把最甜的糖葫芦递给了她。 她真的不一样,很漂亮,很可爱,很甜。 那份糖葫芦的甜,在后面萧家家道中落后,是支撑她不断前行的动力。 这个故事到最后的结局,两人自然是仗剑天涯,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那也不会突然席卷整个江南。 主要是故事里的主人公萧知山确有其人,而且他是已逝萧将军的嫡长子。 而萧将军曾经力弹当今不配为帝,合该退位! 第349章 江南反应 “这样的故事你们居然敢放出来!脑袋不要了吗!” 江南府衙中,一个男人把手中的故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脸色铁青。 “大人…我们…” 手底下的那些衙役,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席卷了大街小巷。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要把这个消息压下来,或者是把写这个故事的人抓出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写这个故事的人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根本无法查究故事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你们你们!你们有什么好你们的?” 男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厉声道:“还不立刻马上去查!快去!” “是!” 那些衙役不清楚为何大人会如此生气,但是他们知道就是自己再不行动起来,怕是会被男人狠狠揍一顿。 “大人。” 一旁的师爷等着衙役离开之后,轻轻地开了口:“你消消气,只不过是一个小故事而已,哪怕它传到大街小巷的话,也对您没有什么影响,您又何至于这么生气呢?” “没有什么影响?蠢货!你究竟知不知道本官为什么这么生气?” 男人听了这话更生气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师爷多少能够懂几分局势,结果倒好,是个蠢的。 “这…属下不知。” 师爷听了这话,连忙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说:“属下只不过是担心大人生气会损害身子,所以才想着让大人消消气。” “消气?若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这个故事传到了京东去的话,怕是陛下会直接动怒,到时候别说是消气了,本官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男人冷哼了声,攥紧了手中的信:“立刻马上去给本官查!这个故事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有没有对外扩张的趋势,传播速度如何?” “是!” 师爷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男人看着他这副样子,冷冷地说了一句。 “大人,属下不怎么明白。” 这个师爷是个愚笨的,许多事情他看不太懂,所以就需要问清楚才去做事。 “这萧知山的身份并非寻常人,若是让陛下知道,他还曾于人世,并且还与首富的女儿结成了姻缘,此时怕是会惹陛下动怒。” 男人敲了敲桌子,接着说:“这萧知山是已逝萧将军的儿子,这萧将军之前一直弹劾陛下,觉得他不配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也不是一个明君陛下,对他一直心有不满。” “后来还发生了清君侧一事,差点就把陛下给…后面陛下便直接下令抄家了,而且所有的成年男子与女子全部流放。” “按理来说,这萧知山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江南,而且还成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侠,若是故事中说的确实是真的,那便是当年那群人的失职了。” 想到这里,男人不自觉脸色一白:“此事若是我们能够妥善处理好在陛下发怒之前先把人给拿住,然后送到京中去,或许还能够少得几分训斥。” “可若是在陛下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我们还没有能把人抓住,也未曾把事情处理好,反而让这么多人知道了萧知山与张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那便是把陛下的面子往地下丢。” “更何况,此事之前还牵扯到了倾君侧一事,若是未能妥善处理好,本官的乌纱帽是真的要丢了。” 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爆出这样的事情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不明白。 江南,飞鱼楼分楼。 “楼主事情都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如今大街小巷都是萧公子还有张姑娘的故事,不少人都羡慕的紧,想要有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侠呢。” 一个梳着马尾辫,看起来年纪特别小的女孩蹦蹦跳跳来到男人面前,轻笑着说。 “做得好。” 男人的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约摸应该二十出头左右,他听了女孩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又接着说:“既然事情都处理好了,那就静观其变吧。” “可是楼主。” 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把萧公子还有张姑娘的事情说出去呢?这对萧公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之前是戴罪之身,而且是要被流放的,如今不仅出现在了江南,而且还与张姑娘喜结连理,若是此事传到了京中,被陛下知道了,岂不是会问责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男人抬头,轻笑着说:“总要让陛下知道,有些官员对他阳奉阴违。” “是不是无双楼主的安排?” 女孩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错啊小雅,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都能猜得到是无双楼主安排下来的。” 夜止轻笑着说了声:“看来最近课业的进步很大,自己都分析了这么多,那要不然接着往下说,也让我听听你自己分析了什么呢。” “好呀。” 小雅晃了晃脑袋,有些得意的说:“我最近上课可认真了,自然变聪明了点。” “好好好,那你说说。” 夜止宠溺的笑了笑,小雅是他们一群人中年纪最小又最懂事的,平日里自己也会跟着夫子好好学习,然后有不懂的就会问他们。 故而夜止他们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会教她,也会和她分析利弊,让她尽快成长起来。 “楼主想要有教无类正式推行下去,必须要有一个合理合适的方法,而且前段时间楼主也传回了情报,说陛下有意松动,但是并没有相关的圣旨出来。” “那就意味着陛下其实在心里还是有所犹豫,或者是有所怀疑的,需要再加一把猛火,让陛下认为这一件事情非做不可。” 小雅想了想,接着说:“有教无类只不过是为了让寒门子弟有一个更加公平的机会去接受那些教育的资源,但是楼主想做的远远不仅于此。“ “所以我才想楼主是想要让陛下意识到他手底下有很多官员背着他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这是最直接能够体现的一件事情。” “陛下会从那些官员的身上感受到背叛,所以他会更加着急去培养一股新的势力。” “其实这件事情或许在很久之前,楼主就想做了吧,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或者说不是没有机会,只不过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 后面这些全部都是小雅自己的猜测,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猜的到底对不对。 “聪明。” 夜止是真的有些惊喜了,他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基本上都在点上。不错呀,最近确实有认真努力学习了。改日让芝兰他们带你好好去做几身衣服,当做是对你的奖励。” “多谢夜止哥哥!” 小雅听了之后很开心,她开心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新衣服穿了,她开心的是因为自己能够得到认可自己的付出,被人看到了。 “不客气。” 夜止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无双楼主的意思其实明白的很,有教无类一事虽然提出来了,倒是陛下没有最直观的体会。”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仇人,不仅被自己手底下的官员放走了,而且如今还有了这么大的成就,你觉得他会任由那些官员继续这样下去吗?” “还得是无双楼主!” 小雅啧啧称奇,接着说:“无伤楼主面面俱到,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好了,实在是有些厉害。” “既然你对无伤楼主这么喜欢,那我便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吧。” 夜止看着她,突然笑着说:“把这个情报整理汇总好之后,上一趟京都送到无双楼主面前,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情,问她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其实正常情况下的话,是不用我们特别走这么一趟的,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而且是无双楼主亲自吩咐下来的,所以该做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做到位,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 “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若是不清楚该怎么做的话,就去问一下芝兰他们。” “好!” 小雅很开心,没想到夜止居然会给她安排能够亲近无双楼主的工作!这未免也太好了吧! “此次事情事关重大,若是你在京中遇到了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及时去楼中寻求帮助,不能够自己独自完成的事情就多问多看。” 夜止还是有些担心,轻声说:“毕竟这是你自己独立完成任务,之前也一直有人随你一起,这是你的必经之路,我相信你。” “多谢夜止哥哥。” 小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夜止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好,去吧。” 夜止点了点头,看着她出门把门关上之后,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一旁的屏风上。 “你就这么放心,真的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做吗?要不要我暗中派个人跟着?”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夜止,轻声问。 “总要经历的,总不能够一辈子的活在飞鱼楼的羽翼之下,这与我们那个时候把人代进来的初衷是互相违背的。” 夜止摇了摇头,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担心她,也担心楼中的情报不能够妥善的送出去,但是你方才也听到了她的分析,其实她挺聪明的。” “而且她学了这么多东西,总要有实践的机会,若是学了东西,却无法用出来的话,那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们能够帮她一时,但是我们帮不了她一辈子,这是她必须要成长的经历。” 夜止温声轻笑,又说:“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故事上面吧,如今,江南府衙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这个故事,究竟是从哪个地方放出来的。” “这摆明了就是要对他们下手,萧公子还有张姑娘那边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能够透露他们的踪迹。” “放心,我明白。” 芝兰点了点头,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谁,都不清楚无双楼主为什么会突然送这么一个故事过来,而且故事里面的人还是萧将军的嫡子。 他们那个时候还以为无双楼主是想要报复一下陛下,特意把之前的那些事情翻出来,让他恶心。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再结合楼主之前送过来的情报,有教无类四个字已经让他们明白了楼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这件事情发酵,让京中的人知道此事,陛下肯定会派人仔细检查,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全部都拉下来,到那个时候,他就更加能够体会让不同的人平等的享受教育资源,平等的参与科举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了。 殿下就是要烧一把大大的火,让京中所有官员都感觉到危机,也让陛下深刻的意识到人才对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好了,去忙吧。” 夜止轻轻地摆了摆手,温声说:“那怕再忙的话,也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知道了吗?” “知道了,楼主放心。” 入夜,皇庄,院子里。 “叩叩…” 敲门声轻轻传来,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眼看向门口:“进。” 刘福禄闻言立刻上前,门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唐青璃,手中还端着一壶炖盅,看起来应该是给南安帝送汤来了。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刘福禄连忙行了个礼,然后接过了唐清璃手中的炖盅,跟在了她身旁。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行礼之后,便起身来到了南安帝身边,让刘福禄把炖盅送了上来。 “这是什么?” 南安帝已经闻到了炖盅里面传出来的香味,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不自觉就放下了毛笔。 “这是霜锦特意为父皇做的汤。”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温柔的说:“她知道您公务繁忙,但是您晚上没用多少晚膳,身子第一,父皇,还请您多少用一些。” “有心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心下熨烫。 “父皇您快尝尝。” 唐清璃并没有多说什么,轻声说:“这汤如果冷了的话就不好喝了,还是趁热喝比较合适。” “朕尝尝。” 南安帝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唐清璃递来的碗,突然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痕:“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唐清璃:“是不是下午那会劫匪弄上了你?为什么没有和太医说?可曾看过了?” “无碍的,父皇。” 唐清璃乖顺地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是轻微的小磕碰而已,不妨事。” “你呀,该去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而且这么长一条红痕,如何能够说没事呢?一会让随行的太医为你诊治诊治,看一下有没有出问题,然后拿一下金疮药,把药给上了。” 南安帝一锤定音,这才开始准备喝汤,不得不说,唐清璃和韩霜锦对于他的心理拿捏极准,这个点他确确实实是有些饿了,所以当鲜美的汤进入嘴巴的时候,他不自觉肩膀微松。 其实韩霜锦给南安帝做的就是最简单不过的莲藕排骨汤,准备一斤新鲜排骨,剁成小段,浸泡30分钟去除血水。 接着准备七孔莲藕小半斤,这个时候莲藕稍微当季,掐起来有些嫩嫩的,很适合煲汤,莲藕去皮后切成小块,用清水清洗干净。 准备辅料:生姜、葱、红枣、党参等,这药材可以根据不同的季节进行调整,做出来的效果也会因人而异,韩霜锦在做之前,特意去问了一下太医,自己这样子做是否可行?对陛下的身子有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才正式煲汤。 将排骨和莲藕分别焯水,然后放入汤锅中,加入清水、排骨、莲藕和其他辅料。 大火烧开后撇去浮沫,转中火煮半个时辰,捞出葱段,加入红枣等配料。 转中小火煲将近一个时辰以上,根据个人口味加入食用盐即可。 这样子煲出来的汤,虽然味道简单,但是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材香,而且做法也不是很困难,基本上每一个生手都能够做。 南安帝今日忧思过重,桌上那些油腻的菜,他一个也没碰,所以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虽然说一日不吃油脂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若是能够在夜宵的时候稍微补上一点,能让人更开心一些。 果不其然,一碗排骨汤下肚,南安帝觉得整个人都稍微放松了下来,肚子里有了食粮,不再是空空的,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这汤做的不错。”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这韩霜锦确实是个做菜的好苗子。” “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儿臣就退下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笑了笑,准备起身回院子。 “你这就要走了? 南安帝闻言微微一愣,这唐清璃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什么也不要? “父皇还有其他吩咐吗?” 唐清璃闻言轻轻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恭敬地问了一声。 “陪朕说会话。” 南安帝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左右这会时辰也还早,你陪朕待一会儿聊聊天。” “好呀。” 唐清璃乖顺地点了点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刺客一事,你如何看?” 南安帝提了一个话题,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复。 “如果真的是黎郡王做的,哪怕他之前与父皇一同成长,与您有手足之情,那儿臣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句,接着说:“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有些小心眼的人,他都已经欺负到儿臣头上了,儿臣总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只不过谁也未曾想到,他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铺子,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朕这些年也给了他不少东西,基本上太后张口了,正想着能给他的就都给他了,没想到居然滋生了他这样的心思。”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说:“只是让你受委屈了,他既然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只要证据确凿的话,便直接拿下他,太后也不敢说什么。” “父皇,您不觉得奇怪吗?” 唐清璃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黎郡王若是在京中没有内应的话,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清儿臣与您在皇庄并且安排了人来刺杀我们呢?! “你觉得,此事有诈?” 南安帝微微蹙眉,轻声道:“黎郡王在京中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是必然的,因为不仅仅是他,其他一些被朕送去封地的人,想要了解京中的情况,也会安排人手盯着京中。”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只不过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黎郡王的人,做到何种程度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儿臣还是有些害怕。” “别怕,朕知道你的意思。”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声说:“这样吧,这件事情虽然朕交给了琅儿,却也指定了你可以一起去查查,朕就把竹影青安排到你身边去保护你,如何?” “万万不可!父皇。” 唐清璃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说出这样子的话,下意识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这竹影青是南安帝的人,是御林军统领,如今唐清璃刚刚准备回归朝堂,真是低调为主的时候,如何能够接受竹影青在她身边保护她?这不是让人当作靶子打了吗?她又不蠢。 “你在担心?” 南安帝看她这个样子,轻声说:“无碍的,这是朕做出的决定,也是朕赐给你的人,不会有人说你任何不好的,你需要放心大胆的用就是了。” “可是父皇…” 唐清璃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您给儿臣的已经够多了,您把竹大人安排在儿臣身边的话,难保一些人不会说三道四。” “儿臣不怕,可是不想让那些好事之人有可趁之机,而且竹大人应当保护父皇的安危为先,您也之前给我赏赐了一个龙卫,他的身手很好,儿臣得他他保护安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也罢,听你的就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父皇,儿臣想和您要一个人。”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前一秒刚刚拒绝了南安帝,后一秒却要人。 “喔?什么人?” 南安帝起了好奇心。 第350章 讨要御厨 “想和您要一个御厨。”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您也知道的,这望月楼最近生意确实不错,这每日宴席都订满,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了。” “你这孩子,就惦记着从朕这里挖人?” 南安帝听了这话宠溺地笑了笑,心头却并没有多想,反而因为她主动提了此事更加放心了,因为在他看来,唐清璃就应当这样。 若是她什么都不要,那南安帝才会不自觉去想,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只不过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唐清璃确实是特别喜欢韩霜锦,她对韩霜锦的事情那么上心,还在自己手中要人给望月楼,确实难得。 “父皇。” 唐清璃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您就答应儿臣吧,真的太缺人了,父皇的御膳房里都是厉害的,比儿臣自己去寻更快嘛。” “你呀你,朕答应你了。”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等到时候你回宫自己去挑就是了。 “不用啦~儿臣相信每一位都很好,父皇您做主就好啦,儿臣就等着收啦!” 唐清璃摇了摇头,心里门清着呢,她如果真的是自己去选,很容易让南安帝以为她与哪个御厨提前打好了关系。 可若是让南安帝安排,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左右都是南安帝赐下来的人,若是不好用的话,那也是御膳房的问题,怪不到唐清璃头上去。 唐清璃反而还可以揪着这件事来说。 “都听你的。”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说:“这还是我们璃儿头一次主动和朕提要求呢,朕自然要满足了。” “就知道父皇最好啦。” 唐清璃笑得很开心,又说:“明日儿臣再给您送汤来喝!让您每天都喝到鲜美的汤!” “你这小孩,是拿捏住你父皇我了是吧?”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头,笑着说:“你想要什么便直接与朕说,难道朕还能够不给你吗?傻孩子。” “嘿嘿嘿。” 唐清璃笑了笑,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帝心难测四个字,她比谁都了解。 “那若是父皇没有其他吩咐,儿臣便回院子了。”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又说:”父皇要早些歇息,身子才是第一位的。” “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也别急着走,朕还有一事要问你。” “什么事呀?”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父皇想知道什么?儿臣都告诉您。” “也不是什么大事,朕想知道,你今后对你自己的亲事是怎么考虑的?”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轻声说:“朕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你可别告诉朕,真的准备就这么下去,永远不成亲了?这是断然不行的。” “父皇。” 唐清璃抿了抿唇,轻声说:“儿臣知道父皇忧心何臣的婚事,只不过儿臣自己有打算,若不是像父皇这样英勇神武的人,儿臣是断然不想要考虑的。” “就知道捧朕。” 南安帝宠溺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脑袋,轻声说:“罢了罢了,这是你自己的亲事,也确实应该你自己处理。” “父皇,儿臣知道您担心儿臣,可是还有些事情并不是儿臣能够决定的。” 唐清璃抬头,轻轻地看着南安帝:“父皇,许多时候儿臣都在想,若是能够看出一个人是否能够从一而终就好了,儿臣大概就能够知道这个人是否可靠。”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从一而终,谁也无法肯定能够一辈子对儿臣好,他们也无法证明自己一辈子都不变。”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故而儿臣知道,若是要挑选一个人陪伴儿臣一生,那就只能够去赌。” “可是儿臣不愿意,这不是儿臣想要的,儿臣不想要因为一个人而终日活在猜疑之中。” “父皇,您知道儿臣的,儿臣想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而不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结果。” “那对儿臣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轻声说:“儿臣想要的一直都很清楚,不是模糊不清的答案,也不是得过且过的生活,是一心一意的对待,也是明确又不是需要猜测的肯定,那才是儿臣想要的。” 南安帝听了这话久久不语。 他自然知道唐清璃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唐清璃这辈子最缺的是什么,他看着唐清璃,最后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罢了,朕知道你有分寸,这些事情,朕就不问太多了。” “多谢父皇。” 唐清璃笑得甜甜的,她抬起头看向南安帝,郑重又坚定的说:“儿臣知道父皇担心儿臣,故而有些事情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不然儿臣一个人也很容易被欺骗。” “这是自然。” 南安帝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你就放心吧,只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朕会为你做主。” “多谢父皇。” 唐清璃笑得甜甜的。 “一日可能不够用。” 南安帝知道唐清璃不喜欢这个话题,就直接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这消息确实是传回去了,可是朕觉得他们收到消息的速度有快有慢。” “若是依照京中传播流言的速度,怕是一日的时间不够用,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选择。” “父皇您的意思是,我们晚些时候再回去,看看京中局势如何再做定夺?”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轻声说:“确实,一日的时间无法看出他们对这个消息的反应。”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需要确定父皇受伤这件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以便做出对策。” “已经有人想动手了。”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一句,笑着说:“朕还一直以为手底下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谁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把朕拉下来的打算。” “已经有人想动手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这是京中传来的消息吗?” “是。” 南安帝没有瞒着她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京中已经安排了不少人盯着,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第一时间送到朕这里来。” “原本朕以为或许不会有人这么快就付诸行动,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朕异想天开罢了。”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大臣一个个比猴都精,听说他出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探他的伤势究竟如何,还能不能够坐稳如今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去试探在京中两位皇子的想法,已经有不少人急于投诚,跑到唐明雩还有唐明鑫面前去了。 “真是过分!” 唐清璃听了很生气,手不自觉就握紧:“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碍。” 南安帝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左右朕也什么事情都没有,等到回去之后,他们就应当清楚是谁的问题了。” “父皇。”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有些心疼:“您总是这样,明明可以直说的。” “什么直说?” 南安帝微微愣了一下,看向唐清璃。 “您有不好的情绪,可以直说的呀。” 唐清璃看着南安帝,轻声说:“因为儿臣知道,父皇您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那其实父皇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直接和儿臣说,或者是寻一个人说出来,这样能够开心一点呢,父皇。” “好孩子。” 这是南安帝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他轻笑着拍了拍唐清璃的头,温声说:“父皇答应你,如果有不开心的时候一定和你说,不让你担心,好吗?” “好呀好呀。”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听您的话,帮您分忧解难的。” “好孩子?” 南安帝宠溺地摸了摸唐清璃的头,突然叹了口气:“朕之前做了许多不应当做的事情,陪在朕身边的人没几个,反而是你一直都对朕不离不弃,一直陪着朕,是朕对不起你,璃儿。” “父皇怎么可以这么说!” 唐清璃连忙摇头,接着说:“父皇,儿臣知道您的不容易,也知道您的辛苦,所以儿臣从来就没有怪过您,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在你眼里的应该,在别人眼里却是朕苛责于你,哪怕这样,你也不受伤吗?”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轻轻地问了一句。 “自然不受伤呀。” 唐清璃轻笑着说:“父皇您是天子,整个南朝都要依靠您生存,您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那么那么多,自然有些时候会忽略到一部分的事。” “父皇您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故而儿臣知道,父皇其实是想要保护好儿臣的,只不过一直都在寻一个合适的方法而已。” “你呀。” 南安帝听了这话是真的长舒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温声说:“等回京之后,该给你的东西,朕都会补给你的。” “父皇,如今已经很好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儿臣已经心满意足了,没有什么想要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朕知道了。” 南安帝宠溺一笑倒也没有接着和她多说什么,只定定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先回去休息吧,估计还要在这庄子里再待上几日,你且安安心心的就是。” “是。” 厢房里,韩霜锦等着唐清璃归来,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回来了。” 唐清璃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伸懒腰的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 “你回来啦?还挺快的。”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保不齐要和陛下多聊会天,没有那么快回来呢。” “原本是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只不过与父皇聊了一会之后便有些想你了,就尽快回来了。” “怎么啦?陛下说了你不爱听的话?” 韩霜锦拉着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了软榻上:“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你想多啦。”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左右不过是提了一句亲事的事情罢了,也没什么。” “这还说没什么?” 韩霜锦微微蹙眉,接着说:“陛下已经陆陆续续提了好几次了,我不觉得这是他的无心之举,怕是已经在心里定下了好几个人选,等着你挑。”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父皇这几日安排了礼部选了不少适龄公子,画像都画了几十副,都在父皇的御书房里放着呢。” “几十副…” 韩霜锦有些酸溜溜地,她撇了撇嘴,接着说:“倒还是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呢。” “哎哟喂,好酸哦。”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笑,双手搂住了她的脖颈,轻笑着说:“我们霜锦吃醋啦。” “是啊,我就是吃醋了。” 韩霜锦大大方地点头,轻笑着说:“只想让你属于我,不想让别人惦记着你。” “自然是你的。” 唐清璃喜欢韩霜锦对自己充满占有欲的样子,她爱韩霜锦的占有欲,那是她对自己喜欢的见证。 “陛下挑的那些,应当也是几个不错的人。” 韩霜锦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接着说:“若是可以的话便接触一下,为我们所用。” “你直接把心思打到他们身上去了?就不怕到时候父皇发现? 唐清璃失笑,韩霜锦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直接把情敌变成下属,这可还行。 “那怎么啦?被发现就被发现呗。” 韩霜锦大方地说:“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从陛下手中夺走你!不让那些臭男人靠近你!看陛下能够说什么!” “你就哄我开心吧。” 唐清璃宠溺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了,实际上遇到事情还不是毫不犹豫以我为主,害怕父皇会因为这些事情责怪我。” “陛下如今存着试探的意思,我不想让你受委屈,却也知道当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韩霜锦轻轻地说了声,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如今陛下心中惦记的事情多着呢,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扯到这件事情上来。” “父皇说归程要延期。” 唐清璃提了一句,接着说:“而且还告诉我,已经有人想要对皇位下手了。” “这么快,不可能吧。” 韩霜锦觉得有些意外,此事未免也有些太突然了,除了黎郡王的那些人,其他人应该是在观望阶段,毕竟还没有南安帝真实的伤势情况传回才是。 “是父皇说的,不一定为真,也不一定为假。” 唐清璃摇头,轻声说:“很有可能是真的收到了消息,也可能是在试探我的想法,二者都有可能,故而我们不能够降低戒备之心。”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飞鱼楼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暂时还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故而我才怀疑父皇的消息,不知真假。” “不管是真的又或者是假的,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韩霜锦轻轻地点了一句,温声说:“我们如今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处理好陛下心中惦记的事情,黎郡王的事才是首位。” “唐明琅那边安排的人已经去了夜南郡,如今应该在半路上了。” 唐清璃点头,微微蹙眉:“不知道夜南郡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若是依着你上一世的记忆,这个时候疫情应当已经爆发了吧,也不知道陈惟书有没有按照我们说的那样去处理。” “若是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处理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还能够勉强控制一下,但是如果没有按照我们给的意见处理,这会应该已经泛滥了。” 韩霜锦抿唇,叹了口气。 “飞鱼楼也在盯着,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会传消息回来的,如果真的出问题了的话,消息应该在路上了。 唐清璃说了声,又说:“只求在路上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夜南郡那边距离我们太远了,京中到那边快马加鞭也要两日,就算有消息传过来也没有那么快。! 韩霜锦安慰了一句,接着说:“只要有消息,可能会过来的,你放心吧。” “但愿吧。” 皇庄,南安帝的院子里。 “陛下,夜深了。” 刘福禄又换了盏烛台,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自从刚刚唐清璃离开之后,孟博朗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处理奏章,一句话也不说。 “刘福禄啊,朕想不明白。” 南安帝叹了口气,靠在软榻上,有些落寞,厢房中只剩下两人,他也就暂时卸下了自己的防备。 “陛下。” 刘福禄从南安帝少年时期就跟在他身边,明白他的性子,也不多问,就站在身旁候着。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这么狠心吗?母后给了他那么多的关心和偏爱,可他居然想要对朕还有对朕的女儿下手?” 南安帝感慨着,又道:“怎么会没有呢,毕竟朕的那些兄弟曾经都想为了这个位置把朕置于死地。” “陛下,您…” 刘福禄欲言又止,也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啊?” 南安帝抬眼看了看他,见到他脸上的愁容,有些好奇,问着。 “陛下,您还有宫中各位娘娘,各位皇子公主呢,奴才只是心疼陛下。” “就你会说话。” 南安帝心头舒服了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道:“韩霜锦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宽慰璃儿。” “陛下。” 刘福禄反而逆着南安帝的话,说:“这公主殿下如此偏爱韩东家,不是一件好事…” “你啊你,不懂。” 南安帝敲了敲刘福禄的帽子,没好气地说:“她拿出了那么厉害的东西,璃儿多疼爱她几分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璃儿不亲近她,朕才觉得奇怪。” “奴才愚昧。” 刘福禄连忙低头,悄悄压下唇角的微笑。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出来会有怎样的变动。” 南安帝转动手中的佛珠,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皱起了眉头道:“虽然明面上是说一个游方道士传出来的种子,但是毕竟璃儿与霜锦也有参与其中,若是什么赏赐也不给她们的话,朕觉得不太舒服。” “陛下宅心仁厚。” 刘福禄挑了挑眉,连忙凑近了几步,依然低着头服侍在他身旁。 “等这段时间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回去之后去国库里地震找找有没有什么独特的礼物送过去。” 南安帝想了想,吩咐了一句。 “奴才明白。” 刘福禄应声退下,一封消息随着小林子一同传出,传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齐王府,冠美阁。 “殿下今日心情甚好。” 李知慧接下丫鬟送入的清茶,放在了唐明鑫手边,提了一句。 “兵部的尚书答应与我合作了。” 唐明鑫喝了口茶,开心地说。 “我与兵部的尚书今日在东兴楼小坐了片刻,谈了谈他家中的事。” “兵部尚书家中的事?” 李知慧有些好奇,却也知道这想必不是自己能够多问的,便不再多说什么。 “正是。” 唐明鑫点了点头,牵着李知慧的手,笑着说:“果然如传言所说,兵部尚书对她那位妻子疼爱得紧,一听说是自己的妻子受欺负了,那脸色,啧啧啧。” “兵部尚书的妻子被欺负了?这人未免也有些太大胆了吧,居然会对兵部尚书的妻子动手?” 李知慧挑了挑眉,这兵部尚书不是一直都对人对事礼貌非常,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才是,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傻瓜。” 唐明鑫宠溺地笑了笑,说:只要本王想要的,不管如何都能够得到。” “王爷?是您?” 李知慧有些诧异,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呢?” “兵部尚书那个迂腐的家伙,手里拿着那么多东西又不知道如何发挥最大的优势,若是我不给他安排安排,他怕是做到死都只能够是一个尚书。” 唐明鑫轻蔑地笑了笑,接着说:“他手中握着那么多东西,若是不拿出来用一用,那不就浪费了?” “所以王爷您的意思是,您直接把这件事…” 李知慧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她的意思也明白了,欺负兵部尚书妻子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唐明雩一派的人了。 “是。” 唐明鑫在李知慧面前从来就不隐瞒什么,这会见她已经猜出来了,也就直接点了点头。 “可是…” 李知慧听了这话有些担心,她轻轻地问:“殿下,若是这件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他?知道了又如何?” 唐明鑫嗤笑了一声,说:“毕竟有没有命回来,还不清楚呢。” 第351章 兵部之乱 唐明鑫的话让李知慧不自觉遍体生寒,她下意识右手成拳,没想到唐明鑫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了?” 唐明鑫察觉到李知慧似乎有些不大舒服,连忙转过身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不舒服吗?” “有一点点。” 李知慧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娇羞,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殿下,臣妾…” “嗯?怎么啦?” 唐明鑫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臣妾…已有身孕。” 李知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昨日府中的府医查出来的,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你说真的!” 唐明鑫听了这话大喜过望,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李知慧,轻声说:“你说真的吗?慧儿。” “是真的。” 李知慧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声道:“殿下,臣妾没有骗您。” “快!来人!把府医叫过来!” 唐明鑫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孩子居然来的这么快!而且是李知慧怀上的。 他喜欢李知慧,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给她。 他想要保护她,让她待在自己身边,永远只属于自己,所以他才这么努力,直接去父皇面前把她抢到自己身边来,哪怕被南安帝厌弃他也不害怕。 如今李知慧告诉了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唐明鑫简直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他的知慧怀孕了!自己要成为父亲了! “你别这么激动。” 李知慧看他这样不自觉笑了笑:“孩子如今还小呢,只有两个月。”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唐明鑫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直接账号天下,他的知慧怀孕了!他有孩子了! “是,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欣喜不似作伪,李知慧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说:“你呀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呢,成熟稳重些。” “这是我们的孩子。” 唐明鑫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知慧,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傻瓜。” 李知慧笑了笑,轻声说:“王爷,谢谢您如此疼爱臣妾,给了臣妾这么多偏爱。” “这都是你应得的。” 唐明鑫笑得很开心,接着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知慧,我们有孩子了,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让我们的孩子能够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要王爷您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求了。” 李知慧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相信孩子也是这么想的。” “我唐明鑫的孩子,自然要这世界上最好的。” 唐明鑫轻轻地哼了声,接着说:“你放心吧,再过两日,一切都会见真章了。” “好,我等着您。” 李知慧点了点头,轻声说:“您也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殿下。” “你放心吧,本王有孩子了。” 唐明鑫重重地点了点头,扬声道:“本王有孩子了,一定要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李知慧怀孕了?” 这个消息传到唐清璃还有韩霜锦面前的时候,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前来传信的情丝点了点头,莫名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早就和她说过了要吃避孕药要吃避孕药,结果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怀上了。” “这…” 唐清璃微微蹙眉,她们原先确实是已经想好了,不让李知慧怀孕。 因为唐明鑫是必定要倒台的,不管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还是最近插手的事情,都无法让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 所以唐清璃与韩霜锦都未曾想过让李知慧怀孕,这个孩子注定是生不下来的,哪怕生下来了,也会连累李知慧,日后会受罪。 所以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本能都有些担忧,不知道李知慧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她是真的喜欢上唐明鑫了? “这是李知慧的信。” 情丝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唐清璃还有韩霜锦,轻声说:“我们没有拆开,收到信还有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二话不说赶过来了。” “我看看。”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过信之后就和韩霜锦看了起来,不一会就微微蹙眉,不自觉叹了口气。 李知慧在信中言明,她没有喜欢唐明鑫,怀上这个孩子也并不是因为莫须有的感情,只不过是想要在最后给唐明鑫致命一击。 她讲的很清楚,因为自己已经怀有身孕,故而唐明鑫对她的宠爱又上升一层,几乎是什么事都会和她说,一点一点的慢慢教会她。 哪怕她再笨再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关系,唐明鑫会一字一句慢慢教会她。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李知慧才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她知道只要自己有这个孩子在,唐明鑫就会毫无保留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告诉她。 而这些东西,就是殿下最想要的。 唐清璃看完了李知慧写的信之后,不自觉长叹了一声,她没想到李知慧居然会这么做,也低估了李知慧想要复仇的决心。 她自然知道如今自己依附的是间接害死自己一家的凶手,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如果不留在唐明鑫身边,她就更加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些证据。 是,她父亲确实是做了错事,可是这其中为别人担下的罪责也不在少数。 凭什么死的是他们家?李知慧越想越生气,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家好欺负,所以就应该全部罪责都承担下来吗?李知慧不服气。 所以李知慧想方设法去到了唐明鑫身边,也真的留在了他身边,成为了他身边的人。 她只能够紧紧抓住这个机会,留在唐明鑫的身边,才能够握住自己想要的。 “她是真的挺狠心的。”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李知慧的意思,这个孩子是留不下来了。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韩霜锦也跟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知慧的想法呢?只不过觉得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那是一个孩子,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她在李知慧的子宫里一天一天长大,最后从一个胚胎变成一个孩子,她从不怀疑李知慧的决心。 她必定会在最合适的时间里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给拿掉,坐实唐明鑫的罪证。 所以她们只不过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我知道,这李知慧想做的也很简单,就是给唐明鑫一个巨大的希望,这个希望会变成他的贪念,推着他持续往前走。” “而现在其实他已经在悬崖边缘了,本来还不确定的心思在已经已经有后代的诱惑下,他会做出更多不受控制的事情。” 唐清璃抓住了手中的信,轻声说:“此前我还有点不确定,如今我倒是能够确定了,这唐明鑫是真的要对那个位置动手了。” “他手底下没什么人,最近接触兵部的那位尚书次数有点多,频繁了。”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最近的情报,又说:“璃儿,你还记不记得,飞鱼楼那边说了,兵部尚书的软肋就是他家里那位,最近他家里那位被欺负的似乎有点狠。”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很快就会送到他手上。” 唐清璃挑了挑眉,笑着说:“而且这个人应该和唐明雩有千丝万缕,割舍不开的关系。” “就是如此。”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说:“宫中的那位最近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她说的是韩笑笑。 按理来说,韩笑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差不多要显怀了。 “父皇让丽贵嫔去照顾她了。” 唐清璃不清楚南安帝的意图,摇了摇头,温声说:“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许在他眼里,孩子一点都不重要,他不缺孩子。” “或许是吧。” 韩霜锦闻言点头:“只不过我们也不能够掉以轻心,毕竟谁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他还有别的想法,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也是。” 唐清璃点头,突然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她落在丽贵嫔手上,那个孩子不一定能够留下来的。” “也是。”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唐清璃听到韩霜锦说了这句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心头有些愧疚:“对不起,霜锦。” “你喜欢小孩吗?” 韩霜锦抬头,小心翼翼地问。 唐清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她眸中的小心翼翼,心头涩涩的。 “若你喜欢,待所有的事都结束之后,我们便去领养一个好不好?” 韩霜锦笑了笑,牵着唐清璃的手,说:“你不用觉得愧疚于我,我们两情相悦,有无子嗣都无碍,正如你所说,我是你所有目的的首位,我也要告诉你,你是我所有算计的例外。” “霜锦,对不起。” 唐清璃抱住韩霜锦,她的姐姐总是这样,害怕她自责,担心她内疚。 “那我不是你的首位了吗?” 韩霜锦笑着搂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你自然是!” 唐清璃坚定地应着:“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首位。” “油嘴滑舌。” 韩霜锦从她怀里坐直,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却很是宠溺,唐清璃轻笑,握住了她的指尖,进而与她十指紧扣。 “但是相反的,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个比较有利的地方。”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着,唐清璃突然开了口。 “我知道,没有子嗣,注定登不上那个位置,可是相对应的,父皇对我们的戒备也会少一点,你看看,那些人他们从来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只当是个助力罢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在韩霜锦点破之后她也自然明白了。 “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能够暗地里展开,李知慧肚子里的孩子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韩霜锦搂着唐清璃,轻声道:“仔细想想,这件事能够推着唐明鑫再快一点,他等不及了。” “只不过,兵部这一块之前应该和唐明雩有点关系吧?我依稀记得前阵子飞鱼楼传了消息过来的。” 唐清璃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兵部这一块是不是唐明雩私底下在接触着?” “不止,唐明鑫也有插一脚。” 韩霜锦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前阵子我记得好像有这个消息的。” “对,二者皆有就是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声说:“故而方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觉得诧异,这唐明鑫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离间唐明雩与兵部的关系。” “唐明鑫原定的计划是处理了我和你,然后就立刻把唐明雩与兵部尚书合作的事捅出来,这样到时候借口对兵部反难,自然而然就由唐明鑫去接手此事,他借口清君侧,夺位。” 唐清璃听说了唐明鑫有苗头之后就麻烦云磊安插了几个顶级的探子进了唐明鑫的府邸,得了一些线索,很快就拼凑出了他的计划。 这个计划估计南安帝也已经知道了。 “他想死吗?” 韩霜锦猛地攥紧了拳头,伤她可以,但是不能动唐清璃! “放心好啦,方才你也听见了,父皇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肯定不会让我们受委屈的,一定会保护好我们,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唐清璃连忙握住韩霜锦的拳头,轻轻地晃了晃,让她松开了手:“而且皇祖母也在队伍中,若是那些人真的想对我们下手,父皇会直接出手的。” “好,那需要我做什么?”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应下,道:“我原本的想法是寻得时机,直接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好了。” 唐清璃轻笑,指尖轻轻点在韩霜锦的手掌上,写下了一个字。 雩。 秦王府,不知名密室。 “王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一个官员跪在面前,面容惊恐,身子一直颤抖不止,让唐明雩心头有些烦闷。 “你这是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唐明雩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本以为得了一个办事得力的人,未曾想居然如此愚蠢! 他与兵部确实有接触,只不过他和兵部接触的是兵部的侍郎,兵部那位尚书刚正不阿,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过他,他也就只能够从兵部侍郎下手了。 兵部侍郎徐瑞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言明自己是为了能够攀上的唐明鑫许诺的亲事而做了错事,只不断地磕头,说自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现下做了错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你且先起来吧。” 唐明雩扶起了他,让他落座在自己对面:“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且告诉我。” “王爷,在陛下出事之后,尚书的娘子出了点事…” 徐瑞叹了口气,轻声地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竟有此事?” 唐明雩听了这话脸色突变,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王爷,此事…” 徐瑞哆哆嗦嗦地起了身,坐到了唐明雩对面,迫不及待地问:“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且把你做的事详细告诉我。” 唐明雩敲了敲桌子,听徐瑞一字一句交代清楚了自己是如何安排这次刺杀的。 “你的意思是,你找的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并没有留下买家的姓名?” “是,是的。” 徐瑞擦了擦汗,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居然脑子一热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幸好兵部尚书没出什么事,不然万一被查出来,他就死定了。 毕竟兵部尚书若是这么快就死了的话,那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据本王所知,刺杀发生了之后,兵部尚书却是很快就发现了刺客的身份,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唐明雩眯了眯眼,又问了个问题。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后面又有一波人拿着刀要冲上去,结果被人拦下来了,那上面应该是有他们的身份证明。” 徐瑞思索了一会儿,回答着。 兵部尚书家中出事的事情在整个京中都不是一件小事,谁都想不到兵部尚书居然会在自己的家中出事,他的妻子遇到了刺客,差点就连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都被吓掉了。 “我会让人去查后面那一次刺杀是怎么回事,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两次刺杀推给同一个人,你咬死不承认这件事。” 唐明雩迅速做出决定,道:“如果大理寺来调查,你坦然告知便可,江湖上的人不会透露买家的消息,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是,多谢王爷。” 徐瑞现在已经把唐明雩当做主心骨了,基本上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徐瑞啊,我理解你想为本王分担的心,但是以后这些事情,你必须和我商量之后再做,明白吗!” 唐明雩冷冷地说了声,语气中带着不愉。 “臣明白,明白。” 徐瑞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轻声说:“微臣只不过是看那个 “明白就好,这件事,就让我们齐王殿下来承受他兵部尚书的怒火吧。” 三日之后,京都内流言四起,兵部官员纵容手底下的人欺辱商户,商户写下血书,要求大理寺严惩兵部涉事官员,却被驳回。 某兵部官员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带兵封查了该商户名下的所有店铺,并扬言要让商户全家都不好过,商户被逼无奈,决定告御状。 而陛下不在宫中,在皇庄安心养病,只下令彻查,一时间,朝中局势风云变幻,令人琢磨不清。 皇庄厢房内,一地的奏章和跪在地上的官员显示着现在局面的混乱,被传召而来的李孟和陈守时低着头,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这个逆子!” 南安帝气得把手中的奏折扔到孟朝晖的身上,胸腔剧烈起伏,看起来动了很大的气。 “父皇!您消消气!” 唐明琅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了南安帝旁边,安抚着南安帝的情绪。 “消气?我要怎么消气?” 南安帝勃然大怒,吼着:“朕不在这几日,居然有商户前来告御状,若不是留了人在京中,估计这会朕还被蒙在鼓里!朕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的兵居然去欺负朕的子民!而且还有人纵容他们!你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臣等监管不力…” 李孟和陈守时都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 “监管不力?大理寺在告御状一事出现的时候就按照朕的旨意去彻查了!那个人背后的人是唐明鑫!是朕的好儿子!是百姓心中的齐王!” 南安帝气得拍案而起,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父皇,齐王自幼便敦厚得体,心系百姓,这件事肯定不是他做的,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八哥。” 唐明琅在称呼上转了口,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自己最好的优势所在,单单只重击一个唐明琅怎么能够呢,唐明雩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吧?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陷害?你倒是说说,谁会陷害他?” 南安帝双手背于身后,冷哼道:“朕让他好好监管兵部的运作,还给他派了那么多人手协助于他,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说是有人陷害他?难道大理寺会欺瞒朕?你莫要再为他求情!” “陛下,此事或许还有什么…” 李孟行了个礼,方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重重地磕了个头,额间已经隐隐渗出了鲜血,这次的事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蒸想了解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已经被陛下带过来了。 “你查清楚了?究竟有没有这件事?” 南安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摆了摆手,旁边站着的太医就连忙为李孟上药。 “陛下,此事事发突然,还没有查明原因。” 陈守时替李孟回答,而后说:“不过这兵部胁迫商户的事情应当也有一点点属实。” “简直是无法无天!” 南安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还没等他说什么,手底下的人就飞快通传。 “启禀皇上,大理寺严峦大人求见。” 进门的太监恭敬地跪在了地上,通传了一声。 “宣。” 南安帝心头有些疑惑,随即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理会还跪在地上的人。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峦一身朝服,看起来是急匆匆而来,脚上的鞋还沾了些泥土,看起来是突发了什么大事,所以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免礼,平身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直言道:“你匆匆而来,可是查出了什么?” “启禀陛下,齐王殿下,反了! 第352章 齐王反了 唐明鑫反了! 南安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右手成拳,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也会让他心头觉得分外不适。 “陛下…这…” 李孟与陈守时显然没有猜到唐明鑫居然会这么快,他们下意识地看向南安帝。 陛下的两鬓都开始有些发白了,这是第四个了。 第四个与陛下针锋相对的皇子,想要对陛下动手的皇子,觊觎帝位的皇子。 “谁相助的他?” 南安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反问了一句。 “是兵部的人。” 严峦恭敬地回答了南安帝的话,接着说:“陛下,如今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南安帝点了点头,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唐明鑫哪怕得到了兵部的相助,也敌不过做足了准备的南安帝。 “有。” 严峦重重点头,接着说:“在临近城门口的一个院子里发现了一队形迹诡异的人,他们紧盯着城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是在等父皇。” 唐明琅插了一句话,轻声说:“必定是黎郡王安排的人留下来的。” “是。” 严峦点了点头,接着说:“确实如此,之前觉得他们行迹可疑,上前询问的时候,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便直接把他们给拿下了。” “经过仔细审问之后,他们最终也交代了自己是来自夜南郡,受黎郡王的吩咐,对您下手。” 严峦说着说着就跪到了地上,此事确实是事关重大,而且还牵扯到了南安帝,他不敢隐瞒。 “还真是阴魂不散。” 唐明琅语气极重,冷冷地说了一句。 “既然已经把人拿下了,那你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了确实证据直接下手便是。” 南安帝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在他知道黎郡王安排了人过来的时候,就猜到了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少的一部分人。 如今,证据和证人都在手上,他也不用害怕太后会阻拦自己给黎郡王定罪了。 “是,儿臣遵旨。” 唐明琅恭敬应下,心头已经知道自己应当做些什么了,父皇对黎郡王不喜,而黎郡王又对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她们做了那么多错事,那自己动手狠一点,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那个逆子呢?” 南安帝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应当想的就是怎么样去解决这件事,毕竟唐明鑫也是自己的孩子。 “启禀陛下,这齐王殿下如今在天牢里。” 严峦回答了南安帝的问题,恭敬地说:“等待陛下您归京。” “归京!” 院子里,韩霜锦坐在软榻上,轻轻地摆了摆手,正在为她捏腿的丫鬟就退了下去。 “你回来啦。” 韩霜锦抬眸,正好看到了进门的唐清璃。 “回来啦,准备收拾东西归京了。” 唐清璃轻笑着来到了韩霜锦身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事情进展顺利?” 韩霜锦凑上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问了一句。 “顺利的,一切都顺利。” 唐清璃点头,坐在了她身边,轻声说:“唐明鑫终究是个沉不住气的,不过三日就已经自认为拿捏住了兵部尚书,发难了。” “蠢货。”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地说了一句。 “确实。” 唐清璃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说:“不过此事一出来,父皇自然会对他动手,其他事情也能跟着爆出来了,毕竟他做了那么多事。” “若是这些事都不让人知道,那父皇多吃亏,那些被他欺负的人真的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头,轻声说:“飞鱼楼那边也可以行动起来了,找到的那些东西寻个合适的时间稍微往外丢一下,这是最好的。” “我知道。” 唐清璃应了声,接着说:“户部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加上孟知云和吴知暖这两个强有力的人证,都是最好的证据,唐明鑫逃不了的。” “他还以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事,相关证据都已经被销毁了,如今高枕无忧,殊不知在别人看起来,就是在做春秋大梦罢了。” 唐清璃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靠在了韩霜锦怀里:“归京之后估计有一场硬仗要打。” “辛苦啦。”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温柔地说:“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曾让我一个人。” 唐清璃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我们霜锦对我最最好啦。” “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韩霜锦笑了笑,轻轻地亲了她一下,温声问。 “我也不清楚。”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估计应该就是今日或者明日了,今日处理完这些事情,把京中的异动情况都处理妥善,明日就直接回去定罪了。” “唐明鑫如今在何处?” 韩霜锦点头,这样也合理,毕竟这会已经快要天黑了,启程的话不合适,明日一大早启程,正好晌午的时候到宫中,处理事情更方便。 “在天牢。” 唐清璃刚刚听完南安帝的安排,不自觉在韩霜锦的怀里蹭了蹭:“父皇挺生气的,也不知会如何处理。” “左右不过是与唐明荣一样的下场。”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背,接着说:“等回京之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要吃水煮牛肉。” 唐清璃轻轻地抿了抿唇,那种在舌尖上跳跃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 主要是太后不怎么喜欢吃牛肉,再加上南安帝又把耕牛看的很重要,唐清璃与韩霜锦自然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忍一忍,回公主府吃。 “叩叩…” 敲门声传来,唐清璃与韩霜锦有点疑惑,这个时间谁会来寻? “请进。”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说了一句。 门被推开,进门的唐明琅让两人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唐明琅会进来。 “皇姐。” 唐明琅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落座。 “我有一事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来问问皇姐。” 唐明琅顾左右而言他,他似乎是随便找了一个话题,也不在乎唐清璃回答什么,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你想说什么?” 唐清璃意识到不对劲,看着唐明琅,轻轻地问了一句:“这么久了,我不相信你这些事自己处理不好。” “我能够处理好。” 唐明琅着急的说:“皇姐,我能够处理好,我只不过是担心回京之后我们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 “唐明琅,你要认准你如今的目的是什么。” 唐清璃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如今的目标是坐上该做的位置,而不是一直盯着不属于你的东西,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皇姐。” 唐明琅赶忙辩解:“皇姐,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只不过是有点舍不得如今的生活,以及有点舍不得皇姐对我的好。” “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我对你好,是想着我们能够一起好,仅此而已。” 唐清璃的语气很疏离:“唐明琅,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冷心冷肺,不喜欢别人的试探我的底线,谁都一样,父皇也是,皇祖母也是,你也是。” “对不起,皇姐。” 唐明琅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知道,唐清璃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警告他。 “所以你今日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唐清璃没有让他接着拖下去,干脆利落地问。 “皇姐,我想要韩霜锦。” 唐明琅下定决心,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有病?” 韩霜锦听到这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没有忍住,他脑子没问题吧。 “你!” 唐明琅看到韩霜锦这个态度特别生气,什么人啊!真是的! “你最好仔细想清楚再说话。” 唐清璃并不觉得唐明琅会莫名其妙说出这样的话,莫不是南安帝在自己方才离开的时候又说了什么?唐明琅才会突然跑过来这么说。 “就是想要。” 唐明琅咬紧牙关:“皇姐,您知道的,若是韩霜锦留在您的身边,总有一天会被父皇嫁出去的,父皇甚至已经动了心思准备把她纳入后宫了。” “你说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她不知道唐明琅是从哪里挖来的消息,但是不可避免的,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难受。 “我知道。”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一下唐清璃的手,温声说:“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因为陛下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只不过我未曾答应他。” “你?” 唐明琅似乎有些诧异,没想过韩霜锦居然会拒绝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在旁人眼里看来,似乎是一件一步登天的事情。 只要韩霜锦成为了宫中的娘娘,不仅以后也可以衣食无忧,家中的人还会因为他的身份转变而有更大的前途,或许会从军,也或许会从政,这样巨大的诱惑放在眼前,他不相信韩霜锦不为所动。 “那不是我想要的。” 韩霜锦轻笑着看着唐明琅:“你觉得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影响很大,可是对我来说,此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我也不觉得成为宫中的娘娘对我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 “那只是你们主观意义上觉得,好像这个条件开出来之后,我就一定会欣喜若狂同意一样,但是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想进攻,也根本不想成为陛下的女人。” “陛下的意思其实挺明确的,他让我自己选,让我自己看自己是否想要成为他的女人,这是对我的试探,这是对我的考验。” “所以不好意思,我不想成为宫中的娘娘,或许在你们看来,成为宫中的娘娘,能够一步登天,从此衣食无忧。可是在我看来,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宫殿里,只不过是陛下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韩霜锦直言不讳,她抬头看着唐明琅,接着说:“你方才装出一副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说要我。” “在你看来,似乎是给了我一个可供选择的机会,但是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选择你,一定会去到你身边呢?” “陛下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已经交出了陛下满意的答卷,他自然不会为难于我,我也不可能成为你的人,所以麻烦你从此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你有自己的私心,我看得出来,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也懒得说出来,所以麻烦你不要再说这些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代王殿下,不是每个人都以成为宫妃或者是王妃为荣的。” “父皇和你说了什么?” 唐明琅脸色一白,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也更没想到,南安帝居然已经和韩霜锦说过这件事情了。 “你想到的,都说过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陛下比你想的很多,想的更远,所以你的这些方式方法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哪怕你真的和陛下要了我,那你觉得让我坐在什么位置上合适呢?” “是你的侧妃?还是你的侍妾?这两个看起来好像都不怎么合适吧。” “反而会让陛下怀疑,你是真的想要我,还是想要我背后的麦子之术。” 她的话让唐明琅成功僵在原地,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会这么说,也没想到韩霜锦看的这么透彻。 “只要我乖巧地待在殿下身边,不做不应该做的事,那么陛下对我的容忍度会远远大过于你,代王殿下。” 唐明琅听完了她的话,久久未语。 因为她知道,韩霜锦说的没错,甚至于南安帝已经做出了决定,摆在面前了。 “那我也…” 唐明琅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你想让我从清璃身边离开。” 韩霜锦直接扯开了唐明琅那层再薄不过的遮羞布,她轻笑着说:“可是你忘记了,只有我一直在清璃身边,她与我才是最安全的。” “皇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唐明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看着她身旁的唐清璃,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看她,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 “明琅。” 唐清璃回看他,轻声说:“霜锦不可能成为你的附属品,她永远只会是她自己,不管你是有什么样的目的或者是什么样的想法,我都希望你清楚,她的事情从来都是让自己做主。” “我知道了。” 唐明琅点了点头,看着唐清璃与韩霜锦关系这么好的样子,心头还是忍不住会发酸。 “想什么呢?” 唐清璃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轻笑着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现在就应该想想坐上太子之位之后应该做什么了。” “什么?” 唐明琅听了这话微微发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陛下要带着你一起处理这件事,为什么陛下要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你不会告诉我,你到现在都看不清陛下的用意吧?” 韩霜锦忍不住说了一句:“摆明了就是想要把那个位置交给你啊!” “真的?” 唐明琅有些惊愕,没反应过来。 “这还能有假?”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看你真的是有点笨的没边了。” “这不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嘛…” 唐明琅闻言挠了挠头,接着说:“皇姐,父皇真的会选择我吗?” “八成可能吧。” 唐清璃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真的?!” 唐明琅听到唐清璃的话,差点激动的没有跳起来。 如果真的有八成的把握,那他离唐清璃就更进一步了!他离那个位置也更进一步了。 “真的。” 唐清璃点头,笑着说:“该不会以为唐明雩这次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吧,看似是唐明鑫做的,其实这背后也有唐明雩的手笔在,他推动了这件事情的发展,那么父皇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父皇在来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确了,那个位置会是他的,但是如果他不安分,还是要动手脚的话,那么父皇也不会把那个位置留给他。” 唐清璃的话很清楚,唐明鑫反了这件事或许还和唐明雩有几分关系! “多的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现在唯一要做好的就是好好关心父皇的身子,多学多看,不该问的不要问,就这样。”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本来这些事情都要告诉他的,但是刚刚他提出来的建议实在是让人有些恼火,所以唐清璃就干脆不想和他废话了。 “我知道了,多谢皇姐。” 唐明琅知道自己的话触到唐清璃的霉头了,便规矩地不再多说什么。 她们看着唐明琅离开的背影,唐清璃微微蹙眉,轻声说:“奇奇怪怪的。” “但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这件事的,必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才会跑过来和你说这个。” 韩霜锦知道,唐明琅的心思简单,唯一比较见不得光的心思,大概就是喜欢唐清璃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挺光明磊落的。 “查一查。” 天牢里,唐明鑫坐在地上,双手冰冷。 为什么?怎么会呢?明明他把一切都算好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行!他不能够在天牢里!他还有个孩子!他和知慧的孩子!还在等着自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唐明鑫想到这里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拍打着面前的牢门。 “干什么?给我老实点!” 狱卒知道唐明鑫如今是阶下囚,已经不是什么高贵的齐王殿下了,对待他也不客气,直接一鞭子就甩在了门上,冷冷地说:“给我老实点!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殿下呢!!” “你!真该死!”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他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筹划的事情居然直接被扼杀了。 “呸!什么东西!” 狱卒冷冷地呸了一口,接着说:“老老实实待着吧,什么德行!” “你!告诉我!本王的那些人呢?” 唐明鑫并不觉得是南安帝安排的,肯定是唐明雩洞悉了自己的行动,出手打压。 他就知道唐明雩不是什么好人!他怕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自己合作!真该死! “人?什么人?!” 狱卒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跟着你进来的那些人早早就用了刑,如果你想看他们的话,那就等着大人提审你吧!”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唐明鑫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什么孩子?” 狱卒不耐烦的说:“叽叽歪歪的!回去老实呆着!到时候会有大人来找你的!” “你!” 唐明鑫这会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的知慧还有儿子,是不是都受苦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秦王府中,书房。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唐明雩看着手中的情报,笑着说:“父皇果然是没有受伤,当真是一个试探。”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一众幕僚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很开心,他们知道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好了,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 唐明雩并不觉得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毕竟还有一个唐明琅在。 “唐明琅根本就不足为据。” 八字胡站了出来,笑着说:“这唐明琅一点都比不上殿下您!” “就是就是,我们殿下自然是顶顶好的。” “谁说不是呢,你看殿下神机妙算,直接就把这件事给处理好了,而且还把人给送进了牢里。” “如今这唐明鑫肯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哈哈哈哈哈。” “让他之前一直欺负我们,而且还盯着我们的铺子,这下好了吧。” “好了,差不多得了。” 唐明琅打断了他们的话,虽然这些话听起来确实是挺爽的,但是也多多少少有些过火了。 “殿下。” 傅如明微微蹙眉,接着说:“此事或许还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未必能够坐稳那个位置。” “何出此言?” 唐明琅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每一次自己开心的时候,他都会跑出来说一两句什么。 “殿下,您仔细想想,这陛下既然没有受伤,那么这段日子却又拿了那么多药过去,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话,完全不用拿那么多东西过去,否则,不就有些太浪费了么?” 傅如明说完之后看着唐明雩,接着说:“或许真的有人受伤了,只不过不是陛下,而是另一人。” “那依你所言,会是谁?” 唐明琅听了这话觉得有点道理,抬头问他。 第353章 知慧堕胎 “代王殿下。” 傅如明轻轻地说了声,又接着说:“或者是长公主殿下,二者皆有可能。” 他安排过去的人并没有看出来究竟是谁受了伤,只不过能够确定肯定是有人受伤了的。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唐明琅听了这话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如今无法确定受伤之人的身份,若是唐清璃或者是唐明琅其中之一,这个伤势或轻或重,可做文章的地方那都是大的很。 “殿下,如今我们在并未确定的情况下,理所应当先处理的就是手头上的事。” 傅如明还没有说话,八字胡已经站了出来:“傅公子方才也只不过是猜测,若是真的有人受伤的话,又何至于会拖这么久?” “确实是。” 另一个幕僚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出来:“而且傅公子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若是真的也就罢了,可若不是真的,我们岂不是错失良机?如今唐明鑫已经在天牢里了,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唐明鑫手中的那些东西拿下来呢?” 八字胡幕僚看着唐明琅,恭敬地说:“殿下,您是清楚的,如今虽然您胜券在握,但是手中的东西还是有些太少了,何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东西都直接拿在自己手中?” “你说的也是。” 唐明琅很明显就心动了,他看着八字胡,又看了一眼傅如明:“毕竟唐明鑫手中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殿下…” 傅如明下意识要阻止:“殿下,您想想,这陛下回来之后必定会因为此事而彻查,若是查到了我们的头上,岂不是让唐明琅有可趁之机?” “也有道理。” 唐明琅笑了笑,轻声说:“既然你们各执一词的话,那就兵分两路好了。” “兵分两路?” 傅如明和那个山羊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就是兵分两路。” 唐明雩点了点头,轻声说:“既然你们谁也说不服谁,那就自己去处理,给本王一个结果。” “这…” 傅如明有些犹豫,他没想到唐明雩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殿下。” 山羊胡毫不犹豫应了下来,他有些兴奋:“殿下您放心吧,属下一定会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带回来的。” “可是殿下,此事应当从长再议才是。” 傅如明还是有些犹豫,他看着唐明雩,接着说:“殿下,您知道的,我们若是轻易接下唐明鑫的势力,后面惹了陛下不开心的话,那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你怎么瞻前顾后的?” 山羊胡看着傅如明,皱了皱眉,接着说:“你若是害怕的话,那就让我来,不必多说什么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傅如明摇了摇头,看唐明琅没有多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了。 “此事就交给你们了。” 唐明琅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轻声说:“这是本王的机会,也希望能够成为你们的机会。” “是。” 南安帝归京,并未受伤。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野,那些未曾有过动静的人不自觉舒了口气,幸好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因为传出这个消息而动摇。 至于那些与唐明鑫有过接触的人,心里都有些担心,他们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怎么看他们的,也不知道陛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哀家没事,你去忙吧皇帝。” 太后与南安帝同乘一辆马车,下了马车之后,她轻轻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哀家知道你忙,不必陪着哀家了,一会忙完回宫中用膳就是。”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刘福禄跟上太后,把太后送回慈宁宫。 太后一走,南安帝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带着唐明琅还有唐清璃,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李孟与陈守时是与他一起回来的,在路上,他们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齐王谋反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心头不自觉叹了口气。 这个齐王是真的一点都不懂事,陛下才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他居然就以为陛下重伤,想要谋朝篡位,简直是荒唐至极! “把那个逆子带上来!” 南安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而后坐在了龙椅上,整个人威严无比。 “是。” 严峦应得飞快,天牢这种地方不是谁都去得,在座的人只有自己去最合适。 “你们都坐吧。” 南安帝对唐清璃还有唐明琅的态度温和,这两个人如今都很和他的胃口,尤其是唐清璃,他心中还带着几分愧疚,自然愿意多疼爱几分。 “多谢父皇。” 两人行了个礼道谢之后才坐了下来。 唐明琅手上的伤势说严重也严重,但是没有伤到骨头,需要精心养着,只不过看起来多少会有点可怖。 “启禀陛下,齐王殿下已经带到。” 严峦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不到半个时辰就直接把人提了过来。 唐明鑫跪在南安帝面前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殿内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南安帝面沉如水,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明鑫,一句话也没有。 “唐明鑫。” 许久,他才慢慢开口。 “父皇,儿臣在。” 唐明鑫哆哆嗦嗦的磕了个头,语气低低的。 “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南安帝嗤笑一声,接着说:“朕倒是从未想过,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父皇!儿臣…” 唐明鑫还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抬头看到南安帝脸色不是很好的时候,就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必过多言语。” 南安帝摆了摆手,冷笑着说:“唐明鑫,朕可曾亏待你一分一毫?” “父皇…” 唐明鑫抬头看他,因为这句话不自觉有些伤心。 “是,父皇并未亏待我一分一毫,甚至对待我的一如既往地好,可是父皇,您偏心,从未想过把那个位置给儿臣,不是吗?” 唐明鑫看着南安帝,突然笑了笑:“您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在儿臣看来,您不过是为自己的偏心找借口罢了。” “朕偏心?!”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嗤笑出声:“你觉得朕偏心,只不过是没有从朕这里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罢了。” “父皇就是这么想儿臣的吗?” 唐明鑫听了这话很是受伤,他默默地抬起头看着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是,我确实是想要成为太子,不仅仅是因为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旁人会对我恭敬,更多的是还能够得到您的认可。” “您从小来陪我的次数就少,母妃一直和儿臣说,您很忙,每天都有很多的事要处理,而且会有很多奏折等着您批阅。” “儿臣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等着您来,您说您会来,所以儿臣准备好了很多书法字帖,想要和您一起写。” “可是最后您没来。” 唐明鑫笑了笑,接着说:“您不仅没来,反而去了旁的娘娘宫殿里,去看儿臣的弟弟妹妹。” “那个时候儿臣就自己想,为什么父皇不来看儿臣,是不是因为儿臣做的不够好,所以我拼尽全力,卯足了劲也要让您看到我。” “可是您没有看到我,而是在日复一日之中,选择了别人。” “您曾经许诺过儿臣的母妃,说只要她好好待您,真心对待您,您就不会辜负于她。” “母妃相信了,一心一意伺候您,小心翼翼地陪在您身边,她想要的只不过是您的真心相对,仅此而已!” 唐明鑫越说越上头,他看着南安帝,接着说:“可是您呢,您是怎么想的,又或者说您是怎么做的?” “您不仅辜负了她,而后还让她替你养孩子!父皇!你有没有心!” “给朕住口!!” 南安帝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手中的佛珠直接砸向了唐明鑫。 唐明鑫并没有躲避,任由佛珠在他的额头上砸出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在场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唐清璃低着头,脸上的嘲讽意味很是明显。 南安帝做的事情何止这一点,如今只不过是说了这么两三句就有点生气了,她的父皇未免也有点太沉不住气了吧。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南安帝听到这里不自觉提高了自己的语气:“这个逆子!既然有那么多怨言,那就…” “父皇。” 唐明鑫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你觉得你的儿子还能够活下来吗?” “什么意思?” 南安帝被打断了本来很不爽,听到这样的话,眉头不自觉微蹙,语气冷冷地。 “你觉得韩笑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又或者应该这么说,哪怕韩笑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觉得还能够生下来吗?” 唐明鑫笑了笑,语气很是得意。 这个时候,南安帝才想起来,自己去皇庄之前,把韩笑笑托付给了丽贵嫔。 “去!快去!” 南安帝突然心里有一点慌,他不知道丽贵嫔是如何对待韩笑笑的。 虽然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带了几分厌恶之情,但是南安帝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很看重,因为钦天监有不一样的预言。 原本南安帝对这个孩子的态度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因为唐明荣的事情,他直接把这个韩笑笑关了起来,相信寻个机会给处理干净了。 可是钦天监却突然递了一封奏折,上面直言南朝的另一位天降将才要诞生于皇家。 南安帝看着奏折的时候,本能是不相信的,钦天监的预言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说出肯定的话。 所以南安帝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自觉相信,那就是边境的异动。 这段日子南朝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南安帝把消息压的很好,基本上没有多少消息传出去。 哪怕有消息传出去了,传到边疆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所以边境这段时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动静,陈家一直都盯着边境,不让边境出事。 可是前阵子在韩笑笑传出有孕之后,边境突然就退兵了,无缘无故的,南安帝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钦天监送上来的奏折。 南安帝突然就在想,把韩笑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留下来,自己不是养不起,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是南朝的下一任将才,那自己好好养着,去母留子,便是最好的。 所以如今唐明鑫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南安帝的心就不自觉提起来了。 “是。” 刘福禄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立刻马上往外跑。 “哈哈哈哈哈!” 唐明鑫看到南安帝这么着急的样子,不自觉哈哈大笑:“知道害怕了是吗父皇!你这么担心那个孽子会死掉是吗哈哈哈哈哈?” “你给朕住口!” 南安帝脸色铁青,他看着唐明鑫:“把他的嘴给朕堵住!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 严峦毫不犹豫上前,直接把唐明鑫的嘴堵住了,然后就安排人拖了出去。 “父皇,您消消气。” 唐明琅摆了摆手,让手底下的人把茶水上来。 “父皇,消消气,喝杯茶。” “放着吧。” 南安帝这会不想说话,他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一句。 “是。” 唐明琅从小太监的手中取过了茶杯,放在了南安帝的手边。 “此事如何处理?” 唐清璃看着李孟和陈守时,淡淡地问。 “陛下…” 李孟磕了个头,他看着南安帝,接着说:“此事或许寻刑部尚书还有礼部尚书一同处理会更加合适。” “去,把人寻过来。” 南安帝听了这话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地提了一句,不一会儿,在外等待的刑部尚书还有礼部尚书就都进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磊和一个中年男人钱浩一同时来到了大殿里,他们纷纷行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事情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是,微臣清楚。” 钱浩一点了点头,主动开口:“事情都已经清楚了,还请陛下下旨严惩。” “如何严惩?” 南安帝看着钱浩一。 钱浩一是个急性子,其实不怎么适合刑部尚书这个位置的,因为这个位置多多少少需要更多的细节还有心思去复盘处理。 ”陛下。” 云磊轻轻地打断了钱浩一的话。 这段日子他和钱浩一走得稍微有点近,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如果这会放着他把话说出来的话,陛下一会说不定要生气了。 “你说。” 南安帝看着云磊,轻轻地说了一句。 “陛下,臣认为还是需要再查一查,不能够简简单单就直接盖棺定论。” 云磊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虽然人赃并获,但是或许也有其他事是我们所忽略的。” “其他事?” 南安帝有点疑惑,看了一眼云磊:“其他事?什么其他事?” “只不过是微臣的猜测罢了。” 云磊行了个礼,接着说:“毕竟陛下,此事发生的有点突然,而且所用时间未免也有些仓促。” “若是无人相助齐王殿下,那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做出这么多的事?” 云磊这个怀疑合情合理,唐明鑫平日里与兵部没有什么往来,这次怎么就这么刚好,能够直接调动兵部的人为自己所用? 若是这其中没有什么人帮她的话,那云磊是不相信的,摆明了是有人相助。 “你有怀疑的人?” 南安帝听了这话眉头微蹙,轻声问。 “微臣没有。” 云磊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微臣只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怀疑,仅此而已。” “也是,你左右不认识几个。”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不怀疑他,还想说什么,刘福禄就急匆匆跑了回来。 “陛下…” “好好说,着急什么?” 南安帝看他这样不自觉站了起来。 “韩美人和丽贵嫔,都死了。” 刘福禄的话让南安帝差点站不稳,他用手扶住了桌子,脸色有些发白。 唐明琅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南安帝,看起来很是担心的样子。 “都死了?!” 南安帝看着刘福禄,双眸充红:“究竟是怎么回事?和朕一字一句说清楚!” “陛下…” 刘福禄看着他这么生气的样子,连忙说:“韩美人与丽贵嫔在宫殿里,宫殿大门禁闭,侍卫把门撬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哪来的毒!” 南安帝听到这话脸色铁青,他看着刘福禄,冷冷地说:“给朕查!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刘福禄应了一声就飞速退下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和南安帝多说什么,陛下正在气头上。 在这个时候,严峦就把唐明鑫带了进来,唐明鑫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整个人就软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唐明鑫进来看到南安帝脸色煞白的时候就知道母妃是成功了,韩美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给朕掌嘴!” 南安帝这会正在气头上,看着唐明鑫这么得意的样子,真的忍不住给他一巴掌。 “父皇。” 唐清璃等着严峦给了唐明鑫两三个巴掌之后,轻轻地来到了南安帝身边。 “你说。” 南安帝这会语气不太好,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稍微软了下来。 “父皇,他在转移您的注意力。” 唐清璃轻轻地提了一句,温声说:“他有更在意的事情要隐瞒。” “什么事?”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唐清璃说的有道理,唐明鑫是摆明了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陛下,李侍妾有孕了。” 严峦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又说:“如今人在天牢里,已经寻大夫确定过了。” “李侍妾?” 南安帝挑了挑眉,突然记起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李知慧怀孕了?” “是。” 严峦点了点头,又说:“大夫说脉象平稳,将近三个月了。” “不许动我的孩子!” 唐明鑫听到他们提起了这件事,脸色特别难看。 “这就是你一直转移注意力的原因?”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觉得有点心寒,他看着唐明鑫,冷冷地说:“唐明鑫,难道在你心里,朕还没有一个罪臣之女重要吗?” “你没有!” 唐明鑫毫不犹豫地啐了一口,大笑出声:“哈哈哈!知慧对我那么好,一心一意对待我,不管我做什么事都站在我身边,毫不犹豫地支持我…” “殿下,您猜我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严峦看南安帝的脸色不对劲,便淡定地打断了唐明鑫的话。 “你想说什么?” 唐明鑫抬头看他,脸色很是难看。 “是这位李侍妾主动寻上了我们,告诉我们自己怀有身孕,想要堕胎。” 严峦轻轻地说了一句,又说:“而且她说,她有齐王殿下此次计划的所有证据。” “你胡说!” 唐明鑫听到这里直接吐出一口鲜血,他没想到严峦居然会这么说。 “我胡说?” 严峦挑了挑眉,他的性子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看着唐明鑫这样也不在意,冷冷地说:“殿下若是觉得我胡说的话,大可以直接把人叫来。” “这些事情若不是她主动交代,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可能!不可能的!” 唐明鑫疯狂摇头:“一定是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的,我不相信。” “殿下信不信都可以。” 严峦笑了笑,又说:“毕竟这是事实。” “把人带过来。” 南安帝看严峦这么说,就知道此事想必是真的了,他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 “是。” 严峦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很快就有人直接把李知慧给带上来了。” “知慧,你怎么样?” 唐明鑫看李知慧脸色发白,忍不住追问:“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知慧没有理会唐明鑫,只跪在地上恭敬地给南安帝行了个礼。 “你怀孕了?” 南安帝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了一句。 “是。” 李知慧点了点头,她知道南安帝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慧儿,我们的孩子,孩子…” 唐明鑫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所以听到李知慧承认的时候,心头微微松了口气。 “你不想留这个孩子?” 南安帝看着李知慧,淡淡问了一句。 “是,还请陛下允许民女堕胎!” 第354章 指证齐王 “你在说什么!知慧!”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那是他们的孩子,怎么能够轻易堕胎? “你为什么要堕胎?” 南安帝看着李知慧,轻轻地问了一句。 “因为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没有必要存在。” 李知慧看着南安帝,轻笑着说:“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唐明鑫!他该死!” “什么?” 唐明鑫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不知道李知慧对自己有那么大的仇恨。 “你仔细说来。” 南安帝听了这话起了好奇心,怎么突然就牵扯到了李知慧父亲的事? 李知慧的父亲是罪臣,而且查出了证据,是板上钉钉的事,李知慧那个时候是看到了罪证的,如今也没有资格为自己的父亲平反。 “民女之父确实是做了错事,可是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李知慧将自己这些年调查的东西尽数拿了出来,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其中还包括了唐明鑫这些日子筹划谋反的计划。 唐明鑫在后面听着,看着李知慧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李知慧这么陌生。 “知慧。” 唐明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如你所言,户部的吴大人也是他做出来的?” 南安帝看着李知慧,冷冷地问了一句。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吴做出来的事情闹得很大,而且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从没有怀疑过吴对他的忠诚,可是他就是偏偏出了问题。 南安帝觉得他一向忠君爱国,清正廉洁,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脸色都不好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唐明鑫折腾出来的,那他岂不是冤枉了人? “陛下,此事有人证。” 李知慧看到南安帝这个样子,连忙挺直了腰身,接着说:“这户部吴大人的女儿前阵子被接回了京中,差点就死在了齐王殿下手中。” “竟有此事?” 南安帝脸色更不好了,看着李知慧问:“如今这人身在何处?你和我说。” “此人正在齐王府外三条街的一个小宅子里。” 李知慧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一个地方,而后补充:“这个地方是民女的私宅。” “是你把人带回去的?” 南安帝看着李知慧,若有所思。 “是我把人救出去的。” 李知慧看着南安帝,轻声说:“齐王殿下原本是想要把两人一起处死,是民女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把人救出来安置在那个地方的。” “你哪来的本事?” 南安帝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李知慧或许有几分本事,在府中也得到了唐明鑫的疼爱,但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是或不是,陛下一查就知。” 李知慧并未动摇,只抬头看着南安帝:“民女愿意以自身的性命担保。” “民女。” 南安帝重复了一下她的话,突然笑了一下:“你这是从来没有认可过自己的身份。” “是。” 李知慧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我从未喜欢过齐王,故而这段感情在民女心中,不能称之为感情。” “你对他的利用说的明晃晃的。” 南安帝啧啧称奇,不怒反笑,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唐明鑫,摆了摆手说:“把人带上来吧。” “父皇…儿臣没有!” 唐明鑫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千万不能承认,否则就真的完了。” “你有没有,一会就知道了。” 南安帝打断了他的话,现如今唐明鑫在他心中只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对自己来说,他做出那样的事已经是不可被原谅的,更别说现在还有李知慧这件事。 “父皇,让她起来吧,毕竟还怀着孩子。” 唐清璃轻轻地提了一句,温声说:“若是长时间跪着对身子不大好。” “起来吧。”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让李知慧起身。 “多谢陛下,多谢殿下。” 李知慧的眼眶红红的,坐在了小太监搬过来的椅子上,轻轻啜泣。 “父皇,您相信她,不相信我?” 唐明鑫这会是真的知道害怕了,南安帝这个态度很明显,就是不相信自己了。 “朕为何要相信你?” 南安帝抬眸,冷冷地看着他:“兵部的事情难道不是你折腾出来的吗?” “父皇…儿臣…” 唐明鑫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错,他脸色惨白,不自觉跌坐在地上,原本颤抖的身体在此刻彻底软了下来。 “不要叫朕。” 南安帝冷冷地说了声,接着说:“事情如何,该有个定论了。” “我有点害怕。” 吴知暖下意识握住了孟知云的手,这段时间她已经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如今终于得到了一个开口讲话的诉说冤情的机会,不自觉就有些害怕。 “别害怕。” 孟知云轻笑着说:“没关系的,我会陪在你身边,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你要陪着我一起进去。” 吴知暖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你不在的话,我讲不出来的。” “当然好。” 孟知云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我陪着你一起。” “可以走了吗,两位小姐?” 严峦派来的人没什么耐心,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叽叽歪歪在说什么东西。 “可以。” 孟知云轻轻地拍了一下吴知暖的手,然后与她一起上了马车。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未曾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或许也不快,殿下早就交代过的,事情不会拖太久,所以让他们早做打算,尽快安排,把那些证据都拿出来。 马车上,吴知暖握住了孟知云的手,不自觉就和她坐的很近,全身心依赖她。 “我在呢,没事。” 孟知云轻轻地说了一声,回握住了她的手。 “好,没事。” 吴知暖深呼吸了一下,她知道,这是殿下给她的机会,不能够浪费了。 她的家里人都在等着她讨一个公道回去。 马车的行进速度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宫中,两人跟在严峦后面,一步一步朝着养心殿走去。 “陛下,人已经带到了。” 严峦把人带进了养心殿,恭敬地行了个礼。 “民女孟知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吴知暖,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们就是孟知云和吴知暖?” 南安帝没有错过唐明鑫微变的情绪,冷哼了声:“谁是吴知暖?” “启禀陛下,民女是。” 吴知暖深呼吸了一下,走了出来。 “你就是吴知暖?” 南安帝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想必在来的路上,你应该问问清楚了,叫你们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 吴知暖听了这话应了声,挺直了腰板:“陛下,您要问的事情,民女全部都知道,就是齐王殿下栽赃陷害民女的父亲!” “本王没有!”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他跪着朝前面爬了几步,哭着说:“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父皇!儿臣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是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唐明琅声音小小的,但是讽刺意味十足:“你都想直接惦记上父皇的位置了。” “唐明琅!” 唐明鑫手握成拳,双眸仿佛可以喷火。 “怎么了?” 唐明琅懒散地看了他一眼,又说:“我难道有说错什么吗?难道不是吗?这些事不是你折腾出来的吗?” “行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打断了唐明琅的话,轻声说:“听吴知暖说。” “是。” 吴知暖看着唐明鑫,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父亲从来就没有想过拿国库的银子,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惦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殿下威胁爹爹,他让爹爹为他做事,爹爹不想为他做事,他就直接威胁爹爹,用我们家所有人的性命威胁爹爹,让他办事。” “爹爹宁死不屈,他一生清正廉洁,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走狗,也不会做出不利于民生的事情。” 吴知暖越说越激动,她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重重地出了口气,接着说:”爹爹拒绝的很直接,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突然有一天,爹爹就被抓起来了。” “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对爹爹的判决就已经下来了,而我们全家都已经流放到夜南郡了,民女真的不知道爹爹犯了什么罪,可是爹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是被冤枉的!” 吴知暖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这是这些年来,爹爹记录的户部账目,爹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故而他能够记住账目,同时梳理!” “传上来。” 南安帝听到这里脸色已经特别难看了,知道吴知暖不会拿一本假账本来欺骗他,这些账本只要一对的话,在户户存档中的那些资料就可以看出来了。 所以,吴知暖手中的账本是大概率是真的,不然她不可能这么直接拿出来。 “是。” 刘福禄连忙从吴知暖手中接过账本,然后送到了南安帝面前。 户部每年汇报的账目都会给南安帝看,所以他多少还是留有几分印象。 翻开账目,上面每一行都写得特别有条理,而且很清楚,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让人一目了然。 南安帝接着往下看,大殿中无比安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剩下南安帝翻阅账本的声音。 “唐明鑫,你倒是给朕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 南安帝合上账本,直接把账本砸到了唐明鑫的脸上,正正好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伤疤。 “父皇!儿臣…” 唐明鑫手都在抖,他的脸上特别疼,但是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为这个账本就是他一直在找,但是从没有找到过的证据,全完了!这下全完了!唐明鑫知道,这个账本出来,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唐明鑫,朕倒是不知道,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啊!啊?!” 南安帝脸色特别难看,他看着唐明鑫,冷冷地笑了声:“原本朕还以为你只不过是惦记着太子之位,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罢了。” “如今看来,你所图甚大,不仅仅是太子之位,怕是朕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你都在惦记着吧?怎么?想让朕死的快一点,能够让你早点坐上来是不是?” “父皇!儿臣不敢!” 唐明鑫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但是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万一父皇突然心软了呢? “不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南安帝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朕倒是不知道,你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整个国库都成为了你的私库,随便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拿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了是吗?”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 唐明鑫听了这话有些害怕,他看着南安帝,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朕不是瞎子。”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朕看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 唐明鑫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站着了,看着南安帝冷冷地说:“你真的以为你是天子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吗?父皇,我称呼你一句父皇,你平日里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开心的时候就给我一点什么东西,不开心的时候就直接痛骂我一通,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奴隶!” 唐明鑫长久以来的不满在这一刻直接爆发:“你确实是天子,那又如何?他们只不过因为你是天子所以才看似敬重你而已,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们只不过是看你好骗,哄骗你罢了!哈哈哈哈!父皇,你真的以为他们都敬重你爱戴你嘛?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妄想罢了!” “那个位置多少人想坐啊,就算没有我,也多的是人想要让你从那个位置上下来。” 唐明鑫语气狠狠地,他看着南安帝,又说:“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把我给杀了吧!” “疯子!” 唐明琅下意识挡在了南安帝面前,他害怕唐明鑫突然爆起伤害到南安帝。 “朕没事。” 南安帝轻轻地拍了拍唐明琅,他知道唐明琅护着自己,心下一烫。 坐在这个位置上确实是有些高处不胜寒,他虽然是天子,但是有太多的人会因为他的威严而疏离他,所以南安帝清楚,那些最平凡不过的感情,是自己没有办法拥有的。 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拥有的,是除了云华之外,不会再有人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人去对待了。 云华和别人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每一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南安帝就不自觉有些心疼和对她有更深的思念。 “只是你自己这样以为而已。” 唐清璃看了唐明鑫一眼,淡淡地说:“你自己是这样以为的,所以你就觉得旁人也是这样的,其实只不过是你自己想错了而已。” “你自己这么觉得,只不过是因为你没能够亲近父皇,从父皇身上得到你想要的,还觉得父皇对你的教导是在凶你,你这样的人,如何能够配得上父皇的教导?又如何能够说父皇不好?” “父皇是个明君,百姓爱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是你自己想不明白,觉得父皇对你太过严苛,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在了父皇身上。” 唐清璃看着唐明鑫,接着说:“你若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错的话,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要从国库里拿走那么多的银子?” “这些银子最后不都成为了你招兵买马,联络朝臣的银两了么?这会在这里装什么纯良?” “那都是百姓交上来的赋税,那都是百姓的血汗钱!你拿出去用的时候想过百姓了吗!似乎也没有,既然没有的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父皇?” 唐清璃越说越生气,她来到唐明鑫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你居然敢打我!你什么资格!” 唐明鑫脸色铁青,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说动手就动手,他被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够被压着打。 “孤乃是超品公主,为何打你不得?” 唐清璃冷笑了声,又说:“孤乃是超品公主,而且还是长公主,不管是年纪上还是身份上,只要孤想打,你就只有受着的份。” “你!我呸!” 唐明鑫呸了一口,被人压在地上的感觉特别不爽,他看着唐清璃怒吼着:“你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如果不是因为皇后,还有你什么事!贱人!” “给我掌嘴!” 南安帝听了这话怒从中来,他本来就对唐清璃愧疚非常,又一直惦记着云华,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说云华一句不好的地方。 “父皇,儿臣想先回去了。” 唐清璃适时转身,恭敬地行了个礼,虽然话语很平淡,却让人特别心疼。 “再等一会,璃儿。” 南安帝肉眼可见放轻了自己的语气,心疼的说:“一会朕让人送你回去。” “既然如此,多谢父皇。” 唐清璃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退到了一边,直接坐了下来。 南安帝看她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一句苛责的语气都没有,反而是宠溺地让人拿了一个垫子。 “唐明鑫,杖毙。” 南安帝转头看着唐明鑫,冷冷地说:“贬为庶人,不入宗人府玉蝶,齐王府抄家充公,给朕查!看看这幕后还站着多少人!” “是。” 严峦立刻应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唐明鑫杖毙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方家。 方青河原本就想着跑路,提着自己的行囊带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妾还有嫡子就跑。 反正他这些年收的银子足够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换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就能够重新开始,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于他,他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他原本打算的很好,但是在唐明鑫被抓的时候,方家就直接被围了起来。 “老爷,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呀?那些官兵全部都围在门口,咱们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 方青河的发妻很着急,她害怕自己会死在这里,这可千万不行。 “别怕,别怕。” 方青河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反正这个事情已经定局了,就看殿下能不能脱罪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或许事情还没有走到绝境,他还能够被殿下救出来。 “方青河在哪里?” 大门被直接推开,那些守着大门的侍卫自然不可能为他卖命,看到真刀实枪的官兵来了,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本官在此。” 方青河如今有爵位在身,也不怕这些官兵,看到他们这么横冲直撞进来,语气不自觉有些冷:“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本官的府邸?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方大人说笑了。” 为首的正是严峦,他刚刚得令之后立刻马上就带着陛下的圣旨来到了方府。 唐明鑫出事的时候,确实没有查出来方家参与的痕迹,故而严峦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把方家给围了起来。 如今陛下下令彻查,那他自然是要从方家这个地方先查起的。 “说笑?谁和你说笑?怎么?严大人这是准备做什么?总得告诉本官吧!” 方青河看到严峦,脸色是彻底难看,这严峦和他们家中有仇的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平日里就一直针对方家,如今居然还带着官兵直接上门来! 他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殿下的计划没有成功?他们真的就这样… 方青河不敢继续往下想。 “我说,方大人呀。” 严峦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您也别着急,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齐王殿下出了点事,陛下下令彻查,谁来都一样的。” “什么?齐王殿下出了什么事?” 方青河没想到真的是齐王的事,他那个时候就说了不要去不要去,结果唐明鑫非要去,而且还觉得自己能够拿下那个位置,如今好了,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方大人不知道吗?” 严峦这会觉得特别快意,方青河与唐明鑫的关系人尽皆知,如今唐明鑫出了事,方青河怎么样都是没有办法撇清关系的。 而且那些事情他真的没做过吗?恐怕不仅是做过,而且还和唐明鑫狼狈为奸,吞了不少好处吧。 严峦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方府,不自觉就想起了吴知暖拿出来的账本,脑海中响起了唐清璃说的话。 “那是百姓的血汗银!” 第355章 齐王倒台 齐王杖毙,齐王府抄家。 丽贵嫔与韩美人一同去世。 方青河被抓。 京中的天似乎一下子就变了,齐王倒台的速度格外迅速,从齐王府里面也挖出了不少事。 齐王的幕僚冷润宏不知所踪,被抓起来的只有一个叫做安盛的,被押去天牢等候发落。 大理寺全员出动,基本上是把京中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查唐明鑫的事情,其实私底下是要把王曾永康给抓出来。 只要把王曾永康给抓出来了,那么就能够定黎郡王的罪了。 “明鑫,多好的一个孩子。” 太后听了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哪怕之前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可都是自己的孙子,太后怎么可能会不关心不在意呢? “母后,您消消气。” 南安帝害怕影响太后的身子,语气有些不忍:“此事是哪个逆子做出来的,他目中无人,朕…” “你做的没错,皇帝。” 太后害怕南安帝想太多,连忙道:“是他想要图谋不轨,哀家没有觉得你做的不好。” “母后,朕是不是很没用?” 南安帝头一次在太后面前这么脆弱,不仅仅a是因为唐明鑫,而是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失去了好多个而已,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不是的皇帝,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太后听了这话很是心疼,她轻轻地拍了拍南安帝的手,接着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怪到你头上呢?不要这么想。” “母后,朕有些看不懂了。” 南安帝在太后面前能够卸下自己一部分的防备,他轻轻地说:“明鑫这件事还查出了明雩。” “什么?这不可能吧。”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似乎是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的心中,唐明雩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应该不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 更何况南安帝不是已经告诉他,日后要把这太子之位交给他了吗?唐明雩为什么又会参与到那里面去,该不会是查错了吧? “是真的。”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说:“唐明鑫做的不少事情都有明雩的影子在,龙卫不可能查错的,更何况还有严峦他们。” “皇帝,这是朝中的事情了。” 太后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听的了。 “母后,朕想说。” 南安帝多少也是有点委屈,他看着太后,轻声说:“没事的母后,无人知道。”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想的?” 太后看着南安帝,轻声问。 “朕也不知道。” 南安帝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其实朕是想要让明雩成为太子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朕心头就有些…” “不舒服。” 太后接上了南安帝的话,轻轻地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你的意思了。” “古老夫人最近可有递折子?” 南安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 “有。” 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说:“是不是古家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你不会这么问的。” “发生了点事。” 南安帝应了声,接着说:“古蝶那位养子的婚事定下来了,是刘家的女儿。” “刘家?是哪个刘家?” 太后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说:“哀家不记得有哪个刘家能够与古家相匹配的。” “就是刘康家。” 南安帝提了一句,又说:“朕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怪怪的。” “刘康?你确定?”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她轻声说:“这刘康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如何能够成为古卯的妻子?” 太后对刘家有点印象,这刘家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古家相提并论,别说是正妻了,哪怕是做个侍妾都有点勉强,为何古家要选择刘家? “刘家背后有贵人相帮。” 南安帝点了点头,嗤笑了一声,说:“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觉得这么做能够笼络古家,让古家成为他的助力。” “朕之前倒是未曾想过,原来他的心思居然真的多,可是朕却一点都未曾看出来。” “皇帝的意思是,明雩?” 太后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 南安帝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朕确实是想要把那个位置交给他,也可以允许他试探朕,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皇帝。” 太后看着他,轻声说:“这些事情不是哀家能够做决定的,哀家也知道,你应当有分寸,故而你放心大胆去做就是了,别担心,也别害怕。” “我不担心,也不害怕。” 南安帝看着太后,轻笑着说:“母后,朕很庆幸,您一直陪在朕的身边,给了朕很多东西。” “傻孩子,这都是应该的。”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南安帝的手,又说:“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哀家都支持你,相信你。” “好。” 南安帝重重点头,又说:“您放心吧,古老夫人是朕的干娘,朕不会对古家做什么的,只要古家老老实实,安分守己,那么朕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好孩子。” 古家,书房。 “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否则错过这个日子,你还要再等一年的时间。” 古蝶轻声说着,把手中的账本放在了桌子上。 “都听姑姑的。” 古卯没有什么意见,对他来说,成亲早晚其实都是一样的,反正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古蝶看着他,虽然说亲事已经有自己准备为他处理,可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古蝶还是想让他能够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亲事。 “没有什么想要的。” 古卯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有姑姑为孩儿操持就已经很好了,孩儿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唐明鑫已经倒台了。” 古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古卯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齐王殿下这次做出来的事情太愚蠢了。” 古卯点了点头,接着说:“而且还牵扯到了之前户部贪污一案,他不倒的话,简直是天理难容。” “陛下觉得吴家那位小姐很是不错,准备给她指婚,算是给她的补偿。” 古蝶点头,突然笑了笑:“殿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迅速做出了反应。” “秦王殿下?” 古卯听了这话起了好奇心,这秦王殿下是准备把吴家小姐给带回去? “是。” 古蝶点了点头,轻声说:“秦王如今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要一个侧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更何况,吴知暖若是成为了他的侧妃,凭借着她或多或少知情户部的消息,唐明雩能做的事情就多着了。” 虽然户部贪污一案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可是吴知暖手头上的账本可一直在她手里,所以只要吴知暖成为唐明雩的人,他就可以知道户部一些更准确的消息。 在唐明鑫倒台之后,南安帝就迅速定下了吏部尚书还有户部尚书的人选。 不是唐明雩的人,也不是唐明琅的人,反而是两个牛马不相及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就直接进入了陛下的眼中,得到了陛下青睐。 “陛下答应了嘛?” 古卯有些好奇,因为未曾听闻圣旨传下来,所以他也不清楚陛下究竟有没有答应。 “不知道。” 古蝶摇了摇头,这个消息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所以这会还不清楚南安帝的想法究竟如何。 “还有殿下。” 古卯突然提了一句:“殿下回来之后,已经好久未曾来看过祖母了。” “因为殿下觉得我们…” 古蝶很明显我想到了什么,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只默默地叹了口气。 “姑姑,您别担心。” 古卯看到她这样子,心里有些难受,连忙说:“您放心好了,殿下肯定能明白我们的意思的,只要我们用心为殿下办事,她是不会生我们的气的。”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古蝶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所谓的不会生我们的气,只不过是殿下心头一直积攒着不发作而已。” “那我们应当如何?” 古卯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轻声问:“殿下那个时候分明已经不生气了,为何如今又?” “因为那个时候的殿下已经与秦王达成合作,自然就不会生气,可是如今应当不一样了。” 古蝶仔细想了下,突然叹了口气:“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殿下应当是选择了代王。” “什么?这如何使得?” 古卯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与秦王相比,代王未免也有些太…” 差劲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古卯知道,哪怕是在自己家中,也不能够随意妄议。 “罢了。” 古蝶摆了摆手,轻声说:“此事容后再议,毕竟我们如今只不过是与刘家结亲,并没有与秦王殿下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不必担心太多。” “是。” 次日,南安帝赐给古家的赏赐如同流水般被送到了古府,为首的刘福禄笑着对古蝶说:“陛下听闻古公子正在议亲,特意让奴才选了一些吉利的物件送来。” “多谢陛下厚爱,臣妇感激不尽。” 古蝶一下就明白了,南安帝这是在给他们撑腰,心下不自觉一烫,陛下对他们当真是极好。 “这是赏赐下来的礼单,还请古夫人过目。” 刘福禄没有多说什么,只恭敬地把礼单递给了她,又笑着说:“若是古夫人没有其他的吩咐,那奴才就去一趟刘家了。” “劳烦刘公公了。” 古蝶连忙让人上前,把一个装满了金叶子的荷包递给了刘福禄。 刘福禄笑而不语,只把这个荷包收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臣妇送送公公。” 古蝶送着刘福禄出了门,轻笑着说:“辛苦刘公公特意过来。” “诶,瞧您这话说的,这是奴才应当做的。” 刘福禄没有多说什么,只压低了声音:“陛下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您看看有些时候还是稍微收敛一点,不然陛下不是很好处理。” “应当的,应当的。” 古蝶听了这话连忙点头,接着:“您就放心好了,家中的事情会尽量低调的,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 “也不是一定要低调,是有些事情不能够放在明面上处理。” 刘福禄摇了摇头,笑着说:“毕竟陛下还是很想要来尝尝这喜酒的。” “这是自然!” 古蝶听了这话就明白刘福禄的意思了,连忙对着旁边的古卯说了一句:“古卯,送送刘公公。” “是。” 古卯应了一声,直接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之后这才回到了府中。 南安帝确实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光是箱子就直接放满了一个院子。 古卯回来之后站在了古蝶身旁,接过了她手中的礼单,脸上神色莫名。 “姑姑,陛下是什么意思?” 古卯不是很明白,他看着古蝶,轻轻地问了一句。 “陛下不喜欢秦王了。” 古蝶看着这么多的赏赐,一时之间觉得有点烫手。 “什么?” 古卯觉得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不喜欢秦王的话,又怎么会送这么多赏赐过来,表明自己支持这门亲事呢? “傻孩子。” 古蝶看了一眼古卯,笑着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是支持这门亲事,所以才送了这么多东西吧?” “不然呢?” 古卯微微蹙眉,随即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他支持的是刘家与我们家结亲,而这其中不要涉及到秦王殿下,是吗?” “聪明。” 古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秦王殿下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殊不知,正是陛下讨厌的。” “那我们…” 古卯听了这话心里一沉,他们本来就是想着秦王殿下未来能够成为太子,才与刘家结亲的,如今陛下若是这个态度,他们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无碍。” 古蝶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可别忘了,刘梦莹这小丫头,胆子大的很呢,做了那么多生意,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够低调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 公主府,院子里,厢房内。 “啊~睡爽了。”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说皇庄里面一切都挺不错的,但是毕竟床没有公主府里的舒服,所以他一回到公主府之后就狠狠的补了一觉,睡了好长时间。 “东家睡醒了?” 连翘听到了她的声音,笑着说:“要起来用膳了么?已经都准备好了。” “好舒服。” 韩霜锦懒懒地坐在床上,问了一句:“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牛肉粥,殿下说您昨天睡觉之前想吃了。” 连翘回了一句,又说:“或者说牛肉面也可以,还有牛肉饼。” “这是给我做了一桌的牛。” 韩霜锦挑了挑眉,笑着说:“那就牛肉粥吧,我挺喜欢吃牛肉粥的。” “那东家要起来了吗?” 连翘应了声,点了点头,又说:“殿下说今日有事情要忙,估计会在晚膳的时候回来。” “这么晚?”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今日有什么大事?不是这几日都不需要上朝吗?” “今日陛下着急忙慌地把殿下给请过去了,具体也没说是什么事,反正就让殿下上朝了。” 连翘说了声,又说:“下朝之后殿下也没有回来,反而被留在了宫中。” “这么奇怪?” 韩霜锦挑了挑眉,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之后坐在了梳妆台前,她准备去一趟飞鱼楼,看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您要出门吗东家?” 连翘轻轻地问了一句。 “准备出去一趟。”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问:“怎么说?我们连翘大人有啥吩咐?” “东家!您别开这种玩笑了。” 连翘吓得一哆嗦,自己怎么敢让韩霜锦叫自己大人啊?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嘛! “好好好,开个玩笑嘛。” 韩霜锦笑了笑,这唐明鑫倒台之后,唐清璃已经从他的手中拿到了不少东西,都是如今他们缺少的,就算是补充了。 “东家准备去哪里?需不需要安排马车?” 连翘轻轻地问了一句。 “可以,安排一个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我准备去望月楼看看,好久没去了。” “是。” 望月楼,书房内。 “东家来了。” 花月妩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韩霜锦,连忙起身。 “你忙你的。” 韩霜锦摆了摆手,自己搬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一边,笑着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这是这段日子的账本。” 花月妩笑了笑,拿出了自己正在看的账本,笑着说:“既然东家来了,就为我分担分担吧。” “不要。”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才不要呢,我是来偷懒的,不是来看账本的。” “东家,您好歹我装一装啊。” 花月妩无奈地笑了笑,又说:“算了算了,不看就不看呗,反正望月楼没亏本。” “那就行,不亏本就是好事。”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有花月妩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担心。 “东家,锦璃布庄拖了很久了。” 花月妩提了一句:“虽然现在齐王殿下已经倒台了,但是也有其他人在盯着锦璃布庄。” “所以我想问一下,咱们这边是准备定在什么时候把锦璃布庄给开起来,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再拖下去的话,我怕会另生事端。” “就在这两日了。” 韩霜锦听到这话,笑着说:“咱们还是挺有默契的,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的。” “东家请说。” 花月妩看着她,轻声说:“我都听您的。” “我知道,其实你想做的就是刺绣,那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我想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韩霜锦知道花月妩其实一直惦记着,她哪怕望月楼的工作再忙,也会在晚上花时间去研究新的花色。 或许对花月妩来说,让她去研究新花色,做出更多的绣品,才是最好的结果。 花月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做刺绣研究新发色,而不是坐在账房里看账本,管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 “没事的东家。” 花月妩心头暖暖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说:“这是我应当做的,东家您对我好,我自然也想力所能及的能够回报您,帮助到您什么。” “你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了。” 韩霜锦轻笑,和她一起坐在了软榻上,她轻声说:“而且锦璃布庄需要一个我信得过的人去哪里盯着,所以我觉得你是不二人选。” “至于望月楼,你不用担心。” 韩霜锦已经把这件事和唐清璃提过了,既然南安帝觉得望月楼是唐清璃的东西,那就直接让枳橘来接手就好了,左右也都是自己人。 枳橘之前也做过望月楼的账,熟门熟路的,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韩霜锦如今已经回来了,也完全可以和枳橘还有花月妩一起盯着。 “枳橘过来是吗?” 花月妩聪慧,基本上是一瞬间就能够理解韩霜锦的意思,信得过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如果自己离开了的话,应该就是让枳橘过来了。 “对。”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下正好,直接坐实了这望月楼是清璃的,日后就不会有人盯着这里了。” “古卯快要成亲了。” 花月妩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昨日古夫人还派人来问,可不可以借一下我们的厨子。” “菜可以来这里订,厨子不行。” 韩霜锦毫不犹豫就摇头拒绝,温声说:“古家如今与我们并不是合作关系,不需要多留情面。” “断了吗?” 花月妩有些诧异,这古家日前还曾经上了殿下的府中一同饮酒,怎么今日就… “断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其中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你听我的就是。” “是。” 花月妩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左右都是东家与殿下的安排,她就乖乖听安排就好。 “还有一件事。” 韩霜锦突然记起来,提了一句:“你日后准备成亲的时候要和我说。” “为何东家会突然这么问?” 花月妩有些诧异,微微抬头。 “就是前阵子听说有媒婆上门了,所以惦记着这件事来着,但是一直忘记和你说。”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话说,这媒婆都上门了,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 第356章 孟吴之情 花月妩轻笑,看着韩霜锦,温声说:“东家不是曾经说过吗?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都要往后面稍微靠一靠,所以我不成亲。” “那媒婆上门是怎么一回事?” 韩霜锦来了好奇心,莫不是谁又想要心疼什么事情?才安排了媒婆上门。 “是孟知云。” 花月妩解释着:“孟知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前阵子她不是因为齐王殿下的事情一直藏着害怕被发现吗,所以就没有出现。” “孟知云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韩霜锦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还能够在这里吃到八卦呢,而且媒婆还上门了。 她还以为是花月妩有喜欢的人了。 “吴家小姐。” 花月妩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只不过这两个女子,她才会想着低调一些。” “原来如此。” 韩霜锦有些诧异,未曾想过孟知云喜欢的居然是吴知暖。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两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孟知云帮着吴知暖一步一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护着她从夜南郡回来,给她寻大夫,帮她把嗓子看好,一步一步慢慢的帮她把身上的冤屈洗刷干净。 她作为旁观者来看,有些时候也觉得,孟知云对吴知暖的在意和看重,似乎并不只是完成任务那么简单,而是带着其他东西。 如今真相大白,她总算是明白带着什么了,带着的是那份对吴知暖的喜欢。 “东家。” 花月妩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入迷了。” 韩霜锦回过神来,又说:“她们两个人的事可是已经定下来了?” “没有。” 花月妩摇了摇头,这媒婆只是上门而已,也没有定下什么。 “喔~好吧,此事容后再议。” 韩霜锦吃瓜有分寸,知道差不多了,她想了想,还是赶紧把锦璃布庄的日子定下来吧,就像花月妩说的那样,不然总有人惦记着。 “东家,那布庄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花月妩多少还是对这个挺在意的,如果按照东家说的那样,那她就准备要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新的花色研制上面了。 “就我回头去看看。” 韩霜锦想了一下,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七日内开业吧。” “其实京中已经有不少人在问宫中的琉璃纱是哪位大家的手笔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宫中的人嘴巴严,就说是皇商贡上来的,其余的一概不提。” 花月妩这几日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因为她还是对锦璃布庄格外上心。 她心里是想要去布庄的,所以关于那些消息就会不自觉多关注一点。 “所以你其实就是喜欢。” 韩霜锦感慨了一声,笑着说:“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你开开心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东家,您真的对我很好。” 花月妩不自觉感慨了一句,她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能够遇到东家这样的人。 “怎么说呢。”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我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人,或许你现在没有办法理解我的意思,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好。” 花月妩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韩霜锦:“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相信你。” 韩霜锦轻笑,又说:“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等到时候你和枳橘一起坐着吃个饭,给定一下。” “好,都听东家的。” 其实花月妩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此事对于她来说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故而她接受的很快。 虽然说自己想要偷懒,但是花月妩都已经准备要调去锦璃布庄了,那韩霜锦还是老老实实把望月楼的账本重新给抱了回来。 如今望月楼在京中颇有威名,不仅仅是它的菜色别具一格,更重要的是在望月楼中吃饭有一种独特感觉,在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你不能够挑剔菜色,不能够选择时间,只能够按照时间来预约,而且上菜的小二也不能够挑剔,也不能够辱骂小二,丫鬟。 在望月楼吃饭的规矩多的很,按理来说那些个富家公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大家就是喜欢望月楼的菜。 望月楼的菜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们在外面根本就吃不到那些东西,只能够在望月楼尝到。 所以望月楼如今已经成为了京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那些富家公子又或者是官员交谈之中流露出来的一点点消息,都能够补充飞鱼楼未曾搜集到的信息。 “还有一事,东家。” 花月妩突然记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那些搜集过来的春药还在放着呢。” “差点忘了这件事!” 韩霜锦一拍脑袋,连忙说:“前阵子安排过来的大夫已经到了吗?” “到了,正在后院折腾,也不知道具体在折腾什么,我也没问。” 花月妩点了点头,接着说:“就是听您的吩咐,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然后让他专心研究那些药去了。” “我去瞧瞧。” 韩霜锦点了点头,带着花月妩就来到了那个院子。 “咳咳咳…” 院子里的药味很重,韩霜锦打开门的那一刻稍微有点不适应。 “你们是谁啊?” 守门的小药童一下子就发现了来人,看到她们打扮的有些贵气,语气倒是没有很凶。 “我们找程大夫。” 花月妩用手挥了挥,试图散开鼻子面前的这些混合在一起的药味。 “噢噢,那你们等一下。” 小药童点了点头,拔腿往里面跑了过去,毕竟师父交代过的,如果有人来找他没有被阻拦,应该就是自己要等的东家。 韩霜锦和花月妩进了院子里,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过半甲,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韩霜锦还有花月妩,连忙走了过来,行礼道:“见过两位贵人。” “程大夫不必多礼。”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给他倒了杯水,轻声说:“坐着说吧。” “多谢东家。” 程和轻轻地掸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然后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伸手接过了那杯水,握在手中。 “你不用这么紧张。” 韩霜锦看他这么紧张,便轻轻地说了一句:“只不过是来看看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 程和点了点头,有些激动:“东家,那药方真的很是神奇,居然能够用春药提取出来的催情素入药,您形容的病症应当是能够缓解了。” “只是缓解,还远远不够。”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要的不仅仅是缓解,是能够彻底根治。” “可是如今没有病人,我也不能够保证。” 程和看着韩霜锦,有些为难:“东家,我知道您的意思,只不过这确实是有点…”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毕竟我形容的那些并没有实证,你也没办法对症下药,如今只是给了你一个药方而已,你能够折腾出来已经不错了。” “没有没有,是老夫学艺不精。” 程和连忙摇头。 其实他很感激东家,如果不是东家把她一家老小从地主手中救下来,或许他如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程大夫不要这么说。”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我知道您是有真本事的,故而您不必自惭形愧,过去的那些事情并非您自己想做的,只不过是受人胁迫。” “如今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何不如去好好争取呢?” 韩霜锦知道其实程和心头还是很愧疚,之前因为自己的医术精湛,被地主胁迫害了不少人,虽然不是他自己想做的,可确确实实就是害了人。 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多做一点事来弥补自己之前做的那些错事。 “东家说的是。” 程和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说:“东家,是老夫不好,给您添麻烦啦,您说的这个药方我会努力完善的。” “那就辛苦程大夫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药方再过两日就会派上用场了。” “已经…” 程和听了这话猛地抬头,莫不是已经有什么地方开始爆发这个病症了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不过没关系,我与殿下在,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入夜,公主府。 唐清璃与枳橘一整日都待在宫中,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唐清璃整个人都身心俱疲。 “东家呢?” 唐清璃一进门就直接来寻韩霜锦,结果是意料之外的扑空。 “东家还未回来。” 一个伺候韩霜锦的丫鬟老实地说:“早上东家睡醒之后听说您要晚一点回来,就也出去办事了。” “都这个时辰了,办什么事办这么久。” 唐清璃嘟囔了一句,有点不开心。 “我回来啦。” 进门的韩霜锦正巧看到自己的院门大开,想着应该是唐清璃回来了。 “哼。” 唐清璃哼了一声,并没有回话。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唐清璃这会有点不开心,连忙来到了她身边:“怎么啦?今日挨欺负了?” “有点累。” 唐清璃听到她的声音,突然整个人就松了下来,直接软到了她怀里。 “抱抱,我在呢。” 韩霜锦特别心疼,直接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怎么啦?今日累着了是吗?我刚刚在路上就在想,你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就让他们快一点,想着回来陪你。” “你去哪里了?” 唐清璃有点委屈,不过这会感受到了韩霜锦的温柔,整个人已经好了很多。 “我去了望月楼,和月妩说了一下接下来我们对她还有锦璃布庄的安排,然后还看了一下我们让程和研究的药方,程和研究出来的东西确实不错…” 韩霜锦絮絮叨叨地,直接把直接刚刚去做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个遍。 唐清璃越听越放松,整个人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怎么啦?不舒服吗?” 韩霜锦立刻停住了自己的絮絮叨叨,低下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霜锦…” 唐清璃勾住了她的脖颈,轻轻地昂起头。 韩霜锦会意,低下头直接噙住了她的红唇,唇齿交融唐清璃不自觉又软了几分。 娇嫩的肌肤与韩霜锦的手掌相贴,让她不再犹疑,轻轻地把唐清璃抱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床前。 门口,枳橘止住了丫鬟打水的动作,摆了摆手就让伺候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今日的月亮挺圆的,她突然觉得站在院门口蓝月亮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怎么在这里?” 花月妩路过韩霜锦与唐清璃院子的时候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枳橘轻轻地笑了笑,回了一句。 “原来如此。” 花月妩也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轻笑着说:“那她们两个还真是有点着急了。” “还好吧。” 枳橘在花月妩面前相对来说还是挺放松的,她耸了耸肩,接着说:“毕竟殿下累着了,一心就想着回来寻韩东家谋求安慰。” “那你呢?”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你累不累?” “我?我还好。” 枳橘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累不累的,你就放心好了。” “你比我之前见你,又往回收了不少。” 左右韩霜锦也不着急,便停在这里与她一起看月亮,顺便聊聊天。 “有吗?” 枳橘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应该是你认错了。” “没有认错。” 花月妩摇头,接着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给了你很大的压力。” “没有。” 枳橘摇头,看向远方:“只不过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罢了。” “有感而发。” 花月妩敏锐的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枳橘不说,她也就不问。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枳橘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轻声问。 “因为想把账目理清楚一点,你接手就容易了。” 花月妩晃了晃手中的账本,笑着说:“既然我们枳橘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就别看星星了,陪我去理账本把。” “好呀。” 枳橘轻笑,招手叫来了一个机灵的丫鬟叮嘱了两句,让她好好伺候着,自己就随着花月妩离开了。 良久,风停雨歇。 韩霜锦在唐清璃的脖颈上亲了一下,然后又亲了一下她的耳垂。 “别亲了…” 唐清璃不明白韩霜锦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实在是有点让人顶不住。 “好好好,不亲了。” 韩霜锦笑得很愉快,她轻轻地拉过了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欢愉的快感尚未退去,唐清璃这会有些敏感,她整个人埋在韩霜锦的怀里,寻求依赖。 “我在呢,清璃。” 韩霜锦紧紧的抱着她,轻声问:“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点点。” 唐清璃叹了口气,说:“今日父皇下旨,把吴知暖许配给了唐明雩做侧妃。” “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尤其是刚刚知道孟知云喜欢吴知暖,已经找了媒婆准备下聘之后,就更不舒服了。 “他很明显不喜欢吴知暖,只不过是想要吴知暖手中的那个账本罢了。” 唐清璃看得很透彻,唐明雩是什么心思,她比谁都懂,吴知暖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但是他能够通过吴知暖手中的账本确定户部的具体情况。 而且吴知暖很好拿捏,他的家人已经没有了,相当于没有一个实力坚固的娘家,那如果落到他的手里,还不是任由他去折腾吗? 一个侧妃之位能够换来一个户部的情报,这个买卖唐明雩做的不亏。 “陛下就这么答应了?” 韩霜锦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陛下总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真实目的吧? “答应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才是她觉得自己看不清楚南安帝的地方。 南安帝究竟想不想要让唐明雩成为太子?唐明琅在他心中又究竟有几分重量呢?今日之事让唐清璃彻底有些搞不明白了。 “或许,我们成功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轻声说:“这是陛下的一个预兆。” “什么意思?” 唐清璃不解,什么预兆。 “要的越多,给的越多,那么就会滋生一个人的膨胀心理。” 韩霜锦想了想,用更加直白的话:“换句话来说,陛下在养大唐明雩的野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清璃这会有些举棋不定,如果他真的想要放弃唐明雩,何不如直接一点,为何要温水养青蛙,一步一步地把他弄坏呢? “我想给你的,你才能拿,我不想给你的,你动都不能动。” 韩霜锦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南安帝心中的想法,他轻声说:“陛下心头不舒服的厉害,怕是唐明鑫的事情,也和唐明雩有着不小的关系。” “竟是如此。” 唐清璃被韩霜锦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唐明鑫的事。 唐明鑫确实是倒台了,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己理所应当付出代价,可是这背后推动的唐明雩,在南安帝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陛下已经赐婚了,那吴知暖是怎么想的?”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叹了口气,怕是孟知云一厢情愿了吧。 “吴知暖不是很愿意。” 唐清璃回忆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因为唐明鑫一事,正好吴知暖与孟知云还留在宫中未曾出来,此事正好与她有关,便让她一同进御书房了。 “毕竟经历了那么多,她应当也是想要一个安稳的环境,而非在秦王府提心吊胆。” 韩霜锦能够理解吴知暖,又有些无奈:“就是可怜了我们孟姑娘了。” “你是说孟知云?” 唐清璃有些好奇,这件事情和孟知云有什么关系? “前阵子媒婆上门一事,你知道吗?”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怕是还什么都不知道,便轻轻地问了一句。 “媒婆上门?什么上门?” 唐清璃有些好奇,这阵子她没听说过媒婆上门,一直都在处理皇庄还有夜南郡的事情,如今猛地听到韩霜锦这么说,估计有点好奇。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喜欢月妩,准备上门来提亲什么的。” 韩霜锦笑着,又说:“后面才知道,原来不是月妩,是孟知云。” “孟知云?”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是有人喜欢她吗?” “是她喜欢吴知暖。” 韩霜锦轻笑,又说:“借着这个名头,毕竟那个时候害怕唐明鑫知道她们还没死。” “可是,现在…” 唐清璃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因为她能够想到,孟知云知道这个消息有多难过。 “孟知云应该知道了。” 韩霜锦轻轻地帮唐清璃散乱的头发弄好,又说:“吴知暖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或许会抗拒吧。” 唐清璃想了想,摇了摇头:“吴知暖是一个比较…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她对孟知云的感情,大抵就是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再加一点对姊妹的信任依赖,其他的,应当是没有了。” “秦王府也不太像一个好的地方,她若是寻求安稳的话,秦王府是不大合适了。” 韩霜锦亲了一下唐清璃,又说:“这件事我们也不好干涉太多,陛下如今还盯着你呢,看她们想怎么处理,一方有意,另一方无意的话,也不能勉强。” “我知道。” 唐清璃心头熨帖,轻轻地说:“就是听你这么一提,才觉得我们更不容易。” “幸而,你相信我,也坚定喜欢我。” 韩霜锦轻笑,不自觉搂紧了她:“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很幸运的事情。” “是我幸运。” 唐清璃失笑,又说:“既然今日和月妩聊了锦璃布庄的事情,感觉如何?” “还可以吧,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一些具体她要负责的事情,其实她就是很喜欢在布庄里,布庄才是她真正如鱼得水的地方。” 韩霜锦懒懒地说:“锦璃布庄开起来之后,差不多也要把奇居阁安排一下了。” “那些东西其实都传入京中了。” 唐清璃提了一句,抽水马桶什么的,京中不少商铺已经有人在做了。 如果现在韩霜锦把这些东西再拿出来的话,估计是有一点晚了。 “没关系呀,我知道。” 韩霜锦笑了笑:“但是我还有别的东西。” 第357章 疫病爆发 “别的东西?”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点好奇:”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那可多着呢。” 韩霜锦故作神秘,轻笑着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不行,你先告诉我。” 唐清璃才不吃这套,她哼了声,接着说:“你赶紧告诉我是什么。” “好好好,我告诉你。” 韩霜锦失笑,宠溺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京中家家户户都少了点什么。” “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家家户户都少的? “香皂。” 韩霜锦提了一句,和唐清璃解释了一下这个香皂具体是什么东西。 其实在永州城开奇居阁的时候,她就想要把香皂给拿出来了,可是奇货可居的道理,大家都懂,那个时候韩氏布庄已经很引人注意。 韩霜锦那个时候在唐清璃的保护之下,勉强还能够站稳脚跟,如果再把肥皂拿出来的话,就会让人嫉妒。 一个人,两个人,唐清璃与韩霜锦还能够应付,但是如果所有人联合起来针对她们,那么唐清璃与韩霜锦应付不过来的。 所以韩霜锦就没有把香皂拿出来,而是找了个匠人先把自己之前记得的那个方子拿出来研究一下,幸而她上辈子就喜欢在短视频软件收藏那些手作的视频,所以很快就记起来了制作方法。 在南朝有不少东西还是挺稀少的,所以韩霜锦就让那个匠人直接改良了一下,用南朝特有的去做研究。 “有没有做出来的成品?” 唐清璃有些好奇,这件事韩霜锦还没有提过,所以她都不知道。 “在青黛那里。” 韩霜锦点了点头,温声说:“放在京中折腾不合适,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 “这倒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如果这香皂真的这么厉害的话,买的人估计会很多。” “而且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我准备分成几个不一样的价位…” 韩霜锦把自己的计划和唐清璃说了一下,其实在京中一些事情她还是不了解,需要问问唐清璃应当怎么样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目前听起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唐清璃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接着说:“我觉得都挺好的,霜锦。” “真的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果然是我们清璃教的好,我都能够自学成才了。” “你又开始了。” 唐清璃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接着说:“明明每次都是你自己厉害,非要说是我。” “嘻嘻嘻。” 韩霜锦笑了笑,说:“陛下这会应该头疼的厉害吧,飞鱼楼那边可传来了消息,边境异动。” “匈奴那边有动静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天气也快要入秋了,他们要顶不住了。” “陈家那几位都在了。” 韩霜锦隐晦提了一句:“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若是不把那个位置交给唐明雩,还不知道陈家会怎么想。” “怎么想都好,那个位置不能够给他。” 唐清璃对此并不意外,她压低声音道:“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不喜欢自己被挑衅,而唐明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步棋,我们走的很好。” 韩霜锦失笑,又说:“看来可以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了。” “还有一件事。”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今日父皇让我去御书房,除了说吴知暖的婚事,还有有教无类一事。” “陛下准备大开寒门子弟的科考便利了?” 韩霜锦挑眉,一下就想到了这件事。 “唐明鑫这件事情,对父皇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担心又害怕,担心在自己的统治之下会萌生出下一个这样子的人,又害怕自己的统治会被推翻,所以他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成立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子。”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其实这件事情他一直在做,只不过之前用错了方式培养了一群不属于他的世家子弟罢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过他会做皇帝,他从未学习过天子制衡之术,许多事情还是太后教给他的,他只能够自己一步又一步去摸索和研究。” “那个时候以为任用贤能不分家世地位,只要真心实意的为了南朝好,那么他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后面父皇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为了朝廷好。” “依稀记得在我十岁那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从那个时候开始,父皇其实就在有意无意削弱世家的力量了。” “可是南朝的世家哪一个不是拥有着几十年的积累?哪怕是帝王,也没有办法轻易将他们连根拔起。” “父皇这些年针对世家做出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少了,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 “这次因为唐明鑫的事情,对他的危机感还是蛮大的,再加上黎郡王又虎视眈眈,如果再不做出点什么的话,怕是会觉得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稳了。” 唐清璃靠在韩霜锦怀里,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 韩霜锦敏锐察觉出她的困意,轻声问。 “一点点。”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还不是怪你。” “是是是,我的问题。” 韩霜锦失笑,又说:“眼睛困了的话,那我们就不说啦,等明天睡醒之后再说。” “好,真的困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笑着说:“明天睡醒之后,哪里都不去,你就专心的陪着我。” “当然好。”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一直都在,陪着你。” “真好。” 次日,古府,书房。 “姑姑,这是殿下送来的请柬。” 古卯放下手中的请柬,轻声说:“三日之后,韩东家的锦璃布庄要开业了。” “这是件好事。” 古蝶点了点头,抬头道:“你准备点厚礼,到时候去庆贺一下,买多点东西回来。” “是。” 古卯毫不犹豫点头,又说:“姑姑,殿下这是不是代表她没有生气。” “不好说。” 古蝶看着面前这个并不算特别精致的请柬,轻轻地说了声:“请柬也分三六九等的。” “您的意思是,旁人也收到了。” “想必确实如此。” 古蝶轻声说:“去查一查吧,韩东家的锦璃布庄造势许久了,再加上又有礼部的人亲自送牌匾,过去基本上京中的名门望族应该是都收到了请柬才是。” “是,儿子去查查。” 古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最近你与刘家那位姑娘的感情培养如何?” 古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 “还可以。” 古卯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地说:“只不过孩儿总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不太好,因为本来男女就授受不亲,虽然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们的交往频率会不会太过频繁了一点呢?” “没关系。” 古蝶摇了摇头,又说:“你们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再加上婚事也就在这几日了,等几日过后,要有半个月不能相见,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就是。” 说完,她抬起头看古卯:“你方才那个样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太一样了,你不会是喜欢上刘家那姑娘了吧?” “姑姑!” 古卯连忙摇头,轻声说:“我喜欢谁你还不清楚吗?非要这样子开儿子的玩笑。” “也是。” 古蝶笑了笑,说:“你就是个情深的,罢了罢了,姑姑不说了,可以了吧?” “姑姑,儿子最近听说有个疫情很严重,从夜南郡那边传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是如果真的爆发疫病的话,或许我们要提前早做准备,一些粮食什么的可以先囤一下,否则后续如果出问题的话,我怕我们…” 古卯的话没有说完,这个消息还是从宫中传出来的,听说是今日早朝的时候,一封奏折送到了南安帝的桌子上,让南安帝雷霆大怒。 “你说的有道理。” 古蝶点了点头,轻声说:“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 御书房。 “你们瞧一瞧!这就是朕的好兄弟!” 南安帝这会简直要气炸了!他看着面前的奏折,冷哼了一声,接着说:“封地有疫情的事情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往上报,而不是隐瞒结果,他倒好,把事情折腾的这么大才爆出来!” “陛下息怒!” 在御书房的官员全部都跪在了地上,谁也不知道黎郡王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封地已经死了上百号人,疫病还在不断传播,他居然还能够压下来这件事,真是疯了。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南安帝脸色铁青,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怒吼:“你们让朕息怒,这要怎么息怒?那些是朕的子民!!”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官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磕头,谁也没想到黎郡王居然会闯出这么一个弥天大祸。 “都给朕闭嘴!” 南安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朕叫你们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满口都在提什么息怒的!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话,那你们就全部打包都给我去夜南郡,疫病什么时候好了你们就什么时候回来!” “是。” 众人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等着南安帝吩咐。 ”李孟。” 南安帝点名:“你先说。” “陛下,既然这疫情来势汹汹,或许我们应该先安排太医去看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来源是哪里?病症又如何?有没有可以对症下药的药。” “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后,我们才能够对症下药,同时也要把粮食什么的运到夜南郡那边去,让百姓们吃饱穿暖好好养病才是第一要义。” 李孟很快就抓出了此事的关键点,既然夜南郡当地爆发了疫病,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解决疫病的事情,给他们准备药品,给他们准备好足够的粮食。 这都是陛下想要的解决方式。 “继续。”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李孟说的话都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张口闭口只有一两句陛下息怒。 “陛下,如今国库充盈,并不算空虚,赈灾一事要先放在首位,先把银子拨过去,同时还有边境一事,这是两边同时进行的话,这国库的银子怕是会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李孟说着说着有些心虚,不自觉看向了一边刚刚上任的户部尚书。 “启禀陛下。” 户部尚书还没开口发言,云磊直接站了出来。 “云爱卿有何事启奏?” 南安帝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轻轻地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这疫病来势汹汹,同时边境又有匈奴虎视眈眈,微臣知道陛下担心国库一事,故而微臣愿意拿出五千两黄金捐赠国库。” 云磊跪在地上,恭敬地说了一句。 “好!” 南安帝听了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云磊面前,把他扶了起来:“云爱卿!好!” “陛下,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毕竟为百姓谋求福祉才是一个官员最应该做的事情。” 云磊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反正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别人针对,也不害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他们不爱听,不爱听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这些人又干不掉自己,也不能够多说什么。 “好!说得好!” 南安帝是真的开心,这五千两黄金直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虽然从唐明星的府中还有那些贪污国库官员的府中都查出了不少银子,但是最近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夜南郡的疫病,边境的军饷,这一笔一笔花出去,两边都是一个无底洞,因为谁也不知道一边什么时候结束,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能不能顺利打完。 “这是做人臣子的本分。” 云磊大大咧咧地说:“陛下不必挂怀,臣有的,都是陛下的。” “你小子!” 南安帝特别受用,他就是喜欢云磊这个样子,在自己面前大大方方不加隐藏,特别好。 “陛下,微臣也愿意捐出五百两银子。” 李孟看南安帝这么开心,就迅速跟上:“虽然家中并不宽裕,但是如同云大人所说的,应当为百姓多做点什么才是。” “爱卿有心了。” 南安帝很满意,因为他知道李孟与云磊不一样,云磊毕竟家中有云家酒肆。 云家酒肆遍布整个南朝,它的盈利是不必多说的,五千两黄金也就是他一年的收入罢了,所以南安帝在接受这笔银子的时候并不觉得很多。 但是李孟不一样,李孟是南安帝一亲手提拔出来的,他自然知道李孟的性子如何,也自然清李孟不是那种贪赃枉法,会谋收利益的人。 所以其实用两袖清风来形容李孟的话一点也不为过,五百两银子,怕是已经有些伤筋动骨了。 南安帝不想落了他的面子,自然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等晚些时候让人送去赏赐好了。 “陛下,微臣也愿意捐出五百两银子。” 陈守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肯定也是不能落下了,幸好这些年在殿下的麾下,听殿下办事,手中是宽裕了不少,五百两银子其实并不算很多,他咬一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陛下,微臣也愿意…”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的官员都直接开始捐银子,有些捉襟见肘的捐的数量就稍微少一点,一些比较阔绰的就基本上跟着李孟的意思捐了五百两银子。 南安帝这会是真的有些开心了,开心的点并不是在捐了多少钱,而是在他们真的愿意付出。 他并不在乎这样的付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他只要看到这些人愿意改变,愿意跟随别人的步伐去走,那么他就相信南朝还不是完全没有救,他的官员,里面还是有一些他可以信任的。 “好!都好!” 南安帝笑了笑,说:“李孟,既然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亲自去处理这夜南郡的疫病一事,太医院的太医也随你调遣,朕会拨一队御林军随你一同去。” “微臣遵旨。” 李孟没想到去夜南郡的事情会压在自己身上,但是陛下正在兴头上,这会也不能够回绝,只好咬了咬牙直接应了下来。 “陛下,微臣申请同去。” 陈守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站了出来,恭敬地说:“此去夜南郡怕是会遇到很多问题,李大人确实才高八斗,能文能武,但是身边或许也少了一个能够与他一同商量的人,微臣想与李大人同去,为陛下分忧。” “你确定?” 南安帝有些意外,最近这奏折上可是说的很清楚,疫病来势汹汹,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疫病,可能不过七日就死掉了。 “是,微臣确定。” 陈守时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陛下,微臣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捐的银子也不多,可是正如云大人所说,为百姓谋求福祉才是我们为官者应当做的,还请陛下应允。” “罢了罢了,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朕不让你去的话,岂不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南安帝轻笑,又说:“左右,这一路上多个相识的人聊聊天也是好事,去吧,你们一同去。” “多谢陛下!” 陈守时开心地道谢,恭敬地行了个礼。 陈府,书房。 “我说老弟,你真的是糊涂啊!” 李孟下朝之后就直接和他回府了,本来自己去也就罢了,若是回不来的话,府中的事情还能够让陈守时帮忙照看几分。 这会可到好,他居然要和自己一起去,如果两个人都死在了夜南郡怎么办?家中的事情应该让谁做主呢?谁还能够保护他们呢? “李兄先别着急。” 陈守时轻轻地安慰了一句,说:“你觉得我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做出决定的人吗?” 这句话让李孟成功安静下来,他知道陈守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也知道他做事情都有分寸。 “那你说说,为何要与我一起去?” 李孟还是有些担心:“你知不知道这疫病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若是我们…” “我有药。” 陈守时轻轻地打断了李孟的话。 “什么?你在说什么?” 李孟听了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着陈守时,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你没听错,我有药。” 陈守时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了下来,轻声说:“这件事情在爆发初期,其实殿下就已经知道了。” “殿下?哪位殿下?” 李孟眉头微蹙,这是唐明雩还是唐明琅折腾出来的手笔?他一下子就对他们的印象都不好了。 在他心里,百姓原本就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他们为官者确实应该为您请命,为百姓多考虑一些,而不是让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长公主殿下。” 陈守时知道是时候了,便直接把黎郡王的事情告诉了李孟。 “真的是荒唐!” 李孟不知道皇庄发生的事情居然还有黎郡王插手,他还以为陛下遇袭这件事就如同信上那个时候说的一样,是有贼人伤到了代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涉及到了黎郡王,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陛下对黎郡王的好,朝野上下人尽皆知,这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兄弟,更别说太后平日里给他的赏赐那可是多如流水。 可是黎郡王是怎么做的?他居然恩将仇报!简直是太过荒唐! “陛下为何隐而不发!” 李孟有些愤怒,气上心头有些不解。 “时机未到。” 陈守时摇了摇头,接着说:“陛下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黎郡王?只不过是如今还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此事乃是黎郡王所为,而且如今又爆发出了来势汹汹的疫病,陛下也就只能够紧着疫病处理了。” “那你方才说的有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孟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能够明白陛下的顾虑,也没多说什么,又提了另一件事。 “在刚开始爆发疫情的时候,殿下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她那个时候本来是想直接上报的,可是她被陛下送到了皇庄,你不是不知道此事。” 陈守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时候陛下摆明了对殿下不喜,如果这件事说出来,不仅得不到关注,而且还有可能会让陛下对公主心生厌恶。 她后面如果要再做什么的话,就更难了。 “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殿下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如今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 李孟听着都觉得有些憋屈。 “殿下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陈守时叹了口气,又说:“是黎郡王压下了此事。” 第358章 布庄开业 李孟听完了陈守时的话,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所幸,如今这殿下已经把疫情需要的药研制出来了,只要我们能够把这药带过去,一定能够控制这药用在合适的人身上,能够救更多的人。” 陈守时看着李孟,坦然地说:“这是殿下交代给我的事情,或许这确实是有点邀功的嫌疑,但是我也确实是想要努力一次,为了我们。” “我知道你的意思。” 李孟抿唇,没有多说什么:“罢了,你随我一起也好吧,有什么事能够一起商量着来,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有些事不能做。” “你说,我在听。” 陈守时点了点头,连忙说:“你放心好了,李兄,只要你让我与你一起去,那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第一,哪怕你手中有药,在我没有办法确定这个药是不是真的有用之前,你不能够拿出来。” “第二,夜南郡距离京中有一段路程,我们此次过去要用的时间比较长,家中的事情不能够没有人处理,也不能够无人护着,所以…” “这件事你放心,我会交代好的,而且殿下肯定也会护着我们的。” 陈守时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有分寸,知道不少人都盯着这件事呢。” “第三,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回来,为我引荐殿下。” 李孟看着陈守时,轻声说:“你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 陈守时当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会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她想做的事,很不一样。” 李孟已经敏锐地从陈守时的身上察觉到了唐清璃想做的事情,所以他有些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会从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这样的特质。 他其实一直以为长公主殿下是为了自己考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在让自己得到更多。 可是这次的事情,让李孟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殿下想要的,怕不仅仅是陛下的赏赐,也不仅仅是那些金银财宝。 “你发现了。” 陈守时叹了口气,依着殿下的意思,轻声说:“殿下想要的也很简单,只要百姓能够吃饱穿暖,手中能够多些银子,就是最好的了。” “殿下想要那个位置,是吗?” 李孟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干脆利落地问了一句。 “对。” 陈守时点头,失笑:“你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倒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了。” “你是殿下的说客。” 李孟看着陈守时,很是不解:“可是为什么,你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子坐上那个位置?你自己想想,这是何其荒唐的事情!” “荒唐吗?” 陈守时摇了摇头,接着说:“你觉得荒唐的人,做的好事可不仅仅只有这个。” “那还有什么?” 李孟听了这话微微蹙眉,看着陈守时,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可知皇庄中是什么东西让陛下留了那么久?” 陈守时看着李孟,轻轻地问了一句。 “还有其他事?不是因为太后身子不是很好,故而才陪着她吗?” 李孟不知道内情,基本上是陛下如何交代的,他就如何处理的,也不会多问什么。 “是因为庄子里,有高产小麦。” 陈守时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你还不知道吧,那个高产小麦若是能够成功种出来,那就意味着,整个南朝的粮食未来一年都不愁了。” “你说的是真的?” 李孟听了这话猛地站了起来,他如何能够不激动?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就不会有吃不起饭,吃不饱饭的百姓了。 “当然是真的,我为何要骗你?” 陈守时笑着说:“等到时候陛下把高产小麦拿出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边境的事还没处理呢,这会拿出来,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李孟突然想到了边境的事情,眉头紧皱:“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这场仗一定要打,可是要师出有名,我们不能够先动手,所以只能够安排人去激怒他们。” 陈守时看得明白,加上唐清璃也会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他分享,所以他看的挺清楚的。 “陛下安排人了吗?“ 李孟突然有些沮丧,他看着陈守时:“守时,我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有你知道的多。” “这有什么呀。” 陈守时连忙摆了摆手,轻声说:“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这些也只是因为殿下告诉了我,如果殿下没告诉我的话,我也不知道的。” “殿下的消息很灵通。” 李孟听到这话,轻笑着说:“我倒是很感兴趣了。” “殿下其实还挺想见你的,只不过知道,你一心对待陛下,不会与旁人接触,她选择尊重你。” 陈守时把唐清璃的话原样专属,又说:“不过若是你提出来的,那殿下应该会很开心。” “你这是成为了殿下的说客。” 李孟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和殿下简单的聊聊天而已。” “你不会是想要试探殿下吧?” 陈守时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和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这个样子,这样的话殿下肯定会怀疑你的目的,到时候我就惨了。” “你放心好了,我像是这样的人嘛?” 李孟看他这么着急,轻笑着说:“我做出决定之前难道不可以了解了解吗?” “什么意思?你?” 陈守时听了这话差点没坐稳,他看着李孟:“你不会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准备和殿下…” “不仅仅是因为你方才说的话。” 李孟摇了摇头,又说:“更多的是因为,我在殿下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 陈守时有些疑惑,不知道李孟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宫中,不知名宫殿,厢房内。 “你知道了。” 吴知暖看着面前端坐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孟知云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是一件好事。” “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吴知暖看着她这副淡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失去了。” “怎么了?” 孟知云抬头,轻声说:“你不必害怕,放心好了,秦王应当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他与其他的皇子不一样,文韬武略,而且人品也过得去。” “可是我不喜欢他。” 吴知暖坐在孟知云身旁,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和他在一起,真的。”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孟知云挑了挑眉,心头不自觉提了一下。 “也没有。” 吴知暖摇了摇头,乖乖地说:“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原本只想着与你一起去韩东家那里好好做事的,我觉得韩东家说的对,就是应该自己做事。” “你的想法挺对的。” 孟知云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女子就应该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你也支持我,对吧?” 吴知暖笑了笑,又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当然,我一直支持你。” 孟知云点了点头:“只不过如今陛下圣旨已下了,你只能够成为他的侧妃。” “这不是我想要的。” 吴知暖抿唇,又说:“我从来就不喜欢他,也不想去秦王府,不想参与到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里面去。” “我知道。” 孟知云听出来了,吴知暖在和自己解释。 “可是陛下已经下旨了。” 吴知暖在听到唐明雩求娶自己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听到陛下应允,直接赐婚之后,心头的不适就更加强烈了。 “是,我知道。” 孟知云看她这么难过,轻轻地说:“但是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逃的。” “天大地大,无处可去罢了。” 吴知暖摇了摇头,笑着说:“没关系的,反正有你在,我不害怕的。” “我会帮你的,如果你真的想逃。” 孟知云的话没讲完,她突然反应过来,吴知暖终究是和自己不大一样的。 “不啦不啦。” 吴知暖摇了摇头,轻声说:“如果我真的逃了,又能够去哪里呢?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待着罢了,那对我来说,就是哪里都一样。” “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就不多加干涉,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孟知云压下了心头已经想过很久的话,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好呀,谢谢你。” 吴知暖笑了笑,搂住她的胳膊:“阿云,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真的外在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的。” 孟知云笑了笑,轻声说:“在秦王府中要尽量少说话知道吗?秦王虽然没有王妃,但是也快要定下来了,所以等到秦王妃进府之后,你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好麻烦。” 吴知暖嘟囔了一句,又说:“如果不需要做这些那就好了,真的有点烦了。”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就给我们传信,我们会帮你的,放心好了。” 孟知云安慰了一句,又说:“只不过今后,你在秦王府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如果秦王问你户部的事情,你就直接说不知道。” “我知道的。” 吴知暖点了点头,轻声说:“左右他让我进门也是为了这个,我从头到尾都清楚。” 孟知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知道,吴知暖和自己不一样,她想要的,想得到的,都和自己追求的不一样。 “阿云。” 吴知暖突然抬头,看着孟知云。 “怎么了?” 孟知云看着她,轻声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吴知暖看着她,定定地反问了一句。 “有。” 孟知云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不过已经不可能,她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这般好的女子,是什么样的男人不喜欢你!他一定是瞎了眼!” 吴知暖听了这话很生气,在她心里,孟知云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子,那个男子为何这么不识抬举! “没关系。” 孟知云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轻笑着说:“日子也差不多了,我该出宫了。” “你不陪着我了吗?” 吴知暖听了这话有点恐慌,她看着孟知云,轻轻地皱了皱眉:“就要出宫了吗?” “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的身份。” 孟知云看着她,轻声说:“如今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自然我就尊重你,只不过这条路我没有办法继续陪着你走下去了。” “可是我想你陪着我…” 吴知暖真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了,她下意识握住了孟知云的手,轻声说:“阿云…你陪着我一起好不好?” 我也想陪着你,可是不行。” 孟知云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们注定不是走的同一条路,勉强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 吴知暖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不同路的人,勉强在一起,会很累的。” 锦璃布庄开业了! 琉璃纱不限量!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京中的达官贵人一瞬间就炸开了锅,这琉璃纱居然是锦璃布庄的! 在这京中,还有谁不知道琉璃纱这般特殊的东西?宫中的那些贵人可是人手一件还不够,几乎是都换上了琉璃纱。 这琉璃纱不仅透亮,而且还特别舒服,比那些锦袍穿起来还更舒服几分,不少人都羡慕着,想要一件呢。 只不过都知道是宫中特贡的,谁也不知道是谁人研究出来的手笔,没想到居然是这锦璃布庄! “这里好热闹。” 锦璃布庄开业当天,南安帝直接让人送来了一副亲手题字的牌匾。 本来是安排了礼部去处理此事,可是后来南安帝对韩霜锦的态度有所转变,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人的范畴了,那自然会对她好一点,也就不介意为她撑腰了。 “那是自然!你还不知道吧!这是陛下亲自题字送来的牌匾!” “什么?这么厉害?” “是啊,听说这锦璃布庄是特贡京中琉璃纱的,琉璃纱你知道吗?一匹可是千金难求呢,没想到居然是锦璃布庄的。” “这么贵,那岂不是买不到了。” “不能够吧,听说锦璃布庄安排了不少琉璃纱,而且价格是降下来了,都可以去瞧一瞧的。” “而且锦璃布庄也不仅仅是卖琉璃纱的,还有卖其他的布匹成衣之类的,花色都还挺特别的,可以看看。” “那一起去看看呗!” “行啊,反正看看又不花银子。” “再说了,这达官贵人能去的地方,我们莫非就去不了了!” “就是就是!一起看看去!”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京中的大街小巷,那几个看似不经意挑起话题的男人深藏功与名离开。 殿下交代过的,只要把他们的好奇心勾起来就是,其他的不需要管,这个任务真轻松,说两句闲话就行。 锦璃布庄改建之后,按照他们的设想进行了分区管理,韩霜锦和花月妩忙的脚不沾地,连翘与枳橘也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不得不说,这样的宣传效果还是挺显着的,不少人都是跟过来凑热闹,但是看到锦璃布庄的布匹特别好,花色又很漂亮,就跟风买了一些。 “您可以看看这个手帕,很适合您的。” 这边微笑服务的一个顾问正在接待一位稍微有点胖的夫人,这个夫人看上去就一脸不差钱的样子,手上的金戒指还有玉石戒指都显示出她的实力不凡。 “没劲。” 夫人摆了摆手,又说:“你们这里就这些东西?没有别的了?” “自然是有的…” 顾问的话还没说完,胖胖的夫人就又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的说:“你们掌柜的是谁,直接把她给叫过来吧。” “这…” 女顾问稍微有点犹豫,还没等她说什么,另一个顾问就走了过来。 说是另一个顾问,但是能够看得出来,她的身份要更厉害一点。 “这位夫人您好,我是锦璃布庄的顾问领班吴露,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为您服务的呢?” 吴露笑着让另一个小顾问去接待别的客pdf,轻轻地解释了一句:“这边掌柜的有点忙,一般这种事情都是我这边处理呢。” “你能做主就行。” 胖夫人也不纠结,干脆利落地说:“给我定做最贵最好的琉璃纱,我明日就要。” “您的意思是要成衣还是布匹呢?” 吴露今日已经接待了不少这样的客人,还有人直接说给了银子抱走。 但是展示柜上的琉璃纱是没办法直接抱走的,库房里有的都销售一空了,如今等着永州城和永乐城的琉璃纱调货过来,最快也要三日。 他们没想到,短短半日的时间,就直接把库房里的那些琉璃纱都给清空了。 “都要,我给你一百两黄金,你给我安排就是了。” 胖夫人财大气粗,直接让身后的丫鬟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就是满满的黄金。 “不好意思令狐夫人。” 吴露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她的姓氏,轻笑着说:“如今琉璃纱已经售罄了,最快也要三日之后才能到货。” “怎么这么慢!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 令狐夫人听了这话有些不开心,突然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复姓令狐?” “实在是不好意思夫人。” 吴露轻轻地道歉,又说:“是这样的,您身上的气质加上您显露出来的手笔,这都证明您是一个不缺银子的人,故而我斗胆猜测了一下。”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猜测的?” 令狐夫人起了好奇心,从头到尾她就没说过自己姓甚名谁,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是怎么猜出来的,看起来倒是挺机灵的。 “您气质不凡又出手阔绰,身上的织云锦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江南特贡的,这江南特贡的织云锦一共只有十匹,八匹进了宫中,剩下两匹在布庄里可是卖出了极高的价格,分别被顾家还有令狐家收入囊中。” 吴露笑了笑,接着说:“这顾家小姐许久都未曾出门了,顾家夫人位置悬空,自然不可能是她们。再加上您这样的手笔,也就只有当家主母会如此阔绰。” “眼力不俗,分析到位,不错。” 令狐夫人听了她的分析很是满意,笑着说:“还挺有意思的,我愿意和你这样的丫头聊天。” “多谢夫人夸赞。” 吴露不卑不亢,笑着说:“这琉璃纱确实库房里已经没有货了,不如让我给您推荐,搭配一身看看效果?” “你给我搭配?” 令狐夫人起了好奇心,这搭配是怎么搭配?此前多少布庄都未曾听过还有这样的事。 “您试一试,就知道了。” 吴露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到最后,自然是令狐夫人特别满意,直接大手一挥把库房里半数的东西都买走了。 “吴露是个好苗子。” 唐清璃下朝之后就过来帮忙了,看到今日份营业额和销售报表的时候,不自觉夸了一句。 “我们殿下培养的好。” 韩霜锦笑着给她捏了捏肩膀,又说:“如果不是你帮我培养人的话,我是真的顶不住了。” “不许贫嘴。” 唐清璃失笑,轻声说:“如果不是你自己研究出了这么多东西,我也没办法帮你呀。” “这就叫做互相成就!” 韩霜锦看着今日份的营业额,美滋滋地说:“今日才开业第一日,这琉璃纱就一售而空了,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不奇怪。” 唐清璃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句实话,我还觉得速度有些慢了,其他东西都还没动静呢。” “不能操之过急。” 韩霜锦对如今的状态已经很满意了,今日只不过是开业第一日,琉璃纱全部售空,而且还有两三个黄金会员,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开始。 “都听你的。” 唐清璃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只要韩霜锦开心就是,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你今日回来的很晚。” 韩霜锦把算账的事情留给了账房先生,唐清璃已经忙完了,那她肯定是要陪着。 “夜南郡不是很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今日的早朝,父皇让李孟还有陈守时一起去赈灾,处理疫病。” “陈惟书估计没有压下这件事。” 韩霜锦听到这里有些难受,不自觉就想起了因为疫病离世的那些人,肯定都很痛苦。 “飞鱼楼那边的消息,黎郡王根本不把这件事当回事,陈惟书许多事情都没有权力处理。” 唐清璃说到这里真的恨极了,她巴不得把黎郡王给杀了! 第359章 接你回家 “真该死!” 韩霜锦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她手握成拳,语气不是很好:“黎郡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自然清楚。” 唐清璃冷笑了一声:“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把那些百姓放在眼里,在他看来,百姓只不过是自己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用的时候就给点甜头,没用的时候就直接丢弃,这不是他的惯用手段吗?” 唐清璃这段时间安排人搜集的消息不少,其中特别多都是黎郡王对手底下人做过的一些事还有欺男霸女的一些恶劣行为。 “如今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如何拿出来才是一个关键问题。” 韩霜锦在药研制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马上安排给了陈惟书。 陈惟书这些日子都在疫病区,虽然黎郡王担心他,给他安排了不少人手和不少药,但也只能够保住他一个人不染病。 古代的防护手段实在是太差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感染,所以需要谨慎再谨慎。 “陈守时一同过去,还有李孟一起,不会让这个功劳落在黎郡王头上的,放心吧。”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在担心什么,她轻轻地说:“陈守时有分寸的。” “倒也不只是担心这个。” 韩霜锦轻轻地摇头,接着说:“陈守时与李孟一起去赈灾大部分情况下是无人会招惹他们,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处理手中之事。” “陛下给他们安排的人手也不少,故而我对他们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黎郡王要在背地里做坏事,狗急跳墙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韩霜锦的话让唐清璃陷入沉思,她仔细想想,这黎郡王还真的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无碍,我让飞鱼楼一起盯着。” 唐清璃想了想,明日就给飞鱼楼传信,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护住他们几个。 “唐明琅这几日未来寻你。” 韩霜锦与唐清璃一同起身,准备回院子了。 “对呀,他没来。” 唐清璃笑了笑,说:“最近他忙得很,父皇安排了不少事给他做,他没时间来寻我,都忙自己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唐明雩就不着急?” 韩霜锦挑了挑眉,陛下对唐明琅越看好,就代表唐明雩离那个位置越远,她就不相信唐明雩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着急归着急,那他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唐清璃笑了笑,与她一同走在回院子的小路上,不自觉就十指紧扣。 “那也是,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韩霜锦失笑,又说:“怕是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插手唐明鑫的事情了吧。”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还是会这么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他从头到尾就不是一个安分的性子,只不过之前有人压着他罢了。” “傅如明最近很安静?” 韩霜锦有点好奇,按理来说,傅如明已经回来了,不应该让唐清璃这么折腾才是,傅如明总不可能不知道唐明雩做的事吧。 而且她们不觉得傅如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会让唐明雩这么折腾。 按照傅如明的性子,唐明雩怎样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他已经彻底被唐明雩放弃了。 又或者说这件事是他瞒着傅如明,不让傅如明知道的,这才有可能。 “唐明琅对他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了。” 唐清璃提了一句,又说:“如今这傅如明对唐明琅来说,信任与猜疑并行,谁也不知道唐明琅对傅如明究竟是什么态度,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傅如明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会知道唐明琅对他的不信任。” 韩霜锦耸了耸肩,又说:“到那个时候,能做的事情就多多的了。” “也是。” 唐清璃点头,轻笑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想看看傅如明能够坚持多久。” “恐怕没有多久了。” 韩霜锦懒懒地说了声:“毕竟啊,这唐明琅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李孟与陈守时再过两日就要出发了。” 唐清璃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陈守时不知道飞鱼楼的存在,我不打算把飞鱼楼的事情告诉他,虽然如今他对我确实是忠心耿耿,但是还要留有几分警惕,毕竟李孟还不是我们的人。” “也不知道李孟什么时候能够成为我们的人。” 韩霜锦伸了个懒腰,又说:“如果李孟能够成为我们的人,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是啊。”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只不过,想想都觉得此事不大可能。” “好了,别想太多了,该歇息了。” 韩霜锦轻笑着揉了揉唐清璃的脑袋,又说:“左右还有我呢,别担心,好吗?” “好,有你在,我自然是安心的。” 唐清璃失笑,不管前路如何,有韩霜锦陪在自己身边,她就会很开心。 秦王府,密室。 “王爷,为何?” 严峦看着面前的唐明雩,满是疑惑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秦王要让自己这么做。 他能够理解秦王不让自己的心思袒露,也能够理解秦王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可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秦王要放弃自己。 “你与我之间交往太过紧密了。” 唐明雩冷冷地说了声:“你与古卯之间的往来并没有把控好,你自己不清楚吗?” “王爷!这从何说起!” 严峦听了这话有些慌了,这段日子他为了在南安帝面前好好表现,得到信任,已经许久未曾联系唐明雩了,就是害怕他们的关系会被发现。 可是今日殿下急召,把他叫过来的时候,严峦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殿下有事情要他去处理。 未曾想唐明雩居然会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这是摆明了要放弃他,他不想被放弃。 “从何说起?” 唐明雩看着他,淡淡道:“自己做了什么是自己若是不清楚的话,就别来本王面前转悠。” “王爷,属下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严峦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您知道的,我一心都是您的人,如何…” “你与刘梦莹是什么关系?” 唐明雩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问。 “刘梦莹?” 严峦微微愣了一下,连忙说:“王爷,您误会了,我与刘梦莹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前阵子去了刘家的铺子,聊了两句罢了。” “刘梦莹是古卯未过门的妻子,你们之间有什么话题可聊的?” 唐明雩冷冷地哼了声,接着说:“不要以为本王好糊弄!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 “王爷,微臣真的没有。” 严峦摇了摇头,轻声说:“微臣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话是在哄骗您。” “希望如此。” 唐明雩看他这个样子,淡淡地说了声:“可是本王相信你,古家那位未必能够相信你。” “你既然已经装作不认识本王的样子,就一条路直接走到黑。” “王爷!微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严峦摇了摇头,他的这条命都是唐明雩的,如何能够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呢?他一直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唐明雩而存在的。 若是唐明雩放弃他了的话,严峦不敢想象自己这么久一直以来的坚持意义在哪里。 他与严峦的相识说不上什么很独特,是老套的“英雄救美”剧情,只不过是唐明雩出手救下了那个时候还不是大理寺卿的严峦。 那个时候的唐明雩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谁也不知道他是皇子,在他面前欺负人肆无忌惮。 唐明雩自然不会让人在自己面前受委屈,直接让自己的亲卫把人给救了下来。 严峦那个时候就发誓自己一定要早一点出人头地,回报唐明雩的恩情。 唐明雩原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但是当唐明雩真的成为了大理寺卿,然后找上门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个时候做的事,结出了善果。 于是他们就这样在私底下保持联系,在唐明鑫这件事情上,严峦确实出力很大,明里暗里在处理唐明鑫的时候也会为唐明雩把一些好东西给留下来。 可是古卯今日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唐明雩自然是不想怀疑严峦的,可是古卯也没有必要在自己跟前特意说严峦的坏话,除非严峦和自己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想到这里,唐明雩才直接把严峦寻了过来,想找个由头直接把他给处理了。 古卯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哪怕是三个严峦也比不过他。 可是现在严峦跪在自己面前说他真的没有做过的时候,唐明雩又心软了。 或许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殿下,这是在离间我们的感情。” 严峦脑袋瓜反应很快,他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若是您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日后岂不是会因此影响了殿下的大计?这古卯实在是不安好心!”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唐明雩摆了摆手,淡淡地说:“罢了,你先起来吧。最近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 严峦起身,恭敬地说:“还请殿下放心,所有事情进展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事。” “那就好。” 唐明雩点头,轻声说:“你虽然说你与古卯之间并没有冲突,对刘梦莹也没有其他意思,但你也要清楚,毕竟这是古家介意的事情,自己应当知道如何处理吧?”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处理好此事。” 严峦低下了头,恭敬地说。 “那便交给你了。” 唐明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 锦璃布庄,账房。 “掌柜的,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回了。” 小厮在门口轻轻地提醒了一句,方才韩东家就叮嘱过一定要让花掌柜早点回去,没想到韩东家都已经回去半个时辰了,花掌柜还在。 “再等一会。” 花月妩这会正兴奋着呢,好不容易把布庄给开起来了,而且第一日赚的银子还不少,她如果不把这个账理清楚的话,今晚怕是都睡不着了。 “回家了。” 一道女声响起,花月妩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枳橘。 “你怎么来了?” 花月妩很惊喜,几乎是下意识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站起来来到了她身边。 “因为看到了账房还是亮着的,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来带你回家。” 枳橘轻轻地说了一句,又补充:“韩东家说不让你太晚回去。” “你倒是挺听话的。” 花月妩撇了撇嘴,说:“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嫌弃我们东家来着,现在就这么听话了。” “之前是之前。” 枳橘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如今东家与殿下和和美美,我又岂敢嫌弃?” “原来是这样。” 花月妩挑了挑眉,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问了一句:“那如果东家不让你来接我的话,你还会接我回家吗?” “当然会。” 枳橘毫不犹豫点头:“如今夜深了,你一个人归家,我不放心。” “只是如此?” 花月妩偏头看了她一眼:“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想我吗?” 突然僵住的身子,挪不开的步伐,枳橘似乎在怀疑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怎么了?” 花月妩失笑,轻声问。 “你方才,说什么?” 枳橘犹豫了一下,转身看着她。 “我说,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想我吗?” 花月妩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真的没有一点点想我吗?” “自然是想的。” 枳橘点了点头,僵硬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些同手同脚。 “你在紧张什么?” 花月妩觉得她有些可爱,轻笑着说:“我也挺想你的,还想东家,也想殿下。” “原来你想这么多人。” 枳橘压住了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看似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 “那不然呢?”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不然,我应该只想你一个人吗?” “也不是不行。” 枳橘听出了花月妩语气中的揶揄,猜测到自己的心思大抵是被发现了,便也不再隐藏。 “那要看你表现。” 花月妩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小香囊,在枳橘面前轻轻地晃了一下:“胆小鬼。” “你怎么会有这个?” 枳橘眉头轻蹙,她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没有送出去,藏的很好的。 “那你别管我怎么有的。” 花月妩皱了皱鼻子,轻笑着说:“反正我现在已经有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那本来就是想给你的,既然你已经收到了,那就好好收着吧。” 枳橘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又接着说:“我只是想你能够睡个好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会的。” 花月妩看着她,接着说:“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开开心心的。” 枳橘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是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她对花月妩确实有不一样的心思,从什么时候确定的呢,她不知道,只知道许多时候都会关心她在做什么,会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用膳。 她关心自己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开心,很治愈,仿佛只要她在身边,没有什么解决处理不了的事情。 在听说韩东家说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就只有心疼。 原本以为是没有对姊妹的渴望,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思恶劣,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肮脏,居然想要占有花月妩。 在皇庄的时候,她听说花月妩安排了媒婆上门,还以为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后面她听到不是花月妩的时候,开心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枳橘才看清楚自己的情绪。 “我会的。” 枳橘轻轻地说了声,突然笑了笑:“还请花掌柜放心,我一定…” “你还不明白吗?” 花月妩听到她说出这个称呼,知道她又要拉开两人的关系,直接又走近一步,抬头看她:“究竟需要我说的多明白,枳橘?” “花…” 枳橘被面前突然放大的俏颜有些吓到,她轻轻地后退了一步,耳尖不自觉有些红。 “做了这么久的香囊,藏了这么久的心思,你也就只会憋着了。” 花月妩轻轻地哼了声,说:“如果不是我去寻你,看到了你桌上的信与香囊,你还准备瞒着我瞒多久?” “你什么时候寻我?” 枳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印象。 “在你去皇庄的前一日,那天本来是绣了手帕想要给你的,但是你不在。” 花月妩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接着说:“不要转移话题,枳橘。” “没有转移话题。” 枳橘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我只是一个丫鬟,我们不一样,月妩。” “所以这就是你介意的地方吗?” 花月妩其实隐约有猜到,枳橘心中其实有自己很介意的地方。 又或者说是很自卑的地方。 “介意…” 枳橘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不是自由身,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属于殿下,殿下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所以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又一直都护着我,给了我许多机会,我不能够为了自己的感情…” 枳橘说着说着突然就安静了,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也不能。 “我知道。” 花月妩轻笑,宠溺地说:“我都知道,正是因为我都知道,所以我来了。” “什么意思?” 枳橘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这是你的卖身契。” 花月妩大大方方地拿出了枳橘的卖身契,递到了她的面前:“东家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争取自己自由的机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坚定自己想做的,就能够成为想要成为的自己。”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其实是一个顶顶好的女子,只不过是因为外在给予你太多的压力,而身份上也让你没有信心,所以你不愿意靠近我。” “但是没关系。” 花月妩拉起了她的手,把卖身契放在了她手上:“我和东家打了个赌,我说等她从皇庄回来,必定能够看到不一样的望月楼。” “望月楼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努力的结果,哪怕你在皇庄,也会一直为了望月楼而努力,我有什么事给你传信,你总会第一时间回复我。” “这是我们一起赢来的奖励,如今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枳橘看着她,心头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在这一刻似乎什么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花月妩失笑,又说:“但是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说,不是说要接我回家吗?” “对,接你回家。” 枳橘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卖身契收好之后握着,另一只手就握住了花月妩的手。 花月妩挑了挑眉,很快就回握住了她的手,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 昭纯宫,令妃寝宫。 “娘娘,夜深了。” 怜星轻轻地提醒了一句,接着说:“该歇息了,陛下今日应当不会来了。” “陛下都许久未来了。” 令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那就安置了吧。” “是。” 怜星点了点头,轻轻地为令妃卸妆,然后为她洗漱换上了寝衣。 “陛下已经许久未来宫中了。” 令妃说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后宫其他人。 唐明鑫出事之后,丽贵嫔还有韩美人莫名其妙就在寝宫死去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众人根本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 不少人还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令妃,说都是因为她在背地里下手,所以两位妃嫔才会一起死去。 令妃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直接把那个嚼舌根子的人给拖了出来,舌头拔了不说,还直接赐了八十大板,直接给人活活打死了。 南安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过是那人活该,乱嚼舌根子就依着规矩处理,这才把这件事情给平定下来了。 令妃是陛下身旁的人,又无子嗣,只要陛下对她一日好,她就倒不了。 如今宫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她,居然还有人傻傻的安排人去乱嚼舌根子,简直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陛下最近政事繁忙。” 怜星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政事繁忙…” 令妃叹了口气,又说:“政事繁忙,也抽得出陪唐明雩,不是吗?” “娘娘,您慎言!” 第360章 古卯成亲 怜星知道令妃心中有气,可是在这宫中,隔墙有耳的地方,不得不防。 “无碍。” 令妃摆了摆手,轻声说:“左右,他成为太子,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罢了。” “娘娘…” 怜星想说什么,令妃已经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 “本宫知道你必定要安慰我,但是不必。” 令妃轻轻地说:“左右本宫没有子嗣,本来就没办法多说什么,陛下已经待我极好了,只不过是公主那边一直未曾松口罢了。” “实在是不识抬举!” 怜星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您是多好的人啊,可是这长公主未免也太…” “她不缺我一个,很正常。” 令妃已经看透了,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因为权势接近唐清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她不是一个寻常人,她想要的也不是简单的超品公主之位。 唐明荣说得对,她的野心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她想要做太子!女太子! 一想到这里,令妃的心头就不自觉颤了一下,这样的唐清璃不值得自己耗费心力成为她的母妃,所以她毫不犹豫就选择放弃。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陛下肯定会因为这件事雷霆大怒,甚至直接把唐清璃给处理了。 可是直到今日,唐清璃还是安稳地待在了属于她的位置上,这让令妃头一次感受到陛下对唐清璃的偏爱,这是潜移默化中已经对唐清璃放宽了自己的底线。 “娘娘,您也不用担心。” 怜星看着令妃这个样子就有些心疼:“陛下是心疼您的,给您送了不少东西。” “本宫知道。” 令妃点了点头,轻声说:“可是,陛下也不能够护着本宫一辈子…” “娘娘,您的意思是?” 怜星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娘娘怕不是… “快了,快了。” 令妃轻笑,突然说:“殿下想要那个位置,也要看看能不能名正言顺。” “女子,如何可能呢。” 次日,城门。 “李大人,陈大人大义。” 前来送行的云磊不自觉感慨了一句,如果让他去做这种事的话,他肯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毕竟去夜南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出事,他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也不想让上官欢欢为了自己伤心。 虽然他那几个儿子是调皮捣蛋,但是进了军营之后个个脱胎换骨,他还等着他们建功立业,让自己儿孙满堂呢,所以这夜南郡,他不会去,也不能去。 没想到李孟和陈守时居然直接跳了出来,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与震惊。 一个是南朝宰相,另一个是内阁阁老,也不说位高权重吧,但都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主动请缨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确实是大义。 “这都是为人臣子应当做的事。” 陈守时行了个礼,轻笑着说:“云大人能够在听闻疫情之时慷慨解囊,也是大义!” “这只不过是我应当做的。” 云磊摇了摇头,接着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陛下一直在说的话。” “云大人所言甚是。” 李孟听了这话不自觉感慨了一句:“若是每一个商人都能够有云大人这样的真知灼见,又何愁我们南朝发展不起来呢?” “李大人过誉了。” 云磊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今日送行一事本来就是南安帝的吩咐。 原本是说让皇子来送行的,但是后面觉得让谁来都不怎么合适,就让云磊来送行了。 “云大人不必再送了。” 陈守时看了看时辰,轻声说:“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已经准备启程了。” “京中的事情,就劳烦云大人了。” 李孟轻轻的说了一句,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说出的这句话中带有歧义。 “李大人言重了。” 云磊连忙摇头,轻声说:“做好臣子的本分,这是为臣者应该做的事,旁的微臣并不参与。” “云大人过谦。” 李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犹豫,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直接上了马车。 他们紧赶慢赶也至少需要十日的时间才能够到达夜南郡,故而可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了。 送完了两人,云磊回到了御书房,把自己的折子给递了上去。 “人都送走了?” 南安帝并没有抬头,只轻轻的问了一句。 “已经送走了。” 云磊点头,然后直接坐在了刘福禄给他搬过来了椅子上。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反正只要没人,那就做自己就好。 “没说什么?” 南安帝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就让微臣不要管不该管的事情。” 云磊提了一嘴,又说:“他把我想的也太好了,这些事情我才不处理呢,谁爱折腾折腾去。” “你呀你。” 南安帝无奈的笑了笑,又说:“整个朝中也就只有你会这么和朕说话了。” “微臣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云磊耸了耸肩,接着说:“他们私底下是怎么说我的,我都知道,只不过是懒得计较而已。” “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朕为你处理。” 南安帝还是头一回听到云磊这么讲,之前还以为是他不在乎这些。 “无碍的陛下,毕竟您已经为了微臣处理了许多事情,这些事伤害不到微臣。” 云磊这会已经习惯了,他淡定的摇了摇头:“这些事就随他们去吧,微臣无所谓。” “你呀你。” 南安帝听了这熟悉的话,不自觉就回想起了云华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的。 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在意,哪怕别人诋毁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会说不要与他们计较,只要南安帝在自己身边就好。 所以在听到一样的话的时候,南安帝本能的有许多的感触,甚至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 “陛下,为何要让宰相出京?” 云磊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位高权重的宰相不大应当让他出京才是。 “只有让李孟去,才能够让黎郡王知道,他自己究竟闯出了什么弥天大祸。” 南安帝手握成拳,冷哼了声:“也要让太后看一看她的这个干儿子,究竟做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 云磊接受良好,他淡定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做的对。” “我做什么你永远都是说这句话。” 南安帝闻言有些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 “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云磊笑了笑,又说:“陛下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对的,微臣自然也应当这么讲。” “或许吧。” 南安帝突然觉得有些累,他靠在了龙椅上,轻轻的摆了摆手让刘福禄出去。 刘福禄会意离开,自觉守在了门口,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不能打扰陛下与云大人议事。 “陛下有话要说。” 云磊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南安帝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当即坐直了身子。 “古家那个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轻声问。 “不知道。” 云磊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陛下您是忘记了吗?微臣对他们不了解。” “不是让你这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多去走走吗?”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无奈,云磊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回家陪妻子,其他时候基本上也不出去走一走,不认识新的朋友,这要怎么去了解那些消息。 “陛下,您知道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云磊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那些东西对臣来说反而有些负担。” “你就是想偷懒。” 南安帝轻笑着说了句,接着说:“古家那小子准备和刘家那个丫头在一起,两人定下婚事了。” “刘家是?” 云磊其实是知道什么事的,毕竟在这京中闹的沸沸扬扬,他也会听上官欢欢提上一两句。 古卯作为古家的养子,也算是古蝶唯一的一个儿子了,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古蝶安排了不少女子和他相看的,可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刘梦莹成了他的正妻。 这个结果确实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可是那有如何呢?只要古卯喜欢就好了。 古蝶一直推崇的就是只要古卯觉得合适,哪怕门不当户不对也没有关系,所以哪怕他们觉得是刘梦莹踩了狗屎运,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可是南安帝不这么觉得,古卯和刘梦莹的事情确实是有点突然,所以他安排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查了,结果还真的查出了点东西。 这刘家的人,与唐明雩有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似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和唐明雩搭上线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南安帝对唐明雩的态度自然是更加不满了,他知道唐明雩想确定什么,可是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能够安静几分吗? “刘志家的。” 南安帝提了一句,又说:“不过估计你也不认识,反正不是很厉害。” “哦,陛下您都说不厉害,那应该就不厉害了。” 云磊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古家挺厉害的,为什么让他娶一个不厉害的。” “利益纠葛罢了。” 南安帝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突然轻声问:“朕问你,你觉得秦王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学识也特别出众,是个顶顶好的皇子。” 云磊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和欣赏,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对微臣也挺好的,前阵子还让人送了不少东西给微臣,说是入秋了,害怕微臣不适应京中的环境。” “送了什么?” 南安帝心头不舒服,这唐明雩知道给云磊送东西,也不知道来看看他。 “就是一些衣裳什么的,不过陛下您知道的,那些东西家中都有,如何能够劳烦殿下操心,就都让欢欢她去处理了。” 云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欢欢最喜欢买东西了,这些东西让她去挑最合适了。” “你呀你,幸福的很。” 南安帝听到这话不自觉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你与上官欢欢的感情甚笃,若是华儿还在,一定会替你们开心的。” “妹妹她也很喜欢欢欢这个嫂子。” 云磊大方地笑了笑,又说:“只不过…陛下,终究是世事难料罢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南安帝一说起这件事就有些难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这几日宰相不在宫中,朕准备寻一人来协助朕。” “陛下,微臣不行。” 云磊毫不犹豫就摇了摇头,轻声说:“微臣什么都不懂,处理礼部的事情其实就已经很勉强了,没办法再帮到陛下什么了。” “你真的是。” 南安帝听了这话要被气笑了,无奈地摆了摆手,接着说:“行行行,不找你不找你。” “嘿嘿嘿,谢谢陛下。” 云磊心头松了口气,说是寻他,实际上还不是在试探他?云磊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上赶着比较好。 “那你觉得安排谁合适?” 南安帝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仿佛是真的随便问一问。 “不知道。” 云磊大方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反正微臣认识的也就那几个,您如果问我的话,那我肯定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别推荐错了,那就不好了。” “你真的是,要气死朕了。” 南安帝要被他这混不吝的样子给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云磊是这样的呢。 “嘿嘿。” 云磊憨憨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南安帝没有真的生气。 “笑笑笑,就知道笑。” 南安帝看着他这样,有些无奈,但是心里是挺舒服的,因为只有云磊才会在他面前这样,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尊重和畏惧。 “不笑了不笑了。” 云磊连忙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 “璃儿,是个好孩子。” 南安帝提了一句,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她一直说不想嫁人。” “那就不嫁呗。” 云磊心中提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地说:“反正公主不嫁人的话,陛下也养的起,不是吗?” “那也是。” 南安帝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华儿那个时候给朕写了信,说想要给璃儿讨个恩典,她的亲事她自己做主。” “罢了,左右有朕在,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了,不想嫁那就不嫁吧。” 南安帝少见的纵容,主要是云华信上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南安帝的心上,思念泛滥成灾,他无数次懊悔自己之前忽视唐清璃的行为,所以这会自然不会再轻易拒绝云华的要求,哪怕她不在了。 “陛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微臣就先回家了,已经挺晚了的,欢欢应该做好饭了。” 云磊很是直接地提出了要走的要求。 “你真是。” 南安帝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走走走,别留在这里碍眼!” “得嘞!” 公主府,书房。 “令妃那边没什么动静,严峦也已经与唐明雩达成了共识,陛下今日与云大人聊了挺多东西,但是不知道具体聊了什么。” 情丝过来送情报,今日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对劲,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你咋的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情丝,问了一句。 “东家,今日这锦璃布庄生意不好,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情丝看着韩霜锦,提了一嘴。 “这不是很正常吗?” 韩霜锦淡定地很:“旁边那些布庄不仅降价而且还买一送一,锦璃布庄竞争不过生意不好正常。” “您就一点都不担心?” 情丝看她这样有些着急:“这布庄若是不开张的话,岂不是…” “担心也不担心的。” 韩霜锦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只看到这布庄好像没有什么人,但是实际上,人多的很。” “别忘了,有会员。” 坐在一边的唐清璃提了一句:“锦璃布庄靠的主要是会员的高级定制,那才是大头。” “对吼。” 情丝一下就不担心了,开心地说:“还是我们东家和殿下厉害。”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轻笑着说:“你手上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最近是没有了。” 情丝摇头,轻声说:“陛下的圣旨还没下来,这唐明雩与唐明琅的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谁也不敢轻易站队,害怕自己会选错人。” “这摆明了唐明雩的优势大。” 韩霜锦嘟囔了一句,又说:“不过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这样也正常。” “父皇对古家的事,怕是极为不满吧。”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轻地提了一句。 “宫中并无消息传来。” 情丝摇了摇头,此事还有待深究。 “肯定不满。” 韩霜锦提了一句,轻笑着说:“从给古家送去赏赐一事就能看出了,陛下不喜欢古家和唐明雩走的太近,已经影响到陛下的计划了。” “父皇想给唐明雩的,那才是他能够拿的,其他的那些,他碰都不能碰。”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的性子,占有欲极强,又有着很自我的计划性,这些事情如果不在他的计划里,那他会觉得被冒犯到。 “唐明雩很明显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最近不少事情都收了收。” 韩霜锦点头,突然笑了笑:“而且严峦这个人也是挺奇怪的,直接去寻刘梦莹,而且还被古卯撞到了,真是不担心被人发现他的意图。” “或许,这就是严峦想要的呢?”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筹备亲事的日子过得很快,刘府早已挂上了大红灯笼和正红色绸纱,圣上赐下的赏赐如流水般送进了刘梦莹的存雨阁,让人生羡。 “小姐明儿就出嫁啦。” 丫鬟伺候着刘梦莹洗漱,帮她把盘好的发髻小心翼翼地拆下,心中万分感慨,如果夫人在就好了,她一定想看着小姐开开心心地出嫁。 “是啊,公子来了。” 刘梦莹轻笑着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真的没有失约。” 她未曾想过古卯真的会如约迎娶自己,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小姐以后一定是有福的人。” 丫鬟为刘梦莹梳发,然后拧干了毛巾递给她。 刘梦莹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然后便躺上了床,这几日古卯按照习俗没有与她见面,她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手中的生意。 虽然不知道那个贵人要那么多春药做什么,但是与他交易的这些日子,自己积攒了不少银子,后续要绸缪的时候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再加上自己很快就能够脱离刘家,成为一个一定程度上比较自由的人,刘梦莹想到这里就很开心。 她闭上双眼,尽量放空自己,幸而心头也知明日还需养足精神,半个时辰之后也缓缓睡去。 次日,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早早地端着今日要用的首饰,等待着刘梦莹起身。 刘梦莹没有拖时辰,在两人叫门的时候就睁开了双眼,让两人进了门。 在这几日里,刘志那边一直没消停,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她身边的人给挑出来的,这让刘梦莹心头又多了几分盘算。 “小姐真漂亮!” 丫鬟为刘梦莹穿上嫁衣,又梳好发鬓,戴上首饰,顿时赞叹不已。 小姐今日就要成为旁人的妻子了,这些日子来,虽然不知道小姐具体在做什么,但是能看得出小姐越来越快活了,若是夫人在的话,应该也会为小姐开心吧。 “你啊,今天偷吃蜜枣了?” 刘梦莹失笑,伸手戳了戳小芝的脑袋,笑着问。 “小芝都是说的真心话。” 小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眼进门的另一个丫鬟,顿时就收敛了笑容,站在了刘梦莹身侧。 “文姑姑来啦?” 刘梦莹自然也看到了进门的丫鬟和跟在她身后的老妪。 “启禀夫人,这是家中派来的嬷嬷,为夫人梳发鬓,门外也守着几个丫鬟,都是公子亲自挑的。” 丫鬟恭敬地行了个礼,公式化的语气让刘梦莹点了点头,笑着同嬷嬷问了好。 嬷嬷也是个人精,站到刘梦莹身后就直夸刘梦莹贤良淑德,端庄大气,手上动作又不慢,讨了刘梦莹不少的赏赐。 刘老爷子,刘老夫人和刘志早早地就等在了存雨阁外的偏厅,虽然刘志与刘梦莹不对付,但是明面上他不可表露,刘老爷子身为朝中官员,自然不可怠慢。 大红嫁衣上身,金纹红纱盖上头,在刘梦莹由嬷嬷牵手迈出刘府的那刻,便正式宣告了她与刘府的关系结束,就在这一刻,终结。 府门口,喜轿前,身着红色锦袍的男子安然站立,平淡的脸上因她的出现多出了几抹不可多得的喜色,任谁都看不出他的不情愿。 “劳烦公子等待。” 第361章 秦王之心 古卯成亲当日,南安帝并没有出席,但是安排了刘福禄去送礼,而且还让唐明雩和唐明琅也一起去了,给足了古家面子。 古卯看到唐明雩与唐明琅一同出现的时候还有点诧异,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古公子。” 唐明琅轻笑着来到了古卯面前,笑着说:“恭喜恭喜啊,迎娶到了自己的美娇娘。” “多谢代王殿下。” 古卯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也没有表露出来,恭敬地接过了小厮送上来的贺礼。 沉甸甸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新郎官不必多礼。” 唐明琅并没有要多待的意思,干脆地落座,如果不是因为皇姐今日也会来,他才不来呢。 “秦王殿下。” 古卯又看了一眼唐明雩,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唐明雩这几日特别沉得住气,完全没有来寻他们的意思。 而且也没有送信过来,刘家那边也很安分,让他挺不适应的。 或许也不是不适应,是捉摸不定,拿捏不住唐明琅究竟想要做什么。 “今日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唐明雩笑了笑,接着说:“本王也不多说,就祝你们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多谢殿下。” 古卯恭敬地行了个礼,接过了礼,也是沉甸甸的,看来同样价值不菲。 “永乐公主到!” 又一道通传响起,古卯听了这声音有些开心,殿下还愿意过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糟糕。 “草民见过永乐公主,永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古卯并没有官位在身,故而也只能称自己为草民。 “古公子不必多礼。” 唐清璃笑了笑,温声说:“今日是古公子的好日子,孤在此祝你们早生贵子。” “多谢公主。” 古卯连忙上前两步,从枳橘手中接过了唐清璃安排的贺礼。 接过的第一瞬间,古卯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份贺礼比方才那两份都重。 殿下还是信任他们的! “皇姐。” 唐明雩还有唐明琅看唐清璃出现,都纷纷起身。 “坐吧。”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轻轻地说了一句,左右今日都是来观礼的,他们也不是主角。 “是。” 唐明琅很开心,他的位置距离唐清璃很近,古卯是个懂事的,会安排! “皇姐。” 唐明琅来到了唐清璃身侧,轻笑着说:“今日没看见韩东家一同前来。” “霜锦有事要忙,最近锦璃布庄生意忙得很,她不过来也正常。” 唐清璃提了一句,又说:“怎么?七弟有事情要寻霜锦吗?”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是看皇姐与韩东家形影不离,她未曾出现,有些好奇罢了。” 唐明雩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弟弟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皇姐不要误会。” “自然不会误会。” 唐清璃淡定地摇了摇头,随即收起了和他交谈的念头,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与锦璃布庄压低价格竞争的布庄有两三家就是唐明雩安排的。 他的目的究竟为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唐明雩到底还是知情识趣的,看唐清璃没有了继续交谈的意思,就干脆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唐明琅在一边看着,心中暗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姐和七哥突然针锋相对了,但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这就意味着,自己以后不需要担心七哥会成为皇姐的合作伙伴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美滋滋地,直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古卯的亲事很顺利,基本上没出什么事,等媒婆说“送入洞房”之后,唐清璃几人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殿下。” 古卯把人送到了门口,欲言又止。 “孤知道你在想什么。”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而后道:“只不过,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会让其他人有些拘谨,想想还是不必了。” “皇姐说的极是。” 唐明琅是唐清璃最忠实的小跟班儿,自然是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才有几个人显得很放不开。” 唐明雩补充了一句,笑着说:“我们再待下去就有些不识趣了,这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们开心放松一些最重要,反正我们的祝福已经带到了。” “谁敢!” 古卯听了这话有点生气,这秦王殿下说的话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无碍。”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笑着说:“明雩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还是好好去陪你的美娇娘吧。” “草民恭送王爷,公主。” 既然他们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那古卯也不好再说什么,恭敬地把几人送上了马车,就回了古府。 马车上,唐清璃正在闭目养神。 一旁的灵芝从暗格里拿出了茶水还有糕点,轻轻地放在了一边。 “灵芝。” 唐清璃闭着眼睛,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奴婢在。” 灵芝应了声,轻声问:“殿下是不是累着了,可要用些什么?” “也不用什么,只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 唐清璃睁开了眼睛,拿起了放在旁边的茶杯,轻轻地提了一句:“唐明雩太激进了,激进得完全和之前的他不一样。” “您的意思是,他变了?” 灵芝挑了挑眉,轻声说:“大抵也很正常,殿下,我们安排在唐明琅身边的棋子并没有传来异样的动静,应当没有出什么大事…” “或许吧。” 唐清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发现是哪里不对劲:“回府吧。” “是。” 另一辆马车上,傅如明赫然出现在此处。 “傅先生。” 唐明雩上了马车之后就收敛了方才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王爷。” 傅如明看到唐明雩上了马车,连忙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唐明雩扶住了他,轻声说:“这段日子让傅先生受委屈了。” “不委屈。” 傅如明摇了摇头,笑着说:“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该死的唐清璃!” 唐明雩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她,本王又何至于此!” “殿下,慎言。” 傅如明警惕地说:“虽然如今是在府外,可是谁也不确定这殿下是否…” “罢了罢了。” 唐明雩这会有些烦恼,他是意外撞到自己的府中被人安插了棋子一事的。 虽然不确定是谁安排的,但是很明显,这人选也就只有唐清璃或者是唐明琅了。 他这段时间假装被南安帝说的话打动,进而开始有些放肆,就是为了麻痹二人。 他与傅如明这么多年的感情,傅如明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些人用肮脏的手段只不过是想离间他们的关系罢了。 “本王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唐明雩冷冷的哼了声,又说:“左右不过是觉得本王好欺负罢了!” “王爷息怒。” 傅如明已经安排人把八字胡给抓起来了,那个时候他发觉这个人一直怂恿唐明雩做一些不好的事,也不知道是存着什么心思。 后面直接安排人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他早该想到的,王爷做了这么多事,永乐公主还有代王殿下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息怒,我要如何息怒?” 唐明雩是真的很生气,他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不是先生早点发现的话,我们说不定就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了!实在可恶!” “也是情理之中。” 傅如明轻轻的说了声,又接着说:“毕竟这古家谁不想插上一脚,您成功了一半,他们也自然都会有危机感,这不是您的问题。” “呵,危机感。” 唐明雩冷冷的笑了笑:“本王的这位皇姐可能不仅仅是危机感吧。” “您是说齐王殿下送出来的信?” 傅如明挑了挑眉,轻轻的问了一句。 “傅先生,难道你觉得唐明鑫会无的放矢吗?” 唐明雩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 “这倒是不会。” 傅如明摇了摇头,轻声说:“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若是没有把握,不会送出这封信,只不过陛下没有相信罢了。” “本王还以为她确实是欣赏本王,所以才想要与本王合作,未曾想,是想要让本王成为她的跳板。” 唐明雩冷哼了声:“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的附庸。” “王爷,我们与永乐公主的合作也未曾深入,及时抽身是最对的选择。” 傅如明轻轻的说了声,又说:“王爷您也不用太过着急,如今这陛下对您有些不满,还是要及时把事情都压下来才是。” “父皇…” 唐明雩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的,父皇没有相信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的。” “王爷此言?” 傅如明心头一颤,有些怀疑。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明雩点了点头,笑着说:“今日在御书房,父皇和我谈了一下,我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您…您怎么这么…” 傅如明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唐明雩这么做实在是有点… “没事的。” 唐明雩轻轻的摆了摆手,接着说:“这也是父皇的意思,他要我直接一点,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在他面前不要畏畏缩缩的。” “这也太冒险了。” 傅如明还是不怎么赞成,他看着唐明雩轻轻的说:“殿下,您这么做万一有什么话是陛下不爱听的,那岂不是…” “无碍。” 唐明雩摆了摆手,心中笃定:“父皇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唐明琅哪怕有人支持又如何?他没有哪一点能够拿出来与我相比较。” “王爷…” 傅如明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您这么说或许是对的,可是…” “难道先生觉得我不如九弟吗?” 唐明雩看着傅如明,轻轻的问了一句。 “并不是。” 傅如明摇了摇头,恭敬地说:“王爷,您自然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但是在陛下圣旨未下来之前,还是低调为好。” “你说的也是。” 唐明雩不是不听劝的人,他也知道傅如明是为了自己好。 反正他想要的只有那个位置,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不重要。 “王爷,当务之急,是锦璃布庄的生意。” 傅如明又提了一句:“这锦璃布庄的生意不仅仅红火,而且还有不少贵人去那里办会员卡。” “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把人都笼络住了。” 唐明雩手握成拳,轻轻地叹了口气:“韩霜锦比吴知暖好太多了。” “那个时候属下就觉得,您有些冲动了。” 傅如明轻轻地叹了口气:“只不过您那个时候已经和陛下提出来了,属下就不好说什么。” “吴知暖是个好控制的。” 唐明雩听到他提了这件事有些心虚,那个时候她确实是有点冲动。 主要是吴知暖对他来说,可利用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他没办法忽略她的价值。 而自己确实最近也在选妃,他的年岁已经够了,正妃之位,吴知暖配不上,熙贵嫔有意为他筛选一些家世配得上自己的正妃。 这侧妃之位自然是要等正妃定下来之后才会看,故而这侧妃之位就悬空了。 故而在听说吴知暖一事,又看到了吴知暖之后,唐明雩突然有点心动,吴知暖确实是漂亮的,而且还带着一点娇柔的感觉,能够很大程度的激发他的保护欲。 所以唐明雩头一次听自己的,冲动了一下。 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太冲动吧,还是经过一定深思熟虑的,毕竟他也考虑了一下,如果真的能从吴知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那自己做这件事情就是有意义。 “殿下所言甚是。” 傅如明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如今已成定局了,没办法再更改。 公主府,院子里。 “在想什么?” 花月妩把今日的账本合上,看着不远处还在发呆的枳橘,轻笑着问了一句。 “今日的生意不好。” 自从互通了心意之后,枳橘就直接搬到了花月妩的院子里。 花月妩坦然地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她没有理由一步都不敢迈出去。 所以在那日回来之后,她就直接拿上了花月妩给她的卖身契找上了唐清璃。 唐清璃似乎早就猜到了她要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让她自己做决定就是。 枳橘自然不会背叛唐清璃,她哪怕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也愿意待在唐清璃身边为她效力。 唐清璃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枳橘对自己的忠心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而且她也清楚,枳橘心中有想做的事情,只不过一直都因为身份自卑,不敢去做。 其实她之前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去处理她的情绪,还没等她想出一个结果来,花月妩就已经做出了行动,那她就全力配合。 所以在枳橘袒露心声的时候,唐清璃大手一挥就直接同意了她的想法,不仅让她恢复了自由身,而且还让人帮她把东西都给搬过去了,可谓是无比迅速。 “生意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花月妩轻轻地笑了笑,说:“谁也没办法保证每日生意都好的,尤其是这半个月,锦璃布庄的生意实在是让人眼红,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肉,自然是想方设法想让我们吃亏,这是没办法的事。” “你很辛苦。” 枳橘话确实很少,有些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只好默默地说。 “这有什么。” 花月妩失笑,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了她身上:“你不是在陪着我吗?” “我能做些什么?” 枳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 “能做的事有很多,但是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一直陪着我,枳橘。” 花月妩与她十指紧扣,轻声说:“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枳橘。” “我知道了。” 枳橘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回绝,只紧紧地握住了花月妩的手。 “生意不好是很正常的事,东家与殿下都不着急,你也别太着急。” 花月妩知道枳橘心里在想什么,轻轻地说:“毕竟盯着望月楼还有锦璃布庄的人太多了。” “今日还有地痞流氓去闹事。” 枳橘一想到此事就很生气,若不是她带着护卫及时出现,说不定花月妩就被欺负了。 “没事的,你出现了呀。” 花月妩轻笑着说:“就像一个大英雄,直接把我给救下来了,女侠好功夫。”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贫嘴。” 枳橘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你被欺负,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花月妩看着她,认真的说:“可是我也会心疼你,担心你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我们并肩一起。” “当然,会并肩一起。” 枳橘心头触动,她看着花月妩,轻声说:“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的。”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不然我会和你生气的。” 花月妩伸出了自己的尾指,轻轻地递到了枳橘面前,意思很明显。 “一定不会让你生气的。” 尾指相勾,枳橘轻笑,得良人如此,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东家准备要开奇居阁了。”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晃了一下枳橘的手。 “可是永州城的东西已经有不少都传到京中了。” 枳橘微微蹙眉,轻声说:“这个时候来开奇居阁,似乎有些迟了。” “不迟。” 花月妩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东家有个压箱底的宝贝还没有拿出来呢。” “什么东西?” 枳橘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问着。 “这是个秘密。” 花月妩笑了笑,捏了捏枳橘的脸颊:“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不可能。” 枳橘挑了挑眉,轻轻地握住了花月妩的手。 “好叭,那就不告诉你了。” 花月妩晃了晃脑袋,得意地说:“反正到时候着急的也不是我。” “我也不着急。” 枳橘淡定地说:“反正如果东家用得上我,那就应该快来寻我了。” “哼。” 花月妩听了这话微微哼了声,随后拍了她一下:“你就欺负我吧。” “又是我欺负你了?” 枳橘眨了眨眼睛,无奈地说:“明明是你刚刚要欺负我好叭?” “是香皂。” 花月妩压低了声音轻轻地把香皂的功效说了一遍。 “这么厉害?” 枳橘听了花月妩说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若是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肯定会有不少达官贵人争抢的,而且肯定比香水还热销,毕竟这东西成本不高的话,受众就会比较广。” “就是这个道理。” 花月妩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个方子,东家已经研究了好久,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这会告诉我会不会不大好?” 枳橘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毕竟韩东家并未告诉我这件事,你就这么告诉我,她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的,此事就是她让我和你说的。” 花月妩摇了摇头,轻声说:“奇居阁的事情,需要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人来处理,如今望月楼与锦璃布庄基本上都定下来了,东家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让我们兼顾着一起处理,或者安排一个合适的人去接手。” “连翘,不就很合适吗?” 枳橘挑了挑眉,轻声说:“如今望月楼与锦璃布庄的事情确实是让我们分身乏术了,若是再加一个奇居阁,我们必定忙不过来。” “灵芝其实也合适。” 花月妩点了点头,其实韩霜锦方才和她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要找人来接手奇居阁的生意。 她确实是能够帮着东家,可是她也怕如果两个地方一起盯着会有疏漏。 “灵芝不行。” 枳橘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若是别的事还可以,但是灵芝不能够离开殿下身边,否则殿下身边就无人可用了,连翘倒是还不错,但是年纪有些小。” “媚娘呢?” 花月妩似是无意提了一句。 “媚娘啊…” 枳橘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媚娘倒是还可以,卖身契在府中,而且手段不错,年岁也正好合适,处理事情也挺干脆的。” “你对她的评价还挺高的。” 花月妩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你在不开心?” 枳橘哪怕再迟钝,也听出了花月妩语气的不对劲。 “没有不开心,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花月妩撇了撇嘴,毫不犹豫摇头。 “媚娘是府中的老人,她是殿下很早的时候就培养起来的人,忠心程度不必多说。” 枳橘仔细地分析着,轻声说:“我与她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只不过是听你提了一句,所以才想起了她,你若是不提的话,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在府中。” 第362章 苏家遗留 “真的?”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突然笑着说:“可是我看人家与你的关系很不错呢。” “我们?没有吧。” 枳橘犹豫了一下,思索了一下,又说:“你是说她给我送吃食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是灵芝说她正好带了点新奇的吃食,就一起分享了。” “还能一起分享,那关系还挺不错的。” 花月妩听了这话,轻轻地哼了一声,虽然觉得自己大抵有些无理取闹,但就是想在枳橘面前哼唧两句。 “我们的关系,一般般吧。” 枳橘笑了笑,又说:“除了府中的事情,其他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交集,我们私底下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唯一有接触的就只有灵芝还有谭诚他们。” “我们几人关系比较好,其他人对我来说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也没有什么沟通交流。” “媚娘我对她有点印象是因为她做的不少事情都挺妥帖的,殿下也有印象,对她喜欢,故而我才记住了她,也不算是记住吧,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刚刚你提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 枳橘看着花月妩不大好看的脸色,轻声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花月妩挑了挑眉,淡定地说:“你不是说你没做什么吗?那我为什么要生气。” “觉得你情绪不太对。” 枳橘轻声说:“你不开心的时候,小拇指就很喜欢动来动去的,摩挲着你的另一根手指。” “你怎么知道?” 花月妩闻言耳尖有些泛红,没想到她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属实是有些超乎意料了。 “看到的。” 枳橘轻笑,温声说:“所以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了嘛?” “也没有不开心。” 花月妩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我没有喜欢她。” 枳橘后知后觉,轻声说:“只不过是因为殿下对她还挺满意的,我如今算是自由身,虽然也会伺候殿下,但终究也不能一直陪着殿下,需要安排个人伺候殿下的起居才是。” “可是你方才说媚娘的手段很好。” 花月妩想了想,又说:“若是如此,她留在殿下身边岂不是有些埋没?” “你与殿下是同一个意思。” 枳橘有些意外,不过又觉得很正常,毕竟她们都为了自己而活,她们自觉自己并不比男子差分毫,自然也会挖掘其他德才兼备的女子。 枳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样不好嘛?” 花月妩看着枳橘,轻笑着说:“若是每个人都能够有自己想做并且喜欢做的事,那该有多好。” “是啊。” 枳橘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等到那一日,必定不会再有那么多人饿肚子了。” “殿下与东家的高产小麦快要拿出来了,肯定不会再有人饿肚子了。” 花月妩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殿下与东家似乎是无所不能,在她们手中,就没有处理不好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 枳橘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提了一句:“最近天牢也有异动,飞鱼楼传来的消息。” “天牢?你确定?” 花月妩有些诧异,她没听说天牢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她没有和飞鱼楼的消息往来,也不清楚这些消息的来源。 “我确定。” 枳橘点头,轻声说:“一会殿下与东家回来,就要把这个消息传上去。” “天牢如今住着的,可是苏家那位?” 花月妩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陛下没有直接把苏家那位给处理了,怕是还有几分犹豫。” “不仅仅是犹豫那么简单。” 枳橘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总觉得,苏家那位或许与陛下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 天牢里,一个帽子看着面前披着黑斗篷的令妃,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跪在了她面前。 “令妃娘娘…” 男子呜咽了一声,重重地磕了个头。 “哭哭哭!就知道哭!” 令妃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真是个没用的,原本还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是个没用的,交代他办的事情都办不好。 “令妃娘娘,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男子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谁也没想到陛下居然会这么狠,直接就…” “住口!” 令妃坐在床边,她之所以今天来天牢与他见面,就是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才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跑出来。 “对了!滢舒!还有滢舒!” 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着:“还有苏滢舒,她手头上有证据,陛下只要看了那些证据就会相信我是无辜的。” “你也就剩个苏滢舒了,在出事之后她火速逃离了苏府,现下不知去向。” 令妃冷哼了声,接着说:“这个苏滢舒究竟是不是为了你带着证据跑了,又或者说是畏罪潜逃,现在谁也无法下定论,苏府在苏定生死了之后就全部充军了,只有你被留下来了,你该不会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吧?” “苏滢舒一定是想办法救我去了,一定的!” 男子哭着抓住了令妃的大腿,哀嚎道:“娘娘,您相信微臣,微臣这些年来对您忠心耿耿,您说一不二,我从来都没有逾矩的行为。” “陛下想要什么?微臣一定尽心竭力配合,这苏滢舒一定会回来的,她手中的东西一定会送到陛下面前的,娘娘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是不是想办法救你,本宫不清楚,但是现下你拿不出本宫想要的东西,那么你与本宫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 令妃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首饰,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两人的交易关系。 “令妃娘娘!令妃娘娘…” 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抱住了她的大腿:“娘娘!您再给罪臣一个机会!罪臣不想死啊!您再给罪臣一个机会吧!求求您了!” “安心待着便是,本宫不缺废物。” 令妃直接踢了他一脚,说完就转身离开,独留男子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没了,什么都没了。 沿江的凉亭里,唐清璃收到苏滢舒的纸条,告知了韩霜锦,与她一同赴约。 “也是挺奇怪的。”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手中的纸条,疑惑地说:“这苏家被抄家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苏滢舒究竟想做什么?” “不清楚。” 马车上,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纸条上说得很清楚,她只想见唐清璃。 “那我就不下去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然到时候直接就把人给吓跑了,得不偿失。” “没关系的,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唐清璃晃了晃手中的纸条,接着说:“如果她还有办法的话,就不会寻上我了。” “不知道她手中有什么东西,让陛下一直盯着,都不忍心处理天牢里那个家伙。” 韩霜锦多了几分好奇,天牢里那个苏家人已经关了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苏家的人不是被流放就是直接被处死了,只有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听说昨日令妃还去了天牢里,与那个苏家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后面又丢出来了一个消息,说苏家庶女苏滢舒手中有陛下想要的东西。 这个消息丢出来之后,不少人都盯上了苏滢舒,大家都想知道陛下在乎的是什么,居然会让那个苏家的人一直关在天牢里。 “我也很好奇。” 唐清璃看了看手中的信,轻笑着说:“人既然已经把我们约出来了,那就直接去凉亭看看,一切就都能够见分晓了。” “好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我就在马车上等你,有什么事的话随时让手底下的人来通传,我就直接过去寻你们,别害怕。” “我不害怕,放心叭。” 唐清璃笑了笑,韩霜锦还真的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不成。 “好,去吧去吧。” 灵芝还有枳橘早早就等在了马车旁,谭诚最近一直在军机阁处理要事,唐清璃身边能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和那个时候的韩霜锦一模一样。 不过幸好她还有花涧木在身边,最起码生命安全是能够得到保证的,所以韩霜锦其实也不太担心。 就是身边的人确实要多培养几个了,从飞鱼楼安排几个进公主府应当是不错的选择。 凉亭里,早已经等着唐清璃的苏滢舒坐在石桌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方。 “殿下来了。” 她没有回头,只轻轻地道了一句。 “你约我来,何事?” 唐清璃也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地问了句,她总觉得苏滢舒对自己的态度怪怪的,似乎完全没有尊敬和畏惧,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苏滢舒转身,轻轻地推了推面前的糕点。 “你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带人来。” 唐清璃莞尔,落座在她对面,却没有拿糕点。 “因为你想要我手中的东西,故而你不会这么做的,毕竟鱼死网破,吃亏的不是我。” 苏滢舒语气淡淡的,她似乎已经稳操胜券,知道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你又如何能够肯定,鱼死网破,吃亏的一定是孤?若是你拿不出孤想要的东西,哪怕鱼死网破又如何?” 唐清璃看着她,轻笑着反问了一句。 苏家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真的是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呢。 “苏家出事了,可是我的兄长却能够一直待在天牢里面安稳度日,难道公主殿下就不觉得奇怪吗?” 苏滢舒只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 “奇怪又如何?不奇怪又如何?父皇想做的事,哪里是我们做臣子的能够置喙的?” 唐清璃并没有表现出很特别的兴趣,仿佛这件事确确实实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她好奇嘛?其实说不好奇,那都是假的,可是飞鱼楼都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她就只能够先按兵不动了,毕竟南安帝那个多疑的性子,旁人说多错多。 其实她也很意外,没有想过苏家居然还有人能够活下来,毕竟依着南安帝那个性子,苏家应当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才是。 “陛下自然是想要苏家全部都死了的,可是若苏家曾经有人救过皇后娘娘,而且手中还有皇后娘娘留下来的信物,那陛下就不会那么狠心。” 王滢舒轻笑着,问:“殿下,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礼物吗?” “你什么意思?” 唐清璃挑了挑眉,心头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我什么意思,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苏滢舒轻阖双眸,低声道:“殿下难道真的不知道,兄长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吗?” “喜欢我?” 唐清璃有些迷茫,反驳着:“你说的是苏铭喜欢我?别开玩笑了。” “因为兄长喜欢你,不想让你在宫中受委屈!所以他与令妃娘娘达成协作,只要他能够把爹还有祖父贪赃枉法的资料送出来,那陛下就会给他一个机会!” 苏滢舒骤然加速的语调让唐清璃愣了愣,有些出乎意料地看着面前的人。 “兄长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苏滢舒轻笑着,语气中满是肆意:“只要是你,他没什么不能做。” “苏…滢舒…” 唐清璃被这个消息砸的有些眼冒金星,她未曾想过居然还会有人暗中关注她。 甚至也不清楚苏康居然会对她情根深种。 “兄长对你的感情,我心知肚明,故而在苏家出事之后,第一选择就是把对你有利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给留了起来,苏家之前在唐明荣的授意下对你做了不少事,这些事情,都有证据。” 苏滢舒大大方方地说着:“若是把这些证据全部都拿出来的话,陛下必定会对你更心疼,你想要的一切也都能够得偿所愿。。” “什么意思?” 唐清璃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什么叫做她想要的能够得偿所愿? “殿下,再装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苏滢舒抬眼,看着面前的唐清璃,轻轻地问:“难道您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孤自然不想。。” 唐清璃毫不犹豫,摇头道:“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话,太过荒唐!” “陛下不会知道我来找你。” 苏滢舒笑着起身,走到凉亭边,她知道,唐清璃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还在担心。 “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看着苏滢舒,心头突然有点害怕,她连忙站了起来,急声问。 “殿下,既然你担心又害怕,那民女就帮帮你,也让你看看,我与兄长的诚意。” 苏滢舒轻笑,只两步便跨过了亭边的栏杆,坠入湍急的江中。 “苏滢舒!” 唐清璃大惊,连忙呼唤:“救人!快救人!” “是!” 暗卫应声而出,纷纷跳入河中。 马车上,韩霜锦察觉了这边的异常,连忙下了马车来到唐清璃身边。 “霜锦。” 唐清璃把头迈进韩霜锦怀里,抱紧了她的腰。 “没事,我在。” 韩霜锦也抱紧了她,现下不是询问的最好时机,只有把人救起来了,才能慢慢问清楚。 很快,几个暗卫就把苏滢舒从江里捞了起来,只不过她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有些惨白,好像已经没有反应了。不知道是昏了过去还是什么情况。 “快看看她的情况。” 韩霜锦皱了皱眉,捂住了唐清璃的眼睛。 “喏。” 随行的一个暗卫蹲在苏滢舒面前,探了下鼻息还有她的脉络,而后轻声说:“殿下别担心,这位姑娘是体力不支又呛了水,所以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那就把人送上马车,带回府中。” 韩霜锦闻言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又说:“灵芝帮她换身衣裳,别一会受凉了。” “是。” 灵芝看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便轻轻地应了声,而后随着暗卫先把人送上了马车。 “别担心,没事的。”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一下唐清璃的背,温柔地说:“我在这里陪着你,别怕,璃儿。” “太突然了,我差一点就抓住她了。” 唐清璃抿唇,接着说:“可是我没有抓住她,她还是直接掉了下去,我还以为…” “没事的璃儿,一会我们回去了再说,好吗?” 韩霜锦轻声安慰着,这京中已经快要入秋了,江边的凉亭风还是挺大的,她轻轻地把唐清璃又往怀里带了带,准备和她一起回府。 “好。” 待坐上了马车,唐清璃便靠在韩霜锦怀里,一声不吭,韩霜锦忧心她出事,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也不说话。 “霜锦…” 唐清璃低低地叫了声,韩霜锦连忙应着,又拿了身旁的毯子给她盖腿。 救起来的苏滢舒就在一边躺着,幸而今日的马车足够大,让她躺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苏康知道我想坐那个位置,所以怂恿唐明荣造反,拿下了不少苏家的证据。” 唐清璃轻轻地提了一句,而后叹了口气:“多荒唐的事情啊,这如何能够让人相信。” “什么?” 韩霜锦很是惊讶,随即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他与你也也没有太多接触,如何会…” 方才韩霜锦送唐清璃下马车的时候隐隐有看到苏滢舒端坐的背影,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从容不迫之人,她与苏康乃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虽然都是庶出,但是在苏家的地位还算不错。 所以如果说苏康参与谋反一事,而且还在其中影响苏定生的决定,倒也不是不可能。 “苏康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心思…” 唐清璃靠在韩霜锦怀里,轻轻地将自己与苏康相识的故事道出。 他们之间的相识是在赏花会上,在唐清璃被南安帝重视之前,其实她也有几次出宫的机会,在一些比较特殊的赏花宴上,太后会直接做主让宫中的公主也一起出去热闹一下。 那次赏花会便是王国公家大小姐举办的邀请各大公子小姐一起谈天的宴会,唐清璃头一次在京中惊艳亮相便是在这个宴会上。 苏家作为老牌的世家,自然也在应邀之列,苏康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了让他一眼惊艳的唐清璃,他知道她是公主,所以不敢靠近,只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看着,了解她的过往。 唐清璃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能够出来游玩的机会,自然不会全程都把精力放在这里,找了个由头就直接溜了出去。 苏康担心她出事,也追了出来,最后在一个首饰铺发现了唐清璃,她看着唐清璃挑选首饰时候的惊艳,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开心快乐挑自己喜欢的首饰。 所以哪怕那日并未真正意义上认识了唐清璃,但苏康仍旧极为开心,因为他确定了自己日后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那就是护着长公主。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是有些荒唐,可是苏康知道,只要他努力,总能够为唐清璃做点什么。 所以在偷听到唐明荣的计划,也知道唐清璃的想法之后,他毫不犹豫出手,把所有证据留了下来,还把有关唐清璃的证据销毁了。 “苏康,倒是个…” 韩霜锦听完了她的话,紧紧地搂住了怀里的人,轻轻地说:“他是个不错的,或许改日可以去天牢看看。” “你不在意?” 唐清璃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小醋包,这个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在意。” 韩霜锦皱了皱鼻子,哼着说:“我的璃儿实在是太多人喜欢了,哪里能不在意。” “那我也只喜欢你一个啊。” 韩霜锦在她怀里蹭了蹭,嘟囔着。 “但是璃儿,其实我更庆幸。”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道:“我庆幸,在我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亦有人护你周全。” “傻瓜。”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绷不住,随即轻笑:“如今我们在彼此身边,就不会离开啦。” “这是自然。” 韩霜锦笑着点头,又看向一边的苏滢舒:“她要怎么处理?” “苏康如今在天牢待着,不清楚他是如何取得父皇的信任的,苏滢舒是父皇指定要的,故而这人也应该直接送给父皇,让父皇处理。” 唐清璃没有把人留下来的意思,虽然已经听完了她说的话,可是这其中的真实度,她仍旧存疑。 “都听你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些事自然是唐清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些事情要确定一下。” 唐清璃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像是有人在推着走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在被人掌控。 第363章 河边议事 “在想什么?” 韩霜锦看唐清璃眉头紧皱,轻轻地问了一句。 “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怪的。” 唐清璃轻声回答,又说“就像是有人盯着我,推着我往前走。” “你觉得会是谁?” 韩霜锦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状态的苏滢舒,她看起来脸色已经平缓下来了,只不过眉头依然紧皱,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回府再说。” 唐清璃也知道这会不怎么安全,苏滢舒虽然是昏迷状态,但是保不齐会在她们谈事情的时候突然醒过来。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也意识到了唐清璃在担心什么。 宫中,御书房。 “陛下,这是公主送来的信。” 刘福禄恭敬地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南安帝,轻轻地说了一声。 “信?什么信?” 南安帝有些好奇,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接过了刘福禄递过来的信。 “是密信。” 刘福禄回了一句,轻声说:“殿下让人送来的时候就说一定要送到您手上。” “这孩子,神神秘秘的。” 南安帝笑骂了一句,很快就打开了信,不一会儿就直接站了起来。 “陛下?” 刘福禄微微一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南安帝的脸色怎么有些难看。 “立刻马上去公主府!” 南安帝吩咐了一句,然后就直接往外面走。 “这…陛下…” 刘福禄有些犹豫,连忙说:“这个时辰您若是出宫的话,有些…” “朕说要出宫。” 南安帝脸色沉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 “是,是。” 刘福禄不敢再说什么了,这陛下摆明了是在气头上,他没必要去触霉头。 马车和随行的宫人很快就安排好了,竹影青不出意外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的。 南安帝把信也一同带着,而后坐上了马车。 他没想到那个苏滢舒居然这么猖狂,直接去寻唐清璃也就罢了,还在她面前威胁着跳河,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些! 他这段日子确实是一直在寻苏滢舒,因为她手中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她与苏康之间的关系紧密,苏康与令妃的合作,他也心知肚明。 又或者说,令妃与苏康之间的合作,就是南安帝暗中允许的。 令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南安帝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她出手毫不犹豫,也抓住了苏康的痛点,知道苏康对唐清璃有意。 其实苏家确实不错,名门望族,而且苏定生位高权重,如果不是庶子,苏康会是一个不错的驸马人选。 可惜了,他是个不受宠的庶子,苏康哪怕再优秀,也没有办法进入陛下的眼中,成为唐清璃驸马的人选,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令妃也正是知道此事,直接允诺他事情成功之后就让自己的母家认他为义子,为他的身份镀金。 虽然这层身份看起来有些单薄,可令妃娘娘的侄子这一说出去,到底是有几分重量,他若是能够好好运作的话,成为驸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所以苏康在得知令妃开出的条件之时,便毫不犹豫地直接答应了。 南安帝知道此事之后,也未曾阻拦,苏家对他来说是一个毒瘤,苏定生这些年越来越嚣张,做出来的许多事情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说是为了唐明荣,想要为唐明荣争取那个位置,但是南安帝看的很清楚,他怕是已经动了心思,在唐明荣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取而代之。 故而南安帝需要一个人能够传递苏家的消息,这个人最好能得到苏定生的信任,但地位不是很高,有些事情才能够开展。 在令妃与苏康的交易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南安帝毫不犹豫就利用了下来,明面上是令妃与苏康达成了合作,实际上令妃背后站着的是南安帝。 有了南安帝的支持,令妃自然也就更加有底气,有些事情也是南安帝授意处理的,令妃只做中间人。 唐明荣与苏定生合作的事情为什么能够那么快就传到南安帝的耳中,也是因为苏康在其中传递消息,故而南安帝有些事情才会知道的极快。 处理起来也就更加得心应手,只不过有一件事,南安帝一直耿耿于怀,也想知道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那就是唐明荣留下来的信。 那封信是唐明荣送到南安帝手中的,信中的内容大意就是说唐清璃想坐那个位置,她根本就不是想要辅佐任何人,而是自己有野心。 这段日子去,南安帝在皇庄的所见所闻虽然打消了一部分疑虑,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需要一个证据,一个能够证明唐清璃究竟有没有做过的证据,所以他才会放出消息,说要寻苏滢舒。 旁人都以为南安帝是因为苏滢舒畏罪潜逃而下了通缉令,但实际上,南安帝是想从她口中确认,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苏滢舒差一点点就成为了唐明荣的侧妃,两个人交往也很密切,若不是南安帝下旨定下了唐明荣的正妃,说不定唐明荣还会起心思,直接把人给定下来。 所以南安帝知道,苏滢舒肯定知道唐明荣那封信究竟是真是假,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唐明荣就是她下的赌注,虽然没有赌赢,但是手中必定也握着什么,那就是南安帝想要的。 云府,议事厅。 “这便是自称与大人关系匪浅的姑娘?” 屏风后,上官欢欢看着管家带进来的姑娘,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被管家引进来的姑娘一袭白衣,亭亭玉立的模样看起来很是青涩,却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大气,是个很漂亮的闺阁小姐。 “禀夫人,这位姑娘是这么说的,可是大人去了铸铁司不在府中,我们不好确定,只好引进来了。” 方才与管家在一处的丫鬟连忙解释了一句。 上官欢欢点了点头,云磊一直陪着她,直到她醒了才去的铸铁司,那边有公务需要他处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是听说挺急的,现下确实不在府里。 “上茶和糕点吧,等着大人回来。” 上官欢欢估摸着时间,要处理的事不多,现下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是。” 丫鬟很快便上了茶和糕点,这位姑娘也一点都不怯生,安静地坐在了位置上等着。 两柱香后,云磊回府了。 公务进展顺利,铸铁司的人对他还是有几分尊重,他处理事情没有受到阻拦,基本上很快就都安置好了,他就直接回来了。 说来也是南安帝想一出是一出,他一个好好的礼部尚书,居然给他安排了铸铁司的公务,说的好听一点是帮忙,其实就是那边没人了让他去顶一段时间,真的是把他当老黄牛在用了!欺负人! “大人。” ”怎么了?” 云磊一进府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家,有些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正常情况下管家是不会出现在此处的。 “大人,夫人请您去趟议事厅。” 管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说着。 “行,走吧。” 云磊眨了眨眼睛,应了下来,转变了方向,和管家一起来了议事厅。 “王大人” 可一进议事厅,迎接云磊的却是另一位姑娘。 “您是?” 云磊有些疑惑,却也不敢怠慢,万一这是上官欢欢要好的姐妹,那不就落下不好印象了么? “大人,您不认识妾身了吗?” 姑娘惙怛伤悴的样子让云磊更疑惑了,皱了皱眉问着:“姑娘这是何意?” “大人,妾身自江南来,祖上与您父亲要好,伯伯说给我们订了娃娃亲的,妾身名为林曦。” “林姑娘,本官记起来了。” 云磊笑了笑,双手背于身后,说着:“那个时候,爹爹确实有提过林姑娘的名字。” “大人,您总算记起来了,妾身等了您好久,一直没能等到您回江南,便冒昧前来了。” 林曦敛下心中的自得,面上喜悦地说着。 “其实也不必前往江南。” 云磊笑着在主位上坐下,轻声道:“爹爹的本意或许贵府并未弄清楚,林姑娘的未婚夫,是我的大儿子,而不是我。”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曦颇有些可怜地说:“您这是瞧不起妾身如今的身份,不想认这门亲事吗?”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攀附上云磊,那个时候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云磊会成为如今的礼部尚书,不过是一个商贾而已,而且年岁那么大,林曦自然是不愿意。 不仅不愿意,而且还直言不讳,说自己哪怕成为了尼姑都不可能成为云磊的妻子。 结果人家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礼部尚书,而且家中本来就有娇妻了,而且孩子都有三个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天都塌了。 虽然确实是嫌弃云磊的年龄还有家世,可是如今在这么高的官位面前根本就不算事啊! 她一心想要成为官夫人,就是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唾手可及的日子吗? “不知林姑娘可记得,定下亲事那时,爹爹与林伯伯的说辞?” 云磊看着林曦,示意她先落座。 “自然记得,云伯父与我爹爹说了,定下我与世子的亲事,待寻得良机便成亲。” 林曦轻轻点了点头,反问道:“现下世子已经成了云大人,却不认这门亲事吗?“ “林姑娘可记得,林伯父当时带你入门时,我在何处?” 云磊听了这话并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反而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 林曦思索了一会儿,愣在原地。 “看来林姑娘是想起来了,那时爹爹说给定下亲事一事,但是林伯伯嫌弃我年岁大,而且身份地位配不上林姑娘,故而给你定下的,之后的世子,而并非是如今的本官。” 云磊抬眼看向林曦,敛下眸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大人…” 林曦脸色不大好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 “如今本官的大儿子还在军中,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下一任世子。” 云磊淡淡地提了一句:“等他回来之后,自然会与姑娘履行婚约。” “不不不,大人…” 林曦连忙摇头,她在来之前已经查清楚了,云磊的几个儿子如今都在京中,一点势力都没有,别说是晋升了,若是开始打仗,能不能回来都难。 云从戎确实是准备定下大孙子成为下一任世子,可是他也得有命活着回来才行啊,再过段日子,边境要开始打仗了,他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自己可千千万万不能够上当。 “怎么?林姑娘有问题?” 云磊见多了这样的人,尤其是像林曦这样一心攀龙附凤的,说的好听点是为了婚约来的,实际上谁不知道就是盯上了那个位置。 “自然有问题。” 林曦迅速冷静下来,接着说:“大人,小女子倾心于您,不愿意嫁给旁人。” “倾心于我?” 云磊眸中的嘲讽是怎么样都压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林曦,冷冷地说:“直说吧,谁派你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和我拐弯抹角的了。” “大人,小女子不明白大人究竟在说什么…” 林曦咽了口口水,也没人和她说之前那个畏畏缩缩又很老实的云磊会突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不知道本官在说什么?” 云磊挑了挑眉,冷笑道:“你可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林姑娘。” “小女子真的没有!” 林曦疯狂摇头,接着说:“若是您不想履行婚约的话也可以,但是没有必要一定要这么为难小女子吧?让您看不起小女子,觉得我配不上您,如今您已经是礼部尚书了,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 “可是小女子大费周折过来见您,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若是您给了小女子的答案的话,那我必定不会再纠缠于您,请您放心吧。” “带去后院吧。” 上官欢欢听不下去了,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夫人。” 云磊连忙起身,完全没有在林曦面前那副攻击性极强的样子,而是柔情似水。 “别叫我。” 上官欢欢这会正在气头上,本来前阵子就刚刚处理完他之前的那件事,摆明了是有人陷害,结果今天又闹出了这件事情,处理多了,她也有些烦了。 “我错了,夫人。” 云磊心头很是憋屈,他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今日一回来就莫名其妙的。 “我们云大人哪里有错?” 上官欢欢摆了摆手,手底下的人就自动自觉把跪在地上的林曦堵住了嘴巴往后院拖去,夫人和老爷要怎么处理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云磊看她这样就知道是很生气,连忙说:“别生我气了夫人,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出现,我保证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就是你在认识我之前,爹爹曾经为你挑选的女子吗?这么小。” 上官欢欢撇了撇嘴,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还敢找上门来,直接登堂入室,直言不讳自己曾经与云磊的关系。 而且她看起来年纪根本就不大的样子,似乎才刚刚及笄吧,这样的年纪就敢直接找上门,如果背后没有人授意,没有人相帮的话,她是不相信的。 “是。” 云磊乖乖点头,接着说:“不过那个时候爹爹也是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儿,所以才有些着急,寻了个八字合适的就直接找上门了。” “八字合适,有多合适?” 上官欢欢挑了挑眉,直接抓住了自己想听的重点。 “媳妇儿,怎么你的重点在这里啊?” 云磊有些无奈,轻声说:“反正没有我们合适,我与你是最般配的。” “话都被你说完了,厉害得很。”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淡淡地说:“这绝对不会是第一个。” “直接严刑逼供好了。” 云磊会意,压低声音道:“幕后之人开始对我们下手,那下一步肯定就是璃儿。” “不行,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被倒打一耙,对璃儿的影响就更大了。” 上官欢欢摇头,抿唇道:“还是要查清楚她背后究竟站着的是谁,对症下药。” “唐明鑫已经倒台了,唐明琅不可能,我觉得就是唐明雩了。” 云磊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知道唐明琅对唐清璃的上心程度,是不可能做出来这些事情的。 “不一定。” 上官欢欢没有那么主观,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凡事不能够太快下定论,唐明鑫确实没有可能,可是唐明琅不一定。” “他对璃儿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云磊眨了眨眼睛,接着说:“若是他做出这样的事被璃儿知道了,那不是会被厌弃。” “利益至上,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上官欢欢提了一句,又说:“人先留着,最近人心惶惶,各方都蠢蠢欲动,这些事情先给璃儿透个气,其他的别动。” “都听你的。” 公主府,一个小院子里。 “还请殿下放心,这位小姐没什么大事,只要安心静养几日便好了。” 府中的府医看完了苏滢舒,开了几个药方,恭敬地说:“这几个方子都是养身体的,只要按时用药,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让手底下的丫鬟接过了药,然后把府医送出去。 “没什么大事,估计一会就醒了。” 唐清璃看了眼苏滢舒,指了一个小丫鬟看着她,而后就与韩霜锦一同离开了这个院子。 “陛下在来的路上了吧?” 韩霜锦估摸着时间,这信应当已经送给了南安帝,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收到了。 “快到了。”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的性子,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会立刻出宫前来,不会拖延。 南安帝没那么容易就对自己完全放下戒备,甚至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唐清璃知道,她需要给南安帝一个确定,确定唐清璃没有背叛他。 “殿下!陛下来了。” 谭诚今日没有去军机阁,而是在府中守着唐清璃,今日殿下说有安排,但是枳橘不在,害怕人不够用,就把他给留下来了。 对了,还有个媚娘。 谭诚看了一眼唐清璃身边跟着的女子,天生媚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别样的风情,难怪不少公子见过之后都念念不忘。 “果然。”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轻声说:“快快随我去迎接。” “是。” 一行人来到了门口,正好看到快步进门的南安帝。 “儿臣…” “不必多礼。”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声说:“人抓到了?” “是的,只不过还晕着。”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父皇,方才她直接跳河了,儿臣没抓住。” “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跳河了?” “儿臣没事。” 唐清璃微微诧异,不过隐藏的很好,她摇了摇头,接着说:“父皇放心叭,儿臣什么事都没有,是她…” “她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居然还敢欺负你。” 南安帝听了这话很是生气,冷冷地说:“是觉得朕手底下的人抓不到她吗?” “父皇,无碍的。”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父皇您看,儿臣如今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无碍的。” “哼。”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接着说:“人在哪里?带朕去瞧一瞧。”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很快就回了院子,伺候苏滢舒的丫鬟看阵仗这么大,连忙出来迎接。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直接大跨步进了房间。 在床上的苏滢舒已经醒过来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罪臣见过陛下。” 苏滢舒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直接过来,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飞快做出了反应。 她连忙从床上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也知道你有罪。” 南安帝冷冷地哼了声,接着说:“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 苏滢舒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庆幸自己来寻的是唐清璃,而不是其他皇子。 “你们先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声。 “是。” 唐清璃与韩霜锦没有犹豫,她知道南安帝有话要问苏滢舒,这会也不是她们留下的时候。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南安帝才看向苏滢舒,淡淡地说:“你知道朕为何今日要过来。” “知道。” 苏滢舒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您想要的,臣女这里都有。” 第364章 执掌兵部 “你不觉得自己有罪。” 南安帝挑了挑眉,语气淡淡的。 “民女…” 苏滢舒立刻马上改了一下自己的话口,恭敬地说:“陛下,民女没有那个意思。”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头有定数。” 南安帝也没有接着和他说下去,只淡淡地说:“朕想要的很简单,你若是能够给的起,苏滢舒亦可以换个新的身份,苏康也是。” “陛下,所有的证据都在此处。” 苏滢舒把自己藏了许久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生火的竹筒,她打开竹筒,里面有一张油皮纸,油皮纸里面还包着什么。 南安帝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唐明荣的亲笔信,上面的内容很明显提及了唐清璃。 南安帝一字一句看了下去,最后心慢慢定了下来,他就知道,璃儿不会背叛他的。 “你倒是很会藏。” 南安帝手中握着信,淡淡地说了一句。 “陛下,民女只不过是…” 苏滢舒最后选择默默闭嘴,她知道那些话南安帝根本就不想听。 “苏康在这件事中做了多少?” 南安帝看着苏滢舒,轻轻地问了一句。 “兄长有分寸,未曾逾矩。” 苏滢舒回了一句,接着说:“他一直谨守本分,陛下您交代的,他都记在心上了。” “既然记在心上了,那就应当知道,朕一直以来想让他拿下的是什么。” 南安帝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朕给了他不少东西,可是他拿给朕的却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好。” “陛下,兄长到底不是嫡子…” 苏滢舒想说什么,最后只默默的叹了口气:“民女知道兄长做的还不够好,可是此时他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并且他也真的把证据留存下来了,还请陛下再给兄长一次机会吧。” “他有没有做那件事情,朕一清二楚。”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一句,又说:“如今证据既然已经摆在面前了,你与他都可以离开。” “真的吗?” 苏滢舒有些意外,她抬头,惊喜地看着南安帝:”陛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南安帝淡淡地说:“朕一言九鼎。” “民女该死!民女该死!” 苏滢舒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民女没有那个意思,并不是在质疑陛下。” “信中的内容,你确定是真的对吗?” 南安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其实他更倾向于死人才能够最完美地保守秘密。 “确定!民女确定!” 苏滢舒害怕南安帝后悔,连忙点头。 “苏康会在三日之后死掉,你也换个身份,挑个想去的地方待着吧。” 南安帝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这也是他留的后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苏滢舒毫不犹豫地点头,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还请陛下放心,民女不会乱说的,一定守口如瓶,和兄长好好过日子。” “璃儿不是她能够肖想的。” 南安帝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哼了声:“自己要清楚知道自己的位置放在何处。” “是!” 苏滢舒重重点头:“陛下说的极是!民女保证兄长绝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思。” “也罢。” 南安帝摆了摆手,这会心情不错,便直接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左右,在自己的手中应当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无人知晓苏滢舒在房间中和南安帝说了什么。 花园里,韩霜锦与唐清璃一同坐着,两个人都在等南安帝的传唤。 “别紧张。” 韩霜锦轻轻地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温声道:“没事的璃儿,不会有事。” “我倒也不是很紧张,只是…” 唐清璃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不过不知道苏滢舒究竟会说什么。” “苏康在陛下的交代下于苏府潜伏了那么久,应当是得到了陛下想要的东西。” 韩霜锦轻轻地说着:“再加上唐明荣死之前送了那封信出来,陛下也需要一个证据。” “说起那封信,我依旧觉得奇怪。” 唐清璃闻言摇了摇头,接着说:“那个时候我虽然没有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唐明荣身上,可是也在他身边留下了不少人手。” “飞鱼楼自然也有人盯着他,唐明荣那个时候大势已去,按理来说不应当有机会往父皇面前送信。” “你是觉得,有人暗中助他?”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轻地问。 “只有这个可能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若是无人助他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你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对吗?” “对。” 唐清璃点了点头,还没等她说什么,刘福禄就已经快步而来。 “殿下,韩东家,陛下有请。” 刘福禄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陛下心情不错,二位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 唐清璃轻轻地松了口气,很快就和韩霜锦一同回到了院子里。 另一个厢房的门也被打开了,睡醒的苏滢舒正巧进了门,给她们留下了一个背影。 “去,伺候苏小姐。” 唐清璃吩咐了一句,身旁的一个丫鬟就直接跟了上去,如今还不清楚南安帝对她的具体安排是怎么样的,所以她应该还会留在公主府中。 “殿下,不必了。” 刘福禄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柔声说:“陛下对苏小姐有别的安排。” “既然如此,那就听父皇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走进了厢房里。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与韩霜锦一同跪下行礼。 “起来吧。” 南安帝确实心情很好,他轻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让两人都坐下。 唐清璃与韩霜锦心头都松了口气,看来苏滢舒手中的东西确实没有影响到她们什么。 “璃儿。” 南安帝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 “父皇,这是怎么了?” 唐清璃有些不解,轻声问:“是不是儿臣最近有什么事做的不够好?” “没有,你挺好的。” 南安帝摇了摇头,接着说:“是朕之前误会你了,璃儿,朕做的不对。” “父皇何出此言?” 唐清璃心头大定,面上却十分疑惑。 “你看看这个吧。” 南安帝是想着直接与唐清璃说穿的,因为很多事情若是不断积压,最后就会变成不可挽回的趋势,故而南安帝并不想让她与自己心生嫌隙。 这样他清楚的知道,唐清璃或许不会责怪自己,毕竟她对自己一直都尊敬有加,但是有些事情他也不想让唐清璃受委屈,尤其是如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更加心疼她了。 “是。” 唐清璃接过了信,很快便看了起来。 旁边的韩霜锦乖巧地坐着,也不去看信,也不怎么说话,就像个透明人一样。 不多时,唐清璃就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信,她把手中的信放了下来,轻声说:“父皇,儿臣没有做过。” “朕自然知道你没有做过。” 南安帝看着她这样子很是心疼,他轻声说:“父皇没有怀疑过你,苏康一事也确实是父皇想着拔掉苏家这个钉子,才这么做的…” “父皇,您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儿臣知道的,没有怪您。”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儿臣很高兴,父皇愿意与儿臣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信任儿臣,儿臣也很开心,真的,父皇。” “唐明荣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挑拨你与朕的关系,朕是不会相信他的。” 南安帝有了证据,自然很开心,笑着说:“璃儿,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日后若是有人再敢拿这件事情说你的话,那朕就直接出手,把这些人全部给抓起来,看看谁还敢说什么!” “父皇,您不必如此的。” 唐清璃假装很感动的样子,接着说:“儿臣相信清者自清,儿臣没有那个心思。” “朕知道。” 南安帝回想这些日子,都是自己让唐清璃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其他时候大多都是在自己的公主府待着,从来不插手其他事情。 唐明荣就是想要离间他们的关系,在死之前都要恶心唐清璃一把,南安帝真的是越想越气,那个时候为什么他就相信了呢? “父皇,这苏滢舒?” 唐清璃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顺着南安帝的话接着说下去了,不然到时候他必定会继续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一点,把另一件事提起来。 “璃儿对她有什么安排吗?” 南安帝抬头看她,轻轻地问。 “没有,只不过儿臣不喜欢苏康,方才她苏醒之后一直在说苏康,儿臣不喜欢。” 唐清璃把自己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 “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声说:“你放心好了,朕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嫁给苏康的。” “就知道父皇最最好啦。” 唐清璃笑得很甜,她知道,不管苏康与南安帝做了什么交易,自己永远不会成为交易的一部分了。 夜南郡疫情一事随着南安帝下令彻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原本与黎郡王交好的朝臣都很惊慌,纷纷为自己寻得另外的庇佑之地。 其中有几个与黎郡王关系顶顶好的官员真的是头都要愁秃了,官位保不保得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怕是命都保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鸣佐默默地叹了口气,往日与他交好的官员现下不是躲着他,就是和他一样自身难保。 “听说了吗,苏家那个一直寻不到的女子寻到了。” “真的假的?听说找了好久,苏康一直都留着一条命就是因为她手中有个陛下想要的东西。” “真的真的,是长公主把人寻到的,如今就在公主府里呢。” “长公主好厉害,几乎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个处理不好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可别忘记了,如今真正厉害的根本就不是几位皇子,而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 “是啊,长公主殿下能够进入朝堂,得封永乐,有封地又有亲卫,真实是…” 现下还没受陛下传召,也没有进入宣政殿,不少关系好的朝臣便聚在一起,低声聊着。 “长公主!是啊!长公主!” 张鸣佐皱了皱眉,有心想要与别人探讨几分,却又没有人愿意与他一起。 “对了,你知不知道,这原吏部的小官员有个被调去了军机阁,我听说这可是个累活。” “这有谁不知道的?这程久厚出身低微,在吏部里经常被排挤,陛下下令六部必须出人给军机阁的时候,他立刻被丢出去了。” “也是个可怜人啊…” “可怜?傻不傻啊你!那可是长公主的军机阁,谁想进去都进不去,还可怜?” “你们不知道吧?这程久厚进去之后如鱼得水,官升两级!” “真的假的?不是吧?” “行了别说了,刘公公出来了。” 刘福禄的出现让在殿外等候的朝臣们安静下来,纷纷按照指引进入殿中,准备朝会。 “皇上驾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南安帝出现,众人跪倒在地,如今太子的位置空缺,夜南郡又突然爆发了疫病,齐王殿下又突然被废之后处死。 一时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家都不清楚陛下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是怎么想的。 “众卿平身!” 南安帝落座龙椅,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唐明雩站着的位置。 “兵部。” 南安帝点了兵部的名,众人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应声站出的张鸣佐。 “微臣在。” 张鸣佐跪在了地上,虽然南安帝语气平淡,但是他还是听出了些不愉。 “璃儿复起还朝,手中应无其他要事,就由她暂时负责兵部的整顿,张鸣佐率兵五万,前往边境支援。” 南安帝的旨意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其中尤为震惊的就是张鸣佐。 “陛下!万万不可啊!” 如今李孟与陈守时不在,最能够在南安帝面前说话的就是几个尚书还有大理寺的人。 最先跳出来的就是一个资历很老的儒生,如今他是内阁首府,官位比陈守时还高上几分。 “不可?为何不可?” 南安帝语气平平,看着跳出来的首府,淡淡地问了一句。 “陛下,这长公主如何能够执掌兵部?她只不过是一介女子…” 这个儒生是出了名的愣头青,如果不是因为资历比较老,南安帝早就让他告老还乡了。 “女子又如何?有教无类,从长公主开始。” 南安帝一锤定音:“也让天底下的人看看,朕的娇娇女儿不止是娇娇女!” 早朝结束。 “殿下,还请留步。” 刘福禄轻轻地拦住了唐清璃离开的步伐,和她说了几句话,就把人带走了。 “还是公主殿下圣眷优容啊。” “是啊。” 众人默默点了点头,这一出事,皇上相信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唐清璃。 “还是皇姐厉害啊。” 唐明雩悠悠然地提了一句,站到了唐明琅身侧。 “皇姐自然厉害。” 唐明琅脸上分外平淡。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唐明雩知道,唐明琅其实根本就不像他看起来这么平静。 唐明鑫倒了,他这方损失太多,势力又被削弱,局面已向唐明琅倾斜。 可是真的如此吗?他觉得未必,如今还杀出来了一个唐清璃,他不怕唐明琅不为所动。 “什么?” 唐明琅依旧语气平平,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唐明雩看着他,轻声说:“你确定她真的想要让你坐上那个位置,而不是自己吗?” “放肆!” 唐明琅双眸一凛,冷冷地说:“七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着急了呀?” 唐明雩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仔细想想,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吧。” 角落处,无人在意韩霜锦随着小林子消失在了去往养心殿的路上。 养心殿,内殿。 “臣女见过陛下。” “免礼,平身吧。” 南安帝见韩霜锦随着小林子进门,连忙挥了挥手,指了指唐清璃身旁软榻的位置,说:“坐吧。” “多谢陛下。” 韩霜锦行了礼,而后坐在软榻上。 “朕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办。”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 “臣女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霜锦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连忙起身又要跪下。 南安帝打断了韩霜锦的话,把夜南郡传回来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她。 韩霜锦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看起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你放心,李孟与陈守时都过去了,但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 南安帝见韩霜锦脸色这么难看,连忙说:“璃儿也会一起去的。” “陛下,您的意思是让臣女与殿下同去夜南郡?这是为何?” 韩霜锦有些意外,方才早朝发生的事她也听到了,确实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把兵部交给唐清璃,有教无类是否真的成为了有教无类,还未可知。 “明面上李孟与陈守时一同去处理,黎郡王必定是对他们尊敬有加,许多事情都会藏的很好。” 南安帝有些头疼,尤其是太后知道夜南郡疫情的事情之后,这段时间食不下咽的,若不是唐清璃帮着规劝了几句,太后说不定饭都不吃了。 黎郡王必定也知道此事,故而李孟与陈守时这么明晃晃过去,应该是讨不到好。 南安帝对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能够安安全全回来,把事情处理好,最好把疫病的根源揪出来,把人治好就行了。 至于黎郡王,要寻一个他觉得最不可能的人出现在他身边才是。 “父皇,这就是您今日让儿臣执掌兵部的原因吗?” 唐清璃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轻轻地问。 “是。” 发生了苏滢舒那件事情之后,南安帝对她的信任简直是直线上升。 故而如今唐清璃在南安帝面前也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点,但是仍旧抱有警惕。 南安帝点了点头,回答了唐清璃的话,轻声说:“璃儿,这件事确实有些危险,朕想给你更多的筹码,所以才想着…” “父皇,儿臣愿意。” 唐清璃毫不犹豫摇头,笑着说:“儿臣愿意的,毕竟像黎郡王这样的人,自然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好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特别开心,他笑着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温声说:“霜锦正好可以作为赈灾的商人与你一同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直接把人给拿下,不必留情,知道嘛?” “儿臣遵旨。” 秦王府,书房。 “王爷,林曦已经顺利进入云府了。” 傅如明已经把八字胡给控制起来,如今两个人也就恢复了之前的交流。 “哦?可传来什么消息了?” 唐明雩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问着。 “并未,我们定了时间,不能每日都联系,否则很容易暴露她的身份。” 傅如明摇了摇头,这人好不容易送进去,可不能够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暴露了。 “那你们定了什么时间?” 唐明雩点了点头,这样确实保险,就是不能每天都得知云府的消息了。 其实他也不大想用的,只不过如今自己手中能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他只能够出此下策。 “三日一见。” 傅如明答着,轻轻地回答了唐明雩的话。 “可若是她得不到消息,又或者她没能近云磊的身,这可如何是好?” 唐明雩点头,又问。 “这也无碍,只要她能够入府,相信她定会寻得良机获取情报,她擅轻功,也会隐藏,一定能为我们带来意外之喜。” 傅如明信心十足,笑着说:“区区一个云府,她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先生很是信心十足呢。” 唐明雩闻言有些意外,毕竟傅如明很少会有这么肯定的时候。 “因为王爷相信属下。” 傅如明恭敬地说:“若不是王爷,也没有如今的属下,故而属下想尽力做好。” “先生言重了。” 唐明雩叹了口气,接着说:“皇姐真的是圣券优渥,父皇把什么都给她了。” “殿下,这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是个坏消息。” 傅如明看唐明雩脸色不大好,轻声说:“兵部如今看来是个烫手山芋,不管是谁接过去,都会有谋反的嫌疑在,还不如敬而远之,毕竟齐王的事已经给我们敲了个警钟,需要谨慎才是。” “也罢,你说的有道理。” 唐明雩点了点头,轻声说:“只要林曦能把云磊的把柄抓住,我们不愁扳不倒他!” 第365章 代王动摇 “殿下,这陛下之所以这么相信云大人,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傅如明仔细想了想,轻声说:“云大人每年都会把云家酒肆的银子分出来一部分给陛下,陛下的私库里基本上许多东西都是云家送来的。” “坚定的追随,不求回报的利益输送。” 唐明雩总结了傅如明的话,突然笑了笑:“父皇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也是因为云家那个时候不留余力的相帮吧。” “云家对陛下自然是极为忠心的,哪怕皇后娘娘已经离开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 傅如明突然笑了笑,说:“王爷,您觉得云家心头难道就没有怨气吗?毕竟皇后娘娘那个时候,可是所有人心中顶顶好的女子。” “如何会没有怨气呢。” 唐明雩也跟着笑了笑,又说:“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 “所以王爷,我们可以利用的东西多的很。” 傅如明轻轻地说了一句,又说:“您知道的,云大人手中的银子不少,如果云大人真的成为我们的人,那些银子不就…” “善!” 唐明雩显然也特别心动,听了傅如明的话,恨不得直接就把云家收入囊中。 ”王爷,但是我们千万不能够操之过急。” 傅如明担心唐明雩一紧张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出来了,故而他连忙说:“这夜南郡疫情的事情也很重要的。” “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一想到这件事,唐明雩就不自觉叹了口气。 夜南郡疫情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理,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插手此事。 若是放在先前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讨要一个赈灾的名额,可是父皇这次如此重视,直接安排了李孟和陈守时一同去,想必此事事关重大。 李孟作为当朝的宰相,按理来说不太应当直接处理赈灾的事情,更何况南安帝对李孟一直都特别重视,基本上是一手提拔上来的。 在这个时候居然让李孟出京去处理此事,唐明雩是真的有些意外。 “而且殿下,您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情。” 傅如明轻轻地提醒了一句:“陛下在皇庄遭遇刺客的事情,似乎就在一瞬间被压下来了,齐王殿下的事情实在是牵扯太多又影响太大了,让我们本能忽略了陛下还被刺杀一事。” “这阵子有没有查到什么?” 唐明雩挑了挑眉:“我记得在进京之前,父皇似乎让严峦去抓了什么人,这段日子严峦也没有过来,也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背后站着的人究竟是谁?” “殿下,可问问。” 傅如明轻声说:“这严峦目前看来对您还是忠心耿耿的,可用。” “不好说。” 唐明雩摇了摇头,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本王总觉得他怪怪的。” “王爷是还在惦记着他与刘家姑娘的事情?” 傅如明知道唐明雩心头在想什么,轻轻地问了句。 “是。” 唐明雩点了点头,又说:“刘梦莹是古卯的妻子,严峦若是存着什么心思,到时候出问题的话,怕是我们不好向古卯交代。” “而且最关键的是,如今古家对我的态度是好是坏,怕是他们心中仍旧选择的是唐清璃,在这样的前提下,严峦做出这样的事,在本王看来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心有别的想法。” 唐明雩也不想多疑,可是事关重大,他不敢随随便便就轻易做出决定。 “王爷说的是。” 傅如明点了点头,又说:“严峦既然未必可用,那我们要考虑一下旁人才是。” “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 唐明雩闻言挑了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 傅如明摇头,温声说:“殿下,您是清楚的,属下没有什么太多的人脉,也不能够随意去选人挑人,有些事情还是要看缘分。” “也是。” 唐明雩点头,突然笑了笑:“本王的皇姐实在是好运气啊,身边有那么多人帮着她,父皇究竟是看不明白,还是看明白了装糊涂呢?” “殿下,慎言。” 傅如明知道这会唐明雩在气头上,连忙说:“陛下或许也只是在考虑而已。” “考虑?怕是觉得自己亏欠了皇姐太多,所以才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皇姐吧。” 唐明雩冷笑了声,又说:“也罢,左右这太子之位只会是我的,唐清璃不过是一个女子,要如何与我争夺?” “兵部只是暂时放在她手里罢了,等日子到了,属于我的那些东西始终都会回来的。” “这是自然。” 傅如明恭敬地说:“属于殿下的一切,不管发生什么事,到最后都只会是殿下的。” 代王府,书房。 “殿下今日心情不愉。” 周彦宏进门的时候就看出了唐明琅不大对劲的地方,轻轻地提了一句。 “先生来了。” 唐明琅抬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让他们直接坐了下来。 “多谢殿下。” 周彦宏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坐了下来。 “也没有心情不愉。” 唐明琅摇了摇头,笑着说:“只不过是觉得…” “殿下有心事。” 周彦宏看得清楚,他这个样子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开心,所以才会这样。 “是。” 唐明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接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正好想让先生为我看看。” “殿下请说。” 周彦宏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轻轻地说。 “方才下早朝的时候,七哥来寻我。” 唐明琅直接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周彦宏,随后轻声补充:“你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吗?” “殿下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心中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周彦宏听了这话了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可是本王不敢相信。” 唐明琅摇了摇头,心中正在剧烈地痛苦挣扎,他不大愿意相信唐清璃也惦记那个位置,甚至与自己合作就是为了那个位置。 “王爷。” 周彦宏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又说:“您不相信是因为您喜欢殿下,觉得自己掏心掏肺为了她好,而她却并没有把您当一回事。” “皇姐对我很好。” 唐明琅下意识反驳了周彦宏的话:“她在皇庄里对我特别特别好,你不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可能这么对我的,不允许你胡说。” “是,是属下胡说。” 周彦宏有些无奈,殿下真的是对长公主用情至深,许多事他都不能够多说,否则就会让殿下不开心。 若是寻常女子还好,他要是知道殿下心中装着的女子是寻常人,怕是早就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直接把人带回来给唐明琅享用了。 可那是长公主!她的身份地位极高,再加上与唐明琅又有血缘关系,哪怕不是一母同胞,也是同一个父亲所出,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成为殿下的妻子?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别说陛下了,怕是贵嫔娘娘知道这件事情都会直接让人把殿下带进宫中去狠狠地痛骂一顿。 这是绝对不能够出现的事情。 可是周彦宏又清楚地知道,若是这件事情不依着殿下的话,他对争权夺利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如此热衷了。 他只会一心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让公主殿下开心上面,其他事情一概不问。 这样的殿下也不是他们想要的,故而他只能够尽力地顺着殿下,希望他能够努力起来。 “皇姐,为何呢?” 唐明琅确实是动摇了,唐明雩的话让他不自觉陷入深思,皇姐是不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做跳板,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弟弟。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皇姐真的这么做了,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对他那么好。 在皇庄里的那段日子,他真的特别开心,父皇和皇祖母很和蔼,基本上他做什么事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会有人让他非要去做什么事情,强迫他去处理一些自己不爱做的事。 皇姐知道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便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应该怎么讨父皇的欢心,一字一句教他,什么事情都告诉他。 在父皇面前也不留余力地夸他,而且有些时候还会与他一起陪着父皇用膳,在父皇面前时不时提他一两句好话,为他寻话题。 这都是皇姐实打实为他做的事情,如果皇姐真的是把他作为跳板,那她为何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只不过是让父皇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罢了。 对皇姐可没有什么好处,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弟弟,他们从小就一直玩的最最好,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皇姐根本就没想过把自己当作跳板,是因为唐明雩没办法和皇姐合作,完不成他想要做的事,所以才会来挑拨离间。 唐明琅很快就想清楚了,心头稍微舒服了点。 “殿下。” 周彦宏看唐明琅的脸色变化莫测的,知道他又开始自己胡思乱想了,当下也不介意,只轻轻地说:“秦王殿下这么说,不过是想着要让您与长公主殿下心生嫌隙,从而影响您与长公主的合作罢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唐明琅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想的没错。 “确实如此。” 周彦宏点了点头,又说:“故而殿下您不必担心,此事对您来说是好事,更加可以确定,秦王殿下那边已经有些着急了。” “可是父皇确实是更加属意七哥。” 唐明琅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接着说:“七哥确实是比我厉害许多,文韬武略。” “那又如何。” 周彦宏听了这话害怕唐明琅丧失斗志,连忙说:“陛下的心思谁也捉摸不透,如今唐明雩因为唐明鑫的事情已经让陛下不开心了,正是我们崛起的大好机会。” “也是。” 唐明琅点头,轻声说:“他怕是已经有些狗急跳墙了吧,才会这么着急来寻本王。” “还有一事,殿下。” 周彦宏压低声音,接着说:“您还记得昨日苏滢舒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父皇不是直接把苏滢舒还有苏康一起处死了吗?” 唐明琅点头,轻轻地说:“父皇想必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人自然也就不会留着了。” “属下在皇庄看见他们了。” 周彦宏摇了摇头,今日他替唐明琅去皇庄收拾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正正好看到了原本应该死掉的二人出现在皇庄里。 “什么?” 唐明琅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轻笑着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看来是父皇网开一面了。” “也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手中握着的东西确实是让陛下极为欢喜。” 周彦宏对当今多少还是了解几分,正因为他明辨是非又杀伐果决,故而不少人还是能够在他手底下活下来的,只要能够拿出让他满意的东西。 “去查一查。” 唐明琅心下也是赞同这个说法的,若是这两人手中握着的东西真的能够让父皇对他们网开一面的话,那这个东西落到自己手中,岂不是让自己如虎添翼? “是。” 宫中,昭纯宫,令妃寝宫。 “陛下驾到!” 刘福禄的声音传来,正在软榻上看书的令妃连忙起身迎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妃来到了门口,恭敬地行了个礼。 “爱妃快快起来。” 南安帝笑着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这段日子辛苦爱妃了。”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令妃摇了摇头,被他牵着直接就进了宫中。 “你们都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直接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 “是。” 刘福禄带着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把门关好之后就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陛下…” 令妃有些犹豫,她去天牢的事情是南安帝授意的,后面又听说苏康死了,如今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什么心思,也不清楚自己做的对不对。 “苏康已经死了。” 南安帝单刀直入,轻声说:“苏滢舒也已经死了。” “这…“ 令妃不知道南安帝说的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已经完完全全死掉了,还是说被南安帝用别的方式给处理了,她不得而知。 “你这次的事情做的很好。” 南安帝没有解释自己做法的意思,只轻声说:“朕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陛下谬赞了。” 令妃听了这话更不好意思了,她看着南安帝,轻轻地说:“陛下,臣妾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朕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南安帝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这段时间出了太多的事情,朕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相信谁,幸好你一直都陪在朕的身边,为朕排忧解烦,如果没有你,朕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是好。” “陛下…” 令妃心头触动,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如此重视她。 “这段日子,宫中还是要继续辛苦你。” 南安帝已经下令把丽贵嫔还有韩美人贬为庶人,而且也没有安排葬礼,这两个人贬为庶人之后自然是交给礼部处置。 礼部是云磊坐镇,若是别人,可能也会问一下南安帝究竟想如何处理,做做样子,别落人口舌。 可是云磊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落人口舌,反而是干脆地给了两个棺材随便就把人给下葬了,埋的地方也是随便找的。 南安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笑着摇了摇头,说真是个记仇的。 云磊蠢吗?自然不蠢,贬为庶人自然便意味着不需要操心他们的葬礼,可是也不能够什么都不做,但是在云磊看来,他知道这两个人与陛下的刺杀离不开关系,没有直接把两个人都鞭尸就是好的了,还想让他好好的伺候这两人?做梦吧! 他把自己的喜好摆的很明显,而这正好就是南安帝所喜欢并且想要的,故而他听了这件事之后毫不犹豫就给云磊送去了赏赐。 原本还在等着看云磊闹笑话被陛下批评的一众官员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脸都绿了。 谁能想到陛下居然会如此偏帮云磊,都这么做了居然还给他送赏赐!实在是过分! 宫中一连死了好几个妃子,而且还都是高位份的嫔妃,对宫中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故而南安帝这次来,也是想要提一提一些妃嫔的位份,把那些空缺的地方补一补。 令妃读懂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很快就提到了熙贵嫔还有纯贵嫔。 “都晋升妃位吧。” 南安帝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如今正好也可以一起处理了。 “是。” 令妃对此并不意外,毕竟熙贵嫔还有纯贵嫔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她们晋升到这个位置也确实是合情合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太子的人选也会从两个皇子这里选出来,她们确实应该往上坐一坐了。 “剩下的你看着处理就是了。” 南安帝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宽慰令妃,毕竟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是,陛下。” 令妃点了点头,恭顺应下。 “这协理六宫之权,朕就赐给你了。” 南安帝轻轻地说着:“太后的身子不好,这段时间你就多辛苦一些。” “陛下,臣妾…” 令妃听了这话有些惊讶,脸上的喜悦几乎都藏不住了,她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给她这么大的赏赐。 她膝下没有子嗣,故而贵妃的位置怎么样都不太可能轮到她,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可是协理六宫之权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也就代表了自己是整个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仅次于皇后。 如今后位空悬,她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她就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了。 “这是你应得的。” 南安帝轻笑着说:“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朕都看在眼里,安心便是。” “多谢陛下。” 令妃心头放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果然没有选错,只要陛下在一日,她的恩宠就不会少。 公主府,后院,厢房。 “你要去哪里?” 午睡起床的韩霜锦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她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身边已经空了的位置,抬眼就看到了正在梳妆的唐清璃。 “你醒了?” 唐清璃笑了笑,心头软了软,随后温声说:“有点事要出去处理,看你睡得很香,我也就没有吵醒你。” “要去哪里?不能够带我一起吗?” 韩霜锦迷糊状态的时候是最可爱的,尤其是半梦半醒之间,总给人一种软乎乎的呆萌感。 “可以带你一起呀。” 唐清璃失笑,又说:“可是我看你现在这个迷糊的样子,摆明了是还没有睡醒。” “陛下说让我与你一起去处理夜南郡的事情,你可不能够丢下我。” 韩霜锦揉了揉眼睛,还是坐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呢?” 唐清璃闻言是真的忍不住了,她的霜锦要不要这么可爱。 “所以你要去哪里?” 韩霜锦打了个哈欠,接着说:“不是这几日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吗?” “去一趟兵部,看看张鸣佐。” 唐清璃轻轻地说:“他很明显也参与到了唐明鑫一事中去,这几日频繁向我递请柬,摆明了心虚。” “还有这事儿?” 韩霜锦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兵部在唐明鑫出事以后就已经被南安帝大刀阔斧砍了很多人,如今整个兵部人心惶惶的。 张鸣佐之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正是因为上一任兵部尚书倒台,他才能够捡漏得到这个位置。 所以韩霜锦还有唐清璃对他的印象也是一般般,而且飞鱼楼调查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也不是一个什么干净的。 兵部其实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旁人以为唐清璃占了多大便宜,能够从其他皇子手中夺下兵部,殊不知这其中的门道可多着呢。 南安帝相信唐清璃,但不会完全相信唐清璃,这个兵部看起来是给唐清璃掌权,实际上真正操控兵部的永远只会是南安帝。 唐清璃在这其中只不过是起到了一个纽扣的工作罢了,把南安帝的命令准确无误传达到兵部,这就是南安帝给她的一个任务。 剩下的事情,她没办法插手,所以唐清璃与韩霜锦压根就不喜欢兵部。 毕竟谁会在兵部做傀儡呢? “是与不是,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左右如今韩霜锦也已经起来了,唐清璃准备带着她一起出门,去会一会那个张鸣佐。 第366章 兵部投诚 韩霜锦收拾好之后便与唐清璃一起上了马车,马车上安置了茶水还有糕点。 “正好饿了。” 韩霜锦午膳的时候没有吃多少,这会看到糕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别吃太多。” 唐清璃叮嘱两句:“一会你吃多了又积食。” “知道啦,你放心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乖巧地说:“我保证就吃这几块就好啦,其他的一定不吃。” “就三块。” 唐清璃比了一个手势,淡淡地说:“三块我还觉得吃多了呢。” “好啵,都听你的。”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三块糕点都不让我吃,小气鬼。” “我又是小气鬼了?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的身子!”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左右都被你说完了,话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错了错了。” 韩霜锦听到唐清璃这么说,赶忙道:“就吃三块,就吃三块!一定就吃三块!”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看她这样轻轻地笑了笑,又说:“张鸣佐的情报已经送过来了,他之前与唐明鑫或多或少有接触,只不过官位太低了,无人用他。” “原来如此。”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笑着说:“难怪他那个时候升为兵部尚书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怕是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被发现之后就落不得好吧。” “张鸣佐若是听话,未必不是一个不可用的。” 唐清璃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她方才小憩的时候并没有睡太深,心中记挂了太多事。 “也是。” 韩霜锦微微点头,又说:“若是张鸣佐是个可用又听话的,兵部也就不太算是烫手山芋了。” “父皇不过是在找个他最信任的傀儡罢了。” 唐清璃看的比谁都明白,她轻笑着说:“只不过父皇以为我是傀儡,殊不知我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我还是不知道,为何苏滢舒还有苏康为何要帮我们。” 韩霜锦有些疑惑:“苏康我能理解,毕竟苏康想要的是你…但是苏滢舒为了什么呢?她看起来就是极有主见的人,为何会因为苏康的话就…” “此苏滢舒,非彼苏滢舒。” 唐清璃轻轻提了一句,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的意思是?” 韩霜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兴奋。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清璃淡定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真正的苏滢舒,如今正在飞鱼楼待着呢。” “那那个证据?” 韩霜锦了然,她就说苏滢舒怎么可能会帮她们,怎么想都不可能。 苏滢舒虽然是庶女,但是从小到大也是得了苏家大力培养的,有自己的主见,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惜生在苏家。 苏滢舒与苏康一样也不一样,苏康是为了唐清璃,不得不去做那些事情,讨苏定生的欢心,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苏滢舒不是,苏滢舒的野心不小,她与苏康一母同胞不假,可是打心底就没有真正地看起过苏康。 如果不是因为苏康是自己的兄长,手中又喔有比较关键的证据,她才不会在他面前与他虚以委蛇。 所以在飞鱼楼把消息送到唐清璃年少的时候,她当机立断,苏康可以留下,但是苏滢舒不可以。 那个时候去寻她的确实是苏滢舒,被她带回去的也是苏滢舒,但是苏醒见南安帝的,就是“苏滢舒”了。 “你都没和我说。” 韩霜锦听完了唐清璃说的话,眨巴眨巴了眼睛,嘟囔了两句:“你之前都会和我说的,而且昨晚睡觉之前你也没和我说。” “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 唐清璃无奈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韩霜锦的脑袋瓜:“昨天是谁折腾…反正折腾了那么久,我都累坏了,想说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哎呀…” 韩霜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她们在皇庄里自然不敢放肆,作为一个食髓知味的成年人,有机会的话自然就是… “我也想你。” 唐清璃的语气软了下来,到底是自己的宝贝,那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啦~ “我们清璃就是厉害。”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可是苏滢舒终究是一个不定因素,你知道的。”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不会太久的,她不能够留太久。” “找个由头,还有在皇庄里的人,也都一起处理了,比较快一些。” 韩霜锦也不是针对苏康,只不过苏康的存在到底是南安帝心中的一根刺,谁也不知道这根刺会在多久之后就爆发出来。 如今他确实是因为苏康有功,能够把人留下来,可是本质上,苏康就是苏定生的儿子,他能够放过他一次,还能够放过一辈子吗? 等到苏康什么时候意识到了,怕是会直接把之前自己藏着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 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他们能够操控得了的局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清璃不喜欢苏康,更别提苏康为了所谓的驸马之位做了这么多事。 他为了自己的喜欢可以肆无忌惮去伤害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喜欢,唐清璃只觉得是害怕,没有其他。 “殿下,东家,到了。” 韩霜锦还想说什么,媚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段日子枳橘去忙望月楼的事情,花月妩也忙的脚不沾地,基本上没啥时间跟在唐清璃身边伺候,她就直接把媚娘给抓过来了。 媚娘人如其名,确实是挺漂亮的,而且媚骨天成,站在那里就让人赏心悦目。 再加上她的能力很强,前两日才来到唐清璃身边,很快便站稳脚跟,而且能够清楚知道的唐清璃喜欢的是什么,介意的点在哪里。 基本上交代给她的事情能够很快反应,也能够很快处理好,所以唐清璃还是挺信任她的,如今直接把人带在了身边用着。 “走吧。” 唐清璃轻笑,看着韩霜锦把手中的糕点放下,这段路确实有点短,她拢共就吃了一块糕点。 “怎么这么快。” 韩霜锦嘟囔了一句,把自己手中的糕点放在了盘子上,轻声说:“算了算了,不吃咯。” “一会回府的路上吃。” 唐清璃被她可爱到了,不自觉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可以。” 韩霜锦点了点头,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就跟着唐清璃下了马车。 她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去兵部所在,唐清璃走马上任之后还没有实实在在的话语权,突然带人去兵部的话,很容易别人误会,拿住把柄去南安帝面前说点什么,那就不大好了。 故而张鸣佐很是懂事,直接挑了一个最合适的酒楼宴请二人。 这个酒楼没有望月楼那么出名,但是在京中也算是挺有名气的,一顿饭就要吃掉约莫二两银子,这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能花上一整年还有富余了。 唐清璃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酒楼里的装潢,看起来是挺高大上的,用的装束也确实都很奢华,一看就花了不少银子。 “张鸣佐还挺嚣张的。” 韩霜锦跟在唐清璃身边,语气有些嫌弃。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银子,非得把见面的地方定在这里,真的是蠢货。 “上去吧。” 唐清璃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地方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眼线盯着,如果不是父皇授意她可以与张鸣佐接触的话,她是真的不想来。 “微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鸣佐早早的就来到了厢房等着,见到唐清璃的时候便毫不犹豫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笑着说:“张大人不必多礼,这位是韩霜锦,锦璃布庄的东家。” “韩东家好。” 张鸣佐不是蠢的,他自然知道能够被唐清璃带在身边的人不一般,尤其是这出了名的锦璃布庄,那里面琉璃纱可是千金难求,哪怕是再厉害的温宁郡主也要乖乖排队。 “张大人太客气了。” 韩霜锦在人前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不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她性格特别好,很好说话,但是了解她的人就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角色,遇到让她不开心的,那就直接处理了。 故而韩霜锦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纯良,私底下手段多着呢。 张鸣佐虽然让人查了韩霜锦,但也仅限于表面,私底下韩霜锦是个如何的人,他不清楚,还以为韩霜锦真的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殿下。” 张鸣佐小心翼翼,他其实没想过唐清璃会接受他的邀请,真的过来了,让他有些意外。 “说。” 唐清璃落座,轻轻地回了一个字。 “是…是这样的…” 张鸣佐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唐清璃身上有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气质。 在她面前总是会下意识有点拘谨,就好像是见到了陛下一样。 “磕磕巴巴的。” 唐清璃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是。” 张鸣佐微微点头,恭敬地说:“殿下,微臣想要为您效力。” “张大人的话,孤听不明白。” 唐清璃挑了挑眉,张鸣佐的话未免也有些太无厘头了,莫名其妙就说要为自己效力,这莫不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殿下,微臣是认真的。” 张鸣佐知道他这么做一定会让唐清璃心生疑惑,可是他没有办法了,如果他做的事情被查出来的话,有八百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本来他有在想要不要投靠秦王或者代王,可是转念一想,这两人如今正在风口浪尖,谁也不清楚最后坐上太子之位的会是谁,那他如果押错宝了怎么办? 张鸣佐不是个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对政局敏感的人,但是他很会利用自己有的东西。 如今他知道唐清璃最在乎的是什么,故而毫不犹豫便接着说:“殿下,微臣可以听您的,什么都听您的,整个兵部都是您的。” “放肆!” 唐清璃听了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旁的韩霜锦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握住了唐清璃那只拍桌子的手,该死的张鸣佐,不会说话就闭嘴,害她老婆拍桌子了,肯定很疼。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张鸣佐连忙接着磕头:“殿下!殿下!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为您效力。” “为孤效力?” 唐清璃闻言嗤笑了一声,接着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殿下,微臣是真心的。” 张鸣佐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如今陛下是以为他什么事情都未曾参与,所以才把这个位置交给他,可当陛下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事之后,肯定也不会把这个位置留给他,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贬出京。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大人。” 唐清璃淡淡的提醒了一句,又说:“我们都是为父皇效力,别说什么为孤效力的话,容易惹人误会,到时候就不好了。” “是!是!” 张鸣佐听了这话觉得还有希望,连忙道:“是微臣表达的不对,是微臣的错。” “起来吧。” 唐清璃也没有要撕破脸皮的意思,毕竟张鸣佐如今是兵部尚书,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投诚,但是唐清璃心头觉得此事想必没有那么简单。 “多谢殿下。” 张鸣佐赶忙起身,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今日你说的话,孤就当做没听到…” 唐清璃进一步试探,淡淡的说:“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孤相信你自己也有分寸。” “殿下,微臣真的是忠心的,求求您,给微臣一个机会吧,不然微臣真的会…” 张鸣佐听了这话又站了起来,重重的磕了个头,似乎是害怕唐清璃不相信,他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清璃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你先起来。” 韩霜锦开口,轻轻的说了一句:“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这么跪着算是怎么一回事?” “起来吧。” 唐清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总归不能够让他这么一直跪着,便又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不要这样。” “是,是。” 张鸣佐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而后便坐在了椅子上,他确实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主要如果唐清璃也不帮他的话,就更没人帮他了。 “你说吧。”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问:“孤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投诚,只要你实话实说,孤可以考虑你方才说的话。” “殿下!” 张鸣佐听了这话重燃希望,连忙起身道:“还请殿下救救微臣,微臣不想去边境。” “原来如此。”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张鸣佐是有些贪生怕死,不想去夜南郡赈灾啊。 “殿下,实在是这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让微臣去协助边境,万一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鸣佐真的是欲哭无泪,谁知道陛下居然会让他去边境协助陈家处理边疆的事啊?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一出。 那个时候他成为了兵部尚书,还以为自己是捡到了好处,之前做的事情没被发现,头上也已经没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如今整个兵部都是他的人,直接为他马首是瞻。 可是张鸣佐得意两日之后就发现不大对劲了,陛下对兵部没有以前那么重视了,许多时候该安排下来的银子都拖着。 如果在之前,户部说没有银子什么的,或许他还会相信几分,可是如今刚刚出了户部的事情,谁都知道陛下抄了那么多贪官的家。 如今国库压根就不可能空虚,甚至在处理完了那些需要银子的地方之后还可能会有富余! 若是如此,那为何陛下不把银子给他?张鸣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他的夫人点透了他,或许陛下知道他之前做的事情。 只不过是因为兵部没有合适的人,才让他顶上来而已,他之前确实收过不少银子,虽然没有参与唐明鑫夺位一事,但是他的屁股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如果陛下真的是缓兵之计,那么他到时候绝对会被陛下惩处,这是必然的。 一想到这里,张鸣佐这几日真的是食不下咽,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去处理此事了。 唐明雩还有唐明琅不是没有给他递橄榄枝,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唐明雩还有唐明琅都不怎么靠谱,心头慌慌的。 但是今日听到了那么多大臣都提到了唐清璃,他才记起来自己之前一直忽视的长公主殿下,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朝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故而张鸣佐去找人打听了一下,确定了长公主的厉害之处,再加上陛下又把态度摆了出来,直接把兵部给了唐清璃执掌,他这才过来寻求庇护。 “殿下,微臣真的不想去,家中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微臣处理,若是微臣真的去了边境,没有个百八十天是回不来的,那家中可如何是好…” 张鸣佐真的是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主要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选中他,实在是让他太害怕了。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父皇不知道吗?” 唐清璃看着张鸣佐,压低了声音:“你以为父皇真的是随随便便挑中你吗?” “殿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鸣佐听了这话下意识抬起头来,他看着唐清璃,脸色有些难看。 “父皇为什么会选中你,又为什么会让你去边境,你以为你自己真的能躲得掉吗?” 唐清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笑着说:“你的投诚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害怕去了边境之后会死掉,想找一个人把你护下来罢了。” “殿下,殿下!” 张鸣佐的真实目的被拆穿之后也不隐藏了,他重重的磕了个头,接着说:“殿下,还请您救救微臣,微臣真的不想死啊!!” “谁告诉你去了就一定死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多少有点无语,她知道张鸣佐有些贪生怕死,但是也没想过他居然会这么害怕。 “东家,您不知道,这战场上是最杀人不眨眼的,稍有不慎就…” 张鸣佐是真的不想说下去了:“而且边境的匈奴为什么叫匈奴,就是因为他们穷凶极恶,与他们对打,实在是有些…”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韩霜锦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无奈,她轻笑着说:“只不过确实,战场上会如同你想的那样,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你去不去确实看你,可是你若是不去的话,我觉得你会后悔。” “后悔?” 张鸣佐有点迷茫,他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韩霜锦说的话。 “就是后悔。” 唐清璃淡定的接过了韩霜锦的话,这张鸣佐三两句就把自己的心里话透露干净了,估计也确确实实被吓到了,如今看来可以相信几分。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还请殿下明示。” 张鸣佐这会是真的心慌慌,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决定了,唐清璃与他不认识,没有必要骗他,所以公主殿下的话可以相信几分。 “你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漂漂亮亮带着那五万大军过去,帮助陈家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回来,这就是父皇要的。” 唐清璃看着张鸣佐,轻声说:“只要你能够漂漂亮亮做完这件事,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你能坐到你不想再坐为止。” “这…不可能…” 张鸣佐摇了摇头,连忙说:“殿下,微臣哪里有那个本事啊!您实在是太高看微臣了。” “这不是孤高看你,是父皇已经把所有的路全部都给你铺好了。” 唐清璃淡淡的笑了笑,说:“父皇需要证明,陈家对父皇来说,可没有那么不可或缺。” 张鸣佐其实不蠢,他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能够留在京中,本质上就能够证明他其实是一个有政治敏感度的人,故而在唐清璃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知道南安帝的意思是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是微臣?” 张鸣佐还是有些不理解,他分明是个无名小卒,在兵部那么久也没有让兵部尚书重用他,陛下又怎么会突然发现他呢? “因为只有你没有牵扯到苏家的事情。”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地说:“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你对父皇来说,是干净的。” 第367章 短暂收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鸣佐听了这话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对陛下还有点用处。 他以为自己是占了大便宜,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所以你不仅要去,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去,漂漂亮亮地回来。” 唐清璃提点了两句,又说:“若是你真的害怕不去,不仅之前做过的事会被翻出来,而且如今这个位置也未必能够坐的稳。” “可是殿下…” 张鸣佐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战场上刀剑无眼,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哪样对对他的考验,但是他也害怕,万一出事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张大人。”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您如今已经坐在了尚书之位上,若是一直畏畏缩缩,什么事情都不去尝试的话,您这个位置恐怕也做不久吧。” “韩东家,这事情哪里有您说的这么简单?” 张鸣佐听了这话苦笑了两声,若是事情这么简单的话,他还至于这么发愁吗? “罢了罢了,殿下,看张大人这么发愁,要不然我们帮帮他好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唐清璃。 “你想要怎么帮他?” 唐清璃没有拒绝,淡淡地问了一句。 “您手中不是有两三个厉害的护卫吗?要不然直接借给张大人,保护他好了。” 韩霜锦轻轻地提了一句,又说:“毕竟张大人来寻我们应当也是诚意十足的。” “殿下,殿下!微臣真的很有诚意!” 张鸣佐听了唐清璃的话,连忙说:“殿下想要什么微臣都可以给您的。” “孤没什么想要的。” 唐清璃这下算是知道了,张鸣佐这是在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真的就这么眼巴巴地直接贴上来了。 “殿下!您给微臣一个机会吧!” 张鸣佐是真的着急,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殿下口中轻而易举地探知了,加上陛下对殿下又如此包容,这般好,他怎么能够不确信殿下如今就是唯一能够帮助到他的人? “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 唐清璃看他这样子就有点烦,她摆了摆手,淡淡地说:“借你两个人就是了。”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张鸣佐听了这话很开心,他连忙磕了个头,接着说:“微臣今后一定为殿下马首是瞻!殿下您说的就是微臣去做的!”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孤没什么想要的,告诉你这些事也只不过是为了百姓能够有更好的生活而已,为国为民,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微臣惭愧。” 张鸣佐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那张大人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前往边境的事情吧。” 唐清璃也没有再与他虚以委蛇的打算,干脆利落地说:“能不能够活着回来,怎么漂漂亮亮的回来,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你自己。” “殿下,微臣应该怎么做?” 张鸣佐这会是真的知道自己应该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否则自己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很简单,去了之后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参与任何决定。”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说:“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决定你都拒绝,因为父皇没有给你做决定的权力,若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决定最后出问题了,死的只会是你。” “微臣明白。” 张鸣佐狠狠点头,这种替别人做替死鬼的事,他不可能惹上半分。 “我给你安排的那几个护卫,你最好是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杀手锏总是在最后拿出来才是最佳的。” 唐清璃准备把自己手中的两三个亲卫给他,这也是南安帝授意的,毕竟张鸣佐最好是不能够死在边境,否则京中这边肯定会人心浮动。 “多谢殿下。” 张鸣佐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他果然没有选错人。 “不必谢我。”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左右不过是你主动提及罢了,若是你不来寻,孤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殿下,微臣说到做到。” 张鸣佐看着唐清璃,恭敬地说:“微臣日后一定为您马首是瞻。”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毕竟也要看看你能不能回来再说这样的话。” “是。” 张鸣佐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有反驳,他知道,这已经是殿下松了口。 唐清璃并没有针对此事发表什么意见,只轻轻地摆了摆手,随后带着韩霜锦起身。 “殿下?” 张鸣佐没想到唐清璃居然就这么直接走了,他可是准备了不少东西。 “殿下什么都不缺。” 韩霜锦看出了张鸣佐眼中的诧异,轻笑着说:“你也不必这副模样,殿下什么都不要,她要的只是你那颗为民请命的心。” “微臣惭愧。” 张鸣佐听了这话是真的没忍住,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不必。” 唐清璃没有回头,干脆利落地带着唐清璃直接离开了这厢房。 马车上,韩霜锦心满意足地吃着方才没有吃到嘴里的糕点,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也是很奇怪。” 唐清璃并不觉得张鸣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选中了自己,他不会无缘无故来寻,也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定然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毕竟在绝大多数大臣的眼中,陛下更加信任的应该是你的两位弟弟。” 韩霜锦补充完了唐清璃欲言又止的话,轻声说:“所以你对他的出现觉得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不应该寻上我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韩霜锦把她心里想的基本上都说出来了,她就是这个意思。 “让飞鱼楼的人查一查。” 韩霜锦轻轻地提了一句,她知道唐清璃大抵有自己的安排。 “你觉得,我方才那个样子,对不对?” 唐清璃微微蹙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是在纠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出对的选择呢,还是在担心他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走?”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在纠结什么,笑着反问了一句。 “都有。” 唐清璃想了想:“他觉得宴请我是一场豪赌,那我愿意相信他,把此事交给他,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张鸣佐是个有点小聪明的。”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句:“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你日后想怎么处理?”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之前的事情,做了什么,自然都要付出代价。” 唐清璃始终没有办法像苏家一样,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违背良心,甚至为了笼络朝臣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办法,她做不到。 张鸣佐是个聪明人的话,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之前为了他儿子做出来的那些蠢事,最好是让他的儿子出来自己承担。 只不过这件事她不会主动提,就看张鸣佐从边境回来之后是否会有改变。 “好啦好啦,别担心。”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温声说:“我相信他自己应该会想明白的。” “你不许再吃了。” 唐清璃看着他手中的糕点,微微蹙眉:“你这都吃了多少了!” “第二个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不是说好了回去的路上让我吃三个的嘛?” “不行。” 唐清璃摇了摇头,这个糕点是糯米做的,吃多了会积食,一会韩霜锦肚子又该不舒服了。 “那好叭。” 韩霜锦听话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轻笑着说:“左右都是你说了算。” “你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哼了一句,又说:“也不知道是谁那个时候因为吃坏了肚子,难受的厉害,在皇庄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你说好不提这件事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又说:“怎么说好的又开始提了。” “我可没答应你不提此事。”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只要你再敢乱吃东西把自己的肚子弄得不舒服,我就天天提。” “我绝对不乱吃东西啦。”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无奈,轻笑着说:“我们璃儿就把这件事情忘记好吗?” “看你表现。”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脑袋瓜,又说:“霜锦姐姐可要好好表现喔。” “那清璃妹妹是想让我在什么地方好好表现呢?” 韩霜锦凑近了几分,语气不自觉放轻。 “说什么呢?” 唐清璃脸颊微红,这伺候的人还马车外面跟着呢,如果声音太大的话也会被听到的,她都知道,居然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万一被媚娘听到了可怎么办? “咳咳。” 韩霜锦挑了挑眉,随即失笑:“好~那我不说啦,清璃妹妹。” “给你能的。” 唐清璃哼了声,又说:“有空的话陪我去古家走一走吧,正好这会时间还早。” “也行。” 韩霜锦点头,她从来不会追问唐清璃做这些事情的用意,因为她知道,唐清璃会主动和她说。 “到底是在刘梦莹的帮助之下才能够这么快把治疗疫病的药给研究出来,这刘梦莹是个胆大心细,心中有城府的,虽然不一定要交好,但是最起码关系还是别弄得太紧张。” 唐清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霜锦,接着说:“我们再过几日就要启程了,但是舅舅还有舅母都需要留在京中,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陛下应该会护着的。” 韩霜锦点头,同时也宽慰着唐清璃,毕竟南安帝从云磊手中得到了不少切实的好处,他是舍不得让云磊就这么被人欺负走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事情我们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毕竟还与古家合作了望月楼的事情。”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的意思,她也只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左右还有飞鱼楼在,飞鱼楼是不会让云磊他们出事的。 “说到望月楼,这月妩还有枳橘不能够与我们一起去夜南郡,要给他们留点能够傍身的东西才行。” 韩霜锦想了想,又说:“能不能让飞鱼楼多照顾着一点,我怕她们两个有什么事不说,自己硬抗着。” “这是自然。”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你就放心吧,我们会交代好的,不会让她们两人出事。” “媚娘也是个不错的。” 韩霜锦提了一句,说:“我们此次路途遥远,你想好要带谁了吗?” “枳橘去不了,谭诚要看着望月楼,灵芝与媚娘,我还在犹豫。” 唐清璃直言不讳,其实说实话,她心里是想带着灵芝一起去的,但是毕竟此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确定能够带着人平安回来。 疫病一事来势汹汹,虽然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了药方,可是谁也不知道这药方究竟有没有用,也不知道用了之后对人的影响如何。 “我想的是,府中的一个都不带。”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因为陛下一定会安排人随我们一起去,那就没必要让府中的人跟着一起去冒险,灵芝和枳橘可以留在府中为你处理一些常规的事,媚娘我看是个不错的,脑袋反应也很快,正好可以放去锦璃布庄历练历练,也给月妩分担一下。” “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没办法护住所有人,所以只能够尽可能的保护住自己身边想要保护的人。 南安帝安排过来的人她自然是不相信的,所以韩霜锦这么一提,她觉得有道理,可行。 “那就先这么定着吧。” 韩霜锦轻笑,说:“我准备好银子了,长公主出门莫慌,一切有我。” “给你能耐的。” 唐清璃闻言失笑,韩霜锦每次都会说这样的话逗她让她放松。 “无碍,一切有我。” 永乐城,城郊,军营中。 “你总算是来了。” 陈舟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东西,有些焦头烂额,看到於芥兰进门才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 於芥兰这几日带着自己的人去进行特殊训练,说七日之内不会回来,军营中应当不会出什么麻烦事,如果有的话让陈舟给他传信。 陈舟也以为不会出什么事,前两日的时候一直都是好好的,结果从第三日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不是说好不招了吗?” 於芥兰看着面前的名单,开始有些明白陈舟觉得不对劲的点在哪里了。 殿下亲卫已经停止招兵一事早就在前阵子通知下去了,如今军营的人数已经足够了,哪怕优胜劣汰之后也会剩下不少人,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人进来了。 “前阵子确实是已经把消息送下去了,军营中的人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招人了。” 陈舟有些无奈,接着说:“可是这些人是陛下让人送来的,不得不收。” “什么意思?” 於芥兰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他记得南安帝那个时候下圣旨的时候曾经提过,殿下的亲卫由她自己去筛选处理,如何会又安排了人过来? “此事说来话长。” 陈舟叹了口气,说:“前阵子京中送信来了,信中言明在你去特殊训练那段时间,京中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而且殿下还遇到了刺客。” “什么?殿下可有出事?” 於芥兰听了这消息有点担心,殿下与东家一起去皇庄的事情他是清楚的,那个时候还一直在说似乎是为了什么特殊的作物,若是能够把这个作物给折腾出来的话,整个南朝的百姓都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没有出事。” 陈舟知道於芥兰在担心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放心好了,殿下身旁的人多着呢,护着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这可不好说,有些时候还是要提高警惕才是。” 於芥兰不是很认可这样的说法,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所以许多事情还是要再三考虑思索才行。 “现在关键问题不在这里。” 陈舟差点就被於芥兰带跑偏了:“是陛下又给我们送了三百个人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 於芥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知道事情肯定不可能那么简单,必定是出了什么事,陛下才有由头把人给送过来的。 “就是因为皇庄出事,故而陛下觉得殿下身边没什么人,要加紧训练亲兵。” 陈舟叹了口气,看了眼进门的许三归:“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 许三归这几日一直在处理粮草的事情,他比陈舟来到此处慢了一个月,许多东西都还不熟悉,需要自己慢慢来研究。 幸好在他来了以后,於芥兰就带着人过来了,他之前处理过这些事情,如今处理起来到底是得心应手了一些,所以许三归对他们的信任是与日俱增。 有些时候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去打打牙祭,用自己的冯局给他们买好吃的。 “陛下送了人过来。” 陈舟又把事情和许三归说了一遍,而后说:“你知道的,此事事关重大,对我们的影响很不好。” “殿下出事了?没受伤吧?” 许三归听到陈舟说唐清璃遇刺的事情很着急,怎么就遇刺了呢? “人已经抓到了,而且已经处理干净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陈舟宽慰了一句,接着说:“这段日子殿下一直都跟在陛下身边,有龙卫和御林军保护着,殿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话虽如此,可是谁能够不担心呢?” 於芥兰叹了口气,又说:“而且陛下的心思说变就变的,这送人过来必定也是不安好心。” “他害怕殿下真的有了一只忠心耿耿的军队,会威胁到他的位置。” 许三归看的很清楚,他们这位陛下,可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人怎么处理?” 陈舟也知道南安帝的心思,只不过如今人已经送到面前了,总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处理吧? “把人留下,但是不能够让他们接触核心的东西,那些东西只有我们能够知道。” 许三归很快就做出决定,他们在研究以一当十的阵法,需要一些忠心耿耿不会背叛殿下的人来实验,最近几次的效果都不错,相信如果真的在战场上发挥出他的作用,那必定是所向披靡。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多眼杂,三百个人呢!” 陈舟还是有些担心,这三百个人可不比三十个人,毕竟人少的话安排盯着就是了,可是三百号人!他都不知道应该防着谁了。 “简单,让人没有那么多就行了。” 於芥兰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你们可别忘记了,这来的路上会有拦路虎。” “你说是被你打怕的那几家土匪?” 陈舟很快就接上了於芥兰的脑电波,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呢! “对,就是他们。” 於芥兰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年头若是不交点过路费,如何能够平安顺利来到军营里呢?” “你真的是…” 陈舟很是欣赏於芥兰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与他合作特别痛快,有事情就解决事情,有问题就解决闹出问题的人。 “可是这人是无辜的…” 许三归有点犹豫,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似乎有些优柔寡断,可是… “无不无辜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於芥兰打断了许三归的话,轻笑着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安排过来的人是为了殿下好,真的安排了精兵强将过来吧?” “你的意思是?” 许三归微微蹙眉,很快脸色就难看起来。 “对啊,肯定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仅不可能是什么精兵,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些老弱病残,甚至是图谋不轨的人。” 於芥兰把南安帝看的很透彻,他的心思其实特别明显,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别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他稳定社稷的一枚棋子罢了。 “还是查一查吧。” 许三归没有於芥兰那么武断,如果那些人真的是陛下安排过来拖后腿的,那他不会多说什么,但是那些人若是好的,真的想要来保护殿下的,那他觉得就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罢了,你总有自己的想法。” 於芥兰耸了耸肩,接着说:“陈舟,你怎么看?” “也行,我觉得查一查让我们都放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左右人也还没到,等情报到了,确定他们都有问题的话,我们就直接出手,也不会让殿下难做。” 陈舟想了想,许三归考虑的也不无道理。 第368章 令妃晋位 “行,那我听你们的,就这么决定了。” 於芥兰也不是个一意孤行的,既然都这么说,那他就听他们的就是了。 “那这件事交给谁去做?” 许三归看了一眼陈舟,轻笑着问。 “你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我去呗。” 陈舟耸了耸肩,反正这种事情基本上也是放在他这里处理,他并不排斥。 “那就麻烦我们陈公子了。” 於芥兰笑着说了一句,接着说:“这件事殿下应当也清楚,只不过为什么消息没有递过来?按理来说不应当是这样的。” “你怀疑军营里有人…” 许三归挑了挑眉,话没有说完。 “只不过是我的猜测。” 於芥兰点了点头,他们不能够保证招进来的每个人都是干净的,毕竟五千多个人呢,除了自己带过来的那些人可以保证之外,剩下的人他也不清楚。 所以如今出了事,他其实还是本能有些怀疑是不是军中出了细作。 “不无道理。” 陈舟这几日也觉得有些怪怪的,实在是军营中多了不少说不出来是不是巧合的事情,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影响了不少人的心情。 他们被招进来之前都觉得能够成为公主的亲卫是一件特别荣幸的事情,可是进来之后,残酷的训练再加上特别高的淘汰率,让他们怀疑自己是要上战场,而不是去做亲卫。 一些被自家花了银子塞进来的小公子哥还妄想能够一步登天成为殿下的人呢,结果可倒好,殿下压根就不在此处,那他在努力什么? “都查,查干净查仔细,然后报给东家。” 於芥兰轻轻地提了一句,接着说:“东家与殿下在一处,只要消息过去了,就能够共享。” “有道理。” 陈舟赞同的点了点头,很快就去处理此事了。 古家,小花园,凉亭。 “报—公主殿下来了。 一个小厮急促的通传声打断了正在友好交谈的婆媳二人。 古蝶听到唐清璃上门,诧异中带着惊喜,她确实是没想到唐清璃会主动前来。 上一次古卯成亲当日,公主确实是过来了,而且送了不少贵重的东西,比秦王殿下还有代王殿下送过来的都贵重。 他们那个时候心头稍微舒缓稳定了一下,想必殿下应当是没有再生气了。 如今听到殿下主动上门,她心里就更开心了,殿下应该是原谅他们了。 “快,快请公主。” 古蝶连忙起身,带着刘梦莹直接来到了门口,准备迎接唐清璃。 “古夫人。” 唐清璃看着快步朝自己而来的古蝶还有刘梦莹,轻轻地笑了笑:“不急不急,您慢点走。”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古蝶与刘梦莹一同行礼,还没有真正跪下去呢,唐清璃就赶紧把人给扶住了,真要是让人家跪下去了,那她回去也会被太后批评。 “您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唐清璃笑着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孤今日正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您,也是许久未见了。” “确实。” 古蝶点了点头,古卯成亲那日也没说上几句话,她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是有些繁忙,再加上唐清璃也没有久留,观礼完成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她就更加没有机会与唐清璃叙旧了。 “霜锦也来了。” 古蝶这会才看到跟在唐清璃身后的韩霜锦,轻笑着说:“越来越漂亮了。” “姑姑,您瞧瞧您,说什么呢。” 韩霜锦笑了笑,说:“孩儿只不过是几日没来看您,您就这么夸孩儿,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啦。” “这有什么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古蝶轻轻地笑了笑,说:“长的好看还不让人夸了?这是什么道理?” “是是是,您说得对。” 韩霜锦失笑,左右她与古蝶还有着一层关系,她毕竟是自己的干娘,总不能因为前阵子的糊涂事就立刻马上划清界限,这对他们后面的计划不利。 所以虚以委蛇这样的事情,韩霜锦做的顺手拈来。 “这位便是古卯的妻子了吧?” 唐清璃看着刘梦莹,她今日的打扮很是素雅,一身浅粉色的衣裳,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首饰,只戴了一副耳环还有一个簪子,看起来就很清丽。 “民妇见过公主,见过韩东家。” 刘梦莹点了点头,乖巧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 唐清璃摆了摆手,笑着说:“古卯是个好福气的,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妻子,日后可有福了。” “就是就是。” 韩霜锦也跟着笑了笑:“难怪这几日没看到我们古卯呀,原来是家中有娇妻,舍不得比他们了是不。” “您这话说的。” 古蝶听了这话笑了笑,说:“他们新婚燕尔,自然是要留一些时间给他们相处才是。” “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跟着古蝶一起走进了小花园里,凉亭已经重新布置了一下,端上来了唐清璃爱喝的茶和韩霜锦喜欢吃的糕点。 “霜锦,你尝尝看,这可是我特意让小厨房新做的糕点,不会很甜,吃起来软软糯糯的,你肯定喜欢。” 古蝶轻笑着给她夹了块糕点,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因为知道唐清璃不怎么喜欢吃甜的,所以她没有自作主张推荐。 “好呀好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很快就拿起糕点吃了起来,不一会就眼睛亮亮的,这个糕点确实很不错。 望月楼其实也自己做糕点,他们做出来的糕点因为借鉴了后世的处理方式,所以吃起来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这并不代表古代的糕点就差劲。 只不过是因为未曾吃过现代的奶油之类的奶制品,所以望月楼的糕点才卖得那么好。 你像这种在深门大院里的厨娘或者是厨子,做糕点的师傅,都是有自己的绝活在手上的,若是没有什么绝活在手上的话,他们怕是根本就没办法在这深宫大院生存下去。 故而古代的糕点其实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是非常具有现代的借鉴意义的。 “怎么样?” 古蝶确实是挺喜欢韩霜锦的,这个孩子其实特别聪明,而且待人接物很有分寸,许多时候都给她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古卯这件事,她们如今的关系想必还能够更加亲密几分。 一想到这里,古蝶心头就有些后悔。 “特别好吃。”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这可比我在望月楼吃的更好吃,看来望月楼也需要改进改进,再好好学习一下才行。” “这话说的。” 古蝶被她这么一捧不自觉笑了笑,接着说:“你若是喜欢的话,一会回去的时候带点过去。” “那感情好。”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一点都不客气:“那我还要现做的才行。” “这是自然,没问题。” 古蝶轻笑,柔声说:“一会就交代小厨房给你现做,你就放心吧。” “多谢姑姑。” 韩霜锦笑了笑,她知道,古蝶这是在给自己示好。 “姑姑,孤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请姑姑帮忙。” 唐清璃看她们两个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进入正题,说一下有关于太后的事。 “璃儿这话就言重了。” 古蝶轻声道:“若是有我能够帮得到你的,那你尽管和我说就是。” “好呀。” 唐清璃轻笑,温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请古老夫人进宫陪一下皇祖母。” “这太后娘娘?” 古蝶没想到居然是此事,有些疑惑。 “皇祖母的身子不大好,这几日也吃不太下东西,太医来看了之后说没什么事。” 唐清璃叹了口气,接着说:“孤想着,若是古老夫人能够陪着皇祖母一起,两人一起说说笑笑,想必皇祖母的心情也会更好。” “原来如此。” 古蝶听了这话会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殿下既然都提了此事,那我们必然是想要陪着太后娘娘一起的,只不过娘亲那边,我得问一问。” “这是自然。” 唐清璃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此事也是孤的想法,左右还是要古老夫人同意才是。” “我会将此事转达的。” 古蝶轻轻地应了声,又说:“还得看娘亲的意思。” “不急。” 唐清璃应了声,又说:“毕竟古公子刚刚成亲不久,老夫人想要陪着自己的曾孙也是应当的。” “梦莹是个乖孩子。” 古蝶听了这话轻笑着说:“她会的东西也都挺多的,我很放心。” “姑姑谬赞了。” 刘梦莹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微红。 “这是事实。” 古蝶轻声说:“你呀你,不必妄自菲薄,事情做得好被人夸赞,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姑姑说得对。” 唐清璃轻笑着点头,又说:“毕竟是古卯选中了你,他喜欢你,你在他眼中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多谢殿下。” 刘梦莹听出了唐清璃的言下之意,这是在试探自己与古卯之间的感情如何呢。 “时辰也不早了,该回了。”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轻声说:“一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呢,不能久留的。” “那孤就先回去了。” 唐清璃会意地点了点头,故作不好意思地起身,轻轻地说了一句, “那这糕点晚些时候做好了,我让人送去。” 古蝶知道二人的意思,轻轻地说了一声。 “好呀好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那我可有口福了。” “小馋嘴。” 古蝶宠溺一笑,轻声说:“路上慢一些,不急。” “知道啦,姑姑放心。” 唐清璃与韩霜锦一同应下,古蝶把两人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们离开。 “看出了什么?” 等她们离开之后,古蝶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轻轻地问了一句。 “殿下不是刚巧路过。” 刘梦莹轻轻地扶住了古蝶的手,接着说:“她是有目的而来。” “是。” 古蝶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你既然看出来了,就应该知道殿下在乎的是什么。” “儿媳知道。” 刘梦莹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如今儿媳是家中的人了,自然不会再胳膊肘往外拐。”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古蝶拍了拍她的手,刘梦莹最近做的事情她都挺满意的,基本上每一件事都从古家的利益出发。 她是古卯的妻子,古蝶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处理,所以多多少少还是给她安排了一点事,这也算是考验。 刘梦莹是个拎得清的,古卯虽然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但也确实依着他们之前说的那这样子,给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还有权力。 整个古家的中馈目前是她没办法掌控的东西,这个权力依旧保留在古蝶手中,她没有怨言,毕竟古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着急接手,反而对自己不大好。 但是古蝶在处理那些事情的时候从来就不会避开刘梦莹,甚至还会直接把人带在身边,有些时候还会提点两句。 她手头上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嫁进来的那日,她手中就已经有了两个铺子还有三个庄子,这都是古卯承诺过给她傍身用的。 哪怕日后她有了别的选择,或者是对古家没有什么想待下去的想法了,也可以有自己的底牌。 古卯已经做的很好了,故而刘梦莹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姑姑,儿媳有一个地方不是很理解。” 刘梦莹虚心求教:“这韩霜锦与您的关系?” “是我的干女儿。” 古蝶并没有避讳此事,直言不讳道:“我与她认识不久就认亲了,虽然没有准备认亲礼,但是殿下,太后,娘亲他们都知道的。” “这?” 刘梦莹有些意外了,为什么要认一个商贾之女成为自己的干女儿呢? 这怎么看都像是韩霜锦高攀了古家。 “你觉得是霜锦那个丫头高攀了我们家。” 古蝶带着刘梦莹来到了府中的凉亭,轻轻地提了一句。 “是。” 刘梦莹点了点头,她知道在古蝶面前最没有必要做的事情就是撒谎,因为古蝶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霜锦与殿下的关系好,殿下与我们家的关系好。” 古蝶并没有把更深层的关系说出来,只是轻轻地提了一句,接着说:“霜锦在殿下心中的份量不低,你看看这锦璃布庄的名字,就清楚了。” “儿媳知道了。” 刘梦莹应了声,又说:“那除了这糕点,稍后要不要再送点别的东西过去?” “不必。” 古蝶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糕点是霜锦爱吃的,其他东西,你觉得公主府会缺吗?” “可是,因为儿媳,似乎公主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开心的样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刘梦莹咬了咬唇,有些踌躇。 “做是自然要做的。” 古蝶知道刘梦莹在担心什么,轻轻地宽慰了一句:“此事也不能够完全怪你,放心吧,卯儿知道应当如何处理的,你们小两口,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商量一下,互通心意。” “儿媳受教。” 刘梦莹乖巧地点了点头,压下了心头的盘算。 “好啦,时辰不早了,去收拾收拾吧,一会卯儿就回来了,我们一同用膳。” 这几日想出下来的感觉还不错,古蝶对刘梦莹的态度自然也是和颜悦色的。 “是。” 宫中,昭纯宫,令妃寝宫。 “陛下驾到。” 刘福禄的声音响起,正打算传膳的令妃连忙起身,来到了门口迎接南安帝。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妃恭敬地行了个礼。 “爱妃起来吧。” 南安帝这几日心情很好,故而特意抽了时间过来看一下令妃。 他轻轻地把人给扶了起来,笑着说:“爱妃看起来有些清瘦了,最近御膳房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的陛下。” 令妃摇了摇头,轻声道:“实在是最近天气有些太闷热了,故而臣妾不怎么能够吃得下东西。” “这可不行。”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蹙眉,轻声道:“你若是再这样下去,该对身子不好了,多少还是要吃一点。” “臣妾知道的。” 令妃乖顺地点了点头,又说:“陛下,臣妾正好打算传膳,您…” “朕就是来陪你用膳的。” 南安帝闻言失笑,轻声说:“怎么?如今这点自信都没有了,令贵妃?” “陛下?!” 令妃听到这话不自觉有些错愕,她看着南安帝,下意识就跪了下来。 “怎么了?” 南安帝轻笑,看着她这个样子,不自觉觉得有些好笑:“被吓着了?”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 令妃没想到南安帝居然要给自己晋位份。 “为何不能?” 南安帝没想到令妃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他轻轻地把令妃给拉了起来,柔声说:“这个位置你当之无愧,朕相信你。” “可是陛下,臣妾膝下并没有子嗣…” 令妃有些担心,高位份的妃嫔膝下若是没有子嗣的话,会被朝臣诟病的。 “那又如何?” 南安帝淡淡地哼了声,接着说:朕想做的事情,还没有谁能够阻拦朕的。” “陛下…” 令妃听了这话很是动容,虽然她知道南安帝心头一定有自己的思量,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心情激动。 毕竟那可是贵妃之位,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只不过一直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确实是让她有点意想不到。 毕竟没有子嗣一直都是她的问题,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领养一个孩子,只不过终究是与她不亲近,就没有必要强求了。 上一个强求的下场,如今已经可见一斑了,唐清璃与她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也没有很差,只不过终究是疏远了不少。 “陛下,这终究有些不妥。” 令妃想的很深,如今南安帝只不过是因为缺一个主事的人才会把这个位置交给她,如果未来有了其他更好的人选,南安帝必定不会留情面。 她确实是想坐上那个位置,但是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南安帝了,否则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好拿捏的。 所以令妃知道,她不能够轻易答应下来。 “你啊你,总是想那么多。” 南安帝倒是没有想太多,这会听到令妃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因为子嗣的事情所以想要拒绝这个位置,便轻声说:“你说是真的担心的话,就让小八认你做母妃就是了。” 他口中的小八自然不是已经被废的唐明鑫,而是他的八公主。 “这不合适,陛下。” 令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温声说:“小八的母妃还在世,臣妾如何能够…” “你呀,总是想那么多。”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说:“这后宫之中哪里还有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的呢?” “你跟着朕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朕喜欢的,在想的是什么,这个位置,朕交给你是最放心的。” “陛下…” 令妃一脸动容的样子,心中却更加坚定南安帝必定是有想要她做的事。 “好了,你就听朕的就是。” 南安帝宠溺地笑了笑,说:“左右圣旨如今已经下了,无法更改了。” “臣妾叩谢陛下圣恩。” 令妃闻言不再推辞,随即起身重重地磕了个头。 “快起来吧。” 南安帝轻笑着把她拉了起来,接着说:“朕就把这宫中交给你了,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恪守本分,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不让陛下忧心。” 令妃轻轻地立下了保证书,至于这不是她本分的事情,就和她没有关系咯。 “善。” 次日,一道旨意通晓六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妃慕容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四妃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这个圣旨一通传,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望向了昭纯宫的那位。 谁都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疼爱令妃娘娘,膝下没有子嗣还能够圣眷优渥,如今居然直接成为了正一品贵妃!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不仅他们没想到,令妃的母家也没想到,他们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如此偏宠令妃。 更没想到这令妃还能够一跃而上,成为南安帝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贵妃。 玉芙宫,纯贵嫔寝宫。 “这令妃娘娘真的是好福气。” 纯贵嫔的脸色特别难看,她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未曾想过南安帝居然会给令妃封为贵妃。 前阵子有消息传出来,陛下准备大封后宫,她就已经有预感自己会成为妃。 没想到令妃居然还是压自己一头! 第369章 代王心计 “娘娘,慎言。” 海棠听到纯贵嫔的话,连忙说:“当心隔墙有耳。” “哼。” 纯贵嫔冷哼了一声,到底是收敛了几分。 “娘娘,此事对您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海棠看她这么生气,连忙说:“您想想,这令贵妃如今应当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又没有子嗣,膝下也没有公主皇子养着。” “说的也是。” 纯贵嫔哼了一声,接着说:“只不过是一个生不出来的废物罢了。” “娘娘…” 海棠有些无奈,纯贵嫔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事情就会口不择言,这幸好是没有外人,若是有外人在,怕是会被惩治了。 “本宫知道。” 纯贵嫔只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她难道还能够真的因为令妃升贵妃的事情便直接对她下手?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别说陛下会不会因为此事对她下手,怕是家中也会觉得她吃饱了撑着,不会帮助她。 其实纯贵嫔就是单纯不想看令贵妃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明明都是同一年进的宫,为何她就能够步步高升,自己哪怕生下了皇子,到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贵嫔的身份! “娘娘,殿下来了。” 正当纯贵嫔发散思绪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进来通传了一声。 “快让人进来。” 纯贵嫔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唐明琅今日居然会进宫来看自己,毕竟之前可一直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日子,或者是初一十五才进宫来。 “是。” 小太监应了声,不一会儿,唐明琅就直接跟着小太监进来了。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琅恭敬地行了个礼。 “快起来,快起来。” 纯贵嫔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过唐明琅了,他从皇庄回来之后确实是来见过她一次,可是那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进宫来。 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唐明琅进宫,不然会让南安帝觉得他们别有企图。 而且唐明琅其实和她关系一般,并不是很亲密。 “瘦了,瘦太多了。” 纯贵嫔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要多吃一些,这看起来消瘦太多了,母妃心疼。”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自然是每日都按时用膳的。” 唐明琅不露痕迹地避开了纯贵嫔的动作,轻轻地说了一声:“只不过是最近政务繁忙,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处理政务上罢了。” “好孩子。” 纯贵嫔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离,只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如今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是比较难以修复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母妃快坐吧。” 唐明琅不是很喜欢和她靠的太近,如果不是为了皇姐,他是不可能进宫的。 “好好好。” 纯贵嫔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声说:“你怎么今日有空来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您。” 唐明琅摇了摇头,接着说:“最近政务繁忙,已经许久未见您了。” “没事的,本宫知道。” 纯贵嫔听了这话确实开心,她的明琅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只不过不知道怎么表露罢了。 两人坐着聊了会天,海棠识趣地让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退下,而后准备上了茶水和糕点。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你要多穿点衣裳。” 纯贵嫔轻轻地叮嘱了一句,又说:“若是衣裳不够的话,就让府中的绣娘去做。” “儿臣知道。” 唐明琅笑了笑,又说:“这府中的绣娘都是机敏的,做事情有分寸。” “那就好。” 纯贵嫔点了点头,复而说:“这身旁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 终于说到了重点, 唐明琅听了这话心头微微一松,轻轻地说:“母妃,儿臣不急。” “不急?如何能够不急?” 纯贵嫔并不怎么同意他的说法,接着说:“你如今确实是不怎么着急,可是以后怎么办?你可别忘了,这秦王殿下的侧妃已经进府了。” “如此仓促?” 唐明琅这段日子心思一直都放在了政事上面,他知道之前唐明雩直接把吴知暖要过去的事情,可是未曾想他居然一月的时间都等不得,这才过去多久啊,就直接把人给带进去了,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左右不过是个侧妃罢了。” 纯贵嫔对此并不意外:“一个侧妃还能够准备多久?你不会以为这个吴知暖能够和刘梦莹相提并论吧?一个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送进古家做正妻的。” “另一个虽然已经得了平反,知道她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但是那又如何呢?” “你可别忘了,一个活着的爹和一个死了的爹,这两个区别可大着呢。” 纯贵嫔害怕唐明琅拎不清,轻轻地说:“古卯的身份如何,你也不需要我提点了,他之所以选择刘梦莹,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你父皇安心罢了。” “毕竟陛下给了古家那么多东西,古家若是再和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成为亲家,可想而知这以后…”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也很是明显了。 “也是。” 唐明琅乖顺地点了点头,故意说:“其实那个时候儿臣没想过皇兄居然会直接要下吴知暖。” “这有什么好没想到的?” 纯贵嫔闻言轻笑:“本宫可听说了,那个吴知暖在你们面前看起来特别可怜又娇弱,他懂了恻隐之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这吴知暖的价值可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竟是如此,孩儿受教了。” 唐明琅恭敬地应了声,又说:“可是母妃,儿臣真的不着急的。” “你这么扭捏,莫不是心中已经有人了?” 纯贵嫔打趣了一句,轻笑着说:“若是心中真的有人了的话,可要及时与母妃说,母妃一定在陛下面前好好为你们二人说好话。” “这…” 唐明琅故作犹豫,成功让纯贵嫔起了好奇心。 “看你这样子,是真的有?” 纯贵嫔本意只不过是想着逗一逗他,未曾想他居然这副模样,看来是真的有点什么了。 “母妃,您就别问了。” 唐明琅是真的不好意思,他微微抿唇,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 “你这孩子,在母妃面前还害羞上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纯贵嫔笑了笑,心头却沉了一下,虽然早就想过唐明琅日后必定会成家立业,成亲生子,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想着多为他相看相看。 唐明琅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如果那个人与他身份地位特别合适的话,他是不会这么犹豫的。 能让他这么犹豫,必定是那个人的身份与他差距悬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那儿臣告诉母妃,但是母妃可千万不能够说出去,儿臣想要自己努力,抱得美人归。”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 “这是自然,你难道还不相信母妃吗?” 纯贵嫔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你和母妃说说,喜欢哪家姑娘?让母妃心里有个数。” “是一个商贾…”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母妃,您不会介意她的身份吧?” “商贾?” 纯贵嫔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她确实是想过这个女子的身份特殊,可是没想到居然是低贱的商人。 她的儿子是皇子,更是陛下亲封的亲王,如何能够娶一个商贾成为自己的妃子?这简直是在辱没他和皇家的名声! “她是个皇商,母妃。” 唐明琅看到纯贵嫔变换的脸色,心里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连忙接着说:“母妃,她是一个特别有才华,而且有想法的女子,经常会与儿臣一日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她居然还与你吟诗作对?” 纯贵嫔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一向不喜欢女子才华出众,在她看来,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讨夫君的欢心。 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难道她不懂吗?而且还是一个商贾,必定会抛头露面,她一想到这么多的地方,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母妃,她只不过是喜欢而已。” 唐明琅张了张嘴,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纯贵嫔讲此事。 但是看得出来他对他口中的这个女子还是特别紧张的,似乎是担心纯贵嫔会不喜欢她。 “明琅。” 纯贵嫔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你告诉母妃,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吗?你喜欢她什么?” “母妃,儿臣确实喜欢她。” 唐明琅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她与别的女子不大一样,从没有人敢在本王的面前说一些不好听的话,提一些本王从未听过的建议。” “但是她会,不仅会,而且还会自己动手做出来,和那些娇娇女一点都不一样!像极了皇姐!” “不可以。” 纯贵嫔毫不犹豫拒绝,她看着唐明琅,轻声说:“母妃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唐明琅有些受伤,看着纯贵嫔,语气低落:“母妃为什么不同意?” “你们不合适。” 纯贵嫔看着唐明琅,轻声说:“你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哪怕你喜欢她,你们也是没有结果的。” “我不信。” 唐明琅毫不犹豫摇头,他看着纯贵嫔:“母妃,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喜欢的究竟是谁?” 纯贵嫔很少看到他这样的状态,眉头紧皱,轻轻地问了一句。 “韩霜锦。” 唐明琅脱口而出:“儿臣要她做儿臣的正妃。” “正妃?荒唐!” 纯贵嫔没想到唐明琅居然存着这个心思,更没想到他喜欢的人居然是韩霜锦! 她自然知道韩霜锦,这个女子可不一般,她已经入了太后还有陛下的眼,长公主殿下对她也是极好的,两人是手帕交!听说同进同出,而且陛下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不阻止他们深交。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次去皇庄的人中,也有韩霜锦!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纯贵嫔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韩霜锦莫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了接近唐明琅的心思了。 “母妃,您一定会支持儿臣的,对吗?” 唐明琅看着纯贵嫔,轻轻地问。 “不行,本宫不同意。” 纯贵嫔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看着他说:“你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她配不上你。” “可是霜锦真的很好。” 唐明琅看着纯贵嫔,不留余力地开始夸她:“她是一个特别有主见,而且清楚知道自己喜欢的,应该做什么的是什么的女子,她是这世界上…” “你给本宫住嘴!” 纯贵嫔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你请不清楚如今的局面如何?” “母妃,儿臣只不过是有了心上人而已,您为何要如此唾唾逼人?” 唐明琅故作失望地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既然母妃觉得儿臣的喜欢不配的话,那儿臣便不再提了。” 他把话说完,也不理会纯贵嫔是什么反应,直接行了个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你!不孝子!” 纯贵嫔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忍不住生气,直接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看着他离去。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海棠连忙迎了上来,跪在了地上说:“娘娘,殿下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 “一时兴起,呵!” 纯贵嫔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绝不能够让唐明琅再继续错下去。 韩霜锦只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哪怕她如今是皇商那又如何?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太后与陛下只不过是因为她拿出了一些讨巧的东西所以才和颜悦色几分罢了,她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个厉害的了吧? 还妄想一步登天,成为明琅的正妃,简直是无法无天!痴心妄想! “娘娘,您消消气。” 海棠连忙给纯贵嫔倒了杯茶,轻声说:“这毕竟是殿下头一次主动与您提及,想必也是想要您的支持,您这样做,殿下应当是挺难过的。” “可是…” 纯贵嫔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是她心里如何会甘愿让一个商贾来做唐明琅的正妃? 毕竟可别忘了,这唐明雩还虎视眈眈盯着呢,唐明雩虽然说侧妃是吴知暖,但是人家的正妃可是熙贵嫔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仅家世门第都是顶顶好的,而且自身长得漂亮,而且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一个好的正妃,是能够帮助唐明琅在夺位之路上走的更加顺利,而不是像韩霜锦这样给他拖后腿的。 纯贵嫔越想越生气,不行,一定不能够让唐明琅如愿才是!她精心挑选了那么多个姑娘,就不相信唐明琅一个都看不上!绝对不可以! 宫外,马车上。 “先生,您确定这样真的有效吗?” 唐明琅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周彦宏,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这是自然。” 周彦宏点了点头,轻声说:“您既然不想让韩霜锦留在殿下身边,又不能够自己出手,那借刀杀人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唐明琅一直都不喜欢韩霜锦,从皇庄回来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很多次提及要把韩霜锦给处理了的事。 可是唐清璃那边对韩霜锦的保护很周到,而且两人同进同出的,唐明琅不大好安排人下手,基本上一安排就知道是自己的人了。 他原本是没想着要对韩霜锦下手的,毕竟她与皇姐的关系那么好,自己其实也蛮佩服她能够把锦璃布庄还有望月楼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不能够背叛皇姐,一定要以皇姐为先。 唐明琅握住了手中的茶杯,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日,她居然从父皇的厢房中走了出来,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结果父皇回来之后就让皇姐主持兵部。 这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唐明琅知道,兵部对皇姐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皇姐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兵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压根就不会对皇姐手下留情 而且皇姐也和他说过,不是很喜欢兵部那个地方,其实她对朝堂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兴趣,只不过是父皇想让她帮忙,她才来的。 唐明琅回忆着唐清璃与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就不自觉更加担心她了。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皇姐总是这样,不把自己的需求放在心上,许多时候就一心对待旁人,可是有些人根本就不配让皇姐这么对待! “娘娘很快就会给家中递信,到时候会有人出手,直接把韩霜锦给处理了,殿下放心叭,此事不会寻到您的头上来的。” 周彦宏看唐明琅的脸色不大好,轻声宽慰着:“殿下这几日在忙着处理朝政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殿下更是看在眼里,不会怀疑您的。” “或许吧。” 唐明琅叹了口气,又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来问都别说出去,知道吗?” “您放心,属下清楚。” 公主府,书房。 “这是我整理的清单,上面都是我们过去要带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韩霜锦把自己整理好的清单递给了唐清璃,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看看。” 唐清璃从韩霜锦手上接过清单,上面事无巨细,基本上把他们要去夜南郡赈灾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部都记下来了。 唐清璃一边看一边感慨韩霜锦的细心,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清单,突然笑得很甜:“霜锦,我有些时候真的觉得你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贤妻良母。” “干嘛这么突然?”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我懂了,你这是在给我戴高帽子,然后把我给骗走,是不是!”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她笑着说:“那除了我的话,你还能够嫁给谁?” “哦哟!” 韩霜锦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接着说:“你好自信啊公主殿下~” “这是你给我的底气,我自然会自信。” 唐清璃笑得更开心了,轻声说:“这个清单挺好的,我没有什么要加的东西,就这样安排吧。” “那些我们研究出来的药,也一起带上吧。” 韩霜锦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他们担心李孟和陈守时处理不好可能会让疫病蔓延,手上就还留了点药,如今自己要过去处理了,在暗处也不能够大张旗鼓,自然是要做足准备。 “当然好,都听你的。” 唐清璃伸了个懒腰,靠在了韩霜锦怀里:“霜锦,我的有些头痛痛的。” “这是怎么回事?” 韩霜锦有些担心,轻轻地搂住了她,柔声问:“你怎么就突然头痛,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让府医来为你看看好不好?” “账本太多太乱了,不想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兵3部的乱子比户部还要大,这些年的军饷账目根本就对不上。” “离谱。” 韩霜锦听到这话是真的很生气,战士在前面为了朝廷冲锋陷阵,然后还吃不饱穿不暖的话,那打什么仗,别打了!这根本就是白白去送死! 匈奴本来就骁勇善战,尤其是很擅长排兵布阵,南朝这边如果没有充足的军饷和骁勇善战的将士,那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确实是挺离谱的。” 唐清璃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账本,接着说:“这只是其中一本,剩下的多着呢,问题都挺大的。” “有些时候是真的会觉得这些人的想法匪夷所思,他们贪下来的这些银两在城墙被破的时候还能够属于他们吗?自己也不想想!” 韩霜锦手握成拳,这些人真的是愚蠢至极!国家国家,如果国破了,家岂会安稳? “我总觉得父皇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应当还有别的用意,只不过我们还没有看出来。”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毕竟李孟与陈守时都已经过去了,明面上哪怕查不出什么,也可以治黎郡王一个监管不力的罪。” “是不是陛下发现了什么?不大方便提及?”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总觉得此行不会太简单。” “陈惟书可曾送信来?” 唐清璃想了想,陈惟书到底是黎郡王身边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或多或少也会有消息。 只不过如今陈惟书到底是距离有些远了,不少事情沟通起来也不方便,先传个信,言明他们一行人即将要过去,陈惟书可以先做准备。 “好像,是没有。” 韩霜锦摇了摇头,飞鱼楼未曾传信过来,而且这几日情结情丝云烟也没来,想必是在处理她们出行的事,或者是最近没有出什么新的事。 第370章 夜南疫病 可这话虽如此,飞鱼楼也未必是万能的,总会有飞鱼楼触碰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们也不能够完全依赖飞鱼楼,有些时候还是需要自己去判断某些事。 思及此,唐清璃不自觉又叹了一口气,怎么觉得这件事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处理? “不叹气。” 韩霜锦轻笑着摸了摸唐清璃的头,轻声说:“我陪着你一起,路上出什么事我们一起处理就是。” “好呀。” 唐清璃喜欢她坚定选择自己的样子,尤其是像如今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心头不自觉就会很安定。 “那如果没有需要加的东西,我就直接把这个单子拿去让她们准备啦?”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如今估计是没有什么心思看这些东西,还不如自己直接定下来。 “好呀,都听你的。”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衣角:“霜锦,你会一直与我在一起的,对吗?” “对。”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一直一直。” “那你不能骗我。” 唐清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定,她看着韩霜锦,又接着说:“不能够像之前那个样子突然离我而去不要我。” “不会的,你放心。” 韩霜锦不知道为什么唐清璃又一次旧事重提,但是她知道,唐清璃大抵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没有什么安全感了,所以才会这样。 而且之前那件事虽然事出有因,但也确实是韩霜锦过于冲动,有事情没有好好沟通,才会最后变成这样的局面,所以说到底,还是韩霜锦不对。 “我信你。” 唐清璃只是有些不安心,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许是因为没想过南安帝会把此事交给自己,又或许是要带上韩霜锦,与她一同去往那个不知道能否平安回来的夜南郡,所以她有些害怕,更带了几分担心。 “清璃,别担心。” 韩霜锦读懂了她隐喻下的不安,轻轻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都在的。” “可是如果我们回不来了…” 唐清璃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我们染上了疫病的话,那怎么办?” 她也不是圣人,自然也会害怕,拥有前世的记忆又能够如何呢?如果记忆出现了偏差,如果她并没有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没能够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如果霜锦因为自己的决定… 唐清璃不敢去想,如果是因为自己,韩霜锦与她一起去了,相信自己,但是自己并没有能够保护住她,她拿出来的药如果没有效果呢? 在她的记忆中,最后这场疫病确确实实是结束了,她也记得这场疫病最后研究出来的药确实是从春药中提出来的。 可是唐清璃没办法确定,无法确定自己究竟的记忆中究竟是不是真的。 所以她在害怕,也在紧张,迫切需要从韩霜锦身上得到她想要的安全感。 “不会的。”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回来,而且会漂漂亮亮地打个胜仗,放心,相信我,好吗?” “好,我信你。” 飞鱼楼,厢房。 “啧啧啧,好精彩。” 情丝看了一下手中的情报,笑着递给了云烟,接着说:“你看看,这唐明琅做的事情是越发让人有些看不懂了,我是不明白。” “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让你这么震惊?” 云烟挑了挑眉,从她手中接过了信,仔细地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眉头微蹙。 “怎么样?精不精彩?” 情丝笑着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说:“若是殿下知道此事,怕是要气得直接跳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要及时告诉殿下才是。” 云烟点了点头,轻声说:“不过也确实奇怪,为何代王会突然提起此事。” “最近也并未发生什么。” 情丝想了想,又说:“殿下与东家要去夜南郡的事情应当是机密,按理来说他不清楚的。” “再查一查。” 云烟觉得奇怪,依着代王殿下对殿下的关心以及尊重,是不大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个消息先递给殿下吧?” 情丝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接着说:“明日东家与殿下就要启程了,若是不告诉他们的话,我怕会出什么大问题,毕竟路上的牛鬼蛇神应该不会少。” “也可以…” “报—” 云烟刚刚点了点头,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进来。” 她们对视了一眼,有些好奇。 “夜南郡来信。” 进门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恭敬地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人狠话不多,果然是他的风格。” 情丝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懒懒地赖在了云烟怀里:“快看快看,然后读给我听听。” “你呀,真懒。” 云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姿势,然后让她在自己会计坐的稍微舒服点,打开信准备和她一起看。 夜南郡很少送信来,一般有什么大事就直接通传到殿下那边去了,会送来飞鱼楼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不是很着急的事情,或者是与飞鱼楼相关的事。 云烟打开信与情丝一起看,看着看着,两个人的脸色都特别难看。 “黎郡王这是疯了?” 情丝坐直了身子,原本还有些犯懒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这黎郡王怕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居然还对有疫病的村子下手,直接火烧整个村子,试图掩盖疫病蔓延的现象。 “陈惟书阻止不了。” 云烟看着已经信中所言,陈惟书因为进言已经被关了禁闭,如今还没有放出来,疫病的事情也已经交给别人处理了。 “此事事关重大,而且还影响到了夜南郡的飞鱼楼,必须要立刻告诉殿下。” 情丝看着云烟,接着说:“明日殿下与东家就要启程了,此刻应该在公主府中,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 公主府,书房。 韩霜锦与唐清璃处理完要带的东西之后,就准备回房间休息,明日要出发了,虽然在路上也可以睡觉,但是到底没有在床上睡的安稳踏实。 “走吧,我们回了。”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也已经挺晚的了,不能够再拖下去了,不然就通宵了。 “好呀。” 唐清璃与她一同出了门,路过账房的时候,看到了还亮着烛火的房间。 “她们两个人也挺辛苦的。” 韩霜锦提了一句,轻笑着说:“我们殿下准备什么时候给她们加月银?” “为什么不是我们东家给她们加?”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了笑,接着问:“毕竟这望月楼还有锦璃布庄可都是东家的产业,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做主来为他加月银了呢?” “殿下此言差矣,虽说这望月楼还有锦璃布庄,名义上都是我的产业,但实际上这不都是殿下的吗?” 韩霜锦闻言失笑,接着说:“毕竟我的就是殿下的,所以这些其实就是殿下的。”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唐清璃摇了摇头,偏头看她:“我只要你就够了,霜锦。” “殿下如今情话真的是一套接着一套了。” 唐清璃闻言失笑,轻声说:“我都快顶不住了。” “胡说八道。” 唐清璃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胳膊:“我这分明是肺腑之言,怎么就变成情话了?” “是是是,是我的问题。” 韩霜锦笑得更宠溺了,她轻轻地说:“等回头我就去给她们把月银加上。”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一声,又说:“她们都是有分寸的,望月楼与锦璃布庄交给她们,我不担心。” “媚娘也是个聪慧的,想必那些事情她也能够处理好,我不担心。” 韩霜锦点了点头,毕竟还有花月妩和枳橘在,公主府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吃亏。 “殿下。” 灵芝急匆匆地来到了两人面前,轻声说:“房中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该歇息了。” “这就回去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看了一眼韩霜锦。 “嗯,走吧。”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想必是飞鱼楼那边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在大半夜过来。 厢房内,热气腾腾的内院只不过是掩饰,情丝与云烟已经等在了房间里。 “殿下,东家。” 两人看到韩霜锦还有唐清璃进门,连忙起身。 “都坐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与韩霜锦落座软榻。 “大晚上,特意跑过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如此着急,不顾时辰吧?” 韩霜锦看了一眼她们,轻轻地问。 “确实是出了比较重要的事情,这是夜南郡那边送过来的信件,还请殿下与东家过目。” 云烟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唐清璃,而后轻轻地说:“是方才送到飞鱼楼中的。” “孤瞧瞧。”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过信件之后就开始看了起来,不一会便脸色铁青。 韩霜锦看她这样,也接过了她手中的信。 “荒唐!” 唐清璃手握成拳,这黎郡王究竟在做什么?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在加重疫病的蔓延。 而且居然还把陈惟书关了起来,不让他参与此事,美其名曰害怕他出事,自己不能够失去他这位得力干将,实际上不就是害怕他出事之后自己会被他连累染上疫病吗? 韩霜锦仔细看了一下信中的内容,这封信主要分成了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简单说明了一下最近夜南郡的情况,包括但不仅限于疫病的事。 唐清璃在知道黎郡王有谋反的心思之后就一直小心谨慎地盯着他,因为知道他想要对南安帝的那个位置下手,故而明白,他最缺的就是兵权。 夜南郡内部私铸兵器,谋财敛财的事情不在少数,黎郡王安排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别人发现。 或者说并不是不害怕别人发现,而是他把自己藏的特别深,事情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只要一出什么风吹草动,那他就会直接把那个人处理了。 正是因此,夜南郡的百姓都爱戴黎郡王,认为他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郡王,在他的统治之下,那些人都不敢欺负自己。 殊不知这只是黎郡王哄骗他们的手段罢了。 飞鱼楼把黎郡王私铸兵器,敛财谋财的证据全部收集起来,雁过留痕,事情只要做过,那必定会留有蛛丝马迹,这是必然的。 故而在疫病爆发之后,黎郡王做出来的事情其实就更好查了。 而且针对这场疫病,黎郡王的骚操作也不少,先是直接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不让别人知道这是疫病,单纯说是她们村子里的人身体不好。 等到后面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还是在陈惟书的建议下才上报朝廷,顺便哭穷说自己没有银子可以给他们寻药和粮食。 反正大规模的疫病在南朝来说确实算作天灾,朝廷本来就应该出手为他们赈灾的。 陈惟书的话让黎郡王心动,因为他知道其实频繁死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些百姓会觉得是他无能所以才治不好人。 他若是把这件事情推给朝廷的话,自己就能够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黎郡王才毫不犹豫上报,而且安排了陈惟书过去看看情况。 其实他想的就是让陈惟书随意看看,给百姓一个态度证明自己在处理此事就差不多了,没想到陈惟书那个实心眼的,居然真的进了那个村子去看那些得了病的人,简直是疯了! 黎郡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是气的半死,如果陈惟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该怎么办? 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这么好的谋士,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每日都在为他着想,他用的特别顺手。 若是因为此事,这个人死了的话,那么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损失。 所以在听闻朝廷要派人过来之后,黎郡王当机立断就直接把陈惟书叫回去了,然后把他关在府中,不让他再插手此事。 反正朝廷已经安排人过来了,那就让朝廷的人去处理这件事情就好了,自己何必惹得一身骚呢? 陈惟书知道黎郡王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被他关起来也很正常,因为他实在是太担心他们了,本来确实是不打算进去的,但是看他们特别难受又没办法缓解的样子,就不自觉动了心思进去。 进去之后的情况确实如他所想,整个环境都特别差,而且没有药能够让他们缓解几分。 这场疫病来势汹汹,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有这样大规模的疫病爆发,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预防,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治理,那些大夫都焦头烂额的,根本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药。 陈惟书切身实地地看过之才知道殿下与殿下究竟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提前预知了这场疫病,并且提前准备好了药。 但是如果他们研制出来的药真的能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话,那么这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现在就要看怎么样才能够让他们顺理成章的拿出来救这些百姓,也不知道那个药到底有多少效果。 陈惟书在村子里没待多久就出来了,因为他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传信给东家与殿下,可是刚一出来还没有反应,就直接被黎郡王安排的人给抓回了府中关了起来不让出门。 陈惟书知道黎郡王因为自己进村子里看病人的事情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和他对着干。 因为他与飞鱼楼约定好了,每三天会送疫病的情报出来,如果自己没有把情报送出来的话,飞鱼楼那边肯定会起疑,到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也就会给东家与殿下传信了。 所以在第三天他没有出现的时候,飞鱼楼真的安排了人进黎郡王府中见到了自己,陈惟书就把自己整理好的一些东西交给了这个人,让他传信。 而且再把陈惟书关起来之后,黎郡王也不再让手底下的人去处理疫病的事情了,而是任由那个疫病自由发展,他想得很好,反正朝廷已经安排人过来了,等朝廷的人过来之后再让朝廷的人去处理解决此事就好了。 ”黎郡王真的是离谱又荒唐。” 韩霜锦看着手中的信,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郡王做出来的事情,他这么做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把百姓放在眼里,那些爱戴他的百姓在他看来就是可以任由他利用的人罢了。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皇帝,很难想象这个国家今后会怎么发展。 “陈惟书如今没有性命之忧。” 唐清璃手握成拳,轻声说:“而且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他应当是受到了黎郡王很大的信任,所以黎郡王才会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不让他插手此事。”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这对我们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这也给了我们另外一个思路,或许父皇让我们查的不仅仅是疫病的事情,还有黎郡王手底下的势力分布,他应该也是存着心思想要把黎郡王手中的整个脉络连根拔起。”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有些事我今天才记起来,父皇对于黎郡王安排刺客去慌张这件事情,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而且在抓到人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定下黎郡王的罪,怕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惦记此事了。” “确实。” 韩霜锦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云烟还有情丝,接着说:“两个应该不止是想要来说这个消息吧,毕竟是还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大半夜过来。” “东家真聪明。” 情丝眨了眨眼睛,又送上了另一封信:“这封信是今日截获的有关东家的事情,事关重大,我们不敢私自做决定,于是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立刻过来了。” “关于我的?” 韩霜锦有些好奇,没想到居然还有和她相关的。 “是。” 情丝点了点头,把信递给了她,轻声说:“而且此事还有那么一点点…” 韩霜锦就更加好奇了,看着情丝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就和唐清璃看了起来。 “他疯了?” 唐清璃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冷冷地说:“纯贵嫔的信送到了宫外了没有?” “还没有。” 情丝摇了摇头,轻声说:“最近陛下把控后宫很是严厉,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信一时半会应当是送不出来。” 毕竟前阵子出了丽贵嫔和韩美人死在宫中无人知晓的事情,让南安帝整个人都很是愤怒。 此事只是暂时压下去了,并不代表南安帝不查。 唐明鑫的事情确实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是意外,可是丽贵嫔与韩美人在宫中死了一事,才让人觉得多少有些离谱。 两个妃子在同一个寝宫死去了,而且还不是陛下的意思,这摆明了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别人可能会觉得两人是害怕南安帝秋后算账,但是只有唐清璃才知道,这不是害怕南安帝秋后算账,这是有人在挑战南安帝的威严。 或许,这件事和黎郡王分不开关系。 南安帝因为这件事对后宫的把控是空前严,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盯着,如果信送出来了,第一时间拦住。” 唐清璃脸色铁青,她倒是要看看,纯贵嫔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想做什么。 “是。” 情丝看着殿下脸色铁青的样子就知道,殿下估计是真的生气了。 “没事的。” 韩霜锦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手,柔声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想做什么,便直接安排人盯着就是,没事的,别担心。” “怎么能没事?” 唐清璃越想越气,这唐明琅肯定是故意的。 “对了殿下,还有一事。” 云烟想到了唐明琅离开纯贵嫔寝宫之后还去了一趟御花园,随即轻声说:“殿下,这御花园查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他只不过是折了一只枝花。” “花?什么花?” 唐清璃眉头微蹙,轻轻地问了一句。 “似乎就是一朵普通的花,没有什么特别的。” 云烟摇了摇头,又说:“如果要说比较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长得很艳丽,应该是东家会喜欢的花。” “霜锦会喜欢的花?” 唐清璃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小厮的通传声。 “殿下,代王殿下来了。” 小厮轻轻地敲了敲门,说:“殿下说得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特上门来送给东家。” 第371章 代王献礼 “礼物?什么礼物?” 唐清璃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抬头看向通传的小厮,冷冷地问:“人呢?现在在何处?” “启禀殿下,代王殿下只是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没有久留的意思。” 小厮恭敬地回答了唐清璃的问题,接着说:“如今殿下应当已经离开了。” “他送了什么东西?拿上来。” 唐清璃语气并不好,她冷冷地说了一声,随即看向门口。 云烟与情丝已经躲在了屏风后面,厢房很大,她们两个躲在大屏风后面绰绰有余,身影被遮得很好,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是。” 在门口的小厮轻轻地推开门,恭敬地把一个很大的盒子拿了进来。 唐清璃看着眼前这个木制的盒子,看起来似乎带着几分古朴的年代感。 “你们退下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谭诚身上。 他从军机阁回来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唐清璃身边伺候,如今看唐清璃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清楚如今自己要做什么。 他快步来到猴子面前,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才打开。 随着盒子的盖子被打开,众人微微一愣,目光都不自觉落到了盒子里面,那里面装着的是一盆很平常,很普通的花。 “花?” 韩霜锦有些诧异,突然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方才情丝说的花吧?” “拿出来看看。” 唐清璃这会脸色特别难看,她看着面前的花,语气特别不好。 谭诚连忙走上前把花拿了出来,放在了两人面前。 的话确实很普通,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仿佛就是在路边随便摘了下来,然后换了一个金贵的花盆,仅此而已。 “情丝,云烟。” 唐清璃叫了一下两人的名字,指了指面前的花:“能确定这花的来历,以及这花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属下看看。” 云烟走上前,能够成为飞鱼楼的楼主,除了本身的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技能。比方说易容,也懂的一点点医术。 虽然没有专门研究医术的那些人厉害,但是一些常规的物件也能看看。 云烟定睛看了看,不一会儿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唐清璃,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有话直说便是。” 唐清璃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想没错,此事必定与唐明琅有关系! “启禀楼主,其实这朵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问题出现在了花盆上面。” 云烟指了指花盆上的一个小角落,轻声说:“寻常人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气味,时间短的话没什么事,但是若是时间长,人吸入太多的话,可能会致使七窍流血而亡。” “什么?” 唐清璃脸色铁青,她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好啊!真是好啊!唐明琅给了孤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韩霜锦的脸色也很难看,她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偏差,才会让唐明琅对自己下手。 按理来说,如今唐清璃对韩霜锦的爱护与偏爱已经放在了明面上,谁都看得出来,唐清璃偏爱韩霜锦,几乎是已经到了绝对纵容的地步。 唐清璃与韩霜锦同进同出,二人几乎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这如果还不能够看出唐清璃对韩霜锦的偏爱,那他们怕是眼睛都瞎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唐明琅无论如何都不怎么应该对韩霜锦出手,因为只要他对韩霜锦出手,那么就意味着和唐清璃明摆着对着干。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韩霜锦百思不得其解,最近也未曾出什么事,在皇庄的时候,分明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才是,而且陛下对韩霜锦的态度也明显。 他不阻止唐清璃与韩霜锦相交,甚至还隐隐有放任两人相处的念头,这从允诺两人一同去处理夜南郡疫病一事就可见。 等等…陛下… 韩霜锦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唐清璃。 “怎么了?” 唐清璃见她把目光投向自己,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陛下曾经在你我面前提过一事?” 韩霜锦轻轻地说:“在从皇庄回来之前,陛下曾经在院子里提过一次,有关于唐明雩还有唐明琅娶妻一事。” “我记得此事,只不过皇祖母那个时候说了,家世门第并不在第一考量,第一考量是他们的性子还有学识,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唐清璃点了点头,太后知道她的性子,她已经言明自己不喜欢被安排,而且在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前是不会考虑成亲。 南安帝原本还对此不置可否,只不过她提的次数有些多了,最后也就默认了,随她去。 可是对唐明雩和唐明琅,自然不能够像对唐清璃那样随意。 唐清璃哪怕地位再高,身份再尊贵,本质上她只是一个公主,南安帝在心里就没有太把她放在心上,因为知道她不会对自己的帝位产生影响。 可是唐明雩与唐明琅不一样,他会限制又或者说操控他们的婚事,因为本质上,从帝王的角度出发,他只会觉得自己想要给他的,才是他们能拿的。 他担心自己未来的太子地位太高,又害怕自己未来的太子地位不高。 所以他在纠结,也在犹豫徘徊,而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心思,就是因为他本质上就从未真正想要把那个位置给他们。 或许在他的心里,这两个人都未能够真正达成他心里想要的那个继承人的条件。 如果真的想要让其中一个人成为太子,那么依着南安帝的性子,会毫不犹豫为他铺路,直接帮他们把事情都处理好,排除万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猜疑中夹杂着不信任。 “唐明雩的事情给陛下敲响了警钟。” 韩霜锦轻轻地提了一句,接着说:“如今吴知暖已经成功进入了秦王府,听说还得了秦王不少赏赐,如今他没有正妃,整个秦王府只有吴知暖一个妃子。” “秦王又如此疼爱她,他们二人此前也未曾传出曾经相识,那究竟为何会如此疼爱?” 韩霜锦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 秦王偏爱自己从未见过的侧妃,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唐明雩可一点都不蠢,他能够从南安帝的手中成功把吴知暖抢过来,这本质上就代表着他现在走的每一步棋都在向太子之位靠近。 他说出来的那些借口,本质上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真正想法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他想要的是什么很明显,吴知暖知道的有关于户部的所有事情,就是他想要的。 而他这么偏爱吴知暖,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眼中或许是会觉得吴知暖邀宠,实际如何,谁又清楚呢。 “可是这件事情,和唐明琅对你下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唐清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一定是因为他们忽略了什么。 “无碍,再看看。”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既然这唐明琅已经把心思摆在了明面上,证据确凿,那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他的心思。” “前阵子下朝的时候,两个殿下曾经走在一起过,具体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情丝送上情报,这个情报曾经就汇报过的,这会旧事重提是觉得,楼主或许能够用到。 “我记得此事,那个时候好像还说唐明琅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这两个人后面也没有凑到一起,想必是唐明雩想做点什么没成功罢了。” “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唐清璃补充了韩霜锦的话,突然想到:“唐明雩这么针对我,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 韩霜锦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唐明雩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做的事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而且这个可能目前看来是最可信的。”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轻的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自然也可以考虑一下针对此事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我既然他已经这么想了,那我们如果不做点什么让他安心的话,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想法?” 韩霜锦失笑,又说:“唐明琅与唐明雩的试探已经很清楚了,若是不做点什么,我觉得有点浪费。” “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是起了心思,笑着说:“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想着帮一帮我们秦王殿下,不要让他的想法落空罢了。” “你这话说的,摆明就是起了坏心思。” 唐清璃看她这样便不自觉笑了笑,温声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陪着你。” “知道咯。” 韩霜锦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接着说:“这个不急,正好可以等纯贵嫔出手了之后再一起处理。” “狗咬狗?” 唐清璃挑了挑眉,也不再追问,只轻声说:“想做就去做,我在呢。” “好~” 韩霜锦轻笑:“就知道我们殿下最好了。” 在一旁的云烟和情丝吃了狗粮之后觉得挺饱的,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路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唐清璃笑而不语,转头看向云烟还有情丝。 “都安排好了。” 云烟点了点头,接着说:“殿下放心,沿路都有人接应,而且夜南郡里面也已经处理好了。” “陈惟书那边也记着安排多几个人过去。” 唐清璃有些担心陈惟书的安全,如今黎郡王确实是信任他而且也宠爱他,可是难保今后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她不想韩霜锦的人出事。 “还请楼主放心。” 云烟点了点头,应下此事:“我回去便传信给夜南郡的飞鱼楼,必定不让他出事。” “善。” 宫中,养心殿,烛火通明。 “陛下,该休息了。” 刘福禄轻轻地提醒了一句,这几日陛下哪里都不去,一心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经常处理着就过了时辰,也没有好好休息,他看着就着急。 “无碍。” 南安帝摆了摆手,他这会看着边境送来的消息,心头有些郁结。 匈奴虽说蠢蠢欲动,但是仍旧存着试探的心思,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攻,反而像是在吊着南朝,让他们有些膈应又没有办法。 京中这段时间出了太多事,处里的人不计其数,南安帝也担心着边境的情况,所以早早就已经把准备好的粮草全部送过去了。 他不担心陈家的人会贪墨粮草,因为他知道陈定南做不出这样的事。 若是他真的想要贪墨军饷,那他就不会穷的需要去让唐明雩为他寻求赚银子的方式来救济之前的那些兵。 南安帝并不是完全不知情,相反,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让人行了便利,也安排人去光顾那些铺子。 陈家是忠义之士,他自然是信任,可惜,他们跟了唐明雩,这就意味着,日后必定会与南安帝起冲突,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他把兵部的张鸣佐安排过去也是因为这个,陈家确实是忠义之士,可是不忠于自己的忠义之士,在南安帝看来就是没有什么用的。 唐明雩确实适合那个位置,但是要南安帝主动把那个位置给他,他才能收。 如果南安帝不想给他,那他碰都不能碰。 最近唐明雩做的事情有不少都特别出格,这是南安帝最不想看到的。 吴知暖确实是有几分价值,既然唐明雩喜欢,给他也就罢了,他知道唐明雩的小心思,也不会去戳穿。 可是这些心思南安帝是不喜欢的。 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眸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的砚台。 “父皇父皇!儿臣发现了个好东西!” 南安帝不自觉轻笑,脑海中响起了唐明琅送上这个砚台时候的笑容。 他的笑容赤城,送上砚台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迫不及待想要与自己的长辈分享。 南安帝本来以为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和自己要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把砚台送给自己之后就大大方方地直接说要去处理课业,不能够陪着南安帝了。 南安帝倍感诧异的时候还是留下了砚台,这个砚台相比于他收获的那些珍贵砚台,其实并不算很昂贵,能够称得上是优品,但是绝不能够成为绝品。 他之所以留下砚台,只不过是那个时候唐明琅送上砚台的笑容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思来想去,南安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轻地叹了口气。 “陛下?” 刘福禄看着他,语气轻轻的。 “刘福禄,朕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朕。” 南安帝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 刘福禄闻言连忙跪在了地上,心中有些忐忑。 “你不必担心。” 南安帝看着他,轻声说:“不过是有些事不大理解,想听听你的看法罢了。” “陛下,奴才何德何能?” 刘福禄听了这话连忙磕了个头:“只要陛下需要,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觉得秦王如何?” 南安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问了一句。 “秦王殿下自然是极好的,文韬武略而且还特别有孝心。” 刘福禄小心翼翼地说着,他这会不敢抬头,不是很好分辨南安帝的脸色。 “文韬武略,有孝心。” 南安帝听了这话笑了笑,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笑容中带着什么意思。 刘福禄听到南安帝的笑声,心下一沉,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究竟对不对。 但是陛下肯定不满意! 可是陛下前阵子不是才对秦王殿下特别满意,准备让他入主东宫吗? 刘福禄不敢多说什么,头磕在地上,不敢轻易抬起来,他身子微微颤抖,害怕南安帝会责怪他。 “那代王呢?” 南安帝似乎是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又或者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是并不在乎,又提了另一个问题。 “代王殿下自然也是好的。” 刘福禄斟酌着,轻声说:“他对您一片孝心,而且前阵子听闻太后吃不下东西,还特意送了吃食,陪太后一同吃完才离开。” “竟有此事?” 南安帝挑了挑眉,他不知道有这件事,之前也一直都没有听说过,这段日子他比较忙,没有什么闲工夫去处理宫中的事情。 把令妃提上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南安帝实在不想处理宫中的琐事,加上最近太后的身子骨不大好,需要安排一个人尽心伺候着。 令贵妃没有子嗣,在后宫中交好的嫔妃并不多,在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中立的,又或者说并不算中立,只不过是没有她想要护着的人罢了。 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南安帝最好用的刀刃,因为她只能够依赖南安帝的宠爱。 这些年来,令贵妃的母家并不是没有送人进来,只不过南安帝看都不看一眼,几乎是不给承宠的机会。 他给足了令贵妃脸面,只要他不喜欢的人,哪怕是慕容氏硬塞进来,他都不会要。 慕容氏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终于明白,陛下想要的只有一个听话的令贵妃,而不是令贵妃背后的慕容氏,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慕容氏不可能成为纯臣。 慕容氏也有自己想要的,令贵妃生不出来,总有能够生出来的,可是这一切也要看看南安帝想不想给,愿不愿意给。 如果他不愿意,那这一切都是白搭。 慕容氏摸清楚了陛下的意思之后,立刻马上就停下了自己手上的所有动作,专心扶持令贵妃,与她交好,除了一些大事,其他事情基本上都依着她。 所以令贵妃才能够在宫中这么如鱼得水。 这阵子他确实是有些不想掺和后宫的事,除了两位妃嫔被害,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太后仍旧护着黎郡王,哪怕夜南郡出事,她也护着他。 有些时候南安帝不自觉会想,太后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黎郡王,比喜欢他还要喜欢。 因为心头不满,所以已经许久未曾去慈宁宫了,自然也不想进后宫,便佯装政务繁忙,每日都在养心殿待着,一坐就是许久。 他知道太后与唐清璃的关系好,故而唐清璃说想让古老夫人进宫的时候,南安帝毫不犹豫便直接同意了,但是他没想过,唐明琅居然会主动去见太后。 唐明琅与太后的关系说不上好,也不算特别差,这两人因为皇庄的事情有了些接触。 南安帝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屁事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纯良又简单,故而在刘福禄说的时候,他本能的就觉得唐明琅应该是去关心太后。 比起唐明雩,唐明琅的心思更加简单,想要的只不过是长辈的关注和爱罢了。 “确实如此。” 刘福禄应了声,又说:“太后娘娘那日破例多添了半碗饭,这药也喝了。” “明琅是个好孩子。” 南安帝听到这里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笑,看了眼刘福禄:“你起来吧。” “多谢陛下。” 刘福禄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才麻溜地起身,然后恭敬地站到了一边。 南安帝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他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三思熟虑做出来的结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尽如人意。 故而他在犹豫,犹豫是否要把自己之前做的决定完完全全推翻。 但是似乎又没有完全到那个地步,所以他最近这几日有些心烦意乱。 “璃儿什么时候出发?” 南安帝突然想到了此事,这几日没见过唐清璃,定下了让她去夜南郡之后,南安帝就把自己的精力放回了朝堂上,这会猛然想起来,唐清璃应当差不多要出发去夜南郡了。 “陛下,正是明日。” 刘福禄一直都记着此事,就是担心有些时候南安帝提及,自己不知情,陛下会生气。 幸好,幸好。 “明日什么时辰?” 南安帝微微蹙眉,又追问一句。 “辰时。” 刘福禄轻轻地说:“毕竟此事不适宜大张旗鼓,故而殿下定下的时辰还是比较早的。” “这也太早了。” 南安帝听了这个时辰微微蹙眉,接着说:“不过也罢,既然是璃儿定下来的,她应当有自己的盘算,明日辰时便辰时吧,你带几个人暗中去送一送,朕明日没办法出宫。” “是。” 刘福禄恭敬地应了一声,记下了此事。 “此行确实是凶险,你把朕的玉佩带过去给璃儿,叮嘱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必要时刻,可先斩后奏。” 第372章 龙纹玉佩 次日,辰时,京都门口。 “刘公公?” 唐清璃队伍刘福禄的出现并不意外,不过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福禄恭敬地行了个礼。 “快快请起。” 这刘福禄是父皇跟前的老人了,她又不是那些不识抬举的,怎么可能会真的让刘福禄给自己行大礼? 更何况这刘福禄还是自己的人,就更加不需要行这些虚礼了,面上过得去就行。 “奴才多谢殿下。” 刘福禄麻溜地起身,轻轻地挥了挥手,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就捧着匣子走了上来。 “这是?” 唐清璃有些好奇,轻轻地问。 “启禀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 刘福禄没有言明这里面是什么,只压低了声音:“您细看就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孤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能够让刘福禄出现在这里,还亲手送给她的东西,必定不是简单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留了个心眼,然后让灵芝把东西给收好。 此行她最后还是带上了灵芝,把谭诚还有枳橘都留在了京中,再加上有媚娘协助,应当是出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其实她之前没想着带灵芝的,可是架不住他知道此事之后便一直在唐清璃耳边念叨,说什么担心唐清璃没有她的照顾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那些人跟在唐清璃身边的日子短,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知晓,万一冲撞了唐清璃如何是好? 她为了能够跟着唐清璃一起去夜南郡,简直是想了八百个借口,每天都在唐清璃面前说了又说,最后唐清璃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松了口,让她跟自己一起去。 那个时候唐清璃还在想,谭诚若是知道此事,说不定还会阻拦几分,没想到谭诚也懂了心思一起去。 唐清璃是真的有些无奈,若是一件好处理的差事,那么一同去也就一同去了,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罢了,可是此去夜南郡,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能否平安回来。 唐清璃心里自然是不想带那么多人一起去,万一她在那边出事了的话,京中无人看顾,那么她多年的谋划就毁于一旦了。 所以灵芝可以去,但是谭诚不可以去,军机阁还没有完全握在手中,一部分人人就是陛下的心腹,唐清璃不得不防。 南宫燕是要与唐清璃随行的,毕竟南宫家在夜南郡也有一点势力,说不定能够帮得上忙。 再加上南宫燕这个身份,待在公主府多少也是有些尴尬,还不如直接带在身边,伪装成侍卫也好,或者是太监也罢,总不会出错。 确定好了随行的人,唐清璃便直接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安排下去了。 虽然对未知疫病抱有恐惧和害怕,但是她知道,这没有什么事自己战胜不了的,毕竟上一世,她已经看到了疫病是如何被根治的。 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哪怕这一世出了细微偏差,最终的结局必定还是一样的。 她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匣子,而是让灵芝收了起来,然后就与韩霜锦一同上了马车。 她安排的随行亲兵一共只有二十人,剩下的人以其他的方式被南安帝安排到了沿途的其他地方。 陛下想护住一个人的时候,多的是办法,他会安排好那个人的衣食住行,也安排好护住那个人的安全。 他想让唐清璃为他所用,就必须要确保唐清璃在路上的安全,不让他出事。 唐清璃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从来没想过这次要一味依靠自己人,毕竟南安帝这么一个大腿明晃晃地摆在了面前,她不用才是真的蠢。 “瞧一瞧匣子里是什么?” 韩霜锦有些好奇,方才刘福禄拿出来的时候就想知道这是什么了 “我看看。” 唐清璃让灵芝把匣子放在了茶几上,而后就轻轻的打开了。 其中一个匣子比较小,唐清璃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有点熟悉…” 唐清璃若有所思,把这块玉佩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定这是南安帝贴身佩戴的龙纹玉佩。 “这是陛下的?” 韩霜锦挑了挑眉,显然也是认出来了。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略微有些诧异。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南安帝把自己贴身的玉佩赏赐给她了,之前是允诺她可以随时出宫,而后就直接把自己那块玉佩赏赐给她,让她可以凭借玉佩随意进出。 她虽然得了玉佩,却从来没有依靠那个玉佩去做点什么,只不过是把它当做一个吉祥物挂着。 对她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南安帝赏赐给她的东西尽量还是别用。 帝心难测,他上一秒或许会和你说这个赏赐给了你那你就放心用着,下一秒反而会因为你用了赏赐觉得你不识抬举,目中无人。 左右都是他说了算,谁也不能够置喙陛下的决定,他是这天底下权势最大的人,谁又能够说什么呢? 故而唐清璃走的每一步路都小心谨慎,害怕会惹得南安帝不喜,她就从来没有用过南安帝给的那块玉佩。 按理来说,这南安帝之前给过她一块玉佩了,怎么样都不应该再给她一块。 就像是赏赐不会赏赐同样的东西,不然会让人家觉得南安帝小气,拿不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唐清璃不自觉是有些错愕的,南安帝不会拿错东西了吧? “看看另一个。” 韩霜锦倒是没有立刻马上下定论,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另一个匣子,轻轻的说了一句。 唐清璃打开了另一个匣子,里面赫然装着一道圣旨,金黄色的圣旨摆在匣子里,上面的金丝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韩霜锦挑了挑眉,直接把这个圣旨拿了起来,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 “先斩后奏。” 韩霜锦看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啧啧称奇:“陛下这是把一切都想好了啊。” “挺好的。”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左右此事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助力。” “我也这么想。”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有些时候觉得陛下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在他愿意护着你的时候。” “圣上总是这样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又说:“愿意护着你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够为你想好,捧到你面前,不愿意护着你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 “我们不要他。” 韩霜锦笑了笑,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璃儿,她给我们的,我们就收着,不给我们的,也就罢了,我们不需要依赖他,你有我呢。” “我知道。” 唐清璃笑的甜甜的,她当然知道,她的霜锦一直都是她的救赎。 代王府,书房。 “你的意思是,那盆花她没收下?” 唐明琅有些出乎意料,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做的不对?她是发现了自己的意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花只不过是自己在御花园随便摘下来的,重点也不是花,而是那个被改装过的花盆。 唐明琅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要让韩霜锦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谁都知道这个花是自己在御花园随意摘下来的,只不过是觉得好看就送给韩霜锦罢了,谁会知道他有别的心思?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这样一步一步让韩霜锦的身子不舒服,最后不好,这样是最好的。 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没有收下这盆花?这问题究竟是出现在哪里?唐明琅有些迷茫了。 “是的殿下。” 来通报的小厮是昨日管家安排过去的,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很轻松的活计,没想到公主殿下直接把那盆花给送回来了,他的赏赐也没拿到手。 “不应该啊…” 唐明琅觉得有点奇怪,他微微蹙眉,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纯贵嫔?应当也不是,唐明琅摇了摇头,毕竟母妃那边对宫外的控制没有那么强,而且也左右不了皇姐的决定。 罢了罢了,他寻个日子去看看好了,正好也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皇姐了。 “罢了,去准备一下吧,本王要去趟公主府。” 唐明琅摆了摆手,接着说:“本王前阵子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殿下,只不过…” 一旁的管家有点犹豫,又说:“这公主不在公主府,您确定要一同带去吗?” “公主不在公主府?什么意思?” 唐明琅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皇姐不在公主府?那还能去哪里? “公主今日出京了…” 管家看唐明琅这样子就知道他怕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 “皇姐出京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唐明琅脸色很难看,他看着管家,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拖到这会才说? “王爷。” 周彦宏的声音传来,他进门,恭敬的行了礼。 “平身。” 唐明琅摆了摆手,淡淡的说:“先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为了长公主的事。” 周彦宏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轻声说:“不仅长公主出京了,韩霜锦也出京了。” “去哪里了?” 这个消息未免也太突然了,唐明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和自己说?不是说好了是合作伙伴吗? 皇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她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做合作伙伴! 他真的是越想越气,脑海里不自觉就回想起了唐明雩那个时候和自己说的话。 皇姐是不是真的从来就没想过把他当做自己人,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陛下的意思。” 周彦宏看唐明琅这么神奇,也不敢再怠慢,连忙说着:“陛下安排了殿下去考察皇庄的高产小麦,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三个月都不会出皇庄了。” “而且陛下也德恩服了,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殿下与东家,想必是到了关键期。” 周彦宏把自己调查得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唐明琅,接着说:“殿下,您是清楚的,这陛下对高产小麦一直都特别重视,让殿下与韩东家出京看着也是正常的。” “可是皇姐刚刚接过兵部,这个时候不让她去兵部处理政事…” 唐明琅说到一半就没有接着往下说了,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父皇刚刚这么大方把兵部交给皇姐处理,结果转头就直接把皇姐安排去了皇庄,而且还带上了韩霜锦,这怎么想都知道不对劲。 他这是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让皇姐去真正接手兵部!这只是他吊着皇姐的方式! 唐明琅想清楚了这一点特别生气,他手握成拳,语气不善:“不行,本王要去皇庄见皇姐。” “皇姐一定受委屈了!而且还是很大的委屈!” 他越想越气,皇姐出了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害怕自己不会帮着她还是担心会连累自己?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自己呢? “不可。” 周彦宏听到唐明琅的话,连忙摇头:“东家,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唐明琅听到周彦宏阻拦自己,语气不大好。 “王爷,您想想,陛下此事是不是偷偷的,没让其他人知道?” 周彦宏听出了唐明琅语气中的不耐烦还有烦闷,轻轻的说了一句。 “是又如何。” 唐明琅挑了挑眉,父皇只不过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会被人知道罢了,可是他早就知道高产小麦的存在,父皇没有什么好瞒着自己的。 “殿下,如果陛下想让您知道并且插手此事的话,怎么可能会不让您知道呢?” 周彦宏轻轻的说:“陛下既然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才是,若是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也很明显,若是插手了陛下的安排,必定会被陛下责罚的。 “罢了,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明琅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周彦宏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就这么明晃晃去寻皇姐的话,肯定会让她更难做。 可他不想让皇姐自己一个人处理那些事情,也不想让韩霜锦一直待在皇姐身边,故而唐明琅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一个不错的好机会。 “既然不能过去的话,那本王安排人去寻皇姐,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唐明琅抬眸,看着周彦宏,语气淡淡地。 “王爷,您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黎郡王一事。” 出乎意料的,周彦宏毫不犹豫就摇了摇头,拒绝了唐明琅的话。 “为什么连人都不让我安排去?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事情,你没有告诉我的?” 唐明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确实是相信周彦宏,而且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去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隐瞒自己应当知道的事情。 “殿下…” 周彦宏没想到唐明琅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殿下,不是属下不让您安排,只不过陛下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父皇?又是父皇?” 唐明琅并不怎么相信,南安帝既然已经让皇姐还有韩霜锦出宫了,那么必定也是为他们准备了些什么,而且既然他们要研究的是高产小麦的话,那么她们手边应该有不少人。 唐明琅可以借着这些人把自己想要传递的消息传递进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皇姐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但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能让皇姐一个人孤军奋战。 而且父皇这几日才刚刚把兵部交给皇姐,结果转头就直接把人送出了京中,这落在那些朝臣的眼中,肯定会觉得父皇是故意的。 那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肯定是因为陛下根本就没有想过把兵部真正的交给长公主,只是借着她的名头处理事情罢了。 父皇这么打压皇姐,皇姐肯定会受委屈,说不定在皇庄中也会被欺负。 “王爷,您冷静一些。” 周彦宏已经习惯了,每次在提到长公主的事情的时候,殿下就会特别激动。 “我冷静。” 唐明琅淡淡地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你直接和我说查到了什么,不要让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来问你,我没有什么耐心查到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是。” 周彦宏应了声,又说:“殿下您别忘记了,如今这宰相不在朝中,文官的队伍因为宰相不在,话语权不自觉削弱了不少。” “且最近又有匈奴在边境虎视眈眈一事,陛下自然会把重心放在武将上,但是帝王的制衡之术,让陛下不可能完完全全把自己的信任交付给武将。” “且朝中的局势也不可以呈现一边倒,否则就会影响陛下的布局,或者是影响陛下的地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只能够把兵部交给一个众人都想不到的人。” “长公主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很高,而且又是女子之身,让他来执掌兵部有两个好处,第一个好处就是兵部的人并不会有真正信服她。” “兵部的重要性想必不用属下言明,殿下您也是能够知晓的,那么陛下就不可能把兵部这么一个特殊的位置交给可能有谋反之心,或者是已经站队的人。” “或许您会说您与长公主已经达成了合作,但是这件事情想必陛下是不清楚的,若是清楚的话,长公主如今就不可能掌管兵部了。” “而陛下把兵部交给长公主,这是一个烟雾弹,实际上他是想要把兵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之前陈家在京中的时候,陈定南手中的兵权被回收了一些,但是又因为边境的事情,陛下不得不把兵权重新下放。” “陛下忌惮陈家,但是又不得不利用陈家,他需要陈家的骁勇善战,却并不相信陈家会一直忠君爱国,尤其是在他们站队秦王殿下之后,陛下对他们的忌惮不出意外应该是达到了顶峰。” “在这样的前提下,兵部落在谁手中就是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 “秦王殿下已经有陈家了,陈家在边境的威望很高,加上陈家有一只军队骁勇善战,若是兵部再落在秦王的手中,那么陛下怕是真的要天天睡不着了。” 周彦宏轻笑,又说:“把兵不交给长公主,长公主是女子之身,本身又不会武艺排兵布阵,想必也不大清晰,在这样的情况下,兵中的将领根本就不会听从他的号令,所以兵部本质上还是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另一点就是长公主毕竟是女流之辈,日后也想必是要成亲,寻求驸马登门,本朝规定,驸马可致仕,陛下这是在提前准备,把属于自己的人还有属于自己的官位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苏家的事情已经给陛下敲响警钟了,故而陛下是不可能再让陈家起来的。” 周彦宏把事情都分析完了,看着沉思的唐明琅,又接着说:“殿下,其实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太子之位不是您就是秦王殿下。” “在这样的前提下,不少朝臣都虎视眈眈,谁都想知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陛下必定是不想让长公主也牵扯进来,故而才会让长公主离开京中,去处理高产小麦一事。” “毕竟百姓的口粮也格外重要,再加上夜南郡还传出了疫病的事情,粮食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属下知道您担心长公主,可是殿下您想,陛下可能让长公主出事吗?这是不可能的,相反,或许陛下还存着心思试探您,看看您是不是真的是他心里所想,一心只想要陛下关心您。” “可是…” 唐明琅抿了抿唇,接着说:“我与皇姐关系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我去看望皇姐,给皇姐送点东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父皇…” “在这个节骨眼,陛下只会觉得您盯上了高产小麦,觉得您人心不足蛇吞象。” 周彦宏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殿下,左右不过是几月的时间,待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属下一定不阻挠您做您想做的事。” “你这是做什么?” 唐明琅有些无奈,轻轻地把他拉了起来,让他坐在了位置上,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是在为本王着想,刚才只不过是太过于担心皇姐罢了。” “你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而且父皇若是真的有意试探的话,那我必定不能够让父皇对我失望。” 唐明琅压下了自己的心思,看着面前的棋盘,轻轻地说:“希望本王的母妃给点力,让本王快一点得偿所愿才是。” 第373章 御花园中 距离南安帝安排唐清璃与韩霜锦前往夜南郡一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手底下的人事无巨细,把一路上公主殿下和韩东家的事情都汇报了上来。 南安帝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盯着那些情报,只不过有些时候记起来了就会看两眼。 “他们的速度真快。” 南安帝感慨了一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不缺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们再多走十日应该也差不多能夜燕南郡了。” “是。” 在一旁伺候的刘福禄应了声,小心翼翼地为南安帝研墨。 “你说朕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呢?” 南安帝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些踌躇,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的话,可能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确实是有些担心唐清璃,但是此事交给她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没有人会猜到,应当在皇庄伺弄高产小麦的唐清璃居然会出现在夜南郡。 “陛下自然是对的。” 刘福禄恭敬地说了声,接着说:“陛下做出来的决定自然都是正确的,毕竟您可是这天下的主人。” “就你会说。” 南安帝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桌上的奏折,这是李孟与陈守时送来的有关于夜南疫病的奏折。 李孟与陈守时是在半个月前就到达夜南郡的,夜南郡的疫病比黎郡王送上来的消息还要严重几分。 夜南郡之前一直都在黎郡王的控制下,基本上为他马首是瞻,已经隐约形成了国中国。 是若不是疫病来势汹汹,黎郡王是不可能让朝中的官员进入夜南郡,并且指手画脚的。 但此次的疫情确实有些突然,而且他完全没有办法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已经死了很多人。 本来想瞒着这件事,直接把那些人全部处死,然后把得了疫病的村子直接烧了,一干二净。 以往特别成功的处理方式在这个疫病面前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他确实是把得了病的那个村子封了起来,而且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疫病还是传染出去了,并且传染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又死了好多人。 黎郡王知道再这样子下去的话,整个村子,不!是整个夜南郡都会沦为疫病的重灾区,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把这件事情上报,并且请南安帝赈灾。 黎郡王因为疫病的事情操劳,积劳成疾重病的事情也已经传遍了整个夜南郡。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大家确实是知道黎郡王派了陈惟书去疫病的村子视察又为村子里的百姓治病,基本上是住在了村子外面。 那些预防患病和处理疫病尸体的手段基本上都传到了每个村子里去,大家都知道黎郡王确实是为了疫病尽心竭力,所以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是在装病。 但是李孟与陈守时很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在装病!他就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躲避陈惟书和李孟的探查,他们明面上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辅助处理疫病。 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领情。 大家都本能地排斥李孟还有陈守时带过来的人,不相信他们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只相信黎郡王安排过去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他们寸步难行。 但是他们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黎郡王真的不配合他们的话,整个夜南郡就完了。 所以黎郡王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的挺好的,安排了不少人配合李孟与陈守时。 只要他们真的是为了疫病而不是其他事,他基本上都不会插手,毕竟他也不想死。 所以李孟和陈守时就把自己能够收集到的有关于疫病的消息整理之后就连忙送给了南安帝。 南安帝看着那些东西,大抵也清楚具体黎郡王的心思,不过当务之急是不能够让疫病蔓延,如今李孟与陈守时也只能够尽量控制。 接下来就是让安排过去的御医对阵下药,把疫病的源头揪出来,而后根治。 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其实说困难也是挺难的。 南安帝心头不自觉带了几分担忧,也不知道唐清璃与韩霜锦过去了之后,对局势有没有什么影响,会不会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陛下,该用膳了。” 刘福禄轻轻地提了一句,这会已经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南安帝还未定是否去妃子的寝宫。 “去令贵妃那里。” 南安帝这会心情有些烦闷,唐清璃与韩霜锦的消息还未传来,他有些担心,这会不想去其他人那里,令贵妃是最好的去处。 因着这段日子唐明雩与唐明琅针锋相对,再加上纯贵嫔还有熙贵嫔都已经晋位成为了妃,在这后宫中可是赤手可热的人物。 南安帝懒得去看他们勾心斗角,加上他心头也是有点摇摆不定,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如今基本上也是很少去他们宫中。 “是。” 刘福禄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就安排人去令贵妃娘娘的寝宫告知娘娘了。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直接合上了奏折,这会什么都不想做,还不如直接去御花园走走,顺路直接走到令贵妃的寝宫正正好。 他带着刘福禄在御花园走着,也没让太多的太监宫女伺候着,左右不过是一小段路,还能出什么事? 事实证明,或许还真的可以。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突然的行礼声让南安帝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站在了一个假山后面,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御花园正中间的人。 “你起来吧。” 一个女子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不妨事,下次仔细着点,别冲撞了其他贵人。”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宫女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才恭敬地起身,又行了个礼,才着急忙慌提着手中的东西往令贵妃宫中的方向跑去。 “娘娘,您这衣裳都被弄湿了。” 手底下的宫女为她打抱不平,原本今日就是想着出来散心的,结果还遇到这样的事。 “无碍。” 女子笑了笑,轻声说:“左右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总不至于因此生气。” “您就是心地善良,如果换作其他人的话,如何还会让这人离开。” 宫女撇了撇嘴,又说:“您就是太好了。” “时辰不早了,正好本宫也饿了。” 女子没有多说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走吧,我们回寝宫。” “是。” 两人转身离开御花园。 “这是?” 南安帝对这个女子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只不过听着宫女唤她娘娘,想必应该是后宫中的人。 “这是前阵儿刚刚进宫的温美人。” 刘福禄恭敬地回答,轻轻地说:“陛下,您忘了,前阵子温家筹措军饷有功,您特意允了温大人的请求,让温家小姐进宫,立为美人。” “确实有这件事。” 南安帝点了点头,刘福禄这么一说,他就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件事。 这温家也是近些年来南安帝比较倚重的。 温家是识时务的,虽然没有那么强的底蕴,出身也比较贫寒,但是胜在对南安帝忠心耿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基本上南安帝有什么想法他们都会身先士卒,为他处理了不少事。 温家如今的嫡长子就是正在太医院当值,平日里也算是恪尽职守,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温家的当家人如今前阵子刚刚升为兵部右侍郎,这便是南安帝的制衡之术,也是他的权衡之道。 唐清璃明面上管着兵部,实际上南安帝又安排了自己人过去。 温冬算是半个兵部的人,之前一直在兵部当值,后面借调去了工部,在工部当了很长时间的员外郎。 如果不是兵部突然出事,他大抵还会继续担任兵部员外郎,但是并不一出事,他直接看准时机,把手中收集到的证据捅到了陛下面前。 南安帝知道这是他在向自己投诚,他的家世清白,是南安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后面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有变动,所以才搁置了。 如今温冬既然这么识时务,他自然也会给他一个机会,温冬抓住了这个机会,把南安帝交代的事情安排的漂漂亮亮的。 明面上是处理了南安帝最期待的工部茆件一事,实际上是处理了夜南郡赈灾的灾款一事。 他的手段很是清楚明了,直接把南安帝在乎的那些点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南安帝自然对他特别信任,故而毫不犹豫就把他挪到了兵部。 美其名曰兵部的是侍郎之位空着,既然温冬是个有能力的,工部又不缺人,就直接让温冬回兵部好了。 此事在朝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这也是论功行赏,有些人虽然不甘心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温冬确确实实是立了功的。 他那个时候问温冬有什么想要的,本来以为温冬会想要更高的位置,没想到他突然提出了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说是对自己情根深种。 南安帝听了这话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的允诺了温冬的话,进宫之后也没有去看她。 这会在御花园遇上了,南安帝自然多看了几分。 “她住在何处?” 南安帝对这个女子其实并不上心,左右是温冬邀宠的手段罢了,甚至他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启禀陛下,温美人住在碎玉轩。” 刘福禄轻轻的回答,接着说:“原本是李贵嫔一同住着的,不过李贵嫔后面觉得碎玉轩太小了不怎么方便,便求着令贵妃换了寝宫。” “如今碎玉轩没有其他的娘娘,也就只有温美人一人住在那里。” “碎玉轩?” 南安帝挑了挑眉,脚下的步伐却不慢,他记着碎玉轩挺小,而且距离养心殿特别远,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别样的冷宫了。 那个时候自己确实是对她不怎么上心,只不过未曾想到宫中的人居然会给她安排去那个地方。 “是。” 刘福禄听出了南安帝语气中的疑问,他轻轻的补充着:“那个时候是温美人自己选的碎玉轩。” “哦?” 南安帝更加觉得好奇了,她居然会自己选择这个寝宫,莫不是有什么门道在其中? “温美人那个时候说,陛下公务繁忙,若是有时间到后宫的话,碎玉轩清雅而且没有什么人打扰,正好可以让陛下放松心情。” “若是陛下没有选择碎玉轩也没关系,她本身就喜静,正好碎玉轩也是个她。”! 刘福禄把那个时候温美人的原话说了出来,又接着说:“令贵妃听到温美人这么说,也就没有多加阻止,直接允了此事。” “倒是个妙人。” 南安帝笑了笑,在宫中鲜少有人会主动把邀宠一事放在嘴边。 她们都觉得有些羞愤,或者是不好意思,毕竟这邀宠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上书说自己祸乱宫闱。 故而大家邀宠的手段层出不穷,也五花八门,但是从来都不会放在明面上来,都是私底下暗暗较劲。 这温美人倒是有些令人意外,居然把邀宠一事说的这么光明正大,而且还是在令贵妃面前。 刘福禄听了这话并未多说什么,心里则是默默地留了个心眼,看来今晚要交代敬事房,把温美人的牌子稍微擦一擦了。 昭纯宫,令贵妃寝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贵妃早早的就等在了殿门口,如今天气已经转凉了,她站在门口的时候还备上了一件披风,就是担心陛下穿的少。 果不其然,在见到南安帝的时候,令贵妃不自觉便脱口而出:“陛下您又穿这么少。” “左右还没凉透。” 南安帝听了这话失笑,轻轻的把她扶了起来,而后说:“等过几日凉透了再加披风就是。” “这可不行。” 令贵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陛下您是清楚的,这风寒有些时候就是来势汹汹,可不管你什么时候,到不到的,您要听臣妾的。” “知道了,知道了。” 南安帝宠溺一笑,该说不说的,他还确实是挺喜欢令贵妃这样的话。 有一种独特的温馨。 除了令贵妃,也就知道太后和唐清璃会这么唠叨他了。 一想起唐清璃,南安帝的脸色就稍微有一些不大好看,轻轻的叹了口气。 “陛下?” 令贵妃自然听到了他的叹气声,眉毛微蹙,看着他的眸中带了几分担心。 “无碍。” 南安帝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了,只留下了刘福禄。 令贵妃知道他应当是有话要说,当下也不着急,扶着他坐在了软榻上,把准备好的茶水倒了一杯。 “就是有些担心璃儿。” 南安帝对外说唐清璃需要去皇庄闭关三月,处理一些机密要务。 上书的大臣多的很,都想知道这个机密要务是什么事,但是都被南安帝直接狠狠地驳回,不让他们追问,有几个还被南安帝罚了板子,才安分下来。 “那不如给公主殿下书信一封?” 令贵妃听了这话轻轻地说:“毕竟公主殿下如今就在皇庄,来回也快。” “不行。” 南安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接着说:“还不到时候呢,不能够打扰璃儿。” “是。” 令贵妃把倒好的茶放在了南安帝手边,乖巧的没有接着往下说,她知道陛下应当是自己的打算,只又提了另一件事:“陛下,选秀的日子快到了。” “这么快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知不觉之间,又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的时间,倒是不少旧人都已经物似人非,不在宫中了。 “是。” 令贵妃轻轻点头,又说:“陛下,依着规矩,是要好好操办一下才是。” “朕相信你有分寸,此事就交给你来做,让熙妃还有纯妃帮着你。” 南安帝并没有回绝此事的意思,虽然宫中的子嗣颇丰,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如今也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能用的。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学一些强身健体的手段,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但是身子骨依旧硬朗,再生几个也不是问题。 “是。” 令贵妃应了一声,心头已经有了思量,这次的选秀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呢。 夜南郡边界,一辆马车停在一个小驿站前。 已经快到夜南郡了,唐清璃与韩霜锦的行进就会更加小心一些。 他们并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想法,故而这一路上在观察路线的时候还换了衣裳与马车,装作是要去夜南郡投奔家里人。 “几位姑娘,您这是?” 驿站的驿丞想必是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想要去夜南郡,看着她们也不算是富贵的样子,轻轻地提醒了一句:“这夜南郡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怎么会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故作不解,她急声道:“这位伯伯,我们有家里人在夜南郡,他书信告诉我们,黎郡王对夜南郡的百姓可好了。” “不仅不会乱收赋税,而且在一些天灾人祸的时候还会减免赋税,让百姓能够安心栽种粮食,有些时候还会大开粮仓呢!” “是啊是啊。” 唐清璃也跟上了韩霜锦的话,接着说:“而且听说在夜南郡行商特别方便,也没有什么限制,我家里人就是看中了这个,才在这里扎根的。” “这倒是没错,可都是以前了。” 驿丞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之前的夜南郡确实很不错,而且我们王爷也舍得花银子,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对百姓特别好。” “如今的黎郡王不是了吗?” 唐清璃有些担心,下意识握住了韩霜锦的手,看起来有些害怕的模样。 “也是。” 驿丞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女子在自己面前露出害怕的样子,连忙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王爷依旧还是很好的。” “那伯伯为何?”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轻地宽慰了一句:“没事的没事的,应当是有什么变故。”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确实是有几分变故。” 驿丞点了点头,轻声说:“这夜南郡得了疫病,整个夜南郡都被封起来了,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什么!整个郡!” 唐清璃与韩霜锦适时露出震惊的表情,眼中不自觉都闪过一丝凝重。 “是啊,这疫病来势汹汹的,根本就不给人留任何机会,直接打了王爷一个措手不及。” 驿丞也是许久都没见过生人了,这会看到两个女子也愿意多说几句:“朝廷也已经安排人过来了,可是那两个大人摆明了是不中用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毛病都没查出来,该死的人还是一天一天都在死。” “这夜南郡中的人都在传,怕是朝廷想要直接放弃他们,不想治了。” “不可能吧?” 韩霜锦下意识反驳了一句,轻声说:“若是真的不想治了的话,干脆找个由头直接人也封着不让进来了,这样不就好了?” “如今不就被封着了吗?” 驿丞笑了笑,说:“不过有一点确实是好的,就是他们带来了不少粮食,短时间哪怕是不让人进出,也不会饿死,只会病死!” “多谢伯伯。”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乖巧地说:“那我们就不进夜南郡了,听起来怪吓人的。” “快回去吧,去别的地方总好过来这里,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活下去。” 驿丞摆了摆手,随后就直接把驿站的门给关上了。 如今疫病是在小范围传播,但是如果朝廷和王爷真的束手无策的话,那他们怕是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两人回到马车上,突然出现在马车上的女子让她们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飞鱼楼的人。 “属下见过东家,见过殿下。” 女子恭敬地行了个礼,自报家门:“属下乃是飞鱼楼多情,此次负责保护殿下与东家,是属下来晚了。”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不晚,你赶路肯定也特别辛苦,这会正正好。” “多谢殿下。” 多情是个很飒爽的女子,高马尾直接高高束起,身上的劲装更显得干练,看起来英气十足。 “和我们说说这夜南郡的情况吧。” 韩霜锦示意她坐下来,她们一路过来看到了不少情况,虽然已经封郡了,但还是有许多人偷跑出去。 这些人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带病原体在身上。 “如今整个夜南郡人心惶惶,虽然朝廷派了人过来,但是黎郡王表面上配合,实际上散布谣言,说朝廷想要放弃他们,根本就没有仔细为他们诊治,故而药到现在都没有研制出来。” “更有甚者,直接说钦差封郡就是想着直接把人活活耗死在这郡中!” 第374章 至夜南郡 多情说的话让唐清璃语韩霜锦不自觉陷入深思,她们没想到夜南郡里面居然是这样的。 “我们来的有点晚了。” 唐清璃语气微微有些低迷,虽然知道这并不是百姓的本意,也知道南安帝从来就没有放弃夜南郡的心思,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 “没关系。”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其实也还不算太晚。” “除非我们能够力挽狂澜。”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声说:“李大人与陈大人带人还有粮食一事是摆在明面上的,谁都无法说朝廷无作为,只不过他们惦记的是封锁夜南郡,以及迟迟没有办法把疫病治好。” “确实如此。” 多情注意到唐清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连忙接着补充:“殿下说的基本上都是百姓关注的地方。” “其实百姓的诉求一直都很简单,就是想着活着,如果能够吃饱穿暖的话就更好了,在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没办法吃饱穿暖的前提下,是不会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别的东西的。” 多情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说:“朝廷送来了不少粮食,如今那些被关起来无法挣银子的百姓倒是不至于饿死,就是那些得了病的,怨言颇深。” “孤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飞鱼楼没有收到陈大人的求助吗?” 韩霜锦听到这里带了几分疑惑,她记得那个时候唐清璃给了陈守时一个锦囊。 里面装着的是飞鱼楼的一个信物,锦囊里面还说明了这个信物如何使用。 他们自然不可能把飞鱼楼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陈守时,毕竟人虽然是忠心的,可是谁也不知道在这滔天的权势下,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故而唐清璃给他的是可以免费让飞鱼楼出手一次的信物,说自己已经付过银子了,让陈守时别担心,直接用就行。 如今的局面对陈守时还有李孟不利,按理来说,飞鱼楼应该收到消息了才对。 “并未。” 多情摇了摇头,她在夜南郡的飞鱼楼中地位还是挺高的,这些事情或多或少也会收到风声,最近确实是没听到陈守时带着东西去寻。 “奇怪。” 韩霜锦眉头紧锁,觉得有些诧异,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用上锦囊了才是。 “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唐清璃心头有点猜测,估计是陈守时担心飞鱼楼也靠不住,所以才没有直接去寻。 “也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而且还有一些药物的事情要与他沟通处理,那个药按理来说应当已经用上了,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效果才是。 怎么会像如今这样风平浪静,什么都没传出来?真是奇怪了。 “对了殿下,这是从永乐城过来的信。” 多情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唐清璃,恭敬地说:“本来在前几日就应该送到殿下手中,但是楼中安排的人出了点差错,送到京中去了。” “永乐城来的?” 唐清璃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是。” 多情点了点头,这信是密信,上面有专用的火漆,他们收到之后就加急送来了,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这会才送到。 唐清璃不再犹豫,直接把信拆开,仔细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手中握着这封信欲言又止。 “啧啧啧,打的一手好算盘。” 韩霜锦就坐在她身边,自然是看到了这信上的内容,说句实话,她确实是没想到南安帝会这么做。 “三百亲卫,直接越过孤送到了永乐城。” 唐清璃手握成拳,语气冰冷:“父皇还真是对孤格外荣宠啊!” “消消气,消消气。” 韩霜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於芥兰和陈舟他们肯定会处理好的,再加上许三归也在,你就放心好了。” “三百亲卫,这中间想必还有父皇不少信得过的人,他对孤真的一分信任都没有。” 唐清璃知道於芥兰和陈舟会处理好此事,可是她心头还是不爽。 若是这件事南安帝提前告诉了她,并且说了自己做此事的用意,那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生气。 可是她不知道,南安帝瞒着她做了这件事情,所以她很生气。 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军中还混进去了可能要监视自己的人,南安帝先是把兵部那个烫手山芋丢给她,现在又控制她的亲卫。 五千亲兵中有南安帝的人,他就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动向,她就不会轻易有造反的机会。 这是帝王的权衡之术,唐清璃看的很明白。 “或许有,但是不多。” 韩霜锦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接着补充:“左右你也没有完全相信他会对你放心,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了,你就不必理会他了。” “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这夜南郡里面的事也不需要事无巨细和他说了。” “既然陛下已经给你送上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那我们若是不回点什么东西给陛下,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韩霜锦语气虽然平平淡淡的,但是听得出来她平静语气下的愤怒。 唐清璃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说:“我们从长计议,不急。” “我知道,你放心。”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等到了客栈就寻笔墨纸砚回信,如今许三归他们必定也是在等我们的态度,他们不清楚我们是否知情。” “孤知道。” 唐清璃应了声,问多情:“距离最近的客栈还要多久才能到?” “半个时辰。” 多情来之前自然是先查探了一遍,半个时辰之后会进入夜南郡的范畴,那座城池就在夜南郡的管辖下,名为忘忧城。 夜南郡,黎郡王府,议事厅。 “微臣参见郡王殿下。” 李孟与陈守时刚刚从发病的村子赶回来,只有切身实地去考察那些村子,才会知道如今那些百姓最缺的是什么,方可对症下药。 说到这里,陈守时心头有些不爽,黎郡王对他们的阻挠不是放在明面上的,他们也无可奈何。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 黎郡王连忙把李孟扶了起来,故作担心地说:“实在是辛苦两位大人了,这疫病来势汹汹,而且毫无征兆的,一点都不给人机会。” “这都是微臣应尽的本分。” 李孟恭敬地说了一句,又说:“陛下把此事交给了微臣,微臣自然应当尽心竭力。” “李大人说得好啊。” 黎郡王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又说:“只不过这疫病有些难以把控,谁也不清楚究竟应当如何处理,苦了我们大人了。” “不辛苦。” 李孟轻轻的摇了摇头,又说:“郡王爷言重了。” “本王已经备下了菜肴,李大人与陈大人辛苦一天了,快快用膳。” 黎郡王也没有接着往下说,他已经从自己的心腹那里知道,李孟与陈守时两人今日还是没有进展。 这个疫病根本就让人没有丝毫头绪,他们哪怕带了御医过来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不顶事的。 李孟与陈守时并没有和黎郡王客气,而是直接坐了下来,与他一同用膳。 汤足饭饱之后,黎郡王安排人把两人送回了小院子里,他们因为要四处跑,所以并没有住在郡王府,而是直接安排在了一个小院子里。 回到了院子里,李孟与陈守时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坐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李孟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实在是根本就没有机会。” “黎郡王一直在盯着我们,那些药我根本就没办法拿出来。” 陈守时有些沮丧,他们已经到了这里半月了,那个药本来想寻个机会透露给随行的御医。 毕竟在路上不方便下手,如果直接拿出来的话,御医肯定会把此事报给陛下。 此次随行的御医都是陛下的人,他们哪怕有滔天的胆子也不敢对陛下的人指手画脚,更别说这御医肯定会与京中保持联系。 黎郡王又安排了不少大夫跟着他们,每次御医身边都有人作陪,说是学习,实际上不过就是害怕御医真的研究出来了什么,盯着他们好抢功劳罢了。 这黎郡王在夜南郡的威望颇高,夜南郡的百姓对他也是特别信服,故而他们根本就不能对黎郡王的决定多说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能够寻到合适的机会把殿下的药拿出来,一不小心,他被黎郡王误会是自己投毒的话,那就完蛋了。 “没事的,再寻机会。” 李孟轻轻的说了声,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严防死守的,他也不担心两人的话传出去:“如今还有机会,别担心。”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 陈守时叹了口气,又说:“你也清楚,这人每日都在死,这可都是百姓,信任依赖我们的百姓啊!” “幸而那个陈惟书还不错,提前处理了不少东西,如今才能够有点转圜的余地。” 李孟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陈惟书当机立断,直接把最先得病的那些人给关起来,又把那个村子封了,或许如今他们还要更加头疼。 “可惜黎郡王不让我们见他。” 一想到这里,陈守时就觉得更加有些古怪了。 这陈惟书在黎郡王府多多少少也算个人物,不知道前阵子怎么得罪黎郡王了,居然被关了起来,说是只有他反省清楚了才放出来。 他们探了探黎郡王的口风,结果黎郡王是一句话都没说,让他们觉得更稀奇了。 这陈惟书或许会成为他们破局的关键。 “报—” 两人正在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应当如何处理,一个小厮就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守时冷冷的呵斥了一声,这人是他们从京中带过来的,按理来说不会如此。 “启禀大人,这门口来了几个人求救,说是身染重病,还请大人相助!” 小厮重重的磕了个头,哆哆嗦嗦地回答了陈守时的话,如今身染重病能是什么情况?左右不过是得了疫病罢了!这会还找上门来了,完了完了! “什么?随本官去看看!” 李孟听了这话不自觉蹙眉,他与陈守时一同来到了院子里,驴车已经拉了进来,整个马车看上去破破旧旧的,一点都不结实,感觉随时要掉。 “大人。” 随行的丫鬟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兮兮的,看起来应当是连夜赶路。 “你们认识我?” 李孟看了一眼丫鬟,总觉得她有点熟悉,只不过一时之间说不出名字来。 “你们身染重病?” 陈守时一下就认出来了丫鬟,他压下了自己心头的猜测,轻声说:“那就让你家主人下来吧,正好这府中有大夫可以瞧一瞧。” “这?” 李孟没想到陈守时居然不问对方的来历,直接就把人给收了下来。 “信我。” 陈守时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是贵人。” “贵人?” 李孟听了这话心头有了猜测,不过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驴车打开,两个女子下了车,其中一个人看上去脸色煞白,情况不妙。 “殿…” “小女子见过大人。” 韩霜锦毫不犹豫打断了两人的行礼,恭敬地说:“我家妹妹身子不适,听闻这城中就只有两位大人能够相助,特意来求求两位大人。” “快快请起。” 李孟这会也认出了来人是谁,连忙让丫鬟扶着唐清璃,带着人进了书房。 “做戏做全套。” 唐清璃坐了下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吩咐了一句。 “快去叫御医!” 陈守时会意,立刻马上让人去后院叫御医,因着担心李孟与陈守时会染病,故而院子中每日都有御医留着轮值。 “殿下,面纱。” 灵芝把早就准备好的面纱拿了出来,递给了唐清璃与韩霜锦,避免被御医认出二人。 唐清璃与韩霜锦接过之后直接戴了起来,然后就等着御医过来。 今日轮值的御医是个小老头,本来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可以好好睡一觉,结果在睡梦中被叫起来了。 小老头进门的时候看到李孟与陈守时严阵以待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此人怕是身份地位不一样,立刻马上凑上前去诊脉 “启禀两位大人。” 小老头看完之后松了口气,轻声说:“这位姑娘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 “得了疫病。” 唐清璃淡淡地开口,轻轻地说:“已经命不久矣了,对吧?” “啊?” 小老头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咒自己吗!什么就得了疫病,分明是舟车劳顿身子骨有些疲累。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疫病? 他刚想说什么,陈守时便会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这位姑娘说的是,确实是得了疫病,你说对吧?刘大夫?” “这…” 刘大夫听了这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怎么这件事就给自己撞上了啊?没病装病的,这么莫名其妙,这背后必定是有什么东西等着他呢。 怎么就偏偏是自己当值呢!刘大夫真的是越想越气了,此事他必定讨不着好,说不定还会被连累。 但是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自己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他回忆了一下,门口站着的那些侍卫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是,确实如此。” 刘大夫连忙点了点头,轻声说:“这位姑娘确实是得了疫病。” “果然。” 唐清璃得了满意的答复,轻轻地说:”那就请刘大夫开药吧。” “好…” 刘大夫听了这话有些心虚,他开的那些算是什么药啊!不过就是固本培元的,谁都清楚这疫病根本就没有解药! 那药还没有研究出来呢。 “多谢大夫救命。” 灵芝会意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带着刘大夫直接离开了。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到刘大夫和灵芝离开之后,李孟与陈守时恭敬地行了个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清璃会出现在此处,但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出现在此处。 “两位大人快快起来。” 唐清璃连忙把两人扶了起来,轻声说:“两位大人不必客气,孤也是受命而来。” “还请殿下明示。” 李孟与陈守时对视了一眼,若是殿下说自己乃是受命而来,那就只能是陛下的意思了。 “父皇知道这夜南郡的事情比较棘手,黎郡王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故而特意安排了孤过来。” 唐清璃直言不讳,看着他们说:“孤这一路上过来,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不少情况,情况确实不怎么好。” “殿下…” 李孟听了这话有些难受,虽然唐清璃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但是他来之前自己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不小的目标。 他想,自己一个月一定能够处理完这疫情! 毕竟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陛下也给了她不少东西,他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把这疫情控制下来。 未曾想他来了之后居然会被掣肘,根本就无法尽情发挥自己的长处。 这黎郡王明面上确实是挺配合的,但实际上各种推诿,纵容手底下的人给他们分配一些不尽心的人,就是故意拖着这个进度。 李孟想不明白,拖着对黎郡王有什么好处?若是整个夜南郡都不行了,那如何是好? 这都是活生生的百姓!都是性命啊!一想到这里,李孟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后又说不出什么来,他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 “无碍,孤都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声:“既然孤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放心叭。” “殿下,此行实在是有些危险…” 陈守时作为唐清璃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这一路过来会遇到多少事? 他心头微微一紧,殿下说不定真的撞上了得了疫病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父皇在来之前已经把所有事都交代好了,孤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你们不必担心。” “是。” 陈守时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父皇已经猜到了两位大人此行不会顺利,而且黎郡王狼子野心实在可恶,便直接让孤前来配合两位大人好好处理。” 唐清璃看着他们,又说:孤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不少东西,两位大人辛苦了。” “此乃微臣本分。” 李孟听了这话不敢居功,毕竟唐清璃如今可代表的是陛下,陛下让她来的。 “李大人当得。”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若不是李大人与陈大人舍身忘已,这夜南郡的疫病或许会扩散得更加严重,故而您二位就别谦虚了。” “殿下谬赞。” 李孟与陈守时不敢居功,听了这话又不自觉要跪下来,唐清璃连忙扶住了他们。 “两位大人。” 唐清璃看着他们,轻声说:“孤手中有药。” “殿下此言…” 李孟下意识就要质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一旁的陈守时。 “殿下您这是要把药用在自己身上,假装自己被药医治痊愈,而后再大面积推行?” 陈守时瞬间就明白唐清璃装病的原因了,殿下这是要以身涉险!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沉声说:“如今整个夜南郡都在黎郡王的控制之下,你们来了此处半个月,你手中也有孤给你的药,可是没用出来。” “殿下,不是微臣不用,实在是…” 陈守时张了张嘴,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不就是用不出来,所以才会让殿下来这么一趟吗?自己可真的是没用得很! “孤知道。”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看着陈守时:“陈大人愿意来这一趟,已经让孤有些意外了。” “惭愧惭愧。” 陈守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确实是听了唐清璃的话,但是心头也惦记着那几分功劳。 毕竟他的儿子以后还能够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往上走一走。 “殿下,您为何有药?” 李孟在这个时候轻轻的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看向了唐清璃。 “李大人是在怀疑孤?” 唐清璃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只不过是心有疑虑。” 李孟摇了摇头,沉声说:“这实在是多多少少有些巧合了,故而微臣想问一问。” “自然是好的。” 唐清璃笑着说:“孤若说是巧合的话,李大人便不会相信了?” 李孟听了这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 唐清璃也不着急,等着李孟给出自己的答案来。 “会相信。” 许久,李孟抬头,看向唐清璃的眸中带着些许光亮:“微臣信您。” 第375章 郡王心思 唐清璃抬头,看向李孟。 “微臣知道,您心里想的很简单,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想要的也只不过是百姓能够吃饱饭穿的暖而已。” 李孟看着唐清璃,他知道,如果公主殿下不想来的话,陛下肯定不会让她来。 夜南郡如今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足为过,唐清璃是公主,按理来说,其实她不需要特意跑到这里来,只需要在京中安安稳稳过富贵日子就好了。 她是超品公主,手中握着陛下给她的权柄,在京中无人能够动她,甚至不少人还要看着她的脸色办事。 在这样的前提下,其实唐清璃根本就不需要因为这个疫病让自己以身涉险。 虽然她们已经把夜南郡封了起来,但是谁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人假装自己没有染病。 来夜南郡的风险太大了,殿下手中有药又如何呢?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出事。 李孟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唐清璃。 但是她就是来了,毫不犹豫,干脆利落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带着她手中的药。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殿下是一个一心为民的殿下。 这样的人,才值得他去追随。 唐清璃读懂了李孟未明言的隐喻,她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既然李大人相信孤,那么孤一定不会让你李大人失望,你放心。” “微臣不敢。” 李孟摇了摇头,他怎么敢对殿下指手画脚。 “孤有一个计划…” 唐清璃看着李孟与陈守时,轻轻地提了一句。 烛火微动,等所有的话都讲完之后,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明明一夜没睡,但是李孟与陈守时一点都不困,甚至神采奕奕,已经对未来有了更确切的想法。 “时辰已经不早了。” 唐清璃看了一眼时辰,轻轻地说:“我与霜锦就先回去休息了。” “韩东家此行…” 李孟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韩霜锦,心中有一些疑惑,不知道应不应当问。 “李大人不妨直说?” 韩霜锦刚刚确实是没说话,毕竟想着唐清璃把话都说完了,自己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再加上没有什么官位在身上,说出来的话他们也未必相信。 所以就一直安静的,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李孟突然提到了她,那就是摆明了对她有点意见或者是猜疑。 “敢问韩东家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处?” 李孟看了她一眼,轻轻地问。 “很简单,因为我与殿下一同来的,陛下交代的。” 韩霜锦淡定地回答了他的话,又说:“虽然如今国库充盈,但是粮食的购置还有药材的选买,都需要人盯着,也需要有经验的人看着。” “李大人分的清楚陈米和新米价格几何?清楚知道不同药材的价格几许吗?” 韩霜锦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反正不是自己人,如今投诚也要看情况,她们可不是什么人都要。 其实对于李孟的投诚,韩霜锦是对着警惕的,她总觉得李孟不大可能会投诚,主动提及此事,或许有陛下授意的可能性。 左右心头让人有些不安,故而她的语气也就算不上太好了。 “原来如此。” 李孟点了点头,其实他能够敏锐的察觉韩霜锦对他抱有警惕,而且语气特别不好,但是转头一想,应当是自己方才的行为,让他觉得有些疑惑,有些担心,故而才会对自己那么针对。 他确实是一心跟着陛下,只不过公主殿下确实也给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陈守时拿出药,再到如今殿下亲自来到夜南郡为百姓谋求出路便达到了顶峰。 殿下是个不一样的。 “所以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还请李大人不要阻拦在下。” 韩霜锦看着他,淡淡地说:“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在下无法回去与陛下交代的话倒是辜负了陛下对我的信任了。” 她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李孟做出什么事情让韩霜锦收粮食和药材的事情进展不顺利的话,她肯定会去南安帝面前参他一本。 “这是自然。” 李孟失笑,这韩东家倒是一个有趣的人,一点亏都不乐意吃。 “好了,时辰不早了,孤与霜锦先去休息了。”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这狠话已经放完了,就乖乖和她回去休息吧。 “是。” 黎郡王府,书房。 “你是说有两个女子得了疫病去求助李孟还有陈守时,那两个人还真的接纳了他们?” 黎郡王听到手底下人的汇报觉得不可思议,那个院子里确实被陈守时和李孟把控的很严,但是黎郡王也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外面布置了不少人,直接盯着他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有人回来跟他汇报,所以这段时间他对李孟和陈守时的动向还是比较明确的。 他确实知道李孟和陈守时对南安帝忠心耿耿,而且一心为了百姓,但是没有想过他们居然敢把得了病的人往院子里接,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小厮有些担心,这得了病的人如今是统一送到了一个地方关起来,不仅每日要吃药,而且还不能随意外出,就是害怕会传染扩散。 结果如今可倒好,这两位大人直接把人带回院子里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染上疫病。 万一染上疫病了,那岂不是… “无碍。” 黎郡王摆了摆手,笑着说:“这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好机会,去,把陈惟书叫过来。” “是。” 小厮听了这话连忙点头,不一会就把陈惟书给叫了过来。 “属下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惟书恭敬地行了个礼,他虽然被黎郡王给关了起来,但是衣食住行根本就没有缺,而且黎郡王还会时不时召见他,故而他在府中的地位并没有被影响。 反而还因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王爷重视他,对他更加尊敬了。 “起来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多谢王爷。” 陈惟书听到叹气声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应当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也不着急询问,只来到了他身边为他磨墨。 “今日出了一件事。” 黎郡王看着他的动作并不意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李孟与陈守时收留了几个患病的女子,确诊是疫病了。” “什么?” 陈惟书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下意识说:“他们未免也太荒唐了!这是命都不要了!” “呵,谁说不是呢。” 黎郡王嘲讽地笑了笑,接着说:“得了疫病的人也韩往院子里带,不要命了。” “王爷,我们要做点什么才是。” 陈惟书心里是很担心的,但是面上不显,他有些嫌弃又担心地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很容易会被影响甚至…”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 “本王知道,这是自然。” 黎郡王点了点头,不管李孟究竟想做什么,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那反而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他可以直接治他们的罪。 是他们进入夜南郡之后自己说过的,所有患病的人统一放在几个村子里去救治,虽然只有七天的机会,但是如果病症能够调节的话,大抵也可以多争取一段时间的机会。 可是李孟与陈守时并没有能够遵守自己制定的规矩,他们没有把人送到村子里,反而还留在了院子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整个城大面积扩散,他们如何能够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王爷英明。” 陈惟书夸了一句,又说:“殿下,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万一有诈…” “什么有诈?” 黎郡王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轻声说:“你就是思前想后想太多了,这能有什么诈?人证物证已经摆在此处了,他们最好是染病了,本王就直接把他们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送到村子里去。”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呢?” 陈惟书抿唇,轻轻的提醒了一句:“王爷,您可别忘了,这李孟与陈守时一直想去但是进不去…” “你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故意的?” 黎郡王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不排除这个可能。” 陈惟书点了点头,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两位大人进疫病区,不然哪怕这会没有得病,过一段时间也应该得病了。 他得了殿下还有东家的交代,要好好照顾两位大人的,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 “荒唐!那也太荒唐了!” 黎郡王听了这话语气不善:“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可是自己的性命!就这么…” 他说着说着自己安静下来,因为他反应了一下,这两个人还真的很有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思及此,他摆了摆手让陈惟书坐下,轻声说:“那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其实也简单,殿下,我们可以直接让他们把人给交出来,送到村子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同时把整个院子给封起来。” 陈惟书脑袋飞快转动:“就说是看看他们有没有染病,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说的有道理!” 黎郡王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开心的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还有,殿下。” 陈惟书压低声音,提了一句:“近日属下在后院中待着,前阵子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发现了点不该看的。” “这府中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黎郡王淡淡的说了一句,如今他早就已经把陈维书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这府中上上下下,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看的呢? “属下惶恐。” 陈惟书连忙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殿下,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妄议。” “你直说便是。” 黎郡王知道他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既然已经说出来此事了,必定是掌握了证据。 “属下…” 陈惟书看起来还有点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黎郡王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又说:“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属下发现蓉姨娘这段时间外出比较频繁,而且去的地方还都是一些药材铺子…” 这黎郡王后院中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虽然没有子嗣,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经常是这里去坐一坐,那里去玩一玩。 他这段时间观察了一下,不是后院中的女子生不出孩子,是黎郡王不想让他们有孩子。 这就有点稀奇了,正常情况下来说,没有哪个男子会不想让女人给自己生孩子,尤其是像黎郡王这种位高权重,日后需要子嗣继承自己家业的人。 他应该多生几个,好好培养,才能够让自己手中的权柄继承下去。 可是陈惟书在掌权之后也触碰到了一点点黎郡王的核心机密,他确实是不想让那些女子有孕,这几乎是成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摆在明面上的秘密。 不过在府中当值的都是老人了,自然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事情也就这么藏下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 黎郡王挑了挑眉,语气微微有些发寒。 这个蓉姨娘是最近很受宠的一个侍妾,黎郡王的府中没有正妃,两个侧妃又是不怎么喜欢管事的,所以黎郡王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嬷嬷在处理这些事情。 他对于自己后院中的女人一向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思还有笼络朝臣的手段。 若是有人进献,他自然也是来者不拒。 后院中的女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解决自己有些时候心情不佳的手段罢了。 可是他决不允许这些人怀上自己的孩子,他的心已经死了,死在了云华去世的那一年,他的孩子也只有云华能够生。 其他人,碰都不能碰。 陈惟书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就是这个女子怀了身孕,背着黎郡王自己在养胎。 要么就是蓉姨娘也染病了,但是不敢上报府医,自己在撑着。 一想到这里,黎郡王就有些怒发冲冠。 这个蓉姨娘确实是得了他几分心思的,毕竟这个蓉姨娘知情识趣,平日在床上的花样也不少,他喜欢去他那里放松。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允许蓉姨娘踩在自己的头上来,这简直是放肆又荒唐! “王爷,此事…” 陈惟书小心翼翼地说:“属下那日正好得了一些新奇的物件,想着从小花园后进献给您,后面遇到了这件事一直惴惴不安,有些担心,故而才…” “本王知道了。” 黎郡王摆了摆手,淡淡的说:“此事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说也没关系。” “王爷,是属下不好,属下愿意戴罪立功!” 陈惟书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郑重地说:“还请王爷给属下一个机会。” “你起来吧。” 黎郡王无奈的摆了摆手,轻声说:“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知道你的为人,你做不出来冤枉人的事,既然你想处理的话,那就去处理吧。” “多谢王爷。” 陈惟书心知肚明,他知道黎郡王并没有像表面上说的这样对自己那么信任,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说的话正正好踩在了他的心上罢了。 他说出了此事,但是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么在黎郡王的心中就是埋了一根刺。 黎郡王或许会怀疑蓉姨娘,进而让人去查,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会怀疑陈惟书。 他会怀疑陈惟书此番举动究竟是想做什么,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里?是不是想要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所以陈惟书在说明此事之后必然不能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而要更加主动积极。 他要把此事承担下来,作为突破点,才能够了解黎郡王为什么不让别人怀孕。 “还有一事。” 黎郡王看他起身,指了指他身后的位置,轻轻的说:“你坐下来听。” “多谢王爷。” 陈惟书的心放下了一半,自己方才做出来的决定是对的,黎郡王很明显已经对自己放松了。 “除了蓉姨娘的事,这李孟与陈守时的事,本王也交给你去处理。” 本来黎郡王不太想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的,毕竟陈惟书之前也对疫病特别上心,自己冲进去也就算了,事后居然还想冲进去第二次。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幕僚陪在自己身边,可千万不能出事了。 正是因此,他才直接把人给带了回来,关起来不让他乱跑。 正好李孟与陈守时来了,就让他们去处理那些烂摊子就是了。 黎郡王想的很清楚,直接就把陈惟书给抓回来让他在府中好好待着。 陈惟书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哪怕有意见的话也不能提,就一直兢兢业业在府中为黎郡王办事,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很漂亮,而且账目也打理的井井有条,让黎郡王对他更喜欢了。 故而发生了事情,其实他本能就想让陈惟书去处理,他的能力摆在这里,若是不去处理的话,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可是他又害怕陈惟书会为了那些贱民不好好保护自己,一心都砸在那些贱民身上,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左思右想,有些发愁。 但是今日的事情让黎郡王下定决心,此事确实是要交给陈惟书去处理最合适。 他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还一直都陪在自己身侧,有什么事情都及时上报,自己未曾藏私,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自己的心腹。 没错,在这么多事情之后,黎郡王已经把陈惟书列入了自己心腹的行列。 他知道陈惟书的性子,心头对他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踩在了点上,基本上都是黎郡王在意和考虑到的,这让他知道,陈惟书确确实实是全心全意在对待自己,是个很不错的人。 “李孟与陈守时的事,本王也想交给你来做。” 黎郡王看着他,淡淡的说:“这两个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把患病之人带回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必定有自己的考量。” “此次事关重大,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也可以从此处下手,就依着你的意思让他们把收留的人送到村子里去,若是不送的话,你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的。” “属下遵命。” 陈惟书点了点头,他知道黎郡王这话的意思,连忙说:“您放心,此事属下知道应当如何做。” “你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黎郡王轻轻的拍了拍陈惟书的肩膀,又说:“只不过你自己要多注意身子,千万不能够在出现之前那样子横冲直撞,跑进疫病区了,知道吗?” “属下知道错了,不敢了。” 陈惟书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轻声说:“让王爷为属下担忧了。” “无碍。” 黎郡王看着他,轻声说:“本王也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左右不过是多为你操心罢了,你可要知道,这世界上对你好的人不少,好好珍惜。” “是,多谢王爷。” 李孟与陈守时的院子里。 “李兄,你方才在殿下面前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你心里想的?” 陈守时看着李孟,轻声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可别藏着掖着。” “你还信不过我?” 李孟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笑着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陈守时哼了声,又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心里肯定惦记点什么。” “我真没有。” 李孟听了这话有些欲哭无泪,他笑着说:“我真的是被殿下打动了,没有别的意思。” “被殿下打动了?” 陈守时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殿下居然真的会过来呢?” “若是殿下自己心不甘情不愿,陛下也不会让殿下一定过来,毕竟如今殿下的受宠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孟看着陈守时,又说:“所以我才会觉得,殿下过来确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你也应当清楚如今的局势如何,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中招,而且这疫病来势汹汹,如今还没有特效药可以处理。” “殿下在这个时候奉命前来,而且还在暗处行事,若不是为了百姓,那还有什么能够让殿下如此冒险?” 李孟说着说着,不自觉又叹了口气:“是我之前太狭隘了,殿下比起不少皇子,都更优秀。” “殿下才是真正一心为民。” 第376章 李孟意动 李孟的话让陈守时放下心来,他看着李孟,轻笑着说:“确实如你所说,殿下自然是为国为民的。” “她想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些。” 李孟看的懂,他看着陈守时,轻声说:“那个时候她也给你许诺了不少东西吧。” “其实最能够打动我的就是你说的那句,一心为百姓罢了。” 陈守时摆了摆手,笑着说:“如今我与你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自然要尽忠职守,百姓相信我们,陛下信任我们,那我们自然要时刻警醒着,不能够肆意妄为。” “说得好。” 李孟重重点头,看着他说:“你与我一样。” “李兄,其实我与你不一样。” 陈守时摇了摇头,袒露自己心头所想:“你是真正意义上,属于陛下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事,陛下都会为你做主,是你的靠山。” “但是对我来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靠山。” “我能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其实挺不容易的,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没想着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偏袒我之类的,只不过确实是挺羡慕你的。” 陈守时大方的笑了笑,接着说:“李兄,我能够与你成为姻亲确实是未曾想过,而且我自己也觉得是我家那个混小子占了大便宜。” “我一步一步能够坐到内阁的位置,确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殿下从来不让我做一些违背道德又或者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因为殿下想要的一直都是太平盛世,仅此而已。” 陈守时看着李孟,又说:“在没有遇到殿下之前,我是孤身一人,背后没有靠山,在许多人中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对的。” “但是在遇到殿下之后,是殿下告诉我,她可以支持我去做那些事,不必后怕,也不需要担心会因为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而被冤枉,诬陷。” 他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是因为殿下是一个极好的人,故而我才愿意跟着她。” “可惜,是个女子。” 李孟听了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突然说:“若不是女子的话,必定大有作为。” “可是殿下如今能够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廷,本身就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 陈守时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李兄,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明确的知道,不要去预设殿下未来的高度,因为她总会给我们惊喜。” “殿下不想让秦王殿下做太子。” 李孟看了一眼陈守时,轻轻的提了一句。 “这我不知道。” 陈守时大方的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从不去问殿下的决定。” “罢了。” 李孟笑了笑,说:“左右你与我如今都是一起的,这是我欠你的。” “什么欠不欠的!” 陈守时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语气不善:“你这话就是在怪我了!”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李孟听了这话笑得更大声了:“我的意思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哈哈哈哈!” 陈守时听了这话也笑的开心,他知道,殿下的麾下又收入一员大将了。 隔壁的小院子里,灵芝把床铺好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用已经准备好的熏香把整个屋子薰了一遍。 “辛苦了。” 韩霜锦看她忙上忙下,顺手就搭了把手,轻声说:“一会你就去好好休息,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不行的,东家。” 灵芝摇了摇头,轻声说:“您与殿下身边怎么能够没有伺候的人…” “没事。”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我们如今不就是要营造出一种特别惨的感觉吗?” “消息应该已经传到黎郡王耳中了,就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怎么做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直接让人把我们丢到村子里去。” “正合我意。” 唐清璃挑了挑眉,淡淡的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反而还能够近距离接触到村子的实际情况。” “是也不是。”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虽然我们手中有药,但是也不能够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疫病会不会与之前有什么变化,也不清楚手中的药多久能够起效果。” “飞鱼楼那边应该快出结果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们其实在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得了疫病的人服用。 当然,这完全是自愿的,愿不愿意尝试,尝试之后是什么结果,都是他们自己承担。 飞鱼楼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故而他们不会做出强迫别人吃药的事。 也正是因此,故而结果还没有很快出来。 “殿下。” 房间内突然出现的人让她们下意识身子一缩,有些后怕。 “楼主…” 多情有些尴尬地跪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忘记先通传一声了,给楼主吓着了。 “下次出声之前能不能说一声,不要这么突然?” 韩霜锦轻轻的拍了拍唐清璃的胳膊,给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楼主,属下知错。” 多情不大好意思,她之前基本上没有接过这样的任务,直接杀人就好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事? “起来吧,没有怪你。”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可是交代给你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确实是有了结果。” 多情点了点头,恭敬地送上了一封信:“这是楼中得出来的结果,还请楼主过目。” 唐清璃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多情递过来的结果,她等这个结果已经等了很久了。 “情况如何?” 韩霜锦看唐清璃一直不讲话,连忙凑过去看了一下她手中的信。 结果便是,这药对医治疫病有奇效,前三天服用能够直接把病治好,第四天开始可以延缓症状,虽然恢复的比较慢,但是最后也一定能好起来! “好!” 唐清璃看了这信是真的开心,她就知道没错,这药一定能够治好人。 “安排了几个人?” 韩霜锦看着她这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但还是补充了一句,轻声问:“用了药之后确定都没什么问题吗?” “用药的份量,剂量,还有不一样的人呈现出来的反应,全部都记录在册了吗?有没有副作用?副作用明不明显?” 韩霜锦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提了出来。 这个药虽然是上一世最终确定的药,但是谁也不能够确定这一世也能接着用,毕竟谁也不清楚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动或者是误差。 所以这个实验自然是要做的,而且最好是不同年龄段的都安排一次,把那些副作用还有一些不良反应都记录下来。 他们能够把药拿出来,在许多人看来确实是他们有本事,但是在不少人看来,这怕是他们的计划,就是想着用药来博取关注。 说不定还会有朝臣觉得此事就是唐清璃故意的,她故意把疫病的源头折腾到夜南郡,让夜南郡爆发之后无药可医,又把药藏起来,不让夜南郡治病。 她必定是因为黎郡王那个时候盯上了她的望月楼,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如若不然,殿下如何会知晓有这个疫病?而后又早早的去研制了药出来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当也是李孟当初最开始的时候心里所想的。 因为有这个前提,可能会被误会,故而韩霜锦在安排飞鱼楼去试药的时候提了不少要求,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处理好一些后面可能会产生的不好的情况。 “都有的。” 多情点了点头,恭敬的说:“此事依着楼主与东家的意思,都处理好了,更加详细的消息在明日会送过来的,请楼主放心。” “那就好。” 韩霜锦略微放松了一下,这个药确定可以用的话,接下来他们的事情就轻松了。 “黎郡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唐清璃知道飞鱼楼办事肯定谨慎,当下也没有接着追问,等具体的情报送来再看就好。 黎郡王那边肯定已经知道她们住进院子的消息了,必定会做点什么。 如果猜的不错,他应当会安排人直接上门来抓人,把他们送到村子里自生自灭,顺便把整个院子都给封起来,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而且这也是最能够打脸朝廷,打脸南安帝的方式,你看吧,你安排过来的人,直接把得了疫病的人带回自己的院子里了,这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想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折腾死? 他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和目的,究竟想不想让黎郡王安稳的活着,这个举动是不是冲着黎郡王去的?是不是想让黎郡王染上疫病?是不是陛下容不下黎郡王了? 这后面的水,可深着呢。 只要黎郡王能够借题发挥,直接把这件事给闹大,那就能够拿捏住李孟和陈守时。 所以唐清璃与韩霜锦笃定,黎郡王肯定会安排人来处理此事,甚至这个人若是不出意外,应当就是最近颇受重用的陈惟书。 “黎郡王召见了陈惟书。” 多情恭敬的回答了一句,说:“因着黎郡王对书房看守的比较森严,故而无法听到他们具体聊了什么。” “已经够了。” 唐清璃对此并不意外,她摆了摆手,轻声说:“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已经确定黎郡王有对我的下手的这个心思了,他把陈惟书叫过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正好,也挺久没见陈惟书的了。” 韩霜锦笑了笑,说:“我手头上还有芍药想要带给他的话呢。” “也是苦了这分隔两地的有情人了。” 唐清璃听到这话的时候抿了抿唇,轻声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一定要给他们多点银子,风风光光把亲事办了!” “你就放心吧,很快就会的。” 韩霜锦失笑,她早就已经给芍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备着,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总不能什么都不给,这说不过去。 “传信回去。” 唐清璃看着多情,轻声说:“让飞鱼楼做好准备,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是。” 多情应下,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两人本来想歇下了,结果门又被敲响了。 “谁?” 灵芝站在了门口,有些警惕地问了一句。 “殿下,是微臣。” 陈守时的声音传来:“深夜叨扰,实在是有要事要寻殿下商议。” “陈大人请进。” 唐清璃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居然是他,不过很快就应允他进门。 灵芝打开了门,门口确实只有陈守时一人,而且守着的侍卫也被遣退了。 “微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守时恭敬的行了个礼。 “陈大人快快请起。”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句,又问:“趁大人深夜前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是微臣办事不力,有愧殿下所托。” 陈守时并没有起身,而是重重地磕了个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这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是说手中有药但是却没能够把药拿出来一事。 而且似乎还受黎郡王的掣肘,许多事情都未能够尽善尽美地处理好。 “殿下给了你锦囊,你怎么没用?”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其实她也觉得多少有点奇怪,陈守时并不是不懂分寸的,相反,正是因为他特别懂分寸,也明白自己应当如何处理事情,故而唐清璃才会把这件事交给他。 也把药交给他。 毕竟让一个朝臣名正言顺拿出药来,总要比让一个江湖郎中莫名其妙出现来的让人更容易接受。 陈守时跟在唐清璃身边的时间不短,她大抵是知道陈守时的性子,也明白他的手段,是个有能力又有抱负的,所以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他。 同时也担心他一个人处理不过来,所以才会给他一个锦囊,叮嘱他在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打开。 他不是蠢的,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若是那个锦囊用上的话,如今的局势大抵就不一样了。 “微臣…” 陈守时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声说:“微臣打开过锦囊的,只不过未曾去兑换。” “为何不兑换?” 唐清璃皱了皱眉,既然已经打开了锦囊,知道里面有可用的人,那就应当及时去用才是。 “太贵了…” 陈守时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殿下,您给我的人是飞鱼楼里最好的,这价格也是最贵的,一个人一两金子呢,微臣算了一下,若是真的要用,没有一百两金子下不来…” 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他节俭习惯了,一下子让他花这么多银子,他想想都心痛。 一百两金子,那能够买下的粮食估计都够一个村子安心吃上十年了。 他知道殿下刚刚起势辛苦,未来要用银子的地方都还多着呢,故而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是不怎么想用这个锦囊的。 “你啊…”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无奈,这个理由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她知道陈守时的性子,为官清廉,而且做事情特别有分寸,对整体的动向把握极佳,而且有敏锐的观察和发现力。 最主要的是他并不会像某些男子一样,觉得女子天生就低人一等,而是在某些方面肯定女子的付出。 这才是唐清璃会选择他的原因。 只不过,知道他节俭,不知道他这么节俭。 这次幸亏是自己及时出现了,如果自己一直未出现,他又一直拖着的话,事情还不知道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呢。 不过她清楚,陈守时必定是有分寸的,在实在处理不了的时候必定会动用锦囊,那个时候就太晚了。 “殿下,是微臣的错。” 陈惟书重重地磕了个头,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在自己与唐清璃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已经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正是因为自己迟迟无法解决此事,故而殿下才会带着东家一起过来,以身涉险。 “也不是你的问题。”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只不过陈守时,你要记住一点,凡事可一不可二,孤把这件事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能够处理好此事,而且也相信你能够尽快处理此事,才允诺你与李大人同行。” “银子乃是身外之物,孤这么多年,不至于一百两金子都出不起,如今成大事不似以前了,你自己应当清楚一些,什么时候该省,什么时候不该省。” “这样的理由,可以在孤这里用一次,但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唐清璃知道他清正廉洁,可是那又如何?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清正廉洁,还要会变通,识时务。 “是。” 陈守时知道唐清璃是真的动怒了,他又磕了个头,这下是真的知道错了。 “好了,你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左右你也是为了孤,起来回话。” “多谢殿下。” 陈守时这才起身,看了一眼韩霜锦,轻声说:“方才李大人的意思已经挺明显了,殿下,我们…” “不着急。” 唐清璃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如今当务之急是把疫病给处理好,至于李孟,他的话能不能信,能信几分,还要看接下来的表现。” “陈大人。”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您方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与我说?大可直接一点。” “韩东家果然聪慧。” 陈守时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只不过确实是有一件事比较疑惑,想问一问韩东家。” “大可直说。” 韩霜锦看着陈守时,轻笑着说。 “敢问韩东家,这夜南郡的粮食价格,是不是您想的法子压下来的?” 陈守时在见到韩霜锦之前其实没有这个想法,毕竟他没想过来到夜南郡以后还要为粮食发愁。 南安帝在他们出使夜南郡之前,自然是给足了他们银子,也给了他们粮食,他们带过来的,一路上见到灾民难民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发放粮食。 沿路上只要粮食不够了,那他就直接用陛下备好的银子买下就是,故而陈守时从来不觉得这粮食会不够用,哪怕不够用,他也有别的安排。 此次赈灾的银两除了明面上由他们押送的,陛下还自己自掏腰包给了不少,都转成了银票放着,他与李孟一人一份。 可是进了这夜南郡以后,他们送过来的粮食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也不是买不到粮食,只不过这粮食比金子还要贵,他们这半个月还光是砸在粮食上的赈灾银就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要买药材,这哪里够? 原本以为这是黎郡王的手段,可后来仔细想想,若是黎郡王真的这么做,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而且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半点好处。 毕竟这些粮食哪怕高价卖出去了,最后这些银子也不能落到他的口袋里,否则一查的话,查出来就会被陛下直接惩处,这就与他如今的计划相违背了。 而陈惟书与李孟仔细清查了一下,这疫病下确实有不少商人想着高价卖粮,可是也不敢做的这么嚣张,少商人确实铤而走险,运了一大批粮食进来,等着卖给他们,但是价格也不会高的离谱。 到后面仔细清查了一下,他们才发现此事确实是与黎郡王有关系,是他的一个姨娘的手笔,黎郡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不清楚,但是这个姨娘的手段可不一般,居然能够直接收买了城中三分之二的米商。 或许也不算是收买,毕竟这姨娘家中本来就是做粮食生意的,在嫁给了黎郡王之后,家中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城中三分之二的粮食生意都被他垄断了,而黎郡王也正是因为她的全力支持,才能够有银子去发展自己的势力,故而这个姨娘还是很受宠的。 若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实在太过低贱的话,黎郡王或许还会上书给她一个侧妃之位,而不是只让她做自己的姨娘。 陈守时在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后,想了很多法子把昂贵的粮食价格降下来,不过这价格波动的实在太厉害,又全部在姨娘的操纵之下,摆明了是黎郡王想要借此事把赈灾银两全部消耗完,落入他的口袋里。 而他们还不能够在明面上说什么,毕竟黎郡王摆出一副全力配合的样子,甚至还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直接上门去求那些商人降价。 南安帝虽然重农抑商,但是也不会轻易插手某个地方的价格,否则就会有反效果。 思及此,陈守时正觉得有些为难,结果在前两日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本来还在想着说三治之后可能得了疫病的那些村子就没有办法吃上热乎的饭了。 谁知道手下的小厮来传信,说有人低价卖粮食给他们了,而且都是精粮! 第377章 见陈惟书 陈守时才不会觉得自己踩了狗屎运,肯定是有人暗中相助,原本还在想是谁,如今看到了殿下与东家,又想起了韩东家的手笔,大抵就是她了。 “确实是我。” 韩霜锦没有与他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点头承认了下来,轻声说:“你不必担心粮食的事情,我已经与云家酒肆通过气了,制酒的精粮都会先紧着这边用。” 他们确实插手不了夜南郡的粮食,可是没人说他们不能够从别的地方运过来。 虽然说增加了一点点运输成本,但是这对拥有飞鱼楼的唐清璃来说也不算什么事。 反正飞鱼楼有自己的渠道,只要银子到位了,送点东西不算什么。 “东家…” 陈守时一时之间有些感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既然我与东家来了,就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你大可放心。” 韩霜锦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着说:“你就安心踏实地处理你手中的事情就是。” “多谢殿下,多谢东家。” 陈守时重重地磕了个头,沉声说:“若不是东家与殿下,怕是粮食都不够用。”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事。”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句,接着说:“放心叭,我们已经来了,就不会让你们缺粮食了。” “多谢殿下,多谢东家。” 陈守时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快起来吧。”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好好休息才是最紧要的事。” “是。” 陈守时恭敬地应了声,转身离开了。 “外祖父那边已经准备了不少粮食,虽然父皇给了银子,但也不是完全能够拿下的。” 唐清璃知道,此事光靠朝廷不行,路上他也看到了不少百姓对朝廷颇有怨言,觉得朝廷这么做其实是在变相囚禁他们。 她虽然一心为民,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寒心,百姓被黎郡王蛊惑,得了好处反而骂朝廷,换作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百姓确实是要救,但是怎么救?如何救?这也是一个方法,她也要考量才行。 “得了病的百姓不管他说没说出对朝廷不尊敬的话,粮食还是要给的。”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在想什么,她轻轻地说:“只不过这给多少,给完之后是否问罪,这就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会不会太过分?”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无奈地说:“似乎这件事确实是和他们没关系,只不过是被带歪了…” “人若是不规劝不培养的话,谁都会依着自己心里最恶的念头去办事。”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接着说:“璃儿,你也是清楚的,如果我们现在不规劝的话,夜南郡在不久之后可能就完全会脱离我们的控制了,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我知道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粮食,也正好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次日,院子门口。 “叩叩…开门!” 吵闹声响起。 昨日陈守时与李孟因为唐清璃与韩霜锦带来的好消息聊了许久。 两人分开之后又单独复盘了一下他们准备施行的计划,几乎是按了个通宵,正准备休息呢,结果就被吵闹声给弄醒了。 “何人在此喧哗?” 门口的小厮揉了揉自己眼睛,本来守夜就有点烦,这会好不容易眯了一会,结果还被吵醒了。 “李大人和陈大人何在?” 门口早就乌泱泱招满了人,而且身上都穿着兵服,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 小厮看这场面,一下子就吓醒了,连忙咽了口口水,恭敬的对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说:“你…你们这是什么情况?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陈大人和李大人还没起来?” 陈惟书看着小厮,淡淡的说:“本官可是奉黎郡王的命而来,他们倒是好大的架子。” “你…” 小厮看这阵仗下意识一哆嗦,不自觉又咽了口口水,哆嗦着说:“两位大人还未起来。” “这个时辰还未起来?” 陈惟书挑了挑眉,横冲直撞直接来到了院子里,声音特别大:“还真的是事不关己,高枕无忧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守时睡得比较浅,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起来了,他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陈惟书带着人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 “陈大人。” 陈惟书行礼特别敷衍,他看着陈惟书,淡淡地说:“听说陈大人这里来了几个比较特别的客人,属下吧,比较好奇,想着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刀,威胁的意味十足。 “什么特别的客人?” 陈守时猜到了他们一定会来,但是没想过他们居然会来的这么快,昨日殿下与东家才到,他们今日就收到消息过来了,这其中若是说没有猫腻,那他是不信的。 这院子想必也不是百分之一百安全的,陈守时想了一下,今日要重新安排一下这院子里的人了。 “陈大人惯会装傻充愣。” 陈惟书一点都不客气,毕竟在明面上他是黎郡王的宠臣,嚣张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放肆!” 陈守时冷冷地呵斥了一声:“莫非黎郡王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辱骂朝廷命官,你担当得起这个罪名吗?” “属下知道错了。” 陈惟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地说:“既然陈大人并不觉得是特殊的客人,不然请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呢?” “你说请就请?” 陈守时这会心里憋着口气,陈惟书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是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陈大人,您也是清楚的,毕竟这郡中的情势与以往不一样了,若是我们不们不多盯着点的话,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而且这也是您之前说过的,若是这规矩定出来了没什么用的话,这夜南郡的疫病什么时候才能够好?” 陈惟书看着陈守时,接着说:“我们也不是要故意为难您,只不过确实是听说了有这么一个比较特殊的人,您想想,若是控制的差不多的疫情因为这个人突然就变严重了的话,岂不是大人的问题了?” “满嘴胡言!” 陈守时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似乎是被激怒了,接着说:“你无凭无据就来院子里说了这么多,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陈大人此言差矣。” 陈惟书摇了摇头,轻声说:“若是无凭无据的话,小的怎么敢突然前来呢?只不过确实是有人见到了您的院子里出现了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说是身患重病来求您医治。” “小的不才,倒是不知道陈大人居然医术高明能够活死人,对医术还颇有研究,所以觉得有些好奇,这才来上了这么一趟。” 陈惟书笑了笑,又说:“毕竟这几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去医馆,反而来了陈大人的院子里,很明显应当是这个病症比较特殊,寻常医馆治不了。” “陈大人,您平日里也不太是会管这些小事的人,除非这几位女子身上确实得了一些比较特殊的病症,恰好是您如今正在处理的疫病,那…”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言下之意也已经格外明显了,这几个女子出现在这里被陈守时收留了,那肯定就是陈守时知道她们得了什么病。 陈守时与李孟的院子里确确实实是留了一些大夫,若是他们确定此乃疫病的话,那陈守时与李孟把人留下的事情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与李大人会置百姓于不顾,直接把得了疫病的女子带回院子里?” 陈守时挑了挑眉,语气不善。 “属下不敢。” 陈惟书不蠢,他确确实实是收到了消息,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妄下定论,否则就会被陈守时他们倒打一耙。 毕竟这些文人倒打一耙的功夫可比自己厉害多了,他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差点在两人手里吃了亏,如今可不会再犯第二次。 “你就是这个意思。” 陈守时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怕不仅仅是你的意思吧?” “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陈惟书佯装不解,轻笑着说:“其实事情如何,只要让属下看一看那几位女子,验一验她们的身子,这一切不就都水落石出了吗?”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陈守时还没说话,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睡得比较深的李孟醒了,昨日殿下来了之后,他心头大定,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什么会安排殿下过来,但是听了殿下的计划,他心头是有几分定数的。 陛下给了殿下不少东西,而且让殿下做的事情相对来说也确实比较危险。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陛下的意思应当是不想让黎郡王活下去。 这是他昨夜苦思冥想了一整个晚上得出来的结论,陛下怕是对黎郡王格外不喜,已经想要借由疫病一事把黎郡王给拉下来,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殿下昨日安排的那个计划也明显就是针对黎郡王,故而他们只需要依着计划行事就是了。 “李大人。” 陈惟书挑了挑眉,没想到李孟居然会主动赞同自己的话,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既然是黎郡王的意思,那我们自然会应允。” 李孟没有像陈守时那么大的火气,他从刚刚出现到现在,一直语气都非常平缓,他看着陈惟书说话“如果这件事情查出来,确实是我们的问题,那么我们自然会向陛下请罪,但若是王爷误会了我们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他允许陈守时带人进去查,并且也会把人叫出来,但是如果查出来的结果不是他们所说的,又或者是说查出来的结果证明他是无辜的话,那么黎郡王肯定要背这个责任。 “李大人很有底气。” 不得不说,其实陈惟书在心里是特别佩服李孟的,毕竟身居高位,哪一个人对自己的性命不是看的非常重要,像这种赈灾并且远离京都的事情,哪怕必将让他们去做,他们其实也会百般推脱,而不是像李孟这样子毫不犹豫直接就过来了。 而且他来到夜南郡之后,为了了解那些疫情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染上疫病,反而是一直在担心粮食够不够,银子够不够,现存的药材能不能够研究出让人痊愈的方子。 李孟是个好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惜了,如今陈惟书是在黎郡王的麾下,虽然私底下非常欣赏也敬佩他的行为,但是明面上该为难的事情还是要为难的,毕竟黎郡王还在看着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够走错一步,不然带来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这是自然。” 李孟看着他,轻笑着说:“毕竟本官身后站着的是陛下,自然底气十足。” “那就请吧。” 陈惟书并没有打算继续再与他们争辩,毕竟他身后还跟着黎郡王安排过来的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请吧。” 陈守时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让开了路。 “陈大人也说了,这几位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你带着这么多人进去,不合适吧?” 李孟看了一眼陈惟书身后的人,淡淡地说:“这女子的名声可是格外重要的,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了,日后影响到她的婚嫁的话,可如何是好?” “那李大人想要如何?” 陈惟书到底是没有接着与他虚以委蛇,直接问清楚他想要什么,赶紧把这件事情给处理了得了。 最好是没有疫病,他还能够去黎郡王面前为两人再辩解两句。 但是如果这个院子里真的查出来有人得了疫病,并且隐瞒不报的话,那么黎郡王可就是抓住这两人的小辫子了,恐怕会直接上书请示陛下如何处理两人,到那个时候这两人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很简单,你带一个大夫随我们一同进去就是,剩下的人在这里等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孟看着陈惟书,淡淡地问了一句。 “自然没问题。” 陈惟书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轻笑着说:“既然李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我不给您这个面子的话,反而有点小气了。” “这不合适吧陈公子…” 跟着陈惟书的一个类似于领头人模样的男子闻言微微蹙眉,这陈惟书如果只带大夫进去的话,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在外面又不知道,万一发生了点什么,他们护卫不周的话,回去肯定会被王爷责罚。 “无碍,左右李大人,应当也不会让我出事。” 陈惟书淡淡地说了一句:“毕竟院子里总不可能藏着什么能够直接把我给处理的人吧?是吧李大人?” “陈公子这话说笑了。” 李孟淡淡地回了他的话,又说:“若是陈公子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请吧。” “请。” 陈惟书一点都不担心,跟着李孟就准备进去,他身后的那个男子挑了挑眉,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直接让那个跟着来的大夫跟上了。 那个大夫是他的人,黎郡王特意安排过来的,黎三知道,王爷在某些事情上面还是对陈惟书抱有警惕,并没有完全相信他。 既然李孟与陈守时不让自己跟进去,那就让这个大夫跟着一起进去就是了。 李孟与陈守时对谁跟着进去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看陈惟书没什么反应,也就点了点头,准备直接把人给带进去。 几人一同来到了韩霜锦与唐清璃的院子门口,早就已经有守卫去通传陈守时与李孟要带人过来了,此刻,多情正在门口等着。 “见过几位大人。” 多情行了个礼,轻声说:“两位姑娘就在厢房里,只不过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明白,还请姑娘到院子里来吧。” 李孟点了点头,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惟书,轻轻地回了一句。 “是。” 多情听了这话便转身进了厢房,不一会儿,唐清璃与韩霜锦便带着灵芝出来了。 “这几位便是染了病的姑娘。” 李孟大大方方地介绍着,唐清璃覆上了面纱,但是韩霜锦并未戴面纱。 所以在韩霜锦出现的时候,陈惟书下意识一愣,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 是东家!居然是东家!东家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陈惟书心头闪过了无数个想法,他没想到这染了病的女子居然是东家,那么站在她身边的会是谁?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 陈惟书不敢细想,因为这是在有些太令人震惊了,殿下如果与东家一同出现在此处,这不就代表着陛下想对黎郡王做点什么? 不!又或者是!陛下想对整个夜南郡做点什么! 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对政事一窍不通的愣头青了,陛下如今安排的人,做的事情肯定都带着几分深意,思及此,他不自觉有些忐忑。 自己刚刚确实是有点太嚣张了,虽然私底下他是东家的人,但是东家会不会误会自己啊? 他不自觉有些担心。 “还请大夫为两位姑娘诊脉吧。” 陈守时看陈惟书没有动静,一时之间有些疑惑,不自觉催促了一声。 “去吧。” 陈惟书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会是真的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希望东家没事,又觉得东家大抵不可能让自己没事,因为东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肯定不可能是来送粮食之类的,她必定是为了某件事而来。 如今夜南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疫病,而且她前阵子还送来了药,只不过陈惟书一直都没有机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思及此,他心头已经有了定论,这东家怕是要以身涉险进入村子里了。 果不其然,为两人诊脉的答复下一秒就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启禀大人…这,这两位姑娘身染疫病…” “你确定?!” 陈惟书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只不过面上还是特别震惊的样子,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众人:“好啊!陈大人!李大人!你们就是这么对王爷的嘛?” “你们这是在辜负王爷的信任!”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看起来是特别害怕染上病的样子,实际上是直接把黎三安排的人挡在了后面,害怕被黎三看出端倪。 “咳咳…”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演上了,连忙配合着说:“不可能!不可能的啊!这肯定是误诊,我们才没有染上疫病。” “疫病爆发来势汹汹,前三天就已经下不来床了,你说这两位姑娘得了疫病,那是第几日?什么时候开始?症状几何?” 李孟一点都不着急,他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大夫,沉声问。 “第一…不对,第二日…” 大夫有些害怕,主要是他之前也被抓过去问诊,这两位家娘的症状不是很明显,但是脉络展示出来的就是得了疫病。 “第二日?” 若是按你所说,第二日应当已经无法下床了,可是两人看起来虽然脸色苍白了一些,可是完全没有得了疫病的反应。 “这…” 大夫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地看向陈惟书,实在是他也不敢赌啊! “说不定是…” 陈惟书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韩霜锦,他读懂了她眼神中的示意,毫不犹豫地说:“说不定是疫病更加严重了呢!没有办法确定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得病之前,这人是不能够呆在这里了。” “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准备直接把人带走送到村子里去吗?可是她们没有染病,若是直接把她们送到村子里去的话,这岂不是把她们置于危险之处?” 李孟听了这话很着急,连忙说:“你这大夫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靠不靠谱!” “你这是在公然指责王爷!” 陈惟书看李孟这个样子,瞬间就放下心来了,正常情况下,李孟是不会做出这个状态和自己这样对话,李孟也接触了很长时间,知道李孟是个什么性子,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成功把两人带走送到得了疫病的村子里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东家与殿下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他就会鼎力相助,实在不行的话就多安排几个人好好保护她们,把她们隔离起来,不要让她们靠近太多的病人就好了。 “再安排两三个大夫一起看看。” 陈守时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把她们带走,不然这不就晓得她们是故意的了? 第378章 前往村子 “两位大人这是想着拖延时间吗?” 陈惟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陈守时的提议,他看着陈守时,冷冷地说:“这位大夫一直都是为王爷看诊的,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既然他说得了异病,那病人就是得了异病,哪怕症状没有展现出来,或许也只是拖延了几日罢了。” “如今,整个夜南郡因为疫病一事人心惶惶,若是两位大人还要执意如此,那么属下只好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给王爷,看看王爷要如何向上汇报了。” “好好好!你真是好啊!” 陈守时看着他这个样子,冷哼了声:“围观者只等应该将百姓放在心中,为民请命,为民谋取福祉,她们既然寻上门来了,那不管怎样,我们就应当对她们负责。” “冠冕堂皇的套话!” 陈惟书冷哼了一声,看着韩霜锦与唐清璃,冷冷地说:“遇事居然不先寻求官府的帮助,反而是来寻两位大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两位大人不说,我还真是不清楚呢。” “你!放肆!” 李孟的脸色特别难看,再说下去,怕是要对两人的声名有所影响。 “这位大人。” 唐清璃看局势已经差不多了,这才站了出来:“既然这位大人一直说我们得了疫病,那么请问依着疫病的处理,我们现在应当去往何处?有无人为我们医治?! “简单,你们随我去村子里就是了。” 陈惟书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就放心好了,王爷不会置之不理,早就已经在村子里把能够准备好的药材全部都准备好了。” “那么,有人能活命么?” 韩霜锦接上了唐清璃的话,看向陈惟书的眼神充满了担心,显然是害怕极了。 “姑娘放心,自然是能够活命的。” 陈惟书点了点头,轻笑着说:“王爷庇佑,而且村子里都是您这样的人,进去了之后也能够相互照料,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们便随您前去。”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与姐姐只是过来是为了探亲,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事情,身子也越来越差,原本还以为是水土不服,如今见了大人才知道是得了这疫病,虽然这疫病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是既然大人已经允诺了我说会好的,那便应当是会好的。” “妹妹…”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故意说:“这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我们这一路上过来遇到的人可都说了,是这李大人还有陈大人一心在处理疫病的事情…” “姐姐…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既然陈大人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叨扰两位大人了。” “能够得到两位大人的帮助,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唐清璃对陈守时与李孟行了个礼,轻声说:“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寻到了亲人,必定会重重感谢两位大人对我们的相助。” “这位姑娘不必客气。” 李孟摇了摇头,轻声说:“这本来就是我们为官者的本分。” “多谢大人。” 唐清璃与韩霜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的行了个礼,而后便直接随着陈惟书离开了。 多情与灵芝自然是跟着她们的,左右如今她们的身份也是一个落魄的商贾之女来投奔亲人,身边有两个伺候的丫鬟也并不出格。 陈惟书直言两人已经染病,直接安排了一辆马车要把她们送到得了疫病的村子里去,而且还让黎三把整个院子给封起来。 “大人,不然还是让我去吧?” 黎三有些担心,王爷在出门的时候曾经说过,不能让陈惟书入危险之地。 如今查出来了这两个女子得了疫病,虽然看起来就是脸色苍白了一点,也没有什么病症,但是既然大夫已经说了是疫病,那就是。 黎三不知道陈惟书与殿下的筹划,只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好陈惟书,说是保护,其实也带了几分监视的意味。 如今陈惟书要两人分开,他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不如你与我同去?” 陈惟书倒是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看着他淡淡地提了一句:“左右带的人多,你留几个把这里封起来,不让他们进出就是了。” “这…” 黎三听了这话有些犹豫,这李孟与陈守时毕竟是京中来的人,没有王爷的意思,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人肯定是要送到村子里去的。” 陈惟书看着黎三,淡淡的说:“毕竟如果不集中处理,万一出事了,影响到殿下的话,就完了。”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稍等一下。” 黎三自然也不敢轻易否决陈惟书的决定,他确定不了的,就直接上报给王爷处理就是。 “你们先上去吧。” 陈惟书没让她们跟着一起等,语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太差,就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装作一副乖乖的样子,直接上了马车。 黎三安排的人骑马而去,很快就回来了, 王爷的意思很清楚,一切都听陈惟书处理就是。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这几人不管究竟是什么病,那个大夫只会诊治出来疫病二字。 他一定要把李孟与陈守时的威望给打压下来,夜南郡如今确实有不少百姓因为他们封郡的事情而不愉,但是也有不少人看出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这是为了防止疫病进一步扩散,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他们并没有放弃村子里的人,反而是把那些粮食还有药材紧着村子里患病的人先用。 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确实很容易挑拨,只要他们觉得自己被放弃了,就会不自觉攻击做出这个决定的人。 而不好糊弄的是那些文人,他们知道朝廷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也明白朝廷究竟为了他们做了多少努力,他们不会轻信别人的话,而是用事实证明。 这样的人才令人棘手。 黎郡王确实是笼络了不少人,可是随着李孟与陈守时日复一日的努力,他发现自己麾下的人有几个也已经开始松动。 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一个好信号,毕竟他从未想过要把自己手中的权势分出去,甚至被南安帝拿回去。 他如今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如何,一定要把陈守时与李孟的威望给降下来。 他们不是因为疫病的事情在那些文人心中特别有份量吗?那黎郡王就直接让他们知道,他们之所以会过来夜南郡,就是想着借这件事在陛下面前露脸! 一想到这里,黎郡王的心头就不大舒服,虽然知道李孟与陈守时确实做了不少实事,可是那又如何?这些事情都是在挑衅他! 他们在动摇自己在夜南郡的地位,黎郡王必定要打压他们的威望! “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安排小石他们互送陈大人去村子。” 黎三得了令也就不再纠结,王爷对这位陈大人还真的是重用,不仅给了他官位,把他带在身边,如今居然对他这么信任。 黎郡王到底是一个郡王,手底下还是有不少权柄的,安排一个小小的陈惟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再加上他给陈惟书的官位也不是很高,左右不过是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执笔罢了。 从八品的执笔,在夜南郡根本排不上号,但是他也算是改变自己阶级了。 如今谁见到陈惟书不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陈大人?他的地位已经和之前不尽相同了。 别人都知道,这陈惟书乃是黎郡王跟前的红人,就连黎郡王也允诺了他,只要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从八品的官职只会是开始。 陈惟书自然是一副不敢置信又万分激动的样子,但是他心里清楚,真正能够护住自己的,从头至尾都只有东家与殿下。 故而今日在见到她们的时候,陈惟书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不知道两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究竟她们是否染上了疫病,如今在马车上,终于有机会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殿…” 陈惟书张了张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拿出了纸笔。 这是他的习惯,因为在黎郡王身边办事,一个不小心若是记错了东西,就很容易引得他不开心,故而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直接把纸笔带在了身边。 这炭笔是韩霜锦还在永州城的时候放在奇居阁的小玩意儿,别看它看起来是个小玩意儿,但实际上可不仅仅是个小玩意儿。 炭笔的出现让不少买不起昂贵毛笔又想读书写字的孩童都得了机会,几乎是人手一只。 而且炭笔很快就流行起来,最后通过唐清璃的渠道流入京中,被南安帝推崇。 故而如今炭笔已经在南朝大范围传播,南安帝还因为这件事加封了唐清璃的食邑。 故而陈惟书拿出炭笔来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敢问殿下与东家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夜南郡的疫病越来越严重,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染上疫病,不过七日就直接无了! 陈惟书奋笔疾书,他是真的很担心也很害怕两人出事,万一…不行!没有万一! 他真的是越想越害怕,手不自觉就有点抖。 —没事的。 韩霜锦轻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炭笔,然后很快就落笔写了起来。 —我们此次前来是奉陛下的命令特意来调查疫病的事情,陛下给我们安排了不少人配合。 —而且我与殿下基本上都安排好了一路上负责的人,这路上都挺顺利的,没出什么事,你不必担心。 韩霜锦沉着冷静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炭笔,奋笔疾书地回答着他的话,又接着写:你不必担心,这个计划正合我们的心意,这村子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实在是太危险了! 陈惟书连忙接着回复:东家,我知道您与殿下有自己的主意,可是这件事稍有不慎就可能直接让您染上疫病,到那个时候… 他不敢想,也不敢接着往下写,因为他知道,万一出事了,那是没有办法挽回了。 —孤身上有药。 唐清璃接过了韩霜锦手中的炭笔,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你不必担心,依着我们想好的去做就是。 —这是真的吗?! 陈惟书猛地抬头,韩霜锦曾经给他书信一封,确实是提过他们在研制治疗疫病的药,可是那药不是说不一定有用吗? 他一直在等东家的消息,等着看那个药是不是真的有用,一直没能等来消息,他都以为那药应当是失败了没有研制出来。 结果如今东家与殿下来到了他面前,说那个药已经研究出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夜南郡这么多的百姓都有救了! —孤不会拿自己还有霜锦的性命开玩笑。 唐清璃看着陈惟书,她确定陈惟书没有叛变,还是自己人,他眼中的关心一点都不似作假,而且言语之间的着急与紧张可见一斑。 陈惟书这才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有药的话,那么东家与殿下走上这么一遭也不怕,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直接把夜南郡给拿下呢。 —黎郡王的计划是什么? 韩霜锦并不觉得单单把他们送到村子里就结束,送到村子里肯定只是第一步,如果后面她们二人并没有染上疫病呢? 那黎郡王想要打压李孟与陈守时的心思不就落空?所以他必定会准备后手。 一想到这里,韩霜锦就不自觉看向陈惟书,这黎郡王必定是给陈惟书安排了接下来的事。 果不其然,陈惟书点了点头,就开始奋笔疾书:他确实是没打算放过东家与殿下,不管您二位有没有染上疫病,只要您进了村子,他就会让我在恰当的时机动手,把您二位给处理干净了。 —黎郡王想的很清楚,他不清楚您二位的底细,故而先查了一下,确定您只不过是来这夜南郡投奔亲戚,一直找不到人,反而身子不舒服,在路上遇到了几个百姓夸赞李大人与陈大人,才寻上门的。 —此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确定了您二位身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之后,他就已经打算利用您来打压李大人与陈大人了。 这马车稍微有点颠簸,陈惟书害怕马车旁边跟着的守卫听出自己在写字,所以写得小心翼翼,不是很敢发出声音。 韩霜锦与唐清璃在旁边看着他写字,上面的内容让她们对视了一眼,情况果然像他们想的一样,这黎郡王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她们或者离开。 思及此,两人直接把陈惟书写的信收进了多情的袖子里,等有机会的时候直接销毁,不能留下证据。 —此行艰难,我会寻机会前往村子,如今我在黎郡王面前还算是能够说得上话,他不太会为难微臣。 陈惟书是真的担心,他看着韩霜锦,脸上的焦急和担心溢于言表。 韩霜锦反而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 陈惟书看韩霜锦这么淡定,想必是已经下定决心,便不自觉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京中,皇宫,御花园。 “这御花园的景色,倒是有些娇艳了。” 熙妃看着面前盛开的花朵,轻轻的说了一句。 如今已经是夏末入秋,按理来说这御花园的花朵不应当这么娇艳才是。 “奴婢听说是陛下前阵子因着温嫔喜欢这御花园的话常开,故而安排了人把这御花园的话都催生了。” 跟在熙妃身旁的是前阵子她刚刚提拔上来的一个小宫女彩银,为人机灵会说话,而且特别能够讨熙妃的欢心,这几日已经成为了二等宫女,能够陪在熙妃身侧。 “温嫔…” 熙妃听了这话心头微酸,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就这么直接抢走了陛下的关心与宠爱。 原本陛下进后宫的次数就比较少,如今十次有八次会宿在温嫔的地方,让她羡慕的紧。 虽然这温嫔没有子嗣,但是陛下如此盛宠,日后肯定也会怀上龙嗣,万一影响到她的明雩可如何是好? 熙妃才不会承认自己这是杞人忧天,毕竟在她的眼中,这太子之位就应该是唐明雩的,陛下的子嗣中还有谁能够与她的明雩争锋? 彩银看熙妃安静不说话,就知道主子交代自己说的话,这熙妃算是听进去了。 也不知道为何,熙妃似乎格外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样的性子能够在这后宫中活这么久,也确实是让人有些意外。 只不过,这都不打紧。 彩银不露痕迹看了一眼熙妃,熙妃越单纯,主子的计划才能够见效越快,这太子之位可未必会落在秦王殿下的手上。 就看谁的本事更大了。 慈宁宫,太后寝宫。 “皇帝啊。” 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止住了南安帝端过来的药,轻声说:“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哀家不想喝。” “母后,您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南安帝听了这话轻轻地笑了笑,温声说:“太医可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病,您要乖乖用药才是。” “哀家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了许多了,不需要再用药了。” 太后实在是觉得折磨,这药未免也太苦了,她是真的不想再喝。 “我说老姊姊。” 古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南安帝听到声音之后微微松了口气,自己的救兵来了。 “妹妹,你怎么来了?” 太后听古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开心,她都好久没见古老夫人了,没想到今日她居然进宫了。 “还不是因为你?” 古老夫人也没给太后和南安帝行礼,直接就坐在了床边,接过了南安帝手中的药:“陛下说得对,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快点喝了。” “这实在是太苦了。” 太后不自觉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古老夫人,用商量的语气说:“哀家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就不必…” 古老夫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自己手中的碗又递近几分。 太后看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这才老老实实地把她递过来的药都喝了下去。 “这才对嘛,都多大的人了,还让我因为你喝药的事情操心。” 古老夫人看她把药喝完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这段日子我就在宫中陪着你,等你把身子养好了我再走。” “真的?” 太后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古老夫人会这么说。 “自然是真的。” 南安帝连忙开口,轻声说:“这原本就是今日朕要与母后说的事。” “朕最近让清璃去皇庄处理一些事情,恐怕没有什么时间进宫,故而有些担心母后在宫中无人说话,特意让干娘进宫来陪您。” “而且我也想你了,就答应了陛下。” 古老夫人补充了一句,说:“你这个潇洒性子,出了宫去皇庄也不知道回来瞧瞧我就直接回宫了,我可听说你差点受伤,你没事吧?” “我没事。”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她的妹妹还是一如既往洒脱,有什么事便直接问出来了。 南安帝看两人应当也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说,便自动自觉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等到南安帝离开之后,古老夫人这才看向太后,有些担心的问:“老姊姊,你的身子真的没什么大碍吗?可不能够骗妹妹我。” “没有什么大碍。” 太后闻言轻笑,又说:“不过是一些老毛病罢了,加上最近快要入秋了,所以有些身子不适。” “真的?” 古老夫人一点都不相信她:“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放心叭,哀家…” 太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抬头看到了古老夫人眼里的关切之意,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实话实说吧。” 古老夫人看她这样就知道心里藏着事呢,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难道还能不了解太后? “哀家总觉得,陛下容不下黎郡王了…” 太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又说:“夜南郡疫病一事,哀家是前几日才知道的,陛下居然瞒的这么严,没有丝毫风声透露,如果不是哀家临时起意去御花园走走,还真听不到这个消息。” “可是陛下安排了钦差过去,而且李大人与陈大人几乎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出发了。” 古老夫人在宫外,这些消息反而还要比太后灵通一点,她轻声说:“陛下是真的对夜南郡顶顶好,如何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是吗?” 太后闻言有些恍惚,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对劲。” 第379章 慈宁宫中 古老夫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太后的异样,按理来说不应当是如此的。 太后确实心疼黎郡王,也疼爱黎郡王,但是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有些过了。 太后一直都知道,皇帝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最后还是会站在皇帝那边。 陛下一直都敬重爱戴太后,故而在一些事情上面自然会稍微忍让一下。 可是从未有过一次,太后因着黎郡王的事情在古老夫人面前提了又提,这是第一次。 而且太后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大精神,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样,让她整个忐忑不安的。 一想到这里,古老夫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老姊姊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出来了?” 太后看着她这样,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不过让人有些心烦罢了。” “都让你成这样了,还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古老夫人微微蹙眉,接着说:“我与你这么多年过来了,还不了解你吗?若是真的没事,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实话和我说。” “唉。”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妹妹。” “你呀你。” 古老夫人给她拉了拉被子,轻声说:“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半只腿进棺材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呢?左右不过是少操点心,就能让自己舒服点罢了。” “哀家一直以为黎郡王,是个好孩子。” 太后点了点头,她能够明白古老夫人的言下之意,随即轻轻打开了话匣子:“哀家也一直觉得,不管如何,只要有黎郡王在夜南郡,皇帝也能够放心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夜南郡比邻边境,是个特殊的地方。” “哀家这些年来确实是疼爱黎郡王,只因他的身世实在是惹人怜爱,而且又是个懂事的孩子。” “可是哀家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黎郡王已经成为了狼子野心的人。” 古老夫人听到这里眉头紧皱,她似乎已经能够知道太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前阵子哀家在皇庄差点出事,就是他的手笔。” 太后也是前两日才知道这件事的,唐明琅那孩子还想着瞒着他,殊不知讲三句话就被人套了个明白,心思还不够深沉,是个纯良的。 “什么?!” 古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他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别忘了!他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和养育之情!” 太后对黎郡王的疼爱与养育不需要别人提,这是摆在明面上,大家都能够看到的事实!太后不仅仅对黎郡王特别好,而且还爱屋及乌,对他的那些侍妾都还挺不错的,逢年过节也有赏赐下去。 可是这个狼子野心的,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太后和陛下在皇庄遇刺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她的身份不一般,唐清璃又去过古府,她自然也知道几分。 古老夫人如今听太后这么说,是真的恨不得狠狠给上黎郡王两个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看看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妹妹,没事。” 太后这几日也想明白了,左右不过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罢了,虽然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一想到陛下和璃儿都对她特别好,她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会有些伤神,明明都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有些时候还会让南安帝受委屈,这黎郡王凭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就仗着自己对他的疼爱与纵容,就得寸进尺?还想着对自己下手?! 太后不敢想。 古老夫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看太后这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妹妹,哀家只是觉得让皇帝还有璃儿受委屈了,有些难受。” 太后向古老夫人吐露心声:“哀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这些年有些识人不清,不应当是这样的。” “老姊姊,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影响你?” 古老夫人也是从大风大浪中过来的,她微微蹙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太后点了点头,又说:“这些年来我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每一次黎郡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哀家这里就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其实收到消息也无可厚非,毕竟哀家多少也是存了心思想要护着他的。” “夜南郡距离京中实在是太远了,哀家想知道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自然是留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在他身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的话口似乎不怎么向着哀家,而是向着她了。” 在太后知道刺杀一事是黎郡王安排人做出来之后,这才仔细去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越想就越担心后怕,这黎郡王根本就是在一步又一步餐食她的安排给他的人。 让她们为他所用,利用太后对黎郡王的关心还有爱护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太后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这黎郡王,该不会…” 古老夫人不敢接着往下说,她看着太后,脸上有些忐忑和不安。 “你是觉得,这黎郡王想要的,是皇帝的那个位置,对吗妹妹?” 太后毫不犹豫就说出了古老夫人担心的地方,因为这也是她想的。 “是。” 古老夫人重重点头,又说:“姊姊,既然你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想必是他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给你的一种直觉,这黎郡王…” 她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在插手的事情了。 “哀家知道。”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哀家怎么会不知道呢…” 古老夫人有心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她说,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陪着她坐在身边。 她知道太后这会心情肯定难受,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居然包藏祸心,而且还对自己下手,真的是气人! “姊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古老夫人本能觉得或许不仅仅是被刺杀一事让古老夫人这么难过,必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叠加,才会让太后这般。 “告诉你也无妨。” 太后从来就没有把古老夫人当做外人,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笑着说:“左右也是哀家糊涂,没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姊姊…” 古老夫人听了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她听出了太后话语中的无奈与心酸。 “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仅仅惦记着那个位置,而且还想要借着哀家的手对璃儿下手!” 太后一说到这件事就格外激动,她从未想过黎郡王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确实知道那个时候黎郡王喜欢云华,已经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可是古老夫人没有想过,云华的拒绝居然会让黎郡王耿耿于怀。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黎郡王居然还对云华念念不忘!甚至一直惦记着云华! 爱屋及乌的事情在黎郡王身上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他甚至厌恶唐清璃,觉得这是云华背叛自己与别人在一起的证据。 可是太后知道,云华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南安帝,并不是黎郡王。 她与黎郡王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平日里私底下也没有往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太后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她一直以为黎郡王与南安帝兄友弟恭,虽然有些时候南安帝会吃黎郡王的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是分的清的。 而黎郡王也能够很好的管理好夜南郡,整个夜南郡在他的治理下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条。 太后每次在收到黎郡王对自己的关心还有礼物的时候都会很开心,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养子是一个懂的感恩的好孩子。 可是她从未想到,黎郡王的狼子野心居然是冲着璃儿还有皇帝去的,而她这么长时间一直都让皇帝忍让,甚至中伤南安帝。 一想到这里,太后就不自觉有些难过,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姊姊…” 古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黎郡王居然会对自己的侄女下手,这璃儿如今才不过十九,他如何能够下的狠手? “唉…” 太后叹了口气,她也确确实实是做错了,怎么就听信了黎郡王的一言之词。 “姊姊,此事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古老夫人知道如今太后愧疚,她轻声说:“咱们还能够做点什么。” “能做自然是能做的,只不过黎郡王这孩子到底养在哀家身边这么久了…” 太后不适合优柔寡断的人,只不过几十年来,她把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带成如今健硕的男人模样,心头自然也是对这个孩子抱有期望并且希望他孝顺自己的。 如今他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而且还已经想对皇帝与璃儿下手,确实是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黎郡王给处理了才行。 只不过,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南安帝开口。 “原来是这事。” 古老夫人听了太后的话,笑着说:“姊姊既然觉得不好意思直接与陛下明言,你们之间不是还有一个小桥梁可以用吗?” “妹妹的意思是…” 太后反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璃儿?” “如今陛下对璃儿的上心程度,应当不用妹妹说,姊姊也能够看的出来吧?” 古老夫人对唐清璃是很疼爱的,毕竟是她与太后手把手带大的,那个小姑娘会靠在自己身旁,偷偷地叫自己古奶奶。 虽然不合规矩,但确确实实是叫在了古老夫人的心坎上。 “正是。” 古老夫人点了点头,轻声说:“璃儿平时对你有多上心,你也清楚的,你不方便说的,璃儿自然能够替你去与陛下说,不是吗?” “也是。” 太后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倒是自己有些魔怔了,明明璃儿就在自己跟前,自己居然没有想起她来,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对了,今日没见到璃儿?” 古老夫人提了一句,笑着说:“按理来说你身子不舒服,她应当来陪着你才是。” “你这记性,璃儿应当和你说过,她要去皇庄待上一段时间才是。” 太后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怎么?这才过去多久就忘记了?” “你瞧瞧,我还真是有些忘了。” 古老夫人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又说:“不过我还以为这皇庄也不是很远,一来一回也方便,璃儿不至于不回宫呢。” “皇帝让她处理的事情比较重要,不回来也就不回来吧,左右等事情处理完了,总有时间能够好好休息,也不急于一时。” 太后轻轻地说了声,又说:“这段日子,你就留在宫中陪哀家说说话吧,不然哀家真的有些无聊。” “这是自然。” 御花园,凉亭里。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就得了吩咐的温嫔在凉亭里已经等了一会,这会看到南安帝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南安帝笑了笑,直接把人扶了起来,轻声说:“爱妃久等了。” “不久,臣妾也刚来没一会。” 温嫔轻轻地摇了摇头,恭敬地说:“这会茶水正正好可入口,陛下可要尝尝?” “这是自然。”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温嫔的性子如同她的名字一半,温柔贤淑,与她待在一起自然是格外放松。 原本南安帝还对她有些戒备,可是这么久相处下来,他知道温嫔确实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不该提的事情她不会提,是朵合格的解语花。 南安帝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妃子,那种在他面前争风吃醋的把戏他见得太多了,如今已经有些厌烦了。 令贵妃确实是得他心意,可是到底年岁也有些大了,自然比不过年轻貌美的温嫔。 “陛下请用。” 温嫔在家中之时便专心地研究了茶道,因为南安帝爱品茶,宫中也有不少茶士受宠,每个人都有自己品茶的门道,为了能在陛下面前露脸,不少人还会去江南专门寻一些特殊的茶叶而来。 温嫔没有大张旗鼓去寻什么特殊的茶叶,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优势就是自己泡茶的技艺,后宫中不是没有会泡茶的娘娘,只不过她们都不甘心见到陛下的时候只能够给陛下泡茶。 “善。” 南安帝接过茶的时候就不自觉夸了一句,这茶看上去一点都不浑浊,带着几分清香,他刚刚拿到手里就闻到了那股香味,确实不一般。 温嫔闻言轻轻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南安帝,等着他饮茶。 南安帝拿着茶杯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醇厚的茶香味让他整个人对这杯茶的期待更高,入口微苦,尾调慢慢泛甜,他不自觉点了点头,这温嫔的泡茶技艺确实是非同一般。 温嫔看着南安帝露出如此满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陛下对她很满意,想来主子的计划也能够成了。 “坐吧。” 南安帝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语气和善。 方才古老夫人进宫之后,他就知道太后那边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毕竟古老夫人与她的情谊是不用多说的,两人的关系极好。 若不是因为太后进宫了,如今两人或许还有可能是妯娌呢。 不过此事南安帝是不会对外说明的,有人陪着太后是一件好事,他能够更放心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 最近唐明琅与唐明雩的争斗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两人几乎是时不时就会在宣政殿争执,朝会上也毫无顾忌。 南安帝想到这里又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心里确实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只不过还没到最好的时机。 “陛下。” 温嫔看他皱了皱眉,轻声说:“您可要尝尝臣妾做的玛瑙芙蓉糕?臣妾今日学了好久。” “哦?” 南安帝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轻笑着说:“爱妃亲自下厨了,那自然是要试试的。” 他轻笑着看着宫人端上来的玛瑙芙蓉糕,上面的颜色很是鲜亮,而且看起来略微带了点油脂,闻起来还挺香的。 能够送到御前的糕点都是试过毒的,故而南安帝也不担心这看起来艳丽的玛瑙芙蓉糕会带毒。 “陛下—” 原本在旁边伺候的刘福禄脸色有些难看,直接打断了南安帝拿糕点的动作。 “何事如此惊慌?” 南安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刘福禄,语气冷冷的。 “陛下,边境有八百里加急!” 刘福禄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已经用上了八百里加急,想必这个情报确实重要。 “回养心殿。” 南安帝听了这话毫不犹豫起身,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温嫔,轻声说:“朕今晚再去看你,你先回宫吧。” “是。” 秦王府,书房。 “父皇为什么一直都不把那个位置给我?” 唐明雩如今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实在是南安帝最近的态度让他看不明白了。 父皇明明在去皇庄之前就已经隐约透露会把太子之位交给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属于自己的旨意却一直都没有颁布下来? 反而是最近唐明琅很得父皇的重用,南安帝把不少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了,在无形之中削弱了自己的权柄与地位。 傅如明一直安慰他不要着急,或许这只是陛下的试探而已,毕竟陛下并没有对陈家动手,还是对陈家特别荣宠,甚至还给陈定南又升了爵位。 原本陈定南就是伯爵了,如今再往上升,便是直接到了侯爵,而且这还可以世袭,也就是说不出意外,陈家接下来三辈子都会出一个侯爵。 要知道,在南安帝上位之后,别说是侯爵了,哪怕伯爵子爵都很少封赏,足见陛下对陈家的器重。 不过这也是陈家应得的,毕竟前几日还有捷报传来说陈家在日前的战役中狠狠地重伤了匈奴的一员大将,如今匈奴退了五十里地,不敢轻易请战呢。 南安帝正是因为听了这个消息,才直接把陈定南的爵位往上提了提。 熙妃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母家得意着呢,如今整个朝廷谁不知道,秦王殿下的舅舅还有外祖父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殿下,您太心急了。” 傅如明看了一眼唐明雩,轻轻地叹了口气:“您不用这么着急的。” “本王如何能不着急?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 唐明雩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他虽然知道傅如明说的大抵是对的,可是父皇一日不下旨意,他就一日不能够心安。 自己文韬武略,又有经世之才,所有的大儒对自己不都是格外称赞?而且如今整个朝堂上只有他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唐明琅算什么? 他的功课没有自己厉害,武术也不强,不过是因为前阵子随父皇去了皇庄,不知道用什么歪门邪道的方法让父皇对他多关注了几分罢了! 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吧?当真是可笑至极! “殿下,欲速则不达。” 傅如明看得出来,最近唐明雩被逼得太狠了,实在是唐明琅还有陛下的双重压力让他有些崩溃,再加上熙妃娘娘也一直让殿下好好表现,殿下所背负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先生,本王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唐明雩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整个人直接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上:“有些时候,本王不自觉在想,父皇究竟喜不喜欢我。” “自然是喜欢的。” 傅如明毫不犹豫:“若是陛下不喜欢的话,就不会做这么多事让您成长了。” “帝心难测。” 唐明雩摇了摇头,突然笑了笑:“本王一直都觉得那个位置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唐明琅突然杀了出来,让父皇最近对他格外器重,你觉得父皇若是真的想让我坐上那个位置,会这么对我吗?” “或许是…” 傅如明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或许陛下是想让殿下有危机感呢?” “危机感?” 唐明雩眼眸微眯,他冷冷地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父皇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让我有危机感,和唐明琅斗起来?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双足鼎立方能制衡全局。” 傅如明轻轻地说了一句,又补充:“殿下,那个位置最后一定是您的,陈家的荣宠足见陛下想要给您添砖加瓦的本质心思。” “也是。” 唐明雩听了这话倒是觉得他说得对,只不过,他总觉得心头不安。 “先生,本王总觉得,自己是一枚棋子。” 第380章 谁为棋子 众生为棋,谁又是执棋的人呢? 傅如明听了这话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等着唐明雩接着往下说。 “先生,若是仔细算起来的话,你我皆为父皇手中的棋子。” 唐明雩看着傅如明,轻声说:“父皇的喜怒哀乐便能够直接定夺我们的生死,我们这么久,一直在努力什么呢?” “殿下。” 傅如明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接着说:“众生为棋,这执棋而立的人,也未必是陛下。” “什么意思?” 唐明雩闻言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傅如明。 他认识傅如明许久了,这位亦师亦友的谋士,在某些时候仿佛比南安帝还要称职。 他会关注自己的喜好,察觉自己的敏感不安,清楚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每次在自己有疑惑或者是不定的时候,是他一次又一次站在自己身边,为他答疑解惑。 “殿下,棋子只不过是您自己给您设定的身份。” 傅如明自然知道,陛下在布一盘很大的棋,陛下在为了南朝未来的江山稳固让自己的皇子去奋力争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南安帝不可能把自己手中的权柄拱手让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作为帝王,他自然会握住手中的权柄,制衡手底下人的关系,让他们尽心竭力,为自己所用。 这些所谓的棋子,确实是南安帝一手布下来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死物。 棋子也会影响棋局的变化,进而让整个局面发生变化,控制不好棋子,那整个棋局,也会废掉。 傅如明知道如今唐明雩极致不安,因为南安帝答应给他的太子之位一拖再拖,傅如明心头甚至有个想法,这南安帝怕是已经选定了其他人。 但是此事不能够告诉唐明雩,甚至不能够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这样的倾向。 因为唐明雩最近本来就有点情绪不稳定,他到底还是个少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少,如何能够在大喜大悲之下保持自己原有的理智? 傅如明想的很明白,所以这几日他一直都守在唐明雩身边,害怕他胡思乱想。 可是唐明雩心细如发,如何能察觉不到南安帝对他的不一样,心头早就已经有了忐忑与不安。 “先生,本王应该如何做?” 唐明雩觉得有些迷茫,他不想让太子之位落在旁人手中,但是也不想像唐明荣他们一样,用武力逼宫得到那个位置。 他本质上还是敬重并且爱戴南安帝的,这是他与唐明荣他们最不一样的地方。 “王爷,别心急。” 傅如明看着他,轻声说:“您越心急,做出来的事情就越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只需要慢慢来,一步一步按照我们的计划走就是。” “陛下既然以天下为棋局,那么众生在陛下的眼中皆是他的棋子。” “可他眼中的棋子并非是死物,也会有自己的思想与想法,这就是我们能够做的,不一样的地方。” 代王府,书房。 “终于做完了。” 唐明琅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轻笑着说:“明日本王拿这个上朝,我看唐明雩要怎么应对!” “殿下辛苦了。” 周彦宏凑上前来,轻声说:“这是小厨房那边送过来的糁汤,您趁热喝。” “又是这个。” 唐明琅有点嫌弃,他微微蹙眉,接着说:“这几日总是喝这个,烦不烦!” “殿下,您伤了身子,喝点糁汤补一补是好事。” 周彦宏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唐明琅什么都好,就是还有点小孩子心性,在皇庄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虽然受的是皮外伤,但是太医说也受到了惊吓,能够补一补的话是最好。 众人听了这话都着急的很,尤其是纯妃知道这件事恨不得直接出宫来照顾他,幸好是被陛下拦着,又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不然如今想必大家都要知晓,这受了伤的人是唐明琅了, “不过是一点皮外伤罢了。” 唐明琅撇了撇嘴,接着说:“我看你们就是大惊小怪的,我身子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够写奏折处理政事呢,天天喝,也不嫌烦。” “殿下,这是公主殿下安排的。” 周彦宏知道自己是要拿出杀手锏了,他轻声说:“公主殿下特意吩咐了让人一定要给您准备糁汤好好养身子的。” “真的?” 唐明琅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很快,直接就把那碗糁汤拿到了自己面前。 “自然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您看我还会骗您吗殿下?” “罢了罢了,喝就喝,反正也不苦。” 唐明琅听了这话自然是乖乖喝汤,反正这个也不是苦的,只不过多多少少有些腻人而已。 既然是皇姐想让他喝的,那他就乖乖听话。 唐明琅很快就把糁汤一饮而尽,知道是唐清璃让他喝的之后,突然觉得这个糁汤比以前的那些都要好喝很多。 “都一个月没见到皇姐了。” 唐明琅放下了手中的碗,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满的落寞。 “快了,殿下,还有两个月。” 周彦宏轻声说:“您让属下去查的事情,也已经有眉目了。” “说来听听。” 唐明琅听了这话来了精神,他那个时候总觉得古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选择刘家的刘梦莹作为古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交易。 古卯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官位,可是他乃是古家的唯一继承人,古蝶唯一的养子,这古家偌大的家业,今后不出意外就直接落在他身上了。 陛下确实不会给他官位,可是只要嫁给他,成为了古家的女主人,未来更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以说,这古卯在京中可是香饽饽,谁都馋着呢,原本以为会是个门当户对的,结果被刘家这么个已经没有权势的截胡了,谁会心甘情愿? 多的是人质疑古家的决定,明面上没人敢问,私底下多的是手段查呢。 不止一方势力介入,这周彦宏安排的人隐于其中,自然也会很顺利就挖到自己想要的。 “这刘家并不是普通的人家,刘家那位主子与秦王殿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周彦宏安排过去的人查的很仔细,几乎是把刘家最近发生的事情翻了个底朝天。 刘家新一代没什么有用的人,除了刘梦莹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他们稍微动了点银子,话就轻而易举地被套了出来。 听说两家确定关系的那几日,秦王殿下日日都会与刘家那位主子见面,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聊了什么,但是能够肯定的是,两人最后达成了想要的结果。 “刘家…秦王…” 唐明琅听了这话心下一沉,他没想到唐明雩居然已经把手伸到了古家里。 他布局这么迅速,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只不过这刘家小姐,是个不一般的。” 周彦宏轻声说:“这刘家小姐与刘家的关系并不怎么稳固,听说回门那日还闹出了点不是很愉快的事情,若非古卯为她撑腰,怕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唐明琅听懂了,刘梦莹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刘梦莹既然与刘家关系不好,为何…”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了,估计是害怕错过了古卯,日后不会有更好的夫婿,而且离开刘家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她自然乐意。 思及此,唐明琅突然觉得自己有不少事能做,他看向周彦宏,脸上的意思明显。 “王爷放心,人已经安排好了,在恰当的时机会直接与刘家那位小姐接触的。” 周彦宏的办事能力不必多说,这些事情他都是清楚的,而且在查到此事的时候就直接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人跟在刘梦莹身边。 直觉告诉他,刘梦莹身上应该能够挖到不少东西,而且也许不仅仅是刘家,还能够牵扯更多。 “周先生护本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唐明琅对他越来越满意,那个时候虽然觉得他是纯妃那边安排过来的人,对他有些不大放心,但是后面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他就是对唐明琅忠心耿耿,一心都为他。 所以后来,唐明琅自然也就对他越来越信任,不少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了。 至于纯妃那边,唐明琅知道,真正能够影响自己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位母妃,而是母妃的娘家人,也就是自己的舅舅。 所以他直接越过了纯妃联系上了廖忠仑他们,如今纯妃还以为自己能够左右唐明琅,其实只不过是唐明琅暂时稳住她做做样子而已。 如今廖忠仑他们都以唐明琅马首是瞻,唐明琅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廖家只会成为他的助力,而不会成为他称帝路上指手画脚的累赘。 “也不能够太心急。” 唐明琅知道这古家选择刘家肯定不单纯是因为唐明雩,一定还有别的因素驱使。 毕竟这古家可是与他的皇姐关系极好,他不相信皇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加干涉。 “属下知晓。” 边境八百里加急! 南安帝快步来到了书案前,加急文书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南安帝摆了摆手,跟在身后的刘福禄直接把所有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都遣散了。 南安帝打开了加急的文书,看了一会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轻笑着说:“陈家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刘福禄听了这话轻轻地松了口气,想来这送过来的情报应当是一个好消息,陛下才会这么说。 “璃儿那边没有消息过来吗?” 南安帝想了想,这也过去一个月了,按理来说唐清璃他们应该到了才是,可是为何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并未。” 刘福禄摇了摇头,轻声说:“夜南郡一直都没有消息送过来。” “这么奇怪…” 南安帝听了这话眉头微皱,这样可不大对:“去,把竹影青给朕寻来。” “是。” 刘福禄应了一声,很快就把竹影青给传了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竹影青恭敬的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的摆了摆手,而后便单刀直入:“朕问你,最近夜南郡那边可传信回来了?” “这?并没有。” 竹影青摇了摇头,轻声说:“陛下,微臣并没有收到夜南郡一方送来的信,想必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路上一切如常。” 他知道南安帝在担心什么,在离京之前,南安帝曾经也在竹影青这边安排了一些东西。 他安排在唐清璃身旁的人会通过御林军的特殊渠道送信来,有关于唐清璃的事情会事无巨细地送到南安帝的手上。 最近南安帝从御林军这边得到的情报也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特殊的。 几乎就是每日都在赶路,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一些事情都挺平和的。 竹影青在来之前就猜到了南安帝应当是寻他问唐清璃的事情,直接把这段时间从夜南郡传来的,已经上报过的书信又誊抄了一份过来。 南安帝接过书信之后叹了口气,他虽然知道这些是之前的,可是还是认真看了起来,甚至比方才的那些军事情报都更认真。 陈定南到底在边境那么久了,他知晓不少匈奴的事情,首战告捷是在南安帝的意料之中,虽然受伤的士兵人数有些多,但毕竟鼓舞了士气,第一局确实是拿下来了,这是一件好事。 南安帝方才在等竹影青的时候就直接把给陈定南他们的赏赐定下来了,并且让刘福禄去宣旨,想必不出半日,整个京中都会知道,陈定南首战大捷!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南安帝轻轻的叹了口气,把这些书信递给了一旁的刘福禄,轻声说:“收起来吧。” “是。” 刘福禄恭敬地应了声,很快就把南安帝手中的书信都给收起来了。 “陛下,您若是真的担心的话,是否需要微臣安排手底下的人探探消息?” 其实竹影青也是担心唐清璃的,只不过没有什么好点的借口可以用。 如今南安帝既然已经问了这个问题,那他便可以借由这个借口直接去查殿下的情况了。 “也好。” 南安帝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一句:“你再安排两三个厉害的去护着代王,这段日子估摸着他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是。” 竹影青听了这话有些意外,陛下该不会是准备定下太子之位了吧?所以才会让他安排人去护着代王,毕竟代王与秦王之间的争斗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最近更是愈演愈烈。 只不过谁也看不出陛下的心思,毕竟陛下这段时间不偏不倚,没有偏帮哪一边,几乎是两边都会时不时打压两句。 只不过作为南安帝身边的人,竹影青还是能够感觉出来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今日这么说,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竹影青并没有表露出来半分,而是恭敬地应下之后就准备离开去处理了。 “等一下。” 南安帝想了想,叫住了竹影青,又说:“秦王那边也安排两三个人过去吧,这人你看着安排就行了,还有太后那边也是。” “是。” 竹影青应下,心头更觉得疑惑了,不过既然陛下已经把事情都吩咐下来了,那他就直接照做就是了。 “去吧。” 夜南郡,不知名村子。 “下来吧!” 陈惟书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马车上的人语气并不是很好。 随行的人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马车上的人可是染了“疫病”的,陈惟书如今正得重用,若是一个不小心染上了疫病,那不是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唐清璃与韩霜锦都覆上了面纱,而且两人还伪装了一下,把自己的相貌遮掩了一下。 有多情帮忙,这件事并不难,而且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女子长相。 “陈大人。” 看守村子的人看到了陈惟书过来,连忙收起了手中的佩刀,恭敬地行了个礼。 “王统领。” 陈惟书点了点头,说是统领,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自然是没有办法和陈惟书相提并论。 “陈大人这是?” 王德胜并不在乎陈惟书对自己的态度,对他来说,这陈大人若是能够与自己结交,那自己可就能称得上是冒青烟了。 “得了疫病不上报,居然还想着寻求庇护,直接被王爷发现了。” 陈惟书大大方方地说着:“王爷念着这几个人是初犯,直接让我把人送过来了。” “什么?竟然如此可恶!” 王德胜听了这话很是生气,他们在这里累死累活拦着人,还不是害怕他们会因为跑出去传染给别人,这疫病来势汹汹又没有药,如今不过是堪堪控制罢了,这些人真是有病! “我已经把人带来了,怎么处理,你应当清楚。” 陈惟书看着王德胜,淡淡地说:“王爷特别叮嘱,既然是外来人,也与这夜南郡中的人不一样,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属下明白。” 王德胜一下子就明白了陈惟书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直接把人给分开关吗?这没问题的! “那我就把人交给你了。” 陈惟书知道自己不能够做的太明显,就直接准备把人交给他。 “哎哟喂,这是谁呀?”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正准备交接人的他们。 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出来了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他手执玉扇,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 “欧阳大人。” 陈惟书与王德胜连忙行礼,面前的这人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 黎郡王虽然如今信任陈惟书,但是在陈惟书来夜南郡之前,他倚赖的便只有面前这个欧阳卓越。 欧阳卓越确实是挺厉害的,他文武双全,几乎是算无遗策,帮助黎郡王做了不少事,许多黎郡王不知如何处理的事都过得他的手。 欧阳卓越家中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反而是这夜南郡特别有底蕴的世家之一。 原本欧阳家是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了,结果黎郡王来了夜南郡之后开始大力扶持欧阳家,让他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欧阳卓越跟在他身边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整整八年,他早就成为了黎郡王真正的心腹。 陈惟书来到黎郡王身边的这段时间,他是正好不在黎郡王身边,外出去替黎郡王考察外围的生意,害怕出问题。 结果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黎郡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很得他心意的谋士,而且已经隐隐威胁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安排人去查,很快就把陈惟书的生平查了出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罢了,如何与他相提并论? 欧阳卓越自带优越感,在陈惟书面前毫不掩饰,甚至有许多次都在黎郡王面前直接出言讥讽陈惟书。 他原本以为自己与黎郡王的关系那么好,黎郡王必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迁怒于他,故而有恃无恐。 谁知道黎郡王早就对欧阳家有所不满,他那个时候来到夜南郡确实人生地不熟,只能够扶持一个世家来成为自己的助力。 这么多年来,自己与欧阳家也一直都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他们能够提供黎郡王想要的,一些事情打着黎郡王的名头去处理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们越来越贪心,私底下吃了黎郡王生意的利润也就罢了,毕竟水至清无鱼。 但是他们居然还打起了黎郡王正妃之位的心思,这些年来一直旁敲侧击,想让欧阳卓越的姐姐成为黎郡王的正妃。 他们也不想想,一个没落的家族,是依靠黎郡王才能够慢慢恢复荣光,这样的家族黎郡王怎么可能会让他成为姻亲? 故而陈伟书来到黎郡王身边之后,他就已经起了制衡欧阳家的心思,直接寻了个由头把欧阳卓越丢到了这个地方守着村子,不让他回去。 表面上黎郡王对欧阳卓越依旧重用,甚至已经把官位提到了正五品,但是实际上,陈惟书知道黎郡王对欧阳卓越有深深的厌恶与忌惮。 明面上装装样子就得了,私底下他压根就不害怕欧阳卓越。 因为他知道,如今黎郡王更加相信自己。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欧阳卓越傲慢地摆了摆手,接着说:“不知两位大人这是在商量什么?可否让本官也听一听。” “这是应当的,毕竟您才是话事人。” 王德胜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直接把方才陈惟书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本官不同意。” 第381章 欧阳卓越 欧阳卓越听完了王德胜的话,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唐清璃与韩霜锦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千里迢迢从别的地方跑来夜南郡探亲?而且还染上了疫病,又跑去了李大人与陈大人院子里,还被王爷抓个正着。 欧阳卓越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劲,这几个女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被陈惟书送过来的,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欧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惟书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本官既然奉命守住这村子不让人进出,自然是要听从王爷的安排,好好护住这村子。” 欧阳卓越看着陈惟书,语气虽然不咸不淡,但是带上了几分傲慢:“如今这村子已经被本官控制的井井有条了,你在这个节骨眼送新的病人进来,是不是想要做点什么?” “胡说八道!” 陈惟书听了这话脸色很是难看,他看着欧阳卓越冷冷的说:“欧阳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属下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听命行事,呵。” 欧阳卓越嘲讽了一句,接着说:“陈大人好一句听命行事。” “欧阳大人,这人已经送过来了,也确实是诊治过后确定了疫病所以送过来的。” 陈惟书看着欧阳卓越:“所以依着我们处理疫病的方式,这确确实实是应该送过来村子里统一处理,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大人会觉得有问题,不让他们进去,但若是欧阳大人觉得得了疫病却不进去更合适的话,那您自己决定处理,微臣没有意见。” 陈惟书知道,欧阳卓越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所以他也不惯着他,反正这件事是黎郡王交代下来的,他只不过是依着黎郡王的吩咐办事罢了。 这会欧阳卓越为难自己,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把自己给拉下去罢了。 可这是王爷安排的,可不是他的意思,若是欧阳卓越不接纳这几个人的话,那么到时候被问罪的可就不是自己了。 “罢了。” 欧阳卓越也想到了这层关卡,他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既然是王爷的吩咐,那想必陈大人也应该尽忠职守才是。” “欧阳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惟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了。 “既然王爷吩咐了陈大人处理此事,而且这几位女子如此可疑的话,那想必陈大人也应当亲自把人送进去,安置下来才是。” 欧阳卓越看着他,轻笑着说:“想必此事交给别人处理的话,陈大人也不放心,对吗?” “这是自然。” 陈惟书心下一喜,他自然知道唐清璃与韩霜锦是没有得疫病的,欧阳卓越让他把人送进去只不过是想要增加他患病的概率。 可是不好意思,殿下与东家手中有药,哪怕他在里面一直待着也不可能得病。 欧阳卓越既然送上门来,那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原本黎郡王就对他多加猜测,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直接把人给打压下去。 “两位大人…你们这…” 王德胜看这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不安,一个是王爷身边的老人,多少风风雨雨都是他陪着黎郡王走过来的,地位固若金汤。 另一个是最近王爷新晋的宠臣,听说还要接着往上提拔,未来多的是属于他的机会,而且王爷还为了他斥责了欧阳大人。 王德胜这个时候真的是有些懊恼,早知道刚刚自己就不跑出来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啊!真的是烦死人! “既然陈大人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请吧。” 欧阳卓越挑了挑眉,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如果这件事可以让陈惟书得病的话,他觉得不亏。 “开门。” 陈惟书毫不犹豫对着王德胜说了一句,转身就准备带着身后的韩霜锦还有唐清璃他们进去。 “这…” 王德胜还有些犹豫,如果陈惟书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事,自己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在王爷面前可是一点份量都没有。 “放心好了,此事是欧阳大人说的,自然不会怪到你头上来。” 陈惟书笑了笑,轻声说:“而且本官只不过把人送进去而已,不会出事的,放心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欧阳卓越就站在旁边,直接听了个一清二楚。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欧阳卓越从不觉得王爷会因为别人斥责他,陈惟书也没什么特别的,至于自己来到这里,只不过是因为疫病对夜南郡太重要了而已。 韩霜锦与唐清璃在后面默默观察着没有说话,她们知道欧阳卓越,是个不错的谋士,就是这些年来过于顺风顺水,有些太自大了。 这打的是陈惟书的脸吗?不是,打的是黎郡王的脸,这件事是黎郡王安排陈惟书做的,本质上就代表了黎郡王的意思。 不管欧阳卓越心里怎么想,都不应该这么对陈惟书才是,把两人的不合放在明面上,让他恶意染病,这欧阳卓越心眼实在是太小了。 “王德胜。” 欧阳卓越看王德胜还要继续说,便毫不犹豫地又叫了他一声。 “属下知道了。” 王德胜心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欧阳大人未免也有点太小心眼了吧,这陈大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王爷到时候肯定也会怪在他头上的。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回马车上吧。” 陈惟书转身把人又带回了马车上,一上了马车就不自觉松了口气,还带上了几分笑容。 韩霜锦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何至于此?” “东家,这是属下的本分。” 如今外面的嘈杂声大,他们压低声音讲话传不出去,陈惟书这才轻声开口。 韩霜锦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陈惟书必定有自己的盘算,左右他安置给她们的地方应当也是个便利的,由他亲自送上门,说不定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唐清璃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她知道韩霜锦这会估计有点担心,但是陈惟书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她们自然也要相信他。 马车在路上行进的速度并不慢,所谓的村子,其实差不多就是一个空城被征用了,进了城门之后,里面没有什么行人。 只有巡逻的官兵还有来来往往送药的侍从忙碌着,前者害怕有病人闹事,后者在为药材奔波。 那些大夫是不可能跑来跑去的,他们也担心自己会被传染,如果不是因为黎郡王的命令再加上陈守时拼了命说服他们,她们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马车的窗户是打开的,陈惟书是在被关禁闭之后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他看着面前的景象,心头涩涩的。 唐清璃与韩霜锦的心头也不好受,这座空城中的人都是得了疫病的,前面是比较轻的灾区,后面就是疫病的重灾区,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得了病的人都在床上躺着,身边没有可以照顾的人,只有陈守时他们安排的人每日送吃食过去的时候才会勉强起身。 有一些人的症状得到缓解,但是也一直都没有办法根治,最后的结局都是死去罢了。 所以他们从原本的满怀希望到最后变成了麻木,朝廷安排了人过来又如何?救不了他们,只不过是让他们死的慢一点罢了。 “喝什么药!不喝!” 耳边传来争吵声,唐清璃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门口大开的铺子里直接丢出了一个药碗,黑色的药汁洒在了地上。 铺子里有很多人,他们的目光不善,盯着送药的侍从,冷冷地说:“我们不喝药了,反正都是要死的,喝了药有什么用?” “你们真是不知好歹!” 送药的侍从听他们这么说,气的直哆嗦,他们要不是被迫的,谁愿意进来空城受这委屈?那些京中来的御医每日都在研究药,尽量把他们救下来。 可是他们可倒好,不懂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把辛苦熬的药给打翻了! 简直是不知好歹! “那又如何?!都是些没用的!你们只不过是在利用我们罢了!” ”就是!不过是在利用我们去折腾那些药!” “京中来的又如何?还不是没用?折腾了这么久都整不出来药!” “都给我们滚!” 群情激昂下,那个送药的侍从很快就离开了,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就在这家吧。” 陈惟书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指了指那个铺子斜对面空着的一个院子,说:“这里没人住。” “是。” 唐清璃与韩霜锦似乎很是害怕,一点都不挑剔,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多情与灵芝提着行囊跟在她们的身后也不说话。 “你们留在这里,会有人每日给你们送药与饭食,不要乱跑,否则后果自负。” 陈惟书淡淡地交代了一句,然后就直接转身上了马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那个样子,似乎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久留。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他只有这么做才能够让黎郡王的人放心,对她们越不在乎,最后又这把刀扎向黎郡王的时候,才会越狠。 郡王府,书房。 “什么意思?” 黎郡王听了黎三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跪在面前的人。 “王爷,属下知道错了,实在是事发突然,随行的人再回来传信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 黎三听到黎郡王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是极其不满,连忙接着说:“不过陈大人并没有久留,如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 “你就是这么完成本王交代的事情的?” 黎郡王打断了黎三的话,语气冰冷。 他虽然知道那几个女人没有染上疫病,可是空城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居然还把人给送了进去,之前就是因为他一直想着往空城里面跑,黎郡王才把他关起来,害怕他出事。 如今刚刚放出来没几日,又往那个地方去了! 这个该死的欧阳卓越!黎郡王脸色特别难看,他确实最近对欧阳卓越特别不满,提拔陈惟书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要去分他的权柄。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忽视陈惟书的安全,毕竟他也想让陈惟书留在自己身边,这种有明显弱点并且家世干净,又有可以利用空间的人,实在太少了。 “王爷,属下知错。” 黎三重重的磕了个头,又说:“实在是欧阳大人咄咄逼人,属下也没有机会保护陈大人。” “咄咄逼人…” 黎郡王冷笑了声,还想说什么,门外的书童便传话说陈惟书已经进府,求见黎郡王。 “传。” 黎郡王犹豫了一下,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陈惟书在疫病爆发之前去过好几次,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想必是知晓如何规避疫病的,应当不会出事。 “是。” 书童应了声,不过一会儿,沐浴过后的陈惟书就出现在了黎郡王面前。 鼻尖传来淡淡的酒味,黎郡王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陈惟书,他喝酒了? “属下见过王爷。” 陈惟书恭敬的行了个礼,目不斜视,并没有对跪在地上的黎三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起来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轻声问:“你这是喝酒了?” “没有。” 陈惟书摇了摇头,轻声说:“属下这是用酒精给自己消毒了,这是御医说的方法,说是能够预防疫病,属下方才处理了李大人府中的事情,就清理了一下。” “听说你进了空城。” 黎郡王点了点头,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淡淡地提了一句。 “是。” 陈惟书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没什么要说的?” 黎郡王挑了挑眉,他被欧阳卓越压的那么狠,但是在自己面前似乎什么都不提。 他对此有点意外,心里不自觉就有些怜惜,陈惟书是自己带回来的,他对自己的心思如何,黎郡王简直是一清二楚,如今他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更加心疼。 他不比欧阳卓越,欧阳卓越做什么事情都会让自己知道,只有那个样子才能够为他自己谋求福利,以便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可是陈惟书不会,陈惟书只会尽心尽力去处理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其他的,他全然不会抱怨,这就是两人差别最大的地方。 欧阳卓越为自己做事的时候会本能去斟酌这件事对他来说有没有用,或者是说对整个欧阳家族有没有利,而不是这件事做成了之后能够为黎郡王得到什么。 陈惟书从来不让他为难,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看着处理,实在处理不了才会上报给黎郡王,让黎郡王裁决的时候也会提前把一些办法想好提供出来。 他一直都是特别省心的存在,故而黎郡王觉得很舒服,用起他也是越来越顺手。 或许正是因为他对陈惟书越来越看重,回来的欧阳卓越觉得自己的位置被影响到了,才会这么毫不犹豫直接在明面上针对陈惟书。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陈惟书想了想,黎郡王应当是想问自己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同时也想看看自己面对欧阳卓越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对黎郡王的担心还有怜惜心知肚明,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对抗整个欧阳家族,只不过是让黎郡王对他心存愧疚,在日后多护着几分而已。 自己确实听话好用,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听话好用的人,没有他,也可以有下一个李惟书,张惟书,他从不觉得自己如今在黎郡王的心中是特殊的。 所以,这个状他不能告。 “你与欧阳起冲突了。” 黎郡王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息事宁人也好,为自己考虑也罢,黎郡王知道,陈惟书已经做出了选择。 “也不算是冲突。” 陈惟书微微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说:“只不过是欧阳大人有一些不大理解,我与之简单地沟通了两句而已。” “如果不是欧阳,你可以不进空城。” 黎郡王看着他,疫病并不是百分百传染,哪怕他之前没有被传染,以后也不一定一直都能够不被传染,故而远离空城才是最佳选择。 “王爷。” 陈惟书闻言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惟书的命是您给的,只要为您办事,去哪里都可以。” “起来回话。” 黎郡王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无奈,他看着陈惟书,轻声说:“本王没有怪你,只不过是有些…快起来回话。” “是。” 陈惟书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言,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你的差事办的很好。” 黎郡王想了想,又说:“最近府中有个空的位置,你来坐正好合适。” “王爷?” 陈惟书有些疑惑,空的差事,莫不是那个已经悬置了许久的正七品执案之位? “就升你为正七品执案。” 黎郡王一锤定音,轻声说:“希望你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做到你自己应该做的,别让本王失望。” “是!多谢王爷!” 陈惟书听了这话开心的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微臣一定为王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了好了,起来吧。” 黎郡王轻轻的笑了笑,说:“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本王相信你是清楚的。” “是。” 边境,军营,大帐。 “报——”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进了大帐,恭敬地跪在了地上,沉声说:“五十里外并无异常。” “再探。”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一身盔甲,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沙盘上,并没有抬头。 “是。” “报——”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进了大帐,恭敬地跪在了地上,沉声说:“七十里外并无异常。” “再探。” 还是一样的话,男子看着沙盘,轻轻地回答。 “是。” “将军,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说话的是陈定南最为信任的副将,这段日子来他们死守阵地,在前几日把匈奴狠狠击退,让他们退居五十里地,不敢冒犯。 虽然知道他们日后必定还会继续进犯,但是短时间肯定是不敢再动手了。 “不一定。” 陈定南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军粮储藏点,轻轻地吩咐:“今晚就该换地方了。” “又换啊?” 副将嘟囔了一句,他是个大老粗,不知道为什么将军连续好几日让手底下的人把军粮挪来挪去的,难道是害怕被别人偷走吗? “换。” 陈定南没有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狡猾的中欧可不仅仅像是看上去那么无害。 他要做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把匈奴狠狠拿下,为唐明雩的太子之位,添砖加瓦。 “是。” 空城,院子里。 “这也太脏了。” 多情与灵芝看着面前的院子,无奈的吐槽了一句,手下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很明显是很久没人住了。” 韩霜锦也拿起了一边的扫把,人多力量大,他们一起的话,很快就能处理完。 “我们来就好了,东家。” 灵芝看她要动手,连忙说了声。 “没事的,一起会更快一点。”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正好可以锻炼锻炼,都好久没有做家务了。” “那我也一起。”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要拿扫把。 “听话,你别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坐着就是在帮忙了。” “什么意思?你挤兑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哼了声,有些不大开心。 “我没有挤兑你,我怎么敢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笑了笑,温声说:“我是害怕你累着了呀,想让你好好休息。” “那你们都在打扫,我一个人坐着多不好。” 唐清璃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很重,尤其是重活了一世,她更知道身份在很多时候是最不重要的。 “没事的。” 韩霜锦轻笑,又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想要找点事情做的话,就把我们的床铺一铺好了。” “那也行。” 唐清璃听了这话就直接进房间了,铺床确实是比较简单一点,符合她现在染病的人设。 韩霜锦看着她二话不说直接进去铺床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还想对灵芝与多情说点什么,原本被关上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灵芝与多情对视了一眼,眸中满满的都是警惕,她们如今在别人看来可是染了病的,还有谁会突然上门? “登记信息的,快点开门!” 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听起来似乎有点不耐烦,又说:“赶快!别拖拖拉拉的,还有下一家呢!” 第382章 见刘太医 “你们是什么人?” 多情直接打开了门,看着门口的几个男子,为首的男子拿着一个小册子,似乎是准备要登记什么,最后面的两个男子带着佩刀站在最后。 “不该问的别问。” 男子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册子,冷冷地说:“这是进入空城之后要做的手续,上头吩咐下来每个人都要登记,方便每日的药品还有膳食发放。” “你们会被送到这里来,必定也是得了疫病的,平时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会有人给你们送药上门把脉的,你们按时吃药就行。” “你们记住一点,你们能够进来这里,都是因为我们王爷宅心仁厚,直接收拾了一个空城收留你们,而且还向朝廷求救,送来了那么多的药材和粮食。” “换作别的人,谁会对你们这么好?任由你们自生自灭就是最好的事了。” 男子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女人,眸中流露出一丝觊觎,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这几个女人都是染了病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不如出去青楼玩着呢。 “知道了。” 多情看了眼男子,淡淡地说:“这两位是我们小姐,程小姐还有徐小姐,我们是投奔徐小姐家中的亲戚的,只不过未能寻到合适的。” “在来的路上染上了病,听说这个病很严重也很危险,所以我们才寻求陈大人的帮助,陈大人知道这件事就把我们送到了这里来。” “大夫为两位小姐把脉之后说是得了疫病,方才就有人把我们直接送过来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多情抿唇,故作娇弱的样子:“大人,奴婢与两位小姐只不过是想着投奔家里人,如何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 男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具体的情况了,他心头到底是有几分怜惜,毕竟都是长得特别貌美的女子。 “老大。” 他身旁的另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男子压低了声音,轻声说:“要不然安排个大夫来看看?也好登记登记看看是什么问题。” “你去吧。” 那个被称之为老大的男人对手底下人的反应特别满意,他点了点头允诺了此事。 不多时,那个男人就直接把大夫给带了回来。 韩霜锦与唐清璃在看到大夫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是陈守时安排好的人,因为是京中的御医。 “这么着急让老夫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们看病?” 那个御医脸色很是不好,他刚刚看完两三个病人,情况都不是很好,需要他针灸,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结果就被抓过来了。 他们在京中的时候谁见到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结果来到了这里,这些人对她们呼来喝去的,一点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若不是看在陈大人与李大人的面子上,他断然不可能这么努力,实在心疼是陈大人与李大人为了这些病人奔波劳累。 “这几个人是重要的。” 为首的那个男子没想到猴子今日请来的大夫是这位不好惹的,这刘太医脾气可大着呢,而且谁的面子都不给,只有在朝廷来的两位钦差面前才安分一点。 哪怕在黎郡王面前也一点都不害怕,极为有恃无恐的模样,想必是后台极稳。 所以罗毅也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连忙解释:“刘太医,实在是事出突然,这两位还是李大人与陈大人送过来的呢。” “两位大人送来的?” 刘太医听了这话微微蹙眉,随即道:“那行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一群人围在人家门口,也不怕吓着人家。” “是。” 罗毅恭敬地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刘太医提着自己的药箱进了院子里,其实这个院子不是很大,一共也就两个厢房再加上一个厨房,正中间的厢房不出意外肯定是住着唐清璃与韩霜锦,右边的小厢房住着多情与灵芝,左边的厨房正好可以可以用来烧水什么的。 毕竟这空城里虽然会提供膳食,但是却不会负责他们的其他东西。 刘太医进了门就看到了唐清璃与韩霜锦,虽然她们二人覆上了面纱,而且整个人看起来与公主截然不同,但是刘太医知道,这就是永乐公主。 不管一个人的妆容如何改变,她的骨相都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刘太医天生就是识别骨相的好手,故而他只需要看一两眼就能知道这个人的真实骨相,自然也就很容易认出来了。 虽然认出了是永乐公主,但是刘太医知道,她们既然被送到这里来,也没有暴露身份,那必然是有自己的谋划,他只需要老老实实为她们把脉就好。 空院子已经收拾出了一个石桌还有几把石椅,刘太医把药箱放在了石桌上,轻声说:“敢问两位姑娘是何病症?还请仔细说明。” “就是觉着身子有些乏力,睡不着觉。” 唐清璃主动坐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的回答着。 “请稍等。” 刘太医拿出了一条锦帕搭在了唐清璃的手臂上,因为他坐下来的时候是背对门口,所以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殿下为何出现在此?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唐清璃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她知道刘太医肯定心有疑虑,李孟与陈守时他们想必还没来得及安排好。 这个罗毅来得实在是太快了,她也没想到这空城中居然还需要登记,情报到底有些延缓了。 “不急,让我瞧瞧。” 刘太医听了这话脑瓜子转得飞快,也没人和他说应当怎么说啊? 公主这脉搏跳的很强劲,最多就是最近连夜赶路相对来说比较累,需要好好调养身子,其他事情根本什么都没有。 怎么就直接把人送进来了?该不会是说她得了疫病吧?真的是离谱! “怎么样?” 门口的罗毅有些着急,大喊:“方才陈大人可说了这两个人染了病,你仔细着点看。” “染了病?” 刘太医想了想,压低声音问:“这位姑娘今日可是第一日染病…” “或许是吧,你说的这些症状,我昨日就出现了。” 唐清璃回答了刘太医的话,同样压低声音道:“依着陈大人的意思,明日我就应当发作,开始有不舒服的反应了,需要刘太医再来看看。” “微臣明白。” 刘太医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直接下了结论:“这位姑娘是疫病前期,需要仔细着点。” “什么意思?” 多情听了这话有些着急,故意大声问:“什么就疫病前期了?你在说什么呢?” “真有病啊…” 罗毅听了这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其实是欧阳卓越安排来的。 欧阳卓越并不相信这几个人有病,而是觉得陈惟书在故弄玄虚,所以才安排了罗毅过来试探一下。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几个人是李孟和陈守时安排进来的,那他自然会想办法把她们给处理了。 毕竟欧阳大人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人来路不明,如果是安分守己的,留着就留着了,但如果是不安分的,处理了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黎郡王对这些事情看的很开,这些百姓的命哪里有他的生意重要啊?只要这些百姓不影响到他的生意,死了就死了,反正还能够再生。 他原本心里还带着点期望的,如果这几个女人没事的话,那进了空城,不就相当于是落进了他的手中,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是如今听到刘太医说这几个女人都是染病的,她下意识都有些害怕,看来真的是在路上得了病想要求帮助,结果没有得到的。 “确实是染病了。” 刘太医想了想,轻声说:“我给两位开个方子,一日喝三次,先试一下情况如何,若是能够延缓症状的话就能够接着用。” “会不会死人啊?!” 韩霜锦故意显得特别担心的样子,看着刘太医着急地说:“我们可不能死啊!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吃过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过呢,我们只不过是来投奔亲戚罢了,怎么就染上了这个病呢?” “这位姑娘,你先别着急。” 刘太医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声说:“你要相信朝廷,朝廷那么多太医与大夫都在空城,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放心好了。” “刘太医!您快一点!” 罗毅看他们一直说个不停,我心想要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又担心自己走近的话会染病。 因为害怕他原本每日的任务是来巡逻三次,后面改着改着就直接改成了一次,而且每一次出行都要严阵以待,做好各种各样的防护。 每一次出行之前还会喝药来预防得病,就是害怕会出事,他从不否认,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但是刘太医不能够在自己面前出事,这绝对不行!他得赶紧把人带走。 “来了来了。” 刘太医开了方子之后就直接递给了一边的多情,轻声说一会登记在册就可以,每日会有人送药与膳食过来院子里,也会给她们做每日检查。 “空城中每个人都一样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了一句。 “基本上都是这样。” 刘太医点了点头,接着说:“朝廷安排了不少药材还有粮食过来,就是害怕处理不好疫病会致使疫病扩散,如今疫病已经小范围的控制住了,只要不往外扩散的话,那么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会传出夜南郡的。” “因为想姐姐已经进和工程的话那么别好好的养病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去接触一些其他的人。” 罗毅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走近门来,轻轻地拉了一下刘太医,接着说:“两位姑娘既然是陈大人送来的,那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位,若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找我,刘太医这边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先不留在这里了,两位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好好休息吧,毕竟染了疫病估计也不太舒服。” “多谢大人。” 韩霜锦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就直接目送两人离开了。 因为确诊了疫病,罗毅还再三追问两人的情况,如今这门不仅被关上了,而且还锁的严严实实,似乎是害怕她们会逃出去。 “刘太医认出我们了。” 唐清璃对于刘太医能够认出她们并不意外,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明日想必他会借着把脉还有送药的时候再过来。” “刘太医可信吗?” 韩霜锦不认识这个刘太医,不过看唐清璃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想必这个刘太医也是能够信任几分的。 “可。”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刘太医家世显赫,三代从医,都在宫中任职,为人秉性纯良,而且忠心耿耿,只听父皇的话。” “那就是陛下的人。” 韩霜锦听懂了,这就是妥妥的保皇党,这样的人能不能够为他们所用,不好说啊。 “之前是,如今不是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看着多情:“今夜,你知道应该如何做的。” “属下明白,还请楼主放心。” 多情应了一声,她知道唐清璃这话是什么意思,楼主想要的人,还没有她们拿不到手的。 入夜,空城。 “诶哟喂,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是可以休息休息了,今天忙活一天了,水都没有喝几口。” 刘太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一日过去了。” “刘太医您快休息休息。” 一旁的小药童连忙把准备好的热茶端了上来,他是在刘太医进了空城之后安排到他身边的,这个机会可是他从不少药童那里脱颖而出抢到的,若是能够得到刘太医的青睐,以后被带回宫去… 那别说是自己了,整个家族都衣食无忧了! “好好好。” 刘太医笑了笑,假装没看见他眸中的谄媚,而是接过了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刘太医还没走呢?” 前来交接班的一个大夫显然和刘太医关系不错,看他还在这里坐着便问了一句。 “今日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研究出来的药对一部分人有效果,但是对另外一部分人没有效果,于是今日我就去整个城中都跑了一趟,每个地方都看了一下。” 刘太医轻轻地说了声:“结果发现了一些问题,就稍微整理了一下,等到时候可以让几位大人看看。” “原来如此。” 那个大夫点了点头,刘太医在他们中间地位是最高的,他们研究药材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刘太医把控着大方向,虽然如今进展缓慢,但是已经研究出来可以暂缓疫病发作的药物,也是一个不错的进展。 “时间已经不早了,那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想来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这边解决不了的话,就让人去找我。” 刘太医看了看时辰,轻轻地叮嘱了一句。 “您就放心吧。” 那个值班的大夫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的点头,轻轻的说:“您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毕竟明日还要再起来看看那些病人和药呢,您要是垮了的话,这偌大的空城还能够依靠谁呢?” “这话说的。” 刘太医听了这话笑了笑:“这些病人和药是大家一起研究出来的,结果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就占据了这些功劳呢?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情的话就直接找我便是。” “是是是。” 大夫看着他离开,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得不说,在夜南郡来了那几个太医之后,他们心头的不安定少了挺多的。 原本在疫病初期的时候,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尤其是在黎郡王在前期宣布什么都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时候,恐慌的情绪其实在他们这些医者心中达到了顶峰。 医者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这次疫病来势汹汹,不是常人所能够抵挡得住的,而且也没有什么药物能够稳定他们病情。 这个大夫在知道夜南郡有疫病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要往外跑了,毕竟也知道这个疫病来势汹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中招直接死掉。 但是没办法,毕竟出了疫病这件事情,全城戒严,他们这些挂了名的医者更是直接被限制留在夜南郡,不能够出去,他跑路没成功。 不仅跑路没成功,而且还因为疫病的事情被直接征用了,他被送到空城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怕是会直接死在这个地方了,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刘太医他们。 刘太医医术高明,而且没有任何官架子,这段时间和他们相处配合的特别好。 虽然还没有研究出什么药能够让疫病彻底好起来,但是研究出来了能够延缓疫病发作的药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如果顺利的话,他们真的把药研究出来了,那么所有的医者都会跟着得道升天。 刘太医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关上门之后转身就看到了原本没人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子。 “你…” 刘太医被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可是突然发觉自己叫都叫不出来了。 “刘太医。” 多情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她直接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声说:“你应该认识我就不必这么大惊小怪,还要尖叫了吧?” 刘太医听了这话回过神来,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回忆了一下,这不是跟在公主旁边的那个丫鬟吗?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想起来我是谁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解开你的穴道,但是你要确保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之后,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把别人吸引过来。” 多情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应当是认出自己了,便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太医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面前的人是公主殿下的人,他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肯定是公主殿下有什么安排要交给他。 多情看他点了点头,这才给他把穴道解开,然后顺便给他倒了杯茶。 刘太医看她这么松弛的样子有些无奈,整的好像这个房间不是自己的一样。 “殿下有药。” 多情看了一眼刘太医,单刀直入。 “什么药?” 刘太医闻言心下一跳,该不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子吧?公主殿下居然有治疗疫病的药? “就是你想的那样,根治疫病的。” 多情看着他,淡淡地说:“这药用在公主身上最合适的,刘太医,您应当能够明白殿下的意思吗?” “明白。” 刘太医点了点头,心头思量着什么。 虽然他们研究出来的药只能够暂缓疫病,但是毕竟是自己折腾的,到时候被问起来也能够有所底气。 如今这长公主虽然说拿出了药能够根治疫病,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的药效果怎么样,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出现问题。 “陛下不能知道这件事。” 多情语气淡淡的,接着说:“刘太医的孙子在医道上颇有天赋,可别辜负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刘太医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点头,开玩笑,自己的宝贝孙子,可是三代单传,他们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嫡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医者,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具体看出来自己的身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够对外说明是家里的后遗症,不对外说明。 饶是如此,这有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也不少,刘太医之所以对陛下这么忠心耿耿,也是知道他必定不会亏待自己,更加会帮助他。 如今又多了一个永乐公主,刘太医都觉得自己能够横着走了。 “这药先给你一瓶,你找个人稍微试一下,记得,别露馅了。” 多情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他的回答,还有反应都特别满意,就直接把药给拿出来了。 “你这就直接给我了?” 刘太医有些疑惑,他没想到自己得到药居然这么简单,明了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然呢?” 多情看着他,淡淡地说:“你就放心好了,只要确认过,没什么问题的话,这药能够批量生产,不到两日就能够治好空城里所有的人。” “什么?这么厉害?” 刘太医闻言有些不可思议。 第383章 城中之计 “效果已经确定过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药材相对比较难配。” 多情点了点头,又说:“药材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殿下会安排好的,你要做的就是把殿下给治好。” “这…” 刘太医听懂了,多情的意思是要他把没有病的她们伪装成有病的样子,然后再用药治好。 可是公主殿下为什么会有药?既然公主殿下有药的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拿出来?若是第一时间拿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刘太医想着,心头突然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殿下手中的药实验过之后确定没有问题才敢拿出来用,这江湖郎中的方子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万一没有效果反而会害死人!” “而实验过后确定药性与是否有副作用之后还要再研究一下药材以及如何进行使用。” “你来到空城这么久,应当也知道黎郡王他们对空城的控制有多么严格。” 刘太医听到这里心下一沉,他虽然只是一个太医,但是因为地位摆在那里,众人为他马首是瞻,所以他自然而然能够察觉到一点猫腻。 黎郡王表面上确确实实是对两位大人特别客气,不仅安排了侍卫保护着,而且还把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调了过来帮忙。 府衙的粮仓也是直接开放,丝毫不介意陈大人还有李大人随意取用,一副特别开明的样子,完全在配合处理疫病。 可是事实上,他们在接触空城中的人会遇到很多的问题,他们本质上对自己就是不信任,觉得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 拖延到他们死了就没事了,这场疫病来势汹汹,毫无征兆,他们需要时间去研究清楚究竟用什么药最合适不会出问题。 可是在那些百姓看来,就是他们无能,在用百姓的命护着达官贵人的命。 刘太医其实心里也是特别不舒服的。 他从医数十年,从来就不想卷入官场中的是是非非,只想一心能够处理好手中的病症,缓解那些病人的痛苦,若是有疑难杂症在他手中被缓解,那么他自然也会开心。 刘家三代从医,三代都在宫中任职太医,陛下对他们自然是格外优待又信任,此次陛下安排刘太医过来,也是因为相信他。 所以刘太医哪怕自己害怕担心,也从来不会在面上表露,而是会仔仔细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力为朝廷出力,也把自己做的事情记录下来。 他是陛下的人,自然应当一心为陛下处理,为陛下办事,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规矩。 多情的话让他稍微有那么一瞬间迟疑,因为他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李大人与陈大人的布局。 殿下的药究竟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 思及此,刘太医不自觉叹了口气,此事确确实实是让人有些为难了。 “你觉得为难。” 多情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地说:“若是你觉得为难的话,可以安排别人处理此事,你直接从中脱身就是。” “不不不。” 刘太医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也并没有觉得为难,只不过我要看看那个药能不能用。” “可以。” 多情对他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意外,毕竟刘太医的性子就摆在这里,他从头至尾都是一心为了病人,不用来路不明的药也很正常。 药方到手,刘太医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原本紧皱的眉头不自觉舒缓开来。 这个药方是顶顶好的,里面用的有一味药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用上之后的效果却有些非同一般,而且面前的女子说这个药已经是实验过的了,那么想必这个药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刘太医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这药方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实际如何,谁也不清楚,他若是这么直接定了下来万一出事了,她找谁说理去啊? “你只管放心做,若是出问题了也不会有人怪到你头上来。” 多情看着他,轻笑着说:“不仅不会怪到你头上,而且只要你把事情处理好了,这功劳都是你的。”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刘太医读懂了多情的言下之意,此事必定不可能这么简单。 “殿下给了你这么大的一场造化,往后你应当怎么做,想必你也清楚。” 多情看了一眼刘太医,轻声说:“若是你觉得此事不划算的话,也罢。” “但是今日的事情,只要传出去,那么你家中的那些人能不能够活命,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你威胁我?” 刘太医听了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没想到多情居然会拿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他!未免也太过分了! “殿下心善给了你选择,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多费口舌罢了。” 多情看着刘太医,冷冷的说:“你们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应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如果我不从的话,难道殿下还能够杀了我不成?” 刘太医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他是陛下的人,殿下哪怕再对他不满,也不能够轻易下手。 更何况如今殿下拿出来这个药方目前看起来确实是能够治疗疫病,可是她说这药方是江湖郎中拿出来的,谁会轻易相信呢?说不定就是她在自导自演。 尤其是这个不知名女子突然出现在此处,摆明了是有拳脚功夫的,公主殿下摆明了是有备而来,他心头顿时觉得格外不适。 刘太医是敬重公主的,可是并不觉得公主可以参与政事甚至出现在此处,不知为何,他本能的就有点排斥此事。 多情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 “为何不可?” 多情看着刘太医,眸中露出了杀机。 “你…” 刘太医吓得一哆嗦,在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选择好像并非一定是自己。 “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多情冷冷地提醒了一句:“没有你,还会有下一个太医,而只要殿下的一句话,你便会成为空城中染病的人之一。” “毕竟医者不自医,谁都不是万能的,不是吗?” 她的威胁摆在了明面上,刘太医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道:“我只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 “担心什么?这为数不多的机会砸在你头上,自己多少掂量着看看。” 多情看了一眼刘太医,淡淡的说:“明日来给殿下把脉的时候,带上你的答案。” 空城外,不远处驿站一个院子里。 “你的意思是确定染病了?” 欧阳卓越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看着罗毅。 “是,这是刘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想必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罗毅点头,又说:“他给那几个人把脉的时候,属下就在旁边盯着,不会出错的。” “刘太医是来的这么多个御医里面医术最高的,既然他这么说了,想必应当是对的。” 欧阳卓越的心放下了几分,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不必再盯着那户人家了,左右不过是几个女子,又染上了病,让她们自生自灭就是。” “是。” 罗毅应下,心头松了口气,不用处理就行,不然他还得眼巴巴地盯着,也太折磨人了。 在不确定是得了病之前,他还抱有期望,若是这几个女子有问题的话,那欧阳大人肯定会把这几个人丢给自己处理,到那个时候,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不是任由自己折腾? 可谁知道,这几个人还真的是得了病的,想到这里就觉得晦气。 “还有一事。” 欧阳卓越并不关心罗毅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如今只想要把陈惟书给弄下去。 无他,王爷最近对陈惟书是越来越上心,而且许多事情都丢给他去做,已经影响到了欧阳家的威望,这让他们不得不提防。 这陈惟书没有极好的身世,甚至在遇到王爷之前还是一个奴隶,这样的人对黎郡王来说有极大的用处可以利用。 他不是不知道王爷对他的怨气颇深,可是那又如何呢?王爷哪怕再有怨言也无用,他必须依靠欧阳家为他做事,否则那些生意根本就动不起来。 所以在没有完全撕破脸皮之前,欧阳卓越的地位是不会被轻易动摇的,哪怕是陈惟书再厉害也一样。 欧阳卓越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家族一日不倒,那么黎郡王便不能够动自己。 “还请大人吩咐。” 罗毅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他知道欧阳卓越这是在给自己机会,提拔自己呢! “陈惟书今日进入空城的事情,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王爷很快就会知道。” 欧阳卓越确实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不对,可是那有什么关系?王爷不会因为自己这么做就责怪自己,否则他的面子怎么过的去? “大人的意思是,让小的?” 罗毅不是很懂,轻轻地问了一句。 “以后陈惟书过来,别让他进城。” 欧阳卓越吩咐了一句,说:“他送进来的那些人找个机会处理干净了就是。” “是,还请大人放心。” 罗毅听了这话直接应下,反正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就是了。 “退下吧。” 空城,院子厢房里。 “怎么了?” 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唐清璃察觉到了韩霜锦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地问了一句。 “就是觉得有点疑惑,也有点好奇。” 韩霜锦看着她,柔声问:“我想问你,为何要让多情去恐吓刘太医?” “你是觉得我不应该那么做吗?” 唐清璃听了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是提了另一个问题。 “没有呀。”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做事情肯定有你自己的道理,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做的,只不过我多多少少觉得有点意外而已。” 毕竟在情报中,这刘太医确实是个好太医,他一心都是为了百姓办实事,也不会中饱私囊,来到夜南郡之后也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善药方。 虽然如今的药方没有办法根治疫病,但是能够起到延缓症状,成功为他们续命,其实已经特别不容易了,所以这也证明了刘太医的努力。 虽然刘太医是陛下的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够把人挖过来,直接恐吓的话,韩霜锦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担心会横生枝节。 她并不觉得刘太医坐到这个位置上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只不过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如果他直接把此事报上去,寻求陛下的庇护呢?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会被陛下针对怀疑。 “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唐清璃轻轻的说了声:“可是那样实在是太慢了,效果不是很明显。” “霜锦,如今我们在这空城中,虽然花涧木在暗处护着我,多情也有腿脚功夫,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到我们,但是你也看见了,门被锁起来了。” “我们坐马车进城门的时候也看见了,被关起来的人很少,大部分的铺子又或者是院子都是开着门的,毕竟他们已经患病了,哪怕有药送过来,也只不过是延缓他们的症状而已。” “再这样的前提下,为何我们会被关起来?” 唐清璃起身坐到了床边,床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洗脚的铜盆,她没有把在门口守着的灵芝叫进来,而是自己就把脚给洗了。 “是因为陈惟书?” 韩霜锦很快就搭上了唐清璃的脑电波,她顺手拿了一下旁边的毛巾,让唐清璃把脚凑上来。 “我自己来。” 唐清璃耳尖泛红,这人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知羞!这种事是她能做的吗? “怎么?我们殿下害羞了?” 韩霜锦不自觉笑了笑,宠溺的说:“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未曾瞧过?” “登徒子!!” 唐清璃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轻浮了! “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韩霜锦笑得大声,她的璃儿未免也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人想欺负。 “闭嘴!不许再说了!” 唐清璃的威胁毫无震慑力,她瞪了一眼韩霜锦,抢过了她手中的毛巾,自己给自己擦了擦脚。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我们亲爱的殿下脸皮薄,不能再听啦。” “你再这样的话就别和我一起睡了!” 唐清璃有些羞愤,都说了不让说了,怎么还一个劲地说个不停?坏死了! “哈哈哈哈,真不说了!” 韩霜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轻声说:“我们殿下快点和我躺躺。”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哼了声,擦干了脚之后才在她的身旁躺了下来,不自觉就朝她靠近几分。 “累不累?” 韩霜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眉眼,虽然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带点废话文学,可她就是心疼的厉害。 “累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不过还好,如今也还算是值得。”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恐吓他。” 韩霜锦给她拉了拉被子,又问了一遍。 “很简单呀,因为我们快要没有时间了,徐徐图之自然是好事,他也会成为孤身边不可多得的干将,可是这也有另一个不好的地方,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多也太大了。” 唐清璃在进入夜南郡之后就知道,夜南郡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 哪怕他们已经尽力掩盖太平,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也很容易就会暴露出本质的问题。 黎郡王根本就未曾考虑过底层的百姓,他只不过是在依靠自己那些虚无缥缈的小恩小惠煽动百姓的情绪,让他们成为自己争权夺利的手段。 唐清璃清楚,黎郡王的野心已经赤裸裸摆在了明面上,这夜南郡已经成为了国中国。 上一世,她被迫和亲,是后面成为鬼魂回来之后才听说了黎郡王造反的事情。 她并未亲眼目睹,自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很清晰地知晓,黎郡王那个时候拥兵自重的数量是完完全全吓到了当时的唐明安。 唐明安为了镇压黎郡王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若不是最后真的成功拿下了黎郡王,怕是江山都会易主。 她重活一世是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 知道的越多,反而就会越来越恐慌,害怕自己未来如果没有了这个金手指,还能不能够安稳地活下来,最后坐上那个位置。 在遇到韩霜锦之前,唐清璃确实会时不时担惊受怕,思来想去反复怀疑。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抬眸看着韩霜锦,接着补充未说完的话:“刘太医确实是个忠心的,他也确确实实一心都放在了百姓上,但是我想要的,是能够快速处理这件事情,拖太久了。” “你在害怕。”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温声说:“你怎么了,璃儿,在怕什么?” “我…”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一向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感知得特别敏锐,却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简单说了两句,就直接猜中了她的心思。 她确确实实是在害怕,可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心头的怕意。 “是因为你看到了被打翻的药碗,愤怒的百姓还有麻木的官吏,对吗?” 韩霜锦回忆了一下,她听出了唐清璃语气中的不安和踌躇,更看出了她无法言说下的忐忑。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百姓的生活了。” 唐清璃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是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她上一世在后面饱经磨难,大大小小的粗重活计也做了不少,可到底也一直都留在了和亲国家的宫中,未曾具体了解过百姓的生活。 她所了解到的苦难,是书本传达给她的,也是写在纸上的情报,却没有亲眼看到过。 直至今日,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在疫病下苦苦挣扎的百姓,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痛苦,也看到了那些官吏的麻木。 亲眼所见的冲击力远比其他来的更多,唐清璃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她也不确定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来的究竟晚不晚。 “不晚。” 韩霜锦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璃儿,我们并不是万能的,你上一世的记忆对你来说确实是有好的地方,你能够了解不少东西,知道一下具体事情的走向。” “可是你也要知道,璃儿,上一世终究是上一世,这一世是全新的,有很多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因为我们都在做出不一样的选择,让整个南朝越来越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怎么完美,很多时候都带着一些不确定性。” “你也会怀疑,自己做的事究竟对不对,能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能不能真正建立起一个想对来说平等一点的社会。”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 韩霜锦看着她,温柔地说:“任何时代发生的任何进步都是需要一整个时代的人共同努力。” “我们之所以让陛下真正开始实行有教无类,不也是想要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吗?所有的变化还有改变都不能够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就完美达成。” “在具体的推行中,肯定会遇到更多似有若无的阻碍,因为利字当头,谁都会在这其中为自己分一杯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也总有一些人,会为了心中的理想,忽视前方的艰难险阻,只为了心安二字。”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温声说:“你不必担心,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璃儿。” “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唐清璃握紧了她的手,心头惴惴不安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她看着她,轻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根本不可能做这么多事。” “我没有那么厉害,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好,我只不过是成为了你的辅助而已。” 韩霜锦轻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刘太医的事情确实不能够按照常规的办法去处理,这样也好,左右不会太为难他,我就是害怕他会往京中传信,在陛下面前说一些对你不利的话。” “我会让多情盯着他的。”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担心的地方,不过有飞鱼楼在,刘太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毕竟恩威并施,才能够真正意义上让刘太医彻底成为她的人。 “璃儿。”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拉了一下她的寝衣衣袖。 “怎么啦?” 唐清璃垂眸看她,不自觉便心里软软的。 “我说,我好想你…” 纱帘垂落,耳鬓厮磨间,快感骤升。 第384章 局势生变 刘太医虽然答应了要为唐清璃办事,但唐清璃也没有把希望全部放在他身上,而是在刘太医诊脉过后的两三日里,每一日都换了一个新的御医。 这次随行的御医一共有八位,基本上把太医院半数的御医都安排过来了。 南安帝知道如果夜南郡的疫病处理不好的话,会很容易影响到整个南朝。 所以在控制处理夜南郡的事情上,他并没有丝毫藏私与犹豫,干脆利落就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安排了过来,除了那些年纪实在太大不方便远行的,其他的那些中坚力量基本上都过来了。 这八个太医有一些与唐清璃相熟,把脉的时候很容易就认出了她,另一些不熟的,在看到灵芝腰间的玉佩的时候,也知道了唐清璃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但公主殿下拿出了药应该能够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余下的几个太医没有刘太医想的那么多,又或者说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想那么多,主子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就是了。 所以其他的人对唐清璃来说特别容易处理, 她的计划进行的很是顺利。 刘太医凭借诊脉一事与她接触,在两三次谈话之后也逐渐放下心来,开始真正在唐清璃办事。 十日之后,一个消息突然传了出来。 “你说什么?” 黎郡王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爷!太医已经研究出了可以治疗疫病的药!那些百姓康复有望了!” 来报信的小厮是新来的,以为这个消息会让黎郡王特别开心,便接下了这个差事,屁颠屁颠地直接跑了过来。 未曾想黎郡王的脸色突然变得特别难看,看向小厮的眸中带火:“这个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 “启禀王爷,是从空城那边传来的。” 小厮连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王爷脸色的难看以及情绪不对。 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能够反应过来,王爷怕是根本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王爷。” 陈惟书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磕头的小厮,他的额头已经磕的流血了,但是还不敢停下来。 “你来了。” 黎郡王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晦暗不明,他摆了摆手,轻声说:“你下去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小厮连忙起身,害怕地抖了一下,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害怕黎郡王找他麻烦。 还以为这是一份美差,谁知道王爷居然这么生气,差点就把自己给处理了。 “王爷,这是?” 陈惟书微微蹙眉,带了点疑惑与不解,似乎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空城那边的事。” 黎郡王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陈惟书的参与,可是这段日子,他一次空城都没有去过。 上次他把陈维书叫去空城处理那件事情之后,他回来了就一直在府中呆着,虽然没有跟之前一样把他关起来,但是黎郡王与限制了他的出行,就是担心他会去空城与欧阳卓越撞上。 所以这件事情他应该不是很清楚,又或者说他应该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去。 思及此,黎郡王的心勉强松了几分,他在心里是不想怀疑陈惟书的,但这些人又确确实实是他送过去的,所以如今怀疑一下也极为正常。 只不过他又想起了最近陈惟书做的差事,每一件事都特别完美,而且都是为自己考虑,相比于欧阳卓越的唯利是图,陈惟书基本上是不求回报了。 想到这里,黎郡王倒也没有接着怀疑下去。 “空城?是不是欧阳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陈惟书虽然这几日没有去空城,但是他这段时间对空城的情报那可是了如指掌。 殿下与东家没有得病,但是府中的大夫还有空城中的御医都说他们得病,而且慢慢的有症状体现。 从第一日到第三日的变化,谁都确信她们就是染上了疫病。 送药的人曾经亲眼看到韩霜锦走到一半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样子,那样子特别吓人,故而也更加佐证了她们得了疫病的说法。 先打下了这样的认知基础,再开始用药,最后居然能够痊愈了。 这个消息直接让整个空城的人都轰动了,那些得了疫病本来觉得自己要死的人顿时有了希望,他们都知道御医已经有药可以治病,他们不会死了。 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空城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之下直接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大家都不自觉开始期待大夫送来的药,那是能够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在这样的前提下,大夫把脉还有送药的进展就比之前快了许多。 而且不少人还会主动配合,之前的那些刺头也不闹事了,而是期待着太医过来。 这件事并不是今日才确定的,只不过是今日才爆发出来让欧阳卓越知道,欧阳卓越才着急忙慌地把这个消息送到黎郡王这里来。 他虽然不清楚黎郡王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黎郡王一定不想让空城里的那些人活下来,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让这些人活着。 而且他估计还想利用这个疫病做点什么,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好起来。 欧阳卓越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怎么就突然研究出来药了呢,而且怎么还让那些百姓都知道了,自己想控制都不知道怎么控制。 那几个女子确确实实是第一个好的,原本只要杀了她们,就不会有人知道此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如果不是罗毅他今日去登记那些人的具体情况的话,或许这个消息还会一直被人压着。 想到这里,欧阳卓越就觉得不大对劲,收拾了一下就直奔郡王府而来。 “王爷,欧阳大人来了。” 小厮的通传声响起。 黎郡王这会有些心烦,正打算和陈惟书具体聊聊接下来的事情,谁知道欧阳卓越居然过来了。 “让他进来。” 黎郡王在明面上还是没有针对欧阳卓越的意思,让他去守着空城在别人看来也是信任他的体现。 “是。” 欧阳卓越很快就跟着小厮进门,在看到陈惟书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只看了一眼就给黎郡王行了个礼。 “起来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轻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王爷,那消息您应该知道了?” 欧阳卓越起身,轻轻地问了一句。 “如果你是说疫病有药能够使其痊愈一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黎郡王看着欧阳卓越,语气并不太好:“本王把你安排过去就是为了让你盯着他们,结果这么大的事情你到现在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王爷,此事不能怪微臣。” 欧阳卓越听了这话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连忙解释道:“您是知道的,微臣手底下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挺忙的,有些时候…” “本王不想听那么多。” 黎郡王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本王在安排你过去之前就已经把要你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了,不过是一个空城罢了,里面的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只有死的人越多,后面才能够起更好的效果。” “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答应本王的?你说绝对不会出问题,一定能够完美解决。” “结果呢,你现在处理好了吗?你解决了吗?你不仅什么都没有处理好,你还让人家把治病的药都给研究出来了,而且已经有一些人好了。” 黎郡王真的是越想越气,他知道欧阳卓越有自己的性子,脾气有些时候大的很,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也没有与他太计较,一味地忍让罢了。 谁知道他居然狂妄自大到这个程度,空城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还控制不好,真是个废物! 那些人痊愈意味着什么?只能够意味着朝廷安排下来的御医是真的厉害,也只会让那些百姓都记着是朝廷给了他们再生的希望。 这与黎郡王想要的背道而驰。 “王爷,微臣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有些太蹊跷了。” 欧阳卓越知道这个时候黎郡王在气头上,但是他不能够不为自己解释,实在是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安排下去的人确实对这些情况并不怎么重视,可是也确实有点定期去检查,这才查出了这些东西。 如果不是罗毅他们偷懒的话,这件事在最先开始的时候就会被发现,而不是拖到这会。 一想到这里,欧阳卓越就恨不得直接把罗毅的头给拧下来当蹴鞠踢,偷懒偷成这样!做事情不带脑子! 如果不是因为罗毅,他如今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家族训斥,而且还让黎郡王不开心。 真该死! 只不过,他让罗毅做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思及此,他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陈惟书,想必应当已经起效果了。 “蹊跷?” 黎郡王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接着说:“你别想告诉我,这件事是别人瞒着你不让你知道的。” “肯定是这样的!” 欧阳卓越毫不犹豫点头,轻声说:“王爷您想想,若不是有人刻意瞒着此事,我们又怎么会不知情呢?” “你说的也是。” 黎郡王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那么依着你的意思,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呢?” “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仅仅是空城,还有其他未得病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了。” 欧阳卓越不自觉叹了口气,又说:“为今之计,只能够把药给弄坏了。” “你的意思是,直接把那些药给做成坏的?” 黎郡王挑了挑眉,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是。” 欧阳卓越点了点头,又说:“而且这还能够让那些太医身败名裂,让百姓知道,朝堂就是故意对她们下手,不想让他们好。” “此事不妥。” 陈惟书轻轻地提了一句,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哦?你有何见解?” 黎郡王对他提出反对的意见并不意外,只抬头看向他,轻声问。 “王爷,如今这药已经给不少人吃过了,他们吃过之后都说身子没有问题,觉得药特别好。”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那些百姓并不会觉得是药的问题,因为此前已经有人吃过了药,说是没问题才拿出来的,现在又出了问题。”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好,那些百姓是愚昧无知的,若是朝廷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李孟还有陈守时处理,那岂不是让我们得不偿失?” 陈惟书轻轻地说:“而且还有很关键的地方,就是欧阳大人说有人瞒着他处理了此事,可是依着微臣对空城的了解。” “每日用药几何,大夫去了什么地方,这都是罗毅公子在处理的事,正常情况下来说,应当是一日会问询三次并且上报才是。” “若是一日三次问询都没能够问出异样的话,那是不是罗毅公子那边出了问题呢?” 陈惟书定定地看着欧阳卓越,轻笑着说:“若是罗毅公子那边没出问题的话,那么欧阳大人为何发现不了这药进行了更改呢?” “强词夺理!” 欧阳卓越心头惴惴不安,他没想到陈惟书居然会抓着罗毅来说事,这是准备要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给废了的节奏。 “王爷,并不是属下强词夺理。” 陈惟书对着黎郡王行了个礼,又说:“这是罗毅公子每日的工作,如何能够说是属下强词夺理呢?” “确实。” 黎郡王点了点头,看向欧阳卓越:“我记得罗毅是你举荐上来的人,想必你应该也清楚他能不能用,能用多少,那你就告诉我,你是如何用他的?这一日三次的汇报都做到位了吗?” “都做到位了的话,那么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真真假假都分辨不出来的话,我看他那个位置也是做到头了!” 这话说的严肃,就是要问责罗毅的意思了。 “王爷,罗毅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这陈大人既然在这里,微臣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陈大人。” 欧阳卓越的脑袋瓜子转的特别快,这罗毅是自己的人,肯定不能够让他就这么被弄下去了,不然以后谁还会信服他? “不急。” 黎郡王打断了他,轻声说:“一件事一件事来,你先告诉本王,这罗毅的事情,究竟办的怎么样?” 这是明着冲自己来了。 欧阳卓越这下看懂了,他就知道,陈惟书对自己一向是小心翼翼的,哪怕升官了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半分不尊敬的样子。 怎么今日就突然对自己发难,而且刚开始指责自己了,原来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啊。 欧阳卓越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罗毅怕是留不住了。 “这罗毅的差事办的还是不错,不过应当是手底下的人识人不清,不会辨认,所以才会出这样的问题。” 欧阳卓越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丢在了罗毅的身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说:“毕竟罗毅手底下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和他一样全心全意对待王爷布置下去的差事,故而也能够理解。” “原来如此。” 黎郡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人处理了就是,这件事交给罗毅去做。” “是。” 欧阳卓越应了一声,心头不自觉有些无奈,王爷这是把什么都给算好了,他直接把罗毅的路都给堵死了,要自己活命就只能够把那些人给丢了。 如果不为自己活命的话,可是谁又会不为自己活命呢?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行了,起来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又说:“这次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想的,本王也知道你们其实已经尽力了,故而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尽力就好。” “王爷,是魏晨无能。” 陈惟书重重的磕了个头,又说:“若是微臣能够为王爷多分担一点就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黎郡王轻轻的笑了笑,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欧阳卓越,又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你说是吗?欧阳。” “是。” 欧阳卓越知道黎郡王这是在点自己,当下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确确实实是自己没有做好,让那些人钻了空子,等这件事传出去了,家族中怕多的是人在等着接替他的位置。 思及此,欧阳卓越也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够简单地善了了。 “惟书,虽然处理手底下人的事情这件事交给了罗毅去做,但是空城如今的局势已经与我们的计划背道而驰,需要有人去坐镇。” 黎郡王看着陈惟书,轻声说:“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空城中的事,欧阳也会尽力帮你,你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便收拾一下直接过去吧。” “这恐怕不妥。” 欧阳卓越听了这话脸色一白,没想到黎郡王居然要直接把陈惟书安排过去,那把自己放在何处? “有何不妥?” 黎郡王好不容易抓住了欧阳卓越的错处,自然是要狠下心来把他处理了,同时也是把自己的态度拿出来给欧阳家看。 “王爷确定要如此?” 欧阳卓越挑了挑眉,倒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坚定,再次问了一遍。 “本王确定。” 黎郡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笑:“欧阳,你别忘了,这夜南郡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谁。” 两方无声的对峙最后还是欧阳卓越败下阵来,因为他知道如今并不是最佳的撕破脸皮的时候,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答应了黎郡王的话。 “陈惟书。” 黎郡王叫了一声陈惟书,淡淡的说:“空城中的事你知道应当如何处理,本王也不多说什么,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微臣必当尽心竭力,为王爷分忧。” 陈惟书毫不犹豫地应下。 空城,院子中。 已经“痊愈”了的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在别人眼里成为了被养着的香饽饽。 她们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把病带出去,所以就把她们关在了院子里,让她们老老实实地待着,观察观察。 “哎哟喂,我的腰。” 韩霜锦起身起的有点猛,她这会正在小花园里种花呢,弯腰时间有些太长了,所以整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大舒服。 “你没事吧?” 唐清璃听到了她的声音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她扶着自己的腰,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我没事,起太猛了有点疼。” 韩霜锦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腰,轻声说:“稍微缓一下就好了。” “你呀你,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唐清璃听了这话无奈地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又让灵芝给她倒了杯水。 这几日虽然她们没有办法出去,但是能够通过多情收集到的消息了解如今的情势如何。 这个药的效果已经在那些患病之人身上得到了好的反馈,韩霜锦和唐清璃更是作为佐证,直接能够证明那个药是特效药。 所以那些百姓知道,朝廷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们,太医正在努力研究出能够治病的药方。 一时间,空城内的风评逆转,原本一直都在骂朝廷的百姓在此刻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朝廷没有放弃自己,不仅把药带来了,而且还给他们送来了很多粮食。 从来就没有轻易不要他们。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一直在说朝廷已经放弃,不要他们了。 而且还说朝廷来的钦差大人一直针对黎郡王,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看来估计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真的是太过分了!哼! 那些百姓如今都已经开始转变了自己的想法,也知道朝廷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差劲,最关键的是他们有救了!不会死了! 如今整个空城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大家都对未来的生活更有盼头了! 这个变化在韩霜锦与唐清璃的计划之中,黎郡王抓着的点无非是朝廷要放弃空城中的所有人,去大肆渲染这样的行为。 让百姓在心里就对朝廷有抵触,甚至在后面喝药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拒绝。 如今好了,已经有人喝了药而且还成功治疗好了,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确定自己是有救的,不是像流言说的那样被抛弃了,心里就放松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紧张的局势缓解了,唐清璃与韩霜锦哪怕不出门也不着急,就准备在院子里种种花草。 第385章 药方被毁 “我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给我抻到了啊…” 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腰,有点委屈:“我就是想扯一扯那些杂草,不然一直吸收养分,我们的花花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出来。” “这会已经入秋了,韩东家。” 唐清璃笑得无奈又宠溺,她的姐姐要不要这么可爱,只不过受了伤,心疼也是真的心疼。 “我知道呀。”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挑的都是成熟季节比较短的而且还能够在一个月左右成熟盛开的花,虽然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里待不到一个月了。” “你觉得黎郡王他们差不多要动手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大差不差了,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如果他们再不出手的话,百姓就要反应过来,是有人在从中作梗,让他们辱骂和排斥朝廷。” “也是。” 唐清璃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百姓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蠢笨。 在百姓中也有一些看得清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确实是少数,再加上看不清并且从众跟风的人特别多,他们的声音自然而然就被忽略了。 故而唐清璃从来就不觉得百姓会一直被蒙蔽下去,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开口讲话,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就一定能够带动其他人。 “你觉得会是谁过来处理此事?” 唐清璃取过了灵芝递过来的药油,轻轻地把韩霜锦扶了起来,两个人朝着厢房走去。 “陈惟书。” 韩霜锦的答案并不让人出乎意料,毕竟在空城的这几日时间里,她已经见识到了陈惟书在黎郡王身边的受重用程度。 “我也觉得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韩霜锦的答案与她心中的人选不谋而合,陈惟书是如今黎郡王身边能够用的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陈惟书的背景干净,并且一直待在黎郡王身边,虽然至少是个奴隶,但是这在黎郡王看来是加分项,意味着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主见,能够很容易就转而去效忠于他。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黎郡王如今忌惮欧阳家族,这是飞鱼楼送过来的情报,欧阳家族在整个夜南郡都特别出名。 因为这是黎郡王一手培养起来的,可以说是自己的亲信也不为过,基本上手中的生意都有欧阳家族分一杯羹。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欧阳家族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他们我想着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不一味听从黎郡王的指示和安排。 他们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这些年来他们打着黎郡王的旗号,私底下做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黎郡王都清楚。 所以对黎郡王来说,陈惟书是一个特别好的突破口,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借着陈惟书这个突破口直接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手中。 不会再受制于人,他可以培养起一个欧阳家,自然也可以培养第二个,第三个。 再加上陈惟书特别容易控制,又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做出像欧阳卓越这样欺上瞒下的事情来,所以陈惟书是最好的人选。 “有点凉。” 药油擦在腰上,韩霜锦不自觉缩了一下身子,唐清璃的手烫烫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是又有点说不清楚的暧昧。 “别乱动。”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声,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温柔的问:“是不是这个地方?” “是。” 韩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那些旖旎的心思很快就被酸楚代替,实在是太疼了。 “感觉你疼的有点厉害,不然让他们来给你看看吧,别出问题了。” 唐清璃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不自觉微微蹙眉。 “没事,一会应该就好了。” 这个药油是极佳的,但是也不能够立刻马上起作用,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腰,轻声说:“如今欧阳卓越和罗毅怕是把我们视作眼中钉,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了。” “你相信我,不碍事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不过是寻个大夫来看一看罢了,能有什么事。 “璃儿,有一件事我总觉得奇怪。”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发现了没有,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刘太医就没来过了。” “不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他没来过,而是在他接受了我们的邀请,被我们威胁之后他其实就没有来我们的院子,帮我们把过脉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估计,那日之后虽然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其实心里还是特别不舒服,而且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也行,只要他没有其他的心思,不与我们接触,也就不与我们接触,左右也不差这么一个人。” 韩霜锦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你给我提了个醒,虽然他没有再给我们把脉,但是他按理来说应当时不时出现一下才是。” 唐清璃一听韩霜锦这么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刘太医不是真正意义上他们的人,但是这么多天来,他们合作的还是相对来说比较愉快的。 虽然已经没有再次见面,但是他们之间的通信也会让多情来进行处理,如果真的发现什么异样的话,多情应该会在第一时间上报给他们。 可是多情没有说,那么刘太医应该没有事?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韩霜锦和唐清璃越想越不对劲,正想着说什么,门口便传来了声音。 “叩叩…” “进来。” 如今能够敲门的无非就两个人,一个是灵芝,另一个是多情。 其余的人不会进到院子里,一是不被允许,二是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 “楼主,东家。” 多情快步而来,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她恭敬地行了个礼,跪在地上。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问:“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飞鱼楼里处理事情吗?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启禀楼主,刘太医叛变了。” 多情的脸色很是难看,她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这件事情是我们没有处理好,我们忽略了他,没有监督到位,还请楼主责罚。” “什么意思?什么叛变?” 唐清璃眉头紧锁,刘太医叛变?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多情会这么说? “刘太医差一点点就把那个药方给销毁了。” 多情抿了抿唇,说:“如果不是当值的另一个御医返回厢房里取东西,就被他得逞了。” “你说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刘太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属下在飞鱼楼处理事情的时候,本来是想着把手头上的一些情报整合完了之后,给楼主与东家送过来。” “然后监视刘太医与各位御医的人突然得了另一个任务,那边就没人过去了,正好属下听说了这件事情,心头有些不舒服,觉得怪怪的,担心出什么事,就连忙赶过去了。” “属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厢房里那个当值的太医与刘太医正在争辩什么,那个当值太医手中还拿着楼主给他们的药方。” “属下顿时意识到应当是药方的问题让两个人大打出手,正想着听一听是怎么回事,刘太医就直接开始抢夺那个药方,说这个药方害人害己,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应当直接销毁。” 多情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看向一言不发的唐清璃还有韩霜锦。 “接着往下说。” 唐清璃的脸色很是难看,自己拿出来的药方害人害己?刘太医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这几日服用这个药方得出来的药的人基本上都康复了,那些症状比较弱的人在服用这个药方的第三天就基本上已经痊愈了,除非那些已经稍微在疫病后期的人恢复起来时长才会稍微慢一点。 但是不管如何服用了这个药方之后不会出现明显的副作用,而且恢复起来特别好。 不仅仅是一个人这样,而是大部分人用过了药方都已经恢复,所以大家才觉得有希望,愿意相信太医。 结果刘太医在说什么?药方害人害己? “属下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正想着帮助那个当值的太医,把刘太医给拿下,结果刘太医又继续说,如果这个药方继续存在,那些百姓继续吃药的话,那么李大人与陈大人就回不去了。” “幕后之人一定会对李大人与陈大人下手的,这个药方是您拿出来的,您之所以把陈大人与李大人骗到这个地方过来,就是不想让他们平安回去。” “您与代王殿下合作,挑动夜南郡的疫病,影响边境筹粮计划,让边境失利,陛下自然会责问陈家,进而影响到秦王,最后内忧外患之下,把代王推上太子之位。” “那个太医听了刘太医的话,差点就要相信他的话,把那个药方交给他销毁了。” 多情说到这里很是无语,他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刘太医说的话,这其中说的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秦王,代王,刘太医…”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皱紧了眉头,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扯出了唐明雩?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京中是不是出事了?” 韩霜锦反应的很快,她看着多情,轻声问:“最近有没有京中的消息传过来?!” “没有什么太异样的。” 多情摇了摇头,说:“左右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比如说今日两位王爷又在朝堂上争斗了多久,陛下各打五十大板,并没有偏向谁,而后就是古老夫人在宫中常住下来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听起来好像都是大差不差的情报,与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对。” 韩霜锦皱眉,轻声说:“你刚刚说什么?你把方才说的话重新说一遍。” 突然被打断的多情思索了一下,方才自己好像是说到最近陛下新宠爱了一位温美人,前阵子已经晋为温嫔了,晋升速度特别快。 “唐明雩着急了。”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他坐不住了,开始上手段了,看来这刘太医也不太像是父皇的人,倒是我有点眼拙了。” “确实是好手段。” 韩霜锦啧啧称奇,接着说:“如果这件事真的让刘太医成功在陛下面前上眼药,说是你针对他们做出来的这种事情,那哪怕陛下再喜欢你,再心疼你,也会怀疑生疏你,从而远离你与唐明琅。” “到那个时候,唐明雩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把太子之位拿下了。” 韩霜锦确实是没想到,这刘太医如此深藏不露,居然是唐明雩的人。 “此事是属下的疏忽。” 多情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没有查清楚,还以为刘太医是陛下的人,没想到这是唐明雩安排好的棋子,哪怕没有殿下的这个药方,他怕是也会折腾出别的事情来。 “不怪你。”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那个时候都以为我们已经把人给拿下了,谁知道更深层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层关系呢。” “不过没关系,也不算太晚。” 韩霜锦笑了笑,温声说:“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被捅破了,那我们不帮一帮刘太医,实在是太可惜了。” “小机灵鬼。” 唐清璃一听她说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办坏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说:“罢了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你也闲不下来。” “这不是在院子里待着总是觉得有些闲着嘛?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多好,这唐明雩都送上门来了,如果我们不利用利用的话,那不是浪费了人家的心意?”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这样笑出了声,但是言语之中的嘲讽却是特别的明显。 “说的特别对。”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说:“正好借着这件事,直接把唐明琅送上那个位置,绝了唐明雩的心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 韩霜锦与唐清璃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日之后,养心殿。 “放肆!实在是放肆!” 南安帝看完了手中的奏折,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狠狠地把人给弄死! 这刘太医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研究出了可行的药方,好不容易这些药已经用上了,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差一点点就把那些药给折腾没了,真该死! “陛下息怒!!” 刘福禄连忙跪在了地上,这是出了什么事…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南安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给朕查!朕不相信是一个太医能够做出来的事!背后必定还站着别人!给朕去查!” “是。” 刘福禄应了声,很快就退了下去。 不一会,刘福禄就直接把谭诚带了进来。 “军机阁谭诚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诚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冷冷地问:“朕让军机阁查,需要多久可以出结果?” 楚歌在的时候,南安帝不会这么问,因为知道他楚歌的做事风格,也清楚只要把事情安排下去,两三日肯定会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可是如今的军机阁已经没有了楚歌,想必也有比较大的变化,日常交上来的那些情报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南安帝这段时间焦头烂额,也没有太把心思放在军机阁上面,想必有唐清璃在,应该是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启禀陛下,只需要两个时辰即可。” 谭诚跪在地上,恭敬地说:“奴才等人在楚歌大人留下来的关系网支持下,把整个军机阁能够沿用的线人全部启用,构建形成了一个新的关系网。” “这个脉络能够在最快速度下形成信息之间的交流与互通,与每个府衙还有道府都有信息可以交汇,在宫中任职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档案,不是封到问题发生了之后才去查,而是在问题发生之前,就已经明确他们的身份信息了。” 谭诚的话让南安帝不自觉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没想到在唐清璃的管理下,整个夜南郡竟然会如此高效,实在是让人格外惊喜。 “好,朕就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以后,朕要看到结果。” 南安帝一锤定音,直接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谭诚。 “是。” 秦王府,书房。 “你说什么?父皇让人去查刘太医?” 距离南安帝让人去查刘太医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下了早朝的唐明雩刚刚从吏部回来,虽然自己人没有登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但是也安排了几个自己人在里面。 南安帝对此见怪不怪,也没有多说什么,平日里也不会阻止他去吏部。 今日他正好去吏部看看秋闱的事情准备的如何,未曾想他们居然会查到刘太医。 刘太医是他的人,这枚棋子埋的特别深,也算是机缘巧合,那个时候刘太医还没有进宫成为太医。 正巧家中出了点事,差一点点就断送了进宫成为太医的路子,好在那个时候的陈家听闻了这件事觉得他可怜,给了他一笔银子。 本意是想着让他好好处理家中的事情,别惦记着进宫了,谁曾想他直接把家中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拿着这些银子进宫去了。 他原本就是学医的,再加上祖传三代都在宫中当太医,自然很快就通过了审核。 后来唐明雩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他与陈家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既然有这么一层渊源,那么不为自己所用的话,实在有些浪费了,他就让人去稍微接触了一下刘太医,成功的搭上了线。 刘太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知恩图报,而且在宫中也为他行了不少便利。之前唐明雩一直从他口中知道南安帝的近况以及身体几何。 南安帝的身子一直都很健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再活二十几年不是问题。 所以唐明雩一直都知道,自己怕是要徐徐图之,南安帝如今大权在握,已经不是刚刚登基那个时候被掣肘的样子了,他可不能学之前的几位皇兄搞什么清君侧,一个不小心就直接被父皇给料理了。 所以他一直把刘太医作为自己的暗线,在宫中为自己打探消息,比如说哪一个妃子怀孕了,或者是说哪一个皇子公主身子不佳。 消息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些鸡毛蒜皮,但是对他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而且他也能知道太后如今的病情几何。 只不过前阵子夜南郡疫病一事要寻太医,原本是打算为刘太医转圜一下,不让他出宫的,没想到陛下直接钦点了他。 或许是在心里认为他是自己人,信得过,所以毫不犹豫就把刘太医安排去了夜南郡,这对刘太医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其实也是一件坏事,主要要看他如何处理在夜南郡中的事。 唐明雩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有让自己在夜南郡的探子去查消息,没办法,空城的防备实在是太严了,刘太医想给自己传信都没法子。 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了,所以他不敢再让刘太医冒险,但是又想知道如今夜南郡的情况如何。 后面才通过探子知道,这夜南郡的疫病快要控制下来了,已经有药出来了,按理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刘太医的探子却说刘太医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追问,刘太医就说这药方确确实实是有效果,可是若这空城里的人都好了,那么功劳都会是唐清璃的。 唐明雩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南安帝不是把唐清璃安排去了皇庄,而是把唐清璃叫去了夜南郡,可是她手中怎么会有药方呢? 一定是父皇!父皇一直以来都特别偏心!这个药方一定是父皇给他的! 唐明雩觉得自己已经窥探到了真相,就直接让探子给刘太医递话,让他找个机会直接把药方给毁了,然后嫁祸在唐清璃身上。 这样父皇肯定就会觉得唐清璃把事情搞砸了。 唐明雩的想法特别好,而且他交代给刘太医的事情也很简单,本来以为应当能够顺利处理完的。 在他看来,药方肯定有备份,销毁一张药方肯定影响不了百姓治病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可是为何今日父皇要突然查刘太医?是不是事情暴露了!他被供出来了?! 第386章 京中得信 唐明雩是真的担心也真的害怕,毕竟此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 刘太医怎么会突然被发现呢,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他明明藏的那么深,基本上都是自己与他单向联络,他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难道是销毁药方的事情被发现了?他实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前阵子传来的消息。” 那个小厮摇了摇头,不自觉有些发抖,王爷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你先起来吧。” 唐明雩看他这样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的说了声。 “是,多谢王爷。” 小厮松了口气,起了身。 “去把傅先生请过来。” “王爷,属下已经来了。” 唐明雩的话刚刚说完,傅如明就已经进门了,恭敬地给他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唐明雩摆了摆手,温声说:“先生,您这个时辰过来是?” “王爷,您未免也太冲动了。” 傅如明自然是听说了唐明雩做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是唐明雩自己处理的。 他直接让人把这潭水给搅混了,让刘太医对那个药方下手。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问题是刘太医还被人发现了,这才是最令人头痛的地方。 傅如明有些无奈,谁也不知道如今局势发展了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刘太医有没有被人发现。 “先生,我也不想的。” 唐明雩听了这话多少有点不大好意思,只抿了抿唇,接着说:“我只不过是不想父皇一直把心思放在唐清璃身上而已。” “先生你想,父皇已经把这件事交给她去做了,那我算什么?唐明琅已经与他达成合作了,那我呢?我怎么办啊?” “这个计划听起来确实是难度比较大一点,可是如果真的成功了的话,那唐明琅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就会一落千丈,到那个时候,父皇就只能够选择我了。” 唐明雩计划的很好,他轻轻的笑了笑,又说:“如果这个计划不成功的话,刘太医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也不会扯到我头上来。” “唉,您多少有点冲动了。” 傅如明听了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能够多说什么,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一些能够处理的事情给处理了,尽量把尾巴处理干净,否则只不过是让唐明琅逮着机会罢了。 “先生,你说,这刘太医不会被发现吧?” 唐明雩听了这话心头也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是没办法了。 “无碍,左右不过是一个太医罢了。” 傅如明摇了摇头,轻声说:“只要我们把事情处理好,应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尾巴给扫干净。” “也是。” 唐明雩点了点头,确实是要把尾巴扫干净,看来联系刘太医的那个人不能用了,让人找个机会直接给处理了算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殿下,您不知道此事。” 傅如明直接把这件事给揽下来了,毕竟此事若是真的被捅出来了的话,对唐明雩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先生…” 唐明雩有些犹豫,他听懂了傅如明的言下之意,可是他不想懂。 “无碍的。” 傅如明轻笑,温声说:“王爷也不必担心,您知道属下有分寸的。” “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 唐明雩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自己如果继续坚持下去的话,可能反而会有反效果。 “对了,还有一件事。” “王爷请说。” 傅如明恭敬地等着唐明雩接着往下说。 “父皇最近不喜欢我。” 唐明雩微微蹙眉,接着说:“应当不是最近才开始不喜欢我,是我娶了吴知暖之后,他似乎就已经开始慢慢疏远我了。” “王爷,其实那个时候您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不是吗?” 傅如明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意外,那个时候他听到唐明雩要把吴知暖迎进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阻拦过了,只不过圣旨已经下了,没有转圜的机会。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陛下其实对此事是特别不开心并且不赞同的,只不过没有在明面上表露出来罢了。 他知道,唐明雩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自己的不安和想法,但是他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态度,南安帝摆明了是在试探,也给他机会了。 他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真的就把吴知暖给娶到府中了呢? 傅如明那个时候倒是清楚,他应当是担心害怕南安帝会不让他成为太子,故而在寻求安全感,还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是这些恰好就是南安帝不想给他的,他主动伸手要了,反而会让南安帝不舒服。 事已至此,唐明雩再次回头去看,就会发现南安帝在心头已经对他有所不满了。 “我应该如何做,先生。” 唐明雩抬头看着傅如明,最近的受挫真的让他很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做,也不清楚自己应当如何处理手中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应当如何进退与自处,甚至已经有些自卑了。 傅如明看着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他微微蹙眉,轻轻的叹了口气,温声说:“殿下,您只需要做您自己就好了。” “做我自己,父皇便会信任我,把那个位置交给我吗?不!不是。” 唐明雩毫不犹豫摇头,他看着傅如明:“若是做我自己的话,唐明琅的机会就更多了,我应当做父皇最满意的那个孩子,只有那样,父皇才会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真正信任我,把那个位置交给我。” “殿下…” 傅如明试图转变他的想法:“您这么想也对,也不对的,毕竟您还有陈将军,陛下前几日刚刚下旨褒奖了陈将军在战场上杀敌的英勇,而且还赐下了不少东西,整个朝堂都看得出来陛下对将军的倚重。” “您是他唯一的外孙,又是娘娘唯一的儿子,他们如何不会为您筹谋呢?” “话虽如此,可是…” 唐明雩还是有些不安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安心,就是觉得父皇似乎对外祖父他们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王爷,不要想太多。” 傅如明轻轻的摇了摇头,温声说:“您如今最应该想的,便是如何处理好陛下今日才交代给您的事情,其他事情您不必去想。” “也是。” 唐明雩重重点头,轻笑着说:“左右还有你在本王的身侧,本王不担心。” “王爷,您要多多注意那位温嫔。” 傅如明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将手中的信放在了唐明雩的面前。 “这是什么?” 唐明雩微微蹙眉,打开信看了起来,不一会便脸色铁青,直接把信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温嫔!她怎么敢的!” “陛下最近信任温家,对温嫔也是颇为宠爱,故而温嫔自然得了几分娇惯,这个人也就不一样了。” 傅如明对此并不意外,南安帝对温嫔的冲刺自然是摆在了明面上,每每去后宫都会抽出时间去温嫔那里坐一坐,哪怕没有让她侍寝,也会与她说说话。 哪怕曾经的令贵妃娘娘,也没有如今的温嫔这么得宠。 这么一对比,她自然就更多了几分自得,行事也就带了几分肆意,对高位分的娘娘也少了几分敬重。 温嫔在御花园被熙妃娘娘撞伤一事其实还存在不少的疑点,只不过陛下似乎对此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毫不犹豫就把熙妃禁足了。 熙妃这么多年来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自然是特别不开心,直接就把消息递给了傅如明,要求傅如明一定要和唐明雩说。 并且要让温家付出代价才行! “这温嫔还真的是胆大包天。” 唐明雩冷笑了一声,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官吏的女儿,居然敢对本王的母妃下手?” “王爷,如今陛下疼爱温嫔娘娘,温嫔娘娘自然就与之前不一样了。” 傅如明告诉唐明雩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让他真的为熙妃出气,而是让他意识到陛下最近发生的变化。 “她也配?” 唐明雩是真的生气,为何父皇最近转变的如此之快?不信任自己,不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对母妃这样,简直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未免也太过分了! “王爷,慎言!” 傅如明知道唐明雩这会在气头上,连忙说:“您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这些,不然传到陛下的耳中,对您就更加不利了。” “本王知道。” 唐明雩这会有点心烦意乱,实在是没想到父皇居然会为了这个温嫔责罚母妃,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爷,此事也可以多加利用。” 傅如明看着唐明雩,轻声说:“陛下虽然为了温嫔责罚了熙妃娘娘,但是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保护,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宠爱熹妃娘娘,无非是想要让她立起来。” “你的意思是,父皇是故意的?” 唐明雩听了这话不自觉蹙眉,他觉得傅如明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不知道南安帝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代王府,花园凉亭中。 “今日比昨日又凉了几分。” 唐明琅看着满园秋色,突然叹了口气:“皇姐已经在皇庄中待了将近两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有,本王总觉得怪怪的。” “王爷。” 今日陪在他身侧的事安定合,安定合最近刚刚处理完唐明琅交代的事情,如今正陪伴他左右:“您不必泰国忧心,若是公主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定会给您传信让您相助的。” “也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皇姐已经把他当作合作伙伴了,想必不会瞒着自己,应当是父皇交代她做什么事,她不怎么方便开口罢了。 “报——” 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着急忙慌的样子看起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唐明琅眉头微蹙,冷冷地说了一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厮连忙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泛红了也不敢抬起头来。 “好了好了。” 唐明琅摆了摆手,轻声说:“本王恕你无罪。” “多谢王爷。” 小厮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连忙说:“这是宫中送来的书信,还请王爷过目。” “书信?” 唐明琅挑了挑眉,这个时辰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是,谁会给他送信?莫不是皇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应该不会吧? 他带着疑惑拆开了信,不一会脸色就特别难看。 “王爷?” 安定合看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不对劲,连忙轻轻的叫了一声。 “你看看。” 唐明琅脸色铁青,他直接把信递给了旁边的安定合,语气冰冷:“本王的兄长为了那个位置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安定合听了这话不自觉抿唇,连忙打开了唐明琅手中的信,不一会便倒吸一口凉气。 唐明琅与唐清璃合作之后,自然是听从了她的话,多多少少在宫中布置了一点自己的人。 唐清璃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给了他两个不是很重要的暗桩,让唐明琅分外感动,觉得唐清璃对自己特别好,所以一直都很信任这两个暗桩,不会轻易让他们为自己打探消息。 这两个暗桩就待在养心殿,基本上能够探听到的就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消息,又或者说是即将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公布的消息。 因为这些事情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数,故而提前知道了也不能够改变什么,唐明琅就一直没有让他们时时刻刻送信。 也害怕会被发现,就让他们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消息的时候再送信过来。 没想到许久未曾收到来信,结果刚一收到消息就是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唐明雩是疯了吗? “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唐明琅下意识问了一句,但是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过是个送信的罢了。 “王爷。” 周彦宏在这个时候急匆匆进来了,他跟在唐明琅身边多年,这些情报类的消息一直都是他跟进处理,方才也是他让小厮先把信送过来的。 “你来了。” 唐明琅点了点头,直接摆手说:“不需要行礼了,这个消息是你让人送来的?” “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又说:“王爷,此事事发突然,但消息应当是可靠的,陛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虽然没有第一时间问责,但是已经让御林军传信给夜南郡那边把人拿下了。” “本王的这个好兄长,当真是愚昧至极。” 唐明琅啧啧称奇,接着说:“我原本还觉得他挺聪明的,没想到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唐明雩一直在众人心中就是一个明媚的少年郎,他风度翩翩又文韬武略,长得也格外出众,在京中的那些名门闺秀眼中,是个特别受欢迎的少年郎。 不巧女子对他芳心暗许,都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嫁进秦王府就好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唐明雩为了陷害自己,置那么多的百姓不顾,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心碎到无以复加。 “因为陛下对您好,他着急了。” 安定合笑了笑,给唐明琅倒了杯茶,又给步履匆匆的周彦宏也倒了一杯。 “说的也是。” 唐明琅最近能够敏锐察觉到南安帝对他的变化,确实是重用了他,而且不少事情都与他,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父皇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恰当的,可以把他直接往上推的时机。 所以他最近一点都不着急,南安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都不慌张。 也正是因为他这么放松又如鱼得水的状态,让南安帝对他更加满意,自然就会在他面前流露出更加轻松的一面。 他相信唐明雩肯定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会特别着急又紧张。 加上温嫔最近得宠,纯妃原本也确实是有点嫉妒,可是在唐明琅说明这温嫔是南安帝立在后宫的靶子之后,她就毫不犹豫地退避三舍了。 纯妃如今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主意大的很,廖忠仑他们都已经为唐明琅马首是瞻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左右也是想为了他好。 因为纯妃的懂事,南安帝对他就更加满意了,最近唐明琅可谓是春风得意。 这唐明雩坐不住了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用夜南郡的百姓… 唐明琅手握成拳,唐明雩在夺位过程中已经渐渐迷失了本心,他不配坐上那个位置了。 “王爷,属下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安定合握着手中的信,温声说:“属下总觉得,陛下之所以这么生气,恐怕不仅仅是刘太医想要销毁药方吧?”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事?” 唐明琅挑了挑眉,这信上说得倒也没有那么仔细,只不过是那个轮值的小太监正好听到了养心殿里发怒的事情,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就直接传信了。 至于其中具体的细节,他也没有说太明白。 正是因为没有说明白,故而反倒是增加了这封情报的可信度。 “属下觉得,肯定是牵扯到了一个陛下很是在乎的人,陛下才会这么生气。” 安定合把手中的信放回了唐明琅的手边,又说:“殿下,您想想,若是刘太医销毁药方也就罢了,问题是已经被人提前发现,他没有销毁成功。” “刘太医的身份您是清楚的,说他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也不为过,这样的身份,其实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陛下在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心软。” “但是在心中说的很明白,虽然一些具体的细节我们不清楚,但是能够知道陛下一定是生了非常大的气。” “在疫病还没有处理完便直接让御林军把刘太医押回来,恐怕是刘太医做出了销毁药方更严重的事情,而这个事情没有办法让李孟还有陈守时两位大人处理,只能够押送归京。” 安定合的猜测让在凉亭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相反,就是因为太有道理了,故而唐明琅才觉得不寒而栗。 父皇一定是安排了一个很重要,他又特别信任的人去了夜南郡为他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一定包含黎郡王在内,所以他才会这么低调,不让人知道。 结合最近唐清璃的异常,唐明琅瞬间就反应过来,父皇怕是把皇姐安排去了夜南郡! “皇姐…父皇…” 想通此事的唐明琅脸色煞白,但一直都以为唐清璃是在皇庄里面处理高产小麦的事情,毕竟父皇对此事也特别上心,再加上这个小麦又是皇姐拿出来的,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皇姐处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什么小麦需要待在皇庄里一动不动好几个月都不让人去看? 这根本就是在给唐清璃找借口,随着她一起去的是南安帝的人,南安帝想要为她隐瞒,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皇姐一个女子去做呢?如果万一出什么事的话,那么那么远的地方,他们如何能够保护好皇姐? 唐明琅手握成拳,他脸颊泛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怖,这让安定合不敢继续说下去。 “王爷。” 周彦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说:“您不要想太多,如今什么事情都还没有明确下来,也未必是您想的那样,说不定是我们猜错了。” “猜错了?” 唐明琅听了这话更不开心了,他冷冷地笑了笑,接着说:“先生一直阻拦我去皇庄,莫不是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只不过害怕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拦着我吧。” “属下不敢!” 周彦宏连忙跪了下来,恭敬地说:“王爷,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担心您去了皇庄,会让陛下对您有所猜疑并且不满,所以才一直不让您去。” “父皇…” 唐明琅闻言叹了口气,他如何会不知道南安帝的一意孤行呢? 只不过是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害怕皇姐受委屈被欺负罢了。 父皇真的让皇姐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而且去这么久都不告诉他的话,那么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让皇姐拿到她自己想要拿到的。 “殿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周彦宏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很长,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做点什么,连忙说:“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啊王爷,否则会有反效果。” “本王没有那么蠢。” 唐明琅看了一眼面前的信,说:“都去给本王查!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第387章 空城之计 “王爷,这不好吧…” 安定合听了这话下意识就要反对,如果事情越闹越大的话反而对唐清璃不利。 此事很明显是陛下授意的,若是再陛下未曾明言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捅出来的话,到时候王爷在陛下面前怕是更加举步维艰了。 “有何不好?” 唐明琅听到安定合否定自己,当即说:“父皇做出这件事的时候就应当想到皇姐一个女孩子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会受到多少委屈。” “你也不想想,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被发现呢?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被发现,这个药方被毁了,那皇姐他们怎么办呢?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如今确实是没出问题,这个刘太医被人发现了,药方没有被毁,皇姐他们也还算是平安,这是被发现了之后的结局。” “你仔细想一想,如果刘太医没有被发现呢?那么皇姐他们在夜南郡岂不是危机四伏?” 唐明琅真的是越想越生气,南安帝这是摆明了没有把唐清璃放在心上。 他自己的皇姐自己心疼着呢,父皇若是不担心的话,那他自己担心。 “可是…” 安定合看了一眼周彦宏,希望他能够说说话,殿下这做的事情对如今的计划影响太大了。 “王爷。” 周彦宏想了想,轻声说:“我真的要做这件事情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须要从长计议,而且还需要再考虑殿下的意思。” “什么意思?” 唐明琅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觉得这件事情本王自己还不能做主,非要皇姐同意了才行吗?” “不是的殿下。” 周彦宏摇了摇头,轻声说:“只不过或许殿下也有自己的安排,故而她才没有告知您。” “说到这个,真的很生气。” 唐明琅冷哼了一声,接着说:“皇姐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还不是因为父皇拦着她!” “或许是殿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周彦宏轻轻地提了一句,说:“您如今觉得是陛下安排的,但是殿下如果真的不喜欢又或者不想遵从的话,如何会直接去了夜南郡呢?” “更何况如今这消息传出来也不知真假,极有可能释放出来的假消息,王爷您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周彦宏是真的有些担心,他轻声说:“王爷,属下知道您担心惦记殿下,可是这殿下肯定也有自己的计划,不如您先给殿下递信?” “也罢。” 唐明琅听了这话,最终还是先压住了自己心头的那些心思,准备先把信递给皇姐再说。 毕竟皇姐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话,应当也是有几分打算吧。 安定合看唐明琅已经点头答应下来,也轻轻地松了口气,幸好殿下比较听话。 “殿下,有关于陛下交代给您的皇庄刺杀一事,您有什么想法吗?” 周彦宏想给唐明琅转移一下注意力,正好最近南安帝也频繁提到了这件事,唐明琅这边也不是没有进展,只不过有些事情涉及到了黎郡王,唐明琅碍于太后,一时之间也不敢做得太猛。 “没有。” 唐明琅摇了摇头,淡定地说:“皇祖母如今身子不大好,我不能够轻易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万一影响到了她的身子就不好了。” “可是您不能够这么拖着。” 周彦宏提了一句,不过他知道唐明琅心中应该有一杆秤,便没有追着这件事继续问。 “安定合,去一趟夜南郡。” 唐明琅痛定思痛,如果不是因为自身受限,他会直接自己跑去夜南郡处理。 “是。” 安定合没有在这个时候拒绝唐明琅,因为他知道唐明琅如今已经想了很多,如果不让自己亲自去一趟夜南郡的话,恐怕没有办法让他放心。 而周彦宏还需要留在京中为唐明琅处理一些他的生意还有代王府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他肯定是没有办法轻易离开代王府的。 而唐明琅如今身边能够信任的也就是周彦宏还有安定合两个人了,安定合来到他身边之后也帮他处理过不少事情,基本上也算是尽善尽美,得到了唐明琅的信任与部分权柄。 唐明琅安排他去夜南郡处理这些事情也能够勉强放心,如今唐明鑫也已经没有了,他不用担心安定合会叛变又或者是为唐明鑫办事,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用起他来就更加放心了。 “王爷,在去之前可以先查一查皇庄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避免发生误会。” 虽然如今已经大概率可以肯定唐清璃应该是真的去了夜南郡,但是皇庄里面应当也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南安帝不可能安排那么多人去皇庄护着。 “也好,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唐明琅点了点头,知道周彦宏考虑的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自己误会了的话,怕是真的会影响皇姐的计划还有原本安排下去的内容。 父皇既然让人把目标放在了皇庄,皇庄里应该也有一些什么东西,唐明琅心想正好也跟着查一查。 “是。” 周彦宏应下,正好他手中也有人,可以查一查。 夜南郡,空城,院子里。 “去,搜个清清楚楚。” 陈惟书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轻轻的说:“一寸都不可以放过。” “陈大人,这是做什么?” 多情听了这话直接站了出来,拦住了想要进院门的那几个侍卫。 “怎么?” 陈惟书看着拦下人的多情,脸色铁青:“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违抗王爷的命令吗?” “我们没有想要违抗大人的命令…” 灵芝轻轻的拉了一下多情的衣袖,有些无奈:“大人,您知道的,我们这院子里住的是两位小姐,如何能够让他们进去搜呢!” “为何不可?” 陈惟书冷冷地呵斥了一声:“你们这就是在违背王爷的意思!” “敢问这位大人。” 唐清璃与韩霜锦听到了声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陈惟书面前:“王爷为何突然让您来查院子?是否每个人的院子都查,彻查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药方吃死了人,自然要查。” 陈惟书挑了挑眉,淡淡的回答了唐清璃的疑问。 “什么?这不可能吧!” 唐清璃与韩霜锦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她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急声问:“真的吗?那个药方真的吃死了人吗?那我们不会有事吧?” “不清楚。” 陈惟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冷冷地说:“奉王爷命令,如今整个空城都要彻查,谁都一样,你们最好是乖乖配合,别让我动粗。” “这是自然。”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就应当好好处理,这位大人请查。” “搜。” 陈惟书微微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人就直接进了院子里,他走在最后面,最后自然是落在了唐清璃与韩霜锦的身旁。 脚步声杂乱,陈惟书带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三四个的样子,就分批去到了不一样的房间。 “东家…” 陈惟书来到了韩霜锦身后,压低了声音:“他的意思是直接把这件事捅大,越大越好。” “你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不必违背他的意思。” 韩霜锦知道黎郡王想做什么,如今陈惟书在黎郡王身边还有很大的作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暴露出来。 飞鱼楼最近一直在紧锣密鼓查清楚黎郡王私底下做的生意,通过欧阳家做的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只不过还需要时间。 陈惟书也送出来了不少信息,那些东西都能够派上用场,如果陈惟书能够拿到关键的帐本,他们拿下黎郡王的势力就能够更快一点。 而且还能够接收那些合理的可以留下来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黎郡王确确实实把夜南郡经营得很好,在他的控制下,整个夜南郡基本上是铁板一块,只有他想要送出去的消息才能够送到京中。 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只要唐清璃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够直接把黎郡王手中的势力给握住了。 等到那个时候,夜南郡就不是黎郡王的夜南郡了,而是唐清璃的夜南郡。 “是。” 陈惟书应了声,很快就离开了两人,他如今也算是得了一点不错的小权力,不用害怕欧阳卓越。 欧阳卓越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被黎郡王打压了,虽然明面上没有责罚,但是陈惟书过来处理此事就已经能够说明不少问题了。 陈惟书只要把这件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那么黎郡王就会更加信任他。 “启禀大人,没有发现异常。” 手底下的人搜查得很快,很快就回来报信。 “既然如此…” “陈大人。”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陈惟书挑了挑眉,看向了门口突然出现的欧阳卓越。 “欧阳大人。” 陈惟书对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罗毅,知道两人这是没有放弃空城。 这也正常,毕竟空城每日用的药材还有粮食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个时候欧阳卓越之所以会同意自己过来空城这边主持这个疫病,也是因为空城的粮食还有药材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能够拿下这笔生意的话,欧阳家族也会受益。 所以他这个时候出现也很正常,陈惟书确实是得了黎郡王的命令,可是那又如何?整个空城还不是在他的手中?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陈大人就是处理到哪里啊?检查出结果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欧阳卓越看着陈惟书,轻笑着问了两句。 “不用了欧阳大人。” 陈惟书毫不犹豫地拒绝,轻笑着说:“您是知道的,王爷把这件事交代给了属下,属下自然要尽心竭力为王爷处理好,不敢假手于人。” “也是。” 欧阳卓越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也罢,既然陈大人这么说了,那么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欧阳大人这是什么话?” 陈惟书闻言蹙眉,轻声说:“谁人不知欧阳大人对王爷的重要性,您为王爷处理了那么多事,跟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如何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呢?” “陈惟书,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做工程确确实实是你能进的来的地方,但是能不能出去,这可就说不准了,你最好是看好你手边的人,管好你手边的事,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否则,你是知道下场的。” 欧阳卓越也没有给他留面子,谁不知道他在整个夜南郡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执笔罢了?还能够翻天不成? “这是自然。” 陈惟书听了这话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左右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没有必要。 这样的话,在他听来其实也很没有意义,我让卓越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怎么会在黎郡王身边待那么久,或许这是他对自己的试探。 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人不可能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位,肯定是对自己心有疑虑,又或者是对自己抱有怀疑,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故意激怒他罢了。 “人都好了?” 欧阳卓越显然是很满意他这样的态度,他看了一眼陈惟书身后的几个女子,那个时候怎么没看到她们一个个都长的挺不错的。 他看着这几个女人,心中突然有了点想法。 “都好了的。” 罗毅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恭敬地说:“大人放心,这几个人都是太医把脉过的,已经好得一干二净。” “你们想想做什么?” 唐清璃挑了挑眉,这种眼神她一点都不陌生,只不过没想到罗毅与欧阳卓越居然会对他们下手,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我们想做什么?” 欧阳卓越挑了挑眉,轻笑着说:“我们自然有我们想做的事情,听说几位姑娘是来我们夜南郡寻亲,不知道可寻到自己的亲戚了?” “并未。” 韩霜锦回答了一句,这明面上的理由他们已经说了百八十次了,既然欧阳卓越这么说出来,那一定有他的想法。 “那还确实是挺遗憾的。” 罗毅笑了笑,又说:“我们欧阳大人最近在府中安排了一个小戏班子,不知道几位姑娘能不能赏脸去戏班子看一看?” “这…” 唐清璃与韩霜锦有些犹豫,他们不知道欧阳卓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欧阳大人,这恐怕不妥。” 陈惟书闻言蹙眉,轻声说:“这几位女子到底是从空城出去的,哪怕如今已经好全了,也不能够随意走动,谁也不知道他们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病症,若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影响到了欧阳大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大人考虑的还真是仔细呢。” 欧阳卓越挑了挑眉,听了这话淡淡地说了一句。 “欧阳大人,属下也只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 陈惟书压下心头的不满,轻声说:“欧阳大人,一定要让几位姑娘作陪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要等疫病都处理完了之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再让太医来为她们看看身体,都没有问题了的话,自然可以去您府中看看您口中所谓的戏班子。” “你这是在安排我?” 欧阳卓越挑了挑眉,语气不善。 “这不是安排。” 陈惟书笑了笑,温声说:“只不过是微臣的肺腑之言罢了。” “也罢。” 欧阳卓越摆了摆手,轻笑着说:“既然我们的陈大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么本官也就不为难你们了,就希望陈大人能够好好处理空城的事情,让本官早一点在府中见到两位姑娘了。” “这是自然。” 陈惟书应了下来,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脸色特别难看。 “大人…” 他手底下的几个人凑了过来,谁不知道欧阳卓越不近女色,今日居然提出这一个要求,肯定是为了为难他家大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碍,走吧。” 陈惟书摇了摇头,直接带队离开了这里,但还是把整个院子锁了起来。 “奇怪。” 唐清璃与韩霜锦在他走了之后就回到了房中,两个人都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 “欧阳卓越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们去府中,而是为了试探陈惟书。” 韩霜锦坐了下来,轻轻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腰,这会还有点痛痛的。 “他手中的权利被陈惟书夺走了,自然会对陈惟书百般挑剔,又或者是说想要抓住他的错处,我们是最好的突破口。” 唐清璃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欧阳卓越这个人在飞鱼楼的情报里可以体现。 他在黎郡王身边为他处理了不少事,做事情心狠手辣,毫无顾忌,而且不近女色,几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年欧阳家族有别的心思,准备脱离黎郡王自立门户,他估计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如此嚣张,之前大家对欧阳卓越的印象都是实打实的笑面虎,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吃抹干净。 “可能还不仅仅是这样。” 韩霜锦的心头有些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欧阳卓越出现的时间点也特别奇怪,就像是专门守着这个时间出现的。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唐清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欧阳家族毕竟在夜南郡根深蒂固,如果他们在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并且用心去查的话,应该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一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陈惟书如果做的不好的话,怕是也不安全。” 唐清璃抿了抿唇,轻轻地唤了一声:“花涧木。” “属下在。” 花涧木突然出现在厢房里,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你想做什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你不会准备让花涧木处理了欧阳卓越吧?” “这潭水这么安静,如果不搅动搅动,那岂不是有点浪费了吗?” 唐清璃挑了挑眉,如今欧阳家族与黎郡王的矛盾已经开始显露,如果稍微激化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正好还可以把陈惟书给摘出来。 “说的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还戏班子,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该不会真的以为有人相信吧。” “多情。” 唐清璃想了想,等多情进来了之后,轻轻地吩咐了一句:“配合花涧木,今日就把欧阳卓越处理了。” “处理了?” 多情有点意外,之前的计划似乎不是这样的。 “对,处理了。” 唐清璃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又说:“处理的手段干净一点,丢到黎郡王头上去。” “明白了。” 多情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方才欧阳卓越的态度未免也太嚣张了,她听着就不舒服。 “缓两天吧。” 韩霜锦挑了挑眉,又说:“最好是等陈惟书全部都检查完了再说。” “听霜锦的。” 唐清璃点头,看了一眼花涧木,轻声说:“今日要做什么,你知道的。” “微臣清楚。” 花涧木点了点头,轻声说:“还请公主放心,晚间您就会收到消息。” “下去吧。” 唐清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花涧木的手段,既然他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没问题了。 等花涧木离开之后,韩霜锦就懒懒地躺在了她的腿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累了?” 唐清璃摸了摸韩霜锦的眉间,温柔地问:“是不是累着了?” “一点点。” 韩霜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来。 “没事的,我是在想,既然黎郡王对欧阳卓越这么不信任的话,那么如果欧阳卓越死掉了,这件事又指向了最近一直针对他的黎郡王,那么欧阳家族肯定会借此对黎郡王发难。” 唐清璃轻轻地安抚着韩霜锦,又说:“所以这件事情交给花涧木处理最合适,他擅长使用不同的手段与方式去处理这些痕迹。” “等欧阳家族发难之后,黎郡王那边也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那个账本只要一到手,身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别怕,霜锦。” 唐清璃低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说:“我一直都在,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也陪着你呢。” 韩霜锦闻言轻轻地笑了笑,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不然你陪我睡一会吧。” “好呀,我陪你睡会,正好一会睡醒之后我们可以小花园捣鼓捣鼓。” 唐清璃轻笑着点头,与韩霜锦一同躺在了床上,然后靠在了韩霜锦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第388章 多方出事 欧阳卓越死了。 这个消息传到黎郡王府中的时候,他差点没站稳,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这死了的人是欧阳卓越! “陈惟书人呢?” 黎郡王下意识就找陈惟书,本能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他脱不了关系。 “陈大人重伤,昏迷不醒。” 前来报信的小厮整个人害怕地哆嗦,他不知道黎郡王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处理了。 “你说什么?” 黎郡王听了这话是彻底软在了椅子上,这陈惟书怎么也就跟着重伤了呢? 他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啊… 时间倒回刚刚发生的时候,此时距离陈惟书把整个空城搜查一遍已经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的时间里,大家都知道朝廷安排来的有一个太医试图把能够救命的药方毁了,幸好被另外一个太医阻止了,要不然他们如今就没有药方可以治病了。 那些百姓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非常生气,也非常激动,如果不告诉他们药方的事情,他们不知道自己有活下来的希望,药方被毁了,也就被毁了。 但是如今明晃晃的生机摆在自己眼前,却差一点被人毁了,他们都无比愤怒。 整个空城得了疫病被送进来的人不少,最起码也有几千人,除掉那一些已经重病无法下床的人,能够下床活着抗议的人也不在少数。 在陈惟书把整个空城都搜查了一遍查不出东西来之后,在最后一日检查的时候,那些被调动情绪的百姓已经直接把城门口给堵住了。 因为欧阳卓越不想惹祸上身,也因为是最后一日,欧阳卓越懒得一直跟在他身边,就在陈惟书去查其他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出了城门口,如今正在城外看着那些百姓愤怒的堵住城门。 他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在他看来,陈惟书既然要和自己作对,那就让他去折腾好了。 这可不是一个香饽饽,而是一个谁都想要丢出去的烫手山芋。 朝廷研究出来了药方救了人,可是如今却要把药方给销毁,而且试图销毁的人还是这次朝廷过来的太医之中最厉害的一个。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很难不让人陷入深思,只要他们有怀疑,那些百姓都会去想,是不是朝廷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让他们活下去。 那为什么朝廷不让他们活下去?是不是因为害怕疫病会传染? 在这个时候,如果黎郡王站出来毫不犹豫的支持空城中的百姓喝药送粮食的话,并且给他们提供帮助的话,那么他们都会信服黎郡王,他的威望也就能够达到空前的高度。 陈惟书就是这么想的,也确确实实是这么和黎郡王商议的,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么王爷想要的东西都能够握在手中。 黎郡王听了之后自然是支持他这个计划,并且直接让他去处理这件事情。 而陈惟书之所以提出这个计划也很简单,他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让黎郡王收获百姓的支持,而是要让这件事情发酵,让百姓知道这背后还有公主殿下与皇商共同努力的结果。 他在搜查的时候其实也隐晦提到了朝廷安排人过来一事确实有些旁人意外,只不过朝廷应当也是做了一件好事,是那个太医有问题。 那个太医肯定是被人收买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本意确实是想引发骚乱,只不过陈惟书没想到百姓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居然反应会这么大。 他们想要黎郡王把刘太医叫出来,想要让刘太医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好还能够把刘太医处死!不然这样的人留在空城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人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不管是黎郡王还是南安帝,都不可能让刘太医继续留在空城里,也不可能把刘太医交出去。 刘太医毕竟是代表宫中来的,他作为空城的太医之首,如果就这么轻易被交出去了,那实在是太影响朝堂的形象了。 而且南安帝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人被随意处置,这刘太医被抓到之后,就已经直接被御林军抓起来送进宫中处理了,毕竟这样的事情,黎郡王也不能够插手太过。 而且御林军已经出手了,黎郡王自然不能够拦下刘太医,不然也太明显了。 话虽如此,可是那些百姓不懂,也不想懂,他们只想要一个答案,要一个惩处刘太医的结果。 这个结果陈惟书给不了,被拦下的时候其实他也不怎么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些百姓是因为生气所以才会聚在一起,要一个答案。 “啧啧啧。” 站在城门外的欧阳卓越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还特别幸灾乐祸,幸好他那个时候直接出来了,不然这个时候就应该被拦住了。 虽然说这些贱民不会对自己动手,但是欧阳卓越才懒得把自己的心思留在与他们解释上面。 “大人,这…” 罗毅这会是真的有些害怕,如果陈惟书在城中出了什么事情,那岂不是? “你放心好了,不会出事的。” 欧阳卓越懒懒地伸了个腰,直接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给带走了。 反正是黎郡王让陈惟书进去的,又不是自己把他关在里面的,实在不行就直接把那些拦着他的人给处理了就是了,怕什么。 “是。” 罗毅恭敬地应了声,很快就跟着欧阳卓越一起离开了,大人说没事就没事,应该是没事的。 事实证明,确实是没事,因为陈惟书在欧阳卓越离开之后,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他们都解释清楚了,陈惟书知道他们都是被挑拨的,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而欧阳卓越与罗毅的离开,也正正好在陈惟书的计划之内,他看着紧闭的城门,嘴角微勾。 在陈惟书解决完空城的事情往回赶路的时候,欧阳卓越就已经在半路遇袭,死了。 而原本最有嫌疑的陈惟书,也在半个时辰后遇袭,不仅右胸中了一刀,而且头还被狠狠地打了一棒,整个头都肿了起来,伤口极大。 同一天,黎郡王两个最受宠的谋士都出了问题,一个死了一个重伤,昏迷不醒,谁都看出来有问题了。 黎郡王在稍微缓和一下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当即让黎三来到了书房。 “属下见过王爷。” 黎三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 “起来吧。” 黎郡王这会整个人有些烦躁,他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陈惟书的手笔,毕竟这两个人最近针锋相对,自己也按时过要把欧阳卓越给处理了。 可是如今两个人同时出事,一个死了一个重伤,如果不是附近正好有官兵巡逻的话,那陈惟书怕是也要直接被杀死了。 换作是谁都会怀疑,这是谁在针对黎郡王,谁想要对他下手? “是。” 黎三迅速站了起来,等待着黎郡王的吩咐。 “你知道本王想说什么的。” 黎郡王看着黎三,冷冷地说:“如今这整个夜南郡,本王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你了。” “王爷,微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黎三听了这话心头一颤,他看着黎郡王,恭敬地说:“还请王爷吩咐!” “给本王查!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黎郡王脸色极为难看,他看着黎三,冷冷地说:“本王不觉得此事是巧合。” “不管是欧阳卓越也好,陈惟书也好,这两个人都是本王最信任的人,如今莫名其妙一个死了一个重伤,而且都是在同一天出事,这如何是简单的巧合?” “属下明白了。” 黎三点了点头,恭敬地说:“还请王爷放心。此事交给属下处理,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样是最好。” 黎郡王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就直接让他退下了,随后安排好自己手中的事情,就起身来到了后院。 “人怎么样了?” 陈惟书依然是被黎郡王的人带回来了,虽然在外面给他买了一个小宅子,但是陈惟书从来就不喜欢去外面住,如今还是住在黎郡王府。 那个黎郡王买给他的小宅子,虽然有人定期清扫,但大抵没有什么人气,黎郡王不放心他在那样的地方养病,左右也没人照顾他,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启禀王爷,这位公子…” 为陈惟书把脉的是府中的老人了,之前只会给黎郡王看病,如今被他带来了陈惟书面前,自然也能够看出欧阳卓越对他的重视。 “实话实说。” 黎郡王看他这个样子便不自觉心下一沉,看起来应当结果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位公子右胸中了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失血太多,再加上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如今虽然已经用药,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醒。” 府医实话实说,又接着补充:“老夫先为这位公子开几个固本培元的药方,再加上一些止血的药粉,内服外敷看一下效果,王爷,您要做好心里准备,或许这位公子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不!不行!” 黎郡王一听他这么说,脸色都白了,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岂不是成为了废物! “王爷,老夫会尽力。” 府医是黎郡王府中的老人了,这会听他这么说也并不意外,只轻轻地说:“王爷您也不必太过担心,老夫该做的都会尽力做好的。”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 黎郡王脸色特别难看,这是谁?这是他的心腹,欧阳卓越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除了最开始的忠心耿耿,后面都是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他早就已经对欧阳卓越没什么好脸色了。 可是陈惟书不一样,陈惟书对他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而且为了他的事情尽心尽力,哪怕出了问题也是自己先处理解决好再来寻他。 这样的人,黎郡王用起来特别舒心,可是在别人看来就不一样了,这陈惟书就是黎郡王的走狗! 黎郡王手握成拳,脸色特别难看,先是欧阳卓越,后是陈惟书,他可从来不觉得这是巧合。 “王爷息怒。” 这个府医闻言连忙跪了下来,接着说:“王爷,您或许可以寻太医来为陈大人看病。” “太医?” 黎郡王挑了挑眉,语气并不怎么好:“你的意思是让那几个在空城里的庸医进来?” “王爷,这…” 府医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了。 “怎么?说话!” 黎郡王这会脸色特别不好,他看着府医,似乎是想确定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别忘了,这太医院的太医没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医道圣手,老夫确实是有些无能为力。” 府医默默的话低下了头,其实陈惟书没有他说的那么虚弱,失血过多只是表象,而且这脑袋上的伤口看起来硕大又吓人,实际上也只不过是用药之后的结果。 可是楼主这么安排,那他自然是听楼主的,依着楼主的吩咐做事。 原本府医还以为楼主是想着让自己为陈大人遮掩过去,没想到直接让自己寻太医,这是为何?着实是有些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 黎郡王冷哼了一声,好一个太医院,好一个李孟与陈守时,南安帝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笃定了自己会为了陈惟书去寻他们啊? 莫不是,这件事就是他们做出来的? 黎郡王脸色阴沉,正想着说什么,黎三急急忙忙地进了门。 “王爷。” 黎三虽然很是着急,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出什么事了?” 黎郡王摆了摆手,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是出事了,可不是才让他去查陈惟书还有欧阳卓越遇袭一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爷,这李大人与陈大人也被袭击了,受了伤正在院子里修养。” 黎三原本去寻陈守时还有李孟的时候是想着把那两个人给好好盘问一番的,可是没想到居然撞上了有人要伤害两人,他们院子里没有什么厉害的侍卫,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 黎三连忙带了人加入战局,这才勉强把两个人给救了下来,饶是如此,两人也受了伤。 “你说什么?” 黎郡王听了这话脸色一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同一日那么多人都出现问题,黎郡王手握成拳,坐在了软榻上。 “王爷,此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黎三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未免也有点太离谱了,同一日发生了三次遇袭事件,而且这还涉及了空城的三方势力。 “欧阳家,陈惟书,朝廷。” 黎郡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在背后做这样的事情对他们下手? 他原本还怀疑是陈守时与李孟折腾出来的事,可是如今,黎三跑进来跟他说,陈守时与李孟也差点出事,那么这件事情如今看来未免也太巧。 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陈守时与李孟的手笔呢? 可是不对,这件事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哪怕这件事情真的是李孟他们折腾出来的,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自己受伤,毕竟这样子反而会更加引人注目。 可如果不是他们折腾出来的,那么谁会在同一日在三个地方同时安排了人手,就是想要把他们全部都给杀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黎郡王坐在软榻上,这个时候感觉自己的心情乱乱的,其实他不是不会想,只不过是平日里总有人为他处理好了这些事,久而久之就有些懒得自己去猜。 如今这些事情摆在自己面前,实在是让他有些头痛与烦躁。 李孟与陈守时在夜南郡出了问题,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自己折腾出来的,黎郡王作为夜南郡的主人,一定要给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否则南安帝肯定会借由这一件事情来治自己的罪。 可是黎郡王如何能够甘心?他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如今全盘被打乱,同时出现的三批人似乎都冲着同一件事情去的,那就是杀人灭口。 如今,除了疫病一事,黎郡王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事情会让三方牵扯其中。 可是疫病…对了! 黎郡王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王爷,您没事吧?” 黎三看他脸色不是很好,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轻轻的问了一句。 “你立刻马上去查,给我去查令狐家最近在做什么,他们安静太久了,太古怪了。” 黎郡王口中的令狐家就是夜南郡中唯一一个可以与欧阳家分庭抗礼的存在。 令狐家在黎郡王来之前就已经是夜南郡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他们在夜南郡的地位固若金汤,轻易动摇不了。 哪怕黎郡王在夜南郡经营多年,也只不过是让他退避三舍罢了,若是真的鱼死网破,那么令狐家也未必不能够把黎郡王给拉下来。 所以黎郡王一直都把他当作心腹大患,比起欧阳家,他还是更忌惮令狐家。 但是令狐家还是个有眼力见的,给他送来了不少漂亮的舞姬还有各种各样的金银财宝,虽然不是完完全全归顺自己,但也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在他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他们不会插手黎郡王对夜南郡的所有布置及安排。 可是这些年来,令狐家换了个当家人之后就一直对黎郡王敌意满满,自己做什么事都特别不顺心,交谈了好几次都没用。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黎郡王是个郡王。 他自然是想处理了令狐家的,可是南安帝每年都会给令狐家送来赏赐,而且令狐家的当家也被南安帝赐下了爵位,轻易动不得。 黎郡王知道南安帝这是在恶心自己,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够压下心头那些隔应。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令狐家做的,那他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这就是想着挑拨自己还有欧阳家的关系,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李孟还有陈守时也跟着出事?黎郡王真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就和一团浆糊一样,整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大人,这养大人也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黎三看着他这副样子,不自觉提醒了一句:“按理来说,应当已经有回信了才是。” “王曾永康?!” 黎郡王心下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王爷,您的意思是?” 黎三有些疑惑,不知道黎郡王这是在说什么? “无事。” 黎郡王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王曾永康那边怕是已经无了。” “什么?” 黎三心头一惊,这王曾永康带了那么多人过去,难道就这么全部都死掉了?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这未免也太…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黎郡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他早就应该想到的,王曾永康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想必没有那么顺利,所以才会有李孟与陈惟书来到夜南郡的事。 他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何南安帝会把自己的两个肱骨大臣安排过来,如今算是知道了,这是摆明了针对自己,相对自己下手啊。 “王爷,那如今应当如何是好?” 黎三看着黎郡王脸色如此难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罢了。” 黎郡王冷哼了声,说:“他不就是想让我服软去看看他们吗,那本王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 黎三点了点头,只默默地跟在了他的后面,黎郡王看起来脸色特别难看又生气,他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院子里,陈惟书看着在包扎伤口的李孟,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你说说你,我们那个时候是不是说好了不允许擅自行动,也不允许逞强,你可倒好,直接往上冲给自己弄了道疤回来。” “过段时间我们回京之后,我要怎么跟嫂子他们交代呢?你真是!” 陈惟书是真的有些生气,那个时候说好了就是装装样子,配合一下殿下的计划,谁知道他居然直接冲了上去,这是生怕自己没命活啊!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是有分寸的,你想想,如果我什么伤都没受的话,到时候要怎么搪塞过去?” 李孟笑了笑,说:“这只不过是轻伤罢了,有这个伤更加能够证明我们是被袭击了,这样子哪怕黎郡王怀疑我们,他也不能够多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也对自己下手太狠了,如果那个黎三来的不够快,你就…” 第389章 令狐往事 陈守时不敢接着往下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一边为他处理伤口的太医。 这个太医是自己人,他没有跟着刘太医他们住在空城,而是在出了事之后就紧急换了个身份留在了陈守时还有李孟身边,就是害怕黎郡王安排过来的大夫会对他们下手。 “陈大人放心,李大人的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恢复起来其实不困难的。” 那个太医看陈守时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补充了一句,轻声说:“您不必担心,左右不过是皮外伤,只要小心着点就没什么事的。” “多谢赵太医。” 陈守时听了这话倒是勉强松了口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你听到了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养着自己的身子,别总不当回事。” “听到了,听到了。” 李孟乐呵地应了一声,又说:“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养着身子的。” “也不知道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陈守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局势就已经挺折腾的了,如今还这么做,岂不是让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殿下应当有自己的想法。” 李孟笑了笑,说:“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殿下?” “你可别胡说,我怎么会不相信殿下?” 陈守时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反而笑着说:“怎么?你如今已经把殿下的话都放在心上,觉得她说的对了?” “殿下说的自然是对的。” 李孟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而且我觉得殿下说的特别好,应当听殿下的。” “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 陈守时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那个时候你分明不是这么想的!怎么!如今开始转变自己的念头,信服我家殿下了?” “什么你的殿下?那是我们的殿下。” 李孟听了这话哼了声,又接着说:“你可别想着自己一个人独占。” “行行行,难得听你这么说。” 陈守时笑了笑,还想说什么,突然从窗户跳进来了一个黑衣人。 “谁!” 他们下意识站到了一起,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心头一跳,却没有惊呼出声。 “不好意思,两位大人。” 来人站直,轻声说:“公主殿下有信,实在是不方便走明路,故而才…” “原来如此,快快请坐。” 两人听到是唐清璃派来的人,连忙挥了挥手,让还在上药的赵太医退了下去。 赵太医听到公主二字的时候心下一跳,不过主子都发话了,他自然是装做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很快就把剩下的纱布给包好了,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 “坐就不坐了。” 黑衣人摇了摇头,在赵太医离开之后拿出了一封信直接递给了陈守时,轻声说:“这是公主殿下让属下交到二位大人手上的信,还请二位大人一定要仔细谨慎阅读里面的内容。” “明白。” 陈守时点了点头,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比较大而且艰巨的任务。 “殿下听闻李大人受伤,让属下给您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您可千万保重身子,殿下不想您出事。” 黑衣人又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轻轻地叮嘱了一句,而后问:“两位大人可有什么话需要属下带给公主殿下的?” “还请公主殿下放心,我与守时弟都会尽心竭力为殿下解决后顾之忧。” 李孟握住了那瓶上好的金疮药,心头感慨。 “属下记下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很快就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李孟手中握着金疮药,心头有许多话,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其实今日他确实是可以不用受伤的,只不过是觉得会被黎郡王怀疑,自己撞了上去。 他承认他确实是有点冲动,也想过殿下或许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责怪他,因为他把局势又弄乱了。 可是似乎,殿下没有责怪他,甚至没有对他半分质疑,送到他手上的只有关心。 “在想什么?” 陈守时打断了他的思绪,轻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们殿下很好?” “她确实是个顶顶好的女子。” 李孟点了点头,复而说:“希望她以后也会是一个顶顶好的君主。” 李孟受伤确实不在唐清璃的计划之内,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她与韩霜锦原本商量的是没有将李孟与陈守时放在计划里,后面回想了一下,似乎这样会让他们更容易被黎郡王怀疑。 虽然他们一定会被黎郡王怀疑,但是如何减轻怀疑,把这件事情丢到令狐家头上,让令狐家与欧阳家还有黎郡王狗咬狗,这才是最本质的目的。 “在想什么?” 午休过后的韩霜锦看起来精神很好,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懒懒地靠在了唐清璃身边,温柔的问了一句。 “在想令狐家。” 唐清璃看了一眼手中的情报,直接递给了韩霜锦。 韩霜锦微微蹙眉,接过了她手中的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令狐家在夜南郡是能够与欧阳家分庭抗礼的存在,故而他整个家族其实都相当出色,虽然低调,但是他们的底蕴特别强。 在夜南郡盘踞了这么多年,他们又特别多常人所不能及的手段。 飞鱼楼送来的情报中提到,令狐家这些年来为了与一桩生意频频出头,此前一直低调的状态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 “什么生意?” 韩霜锦一下子就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突然出现的生意二字让她不自觉蹙眉,轻声问。 “不知道。” 唐清璃很老实地摇了摇头,补充着:“飞鱼楼也需要时间去查,令狐家不比欧阳家,他们的戒备心还有防备实在是太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和黎郡王脱不了关系。”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你想想,这件事情出来之后,令狐家似乎什么都没有受到影响,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甚至他们当机立断,把家中得了疫病的人全部都送往了空城。” “我记得前几日多情过来的时候还提到了这件事,他们送进去的有一些人还是令狐家的嫡系,这令狐家的家主还真的是够心狠的。” “才二十几岁,自然是横冲直撞的年纪。” 唐清璃听了这话并不意外,指尖落在了情报的一个名字上,轻声说:“令狐延可不会心慈手软。” “说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前阵子她一心处理送出去的药方还有药材,那些来为他们“诊脉”的太医实际上都是在根据这段时间他们的诊脉记录调整公主殿下拿出来的药方。 作为“病人”的韩霜锦自然是配合他们,而且帮他们把一些有疑惑的地方记下来,然后收好拿回去给唐清璃看,所以有些时候两人是分开的。 之前多情来的时候,韩霜锦就有几次不在。 “令狐延今年二十八岁,他是在三年前成为令狐家的家主的,他是令狐家的嫡系,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为人心狠手辣,做事情雷厉风行,比他那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爹爹好太多了。” 令狐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令狐延的父亲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听说是连续好几日都宠幸一个刚刚进府的美姬,年纪大了还折腾了不少新玩法,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发现没气了。 那个新进门的美姬自然是要陪着他殉葬,对外说是突然得了急病病死的。 但是在夜南郡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还成为了夜南郡的笑话。 令狐延与他父亲不一样,他虽然不至于不近女色,但是身边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妾室。 令狐家的争斗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令狐延是嫡长子,而且手段狠辣,就算是有人盯着那个位置想要与他抗衡,也没有那个本事。 令狐延有三个弟弟,都是一母同胞,而且都为他马首是瞻,那三个弟弟在自己父亲死了之后,都毫不犹豫让令狐延继承家主之位。 令狐延的父亲是个爱玩的,后院妻妾成群,所以他的儿子女儿也不少,嫡出的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剩下那些旁系的就更加数不胜数。 令狐延在继承了令狐家之后,直接把那些旁系的兄弟姊妹都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如果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闹事的话,那他不介意把这些人全部都给处理了。 至于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因为从小就一直养在母亲身边,基本上是没有生过隔阂,哪怕长大之后也一直都是极好的关系,故而他就把自己手中一些比较重要的位置都分给了自己的兄弟姊妹。 让唐清璃有点意外的,是他居然力排众议,让自己的两个妹妹也参与了进来,虽然位置并不是很高,却也给了他们做主的权力,这确实是让唐清璃有些意外的。 原本情报搜集到这里,唐清璃还觉得此人似乎可以稍微合作一下,便准备考虑与令狐家合作,彻底把欧阳家给拉下来一事。 可是后面的事情直接改变了她的想法。 令狐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主,力排众议让他的两个妹妹担任了一定的职位,谁都以为他是为了他两个妹妹好,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把她们放做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之所以让她们两个频繁出现,只不过是为了吸引清水郡郡守的注意,他想攀高枝! 清水郡是夜南郡比邻的一个郡,这个郡以水多出名,所谓的水多,其实就是有两条大河从这个郡穿过,让他们一年四季都不愁用水。 而且清水郡的土地特别适合耕种,基本上不需要怎么开荒就可以拥有一块肥沃的土地。 清水郡的郡守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了,但依然神采奕奕,对郡中的事情尽心尽力,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特别好色。 他不贪财,平时也能够管住自己的欲望,可是在美色面前,他没有办法毫不动摇。 而且他喜欢的还不一样,他特别喜欢那种强势又有主见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他的妻子温婉如水的样子早就让他厌烦,私底下不知道寻了多少女子。 他的妻子是敢怒不敢言,没办法,他贵为郡守,自己又没有得力的娘家,自然无法底气十足地要求他。 令狐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把自己两位妹妹在家中做的那些事情不经意地透露了出去。 他知道令狐家如今需要改变,一味地忍让和低调到最后只不过会让黎郡王觉得他们好欺负,最后下手更快罢了,故而令狐延知道,他需要寻另外一个更加强而有力的靠山。 或许也不需要太厉害,比较容易掌控,能够让自己把自己手中的东西运出去就足够了。 夜南郡盛产茶和粮食,粮食近些年来垄断在了欧阳家手中,因为黎郡王大行方便,所以欧阳家的渠道特别好,有些时候别人还没有收到米,他们都已经能够直接拿出来卖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令狐家的生意大受打击,没有黎郡王的支持,他们根本就竞争不过欧阳家。 而他们的底蕴很强,哪怕黎郡王这么偏心,他们也可以杀出一条血路,那就是把自己的老本行捡起来,认真制茶卖茶。 如果只是这个样子,唐清璃自然不会觉得令狐延是个不好的,可是他为了打开门路,能够把制好的茶卖出去,居然把自己两个妹妹灌醉了酒直接送到了清水郡郡守的床上。 那个已经能够当他们父亲的男人就这么成为了两个妹妹的丈夫,而且只能够伏低做小! 那个郡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轻轻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令狐延就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妹妹送上门来了,他开心之余就直接答应了他的全部条件,让令狐家的茶叶能够卖到清水郡,而且价格翻倍! 在重利的诱惑下,原本还怒气冲冲想要为自己的妹妹寻求一个公道的几位哥哥都闭上了嘴巴,他们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去闹事了,那么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都会化为乌有。 唐清璃无法想象这两个女子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是什么样的感受。 原本以为自己的兄长是真心实意扶着自己上位,为了自己考虑,为了自己着想,为了自己能够在未来夫家能够有说话的权利。 却未曾想到,她们以为的对她们的好,为她们着想,从她们答应下来的时候,就是针对她们的一个局,令狐延早就想要把她们送出去了! 她们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唐清璃在看到最后那一页情报的时候不自觉呼吸一滞,因为那上面的名字,全部都是令狐延为了完成计划送出去的女子! 那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是飞鱼楼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搜寻到的。 令狐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他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那些女子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与欧阳家一样,都极为可恨! 至于令狐家,她不相信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不过那些人都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利益,自然就会闭嘴,在他们看来,那些女子能够为他们付出是她们的荣幸! 韩霜锦听完了唐清璃的话,整个人脸色铁青,她这段时间也确确实实是挺忙的,许多唐清璃在与飞鱼楼沟通事情的时候,她都不在,没想到居然错过了这么一个恶心人的人。 她那个时候还以为唐清璃是想要把令狐延手中的那些生意都给拿下来,现在算是知道了,不仅仅是为了他手中的那些生意,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女孩讨一个公道回来! “璃儿。”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她知道如今唐清璃心里怕是特别不舒服。 “我没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如今黎郡王那边必定也是在怀疑令狐家,原本我是想着让黎郡王还有欧阳家狗咬狗的,但是令狐延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我不想放过他,所以就把计划稍微改变了一下。” “我知道。”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说:“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会陪着的。” “好。” 唐清璃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还有十日,空城中的人基本上都可以好全了。” “在这十日里,黎郡王必定会想方设法延长李孟与陈守时回去的时间,又或许会寻另一个法子让他们留下来,左右不会让他们顺利离开的。” 韩霜锦微微颔首,接着说:“当务之急是把人都给安置好,也扭转朝廷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想,黎郡王必定还留有后手,如今陈惟书重伤,他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能够为他出谋划策,他可能会走极端。” “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如何能够称帝?” 韩霜锦嗤笑一声,又说:“想来他应当也已经想起来自己在京中还有一批人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当已经知道父皇对他抱有警惕之心了,安排李孟与陈守时过来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依着他的性子,大概率不会那么轻易让李孟还有陈守时离开了。” “正合我们的意。” 韩霜锦挑了挑眉,说:“陛下想让你拿下他,我们也要师出有名才是。” “小机灵鬼。”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轻声说:“你猜出来父皇的意思了?” “我没有那么笨好吧?” 韩霜锦轻轻地哼了声,又说:“他安排了那么多人,而且还把我也安排过来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他对我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为了激起我的怒火,让我配合你罢了。” “他想让我成为马前卒,为唐明琅铺路。” 唐清璃直言不讳,轻笑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回去的路上,就能够收到父皇把唐明琅立为太子的消息了。” “是个不错的消息。” 韩霜锦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结果。 她们想要让唐明琅成为太子,或者可以自私一点来说,因为她们觉得后续对付唐明琅要比对付唐明雩来的更加简单。 唐明琅对唐清璃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唐清璃特别好。 除了极少部分人知道他那不一样的心思,其他人都赞叹他们的姐弟情深。 这是一把双刃剑。 唐清璃用的好,日后就能够成为左右唐明琅的一个舆论大杀器。 韩霜锦承认自己小心眼,也承认自己爱吃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的个人感情可以为了她们的计划短暂让步。 虽然她的心里一直觉得唐明琅很讨厌就是了。 可是这并不影响她利用唐明琅,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这点她从来不否认。 “霜锦。”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如果到最后我们没有成功的话,你就要跟着我过苦日子了。” “什么苦日子?” 韩霜锦闻言失笑:“你是觉得我堂堂一个皇商养不起你吗?公主殿下。”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韩东家银子多多。”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温柔地说:“可是如果他坐上了那个位置,那我们…” “怕什么?” 韩霜锦一点都不害怕,她看着唐清璃,语气坚定又恳切:“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璃儿,我在乎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你,其他人在我看来都不重要。” “你担心我们的计划失败可能会影响我们的未来,那我告诉你,不要害怕,哪怕南朝容不下我们,也有别的地方可以。”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与你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完全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我不觉得这坏到哪里去,因为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我都觉得是特别幸福的事情。” “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担心,我会像我说过那样,一直都陪着你,别害怕,好吗?” 唐清璃听完她说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傻傻的。” 韩霜锦知道她很焦虑,上一辈子的事情,唐清璃说的断断续续,有一些事情避重就轻,尤其是她去和亲的那段时间,她自己不愿意再回忆一遍,所以基本上没有和韩霜锦提过。 她能够理解她的不安,也能够理解她在乎的点以及害怕的事,可是韩霜锦不会让事情再次发生。 她会陪在她身边,一直好好爱她,陪着她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创造一个和上一辈子截然不同的结局。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霜锦。” 唐清璃很少直言自己的感情,可是在当下,在此刻,她想要和她说。 第390章 院内交心 “我也好爱你。” 韩霜锦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别担心,璃儿,我一直都在,会陪着你的。” “霜锦,你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其实我曾经想过,扶持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厉害的君主上位。” 唐清璃靠在韩霜锦的怀里,轻声说:“哪怕我重生了,也未曾想过坐上那个位置。” “或许那个时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重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本能地不想让这一辈子的自己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在你出现之后,我才慢慢开始在意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我之前想的很简单,扶持一个比较厉害的君主,让他能够好好处理朝政,为百姓提供一个安居乐业,富足又没有战乱的环境。” “可是如今看来,我似乎是错了。” 唐清璃默默地叹了口气,笑了笑:“当男人拥有绝对权力的时候,他们会主导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但不仅限于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会主导自己的父亲,儿子,孙子。” “人在手中有权力的时候,他们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需求放在首位,这是所有人的通病,所以他们会放大自己的欲望,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也有欲望,我也有目标。” “可是我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迫害无辜的人,让她们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成为傀儡,成为商品。” 唐清璃默默地抚摸着面前的名单,笑着说:“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活法,也告诉我在未来有这样的一个世界,让女子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我想必不可能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 “不是的。”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声说:“你会的。” “嗯?” 唐清璃眨巴眨巴了眼睛,轻笑着说:“为什么这么说?可是我觉得我不会。” “你会的。” 韩霜锦失笑,温声说:“其实你重生之后已经有意识地培养你自己手中的人了,当你手中拥有底牌的时候,你就不害怕自己的命运会被主宰。” “而如果你培养起来的人背叛了你,甚至把你往外推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去靠拢心中的那个位置。” “璃儿,你觉得你不会,是因为你从未想过要对谁下手,所以你不会,但是如果他们先对你下手了,比如上一辈子的唐明安,那么你自然而然地,这一辈子就会对他下手。” “同理可得,如果你培养出来的人准备把你送出去和亲的话,你应当会毫不犹豫利用你手中现有的权力让他下台,不是吗?” 韩霜锦的话让唐清璃陷入深思,她想了想,如果真的出现了韩霜锦说的这种情况,她大概率是会毫不犹豫让飞鱼楼的人把整个局面打破。 她重活一世,自然是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再次被别人主宰。 所以如果韩霜锦没有出现,她又真的被人推出去了的话,大概率确实会反。 韩霜锦说的没错。 “而且,你天然有特别强的共情能力。”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哪怕你自己有些时候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在你看到女子被欺负的时候,你本能的会代入自己。” “所以,其实你比谁都更适合那个位置,哪怕没有我出现,你在未来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上。” “你只要她们被欺负,心头不管如何都会觉得难受与别扭,而后就会为了她们出头。”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只不过是你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有那么一点点矫情和多管闲事了。” 唐清璃撇了撇嘴,轻轻地堵了一句。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瞧瞧,总是冤枉我。” 韩霜锦失笑,宠溺地说:“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矫情与多管闲事呀,是觉得你特别可爱,而且也特别特别好,你有自己想要的,也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这是一件特别特别好的事。 ”哼。” 唐清璃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但就是想要她哄哄自己,她这段时间越走下去,所经历的事情和之前的差距越来越大,就稍微有些忐忑。 尤其是空城的事情让她差一点点就没有了信心,如果研究出来的药真的有问题,她没能够救下这些人的话,那她怕是会难过至极。 “好啦好啦,别担心。” 韩霜锦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地说:“我这不是在陪着你呢嘛,别担心,璃儿,不管未来如何,你都要相信自己。” “不要觉得自己不行,也别觉得自己没有可能,你想一想,你能够把飞鱼楼培养的这么厉害,收留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解决了他们的衣食住行,盘活了这么大一张关系网,为何会觉得自己不行呢?” 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对唐清璃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她确确实实可以通过上一世的记忆为自己的发展规避一部分的风险,解决一部分的难题。 可是上一世的风险与难题在这一世的某些节点发生改变之后,也会随着蝴蝶效应发生改变。 唐清璃有些时候越往下走,就会越怀疑自己记忆里那些事情究竟是都真实存在过,所以有些时候会不自觉钻牛角尖。 她知道自己这样其实不好,可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这是人的本能。 唐清璃知道,如果不是韩霜锦出现,告诉自己许许多多自己可以做以及应当如何做的事,不断的鼓励她陪伴她,或许如今她已经不行了。 “好,我知道。” 唐清璃轻笑着点了点头,复而说:“我不会胡思乱想的,你放心。” “那些不是胡思乱想。”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的说:“那是你的疑惑,也是你的情绪,你需要允许自己有情绪的,璃儿。” “不能因为觉得自己不该有情绪,就一直压抑着自己,那样反而不好,知道吗?” 她有些时候真的担心唐清璃会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从而影响到她整个人,这个年代没有抑郁症一说,可是韩霜锦是从后世过来的,她时不时会有些担心。 “霜锦。” 唐清璃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又说:“姐姐,你不必担心的。” “我远远比你想象的更要强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那么脆弱,只不过是想在你面前撒撒娇而已。” 唐清璃轻笑,又说:“你不用太过担心,好吗?” “知道啦。” 韩霜锦宠溺地笑了笑,柔声说:“只不过是有些担心你罢了。” “每次和你说完之后,我都充满信心,更加坚定自己要做的事。” 唐清璃靠在她怀里,轻声说:“我无数次觉得,幸而是你在我身边,不然如今的我哪怕能够走下去,可能也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我不这么觉得。” 韩霜锦搂住了她的女孩,温柔地说:“细节上能够做到位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是会影响这件事情能否成功,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完全抛弃细节的,故而有些时候你深究的地方没错。” “你都知道了。” 唐清璃听了这话就明白她在说什么,轻笑着抬起头看着她:“你是不是见过刘太医了?” “对,我见过他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他都要把脏水泼到我家小朋友身上了,我总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置之不理吧?” “其实我没什么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对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也并不意外,只不过想不明白,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才安排了人去查。” “唐明雩这一步棋还是挺厉害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在唐清璃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唐清璃在意的地方在哪里,那也是她在意的点。 唐明雩前后心态的转变很明显,翩翩少年郎在重压之下还是没能够扛住压力,变得激进和多疑。 成为帝王的路确实是挺难的,这点韩霜锦与唐清璃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哪怕前面的路再难,她们也不会像唐明雩这样,这就是最本质的区别。 一个药方对于一个城池有多么重要,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空城那些得了病的百姓等着这个药方已经等了足足有三个月了。 他们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救了,也对朝廷颇有怨言与排斥。 但是在太医研究出了药方并且真的成功把人治好了之后,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没有这个心思了,都觉得朝廷对他们特别好,而且也觉得南安帝是个顶顶好的皇帝。 这些事情,她们不相信唐明雩完全不知情,他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甚至刘太医也是他的人,那么就意味着刘太医也会与他陈情。 既然如此,他知道这个药方的重要性,居然还让人对药方下手,那么他就已经不配成为太子,乃至整个南朝的君主了。 刘太医什么时候成为他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居然真的对药方下手。 父皇知道这件事之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再厉害也没有用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刘太医已经废了,父皇一直都在等夜南郡传出好消息,不管唐明雩是因为什么做出了这个决定,他都已经没救了。” “确实。”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笑说:“想必在我们得胜回朝廷的路上就能够听到唐明琅成为太子的消息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如此。” 令狐家,书房。 一个身着锦袍,五官端正的男人端坐在主位上,他的面前放着一封信,脸色不怎么好看。 “家主。” 下首站着的几人看令狐延一直不说话,便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说。” 令狐延抬头,看着自己几个心腹,语气冰冷。 “家主,您交代我们查的确实已经查到了,这黎郡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说死了人这件事情和我们有关系,还拿出了证据。”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属下看了眼那些莫须有的证据,其中最能够证明此事是我们所为的便是那里留下了家中的腰牌。” “腰牌?” 令狐延脸色更难看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牵扯到这件事里面去。 夜南郡疫病爆发之后,他因为有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已经提前把相关的人还有事全部都安排好了,许多生意他都停下来了。 不是不想做,是短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等朝廷的消息,家中的那些人也都叮嘱着能不外出尽量不要外出,明面上的生意就还是按照明面上的生意去走。 私底下那些要求比较高的生意就通通停掉了。 令狐延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些年来他们令狐家一直被黎郡王压着,明面上确实是对他们关爱有加,甚至是给他们的生意开绿灯。 可是私底下对他们的打压可一点都不手软,甚至在得不到令狐家的孝敬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安排那些官员直接断了他们的生意。 令狐家背后没有靠山,但是他们的底蕴很强,所以这十几年来哪怕一直被黎郡王打压,他们也能够不断发展自身。 可是令狐延是一个有志气的,他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被黎郡王压着,他想要站起来。 所以他安排了一整条完整的讨好权贵的路,只要有权有势的人被他搭上了线,自己手中的“货”能够顺利的卖出去,那就都是自己的人。 可是令狐延没想到,自己在疫病爆发之后都这么小心翼翼了,居然还能够扯上这种事。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愤愤不平,他看向令狐延说着:“家主,我们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谁不知道疫病爆发之后我们就老老实实在家中待着,生意都少了一半,这会查什么破腰牌就说是我们做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就是!” 那个胖乎乎的男人紧随其后:“家主,这摆明了就是要欺负我们!” “好了。” 令狐延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自己难道不知道这是针对他们的计划吗!可是那有什么办法?真的在现场找到了令狐家的腰牌,就意味着他们真的被扯进了这件事情里,做什么都没用。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不服,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些人未免也太嚣张了! “去查。” 令狐延不是个冲动的性子,这件事实在是太古怪,一时之间他无法轻易下定论。 “是。” 胖男人应了声,又说:“那这段时间我们就暂时不供货了吗家主?” “还是要供货吧?” 另一个年轻男人连忙说:“如果不供货的话我们最起码要少几千两银子,实在是太亏了。” “主子,咱们最近花销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供货的话,这银子就跟不上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个瘦瘦高高男人也跟着开了口,听到他说话,令狐延原本紧皱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面前是个男人就是令狐延最忠心的四个心腹,分别名为令狐昌,令狐锐,令狐良,令狐忠。 其中最受信任的就是令狐忠,也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胖胖的那个叫令狐昌,最年轻的叫令狐锐,而令狐良就是最先开始答话那个。 “停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令狐延点了点头,吩咐着:“这件事情就交给令狐忠去处理,供货的事情照常,令狐昌来负责。” “好的主子!” 令狐昌有些亢奋,轻笑着说:“终于是轮到我来供货了嘻嘻!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头上闹事。” “老大,茶叶在清水郡那边最近有点卖不动了。” 令狐良轻轻地提了一句,又说:“说是卖不动了,可是这私底下收的银子可一点都没少。” “清水郡,如今可是一点都不清水。” 令狐延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接着说:“是不是那个老匹夫又准备耍什么疯?” “还不是这个。” 令狐良比了个手势,他要的也只不过是银子罢了。 “给他就是。” 令狐延了然,淡淡地说:“等处理完这件事情我们再处理他。” “得嘞。” 令狐良应了声。 “主子,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怪怪的。” 令狐锐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会不会是他们,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 令狐延微微蹙眉,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黎郡王他们的手笔,想对我们下手?”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以疫病为先,如果因为这个理由直接把家中的生意给处理了,百姓不仅不会反对,怕是会直接拍手叫好。” 令狐锐点头,又说:“黎郡王这两年与欧阳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欧阳家已经想自立门户,不想受制于人了,属下不相信黎郡王没察觉到此事。” “锐哥说得对。” 令狐亮点了点头,接着说:“这摆明就是针对我们,说不定就是他们贼喊捉贼。” “可是死了个欧阳卓越。” 令狐忠补充了一句,又说:“不过也有一种可能,确实是黎郡王出的手,他已经不想要欧阳卓越就在身边,想了这么个法子直接把人给处理了。” “可是还有陈惟书。” 他们又觉得不对劲,陈惟书也受伤了,而且听说伤势严重,极有可能醒不过来。 “这个伤势又不是我们亲眼看到了,谁能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 令狐锐耸了耸肩,淡淡地说:“这个消息是郡王府放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伤势严重与否,都是郡王府的人说了算,就算是轻伤,也有可能变成重伤。” “那就查清楚。” 令狐延一锤定音,接着说:“不是我们做的事,就别让别人把事情丢到我们身上。” “是。” 空城因为药方差点被毁的事情变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有些担心,迫切想要朝廷给一个说法。 “大家放心。” 受了伤的李孟出现在了空城城门口,看着聚在一起的百姓,郑重地说:“还请大家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你说!如今的药方怎么样了?” 围在一起的百姓也不是真的要欺负李孟,看着李孟受伤的样子也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钦差来了之后,他们的生活条件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们知道这个钦差也确实是为了他们好,一心一意为了他们的病症,可是他们没有想过,居然有一个太医想要对他们的药方下手。 那个药方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就等着那个药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治好他们的病。 结果突然听到消息,说那个药方差点被毁了,他们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如果这个药方真的被毁了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药方没事,还请大家放心。” 李孟挥了挥自己的手,上面的包扎痕迹特别明显,他沉声道:“还请大家放心,既然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我们就一定会让大家尽快都喝上药,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出去。” “这段时间出了很多事情,我们已经查出来了那个太医是收了银子,有人不想让我们空城的人痊愈,虽然幕后主使还没有查出来,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坐视不理。” “大家尽管放心,这药方没事,人也已经被送到京中去了,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们,朝廷会保护好你们,也会让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走出空城。” 李孟安抚好面前的人,轻声说:“在这期间,我会与大家同吃同住,你们尽管放心,有什么事就直接来寻本官,我都会尽力为大家解决。” “青天大老爷啊!” “青天大老爷啊!” 围在一起的百姓听了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谁也没想到李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孟笑了笑,又说:“朝廷会让大家吃饱穿暖,也会让大家平平安安,请大家相信我们。” “好!” 百姓都鼓起了掌,李孟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且也从来不会躲避他们的问题,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真正为民请命的官员。 “帮我腾一间屋子。” 李孟的话成功让人群都散开,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把百姓都劝回去了。 “可是,你的伤没事吧?” 陈惟书其实没想着让他过来,想着自己能处理完,没想到她居然还说要在空城里和他们同吃同住。 第391章 王府后院 “没事,你就放心好了。” 李孟摆了摆手,接着说:“如今他们担惊受怕,对朝廷的风评也不好,我们总要做点什么,让他们稍微放点心才是。” “也是,那我陪你一起吧。” 陈守时点了点头,笑着说:“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也就能回去了。” “你要不然…” 李孟还想说什么,看他表情坚定,随即轻轻地笑了笑,说:“罢了罢了,那你就随我一起吧,反正与你在一起也习惯了。” “这才对嘛! 陈守时听了这话笑了笑,说:“你说是真的把我给丢下了,那我可就要和你生气了。” “放心吧,肯定不会的。” 李孟笑了笑,与他出了城门。 “住进空城也不是一件轻易决定的事,你前前后后想必也思索了不少情况吧。” 坐在了马车上,陈守时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李孟点了点头,说:“我其实是没想过要住进来空城的,因为知道黎郡王肯定会为难我们。” “可是后面想想,或许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这百姓需要我们,我们自然不能够因为黎郡王的阻挠就直接放弃他们。” 李孟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又说:“就像这书本上的内容一样,谁能够确定每个人读到的书哪怕是同一本,又都是同样的内容呢?” “如果我们光是听别人说而不去自己看的话,那到最后必定会出问题,那不是我想要的,也不会是陛下想要的。” “所以如今这个局面,我们进去再合适不过,而且还能够为殿下做点什么。” “你说的对。” 陈守时点了点头,李孟想得细致,这些事确实这么做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们进去了之后,那些太医向他们汇报情况也会更加方便,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沟通处理,是一件好事。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 李孟看了看时辰,又说:“要收拾一下,把一些能够带上的东西都给带上,虽然殿下与东家都送来了不少药材和银子,但是能省着用还是省着用。” “陛下让我们带来的基本上都花完了,银子倒是还剩一些,可以给殿下一起用。” “不过从头到尾都是朝廷在出银子,差不多也应该让黎郡王出点血才是了。” 陈守时冷冷地说:“拿着朝廷那么多的银子,结果居然还怂恿朝廷与百姓割裂,这黎郡王的野心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他或许就没想过让我们活着回去。” 李孟听了这话并不意外,他淡淡的说:“你想想,如果真的让我们活着回去了,那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会传到陛下耳中,打草惊蛇了。” “如今陛下已经知道了,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陈守时摇了摇头:“他不会对我们下手的,不然他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也是。” 李孟点头,突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也不想那么多了,左右殿下自有决断,我们为她处理好应该做的就是了。” “一切,就看明日了。” 郡王府,后院,房间内。 “怎么还不醒。” 黎郡王坐在了软塌上,看着一边的陈惟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启禀王爷,这陈大人脑部似乎有一定的瘀血,没有那么容易醒。” 在一旁伺候的府医闻言连忙起身地行了个礼,接着说:“属下已经给他用了药,如果顺利的话,或许明日就能醒来了。” “也罢。” 黎郡王心头不定,这会又没有一个类似于陈惟书这样的人能陪着他,所以他就不自觉来到了陈惟书的房间里,想着看一看他。 陈惟书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难受的样子,而且要死不死的,看起来就很容易死掉。 黎郡王走了之后,整个房间就回归了安静,不一会儿,陈惟书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烦死人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如果不是为了殿下与东家的计划,他是断然不可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你起来了。”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匕首,轻轻的笑了笑:“很少看到你这种表情。” “我也不想的,不过你看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陈惟书看着飞鱼楼安排过来的,说是什么自己的专属联系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说:“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过,你也不想想。” “是是是,知道你确实挺为难的。” 降临坐在了一边,说:“黎郡王看起来可是特别担心你,安排了不少人陪着你。” “他不是担心我,只不过是担心他会变成下一个我而已,所以才这么对我。” 陈惟书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接着说:“我的后脑勺不会有事吧,摸起来还怪真的。” “你放心好了,这都是假的,不会出事的。” 降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东家与殿下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你这里差不多了的话,他就会直接送药过来,然后把你这个包给消下去,不会让你留后遗症,也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放心吧。” “那就行。” 陈惟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说:“那黎郡王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怀疑到东家与殿下他们头上,我听说今日好像还出了点什么事情,不过我一直在躺着,也没有听太清楚,不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今日是空城的百姓都围在城门口,拦住了李孟与陈守时两位大人,要他们给一个说法。” 降临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又说:“你不必担心,东家与殿下都安排好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处,因为李孟与陈守时两位大人住进去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百姓对我们印象。“ “而且如今药已经都研究出来了,就算他们住进去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出问题,也不怕生病,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全。” “说是这么说,但确实是有些危险。” 陈惟书听了这话不自觉有些担心,可惜自己现在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重病患者,不能够传递消息,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否则他可以带人进去好好维护一下他们。 “殿下与东家都安排好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你就应该苏醒为他们办事了,你不用担心这一两日的时间。还不如趁着这一两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降临作为飞鱼楼与他互通消息的人,对陈惟书还是挺了解的。 那个时候刚刚接到这个任务,还以为陈惟书就是那种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人。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对他印象不好,而且在传递任务的时候也不愿意和他多聊两句。 基本上就是收到消息之后就直接把消息给带回飞鱼楼,也不会与他多说什么。 后面是因为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改变了他的想法,陈惟书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靠的不仅仅是他在黎郡王面前争宠谄媚,更多的是因为他本身实力过硬,能够处理黎郡王身边的不少事情。 而且他明辨是非,不会因为黎郡王吩咐他去做事情就为难百姓或者是为难那些无辜的人,所以慢慢的他才改变了他的想法。 再到夜南郡疫病的事情爆发之时,其实所有人都有些担心害怕,只有他一个人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去到了疫病区,然后看那些百姓需要什么,自己能够为那些百姓做到什么。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站在他那个位置上,黎郡王又那么信信任他,那么他百分之八十是不可能会像陈惟书这样横冲直撞,直接去了疫病区。 在他看来,为百姓说话是好事,但是为百姓说话的前提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自己出事。 可是陈惟书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去到那个地方,甚至什么防护都没有做好,那个地方谁也不知道究竟情况怎么样,传染速度快不快,会不会去了就回不来了。 但是陈惟书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直接进入了那个得了疫病的村子里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他确实是一个懂得谄媚的人,这点在黎郡王面前展露无遗,但是很明显,他更是一个为了百姓能够不顾自己生命的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降临,就知道陈惟书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两个人的交流开始慢慢变多,降临通过飞鱼楼去查他的生平,才会觉得他更厉害。 像他这样从小养在东家身边的奴才,尽心竭力为主人办事不求回报,甚至还自己拼了命地为东家办事,自己请命来到夜南郡。 降临多多少少有些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陈惟书能够这么做。 所以他带着这个疑问去问陈惟书的时候,陈维树听到了这话,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用一句话回答了他的疑惑。 “我的命,是东家给的,我的见识,也是东家赋予的,如果没有东家选中我,我现在还是韩家的一个小小奴才,哪怕成为了管事的也不被人重视。” “可是东家就从来不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在东家心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要有能力有才华,能够为东家做事,东家就会信任我们,然后把自己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做。” “在她的心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话,也从未听说过哪一户人家的家主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你想一想,不管是自己拿银子出去为族中的所有适龄儿童买衣服,买笔墨纸砚,还是用自己的银子建了一个大大的书院,这在别人看来都是傻子行为。” “而且他还鼓励女孩子都要去读书,识字,为女孩子谋求了许多的福利,虽然我是一个男子,但是我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女子有更多的话语权,能够为自己做主。” “东家是一个奇女子,她做出来的许多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家族,变得越来越好。” 陈惟书那个时候笑了笑,看着降临说:“在一定程度上,东家做的事情和你们殿下做的事情,其实都是殊途同归的,不是吗?” “殊途同归…” 降临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疑惑。 “你想一想。” 陈惟书看着他,轻笑着说:“殿下的飞鱼楼,东家的书院,都说女子可以入学,而且要学,要与男子有一样的学问,这样才能够进步。” “在别人看来是顽固不堪的思想,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十分先进,而且是特别特别值得我们学习的事情。” “很少有女子会主动说女子需要学习,而且还鼓励其他女子去学习,我想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够让女子说话的世界,而且她们是在寻求一个想要让男女平等的世界。” 陈惟书看的比谁都清楚,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卖身契还在韩府中,但是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奴才,因为东家给了他这个底气。 他自己清楚的知道,韩霜锦对他一直都没有把当作奴才去看待,反而是把他当作一个平等地位的人。 多少次东家来寻他与他对账的时候,都是让他坐在自己面前汇报,而且问的问题都是直接干脆,从来不会打秋风。 刚开始对东家并不完全熟悉的时候,陈惟书实在是太好奇了,便主动问了一句,询问为什么东家对自己这么好。 韩霜锦听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平等的,哪怕在律法上陈惟书是自己的奴隶,但是在她的心里,其实本质上他们两个就只是雇佣关系而已,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在陈惟书身上。 这样的话是陈惟书从小到大都从未听过的,他看着面前的东家,突然觉得心里涩涩的,仿佛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谈话,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东家与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愿意追随她,也愿意与她共创未来。 而听完了他们故事的降临也默默点头,难怪楼主会与东家走的这么近,原来在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类人。 都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而且他们都特别的尊重人,从来不会因为身份地位或者是性别的区别而歧视,甚至肆意践踏他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降临与陈惟书也就越走越近,如今算得上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了。 “你们在外面冲锋陷阵,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可能安心的养精蓄锐呢?我睡都睡不着,好吧!” 陈惟书听了这话没好气的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降临也不和他生气,只是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着和你聊聊天说说话嘛,你真的是。”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在说什么东西。” 陈惟书闻言差点没一巴掌呼在降临的脸上:“你这人说话就让人生气。” “这也是我的本事了。” 降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说:“好了好了,我这次来是有正是要找你,不是和你闹着玩的。” “有什么事?说吧。” 陈惟书听了这话也坐直了身子,他就知道降临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任务要交代给自己,又或者是说有什么消息要传递进来。 “前阵子你送出来的消息,我们根据那个线索去查了一下,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黎郡王他们做的生意,而且也挖到了幕后的几个人,只不过还是有些欠缺。” “所以在合适的时间,我们会和府医交代好,让你苏醒,你需要在短时间内争取黎郡王的信任,让他把那个生意交给你,最好账本也拿在手上。” 降临叮嘱了两句,又说:“那个生意其实之前一直都是欧阳卓越负责的,但是欧阳卓越已经死了,欧阳家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相信黎郡王是完全无辜的。” “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大有好处的,黎郡王如今最相信的就是你,欧阳卓越已经死了,而且他与欧阳家心生隔阂,那么他就只能够把手中的生意交给你。” “这件事情不难。” 陈惟书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有消息想要和你们说,就是在之前他已经探过我的口风,想要把那个生意交给我去做,只不过我一直没有答应,如今欧阳家与他心生隔阂,他想必会愿意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 “如果能顺利的话自然最好,如果拿不到的话,那就用些别的手段。” 降临压低了声音,说:“后院的那位姨娘,你也可以下手问问。” “蓉姨娘?” 陈惟书挑了挑眉,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 “那你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降临看他没什么事,又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应该不会过来了,府医你可以信任,他是自己人,我们还是用之间的联络方式,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寻我。” “没问题,你去吧,注意安全。” 陈惟书毫不犹豫点头,目送他离开。 另一个厢房里,一个穿着金贵的女子坐在了软榻上,她的手边还放着一个账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什么,看起来似乎有些令人头痛。 女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一眼面前的账本,真的觉得头疼。 “夫人,您先喝点水。” 旁边伺候的丫鬟连忙送上了水,轻声说。 “唉。” 蓉姨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你看看这个月的账目,我如何能够冷静呢?” “奴婢不懂,夫人。” 小丫鬟摇了摇头,恭敬地说:“但是奴婢知道,夫人您这么厉害,肯定能够得到您想要的。” “就你会说话。” 蓉姨娘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又说:“最近生意不好,而且王爷也许久没来了,因为疫病的事情实在是让整个生意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铺了。” “夫人,您不必担心,既然王爷把这件事情交给您去做了,那就是相信您,肯定会在背后帮助您的,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身子养好,为王爷添一个孩子才是。” “你想想这偌大的府中,王爷一个孩子都没有,虽然他说没关系,但是实际上心里肯定是惦记的很的,只要您能为王爷生一个孩子出来,那么您的地位肯定会特别稳固,谁都无法影响到您。” 丫鬟小洛一边说着一边给蓉姨娘捏腿:“这男人怎么可能会不想要自己有一个孩子呢?王爷平时说是说不想要但实际上肯定还是惦记着的。” “你说的有道理。” 蓉姨娘点了点头,这小洛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一直对她忠心耿耿,有什么事都惦记着她,陪着她一起,她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份量的。 “夫人,这疫病的事情谁也不想的,更何况王爷已经着手安排处理此事了,所以肯定很快就能够解决的,奴婢也听说了,如今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治病的药方,那么在不久的未来,肯定这场疫病会被治好的。” 小洛轻轻地给她捏着腿,又说:“您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为王爷分忧。” “你这小丫头,机灵得很。” 蓉姨娘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幸好是你在我身边,不然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小洛连忙摇了摇头:“是夫人对奴婢很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奴婢,而且逢年过节还会给奴婢包那么那么大的红包,奴婢怎么能够不对夫人尽心竭力呢?” “那些都是你应得的。” 蓉姨娘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洛,你今年也已经不小了吧?” “已经二十出头了。” 小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轻声说:“但是夫人放心,我还是能做事的。” “不是这个。” 蓉姨娘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事呢?我是在想给你寻一户好人家让你出嫁才是最正经的。” “不不不,我不想嫁人。” 小洛毫不犹豫摇头,她看了一眼蓉姨娘,抿唇:“夫人,您这是嫌弃我了吗?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在您旁边伺候着您,和您在一起。” “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应该嫁人了。” 蓉姨娘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你总要嫁人,然后侍奉公婆,成亲生子的。” “夫人…我舍不得您…” 小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差点就要落泪了。 “你这孩子。” 蓉姨娘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好好好,就先不提这件事了,回头我看看这府中…” “府中…有了。” 第392章 惟书苏醒 蓉姨娘很快就想到了前两日受伤被送回来的陈惟书,有心想撮合两人,只不过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说,毕竟陈惟书如今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夫人想到了什么?” 小洛看蓉姨娘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记着事,脸上压根就藏不住事。 “没什么。” 蓉姨娘摇了摇头,笑着说:“在想着你的亲事,总觉得不能听你的。” “您就听我的吧,夫人。” 小洛听了这话连忙说:“奴婢是真的不想成亲。” “罢了。” 蓉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你这个丫头,是个主意大的,你既然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多谢夫人。” 小洛心头松了口气,轻笑着说:“夫人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了。” “我们之前还说这种话?” 蓉姨娘听了这话有些不大开心,接着说:“反正哪怕你不嫁人我也能够养的起你,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府中待着,待在我身边就是。” “是。” 小洛轻轻地笑了笑,又说:“夫人对奴婢实在是太好了,奴婢无以为报。” “不需要你报答什么。” 蓉姨娘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本来是想着说让王爷做主,把你许配给陈惟书的。” “这…不合适吧夫人…” 小洛听了这话心头一跳,连忙摇头:“陈大人乃是执笔,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如何能够配得上陈大人呢?” “执笔也是最近的事。” 蓉姨娘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他至少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罢了,如果不是王爷抬举他,给了他这个身份,他与你差不了多少。” “可是…” 小洛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蓉姨娘失笑,温声说:“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他如今重病在床,倒是有些不大合适了。” “不会…” 小洛摇了摇头,脸颊微红。 “不会?” 蓉姨娘挑了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 “夫人…” 小洛害羞地红了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哈哈哈,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 蓉姨娘看她这个样子就是喜欢,毕竟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了,蓉姨娘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夫人,陈大人一表人才,看起来就是个顶顶好的人,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如何能够配得上陈大人?是不是有些…” 小洛没有接着往下说,显然是有些自卑。 “那又如何?” 蓉姨娘笑了笑,说:“你是我的人,陈惟书只不过是得了王爷的青睐,这才有了执笔的位置,如果不是王爷提拔他的话,如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你不必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很好。” “多谢夫人。” 小洛恭敬地行了个礼,又说:“可是小洛只想待在您的身边,不想嫁人。” “这陈惟书是自己人,就住在府上,你们若是成品之后不想搬出去,就接着在府上住下就是。” 蓉姨娘如今在整个后院中是最受宠的,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很正常。 左右不过是两个下人罢了,自己还安排不了了? “奴婢都听夫人的。” 小洛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次日,空城。 已经搬进空城的李孟与陈守时如愿成为了唐清璃还有韩霜锦的邻居。 看着这两个小老头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韩霜锦与唐清璃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无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院子隔的比较近,唐清璃与韩霜锦直接翻墙就来到了他们的院子里。 “殿下,微臣有些担心您。” 李孟看到两人翻墙过来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殿下与东家非常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多多少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担心我们?哎呀,别担心。” 韩霜锦闻言摆了摆手,笑着说:“我们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在这空城住的好好的,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霜锦说的对。” 唐清璃跟着点了点头,又说:“如果是之前药方没有研究出来,我们随时会得病的情况下,那你们还需要担心,但是如今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而且也确定了基本上用药之后就都能够康复,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们的。” “药方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微臣也不担心这个,主要是害怕黎郡王会狗急跳墙,对你们出手。” 陈守时补充了一句,又说:“您是知道的,这黎郡王因为欧阳家的事情已经有些魔怔了,最近做的事情都挺那个什么的…”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只不过很明显,最近黎郡王动作频频,恨不得把那个人挖出来直接生吞活剥,整个夜南郡人心惶惶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好了,他是查不到我们头上的,飞鱼楼做这些事情都非常干净,而且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再说了,如今令狐家才是更加值得怀疑的对象。”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不过既然你们来了,那正好今日的好戏我们就一起看看吧。” “什么好戏?” 陈惟书与李孟对视了一眼,有些好奇。 “算算时辰,陈惟书也差不多应该醒了,欧阳家也应该到黎郡王府上了,两帮人马该是起冲突了。”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黎郡王的生意受损投入的银子,全部都付诸东流的话,那么黎郡王怕是会直接恼羞成怒,暴露出自己的软肋。” “殿下,微臣不明白,您一直在说黎郡王手底下做了不该做的生意,那究竟是什么生意。” 李孟知道分寸,但是他也想弄清楚,不想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卖官卖爵,贩卖妇女儿童,让妇女儿童成为他笼络朝臣的商品,而且私铸兵器盔甲,这些事情的证据已经全部都送给父皇了。” 唐清璃一字一句说的干脆,又接着说:“不出意外的话父皇那边大概今日就会收到消息,贬斥的圣旨也应该下发了,等到圣旨一到,随时展开抓捕。” “这…” 李孟没想到后面居然还牵扯上这么一件大事。 是,确实在这段时间通过空城的事情,他已经明确了黎郡王的野心,知道他惦记着陛下的位置,但是从未想过他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恶心又龌龊的事情。 空城中的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还一直相信黎郡王是为了他们好,不想要传染给其他人,所以才把他们给挪到这里来,而且相信黎郡王会拯救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结果没想到黎郡王只不过是在用他们来作为自己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这么多年来,黎郡王对夜南郡的把控是极佳的,因为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做恶人,反而是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把那些事情全部背起来。 如果出了问题的话,那么就是那些人背锅,他只需要站出来,把那些人狠狠斥责,惩罚一顿,这件事情就会顺理成章的揭过去。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在夜南郡经营的名声是极好的,不少百姓都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官员,因为有他在,所以夜南郡才会这么安居乐业。 可是谁都没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一个恶心又肮脏的畜生,居然抓了那么多的妇女还有儿童把他们送到不同的官员府中去取乐他们。 他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是一个特别没有良心的畜牲! 李孟不自觉握紧了手,黎郡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有一事。” 唐清璃看两人既然已经来了,便直接道:“令狐家在这件事情中与黎郡王分庭抗礼,也不是省油的灯。” “令狐家?” 陈守时挑了挑眉,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李孟身上。 “怎么?” 韩霜锦看着陈惟书,轻笑着说:“陈大人这个眼神,莫不是令狐家与我们李大人有什么渊源?” “说来惭愧。” 李孟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在我与夫人正式成亲之前,家中曾经给我定下一门亲事,便是令狐家的嫡长女,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穷小子,并没有如今的权势,他们觉得我配不上他们家的嫡长女,故而后面就退亲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 唐清璃有些意外,想来令狐家把这件事情藏的特别好,就连飞鱼楼也没有发现什么。 “是。” 李孟点了点头,又说:“事情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但是似乎他们还是不死心,在我来了夜南郡之后,还曾经给我送过书信,问我能否…”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已经特别明显了,就是问李孟还对他们家那位有没有感情,如果有的话可以拉线,再续前缘。 “神经病。” 韩霜锦在私底下咒骂了一声,这是把李孟当做什么了?他堂堂的南朝宰相,令狐家居然这么胆大妄为,这是笃定了李孟不会与他计较? “孤长见识了。” 唐清璃有些时候真的觉得令狐家的人做事情没有脑子的,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令狐延真的有脑子的话就不会做出那么多恶心的事情。 他们在心底里或许就只有家中的生意,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殿下,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李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令狐家的人影响不到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再回来找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宰相罢了。 “什么都不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如今陈惟书还没有醒,欧阳家还没有与黎郡王起冲突,他还没有狗急跳墙到把生意全部进行转移,所以我们抓不住他的马脚,只有他主动露出了马脚,我们才能够找到机会,直接把他给抓起来。” “是。” 李孟与陈守时点了点头,他们如今已经进来了,自然是要听殿下吩咐。 “父皇给孤的密信写的很清楚,他要的就是黎郡王身败名裂,所以这段时间既然我们已经把药方研究出来了,空城中的百姓都能够得到治疗了,正好也能够让我们打一下舆论战。” 唐清璃笑了笑,说:“故而,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两位大人了。”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说什么辛不辛苦的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陈守时连忙摇头,恭敬地说。 “这几日就辛苦两位大人经常上门去问那些得了疫病的百姓身子如何,恢复地怎么样,粮食还够不够吃,归家之后能否有力气继续耕种。” 唐清璃拿出了昨天拟订的补偿方案,接着说:“虽然这次事情乃是天灾而不是人祸,但是既然已经大范围传播了,受到影响的百姓也不在少数,那么朝廷还是应当给予补偿。” “补偿?” 李孟与陈守时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不解,这是何意? “所谓的补偿其实很简单,在空城中得了病的百姓,在恢复之后的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办法进行耕种,那么就会影响今年的秋收,到时候他们无法交上朝廷规定的赋税,又有可能度不过这个寒冬。” 韩霜锦补充着唐清璃的话,接着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会有一大批百姓在这个冬天吃不上饭。” “您的意思是,朝廷给予减免赋税的补偿?” 李孟想了想,又说:“也是,毕竟这个疫病是谁都未曾想过的。” “不仅如此,而且还要给他们粮食。”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这几日我着重观察了一下,基本上一个村子有人得病之后就会快速蔓延,整个家中的人都无法避免。” “老弱病残死的最快,剩下来的就是一些身子骨比较好的青壮年。” “但是一户人家家中如果出事的话,也不排除青壮年先染病,留下老弱病残的可能。” “所以孤决定,今年的冬天要让他们安安稳稳度过,不必担心粮食问题。” 这是唐清璃与韩霜锦商议之后共同给出来的结果,黎郡王不是要宣扬自己的好吗?这多简单,韩霜锦与唐清璃也能够做出来。 不仅如此,她们还会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是像黎郡王那个样子嘴上说说。 “这…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李孟与陈守时对视了一眼,哪怕只有空城中的百姓能够拿到这些粮食还有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无碍。”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李大人或许忘了,云家与韩家都是商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李孟听了她这财大气粗的发言不自觉闭上了嘴,确实嗷,他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还请李大人放心,这件事情也不是孤自己的决定,孤在来到空城之后,其实就已经想过这件事情,并且给父皇传信过去了。” 唐清璃看着李孟这样子,轻笑着解释:“父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表示支持孤这么做,而且从自己的私库给孤拨了一万两白银,剩下的银子会从韩家还有云家出,不会影响国库。” “百姓能够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事情对孤来说,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这场疫病来势汹汹,基本上没有放过空城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饱受折磨,甚至还差点被黎郡王推出去做垫脚石。 唐清璃不想再看到他们眼中充满失望又痛苦的表情,她想告诉他们,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李孟与陈守时听了这话就没有多说什么了,陛下都已经同意了,那他们就老老实实听吩咐就是。 “这段时间也辛苦两位大人了。” 叶南卷确实是一个水挺深的地方,如果来的不是李孟和陈守时这两个位居高位又刚正不阿的朝臣,或许其他官员只要一出现,就会直接被黎郡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给拿下了。 “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是微臣应当做的。” 李孟与陈守时摇了摇头,其实他们心里还是挺惭愧的,因为他们来到夜南郡这么久,也没有做什么,药方是殿下拿出来的,而且后续发生的事情也都是殿下处理解决的,他们只不过前期在百姓面前露了个脸,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做。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唐清璃看他们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随即轻笑着说:“如果前期不是你们先打下了基础,百姓对你们有一定的信任的话,那么后续这些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进展的这么快,恐怕连药方拿出来之后也不会有百姓敢轻易尝试,所以其实你们前期已经做的很好了。” “殿下过誉了。” 李孟与陈守时相视一笑,罢了,左右不要想太多,听殿下的吩咐就是。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轻声说:“两位大人不必担心太多,一切事情都有孤在,不会让你们出事,也不会让夜南郡的百姓出事,你们尽管放心。” “多谢殿下。” 陈守时与李孟目送两人又翻墙回去,对视之后不自觉笑了起来。 如果在那之前,他们必定会说殿下与东家一点都不端庄,两个女子居然还翻墙。 不过如今,他们只会说一句,那便是二人女中豪杰,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细节。 这或许就是能力带来的思想转变。 郡王府,书房。 “王爷!陈大人醒了!” 距离陈惟书昏迷已经过去了三日,这三日的时间里,黎郡王是真的如坐针毡。 倒也不是,身边真的没有人用,只不过像陈惟书这样合他心意,并且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尤其是陈惟书出事之后,大家都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陈惟书,故而对黎郡王安排下来的差事都有些避而不及,也没有人多上心。 黎郡王这段时间脾气特别不好,已经处理了好几个人,恨不得直接把他们都给杀了。 这会听到陈惟书醒了,黎郡王就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事情,大步流星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王爷。” 陈惟书脸色惨白,他靠在床上,身边还有丫鬟在伺候着用药,看起来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你别动了。” 黎郡王连忙说了一句,皱紧了眉头。 “多谢王爷。” 陈惟书恭敬地应了声,乖乖地坐了回去。 “陈大人伤势如何?” 黎郡王坐在了小厮搬来的椅子上,开口问着身旁的府医。 “陈大人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调理两个月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府医恭敬地回答着黎郡王的话,又说:“只不过到底是伤到了根本,这段时间还是不能够太过操劳,如若不然的话,可能…” “本王知道了。” 黎郡王点了点头,对着陈惟书说:“你可听到了,伤到了根本,这段时间好好养病。” “不行的王爷。” 陈惟书摇了摇头,连忙说:“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属下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小伤就轻易…” “好了。” 黎郡王打断了他的话,皱着眉头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这样是小伤?” “王爷,微臣没事。” 陈惟书知道他其实是需要自己的,心疼的情绪或许也是有的,但是不会很多,一个人只有对他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他才会上心。 “你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 黎郡王毫不犹豫止住了他的话,接着说:“你就好好养伤吧。” “王爷…” 陈惟书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本王的话也不听了?” 黎郡王确实是希望他能够早点回来,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让他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身子。 “微臣不敢。” 陈惟书连忙摇了摇头,又说:“可是王爷,微臣担心您,想为您分忧,” “你呀…” 黎郡王听了这话心头舒服,只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本王知道,你是一心一意为了本王,只不过你如今的身子这样,还是要好好的养着,本王还想着让你多为本王处理一些事情呢。” “如果你把身子给弄垮了,那本王日后如何是好?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微臣知道了。” 陈惟书点了点头,轻声说:“我都听王爷的。” “不过,本王最近确确实实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思。” 黎郡王想了想,还是想着问问他:“欧阳卓越死了的事情,你知道吗?” “您说什么?欧阳卓越死了?!” 第393章 平行时空的另一半 骤时的失重感裹挟着汹涌的不安狂奔而来,睡梦中的人宛若窒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屏住呼吸,精致的五官扭曲着,睡裙在翻身的动作中滑落,肌肤触及空调轻轻吹出的冷风,激起了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不要!” 与静谧黑夜相斥的尖叫声响起,坐在床上的人大口喘着气,下意识靠到了床头。 滴滴答答的闹钟声缓缓走着,韩霜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瞄了一眼,三点。 凌晨三点。 她长出了一口气,把盖在身上的薄被拉开,下床套上了拖鞋,往浴室里走去。 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韩霜锦扬起冷冽的清水,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关掉了水龙头。 水滴顺着她颧骨分明的脸颊滑落,韩霜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嘲讽的唇角微勾。 原本锐利的双眸下带着一层浅浅的黑眼圈,不难想象如果掩盖不好,谈判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落得下风。 似是想到了这里,韩霜锦摒去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出了浴室又上了床,想趁着时间还早再补一补觉。 早上九点,按时将咖啡送到韩霜锦手边的助理见到她的时候,她已恢复了同往常一般的样子。 韩霜锦韩总,远航集团由国外重金聘请的总裁,在位三年,以干练的谈判手段和严苛的工作要求震撼整个业内,颇有铁娘子的名头。 “今天的招聘会您要过去一趟吗?” 助理方小小翻看了一下今天的安排,恭敬地问。 “要去。”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次招聘是远航的大事,虽说那些实习生不需要她重视,但是除了实习生招聘外的技术员招聘那可是韩霜锦不能忽略的重要环节。 毕竟远航的技术部一直是最核心的机密所在,她必须好好把关。 “好的,招聘会安排在九点半。” “嗯,别提前说。” 韩霜锦点了点头,她需要的,是真实。 九点四十五,韩霜锦结束了短会,跟着方小小往一楼举办招聘会的地方走去。 “清璃,你来一下。” “好的主任。” 在忙着摆桌子的实习生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免将目光投了过去。 唐清璃是他们这一届最漂亮的实习生,虽然平时穿得很朴素,但是那种出尘的气质怎么样都掩盖不住。 “诶你说说主任叫走她做什么啊?” “估计有什么事吧。” 正在摆牌子的实习生小陈摆了摆手,没怎么在意。 “可我总觉得主任看清璃的眼神怪怪的。” 小张煞有其事的模样让小陈愣了一下。 “你想多了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清璃长得那么好看,难保主任不会动心啊。” 小张挑了挑眉,管着他们的主任平时看起来就不太正经,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经常到处瞟,很多次他都看到了主任特意去找唐清璃,找的借口无非就是那些,说得好听是布置任务,说得难听一点,那不就是对唐清璃有意思么? 也是,那一副绝佳的容颜确实让人心动,小张敢打包票,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比唐清璃很漂亮的女孩。 “主任有老婆的。” 小陈无奈地耸了耸肩,小张什么都好,就是嘴碎了一点,特爱来事。 “有老婆还离唐清璃那么近?该不会是…” ”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让小张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下刻便听见了小陈的问好:“方总助。” “方总助。” 小张连忙转身,恭恭敬敬地问好。 方小小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她能够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家总裁的情绪不对。 “现在公司招人的标准都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韩霜锦淡淡的声音中带着问责。 小张听了这话,心头直打鼓,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是很明显方总助都以她为主,那就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很抱歉韩总,这件事我会找人事部聊聊。” 方小小的眼神落在了小张的工牌上,很明显已经将他的名字和工号记下。 韩霜锦微微颔首,没有再给两个人眼神,转身便往应聘的会议室走去。 方小小跟在她身后,直接弹了个微信给人事部的部长,带上了小张的工号和名字。 “清璃,我说的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路过一扇没有关紧的门,里面的对话让韩霜锦皱了皱眉头,停在了门前。 “很抱歉刘主任,请您自重。” 是一声很坚定的声音,很明显,对话的双方就是刚才八卦的主角。 从门缝中看不见女孩的样子,可是单薄而瘦弱的背影与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霜锦认识这个男人,是副总推荐上来负责这次招聘的考官之一,刘长青,今年四十五岁,进远航起码已经五年以上,底下人的反馈都是勤勤恳恳,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业绩,但是也没有闯过祸。 她锐利的双眸停留在刘长青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远航的伙食太好,把刘长青养得肥头大耳,肚子上的赘肉就像个双层游泳圈。 更让她不爽的是刘长青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神,盛着赤裸裸的欲望,让韩霜锦停下了要去招聘会的脚步,观看着事态发展。 “你在这里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就是几千块钱,我一个月给你五万块,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有手有脚,靠我自己赚来的钱养活自己,这叫做心安。” 唐清璃握紧了拳头,后退了一步。 “心安?如果我直接给你一封辞退信,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心安下去?” 刘长青嗤笑了一声,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唐清璃的双眼中都是嘲讽。 “你!” 唐清璃气得白了脸,平添几分柔弱,这个时候的她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我查过了你的档案,确实很优秀,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要我说,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面,出来抛头露面的,你说说有什么好处?” 刘长青心中优越感上头,开始长篇大论:“在家好好相夫教子,不要觉得读了几年书就能够怎么样,到头来不都是要嫁人?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跟着我。女人啊,还是要安守本分一点好,别给家里添乱。” “你做梦!” 唐清璃冷笑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刘长青长篇大论的势头。 “你是真的以为我没有让你滚的能力?” “丢了工作又怎么样?我凭自己的能力吃饭,为什么吃嗟来之食?就凭你也想潜我?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我唐清璃是穷!但是我志不短,不用你赶我,我自己走!” 吴宣仪摘下自己的工牌,拍在了桌子上。 “好啊好!你给我…” “啪啪啪。” 突兀巴掌声响起,似是在为唐清璃叫好,坐在椅子上的刘长青怒火中烧,正想着看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拍的巴掌声,下一刻却脸色煞白。 唐清璃听到巴掌声后下意识转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一个是方总助,唐清璃认识,只是另外这个? “唐清璃,是吗?” 唐清璃看着女子走近,又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很优秀。” 韩霜锦深呼吸了一下,尽力平缓心中的怒火,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 “这位是韩霜锦韩总,我们远航首席ceo。” 方小小看出了唐清璃的疑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谢谢韩总。” 唐清璃连忙问好,韩霜锦韩总,她当然听说过,而且是自己的偶像来着。 “不客气,你非常棒。” 韩霜锦把唐清璃拉到身后,锐利的目光随即投向已经站起来的刘长青。 “韩…韩总…” 韩霜锦的目光太过锐利,刘长青擦了擦额头的汗,弯着腰不敢抬头。 “你也很优秀。” 韩霜锦勾唇,轻轻地拍了拍刘长青的肩膀。 “韩总,我下次不敢了我…” 刘长青一听这话,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嗦着求饶。 “既然你觉得女人那么没用,那不如就你刚才说的那些手段,我都给你用用?” 韩霜锦笑容扩大,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轻轻地重复着:“找人事部部长,拿辞退信,通报整个行业,你觉得这样,还有没有人要用你呢?” “韩总,韩总您不能这样。” 刘长青如临大敌,哪里还顾不顾得上尊严,就差抱韩霜锦的大腿了。 “你应该也明白远航在这个行业的领头地位。” 韩霜锦轻轻地笑着,修长的腿朝后一跨,与刘长青拉开了距离,继续道:“一个人的价值并不是由性别决定的,能力才是决定一个人能否拥有一份工作的最关键的因素。我不想知道这个行业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可以决定远航是怎么样的。” “韩总…” “这里交给你。” 韩霜锦看了一眼唐清璃,说:“带上你的工牌,和我走。” “好的韩总。”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抓起了自己的工牌,跟在了韩霜锦身边。 韩霜锦转身,嘴角勾起了一抹耀眼的弧度。 是个会把握机会的小孩。 唐清璃跟着韩霜锦出了休息室,直接朝招聘的会议室走去。 进了会议室,正在面试的三个考官见到韩霜锦都站起了身。 “韩总。” “嗯。” 韩霜锦淡淡应了一声,随意拉开了一把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考官们搞不明白为什么韩霜锦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丫头。 唐清璃也不太明白韩霜锦的意思,只是乖乖地站在了她后面,陪着她看面试。 一个个面试者看过,韩霜锦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结束的时候对几位考官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唐清璃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韩霜锦坐在了沙发上,示意跟着自己进门的唐清璃也坐。 唐清璃点了点头,坐在了韩霜锦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 “记不记得我们刚才面试了几个人?” “记得,一共九个。” 唐清璃点了点头,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格外看重哪几个?” 韩霜锦挑了挑眉,又问了一句。 “是第五个和第七个。” “这么肯定?” 韩霜锦笑了笑,唇角微勾。 “您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点了头,而且要了这两个人的资料。”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避韩霜锦的目光。 韩霜锦挑了挑眉,满意地点了点头。 唐清璃也没有问韩霜锦这几个问题的背后含义是什么,就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开口。 “我缺个助理。”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说。 “什么时候需要我来上班?” “下午。” “好的。” 唐清璃的爽快让韩霜锦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人。 “下午两点,换身衣服在这里见我。” “明白。” 唐清璃点了点头,再次确定韩霜锦没有其他的交代之后便转身离开。 韩霜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摩挲着戴在右手上的戒指,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下午一点四十分,换了身正装的唐清璃提前来到了墨色的办公室。 韩霜锦正在里间午睡,唐清璃也没有催促,乖乖地守在了门口。 十五分钟后,休息室的门打开,韩霜锦看到已经在等待的唐清璃,轻轻地点了点头。 “韩总。” “出门右拐秘书处,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跟着小小学习怎么当我的秘书。” “明白。” 唐清璃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并为韩霜锦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一个下午的练习,唐清璃记下了整整十页的注意事项,而且还没有完全记完。 “咱们总裁人很好,但是对待事情的严苛程度绝对是你想不到的,所以,不要出错。” 方小小最后重点嘱咐了一句,然后就看了看时间,就让唐清璃下班离开。 唐清璃离开后,方小小来到了韩霜锦的办公室,前来汇报情况。 “底子很不错,人很讲礼貌。” 方小小推了推眼镜,将与唐清璃的相处汇总为韩霜锦能够接收到的最有效信息 “好。” 韩霜锦点了点头,合上了文件,说:“明天让她接替你的工作。” “总裁,这?” “听我的。” 韩霜锦摆了摆手,又打开了另一份文件。 弄不明白老板的想法,索性不去猜,方小小按照韩霜锦的吩咐,给唐清璃去了一条微信。 次日,唐清璃提早半个小时来到秘书处,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掌握秘书处的所有资料存放处,因为她今天要接手方总助的全部工作。 韩霜锦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了办公室,一个电话直接给到秘书处,五分钟之后,唐清璃送上了同平时一样的咖啡。 “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韩霜锦看了一眼唐清璃,拿起了咖啡。 “您十分钟之后有个短会,中午有个饭局,是和嘉晴公司刘总在三天前就约好的,另外您下午三点钟还有个会议,是讨论公司新产品研发的。” 唐清璃记忆力超群,因为记忆力的优势,经常去参加速算比赛锻炼自己。 韩霜锦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摆了摆手示意唐清璃可以回秘书处。 一个上午的平安度过让唐清璃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准备下午会议需要用到的各种资料。 “叮铃铃…” “喂?” “计划有变,会议取消,现在下来公司门口和我一起迎接卡尔教授。” “明白。” 唐清璃握紧了手机,麻烦秘书处的另一个助理将文件继续打印,然后快速乘坐电梯下了楼。 等到唐清璃来到大厦门口,韩霜锦已经接到了来自德国的卡尔教授正往里面走。 “韩总,卡尔教授。” 唐清璃恭恭敬敬地打了一个招呼,卡尔教授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小丫头不会说德语?” 陌生的语言让唐清璃愣了一下,她能够从韩霜锦脸上的表情分析出来,刚才卡尔教授说的话绝对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不会。” 韩霜锦用流利的德语回答了卡尔教授的话,然后转身看了一下唐清璃,淡淡地说:“下班之后过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总裁。” 唐清璃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跟在两人身后。 看着韩霜锦和卡尔教授风轻云淡的交流,她内心深处升起深深的无力感,自诩英语超群的她并没有想过会在德语这门课上败得这么惨烈,而且,是刚刚获得新工作之后的第一天。 因为卡尔教授的到来,韩霜锦的会议从三点钟延迟到四点才开始,七点钟结束之后,她大步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韩总。” 没有跟着韩霜锦进会议室的唐清璃乖乖地在她的办公室里等着。 韩霜锦坐在了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唐清璃。 “这个行业需要的技能比你想要的多得多,一个人的能力并不是一开始就固定下来的,有些时候需要我们不断自我填充,请记住,没有下次。” “明白,谢谢韩总。” 唐清璃接过韩霜锦递过来的书,是一本德语日常词语的教材,非常适合初学者。 “你可以下班了。” 韩霜锦微微颔首,示意唐清璃离开。 唐清璃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在任职韩霜锦助理的三年里,唐清璃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老板的强大。 熟练掌握英法德韩四门外语,拥有娴熟高能的谈判手段,夹杂着专业术语的法律体系,她似乎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王,就应该纵横商海,成为那个最优秀最炽热的领军人物。 “今天是你任职三年的日子。” 下班前,韩霜锦喝了一口唐清璃送上来的咖啡,叫住了她。 “是的韩总。” 唐清璃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自己确实已经在她的身边待满了三年。 “你在成长。” 韩霜锦轻轻点了点头,这三年里,她的成长几乎是暴风式的,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从以前的只会英语到现在英德双修,而且已经开始自主学习法语,听说还报了一个交际舞的班级准备学舞。 “我在学习。” 唐清璃站得笔直,隐隐能够从她身上读出不服输不放弃的品质。 “这是任职三年的礼物。” 韩霜锦递出一个礼品袋,示意吴宣仪接过。 “谢谢韩总。” 唐清璃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了礼品袋。 “可以下班了。” 韩霜锦见她接过,也不再久留。 唐清璃点了点头,出了韩霜锦的办公室。 “真像。” 礼品袋里是一份文件,云边小区的一个房子,一室一厅,非常适合现在的唐清璃。 年终奖。 唐清璃认得这个字迹,是韩霜锦的手笔。 她犹豫再三,终究握着这份文件重新走回了韩霜锦的办公室。 “叩叩叩…” “进。” 韩霜锦见到唐清璃去而又返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指了指自己桌子前的椅子,示意唐清璃落座。 “您的礼物太贵重了。” 唐清璃将文件推回。 “这个年终奖,是你为你自己挣得的。” 韩霜锦双指点在文件上,把它推到唐清璃面前。 “我并没有做什么。” “这是你三年的年终奖,代表了你的价值。” 韩霜锦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收回的意思。 唐清璃久久不语,盯着文件,似乎想要透过文件看穿韩霜锦的用意。 她在自家老板身边待了三年,当然明白韩霜锦是个怎样的商人。 狡猾,精于算计,被她盯上的人基本上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 “为什么?” 韩霜锦听到唐清璃的问话,双腿交叠,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她。 “您为什么会这么栽培我。” 虽然是问句,但是唐清璃的语气却非常肯定。 “或许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 “您请讲。” 唐清璃坐直,双目盯着韩霜锦,没有回避。 “或许,一个人的世界里总是残缺着另外一半,在我从小的认知里,是周围人从小到大告诉我的女子应当怎么做陪伴着我。 我的父亲说我是赔钱货,生出来只能够吃掉家里的米饭,没有办法为家里传宗接代,等到法定年龄之后是嫁出去为我的哥哥赚嫁妆。 我的母亲告诉我应该听从父亲的话,安守本分不要过度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做法,结婚生子,在家里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她告诉我,女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的哥哥告诉我,女孩就应该学会洗衣做饭,这样才能够抓住男人的胃,以后才能够嫁到一个好人家,不会被公婆说,也不会让他们丢脸。 这个世界硬邦邦地告诉我,女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在这个世界里按照规定的样子去做了我人生的一半,但是人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顺利考上了我心仪的大学,但是家里人不同意,认为女孩不用读那么多书,高中毕业已经足够,所以并不想供我读大学。 他们告诉我,已经为我找到了一户好人家,让我先找份工作踏实干几年,然后就安安稳稳地嫁过去,谈好了价格,三十万聘礼。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他们逼迫我的场景,可我不愿意就这样子认输,所以我选择从家里脱离,我已经成年了,法律上允许我自成一户。 与家里脱离关系之后,我找了一份兼职,住在十个人一间的宿舍里,在暑假里赚到了我大学的生活费,贷款上了大学,去到了更加广阔的学府进行学习。 可笑的是,就算我离开了那个城市,那个逼迫我的场景却如同胶水一般紧紧地黏住了我,让我在每个夜晚都辗转难眠。 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十年前的我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可是没有人教我,那我必须选择自己去摸索,所以我在努力学习书本知识的同时去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从最底层开始学,拼了命地埋头学。 我努力读书工作,是为了逃离那个将我定性的压迫式家庭,因为我坚信,没有人天生应该被规定去日后应该做什么,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如同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取决于其他人对你的定性一样。 我是什么样子,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我想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也由我自己决定。我并不一定要选择在家里相夫教子,我也可以选择将我的热情与时间全部倾注在我的工作上。 我不否认自我价值,依附其他任何人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我就是我,我的价值由我自己决定,同样也由我创造。 不是按照所有原先设定好的结婚生子,过和别人一样的生活才是最佳结局,就像我拼了命在证明我自己也能够过得很好,不依附别人,仍然过得很好。“ 韩霜锦笑了笑,看着唐清璃的泪珠滑过脸颊,慢慢地伸出了手,轻轻为她擦去了眼泪。 “那天我站在办公室外,人穷志不短,是你交给我的应对那个场面最漂亮的答案,你没有屈服,也没有认输,你是我找了很久缺的那一半。 你在我身边三年了,所以也应该了解我这个人,精于算计,诡计多端,狡猾多变,做任何事都讲究一定要能够获得等价的回报。 可是那次不同,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与我一直在追求的那一半完美契合,我才选择出手相助,但是真正能让你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你自己的努力与你对你自己的高要求。 你在成长,我也在成长,我们都在往自己想要去的那个地方成长,我相信,那里一定有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追寻的答案。” 韩霜锦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像是一把利刃,凌厉地拨开重重云雾,将被云雾埋藏的阳光重新灌回心中,伴随着心脏的跳动炽热而坚韧地走下去。 唐清璃看着面前的她,伸手握住了韩霜锦为自己擦泪的手,绽开了笑容。 “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了,如果不是您,或许,我也会失去我残缺的那一半。” ———————————— 最近一直都有小伙伴在问,为什么韩霜锦与唐清璃两个人会莫名其妙走上了这样一条路,其实也不是莫名其妙的。 对女生来说,这一辈子需要承受的事情很多,从诞生下来似乎就意味着不少的责任还有束缚,这个平行时空其实是想作为番外出现的,既然大家有疑惑,那就稍微穿插一下吧~ 第394章 惟书复起 陈惟书听了这话看起来非常震惊,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 黎郡王原本还有点怀疑他,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是松了口气,应当是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嗯,死了。” 黎郡王点了点头,轻声说:“与你在同一天出的事,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故而你不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原来如此。” 陈惟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恭敬地说:“王爷,属下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这些日子过的有些浑浑噩噩的,实在是辜负了王爷对我的信任。” “何必如此说。” 黎郡王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也受伤了,这段时间就安心养病就是。” ”王爷,微臣不想再躺着了。” 陈惟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知道黎郡王这么说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站出来的机会,所以才会试探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行,你的身子还没有好。” 黎郡王犹豫了一下,否定地摇了摇头。 “王爷,微臣行的。” 陈惟书看着黎郡王,沉声道:“微臣身子已经好了,可以做事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黎郡王轻轻地拍了拍陈惟书的肩膀,笑着说:“本王今日就是来看看你。” “王爷。” 陈惟书坚定不移,他看着黎郡王:“还请王爷相信微臣,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真的想为您分忧。” “本王知道,只不过你的身子…” 黎郡王显然是欲拒还迎,等着陈惟书自己主动请缨去处理空城的事情。 主要是这件事情安排给别人不怎么合适,欧阳家就欧阳卓越死了的事情特别愤怒,对黎郡王如今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恭敬,实际上私底下已经在插手他安排给欧阳家的生意了。 处理空城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黎郡王也知道,要把自己手中的生意也给分割出来才行,不然就会被欧阳家给吞了。 如今欧阳家等着黎郡王拿出一个解释,黎郡王也在等黎三的证据,空城的事情不能够没人处理,陈惟书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他不能够这么直接把人推出去,毕竟他身子还不怎么舒服呢。 府医说了,他伤的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狠,需要好好休息才行,最少也要休息半个月。 可是按照这么个发展速度,别说是半个月了,说不定两三日空城中的人就好全了,他不甘心自己分不到一杯羹,也不能够让李孟与陈守时就这么回去。 故而,他一定要让陈惟书在空城的百姓面前露脸,左右一下事情的发展才行。 陈惟书是一个特别懂事的人,而且能够读懂自己的心思,只要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随意提上两句,他一定能够主动请缨。 只要他主动请缨,那么黎郡王就能顺理成章地让他去处理空城的事情,而且也不会留下什么话柄。 “王爷。” 陈惟书看着他,郑重地说:“属下可以,还请王爷给属下这个机会。” “你的身子…” 黎郡王故作犹豫,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确定吗?” “是的,微臣确定。” 陈惟书郑重的点了点头:“王爷给了微臣这么多机会与照顾,微臣理所应当护住王爷所在乎的一切,而且这本来就是微臣应当处理的事情。” “空城的事情原本就是微臣最先去处理的,是微臣没有处理好,给了疫病泛滥的机会。” “所以还请王爷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黎郡王听了这话不自觉点点头,装作勉强的样子,轻轻地说:“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注意身子,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与本王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了,知道吗?” “是,多谢王爷。” 陈惟书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过去空城了,那本王就和你说说这几日发生的事。” 黎郡王把这段时间空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陈惟书,其实主要就是空城百姓围着李孟与陈守时的事情比较重要又突出。 “他们搬进去了?” 陈惟书听到这里脸色不大好,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轻声说:“王爷,您同意了吗?” “自然是同意了。” 黎郡王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城门口说的那么义正言辞,本王若是不同意的话,反而有些落人口舌。” “可是王爷,如果原本他进去的话,原本局势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有些不好了,他这样做…” 陈惟书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脸上的担心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陈守时与李孟对黎郡王是什么态度,其实大家都能够看得出来,明面上对黎郡王是恭敬有加,实际上私底下巴不得抓住黎郡王的错处。 在欧阳卓越还在的时候,陈守时与李孟就多次因为空城一事差点起了冲突。 欧阳卓越对空城的控制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又令人费解,这样对百姓一点都不好,根本就是在压榨百姓! 故而陈守时与李孟的冲突中,是陈惟书在尽力调和双方的关系,也不让黎郡王受委屈。 黎郡王知道他在其中的作用,故而在空城出事的第一瞬间就想到了他。 这也是在他醒了之后会毫不犹豫过来的原因。 “本王也没办法。” 黎郡王对于他能够一针见血发现这其中的点并不觉得意外,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王爷,那微臣也要住进去。” 陈惟书想了想,轻声说:“只有微臣也跟着住进去,发生什么事才能够及时处理。” “也罢。” 黎郡王听了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有想法了,那就放心去做吧,本王为你撑腰。” 多谢王爷。” 陈惟书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说:“还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王爷分忧。” “本王相信你。” 黎郡王把他扶了起来,轻声说:“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本王不会亏待了你。” “是。” 欧阳家,书房。 “简直是无法无天!” 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脸色铁青,他从未想过自家会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父亲息怒。” 书房的圆桌上坐着四个男人,他们脸色其实也特别难看,欧阳卓越死了的事情其实在欧阳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欧阳卓越在黎郡王身边毕竟经营了许久,对黎郡王的不少事情都特别了解,家中的不少生意其实都经过了他的手再出去的。 空城出事的时候,也是欧阳卓越力排众议,要继续把生意做下去的,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欧阳家赚的银子比之前多了许多。 欧阳家如今的家主是欧阳卓越的父亲,他手底下还有四个儿子,其实他是不缺儿子的。 欧阳卓越原本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几个儿子里面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他攀上了黎郡王的话,欧阳棱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但是偏偏这个儿子改正就是争气,送去了黎郡王身边之后就成为了他身边的红人,帮着他处理了不少事,为黎郡王和欧阳家牵桥搭线,不断让欧阳家成长成为了如今这么大的家族。 可是现在欧阳卓越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送到欧阳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欧阳棱当即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寻上了黎郡王,要求黎郡王给一个解释。 “爹,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坐在圆桌旁边的一个胖男人一直和欧阳卓越都不怎么对付,欧阳卓越与他不是一母同胞,两个人的娘亲也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欧阳棱一共有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给他生下了四个儿子六个女儿。 他最信任的大儿子以后肯定是要继承他的位置,而欧阳卓越排名第三,在整个欧阳家的地位其实也不低,如果真的要争夺的话,未必没有胜算。 所以那个胖男人听到欧阳卓越死了之后,才会这么无所谓的样子。 “大哥,死的是三弟!是你的弟弟!” 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名为欧阳卓伟,听到欧阳卓铿这么说,脸色特别难看。 他和欧阳卓越的关系特别好,两个人几乎是同穿一条裤子,如今听欧阳卓铿这意思,是想着直接不追究欧阳卓越死了的事情?这怎么可以? “二弟,你也别这么着急。” 欧阳卓铿轻轻地笑了笑,又说:“我相信爹肯定有决断的,如果为了欧阳卓越影响到了家中的生意,那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怎么可能会影响到?” 欧阳卓伟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谁不知道这家中的生意有一半都是欧阳卓越争取到了的,如果不是欧阳卓越牵桥搭线,说不定如今欧阳家还发展不起来呢! 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好了二哥。” 一直没说话的年纪最小的男人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说:“爹爹还没说话呢,你们那么着急干什么?” “四弟,你就是这么对你三哥的?” 欧阳卓伟看着坐在一边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想理会的欧阳卓然,冷哼了一声:“你三哥平时怎么对你的,你应当也心知肚明吧?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都别吵了。” 欧阳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我把你们叫过来就是听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吗?!” “儿子知错。” 三个人同时低下了头,在欧阳家,欧阳棱拥有绝对的统治地位,谁都不能够撼动。 “卓越为了家中付出了这么多,不是你们一两句话就能够轻易磨灭他的贡献的。” 欧阳棱看着欧阳卓伟,冷冷地说:“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给我老实一点,听到了吗?” “儿子知道了。” 欧阳卓铿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父亲的位置肯定是落到自己身上的,这会和欧阳棱起冲突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生意不能停。” 欧阳棱看着欧阳卓伟,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生意如果停下来了的话,对家中的进账影响太大了,而且蓉姨娘还在府中,你大可放心。” “儿子也是有些担心,还是黎郡王会怀疑。” 欧阳卓伟听了这话乖巧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爹爹您放心,我都听您的。” “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欧阳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这次把你们叫过来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想听一听你们接下来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啊?” 欧阳卓铿看着欧阳棱,淡定的说:“爹,按照我的意思来的话,这黎郡王一定要给我们点什么,三弟不能够白白送死,夜南郡北边的生意一直压着不给我们,令狐家又一直把控着西边的生意,我们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怎么能够发展起来?” “就是就是。” 欧阳卓然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这确确实实是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了。 “爹,三弟死的那么突然,我们总不能就只惦记着从黎郡王那里拿到什么,不把凶手给抓出来吧?” 欧阳卓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看着欧阳棱,轻声说:“爹您想想,此事发生的这么突然,特别像是针对我们下手的一个计划。” “那是谁会对我们下手?” 欧阳卓铿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淡淡的说:“你可别告诉我是黎郡王,要知道,陈惟书也差点死了,如果不是用药及时的话,他如今就下去陪三弟了。” “黎郡王最近对陈惟书有多宝贝多爱护,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我觉得不大可能是黎郡王。” “令狐家最近动静挺大的。” 欧阳卓然补充了一句,轻声说:“做了不少事情都是针对我们的,几个客户都被抢了。” “你怎么不早说?!” 欧阳棱听了这话脸色不怎么好,此事怎么无人和他说,他最近一直盯着黎郡王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别的事。 如果手底下的人不报上来的话,他对那些事的接收速度就会变慢,从而会影响整个计划的布局。 “我这不是想着这几日爹你惦记着三哥的事情,没怎么有空吗,我就自己先安排人去查了查究竟是什么情况,想着回来和你说的。” 欧阳卓然把查出来的消息放在了桌子上。 令狐家这段时间确实是抢他们的客户,而且做的特别明显,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也太嚣张了,他们居然抢客户都抢到我们头上来了,疯了吧?!” 欧阳卓伟看了这消息脸色特别难看,原本整个夜南郡就已经被他们划分好了,东边还有南边的生意都是欧阳家主持的,明面上是黎郡王的,实际上私底下已经被欧阳家划分好了。 只要后面欧阳家站起来了,这两个地方的生意就会被他们收入囊中。 而北边的生意现在是黎郡王握着,不让任何人染指和触碰,他们有许多次想要从黎郡王手中拿到北边的生意,一直都被拒绝。 而令狐家控制着夜南郡西边的生意,他们手中握着不少渠道,而且和清水郡那边交好,清水郡百分之六十的生意都给了他们,简直是令人生羡。 “这令狐家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做好了打算想要直接从我们手中抢生意,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授意的话,他们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欧阳棱看着手中的情报,冷冷地说:“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着他们,他们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爹,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黎郡王安排的?不能够吧,黎郡王和令狐家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欧阳卓伟听了这话不自觉挑了挑眉,轻声说:“而且前段时间两方还起了冲突,应当不可能黎郡王交代的才对。” “不是黎郡王,也可以是别人。” 欧阳棱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你们可别忘了,这夜南郡还来了不少新人呢。” “您是说,李孟与陈守时这两位钦差?” 欧阳卓然反应的很快,连忙摇头:“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这两个人在朝中的风评都很好而且平时都特别的嫉恶如仇,这令狐家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欧阳棱淡淡的打断了他们的话,接着说:“令狐家是什么货色我们清楚,但是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人不清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们与黎郡王的关系放在了明面上,谁都知道我们是黎郡王的附属,黎郡王对我们也算是不错。” “所以如果他们要扶持一个家族来和黎郡王作对的话,那么我们不会是最好的人选,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相反,这个令狐家是在黎郡王来到夜南郡之前就已经成为大家族,后面才慢慢沉寂下去,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成为他们选择的对象。” 欧阳棱轻轻的敲着桌子,又说:“原本我还在怀疑这件事情,可能是陈惟书他们折腾出来的,因为三儿与他起了冲突,而且三儿还特别喜欢去逗弄他。” “但是如今看来,反而是更像令狐家的手笔。” “那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爹!” 欧阳卓伟有些着急,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欧阳卓越不就白白死了吗? “不要操之过急。” 欧阳棱摇了摇头,轻声说:“如今空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呢,那两个钦差在短时间内走不了,既然他们想要用令狐家来对付我们,那我们就直接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空城,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 唐清璃与韩霜锦看到陈惟书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按理来说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养病才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了空城里。 “黎郡王让我来的。” 如今整个空城都是自己人,陈惟书来到这里的事情不会有人告诉黎郡王,只会有人汇报说自己开了空城看望两位大人。 “你的身子恢复了嘛?就这么折腾自己。” 韩霜锦微微蹙眉,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看上去有点吓人而已,飞鱼楼的人都给我安排好了,两位主子放心。” 陈惟书笑了笑,又说:“我今日过来也是有理由的,两位大人搬进来了,黎郡王总要安排人过来看看,否则他不放心的。” “也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接着说:“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那我们也不多说什么,左右你是会妥善处理好的,告诉我们能够怎么帮你就是了。” “多谢殿下。” 陈惟书对于她们给予自己的信任特别感动,心头又多了几分动力。 “你也别太有压力,凡事尽力而为就好,我们都知道你在黎郡王府中也挺不容易的。” 韩霜锦又叮嘱了一句,接着说:“飞鱼楼已经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实在是欧阳家的势力有些盘根错节,一时之间挖不干净。” “黎郡王让我准备着手生意的事情了。” 陈惟书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轻笑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我就可以接受欧阳卓越手中的东西,正式参与其中了。” “如果顺利的话,账本什么时候可以到手?” 这对她们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韩霜锦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等到飞鱼楼把能够查出来的都查出来才归京。 南安帝知道她们这边的事情进展缓慢,对于他们已经研究出来了具体的药方一事特别开心,直接给了她们不少赏赐,回去之后唐清璃的位置必定会更加稳固。 但是这个消息如今还不能够大张旗鼓通知,因为谁都不知道唐清璃被南安帝安排来了此处,他们还以为唐清璃留在皇庄里折腾小麦呢。 小麦的进展也是喜人,如今已经证明了唐清璃说的话是对的,高产小麦只要种下去,成活率极高,是平时的两倍,再加上它的产量也是之前的五六倍,直接解决了南朝粮食紧缺的问题。 边境频传捷报,主张一定要战的南安帝也算是在那些主和派面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如今他的威望在整个南朝那可是空前高! 南安帝这会正开心着呢,又听到了唐清璃与韩霜锦传回来的消息,知道疫病很快就要解决,而且黎郡王手底下那些不该有的生意也有了眉目,很快就能够查到账本给南安帝送回去。 南安帝知道她们辛苦,也直接安排了人送了不少银子过来,让他们先紧着用,别亏待了自己。 第395章 真假多情 唐清璃与韩霜锦可不客气,既然南安帝已经把银子送过来了,那她们不用确实可惜。 这是南安帝的私库,那些银子都是云家送给南安帝用的,那四舍五入就是唐清璃的银子,所以花起来她自然是觉得理所应当。 而且有了南安帝的这笔银子,她做事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有些粮食和药材就直接收下了。 “你做事的时候注意身子。” 韩霜锦叮嘱了一句,轻声说:“虽然是用的药,但是这头确确实实是挨打了,头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别太猛。” “知道的东家,您放心。” 陈惟书心里暖暖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属下有分寸的,还请您放心。” “哪怕你接近了他的生意,靠近了他的账本,也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知道吗?” 唐清璃也跟着叮嘱了一句,陈惟书对她们来说很是重要,不仅仅是一个放在黎郡王府中的钉子,更多的是并肩同行的伙伴。 所以她们自然而然也会担心他的安全,也安排了飞鱼楼随时接应他。 “殿下放心。” 陈惟书轻笑,这就是陈惟书愿意相信与选择她们的原因,因为她们对自己真的很好,从来就不把自己当做一个棋子。 “时辰不早了,你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去吧。” 韩霜锦看了看时辰,再待下去的话怕是要被人怀疑了,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是谁说的清楚这空城中还有没有欧阳家的人呢? “是,属下先走了。” 陈惟书应了声,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我们回去吧。” 韩霜锦看着门被带上,轻轻地说了一句。 “陈惟书复起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欧阳家来说就是个坏消息了。” 唐清璃点了点头,跟在了唐清璃身侧。 “我知道。” 韩霜锦应了声,接着说:“所以方才才会叮嘱他一切小心为上,就是害怕他不顾一切也要拿到账本。” “陈惟书是个实心眼,做的出来这样的事。” 唐清璃与她一起回了房间,轻声说:“前几日我得了信,熙妃犯了错,被父皇责骂了两句,直接让她在自己的宫中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那唐明雩应该很着急吧?”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轻地提了一句。 “确实很着急。” 唐清璃点头,轻笑着说:“只不过着急的原因是担心父皇会因为熙妃而责怪他,影响他的太子之位。” “熙妃知道这话不知道会不会心碎。”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只轻轻地说:“自己养大的儿子一心一意只有那个位置,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狠狠地给他两巴掌然后直接踹掉。” “唐明雩最近动作很多,如果逼急了的话,我估计会做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唐清璃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茶几,又说:“不过,他不会和唐明德他们一样直接逼宫的。” “他不一样。”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他的心中有礼义廉耻,而且确确实实有南安帝在。” “可惜了,他遇到的是我们。”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说:“既然没有办法成为朋友,那就各凭本事吧。” “唐明琅最近很安静。” 韩霜锦提了一句:“他估计相信南安帝说的,你一直都在皇庄里处理小麦的事情。” “如果父皇要瞒着一件事情的话,谁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戳穿他。” 唐清璃对此并不意外,只轻轻的点了点头,温声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比如?”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正想着问一问,结果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进来。” 唐清璃与韩霜锦默契地止住了自己的话口。 多情推开门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说:“你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启禀楼主,京中急信。” 多情把自己怀中的信拿了出来,轻轻地说了声。 “给我看看。” 唐清璃接过了她递上来的信,眉头微皱。 “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好奇,莫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表情。 “你看看。” 唐清璃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有一些计划要提前了。 韩霜锦接了过来,不一会也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唐明琅是真的会折腾。 “安排飞鱼楼传信,把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唐明琅的手上,不能让他出京。” 唐清璃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又说:“父皇确确实实是给我找了个由头安排去了皇庄。” “他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把这件事给捅出来了,对父皇还有我有什么好处?左右不过是让父皇脸上过不去又把我推上风口浪尖罢了。” “意气用事觉得把那些东西给我要回来,也不想想这些东西如今是不是真的适合我。” “如果真的让他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了,父皇绝对会把太子之位给唐明雩,或者是再培养一个新的人,如今父皇正值壮年,还能够接着培养,十弟确实已经退出了这个位置的竞争,可是其他人没有呢。” “十一弟可就比十弟小了一岁,如果父皇真的放弃了他的话,力压群臣把这个位置给十一弟也不是不可能,这个局势都看不清楚,白学了这么久。” 她说的话确实有些不耐烦了,唐清璃也清楚,自己说的话或多或少确实有些严苛,可是局势就是如此,如果他看不懂的话,不用别人下手,自己就会走向死路,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别生气。” 韩霜锦轻笑着安抚了一句,温柔地说:“左右有人盯着,如今我们出手也不算晚。” “他想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本意上是想要从陛下那里为你把赏赐拿回来,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们只需要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捅出去的时机,说不定还能够顺水推舟,拿到我们想要的。” 唐明琅的目的确实是不错,只不过时机抓得不太对,只要时机对了,确实能够有不错的效果。 “我一会就传信一封回去,让他们别折腾了。”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准备把那个位置给拿下来了,唐明琅还要在这种节骨眼折腾事,不就是给人找事做吗? “辛苦啦。” 韩霜锦失笑,握住了唐清璃的手。 “算了,没事儿。” 唐清璃回握住了她的手,看向多情:“还有其他的情报从京中来吗?” “有。” 多情又把边境大捷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南安帝给他们的赏赐。 “就这么简单?” 唐清璃微微蹙眉,似乎是没想过南安帝给边境的赏赐这么的,虚无缥缈。 对的,就是虚无缥缈。 唐清璃知道南安帝不会给边境太多的实权,可是按理来说晋升官位也是应当的,如何会给边境一点金银就打发了?这样未免也有些太… “说是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论功行赏。” 多情轻轻地提了一句,温声说:“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多久。” “多伤人啊。”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皇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了呢。 她知道南安帝对陈家一直心怀警惕,也清楚南安帝不会让陈家有太高的威望,但是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心头如此不舒服,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方式。 哪怕南安帝心里想的是遏制陈家势力的发展,这未免也有点太过分了。 “陈家那边肯定想让唐明雩上位,最起码上位之后有人在南安帝面前为他们说话。”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只不过他或许没有想到的是,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要不要加快一点进程?这么一直拖着,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韩霜锦其实感觉到,陈家隐约已经对南安帝有所不满了,只不过应该是陈定南一直压着,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平心而论,陈家确实是对南安帝和南朝忠心耿耿,而且哪怕手中有兵权,也从来都没有对南安帝的统治造成什么影响。 他们从来都是用手中的剑对准外敌而不是针对南朝自己人。 故而韩霜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敬佩他们的,毕竟能够像他们这样做的这么好的将领,在历史上也没有多少。 所以韩霜锦在听到多情说出这个情报的时候,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陈定南为了整个南朝忠心耿耿,他手底下跟着他的那些兵,为了南朝冲锋陷阵,在边境镇守自己的国土,他们不是打了败仗,而是打了胜仗,那么答应给他们的就应该下发到他们的手上,而不是用其他的东西轻飘飘的带过。 他能够理解为君者对于手握兵权的将领心怀警惕,但是她不能够理解为君者出尔反尔,粉饰太平。 南安帝确实是一个胸有谋略,为百姓深谋远虑的好君主,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充满猜疑与警惕的帝王。 他也会担心手握兵权的陈家是否在某一天就会颠覆他的统治,他不敢去赌。 “也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左右我们手中也已经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父皇既然怀疑陈定南的用心,那就直接推另一个人上位就是。” “只不过边境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韩霜锦有些担心。 如今外患当前,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内乱,到时候内忧外患,整个南朝的弱点就会彻底暴露在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国面前。 “这件事要有分寸。” 唐清璃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声说:“也不能够太操之过急,我知道你的意思,霜锦。” “你在担心,也在害怕,你害怕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得不到自己应有的一切,所以你才会想要加快进程,换一个父皇信任的将领上去。” “你这样的想法没错,而且也是最大程度能够保护好那些将士的方法,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唐清璃从最开始就知道,南安帝没有完完全全信任陈定南,之所以把边境的军权交给他,也确实是因为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陈定南用兵如神,他基本上没有打过败仗,南朝面对边境的匈奴,确实是需要一场胜仗来证明南安帝的选择没有错。 故而这才是南安帝为什么不信任陈定南但是又不得不用他的原因。 可是在这样的拉扯之下,不管陈定南怎么做,南安帝最后还是会怀疑他。 这是既定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帝王的疑心,如今是陈定南对南安帝来说还有不小的作用,故而南安帝还是会接着用他,只不过防备着点罢了。 唐清璃针对他的心理特意培养了一个能够接替陈定南位置的这么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吧,还是南安帝一手培养起来的,明面上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一心维护南安帝。 “我知道,璃儿。” 韩霜锦笑着点了点头,温声说:”“不管你怎么做,不管你想什么时候去做,我都会陪着你。”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唐清璃失笑,看向多情:“这段时间我让你去搜集的那些资料都收集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已经都收集完了,楼主。” 多情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轻声说:“您让我统计的那些发病频率以及发病地点全部都在这里了。” “统计这个找出具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吗?” 韩霜锦一下就明白了唐清璃的意思,这怕是要找到源头直接断绝。 “对。” 这是唐清璃上一辈子就想要做的事。 上一次的疫病,虽然最后也结束了,但实在是死了太多人了,夜南郡几乎有两座城池都直接沦为了空城,里面的百姓全部都死光了。 这一世因为唐清璃重生,他们有了药方,死的百姓没有那么多,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如果没有找出源头解决问题的话,以后说不定还是会出现这样的事。 “也对。” 韩霜锦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应该处理,只有找到了源头,并且把源头彻底销毁,或者是说把触发疫病源头记录下来,才能够让百姓彻底放心。 “这些情报需要整合一下。” 唐清璃匆匆看了一眼,大多数情报都是直接送上来的,没有太多的处理,这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还需要整理一下。 “是属下太心急了。” 多情接了过来,准备收回自己怀里。 “花涧木在吗?” 出乎意料地,韩霜锦看着她这个动作,突然唤了一声。 “属下在。” 花涧木二话不说出现在几人面前,而且直接站在了多情身后,拦住了她的去路。 “韩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多情看了一眼花涧木,微微蹙眉,似乎是不怎么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怎么了?” 唐清璃也觉得奇怪,韩霜锦怎么突然就把花涧木给叫了出来,而且还… ”她不对劲。” 韩霜锦看了一眼她挂在腰间的小香囊,轻声说:“和上次的不一样。” “这能够代表什么呢?” 多情闻言失笑,轻声说:“韩东家,这最多只能够代表我来之前换了个香囊而已,您不会因为一个香囊就怀疑我吧?” “如果是平时,当然不会。” 韩霜锦摇了摇头,冷冷的说:“可是你的香囊上面的金丝可不是寻常人家可得。” “羽绒金丝…” 唐清璃仔细观察了一下,猛地抬头:“这个香囊是黎郡王给你的!” “属下…” 多情还想再挣扎什么,韩霜锦已经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 “做什么出身的?想必你们飞鱼楼比谁都清楚,你作为飞鱼楼的一员也知道,我了解布料还有丝线估计比你们吃的饭都多。” “这个羽绒金丝产地江南每年只能够产出极其少有的一匹,有些时候甚至一匹都不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的羽绒金丝是陛下送到了太后的面前作为太后的寿礼,而太后有些心疼黎郡王过生辰的时候无法去看他,便直接赏赐给了黎郡王。” “羽绒金丝绣在香囊上,你的身份看起来似乎是比陈惟书还要珍贵。” 韩霜锦盯着多情,冷冷的说:“在我们面前还是只说把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得到这么多东西,又与黎郡王承诺了什么?” “属下知罪!” 多情连忙跪在了地上,心头特别懊悔,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相信黎郡王说的了。 “说。” 唐清璃最没有办法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背叛,她扪心自问,多情来到自己身边之后,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与灵芝一样的,她从来没有亏待过多情半分,甚至知道多情身子有暗伤的时候还会让她多加休息。 多情也不需要处理太多的东西,只需要跟在她们身边处理一些紧急情况就是,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一个人处理不来的话,还有花涧木帮她。 所以唐清璃不懂,不懂为何多情会背叛自己,难道是自己给的不够多吗? “你不是多情。” 韩霜锦盯着多情,冷冷的说:“真正的多情去了什么地方?你又是如何进来的?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多情”听了这话猛地抬头,这个韩霜锦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怎么能够看出来自己的伪装,明明自己去飞鱼楼的时候特别顺利,没人认出她的。 “愚蠢。” 韩霜锦冷笑了一声,又说:“一个人确实可以通过人皮面具或者易容术之类的东西去改变自己的外貌,但是一个人的骨骼和一个人的眼睛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伪装改变的。” “你确确实实把多情装的很好,甚至这张人皮面具也做的格外精致,可是多情的眼睛和你的眼睛完全不一样,一看就看出来了。” 韩霜锦给了花涧木一个眼神,后者直接上前把“多情”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韩东家果然是火眼金睛。” 跪在地上的女人无所谓地笑了笑,接着说:“早知道你们会发现我的话,我就应该先把情报送给王爷,再过来找你们。” “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的?” 唐清璃对她这话并没有太多的波动,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诈她们?在没有确定这个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之前,她们是不会再透露自己的一点信息的。 “也没有多久,左右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 女人盯着他们,冷冷的说:“我听到了,我听到是你们杀了卓越哥哥。” “你就是他那个喜欢稀奇古怪东西的小青梅?” 韩霜锦闻言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欧阳卓越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小青梅叫做颜柳。 颜柳与欧阳卓越的关系很好,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颜家在夜南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两个人说的上是一句青梅竹马,这后面欧阳家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颜家却逐渐淡了下来,两个人原本都打算定亲了,似乎也不了了之。 明面上两家的关系更是直接冷了下来。 颜柳在这个时候被人传出她被一个得道高僧给看中了,要去修道。 夜南郡的不少人都猜测,她怕是并不是要去修道,而是为情所伤直接躲了起来。 飞鱼楼的人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得道高僧,而是一个道士,坑蒙拐骗还差不多,颜家的人也不知道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真的愿意颜柳和那个男的走了,真的是太疯狂了。 颜柳与那个道士离开整整五年,五年之后回来确实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回来之后似乎又与欧阳卓越恢复了之前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了。 前阵子欧阳卓越死了的时候,唐清璃还特意交代了飞鱼楼的人,说不定颜柳会来,一定要注意她的手段,毕竟在她回来之后,令狐家也传出了几件神乎其神的事情,不排除是她的手笔。 如今看到了她脸上精致的人皮面具,唐清璃有些不寒而栗,她似乎要比想象中厉害的多。 “我是卓越哥哥的未婚妻!” 颜柳看着韩霜锦,恶狠狠的说:“如果不是你们的话,卓越哥哥现在就应该与我在一起了,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你们都应该死!!” “你是怎么查到我们的?” 韩霜锦并没有否认这件事情,反而是好奇的问了一句:“真正的多情在哪里?” “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颜柳看着韩霜锦,愤怒地说:“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直接下手,不给你们机会。”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早知道呀。” 第396章 更换钦差 韩霜锦懒懒地说一句,又说:“你总说早知道早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早知道?” “我且说一句难听的话,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欧阳卓越还喜欢你吧?你那些以为的山盟海誓在别人看来,恐怕不过是一个控制你的手段而已。” “认真规划你们的未来,甚至为了他付出那么多,可是他对你呢?” “他有在你们被拆开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身边吗?他有在你被欺负被辱骂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保护你吗?他有在你受委屈的时候坚定不移地陪伴你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是没有的。” 韩霜锦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轻笑着说:“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他没死,你大张旗鼓地为他这么多事,到头来他只会说你一句多管闲事。” “不!” 颜柳疯狂摇头:“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你这是在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闭嘴!” “他会不会这么做?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秤,也下了定论。” 韩霜锦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你现在的坚持只不过是因为他人已经死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没有办法得到回馈。” “或许他曾经答应了你的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把你娶回家,又或许他曾经答应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之后,再给你一个名分。” “如今你想要的名分又或者是既得利益受损,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跑到我们面前来,其实你确实挺厉害的,能够瞒过飞鱼楼那么多人,从飞鱼楼那里把多情给替换掉了,而且还成功送来了情报。” “让我猜一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这一步应该是直接去寻黎郡王,和他谈生意。” “只不过,你却想少了一件事情。” 韩霜锦看着颜柳,轻声道:“你自己觉得黎郡王会对你好,你觉得欧阳卓越在他收下尽心尽力办事,黎郡王会为欧阳卓越寻求一个公道,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 “你不信任欧阳家,觉得欧阳家是在用欧阳卓越于郡王府的地位为他们谋求利益。” “所以你信任黎郡王甚至多过欧阳家。” “是又如何?” 颜柳没想过韩霜锦居然看的这么透彻,一时之间心头总有些不怎么安定的感觉。 “不如何。” 韩霜锦笑了笑,轻声说:“只不过是觉得你有些天真和愚蠢罢了。” “你说什么!” 颜柳本来就有点情绪化,如今听到韩霜锦这么说,脸色都不大好了。 “这是事实。” 韩霜锦看她脸色铁青,轻笑着说:“你以为黎郡王真的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别天真了,只不过你还对他们来说有利用价值,所以才一直留着你罢了。” “你不要挑拨离间!” 颜柳手握成拳,她看着韩霜锦,脸色特别难看,如果不是被花涧木压着,她这个时候就想冲上去直接把韩霜锦给弄死。 “挑拨离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人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挑拨离间的?这本来就是事实,只不过是你自己蒙蔽了自己而已。” “至于黎郡王,你如果真的相信他的话,应该也不会选择在知道情报的第一时间过来寻我们了吧?” 颜柳身形微软,她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自己这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确实,她心里最相信的就是欧阳卓越,但是欧阳卓越已经死了,而欧阳卓越一直在黎郡王麾下做事,在她看来,欧阳卓越对黎郡王忠心耿耿,那么自己把这个消息送到黎郡王面前的话,必定能够得到黎郡王的重视,黎郡王肯定也会安排人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先把消息送到欧阳家,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因为之前欧阳家恶意拆散她与欧阳卓越,他们两个人明明是情投意合,已经私定终身了,可是欧阳家非要横插一脚,导致现在两个人见面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她心里对欧阳家其实还是抱有怨气的。 而且如今欧阳卓越曾经在争夺欧阳家的继承权,如果她直接把这件事情送到欧阳家的话,那些兄弟姊妹肯定也会阻止欧阳棱去查。 到那个时候,欧阳卓越的事情肯定就会不了了之,那不是颜柳想要的结果。 “话说回来,你以为黎郡王对欧阳卓越的事情特别上心吗?你看在眼里的那些浩大的巡逻,又或者是声势极大的调查,只不过是他丢出来的烟雾弹罢了。” 韩霜锦看着颜柳,淡淡地说:“在他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欧阳卓越,尤其是如今欧阳家的野心如此之大,基本上已经人尽皆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了一个欧阳卓越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那么就意味着欧阳卓越乃至欧阳家手中握着的生意,他有了理由安排另外一个人去接手,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会大张旗鼓,费尽心力的去寻谁杀了欧能卓越吗?”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韩霜锦其实不是一个愿意多费口舌的人,只不过颜柳对她来说也确实是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如果这个人可以策反的话,那她们的计划应该可以提前。” “为什么或许会,或许不会?” 颜柳如今基本上已经被韩霜锦的思路带着走了,她看着韩霜锦,目光有些呆滞。 “大张旗鼓的去寻欧阳卓越被刺杀的真相,为自己博得一个美名,再加上把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令狐家给拉进来,从而让两方争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韩霜锦笑了笑,说:“不会的另一个理由,那就是有可能黎郡王会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被人拆穿,或者是发现,所以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查这件事情,但是只要你带着情报找上门,那么他绝对会给你一个你满意的答复。” “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哪怕颜柳再蠢,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韩霜锦是故意和自己说这么多的。 “想告诉你,就直接告诉你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接着说:“你为了自己心里的感情付出了这么多,确实是挺让人敬佩的,不过付出感情付出时间付出精力之前,应该先想一想,这个人值不值得你付出,这个人会不会对你好?” “当然也不是说一定要对你好,你才可以去付出,只不过不要你为了他好,你为他做了许多事情,结果他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工具,又或者只是利用你。” “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是看着你为了他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居然跑到飞鱼楼去,又跑到我们面前来套取情报,只是为了要他死亡的真相,有些感慨而已。” “你…” 颜柳听了这话心头触动,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不过看得出来,她已经动摇了。 “我们确实没有对欧阳卓越下手。” 唐清璃看着颜柳,轻声说:“欧阳卓越的死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意外,或许也有黎郡王的手笔在,他不想让欧阳卓越活着,” “这怎么可能?” 颜柳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摇头:“李俊王对卓越哥哥那么好,把那么多的生意交到他手上,又把人交给他带着,给了他那么多的权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年,卓越哥哥就能够接着往上升了,到那个时候,从四品的官位也不是不可能,黎郡王那么器重他,怎么会…” “这些只不过是明面上给的好处,实际上真的有那么多的权利放到他的手上吗?” 韩霜锦直接戳破了颜柳的想象,冷冷的说:“你可别忘了,如今整个欧阳家都想着要从黎郡王的手上分一杯羹,做他们自己的生意,在这样的前提下,黎郡王还有可能会把欧阳卓越提拔到从四品官位的位置上吗?” “你…你说得对。” 颜柳听了这话艰难的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卓越哥哥就是很受器重,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确实,曾经的他很受器重,黎郡王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交代他去做,而且他也会尽心竭力为黎郡王处理好那些事情。” “但,那是之前了,而不是现在。”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也正是因为之前尽心竭力为黎郡王处理了那么多的事情,从黎郡王手中分到了权力,权力滋养了欲望之后,他就开始变了。” “你的卓越哥哥不甘心屈于人下,也想要整个欧阳家都为他所用,你觉得,在这样的前提下,欧阳卓越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这些年来,他借着欧阳家和黎郡王的名头,外面中饱私囊做了不少事情,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推到欧阳家,或者是黎郡王的头上。” “这些事情或许曾经的黎郡王不清楚,可是在他死了之后,要查明真相的话,还不是需要全部查个清楚?”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你觉得在黎郡王知道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可能像你说的这个样子,对他放心又依赖吗?” “我输了。” 颜柳摆了摆手,示意韩霜锦不要接着往下说:“我以为我拿到了证据就能够为卓越哥哥抓出凶手,看来只不过是我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所以告诉我多情在哪里,你把多情怎么了?” 韩霜锦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当机立断问了一句。 “在城郊的一个小茅草屋里,她没事,你就放心好了,等药效过去了会醒来的。” 颜柳这个时候也不想挣扎,直接说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着她说:“我们的真实身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就不能出这个院子。” “你们不杀了我?” 颜柳有些意外,似乎没想过韩霜锦就只是单纯的把她关起来而已。 “没必要。” 唐清璃接上了韩霜锦的话,接着说:“你只要不出去乱说,我们的身份早晚都会公开的。” “所以你们是冲着黎郡王来的,对吗?” 颜柳的脑袋转得很快,一下子就猜出了她们的真实目的。 “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果你真的想为你卓越哥哥报仇的话,或许你能够为我们做点什么事情。” “我?” 颜柳更加意外了,自己才刚刚想要把他们的情报送到黎郡王府上,如今他们只是把自己关起来,要让自己做事,难道对自己就这么信任吗?不怕她们的情报被自己送出去了。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抱怨环境,强者都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生存的,既然你出现,想要为欧阳卓越复仇的话,那么,我觉得你直接对黎郡王开刀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韩霜锦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挑拨离间的事,这黎郡王肯定也知道颜柳的存在,为什么不主动寻她? 因为黎郡王很了解颜柳,知道她的性子如何,如果自己找上门来的话,反而会让她生疑。 就像现在这样子,他什么都不做,只要颜柳想要为欧阳卓越复仇,他只需要随意指点两句,或者是说把一些线索丢到颜柳面前,颜柳就会毫不犹豫抓着这些线索去查。 而查到了最后也只能够送到黎郡王的手上,因为颜柳已经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了,欧阳家也不可信。 黎郡王打着一手特别好的算盘,甚至在颜柳进入了空城之后,他还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着,只要温酒出门的话,他随时就可以安全把人送到郡王府,从她手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那我应该要么做?” 颜柳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马上答应下来,而是看向了韩霜锦与唐清璃,想要知道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黎郡王手中的生意,你知道多少?” 唐清璃并不相信颜柳完完全全没有参与其中,毕竟欧阳卓越手中握着那么多东西,如果不找一个人来帮助自己的话,他怕是会忙死。 “不多。” 颜柳摇了摇头,她平时只帮助欧阳卓越处理一些比较琐碎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欧阳卓越不让他处理,说她实在是太笨了,不合适。 “没关系,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次日,郡王府。 陈惟书重新开始任职之后,郡王府的一切都恢复如常,如今没有了欧阳卓越,府上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给了他来处理。 黎郡王本来就不太喜欢管那些事情,如今陈惟书越发得心应手,他心里就对他更加喜欢了。 “报——” 黎三着急忙慌地跑了黎郡王的书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快起来吧,怎么着急忙慌的?这是出了什么事?” 黎郡王摆了摆手,他这个时候正在和陈惟书商量空城后续的安排,如今空城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是这个功劳有一大半都是朝廷的,这不是他的本意。 “多谢王爷。” 黎三恭敬起身,接着说:“启禀王爷,京中来信,说安排了一位钦差过来接替两位大人的工作,这会已经进了夜南郡境内。” 什么?怎么这么快?来的是谁?” 黎郡王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了新的钦差进来,如果说没有什么事的话,黎郡王是不相信的,南安帝肯定是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又或者想要做什么才会安排新的人过来。” “是永乐公主。” 黎三恭敬地回答着,又说:“听说仪仗队特别大型又热闹,已经进了夜南郡境内,直接向这边过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晚些时候就能到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沿途的人没有通报,反而是已经进了越南郡的境内,才来告诉本王?你手底下的人都在做什么,都是干什么吃的!” 黎郡王看着黎三,脸色特别难看。 黎三手底下那么多人,他拨了那么多的经费和银子给黎三,黎三可倒好,这人都进来了,他居然这个时候才收到消息,简直是废物! “是属下的错!” 黎三跪在地上,接着说:“王爷,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怪我沿途的人,完完全全都没有意识到是陛下安排的人出现在了夜南郡。” “主要是那些官兵也都没有穿官服,反而是穿着普通的衣裳,大家都以为是商队过境,所以就没有过多盘查,是进了夜南郡境内之后,他们送上了通关文帖才发现的。” “愚蠢!简直是太愚蠢了!” 黎郡王脸色铁青,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单纯来接替李孟与陈守时的工作,那完完全全就不需要伪装,之所以需要伪装,肯定是想要私底下盘查什么自己的生意,说不定如今已经被他们查到了。 “属下该死!” 黎三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他知道黎郡王如今肯定是特别生气,还是不要找借口了,老老实实认错吧。” “你当然该死!” 黎郡王恨不得直接给他两巴掌,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真是无法无天!这么大的商队过境,居然不好好盘查,就因为他们说是来送东西卖货的,就直接让他们过了,这样的疏漏简直是不应该,之前可从未出现过。 “王爷…主要是他们有令狐家的通关文书,上面还印着清水郡的官印,手底下的人如果真的查了的话,我们可能会和清水郡起冲突。” 黎三战战兢兢地提了一句,轻声说:“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 “罢了罢了!” 黎郡王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了一旁一言不发的陈惟书。 “属下在。” 陈惟书看黎郡王看向自己,恭敬地说。 “你说说吧,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黎郡王如今多少都比较依赖陈惟书,基本上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他了。 “王爷,其实我们不需要那么担心,因为陛下既然安排了公主来接手此事,那么或许就是想要让公主得到这个功劳,毕竟如今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而且空城中的人也差不多都快要好了,在这个节骨眼过来,其实就像是最后摘取功劳样子。” 陈惟书轻轻地笑了笑,说:“如果陛下安排公主过来真的是为了摘取功劳的话,那么王爷您想,两位大人在这里这么久,最后的功劳反而是落在了公主头上,那他们的心里难道会舒服吗?” “你的意思是?” 黎郡王挑了挑眉,看着陈惟书,笑着说:“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 “诶,王爷,什么挑拨离间。” 陈惟书毫不犹豫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件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呀,只不过是得到了消息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两位大人,让两位大人与我们一起去迎接公主罢了,怎么能说是挑拨离间呢?” “哈哈哈哈哈!” 黎郡王笑得很开心:“你啊你啊,还是你有主意,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 “是,属下遵命。” 陈惟书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笑吧笑吧,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王爷…” 黎三有些欲言又止。 “要说就说,如果不想说的话,就闭上你的嘴,不要在本王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黎郡王看到他这样就烦,冷冷的斥责了一句。 “是…” 黎三在心中叹了口气,接着说:“王爷,属下觉得陈大人最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这件事情也交给他做的话是不是有些自顾不暇,不如…” “王爷,黎三统领说得对。” 陈惟书听了这话简直要在心头笑出猪叫声了,原本,其实根本就不想接下这个任务,因为这个任务做的不好的话,黎郡王肯定会怀疑他的用心,如今倒好了,替罪羊主动送上门来了,自己不需要操心这个了,可以放手大展拳脚了。 “交给你?” 果不其然,黎郡王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此事。 “是,属下也想为王爷分忧!” 黎三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属下知道自己比不上陈大人的聪明才智,这属下有一颗忠心耿耿的心,还请王爷给属下一个机会。” “什么忠心耿耿的心,乱七八糟的。” 黎郡王摆了摆手,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也罢,你有这个想法,也是一件好事,那么本王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做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一下惟书,不能把这件事情搞砸了,听懂了吗?” “是!” 黎三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属下一定不辜负王爷对属下的信任。” “好了,你下去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对着陈惟书说:“你别急着走,本王还有事与你说。” “遵命。” 第397章 特殊生意 这件事安定下来之后,陈惟书就把自己刚刚整理好的账本递给了黎郡王。 这段日子他一直跟在黎郡王身边,除了处理空城的事情,剩下的时间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黎郡王交代给他的账本上了。 这个账本是很简单的账本,并没有过多涉及到黎郡王私底下那些特别隐秘的生意。 陈惟书也知道在短时间内,黎郡王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故而他对此并不意外。 黎郡王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自然会尽心做好,只有这样能够展露自己的能力,让黎郡王放心的把自己手中的生意送出来。 “你做的都很好。” 黎郡王看了一下之后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他的梦里确实厉害,在欧阳卓越手中需要过好几日的账本在他手里只需要两日就能够处理完了。 而且自己这次交给他的生意账本,虽然不是那么重要,但也难度也确实不小,他能够完成的这么优秀,确确实实是不容易,也能够看得出他的能力非凡。 “多谢王爷夸赞。” 陈惟书并没有特别骄傲,而是接着说:“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好!” 黎郡王对他的态度特别满意,轻笑着说:“空城的事情既然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那本王就交代另一件事情给你做,务必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多谢王爷给属下机会。” 陈惟书听了这话心中一喜,不过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来一点,反而是又恭敬了几分。 “王府中有一个比较特别的账本,里面记录着本王一些比较特殊的生意。” 黎郡王把自己手中的账本拿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中,轻声说:“空城的事情你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应该去熟悉这生意上的事情了。” “这是?” 陈惟书接过的时候面带疑惑,似乎是不清楚黎郡王口中的特殊生意是什么。 “你觉得,在这朝堂之中生存,最关键的是什么?” 黎郡王也没有直接告诉他,反而是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是…” 陈惟书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答案,反而是说:“应当是如何能够把别人的人变成自己的人,去为自己办事。” “说对了一半。” 黎郡王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其实你的想法也确实是正确的,因为把别人的人变成自己的人,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起到监督别人的作用,” “不过有另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是让那些朝堂中的官员不得不为我们所用。” “本王交给你的特殊生意里面就有告诉你,如何让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为我们所用。” “这?” 陈惟书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恭敬地说:“这不合适吧王爷,属下如何能够…” “为何不合适?” 黎郡王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你不必担心自己来到本王身边的时间太短,也不必担心其他,本王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那就是相信你能够处理好此事。” “而且如今欧阳家虎视眈眈,野心勃勃,他们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都知道想要脱离本王自立门户。” “本王如今身边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这些事情如果不交给你做的话,本王实在不知道应该交给谁做,你总不能让本王事必亲躬吧?” “属下惭愧。” 陈惟书连忙说:“是属下没有思虑周全,属下愿为王爷分忧解难,这是属下的本分。” “这才对嘛。” 黎郡王轻声笑了笑,说:“如果你手上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的话,今日就可以启程去处理了。” “这么着急?” 陈惟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可是王爷,这空城中的事情或多或少还没有完全处理完,属下有些担心…” “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胡一方过去的。” 黎郡王摆了摆手,轻声说:“你就放心处理好自己手中的生意,如今空城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中,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属下听说这永乐公主要过来。” 陈惟书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永乐公主若是要过来的话,会否…” “别担心。” 黎郡王笑了笑,轻声说:“永乐公主过来又如何?只不过是来拿那两位大人的功劳而已,应该担心的可不是我们,而是那两位大人。” “王爷说的是。” 陈惟书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恭维了他两句,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黎三殿下选择出现了,那么自己隐退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正好不会与他们正面对上。 至于黎郡王说的胡一方,他也略有耳闻。 在欧阳卓越死了之后,黎郡王安排了不少人去寻有才华有谋略的幕僚。 这胡一方是两日前来到黎郡王府上的。 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而且出口成章,跟在黎郡王身边两日就让他颇为欣赏,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情商特别高,让人相处起来感觉特别舒服。 所以黎郡王对他也是颇为信任。 虽然空城中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快要结尾了,正好把这件事交给胡一方去做,也算是考量考量他的能力。 这个胡一方是夜南郡人士,家中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与他相依为命,这个妹妹从小就特别懂事,会尽量多做一点家务为胡一方分忧。 胡一方与妹妹相依为命多年,凭借自己出色的学识还有说书能力,勉强在茶楼里混口饭吃,而且他长得温文尔雅的,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所以有不少贵人家的小姐也会给他多一点赏赐,他与妹妹就这么活了下来。 在后来听说了黎郡王府要寻幕僚,他原本是想着凑个热闹努力一下,如果成功了那是好事,如果没成功的话对自己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故而就直接过来黎郡王府了。 黎郡王原本是觉得他不合适的,未曾想他的学识还有能力都格外出众,就直接把他留了下来。 而且调查之后也知道他家世清白,只有一个软肋,就是他的妹妹,更好拿捏了。 故而也向着培养培养自己人,他的那些人在潜移默化中都被欧阳家或者令狐家影响,他不能够坐以待毙,就这样下去。 一直依靠陈惟书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永乐公主来到空城对她们的计划不会有半分影响,如今谁都知道朝廷安排的刘太医想要对药方下手,如果不是手底下的人发现的快,那现在这个药方还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果然,那些百姓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对两位大人还有安排过来的太医还是心存忌惮。 黎郡王要利用的就是他们的心存忌惮和心有不满。再放大他们的委屈和不甘心,最后就会爆发成对朝廷的讨伐。 他就能够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再加上永乐公主这个时候出现,李孟与陈守时半路要被赶回京中,无异于是手中的功劳突然就被永乐公主给抢了。 永乐公主什么都不做,她只要出现在这里,就能够把功劳给拿回去,换作是任何人心中都会有不满。 他就不相信李孟与陈守时会这么心甘情愿把自己已经到手的功劳给送出去。 这会可有好戏看了。 飘云镇,市集。 “卖身葬父?” 角落里,不同寻常地围了一群人。 草席裹不住尸体的全貌,干瘪的腿,肮脏的泥巴等污垢,看得出生前此人并不富裕。 不过也对,如果是富裕的人,女儿也不会选择卖身葬父这条路。 跪在草席后的女孩子低垂着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很是瘦弱。 “低着头干嘛啊,抬头让我们看看呗!” 身旁有好事者,看着女孩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女孩闻言,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 虽然披头散发,掩盖住了大部分脸颊,可是那一双眼睛,澄澈地让人悸动。 众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几个有点钱的商户,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多少钱!你开个价!”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搓了搓手,笑的有些猥琐。 “一百贯。” 女子咬了咬牙,再度低下了头。 “什么?一百贯?你去抢吧!” “我有一百贯要你去干什么!” “疯了吧!” 一百贯这个惊天数字让众人都有些震惊,这个女孩是疯了吧! 听到身旁人的话,女孩又垂下了头。 她知道,一百贯,太难了。 “一贯,我要了。” 一个很是轻佻的声音,人群后,一个穿着华丽,身材欣长的男子拿着扇子,笑着说。 “一贯?人家说的是一百贯!” “嘘!别说话!” 一个男子连忙拉住旁边说话的人。 “怎么了?” 说话的男子皱眉,问了句。 “他是这飘云镇镇长的儿子。” “哪又怎么样,一个镇长的儿子而已!”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背后还站着了不得的人物呢,镇长的儿子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 “怎么?还有什么?” “你们可不知道,这镇长是王爷跟前的红人,颇得王爷宠爱,手中权力大的很呢。” “那你还是小心说话,不要到时候被人盯上了,还不知道下场如何呢。” 一个人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又说:“我奉劝你别打抱不平,这不是我们能够管的事。” “唉,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接着说:“谁都知道这镇长的儿子荒淫无度,家中已经有十几个美妾了,还是会去外面寻好看的女子带回府中。” “而且听说他对那些女子一点都不好,稍有什么不顺心的就直接打骂。” “这几年死了好几个呢。” “啊?这么吓人,就没人管吗?” “管?要怎么管啊?刚刚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仔细听啊?这可是镇长的儿子,而且镇长在王爷面前那么有分量,谁会管他的事情,谁又能管呢?”” “唉。” 众人听了这话都纷纷闭上了嘴巴,甚至不自觉就往后稍微退了一下,害怕他们会被波及到。 “怎么样啊小美人儿,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公子哥看到身旁的人乖乖地闭上了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 女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要一百贯。” “给脸不要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公子哥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 女孩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是段政!是这飘云镇镇长的儿子!你最好乖乖和我回去!别让我动手!” 段政咽了口口水,看向女孩的目光充满淫秽。 女孩身体颤抖,不敢言语。 “嘿嘿,乖乖和我回去吧!” 段政笑了笑,伸手去拉女孩。 “不要!不要!求你!” 女孩挣扎着,推开段政的手。 众人敢怒不敢言,碍于他的身份,没有人敢去阻拦他。 “乖乖跟我回去服侍我,我让你从此就不用为吃食担忧了!” 段政笑着,把她搂进怀里。 “不可能!别碰我!” 女孩很是恐慌,拼命地摇头挣扎。 “禽兽!” 一个男子看不过去,刚想撸袖子上去帮忙,就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别去!” 旁边的人谁不是义愤填膺,可是,镇长之子,黎郡王的跟前的红人,每个身份都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围着的人没有一个帮忙,女孩眸中的愤怒渐渐变成了绝望,也放弃了挣扎。 “这样才对嘛!” 段政当然能感受到女孩的变化,笑着把她搂得越来越紧。 “唰——” “啊!!” 突然划破凌空而来的声音,伴随着段政的惨叫声,地上多了一条手臂。 正是段政搂着女孩的那只手臂。 循声望去,是一队纯白色的装束! 队伍正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陈惟书居高临下地看着段政,脸色铁青。 “陈大人。” 旁边有个男子弯了弯腰,收回了手中的剑鞘。 很明显,刚才段政的手臂就是他砍下来的。 “你!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段政满头大汗,捂着自己的右肩,嘴唇发白。 “一百贯,人,我要了。” 陈惟书开了口,挥了挥手便有人把一百贯放在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愣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连忙说:“谢谢!谢谢您!” “你要与我为敌!” 段政见陈惟书不理他,怒吼道。 “段政是吧?” 陈惟书懒懒地抬眼,嗤笑了一声:“你要不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官是谁?” “你是谁关我屁事!” 段政这会脸色特别难看,尤其是断了一臂之后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直接倒下去了。 “绑起来,带走。” 陈惟书刚刚进镇里就看到了这场闹剧,正好是自己下手处理的好机会。 这飘云镇乃是黎郡王手底下生意最关键的一个地方,他们的生意其实很简单,就是从每个地方培养不一样的女人送到朝臣身边。 一是笼络朝臣,让那些朝臣为自己所用,二是监视朝臣,如果有谁对自己不忠诚,又或者是做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他手中就握有把柄可以威胁那些人,让那些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这飘云镇中还有另外一个不错的生意,这里距离边境不远,夜南郡在冬天的天气一直都是特别冷,所以会需要很多的炭火。 黎郡王在来到夜南郡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飘云镇不远处的一处矿。 这个地方盛产炭,而且质量特别好,只不过朝廷一直都不允许开采。 不允许的理由特别简单,这个地方如果开采的话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特别容易塌方,稍有不慎的话,安排下去的人就会直接死在下面,尸骨无存。 再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南安帝自然不可能轻易安排人去处理,更何况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开采。 朝廷既然没有授意的话,之前的那些官员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处理这件事情,但是黎郡王过来了,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仅自作主张开采煤矿,而且还把煤矿运往边境去售卖,得到的那些银子都被他自己私吞了,用来招兵买马,炼制兵器。 而且朝廷如今与边境战事频发,他居然还大肆抬价,就是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敛财,实在是为了钱直接把百姓的生死都不顾了! 陈惟书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立刻马上告诉了唐清璃还有韩霜锦。 这件事情,李俊王实在是藏的太深了,谁也不知道他背地里居然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 不过陈惟书既然已经过来了,那么他们自然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情,彻底把黎郡王给拉下马。 这飘云镇的镇长他没有见过,只不过在来的路上让人查了一下,飘云镇的镇长算是个年轻有为的,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被李俊王给提拔上来了,在这飘云镇中也呆了得有二十几年。 说是年轻有为,实际上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为黎郡王做事,不少事情都是他为黎郡王擦屁股的。 而且这个开采煤矿卖给边境的事情也是他捣鼓出来的,可以说,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陈惟书在来的路上把情报全部都看了一遍,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儿子那是百般的宠爱。 他知道,飘云镇的镇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是老来得子,前面陆陆续续生了四五个女儿,要么就是夭折了,要么就是养不活。 今能够顺利平安嫁出去的,也只剩下两个,所以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就特别的疼爱,基本上是在飘云镇 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且他的儿子行事这么张扬,没有顾忌,也正是合了他的心意,说是说他有那么多个妾室,实际上他跳进去觉得合适的那些女子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送出了飘云镇,去往了各个地方。 若是有人问起来的话,他就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么就是出远门去探亲了,要么就是身子不舒服,在后院里静养着,要么就是犯了错事,直接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反正整个飘云镇都是他说了算,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他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这样的纵容下,就滋生了段政的胆大妄为,在整个漂移症中,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从小到大,他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打的这么厉害,直接断了一条手臂,他恶狠狠的看着陈惟书,心里想着一定要把他弄死,才能够解他的心头之恨。 “你再看的话,本官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陈惟书对他可不会留情面,也没有半分好感,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殿下还有东家的计划,断他一条手臂实在是太轻了。 “好!你给我记着!” 段政冷冷地说了一句,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绑了起来,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你没事吧?” 陈惟书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理会,底下的人好好的盯着他,不要让他太快活,然后就翻身下马来到了刚刚那位女子面前,轻轻的问了一句, “奴婢没事,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从此以后奴婢就是大人的人了。” 女子摇了摇头,恭敬地说了一声。 “本官不需要你做什么,拿了银子回家去吧。” 陈惟书摆了摆手,轻笑着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必担心,从今日开始,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了。” “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吗?” 旁边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都有点蠢蠢欲动,这是来了一个大官?居然会对段政他们出手,真是稀奇。 “还请各位父老乡亲们放心,既然本官来了,那么本官就一定会查明清楚真相,不会再让大家蒙受冤屈,为不会让大家挨欺负。” 陈惟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说:“本官是奉命来此,如果各位有什么冤情或者是委屈的话,可以直接来寻本官。” “真的吗?” 有一些年纪比较轻的人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纷纷看向陈惟书。 “真的。” 陈惟书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们没有什么冤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伯毫不犹豫摇了摇头,轻轻地说:“还请这位大人不要误会。” “也罢。” 陈惟书知道单单凭借自己说话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彻底相信的,还是先去处理段政的事情吧。 飘云镇,段府。 “老爷!老爷!不好了!” 手底下的人着急忙慌地冲进了书房,看到段老爷腿上坐着一个女子,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着急忙慌地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段老爷脸色难看的很,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看着来人 “老爷,少爷,少爷出事了…” ———————————————— 嘻嘻嘻,都说生日的愿望会很灵验,那就祝我生日快乐,万事顺遂吧~ 第398章 处理段家 “出事了?出什么事?” 坐在位置上的段大人听到了这话不自觉皱眉,抬起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是少爷的手臂断了…” 那个管家哆哆嗦嗦地回答着段大人的话,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你说什么?!” 段大人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着管家,冷冷的说:“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是…” 管家更害怕了,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人呢!人在哪里!” 段大人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你告诉我人在哪里!告诉我人为何会出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 “让本官来告诉你吧。” 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段大人不自觉抖了一下,这人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而且他身后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就明晃晃地闯了进来,自己养的那些侍卫都是废物吗?! “段大人。” 陈惟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笑着说:“本官把你的儿子给你送回来了。” “大人…” 段军听了这话有些犹豫,这个自称是本官的男子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也不清楚这个男子是为何而来。 但是看着他身后的这么多官兵,而且再加上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想应当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自称本官或许身上也有官位在身,突然他想到了前阵子王爷交代的过几天会安排一个幕僚过来接手他手中的生意,该不会? “陈大人。” 段军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段大人知道我?” 陈惟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倒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大好意思,段大人。” “陈大人,是犬子有眼无珠,冲撞了您,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生气,居然断了他一只手臂?” 段军脸色不大好看,虽然陈惟书是奴隶出身,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了,王爷有什么事情都会交代吩咐给他去做,而且自从欧阳大人死了之后,他就一路平步青云。 已经没有人能够与他抗衡了。 “冲撞了我?非也非也。” 陈惟书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直接坐了下来:“他冲撞的并不是我,只不过是被我遇上了而已。” “还请大人明示。” 段军听了这话恭敬地又提了一句:“属下最近确实对他管教不严,可能有一些事情做的不够好,还请大人明示,告诉属下应当如何去做。” 他在菜市场抢抢民女这件事情,你别告诉我之前没有发生过,想必应当是发生过,只不过被你用权势压人给压下去了吧?” “人家女孩子卖身葬父开出来的价格,他不把价格压的特别低,而且还想要强买强卖,直接动手抢人,你仔细想想,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对我们整个郡王府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也别和我说什么他是一时冲动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他在我看来做的那叫一个熟门熟路,想必之前也经常这么做,我现在有理由怀疑王爷交代给你的生意,你都是这样子处理的,如果都是这样子处理的,那早晚都会被人发现,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实在是太多了!” 陈惟书脸色特别难看,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接着说:“光天化日之下,我刚一进城就听说了这件事情,带着人过去之后,他还洋洋得意,直接让手底下的人把女子抢走,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人!大人!” 段军没想到段政居然会这么做,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 陈惟书看着段军,冷冷地说:“这件事情闹得特别大,而且他手底下还有你安排过去帮他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到最后肯定都会报到你这里来。” “如今你若是告诉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此事的话,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你根本管不好自己的儿子,连自己都儿子管不管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会考虑向王爷汇报,你能否管好一个镇。” “大人!大人!” 段军听了这话是真的有些害怕和后悔,他重重的磕了个头,接着说:“都怪本官一时猪油蒙了心,还请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好好管手底下的人,也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不会再让他闹出这样子的事情了!” “口说无凭,你如今只不过是因为本官在这里,不得不向本官低头罢了,实际上你对本官的到来应该是心存怨恨的吧,段大人。” 陈惟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这个戒指是前阵子黎郡王赏赐给他的,上面的玛瑙不是凡物,正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装逼。 其实也不算是装逼,就是拿出来让段军看看自己在王爷心中受宠的地位。 “大人!大人!” 段军连忙摇头,恭敬地说:“还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一定为您马首是瞻,配合您处理好我手中的生意。” “配合?” 陈惟书挑了挑眉,淡淡的说:“我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你配合,反正王爷已经把生意全部告诉了我,我手中有人,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直接把你换掉,甚至把你送回去交给王爷处理。” “配合是你的本分,而不是你让我放过你儿子和我提的要求,你要明确这一点。” “是是是,是是是。” 段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里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恨不得大骂特骂,他究竟在做什么! 自己明明交代了这几天要谨慎行事,低调行事,因为会有大人过来,结果他倒好,直接在人家来的第一天就撞到枪口上了,还被人家断了一个胳膊! 想到这里,段军就不自觉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今少了一个胳膊,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本官问你,王爷交代的生意你都是交给谁去做的,如何进行,是否足够隐秘,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陈惟书看段军变幻莫测的脸就知道他想必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可是那又如何? 这种丧尽天良的杂种,就是应该被碎尸万段!断了一条胳膊还是轻的。 这个段军最好是懂事一点,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闹得不开心了,他多的是手段处理。 “生意…” 段军听到陈惟书的问话,连忙把自己如何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陈惟书在旁边听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做的已经很隐秘了,毕竟飘云镇是距离边境稍微比较近的一个城市,对这边的防守也没有那么严格,所以运送女子的路上不会出现太多的情况。 之所以把这里选在生意的据点,就是因为这里足够隐秘,而且巡查比较少,便于黎郡王控制,那些女子是都是从四面八方被运过来的,然后再根据他们的情况以及精神状态进行具体的划分,然后再通过马车或者是船的方式运到不一样的地方。 黎郡王做这件事已经做了将近小十年了,段军是前几年刚刚加入到这个生意,成为这个生意比较重要的一环的。 他手段狠辣而且足够直接,刚开始的时候,黎郡王对他还不怎么信任,又或者是说不怎么放心,但是很快从这里送出去的女子,基本上对黎郡王还有整个王府都忠心耿耿,而且特别服从管教,所以现在基本上有什么硬骨头啃不下来,都会送到他这里,先让他处理。 陈惟书这次过来,也不仅仅是要接手生意,而且要知道他是如何处理那些女子,让那些女子对王府忠心耿耿的。 “段大人还真是好手段。” 陈惟书明面上称赞了一声,实际上对他这样的行为特别厌恶与痛恨。 他控制那些女子的手段,居然是让他们服用一定剂量的五石散,然后在不同的时间再慢慢加大药量,让他们成功对五石散形成依赖,只要没有五石散就会特别的不舒服,难受,甚至影响到她们的精神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女子为了能够活命,就只能够听从他的吩咐,为他办事。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段军恭敬地回答着,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陈惟书总是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奇奇怪怪的。 “好了,你下去吧。” 陈惟书摆了摆手,冷冷地说:“既然本官来了,那么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以后就不允许发生在飘云镇了,但大人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让本官再知道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是,是。” 段军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愤懑,但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这陈惟书有什么好嚣张的!他身上的这么多东西还不是自己供上去的!如果没有自己,他们这些在上面的官员什么都不是! 空城,小院。 “快结束了。” 韩霜锦听到了街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轻轻地提了一句:“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今晚就走。”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黎郡王如果是聪明人的话,自然知道应当如何利用此事。” “我相信他会好好利用的。” 韩霜锦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能够离间朝廷与他们的心。” “猜猜他会做什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笑着问。 “我们殿下这是在给我出题吗?” 韩霜锦闻言失笑,轻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对呀,就是在出题考你。” 唐清璃搂住了她的脖子,鼻尖微碰:“怎么?我们韩东家答不上来开始使用美人计了?” “当然不是。” 韩霜锦在这个时候打直球显得格外厉害:“我就是单纯想亲你,所以就亲你了。” “哼,油嘴滑舌的。” 唐清璃撇了撇嘴,接着说:“我可不相信你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想法肯定有的。” 韩霜锦自然不会什么想法都没有,只不过面对黎郡王这种人,总觉得自己有些手段实在是太轻了,过于仁慈了! “那和我说说。”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让我也听一听,我们韩东家是怎么想的。” “其实也很简单啊,既然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离间朝廷与两位大人的关系,我们也可以利用他的这个想法来离间他与百姓的心。” 韩霜锦轻笑,又说:“其实他的野心一直都挺明显的,不出意外的话,他或许也不会让我们能够顺利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到京城,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点意外,是冲着你来的。” 她早就已经想到了黎郡王会折腾出来的事,永乐公主如今已经送到了他面前,在他的地盘上,如果他让永乐公主平安出了这夜南郡,不是就更加显得他特别无能吗?所以他不会的。 韩霜锦知道,他肯定会用一些比较隐秘的手段,下毒又或者刺杀,用一些很直接的刺杀方式来让唐清璃受伤,如果更精彩子点的,或许在受伤之后,他还会说染上了疫病,因为伤势特别的严重没有办法救下来,而后直接死了。 反正人是在夜南郡,他怎么说都可以,到时候只要负荆请罪,加上太后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只要陛下不追究,又或者是说陛下根本就没有办法追究的话,那么他就赢了。 “和我想的一样。” 唐清璃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说:“黎郡王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特别容易被怂恿着去做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当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在我进夜南郡的路上对我下手了。” “或许也是。” 韩霜锦轻笑:“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大张旗鼓找了的人,其实已经在夜南郡,甚至已经在空城里目睹了疫病的全过程发展,写好了书信送回京中告知陛下。” “这样才足够精彩,不是吗?”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又说:“父皇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肯定会勃然大怒,甚至直接把这件事告诉皇祖母。” “太后娘娘对黎郡王的维护,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一定有效果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过如今陛下大抵已经知道黎郡王的动向了,应当会知道如何下手。” “也是。” 唐清璃懒懒地伸了个腰,又说:“你说我们今晚吃什么好?”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韩霜锦失笑,对她的话题跳脱显然并不意外。 “没有想法呢。” 唐清璃摇了摇头,又说:“算了算了,要不然还是不吃了吧,也不是很饿。” “吃呀吃呀,为什么不吃。” 韩霜锦轻笑着说:“等今晚我给你做好吃的,做好吃的,我们就差不多收拾收拾,从后门坐马车离开空城,不过坐马车似乎有一点太明显了,我们换个方式吧?” “如今也确实不是很好的公开时机,要不然我们就直接步行,然后与陈守时还有李孟碰个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明确下一步的安排。” “他们知道我要公开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处理,这几日住进来了也没有什么交流,不是一件好事。”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正好我们今日要离开,可以与他们见上一面。” “可以啊,我都听你的,那我一会去做好吃的,吃完好吃的我们就从后门溜出去,正好可以去他们的院子里聊会天。” 韩霜锦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封信应该已经送到了唐明琅手中吧,他有没有说什么?” “如今回信还没有过来,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他应当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如果他再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把他也处理了。” “你有分寸就好。” 韩霜锦点头,轻笑着说:“我都听你的。” “吃醋啦?” 唐清璃笑着亲了她一下:“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听你提起他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介意了呢,原来还是我的小醋包。” “当然会介意啊,怎么可能不介意呢?毕竟你可是我的,只不过觉得一直吃醋也不好,总要让你哄我,多了肯定也会累的,我才不会让你受委屈。” 韩霜锦撇了撇嘴,又说:“再加上目前看起来啊唐明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可以利用的人,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只不过他的可控性虽然比唐明雩要低在一些,但在一些事情上面还是需要把握好与他相处的分寸,否则很有可能会被他反噬。” 他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了,韩霜锦有些时候会想,如果自己与唐清璃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然后把唐清璃囚禁起来。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他之所以愿意争夺这个位置,或许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为了让唐清璃日后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她的人。 史书永远都属于成功者,所以唐明琅才会这么不留余力地夺取那个位置。 “我知道的,姐姐放心。” 唐清璃笑着搂住她的胳膊:“如今是你陪着我,我自然会为了我们的未来考虑。” “不是这个。”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只不过是担心你会被欺负受委屈而已。” “放心叭,那个位置只能是我们的。” 唐清璃靠在她怀里,轻声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样子的,或许一辈子都只会吃一个碌碌无为的公主,平安顺遂的过好自己这一生罢了,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知道女子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我也可以有机会去争夺那个位置。” “所以我们的相遇是有意义,并且有价值的。” 韩霜锦轻笑,把她搂在了怀里,温声说:“好喜欢好喜欢你,璃儿。” “我也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唐清璃紧紧的搂着她:“你在就好了。” “我一直都在。” 韩霜锦失笑,又说:“话虽如此,他们那边我们也不能够掉以掉以轻心,陛下之前对他还是挺不错的,应当也把手中的不少东西都交给了他,虽然如今陆陆续续都在往回收,但是他也有可能保留了自己的底牌。”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的。” “我相信。” 韩霜锦亲了她一下,说:“那我们就收拾东西,今晚聊完之后就走了。” “好。” 入夜,院子。 “殿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这会已经这么晚了,如果再不过来的话,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 李孟与陈守时有些担心,他们都盯着门口,在等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出现。 “事情都快要处理完了,为什么殿下如今要自爆身份呢?万一出什么事了,我们要怎么回去和陛下交代?” 李孟是真的发愁,本来事情都快处理完了,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这么安排。 “殿下怎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要听殿下的话,为殿下处理好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好了。左右殿下,一会过来也应当是与我们商量这件事情,我们听听殿下是怎么想的,然后帮殿下做事就好。” 陈守时轻轻地宽慰了一句,说:“那你在想什么?你是担心殿下的安危,害怕黎郡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对殿下下手,但是殿下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想必也是把事情都想过了。”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担心。” 李孟叹了口气,说:“如今空城的事情虽说已经差不多解决了,但是仍旧危机四伏。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夜南郡,难保黎郡王不会做点什么。” “李大人放心。”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们吓了一大跳,随即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唐清璃还有韩霜锦。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孟与陈守时连忙行礼,这公主出现都没声音的,吓死人了。 “起来吧。”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我们准备与两位大人聊过之后就出空城了。” “如今空城也没有什么事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应该没有问题。” “殿下,为何要…” 陈守时是真的不大明白,如今空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为何还要自爆身份。 “因为不能让黎郡王再这么得意下去。” 第399章 公主入城 唐清璃与韩霜锦坐了下来,轻声说:“这黎郡王摆明了是想要强抢功劳,没想着让你们平安回去。” “殿下的意思是?” 李孟听了这话脸色一白,该不会黎郡王已经做好准备要对他们下手了吧?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在回京路上对你们设伏,直接拿下你们。” “这?” 陈守时微微蹙眉,他确实也想到了这个环节,黎郡王肯定不满他们能够治好空城中的人,不过没想到黎郡王会如此胆大包天,直接对他们下手。 “你们虽然这次来的时候带上了不少侍卫,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需要做一出戏,让你们能够平安离开。” 唐清璃与韩霜锦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原本是想着直接把黎郡王给拿下,但是后面在了解清楚如今的情况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们在调查中发现李俊王比他们想象中的势力还要更大,他们知道黎郡王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招兵买马,本来以为进展的速度不会很快,没想到他在背地里其实已经纠集了五万大军,这五万大军放到哪里都是一不小的隐患。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里是直接对李俊往下手,把他关押起来送往京城,但是如今他有五万大军在手,这个计划怕是要暂时搁置了。 仔细想想,黎郡王能够这么大张旗鼓把这件事情报上去,想必也是允许了准备,飞鱼楼查出来的这五万大军就是最好的解释。 “什么?!五万?!” 李孟听了唐清璃的话心下一沉,他们没想到黎郡王居然这么可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夜南郡经营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纠集了五万大军! 这五万大军如果发动战争的话,那么夜南郡及周边的城池肯定会很快失守。 一想到这里,他们不自觉身子一寒,有些说不出话来。 “五万大军一事是军机阁前两日才查到的。” 唐清璃并没有说出飞鱼楼,虽然李孟如今名义上是投诚了自己,但是实际上还要再看看他日后的表现,才能确定他对自己是不是忠心,总不能他一投诚,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了。 正好她如今手中还有个军机阁,正好可以作为自己的挡箭牌,而且军队个查起消息来,其实不必飞鱼楼慢,只不过要看怎么利用而已。 “原来如此。” 李孟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那请问殿下,我与守时应当如何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尽量避其锋芒,让他以为你们与我起争执了,然后立刻马上离开夜南郡回京。” “那殿下您呢?” 陈守时听了这话眉头微蹙,接着说:“您让我与李大人回京了,那您难道要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黎郡王的那些肮脏手段吗?” “怎么会是一个人?” 韩霜锦轻轻的笑了笑,接着说:“两位大人莫不是忘记了?这不是还有我吗?” “韩东家还请不要怪微臣说话难听。” 李孟看着韩霜锦,轻声说:“只不过您与殿下都是女子,能做的事情到底比较少,还是要留一位男子在您二人身侧会比较合适。” “此言差矣。” 韩霜锦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温声说:“李大人所谓的男子只不过是性别的不同,他与女子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男子能够做到的事,女子也可以做到。” “李大人别忘记了,这史书上留有姓名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您不必担心。” 韩霜锦看着他,接着说:“真正衡量一个人的能力与学识,不应当是依靠一个人的性别,而是看一个人的能力与行动如何,不是吗李大人?” “东家说的是。” 李孟头一回听韩霜锦这么强势的话,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只默默地点了点头,话确实是像她说的这样,男子与女子能做的事情其实好像都差不多。 而且有些情况下,女子反而更加出彩。 只不过上位者一直都压着那些出彩的女子,不让他们展露最原本的自己罢了。 足够出色的唐清璃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耗费了不少心血还有时间精力,而他似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开始磨灭了殿下的付出。 “所以还请李大人放心。” 韩霜锦说这话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他知道这些大人在心里其实也是为了唐清璃好,只不过这样子的好,需要建立在他们对唐清璃足够尊重并且承认她是自己追随的君主的前提下。 否则在他们看来,不论唐清璃如何努力,都只是把她作为一个比较厉害的公主,而不是帝王,那么他们的拉拢就是失败的。 如今,确确实实还是刚开始,他们还需要做很多的思想功夫,从根源上改变他们的想法,同时也给他们打下基础。 “是本官故步自封了。” 李孟听了这话多少有点惭愧,他刚刚确实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下意识就应当把公主保护起来,别让她受伤。 毕竟自己府中的那几个女儿都是这个样子的,若是出门就娇滴滴的前呼后拥,而且在府中什么也不做,一心一意的就在后院里呆着,所以他下意识的也把公主当成了那样子的女孩。 可是他忘记了公主能够在陛下的授意之下来到这里,而且还拿出了能够解决空城疫病中的药,它本质上与其他的女子就不太一样了,自己不应当一直用过去的眼光看着他,而是应该用新的目光去审视这个自己投奔的即将拥护的主人。 唐清璃敏锐的发现李孟好像不大一样了,她轻笑着看了一眼李孟,温声说:“李大人不必介怀,只不过你跟在孤的身边,有些事情自然也要跟着孤一起改变。” “孤想要的不仅仅是公主的身份,而是想要更高的位置。我相信这段日子你应当也看出来孤的野心,若是你担心害怕的话,那么孤也不一定强求你留着。” “并非是强求!” 李孟听了这话吓得一激灵,殿下这是不要自己了?这可不行啊! “李大人别着急。” 韩霜锦看他这样不自觉笑出了声,她轻轻的补充了一句:“殿下,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她觉得选择都是双向的,不一定要因为她的某些话,又或者是说他的某些行为打动了你,那么你就选择了她。” “在我们看来,彼此的选择都是双向的,我们考量你的时候,你同时也可以考量我们,如果我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直接指出来。” “我们想要的东西,在你看来,或许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荒唐。” 韩霜锦斟酌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笑着说:“只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把自己的诚意拿出来了,就还请李大人不要对我们藏私,否则就请你离开。” “这是自然。” 李孟人老成精,如何能够听不出来韩霜锦这是在敲打自己?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点头。 “好了,话不多说。” 唐清璃轻轻的拍了拍韩霜锦的手臂,接着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要顺利的把两位大人送出夜南郡,不要再掺和夜南郡的事情了。” “可是殿下您?” 陈守时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轻声说:“殿下,微臣能不能晚两天再走,想着确定您没什么事了,我与李大人再启程回京。”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睡:“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孤身边有父皇安排下来的人,而且龙卫也陪在孤身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把五万大军都纠结起来的话,那么也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了的,你们留在这里反而会让孤分心,还不如早些回去呢。” “也是。” 陈守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他们呆在这里,殿下还要分神照顾他们,如果黎郡王从他们这里下手威胁殿下的话,殿下处理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那我们听殿下的。” 李孟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殿下尽管放心,您吩咐我们做事,我们按照您的计划来。” “善!” 唐清璃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殿下!这!” 李孟听完了唐清璃的计划,脸色大变:“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既然他已经把机会丢到了我们跟前,何不如直接把证据拿下来呢?” “话虽如此,可是稍有不慎,殿下您的安危…” 李孟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刚刚自己怎么就不听完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跟随殿下的计划呢呢?这未免也太危险了,如果殿下在夜南郡出事,他回去如何与陛下交代? “父皇知道此事。” 唐清璃知道,如果自己不下猛料,依着他们叽叽歪歪的样子,估计又要开始劝说自己了。 “真的吗?” 李孟有些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你们就按照孤的吩咐来做事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 “是。” 李孟与陈守时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默默地应下了这件事。 次日上午,城门口。 “你们听说了吗?公主要来咱们夜南郡?” “什么?公主?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摊围满了人,不少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跟风想着过来看看公主。 夜南郡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更别说是公主了。 听说公主要过来,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他们想要过来看一眼。 “按理来说,公主应当不会出现在这里呀,毕竟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疫病?” 有一个年轻的书生好奇地提了一句,随后立刻马上否定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像公主那样娇生惯养,又金枝玉叶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疫病出现在这里呢?绝对不可能!” “就是就是,我看你也是想多了。” 另一个满面胡子的男人爽朗的笑了笑,说:“说不定公主就是路过呢,我们别想太多了!” “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路过,如果只是单纯的路过的话,那么城主没有必要准备这么大的阵仗,你看整个城门口都围起来了。本来我家姑娘今天要回来的,都不给进了!” 另一个大爷模样的人接上了他的话,又说:“她嫁了人之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了,结果今天可倒还好,不给进,她只能明天再过来了。” “没事的大爷,左右不过是再等一日,正好别冲撞了贵人,不然这可是我们得罪不起的。” 另一个小年轻连忙安慰了一句,又说:“而且大爷,这进程的日子跟贵人错开了,明天还不收进城费呢,你想想这样不是更好吗?” “也是!这几日都不收,可好了。” 大爷美滋滋地笑了笑,又省了一笔银子。 这进城费虽然不是很高,但是毕竟每个人进城都要交人头费,他的女儿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会带上自己的女婿还有孙子孙女什么的,这样算下来也是一笔开支,如今节省下来了,他也开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空城的疫病处理的差不多了,然后公主就出现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想着来抢功劳的啊?” 一个男子不露痕迹的提了一句:“几位大人,为了我们的事情那么操劳,结果公主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很难不让人想多呢。” “不可能吧,那几位钦差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反而给公主做了嫁衣?不信。” 那些百姓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还有人说:“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女子,怎么插手这些事情啊?你们肯定是想太多啦!” “陛下可是主张有教无类,有教无类一事还是公主殿下提出来的,你们说呢?” 那个人说完了这句话就深藏功与名,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 城门口,连夜出了空城的两人换上了飞鱼楼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坐在了富贵的马车上。 “还得是飞鱼楼。” 韩霜锦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接着说:“我还从来没想过马车也能够这么富丽堂皇的。” “宫中有不少马车,其实都是这样子的,它应当是仿制了公众的马车,然后为了给我们造势,下手稍微狠了一点。” 唐清璃失笑,接着说:“突然出现在此处的公主确实能够引发他们的议论,如果公主坐着的马车是他们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的富丽堂皇,那你猜猜,那些百姓他们会怎么想?” “血汗银成为了上位者贪图享受的银子,换作是我的话,会毫不犹豫反抗。” 韩霜锦想了想,接着说:“而且可能还会煽动身边的人和我一起闹。” “那你确实比较厉害嗷。” 唐清璃听了这话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那些百姓没有你想的那么前卫,思想不会进步的这么快,你那样说的做法,是那些读过书或者是有过见识的人才会这么想,只不过大部分的百姓都没有读过书,他们的思想没有进化到那么深奥的程度。” “那你想做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点好奇,眨了眨眼睛问着。 “很简单,他们想要的就是安定富足的生活,同时轻摇赋税,最好的话还能够是一个丰收的好年。” 唐清璃在空城这段日子其实并没有完完全全摆烂,而是已经安排了手底下不少的人去查这里的田地情况,整理出了一个具体的情况表。 她要在南安帝派人来接手这里之前,抢先在每一个百姓心中留下一个种子,最后那个种子生根发芽自然就会认她为夜南郡真正的主人。 “你想给他们高产小麦?” 韩霜锦瞬间明白了唐清璃的想法。 “对。”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在行使这个计划之前,我已经向父皇修书一封严明疫病对空城的影响,并且请求父皇减轻这两年对夜南郡的赋税,父皇已经同意了我来颁布这道圣旨。” 这是一个造势的过程,唐清璃拿着这道圣旨出现,不管她是男是女,在百姓心目中都不重要了。 百姓想要的是什么?最最简单的就是吃饱穿暖,国家不打仗,他们能够安定地生活,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最普通的生活。 “会不会太早了?”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样的,也其实能够理解你,但是我们如果在陛下并没有公布高产小麦之前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的话,那么很容易就会落下把柄。”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皇。” 唐清璃失笑,轻声说:“其实在我来到夜南郡之后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不知道怎么付诸行动,因为啊,劝说父皇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只要我调查出来了夜南郡的田地适合高产小麦的种植,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助于它的产量,那么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听你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支持她:“既然你已经与陛下通过气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 “呆子,你真的是什么都依着我。” 唐清璃看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基本上没有第二句话,不自觉就笑了笑。 “这不是很正常吗?” 韩霜锦也跟着笑:“就是你已经想好,并且规划要做的事情,我要做的只是帮你分析风险,不是一定要阻拦你,让你这件事情不去做。” “只要我们两个人都确定好这件事情可行,而且分析过后觉得风险不是很大,能够规避风险的话,那我们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就是了。” 韩霜锦想的很清楚,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帮着唐清璃或者约束她。 她日后是要成为皇帝的,在遇到事情之前,唐清璃一直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只不过遇到她之后,多多少少自信心还是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他在唐清璃的心里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可是韩霜锦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拾人牙慧,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奇特见解,又或者是说与现在这个时代不相容的一些先进思想。 日后组合治理一个国家,每个时代会有每一个时态的特殊性,她总不能够照搬后世的那些经验,而只能够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所以他们其实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既然是不断试错的过程,那么自然而然也要允许错误的发生,他总不能唐清璃说什么都反对什么,不让他去做,那样子还怎么是错呢? 反正她们还年轻!能够折腾! “我们霜锦最最好啦。” 唐清璃每次听到她这么说,就总会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心安。 “好啦好啦,说说你的想法。” 这件事韩霜锦是今日才知道的,昨天一直在惦记着怎么处理李孟与陈守时的事,倒是没有问她其他的。” “我的想法就是…” 唐清璃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计划正好说完的时候马车也停在了城门口。 黎郡王并没有亲自来迎接,虽然在岗位上,他比不过永乐公主,但是在辈分上,他可是永乐公主的叔叔,自然不需要亲自来城门口迎接,反而应该是唐清璃与他见礼才是。 思及此,他直接安排了手底下信得过的人陪着城主一起在城门口候着,自然也就是陈惟书。 “陈大人,您看看那是不是公主的车驾?” 这与陈惟书站在一起的男人有些好奇,轻轻的提了一句。 迎面而来的这辆马车,实在是太华丽了,上面的装束还有用红木打造的车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应当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连忙说:“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公主来了!” “是!” 那个城主应得很快,他一定要在公主殿下面前留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才是! 若是自己能够在公主殿下面前留一个好印象,他是公主归京之后能够在陛下面前为自己说上一两句好话,那么自己日后可就平步青云了。 围在城门口的百姓自然也看到了出现的马车,马车后面跟着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而且似乎还带着不少东西,说是一辆马车,其实后面还跟着一个车队。 前有仪仗队伍在开路,后有军队的士兵拱卫四周,看起来就特别霸气威武。 第400章 彩蛋·答案 火车沿着人们早已经铺设好的轨道规规矩矩地行驶着,汽笛的轰鸣声让躺在床上的韩霜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把盖在自己脸上的书拿下,韩霜锦一边暗笑自己的迷糊,一边翻转手腕看时间。 空腹传来的不适让韩霜锦选择翻身下床,映入眼帘的鞋子让她顺着视线抬头,原本空荡荡的对床已经躺下了一个女孩。 如瀑般的秀发随意披散着,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韩霜锦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想来是温度太低,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火车上的被褥只有薄薄一层,盖在身上抵御不了空调吹来的冷风,韩霜锦想了想便转身想拿行李箱里放着的羽绒服。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做了无数心里建设让自己加快步伐出门。 “唉,算了。” 脚步顺从内心的焦灼,韩霜锦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前,拿出了羽绒服。 韩霜锦抱着羽绒服小心翼翼地停在了女孩床边,轻轻把羽绒服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又抱来了自己的被褥给她盖腿。 做完了这些,女孩紧皱的眉头很明显舒缓下来,原本在颤抖的身躯也慢慢放松,韩霜锦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翻身过后的面容。 想来上帝对美人总是偏爱的,韩霜锦脑海里闪过无数对美人的形容词,却总觉得都不足以形容面前的她,无与伦比,国色天香。 帮助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让韩霜锦觉得这笔买卖一点都不亏,开心地转身去餐车找东西慰藉自己早已经在抗议的肚子。 如果再不给自己补充一点美食的话,不断叫嚣的肚子应该会让自己的其它器官也跟着一起罢工。 她一边朝着餐车走过去,一边回忆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原本的好心情慢慢的就消散开了。 回来时顺手带上了从乘务员手头买的红糖,进门就看到蜷缩在床角的女孩,眉目中带着警惕。 她刚刚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还有羽绒服已经被放在了一边,女孩身上只留下了火车上配套的薄薄被褥,这样的结果让韩霜锦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她有些时候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来熟了,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少也会让她有些警惕。 “你醒啦。” 韩霜锦犹豫着,还是打了招呼。 虽然面前这个女孩对她抱有警惕,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出门在外还是能帮则帮吧。 “谢谢你…” 女孩见到韩霜锦主动打了招呼,似是松了口气,乖巧地说了一句。 “没事,这里有点红糖,你应该是生理期吧?” 韩霜锦把手头的红糖放在了女孩的床边,刻意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接着说:“出门的时候看你一直在发抖,而且也没有什么比较厚的衣服,被子什么的,估计你应该是急匆匆过来,不知道气温变化这么大。” “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不过是想着说出门在外能帮则帮,看你发抖的厉害,就把自己的被子什么的先借给你了,到时候可得还给我!” “噗嗤。” 眼前这个女孩的笑容让唐清璃成功卸下了心防,她轻轻地说:“谢谢你的羽绒服和被褥,我叫唐清璃,你叫我清璃就好啦。” “你放心好了。这个被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还有羽绒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支付洗衣服的费用。” “不用不用,这有什么的。”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我叫孟美岐,本来我也就没帮上什么忙,别总说谢谢,举手之劳而已,总不能看着你一直发抖。” “好。” 唐清璃眉眼弯弯,轻笑着说:“霜锦,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韩霜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同样笑着回应。 相视一笑,初见的警惕与陌生似乎都消融在这灿烂的笑容中。 喝过红糖水之后的唐清璃很明显脸色好了点,也带了点红润,看着对床正在看书的韩霜锦,忍不住主动开了口:“你也去看布达拉宫吗?” 对面的人正襟危坐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有信服力,让人不自觉就起了探究的心思。 她摸了摸自己腿上的被子,厚厚的被子让她不自觉轻轻地笑了笑,第一印象就是,面前的人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而且很细心,很温柔。 “是啊,你也要去?” 韩霜锦被这话题勾起了好奇心,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地问了一句。 “听说在那里能够得到很多答案,所以想去看看。”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 “找到答案?”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问:“那是怎样的答案?” “那要看是怎样的问题。” 唐清璃轻笑着说:“有问才有答,对叭?” “也是。” 韩霜锦放下手中的书,心头一直在纠结的问题仿佛有了解决的方法,眉间的愁思也松开半分。 “霜锦在看什么书?” 唐清璃有点好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哪怕喜欢看书的人也会抱着手机看电子版的,而不是像韩霜锦这样抱着一本书看。 多多少少让人有点好奇。 “随意看看,张爱玲的。” 韩霜锦欲将手中的书递给唐清璃,因着两人间的距离,便选择下床。 “霜锦不如坐我旁边吧。” 唐清璃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轻轻地笑着说。 “方便吗?” 韩霜锦有些犹豫,毕竟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直接坐在对方的床上,似乎有点打破彼此的社交距离了,这让她有点犹豫。 “如果霜锦不嫌弃的话。” 唐清璃看着她有些犹豫,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用勉强自己的,没关系。” “当然不!!”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抱着书上了床,和唐清璃并排坐着,将手中的书递给唐清璃。 唐清璃接了过来,打开之后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韩霜锦。 “我们一起看吧。” 唐清璃往韩霜锦的位置挪了挪,将书放在了两人中间,笑着说。 “好啊。” 韩霜锦扬起笑容,她喜欢唐清璃的笑,治愈而美好的笑容。 从最开始的互换姓名到同躺在一张床上,戴着同一副耳机听歌,时间也不过兜兜转转过了两天。 “我很少和别人睡同一张床。” 韩霜锦躺在唐清璃的身侧,抚摸着右耳的耳机,感慨着说。 “我也很少。” 唐清璃笑着往她的方向凑了凑,说:“更没想过会和你这么契合,这两天的时间过得特别特别快,眼睛一睁一眨就过去了。” “你啊,真的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前天在两人互换姓名之后就又开启了其他话题。 唐清璃基本上是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犹豫和思索都没有,她们天南地北乱七八糟聊来聊去的,每天都一起缩在床上,然后想吃什么就交给韩霜锦出门去买,她们会买很多东西然后一起分享。 相处下来,韩霜锦就觉得唐清璃也真是没半点戒心,很容易就相信自己,几乎是很快就把自己的家底都给交出来了。 “我有警惕的!!” 唐清璃听了这话立刻争辩,然后又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对你没有而已。” “嗯?你说什么?” 她说话声音太小,韩霜锦戴着耳机没听太清,便又问了一句。 “没事,说你很好。” 唐清璃扬起笑容回了句,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给韩霜锦。 “我不冷,我身上穿了很多,而且还有保暖内衣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冷之类的,反而是你,你身体不舒服多盖点。” 韩霜锦抓住了她的手腕,见到她皱了皱眉头,以为是她介意自己的动作,连忙松手。 “抱歉…我…”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你看这车上的空调很冷的,你也要盖点,不然肯定会感冒的!” 唐清璃不由分说地把被子分给了她一半,接着说:“这车上的药可特别特别贵,咱们出门在外就不要花这些冤枉钱了,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好,听你的。” 韩霜锦心头暖暖的,把被子搭在身上,心里思索着刚才手掌心抚摸到的护腕。 夏天带护腕,有点少见。 这两天哪怕她去洗漱睡觉什么的也没有见她摘下来,想必是护腕下藏着什么,只不过这是她的隐私,自己也不大好过分追究。 毕竟两人现在现在的关系还没到那么好的境地,有些太过隐秘的事情无法追究。 “在想什么?” 唐清璃轻轻地打断了韩霜锦的思索,顺便把自己的护腕稍微藏了一下。 “在想布达拉宫。” 韩霜锦笑着转移了唐清璃的注意力,说:“不知道它是不是像别人告诉我的那样。” “肯定不一样。” 唐清璃肯定地摇头,平静地说:“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会觉得非凡。” “我们清璃,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韩霜锦听了她这话,下意识想要将有些压抑的气氛打破,笑着问。 “是啊,其实我已经活了上千年了!” 唐清璃闻言失笑,也开始插科打诨。 “哈哈哈,千山老妖啊?”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大笑出声,接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有点担心了。” “嗷!担心什么!胡说八道!” 唐清璃笑着挠了挠韩霜锦,逗得韩霜锦一个劲的哈哈大笑,太可爱了。 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对她再好点。 耳边传来的轻音乐让身体还有些乏累的唐清璃很快就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还带着点小小的鼾声。 如果不是韩霜锦离她近,想来一定听不到。 “像只,会挠人的小猫。” 韩霜锦轻笑着嘟囔着,轻轻地帮她把戴在左耳的耳机摘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耳机一同摘下,刚准备下床就被人抓住。 “别走…别走…” 唐清璃下意识抓住了韩霜锦的手,轻轻地说着。 她似乎是做噩梦了,眉头紧皱,看起来特别不舒服的样子。 “好,不走。” 她的叫声太软,韩霜锦克制不住心头的怜惜,轻声回了句,手在抚上她抓住自己手的时候顿了一下。 “不要留下我一个…” 唐清璃不自觉呢喃了一句,又重复:“不要留下我一个,不要留下我一个…” “不会的,你不会是一个人。” 韩霜锦放柔了声音,将手中的耳机随意放在了地上便又躺回了床上。 手臂与手臂紧紧相贴,韩霜锦试图放缓自己加快的心跳,侧了侧脸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心头的怜惜与心疼更甚。 虽然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自己遇到了她,那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在去的路上,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她吧。 “要好梦,我的女孩。” 饶是再长的旅程,也总会到达目的地,当火车即将行至终点站时,韩霜锦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唐清璃。 “你今天看了我很多次了。” 唐清璃对自己夜晚的脆弱无知无觉,有些不太明白这段时间韩霜锦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自己出了什么事?但是每次问她的时候她也不讲话,只摇头不说话,说自己想多了。 “答案太难找了。” 韩霜锦轻笑着放下心头那丝虚无缥缈的悸动,摇了摇头说着。 “总能够找到的。” 唐清璃听到这话,下意识安慰着:“霜锦这么好的一个人,绝对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说自己有警惕心,这才几天就给我定性了!”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接着说:“你对别人可不能这样子哦,不然就被大骗特骗了,知道吗?” “我真的有!才不会被人骗!” 唐清璃挥了挥自己的小手,威胁着:“别总是说我没有警惕!不然我打你哦!” “好,不说了,不说了。” 韩霜锦看着那个小小的拳头,顺从地举起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拉好自己的行李箱。 “别忘了你的羽绒服。” 唐清璃把自己抱了一路的羽绒服递到了韩霜锦面前,轻轻地说:“谢谢你的羽绒服,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很高兴能够遇到你。” “不是我的,是你的。” 韩霜锦耸了耸肩,道:“就我对你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你绝对没带,拿着吧。” “我…”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没想到她会直接把这个羽绒服送给自己。 “收着吧。” 韩霜锦伸手把羽绒服给她披在了身上,然后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谢谢你,韩霜锦。” 唐清璃看着她,轻轻地笑了笑。 “祝你也找到你想要的的答案。” 布达拉宫的恢宏在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唐清璃站在台阶前,双手合十弯了弯腰。 她今天将左手护腕解了下来,手腕上的伤痕显得狰狞而又可怖,似是在昭示她过往遭遇的黑暗。 沐浴在阳光的圣洁中,唐清璃迈开脚步,缓缓向殿内踏入,耳边特有的藏乐让她的心渐渐舒缓,似是经历了一场心的洗礼。 跪在神佛面前,唐清璃闭着眼,虔诚地将自己的过往尽数坦言。 她拥有令人羡慕的家庭,书香世家,父母都是高阶教育分子,为人知书达理。 她拥有令人艳羡的工作,国企总监,每月都有定时的休假,薪水足够让自己和家庭过得舒适,几乎是在同龄人中已经是天花板的级别。 她拥有令人惊叹的社交圈,过硬的交际能力让她身边始终围绕着不少人,似乎每一次聚会都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绝对中心。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答案。 她的家庭对她寄予厚望,父母给她制定了成才的计划,一步一步,按部就班让她顺着计划走,必须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允许有自己的个人规划,只能够按照既定的目标去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她的工作非她所愿,每一次看到大数据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都让她头昏脑涨,硬撑着完成工作,每每当她不想要工作的时候,就会被各种各样的激励,还有压力充斥着整个人的生活。 她的朋友仅维持在表面的聚会,只要一出事,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比谁都快。 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交际都应该有一定的价值,如果没有价值的交际,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 唐清璃厌恶这个虚伪的自己,讨厌这个被束缚的自己,她不喜欢,她太累了。 她想过无数次结束的方式,手腕上的护腕掩饰她心头难以言喻的疲劳,如同每一次提出劳累一样,总会有人驳回,你现在的生活太好了,我很羡慕。 重度抑郁症是医生在她的病历单上轻飘飘对她定下的审判,唐清璃笑着收下,将之隐瞒,毅然决然地辞掉工作,瞒着所有人离开。 她不想把自己的伤疤揭露在任何人面前,同时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她选择自己承担,也选择自己去寻求心中的那个答案。 “我本来想求您指引答案,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唐清璃笑着结束了自己嘟嘟囔囔复述的故事,又轻声道:“可是有人帮了我,她告诉了我,哪怕这个世界伤害她,她仍然愿意对这个世界释放善意。” “所以你找到了你的答案,对吗?” “对。” 唐清璃下意识应了一声,却在熟悉的问话声中猛然回神,偏头看向自己身侧。 不知何时跪在自己身旁的挺拔身影与朝夕相处多日的人完美重合,唐清璃压抑着眼眶中的泪水,偏过头不去看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都来了,你就别哭了。” 韩霜锦递出一张纸巾,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你怎么来了…” “来问答案。” 韩霜锦笑着看了看面前恢宏的雕像,轻轻地叩了一个头,而又笑着说:“不过想来也不用了。” 从到网上为朋友发声,到被朋友倒打一耙,韩霜锦自认为自己的烂好人属性终于是受到了制裁。 从小到大韩霜锦都是最仗义的那个,只要身边有人受欺负,那她一定会第一个出手帮忙。不管是冲在最前面也好,还是在朋友受到欺负,给予绝对的安慰也好,她总是乐呵呵的承担所有负面的情绪,而且告诉朋友不必担心,她一定会帮助他。 韩霜锦的义气在朋友中很有名,自然也有不少人需要帮忙会第一时间找她。 当原本的好心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韩霜锦就感觉到了不适与无奈。 当踏入火车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心改掉自己的这个属性,却一次又一次输给了唐清璃的笑容。 她现在明白,唐清璃那一次嘟嘟囔囔的话,是在说对她没有警惕,只对她没有警惕。 她也该知道的,她的事闹得那么大,网络上绝对有关于她的消息。 唐清璃不介意,她的女孩相信她,反而在用她的方式安慰她,帮助她。 问她在看什么书也是,递耳机也是,要答案也是,看布达拉宫也是,全部都是。 在看到神佛面前跪着的人的那一刻起,韩霜锦就知晓,那份悸动从未被放下。 而答案,也早就展在了她的面前。 唐清璃偏过头看她,一如与初见相同的笑容,温暖而治愈。 “不用了?” 唐清璃轻轻地笑了笑,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韩霜锦也偏头看她,笑着说。 “那答案是什么?” 唐清璃看着她,试图用好奇掩盖心头的悸动。 “张爱玲曾经说过,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韩霜锦朝着唐清璃伸出手,手心向上。 唐清璃轻笑着将手指穿过她的指缝,轻轻地合拢,十指紧扣着。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只是走向你的那一步确定了,你是我的答案。” end 写在文后的话:答应了群里的粉丝家人们更新的小彩蛋嘻嘻嘻,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女皇商与长公主》的故事也已经来到了四百章。 在构思这本书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坚持下来写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鼓励,也感谢大家对我的不离不弃,一直都在陪伴着我,谢谢大家! 以后呢,我也会继续好好的努力,好好的创作更多的故事,我们《女皇商与长公主》的故事还未完结,请大家放心~ 第401章 清璃立威 在旁围观的百姓看到这队伍都不自觉有些好奇,一股脑的都拥了过来。 “退后!” 黎三安排的人直接管控住了城门,看着那些出现的百姓,脸色铁青,手上的刀都拿出来了。 “不得无理。” 悦耳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有些害怕的百姓都不自觉抬起了头,看向马车上下来的人。 那个声音自然是唐清璃传出来的,她今日穿的是一身金贵的宫装,浑身珠光宝气,却一点都不觉得艳俗,反而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从天上坠入凡尘的仙女,得了恩宠却一点都没有掩盖她身上的仙气。 在场的百姓都不自觉赞叹了一声,这应该就是公主吧?简直是太漂亮了!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前来接人的官员看到唐清璃出来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从马车上下来,摆了摆手,冷冷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对百姓如此?” “殿下息怒。” 那个官员连忙磕了个头,接着说:“只不过是方才有些吵闹,害怕会冲撞到殿下…” “如何会冲撞到孤?” 唐清璃的脸色特别难看,她冷冷的说:“百姓不过是靠近了些许而已,你们就对他们兵戎相见,黎郡王就是这么交代你们的吗?” “是微臣的错。” 官员知道这件事情接揭过去的话,自己回去肯定要受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又磕了个响头,额头都磕的冒血了。 “殿下,我们没事,没事。” 靠的比较近的那些百姓都知道不是这位大人的错,刚刚下令的也不是这位大人。 明明就是那个穿着盔甲的大人,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一点都不温柔。 这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大人反而特别好,方才还隔开了一段距离专门给他们站着呢,他们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也知道没有让大人受委屈的道理。 这会看着公主要给他们出气但是误会错了人,自然多多少少都会为这位大人说话。 “让这位老伯过来。” 唐清璃有意给自己定下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设,轻轻地提了一句,让围着自己的官兵松了个口子。 “这?不合适吧殿下。” 黎三这次可是奉命来保护唐清璃的安全,如果她在自己手中出事的话,那自己岂不是难辞其咎?想想都觉得不大合适。 “你是在质疑孤的决定?” 唐清璃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 “黎三!” 那个官员看到唐清璃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说:“既然殿下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们听殿下的就是了。” “你…” 黎三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若是出了问题的话,到时候怪罪的可是自己,他才不想承担这样的风险。 “百姓是敬重孤,爱戴孤,所以才会来看孤,你这样子把他们拦在外面,岂不是让他们伤心?孤说不会有问题就不会有问题的,你直接让他们过来就是!” 唐清璃看着黎三,冷冷的说:“黎郡王吩咐了你们来护着孤,不是盯着孤。” “微臣不敢!” 黎三听了这话直接跪了下来,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到时候他肯定会被问责。 “你不敢?孤看没有你不敢的事!” 唐清璃冷冷地说了一句,又提:“若是黎郡王安排你来保护孤,而你对孤的命令却置若罔闻的话,那么黎郡王倒是应该好好想想自己手底下的人究竟听不听话,能不能用!” “殿下息怒!” 黎三重重地磕了个头,毫不犹豫地说:“他现在就立刻让这位老伯过来,还请殿下息怒!” 不一会儿,目睹了全过程的老伯就走了过来,他稍微有点坡脚,走路速度虽然不会很快,但是身上看得出来应该是读过书的,自带一种读书人的气质。 他来到唐清璃面前之后,也恭敬的行了个礼,并没有特别拘束的模样。 “老伯快快请起。”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声,又说:“不必行此大礼。” “多谢殿下。” 老伯站了起来,似乎是鼓起了勇气,轻声问:“殿下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要把太医都收回去吗?” “什么?” 身后的那些百姓听到老伯这么说,都不自觉看向了唐清璃,似乎有些担心。 “为何这么问?” 唐清璃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最近不知道是谁得了消息,茶楼说书的人一直说您过来是为了要把那些太医带回去,说现在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太医再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老伯毫不犹豫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还请殿下再让太医多留几日可好?毕竟如今空城的疫病虽然控制下来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反扑,如是这个时候太医离开了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孤不是要把太医带走。”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说:“孤来到此处,是想看看诸位病人是否真的得到了医治,也想看看几位大人在这件事情上处事可有偏颇,是否让百姓得到了应有的救助。” “原来如此。” 老伯听了这话松了口气,感慨了一句:“殿下,您居然愿意向我们解释。” “这位老伯,大家。” 唐清璃笑了笑,看向围着自己的百姓,轻声说:“孤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但是孤这次来是为你们撑腰,为你们做主,同时若是可以的话也想看看是什么事情导致了疫病的发生,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百姓听了这话都纷纷举起了手鼓掌,他们听了这话觉得特别舒服,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官员或者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的,最起码公主不这样。 “带孤去郡王府。” 唐清璃看了一眼黎三,淡淡地说:“不要耍什么小心眼,孤什么都知道。” “是。” 黎三大气都不敢出,直觉告诉他,自己这次踢到了硬板上。 飘云镇,段家,书房。 “大人,这就是这段时间生意场上的账本,属下都分门别类,已经整理好了,还请大人过目。” 段军谄媚地把手中的账本送了上来,而后还拿上了一个小匣子。 “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惟书挑了挑眉,手放在了小匣子上,轻笑着说了一句。 “大人从主城舟车劳顿来到咱们飘云镇。飘云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唯有一些小特产,还请大人收下。” 段军轻轻地说了一句,又说:“小特产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 “哦?不值钱的玩意儿?” 陈惟书直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匣子,上面确实是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枯草模样的事物盖着,但是下面就是一层又一层的金条。 段军出手大气,这金条,初步估计了一下,最起码应该有一百两金,一个小小的飘云镇镇长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金条来,足见他在这个生意中捞的油水有多么大,一想到这里,陈惟书的心头就不自觉一沉。 他来之前自然了解过这是什么生意,也知道黎郡王的部署究竟如何,也正是因此,他才会觉得黎郡王的安排实在是有些令人恶心。 他利用女子送礼的手段,笼络了不少朝臣,让那些朝臣为他做事,帮他说话,丝毫不把女子的尊严及身体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这些女子被他收集过来,就只是沦为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而没有人的尊严。 黎郡王做事卑劣,而且心中只有他的宏图大业,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让他成为了南朝的君主,很难想象以后南朝的百姓会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下。 不可否认,他确确实实是拥有一定的魄力,但是这样的魄力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他去处理朝政,也没有办法支撑他去更好的让一个国家发展。 一个国家的发展不仅仅需要的是野心和魄力,更重要的是有精神的才能明确百姓的苦难以及整个国家未来的走向。如何才能让整个国家往更好的方面去发展。 黎郡王的野心不小,而且为了野心,确实可以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这样子的事情只会让他以及整个南朝陷入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陈惟书就不自觉有些担心,看向段军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陈大人?” 段军毕竟在官场上浸淫多年,能够敏锐的察觉到陈惟书对于他自己送的这份礼物似乎并不满意,看向自己的眼神反而更加冰冷了,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他安排手底下的人去调查了陈惟书的过往,知道成为书,过往是奴隶出身。按理来说,面对这么大一笔财富,他的反应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是自己送少了,让他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段军在心里胡思乱想,但是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没办法,他绝对不能够让陈惟书抓住自己的把柄回去,哪怕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也要给自己保密。 “段大人还真是出手阔绰啊,这样子的特产也说不值一提,看来飘云镇的税收应该是名列前茅吧?” 陈惟书合上了小匣子,轻声说:“既然如此,那还请段大人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税收拿过来给本官看看。” “这…这…” 陈惟书说的话打了段军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陈惟书居然会想要看自己的税收,这么多年来的税收几乎都是被他中饱私囊过的,怎么可能没问题? 段军的脸色不大好看,豆大的汗珠滴落,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 “难道段大人是拿不出自己的税收明细来,拿不出自己的名字的话,又送了这么大一笔特产给本官,那么本官有理由怀疑段大人拿出来的特产是百姓的特产。” 陈惟书轻轻地说着,又笑了声:“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本官觉得段大人送出来的特产应该问一问百姓是不是真心实意想要送给本官的,不然本官拿在手里也觉得烫手啊,你说是吧段大人?” “不不不,大人多虑了。” 段军连忙摇头,笑着说:“这些特产自然都是本官孝敬给您的,实在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折腾出了不少好生意,这些年就…” “原来是这样。” 陈惟书挑了挑眉,南朝明面上虽然也禁止官员经商,但是实际上能够做的好的官员,私底下怎么可能会没有生意支撑? 官场上打点人情,又或者是说送礼什么的,哪一笔支出不需要银子,光靠朝廷一年一发的俸禄,他们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又怎么可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所以他们私底下都会安排自己亲近的家里人,或者是自己的儿子,妻子之类的去经商,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了,基本上不会有人轻易戳穿。 “是是是。” 段军看陈惟书相信了,便轻轻地松了口气,又接着说:“实在是属下有些考虑不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特产,所以就送的…” “本官挺喜欢的。” 陈惟书笑了笑,又说:“如果段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么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账本留在这里,本官今日看完之后,明日就会送给你的。” “这么快呀?” 段军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惟书看的这么快,他还以为最少需要三四日呢。 “我家大人心算速算,都是出了名的。” 旁边伺候的一个书童看陈惟书不发话,就轻轻地提了一句,而后说:“如果段大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先行离开,不要打扰到我家大人看账本。” “这是自然。” 段军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退出了书房,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陈惟书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匣子,看着离开的段军,陷入深思。 “真是晦气!” 段军冷冷的呸了一声,自己陪着笑脸送出去了两百两金子,他居然还对自己是这个态度,这个陈惟书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人,少爷那边…” 管家看着段军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很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但是他仔细想了想,如果这件事情不告诉段军,后面被少爷怪罪下来的话,那么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说。” 段军这会脸色不大好看,刚刚在陈惟书那里受了气而且还被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查赋税明细,这会正有些恼火呢。 “大人,少爷那边大夫看过了,说是日后那条胳膊确实是没有用处了。” 管家恭敬地说了声,又提了一句:“而且少爷有些受惊了,需要安心静养。” “你就直接安排辆马车给他送到郊外的庄子,让他安心静养去!” 段军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吩咐:“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避其锋芒,明明知道在镇中就不应该做这样子的事情,每次都是老子给他擦屁股,这下好了吧?踢到硬板上了!也正好给他长点教训!” “可是老爷,这少爷过段时间要去书院报道…” 管家可记得这件事情是夫人绸缪了很久,才为少爷求到的一个特别好的机会。如果就这么送去庄子静养的话,那这个机会岂不是也丢失了? “书院?什么书院!他还惦记着书院?” 段军冷哼了一声,接着说:“断了一只胳膊,都成为废人了,还好意思惦记着书院,他如果自己不出去乱来的话,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是。” 管家听了这话就明白段军的意思了,老爷这是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少爷。 不过这也并不意外,毕竟老爷的儿子也不只有少爷一个,只不过比较受宠的是这个罢了,如果这个不堪大用,扶不起来的话,那么他随时都可以换一个新的。 “把我的笔墨送一套去给二少爷。” 果不其然,段军下一句话就是直接安排管家去给另一个儿子送东西。 其实两个人从小的处境也没有到天差地别的地步,不过段军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绝大部分情况下会优先考虑段政而已。 “是。” 管家应了一声,又问了一句:“老爷,这陈大人的安排是?” “用第二种。” 段军淡淡地说:“可和那些酒囊饭袋一点都不一样,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不要把那些东西全部都使出来,到了他跟前反而会落下把柄。” “是。” 管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好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就直接下去处理吧,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他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段军看了一眼管家,淡淡地说。 “是。” 京中,秦王府,书房。 “父皇未免也太过分了。” 唐明雩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陈定南大败匈奴一事已经传回朝廷了,按理来说应当论功行赏,那些将士也应当加官晋爵才是,而不是只得金银。 他已经敏锐地发觉到了,父皇不想让那些冲锋的将士得到他们应得的官位。 凭什么?唐明雩不服! “殿下,慎言。” 傅如明轻轻地提了一句,最近殿下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这样可不好。 “父皇根本就没有把那些将士放在眼里,他们浴血奋战却得不到自己应有的,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唐明雩看着傅如明,冷冷的说:“如果是因为陈家,如果是因为本王,父皇就要这么做,那本王还不如…” “殿下!” 傅如明看他越说越生气,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 唐明雩止住了话口,看向傅如明。 “殿下,属下知道您生气,只不过此事陛下已经下了定论,您哪怕再生气,在陛下面前也不可以显露分毫。” 傅如明看着唐明雩,轻轻地说:“陛下这摆明了是忌惮陈将军的威望,这是在故意压着陈将军发展呢,您如果直接…” “你还好意思说!” 唐明雩听了这话更生气了。 “殿下息怒。” 傅如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更生气,连忙跪在了地上。 “父皇为何压制外祖父他们?还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把那个位置给我!” 唐明雩算是看明白了,南安帝已经心有所属,那个位置怕是想要给唐明琅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唐明雩手握成拳,自己那么努力,功课出类拔萃,父皇交代安排给他的事情,他哪一个不是尽心竭力去做,而且做出来的成绩都特别优秀。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努力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认可,为什么父皇说放弃就要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他不明白。 “王爷,您先冷静冷静。” 傅如明跪在地上,知道他这会是因为这个消息被冲击到了,整个人有些颓废和不知所措,随即轻轻地说了一句:“陛下圣旨还未颁布下来,一切都未成定局,我们还有机会,更何况,陛下也未必会把那个位置给代王殿下,或许是属下猜错了。” “不必安慰我。” 唐明雩摇了摇头,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他又不是看不懂,只不过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罢了。 这次的事情,父皇居然隐瞒了这么久,在朝堂上也不愿意直接公布,而是把赏赐都定了下来之后才昭告天下,那个时候他已经无力回天。 那些边境的将士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该会有多伤心。 外祖父知道其中关窍,知道是自己影响到边境的将士们,肯定也会自责内疚。 一想到这里,唐明雩的心就更痛了。 “王爷,还未到最终回,谁也无法下定论,陛下的心思确实很难猜测,可是谁也没有把握陛下就一定不会把那个位置交给您啊。” 傅如明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唐明雩的信心,如果他的信心垮了的话,那就是真的完了。 绝对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我真的还有机会吗?先生?” 唐明雩看着傅如明,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无法登上那个位置,因为南安帝做的很多事情都让他确信自己一定可以。 可是如今,他多多少少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那个位置,也不清楚父皇会不会把那个位置交给他。 头一次,他萌生了退缩的念头,那个位置就真的很好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都争夺的那么厉害,可是实际上呢,真的能够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唐明雩不笃定。 “无碍的,殿下,方才属下的话并不是让您太过担心忧虑,只是想着让您大概有个方向,陛下既然对陈将军心怀警惕,那反而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傅如明轻轻地提了一句,温声说。 第402章 入住王府 “如何利用?” 唐明雩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示意傅如明起来回话,不必跪着。 “王爷,既然陛下对陈将军心怀警惕,那便证明了,其实陛下心中是有考虑想要将那个位置交给您的,但是他不想要在您登上那个位置之后外戚势力扩大,所以才会抑制陈将军的发展。” 傅如明起身,恭敬地说:“如今,边境的捷报频传,陛下肯定不可能每一次赏赐都是金银之物,次数若多了的话,大家都会知道有问题。” “本王知道。” 唐明雩点了点头,接着说:“父皇这样的事情只能够做一次,后面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被朝臣怀疑,也会让边境动荡。” “殿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陈将军一定能赢。” 傅如明轻轻的说了声,又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如让陈将军打了胜仗之后功成身退?” “你的意思是?” 唐明雩听了这话似乎反应过来了,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傅如明,语气带了点不确定。 “王爷就是您想的那样,属下觉得应该让陈将军自己上交兵权,以得陛下的信任。” 傅如明清楚的知道,在陈定南不断传来捷报的时候,南安帝心中的忌惮是多于喜悦的,能够战胜匈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陈定南在边境的势力与威望不断扩大,有些百姓甚至只认陈定南而不认南安帝,这样的消息传到了南安帝耳中,他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呢? 在他的心里,边境那些百姓都应当是自己的子民,而不是认准陈定南不认朝廷。 陈定南在边境的威望越来越大,对他造成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多,所以南安帝必定会选一个方式来打压陈定南一脉。 唐明雩有这样一个外祖父,一定程度上对他来说其实是有好处,意味着他在边境已经有了不小的支持者,只要陈定南站在唐明雩这边,那么这些东西与人全部都是他的底牌。 尤其是陈定南手底下还有一支打胜仗,非常厉害的军队,这支军队对陈定南忠心耿耿,日后肯定也是跟他追随着唐明雩。 在这样的威胁之下,南帝对唐明雩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摸透了陛下对殿下也不满的点在哪里,那他们也可以根据这个点进行逐个击破,让陛下放下对唐明雩的戒心,从而把唐明雩推上那个位置。 “可是外祖父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为了父皇的疑心而买单呢?” 唐明雩听了这话非常不舒服,他知道陈定南从头到尾都不像是傅如明说的那样,他分明就忠君爱国,在边境浴血奋战,几乎是拼了命地护住了南朝的疆土。 说他功高震主,但是他的哪一份功劳不是自己靠着手中的长刀拼来的?南安帝对他如此生疑,还不是因为他在边境的威望越来越大,可是这些都是他屡次上战场,在鬼门关前拼回来的。 他从不觉得陈定南支持自己之后就会颠覆南安帝的统治,这一切都是南安帝的猜疑。 “是,但是如此,陛下才是陛下。” 这是傅如明教给唐明雩的不知道第多少课,他看着唐明雩,轻声说:“王爷属下知道您对陈将军心怀敬意,而且对他特别孝顺,但是在战场上,慈悲之心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您的最好利器。” “陛下才是陛下,陛下坐在了那个位置上,那么他就有权利去怀疑任何人,因为他是陛下。” “陛下是统治者,而我们是被统治者,所以不管他怀疑谁,不管他心里想着什么,他都可以去做这就是这个位置带来的独特性。” “如果您觉得陈将军没有做过这样子的事情,那么您就更应该好好努力,坐上太子乃至之后,成为陛下,这样子就可以为臣将军平反,护住他们。” “如今的上交兵权只是暂时的,能够更好的保护陈将军,他们不被陛下怀疑,从而能够护住他们,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不会被陛下一直盯着。” “这对陈将军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傅如明轻轻的说着,又接着补充:“殿下您想想,如今满朝文武都基本上觉得该是您坐上太子之位,就充分证明了您的才能以及学识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但是陛下为何迟迟没有颁布圣旨,那就是他在考量其他的东西。” “熙妃娘娘最近在宫中反而被禁足了,陛下一点脸面也没有给他,这就是在敲山震虎。他在提示陈将军,也在提示您,在没有确定之前,不要来往太密,而且也不要去试图动摇他手中的权力。”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唐明雩毫不犹豫的摇头:“外祖父一直都对我很好,孤儿平时会有书信来往而已,我也没有想着要从外祖父手中得到兵权之类的。” “这是您的说法。” 傅如明轻笑,又说:“您这样的说法,或许陛下会相信,或许陛下不会相信,但是他知道您与陈家交往过密,那么就意味着您有可能得到兵权。” “嘶…” 唐明雩后知后觉有点担心,他看向傅如明:“所以你的意思是父皇这是在给本王警告,让本王离陈家远一点是吗?” “是也不是。” 傅如明摇了摇头,接着说:“或许陛下确实存在这个心思,只不过陛下最根本的想法还是压着陈家,不让陈家的威望过大。” “可是如果他上交兵权之后,有人欺负外祖父还有舅舅他们怎么办?” 唐明雩很担心,因为陈家每个都是忠厚老实的,除了陈定南稍微心眼子多一点之外,其他基本上都只会带兵打仗。 “若是真的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对陈佳来说反而是好事。” 傅如明轻笑:“殿下您想想,他都已经上交兵权,做到这个地步了,还被人欺负,那么陛下可能会坐视不理吗?” “有道理。” 唐明雩眼前一亮,看着傅如明,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先生为我筹谋。” “殿下不必如此。” 傅如明连忙摇了摇头,接着说:“这都是属下的本分,我应该做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赶紧送一封信给外祖父那边,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候班师回朝的时候直接上交兵权,也能够讨个清静。” 唐明雩很快就做出决定,轻轻的笑了笑:“左右不会太久的,等到本王坐上了那个位置,属于外祖父的都会为他拿回来。” 夜南郡,黎郡王府,正门。 “王爷…” 蓉姨娘作为黎郡王府后院最得宠的女人,这会正陪着黎郡王在门口等着。 虽然不知道来的贵客具体是谁,但是王爷一早就交代了一定要穿的最漂亮来陪着。 蓉姨娘心想应该是哪个大官又过来了,所以就换上了自己前些日子刚刚用织云锦做好的衣裳,还换了一套比较贵重的首饰,乖巧的陪在黎郡王王身边。 “很漂亮。” 黎郡王见到她的时候轻轻的笑了笑,拉过了他的手,让他站在自己身边,然后看了看她的打扮,显然非常满意。 “王爷…” 蓉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她压低了声音:“这会儿还有这么多人呢,王爷您…” “那怎么了?” 黎郡王在某些时候是个混不吝的,他笑着说:“我的姨娘貌美还不让说了?我说了又如何?” “王爷…您再这样舍身就不理您了!” 蓉姨娘听了这话更害臊了,她轻轻的跺了一下脚,然后偏过身去不看黎郡王,显然是被惹急了的样子。 “好好好,是本网不对。” 黎郡王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副小家碧玉的样子,逐渐看到自己把她惹急了,心头痒痒的。 “哼。” 蓉姨娘轻轻的哼了一声,接着说:“王爷,这是要来什么客人呀,值得让您亲自在这里等?” “京中来的贵客。” 黎郡王并没有避而不提,方才既然安排人过来通报,他已经知道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 永乐公主确实是好手段,刚一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顺便在百姓面前立住了,一举多得的事情,可比那个时候的陈守时还有李孟厉害的多。 不愧是她的女儿,和她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黎郡王的思绪不自觉放空,似乎想到了谁,他的嘴角还带上了笑容。 “王爷?” 蓉姨娘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心头不忿。 他自然知道王爷露出这个表情是在想谁,在王爷跟前伺候这么多年,蓉姨娘心里一直都知道黎郡王有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女子,为了那个女子付出了特别多,只不过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甚至那个女子的画像还挂在了黎郡王的书房里,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这么多年王府一直没有一个正妻,也是为了那个女子留着。 容姨娘这些年来一直陪在黎郡王身边,对正妻那个位置势在必得,有这么一个人膈应着自己,她心里也是特别不舒服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机会,彻底取代那个女子罢了。 一想到这里,蓉姨娘真的是要把手中的帕子都给搅碎了! “无碍。” 黎郡王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人想必一会就过来了,你要仔细点陪着,别出差错。” “是,妾身一定小心陪着,只不过不知道这位贵客平日里喜欢的是什么?” 蓉姨娘点了点头,乖顺的样子让黎郡王特别放心,心头也是对她多了几分赞许。 “永乐公主。” 黎郡王说出了她的身份,看着出现在街头的马车,轻声说:“已经来了。” 马车在街道上走着,速度并没有很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辆马车是飞鱼楼精挑细选,并且特殊布置过的,看起来就雍容华贵,完全是夜南郡见不到的马车。 光是车顶的硕大夜明珠,就已经能够证明坐着这辆马车的人身份矜贵。 蓉姨娘自然也看到了行进而来的马车,在看到马车上的装束的时候也是被闪瞎了眼睛。 实在是太贵重,太奢华了,永乐公主的受宠程度,她是略有耳闻的,只不过未曾想到公主殿下的马车都居然这么昂贵。 “属下见过王爷。” 黎郡王安排去接永乐公主的是黎三还有府中的另一个执案。 陈维书去飘云镇还没有回来,本来这件事情是要交给他来做的,只不过时间上赶不及,府中另一个执案对他还算是忠心,而且做起事情来还是挺妥帖的,就是有些时候毛毛躁躁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就直接安排着去了。 “免礼,起来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马车上。 这支行进的队伍从进城以来就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不少百姓都追随着这辆马车来到了黎郡王府门口。 八卦在人群中的传播速度是非常快的,尤其是刚刚在城门口又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公主殿下仗义执言,为百姓说话的事情传的特别快。 大家都知道这个公主殿下特别好,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架子,反而会为他们说话。 夜南郡距离京中太远,有些人终其一生可能都见不到公主,或者是皇子一类的人,更别说是陛下了,如今有这样子的机会,又听说公主平易近人,自然就都跟风跑过来了。 他们都想要看看刚才被传的神乎其神,堪称天仙的公主,究竟有多么漂亮? 马车门缓缓打开,唐清璃在灵芝的搀扶之下从马车上下来。 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她把南安帝赏赐给她的一副特别昂贵的头面戴在了头上。 原本唐清璃就生的特别貌美,皮肤白皙,如今戴上了昂贵的头面,更显得雍容华贵,让人挪不开眼睛。 “微臣见过永乐公主,永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郡王在某一瞬间,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云华的影子,稍微反应了一下,就带着其他人跪在了地上。 虽然按照辈分来说自己是他的长辈,但是按照位分来说,永乐公主是超品公主,超品凌驾于所有品级之上,远远不是自己这个郡王能够相提并论的。 “黎郡王请起。” 唐清璃站定,她身后跟着的韩霜锦也从马车上下来,瞬间又吸引了百姓的目光。 如果要说唐清璃像是从天上坠落的仙子,那么韩霜锦就像是家中精心培养出来的牡丹花。 韩霜锦今天挑的衣裳偏秀丽,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就特别有气质,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既视感。 “多谢公主。” 黎郡王起身,目光也落在韩霜锦身上,略微有一些疑惑:“不知道这位是?” “这位韩姑娘是孤的手帕交,父皇担心孤一路上长途跋涉,路上会有些无趣,故而就让他陪着孤一起过来了。” 唐清璃解释了一句,又说:“孤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具体的情况了,还想要请黎郡王再多多为我介绍一下详细的内容。 “这是自然。” 黎郡王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唐清璃是来接手李孟与陈守时的工作,那么她自然要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够更好的把他们的功劳拿走呀。 “那便走吧。”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黎郡王府,对着身后跟着的人吩咐了一句:“挑四个人跟着我,剩下的人自行安排就是。” “是。” 为首的侍卫统领恭敬地应了声,他是南安帝安排过来保护唐清璃的,在刚刚入境的时候就直接被唐清璃吩咐留守,不让他跟着。 那段时间他是又害怕,又担心,担心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他没有办法回去与陛下交代,又害怕自己不听公主殿下的话可能会被她责罚。 前阵子在收到公主殿下的信,说可以把人带到她身边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直接带着那支军队大张旗鼓地过境,尤其是这雍容华贵的马车。 那个时候,唐清璃与韩霜锦不在,他就只能够安排一个人丫鬟坐在马车上,佯装一切如常的样子,公主殿下要求她先到空城的事情不能被发现,而且还要把他们入境的动作做得声势浩大,所以他那段时间过得战战兢兢的,害怕被发现,又害怕做不好。 幸而如今已经平安的来到了黎郡王府,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了。 这么想着,他就直接把手底下武功最好的四个人安排去了公主身边,然后把剩下的人带着,想着在不远处租个宅子住下来。 “这位大人。” 管家看着贵客都进府了,在黎郡王的暗示下,来到了侍卫统领面前。 “你有什么事?” 侍卫统领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人。 “这位大人,王府中已经安排好了房间给诸位大人休息,还请各位大人移步。” 管家笑了笑,轻声说:“还请诸位大人放心,都是一些安静的小院子,不会打扰诸位大人休息的,如果有缺什么东西的话,也可以直接找奴才,奴才都会为各位大人安排好的。” “不必。” 侍卫统领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方才公主殿下的意思特别明显,就是不让他们在黎郡王府里面住,如果想要他们在黎郡王府里面住的话,就直接把人带进去就是了,而不是让四个人留下,剩下的人自行安排处理。 “这…” 管家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的拒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我们带着兵器,如果住进王府的话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 侍卫统领轻轻的说:“而且大家都是粗人,喜欢舞刀弄枪的,如果吓到了府中的人,就更不合适了,您说是吧,管家。” “是是是。” 管家听了这话背上冒了冷汗,这是一个硬茬啊。 “管家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身上都有银子的,租一个小宅子,距离王府不远的地方住下就是了,想必王府戒备如此森严,公主殿下在里面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侍卫统领看着管家,敲打了一句:“若是王府这么戒备,森严还会出事的话也没关系,我们住的宅子就在这附近,非常近的地方,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必定能够赶过来,还请管家放心。” “大人已经租好宅子了?” 管家也是个人精,听了这话便轻轻的问了一句。 “刚才进城的时候已经让人打听了王府的位置,并让斥候先安排了,所以管家不必担心。” 侍卫统领知道管家这话的意思,也没有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么奴才可否安排一个人陪着几位大人一同过去?” 管家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几位大人不必心有余虑,奴才只不过是想着说,毕竟是租的宅子,或许有什么安排不周到的地方,缺什么的话临时再买也是有些困难。“ “毕竟几位大人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身边有一个人跟着的话,或许能够减少不少的麻烦?” “也是。” 侍卫统领也不是不懂事的,总要留点东西让管家回去上报,不然管家什么都没有,也难做事,故而听了管家这么说,就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你就安排一个小厮跟着我们吧。” “得嘞。” 门口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王府中,黎郡王与蓉姨娘带着唐清璃和韩霜锦在会客厅坐了下来。 黎郡王府是整个夜南郡最大的府邸,而且雍容华贵的程度一点都不输给京中公主府。 唐清璃一路走来也看到了不少好东西,心中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黎郡王的生意所得,一想到他的生意,心头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而且她还看到了太后赏赐给黎郡王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被他拿出来摆在了明面上,彰显太后对他的宠爱与信任,看起来就有些碍眼。 “这是前些日子新收上来的茶,公主试一试?” 黎郡王示意奴婢上茶,轻声说:“不知道公主殿下喜欢什么茶,便挑了这山间毛萃。” “黎郡王安排的,既然是极好的。” 唐清璃笑了笑,拿起茶杯,鼻尖传来的香气让她不自觉挑了挑眉:“好茶,香气充盈又不繁复。” “公主殿下若是喜欢,这日后给公主殿下的房中都上山间毛萃!” 黎郡王大手一挥就直接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随即轻笑着说:“公主,有什么想吃的,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尽管吩咐。手底下的人若是缺什么少什么的话,也让他们去采买就是。” “黎郡王辛苦了。” 唐清璃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毕竟能够过的更舒服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黎郡王摇了摇头,接着说:“您既然来到了夜南郡,微臣自然要好好招待您。” 第403章 黎三被罚 唐清璃闻言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说是要招待她?这黎郡王确确实实是想要招待她,从一路上给自己折腾了那么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个招待还真的是好“招待”。 “多谢王爷为孤如此操劳。” 唐清璃笑了笑,却没有给他面子:“只不过刚才孤入城之前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正好王爷爷在这里就请王爷决断一下吧。” “哦?发生了何事?” 黎郡王听了这话,看起来有些意外的样子,他看向唐清璃,轻轻的问:“可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公主?” “确实有不长眼的人,不过倒不是冲撞了孤,而是冲撞了百姓,” 唐清璃点了点头,淡淡说:“孤倒是不知道,原来这郡王府中的兵器全部都是向着百姓,而不是向着敌人的,若是父皇知道了此事,怕是会对王爷您有所…” 唐清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如果她把这件事情抱回去的话,那么南安帝肯定会依着这件事情处理黎郡王的。 “岂有此理!” 黎郡王听了这话,非常生气,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的说:“是谁做出了这种事情?!”” “就是方才送孤回来的这位大人。” 唐清璃可从来就没有给别人留面子的习惯,既然惹到了自己面前,那么他自然要付出代价。 “黎三!” 黎郡王语气冷冷的,他确实是吩咐了黎三要给唐清璃一个下马威,但是没曾想黎三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居然还被人拿捏了把柄,把话口丢回来了。 “微臣知错!” 黎三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王爷与公主明察秋毫,微臣并不是想要对百姓做什么,只不过他们一股脑的冲上来,微臣害怕可能会伤到公主,故而才让人护住了公主殿下,没让那些百姓靠前。” “护着孤也有很多的方式方法,而不是直接亮出兵器,让他们退后,若是形成了大规模的暴动的话,这个责任你担当的了吗?” 唐清璃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只冷冷的说:“就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话,那么还需要谋略做什么?百姓是朝廷的子民,你们为官自然应当为百姓考虑,而非逞一时之勇。” “公主殿下的话说的在理,你自领三十军棍,若是不好好处置你一番,你怕是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黎郡王看着黎三,又说:“今日的事情也算是好好的给你上了一课,以后千万不可肆意妄为,要把百姓放在心中,可听到了?” “是,微臣遵命。” 黎三心头松了口气,三十军棍对自己来说还好,可做的手段大着呢,不用担心自己会废掉。 “王爷果然是明察秋毫。”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说:“难怪这夜南郡近年来在您的带领之下是越来越好,每年的赋税都比之前增长了不少呢。” “惭愧惭愧。” 黎郡王摇了摇头,接着说:“只不过多多少少是有些自己的心得罢了。” “若是有机会的话,孤倒是也想听一听王爷您的心得是什么,也好让孤跟着一起学习学习。”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笑了声,说:“正巧空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父皇让孤过来也是想着看看百姓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需求。” “殿下舟车劳顿还是要好好休息为主,等殿下休息好了之后,本王陪着您一起去空城看一看他们吧。” 黎郡王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提了一句:“若是舟车劳顿引得身子不适,又强撑着去处理这些事情的话,便是本王没有照顾好殿下了。” “既然如此,那孤自然是听王爷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韩霜锦进了黎郡王安排的后院。 灵芝安排那些宫女太监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全部安置好,同时也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避免有什么东西惊扰了他们殿下。 房间里,唐清璃与韩霜锦坐在了软榻上,因着花涧木在,他们也不担心会有人偷听。 别的地方他们不清楚,但是这小院子都是在花涧木的控制下,有人偷听她们会立刻发现。 “黎郡王打的一手好牌。” 唐清璃对他方才的惩罚其实并不满意,三十军棍听起来很多的样子,但又是他们自己动手,而且这黎三看起来应当是府中的侍卫统领,三十军棍在他的操作之下落到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十棍。 “已经很好了。” 韩霜锦抚慰了一句,温声说:“你仔细想想,这三十军棍打的并不是他们的身子,而是他们的脸面,我们刚一进府中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是直接把他们的面子压在地上踩。” “也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笑了笑:“罢了罢了,如今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黎三必定心有怨言,怕是会在被罚之后去寻黎郡王要个公道。” 韩霜锦轻笑,又说:“陈惟书不在,他如今在黎郡王面前的地位怕是不低。” “话虽如此,可是…” 唐清璃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问:“可是觉得出了什么事?” “总觉得怪怪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毕竟黎郡王今日有些太好说话了。”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随即道:“虽然不知道黎郡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能够确定的是,他不会在明面上对我们动手脚。” “毕竟我们是得了圣旨过来的,而且在城门口立威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百姓看到了。” “若是黎郡王想要对我们下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面对百姓的怒火。” 虽然说黎郡王前期做了舆论战的准备,告诉了那些百姓,朝廷对他们不好,甚至直言朝廷安排来的太医根本就是想让他们去死。 可是后面李孟与陈守时的做法改变了很多人的想法,再加上永乐公主到了空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们做主,他们在心里已经有所转变。 “明面上不敢动手脚,但是私底下,黎郡王怕是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说:“户行安排给我们的人手看起来很多,但是肯定是比不过扎根已久的黎郡王,若是他真的想要对我们下手的话,我们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不怕。”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接着说:“还有陈惟书那边呢,没事的。” “话说回来,在空城还没有处理好的这个节骨眼上,黎郡王怎么会安排陈惟书到飘云镇呢?” 唐清璃与韩霜锦那个时候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蛮惊讶的,她不知道黎郡王把陈惟书安排去飘云镇是为了什么事情,可能是为了特殊的生意? 可是在他们的调查里,飘云镇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城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黎郡王会这么看重这一个地方。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还是要等飞鱼楼去探查一番之后,明确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够回来禀报。 “多情如何了?” 提到了飞鱼楼,韩霜锦不自觉就想到了多情。 之前出了“真假多情”一事,把整个飞鱼楼的人都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谁也没想到,戒备森严的楼里居然混入了不是楼中的人,幸好楼主及时发现,并且把那人送过来给他们处理了,如果没有发现被他把一些特殊的消息送给黎郡王的话,那么他们可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已经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多情,如今应当是在静养吧,她不愿意把情报说出来,吃了不少苦。” 唐清璃没有细说她的伤势,只知道多情是真的吃了不少苦,大夫为她诊脉的时候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说是不好好养着的话,怕是就… 韩霜锦听到这里脸色不大好,那人下手也实在是太狠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她。 “这几日飞鱼楼会安排一个新的人过来,多情就让她好好休息。” 唐清璃提了一句,说:“正好黎郡王府中的桩子也不少,挪一个过来伺候也不会太惹人注目。” “黎郡王恐怕会觉得这是一个监视我们的大好机会吧,我方才看了一下,他安排过来的人,怕是自己也精挑细选了不少日子。” 韩霜锦轻笑,又说:“只不过这些人看起来,或多或少都有些蠢笨。” “那当然啦,没有我们霜锦聪明。” 唐清璃知道韩霜锦是在说那些人的伪装,一点都装的不到位,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又说:“只不过呀,我们璃儿如果要这么说的话,我自然是毫不客气就收下咯。” “你就得瑟吧你。” 唐清璃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说:“好啦,时辰不早了,该好好休息了,收拾一下,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还要去空城看一看呢。” “都听我们公主殿下的~” 韩霜锦赖在她怀里:“那我要清璃抱着我睡。” “你真的是…”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说:“惯会撒娇。” 黎郡王府,书房。 “微臣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领了惩罚的黎三捂着自己的屁股回来了,虽然从中调节了一下,但是现实军棍打在屁股上面,还是让他的屁股瞬间就肿了起来。 而且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稍微走快一点就会特别疼,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起来吧。” 黎郡王看到他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弄一把稍微比较软一点的椅子,然后在上面放个垫子进来给黎大人坐。” “多谢王爷!” 黎三听了这话心中一暖,又磕了个头。 “你起来吧。” 黎郡王摆了摆手,淡淡地说:“这件事情本来也不能怪你,你不过是无妄之灾罢了。” “王爷…属下…” 黎三坐在了软软的椅子上,整个人都不太敢放松,因为屁股实在是太疼了。 “只不过你在城门口确实没有处理好,才会留下这个话柄,让殿下处罚你,你那个时候若是没有拔出兵器,又或者是直接干脆一点,不让百姓进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黎郡王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本王把城门口的事情安排给你,自然是相信你能够处理好,只不过你愧对了本王的信任,也辜负了本王对你的期待。” “属下知错。” 黎三听了这话心头更加难受了。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够完全怪你,毕竟她下马车的那一瞬间估计就已经在想要怎么拿你来立威了。” 黎郡王话口一转,接着说:“他这一次来肯定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说处理空城的事情,王曾永康已经许多日子未曾来信,怕是已经被捕。” “什么?!” 黎三听了这话立马站了起来,说:“王爷,王大人若是真的被捕,那您岂不是危险…” “还没到那个时候。” 黎郡王摆了摆手,说:“你可别忘了,这王曾永康的全家人性命都还在本王手里呢,他若是识时务的话,就知道自己什么该说,自己什么不该说。” “可这朝廷的酷刑…” 黎三对王曾永康可没有什么信心,一起在王爷身旁服侍这么多年,他对王曾永康的性子可是有极深的了解,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软骨头。 只要别人稍稍用些手段,他怕是就经不住疼痛,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都给招了。 “他不会的。” 黎郡王摇了摇头,他知道黎三担心什么,只不过这王曾永康没有他想的那么差劲,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绝后吧? “王爷,若是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把公主安排过来的话,那她的目标应当是想要对您下手吧,若是如此,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黎三这会觉得有些束手束脚的,他是一个武夫,平时动脑子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少,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应当怎么做。 “别接近。” 黎郡王淡淡地说了声:“你今日不是正好领了三十军棍吗?依着常理来说,三十军棍加身,你没有七日是下不来床的。” “七日!可是…” 黎三听了这话有些担心,如果在这七日的时间里,王爷有了其他人相助,怕是会很快就忘了自己吧。 “你就先下去好好养病,把伤养好之后再去空城。能够听懂我的意思吗?” 黎郡王看他这个样子,轻轻的点了一句。 “王爷,属下…” 黎三刚刚想说自己不需要养病,抬头看到黎郡王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是蠢! “看来你应当是听进去了,那么本王就看你能不能达到本王想要的效果了。” 黎郡王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下去好好休息吧,毕竟刚刚领了三十军棍,就不要四处走动了,这段时间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别人来寻你的话,能推就尽量推了吧。” “是!属下遵命!” 黎三答应了下来,出了门的时候就搭上了自己的手下人,让他们把自己给送回去,然后把自己被打了三十军棍的消息传出去,传的越快越好! 入夜,飘云镇,段府,会客厅。 “陈大人来到我们这飘云镇属下,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招待您的,这都是一些山珍,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经过后厨的加工,勉勉强强还算是一道不错的特色,还请大人品鉴品鉴,若是口味不合适的话,微臣再交代后厨好好处理一下。” 段军恭敬地给陈惟书倒酒。 这几日,陈惟书一直在房中看着账本不见人,也不外出,他都摸不清楚陈惟书这是什么套路了,于是便趁着今日说,自己把珍藏许久的女儿红给挖了出来,邀请陈惟书一同饮酒。 “好酒!” 陈惟书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轻笑着说:“不愧是珍藏许久的女儿红,这喝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段大人有心了。” “陈大人说笑了,您若是喜欢的话,等明日下官就把剩下的那一坛女儿红给挖出来,然后送到大人的房中让您慢慢品尝。” 段军恭维了一句,脸上满是谄媚。 “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女儿红想必也用了大人不少的时间精力吧,还是自己留着喝吧,不必送给本官。” 陈惟书摆了摆手,说:“今日有幸尝到如此醇厚的女儿红,已经是本官的口福了。” “大人不必客气。” 段军连忙说:“这酒要有伯乐才能够品尝出其中的味道,若是落在了不识货的人的手中,还不是暴殄天物了?正好大人与下官实在是趣味相投,故而下官觉得这酒一定要送到您手上。” “你这人,真是…” 陈惟书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应当的,应当的。” 段军心下一喜,未曾想事情居然峰回路转。 这些天来,他一直都不知道陈惟书喜欢什么,金银也送过了,女人也送过了,基本上没有犹豫,都被他退了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账本是不是真的毫无遗漏,若是陈惟书发现了什么,又不告诉他,反而把那些异样送上去的话,那自己不就完了? 这下好了,他算是知道陈惟书喜欢什么了!就是一个酒蒙子! “说起来,段大人的生意做的不错。” 这是陈惟书这几日来少有的和颜悦色,他看着段军,轻轻的说:“账本本官看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见段大人在生意上面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本宫回去之后,一定会和王爷好好为你美言几句的。” “多谢大人!” 段军这下是真的松了口气,蒙混过关了就行,看来这个陈惟书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嘛! “只不过嘛…” 陈惟书话口一转,淡淡地说:“这账本看起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本官还没看到那些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好办,下官明日就让人把那些女子带过来。” 段军猥琐的笑了笑,说:“若是大人,您有喜欢的话也可以留下来促膝长谈一番。” “促膝长谈就不必了。” 陈惟书摆了摆手,说:“本官的意思是要让你带我去现场看看,我要看一下那些女子住的地方如何,也要看一下她们的衣食住行,平日里可有人打理,要看一下你账本上支出的那些银子,具体都花在了什么地方上。只有这样,我才能回去向王爷汇报。” “这…” 段军听了这话有些犹豫。 之前黎郡王安排过来的人也不是没有看过那些女子,只不过不会像陈惟书这样直接要求自己带过去,一般都是把女子带到府中来看。 毕竟那个地方到底还是比较特别,而且也比较重要的,不能随随便便带外人进去,万一这个人心怀不轨的话,那自己可就完了。 “怎么?不行?” 陈惟书看他这么犹豫的样子,冷冷的问:“莫不是你从中贪墨了银两,花在其他不该花的地方,所以才不让本官过去?” “大人息怒!这怎么可能呢?!” 段军连忙摇头,接着说:“实在不是下官不想带您过去,只不过这个地方比较机密,没有王爷的应允,是不能够轻易带人过去的。” “那么依着你的意思,之前来的几位大人也都是在府中看着那些女子咯?” 陈惟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反问了一句。 “是。” 段军还以为陈惟书要松口了,连忙说:“之前大人们基本上都是在府中看的。” “那么他们没有亲眼看到那些女子的生活环境,也没有对过账本,也不清楚你账本上的具体支出在何处,是这个意思吗?” 陈惟书步步紧逼,听了这话便直接说:“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本官可要怀疑他们之前报上去的那些情报是否属实了。” “大人!” 段军听了这话直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大人明鉴,下官真的是兢兢业业,并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啊!” “这话你说了不算。” 陈惟书嗤笑了一声,说:“毕竟段公子能够在街上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本官对你…” “大人!” 段军立刻表明忠心:“下官保证王爷的生意绝对没有出任何的问题,若是大人真的想要去看的话,那明日下官就带您去看!” “既如此,便是最好了。” 第404章 惊现鼠疫 次日,段府正门。 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在等着主人出现,段军手底下的护卫已经做好了准备,个个神采奕奕。 陈惟书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他不自觉挑了挑眉,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陈大人。” 段军紧随其后,也出现在了陈惟书身侧。 “段大人。” 陈惟书点了点头,笑着说:“昨日段大人不是说那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吗?怎么还带了这么多护卫?莫不是?” “大人虽然那住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但是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的好,而且那处地方到底比较重要,故而平日里也是戒备森严。” 段军解释了一句,接着说:“还请大人放心,这些护卫只不过是护卫着过去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如此,倒是段大人体贴入微了。” 陈惟书挑了挑眉,轻笑着说:“段大人请。” “多谢陈大人。” 段军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等着陈惟书上了马车自己才坐上去。 毕竟是要去看那些女子,陈惟书心头虽然有些紧张,但是面上还没有显露出来。 还不知道那些女子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不自觉就想到了被段军困在后院中的女子,手握成拳。 “大人?” 段军看他这样有些担心,莫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看起来有些苍白。 “无碍。” 陈惟书摇了摇头,解释:“昨日没有睡好,故而今日有些晕车罢了,没什么大事,段大人不必担心。” “是下官照顾不周。” 段军听了这话连忙拱手:“下官竟然不知道昨夜大人睡得不好,今日还安排了如此之早的行程,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让大人再好好休息一下。” “无碍。” 陈惟书笑了笑,接着说:“你不必如此,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本官会昨天睡得不舒服。” “稍后我就吩咐手底下的人,让他们把大人的被褥好好换一下,换一套干净又软和的,这样今晚大人休息的时候就会更加舒适一些。” 段军恭敬地提了一句,接着说:“大人房中的香也换成安神香可好?” “自然是好的。” 陈惟书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如此,那就麻烦段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 段军巴不得他来麻烦自己,如果一直和自己保持距离的话他反而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让陈惟书对自己放松警惕。 马车越走越远,不一会就出了飘云镇,沿着山路在路上七拐八拐。 陈惟书心生好奇,不过也没有问出来,只等一会到了看看是何情况。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很大的农庄,门口还有一些官兵巡逻,看起来就生人勿近的模样。 “属下参见大人。” 为首的统领来到了马车前,看着下了马车的段军还有陈惟书,抱拳行礼。 “快快起来吧。” 段军摆了摆手,说:“这位是王爷派来的陈大人,来瞧瞧具体的情况,你们不可怠慢。” “是。” 那个统领恭敬地应了下来,又说:“属下见过陈大人,问陈大人安。” “起来吧,起来吧,不必多礼,我没有那么讲究规矩。” 陈惟书笑了笑,又说:“不知这位统领如何称呼?” “属下名为文九。” 文九恭敬地回了一句,利落起身。 “好身手。” 陈惟书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起来就是个颇为壮实的。” “多谢大人。” 文九听了这话心头有些别扭,不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还能够多说什么呢? “不必多礼,带本官进去吧。” 陈惟书摇了摇头,看着紧闭的大门:“你们莫不是每日都是这样,不打开大门。” “启禀大人,若是打开大门的话,稍有不慎,人就有可能溜出去,手下带过来的人比较少,若是打开大门的话,没有办法兼顾到里面的人。” 文九回答了陈惟书的话,又说:“而且那样也比较麻烦,索性就关上了。” “话虽如此,可是人大抵还是需要见见光,晒晒太阳,不然养成了阴郁的性子,再送到那些官员的府上,怕是会有所…” 陈惟书的话没有说完,他看向段军,接着说:“此处既然是最重要的地方,为何守卫的人数不够?” “这…” 段军闻言有些犹豫,这个该死的文九,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真是服了! “段大人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本官,本官不喜欢听假话,只想要听实话。” 陈惟书冷冷地说:“若是段大人回答的没有办法让本官满意的话,那么本官也会考虑向王爷上报一下具体的情况,让您换一个职位当一当。”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段军听了这话真的是脸色都白了,他连忙说:“大人并不是下官,不想要安排人过来,只不过安排太多人过来的话,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这方圆几里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没什么人,你和我说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陈惟书看着段军,冷冷地说:“怎么?你是觉得本官好糊弄所以来糊弄本官是吗?” “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段军连忙摇头,又说:“大人,您不知道这个庄子之前是飘云镇中的一位特别有名的富商的,之前也并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周边没有人,反而是有特别多的人围在这个庄子附近,日常耕种。” “那为何如今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庄子,莫不是你们欺男霸女,直接把这个庄子占了,然后又不让他们在周边耕种?” 陈惟书看着他,冷冷地问。 “非也非也!” 段军连忙摇头,又说:“我们为官者如何能够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呢?大人还请听下官细细说来。” “你说。” 陈惟书看着他,淡淡地说:“最好是说个清楚明白让本官听听,若是解释不清楚,那你…” “是!是!” 段军点了点头,说:“那户人家闹鬼!” “荒唐!” 陈惟书听了段军的话,脸色铁青:“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鬼?你怎么能相信这样子的事情你!” “是真的。” 段军看陈惟书不信,连忙说:“那个时候下官也不信,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后便安排了不少人来这庄子上护卫着。” “那个富商每年给飘云镇上交了不少税收,而且老实本分,没有传出什么事情来,结果这个庄子接连发生命案,原本下官还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只不过安排了那么多官兵过来拱卫着,还是有人突破重重的包围圈,把那些人都给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怖。” 段军回忆着,又说:“而且死了的都是富商买过来的小妾,他的儿子女儿近期都没有事情,府中的家丁以及丫鬟什么的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针对性这么强,你说是意外?” 陈惟书听到这里脸色不大好,这针对性这么强,摆明了是有人下手。 “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段军不自觉挠了挠头,说:“在第一个小妾出事之后,那位富商就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个院子里,衣食住行全部都在一块。” “哪怕要去上茅厕,也是要两两一组回来的时候,也是要两两一组,在这样的前提下,还有人死在了庄子里,死状特别恐怖,那伤口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折腾出来的。” 段军叹了口气,又说:“大人下官知道下官这么说,您一定会觉得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只不过那个时候下官查了许久,确确实实是没查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富商又为何把这个庄子空置,最后落到了你的手上?” 陈惟书也没有去深究这件事情究竟如何,左右此事已成定局,那个富商也已经搬走了,自己哪怕有心查案也无人给他查。 左右还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赶紧回去才是正事,听说东家和殿下已经进城了,他害怕两人会在城中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要把手头上的事情赶紧处理了,回去保护她们才是。 “说来也话长。” 段军一边回答陈惟书的话,一边带着人进去。 大门打开之后,里面的样子映入眼帘,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庄子,只不过被分成了不少地方。 左边是她们居住的地方,右边是她们学习技艺的地方,被拐过来的女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跳舞或者是诗词歌赋的。 他们需要培养他们,还需要让她们识字,这样才能够讨那些达官贵人的欢心。 “那就长话短说。” 陈惟书才没什么功夫听他叽叽歪歪,这会进了庄子就与他来到了会客厅,而后坐了下来。 “是。” 段军应了声,说:“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富商整个人都有些抑郁,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就起了搬离的心思。” “原本下官是不想着让他搬的,毕竟您也知道,这富商送给府衙的赋税很多,只不过他一直都说自己要搬走,不然不知道下一个人会不会是自己。” “下官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他搬走了。” “不过他在搬走之前把手头上一些没有及时卖出去的地契田契,全部都上交给府衙,说是给府衙做贡献,于是乎下官就得了这么一个庄子,也就让人搬了进来。这个庄子很大,而且地理位置也很好,用来做生意绰绰有余。” 段军解释完之后又说:“还请大人放心,下官并没有用什么不好的手段得了这庄子,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既然如此,这庄子到了你的手上,就应该安排多一些人来看着,为何文九会说侍卫不够的情况出现?” 陈惟书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也没有深究:“你可知道,若是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王爷的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下官该死!” 段军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下官是想着这里人烟稀少,应当不会有人过来,于是乎安排的人就少了一点,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出事…”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出事,就能够代表以后也不会出事吗?段大人有些时候本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说你聪明吧,你有些时候又特别愚蠢,说你愚蠢吧,你有些时候又还有自己的小聪明!” 陈惟书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说:“从今日开始,你手中所有的事情都要往后放一放,一切以生意为主,立刻马上派两支队伍过来这边巡逻,保护着这个庄子,听到了吗?” “是!” 段军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行了,带本官去看看吧。” 陈惟书摆了摆手,说:“最好看一看你平日里是怎么安排的?” “是。” 黎郡王府,书房。 “王爷,王爷。” “着急忙慌的叫什么叫!” 黎郡王听到了这个惊呼声有些无奈,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匆匆而来的人。 “王爷息怒!” 小厮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出了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黎郡王看着他,冷冷地问。 “王爷,大事不好!” 小厮磕了个头,又说:“城中爆发鼠疫了!” “你说什么?!” 黎郡王猛地起身:“怎么会呢?怎么会突然爆发鼠疫?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启禀大人,今日空城本来应该开城,但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人在医馆中口吐白沫,整个人看上去脸色铁青又僵直。” 小厮哆哆嗦嗦地回答着:“医馆中的太医还以为他是染了疫病,还没有完全好,给他把脉的时候才猛然惊觉,这根本就不是之前的疫病,而是鼠疫!” “鼠疫?怎么会呢!为何会爆发鼠疫?” 黎郡王不自觉坐了下来,这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疫病好不容易控制下来了,如今又出了一个鼠疫,这是想着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厮看黎郡王没有反应,又问了一句。 “不必惊慌,空城暂时不要开城,所有人还是不得进出,两位贵客呢?” 黎郡王下意识就想到了她们。 “已经入城了。” 空城,医馆。 “情况如何?”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往门口张望,只见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她身旁还带着另外一个女人,两人走在一起,竟然有一丝莫名的般配。 “微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太医院当值过的几个太医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他们自然收到了消息,公主会来夜南郡,只不过没想过公主居然会来到空城,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公主?” “公主…”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同时响起的声音,医馆中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公主真的好好看啊! “都起来吧。” 唐清璃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孩扶了起来,女孩瘦骨嶙峋,看起来风一吹就能被吹倒。 “多谢殿下。” 其他人听了这话这才跟着起身,为首的太医虽然不清楚为何殿下出现在此处,但是当务之急是要把面前的人给处理好。 “为何会突然出现鼠疫?” 唐清璃的脸色不大好,按理来说,之前的疫病已经处理完了,不应当会出现鼠疫这样子的病症才是。 城中这些日子一直都有消杀清理,在疫病这个关口上居然还有死去的老鼠堆积?想到这里唐清璃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启禀殿下,此人的病症乃是初期,应当是刚刚染上不久,或许病症的源头还未扩散。” 太医回了一句,又说:“如今,这空城中的人都刚刚经过了疫病身体的恢复,还稍微有一些慢,很容易就会因为其他的病症而感染。” “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爆发了疫病,这样大规模的病症的话,恐怕…” “去查!” 唐清璃脸色铁青,她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把黎郡王给孤叫过来!” “是…是…” 她身后跟着的是黎郡王安排过来的人,自然是对她毕恭毕敬。 “按照之前做的那样,所有人不得外出,朝廷会接着给你们送药送吃食,鼠疫的源头会很快查清楚,还请大家不必担心。” 唐清璃把事情一件一件安排下去,原本城中的太医就已经因为之前的疫病做足了准备,如今就算是突然起了鼠疫也不怕。 “还请几位太医把药尽快研究出来。” 相比于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清楚的疫病,鼠疫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老熟人了。 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鼠疫,不过先帝安排据处理的人控制的很快,而且太医也纷纷针对源头进行研究处理,研究出了不少的药。 防止鼠疫扩散,治疗鼠疫还有预防鼠疫的药全部都有,只要查到源头消毒,然后安排人吃药,基本上就可以控制下来了。 “是。” 原本轻松的空城因为鼠疫又再一次动了起来,韩霜锦护着唐清璃回到了马车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会是谁?” 唐清璃不觉得此事是一个意外。 “清璃,你记不记得这里距离边境不远。” 韩霜锦的指节轻轻地敲打着茶几,温声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有匈奴的手笔。” “什么?” 唐清璃听了这话不自觉蹙眉,她下意识想要反驳韩霜锦的话,可又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边境距离此处并不远,匈奴又节节败退,若是有人与匈奴勾结,把死去的老鼠成堆的送到空城,极有可能会引发鼠疫。”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又说:“你可别忘了,匈奴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们能够做出比这更恶心更残忍的事情。” “为什么是现在?” 这才是唐清璃不明白的地方,若是他们真的想做这件事的话,在疫病还没有处理完的时候就可以折腾了,毕竟那个时候疫病没有处理完,又引来了鼠疫,怎么想都会比如今来的更可怖。 “因为那个时候,你我还未出现。” 韩霜锦本能觉得这个局不简单,就是冲着自己还有唐清璃来的。 她这么一说,唐清璃就默默地陷入了深思。 如果幕后黑手是想要针对自己的话,那么他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们首先是要把疫病的事情控制好,毕竟如今我们来到了空城,又是鼠疫在我们的手中扩散的话百姓肯定会对我们有怨言。”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不过如今不是我们要去考量那些事情的时候,那些事情就让飞鱼楼去处理吧。” “也是。” 唐清璃点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鼠疫的源头查出来,以及控制住空城。 “经历了疫病,如今又爆发了鼠疫,我很担心空城中的百姓会被情绪煽动。” 韩霜锦透过车窗去看那些被关起来的店铺还有形形色色的院子,语气越来越轻:“所以,我们需要先发制人,让他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你想做什么。” 唐清璃闻言抬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与他们,同吃同住。”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上位者会因为这些事情丢弃他们,但是若我们与他们同吃同住,培养他们的自信心,并且尽快把鼠疫控制下来的话,他们不仅会对你心怀感激,而且也会慢慢扭转你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好。”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点头:“我都听你的。” “会不会,不好。” 韩霜锦闻言心头一颤,压低声音说:“璃儿,其实你不用冒险,我自己也可以。” “不可以。” 唐清璃摇了摇头,笑着说:“什么你自己可以?你准备要丢掉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韩霜锦连忙摇头:“我只不过有些担心你的身子,毕竟你的身子还是有些羸弱。” “没有那么差劲。” 唐清璃摇头,轻声说:“之前疫病来到空城的时候,不也是与他们同吃同住了吗?不必担心这么多。我想与你一起。” “好,我们一起。” 唐清璃重重地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左右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韩霜锦握着她的手,接着说:“那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为真。” “也是,我让飞鱼楼查一查。” 第405章 清璃受伤 鼠疫突然爆发致使整个空城人心惶惶,本以为疫病已经要结束了,没想到居然又有鼠疫出现。 “是不是我们被诅咒了?” “呸呸呸胡思乱想什么呢!” “就是就是!什么被诅咒了!可别瞎说了!” “如果我们不是被诅咒了的话,为什么疫病结束之后突然又产生了鼠疫呢?” “这肯定是有问题的,不可能疫病与鼠疫同时爆发,我觉得应当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上面的人应该会处理,毕竟朝廷的太医也在这里呢我们不用担心太多。” “我觉得就是那些太医折腾出来的,他们肯定没有把我们给治好,所以才会有鼠疫。” “你这话说的轻松,太医平日里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居然这么怀疑他们!” “就是就是!” “他们平日里不仅要给我们把脉,而且有些时候还要给我们上药,又研究出了药方,他们做了这么多,你们居然还在怀疑他们!未免也太过分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的,端起碗骂娘,人家做了什么,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应当的,而不是自己必须感恩的。” 吵吵闹闹的同仁堂里,不少今日来拿药的百姓围在一起,他们似乎在为什么争执,突然就吵起来了。 “吵什么!” 一队巡逻的官兵来到了这里,看到他们在吵闹的样子,脸色铁青,重重的斥责了一句:“叫你们过来这里是领药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如果要吵架的话,通通都给我走!” 大人一来,他们就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纷纷止住了自己的话口。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回自己的家中呆着,没有事就不用出门了,以后药都会送到你们的门口去你们只需要打开门把药拿进去就好。” 巡逻的官兵统领看了他们一眼,又说:“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造谣生事的话,那么就要问问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了!” “不敢了,不敢了。” “大人息怒,我们这就回去,您放心吧。” “是呀是呀,大人别生气,我们这就回去了。” 几个百姓纷纷摇头,而后拿上自己的药就回去了。 这边的唐清璃与韩霜锦分了两支队伍,唐清璃带人去看城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韩霜锦带人去分药,然后分发粮食。 因为之前有了疫病的前车之鉴,所以百姓都知道朝廷不会放弃,他们便直接都在家中守着,也没有出门大大方便了两人的行动。 在同仁堂发生的事情,也有飞鱼楼的人盯着,然后就把这个消息传回了韩霜锦的耳中。 “那个统领叫什么?” 刚刚发完一户粮食的韩霜锦点了点头,这个统领听起来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 “黎五。” 飞鱼楼的人报上名字的时候有点无语,黎郡王府他们一点都不会取名字,不是黎三就是黎五的。 “查过吗?家世干净吗?为人如何?” 韩霜锦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先去发。 “启禀东家,这黎五的家世已经查过了,他年方二十三,并没有婚假,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卧病在床以及一个年幼的妹妹。” 手底下的人把查到的情况汇报了上来,接着说:“这黎五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平日里就是回家或者当值两个地方去,只要当完值就立刻回家照顾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似乎是感染了疫病之后一直身体不怎么舒服,也被搬到了空城里来。 “正是因为母亲来到了空城里,她才自己推荐自己来空城当值,这段日子也一直都配合空城中的安排,算是个不错的人。” 飞鱼楼做事情从来妥帖,不用主子说就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 “在黎郡王府受宠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用帕子擦了擦手,压低声音轻轻地问:“一个小小的统领,我不怎么相信他自己推荐自己便能够来到空城,必定是身后有人帮助他。” “是陈大人。” 飞鱼楼的人同样压低了声音:“这黎郡王本来也不怎么同意的,但是陈大人说空城中应该有他们自己的人,于是乎就把他安排过来了。” “陈大人。” 韩霜锦笑了笑,看来这黎五,是自己人了。 “寻个机会,让黎五来见见我。” “是。” 飞鱼楼的人应声退下,很快就离开了。 韩霜锦把手中的粮食发完之后就回了宅子,因为这次表明了身份,所以他跟唐清理自然也不是住在之前的宅子里,而是换了一处更大的宅子。 这户宅子的主人家之前也是染上了疫病,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便死去了,故而宅子便空了下来。 韩霜锦与唐清璃搬进来之前,让人好好的消毒同时也处理了一下,住进来的时候,也算是干净。 “东家。” 留在宅子里的是唐清璃从公主府带来的丫鬟,自然知道韩霜锦的身份,对她特别尊敬。 “公主回来了吗?” 韩霜锦点了点头,轻声问。 “还没有。” 丫鬟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刚才有一支军队从门口路过,脸上神色匆匆,朝着公主办事的地方赶去了,不知道…” “你如何注意到的?”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一跳,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或者是担心的样子,实在是这个丫鬟提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奴婢正好在门口打扫落叶,于是乎就看到了。” 丫鬟的回答滴水不漏,她抬头看向韩霜锦,恭敬地说:“只不过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是出了什么事情。” “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韩霜锦摆了摆手,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出门的意思。 丫鬟心里有些焦急,按理来说,东家听了这事,应该及时出门才对,怎么还留在这里不动呢? “怎么?还有什么事?” 韩霜锦看她这样子就觉得不对劲,随即轻笑着说:“是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没有,没有了。” 丫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怕是要引人怀疑,连忙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反正公主那边如果出事的话,韩东家是一定要赶过去的。 丫鬟的异样成功让韩霜锦注意到了她,她安排了几个人盯着这个丫鬟,而后让人去给唐清璃传信。 说是传信,其实也是想让她尽快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尽快回府,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怕是有人想要对唐清璃下手了。 唐清璃是在这个时辰之后回来的,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手上还带着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韩霜锦脸色铁青,快步来到唐清璃面前。 “没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温声说:“霜锦,你别着急,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好。” 韩霜锦心里着急的很,可是看唐清璃这么说,也只好先和她回了房间,同时让人把那个丫鬟抓起来丢进柴房里,等着她一会处理。 “抓到叛徒了?” 唐清璃看她吩咐下去,轻轻的问了一句。 “那些都不重要,你先告诉我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不是说了让你要注意安全吗?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韩霜锦心疼极了,她看着唐清璃手上包裹的布都隐隐渗血,心中疼得厉害。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对我发难,不过没事,有花涧木在他们讨不到好,只不过是一点点小伤,不要太担心了。” 唐清璃轻轻的握住了韩霜锦的手,接着说:“你看我收到了你的信不就立刻马上赶回来了吗?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这能一样吗?” 韩霜锦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柔声问:“疼不疼?” “霜锦帮我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唐清璃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随即撒娇着说:“霜锦帮我吹吹好不好。” “撒娇鬼。” 韩霜锦一脸无奈地吹了一下她的手,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叹了口气:“虽然你说没事,虽然你说不疼,但是我还是很心疼。” “我知道错啦。” 唐清璃靠在了她怀里,柔声说:“这次确确实实是我有些轻敌了,本以为他们不会在空城里下手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直接对我下手,我之后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了。” “所以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 韩霜锦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前,那个时候,唐清理和韩双井兵分两路,唐清璃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去调查中城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们主要是想要看鼠疫发生的源头在哪里。 之前空城疫病的时候也有这样大规模的盘查,所以每一家的百姓都挺配合的,他们都知道朝廷这是在找出源头,为了他们好,能够及时把疫病给控制住。 但是在查到其中一户人家的时候,他们被阻拦了。 那户人家看起来是普通的农户,家中不说家徒四壁,但是一定过的不怎么好,当家的男子看起来膘肥体壮长的很壮实,但是他的妻女却瘦骨嶙峋,一点都没有生气。 唐清璃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皱眉,心头对他们阻拦自己的做法已经不喜,再加上这个男子一直咄咄逼人,说他们不应该肆无忌惮到处盘查。 “你直接一点吧,你想要什么?” 唐清璃打断了那个男人的骂骂咧咧,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也不是不希望他们盘查,只不过是想要从他们手中捞一点好处罢了,这种人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很简单,这是我的家,你们如果要在我家里查来查去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把我的家搞得乱七八糟的,又会不会丢掉什么贵重的东西?” 男子的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我看这位贵人也是懂礼仪知礼数的,就这样吧,你们先给我交一点银子,放在我这里,如果没有出什么事情的话,我到时候就把这些银子退给你们,你们觉得如何?”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陪同唐清璃的人没想到这个男子居然会找他们要银子,未免也太过分了! 这城中的疫病和鼠疫爆发,用的那些粮食,还有药材全都是朝廷买的,这些银子全都是朝廷拨下来,没有让他们出半分银子,他们每日只需要在家中等着,便有人给他们送来药材和粮食。 他们居然不懂得感恩,反而是用这个来要挟他们,让他们再给银子!未免也太荒唐了! “怎么不能这样?” 男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接着说:“如果你们不给我银子的话,我就直接躺在地上说你们硬闯我家,然后把我打的爬不起来,没有办法下床。” “你!” “你要多少?” 唐清璃阻止了两人接着争吵的话,看向男子,淡淡地问。 “还是这位贵人明事理。” 男人捧了唐清璃一句,笑着说:“其实小人也知道这个要求多多少少,有些为难了,所以要的也不多,只需要一百两白银就是。” “你再说一遍?!” 陪着唐清璃的那一个侍卫统领,终究是忍不住了,直接把自己的刀拔了出来,一百两白银,这一百两白银都足够他买一座大宅子,然后一家三口平安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了! “你觉得自己家中什么东西值得这一百两白银?” 唐清璃确实不缺银子,可她也不是冤大头,面前的男人提出来的要求未免也有些太过分! “贵人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 男子脸涨得通红,他看着唐清璃,若不是畏惧那个侍卫拔出来的刀,怕是要破口大骂了。 “孤并没有看不起你,只不过是心有疑惑,需要你为孤解答,你家中有什么东西值得孤花一百两银子放在你这里罢了。”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说:“还是说这一百两银子只是你的幌子?” “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故作疑惑,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唐清璃,似乎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动手!拿下他!” 唐清璃发现了他的意图,毫不犹豫地提了一句,而后自己往后退。 “该死的!被发现了!” 男人还以为自己的伪装特别好,看到唐清璃下令要抓自己的时候还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唐清璃本以为只有一个男人不是这农户的人,谁知道在旁边哆哆嗦嗦的女孩也直接提了一把匕首冲自己杀了过来。 不过须臾之间,她的手上就已经被划伤了,鲜血直流。 “保护殿下!” 旁边的侍卫统领护在了唐清璃身前,毫不犹豫就冲着女孩杀去。 唐清璃捂着自己的手,脸色惨白。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对自己下手的人可能是谁,黎郡王?令狐家?欧阳家?还是哪个自己的仇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方才在进入这家农户的时候,她就发觉了异常,正常情况下来说农户家中不应当有如此干净整洁的茶具。 在院中摆放着干净整洁的茶具,而且旁边的柴火看起来摆的整整齐齐,不是东一个西一个。 最右边的灶台也是许久没有人生火的迹象,唐经理,上辈子被叫去做奴役的活计,所以他知道是如何生活也能够通过一个灶台判断这个灶台多久没有生火了。 这个农户最起码有半个月没有生火了,如果要是说这个农户一直都是靠城中的救济,自己不生火做饭的话也合理。 但是正常情况下来说,哪怕不生火,做饭每一户人家都应该会烧水,维持日常的生活才是,而这户人家却已经半个月没有烧水了,很不合理。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面前的这三个人都不是这户农户的人,那么,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极为异常的事。 所以一开始和他交涉的时候,唐清璃心中其实就已经警惕着他了,在他慢慢向自己靠近的时候,唐清璃就已经干脆利落想把他给处理了。 没想到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女孩会对自己下手,而且这么狠,刚刚若不是她稍微躲了一下的话,自己现在这只手估计已经废了。 “那几个人都抓起来了吗?你方才说他有妻女,女孩对你下手了那他的妻子呢?” 韩霜锦简直是心疼的要命,他看着唐清璃,又接着说:“大夫怎么说的?这伤口应当如何处理,就这样便好吗?” “不用担心,霜锦。” 韩霜锦看他这么担心的样子,连忙笑着说:“霜锦放心,太医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精心养着,不会出事的,而且很快就会好的,他已经安排了最好的金创药给我。” “哪怕是最好的金创药,你肯定也会很疼!这个该死的!” 韩霜锦心头有些发疼,早知道自己就应该陪着他一起去了,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去,那样子危险的地方。 “后来花涧木出手,直接把那些人全部都给制服了,然后都带回来了。” 唐清璃轻声说:“其实在那个女孩出手的时候,花涧木已经有所察觉,并且朝着我奔来了,只不过情况有些太突然,而又紧急,他朝着我奔来的时候已经被划伤了,他自己领罚去了。” 唐清璃笑了声,说:“毕竟这件事情如果让父皇知道了的话,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韩霜锦听了这话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我不在意别人如何,我只在意你难不难受,也只在意你疼不疼。” “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啦。” 唐清璃把玩着她的腰带,轻声说:“如果心疼我的话,那今夜我们韩东家不如好好服侍我?” “唔…” 突然双唇相贴,韩霜锦的攻势猛烈,不同寻常的温柔,今日的她似乎还带着几分极强的占有欲,和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 “你…好凶…” 许久,唐清璃双眼迷离,抬头看向韩霜锦的时候哼了一句。 “我在服侍我们公主殿下呀。” 韩霜锦故意低下了头,嘴唇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暧昧的话让唐清璃心中痒痒的。 “你!过分!” 唐清璃脸色涨红,她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和你说了,你快起来。” “好好好,我起来。” 韩霜锦失笑,接着说:“方才我也抓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丫鬟。” “发生了何事?” 唐清璃听到这话微微蹙眉,轻声问。 “我方才发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丫鬟守在门口,说是有什么官兵巡逻的时候,急匆匆朝着你办事的方向去了,我看她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让我去寻你。” 韩霜锦轻轻的解释,又说:“不过她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脸上焦急的很,看起来更假了。” “果然是令狐家的手笔。”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就这样,还想着能从黎郡王手中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呢?真的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霜锦皱眉:“怎么突然就扯到了令狐家了?令狐家不是没有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吗?” “那是之前了,或许鼠疫的事情就是令狐家折腾出来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空乘的城东有一个粮仓那里面装着的是令狐家收上来的粮食,如果要是普普通通装粮食的地方,我也不会有疑惑。” “只不过令狐家收了粮食之后,就堆放在那里也不怎么售卖也不怎么拿出来吃,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你是说?” 韩霜锦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他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故意的不好说,也有可能是想着堆积粮食罢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毕竟那个时候想要发国难财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你是说他原本是想要把那些粮食堆积起来,然后等城中没有粮食的时候再高价售卖是吗?” 韩霜锦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这个计划,只不过没想到朝廷的赈灾粮来的这么快。”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而且父皇还规定了卖给空城的粮食不能够超过市场价,甚至要比市场价更低,那么它自然也就没有了高价售卖粮食的机会,估计现在心里懊悔的很吧。”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粮仓没有放开,然后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手中有那么多的粮食,于是乎一直都关闭着粮仓,导致粮食发烂从而滋生了鼠疫。” “应当是。” 唐清璃应了声,说:“如今,调查的情况来看,鼠疫的源头应该就是这个粮仓,我已经安排了人把整个粮仓给封了起来。” “过几日寻一个合适的时间,就直接把整个粮仓都给烧了,也能够彻底断绝鼠疫源头。” “这是一件好事。” 韩霜锦总算是松了口气:“查出了粮仓的问题,接下来也好处理。” “只不过这突然出现的人…” 第406章 轻纱滑落 “我已经安排飞鱼楼去查了,如今看不出是谁的手笔,不过极有可能是令狐家。” 唐清璃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接着说:“若是鼠疫一事爆发出来的话,哪怕清水郡的郡守也没有办法护住他,所以他必须要让我死。” “真该死!” 韩霜锦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她看着唐清璃,接着说:“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令狐家做出来的话,你打算如何做?” “也简单。”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说:“做这件事真的是令胡家折腾出来的话,那么我相信黎郡王应该比我更想处理这件事情。” “你想把这件事情交给黎郡王处理?” 韩霜锦想了想,突然觉得未尝不可。 黎郡王与令狐家如今在明面上确实尚可,但是私底下其实已经积怨颇深,若是黎郡王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肯定会对令狐家下手,而且手段不会太软。 他们大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两人狗咬狗,然后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当务之急是把空城的疫病给控制下来,其他事情可以慢慢处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令狐家与黎郡王不和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们大可以添一把火,让两人折腾去。” “你这么说,也是。” 韩霜锦听了这话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又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依着你的意思去办吧。” “或者霜锦有什么主意?” 唐清璃轻轻的笑了笑,说:“也别都听我的,我想听听你的。” “其实我有在想,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令狐佳做的,那他是否留有后手,这件事情没成功,后面是否还会再继续对你下手?” 韩霜锦想了想,接着说:“若是他仍旧留有后手,接下来还要对你下手的话,那么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我们要考虑的。” “空城因为疫病的事情对疫病的防范以及控制有了一定的经验,鼠疫应当不输出半个月就能够解决。”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鼠疫的源头给抓出来,以及幕后之人也拿下。” 韩霜锦笑了笑,说:“所以不管是不是令狐嘉,都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黎郡王,让他们两家去狗咬狗,若真的是令狐家,那便省了功夫,但若不是令狐家的话,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可以去查究竟是谁做出的这种事情,谁让鼠疫爆发。 “那就这么处理!” 唐清璃一锤定音,接着说:“鼠疫与疫病不一样,你这段日子要跟在我身边,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你这段时间也要乖乖的,太医研究出来的预防鼠疫的药,你要先吃,吃了之后才能够出门,知道吗?” “知道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照顾好你,我们还要回京得赏赐呢。” “说起来,两位大人应当是今日就回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等到黎郡王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在京都了吧。” “黎郡王对他们很是关心,毕竟想要从他们那里下手来影响我们两边的关系,听说还安排了护卫保护两位大人的安全。”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说:“谁不知道这所谓的保护明面上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两人不让两人顺利离开呢?” “飞鱼楼安排的替身应该已经到位了吧?再拖下去也不合适。” 韩霜锦对此并不意外,黎郡王本来就想着对他们下手,如今唐清璃来了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而非其他。 “是。”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替身到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启程归京了,而且父皇那边此刻应该也已经收到了书信,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好。”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黎郡王到时候看到那两个替身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就怕恼羞成怒,会对我们下手。” 唐清璃其实是不担心自己的,但是韩霜锦在自己身边,她不想要让韩霜锦出事所以会下意识的有些担心。 “没事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笑着说:“左右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 “叩叩…” 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唐清璃的话,这个时辰稍微有些晚了,不知道是谁会过来。 “谁?” 韩霜锦下意识护住了唐清璃,若是灵芝的话,她一定会先行礼再敲门的。 “启禀殿下,是属下。” 陈惟书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居然能够来到院子里。 “陈惟书?” 韩霜锦有些惊讶,起身打开了门,还真的看到了他,一个本应该在飘云镇,却出现在这里的人。 “见过东家。” 陈惟书恭敬的行了个礼,接着说:“深夜叨扰东家与殿下了。” “快让他进来吧,如果他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的话是不会在这个时辰跑过来的。” 唐清璃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先进来说话。” 韩霜锦点了点头,让出了路让陈惟书进门。 “多谢殿下,多谢东家。” 陈惟书进门就行了个礼,接过了唐清璃倒的茶,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有些着急:“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问:“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飘云镇那里处理生意吗?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飘云镇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你处理不过来,回来搬救兵了?” “不是。” 陈惟书摇了摇头,温声说:“一切都很顺利,我已经成功摸清楚了那生意的地方,而且也把账本给拿到手里了,还请殿下放心。” 他说着直接把怀中的账本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又接着说:“属下在飘行镇听说了空乘爆发鼠疫的事情,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之后就紧急赶回来了,害怕殿下与东家出事。” “我们能够出什么事,你着急忙慌的。” 韩霜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放心好了,我们没什么事,而且已经找到了鼠疫的源头,如今已经顺利的在处理了。” “如此便好。” 陈惟书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因为飘云镇收到消息的时间相对偏晚,他是今天早上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所以他收到消息之后就紧急赶了回来,日夜兼程,也不敢怠慢,害怕自己回来晚了,两人会出事,也害怕自己帮不到忙。 “生意如何?” 唐清璃对陈惟书是特别放心的,既然他说生意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黎郡王给彻底拉下来。 “罄竹难书。” 陈惟书手握成拳,特别愤怒:“他们简直不配为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 “他们会从不同的地方把那些女子运过来,运过来了之后就在桩子上,先让他们修习那些技艺,听话的女子相对来说还比较好,修习技艺的时候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还有粮食,但是那些不听话的女子就会被他们各种责罚辱骂。” “那些被动辄打骂的女子们伤痕累累,若是再不依的话,就会沦为段军段政的玩物,段军自认为没有人会来查,哪怕来查也没有关系,他在手底下养了一群不错的账房先生,每次有人来查的时候就会帮他平账,他这些年从这笔生意中捞了不少好处。” “我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正在训练那些女子,让他们修习技艺,教她们怎么讨男人的欢心。而且不久之后,将有一批运往各个地方送到朝臣的床上。” 陈惟书说着说着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你刚才说他养了一批不错的帐篷先生为他平账,那么你能确定你拿回来的这本账本是真实的吗?” 唐清璃看着他拿出来的账本,轻声说:“他是否怀疑你的身份会不会拿出一本假账本来蒙骗于你?” “不会。” 陈惟书摇了摇头,颇有信心:“还请殿下放心,属下别的本身没有,但是这做账的本事是一流的,哪怕他给我一个假账本,我也能倒推出真账本上面的数目是如何的。” “这么厉害?!” 唐清璃有些意外,看向韩霜锦。 “惟书的本事别说是在永州城,哪怕是在整个南朝估计都找不出比他更优秀的账房先生来,所以他这么说必定是对这本账本有极大的把握,殿下只管相信他便是了。”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若是殿下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场让他试一试。” “那倒是不用,孤自然是信得过陈先生的,只不过没想到陈先生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赞叹了一句:“实在是太适合去户部当值了。” “那我们陈先生就等着以后殿下给他一个机会去户部当值了。” 韩霜锦才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唐清璃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肯定心里就是有这样子的想法,那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陈惟书心里惦记着,这样他做事情也就更加卖力主动。 “好呀。” 唐清璃笑了笑,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陈惟书与我们一统归京,我为陛下引荐。” “多谢殿下!” 陈惟书没想到自己真的有成为官员的机会,而且还是入主六部,一时间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了,这实在是天大的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是你应得的。” 唐清璃轻轻的把他扶了起来,接着说:“那个时候你毫不犹豫的相信我们,并且愿意来到这豺狼虎豹环伺的地方,是你自己为自己挣得了这份前程,不是我给你的机会你要记住这一点。” “多谢殿下。” 陈惟书热泪盈眶:“可就是没有殿下给我这个机会的话,哪怕我有一身的抱负也难以施展。” “好好好,你们都棒你们都棒。”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处理吧。” “既然已经有了证据了,那自然不能够放黎郡王继续这么逍遥快活下去。” 唐清璃看了眼账本,笑着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父皇安排的军队应当已经在路上了,而且孤也可以送信回永安城,让许三归他们带兵过来。” “这样不好吧?” 韩霜锦微微蹙眉,接着说:“那个时候陛下赏赐给你亲卫,是想着说保护你的安全,若是你这个时候把亲卫调过来,用来抓黎郡王的话,必定会让朝野上下都对你不满,到时候会上奏折弹劾你。” “可若这是父皇的命令呢?” 唐清璃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超品公主在夜南郡遇袭差点死去的事情已经传回了朝廷,若是孤的亲卫没有办法护住孤的话,那么父皇安排他们给孤的作用是什么呢?” “你想要,以身涉险?” 韩霜锦微微蹙眉,接着说:“这样对你的影响和伤害有多大你应当清楚的。” “孤清楚,但是这对孤来说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不是吗?” 唐清璃知道,自己若是要走那条路的话,必定会引发朝臣非议,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说不定之后还会走上武力镇压这一条道路。 所以唐清璃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武力,因为她知道有些时候,成大事者是无法完完全全摒弃武力流血这一条路的。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希望发动宫变,只想着自己能做的事情先做了,然后一步一步改变那些人的想法,就是能够和平发动政变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这是没有办法和平的话,那么最后她也会通过武力夺下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只能够属于她。 “罢了罢了。” 韩霜锦摆了摆手,接着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陪着你,便是。” “知道我们霜锦最好啦。” 唐清璃听了这话很开心,她看着韩霜锦,笑着说:“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坐在一边的陈惟书觉得自己此刻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怪亮的。 “等父皇安排给我的军队到了,你便先回去飘云镇控制住那些人。” 唐清璃转过头看向陈惟书,接着说:“把段家的那些人控制住了,然后护住那些女子,不要再让她们受到伤害了。” 她一想起方才陈惟书说的话,心头就有些酸涩。 “是,属下遵命。” 陈惟书恭敬地应了声,接着说:“殿下与东家若是没有其他安排的话,那么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你先回去吧,注意着点。”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就是不出意外的话,黎郡王想必会对你回来这件事情颇有疑惑,你已经想好要如何与他解释了吗?” “空城出了事情,我担心他的安危,于是乎连夜赶了回来,若是确定他没有事情,还需要我再出去的话,那么我就会再出去一趟。” 陈惟书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补充道:“黎郡王喜欢别人对他关心备至,或许对我的怀疑自然是不会少,可是他也需要我的关心。” “你已经完全能够拿捏他了!” 韩霜锦笑了笑,如果不是时间和场合都不对,她突然有点想磕这对cp了。 “拿捏?” 陈惟书眨了眨眼睛,好吧,东家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有一些道理。 “如今夜深了,你要不然就在院子里休息一下,然后明日再回去吧。”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他们刚才说的事情稍微有点多,如今已经深夜了。 “不妥当。” 陈惟书摇了摇头:“其实属下也很想休息一晚,但是这个时辰回去正好能够让他看到我的疲惫,他也会更加确定我是因为他半夜赶回来的。” “好,那你便去吧。” 唐清璃没有勉强他的意思,叮嘱了一句:“我吩咐人把你从,部门给送出去,你注意安全,然后我也会吩咐人帮你断后,你不需要操心其他的事情,只需要装作着急的样子赶回黎郡王府就是了。” “多谢殿下!” 陈惟书重重地磕了个头,而后便毫不犹豫起身出了门,赶回黎郡王府了。 “他真的变了很多。” 韩霜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笑着说:“如今越来越能担重用了。” “其实在那个时候他主动请缨,我便觉得他很厉害也很果断,自己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想一辈子都当努力想要为自己挣一个前途,而且也是为了芍药。” 唐清璃笑了笑,其实自己与他又何尝不是同一类人呢?他们要的都是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配上自己心爱之人,与他长相厮守。 “好啦好啦,不说他了。” 韩霜锦轻笑,握住了唐清璃没有受伤的手:“今日也算是得了个好消息,殿下该休息了才是。” “休息?” 唐清璃眨了眨眼,笑着说:“那就请我们韩东家伺候孤休息可好?” 她的话带着点娇俏的尾音,让韩霜锦不自觉心神一荡,随即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欸…做什么!” 唐清璃没想到韩霜锦反应这么激烈,原本只是想着逗逗她的。 “伺候殿下休息…” 韩霜锦低头,轻轻地咬住了唐清璃的耳垂,温柔地说:“既然殿下这几日身子不便的话,那么这样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什么身子不便…” 唐清璃被她放在床上,轻解罗裳,整个人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任君采撷。 “殿下的手…不方便呢…” 韩霜锦失笑,指尖划过唐清璃的腹部,引起她阵阵颤栗。 “谁说的…孤只不过是…” 唐清璃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轻声说:“我只不过是伤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又没事…” “是吗?” 韩霜锦轻笑,垂眸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温柔地说:“无碍的殿下,不必逞强,我很乐意,伺候您。” “你…唔…” 双唇相贴,她的舌尖微微试探,不一会儿便如入无人之境,揪住了唐清璃的舌尖打转。 轻纱滑落,呻吟声起,天边的圆月也默默地藏进了云里,实在是太羞人了。 黎郡王府,书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未休息的黎郡王听到了陈惟书回府的消息,有些意外的同时又心生警惕,按理来说,他安排给他的事情,最起码还有七日才能够处理完,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跑回来了?莫不是… “属下给王爷请安。” 陈惟书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王爷没事就好,王爷没事就好…” “你这是?” 黎郡王有一些意外,他自然是听出了陈惟书的话语中带着哭腔,一时之间有些不大明白了。 “是属下失态了,还请王爷责罚。” 陈惟书又磕了个头,接着说:“首先收到消息的时候便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不知道这空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居然又爆发了鼠疫,但是害怕鼠疫传播会影响到王爷,因为王府距离空城这么近…” 他着急忙慌的解释着,似乎真的是在为了黎郡王回来的。 黎郡王听了这话更加意外,看着陈惟书的眼神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坦白来讲,若是别人对他说出这样子的话,他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幸,并且此人一定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可是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 一想到这里,黎郡王便不自觉叹了口气,语气也温柔了下来,他来到陈惟书面前,把他扶了起来:“你先起来回话?” “多谢王爷。” 陈惟书起身,下意识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珠。 黎郡王这才看到了他身上的衣裳也没有换,整个人风尘仆仆的,看来应当是连夜赶路,身上特别疲累,眼睛都有红血丝了。 “你啊…” 黎郡王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未曾拥有的。 “属下知错了王爷,不应当直接把飘云镇的生意就这么丢下来,只不过属下实在是太担心王爷的安危了,哪怕知道您身边有太医护着,也有些担心。” 陈惟书解释了一句,又说:“还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耽误飘云镇生意的,等明日天亮属下就立刻赶回飘云镇。” “不用了。” 黎郡王摇了摇头,温声说:“飘云镇的生意这么久都没有出事,应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也不用再赶回去了,账本拿回来了吗?” “已经拿回来了。” 陈惟书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账本,递给了黎郡王,恭敬地说:“还请王爷过目。” 第407章 遣派支援 “本王瞧瞧。” 黎郡王接过了陈惟书送过来的账本,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陈惟书也不敢催促,在一边恭敬地等着。 “你坐吧。” 黎郡王翻页的时候,才察觉到陈惟书是站着的,连忙摆手,让他坐了下来,轻声说,以后陈大人过来的时候,为他备好茶,准备好椅子。” “是。” 伺候的书童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此事,看来陈大人如今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多谢王爷!” 陈惟书听了这话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而且特别感激地行了个礼,像是得到了什么贵重赏赐一般。 “你怎么这个表情?只不过是一些寻常之事罢了。” 黎郡王看他这样颇为受用,只不过还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接着说:“你对本王忠心耿耿,那么本王自然会给你脸面,你就只需要好好的为本王办事就是了,不必想太多。” “多谢王爷!” 陈惟书重重地点头,诚恳的说:“王爷您实在是给了属下太多东西了,有些时候属下不自觉在想,如果没有王爷,属下如今说不定还是个奴才…” “好了,往事不必再提。” 黎郡王摆了摆手,接着说:“如今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自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也不会再让你过上之前那样子的生活,你大可放心。” “多谢王爷!” 陈惟书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那属下就不打扰您看账本了。” “坐着喝口茶吧。” 黎郡王对他的眼力见特别满意,又把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账本上,不一会儿就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王爷,可是这账本出了什么事情?” 陈惟书感觉不对,犹豫再三还是有些忐忑地轻轻问了一句。 “说是不对,其实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这账面上的银子少了许多,比之前都少了。” 黎郡王说的有些奇怪,不过陈惟书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觉得银子少了,在怀疑段家的人是不是从中贪墨了银子呢! “敢问王爷,可否让属下看一看这账本?” 陈惟书恭敬地问了一句。 “你倒是听话,本王不让你看,你还真的没有见过这账本?” 黎郡王挑了挑眉,轻笑着把账本递给了他。 “王爷信任属下,已经给了属下很多的东西,王爷交代的事情属下自然放在心上,您说不能看属下自然不会多看一眼。” 陈惟书恭敬地说着,接过账本放在了腿上,也没有立刻马上翻开。 “既然如此,那你就仔细看看,本王记得你算账记账的梦里极为不错,可别让本王失望。” “是。” 京中,皇宫中,御书房。 “启禀陛下,夜南郡传信。” 竹影青恭敬地送上了一封信,接着说:“是公主殿下安排人送来的。” “璃儿送来的信?” 南安帝闻言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毕竟唐清璃前阵子刚刚给他写了信,按理来说应当在处理黎郡王才是,怎么又给自己写信了? “是!而且是加急送来的。” 竹影青点了点头,轻声说:“微臣害怕会出什么事,就连夜送来了。” “你此事做的对。” 南安帝点了点头,接过信很快就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竹影青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陛下的心情似乎因为看了这封信之后,突然变得有些不大好。 难道是公主殿下在夜南郡出事了?又或者是计划进展的不顺利搁置了? 一想到唐清璃可能会出事,竹影青的心就不自觉提了起来。 殿内烛影晃动,伺候南安帝的人只剩下了刘福禄一个,剩下的都被遣退下去了。 刘福禄本能察觉到了陛下心头的不喜,也不知道公主殿下这是在信中说了什么,能让陛下如此不开心。 “实在是过分!” 南安帝把信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脸色铁青。 “陛下息怒!” 两人同时跪了下来,毫不犹豫就磕了个响头,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让陛下如此生气,必定是大事。 “朕还真的是小看了黎郡王,他居然能够折腾出这么大一笔生意,居然还涉及到了朕的朝堂,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自己的这个弟弟,究竟有没有把自己这位兄长放在眼里,他究竟有没有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南安帝冷冷地说着,语气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母后从小对她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甚至在不少时候还让朕让着他,他呢?他可倒好!就是这么对朕的!觊觎朕的朝堂,而且还想要把朕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他怎么敢?!” “陛下息怒啊!” 刘福禄与竹影青又磕了个响头,这黎郡王究竟是闯出了什么弥天大祸,才会让陛下如此生气。 “呵!” 南安帝把信甩在了两人面前,冷冷地说:“竹爱卿你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弟弟!不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对朕下手!” “是…” 竹影青听了这话连忙捧起南安帝丢下来的信,不一会儿就看完了唐清璃在心中信中所写的内容。 这黎郡王未免也太过分了!居然压着空城的事情不上报,而且还想着把归京的李孟与陈守时大人给拦截,让他们在半路上意外死去。 同时还扯出了送女子给朝臣,笼络人心的事情,此前各地官员报上来的女子失踪一事,居然与黎郡王有关系!这未免也太荒唐了!黎郡王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根本就是冲着陛下的皇位去的! “王曾永康一事,朕是想着有了确凿证据之后,让太后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如今朕得了证据,倒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太后讲了。” 南安帝手握成拳,接着说:“是太后知道他包藏祸心,又做出了如此恶心之事,怕是会气的直接晕过去。” “陛下,这黎郡王不能留了啊!” 竹影青看完了信,重重地磕了个头:“黎郡王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摆明了是没有把您也没有把殿下放在眼里,说不定殿下的安危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朕知道。” 南安帝重重地点头,接着说:“此事已经迫在眉睫,黎郡王做出了这样的事,必定不会手下留情,璃儿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故而竹爱卿,朕命令你即刻启程率朕的兵符前往支援璃儿,一定要把璃儿给平安的带回来。” “这…陛下…恐怕不大合适?” 竹影青听了这话有些犹豫,陛下的兵符可以调动南朝所有的军队,若是自己就这么拿去支援殿下,被朝臣知道了,殿下肯定会被弹劾。 “磨磨唧唧地做什么?” 南安帝看着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说:“朕吩咐你的,你就去做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朕盯着,那是朕与皇后唯一的孩子,朕看谁敢置喙!” “是!微臣遵旨。” 竹影青磕了个头,毫不犹豫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养心殿,知道如今陛下担心的事情就是公主殿下的安危,所以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得了陛下的命令之后就出宫去。 “刘福禄。” 南安帝叹了口气,看着竹影青留下来的书信,又轻轻地问了一句:“太后最近如何?” “启禀陛下,太后近日身子骨硬朗,因着古老夫人在宫中常驻,与她一同用食,太后最近也按时用药,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 “代王殿下也经常去慈宁宫陪伴太后,太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只不过偶尔奴才过去的时候也会听到太后念叨说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已经许久未见公主殿下了,让她思念的紧。” 刘福禄恭敬地把这段时间在慈宁宫得来的情报一五一十都汇报给了南安帝。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怪朕那个时候不好,对太后说璃儿是去黄皇庄,只要她思念璃儿了,随时都能够把璃儿给叫回来,如今可好了,人在夜南郡,哪怕舟车劳顿不休息,最少也得十日才能够赶回来。” “那其实您也不用如此心急,太后只是嘴上念叨,心里还是明白,应当以政务为重的。” 刘福禄轻轻地宽慰了一句,又说:“如今竹影青大人赶过去了,事情应当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鼠疫啊…” 南安帝没有忘记唐清璃信中提到的另外一件事,这些盘踞已久的世家,就像是一把刀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来。 这次是因为粮仓出事爆发了鼠疫,那么下次呢?会不会是他们聚在一起,想要推翻自己的政权? 南安帝不敢去想,因为这个结果他承受不来,思及此,他在心里就默默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世家必须要废除! 若是无法废除的话,也要让他们为自己所用,不能够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陛下您放心,公主殿下毕竟带过去了那么多太医,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刘福禄又轻轻地说了一句。 “说的容易。”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又说:“退下吧,今日不去后宫了,你和令贵妃说一声。” “是。” 刘福禄应了声,今日本来是要去令贵妃的宫中,既然陛下不去了,也应当去说一声才是 等到刘福禄离开之后,南安帝才闭上了双眼,靠在了龙椅上。 夜南郡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原本他是想着让唐清璃私底下去处理那些事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黎郡王给处理了,如今看来计划怕是要改变了。 黎郡王藏的太深了,他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够不见血的把人拿下。 如若不然,到时候整个夜南郡都会觉得他是暴君,反而会引起暴动,到时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昭纯宫,令贵妃寝宫。 “多谢刘公公。” 令贵妃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但是也不会在刘福禄面前流露出来,毕竟她如今位高权重,是宫中唯一的一位贵妃,整个后宫都在她手底下管着,地位已经与往常不一样了。 “娘娘不必客气。” 刘福禄笑着收下了令贵妃的赏赐,而后就恭敬地退下了。 换做是别的妃子的话,自然不需要他跑这一趟,但是令贵妃如今是整个后宫明面上的主子,又得到了皇上的青睐,他自然是愿意走这么一遭的。 “娘娘,那不如便休息吧。” 怜星看着令贵妃有些憔悴的神情,心疼地说:“您今日等着陛下都未曾好好用膳,不然奴婢让小厨房为您做一碗素面过来吧?” “不必了。” 令贵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陛下不来,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用膳,左右不过是浪费罢了,不需要做了。” “是。” 怜星很是心疼令贵妃,闻言也不好反驳,只默默地站在了她身后,为她拆开发髻。 “这几日温嫔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令贵妃突然想起了温嫔,轻声说:“陛下这段日子没有进宫,他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去争宠吗?” “未曾。” 怜星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温嫔,他们自然也是安排了专门的人去盯着的,不过没有听说温嫔使什么手段去争宠,反而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寝宫里,生怕有人找上她一般。“ “倒是有些奇怪了。” 令贵妃听了这话微微蹙眉,温嫔进宫的时间虽说不短,但其实也不是很长,尤其膝下也没有子嗣傍身。按理来说,陛下长久不进宫中,她至少应当关心几句,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隐藏起来。 “娘娘,这温嫔会不会是在藏拙?” 怜星轻轻地提了一句,说:“毕竟她突然冒出来,此前也未曾有人听说过她得陛下的欢心。” “也有这个可能。” 令贵妃点了点头,说:“我又是个有本事的,你安排盯着她的人要机灵一点,可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怜星应下。 “最近代王进宫次数很多。” 令贵妃又提了一句。 是按理来说,成年的皇子一个月只能进宫四次,并且是有特殊的日子才能够进宫的,因为他们成年之后,其实就已经算外男了,在一定程度上需要避嫌,也不能够随意进出宫闱。 故而代王频繁进宫,也让令贵妃有些好奇。 都是他频繁进出宫,被陛下斥责也就罢了,偏偏陛下似乎还特别纵容着他。 “代王殿下最近进宫频繁,似乎都去慈宁宫陪伴太后了,太后对他也是特别喜爱,最近给了他不少的赏赐,听说代王进宫陪在太后身边的时候,太后都笑盈盈的,完全没有之前的憔悴模样。” 怜星点了点头,这个情报她也提前收集了,猜到了主子会问。 “竟有此事?” 令贵妃有些好奇,太后身子不适她是知道的,陛下有特别交代,一定要事事以太后为先,太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够让太后感觉不舒服。 只不过未曾想到,这代王频繁进宫居然是为了陪伴太后,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太后之前还为难过她的母妃呢,也不知道纯妃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中会作何感想。 “或许是为了争宠吧。” 怜星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是如今整个宫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陛下已经想要把太子之位给定下来了,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就只有七皇子,九皇子,还有十皇子。 十皇子已经在日前得封王爷之位的时候,就已经宣告退出了太子之争,他一心就只想要做个闲散王爷,日后必定是去往封地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故而这太子之位也只会在七皇子和九皇子中选一个了。 七皇子与九皇子的争斗已经放在了明面上,朝堂上的腥风血雨都已经传到后宫来了,在太后面前争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也是。” 令贵妃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匣子上面,轻笑着说:“怜星,那么以你看来,谁会夺得这最后的位置呢?” “奴婢不知道。” 怜星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奴婢只知道自己的主子永远都是您,只要您还需要奴婢,那么奴婢就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这样晦气的话。” 令贵妃皱了皱眉,斥责了一句:“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其他事情不必多想,本宫也不会轻易把你推出去的,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便是了,可知道?” “奴婢明白。” 怜星心里甜甜的,她就知道主子心中有她,才不会轻而易举就把她给丢出去呢。 “秦王殿下确实大手笔。” 令贵妃看着那个匣子,轻声说:“珍贵的南海夜明珠与翡翠玛瑙毫不犹豫的便送到了本宫跟前,让本宫都不知道应当如何拒绝呢。” “那娘娘…” 怜星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娘娘的意思,是要帮秦王殿下夺位了吗? “可惜啊…” 令贵妃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秦王殿下终究是摸不透陛下的心思,不知道什么事情应当做。什么事情不应当做,惹了陛下厌烦的人,本宫可不敢站在他身后为他谋划。” “啊?” 怜星听了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秦王殿下什么时候惹得陛下厌烦了,如今不还是得了陛下的赏识,经常为陛下分忧吗? “你看看陛下对熙妃的态度就知道了。” 令贵妃也没有多说太多,只温声说:“那些事情也不是本宫应当考虑的,如今本宫应当考虑的是,我们璃儿回来之后要给她做什么好吃的。” 代王府,后院房中。 “这是什么?” 唐明琅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子上的信,看向了自己身旁伺候的人。 “启禀殿下,这是方才送到府中的信,那个时候您与诸位大人正在议事,于是乎便放到了您的桌上,等着您回来之后再看。” 伺候的丫鬟回答了一句,又说:“那个时候送信的人前去问了您,只不过您不在,这是周先生交代的。” “退下吧。” 唐明琅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左右不过是一封信罢了,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坐在了书桌前,很快就拆开了信,不一会儿就站了起来!这信是皇姐送的!皇姐给自己写信了!自己居然这会才看到! “殿下?” 伺候的人有些诧异,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退下吧。” 唐明琅摆了摆手,笑容满面的说了一句。 “是。” 伺候的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唐明琅这才坐下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唐清璃给自己写的信,虽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是唐明琅还是格外欣喜,毕竟是皇姐亲笔写的。 只不过他看着信中说的鼠疫,突然觉得夜南郡的事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这其中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才是。 疫病刚刚结束,突然又爆发了鼠疫,一环扣着一环,这是根本不想让夜南郡好起来,又或者说,是针对唐清璃的一个局? 唐明琅的指节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脑海里不自觉思索着什么。 信中还特别叮嘱了唐明琅最近不能够轻举妄动,也不要去夜南郡寻他们,好好照顾太后,也保护好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唐明琅看了这话只觉得万分甜蜜,皇姐这是在关心自己!一定不能够让皇姐失望,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同时也要讨父皇与太后的欢心,让自己坐上太子! 只不过,唐明琅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十几幅画像就觉得头疼,父皇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一定要让自己选一个合心意的正妃。 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哪怕那个人不能够成为自己明媒正娶的妻,他也不想要让其他人来坐那个位置,他的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的皇姐。 可是自己的这份情感,注定为世俗不容,若是让父皇知道了,肯定会毫不犹豫因为他的龌龊心思而把太子之位交给唐明雩。 若真是那样,那么自己这么久以来做的事情就全部功亏一篑了!绝对不能如此! 唐明琅看着唐清璃给自己写的信,最终下定了决心随便挑一个女子,就当作是吉祥物摆在府中就是了。 秦王府,后院。 “妾身见过王爷。” 吴知暖原本已经睡下了,突然听说唐明雩要过来自己的院子,便匆匆起身。 “你继续睡吧。” 唐明雩也知道天色有些晚了,倒也不是故意来折腾人的。 “妾身为王爷更衣。” 吴知暖还是起了身,恭敬地来到了唐明雩身前。 “你,可曾后悔?” 第408章 京中安排 不知为何,唐明雩还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王爷这是何意?” 吴知暖心头一惊,面上却不显,如今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再来问这样的话,岂不是徒增烦恼? 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不管自己是否后悔,都已经成为了定局,她已经来到了秦王府,成为了秦王的妾室。 其实说到底,这门亲事还是她,高攀了秦王。 毕竟她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哪怕如今陛下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人冤枉的,也没有大张旗鼓为他平反的意思,因为不值得。 但是吴知暖知道,陛下心头对父亲还有自己是带了几分愧疚的,虽然不会直言,但从陛下赏赐给她的嫁妆便可得见一斑。 这是吴知暖可以利用的地方。 “字面上的意思,你若真的后悔了的话,本王多的是办法让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吴知暖也听明白了,这是在暗示自己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把自己送出去。 可是为什么呢?吴知暖不大明白,他耗费了这样大的时间精力在自己身上,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送出去?莫不是因为得不到他想要的,所以对自己有些厌弃了? 不!不能这样! 吴知暖一想的这种可能,便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她绝对不能让这样子的事情出现。 自己好不容易才进了王府,还没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送出去,而且为了进入王府,她甚至与孟知云断了关系。 一想到孟知云,她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她不是不知道孟知云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对她自然也是同样的感情,只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终究是情感要为家国让步。 “王爷,妾身没有后悔。 吴知暖摇了摇头,轻轻地问:“是不是谁在王爷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让王爷动了这个心思?” “今日本王确实是见了一人。” 唐明雩倒是没有瞒着她的意思,淡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那人直言你其实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并不想要进王府伺候本王。” “王爷,此话实属无稽之谈!” 吴知暖听了这话连忙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后才接着说:“妾身此前因为父亲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若不是被殿下护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归京呢,又如何有喜欢的如意郎君呢?” “本王知道。”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点头,把她给扶了起来,轻轻地说:“本王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还说你其实已经和他定下了娃娃亲,本王这才有些好奇,想着来问问你。” “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有了如意郎君不想再本王身边呆着的话,那么本王多的是办法,可以让你平安地出了这王府,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妾身没有。” 吴知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言,这是想让妾身与您离心啊!殿下!” “本王知道了,你先起来地上太凉了。” 唐明雩压下心头的怀疑,只不过,这怀疑也简简单单只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需要他接着试探:“这段日子你可见了什么特殊的人?” “多谢王爷。” 吴知暖起身,有些委屈地说:“王爷,妾身进府之后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本本分分,有些时候就连院子的门也没有踏出去过,如何能…” “是,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对。” 唐明雩安排了人在吴知暖身边看着她的,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他实在是不能够轻易相信一个人,也是自己有些心急了,居然忘了这件事。 “王爷,若是您怀疑妾身的话,要不然便直接把妾身给处置了吧。” 吴知暖一脸神伤的样子,轻轻地说:“我知道您在怀疑妾身,如今妾身能够自证清白的方式,也就是如此了,还请王爷恩准。” “胡说八道什么!” 唐明雩听了这话心中郁结,又说:“只不过是问问你罢了,没有真的怀疑你,毕竟你这段日子提供的信息本王都看在眼里,没有出错。” “多谢王爷为妾身正名。” 吴知暖听了这话之后装作对唐明雩感恩戴德的样子,又说:“王爷,跑到您面前说这件事情的人未免也太过份了吧?他是不是冲着离间我与您的关系而来。” “也有这个可能。” 唐明雩点了点头,随即说:“此事你就当做未曾听说过,也不必再去追究,这件事情就交给本王,本王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王爷。” 吴知暖毫不犹豫地笑着点了点头,又说:“王爷对妾身实在是太好了,妾身都不知道应当如何报答您了。” “这就好了?” 唐明雩听了这话有些无奈,接着说:“只不过是安排手底下的人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怎么在你看来,似乎本王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王爷是因为妾身才会去查这件事情,那么王爷对妾身的真心妾身确实看得到,故而王爷的事情就是了天大的事情!” 吴知暖说的真心实意,哄的唐明雩格外开心。 不多时,唐明雩正想着好好疼爱她一番,毕竟也有四五日未曾碰到她了,没想到自己还没碰到人呢,手底下的小厮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正在兴头上的唐明雩被人打断,这会脸色是真的有些难看了。 吴知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寝衣,幸好这个小厮来的速度够快,不然自己今天还真的就要把自己给送出去了,毕竟这次可没有烈酒可以灌醉唐明雩。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厮听了这话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而后才颤颤巍巍地说:“宫中传来了特殊情报。” “宫中传来的?” 唐明雩听了这话便直接起身坐了起来,然后接过了小厮送上来的情报,不一会就脸色铁青。 这情报上的内容实在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吴知暖看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下意识就想要去看他手中的信不过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不行,如果自己凑上去的话一定会让他怀疑自己的目的说不定会被发现自己的身份,万万不可。 吴知暖在心里压下了自己的想法,只轻轻的说:“若是王爷有要事安排的话,不如…” “无碍。” 唐明雩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神情,轻笑着说:“左右不过是两三个毛贼而已,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父皇也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两三个毛贼都抓不了,真是的。” “啊?” 吴知暖适时表现出了一点点诧异,随后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为唐明雩解开衣袍。 唐明雩看吴知暖似乎真的没有探寻的意思,心里缓缓放松了下来,只不过对她的疑惑还有防备,并没有减少半分。 信中说的也根本不是宫中出了什么小毛贼,而是南安帝今日又赏了唐明琅一斛珍珠,真该死!父皇赏赐给唐明琅的东西越多,对他的打击还有影响就越大。 如今,唐明朗德太后的赏识又得了父皇的偏爱,而自己呢,自己什么都没有,反而是越来越难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思及此,唐明雩看着面前的吴知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那个时候他之所以想要娶她,把她留在身边,除了因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充满保护欲,又特别漂亮,起了色心之外,还有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父亲。 吴知暖之前看过账本,她知道一些隐晦的东西,这也是唐明宇想要把她娶回家的原因之一。 虽然如今户部没有落到他的手里,但是只要有无知暖在,他也能够了解到户部内里的一些事情,对他以后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自己问吴知暖的时候,她也知无不言,这让唐明雩特别舒心,不自觉就对她更好了几分。 可是或许这在父皇看来,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所以才会对吴知暖这么好,父皇说不定在心里可能会对他有所不满。 自己如今对户部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一些,不是很深入的东西,因为一些很深入的东西吴知暖其实也不知道,又或者说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了解的信息,可能与现在的户部不太一样,毕竟如今的户部已经换了新的尚书。 这个新任的户部尚书看起来确实是清正廉洁,而且不屑与人为伍,有不少人去拉拢他,也都是败兴而归,不知道他究竟是端的什么架子。 只不过这样的场景似乎是父皇想要看到的,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他似乎都是笑盈盈的。 故而,唐明雩也没有在明面上去拉拢这个新任的户部尚书。 虽然吴知暖并没有对自己藏私,可是唐明雩在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任她。 尤其是最近父皇对他似乎越来越冷淡了,有不少事情也都不交给他去做,反而是交给唐明琅,他觉得这是一个信号,父皇或许已经有了另立太子的想法。 想到这里,唐明雩的脸色特别难看。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完全无法接受父皇为什么要先给自己希望,然后又把自己的希望夺走。 他是问自己这段时间做的特别好,父皇交给他的所有事情几乎都能够完美的完成。 而且他也约束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没有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做不该做的事情,自己分明已经做的这么好了,为什么父皇又要给他希望,然后再把自己的希望夺走?这对自己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父皇究竟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每每想到这里,唐明雩的心就特别痛。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吴知暖放下了他的衣袍,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轻轻地问:“王爷的身子是不是不怎么爽利?可需要让府医来看一下?” “不必。” 唐明雩今日是没什么兴致继续下去了,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接着说:“就这么歇下吧,你也别想太多了,本王没事。” “是。” 吴知暖恭敬地点了点头,伺候着她睡下了。 飞鱼楼,楼中议事堂。 “怎么大半夜的寻我们议事?” 收到消息的人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个个睡眼朦胧的样子。 最近飞鱼楼实在是太忙了,他们一个人要分成两个人去做任务,尤其是那些厉害的,身上堆着太多东西,好不容易两日前处理完了能够休息一会,就被着急忙慌地叫了过来。 “我也不想的,只不过事出紧急。” 云烟也不想大半夜把人给叫过来,只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出现的有些突然,她如果没有及早部署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无双楼主的安危。 “会影响楼主?” 议事堂里坐满了十几个人,一听到会影响楼主连忙都坐直了,身子等待着云烟安排。 “知云,你身子恢复了吗?” 云烟点了点头,也没有细说,只是看向了一边的孟知云,柔声问。 “已经恢复了,可以安排我做任务,不用担心我的,放心吧。” 孟知云点了点头,应了声。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就由你带队去夜南郡平安的把楼主给带回来。” 云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语出惊人。 “什么叫做去夜南郡平安的把楼主给带回来,莫不是楼主在夜南郡出了什么事情,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安危?” 孟知云一听这话便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她是真的有些担心楼主。 云烟的这个任务同时让议事堂直接炸锅了,他们纷纷开始嚷嚷。 “怎么不让我去?我也想保护楼主!” “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牵扯到楼主呢?” “夜南郡不是也有我们飞鱼楼的分楼吗?夜南郡的人保护不好楼主吗?” “夜南郡的人未免也太没用了吧!” 三三两两的议论声真的是吵得云烟的头都疼。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止住了众人的话口:“你们就不要无端猜测了,这件事情是楼主亲自安排下来的,不是夜南郡的飞鱼楼差劲,只不过是局势变化的太快了。 “夜南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让楼主他们都没有办法尽快处理之后回来?” 孟知云最近在跟别的任务,对夜南郡的了解并没有很多。 “是。” 云烟点了点头,接着说:“原本按照楼主的计划,应当是三日之前就处理完夜南郡的事情,随后动身回来的,只不过未曾想到,这夜南郡的疫病处理完了之后,居然又爆发了鼠疫,如今他们还在处理鼠疫,虽然已经找到了源头,但是后续的一些事情还需要接着跟进。” “什么?鼠疫?” 情结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他小的时候也经历过鼠疫,那个时候朝廷的反应和控制远远没有这么迅速。 那个时候,他们不仅没有粮食,也没有药,患病了便一个人在家中硬撑,真的过去活下来了,那么就是他的福气,也是命硬,如果撑不下去的话,那么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些所谓的父母官,在那场鼠疫里压根就不作为,反而并没有控制那一些商人大发疫情财,听说有一些商人还借用官府的名义涨价之后,把那些银子送给了官府,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且属于这个疫病,若是不控制的话,它的传播速度非常快,比疫病的传播速度还要更快一些。 殿下与东家他们过去的时候带的是处理疫病的药,不知道有没有带鼠疫的药,若是没有的话,临时采买估计要拖很长的时间。 再加上夜南郡的黎郡王,对他们一直都是敌对的状态,他们从岸面走到了明面,说不定李俊文会对他们下手,不让他们平安的回到京城。 估计这就是殿下要从京中安排飞鱼楼的人过去的原因吧。 只不过这似乎也有一些说不太过去,夜南郡的飞鱼楼个个都是打架的好手,因为毗邻边境,很多时候会需要他们去边境做一些任务,所以他们的武功其实在所有的飞鱼楼里,反而还是偏强的。 若是楼主安排的话,怎么可能把他们摒弃在外?除非是夜南郡的飞鱼楼出了什么问题? 想通了这个关窍,情结毫不犹豫就问了出来。 “是这样。” 云烟点了点头,又说:“夜南郡的飞鱼楼确实是出了一点问题,但是问题不是很大,只不过如今它的隐蔽性已经大大减弱了。” “大大减弱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有陌生人闯进了飞鱼楼?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吧?” 情结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笑着提了一句,显然是开玩笑说的话。 “是。” 云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情结:“不仅闯入了飞鱼楼,他们不知道,而且还被他带出去了一些情报。” “什么?!” 情结听了这话嘴角一抽:“他们是一群傻子吗?” “对方伪装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飞鱼楼的人也没有发现,这虽然不能怪他们,但是也确实是降低了飞鱼楼的隐蔽性,故而楼主才会让我们过去一趟。” 云烟解释了一句,接着说:“按理来说,如果楼主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寻人支援的话,是不需要找到我们的。”  “而楼主竟然安排了这个任务,想必是想要让我们过去辅助任务的同时,也重新调整一下夜南郡的飞鱼楼,别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 “那我也要去。” 情结听完了云烟的话算是明白了,连忙说:“这件事情如果不安排一个分量相对比较重的人去压场子的话,他们肯定会反抗的。” “我听说夜南郡的飞鱼楼最近进了一批新的人,说不定那批新的人别有用心?” 坐在情结对面的一个女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接着说:“新进来的人还没有完完全全能够理解无双楼主的重要性,他们能够进来完完全全是因为无双楼主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飞鱼楼对他们的培养,又或者是说调jiao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并没有让他们完完全全明白,知悉自己应当做什么事情。” “所以在出事的时候,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把自己摘出去。” “我可不相信一个陌生的人进来,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只不过是有了这一批新的人打掩护,又或者是说飞鱼楼里出了叛徒,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能够进入飞鱼楼,而不被人发现。” 女人玩着匕首,说出来的话虽然刺耳,但是不得不说,有几分道理。 “楼主也是这么想的。” 云烟看了一眼紫鸢,轻轻的说:“既然你也摸清楚了这件事情可能会发生的事,那么就让你与孟知云一起去吧,没有问题吧?” “我们两个?” 孟知云微微蹙眉,显然是对这个安排有那么一点点异议。 “怎么?有问题?” 云烟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纵容她们私底下的一些小脾气。 这两个人在刚开始进入楼中的时候,关系特别好,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后面就渐行渐远了。 他对他们私底下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自然也不想要去理会,只不过他们最好不要影响到楼中的任务安排,否则的话她会直接出手。 “我没什么问题。” 紫鸢笑了笑,看着孟知云说:“只要我们知云妹妹没有问题就好。” “我也没问题。” 孟知云微微蹙眉,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就当作是不认识罢了。 “好,那就这样。” 云烟一锤定音,接着说:“你们在去的路上,可以带多一些银子,这也是安排楼主的,然后在路上可以多采买一些药材和粮食,到时候看看夜南郡是否缺粮食可用,若是不缺的话,就收为己用,有备无患。” “是。” 两人应了下来。 “深夜把我们叫过来,不会就只是单纯的说这件事情吧?” 情结看没有安排自己,心中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紫鸢或许比自己更合适吧,毕竟看问题那么透彻,比自己厉害。 “自然不是。” 云烟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方才接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单子。” “什么单子?” 情丝懒懒地问了一句,她那个时候抱着云烟睡得正香呢,没想到那人得了个什么消息就把她给抓起来不让她接着睡了,实在是过分! “杀了南安帝。” 云烟拿出了一片红色的任务卡,放在了桌子上。 “你说什么!” 情丝第一反应就觉得不对,看了一眼她拿出来的任务卡,整个人都清醒了。 第409章 颜柳之谈 “杀了南安帝?!” 情结也要去抢这个任务卡,这种任务交给他啊!他最喜欢做这种任务了! “我们不接吧。” 紫鸢挑了挑眉,淡淡地提了一句:“可别忘记了,楼主那个时候与朝廷约定好的,不能够对南安帝下手,要不然他早就死了,还能够留到今天?” “确实不能接。” 云烟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但是我们可以调查这个任务卡背后是谁。” “什么意思?” 另一个男人有些迷糊,这种宫心计之类的事情压根就不适合他,他只适合去处理一些干脆利落的杀人任务,你看像现在这样,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嘛! “很简单,就是这一个任务查出来了,能够作为一笔交换去寻南安帝。” 情结解释了一句,又说:“此事楼主知道吗?话说是谁下的这个任务?” “这个人未免也太蠢了吧,他不知道我们不接这种任务吗?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像飞鱼楼下这样子的任务,不怕被人查出来?”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仔仔细细查了之后才能够跟楼主汇报,不能就这样直接通报上去,否则可能会有误差。” 这才是云烟深夜叫他们起来的原因:“若是本国的人想要刺杀南安帝的话,他们断然不会选这样子的方式,若是外邦的人选到了我们飞鱼楼,向我们飞鱼楼下了这个任务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大了。” “老大,你是觉得边疆那边会出事?” 孟知云敏锐地察觉到了云烟的担忧,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云烟点了点头,接着说:“只不过我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需要安排人去调查,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把你们寻过来。” “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他们的手段肯定不可能仅仅是只依赖于我们,必定会安排其他的手段去对南安帝下手,我们虽然不一定要护住南安帝,但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楼主,以免楼主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我明白了。” 情结点了点头,轻声说:“这件事情总应该交给我了吧?我都空了好久了。” “确实要交给你。” 云烟点头,轻笑着说:“谁还不知道整个飞鱼楼就你查消息的速度最快,不交给你交给谁?” “老大!话可不能这么说!” 一听这话,有些人不愿意了:“我们查消息的速度也很快的好吧!” “就是就是!一点都不比他差!” “好了好了,都这个节骨眼上还在这里争来争去呢?你们也真的是闲得慌!” 情丝无奈地瞪了他们一眼,说:“如果觉得自己更有能耐的话,那就都去查,估计最近要把时间精力都放在这个任务上了,其他任务若是最近都差不多完成了的话就稍微停一停。” “是。” 京中,云府中。 “你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上官欢欢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快坐下来,转的我都头晕了。” “我怎么可能做得下来啊?” 云磊叹了口气,接着说:“那个时候把那个人留下也就算了,如今陛下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过问了,我们总不能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吧?” “为何不能?” 上官欢欢笑了笑,温声说:“陛下今日提的时候脸色可是不好看?” “倒也没有不好看,只不过是与寻常一般问了我一两句罢了。” 云磊坐了下来,眉头微蹙:“仔细想想,陛下似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是有一个小太监说陛下在召见我之前心情不大好。” “故而我进去的时候就有些紧张,又听到陛下那么问我,自然就有些担心了。” “也正常。” 上官欢欢这段日子来到了京都,学到了不少东西,比起云磊来,倒是多了几分淡然。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云磊看她这么淡定,也就不自觉放松了自己的心情,反正欢欢不着急,那自己也不着急。 “因为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上官欢欢看着他,接着说:“我问你,你给那个小太监送银子了吗?” “没有啊!这怎么可能?” 云磊连忙摇头:“你是知道的啊夫人,我的银子都在你那里,俸禄也在你那里,平日里大笔的银子支出也都会问过你的,如何能够送银子?” “那不就得了?”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因为她咱就已经知道了是这个结果:“你没有银子给他,方才与我说的时候又说不出来他的名字,想必这个小太监应当是与你第一次见面。” “既然与你是第一次见面,你又没有给他银子,想必依着你的性子,也不会与他攀谈。” 上官欢欢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无利不起早,既然你没有与他主动示好,那么他为什么又要把这个消息平白无故卖给你呢?” “或许是想要我的人情?” 云磊想了想,如今他已经坐稳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想必也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吧? “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夫君可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或者是想要的东西?” 上官欢欢耐着性子,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又提了一个问题。 云磊不蠢,能够做到这个位置,成为陛下跟前的红人,他不是完完全全依靠云华逝世之后留下来的庇护,更重要的是他会审时度势,也明白陛下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识人辨事的能力是特别强的,这也是云从戎在知道他成为了礼部尚书之后并不担心的原因,只要给他时间,他必定可以坐稳那个位置。 如今听上官欢欢提了这么一句,自然也就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递给自己,让自己自乱阵脚。 “颜柳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宫中的熙妃安排人去做的。” 上官欢欢说了一句,然后把唐清璃送过来的情报递给了他:“你瞧瞧吧,这是公主殿下送过来的。” “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云磊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没想到唐清璃那么忙还在乎这种小事,帮他把幕后之人都给挖了出来。 “前阵子送过来的,那个时候你一直在外操劳,回来便倒头就睡,颜柳在后院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我就想着让人看住,缓一缓就是。” 说是前阵子,其实也只不过过了三日,上官欢欢拎得清,不会让人在后院出事。 “辛苦了,夫人。” 云磊听了这话有些心疼,这段日子虽说自己确实是在外操劳,可是上官欢欢为他主持家中更为辛苦,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 “说这些。” 上官欢欢白了他一眼,又说:“知道你最近因为璃儿的事情有些心急,所以有些时候没反应过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 云磊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我确实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奇怪,只不过也没想到她会是熙妃安排过来的,这是图什么呢?” “最开始的时候,璃儿与秦王殿下交好,这秦王应当也存了心思,想要与璃儿好好地相处下去,只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两人就这么…” 上官欢欢看的很透彻,这秦王唐明雩的心思呀,刚开始的时候也确确实实放在了唐清璃的身上,而且他们之间的合作也有来有回,并没有瞒着对方什么事情,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之间的合作突然就断掉,而且关系似乎也有一点点僵化。 唐清璃没有告诉他们发生什么事,只说日后会扶持唐明琅,让唐明琅能够坐稳那个位置,他们知道唐清璃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如今也不是她登位的最佳时机,所以把唐明琅扶上去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或许是因为合作关系中断,又或许是因为唐明雩发现了唐清璃与唐明琅之间的合作关系,于是乎就开始对唐清璃的助力下手,从而起到削弱他们的势力的作用。 而作为唐清璃的舅舅,而且又是陛下跟前特别信任的人,云磊自然就成为了首当其冲,他最先要处理掉的那一个。 “他为什么要把颜柳送过来呢?明明这件事情,只要陛下一去查,就能够知道我是冤枉的,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做这样子的事情,这岂不是惹了陛下的猜疑吗?” 云磊这会不是很明白,礼部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如今还折腾出这么多事,实在是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心烦了。 他这个人平日里特别好说话,而且也很聪慧,知道自己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但是有些时候他也会觉得有些烦,在烦闷的时候就不愿意动脑子去想那些事情了。 故而他这会听了上官欢欢的话,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还不如不知道来的痛快。 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自己,如果自己一直佯装不知,又或者是一直躲避的话,最终可能会连累到唐清璃,他不想让这件事情连累到唐清璃。 “夫人,我应当如何啊?” 云磊这会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处理了,自己这会脑袋晕晕的,感觉还比不过上官欢欢呢。 “很简单,你直接把人交给陛下,陛下会给你一个清白的。” 上官欢欢笑了笑,说:“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主动问你,想必就是要为你出气,你可倒好,读不懂陛下的意思,不过幸好如今补救也来得及。” “直接把人送过去?合适吗?” 云磊有些犹豫,毕竟也不知陛下想不想处理此事,如果不想的话,自己岂不是有些僭越了? “如果陛下不想处理这件事的话,就不会来问你了,直接送去给陛下处理,求得陛下庇护,是最合适的事情了,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上官欢欢看着云磊这么犹豫,轻笑着说:“你该不会以为陛下不想插手此事吧。” “我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想要插手此事,所以才有一点点纠结。” 云磊挠了挠头,说:“夫人,都说旁观者清,你倒是帮我瞧一瞧,这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拿捏不准陛下的意思。” “那你就听我的,我不会害了你。” 上官欢欢到底是将门出身,与云磊的相处中自然是带了几分直接,基本上都是有事说事,也不会做什么弯弯绕绕的事情,故而便直说:“你把人交给陛下,陛下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真的合适吗?” 云磊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是想要依着上官欢欢的话去做,但是也会不自觉担心,害怕自己如果做的不好的话,可能会连累他,也会连累殿下,到那个时候若是后悔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你就放心好了,不是说旁观者清吗?我看陛下这意思就是想要让你直接拿着这件事情去寻他。” 上官欢欢笑了笑,说:“你就直接去便是,不必想太多,陛下估计还在等着你呢,毕竟这可是一个顶顶好的机会,把熙妃一脉给拿下。” “我懂了。” 云磊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陛下根本就不想要让陈家一直壮大,故而才寻了这么个方式。 “想明白啦?那还不赶紧去?总不能让陛下在养心殿一直等着你吧?” 上官欢欢失笑,自己这个夫君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反应有点太慢了。 “我这就去,这就去。” 云磊也跟着笑出了声,轻轻地拉过上官欢欢的手,而后亲了一下她的父母,温声说:“多谢夫人指点,幸而一直有你陪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了。” “少说这样的话。” 上官欢欢听了这话嗔笑着,然后直接把他推出门外,笑着说:“快去吧,你回来之后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 “多谢夫人,我这就进宫去了。” 云磊笑着点了点头,直接去后院提了人然后就把人直接带进宫里了。 夜南郡,空城,城门上。 “舅舅那边出事了。” 唐清璃看着手中的信,轻声说:“也不知道舅母能否议会父皇的意思,这颜值柳还是直接交给父皇去处理比较妥当,若是他们一直瞒着不报的话,父皇可能会认为他们别有心思,到时候可能会对他们生气,这反而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有些疑惑,轻轻的问了一句。 “这是从京中送来的信,你瞧一瞧。” 唐清璃直接把信递给了她,这会她们两个正站在城门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空城的鼠疫情况比疫病稍微好控制,因为在爆发初期,所以哪怕它的传染性很强,也没有传染太多人。 因为药材和粮食都有,所以他们控制起来就特别快,如今已经把药方研究出来,然后让他们都喝下了药,不多时就可以都处理完了。 “这唐明雩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陛下。” 韩霜锦啧啧称奇,笑着说:“都管到了臣子的家务事上了,如果说不是特别生气,我们日理万机的陛下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谁说不是呢。” 唐清璃失笑,接着说:“不过,这对唐明琅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正好他最近也在众人面前露脸,得了不少地位,需要稳固一下这个位置。” “快了,璃儿。”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很快,夜南郡的事情也要处理完了,等到时候我与你一同归京,我们一同见证属于我们的开始。” “霜锦,我有点担心。” 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说:“计划走到如今,虽然看起来确实很顺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一直有些不安,似乎会发生什么,我不可控制的事情,又或者说父皇没有把那个位置传给唐明琅,那我们这么久以来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不会的。” 韩霜锦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陛下最近对唐明朗的态度,你也都知道,他这是把唐明琅放在了心上,也想要把唐明琅培养起来,再加上他对陈家放肆打压,不想要让陈家继续发展。” “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削弱唐明雩的势力范围,既然如此的话,那么陛下就是不想要让那个位置落到唐明雩的手上,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让压着陈家的发展。” “而且陈家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功高震主了,在边境的威望那么大,甚至超过了百姓对陛下的敬重,任何一位帝王都无法放任这样的人存在。” “陈家对陛下来说是一个心腹大患,更何况,如今边境压境陛下又不得不用他们心里惧怕他们,但是又不得不用他们,这是一个相互矛盾的事情。” “物极必反,等到陛下对他们的猜疑到达了一个顶峰之后,陈家便不复存在了。” 韩霜锦对南安帝的心理十分有把握,其实南安帝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也会害怕,也会担心自己手中的权柄被人威胁。 或许之前的他确确实实不想要成为皇帝,但是做了皇帝这么久,他早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握住权力的感觉。 “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韩霜锦说得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不必担心我们,如今距离稍微比较远,但是飞鱼楼和云磊舅舅都会为你处理好那些,他们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也算是为你解决后顾之忧了。” “更何况这颜柳的事情是熙妃折腾出来的,她的意图也已经十分明显,就是想着要把云磊舅舅给拉下水,或许是想要抓一个把柄在自己的手中,然后让袁磊舅舅为他做事,或者是让他成为唐明雩的助力。” “如果是在陛下信任,并且想要培养唐明雩的时候,熙妃做这种事情是不会出问题,并且陛下或许会大力支持的,但是如今的唐明雩已经濒临被放弃,他下去做这样子的事情,陛下只会觉得厌烦,并且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地位,所以西非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只会被陛下贬斥。” “更何况云磊舅舅他从头到尾都不站任何队伍,他是坚定的保皇党,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是陛下一力培养出来的纯臣,这样子的纯臣若是被别人惦记了的话,云雷舅舅还没着急,陛下估计就先着急的厉害了。 韩霜锦笑了笑,说:“如今是我们离得比较远,许多事情都无法了解到具体的细节,所以你有些担心与害怕都是正常的。” “但是仔细想一想,我们在京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飞鱼楼还有云磊舅舅,再加上陛下身边的刘福禄,其实不必担心的。” “也是。” 唐清璃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轻声说:“鼠疫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们要考虑回京了。” “就等账本了。” 韩霜锦点了点头,只要陈惟书交给他们的账本破译了出来,再加上安排过来的军队能够到位,他们就能够直接把黎郡王给处理了,一起押送回京。 “账房那边告诉我消息了,最快应该两日就能够处理完了,三日之后黎郡王正好邀请我们参加宴会,或许这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唐清璃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副行安排过来的军队在路上了,两日之后应该能够赶到夜南郡。” “好,那就都听你的,两日之后我们便直接把人给拿下带回京中。” 韩霜锦并不犹豫,如今已经拖得太久了,他们没有办法接着等下去。 京中局势万变,她们距离太远,如果京中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们没有办法及时做出反应,到时候就会错失良机,所以他们必须把夜南郡的事情尽快处理完赶回京去。 “在宴会上,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我们都很小心,但是我总害怕会打草惊蛇,你一定到时候要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唐清璃很担心韩霜锦,又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有你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相信,放心吧。” 韩霜锦失笑,又说:“别担心,我都听你的,到时候就粘着你哪里都不去,哪怕他要拆开我们我也不依,这样可好?” “你呀你,就会贫嘴。” 唐清璃闻言失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看向了城门下来来往往的百姓。 今日是鼠疫结束,大开城门的日子,那些被困了许久的百姓都纷纷出门,显得喜气洋洋的。 “快看!是公主殿下!” 第410章 宴会设局 唐清璃与韩霜锦为了他们奔波的事情早就已经在所有的百姓心中烙下很深的印记。 他们从原本的敬重公主,对公主好奇,不清楚公主为何而来,到如今已经信服公主殿下,尤其是在公主亲力亲为的时候觉得她们极好。 “多谢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辛苦了。” “若不是公主殿下为了我们买了药材忙前忙后,鼠疫也不会控制的这么快。” “这鼠疫还没有开始传播就已经结束了,是公主殿下厉害。” 他们粉粉说出心中的溢美之词,一个又一个地跪在了城门口,恭敬地给唐清璃行礼。 “这是做什么。” 唐清璃连忙从城门上下来,来到了众人面前,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妇人扶了起来:“快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殿下,我们都知道,若不是您的出现,这疫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他们看着唐清璃,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感激:“殿下,是您力排众难,对我们极好,若不是您,我们想必还要再吃苦头,您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活菩萨。” “这话说的。” 唐清璃闻言失笑,接着说:“孤可没有你们说的那般厉害,只不过是在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你们既然是我南朝的子民,那自然应当被我们庇护。” “陈大人与李大人此行也做了很多,都是因为陈大人与李大人,还有公主殿下,这疫病才能够控制下来,不然的话可就出大问题了。” 一个看起来很有学识的书生模样男子先是弓手行了个礼,接着说:“也多正是因为公主殿下送来的粮食还有药材,能够解城中的燃眉之急。” “殿下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多谢殿下。” “多谢殿下!” 他们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相反,正是因为他们爱憎分明,所以有些时候感情会更加直接。 唐清璃心头涩涩的,她无法形容自己如今究竟是何感觉,只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被认可了,没有白费。 “你们快快起来吧。” 唐清璃轻轻地说了一句,又道:“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事,这是孤的本分,你们都是南朝的子民,自然会由南朝庇护。” “多谢殿下。” 百姓心中带着热忱,他们看着唐清璃,心中都特别开心。 殿下是活菩萨!如果不是因为殿下,他们才不会有这么多粮食还有药材。 “虽然疫病已经结束了,但是这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平日里要多多走动,呼吸新鲜空气。” 唐清璃叮嘱了两三句,李孟与陈守时过来之后就已经查清楚了,这次疫病是尸体腐烂之后引起的,虽然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不清楚,但是能够确定的就是尸体腐烂之后长时间摆放会对人体有影响。 故而唐清璃也书信给了南安帝,告知了他这件事情之后,看南安帝会颁布什么样的政令来处理。 “是!我们都听殿下的!” “殿下说的一定是对的!” “都听殿下的!” 他们一个二个都毫不犹豫地点头,看起来就特别信服唐清璃。 空城城门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黎郡王的耳中,在他听到唐清璃格外受百姓爱戴的时候,脸都绿了。 “王爷…” 黎三看黎郡王的脸色不是很好,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当出现。 “有事说事。” 黎郡王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冷地说了一声。 “是。” 黎三恭敬地应了声,进门道:“您让属下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确定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黎郡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黎三闻言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很快就点头。 “你确定?” 黎郡王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那为何陈惟书那边没有收到请柬,怎么?你忘记了?” “啊?陈大人没有收到吗?” 黎三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连忙说:“王爷,实在是最近微臣有些太忙了…故而…” “本王不蠢。” 黎郡王看着黎三,冷冷地说:“黎三,本王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做得尽善尽美,不说万无一失,最起码不要意气用事。” “结果你倒好,居然和陈惟书争斗了起来,请柬都不给人家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黎三没想到黎郡王居然会知道这件事,他连忙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王爷,微臣没想太多,只不过是想着说…” “你在想什么,本王一清二楚。” 黎郡王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乱七八糟心思,本王把这个宴会交给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可知晓?” “微臣明白的。” 黎三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都有些泛红了:“是微臣不好,微臣该死。” “好了,起来吧。” 黎郡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必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的意思,也应当清楚自己如何做了吧?” “是,微臣知道。” 黎三点了点头,接着说:“王爷,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吧,属下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王爷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在宴会上必定您才是主角。” “本王的那个哥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居然把璃儿给安排了过来,既然如此,倒是一件不错的好事,正好本王一个一个处理了。” 黎郡王摸了摸自己的戒指,轻笑着说:“既然那么厉害,那就让那些百姓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这么厉害,有没有这个本事继续厉害下去。” “王爷,可是…” 黎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公主,如果在燕南郡出事了的话,陛下难道不会责罚黎郡王吗? “怕什么?有什么可是的?” 黎郡王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左右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南安帝对唐清璃有多上心吧?只不过是推她过来拿着功劳回去好办事罢了。” “王爷,属下确实觉得有点奇怪,如您所说,公主是女子之身,又为何会需要功劳回去傍身呢?” 黎三听了这话不自觉点了点头,轻声问。 “这就要问本王的好皇兄了。” 黎郡王不清楚南安帝的安排,只知道唐清璃大抵是需要这份功劳,故而才会从京都辛辛苦苦跑到了这夜南郡来接手此事。 这疫病本就不是一件小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感染疫病身亡。 虽然他们安排了太医过来,但是在疫病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药可以治好这场疫病,所以南安帝才会让李孟与陈守时先过来,不是吗? 黎郡王看的很清楚,最先开始的时候唐清璃与她的那个手帕交根本就没有出现,还不是有了药能够治好疫病以后她们才出现的。 一想到这里,黎郡王的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看,若非南安帝想着把这个功劳据为己有,又为何会安排唐清璃还有韩霜锦过来呢。 “王爷,真的要在宴会上动手吗?” 黎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场宴会是让整个夜南郡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了,若是那些人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的话,岂不是… “那又如何?” 黎郡王看了黎三一眼,接着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 “永乐公主醉酒失身,又不是我们做的,此事传出去之后,陛下不就更丢脸了?” 黎三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到那个时候,那个得了永乐公主的男人,自然是…” “好了。” 黎郡王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成为她的男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吧?天真!她那个性子谁受得了?不必找太好的,只有越差的,才越能够把她给镇住。” 黎郡王想的特别好,他知道唐清璃地位不低,毕竟是独得陛下宠爱的永乐公主,如何会差? 可是那又如何?黎郡王从来就不喜欢唐清璃,也厌恶南安帝,这两个人一个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另一个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与旁人的结晶。 都不是什么好的! 黎郡王手握成拳,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能够亲自的两人下手,他便绝对不会犹豫,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先处理了唐清璃。 他不想看到唐清璃,一想起唐清璃就会想起云华与南安帝在一起的日子。 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是折磨,也是他最满意接受的日子,他的云华应当与自己在一起,而不是嫁给南安帝,去承受那不属于她的欺辱! 黎三看黎郡王的脸色不大好,也非常识趣地没有接着问下去,反而是乖巧地退出了房门。 黎郡王交代他的事情其实也简单,那就是寻一个地痞流氓,在明日的宴会上候着。 明日是黎郡王安排的庆功宴,皆是他会宴请夜南郡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人来宴会,在宴会上若是爆出了永乐公主醉酒委身男子的事情,那么她的名声怕是就不能用了。 届时,哪怕公主殿下治病再厉害,这名声毁了,也会被人用唾沫淹死。 黎郡王想的很好,甚至已经开始想明日唐清璃的绝望了。 等这件事情传回京中,黎郡王会在唐清璃回京的路上设下埋伏,到时候永乐公主不堪受辱,自缢的消息更加能够坐实此事。 到那个时候,南安帝震怒,必定会自乱阵脚,他能做的便更多了。 夜南郡,宅子,厢房中。 “好累呀。”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一句,然后缩在了韩霜锦的怀中,温声说:“幸而也快要结束了。” “黎郡王送过来的请柬,你应该看到了吧?明日想必他会对你我动手。” 韩霜锦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陈惟书那边也是今日才收到的请柬,听说原本是没有邀请他的,只不过黎郡王下了命令,让人一定要拿一份请柬给他,看来也是对他特别重视。” “此事或许是黎三做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府中的破都清楚,如今是他与陈惟书的争斗。” “一文一武,若是我的话,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各司其职不就好了?” 韩霜锦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说:“只不过黎郡王的办事风格显然也是与你我不一样,他就喜欢手底下的人争来斗去。” “或许这在他看来,才是最有效的制衡手段吧,毕竟手底下的人争来斗去就不用担心手底下的人会团结在一起,影响到他的地位。” 唐清璃轻笑:“他的手段还当真是与他本人如出一辙的卑劣,居然想要毁了我的清白与名声,若是此事传到了京中的话,父皇必定会震怒。” “明日便直接下手。” 韩霜锦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早就已经把附近的军队调集过来了,只要明日把他们的账本拿到了手中,便可以直接抓捕黎郡王一干人等。” “我知道,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你就放心好了,我没事的霜锦,此事我们既然知道了,自然也就不会让他成真,我不蠢。”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想要借着这件事情闹大,然后让陛下对你更加愧疚,只不过我不想让你惹人非议。”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此事多多少少实在是有些太恶心人了,不适合。 “不会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去做赌注来让南安帝怜惜她,如今的自己已经不需要这样的手段来维护她的身份地位了。 “如此便好。” 韩霜锦微微点头,说:“你准备明日在什么时候动手?这件事其实也拖了挺久了,我们来到这夜南郡也差不多快要两个月的时间了,都是再不处理完的话,或许要赶不上回京中过年了。” “等明日拿到账本之后,在他最开心最得意以为自己的计划完成之后,就毫不犹豫的下手。” 唐清璃笑了笑,说:“人嘛,总是要在自己最开心,最得意的时候,手中的成功毫不犹豫的被打碎,才会知道有多痛。” “也好。” 韩霜锦跟着笑了笑,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那明日你要跟着我,不允许乱跑。” “这句话分明是应该我与你说才对,明日你要跟着我,不允许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很担心的,知道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脸盈盈地提了一句。 “好,我知道的。” 韩霜锦轻笑着应了声,明日很快便到了。 次日入夜,黎郡王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四面八方有头有脸的人齐聚黎郡王府,他们粉粉都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客气了,客气了。” 黎郡王笑了笑,轻声说:“这次请大家过来,只不过是因为大家齐心协力,共克难关,疫病才能够如此快的恢复过来,所以想请大家一同喝喝酒,庆祝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大家都客气了,这些贺礼就都不必了,一会就都带回去吧。” “这怎么能行?这些贺礼都是王爷您应得的,如果没有王爷您的英明领导,这疫病怎么能够如此之快就消散下去呢?” “就是就是,疫病能够这么快处理完,王爷您居功甚伟,万万不可推辞了,这些贺礼都是一些小东西,不值一提也不值钱的。” “是呀,王爷,您看看您最近身子操劳,为了百姓鞠躬尽瘁,看起来都憔悴了几分。” “我们这些根本没怎么帮上忙的,也就只能够送送贺礼,让羊杂稍微舒心一点了,王爷可万万不能推辞呀。” “你们这话说的,怎么是本王居功甚伟呢?明明是殿下与朝廷安排的官员过来做了一些好事做了实事,而且还带来了药材和银两,本王只不过是在大后方为他们处理一些事务罢了,怎么能是本王居功甚伟呢?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再提了,知道吗?” 黎郡王被他们捧得心里舒服,但是面上还是一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的样子。 “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若不是您的英明领导,那些官员他们从京中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又如何能够做出这样子的丰功伟绩?所以其实还是王爷您居功甚伟呀!” 手底下的人知道李俊王爱听什么话,所以好话毫不犹豫的往外输出,就是想要捧的他高高兴兴的。 “好了好了。” 黎郡王听了这话确实挺开心的,不过这唐清璃与韩霜锦怎么还没来?就应当在他们来的时候让他们听一听这些话。 不然他们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出众,做了这么多的实事,一直是以为自己的功劳! “公主殿下到!” 通传声响起,热热闹闹的堂内瞬间安静下来,黎郡王起身,看向了门口。 今日的唐清璃盛装出席,一身浅青色的宫装极为出众,裙边绣着金色的祥云,与袖边的金丝竹相得映彰,看上去一点都不老气,再搭配上金步摇与金耳环,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让人不敢亵渎。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礼声响起,众人猛然跪在了地上,谁也没告诉他们今日公主居然也会过来啊!而且公主居然还如此好看!实在是太漂亮了! “都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就坐在了另一个主位上,轻笑着说:“各位都是夜南郡的有才之士,都不必多礼,赐座。” “多谢殿下!”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纷纷起身坐了下来。 “公主殿下。” 黎郡王有些不满,不过面上没有显露,看她坐了下来便轻轻地叫了声。 “黎郡王。”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好大的排场。” “公主这是哪里话?” 黎郡王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揶揄,轻轻地笑了笑,接着说:“只不过是常规宴会的规格罢了,自然是比不得公主府的。” “黎郡王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重了。” 唐清璃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只不过是姑觉得夜南郡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宜大肆操办,故而才提了一句,没想到王爷的反应居然这么大,莫不是王爷觉得此次宴会的规格有些太大了?” “你!” 黎郡王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正是因为夜南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今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才应该大办宴会来去去晦气才是。” “那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之前在京中的时候就一直听父皇说夜南郡有几道特色菜做的特别不错,除了夜南郡就根本吃不到,不知道王爷今日可有安排?” “这是自然。” 黎郡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的黎三吩咐着:“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菜也可以上来了。” “是。” 黎三应了声,敛下了眸中的精光,不一会儿就吩咐厨房可以安排膳食了。 虽然时间紧,安排的庆功宴菜肴却是一等一的格外美味,韩霜锦坐在唐清璃身旁,看着面前的菜肴,一桌菜少说也要十两银子吧。 这黎郡王当真是大手笔。 方才恭维黎郡王的人,没想到公主也会来到这里,一时之间场面稍微有一点尴尬,谁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讲话,也不知道说的话会不会得罪公主,就默默的都沉默下来了。 “奏乐。” 黎郡王也知道这群人不可能为自己说话,索性还不如直接安排人奏乐跳舞,左右今日的重中之重也并不是放在他们身上,而是唐清璃。 舞姬随着黎郡王的吩咐登上了堂内,唐清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给身旁的韩霜锦夹菜,而后与她专心地吃着面前的菜肴。 她知道问题出在酒里面,故而滴酒不沾。 这可不行! 旁边的黎三看唐清璃滴酒不沾,心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着急,只不过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做。 “公主殿下。” 黎郡王拿起了手中的酒,轻声说:“这杯酒我敬您,若不是因为您,这空城的疫病还不能够如此之快处理完呢,您实在是居功甚伟。” “黎郡王此言太重了。”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声说:“孤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其他的也没做什么。” “空城的疫病能够控制下来,是因为百姓齐心协力,而且太医们都尽心竭力。” “这功劳自然不是孤一个人的。”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王爷也应当清楚才是。” “这是自然。” 被唐清璃下了面子,黎郡王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盈盈地说:“可殿下也辛苦了,微臣敬您。” “不必,孤今日身子不适,就不喝了。” 第411章 拿下郡王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黎郡王,轻笑着说:“今日便以茶代酒了。” 她说着,并没有去拿桌上的酒杯,反而是看了一眼身侧的灵芝。 灵芝会意地让手底下的人把已经准备好的茶盏拿了出来,恭敬地递到了唐清璃的手边。 黎郡王脸色铁青,看着唐清璃,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冷冷地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身子不爽利的话,那不喝酒确确实实是可以理解,可是不喝酒却又自带茶盏,这是摆明了在打自己的脸! 她这是百分之百不信任自己!谁能够容忍唐清璃这样做! “王爷这是做什么?” 唐清璃看着他脸色铁青的样子,笑着反问。 “公主殿下这是不给本王面子?” 黎郡王看了一眼唐清璃,冷冷的问。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接着说:“不过是孤最近身子不适,不适宜饮酒罢了,王爷居然如此猜疑孤?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您不便饮酒可以理解。” 黎郡王可没有被她吓到,他看着唐清璃手中的茶盏,笑着说:“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一点都不相信本王府中的人!” “王爷看出来啦?” 唐清璃啧啧称奇,笑着说:“孤还以为王爷您看不出来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郡王并未错过她话语中的揶揄,脸色彻底吵得特别难看,她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清璃淡淡地说:“孤信不过你,不敢用你府中的东西,你看不出来吗?” 在场热闹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那些跳舞的舞姬都不敢多说什么,瞬间跪在了地上。 堂内原本还在热闹议论的人听了这话都安静下来,他们不知道为何公主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看公主殿下这意思,估计是对黎郡王极为不满才会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也不想想我是你的长辈!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黎郡王终究是没忍住:“你确实是超品公主,厉害的很,但是若是按辈分来讲的话,你还要尊称我为皇叔!太后与陛下就是这么教你的?目无尊长!” “皇叔,你也不想想这个称呼你担不担得起?” 唐清璃嗤笑了一声,接着说:“皇叔之名尊贵,你只不过是皇祖母养在身边的一个养子罢了,又没有上过玉蝶,你如何能够让我尊称你为一声皇叔,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黎郡王!” “你!” 黎郡王的遮羞布就这么被狠狠地扯了下来。 他确实不是先帝所生,养在太后身边,也只不过是因为太后心善,并且那是想要为陛下选一个儿时的玩伴罢了,只不过后来太后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才让他有了别的心思。 因为太后的纵容,加上太后放在他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多,故而黎郡王才不断膨胀,有些时候回京,他让其他皇子公主叫自己皇叔的时候,太后也没有反驳。 故而他才会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 如今,唐清璃居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把他尊贵的身份如此踩在了地上,他面色铁青,唐清璃实在是该死!她如何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日子过得久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皇叔了,也不想想皇祖父如果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他应该做何想法?” 唐清璃今日本来就打算闹事,过了今日之后,黎郡王就不再是郡王了,所以她骂人的时候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反正太后如今也知道了黎郡王做出来的荒唐事,不可能再护着黎郡王,他已经没有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好!好啊!” 黎郡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他听着唐清璃骂自己的话,冷笑道:“陛下就是这么教你的?目无尊长不说,还肆意辱骂本王!” “父皇自然不是这么教我的。” 唐清璃淡淡地说:“你说你自己是我的长辈,也要看清自己的身份,黎郡王,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做我的长辈?” “我如何没有资格?” 黎郡王看着她,冷笑道:“我与陛下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并且为他镇守夜南郡多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兢兢业业辛勤付出。” “这么多年来,夜南郡在我的治理下,一直井井有条,并且与边境都保持着良好的通商关系。原本的夜南郡可是一滩死水,现在在我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好。” “笔下还曾多次奖赏于我,并且太后也一直都把我当做亲生儿子对待,多次直言我便是她的亲生子!” 黎郡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你只不过是陛下的女儿,居然敢对我如此出言不逊,罔顾我这么多年来的辛勤付出,若是让陛下和太后知道了必定会治你的罪!” “是吗?” 唐清璃一点都不害怕,她看着黎郡王,冷笑:“来人!” 突然出现的官兵迅速把整个王府都给围了起来,不一会儿会客厅就出现了一大批官兵,直接把整个宴会现场都给围起来了。 突然出现的人,让黎郡王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计了! “你这是做什么!” 黎郡王看着唐清璃,心中惴惴不安。 “这样王爷您说自己这些年在夜南郡一直兢兢业业,勤于政务的话,那么你倒是告诉孤,这查出来的私铸兵器,通达百官究竟是在做什么?” 唐清璃把搜集到的证据直接丢到了他的面前,轻笑着说:“王爷可要仔细看看这些账本,别到时候说是孤冤枉了你。” “账本?!” 黎郡王瞬间反应过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堂下的陈惟书身上,只见陈惟书毫不犹豫的举起酒杯,冲着他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是你!” 黎郡王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中了唐清璃的圈套,把敌人的人当做了自己人在培养,全心全意的栽培,结果到最后被他阴了一把! “王爷在说什么?” 唐清璃没有给黎郡王责怪陈惟书的机会,如今大局已经,他没有辩驳的可能性了。 账本上已经把所有的内容都写的清清楚楚,黎郡王仗着太后的纵容做了什么事情,手底下的人借着他的名义做了什么生意,全部记录的一清二楚。 这本账本是黎郡王谋反的强有力证据,他其实未曾给陈惟书看过。 哪怕陈惟书看起来一直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他心中始终还是留有一丝怀疑。 所以他并未直接把这个账本交给陈惟书,反而是把一些边缘化,或者是说相对重要,但是没有完完全全触及到核心的账本交给了他。 真正的核心账本一直都是放在自己书房的暗格里,按理来说,陈惟书也不知道这个账本究竟在何处。 可是如今,自己的账本出现在了唐清璃手上,成为了她对自己下手的利器。 黎郡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不知道自己长得那么好,究竟是怎么被唐清璃发现的。 “你居然敢背叛王爷!” 黎三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账本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是陈惟书做的好事,只有陈惟书与自己有机会接触到账本,如今这个账本明晃晃的放在了跟前,肯定是陈惟书趁着王爷不注意的时候去偷了账本,然后给了公主殿下! 他就知道陈惟书是个不安分的,在王爷重用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对他心有不满,并且没有完完全全信任他,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他真的背叛了王爷,黎三心头格外愤怒,毫不犹豫的就拔起了腰间的佩刀。 “你想做什么!” 官兵也迅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而后护在了陈惟书面前,两三个人一起上去就把黎三给按住,让他跪在了地上。 “走狗!” 黎三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王爷对你那么好,不仅救了你,还帮你改变了身份,让你不再以奴隶之身历时,你如今就是这么对王爷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 陈惟书眨了眨眼睛,轻轻的笑了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即看着黎三说:“你们做出了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还想要谋反!” “那些被你们买卖的女子有什么错,那些被你们强制拉去私铸兵器的百姓有什么错,你们罔顾人命!一心只想着你们口中的大业,牺牲了那么多的百姓,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错?!” 陈惟书这段时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如今已经到了顶峰,再也不需要控制。 “疫病爆发的初期,我明明已经告诉了黎郡王,说这个疫病需要尽早控制,这是控制不下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整个夜南郡,可是黎郡王是这么说的!” 陈惟书起身,看着黎郡王,冷笑着说:“你说那些百姓不过是贱人,只要给他们一点粮食之类的,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根本不需要劳心费力的去研究那些药,反正只要死了的话,再生一批就好了。” “就你这样的人,还想要成为君主,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群主是会把黎民百姓放在自己的心上,而不是将黎民百姓视为自己成就宏图霸业的踏脚石!” “好一个黎郡王!” 唐清璃听了陈惟书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甚,这样的人居然还想要成为南朝的帝王,都真的是让他成为了南朝的帝王,以他残暴的性子,又怎么会把黎民百姓放在自己的心上呢? “本王这句话有什么错?!” 黎郡王看着陈惟书,冷笑道:“自古以来都是强者胜弱者败,百姓既然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就应当为上位者牺牲,他们就应该对朝廷感恩戴德,竭力辛勤付出才是!” 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毕竟那些百姓享受了那么多,朝廷每年镇守边境,为他们提供了安全的生活环境! 有些时候官府还会开仓赈灾,若是在一些重大的事故面前,他们还会给每家每户发放银子以及减免赋税。 在黎郡王看来,朝廷尽心竭力为百姓做了这么多,那他们只不过是牺牲一下自己,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真该死!” 唐清璃是第一次真实地听到了他的心声。 上一辈子的他是不是也抱着这样子的想法去争夺那个皇位,幸好这样一辈子的他没有争夺成功,若是上一辈子的他争夺成功的话,不敢相信有多少黎民百姓会死在他的手里。 一想到这里,唐清璃突然就有些庆幸,庆幸这一辈子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先对他下手,没有给他谋反的机会,不然的话,谋反也是劳民伤财的一件事情,会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呵呵。” 黎郡王看着唐清璃,冷冷地说:“你少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你和你爹还真的是如出一辙!” “你们有什么好神气的?只不过是出生在了一个好的人家罢了!” 黎郡王知道自己是输了,所以这会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只不过心里憋着一口气:“若不是你们出生在帝王家,若不是你们得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云华又怎么会选择你爹,而不是选择我呢?” “那个时候她本来应当是我的妻子,却被你爹巧取豪夺!你们都该死!” 黎郡王看着她,眼睛涨的通红:“生下了你之后,他没有多久就死了,你也有罪,你们都有错,你们都应该下地狱去陪她!” “母后爱的从来都是父皇。” 唐清璃看着即将发疯的黎郡王,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想法:“你以为母后有爱过你吗?从来都没有母后爱的从来都是父皇,是父皇给了他开心快乐,也是他自己甘愿入宫成为父皇的皇后。” “在孤小的时候,母后便一直说父皇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是这世界上最顶天立地的男子,她从来都不后悔嫁给了父皇,成为父皇的皇后。” “是你们这些人觉得自己问重要,觉得自己更加能够配得上母后,殊不知母后从来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一切都只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唐清璃冷冷地说:“你们心思龌龊,为了自己的一丝贪念便胡作非为,这样的人哪怕下了黄泉,母后都不会想见你们!通通死了这条心吧!” “你真该死!你真该死!” 心中最隐秘的想法被戳穿,黎郡王再也忍不住了,他拿起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韩霜锦眉头一紧,毫不犹豫地起身把唐清璃护在了身后,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屋檐之上突然就出现了一批弓箭手。 “你以为本王这次把这个宴会交给别人之后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安排吗?” 黎郡王眸中闪过疯狂的神色,他看着唐清璃,冷笑着说:“这批最锋利的弓箭,本王原本是打算在踏入京城的时候,用在自己尊贵的皇兄身上的,既然你来到了夜南郡,那就先拿你试试水吧!” “璃儿小心。” 韩霜锦把唐清璃护在了身后,看着黎郡王:“你若真要做到这个地步的话,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是你们先逼我的!” 黎郡王显然是被唐清璃的话刺激到了:“元华怎么会不爱我呢?她说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了!” “如果不是因为南安帝巧取豪夺的话,我们现在就应当已经快乐的在一起,成为一对不羡鸳鸯,只羡仙的逍遥情侣了。” “都是因为该死的南安帝,他是皇子又如何?这偌大的南朝并非他一个人所有!” “只要我足够努力,把南朝从他的手中抢起来,等到百年之后,我去黄泉下寻华儿,华儿必定会夸赞我,她一定一定还在等我。” 黎郡王此刻有些疯魔:“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华儿根本就不会难产致死!” “你和你爹一样恶劣,一样不堪为人,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死了吧!都死了吧!” “啧。” 唐清璃看着他发疯的样子,冷冷地摇了摇头:“疯子,就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心仪母后?母后看到你发疯的样子,一定离你远远的!” “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 黎郡王看着她,怒吼:“你给本王闭嘴!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你说什么?!” 韩霜锦听了这话脸色铁青:“黎郡王,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应当有数!” “怎么?你着什么急!走狗!” 黎郡王看着韩霜锦,冷冷地说:“为了一个皇商之位这么捧着她,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啧啧啧。”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唯利是图。” 韩霜锦看着他,冷笑道:“你真的以为你的弓箭手能够将我们拿下吗!” “什么意思?” 黎郡王听了这话下意识抬头,屋檐上的弓箭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拿下了,就在他刚刚发疯的时候,唐清璃安排的人已经迅速去处理屋檐上的弓箭手了。 “王爷。” 陈惟书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您的弓箭手确实是特别厉害,所以在弓箭手有了大批调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在今日的宴会上一定想要做些什么,便毫不犹豫的告诉了我的主子。” “你!你真该死!” 黎郡王没想到陈惟书居然会背叛自己。 确实,他调动弓箭手的时候并没有瞒着陈惟书,所以如今才会如此受挫。 “多谢王爷夸奖。” 陈惟书笑了笑,轻声说:“若不是王爷给了奴才这个机会的话,奴才如今也不会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从八品执案。” “闭嘴!给本王闭嘴!” 黎郡王知道今日自己是输的一塌糊涂了,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怎么?你还不清楚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唐清璃看着黎郡王,知道他的后手已经全部都被陈惟书处理干净了,便轻轻地说:“因为母后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所以哪怕她在天上也不会保佑你啊。” “你闭嘴!” 黎郡王听了这话脸色发白,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就这样就吐血了?还真是没用。”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笑了笑,说:“听说你今日还安排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对付姑,孤,现在告诉孤,你究竟想要对孤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黎郡王看着她,冷笑地说:“想让你身败名裂罢了,唐清璃,你真厉害,这次是本王输了。” “没有下一次了。” 唐清璃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淡淡地说。 “有没有下一次,不是你说了算。” 黎郡王知道自己还没有输的很彻底,只要他回到了京中,只要他去到了太后面前,那么太后一定会保住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太后对他一直都特别好,不会任由他出事的,这一点,他对太后与自己的感情有信心。 “是吗?” 唐清璃闻言一笑,轻声说:“传孤口谕:黎郡王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罔顾百姓性命,纵容手底下的人贪赃枉法,残害忠良,纵容手底下的人欺男霸女,横行于世,纵容手底下的人买官卖官,同时对永乐公主意图不轨,图谋未果自行了断于郡王府中。” “不行!你不能这样!” 黎郡王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公主,有什么权利做出这样子的决定,她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就应该送回京中,让陛下和太后一起决断才对! “孤不能这样?孤做出什么事?”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孤只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罢了,黎郡王自缢岂是孤能够预料到的?孤也想着把人送回京中,只不过,你不堪受辱啊。” “我没有…” 黎郡王顿时反应过来:“是陛下对不对?他一直就想让我死,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我平安的回到京中去,对不对?是不是?” “平安…” 唐清璃看着黎郡王:“何为平安?被你放弃的那些百姓不想要平安吗?被你送出去的那些女子不想要平安吗?平安二字,你配吗!” “你真该死!” 黎郡王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唐清璃,在临死之前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 瞬间出现的花椒木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脚,正中胸口,狠狠地把他踹到了地上。 黎郡王翻身之后又吐了一口鲜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抬头看向唐清璃:“你…你怎么敢…” 唐清璃来到了黎郡王身前,蹲下来轻轻地说:“你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这个时候就反应不过来了呢?” “孤只不过是一个公主,若不是陛下与皇祖母同意孤这么做,孤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你还当真是愚蠢啊,王爷…” 第412章 后续安排 黎郡王听了这话猛然抬头,他恶狠狠地看着唐清璃,似乎已经清楚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王曾永康做的很好,没有人发现他做的腌臜事情吧?” 唐清璃看着他,轻笑着说:“王爷,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天真了呢。” “你什么意思?” 黎郡王看着她,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们最开始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因为空城的疫病,而是因为王总永康的事情是吗?” “是也不是。” 唐清璃起身,接着吩咐:“孤确确实实是为了疫病而来,把疫病处理好也是孤的责任。” “只不过顺便把你给收拾了,也是父皇的交代。” 唐清璃轻笑,拍了拍黎郡王的肩膀,接着说:“王爷还是老老实实地从了吧。” “你真该死!” 黎郡王听了这话有些颓然,他看着唐清璃胜券在握的模样,有些癫狂:“你以为自己真的赢了吗?哈哈哈哈哈哈!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哦?” 唐清璃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光凭借一个账本,你就想着给本王定罪,你觉得可能吗?” 黎郡王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那个账本本王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你的栽赃陷害罢了!” “是吗?”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不意外,轻声说:“没事的,王爷,既然您一直否认的话,那便让证据说话吧。” 她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黎郡王留下,毫不犹豫就宣布把黎郡王关起来,同时抄家。 这个变故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知道喜气盈盈的宴会为何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他们也不敢招惹公主殿下,毕竟公主殿下是真真正正手握实权,并且有军队保护的人。 “各位大人。” 唐清璃看着人把黎郡王给压了下去,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在场的人身上。 她轻笑着说:“孤自然不是无事生非,也不会平白无故让大人们被误会。” “公主殿下,老臣真的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受到了请柬便过来了!”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子连忙跪在了地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是啊是啊!” “公主殿下,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真的!” 这些官员一个接着一个开始表自己的忠心,言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只不过是来参加宴会罢了。 唐清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调查这些官员私底下干不干净的事情不是他做,而是要交给接下来的人,否则她插手过多很容易让南安帝误会。 故而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在场的人都起来,说:“孤来到这夜南郡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的事自然是交给吏部来做。” “诸位大人也不必担心,若是诸位大人没有做过的话,那么吏部自然不会对诸位大人的考核评价做出什么不良的反应。” “若是诸位大人的政绩不达标的话,那么哪怕孤想要保住诸位大人,恐怕也是不合规矩的。” 唐清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抄家了,这黎郡王府上的好东西多着呢,正好可以收拾出来给夜南郡的百姓用。 一场喜气盈盈的宴会最后以抄家结尾,众人有一些胆寒,在得到了唐清璃应允之后,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离开了郡王府。 “幸好。” 韩霜锦握住了唐清璃的手,松了口气, “我没事的。” 唐清璃轻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别担心,霜锦,我没什么事。” “怎么能不担心呢?”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刚才我看到那些弓箭手出现在屋檐的时候,真的是吓到了。” “只不过后面也清楚,你应当是早做了准备,所以才会如此处变不惊。” 韩霜锦松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只不过这些日子跟在你身边,看着黎郡王折腾,知道他是个牙尖嘴利又十分狡猾的,害怕他留有后手。” “陈惟书做的很好。” 唐清璃失笑,向陈惟书招了招手。 后者连忙来到了两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唐清璃摆了摆手,温声说:“你这次做的很好,辛苦了惟书。” “不辛苦,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陈惟书摇了摇头,如今,黎郡王已经下了大狱,那么他就不能够自称微臣了,毕竟他的官职是黎郡王授予的,如今被收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待回去之后,你可愿意待在孤的身边?” 唐清璃看着他,轻声说:“孤手中还有两三个文职的空缺,正巧可弥补与你。” “这?殿下!这如何使得?” 陈惟书听了这话,连忙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接着说:“属下担不得殿下如此贵重的赏赐,还请殿下收回成名!” “这有什么?”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你为了孤的计划,舍身来到了夜南郡,做了这么多事情,兢兢业业而又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孤,这是你应得的,不必推辞,只要觉得尚可,又或者是想要的话,便可以直接与孤一同回去。那个文职之位便给你了。” “东家…” 陈惟书听了这话抬头看向了一旁的韩霜锦,似乎是有些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 韩霜锦看他这个样子,轻笑着说:“你若是真的喜欢的话,便去殿下手中谋个差事,正好风风光光把芍药娶回家去!” “真的可以吗?” 陈惟书还是有些担心,他轻声说:“当家奴才,只不过是您的家生子,如果是您不应允的话,其实奴才也不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这个文职之位…” “说什么呢?” 韩霜锦瞪了他一眼,接着说:“每天就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果然还是给你多找点事情做,这样你才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东家…” 陈惟书抿唇,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你自然配得上这个位置。” 唐清璃看着他,轻笑着说:“从八品执案做得这么井井有条,怎么?不能够来到孤手底下做事?” “既然如此,那么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陈惟书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便不再推辞,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这才对嘛。” 韩霜锦笑了笑,说:“等过段时间把芍药给接进京中来,你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多谢东家。” 陈惟书也没有推辞,反而是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显然也对她很是思念 真好。 韩霜锦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看惯了那么多的陈世美,突然看到了这么纯爱的陈惟书,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呢! “孤有一件事要安排给你去做。” 唐清璃看着陈惟书,轻声道:“如今,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你曾经去过的那个庄子,庄子上面的那些姑娘,全部都是人证。” “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应该在短时间内不可能会传到庄子那边去,所以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庄子控制住,然后把那些姑娘给救出来,带到孤的面前。” “没问题。” 陈惟书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属下知道那个庄子在什么地方,今日便启程,然后带人把那个庄子控制住,把那些姑娘全部都带到城中来。” “路上注意安全。”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她就没有拒绝陈惟书的话,接着说:“孤会吩咐一部分的军队随你一起过去,然后你在路上要注意安全,小心一些,切记不可以伤害到那些姑娘,若是他们情绪有过激的反应的话,你要以安抚劝慰为主,知道吗?” “微臣明白。” 陈惟书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就带着两百人的军队离开了城中。 “府中掌事的人是谁?” 唐清璃看陈惟书离开,又把目光放在了处理黎郡王府中的人上。 “是,是老奴…”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说:“府中的一应事务都是老奴处理的,殿下想知道什么,老奴全部都知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部都告诉殿下。” “既然如此,那你便带着统领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去走,把雷军王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一分一毫全部都给孤吐出来!” 唐清璃目光如炬,看着管家说:“若是让姑知道你还有别的,小心思,那么你的脑袋也就不用再在你的头上呆着了。” “是!” 管家听了这话连忙应了声,然后就跟着那个统领去抄家了。 接下来,唐清璃又安排了余下的事情,好一会才松了口气,左思右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落下的。 “休息一会吧。” 韩霜锦有些心疼,这果然不是人做的事,该死的南安帝!怎么不安排别人来做。 “没事的。“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只不过是有些担心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到时候可能会有什么不大好的后果。” “没有,都挺好的。” 韩霜锦摇了摇头,温声说:“就差后院的那些女子了,其他都处理的挺好的。” “你说到这个!我记起来了!” 唐清璃终于记起来她忘记了什么,忘记了黎郡王府的那个蓉姨娘! “怎么了?” 韩霜锦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轻声问:“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你忘了?还有个蓉姨娘。” 唐清璃吩咐人去把人给抓出来,如果蓉姨娘抢先和外面通了气,这欧阳家就不好处理了。 “没事,别怕。” 韩霜锦一听是这事,笑着说:“我已经安排人处理好了,蓉姨娘早就被我控制起来,关在了后院里,她不会有机会去跟欧阳家说什么的,还请我们殿下放心。” “真的?”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从宴会开始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怎么有空去处理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昨日我就在想,蓉姨娘想必会在今日宴会上与欧阳家联系,毕竟今日的宴会,欧阳家也会派人过来,所以就吩咐人先把它给控制住,关在了后院里。” 韩霜锦解释了一句,又说:“刚才确确实实是有人朝着后院去想要见蓉姨娘,只不过被我们控制住的蓉姨娘自然不可能与他见面,我就顺便也一起把那个想要找容姨娘的人给控制起来了。” “我们霜锦真厉害。” 唐清璃听了这话便松了口气,也算是解决了自己的另一个后顾之忧。 “好啦,别担心。” 韩霜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我在呢,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好。” 唐清璃软软的应了声,又说:“那就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去休息吧。” “报——” 突然响起的通报声让两人不自觉朝着门口望去,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启禀殿下,城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不知是谁安排的。” “军队?” 唐清璃微微蹙眉,随即反应过来,应当是南安帝安排的人到了。 南安帝害怕她出事,前阵子有送信过来,说安排了一支军队在路上,让竹影青带队,应当不日便会到达。 她原本还在想,估计不会太快,没想到今日就已经过来了。 “还是安排一个人去看看,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再放他进城吧。” 韩霜锦轻轻地提了一句,又说:“璃儿,要不然我去瞧瞧吧,其他人也不认识竹大人。” “我随你一起去。” 唐清璃不想让她自己过去,便说:“若是我不与你一起过去的话,会很担心你。” “好,那我们便一同去。” 左右黎郡王府的事情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如今黎郡王负隅顽抗的手段全部无效,他也只能够沦为阶下囚,在场的人查完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之后就都可以离开了。 整个黎郡王府如今正被军队抄家,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好,一同去。” 韩霜锦也没有拒绝,毕竟唐清璃如果不和自己一起去的话估计会担心,还不如她们一起去呢,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她也不会太过于担心自己。 两人带着几个护卫来到了城门口,如今虽然夜深,但点燃火把之后还是能够看得清楚城门口站着的人。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竹大人请起。” 唐清璃看到了他也算是确定了这只军队的身份,便轻声说:“竹大人一路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这是微臣应当做的事情,如今军队都已经到了,还请殿下吩咐。” 竹影青恭敬地说:“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没什么要做的。”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如今黎郡王那边都已经处理好了,一些善后工作做到位即可。” “是。” 竹影青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没想到殿下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这倒是他来的有些晚了。 “不是你们的问题。” 唐清璃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想多了,随即轻笑:“整好了,黎郡王安排了一个宴会,孤就想着说先把黎郡王在那个宴会上处理了,所以不是你们来的太晚了,是时机恰好已经到了,便没有再继续拖下去,你们来的也很是及时,这善后之事还有许多需要你们去做的。” “多谢殿下。” 竹影青听得出来,殿下这是在安慰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应下:“一切都听殿下的。” 夜南郡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唐清璃飞鸽传书送回了京中给南安帝知晓。 南安帝知道黎郡王做出来的事情之后火冒三丈,雷霆震怒,恨不得直接下令把他给处死! 他收到唐清璃传信的时候,唐明雩和唐明琅正好也在御书房中,都知道了唐清璃去夜南郡的事。 唐明琅是早有猜测,如今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心头疼得厉害,皇姐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在夜南郡有没有受伤,又或者是说有没有被欺负。 一想到她极有可能被欺负或者是受到伤害,唐明琅的心头就特别心疼。 而唐明雩则是很震惊,他有想过唐清璃不是在皇庄里,但是他从没想过唐清璃会去到夜南郡去处理这件事情,父皇对她未免也太放心了! 而且让她一个女子去做这样子的事情,莫不是想要把那个位置交给她?不行!绝对不可以! 唐明雩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情不愉,父皇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未免也太过分了! “怎么啦?” 南安帝不是没有注意到唐明雩的脸色变化,只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了,自然对他也没有了以往的爱护和疼惜。 仔细想想,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君主不一定要文韬武略,而是要有一颗慈爱的心,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这一点唐明琅就做的很好。 “父皇…” 唐明雩恭敬地行了个礼,说:“为何让皇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有些…” “无碍。” 南安帝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璃儿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更加出色,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朕,朕交代给他的事情自然是做得尽善尽美,而且这件事情交给他,能够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原本黎郡王便是想要对他下手,如果此事不交给她去做的话,朕反而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了,如今看来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已经把朕想要的基本上都处理好了,而且还把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提前蓉回来,如今就只需要顺藤摸瓜,把那些朝堂上的毒瘤全部都给处理干净就好。” 南安帝要做的事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处理黎郡王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通过处理黎郡王的事情,顺便肃清朝堂的不正之风! 南安帝想的明白,之前他们争斗的时候留下了太多的沉珂,他想要让唐明琅接手,就不可以再继续放任下去,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他一直觉得自己身子似乎大不如前,可能没有几年的好日子可以活下去。 唐明琅如今看来是非常适合这个位置的,只不过他年纪还小,南安帝也有些不放心,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带他几年。 他也清楚地知道,唐明雩对那个位置几乎是势在必得,两个人之间一定会进行争斗。 可是唐明雩不适合那个位置,这是这段日子南安帝观察之后定下的想法。 他实在是太不适合哪个位置了。 唐明雩虽然文韬武略,可是性子特别容易受到影响,若不是身边的傅如明为他处理了不少事情,或许如今的他连站在南安帝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便不自觉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任重而道远。 “父皇。” 唐明琅不知道南安帝为何突然叹气,只看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事是儿臣能够为您分忧的。” “你看看九儿!再看看你!” 南安帝看着唐明雩,冷冷地说:“这段日子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仔细想想你方才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不是应当从你嘴中说出来的!” “你究竟有没有把璃儿当做你的皇姐!”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如果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没有好好反思自己的话,那这段日子就不必上朝了!!” “父皇!儿臣知错!” 唐明雩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安帝会突然这么对自己,连忙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儿臣只不过是有些担心皇姐而已,毕竟父皇您知道的,皇姐是一个女子,她突然去了这么远的地方,儿臣也是…” “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你自己知道。” 南安帝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璃儿这段日子做了什么,朕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道,哪怕你一点都不知道,如今也应当知晓了。” “璃儿做了这么多事,你第一反应居然是她的女子之身不应当去做这些,你自己想想是否自己过于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能?” “如此这般,朕又如何能够放心,确定你日后可堪大用?” 这句话一出来,唐明雩的脊梁一下子就弯了。 他听懂了南安帝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是在说自己不适合当太子。 唐明琅听了这话眼眸一亮,父皇这是确定了,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了。 “你好好想想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冷冷地说:“朕日前颁布下去的有教无类,你真的读懂了吗?” “父皇,难道您真的想让这普天之下的女子全部都参政议政,走出后院吗?!” 第413章 熙妃有孕 唐明雩的话让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下来,唐明琅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因为他知道,父皇这会非常生气。 “你说什么?” 南安帝看着唐明雩,脸色阴沉。 “难道不是吗父皇?” 唐明雩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反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说:“您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嘛?不担心女子会动摇男子的地位。” “为何要担心?” 南安帝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似乎反而微微有些放松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唐明雩,接着说:“只要朝堂之上坐着的是朕,便不会有这个可能性。” “父皇…” 唐明雩还想再说什么,唐明琅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儿臣认为父皇说的对。” “你说什么?” 唐明雩看着出声的唐明琅,眉头紧皱。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明琅看着唐明雩,又说:“父皇,儿臣觉得皇兄说得不对,有教无类并不会让女子全部都参政议政,反而更加能够让父皇掌控这部分人。” “说来听听。” 南安帝其实心中确确实实是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只不过他没有直言。 因为他有信心,推行下去之后的事情并不会超出自己的预期把控。 而南安帝也清楚,推行有教无类的最本质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那些女子,而是为了寒门学子,这是给了他们一个更加公平的机会。 往日里绝大部分被占用的教育资源,能够以另外一种形式被相对公平化。 可能会有人说南安帝这么做其实没有什么效果,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会一如既往用自己手中的资源为自己的孩子谋求利益。 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与以往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寒门子弟也能够得到一个机会。 平日里一个机会也得不到,如今他们反而得到了这个机会,不恰好证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南安帝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唐明琅把唐清璃告诉了他的话原样复述,接着说:“父皇,儿臣觉得皇兄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只不过终究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毕竟如今女子并不能够进入朝堂,朝廷也未曾开放这样的政令,至于皇姐,是因为她有功,父皇破格录用了皇姐,让皇姐帮忙而已。” “在大部分参政议政的时候,皇姐基本上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更别说是左右父皇您的决定了。” 唐明琅自然不会站在唐明雩那边,相反,他还要打消南安帝的顾虑,让他不会对皇姐起疑心。 毕竟皇姐这么辛苦跑去了夜南郡做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来,如果回来了还要被父皇怀疑的话,那未免也太委屈了。 “明琅说得对。” 南安帝听了这话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边的唐明雩,又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儿臣…” 唐明雩心中自然是还有话要说,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会最好是不要说话最合适了,因为父皇看起来特别生气,而且已经是在忍着自己了。 “儿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南安帝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说:“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是,多谢父皇…” 唐明雩手握成拳,南安帝这是变相软禁了自己,实在是有些失策,早知道方才就不那么冲动了。 一边的唐明琅听了这话也是心下一喜,幸好自己听了皇姐的话,这会好了,唐明雩被关禁闭咯! “陛下,云大人求见。” 刘福禄进了御书房,恭敬地说了声。 “云磊?他过来做什么?” 南安帝肩膀微松,带了几分疑惑。 “启禀陛下,云大人似乎是有要事相商。” 刘福禄说的隐晦,但是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此事估计还牵扯不小。 “你们先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心头似乎已经知道云磊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是。” 唐明琅与唐明雩应了声,恭敬地行了个礼,便直接退出了御书房。 “微臣见过两位殿下。” 云磊看到两人从御书房出来也不意外,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御书房的消息。 “不必多礼。” 唐明雩摆了摆手,而后说:“云大人可以直接进去,父皇在里面等你。” “多谢殿下。” 云磊应了声,等两人离开之后,这才看向了殿门,等待南安帝的通传。 虽然唐明雩这么说了,可是他是最懂规矩的,最起码应该有一个小太监出来带自己才是。 果不其然,刘福禄在半柱香之后走了出来,轻轻地说:“还请云大人随奴才进殿。” “是。” 云磊跟在了刘福禄身后,没有多问一句。 不一会儿,云磊就来到了南安帝面前,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然后起身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说:“过来坐。” “这…陛下…” 云磊起身,摇了摇头说:“这于礼不合。”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于礼不合的?”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说:“朕确实是让你进礼部,但不是让你抓着那些规矩来说朕的。” “微臣知错。” 云磊听了这话毫不犹豫来到了南安帝身旁,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坐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 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糕点,南安帝看了他一眼,说:“朕还以为你不来了。” “微臣怎么会不来呢…” 云磊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微臣给陛下添麻烦了,实在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那人。” “朕说你就是个蠢得。” 南安帝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既然知道她是冲着你来的,而且还不怀好意,那你怎么还把人给留下来了?最先开始的时候就应当处理了。” “微臣就是觉得这件事未免太凑巧了,所以才想着把幕后之人查出来。” “此事确实是微臣做的不好,还请陛下责罚。” 云磊说着说着又要跪下来,然后就被南安帝给扶住了手臂。 “行了行了,动不动就跪下来。”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段日子都去学规矩了是吧?” “也或多或少学了一些其他。” 云磊老老实实回答了南安帝的话,轻声说:“还请陛下责罚微臣。” “我罚你干嘛?”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件事又不是你折腾出来的。” “陛下,这人微臣带进来了,应当如何处理?” 云磊眨了眨眼,看起来特别无辜的样子。 “你少来了,如果你自己的话,肯定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一定是欢欢让你进来的吧?” “啊?陛下知道了?” 云磊听了这话讷讷地点了点头:“是欢欢和微臣说应当让陛下知道此事的。” “朕就知道。” 南安帝了然,这云磊不是个聪慧的,又或者应当说对政事不怎么敏感,有些时候经常让南安帝多多少少有些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 只不过上官欢欢是个懂事的,而且对局势的把控特别强,南安帝对她很满意。 云磊听了这话也有点骄傲,反正媳妇儿是自己的,夸媳妇儿就是夸自己了。 “你在骄傲什么?”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幕后之人查出来了没有?” “查是查出来了…” 云磊有些犹豫,说:“陛下可不能够生气。” “熙妃做的吧?” 南安帝淡淡地反问。 “原来陛下知道。” 云磊贼愣,又说:“也是,毕竟陛下料事如神,应当早就猜到了。” “别在朕面前装傻。”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差不多得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微臣错了。” 云磊顺从地说:“这不是觉得陛下特别厉害吗?” “少来。”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说:“你少说这样的话了,朕一点都不相信。” “好好好,微臣不说了。” 云磊眨眼,说:“陛下,熙妃娘娘为何要这么做?微臣不明白。” “拿捏了你,就是拿捏了礼部,对秦王自然是有极大的好处。”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别告诉朕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微臣自然是知道的。” 云磊点头,恭敬地说:“只不过是未曾想到熙妃娘娘会对微臣下手。” “她有些太荒唐了。” 南安帝冷冷地评价了一句,说:“后宫不得干政,倒是被他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陛下莫要动气。” 云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如今微臣直接把人送进来了,他们不管要做什么都没可能了。” “还不够。” 南安帝看着云磊,说:“云爱卿,朕你要大力支持代王成为太子。” “微臣?” 云磊听了这话下意识起身,恭敬地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陛下…” “这是朕已经决定的事。” 南安帝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段日子朕也仔细想过了,原本是觉得秦王是个不错的,要考虑把那个位置给他,可是仔细想想,他不怎么合适。” “不合适的原因也颇多,这里朕就不与你说明了,你只需要知道,朕如今想要代王称为皇子。” “告诉你这件事,也是因为朕信得过你,觉得你能够理解朕。” 南安帝看着他,说:“你进京以来,为了朕受了许多委屈,朕都知道。” “陛下,微臣不委屈。” 云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这都是臣子的本分,您说什么委不委屈的,岂不是折煞了微臣。” “朕都知道。” 南安帝笑了笑,说:“故而朕把这件事交给你,你要给朕办好了。” “至于你送进宫的人,便放心好了,有朕在,不会有人多说你一句什么。” “微臣领命。” 云磊得了这个承诺,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了南安帝说的话。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永寿宫,正殿。 “不知为何,本宫这几日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熙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着身旁伺候的玉环提了一句,又说:“你说是不是最近本宫身子不爽利,还没有好全的缘故。” “或许是?” 玉环轻声说:“最近天气转凉,您又贪凉吃多了冷饮,是否身子发冷。” “有一些。” 熙妃掉头,吩咐着:“既然如此,你就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一瞧。” “是。” 玉环应了一声,吩咐二等宫女去处理这件事了。 不一会儿,一个二等宫女就直接把太医给请了回来,正好是太医院的时珍太医。 “时太医?” 熙妃有些诧异,没想到居然是时珍来给她把脉。 “微臣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时珍恭敬地行了个礼,解释道:“今日当值的刘太医告假了,于是便顶上了他的空缺。” “原来如此。” 熙妃了然,她就说平日里时珍都是专门为陛下把脉的,怎么可能会突然过来给妃嫔把脉? “不知娘娘是身子何处不适?” 时珍恭敬地问了一句,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一条锦帕,轻轻地搭在了熙妃的手腕上。 “就是最近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心头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一样,一直都有些不安。” 熙妃直言不讳,接着问:“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别急。” 时珍轻轻地说:“微臣为娘娘瞧一瞧。” “多谢时太医了。” 熙妃点头,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时珍的语气还是挺温和的。 “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孕了!” 不一会儿,时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熙妃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娘娘,您有孕了,只不过月份尚浅,如今不足两个月,还需要好好养着才是。” 时珍轻轻的说了一句,又说:“微臣给您多开几个药方,您身子多多少少有些受损,想必是这段日子天气转凉有些贪凉的缘故,您应当吃了不少冷饮。” “是…是…” 熙妃点了点头,随即狂喜,她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笑着说:“时太医,本宫肚子里真的…” “是。” 时珍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只不过如今月份尚浅,您还是要小心养着才是。” “这是自然!” 熙妃是真的特别高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自觉笑出了声:“都赏!都赏!” “多谢娘娘。” 玉环也是真的为熙妃开心,没想到自家娘娘居然有孕了!这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时珍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地开了药方就回去太医院报备了。 “娘娘!” 玉环看着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熙妃,说:“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快!你亲自去请陛下!” 熙妃没想到两个月之前的侍寝居然还能够怀上陛下的孩子,这让她实在是有些喜出望外。 陛下这段日子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若是自己有了这个孩子,陛下必定会高看她一眼!到那个时候,唐明雩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是。” 玉环自然也特别高兴,毕竟熙妃有孕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要知道如今的令贵妃娘娘可是一个子嗣都没有,而熙妃娘娘在这个时候有孕,说不定会成为贵妃,又或者是未来成为皇贵妃!乃至皇后! 若是唐明雩成为了太子,那么陛下一定会考虑把熙妃扶正的!这样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一想到这里,玉环脚下的动作就更快了。 “着急忙慌地做什么!” 呵斥声响起,玉环连忙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是哪个宫中的?” 刘福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冷地问:“陛下的轿辇也敢冲撞?真是个不知死活的!” “启禀陛下,奴婢是永寿宫的,特来报喜!” 玉环一听是南安帝的轿辇,也不害怕了,连忙跪着挪了几步,恭敬地磕了个头:“还请陛下移步永寿宫。”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 刘福禄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居然还敢请陛下移步,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刘福禄。” 南安帝淡淡地叫了一声刘福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问:“让朕移步,可是永寿宫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娘娘有孕!” 玉环恭敬地磕了个头,说:“方才是时珍太医为娘娘把脉,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龙袍下的手握住了轿辇的椅子,怎么在这个时候有孕! “陛下!娘娘有孕!” 玉环分辨不出南安帝这个情绪是震惊还是惊喜,索性又重复了一遍。 “去永寿宫!”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吩咐了一句,在这个节骨眼上熙妃怀孕了,当真是让他意外。 “是。” 刘福禄自然也觉得意外,不过他记得两个月前熙妃娘娘确实是有承宠,若是那次得了子嗣,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熙妃娘娘的福气也太大了。 不一会儿,轿辇停在了永寿宫,南安帝来到了整点内,便看到了半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熙妃。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躺椅上的熙妃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快起来吧。” 南安帝把她扶了起来,轻声问:“听说太医已经来看过了?” “是,臣妾怀孕了。” 熙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陛下,是时太医开的安胎药。” “当真?” 南安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喜悦的,虽然自己的子嗣确实很多,可是谁会嫌弃儿子女儿多啊?开枝散叶是皇室的责任,也是他的责任。 “是。” 熙妃点了点头,笑着说:“陛下您摸一摸。” “真好。” 南安帝轻笑着说:“倒是让朕有些意外,熙妃,你这段日子就在宫中好好养胎,一些太过操劳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了,别累着自己。” “是,臣妾都听陛下的。” 熙妃听了这话心里甜甜的,陛下心中果然有她! “你先好好休息,朕今夜再来看你。” 南安帝心头微沉,面上却特别喜悦,轻笑着说:“太医既然开了药方,你就好好养着。” “是,臣妾多谢陛下。” 熙妃看着南安帝,恋恋不舍:“陛下,臣妾等您。” “朕晚些时候过来。” 南安帝轻笑着说:“一会让刘福禄多安排几个人过来护着你。” “多谢陛下。” 熙妃没有拒绝,恭敬地点了点头,心头更甜了。 南安帝并没有呆太久,又叮嘱了两句之后就准备回去处理政务了。 出了永寿宫之后,南安帝冷冷地吩咐了一句:“把人给我看住了,出了问题,朕要了你的脑袋。” “是。” 夜南郡,黎郡王府。 “殿下,这边是统计出来的具体账目。” 陈惟书恭敬地递上了一本账本,轻声说:“府中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令狐家还有欧阳家处理的如何?” 唐清璃点了点头,她对陈惟书的办事能力一向是放心的,只不过得了消息的欧阳家与令狐家应当提前做了不少准备,那边不知道顺不顺利。 “都没问题,殿下。” 陈惟书闻言把那两边的事情也汇报了一遍。 哪怕提前做了准备又有什么用?令狐家与欧阳家的烂账与黎郡王府的不相上下,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理完。 他们若是销毁的话说不定还有点什么可能性,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选择藏起来,试图蒙混过关,可是飞鱼楼也不是吃素的。 从京中调来的紫鸢与孟知云接手了这边的飞鱼楼,短短两日整个楼中就已经大变样了。 欧阳家与令狐家的暗桩同时被启用,账本哪怕藏的再深也无用。 “孟知云过来了?” 唐清璃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孟知云会留在京中呢,毕竟吴知暖还在秦王府。 “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报过来的人就是孟知云的名字,应当是孟知云吧。 “哇塞。” 韩霜锦感慨了一句:“这是情场失意要准备职场得意了啊!” “什么意思?” 唐清璃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轻声问。 “意思就是,她准备专注于事业咯。” 韩霜锦失笑,说:“你看她这个样子像不像是要大干特干的样子?” “有点这个意思。” 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说:“你总是时不时冒出这样新鲜的词语来。” “因为我比较棒棒。” 韩霜锦晃了晃脑袋,又说:“既然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启程归京了。” “这两日了。” 唐清璃并没有反驳她的话,点了点头说:“这几日黎郡王那边是什么反应?” “一切如常。” 第414章 引诱军队 陈惟书回忆了一下,轻声说:“黎郡王没有反抗,但是似乎也没有完全放弃,似乎留有后手。” “除了黎三,他身边还有没有别的信得过的人?” 唐清璃思考了一下,问了一句。 “有是有,只不过都是些不怎么得势的,未必能够为黎郡王所用,不一定能够救他出来。” 陈惟书仔细想了想,说:“黎郡王身边最受他信任的就是黎三,然后还有我,这段时间,因为欧阳家还有令狐家的事情,他其实已经不怎么信任那些幕僚了。” “所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交给我还有黎三处理,管家会在一旁协助我,不过也不会对我指手画脚,只会在必要时刻给我一些帮助。” “如果要说他特别信任的话,应当除了我和黎三就是这府中的管家了,不过府中的管家年事已高,他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太突出的表现。” “年事已高?” 韩霜锦挑了挑眉,问:“我怎么记得前几日赴宴的时候,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管家?” “年轻的管家?不应该啊。” 陈惟书听了这话心中警铃大响,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府中的管家黎伯年事已高,已经将近五十岁了,怎么会是年轻的管家?” “此话当真?” 唐清璃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直接让花涧木去到黎郡王身边看着。 如果真的是像陈惟书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这一个黎伯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是。” 陈惟书点了点头,接着说:“这黎伯是府中的老人了,大事小事基本上都会经过他,听说他是黎郡王从京中带过来的太后赏赐给他的人,所以黎伯一直都对李俊王忠心耿耿,李俊王也一直都很信任黎伯。” “我刚刚来到府中的那段时间,就是跟在黎伯身边做事,那个时候我还以为黎郡王要让我学如何管家。” “后来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不是让我学如何管家,是让我在管家身边能够尽快的熟悉府中的事物,然后为他办事。” “而且在黎伯身边,我已经具体摸清楚了整个黎郡王府是如何运作的,包括说上上下下究竟有有什么忌讳,又或者是说应当规避的事情。” “所以不大可能会出现像殿下您说的,管家是一个年轻人模样的人,那应该是黎郡王特意安排的。” 陈惟书恭敬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便是黎郡王安排的了。” 唐清璃有些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不然这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年轻模样的管家,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误会,从而把黎郡王给救了出去。 其实,按照南安帝原本的打算,是根本就不想让黎郡王回京的,只不过太后也知道这件事情,太后想当面问一下黎郡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把你论文平安的带回京去。 “我们要不然来一招暗度陈仓吧?”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突然提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今日便走?” “还是璃儿了解我。” 韩霜锦点了点头,笑着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黎郡王安排了这么一个人,肯定是作为自己保命的后手,他如今以为我们已经相信了这个管家的身份,那么就会对后面的事情放松警惕。” “然后他又知道我们这段时间在准备回京的事情,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回京的时间,然后还有回京的路线告诉这个人,让这个人传出去,以便于他后面的布置可以顺利实施。”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如给一个假的时间以及一个假的路线,然后安排人进行埋伏。”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黎郡王毕竟在夜南郡这么多年,如果说他要完全没有布置的话,也是不大可能的,必定还留有后手,说不定手中还握着一支我们并不知情的军队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 “霜锦说的有道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一定要把李俊王的后手给斩断,还夜南郡一个安稳又祥和的夜南郡。” “既然如此,那让属下去处理此事吧。” 陈惟书会意,她知道唐清璃与韩霜锦想做什么,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想着自己去做。 “不必。”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若是你去做的话,未免觉得只是有点太刻意,还不如安排一两个洒扫的丫鬟,假装不自觉的在他面前提到了要回京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只要盯着他的动作,就能够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把那些消息传出去,又传到哪里。” “洒扫的丫鬟也不怎么合适。”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若是寻常的丫鬟,怎么可能知道回京的路线,又怎么可能会清楚我们何时回京呢?这在他看来依旧是破绽百出。” “那要不然我们安排两个将领喝醉了酒,然后在他面前胡乱说话,又或者是说给他一个契机,让他自己去发现?” 韩霜锦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更加容易出问题了。 “没事,孤来安排。” 唐清璃笑了笑,说:“这种事情让飞鱼楼去做就再合适不过了。” “说的也是。” 韩霜锦点头,眨了眨眼睛:“前阵子我听说孟知云过来这边了。” “对呀,只不过是过来帮忙的,等到时候她会跟我们一起归京的。怎么?你关心她?” 唐清璃知道这个消息,点了点头,笑着反问了一句,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韩霜锦突然觉得脊背一紧!不好!有杀气! “没有没有,不是关心她。” 韩霜锦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罢了,毕竟京中还有她喜欢的人在呢。” “她喜欢的人,如今已经是别人的人了。” 唐清璃提了一句,无奈地说:“云烟看她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于是跟孤说让她过来做这个任务,我想了想,这也是一个转换心情的机会,就让她直接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韩霜锦点了点头,了然了。 “说起这吴知暖,听说她在秦王府还颇受宠,秦王不仅给她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小院子,而且三天两头往她那里跑。”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过段时间便有好消息要传出来了,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孟知云会作何感想。” 唐清璃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希望到时候她不会不开心吧。” “怎么可能会开心?”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说:“不过我看着吴知暖应当也不是被迫的,想必确实是得了极好的照顾,可能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唐清璃解释了一句,说:“不过吴知暖这就代表了大部分的女子,她们之前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被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那么在他们未来的决定里,还是会极大可能受到这样子的思想影响。” “所以如果要让女子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是她们想要的话,那么就要从小的时候就给她们灌输不一样的思想。” “又或者是说让她们得到能够见识外面世界的机会,知道自己应当去选择什么样的人生,也知道自己应当去过什么样的生活。” 韩霜锦补充了唐清璃的话,轻笑着说:“有教无类一词出来,不少女子都已经开始正视自己家中的生活以及自己人生未来的选择,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但是想必陛下不会让这样子的趋势再继续下去,毕竟再这样子下去的话,会动摇他的统治,这不是他想要的。”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唐明琅让人给我传信,说父皇重重斥责了唐明雩,说唐明雩指责我一个女子之身来到这夜南郡处理疫病一事实在不妥。” “陛下没有骂他?” 韩霜锦挑了挑眉,如果要按照她说的话,这唐明雩就是个蠢的此事,又不是唐清璃自己擅作主张过来的,是陛下的安排,他这样子岂不就是指着陛下的鼻子骂,说陛下安排的不妥当吗? “不仅狠狠的骂了他,而且还重重的责罚了他,让他回去好好反思。” 唐清璃笑了笑,说:“只不过此事也会在父皇的心中打响警钟,他会审视孤。” “他一直都在审视你。”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对你放心过。” “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笑着说:“父皇总会发现孤的心思,孤总不可能一直都这么隐藏下去。” “陛下如今斥责唐明雩就能够反映一件事情,那就是陛下还是很心疼你,或者是怜惜你的。” “他不想让你受千夫所指,也不想让你受委屈,未来的情况不知如何,但是当下陛下这样的选择对我们来说是有非常大的好处。”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笑着说:“这次我们顺利回宫陛下肯定会问你想要什么,我的公主殿下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 “想要娶你。” 唐清璃抬眸,看着韩霜锦,轻声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 韩霜锦没有犹豫,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公主殿下就白白浪费了一道圣旨。” “那又如何?” 唐清璃一点都不觉得亏本,如果自己这次回去能够让韩霜锦在名义上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么他就觉得这道圣旨下的非常值,一点都不亏。 “好啦,认真想赏赐。” 韩霜锦轻轻的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说:“我知道你是在说笑的,如今并不是最佳的好机会,能够让陛下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 唐清璃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我会尽快的,霜锦,你等我,好不好?” “我一直都在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你不用担心,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把陛下给稳定下来,让他打消在心中对你的疑虑。”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这个并不是最好的赏赐,我们就留在后面等我的璃儿坐上皇位之后,然后堂堂正正的把我娶回家好吗?” “好。” 唐清璃心头发酸,她知道韩霜锦对自己很好,所有事情都细致周到,为自己考虑的基本上是无比妥帖,就是因为这样的她,才会更加让自己心动。 在一旁的陈惟书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殿下与东家太般配了,他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直接离开才对,干嘛留在这里! 他想他的芍药了!啊啊啊啊啊啊! “那依霜锦所说我回去的话,父皇要赏赐予我,我应当与他要什么赏赐呢?”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轻声问。 “公主殿下这是在考我?”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反问。 “是呀,我在考你。”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说:“还请我的霜锦乖乖作答才是。” “那自然是将殿下的辛苦告诉陛下,让陛下好好给殿下放假休息。“ 韩霜锦毫不犹豫,笑着说:“最好让陛下多给殿下几日假期,让殿下能够好好陪着我一起去外出玩玩,放松一下。” “霜锦真的是这么想的?” 唐清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了一句。 “真的是这么想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听了这话想必会更加开心。” “因为孤不贪图权势,甚至想要偷懒。” 唐清璃读懂了韩霜锦的言下之意,笑着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不仅仅是如此。” 韩霜锦摇头,笑着说:“璃儿你是清楚的,唐明雩刚刚与陛下说了此事,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大肆表现自己的话,反而会坐实唐明雩的话,让陛下对你心生疑虑。” “陛下还会对你完完全全放松下来,尤其是你提出有教无类四字,虽然针对的是寒门子弟,但是陛下也会在心中想你是不是想要让那些女子也像你一样,能够走出后院到前朝来参政议政。” “所以,我们如今最应当要做的事情,就是放权,让陛下知道我们并不贪图权势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规避。” 韩霜锦敲了敲桌子,接着说:“璃儿,陛下是个多疑的人,我们只有做到让他尽量打消疑虑,对我们相对放心,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与我想的一样。” 唐清璃失笑,说:“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实在也是想着偷偷懒,不想再上朝了。” “而且我们不上朝,也有另外一个好处,如今唐明雩与唐明朗两人之间的争斗愈发剧烈,只要你上朝,必定会被朝廷推出来当挡箭牌。” 韩霜锦点了点头,接着说:“唐明雩与唐明琅之间的争斗或许是陛下喜闻乐见的,哪怕如今明面上你与唐明琅的关系走得近,陛下也不会希望你完完全全成为唐明琅的人。” “正好在陛下下旨之前,我们可以向陛下表忠心,让他知道是陛下选择了唐明琅之后,我们才选择了唐明琅,这样陛下就不会不开心,也不会生疑了。” “我的智多星。” 唐清璃听了她的话是真的开心,若不是韩霜锦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同面对这些,她自己一个人要吃多少苦头。 “这话说的。” 唐清璃笑了笑,说:“我没有那么厉害啦。” “就有就有。” 唐清璃看着她,双眸亮亮的:“等到时候女子可以参政了,霜锦来做我的丞相可好?” “好,都听璃儿的。” 韩霜锦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然后看向了一旁的陈惟书,轻声道:“惟书,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还请东家吩咐。” 陈惟书闻言拱手,恭敬地应了声。 “明日我们便启程。”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飞鱼楼那边今日就会给黎郡王送信,逼着他做出决定,不得不向外传递消息,你盯着黎郡王,看他准备做什么。” “是。” 陈惟书应了一声,看唐清璃没有别的吩咐了,便转身去安排此事了。 “怎么这么突然要回去?” 唐清璃也没有觉得这样不好,只不过有些太快了,她可能没有办法太快地调动军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赶过来处理那些人。 “假的。” 韩霜锦笑了笑,说:“等消息传出去了,便同步让手中的人一起处理了,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不会安排特别多的人,只要挖出了一个人,顺藤摸瓜把后面的人都给带出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也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这样反而更简单,而且还能够尽快处理。 她们不能再拖了,在夜南郡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再待下去,京中的局势瞬息万变,唐明琅又是不怎么受控的,很容易出事。 还不如先把一两个抓出来,顺藤摸瓜接着往下挖,估计很快就能够把人都挖出来。 “只不过若是可以的话,我们也应当准备回去了,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韩霜锦想了想,明日有些太快了,不过后日也应该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怕是京中会出现什么变故。 “后日吧。” 唐清璃想了想,夜南郡的事情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后日回去也合适,再等下去,万一京中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们在夜南郡鞭长莫及。 “与我想的一样。” 韩霜锦笑了笑,说:“那我们便后日回去。” “好。” 黎郡王府,不知名小院中。 “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 黎郡王看着面前的人,冷冷地问。 “是真的。” 一个腰稍微有些弯的中年人此刻站在了黎郡王的面前,恭敬地说:“王爷,不能再等了,若是您就这么回去了的话。必定会…” “本王知道。” 黎郡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这个该死唐清璃还有韩霜锦,居然做出如此恶心的事!着实可恶!” “王爷,谁也未曾想到陛下居然安排了人在公主身边,而且还把我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阴沉,他看着黎郡王,恭敬地说:“若不是王爷您留有后手。这会怕是真的就束手无策了,都怪她们!” “好了,这话就不要再说了。” 黎郡王听着都有些烦,既然已经决定了明日就要出发归京,那么这两日是最佳的动手机会。 “公主肯定会严加戒备。” 中年人看着黎郡王,恭敬地说:“还请王爷示下。” “都给处理了。” 黎郡王没有留情面,冷冷地说:“左右不过公主罢了,还真以为南安帝会为了她做什么?” “是。” 次日,整装待发的军队听从黎郡王的命令,来到了一条必经之路上埋伏。 “会不会来的太晚了?” 手底下的人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消息昨夜才过来,他们没有什么布置的机会。 “胡说什么呢!不许胡说!”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硕大,看起来特别矫健的男子,他瞪了一眼说话的人,接着说:“这件事情事发突然,那么他们一定是想着立刻马上把王爷给带回去,我们绝对不能让这样子的事情发生,一定要把王爷给救出来,如果回到了京城,王爷肯定会受到他们的折磨。” “是。” 众人听了首领的话,连忙应了一声。 “虽然传过来的消息比较慢,但是我们的速度已经尽量放快了,按理来说不会赶不上,不必杞人忧天。” 男人又说了一句,而后道:“你们仔仔细细地盯着,若是有仪仗队出现,就立刻下手!” “是。” 他们恭敬地应了声,而后便快速地分散开,各司其职去盯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不一会儿,尘土飞扬,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男子一听到这声音,连忙招呼大家仔细盯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王爷来了。 “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啊老大。” 一个瘦瘦的男子来到了首领身边,他看着出现的仪仗队,压低了声音:“这看起来一点都不豪华,真的是公主的队伍吗?” “别问那么多!” 首领冷冷地呵斥了一声:“这是王爷的消息,如何会出错呢。” “王爷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现在可是被关了起来!老大!您要想想啊!” 那个人觉得情况真的不大对。 “别管那么多,是王爷!” 首领看着囚车上的人,简直是怒火中烧,他们居然让王爷坐囚车。 “来人啊!都给我上!” 第415章 设计抓捕 突然涌出来的军队把官道上的仪仗队都给围住了,领头的首领看着被关在囚车上的黎郡王,脸色铁青,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向了护着囚车的统领。 “你们是什么人?” 护着囚车的统领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一下子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整个人如临大敌,看起来特别警惕的样子。 “把王爷留下,不然,今日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首领看着囚车上脸色煞白的黎郡王,简直是要气疯了,这些人统统该死! “就凭你?” 韩霜锦与唐清璃安排的可都是飞鱼楼最尖锐的精英陪同,为的就是直接把人控制在这里。 “老大,情况不对!” 那个方才提醒了首领的男人又一次开口,他看到了囚车上的黎郡王,说:“囚车上的根本就不是王爷!王爷的虎口不会有茧子的!” “糟糕,中计了!” 首领顺着他的话看去,果然看到了囚车上的男人虎口有一层很厚的茧子,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黎郡王手上的茧子。 王爷不说从小娇生惯养,但也算是金枝玉叶,断然不可能有一层这么厚的茧子。 “被你们发现了呀。” “黎郡王”听了这话粲然一笑,毫不犹豫地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而后轻轻地说:“可是发现了又如何呢?你们已经逃不了了。” “快!撤退!” 首领看到他撕下来了人皮面具,毫不犹豫就直接带人转身想要离开。 “想走?问过我们了吗?” 突然从密林出现的人直接把整个官道围了起来,为首的竹影青看着脸色发白的首领,笑着说:“让我瞧瞧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连公主的仪仗队都敢拦截。” “糟糕!中计了!” 首领脸色特别难看,他看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竹影青,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呢? “杀出去!” 首领毫不犹豫就颁布了命令,而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刀,指着竹影青:“我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拦着我们的,都该死!” “听起来豪情壮志的。” 竹影青笑了笑,下一秒脸色就沉了下来:“惦记我们公主,还想着把人给劫走,当真是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尔等真敢!” “废话少说!杀!” 首领振臂一呼,瞬间兵戎相接。 竹影青双腿一夹马肚,毫不犹豫地驱马而行,来到了首领身旁,直接就翻身下马与他鏖战。 不多时,战斗结束。 黎郡王安排的这支军队虽然训练有素,而且装备也极好,但是根本就打不过竹影青。 竹影青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武艺精湛而且还杀伐果断,一点都没有被这些人口中的污言秽语影响。 “你输了!” 随着竹影青手中的佩剑把首领的大刀挑落于地,整个官道上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竹影青一方凭借压倒性的胜利,直接生擒了数十人包括首领。 “你们放开我!” 那个首领被押着的时候脸色铁青,他没想过竹影青居然这么厉害,简直是碾压性胜利。 “就你们这个样子还好意思来劫囚车?” 竹影青看了一眼那个破防的首领,嗤笑了一声:“就你们这样的,哪怕今日来的不是我,只是寻常的城中军队,照样把你们给拿下!” “你!” “给本官带走!” 黎郡王府,后院。 “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黎郡王心下一沉,按理来说不应当这么安静的,不是说要回京吗? 不好!中计了!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想必是自己安排了军队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又或者说这原本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一个计划!他们今日根本就不回京。 “王爷,公主殿下有请。”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竹影青看起来一脸玩味的模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黎郡王,语气淡淡的。 “你们早就想到了。” 黎郡王看到了他衣袍上的血迹,脸色突然难看的厉害,他们知道了! “王爷在说什么?属下不是很明白。” 竹影青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疑惑,他看着黎郡王,轻笑着说:“公主殿下还在等您呢,您还是随着属下一同去瞧瞧吧。” “我不去!” 黎郡王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你们别想着把我带进宫!我不去!” “你去不去可不是你说了算!” 竹影青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直接就把给提了起来朝着院子里走去。 因着归程分为了好几批人,故而灵芝这几日忙的厉害,基本上是脚不沾地的,明日她与殿下他们要先行回京,其他的事情也要安排好。 “灵芝姑娘。” 竹影青看到灵芝之后便打了个招呼,随后微微蹙眉,轻声说:“怎么就姑娘一人?” “竹大人。” 灵芝听到了声音连忙行礼,她解释了一句:“是殿下手中没有那么多可用的人,带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总不能让殿下助奴婢,奴婢便多做一些了。” “我安排两三个人给你。” 竹影青听了这话连忙说:“灵芝姑娘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正好有人在你身边也能够护着你。” “多谢竹大人。” 灵芝没有推辞,她知道竹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而且对殿下特别好,简直就像是一个父亲一般,故而她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想着一会要去与殿下通报一声才是。 殿下那边同意了,她就用的心安。 “那本官先走了。” 竹影青手中还抓着黎郡王呢,殿下估计等的有些着急了,他得先把人送过去。 “奴婢不打扰竹大人办事。” 灵芝应了声,她手中也有不少事情在处理,这会正打算去看要带回去的东西。 竹影青看着灵芝离开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黎郡王给抓起来朝着大堂走去。 唐清璃与韩霜锦正在看手底下的人交上来的东西,虽然她们带过来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她们要带走的东西却不少,基本上都是从黎郡王府搜出来的。 “王爷来了。” 韩霜锦第一时间看到了被抓进来的黎郡王,笑着说:“来来来,坐着说吧。” “你!” 黎郡王被她气的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她怎么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真该死! “这是怎么了?”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莫不是在柴房待的时间有点久了,都不知道应当怎么坐了?” “你够了!” 黎郡王受不了这样的折辱,他看着唐清璃,冷冷地说:“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我是不可能随着你们进宫的。” “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 唐清璃抬眸,看了一眼黎郡王,淡淡地说:“杀了你对孤有何好处?父皇点名要你回宫,那孤便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你还是老实一些,能够少吃点苦头。” “本王是你的长辈!” 黎郡王听到了这样的话,脸色更难看了,她怎么敢这么说!真该死! “长辈?” 唐清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她说:“你也知道自己是孤的长辈?哪个长辈像你这样想要对孤还有父皇下手?” “皇祖母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真该死!” “你说什么!” 黎郡王脸色铁青,他看着唐清璃,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肚,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么刻薄,和他的华儿一点都不像!都是那个该死的南安帝!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就已经和云华在一起了,又怎么会有唐清璃出生?真该死!该死! “我说你是白眼狼。” 唐清璃笑了笑,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又算无遗策吧?你的那些布置都已经被我们挖出来了,王爷。” 她说出王爷二字的时候,黎郡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嘲讽,她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什么布置?本王听不懂你说的话。” 黎郡王手握成拳,不应该啊,自己的布置不应该被她发现的。 “哦?听不懂?” 唐清璃挑了挑眉,接着说:“也罢,王爷听不懂便听不懂吧,就是不知道父皇若是知道了你亵渎母后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华儿是我的!” 黎郡王听了这话是真的没忍住,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什么亵渎!华儿就是我的!如果不是因为南安帝那个该死的家伙,现在我和华儿就已经子孙满堂,相守于世了,他娶了华儿却没有保护好她,他真该死,他真该死啊!” “给孤住口!” 如今到底是在黎郡王府,唐清璃害怕自己有些地方守卫并不森严。 若是今日说的话传出去了的话,很有可能会对母后的名声造成影响,也有可能会让南安帝产生怀疑,到时候让父皇猜疑母后可就得不偿失了。 “住口?你凭什么让我住口?” 黎郡王已经有点疯癫的状态了,他看着唐清璃,冷笑着说:“云华一直喜欢的就是我,他根本就不喜欢南安帝,之所以会嫁给南安帝,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没想到却因为生了你而葬身于宫中,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南安帝,都是因为你们两个人,她才会死掉的!” “天真。” 韩霜锦听了这话啧啧称奇,她看着黎郡王,轻笑着说:“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的啊?该不会是自己午夜梦回的时候觉得自己可怜,给自己编造了这样的一个梦境吧?” “你说什么?!” 黎郡王抬头看着韩霜锦:“你给本王住口!事实就是如此,哪怕你们不相信,也是如此!” “是吗?” “事实?哪里有什么事实?” 韩霜锦抬眸,淡淡地说:“事实就是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臆想云华皇后,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她喜欢的一直都是陛下,她与陛下两人感情甚笃,甚至为了陛下不惜倾尽全力也要护着他的皇位。” “陛下早年间登基受到打压的时候,也是皇后娘娘一直默默的陪在他身边,那根本就不是权宜之计,是对陛下的心之所向。” “是你得不到皇后娘娘的心,便开始臆想皇后娘娘留在陛下身边,是因为一时的权宜之计,是你的胡思乱想!也是你的异想天开!” 韩霜锦的话彻底揭开了黎郡王肮脏内心的遮羞布,他确实是喜欢皇后,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皇后的正眼相待,凭什么呢? “你给本王住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黎郡王无法接受,也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云华不喜欢自己,明明自己从小与南安帝一起长大,什么都比他厉害,也比他更会说话。 他在游山玩水,肆无忌惮做他的闲散王爷的时候,黎郡王已经在太后的支持下得到了一个不小的官位,并且也得到了先帝的夸赞。 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想要的权力中心走去,就是想要让云华多看他一眼,就一眼便好。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云华一眼都不看他,选择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南安帝!为什么! “我胡说八道?” 韩霜锦看了眼黎郡王,淡淡地说:“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应该有定论,只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不敢相信罢了。” 她懒懒地伸了个腰,接着说:“其实在我看来,你喜欢的也不是皇后,只不过是因为皇后选择了陛下,你觉得自己比陛下更厉害更强,但是自己喜欢的人却选择了比自己弱的人,所以你才会一直惦念罢了。” “你从小到大就把自己与陛下攀比,你觉得自己比陛下更厉害更好,你觉得太后娘娘喜欢你更胜于陛下,所以你会在他们面前表现,然后把陛下给比下去,证明你自己确实是比陛下更厉害更好。” “你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心里的虚荣心罢了,你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太后娘娘把你带在身边,陪伴着你长大,她从来没有想过你居然会把陛下当做你的假想敌,也没想过你居然惦记了皇后这么多年。”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太后娘娘对你的恩情,你是不是人啊?” 韩霜锦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接着说:“是啊,你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在太后娘娘看来,你文韬武略样样确实都比陛下厉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陛下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子,哪怕陛下没有你厉害,但是在太后娘娘心里,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养在太后娘娘身边,就应该对太后娘娘感恩,同时也应该好好的辅助陛下才是,而不是一心想着去抢别人的东西,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韩霜锦看着黎郡王,接着说:“你这样的人,只不过是狼心狗肺罢了,你觉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你的,所有人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也不想想别人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帮你呢?” “太后娘娘只不过是因为看你可怜,觉得你无父无母,想要多对你好一点罢了,没想到在你眼里却成为了他人的施舍。” “像你这样子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比陛下厉害,陛下最起码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哪怕你在太后娘娘面前一直中伤于他,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想要对你下手。” “皇后早就看清楚了,你们之间的差距,她会选择陛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皇后从来都没有选择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如今梦也该醒了。” 韩霜锦的话彻底让黎郡王脸色煞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语。 这些话确实直接揭开了他心里最隐秘的心思。 他确实从小就无父无母,被太后娘娘养在身边,从原本的寄人篱下的耻辱感,到后面太后娘娘慢慢的给了他一种自信,他是太后养大的,这整个宫中的人都应该对他礼让三分。 这种自信不断发酵成为了自负。 因为他从小无父无母,所以太后会毫不犹豫的偏向他,甚至有些时候陛下与他同时受委屈了,他也会让陛下谦让自己。 在这样的教育下,他自然是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而且这样娇纵的性子在太后面前藏的很好,让太后以为旁人的中伤不过是陛下争宠的手段。 其实他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与陛下争宠,毕竟陛下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好兄弟对待着,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几乎都会想到自己会给自己多备着一份在循环出现之前,他们也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好兄弟,两个人一直和睦相处着。 可是在云华出现了之后,他们便变了。 从小到大几乎是他想要的东西,陛下到最后都会让给自己,那为什么元华不能也让给自己呢?他那么喜欢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看起来也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陛下要横刀夺爱,直接把人娶回去呢? 黎郡王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反正只要自己在太后面上闹一闹,到最后陛下都会忍让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毫不犹豫在太后面前提及了云华一事,可是这次却失算了。 太后看着自己,说这是这么多年来陛下最坚定的选择,而且这人虽然出身低微,但确实是个不错的,挺适合陛下的,这意思就是拒绝了自己。 头一次被太后拒绝的黎郡王恼羞成怒,自然是把这笔账算在了陛下头上。 从那次开始,雷君王就收回了要与陛下和睦相处的心思,被抢夺了自己心爱的人,他若是能够忍得下去的话,那就不叫黎郡王了! 他无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云华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 “母后有多喜欢父皇,此事在宫中人尽皆知。” 唐清璃看着黎郡王,淡淡补充:“你说母后喜欢你,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母后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如今也该醒了。” “哈哈哈哈!” 黎郡王听了这话不自觉双眸垂泪,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在此刻仿佛成为了一个笑话。 “有力气哭,还不如想一想要怎么将功折过,反正你如今也是注定要死了,还不如给自己换一个痛快一点的死法。” 韩霜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哭起来实在是太难看了,看不下去一点。 “你想知道什么?” 黎郡王看了一眼韩霜锦,这人牙尖嘴利,把自己的心思摸得这么透彻,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人家教养出来的闺阁小姐。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直说吧,距离边境最近的城池与匈奴通商的人是不是你允许的?” 这是韩霜锦与唐清璃这几日在处理账本的时候发现的另外一件事情。 南朝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与匈奴通商,但是在匈奴与我朝开战的时候,便是默认断了这样的关系,他们没想到黎郡王居然还允许人通商。 “有银子为什么不赚?” 黎郡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他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两人:“左右不过是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以高价卖给他们罢了,赚匈奴人的钱,本王一点都不心疼。” “你确定事情就只是这么简单吗?” 韩霜锦顿时觉得他就是个大傻子:“你要不要看看你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黎郡王听了这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把他们需要的东西高价卖给他们谋取利益,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们卖出去的是你私铸的兵器,还有盔甲。” 韩霜锦把账本上的东西摆了出来,淡淡的说:“先不说你私铸兵器的罪,就说你贩卖兵器,这是生怕我朝打不了败仗是吧?” “什么?这不可能!” 黎郡王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卖给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茶叶还有粮食之类的东西罢了,怎么可能会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们?” “本王知道了,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你还需要做这些?” 唐清璃看着他,冷笑道:“你如今身上的罪早就已经够你死上百回了,孤没必要做这些。”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哪怕黎郡王想要倾覆南安帝的统治,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引狼入室,毕竟若是匈奴入境的话,那么整个南朝都会易主。 这不是他想要的。 “怎么?你不知道此事?” 韩霜锦看得出,他没有在装傻,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知道。” 黎郡王摇了摇头,说:“此事并不是我全权处理,我手底下有人会去做这些事情,生意都是分给下面的人做的,我只需要定期看账目的收入支出便是。” “那这个是分给谁去做了?” 唐清璃觉得自己似乎隐晦抓到了什么,此事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416章 帝心难测 “黎三。” 黎郡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唐清璃这么问,他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黎三?” 韩霜锦与唐清璃对视了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黎郡王会把这样一个生意交给黎三。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黎郡王看着他们投向自己的目光,眉头微蹙:“不过就是一个生意罢了,你们这么担心做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生意?” 韩霜锦听了这话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应当如何与他说明,索性便直接不说了。 他们知道这件事便知道接下来应当如何做,黎郡王也是个不省心的,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把他关起来,明日一起带回去。” 唐清璃吩咐了一句,手底下的人就直接把黎郡王给架了起来关回去。 “此事不大对劲。” 韩霜锦提了一句,轻声说:“我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那个生意哪怕不重要,黎郡王也不可能这种态度,完全就是不在乎的样子。” “你也这么想?”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我也这么觉得,总觉得此事有些玄乎。” “先安排人去查一查。” 韩霜锦不想把这件事就这么随意接过,她抿唇,接着说:“要早点处理了才是,不然我总觉得这种通商之事可能会影响战局。” “让孟知云还有紫鸢去吧。” 唐清璃想了想,正好她们过来了,把这件事查清楚了之后再回去。 “也好。” 韩霜锦应了声,又说:“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此事要先与陛下说一声,过了明面才是。” “我知道。”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好啦,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先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好。” 韩霜锦应了声,正打算与她一同回后院,竹影青便步履匆匆而来。 “竹大人。” 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看着竹影青。 “启禀殿下,人审问清楚了。” 竹影青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今日抓捕的这些大部分都是精锐,剩下的人只需要晚些时候安排人去处理便是。” “拢共有多少人?” 唐清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情,随即又轻轻的问了一句。 “约莫五百人左右。” 竹影青轻声说:“今日来了一百五十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可是在御林军前也是比不过的,没有发生什么伤亡,还请殿下放心。”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竹大人处理了。” 唐清璃自然是相信竹影青的,他的能力够硬,而且因为母妃的事情,一直都对她尽心竭力的,甚至对她还有几分不可明说的偏袒。 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唐清璃还是愿意相信竹影青,并且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做的。 “是,微臣遵命。” 竹影青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在他心里,只要唐清璃需要自己,他做什么都可以。 “辛苦竹大人了。”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此事孤会与父皇说明情况的,您晚归不会有什么影响。” “多谢殿下。” 竹影青听懂了唐清璃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在向自己保证,不会让陛下对他心生疑惑。 京中,宫中,养心殿。 烛火微晃,南安帝并没有在批改奏折,反而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消息,眉头紧蹙。 唐清璃与韩霜锦于三日前便启程回京了,竹影青被留在了夜南郡处理一些比较特殊的事情。 其实在看到前面的时候,南安帝心里是有一点不舒服的,哪怕竹影青是自己安排过去的,可是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大能接受唐清璃这样的“自作主张”。 更何况竹影青居然还答应了下来!这就让南安帝觉得更加不舒服了,多多少少有些令人不愉。 只不过越往下看下去,南安帝心头就不自觉愤怒。 这黎郡王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简直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南安帝看着唐清璃送过来的信,一瞬间就知道为何她要这么做了。 “陛下…” 在一旁伺候的刘福禄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你先下去吧。”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如今的他谁都不相信,哪怕是刘福禄也不例外。 “是。” 刘福禄不敢多问什么,只恭敬地点了点头,而后便立刻退了下去。 等他退出去之后,南安帝靠在了椅背上,突然有些头疼。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唐清璃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若是自己的话,别说是让竹影青留下了,怕是要直接杀去边境看看怎么回事了。 “璃儿…” 他不自觉又想起了唐明雩说的话,唐清璃如果是个男子的话,自己应当会毫不犹豫把太子那个位置交给她去做,而且会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培养着。 他如果是一个男子,一定会是他最出色最尊贵的嫡长子,与自己一同分享这江山,一同守护好这先辈传下来的基业。 可是她不是。 她是一个公主,是自己的长公主,也是整个后宫的标杆,她的礼仪才情相貌样样都是格外出挑,哪怕没有放在身边培养,南安帝也不得不说,她被养的很好。 可是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别的心思,那对南安帝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把那个位置交给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把这南朝的基业交给一个女子去当家做主。 他可以给唐清璃绝无仅有的荣华富贵,也会给她安排好未来的路,给她封地与自保之力,但是这些绝对不可以成为她影响太子登基的绊脚石。 所以在看到这封信的前半段,南安帝是真的动了心思要把唐清璃的心思摸清楚,好好敲打一下。 可是看到后面,唐清璃自请离开朝堂的时候,南安帝才幡然醒悟,似乎从头到尾,除了她最先开始说要入朝长长见识之外,后面的那些事情都是自己交给她的,他她从来都没有对南安帝要求什么。 那些事情对自己来说便是格外棘手,何况是一个今年刚刚进入朝堂的公主呢? 信中直言唐清璃自己觉得自己无法继续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还请南安帝考虑另请高明。 她说的隐晦,但南安帝看得出来,这次去夜南郡发生了不少事情,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疲累,甚至已经完全对整个朝堂丧失了兴趣与信心。 “父皇您曾经说过的,只要儿臣觉得累了,那就可以随时离开。” “儿臣来到这夜南郡后确实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也觉得身居要职确实事关重大,故而思虑再三觉得儿臣不大合适继续再朝廷待下去。” “父皇,儿臣从小就一直很听话,也没有向您要求什么,如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您就当儿臣贪玩,不想再继续了,放儿臣出朝。” 这几句话让南安帝印象极深,原本他已经想好了唐清璃回来之后会和自己要什么特殊的赏赐又或者是再给她更多的实权。 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这是直接想要请辞。 南安帝在看到这样的话之后,其实已经忘记自己方才怀疑唐清璃的事了,反而是在想她此去夜南郡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看起来如此后怕。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的心突然很疼,愧疚与自责的情绪扑面而来。 原本他就对唐清璃有些几分怜惜与愧疚,如今看她这么说,就更加笃定她是在夜南郡受了委屈。 肯定是被欺负狠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南安帝手握成拳,他原本是动了心思要让唐清璃往后退一退的,可是如今被她这么一说,突然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不仅不想让唐清璃退,还想要给唐清璃更好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要用唐清璃。 只不过,此事还需要与唐清璃再商量商量。 南安帝想了想,虽然他是这么想的,可是毕竟唐清璃毕竟和他言明了诉求,也不能够什么都不在乎,还是要考虑一下唐清璃的想法。 思及此,他便想着等唐清璃回来再说吧。 “陛下。” 刘福禄在这个时候又轻轻地走进了御书房,恭敬地行了个礼,跪在了地上:“熙妃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娘娘身子不大舒服,想请陛下过去瞧瞧。” “让朕过去瞧瞧?朕又不是御医。” 南安帝冷冷地说了一句,又说:“既然身子有孕,就应当好好地在自己的寝宫中待着,有事就去寻太医便是了,不要来寻朕。” “是!” 刘福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熙妃娘娘怕是撞上了不好的时候,陛下这会摆明了在气头上,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熙妃娘娘。 南安帝看着刘福禄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冷哼一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熙妃想做什么? 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个意外之喜,后宫中已经许久未听到好消息了,但这并不是她能够邀宠并且制衡他的手段。 熙妃若是个拎得清的,就应当清楚他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安安分分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他或许还会看在这个孩子给她留几分面子,哪怕唐明雩不是太子,未来也可衣食无忧。 可是如今看来,她是个拎不清的。 只是唐明雩,确实是个好苗子。 南安帝这段日子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 他只觉得唐明雩大抵是合适那个位置的,可如今看来倒是也未必,他对那个位置看得太重了,稍有不慎,便很容易便出事。 “罢了。” 南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左右如今还有唐清璃在,他相信有璃儿在的话,大部分事情都是能解决的。 她是个有能力又有分寸的,哪怕受委屈了也只是说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并没有多说其他的,这如何能够不让南安帝喜欢呢。 “你说什么?陛下怎么会没空?” 熙妃听到这话脸色特别不好,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冷地说:“一定是你们没有言明!” “娘娘!这是刘公公说的。” 跪在地上的宫女连忙磕了个头,接着说:“陛下安排了太医过来,” “太医?本宫要太医有什么用!” 熙妃这会性子大的很,她要的是陛下过来看她,让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如今她金贵受宠,而不是让所有人都看自己笑话!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身子不适陛下都不过来看自己,肚子里的这个龙胎怕是不受宠的。 一想到这里,熙妃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娘娘。” 海棠来到了熙妃身边,轻声说:“您消消气,哪怕您生气的话,也要顾着点肚子里的小房子呀,小房子如今还小,若是您生气的话,可能会影响他。” “哼。” 熙妃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一群办事不利的家伙,还不都退下,留在这里做什么?惹娘娘厌烦吗?都给我下去!” 海棠看着他们,语气冷冷的。 “是。” 伺候的人连忙都离开了,他们知道海棠姑姑这是在为他们解围。 “你说陛下怎么就不愿意过来呢?明明前几日陛下知道我怀孕了还很高兴,为什么今日会对本宫如此冷淡呢?可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本宫不知道的?” 熙妃微微蹙眉,她最近一直在宫中养病,宫外也没有消息传进来,所以他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并没有,娘娘。” 海棠摇了摇头,轻声说:“您就是想太多了,并没有出什么事,奴婢听说呀,陛下是心疼您,但是确实政务繁多,今日陛下直接歇在了御书房。” “这怎么可以?” 熙妃听了这话有些不愉,她看着海棠,说:“陛下身子骨怎么受的住?” “娘娘。” 海棠轻轻的说:“陛下身边有刘公公,必定有分寸的,想必是政务确实繁忙,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所以才会这样。” “你说的也是。” 熙妃点了点头,说:“既然陛下政务繁忙,那么本宫就更应该好好关心他了,你让人给陛下多准备点汤,一会送过去。” “娘娘,不可。” 海棠摇了摇头,轻声说:“您方才刚刚向陛下说自己身子不适,若是这个时候又送汤过去的话,未免会让陛下对您有所疑心,怀疑您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反而会让陛下对您不满。” “你说的也是。” 熙妃听了这话不自觉点头,又说:“那依着你的意思,本宫应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依着方才您说的那样继续下去。” 海棠轻声说:“娘娘,您想想,若是陛下不关心您的话,方才就不会安排太医过来了,奴婢听说是时珍太医亲自过来,不过见娘娘已经歇下了,不忍打扰,于是说明日早上再过来为娘娘问诊。” “时珍太医平日里就只有陛下可用,如今,陛下把时珍太医都安排过来了,足见对娘娘您的重视,娘娘您不必担心陛下是否对您有所不满,又或者是对您太过冷漠,想必确实是政务繁忙。” “你说的是。” 熙妃听了这话很是舒心,不自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倒是本宫魔怔了,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会怕是会惹陛下厌烦了。” “娘娘。” 海棠摇了摇头,温声说:“其实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重要,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您肚子里面的皇子好好生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喜事了,太后听说您怀孕了,特别开心呢。” “也是。” 熙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说:“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了,那么对于明雩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之后他在朝廷上就多了一个兄弟能够帮助他。” “如今,陛下迟迟未立太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不过既然陛下已经向明雩暗示了,想必这个位置也八九不离十。” “日后,我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在本宫的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是几斛明珠,能够做什么用?” 熙妃冷哼了一声,接着说:“罢了罢了,这段日子本宫就好好的呆在宫中,我倒是要看看谁会对本宫下手,谁想觊觎本宫肚子里的孩儿,若是抓出来了,就直接扭送到陛下面前去。” “是。” 海棠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自家娘娘给安抚住了。 “对了,秦王这几日未曾进宫。” 熙妃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唐明雩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宫来看看他,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但是唐明雩对他还是特别尊重的,尤其是在后院一些处理不好的事情上面,也会遵循她的意见。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唐明雩娶了这个侧妃之后,便对她更加疏远了,原本一月能够有几次见到唐明雩,如今一月能有两次见到他,都已经算是好的。 一想到这里,熙妃心头就更不舒服了。 她那个时候就不希望唐明雩娶那个叫什么吴知暖作为侧妃,她的家里人已经全部都死掉了,哪怕陛下最后为她平反了又有什么用,那些失去的都已经回不来了。 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唐明雩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把她娶为侧妃,侧妃这个位置在未来会成为四妃之一。 而且听说这吴知暖在府中格外受宠,那么就意味着唐明雩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如今,争夺太子之位如火如荼,他身边有这样子的一个女子出现,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熙妃这几日心头惴惴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娘娘。” 海棠轻轻的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秦王殿下这几日破得圣上的宠爱,给他安排了许多的事情,或许是被那些事情绊住了手脚,于是乎没有办法向您请安。” “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陛下对您一直都是关爱有加,让人尽量少来打扰您,也是为了保护您和房子,所以秦王殿下估计就没有进宫来了。” “也是。” 熙妃点了点头,又问:“吴侧妃最近如何。” “启禀娘娘,一切都好。” 海棠轻声说:“这个吴侧妃如今看来是个懂事的,与王爷外出一同参加宴席的时候也落落大方,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他们一同参加宴会?” 熙妃眉头微蹙,接着说:“罢了罢了,让吴侧妃这段日子好好在王爷的后院中就不要出来走动了,以免影响到王爷。” “是。” 海棠应了一声,明日等宫门开了之后就去传旨。 “本宫身子有些乏了。” 熙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说:“安置吧。” “是。” 京中,秦王府,后院。 “王爷过来了。” 吴知暖快步来到了唐明雩面前,轻轻的接过了他脱下来的衣袍。 “怎么还没有休息?” 唐明雩微微蹙眉,轻声说:“本王不是安排了人提前回来告知于你说今日不用等本王吗?” “是知暖睡不着。” 吴知暖轻轻地笑了笑,说:“也有些担心王爷。” “本王没事。” 唐明雩心头微甜,如今吴知暖对自己也算是越来越好了,与往常不大一样。” “王爷今日心情不错。” 吴知暖看着他这个样子,轻声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真聪明。” 唐明雩轻笑,接着说:“夜南郡的事情虽然处理完了,但是父皇的心中也埋下了疑心,长公主回来之后可未必能够继续在朝堂里了。” “哦?原来如此。” 吴知暖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轻声说:“若真是如此的话,对王爷来说还确实是一件好事。” “你似乎并不在意。” 唐明雩挑了挑眉,轻笑着说:“毕竟长公主手底下的人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本王还以为你会不开心。” “不会。” 吴知暖心头一沉,面上不显:“王爷,您说笑了,如今妾身是王爷的人,自然不应当有别的心思。” “如此,倒是不错。” 唐明雩轻笑,又说:“只不过本王的这个环节可一点都不会如同本王所想的那样,她必定留有后手,肯定已经在父皇面前说了其他的事情。” 吴知暖在旁边听着,也不说话,只轻轻地打开了一边的食盒,就是早就准备好的热汤,一直温着,等待着唐明雩回来。 “对了,还有一个比较特熟的人。” 唐明雩故意提了一句:“听说是什么孟家的小姐,很是厉害,在夜南郡中帮着皇姐处理事情,让皇姐好好的夸赞了好几句,在父皇面前狠狠地露了脸。” “是吗?” 吴知暖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在自己做出了决定之后,就已经没有资格了。 第417章 风云诡谲 “是呀,挺厉害的。” 唐明雩点了点头,轻笑着说:“说起来,这孟小姐似乎是与你还有几分渊源呢。” “确实是。” 吴知暖点了点头,温声说:“这孟小姐之前待妾身极好,只不过最近未曾见到,妾身发了请柬倒是也不怎么过来,妾身还以为她是忙去了。” “哦?竟有此事?”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挑眉,轻笑着问:“本王似乎未曾听你提过。” “王爷政务繁忙,妾身身边这样的小事,自然不大好去叨扰王爷。” 吴知暖笑了笑,温声说:“再加上王爷曾经提过妾身不大方便与人来往,便断了这个心思。” “本行何曾提过你不太方便与人来往?” 唐明雩听了这话微微蹙眉。 “是王爷手底下的小厮过来传信的,说来也是妾身不好,不应当在王爷面前提起这件事情的,王爷既然这么做,那一定是有您的安排,妾身只需要听您的话就是了。” 吴知暖心知这是一个机会,毫不犹豫地说:“还是不说这个了,王爷汤已经快冷了,您快用一些汤暖暖身子吧。” “什么小厮?什么传信?” 唐明雩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看着吴知暖,郑重地问:“不要在此刻转移话题,你直接告诉本王是不是有人找你说了什么?” “转移话题?妾身没有呀。” 吴知暖摇了摇头,轻声说:“王爷,几日前是您手底下的人过来传信,说侧妃就应该在家中好好地服侍您,而不是每日想着与外人结交。” “诚然,妾身那几日确实有给孟小姐传过请柬,想要请孟小姐过府一叙,毕竟妾身来到这王府之后,也没有个说话的人,就是想要找人聊聊天,说说话罢了。” “但是王爷,您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妾身也不会多说什么,便听了您的话。” 她的话让唐明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一定是熙妃的手笔! “王爷,无碍的。” 吴知暖知道自己的眼药已经上到位了,便轻轻地说了一句:“其实王爷的心思妾身大抵也能理解,毕竟妾身之前发生过太多的事情了,您不大希望我与外人交流的话,妾身自然就不会再与外人交流。” “其实以后一定会好好侍奉您,不会再下请柬邀请旁人过府,您放心吧。” “不是。” 唐明雩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而后定定地看着她:“本王说不是。” “不是什么?” 吴知暖微微一愣,轻声问。 “不是本王叫的小厮。” 唐明雩从来就不喜欢别人把自己没做的事情直接扣我在自己的头上,她看着吴知暖,接着说:“那些话不是本王说的,本王也没有要你一直待在府中的意思,你既然已经是本王的侧妃了,那么自然有权利邀请你的手帕就要过府来与你说说话。” “多谢王爷。” 目的达成! 吴知暖闻言点了点头,反正她信不信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只不过唐明雩解释了一下之后到底还是有几分别扭。 熙妃做的事情居然让自己背锅,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在离间他们二人的关系。 “王爷,该喝汤了。” 吴知暖轻轻的提醒了一句,温柔地说。 “你说待在这后院没有人与你说说话,那可要本王带你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唐明雩接过了她手中的汤,问了一句。 “这…” 吴知暖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过他居然会做出这个决定来。 “怎么?不想么?” 唐明雩轻轻的问了一句。 “不是不想。” 吴知暖摇了摇头,轻声说:“若是王爷带妾身出去散散心的话,那么妾身自然会格外欣喜,只不过网页最近政务繁忙,若是因为妾身专门挑出了时间的话,那么妾身心里会愧疚,觉得自己耽误了王爷处理政务?。” “自然不怎么耽误。” 唐明雩听了这话心头熨帖,随即握住了她的手:“左右也不过是一个午间的时辰罢了,不影响什么,你想想自己想去何处,本王带你去。” “妾身都可以。” 吴知暖不会主动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管有没有,这个地方都不可以存在。 否则,在未来只会成为唐明雩桎梏自己的把柄。 “那便带你去城郊散散心。” 唐明雩也不纠结,轻声说:“城郊的静安寺格外出名,到时候为你求一道平安符放在身上。” “多谢王爷。” 吴知暖笑得很甜,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他把手中的汤都给喝完了。 “好了,本王去沐浴了,你先歇息吧。“ 唐明雩今日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实在是太累了,还不如早早洗漱完歇息。 “是。” 吴知暖也不会忤逆他的决定,一向都格外听话。 唐明雩满意地点了点头,相比于熙妃其他送过来的人,吴知暖最对他胃口的一点就是特别听话,不管自己说什么,她永远都是执行的那一个,对自己来说,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 京中,代王府,书房。 “这么晚让先生过来,本王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事发突然,还请先生过目。” 唐明琅看着急匆匆进门的周彦宏,有些不大好意思,轻轻地说了一句。 “王爷言重了。” 周彦宏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轻声说:“这些都是属下当做的。” “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是这样子的…” 唐明琅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彦宏,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方才宫中传信过来说,父皇没有去看身子不舒服的熙妃娘娘,显然是对熙妃娘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怎么关心。” “父皇关不关心那一个孩子,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知道父皇对皇姐做的一些事情,确确实实是心中怀有不大满意的感觉。” “而且唐明雩说出这样子的话,无非是在父皇面前给皇姐上眼药,皇姐一个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把事情办的这么漂漂亮亮,他居然质疑皇姐的心思还在父皇面前说出那样子的话!” “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唐明琅越说越生气,手握成拳直接砸在了桌子上,这唐明雩未免太过分了些! “王爷!息怒!” 周彦宏看他这样连忙说:“此事也未必是坏事。” “周先生何出此言?” 唐明琅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反问了一句。 “王爷,您方才说得到消息,陛下并没有去看身子不适的熙妃娘娘,可是熙妃娘娘如今可是怀有龙胎!陛下的态度,不是正好说明了他对熙妃娘娘乃至秦王殿下都有所不满吗?” 周彦宏想了想,接着说:“属下想,陛下之所以对熙妃娘娘乃至秦王殿下有所不满,必定是秦王殿下在御书房里惹了陛下不开心,所以才会有这样子的结果。” “你说的也有道理。” 唐明琅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此看来,秦王倒是有些自讨苦吃了。” “王爷,还有一事。” 周彦宏看着唐明琅,接着说:“秦王殿下这么说公主,想必是他确定了公主与您是合作关系,所以想要对公主殿下下手,让皇上怀疑公主殿下。” “若是皇上真的怀疑了公主殿下,那么自然也会削弱公主殿下手中的势力,到那个时候您手中的势力自然也会随着公主殿下的减弱而受到影响。” “到那个时候,秦王殿下自然就得了更好的机会去笼络朝臣。” “他敢!” 唐明琅一听到此事可能会影响唐清璃,脸色都变得特别不好,唐明雩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欺负上他的皇姐了!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 “王爷。” 周彦宏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接着说:“皇上,如今对您特别信任,而且也把许多事情都交给您去做,虽然不让您插手夜南郡的事情,但是您也可以借着夜南郡的事情在太后面前露个脸。” “比如呢?” 唐明琅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做。 诚然,此前的他确实是负责王曾永康一事,在父皇抓住人的时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历练的机会,考察他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段。 他自然不会藏拙,之前藏着是因为南安第一没有正眼看过他,也不想把那个位置交给他,如今南安地已经把考教的心思放在明面上了,那么他自然会把自己所有的手段全部拿出来。 考较的结果自然是让南安帝满意的,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就把王曾永康手底下的人全部抓了出来下大狱,而且还把他们此行的目的都给明确出来了,南安帝对唐明琅自然是格外满意。 但是把人都挖出来,并且把这件事情理清楚之后,南帝就收回了这个任务,不让他再继续跟进了。 他那个时候还觉得陛下说不定是对他不满意,如今看来是担心他们在这里的任务会影响到远在夜南郡的唐清璃和韩霜锦。 南安帝不让他插手之后,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到底也不敢在南安帝的眼皮子底下再做点什么,只好时不时让人去打听消息,看看究竟进展如何。 思及此,唐明琅也不自觉想到了远在夜南郡的唐清璃,也不知道皇姐最近如何了,身子可还好。 “王爷,您是知道的,太后这段日子身子一直时好时坏的,听说,这太后听到了夜南郡的消息,突然一口气没缓过来便直接晕了过去。” 周彦宏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唐明琅,接着说:“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太后格外的孝顺,哪怕黎郡王多次惹怒了陛下,陛下到最后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了了之,足见陛下对太后是非常敬重与孝顺。” “黎郡王到底养在了太后身边多年,与太后之间的感情颇为深厚,此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后心里想必也是格外难受。” “您和不如递个牌子进去宫中,给太后侍疾,这段日子陛下也没有安排其他的政务交给您。” “您何不如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多去太后面前露露脸,关心太后的身子,让太后过得稍微舒心一些。” “这样一来,陛下会觉得您对太后也是孝顺不已,自然也会多看您一眼。” 周彦宏的话让唐明琅不自觉点头,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 “王爷,陛下对太后一直都特别孝顺,有些时候太后的对一个人的评价也一定程度上决定了那些皇子能不能走得更远,您看看长公主,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卓然。” 周彦宏又说:“虽然此前长公主殿下不受宠,但是如今皇上想明白了之后又有太后庇佑着她,自然是在朝中如鱼得水。” “幸好我们与长公主殿下是合作的关系,如今倒是也不担心长公主殿下会对我们有所不满,又或者是对我们下手,但若是可以的话,太后那一边还是需要好好的笼络着感情的。” “本王知道了。” 唐明琅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彦宏说这些话是为了自己好,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了。 “还有一事。” 周彦宏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唐明琅面前:“这是秦王府中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听说这秦王的侧妃最近颇得秦王的宠爱。” “秦王侧妃?吴知暖?” 唐明琅挑了挑眉,想起了这个人。 不得不说,秦王这一步棋走的确实妙,把人娶回家之后,对户部也有了一定的掌握。如今,在户部的处理事情上,秦王基本上都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虽然看不出陛下对此事的具体态度,但是秦王的政事办的好,南安帝也是不吝夸奖的。 “是。” 周彦宏点了点头,接着说:“只不过这秦王的侧妃与公主殿下手底下人有过接触。” “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唐明琅摆了摆手,轻声说:“何止是与皇姐手底下的人有过接触啊,她认识皇姐,与皇姐还见过面呢。” “竟有此事?” 周彦宏微微一愣,显然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件事。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笑着说:“说来也是那个时候逛街慈悲之心大发就不应当派人去把她带回来,应该让她自生自灭死在那个地方。” “原来,秦王的侧妃能够安稳的回到京中,是殿下的手笔,这就难怪了。” 周彦宏听了这话顿时不觉得意外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说:“既然如此,那么王爷您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此事,打秦王一个措手不及。” “这种狼心狗肺之人,为了攀附权贵,居然直接断了与皇姐的来往,本王当真为皇姐不值。” 唐明琅脸色不是很好看,随即说:“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秦王那便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可清楚?” “是。” 周彦宏恭敬地应了声。 “还有一事。” 唐明琅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再过几日便是令贵妃的生辰了,生辰礼本王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只不过这段日子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 “王爷您不必担心。” 周彦宏轻声说:“这生辰礼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方才属下过来的时候看过了。” “那就好。” 唐明琅点了点头,说:“也不知道父皇今年是怎么回事,居然说不大办宴席,在宫中吃个便饭即可,也不邀请朝臣,令贵妃说不定很是委屈。” “王爷,这就是令贵妃的意思。” 周彦宏轻轻的说:“您在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属下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具体的情况,这就是令贵妃的意思,说是最近国库空虚,陛下要用银子的地方比较多,后空应该开源节流,不应当大肆举办各种宴席。” “竟有此事?” 唐明琅啧啧称奇,接着说:“难怪她能够做到贵妃的位置,倒是有几分手段。” “只不过王爷,这会不会是令贵妃和秦王的计划,想要在宫宴上做点什么?” 周彦宏有些担心,这令贵妃与秦王合作一事是他们在前几日才发觉的。 这令贵妃身旁的大宫女与秦王的心腹私交甚好,他们很难不怀疑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 原本有一个熙妃,还有一个陈家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秦王再加上一个令贵妃,他们今后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小心谨慎一些。” 唐明琅也知道周彦宏的意思,只不过如今也是没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令贵妃居然与秦王有了合作,当真是令他有些吃惊。 原本他也有想过要去笼络令贵妃,所以那段时间与令贵妃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去宫中的时候也会时不时与她聊两句。 可是在知道令贵妃选择了唐明雩之后,他便没有再做这些无用功了,或许在令贵妃眼中,他从头至尾也只不过是一个备选罢了。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了,还不如好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是。 更何况,他也不差,虽然纯妃的母家势力确实不怎么能够帮到自己,有些时候还会拖后腿,可是架不住自己有皇姐相助! 而且只要他能够与皇姐好好的合作,皇姐身后的那一些势力不都还是为自己所用?云家还有韩家,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且皇姐还有封地和亲兵,这是实打实属于她的东西,和陈家可不一样。 如今父皇对陈家心怀警惕,陈家自然也不能够再多做什么,如若不然,原本就已经功高震主了,再被套上一个藐视皇权的罪名,父皇怕是会直接把陈家给拿下。 到那个时候,他倒是要看看,唐明雩有没有能耐护得住陈家那么多人! 不知名官道上,仪仗队缓缓前行,前后都各自有军队拱卫,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试探。 “公主殿下。” 竹影青留在了夜南郡,接手他位置的人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御林军百户,名为蔡振山。 “蔡百户有何事?” 唐清璃让人打开了车窗,轻轻地问了一句。 “启禀公主,前面就是驿站了,今日我们应当在驿站休息一下,稍微整理一下明日再出发,这样能够更好地保存体力,不知…” 蔡振山有些犹豫,他如今年纪较大,却依旧是白户的原因,就是说话一直都很直接,也不会拐弯抹角,所以一直都不怎么的上位者的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竹影青在陛下面前力保他,举荐他成为百户的话,说不定如今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御林军小兵呢。 只不过没办法,他的性子一直如此,刚正却又不会变通,是个执拗的性子,不服输但是格外忠君。 “既然如此,便听蔡百户的。” 唐清璃没有犹豫,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此事你做主即可,孤相信你。” “多谢公主。” 蔡振山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他倒是没想过公主殿下会直接同意,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说服公主殿下,让他们好好休息呢。 “去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而后就关上了车窗。 “我们公主殿下真是全天底下最善良的公主啦。” 韩霜锦坐在一边,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随即轻笑着说:“蔡百户听了都开心。” “竹影青离开之前和我说过,蔡振山就是这样一个人,爱恨分明,而且很是忠君爱国,就是有些时候性子转不过弯来。” 唐清璃想了想,又说:“也不是性子转不过弯来,就是比较耿直,他也没有去想太多,也没有多想自己那样子做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想着能够为手底下的人多谋求一些是一些。” “我们公主殿下起了爱才之心?”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问。 “确实是有一点。”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只不过我不确定这样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对我们来说,如果这个人我们能用的好的话,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他来说,他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如果贸然动他的话,巨大的成功可能会裹挟着不定因素,让他整个人发生变化。” 韩霜锦想了想,又说:“你如今是因为烛影轻的话,加上与他刚刚接触,所以在心里已经给他下了一个结论便是可用。” “但是我觉得用人一事,不能够主观决定,还是要从乐观去分析考虑一下。” “也是。” 唐清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只不过有这样子的一个想法就提出来,正好韩霜锦也在旁边,可以与她一起分析。 “黎郡王最近是真的安分了?” 韩霜锦想了想,她们已经启程五日了,因为带的东西比较多,没办法走太快,如今行程也只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我看呀,没有。” 第418章 谋士方平 若是真要说这黎郡王安分了,唐清璃是不怎么赞同的,黎郡王看上去似乎安静了些许日子,但是唐清璃心里清楚,他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若是真的屈服了,便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黎三手底下的生意也挺多的。” 韩霜锦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过多追问唐清璃还做了什么事情。 反正一些事情是自己不能够知晓的,只要自己能够知晓的,唐清璃都会告诉她,而自己不能知晓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与南朝的机密有关系,那么还没有到她知道的时候,她是不会多问的,这点空间她还是会给彼此的,不会让韩霜锦为难。 “确实,我让人查了一下之后,发现他除了边境的生意,手中还握着其他的东西。看似黎郡王对他不怎么重用,其实私底下还是交了不少事情让他去做的,他远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差。”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所以我觉得直接把人送给父皇这件事情或许需要从长计议。” “你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别的消息?” 韩霜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眨了眨眼睛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温声说:“既然他手中握着这么多消息,那么对于整个边境,又或者是说对于整个夜南郡的了解,肯定比我们更深。” “虽然有陈惟书帮助我们,我们也能从陈惟书那里得到不少消息,但他来夜南郡的时间终究是比较短,有许多事情还没有了解的那么透彻。” “而且夜南郡的人也不能够完全相信陈惟书,所以需要有一个人帮助我们能够快速的了解夜南郡的情况,同时也能够成为我们在夜南郡的代言人。” 唐清璃想的很清楚,既然南安帝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让自己来处理夜南郡的事情,那么光是明面上的赏赐,她是觉得远远不够的。 夜南郡比邻边境,虽然距离边境中间还隔着几座城池,但是这里是距离边境最近的一个郡,所以对于通商来说,它有天然的优势。 唐清璃看中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而且易守难攻,哪怕未来边境真的发生异动,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影响夜南郡。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辈子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边境失守了之后,他们朝着夜南郡的方向攻来,但是许久都没有攻克下来。 也正是因为那些时候夜南郡没有被攻克下来,南朝才得了喘息的机会,重新筹集了军队奔赴夜南郡,勉强与边境的匈奴打了个平手,双方休养生息。 如今重活一世,唐明安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还是南安帝当政,短时间内自己不可能上位成功,那么她自然是要积攒自己的势力。 夜南郡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而且南安帝一定会挑一个合适的人去接手夜南郡,如今看来,把黎三推出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把他推出去的前提是要这个人能够为自己所用,而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到时候反而让她失了圣心可就不好了。 “那就多聊聊。” 韩霜锦听完了唐清璃的话,其实对她这个主意并不意外,毕竟这种手段也是常见的,只不过黎三看起来对黎郡王忠心耿耿,韩霜锦总觉得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把人给劝说下来。 思及此,她轻声说:“要不然我们把陈惟书叫来问问看,不知道他与黎三有没有接触。” “飞宇龙那边也可以查一查,看看黎三有没有什么弱点,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办。” “黎三毕竟在黎郡王身边待了那么久,对黎郡王忠心耿耿,再加上黎郡王又那么信任他,把那么多生意交给他去做,他可能从心里还是十分敬重和佩服黎郡王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试一试,若是真的成功了的话,那么我们对夜南郡的控制就更近了一步。” 唐清璃从来不排除这个可能,只不过是在知道埃洛伊把手中的生意几大部分都交给黎三之后,觉得这个人很合适,但如果黎三一直不从的话,他也多的是手段和方法,换一个新的人来替代他的位置。 两人想着,便直接让灵芝去把另一辆马车上的陈惟书给交过来了。 “微臣见过殿下,东家。” 陈惟书恭敬地行了个礼,在听到唐清璃让他起身之后才乖乖起身,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最近如何?”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前几日我让你给芍药写信,你给她写信了没有?她还挺惦记你的。” “写信啦。” 陈惟书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随即道:“若是方便的话,微臣还想着告假回去看看他。” “当然是方便的,只不过最近应当不行了,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再给你放假回去,你也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唐清璃轻轻的说:“不是不让你回去,只不过最近确确实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想要回去的话,孤自然会派人送你。” “多谢殿下。” 陈惟书连忙说:“微臣清楚的,没想过这段时间就立刻回去,毕竟最近出了许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是应当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你先把信写回去让芍药知道你平安无事就好。” 韩霜锦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说:“这会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你对黎三的了解有多少?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黎三啊?” 陈惟书对于他们会问起来这个人也不意外,毕竟陈惟书在知道边境的生意其实是黎三负责的时候也是稍微有点惊讶。 其实说句实话,他与黎三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平日里甚至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他清楚地知道,黎三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觉得是他来到了这郡王府之后,分走了王爷对他的关注,所以王爷有许多事情都不交代给他去做,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信任度了,所以对自己一直都挺针对的,也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黎三这个人吧,负责的是王府的守卫,还有一些王也交代给他的其他事情,其实本质上是跟陈惟书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的,所以哪怕黎三对陈惟书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也不影响陈惟书在府中要做的事情。 再加上疫情爆发之后,其实陈惟书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空城,从空城被黎郡王叫回来之后,就一直关在后院里,与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等他从后院被放出来之后,黎三就已经去忙其他的事情了,两人其实接触的特别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流,陈惟书也没想过去接触他。 他来到黎郡王身边的时间太短了,不能够频繁接触黎郡王的心腹,否则在黎郡王看来,很有可能是有所图谋,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辛苦了。” 韩霜锦听到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虽然陈惟书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其实也感受到了个中的艰辛,毕竟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又去到了一个陌生人身边。 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去到了一个新的工作环境,而且那个工作的领导还随时有可能会让他离开,然后那里的同事又一点都不好,会排挤他。 这个职场还和之前的职场还不一样,一不小心的话就有可能人头落地,危及自己的性命,所以韩霜锦知道,虽然陈惟书没有说,但是他在黎郡王府其实过的也很辛苦, “不辛苦。” 陈惟书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暖暖的:“东家,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等到时候你与芍药成亲了,我一定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再送一个宅子给你们!” 韩霜锦也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轻笑着提了另一件事。 “那就多谢东家了。” 陈惟书耳尖一红,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有些开心与羞涩。 “惟书,那你觉得孤若是把黎三留下来,当做自己人的话,他有几分真心?” 唐清璃听了这话在思索,要不确定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又确确实实需要这么一个人在夜南郡。 这个人最好是对夜南郡有所了解,而且又能够知道黎郡王之前在做的是什么,最好是能够帮助唐清璃把控夜南郡的。 “不大合适。” 陈惟书摇了摇头,沉声说:“公主,属下知道您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只不过这黎三到底是黎郡王的人,对黎郡王忠心耿耿许多年,就这样让他一时之间转变,这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你说的也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吧,先把黎三手中的生意都摸清楚了,然后记录下来,到时候一起呈报给陛下。” “公主就是您想要有一个人控制夜南郡的话,属下反而有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陈惟书犹豫了一下,恭敬地提了一句。 “说说看。” 唐清璃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轻声说:“没事,你直说就是,孤不会怎么样的。” “可以试一试方平。” “方平?” 韩霜锦与唐清璃微微蹙眉,这人好像没听过啊。 “启禀公主,方平这人平时为人比较低调,虽然在黎郡王府担任要职,但是基本上不显山漏水,若不是李君王把他引荐给我的话,我还不知道府中居然有这样子的能人义士。” 陈惟书轻声道:“这方平手中握着的是黎郡王那些最干净的生意,而且方平手底下的人都被他训的服服帖帖的,做事没有丝毫怨言,而且刚正不阿,算是黎郡王府中的清流了。” “你确定?”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因为她没想到黎郡王府手中居然还有这样刚正的人。 “属下确定。” 陈惟书笃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听说这方平从小就有经商的才华,也正是因为他经商的能力特别强,才会被黎郡王看中,选到身边做幕僚。” “他是出生于商贾之家,家中的长辈曾经也是做过皇商,在夜南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不过后来因为不懂变通,不知道宫中是讲人情世故的地方,得罪了一位娘娘,被直接收回了皇上之位,从此就开始慢慢没落了,如今也只能算是一个二流的小家族。” “这方平就是那个小家族的嫡长子,他从小在父亲母亲的熏陶之下,知道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哪怕来到了黎郡王身边,也依旧如此。他可以为黎郡王做生意,也可以为他管手底下的人,但是他只能允许黎郡王做干净的生意。” “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看到黎郡王无奈的样子,他舍不得方平的经商才华,但是又恨不得让他管理所有的生意,因为在他的管理之下,所有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处于暴利的状态。” “但是方平有自己的底线,他曾经对黎郡王说过,若是让他接手一些不干不净的生意的话,他会直接向黎郡王请辞。”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不知道黎郡王手中还有其他的生意,或许不是不知道吧,只不过与自己没有关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惟书笑了笑,接着说:“属下之所以会了解这么多,也确确实实是因为那个时候对他有所兴趣,不确定他这样子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留在黎郡王身边。” “因为依据道理来说,黎郡王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主子,只不过是得了陛下的赏赐,才成为了这夜南郡的主子,若是他真的要投奔一个好的地方的话,大把地方都会接纳他。” “他或许也是看属下刚来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才告诉了属下,只是因为家中的一个承诺,需要他来到李俊王身边待上几年,所以才会过来。” “原来是如此。” 唐清璃点了点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一切似乎都能够说得通了,他的家中是一个非常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才会把他送到了黎郡王身边。 而他本人又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所以哪怕接手了黎郡王的生意,他也不会去触碰那些不该触碰的地方,他要求自己是干干净净的,也要求自己手中的生意是干干净净的。 “此人如今在何处?” 唐清璃想了想,如果这个人真的像陈惟书说的这样,倒是可以来试一试。 “与微臣在一辆马车上。” 陈惟书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实在是微臣觉得他是一个顶顶好的人,不想要让他被欺辱,所以才安排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无碍,若是你推荐的人,确实有这样子的能力,而且秉性纯良的话,那么这也算是你的功劳。”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我与双井都知道你是什么性子的人,能够过了你这一关的人,大多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殿下谬赞了。” 陈惟书听了这话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接着说:“殿下可是要这会让人过来?” “可以,让他过来我看看。”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正好也见一见你口中的人是什么样的。” “是。” 陈惟书应了一声,随即轻轻的吩咐了一声,一个小厮就跑到了他的马车上去把人给请了过来。 “草民方平,见过公主殿下。” 来人温润如玉,身着青色长袍,虽然平日里掌管生意,却并没有太重的商贾气息,反而看上去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示意他落座。 “多谢公主殿下。” 方平恭敬地起身,坐在了一边的位置上,正好与陈惟书是对面。 “这会让你过来,你应当知道我们想问的是什么事情吧?” 唐清璃并不着急说出自己的意图,反而是看着他轻轻的问了一句。 “草民不知。” 方平微微一愣,摇了摇头,说:“若是要查草民身上的事情的话,那么公主殿下仅可以放心去查草民,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地所做的事情都堂堂正正,没有什么不能够查的,也没有什么不能够说的。” “倒是洒脱。” 唐清璃挑了挑眉,笑着说:“黎郡王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居然说让孤直接查你,你就不怕孤真的孤查,查出了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反而会牵扯到你,也连累到你的家人吗?” “不会。” 方平斩钉截铁:“常平没有做过那样子的事情,为人堂堂正正,根本就不害怕公主去查。” “有意思。” 唐清璃听了这话倒是舒了口气,笑着说:“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孤倒是有这好奇了。” “殿下尽管查。” 方平轻声说:“草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所以不害怕。公主殿下用任何的手段去查草民,为人堂堂正正方是君子所为,草民这一生无愧于心,也无愧于地,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手底下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留在黎郡王身边?” 唐清璃看着他,淡淡地说:“孤可不相信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丝毫不知。” “哪怕你不插手那些生意,但是李俊王必定也会在某些时候敲打于你,或多或少都会向你透露他做过了什么事情,你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吧。” “草民…知情。” 他似乎很是艰难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后说:“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草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哪怕草民知情了,又能够做什么呢?” “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你只不过是不想要牵扯其中,连累到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是。” 方平承认地光明正大:“若是草民有那个能力,那么草民自然会尽心竭力的去处理好那些事情,也保护好那些人,但是我没有那个能力。” “黎郡王用草民只不过是因为草民好控制,加上他曾经对草民一家有恩情。” “这些正经的生意是草民做习惯的,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对草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要黎郡王不干涉草民的选择,也不让我去做一些我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么我自然可以帮他把这手中的生意都给经营好。” “但是除了那些正经的生意,其他一些不入流的生意草民不想碰,也不愿意去碰,这是草民的底线。” 方平抬头,看着唐清璃:“公主殿下,草民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确实不好,为了一己私利就直接忽视那些人,可是草民没有办法。” “草民家中也有长辈亲眷,整个越南卷都在雷军王的控制之下,就是草民做了一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话,那么连累的只会是草民的亲眷。” “你曾经想要入仕。” 唐清璃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接着话题说下去。 “是。” 方平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只不过草民没有那个能力,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达到入仕的水准。” “为何想要做官?”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你的经商才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能力卓越,又为什么要放弃你擅长的领域转而去做官呢?” “因为只有为官,才能够为民说话。” 方平手握成拳:“也只有为官,才能够荡尽天下不平之事。” “荡尽天下不平之事。 唐清璃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接着说:“可是这天下不平之事何其多。” “所以才更需要有人说话。” 方平看着唐清璃,又说:“只不过或许在殿下眼里看来,我只不过是在做梦胡说八道罢了,毕竟我之前做的事情…” “人在不同的位置做出来的选择自然也是不同的,那个时候的你没有能力,那如果孤给你能力呢?” 唐清璃看着方平,淡淡地说:“如果说孤给你能力去荡尽天下不平之事,你会如何做?” “这…” 方平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 “还在犹豫什么?” 陈惟书看他这样子就来气,真的是饭都喂到嘴边了还不知道张口呢!气死人了真的是! “殿下…草民…” 方平还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唐清璃会选择自己,毕竟自己曾经… “你要证明给孤看,你是因为没有选择,而不是自己不想去做这件事。” 唐清璃看着方平,轻声说:“方才你与孤说了那么多,孤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敢不敢接下来?向孤证明这件事。” “草民自然是敢。” 第419章 姨娘慧氏 方平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此事,他知道,这是唐清璃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去证明自己,也为自己过去做的错事弥补。 或许在当下,他的那个选择并没有错,毕竟每个人都应当以自己为主,但是在方平心中,他肯定仍旧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 唐清璃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无非是让他能够有机会去弥补之前做的错事。 同时也算是给他的一个考验,毕竟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也要确定这个人有没有才能,若是没有才能的话,不过是浪费资源罢了。 看到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陈惟书也为方平感到高兴,毕竟方平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在这黎郡王府中,除了方平,其他人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这方平虽然有些时候比较轴,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挺靠谱的,让他尤其是在处理经商问题上面,它的分析与手段都特别厉害。 “好了,你先去忙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陈惟书:“孤还有事交代你,你留下。” “是。” 陈惟书应了声,便直接留了下来。 方平知道自己这个机会应该是陈惟书给的,当下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不过也知道这里不是一个说这个的好机会,便先离开了。 “黎三那边也不能够忽视。” 这是唐清璃左思右想都放心不下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方平,接着说:“你应当清楚我在意的地方是什么,这黎三手中既然握着这样的生意,想必对黎郡王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或许他平日里那副憨厚的样子,只是他扮猪吃老虎的手段罢了,这个人我们已经让飞鱼楼去查了,具体的情况还没有出来,但是你往日里与他没有过多接触的话,可曾记得他与谁关系好?”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想说什么,便问了一句。 “这个…” 陈惟书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微臣记得,他与后院一个不受宠的姨娘走的很近。” “那个时候微臣从后院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不过不想惹祸上身,也就装作没有看见,急匆匆的离开了。” “那个姨娘应当是不受宠的,身上的衣袍虽然金贵但都不是时兴的样式,想必是得了绸缎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去做款式。” 陈惟书毕竟是从布庄出来的,从衣袍上就可以看出不少东西。 “那个时候魏晨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知道那一个人是王爷的姨娘,是为慧姨娘,是一个小官吏的女儿,自幼饱读经书,样貌身材也都不错,是被官吏送上门给黎郡王做礼物的。” “黎郡王那个时候刚刚来到夜南郡,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拒绝与那些官吏交好官吏得了这个契机,也就把女儿送到了他的身边。” “黎郡王后院有不少女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留下来的,微臣了解的不是很深,只知道这两个人似乎是同乡,平日里会稍微走的近一点。” “那个时候原本微臣想要探寻一番,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空城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就暂时压下去了,后面我回来的时候也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查,两人究竟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关系,于是乎慢慢的这件事情就被微臣给淡忘了。” 陈惟书有点不好意思,他低着头说:“是微臣不好,那个时候既然心有怀疑的话,就应当让人去查,而不是一味搁置在那里的。” “不是你的问题。”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哪怕你那个时候记得这件事情,也让人去查了,但是你在府中的地位比较特别,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被黎郡王给捕捉。” “他原本就对你有些怀疑,若是你做这件事情,被他发现了的话,他对你的怀疑肯定会更深,反而不利于你的隐藏,所以你那个时候没有做这件事情是正确的,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若是这慧姨娘与黎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直接把慧姨娘抓来问一问就清楚了。” “最好别动刑。” 韩霜锦补充了一句,接着说:“刚才我听惟书讲这个姨娘应当是有手段有谋略的,面对这样的人若是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她想必会坦诚相告,但若是我们毫不犹豫直接对她动刑的话,她可能咬死了,也不会告诉我们。” “有理。”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可好?” “我?” 韩霜锦指了指自己,轻笑着说:“殿下,您这是在给我加工作量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能有什么工作?这段日子还不是躲在马车里面偷看话本,整日闲的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就这么决定了,惟书这么辛苦,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做。” 唐清璃笑了笑,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接着说:“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审讯的人的时候可有一套了呢,这件事情交给你做正好物尽其用,别想着偷懒!” “什么物尽其用嘛!” 韩霜锦撇了撇嘴,接着说:“你这根本就是在压榨劳动力!物尽其用这个词语是这么用的吗!” “怎么?” 唐清璃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你现在是不想帮我了是吗?我让你去做一件事情,你都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瞳孔放大,她看着唐清璃,似乎在看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怎么?我说错了?” 唐清璃丝毫没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问题,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自觉觉得有点好笑。 “你怎么回事?!”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接着说:“是不是谁带坏你?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子的话?天呐,我的殿下!” “你怎么能够怀疑我!我对你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喜欢!” 韩霜锦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差点没让唐清璃笑出了声。 “好啦好啦,这不是逗逗你嘛?” 唐清璃宠溺一笑,接着说:“那就这么说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啦。” “知道了知道了!资本家!” 韩霜锦恶狠狠地点了点头,说:“到时候你要给我发月银才是,不然我可不依。” “这是自然,你想要多少孤就给你多少。” 唐清璃失笑,这话说的,反正自己的那些东西不都是她的吗? “这还差不多。” 韩霜锦点了点头,看向陈惟书:“人在哪里?” “黎郡王府后院的那些姨娘统一都坐在一辆马车里,到时候也会随我们一同进京,虽然明面上看起来她们没有参与黎郡王的生意,但是也不排除可能知情一些内幕。” 陈惟书恭敬地说:“可要属下把人带过来?” “去吧去吧,把人带过来。”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在路上可以敲打一下。” “是。” 陈惟书应了声,很快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慧姨娘看起来年纪与黎郡王相仿,只不过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她整个人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还带着几分让人不自觉有些保护欲的娇弱。 韩霜锦挑了挑眉,这位慧姨娘相比那位蓉姨娘,看起来是个没有什么手段的小白兔啊。 “民妇慧氏见过公主殿下,见过贵人。” 慧姨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这公主殿下的马车就是不一样,比他们的好太多了。 他们几个人住在一辆小小的马车里,每日睡都睡不好,只能够靠在马车上,实在是特别不舒服,跟之前养尊处优的日子截然不同。 早就已经有受不了的人,私底下在抱怨了,只不过他从来都不参与那些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今日会突然叫她过来,难道是她这几日里做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但是不应当啊,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也没有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为什么会突然找到她呢? 慧姨娘觉得奇怪,只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温声说:“这次叫你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没什么大事。” “是。” 慧姨娘起身,坐在了一边,目不斜视。 “慧姨娘可认识黎三?”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戒指,看着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认识。” 慧姨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说:“这黎三统领乃是府中的大统领,民妇自然认识。” “既然认识,那不妨说说你们二人的关系。” 韩霜锦看着慧姨娘瞳孔微缩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两个人一定认识,而且或许还有什么比较私密的关系。 “民妇不知道贵人在说什么。” 慧姨娘当下毫不犹豫地否认,轻声说:“民妇与黎三大人能够有什么关系?我是姨娘,他是统领,我们之间不过是主仆关系罢了。” “主仆?”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你确定吗?” “自然确定。” 慧姨娘点了点头,接着说:“不知道贵人您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我们二人一向都是光明正大也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来往,贵人恐怕是问错了人。” “没有问错。” 韩霜锦不紧不慢地说:“慧姨娘,如今整个黎郡王府的局势如何?想必你应当也看得清楚不需要我多说,我之所以会来问你这个问题,便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还有一点价值,但若是你不说的话…这个价值落到了黎三手中,对你来说可就没用了。” “贵人您此言差矣。” 慧姨娘看着韩霜锦,虽然心里有点慌慌的,但并没有直言:“您这话说的明白,民妇也听得明白,可是我与黎三清清白白的关系,如何能够体现贵人您想要的价值呢?还是请您不要胡说。” “我胡说啊。” 韩霜锦失笑,接着说:“你若是觉得我胡说的话,那你紧张什么呢?” “民妇没有。” 慧姨娘下意识否认。 “那你的手在抖什么?” 韩霜锦看到了她发抖的右手,接着说:“这黎三可是已经交代了,你与她之间的关系极深,他有不少东西都放在你那里交给了你,包括他的心。” “是他在胡说八道!” 慧姨娘听了这话脸色煞白,抬头看向韩霜锦:“贵人,这话是假的!” “是真是假我并不知道。” 韩霜锦失笑,接着说:“只不过我知道空穴不来风的道理,不是吗?” “您这是笃定了我与他之间有私情?” 慧姨娘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原本是不确定的,如今确定了。” 韩霜锦笑了笑,说:“慧姨娘还是主动说说吧,你与黎三之间的关系。” “你诈我?” 慧姨娘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手中攥着自己的帕子,脸色难看极了。 “是呀。”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怎么能是诈你呢,我这是和你聊聊天,说说话嘛。” 她看着慧姨娘,接着说:“只不过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不如就请你说一说你跟黎三之间发生的事情吧。”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慧姨娘这会也不端着了,这韩霜锦看起来就是个过分的家伙,真是让人恼火。 “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不清楚,只不过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韩霜锦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轻声说:“惟书说你在府中不受宠,哪怕得到了最新的绸缎去做衣服也是做的最普通的款式,一点都不时兴,反而带了几分简单与朴素,用的金线也是最少的。” “可是在我看来,你反而是最聪明的。” “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慧姨娘听了这话不自觉心头一紧,该不会自己做的事情被她看出来了吧?可是不应该啊,也不可能。 “把黎三的名字缝进衣裳里,每日都能够与他厮守,啧啧啧,您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韩霜锦失笑,看着她衣摆处的针脚,轻声说:“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衣摆的封针应当是黎三给你封的吧,这手笔还真的是挺差劲的。” “你如何得知?” 慧姨娘这是真的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够看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韩霜锦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不好意思了慧姨娘,忘记告诉你,我手中的布庄生意,不说遍布整个南朝吧,但是整个永乐郡还有京都都有我的生意。” 你花的这些心思在别人面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在我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儿科一般,太容易被看穿了。” 韩霜锦懒懒地说:“你喜欢黎三吧?你之所以会进黎郡王府,应当也是因为黎三吧,说不定黎三能够做到今天这一个地步,也是因为你一直在后面默默的帮助他吧?” “他手中的那些生意,你应当不止清楚的知道,而且你还参与其中才对。” 韩霜锦的话让慧姨娘如坠冰窟,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来我猜对了。” 韩霜锦失笑,轻声说:“既然我都猜出来了的话,那么慧姨娘不妨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子你还能够少受一点罪,黎三也能够少受一点罪。” “真的吗?” 慧姨娘看着韩霜锦,这些年来,他黎郡王府府一直都是一个小透明的角色,平日里也不会有人为难她,再加上黎三会对她特殊照顾,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搜刮到了也会送到她的院子里。 所以这些年她虽然不说恩宠不断,但是也算是衣食无忧,骤然成为了阶下囚,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就更别说是生活质量大幅度降低带来的一连串不舒服的感觉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王府已经倒了,而且黎三如今还被关起来,她能够依靠的人已经全部都不在了,只能够默默的忍受着。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自己平日里那么小心,怎么还会被人发现?而且面前的这个女子未免也太厉害了,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居然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简直是可怖。 “我从不骗人。”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而且殿下就在这里,若是你能够把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而且那些东西恰好对我们有用的话,那么保你平安,再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能够回去养老,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我说。” 慧姨娘点了点头,她听了这话确实格外心动,毫不犹豫的就把之前跟黎三做过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慧姨娘进了离郡王府之后确实不怎么受宠,因为她的家世低微,并没有其他的姨娘高,虽然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是她不怎么喜欢去争抢。 黎郡王府后院的女人又多,可能短时间黎郡王还会对她有新鲜感,毕竟会为了她的美貌而停留,但是长时间下来,若是她没有什么新鲜花样的话,自然也留不住黎郡王,所以不用多少时间,王爷很快就被新进府的人给挖走了。 她对此也没有太大的不满。 因为知道黎郡王的性子,再加上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争宠的心思,也就这么待下去了,反正王府中没有正妃,也不会有人待她们不好。 在吃食上也不会克扣他们的份例,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在院子里呆着,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所以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已经很好了,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平日里也能够看看书吟诗作对什么的,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她也就没有起争宠的心思,只要王爷来,她就尽心伺候着,若是黎郡王不来的话,她也不会去争夺。 若是日子这么安稳的过下去的话,那倒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日子终究会被打破平静,在一次外出踏青的时候,她被人冤枉自己推了另一个受宠的姨娘。 那个姨娘身子骨弱,听说被推了一下之后直接扭伤了脚,骨折了。 慧姨娘听了这话,就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她,她百口莫辩,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没有争宠的心思,平日里也安分守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还有麻烦事想要找上门来欺负她? 原本她还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毕竟她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做过,那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身边只有自己伺候的人,也没有办法为他们作证。 但是黎三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说他那个时候恰巧路过,没看到慧姨娘动手,反而是另一个姨娘走路不大稳,自己摔了。 黎郡王对黎三是很信任的,不仅仅是因为他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很诚实,而且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他的心思很单纯。 所以在听到黎三这么说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责罚了那个闹事的姨娘,给了慧姨娘不少的赏赐。 慧姨娘记下了这份情,恭敬地给黎三行了个礼,也算是记下了这个人。 之后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她还是深居简出,除非王爷过来,其他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他那个时候原本已经洗漱完准备歇息了,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窗户被突然推开,她原本还在想是不是手下人没有关好窗户。 起身正要关上窗户的时候,黎三从窗户跳了进来。 “你!” 她大惊失色,还没等她说什么,黎三也是一副很是惊讶无措的样子,想着往外跑。 “等一下,你别跑!” 慧姨娘看着他这般熟门熟路的样子,连忙拦住了要跑路的他,她确定黎三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这般熟练必定是来过许多次,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慧姨娘。” 黎三的脸色不大好看,恭敬的行了个礼,说:“属下这是走错地方了。” “我可不信。” 慧姨娘哼了声,说:“你是不是走错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进来了,进来了便要负责。” “啊?!” 黎三听了这话脸色一红,没想到慧姨娘居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 “我不是傻子。” 慧姨娘看着黎三,轻声说:“你对我的好,我都能感觉到的。”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第420章 番外·吴孟之情 夜北,孟府,东竹阁。 坐于桌旁的女子身着浅蓝色及腰襦裙,月白色的锦带束于腰间,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仿若坠上月光,让人不禁惊叹她的身材与美貌。 她似乎正在记录什么,手中拿着毛笔,时不时地翻阅着旁边的书籍。 “春桃。” “大人。” 一丫鬟应声而入,恭敬地行了个礼。 “门外出了何事?” 孟知云放下了手中的笔,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特别不舒服,已然写不下去。 “听说是这孟家少爷在官窑得了个人,那人不怎么听话,现下在教训。” 方才在吵闹的时候,春桃就已经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正好回答的上话。 “是那孟石安?” 孟知云挑了挑眉,孟家虽然是与自己同一个姓氏,但两家并没有任何渊源,不过是夜北的郡守说住在这里比驿站更舒服,就安排在了这里罢了。 她来的时候手上是得了唐清璃的懿旨,自然会得夜北郡守的优待。 且不论自己手中的懿旨,光是自己如今的一品诰命县官身份,便是这郡守无法忽视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陛下,可是之前的长公主殿下,与她私交甚好,在这么多的条件加持下,这整个夜北都无人敢对她不敬。 孟知云是从京都过来的,孟府的人都知道她身份尊贵,知道她喜欢安静,平日里也没人敢扰她,这是头一回。 “启禀大人,是大人。” 春桃点了点头,方才看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确是孟家小少爷无疑了。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 孟知云心下好奇,带着人出了门。 孟府格局不大,不同小院错落有致,就是挨得太近让不少动静都能够随意传出来,不太适合喜静的孟知云。 要知道吗那个时候就不住在这里了。 两人穿过小道,下了一夜的积雪还没有扫干净,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跟在身后的春桃把大氅披在了孟知云的肩头,害怕她着凉。 孟知云抬眼,眼前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哥气急败坏,对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怒骂着,手中还拿着鞭子。 她走近几步,血泊中的女子不仅衣衫褴褛,而且身上伤痕还不少,明显就是被打骂了。 “少爷…” “做什么!叽叽歪歪什么!” 还在气头上的孟石安不耐烦地吼了丫鬟一句。 他就不明白了,这吴知暖是蠢吗!居然真的宁死都不从了他! “孟石安。” 孟知云不咸不淡地叫了他一声,阻止了他继续扬起手中的鞭子。 “是哪个叫少爷我…” 孟石安不耐烦地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自觉吓得一哆嗦,把手中的鞭子都丢了:“孟…孟小姐…” “本官喜静。” 孟知云看清楚了人之后心头一沉。 “对不起孟大人!我不知道您今日在府中!打扰到您了。” 他没想到这个点孟知云居然还在府中!真的是天塌了。 “把卖身契给我。” 孟知云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盖在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人身上。 女人接触到温暖的气质下意识抖了一下,不自觉就僵住了身子。 可眼前的人不仅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轻轻地拢好了大氅,将她拥入怀中。 她拼了命地抬起头,还没有等她看清楚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便眼前一黑,直接坠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察觉到了自己的怀中突然多了重量,孟知云心头一紧,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瘦弱无比的人。 她抬眸见孟石安还在装糊涂,冷笑着说:“把腿打断,让孟千学带着卖身契来寻我!” 应声而动的黑影将孟石安牢牢束住不一会就利落地把人给处理了。 “小姐,我来吧。” “无碍,我来。” 孟知云没有理会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孟石安,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下人,冷冷地说:“告诉孟千学,我等他。” 不知名昏暗的房间里,好冷,好冷,她不自觉抱紧了自己。 “吴家已经没了,吴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 身穿官服的老嬷嬷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多几分慈悲之心。 “卖身契在我手里,你要做的便是乖乖听话。” 老嬷嬷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别去想不该想的事。”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无法主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可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她一向知书达礼,最想做的事就是主宰自己的命运。于是乎她不断反抗,哪怕遍体鳞伤却从来不喊疼,就连老嬷嬷都不禁感慨,好久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了。 她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生活得很幸福,一切都特别好。 可是接下来,一切就变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人把他们全家都抓了起来,然后把她送到了这里。 这里好冷好暗,总是有人想欺负她,没有人保护她,也没有人站在她的身边,还有人欺负她。 那个孟石安落井下石买了她,他提亲被拒绝之后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特别地不爽,所以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小人得志,买下了她回来打骂。 鞭子落下来的时候,好疼好疼。 接着,接着发生了什么? 是有人来了,她想起来了,有人来帮她了,那个人只一句话就让另外的人安静下来了。 无数的回忆纠缠,她突然觉得特别特别难受,感觉整个脑海要炸掉了一样。 在数不清的庞杂回忆里,突然一道光亮斩破了所有黑暗,将昏暗的房间击碎,她不自觉想抓住那道光亮,伸手往前探,握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别离开我!” 梦里,她朝着光亮跑去,不自觉呼喊着。也渴求着。 “醒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刚睁开双眼的吴知暖有些迷糊,好熟悉。 “大夫说你身子骨很弱,当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 孟知云看她醒来,轻轻地说了一句。 吴知暖见到了她还有些迷糊,这会有些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往床头缩了缩,手握紧了被子。 “别怕,我…” 孟知云轻声说:“我不是坏人。” 床上的女孩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孟知云看她这样也不介怀,毕竟人被打成这样如果还没有警惕之心的话,那才是奇怪之事。 “厨房做了粥,喝粥好不好?” 吴知暖闻言并没有动静,只一直盯着她,足足过了半柱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她看到了她眸中的温柔。 “我喂你。” 她得了首肯,这才笑着将粥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吴知暖扶起,让她倚在床边。 吴知暖没有拒绝,乖巧地喝下孟知云送来的粥,一口一口,她喝着粥,眼泪便不自觉地滑落。 “怎么了?太烫了吗?” 孟知云有些紧张,指腹抚过她的脸颊,问:“可是烫到你了?” 吴知暖摇了摇头,试探着伸出了手,看她没有拒绝,这才在落在了孟知云的手上。 孟知云轻轻地皱了皱眉,耐心地看着她的动作,她的手轻轻描摹,在向自己传递,粥不烫,很好喝。 “那就好。” 孟知云心头一颤,她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不说话了,因为她说不了话。 吴知暖摇了摇头,半碗粥下肚已经饱了,太久没吃东西受不了。 “那我给你擦药。” 孟知云放下粥,取过锦盒,从中拿出了一小罐金疮药,闻着就很是不凡。 吴知暖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 “春桃,你下去,关上门,别让旁人打扰。” 孟知云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吴知暖心头的顾虑,吩咐妥当后,取过春桃放在一旁的纱巾,束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吴知暖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仿若看见了梦中的那道光,朝她走来。 上药的过程磕磕绊绊,孟知云惦念着吴知暖方才的犹疑,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吴知暖弯了眼,便轻轻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 待上完了药,孟知云起身放回药盒时轻轻地松了口气,耳尖微烫,这是她头一回给人上药。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漂亮。 “要不要睡一会儿?” 孟知云坐回床边,因刚上了药,吴知暖的中衣没有系紧,颈间的风情让能孟知云有些不自然,便给她提了提被子,轻声问。 吴知暖摇了摇头,双手握着被子,乖乖地看着孟知云,抿了抿唇便无声地道了句,谢谢。 孟知云心头软了软,她真的好乖。 “小姐。” 春桃敲了敲门,得了应允之后方推门入内。 “何事?” 孟知云放下轻纱,拢住吴知暖曼妙的身形,看着走近的春桃,淡淡地问。 “孟老爷前来,带上了卖身契。” 春桃将折好的纸递上前,孟知云接过,翻手压在腿上,然后轻轻掀起被子,将纸送到吴知暖手中。 温热的指尖轻触吴知暖的手掌,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偏头的孟美岐,心头一片茫然。 “让他进来罢。” 孟知云示意春桃展开屏风,年过半百的孟千学跪在另一边屏风,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吴知暖头一回对这个温柔的女子有了认识。 她是很厉害的人,是很厉害的孟小姐。 “孟老爷,两条腿,当是我给令公子提个醒,本官的一品诰命县官,不是白当的。” 她语气平淡,眉眼温柔,说出的话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势与威严,让吴知暖一时愣了神。 “孟…孟小姐,老夫实在是不明白,她这分明就是一个婢女,怎值得您…” “你也想试试断腿的滋味?” 孟知云浅笑,抬眸时摄出的寒光让孟千学吓得冷汗直出,连忙求饶。 “我会带她回京,给她治嗓子。” 孟知云转头,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吴知暖的脑袋,语气温柔而坚定:“旁人,置喙不得。” 吴知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又想起自己现在说不了话,拉着她的手想写什么,可还没写完,孟知云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抚了她的慌乱。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随后道:“放心吧,以后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屋内因天冷燃起的火炉中,一张卖身契随着火花的舞动消失于天地之间。 打发了孟千学,孟知云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在床上的吴知暖,昏迷的时候足够孟知云调查清楚,面前的女子是多么执着。 “睡会吧。” 孟知云轻轻地说了声,然后就帮她拉了拉被子。 —谢谢。 吴知暖在她的手上写了两个字,虽然她不清楚孟知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但不用被孟石安毒打,到底是让她松了口气。 “没事,快睡吧。” 孟知云格外温柔,轻轻地说了声,然后就带上了春桃往外走。 吴知暖看着她离开,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躺了下来,没再多说什么。 于夜北归后,与孟知云相识的人都知道,她带了个漂亮的小哑巴回府。 小哑巴不会说话,只乖乖地跟在孟知云身旁,眉眼弯弯的样子仿若天上的星星,让人生羡。 有好事者听了这事故意去惹她,当着孟知云的面喊她小哑巴,被孟知云直接打出孟府。 “她叫吴知暖,学不会这三个字,就别入孟府。” 那日,孟知云将尚书府的公子打出府外,冷冽的模样像极了众人第一次认识她的那日。 第一次露面,只一句,便斥退威胁南朝的使臣,得圣心大悦,赐一品诰命县官。 圣眷优容,为人低调,这才让众臣渐渐忘了,这是陛下力主让女子入朝为官,也是女子头一回,入朝五年圣眷不衰。 不知分寸!不懂规矩! 数不清的奏章在这事之后送入皇帝的御书房,史官的笔最是锋利,一字一句直指孟知云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更没有将圣上放在心中。 御书房里,唐清璃看着眼前的孟知云,无奈地拍了拍眼前的奏章,笑着问:“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想和您讨个太医回府。” 孟知云毫不在意地回了句:“我家那个小漂亮受了伤之后就说不了话,得瞧瞧。” “孟知云,你逾矩了。” 唐清璃板正了脸,故意严肃道。 “哪怕逾矩,我亦心悦她。” 孟知云笑弯了眼,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加速的频率让她轻叹了声:“逃不掉了。” “心悦,是一种什么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却很欢愉。” “缘何是她?” “只一眼,便够。” 坐在龙椅上的唐清璃闻言叹了声,看着孟美岐幸福的样子,轻声道:“那便,去吧。” “喏。” 流水般的赏赐随着太医一同入孟府,如海般的奏章没有换来训斥,反而得来圣上的纵容,这让正在夺权的几位皇子心头大惊。 唐清璃与韩霜锦的事众人皆知,母皇不可能有亲生子,故而被她们挑上养在身边的几位宗室皇子争斗得如火如荼,谁都想要在唐清璃面前好好表现,能够坐上梦寐已久太子之位。 而母皇,很倚重孟大人。 孟府,悦仪阁。 “不紧张,太医来瞧瞧你的嗓子。” 孟知云握紧了吴知暖的手,轻轻地说:“不会伤害你的,我在这呢。” 吴知暖放下心来,反握住孟知云的手。 她知道自从孟知云回来之后,府内外的人都怎么说她的,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入了孟大人的眼。 而她对自己百般维护,千般纵容,舍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这些她都知道。 她也曾问过为什么,在夜北便问过。 那个午后,她与孟知云一同坐在软榻上,她微微往前俯,替孟知云磨墨,而孟知云抬眼见到的却是她从耳边散下的秀发。 “别动,我为你束发。” 孟知云下了软榻,绕到她身后,熟悉的清香入鼻,孟知云用束带将她散落的秀发轻轻束好,然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执笔,在纸上落下了吴知暖的名。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吴知暖忍不住,拿起另一只毛笔,低着头在自己的名旁写了一句。 “因为不想让人欺负你。” 孟知云看完了她写的字,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的双眼,温柔地说:“希望那是最后一次。” 吴知暖知道她说的那次是什么,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严苛的爹爹没有教过,温和的娘亲没有说过,她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眼前的人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收束回忆,太医已经诊完脉,还开了药方,嘱咐按时喝药便能痊愈。 “多谢太医,春桃,送送太医,然后把药抓了。” 孟知云异常欣喜,把事情吩咐完了之后便坐到了吴知暖身旁,笑着说:“暖儿,你听到了吗!你很快就能够好啦!” 吴知暖点了点头,见她这么开心,也扬起了嘴角,真好。 “那你好好喝药,皇上有事嘱咐我去做,我这几日可能不会回来了。” 孟知云犹豫了一会儿,语气一再放缓,温柔得不成样:“你别担心我,好吗?” ''要去哪里?'' 吴知暖着急地在她掌心写字:''要去多久?'' “不会很久,办完就回来。” 孟知云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你骗我。'' 吴知暖在她掌心写着字,泪水不自觉地滑落,滴在她的手掌。 “我…” 孟知云想说的话瞬间哽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嫌弃我不会说话,要丢下我。'' 吴知暖一笔一划写着,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握住,透不过气。 “不是的,没有嫌弃你,不会丢下你。” 孟知云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我不问,但是你要回来接我。'' 吴知暖抬头,落泪的双眸中带着坚定,看得孟知云的心彻底化了,只得点头。 “我会回来接你。” 东宫之位的更迭让皇子间的较量愈演愈烈,每日上朝必会在唐清璃面前争着表现。 孟知云作为唐清璃近些年来极为信任的朝臣,她的位置,在朝中最为独特,也最为中立。 可昨日,偏了几分,偏向了二皇子荣王。 余下几位皇子心头了然,短短半日,孟大人金屋藏娇,败坏伦理的奏章如海般送入御书房。 而次日早朝,史官当着孟知云的面便开始弹劾。 “禀陛下,臣认为孟大人违背伦理,罔顾伦常,与女子相守,此为大逆不道!” “禀陛下,臣认为张大人所言甚是,南朝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入朝,更遑论女子与女子相守,自古阴阳两全,孟知云此举是在挑衅君威啊!” “不懂分寸!不守规矩!逾越祖制!陛下,其罪当诛啊!” 大半朝臣联名弹劾,孟知云嗤笑了一声,拱手向唐清璃行了个礼,轻声道:“臣无罪,不认。” “那你认不认你心悦那个吴姑娘?” 唐清璃失笑,这些朝臣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也罢,左右不过是一个局罢了。 “认。” 孟知云浅笑,双手背于身后,她心悦她,贪慕她,不必否认。 一品诰命县官孟知云被贬为庶人,囚禁天牢,择日处斩。 当消息传入孟府,吴知暖手中刚喝完药的碗摔在了地上,心头随之一颤,而后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怎么会! “因为,小姐心悦你。” 春桃敛下双眸,弯身收拾好碎片,退出了房门。 心悦? 吴知暖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春桃说的话,她心悦她。 违背阴阳,逾越祖制,不守规矩。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吴知暖心头没有任何厌恶,在此刻开始,她确定,那份无法言明的感觉,是欢喜。 孟知云于她,是欢喜。 “春桃,我能不能给孟知云送信?” 那夜,她治好了嗓子,第一句问的便是孟知云。 春桃犹豫了片刻,往屋内黑暗的角落望去,随即点了点头。 次日深夜,安躺在牢中的孟知云收到了吴知暖送来的纸条,只短短一句。 我等你回来接我。 她的小漂亮都懂,只是她不说。 十日后,太子之位尘埃落地,是她们早已约定的九公主,九公主成为南朝皇太女,逾矩的孟知云于天牢自尽,孟府抄家,仆人全数散去,孟大人的小哑巴,不知去向。 颠簸的马车上,孟知云将许久未见的吴知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又哭,没出息。” “有…有的…” 她嗓子好后,声音柔柔的,带着独特的韵味,轻轻地挠了一下孟知云的心。 “那你,有什么出息?” “心悦你。” 逾矩亦要心悦你,是我此生最不后悔的欢愉。 —————————————— 写在文章后面的话~hallo大家好,最近有人说觉得孟知云还有吴知暖的结局走向逐渐为be,有点难受,所以应大家的要求开了一个独立的番外~ 不想看的小宝们可以跳过哦嘻嘻嘻~ 第421章 生意之秘 黎三与慧姨娘之间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但是他反而格外开心,一点都没有怀疑。 因为他知道慧姨娘不是那种女子,之所以跟自己在一起,恐怕也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而不是为了利用自己,所以他一颗真心全部都奉给了慧姨娘。 而慧姨娘确实也没有别的心思,慧姨娘来到郡王府之后,虽然王爷对他没有多好,但是基本上也吃的穿的没有少过她的。 如果不是因为黎郡王对她太过冷淡,黎三又对她这么好,她是不可能背叛王爷的,只不过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将错就错,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有一就有二。 哪怕刚开始的时候,慧姨娘让黎三不要再来了,可是他还是会食髓知味。 实在是慧姨娘太过美妙了,她在床上的时候与她往日截然不同,也不知道黎郡王是如何能够忍受的了不对她下手的。 黎三来的次数多了,慧姨娘害怕别人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乎就开始使手段让黎郡王也经常来她的院子里。 她不是不会争宠,只不过之前不想做这样子的事情,因为觉得很无趣,而且对黎郡王也不怎么上心,只要自己安安稳稳便好。 左右黎郡王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可是如今不一样啊,她与黎三之间的来往更加紧密,未来就可能会爆出更大的问题,虽然短时间内她们不会出事,可是万一以后自己怀孕了怎么办? 慧姨娘不想生孩子,每次都会喝避子汤,但这不是最保险的,最保险的就是黎郡王也常来。 若是黎郡王也常来的话,只要自己怀孕了,若是想生下来,便可以说是王爷的孩子。 到那个时候,她反而还能够有自己的倚仗,也能够在这王府中继续安稳的生活下去。 慧姨娘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黎三听了她的话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其实他们能够维持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慧姨娘从根本意义上来说是他主子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的女人,她也没有那个能力把慧姨娘给带走。 所以他也只能支持会议男做出这样子的决定,毕竟若是真的怀孕了,把孩子生下来的话,孩子是自己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子平和顺利的发展下去,可是没想到黎郡王居然倒台的这么快,他们的事情居然还被发现了。 慧姨娘看着面前的公主殿下,也不清楚公主殿下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来,究竟是因为什么,毕竟现在也没有怀孕,还没有实施她的计划呢。 “你与黎三之间只谈风花雪月,其他的一概不论?” 韩霜锦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 慧姨娘毫不犹豫地点头,左右这件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自己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她其实并不后悔。 在遇到黎三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人真正在意她,也有人真正的担心她,关怀她,给了她那么多的温暖。 诚然,她做出这样子的事情确实不对,而且违背伦理,但是他的心告诉她,若是不为自己活一次的话,到底也是白来这人世间一趟。 “黎三的生意你全然不知?” 唐清璃抬眸,补充着问了一句。 “他不会与我说这个。” 慧姨娘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慧姨娘还是有话直说的好,毕竟若是你有话直说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够成全一段好姻缘呢。” 唐清璃看出了她的犹豫,轻轻的丢出了自己的筹码和允诺。 “真的吗?” 慧姨娘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说:“若是你能够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孤,对孤有帮助的话,那么孤便做主,把你许配给黎三。” “可是…可是…” 慧姨娘听了这话确实是心动,可是对她来说,黎三与自己其实已经算是无媒苟合,又如何能够…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何不如试一试,反正对你来说也没有吃亏什么。” 韩霜锦轻笑,说:“若我是你的话,这个机会摆在面前,管他是不是真的就先试一下,若是假的话再另当别论。” “我确实不知道他生意是怎么做的,也不了解王爷究竟安排给了他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他有一段时间过来找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而且看起来精气神特别不好。” 慧姨娘心下一定,开口道:“我知道女子不太好去追问那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但是我看他那段时间来寻我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所以开口问了一下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呢?”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问。 “是边境。” 慧姨娘叹了口气,说:“王爷交代给他的事情是要他去与边境的那一些商贾通商,然后把一些比较珍稀的东西都给带回来。” “那段日子边境异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人头落地,别说是通商了,就是那一些粮食商人也很少往边境走动,谁都担心极有可能会被连累。” “可是王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仿佛知道什么,他说边境是绝对不可能对他的人下手的,让黎三放心过去便是了。” “那段日子我身子也不大舒服,来来回回请了好几次府医看着,一直没有恢复。” “他担心又挂念我的身子,本来是不想去的,只不过王爷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如果他不去的话,反而会落人口舌,而且也会影响他在府中的威望。” “为何他笃定边境的人一定不会伤害他的人?他又要黎三送什么东西过去?” 唐清璃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黎郡王不会白白去浪费自己的资源,稍有不慎可就全部都被匈奴给吞了,他应当不是这么蠢的人才对,真是奇怪了。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我就问了一下王爷要他送什么东西过去,他本来是不想告诉我的,只不过后来看我确实是担心才告诉我说王爷要他送的是粮食。” 慧姨娘脸色不大好看,因为她知道,在准备打仗的节骨眼去送粮食意味着什么。 “粮食?!” 唐清璃听了这话脸色铁青,黎郡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送粮食,是害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匈奴之所以会多次来侵扰南朝,就是因为每到过秋过冬的季节,他们的粮食就会变少,毕竟是游牧民族,其实往日里都是畜牧为生。 而且他们那个地方比较寒冷,不太适宜粮食作物的生长,所以他们其实的粮食作物都是比较欠缺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到秋天或者是冬天的时候,他们就会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方式来获取粮食打仗,就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 游牧民族骁勇善战,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马上作战,所以培养了一支非常厉害的骑兵队伍,这支骑兵队伍能够以一当十,一直都是南朝的心腹大患。 每每到秋天或者是冬天的时候,南朝就会担心匈奴的侵扰,他们也会做好准备,也开始训练自己的骑兵队伍,只不过终究是比匈奴那边要稍微逊色一些,没有那么厉害。 但是最近几年,南朝的骑兵队伍还是不断地发展,很快就能够与匈奴的骑兵一较高下,到那个时候,只要把他们打怕了,他们也就不敢再进犯了。 可是唐清璃没有想到,黎郡王居然会跟他们做粮食生意,这不就是直接去给他们送军粮了吗?如今大战在即,就是他们粮食短缺的话,那么对南朝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他们粮食欠缺就意味着没有办法做持久战,而南朝这边已经准备了这么久,粮食还有士兵都非常充足的情况下,已经做好了与他们做持久战的准备。 哪怕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它们拿下来拖,也能够把他们拖死。 南安帝确实是做好了这样不大理智的打算,但是他也没有想过黎郡王居然会往敌方那边送粮食,这无疑是自己被偷家了。 “真是个蠢货!” 唐清璃听了慧姨娘的话有所猜测,黎郡王其实对南安帝一直都不怎么尊重,他想方设法想要把南安帝拉下来,而且不断在培养自己的势力,想要取代南安帝。 这在唐清璃看来就是最愚蠢又天真的想法,但是他已经准备了这么久,那些军队还有武器装备精良,如果不是自己快一步把人给拿下了,说不定这会还真的被他成功了。 再加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唐清璃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件事,黎郡王没救了。 “所以你确定最后那些粮食真的送到了边境与匈奴达成了合作,然后换回了金银是吗?” 韩霜锦轻轻的拍了拍唐清璃的手,问了一句。 “我不确定。” 慧姨娘摇了摇头,接着说:“那笔生意确实是黎三亲手跟进,也是他跟着一起过去的,后面回来了之后我也不清楚他换了什么东西回来,反正我知道他的任务是完成了,因为那段时间王爷对他特别信任,而且也一直都嘉奖,他给了他不少赏赐。” “孤知道了。” 唐清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他们之间的交易是怎么样,反正那些粮食是实打实的,送到了匈奴那边去,如今就会成为他们战时的粮食储备。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要把这件事情尽快告知陛下才是,毕竟也不清楚他究竟送过去多少粮食,那些粮食又能够让匈奴那边支持多久,原本这个战役其实应当已经快结束了。” “这会倒是知道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是什么么了。” 韩霜锦无奈的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黎郡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有些咋舌。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灵芝,去查清楚。”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能够接受黎郡王有夺位的打算,也能够接受黎郡王为了自己的事情筹谋,但是她不能够接受这相当于叛国的举动。 “是。” 灵芝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准备一会给飞鱼楼送信,让他们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查个明白。 “殿下,那我?” 慧姨娘心有希冀,不知道公主刚刚答应她的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跟黎三长相厮守,一直在一起了? “你很喜欢黎三。” 唐清璃看着她,轻声说:“黎三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看来你确实是真的很喜欢他,只不过我确实是可以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但是他能不能够平平安安的跟你在一起,孤不能保证。” “您什么意思?” 慧姨娘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随即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黎三会被处死?” “或许会,或许不会。” 唐清璃的答案模棱两可:“就是他能够把一切事情都坦白,不隐瞒过的话,或许孤会争取宽大处理,不会让他凌迟。” “但若是他负隅顽抗,什么话都不说,一心护卫他的王爷的话,那么查不出来的那些事情就只能够算在他头上了。” “他会说的!” 慧姨娘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说:“还请公主给民妇一个机会,让明富见一见他,劝一劝他,他一定会说的。” “既然如此,那么孤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见一见他,也好好的劝一劝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应该明白。” 唐清璃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大手一挥也就直接把两个人安排到一辆马车上去了,反正这会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事情有些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了。”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韩霜锦这才轻轻地提了一句。 “是。” 唐清璃点头,突然叹了口气:“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黎郡王未免也太过放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受影响的是边境的那些百姓,也是南朝的子民吗?一点都不把子民放在心里,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让他成为了皇帝,受苦受累的只会是百姓罢了!” 唐清璃越说越生气,手握成拳,恨不得直接把人给弄死。 “如今,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了,也可以做出改变,别担心,璃儿。” 韩霜锦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说:“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告知了陛下,陛下那边必定会做出反应,而且陈家那边也会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在战场上做出一定的变化,到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牺牲。” “唉。” 唐清璃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就是担心这个消息太晚了,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已经受到了冲击与伤害,是我的问题。”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不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能够发现这个情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若是陛下没有安排我们过来,我们对此不上心的话也没有办法发现这个情报。” 韩霜锦失笑,接着说:“而且我们过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情报,这个情报是意外之喜,能够加速战局变幻,所以应当是我们的好运才是。” “你总是这样。” 唐清璃受用地靠在了她怀里:“霜锦,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觉,若不是你一直陪着我,一直鼓励我的话,我恐怕压根就走不下去。” “才不会。” 韩霜锦失笑:“你只不过是有些时候太累了,这些道理你不懂吗?你是懂的。” “只不过有些时候你太累了,所以你会,有情绪反扑的时候,等到你缓和过来了,你也同样会与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是你的爱人,所以你会很不自觉的就把情绪依赖在我身上。” “这样是极好的,璃儿,我很愿意被你需要,而且我也会很依赖你。” “霜锦。” 唐清璃抬眸,她仿佛一直都是这样,是自己的定海神针,一直都陪伴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可能很多时候都要自己去摸索。 或许最后也会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和效果,只不过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我在。” 韩霜锦轻笑,温柔地说:“我一直都在,我陪在你的身边,璃儿。” “那你要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选择我。” 唐清璃少见地提了许多要求,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韩霜锦的腰肢,接着说:“如果你敢跑的话,那我就让手底下的侍卫把你抓回来,然后打断你的腿,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好凶哦殿下。”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张牙舞爪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呀?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唐清璃愤怒地把她的手给拿了下来,自己的威胁在她心里怎么一点都没什么用处的感觉!她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可恶!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对我呀,因为我也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韩霜锦看着她,坚定的说:“我们陪伴彼此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是怎么样的,自然我也不会轻易选择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走下去。” “这条路确实很难,而且我们的相遇也充满了奇妙,我们想做的事情,在这个时代确实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知道你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也清楚的知道你之后的困难在哪里。” “我知道当下的我应当做什么事情,我也知道当下的你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所以我会陪在你的身边,所以我会很想要你的陪伴,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属于女子的时代一定会来临。” “或许是在别人看来大逆不道,又或许这在女子看来很是天方夜谭,但是只要我们想要去做,并且为那个目标不断努力进步的话,总有一天一定能够达成那个目标。” 韩霜锦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说:“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仔细想想你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呢,但是已经能够做这么多事情,面对疫病面不改色,妥善安排那些事情,而且还能够与陛下虚以委蛇。” “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一点都不害怕得罪权贵,也不担心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这样的你如何能够让我放心的离开呢?” “我巴不得每一天都与你在一起,也巴不得自己能够陪着你,守护着你,好好保护你,不要让你受到伤害与委屈。” “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之前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好,轻易就离开你,但是以后不会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 韩霜锦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她会患得患失,他也知道那件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不应该意气用事,毫不犹豫就提了离开,让她特别难受。 所以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做出这样意气用事的事情了,否则她的公主殿下肯定又要哭鼻子。 “这还差不多。”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声:“你以后如果再这样的话,那我一定要把你抓回来,然后关在屋子里不让你出来,就让你陪在我身边。” “好好好。” 韩霜锦轻笑:“到那个时候我就天天陪在你身边,天天粘着你,然后给你端茶倒水,当你的小丫鬟。” “什么小丫鬟!” 唐清璃嘟囔了一句,接着说:“才不是我的小丫鬟呢,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我也要你做我的妻,我明媒正娶的妻。” 韩霜锦看着她,温声道:“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谁说我要嫁给你啦?才不要呢。” 唐清璃哼了声。 “什么!你要悔婚!生气啦!” 韩霜锦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接着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是准备悔婚了是吧!” “韩霜锦!你凶我!”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愤怒地说:“你居然敢凶我!你怎么可以凶我!” “没有呀没有呀!” 韩霜锦嘟囔着:“我怎么可能凶你呢?听错了听错了,一定是你听错了~” “你刚刚就是凶我了!你好大声!” 唐清璃冷哼了声:“很好!我不要理你了!” “璃儿我没有!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呜呜呜~” 第422章 慈宁宫谈 在两人打打闹闹的间隙,陈惟书已经把慧姨娘送回了马车上,顺便把黎三给提溜了出来。 “找我做什么?” 黎三看到陈惟书脸色不是很好,他冷冷的看着他,接着说:“你不要以为自己攀上枝头变凤凰了,公主殿下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你迟早也会被他放弃的。” “到那个时候你指定会沦为比我更惨的下场。” “借你吉言了。” 陈惟书对这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轻笑着说了一句:“如果真的有那天的话,就是我的命不好,不会责怪别人的,你放心吧。” “你是不是蠢?” 黎三听了这话脸色特别难看,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呢? “我怎么了?” 陈惟书失笑,接着说:“如今,殿下对我这么好,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为何要背叛她?”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王爷,王爷对你也不错,给了你那么多东西,而且还帮你赎身,如果不是王爷的话,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奴隶!你知道吗?为什么又要回到公主身边去呢?” 黎三听了这话火更大:“王爷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背叛王爷,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黎统领。” 陈惟书轻笑,接着说:“我不否认你说的话是对的,王爷确实对我不错,可是从头到尾,我都是公主殿下的人,而不是王爷的人。” “王爷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应当想到会有人来制裁他,他也应该付出代价。” “你这些年跟在王爷身边,自然知道他实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总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下去。” “那又如何?” 黎三对黎郡王除了尊重还有几分愧疚,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他那边。 “我不与你说那么多。” 陈惟书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说:“有个人想要见见你,你随我过去吧。” “谁?” 黎三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如今,整个王府大势已去,他想不到谁会见他,又是在这个回京的节骨眼上。 该不会是慧姨娘吧?他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他与慧姨娘的关心特别隐秘,平时两个人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一样,哪怕遇到了也只会情理问好,不会再多说一句什么。 毕竟慧姨娘是王爷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而后传到了王爷的耳中,她就没命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陈惟书挑了挑眉,接着说:“怎么?你这是害怕,不敢去?” “谁说的!” 黎三听了这话下意识反驳,毫不犹豫就随着陈惟书起身下了马车。 竹影青让他们上马车之前封了他们的穴道,如今,他们全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稍微厉害一点的也不过是力气大了点,比较方便把控。 等来到了另一辆马车上,黎三看着端坐在马车上的慧姨娘,心里有些发慌。 “怎么是你?” 黎三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 慧姨娘点了点头,轻声说:“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我与你的事情。”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你没事吧?公主殿下可有为难你?” 黎三不敢相信,他连忙上了马车来到慧姨娘身边,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你放心吧。” 慧姨娘摇了摇头,看着他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甜甜的,只要他没有变就好。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公主想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就好,不要伤害到慧姨娘。” 黎三抬头看着陈惟书,冷冷地说:“如果你们伤害她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公主没那个意思。” 陈惟书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在这样的境地下,黎三第一反应居然是维护慧姨娘,为了她要与公主作对。 “希望如此。” 黎三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那你们把惠姨娘安排到这里是什么意思?究竟想做什么?不如直说。” “边境生意。” 陈惟书坐在了他们身旁,淡淡地说:“那个生意是你在打理,你更清楚个中的关窍,黎郡王让你做什么?你去了边境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全部事无巨细告诉我,我好回去向公主汇报。” “凭什么?” 黎三看着他,冷声道:“那个生意是王爷堂堂正正做得生意,你们有什么资格过问?” “边境在打仗,王爷在这个时候把粮食送过去,岂不是给匈奴送去军粮?” 陈惟书冷冷地说:“你应该明白,就是这个时候把粮食送过去,让他们的军粮得以增加的话,那么对于这一场战役来说,我们南朝的难度会提高多少。” “你什么意思?什么粮食?” 黎三微微蹙眉,接着说:“我送过去的那些明明是茶叶,你在说什么粮食?” “看来,你也被骗了。” 陈惟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知道实情呢,原来也是个不知情的。”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送过去的东西就是茶叶,这是王爷的吩咐,他想要把我们的茶叶送到边境去,通过边境的城池与匈奴售卖。” “我一直都没想过王爷会想要把茶叶卖出去,因为对匈奴来说,茶叶似乎并不是必需品,只不过王爷说卖的出去,我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来一箱箱茶叶都是我亲手送到边境的,怎么可能会变成粮食?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简直是一派胡言!” 黎三冷冷地呵斥了一声,接着说:“你若是不了解实情的话,就不要多问!” “是粮食。” 慧姨娘没想到黎三居然会被蒙在鼓里,难怪那个时候自己问什么都不说,若不是问了他手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什么意思?” 黎三没想到慧姨娘会知情,听到她开口,有些诧异地追问:“慧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知道。” 慧姨娘点了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知道吧,我隐约听到过你手底下的人回来的时候在议论,为什么送过去的茶叶成了粮食。” “不!这不可能!” 黎三听了这话心头一沉,他知道慧姨娘不会骗自己,但是他不能够接受自己送过去的茶叶变成了粮食。 若真的茶叶变成了粮食,就成为了陈惟书说的那样子,自己这是在给匈奴那边送去军粮,很容易影响前方战局。 难怪他一直都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匈奴那边没有那么多的军粮能够支撑那么久,原来是自己前段时间送过去的那批粮食起到了效果,原来是这样! 黎三不自觉手握成拳,慧姨娘没有骗自己的必要,都怪自己那个时候一心想着早点处理完回来陪她,也没有去检查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他一直都对王爷特别忠诚,王爷让他做什么事情他就做什么事情也不会去反驳王爷,更不会去质疑王爷的决定,所以王爷让他把那一些茶叶送到边境去售卖,他也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就这么去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特别蠢,明明那些箱子就在自己的手边,王爷说不能打开,他也就真的没有打开,就这么老老实实的送过去了,如果他打开检查了之后,发现异样,在那个时候就当机立断,把那些箱子拦下来的话,如今可能战局早就结束了。 他早些年也是从边境过来的,他自然清楚匈奴对他们的折磨有多强,可以说匈奴人与他也有仇,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如今陈惟书拿着这个问题来问自己,肯定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要追问自己一些细节罢了。 “我确实不知道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王爷那个时候让我送过去,也不让我打开箱子,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粮食,我还以为是装着王爷说让我送过去的茶叶。” 黎三看着陈惟书,接着说:“如果我知道箱子里装的是粮食的话,我是怎么样都不可能把他送到边境去的,这不就是去给边境送军粮了吗?” “你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那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到边境之后又是如何交易的,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要去汇报给公主殿下。” 陈惟书并没有质疑他,而是轻声说:“这也算是给你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你就把那些事情告诉陈大人吧,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陈大人他们也没有怪你。” 慧姨娘轻轻的握住了黎三的手,温柔地说:“而且公主还答应了我,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便把我许配给你,我们两个就能够一直在一起了。” “真的吗?“ 黎三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不自觉就看向了陈惟书,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 “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公主殿下说你们两个既然两情相悦的话,那么她不会做那个恶人,硬要把你们拆散,有合适的机会会让慧姨娘嫁给你。” 陈惟书点了点头,接着说:“只不过你们也要积极配合公主殿下才是,别让公主殿下难做。” “这是自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宫中,慈宁宫。 “儿臣参见皇祖母,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明琅恭敬地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 “快起来吧。” 太后轻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说:“怎么这个时间点进宫了?哀家可是听说你最近忙得很,许久都未曾来看哀家,还以为你把哀家都给忘记了呢。” “没有!儿臣怎么会呢!” 唐明琅听了这话连忙摇头,接着说:“最近手中的事情确实又多又忙,所以没有什么时间进宫来陪伴皇祖母,儿臣也特别想皇祖母,并没有忘记皇祖母呀,皇祖母这么说,可真是要让儿臣伤心了呢。” “好好好,你这孩子,嘴真甜。” 太后听了这话还是挺开心的,招了招手就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轻声说:“你这孩子,和璃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么嘴甜。” “这是皇祖母还有父皇教的好。” 唐明琅笑了笑,接着说:“因为陪伴在父皇和皇祖母身边,让儿臣学到了很多东西呀,对您孝顺陪伴您,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好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 最近南安帝也经常过来陪她,只不过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一直含含糊糊的,虽然陪伴着她,但是感觉的出来,他心头是有几分愧疚的。 所以基本上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太后知道他是在犹豫黎郡王的事情,虽然自己在养病,但是对于前朝的一些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尤其是涉及到了黎郡王。 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对黎郡王多有照顾,而且对黎郡王也特别上心,有黎郡王的消息基本上都会传到他这里来,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自然也就清楚南安帝这么纠结的模样究竟是为何了。 思及此,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诚然,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黎郡王特别好,甚至把他视作自己的亲骨肉,让南安帝有些时候受委屈也要谦让于他,但是自己居然养出来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一想到这里,太后的心就不自觉有些疼。 她付出了这么多,也不一定是要求黎郡王回报自己,可是黎郡王连最基本的明辨是非都做不到,居然还做出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就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继续成为郡王,负责一方百姓呢? 这几天太后一直都在想要怎么跟南安帝说这件事情,但是感觉南安帝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逃避自己,她也就没有直说。 她知道南安帝的想法,其实在这件事情出来之后,男人你怕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只不过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自己说,害怕自己会伤心罢了。 所以她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南安帝,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会站在他这边。 之前确实是让他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黎郡王做的那些错事,就不会再继续包庇下去了,毕竟南安帝才是自己的亲生子。 “皇祖母。” 唐明琅轻轻地叫了她一声,也不知道皇祖母在想什么,怎么就失了神。 “你瞧瞧,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走神。” 太后回过神来,轻声说:“你说了什么?皇祖母没有听到。”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唐明琅有些担心,轻声问:“如果您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儿臣在这里陪着您。” “没有身体不舒服,只不过是刚刚想到一些事情,一时有些入迷罢了。说说吧,你刚才说了什么哀家没有听到。” 太后摇了摇头,轻笑着问。 “也没什么大事。” 唐明琅摇了摇头,说:“是儿臣再过几日要过生辰了,想要请皇祖母与儿臣一同出宫走走。” “哦?”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她看着唐明琅,轻笑着说:“你的生辰反而邀请皇祖母出去玩?” “皇祖母不愿意吗?” 唐明琅抿了抿唇,轻声说:“主要是从小到大都是您陪在儿臣身边,母妃没空的时候一直都是您照顾着我,后来儿臣年纪大了,陪着皇祖母的时间就少了,正好有这个机会,想请皇祖母与母妃一起出宫走走。” “哀家自然是愿意的呀,只不过这件事情你可问过你的父皇了,你副行同意了吗?若是你父皇同意了的话,那么皇祖母自然会陪着你一起出去的。” 太后轻轻的拍了拍唐明琅的手,笑着说:“我们九儿对皇祖母这么好,一直惦记着皇祖母,还在自己生辰的时候,想要带皇祖母出去玩,皇祖母怎么会让九儿的一番好意落空呢?” “父皇同意啦!” 唐明琅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最近儿臣的差事办的不错,父皇也对儿臣特别满意,他问儿臣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儿臣就和父皇讨了这个恩典。” “父皇听到儿臣这个要求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而且还交代儿臣,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皇祖母,可不能让皇祖母觉得哪里不舒服。” “儿臣想了想,我们也不用去太远的地方,在郊外走一走,然后儿臣陪您散散心,去静安寺上柱香,便送您回来,这样可好?” “自然是好的。” 太后听了这话笑容更深,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已经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都给罗列出来了,而且听起来应当也不会太枯燥,可以去看看。 “好呀。” 唐明琅笑了笑,说:“那到时候儿臣来宫中接您一起过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 太后很开心,拍了拍他的手,说:“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和璃儿一样。” “皇姐起了带头作用,儿臣一直都得皇姐的教诲,皇姐告诉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孝顺您,爱戴您与父皇。” 唐明琅听到太后提起唐清璃,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捡着开心的地方说。 “不知道璃儿什么时候回来。” 太后一想起唐清璃就有些担心:“皇帝也真是的,让璃儿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想想,万一出事的话,可怎么好?这可不是在京中,夜南郡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出事了,可就是鞭长莫及。” “母后。” 南安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许尴尬。 “皇帝过来了。” 太后看到他进门也不觉得尴尬,点了点头便轻轻地说:“过来坐。” “多谢母后。”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明琅知道南安帝这个时间点会过来,所以他才挑这个时间过来,如今看到他也不觉得意外,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起身。 “你们在聊什么呢?” 南安帝笑了笑,太后这段日子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总算是有所好转,这对太后来说是一件好事。 “没什么。” 太后轻轻的哼了声,说:“在说你也忍心让璃儿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顾不到她,那怎么办?” “不会的,母后,您放心吧。” 南安帝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说:“璃儿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能够到了。” “真的?” 太后听了这话也算是松了口气,接着说:“我的璃儿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处理那些事情,肯定瘦了很多,等回来之后要安排御膳房给她好好补一补才行。” “这是自然。” 南安帝毫不犹豫点头:“朕已经交代好了,御膳房最近新研究出来了不少药膳,到时候可让她补补。” “你也要补补。” 太后看了他一眼,说:“虽然朝堂上的事情也很重要,但是你的身子更加重要,可清楚?” “清楚。” 南安帝心头暖暖的,笑着点了点头。 唐明琅在一边听着也不说话,他知道这会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 “等人回来了,一定要让她过来我这里住几日才行,不能够再被你压榨着去做事了。” 太后轻轻的哼了声:“你手底下那么多人呢,总是欺负我们璃儿。” “母后,儿臣哪里有?”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说:“不过您的这个决定倒是和璃儿说的差不多,她也和朕说需要好好休息几日,朕决定给她放个假。” “你看看!肯定是累着了。” 太后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冷哼了声:“手底下那么多人,还让璃儿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除了爆发疫病之外,还爆发了鼠疫,璃儿在那边处理了那么多事,肯定累着了。” “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朕也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而且她还遇到了鼠疫,这件事确实是有些突然了,幸好处理的及时,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太后轻声说:“璃儿终究是女子,日后是要寻一位郎君成为驸马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哀家怎么办?” “是。” 南安帝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璃儿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配得上她。 反正不急,璃儿也还小,还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等过几年再考虑吧,如今不着急。 一旁的唐明琅听到这话手握成拳,虽然他知道南安帝与太后日后一定会为了唐清璃指婚,可是他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不可以,不行,她是他的。 第423章 定下太子 “明琅怎么不说话?” 太后察觉到唐明琅的异样,微微蹙眉,轻轻的问了一句:“是不是不大舒服?”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轻轻地说:“皇祖母,儿臣肚子有些疼。” “怎么突然肚子疼?” 南安帝听了这话也皱了皱眉,连忙说:“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大对劲的东西?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看一下?你这孩子,肚子疼也不说。” “没什么大问题,父皇只不过是有一些疼痛罢了,应当是吃错了东西,一会就好了。” 唐明琅摇了摇头,乖顺地说:“今日手底下的人送来了庄子里佃户研究出来的新吃食,说是吃起来特别好吃,儿臣便想着吃一吃看看怎么样,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特别好吃的话,便带进宫来让御膳房也坐着给皇祖母与父皇吃。” “如今看来幸好儿臣先吃了,吃了之后才知道肚子不舒服,没有着急忙慌的把东西给带进来,要不然如今不舒服的就是父皇和皇祖母了,那样儿臣会特别愧疚的。” “你这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下熨帖,轻声说:”话虽如此,可是如果你自己不舒服的话,也应当让太医好好帮你看一看,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可知道?” “儿臣知道。” 唐明琅乖巧地点了点头,说:“若是儿臣一会回去身子还不舒服的话,便立刻让太医过来为儿臣看。” “这还差不多。”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方才哀家与皇帝说的你也听到了,可有什么主意?” “启禀皇祖母,儿臣没有什么主意。” 唐明琅摇了摇头,说:“自古以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父皇与皇祖母真的觉得有适合的郎君能够配得上皇姐,那便为她赐婚便是。” “只不过儿臣觉得这普天之下的男子没有一个能够配得上皇姐,皇姐以女子之身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有哪一位寻常郎君能够与她相配呢?” 唐明琅的话让他们不自觉点头,其实在他们心里也觉得没有什么人能够配得上唐清璃。 唐清璃也不说能文能武,但是比起绝大部分的皇子,行事更加果断,甚至他做了不少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南安帝交给她的事情也能够顺利的解决完,给人一些非常特别的惊喜。 女子之身又如何?她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比男子差,就这样的一个公主,其实若是把她拘束在后院,南安帝会觉得特别可惜。 “话虽如此,可是也不能一直不嫁呀。” 太后点了点头,笑着说:“知道你们一个二个都觉得璃儿是这世界上顶顶好的女子,可是哪怕女子再好也是需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过吧。” “也不急。” 南安帝笑了笑,说:“皇祖母,璃儿还小,如今又在朝中任职,再待几年也不碍事。” “就是就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说:“皇祖母不用担心皇姐的亲事,她可以去挑自己喜欢的男子,不必太快决定。” “既然你们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那哀家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处理了,可不能够亏待了我们璃儿。”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快想要把唐清璃给嫁出去,只不过是趁着这个话口试探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想法。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南安帝应当是会把太子之位交给唐明琅了。既然如此,唐明琅以后会成为这南朝的皇帝,他对唐清璃的看法自然也是极为重要的。 如今看来,唐明琅对于唐清璃还是比较尊重的,哪怕他说的是场面话,但是也算是给了太后一个承诺。 而且唐明琅似乎对唐清璃一直都是比较尊重和喜欢的,平日里也喜欢与唐清璃靠近玩耍,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增进两人关系的机会。 思及此,太后又问:“明琅,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按理来说也应当为你择选正妃与侧妃了,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子,想要什么样的,正好你父皇在这里也可以与你父皇说一说,若是害羞的话,便直接与哀家讲,哀家到时候与你母妃一起商量商量。” “是呀。” 南安帝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着问:“明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 唐明琅故意有些犹豫,低下头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是害羞了。 “你看看,还会害羞了?” 太后看他这样不自觉笑了笑,对着南安帝说:“看来是有心上人了呀。” “什么心上人,皇祖母您就会打趣儿臣。” 唐明琅听了这话撇了撇嘴,接着说:“只不过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都小苗头啦。” “哦?” 这下轮到南安帝好奇了,之前没听他说过对什么样的女子感兴趣,这会倒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莫不是这阵子走的近的那几个朝臣? “儿臣确实是有感兴趣的女子,只不过那个女子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便不大合适了。” 唐明琅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从小到大,父皇与皇祖母就教导儿臣一定要恭顺待人,不能够做违背他人意愿的事情,所以儿臣在知道她有心仪之人的时候,便果断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好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这样的想法是对的,不能够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轻声说:“而且她的地位也不是很高,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大合适…” “你这孩子。” 南安帝听了这话忍不住说了一句:“门不当户不对,你自己这么说,该不会是什么商贾之女又或者是罪臣之后吧?” “不是!不是罪臣之后!” 唐明琅听了这话吓得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父皇,儿臣没有。” “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把我们的明琅都吓得跪在地上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太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轻轻的说了一句。 “快起来吧。” 南安帝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呀,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就这么突然跪在地上了。 只不过如果不是罪臣之后的话,那么想必是个女子的身份,应当就不是那些朝臣的女儿了。 思及此,南安帝豁然开朗,这孩子该不会喜欢的是韩霜锦吧? 越想越有可能,毕竟前段时间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而且韩霜锦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子,就是出身稍微比较低微,不过是一个商贾。 哪怕是皇商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 这样的女子,其实南安帝是不怎么喜欢,也不太可能让她成为唐明琅的正妃或者是侧妃,最多是给她一个侍妾的位分。 之前在皇庄,他提过让他入宫为妃,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且也为了名正言顺,能够把他手中的一些钱西据为己有的手段罢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的拒绝,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女子是有自己想法的,与璃儿是同样的人,难怪她们能够成为手帕交。 可是唐明琅没有求娶,想必也是问过韩霜锦的想法,被拒绝了便不再提,毕竟人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在永州城等着呢。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南安帝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事情的真相,随即毫不犹豫地说:“过段日子再提吧。” “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不要害羞,也不要不敢开口,直接来与哀家说,哀家会与你父皇好好为你的亲事斟酌的。” 太后是真的有些喜欢唐明琅了,这段日子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虽然说比起唐清璃细致的照顾还是差了一点,但是真心是看得出来的。 他或许记忆力没有那么好,但是大部分事情都能够记住,而且会亲手为他喝药,还会哄着她,给她准备一些甜食,虽然不是一些好消化的糕点,但是能做到这份上,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太后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尤其如今年纪大了,最想要的就是儿孙满堂,唐明琅正好能够抚慰他心里的某些不安与愧疚。 她对南安帝是有愧疚的,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有些偏心,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让南安帝受委屈,但是还是有极少数时候让他吃下了苦果。 南安帝不是没有抱怨过,只不过后面看他也会不开心,难受就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太后心里是很难受,也是有所愧疚的。 只不过后面也不知道应当如何与南安帝说自己的情况,每次在南安帝陪伴她的时候就会用尽心思对他更好,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也就慢慢缓和下来了。 思及此,太后看向唐明琅的眼神更加柔和。 这是除了唐清璃以外,唯一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孩子,不带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心思手段的好孩子。 所以她会很喜欢。 “多谢皇祖母。” 唐明琅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儿臣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的,一切都听皇祖母与父皇的。” “好孩子。” 太后轻轻的笑了笑,说:“那你便去忙吧,哀家还有话要与你父皇说。” “是,儿臣告退。” 唐明琅离开之后,内殿安静了一瞬。 南安帝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临时之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不清楚太后想要和他说什么事情,于是乎就乖乖的坐在软榻上等着太后开口。 “皇帝。” 太后思来想去,看着他恭顺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叫了一声。 “儿臣在。” 南安帝乖巧地应了声,说:“母后可是有哪里身子不舒服,需不需要儿臣为您请太医?又或者是说有什么东西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告诉儿臣儿,儿臣让御膳房为您安排。” “没有,都好。” 太后摇了摇头,轻声说:“哀家都好,你放心吧。” “儿臣自然是放心的。” 南安帝点了点头,说:“太医和儿臣说了您这段日子恢复的很好,身子也没有那么虚弱了,膳食都用的进去,是一件顶顶好的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安排了那么多人陪着,哀家又把你古姨姨接进来。” 太后拍了拍南安帝的手,轻声说:“哀家知道你为了哀家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你没有来哀家面前说罢了,哀家都知道的。”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南安帝笑了笑,接着说:“母后,孝顺您是儿臣应当做的,之前也一直因为朝政没有好好陪您,儿臣其实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您身子不适又没有办法一直陪在您身边伺候您,只能够让人多上点心。” “你是天子。” 太后摇了摇头,说:“你是这南朝的天,自然意味着你要为南朝做很多的事情,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之前是哀家不好,为了黎郡王的事情让你为难。” “没有,没有。” 南安帝听到这话心头一酸,他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和自己说这个。 “怎么会没有呢?” 太后叹了口气,说:“哀家是老了,但是哀家也不是聋了瞎了。” “那些事情其实哀家都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不应当让你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事情,也会影响到你处理朝政,甚至也会影响到你的威望。”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哀家就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一定要逼迫你去做那样的事情,其实你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你每一次都为了哀家退让,哀家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忍心让哀家失望,也不忍心让哀家受伤,所以是哀家做的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太后握住了南安帝的手,接着说:“你且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做出来这样子的事情,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哀家管教不严,是哀家太过纵容他了,居然想要对你下手。” “母后,您不是为了他求情吗?” 南安帝多少有些忐忑,其实他有些害怕从太后的嘴里听到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若是依照太后的心思,肯定会为了黎郡王求情。 他也是个孩子,也想要太后陪伴自己,护着自己,所以他在知道太后会偏帮黎郡王的时候,就已经很少在她面前提起黎郡王了。 因为他清楚,不管事情是怎么样,太后到最后肯定会偏帮黎郡王,让自己退让,若是真的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趁早收拾处理了,别给太后开口的机会。 所以在听到太后今日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是哀家之前做错了,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哀家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太后叹了口气,说:“之前也确实是哀家不好,一心只惦记着自己,也惦记着他,觉得他无父无母比较惨,想要对他更好一点,日后九泉之下也算是对得起他的父母,没想到居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不仅想要对你下手,而且还想要倾覆南朝的皇权!” 思及此,太后就有些后怕,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自己就成为了千古罪人,到那个时候,不进对不起南安帝,还对不起南朝的列祖列宗。 “儿臣知道了。” 南安帝听到这话,郁结心中多年的情绪终究是一点一点正在消散,他知道其实太后对他还是特别好的,一直都关心照顾他。 除了黎郡王的事情,其他事情太后都站在他这边,这是他不会忽视的。 “还有一事,皇帝。” 太后看着南安帝,轻声问:“最近,后宫中传出了风言风语,说熙妃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谁在传瞎话?!” 南安帝听了这话表情严肃,冷冷地说。 “哀家不知道。” 太后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过既然这些话已经传到了慈宁宫中,想必宫中应当是传的沸沸扬扬,令贵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宫务的,居然任由谣言这样子肆虐横行。” “令贵妃。” 南安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她最近身子不是很舒服,已经好几日没有下床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最近身体不好,所以免了那些妃嫔的请安,再加上南安帝直接下令,说太后要静养,不让其他人打扰,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乍得一听,倒是有些意外。 “最近天气变凉,她身子原本就不大好,再加上说操劳宫务,没有什么时间好好休息,原本熙妃能够为她分担一二,可是被朕关了起来自然是不怎么合适,便一直都没有人为她分担。” “纯妃原本是不错的,只不过终究是小家小户出身,不大适合做这些。” 南安帝解释了一句,有些愧疚:“所以就有些累着她了,朕已经把宫务给分下去了,想来是手底下的人没有令贵妃手段那么强。” “你这孩子。” 太后听了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折腾成这样。” “是儿臣的错,儿臣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令贵妃的,还请母后放心。” 南安帝笑了笑,说:“这熙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儿臣的,您放心吧。” “那你为何?” 太后有些迷糊,既然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把熙妃给关了起来。 “此事…” 南安帝有些犹豫,说:“母后,等璃儿回来,这太子之位的圣旨也应当定下来了。” “你是害怕她闹事,会影响到唐明琅的太子之位,所以先把她给关了起来?” 太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明白南安帝的打算了。 “就是如此。” 南安帝点了点头,说:“如今这陈家在边境浴血奋战,而且捷报频传,其实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可是如果等他们大胜班师回朝的话,到时候唐明雩的地位水涨船高,再让唐明琅成为太子,那些朝臣恐怕不依。” “你是如何想的?” 太后虽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如今南安帝都直接在自己面前说了这些,想必就是自己能听的。 “朕自然是想把太子之位给明琅。” 南安帝毫不犹豫,其实前阵子他还是有所动摇的,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确定唐明雩没有坐稳太子之位的能力,反倒是唐明琅给了自己一个很大的惊喜。 “既然你已经确定了,就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不要担心也不必害怕。” 太后轻轻地说了一句:“皇帝,你要知道,你才是这南朝的主子,那些朝臣都是你的臣子,不能够左右你的决定,永远只能够辅佐你。” “儿臣记下了。” 南安帝心头暖暖的,他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太后都会站在他这边,只要这样就够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不让熙妃插手这件事,就是想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下来,需不需要哀家出手?” 太后知道南安帝要的是什么,当下问的也是毫不犹豫,毕竟此事对她来说不难。 护住一个孕妇的手段她还是有的。 “不用了母后。” 南安帝摇了摇头,说:“您的身子好不容易快要恢复了这些事情就不打扰您,您还是需要安心静养,这些事情儿臣能够处理好的。” “也罢。” 太后摇了摇头,没有强求,毕竟南安帝对后宫的控制也不是虚有其表。 “对了,璃儿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太后又想到一件事,看向南安帝。 “给璃儿放假。” 南安帝笑了笑,宠溺地说:“她前阵子给朕送信说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若是实在太累了,要不然就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他从朝堂剥离出来吧。一个女子一直入朝,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太后提了一句,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南安帝。 “这怎么行?”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摇头:“璃儿是个有才华的,她的才华能够在朝堂施展是一件好事,如何能够就这么埋没了?朕不同意。” “罢了罢了,懒得与你们争辩。” 太后摆了摆手,说:“这件事情既然你们自己有主张的话,那你们就去处理便是,反正不要让璃儿太累太辛苦了,也要保护好璃儿。” “这是自然,还请母后放心。” 半月之后,长公主仪仗队成功回京,同时也押回来了罪臣黎郡王。 黎郡王被捕一事只有南安帝知道,如今唐清璃就这么直接押着黎郡王归京,而且直接进了宫中,在整个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黎郡王怎么就突然被抓起来了?而且这长公主不是在皇庄吗?又是什么时候去抓的黎郡王? 第424章 宫道被拦 黎郡王被长公主押回京中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得到消息的人几乎是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长公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不清楚公主是什么时候去的夜南郡,还把黎郡王给抓回来了,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宫门口,得了消息的南安帝早早地就已经率领回京的李孟与陈守时在等候着。 若是换作旁人,他自然不可能在此等候,可是唐清璃不一样,这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最骄傲的一个孩子,可惜是个女儿。 但是哪怕是个女儿也给了自己极大的惊喜,南安帝知道安排她过去夜南郡让人受了不少委屈,所以这会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全心全意对待着,直接就安排了人过来迎接她回来。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对此并不意外,她知道南安帝一定会来迎接自己,毕竟自己那封信可不是白写的。 “快起来。” 南安帝有些心疼地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你看这都已经瘦成什么模样了,回来一定要好好补一补,然后再好好休息才是。” “儿臣不辛苦,托父皇的福,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唐清璃笑了笑,轻声说:“一些比较重要的证据已经随着儿臣带回来了,而后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完的证据晚些时候也会送过来的。” “朕知道,你做的很好。” 南安帝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这件事情你做的非常好,交给你的事情朕自然是放心的。” “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先别去想那些事情了,而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实在是太辛苦了,看看你这脸色都不是很好,想必是舟车劳顿,让你整个人都有些身子不适。” “太后也一直在惦记着你呢,这段日子就好好在宫中休息,陪伴陪伴太后吧。” “好呀。” 唐清璃笑得很开心,接着说:“我也想陪皇祖母聊聊天说说话,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祖母了,上周末,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曾有不适?” “都挺好的。” 南安帝看她这样不自觉笑了笑,说:“你就放心吧,太医在宫中一直都精心养护着母后的身子,是一天比一天更好,就是念叨着你。” “如今儿臣回来了,自然是要陪在皇祖母身边的,还请父皇放心。” 唐清璃笑了笑,又说:“那父皇可要给儿臣几日假期好好休息才是。” “这是自然。”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你且放心吧,这段日子就在宫中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往后挪一挪,去了这么久,实在是辛苦了。” “多谢父皇。” 唐清璃知道自己那封信没有白写,听了这话特别开心,随即说:“那如果父皇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儿臣就回寝宫好好睡一觉了。这舟车劳顿也没有睡好,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快去吧快去吧。” 南安帝笑着点了点头,对她这个样子特别满意,这是在自己面前没有藏私,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唐清璃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南安帝之后,真的就像是一个甩手掌柜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理了,转身直接进了慈宁宫去看太后。 慈宁宫中。 “吵吵闹闹的在做什么?不知道太后还没起吗?” 佩兰姑姑听到了吵闹声,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姑姑,孤回来了。” 唐清璃听到这声音也不意外,毕竟如今太后能够歇息的时辰不长,若是能够好好休息的话,自然是不便打扰的,看来自己是没有来对时候,这个时间点太后还在睡觉,倒是有些难得。 “公主殿下,您回来了!” 佩兰听到她的声音特别惊喜,连忙说:“太后娘娘念叨了您好些日子。” “孤这段时间在外有事,一直都不曾进宫,倒是让皇祖母为孤操心了。”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皇祖母近日身体如何?可曾有好好用药膳食什么的可曾都安排妥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殿下,您放心。” 佩兰听了这话连忙说:“陛下这段日子给太后娘娘安排的是太医院的院首,一直都服侍着太后娘娘,盯着她的病情。” “太后娘娘这段日子恢复的特别好,除了担心您之外,她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古老夫人也进宫来陪伴,代王殿下空闲的时候也经常会来这慈宁宫中陪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段日子还是过的挺舒心的,而且陛下也会经常过来陪伴他,两人之间已经解决了不少事情,没有隔阂了。” 佩兰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她陪伴太后娘娘的时间长,所以他说这样子的话也不算是逾矩,在一定程度上,太后已经把佩兰当做了自己的亲人,有一些私房话也会和她讲,佩兰知道长公主对于太后娘娘的意义,所以在她面前这么说也不算是逾矩。 “那倒是好事。” 唐清璃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显然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意外之喜, 这段日子她一直担心京中的政局变化,所以对太后这边都有忽视,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安排人在太后娘娘身边,不过有些时候也没有让人完完全全盯的仔仔细细。 因为有些时候会觉得太后这边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便好,她的身子才是第一位的,别的都可以往后靠一靠,问题不大。 如今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大的惊喜,如果皇祖母与父皇之间的隔阂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会更加顺利。 “若是太后娘娘知道您到了的话,一定会特别开心的,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着您,想着您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原本还以为您大概要有几日才能够回京,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 佩兰又说了好多话,看着唐清璃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不大好意思:“您是不是要先去沐浴。” “对,我与霜锦都挺累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韩霜锦没有跟着自己过来,而是待在了门口的轿辇上,实在是没有太后通传,他们是不能够随意过来面见太后的,这是规矩。 “既然皇祖母还在休息的话,那也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等她睡醒了之后,佩兰姑姑麻烦你通传一声,然后孤再过来看皇祖母。” 唐清璃一句话便定了下来,接着说:“让皇祖母好好休息,不必吵醒她。” “是。” 佩兰姑姑点了点头,接着说:“想必还有一会太后娘娘就要醒了” “我回去好好修整一下,然后也休息一会。如今时辰也还早,大概午膳的时候我会过来。” 唐清璃看了看时辰,接着说:“舟车劳顿,我也有些疲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了再过来看皇祖母,让皇祖母不必担心,也要好好休息。” “是。” 佩兰轻声应下,把唐清璃送到了殿门外。 “好了佩兰姑姑,不必再送了。” 唐清璃止住了她的脚步,接着说:“好好伺候皇祖母,孤晚些时候过来。” “是。” 佩兰应下,看着唐清璃上了轿辇,目送她离开之后才转身回了慈宁宫。 “太后还没醒?” 韩霜锦放下了手中的话本,看到唐清璃进来,轻轻的问了一句。 “还没醒。”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刚才问了一下佩兰姑姑,皇祖母好不容易有睡得这么香的时候,倒也不必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便是了,等到我们回去休整过后,把一些要带的东西带进来,估计要在慈宁宫住上个把月的日子,到时候多的是时间能够陪伴皇祖母。” “我也进来吗?” 韩霜锦有些意外,他知道南安帝给了唐清璃假期,唐清璃一定会选择住进宫里,在宫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消息才能够得到最佳的把握。 而且唐清璃住进宫中名正言顺,太后这段日子确确实实一直都在念叨着她,而且想要让她住进宫中,这也算是孝顺的举动,朝臣们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女子之身在这些事情上可要比成年的皇子更加有优势,谁也不会多想。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也能够跟着进来。 说句实话,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哪怕如今有了一个皇上的名头,也只不过是高了一点点而已,本质上还是商贾,那些朝臣还是看不起她。 故而韩霜锦一直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唐清璃拖后腿,极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清楚自己是应该给唐清璃让位的。 尤其是在发生事情的时候,其实应该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是最合适的,因为他她的身份低微,再加上没有经过专业的教会,所以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其实都能够担下来。 但是唐清璃从来就不会这么做,只会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所以有些时候韩霜锦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是许多年形成的一个潜规则了,光靠她现在一个人与唐清璃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那是自然。” 唐清璃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怎么?你不想陪着我一起进宫吗?” “我当然想陪着你一起进宫呀。我巴不得每时每刻都与你待在一起,只不过有些担心罢了。” 韩霜锦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你明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可是你别忘记了,皇祖母对你的印象特别好,你那个时候进贡的琉璃砂,他可是给了特别高的赞誉呢。” “再加上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整个南朝都知道你与我是手帕交,你陪着我进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伺候皇祖母而已,皇祖母知道了也只会觉得你为人很好,不会多说什么的。” 唐清璃轻轻的说:“这也算是我自己的一个小心思吧,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与我是形影不离的存在,只要有我就一定会有你。” “你呀。”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不自觉微微一跳,她的璃儿实在是太诱人了。 让她恨不得在这一刻直接把人… “不许胡思乱想!” 唐清璃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事,脸颊不自觉红了红,轻声说:“这还没出宫呢。” “啊?没有啊。”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怎么?你觉得我在想什么事?没有啊,没有啊。” “你还说没有?你就有!” 唐清璃哼了声,说:“你就是个坏人!” “好好好,我是坏人。” 韩霜锦听了这话不自觉笑了笑,接着说:“要是我真的能与你一起进宫的话,也算是有个照应,不用像之前那样子担心你在宫中发生什么事情,而我不知道。” “对不起。” 唐清璃听了这话有些心疼,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之前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了。” “没有受委屈。” 韩霜锦摇了摇头,接着说:“这也不算是受委屈,只不过是有些担心你罢了。” “毕竟在宫外,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帮到你,宫中与宫外之间终究是隔了一道宫门传递消息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有些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我要很后面才知道,所以有些时候会担心你,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帮你。” “如今便好了,若是我能够与你一同进来的话,等过段日子甚至颁布下来了,那些魑魅魍魉全部冒出来的时候,也就有人能够与你并肩作战了。” 韩霜锦笑了笑,说:“我们这次回京没有被人得到消息,算是平平安安的,没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挺难得的。” “或许他们知道了那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到京都的地界了,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闹事的话,很容易会被抓出来,所以他们也自然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我们才能够这么平安的回来。” 唐清璃笑了笑,说:“我从来不觉得唐明雩会这么被动,所以他肯定就有后手,只不过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也是。” 韩霜锦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件事,陛下肯定不会容忍陈家在他的头上继续这么下去,他说不定会在战役结束之后卸磨杀驴。” “这是肯定的。” 唐清璃点头,突然安静下来,因为她察觉到了轿辇没有接着动了。 “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轻轻的问了一句,按照路程来说,他们如今还没有出宫呢,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启禀殿下,有贵人。” 今天伺候的灵芝不在,跟在唐清璃身边的是另一个不怎么灵通的小丫鬟,灵芝被她们安排去打理回京带来的那些东西,如今正在公主府呢。 她想只不过是进宫看一眼太后,也就不用让灵芝两头跑,正好就随便从公主府带了一个丫鬟出来。 这个丫鬟显然是没有进宫,也不知道应到如何称呼面前的人,便称呼了一句贵人。 唐清璃与韩霜锦对视了一眼,虽然这个轿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但是有点眼色的人都应该清楚,这是长公主的轿辇,不会有人轻易拦下,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谁?” 唐清璃轻轻地问了一句。 “公主殿下。” 轿辇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唐清璃微微蹙眉,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父皇的哪一位妃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自己轿辇面前拦住了自己,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还请公主殿下过殿一叙。” 轿辇外的女子看轿辇迟迟没有动静,又鼓足勇气提了一句,若是今日这个机会,她再把握不住的话,日后肯定也没有机会能够再见到长公主了,她不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只能够冒险一试。 “不知这位娘娘有何贵干?” 唐清璃从轿辇上下来,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确实是一位娘娘。 “是这样的…” 这位娘娘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宫中…” “娘娘。” 唐清璃看她似乎有长篇大论的打算,毫不犹豫地止住了她的话口:“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孤还要回府中,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你也应当直接去寻令贵妃,没有什么事情是孤一个公主可以做决定的。” 她三两句话就直接把女子要说的话堵在了原地,这不上不下的真的让人特别难受。 “看娘娘这样子,想必是应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孤了,那若是如此的话,孤便先回去了。” 唐清璃毫不犹豫地坐回了轿辇,突然说了一句:“娘娘应当清楚,什么事情能够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是。” 这个娘娘无奈的行了个礼,其实她的品级一点都不高,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没人罢了,在唐清璃面前,还是需要乖乖行礼的,就是不知道唐清璃原来是这么一个有言不尽的人,白费了她打好草稿的那些话。 那怎么就相信了后宫中那些人说的呢?他们都说公主殿下是一个特别有慈悲之心的人,她才会巴巴的过来寻求帮助,真是见了鬼了! “是谁?” 韩霜锦有些好奇,她不了解宫中的那些个娘娘,自然只能够八卦八卦唐清璃。 “一个没有眼色的美人。” 唐清璃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了别人的话,可能觉得我比较好说话,有事想要求到我面前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宫道上拦住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万一被人揭发捅到了父皇那边去,不仅她没有好果子吃,还会连累我。” 她虽然不认识面前的人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来历,但是女子身上的宫服还有装饰,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她的品级究竟是如何。 是个美人。 “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先告诉陛下,让陛下那边知情,否则…” 韩霜锦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轻轻地提了一句。 “不用。”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父皇对后宫的把控,远远比我们想的要更厉害,这件事情不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怕是能够直接传入父皇的耳中,我们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一定会有人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父皇。” “那也行,我们省事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说:“你猜陛下会不会生气?你还没有进宫呢,就已经有人惦记着你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唐清璃笑了笑,说:“我这就属于闷声干大事,别人以为我是去黄庄呆了一段日子,结果我不仅是跑到了燕南郡,还直接把黎郡王给带回来了。” “要知道,黎郡王在朝中一直是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地位,毕竟皇祖母对他特别的优待,连带着父皇也对他有几分纵容,而我冷不丁的直接把人给拿下了,想想都知道这其中的问题。” “父皇对我越来越倚重,他们就对我越来越忌惮,哪怕如今觉得我是一个女子,不会对我有别的想法,可是当我亮出了自己手中的权柄与獠牙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够对我俯首称臣。” “我们璃儿真帅。” 韩霜锦听她这么说,不自觉笑了笑,轻轻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你…” 唐清璃惊讶于她的大胆,毕竟这可是在京中,不是在别的地方。 一个不小心刚刚发生的事情可能就会传到陛下的耳中,到那个时候可就… “没事呀。” 韩霜锦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我刚刚亲的时候看了一眼,门窗都关紧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胆大包天。” 唐清璃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告诉父皇的话,那我就只能跟着你浪迹天涯了。” “那多好,我就带着你私奔。” 韩霜锦闻言失笑,只不过方才自信洋溢的她实在是太夺目了,让自己毫不犹豫就想要亲吻她。 于是乎她也这么做了。 “哼。” 唐清璃轻轻地哼了一下,而后说:“晚些时候我让人查查这人是怎么回事,哪怕父皇知道我们拒绝,说不定以后也会与她扯上关系,有些事情还是尽早做打算比较好。” “也是。” 韩霜锦点头,说:“陛下没有说给你几天假,也不知道具体会给你几日假期。” “自然是我想休息几日就几日。”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父皇若是想的明白的话就不会拦我。” “也是,毕竟陛下如今还指望着你能够为他多做一些事情呢,如何会阻拦你。”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那我们就在宫中多休息一段日子,不急着回去。” 第425章 商议赏赐 两人坐着轿辇出了宫中,谭诚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宫门前等候着。 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殿下与东家了,看到她们的时候还显得很激动。 “奴才见过殿下,见过东家。” 谭诚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说:“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府中也已经准备好了膳食,等着公主还有东家用膳。” “做的很好。” 唐清璃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人。 “皇姐!” 唐明琅笑得明媚,他翻身下马,利落地来到了唐清璃面前,行了个礼。 “起来吧。” 唐清璃摆了摆手,轻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这个时辰唐明琅应当在修习课业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皇姐,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唐明琅直言不讳,他看着唐清璃,接着说:“您看起来就瘦了很多,在外面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算。” 唐清璃摇头,温声说:“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什么,我没吃什么苦头,这样的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若是让父皇听到的话,必定心中会有不满。” “我知道了,我弟谨言慎行,绝对不会在父皇面前多说什么。” 唐明琅毫不犹豫点头,也没有把目光分给任何人,直勾勾地看着唐清璃,似乎是想要把她记在脑子里。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我要回府去歇息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如今有些疲累。” 唐清璃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舒服,随即轻轻地提了一句。 “好呀,那我送您。” 唐明琅点了点头,更加心疼了。 皇姐很少说自己疲累,基本上也没怎么见过她说自己累着的样子,如今唐清璃主动说她很累,想必也是累着了,这么一想,他就更心疼了。 “不必。”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如今孤刚回来,还在风口浪尖上,你最好不要与孤走的太近,走的太近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人误会。” “不出意外的话,父皇可能过几日就要把圣旨给颁布下来了,那个位置是你的。” “真的吗?” 唐明琅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这个样子,所以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的在府中呆着,不要折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唐清璃看着他,接着说:“虽然孤与你合作,但是这段日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别见面了,稳妥为上才是好的。” “都听皇姐的。” 唐明琅抿唇,轻轻的点了点头,到底是没有反驳唐清璃的话,毕竟唐清璃说的也对。 如今,她刚刚从夜南郡回来,正在风口浪尖上,如果自己一直往前凑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留在她身上,反而不利于她把自己给摘出来。 唐清璃已经够辛苦了,自己不能够给她曾加负担,那样实非君子所为。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回去好好呆着吧,孤也要回去休息了,父皇做主给了孤几日假,这几日孤不会上朝了。” “皇姐,真的只是单纯的放假吗?” 唐明琅闻言微微蹙眉,并没有因为唐清璃神色没有变化就相信了她的话。 “为何不是?” 唐清璃抬眸看他,如今的唐明琅已经进步,很快能够发觉她语气中的细微差别,只不过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打算要告诉他的意思,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是觉得不大对劲。” 唐明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若是皇姐休息的话,那么那些一直在张牙舞爪的朝臣肯定要开心死了。” “他们开心,他们的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情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个位置定下来。” 唐清璃看着唐明琅,轻声说:“如今,他们把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身上,其实对你来说是不怎么有好处的,只有我好好休假几日,让他们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才会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放在你身上。” “这…” 唐明琅闻言点了点头,轻声说:“多谢皇姐,我知道了。”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唐清璃看了一眼唐明琅,接着说:“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们尽量就保持如今的关系就好。” “是。” 唐明琅闻言微酸,不过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忤逆唐清璃的意思。 其实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他想问唐清璃去夜南郡遇到了什么事情,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欺负,去夜南郡的时候有没有想自己。 如果被欺负受委屈了的话,他能够为她做什么?又或者说他回来之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这些话他还没有问出口,就看到了唐清璃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不过最起码也是好的。 唐明琅手握成拳,缓缓的熟出了一口气,最最起码唐清璃还惦记着他,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思及此,唐明琅还是毫不犹豫地进宫,来到了南安帝面前。 “这个时辰你怎么跑过来了?怎么有什么事情要找朕吗?” 南安帝看到唐明琅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府中研习课业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因为唐清璃回来了,他想从中分一杯羹?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想要禀报父皇。” 唐明琅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父皇,皇姐回京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如今多的是人在议论此事,您看要不要安排人去处理一下。” “议论?” 南安帝微微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你倒是说说他们是怎么议论的?” “无非是觉得逛街以女子之身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做出了这些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不大合适。” “他们也不清楚李俊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被抓回来,但是不影响他们抨击皇姐。” 唐清璃直言不讳,他知道如今父皇偏爱皇姐,听到自己这么说,一定会很生气。 “荒唐!简直是荒唐!” 南安帝闻言重重地拍了拍眼前的桌子,他冷哼了一声,接着说:“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群人吃朝廷的,用朝廷的,不知道为朝廷分忧,反而在私底下说出这样子的话,丢不丢人?” “璃儿是女子又如何?他做出来的事情哪一样不比他们那些男子强?只不过是自尊心在作祟罢了!这群废物!实在是气死朕了!” “父皇息怒!” 唐明琅连忙跪在了地上,接着说:“如今,事情确确实实是还没有公布出来,他们也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自然会不自觉的去怀疑逛街。” “而且皇姐原本确实也是说自己是去皇庄待一段时间的,突然出现在了夜南郡,他们觉得奇怪也是挺正常的。” “正常,这有什么正常的,他们每天不知道为朕分忧,就知道在这里怀疑那个怀疑这个的!” 南安帝冷冷地说:“你若是再为他们讲话的话,就给朕出去!” “父皇,儿臣知错。” 唐明琅连忙磕了个头,表面上看起来特别惶恐,实际上却是格外得意。 他就知道,父皇特别喜欢皇姐,是不会让皇姐受委屈的,这些话只要传到父皇的耳中,那么他肯定会顺藤摸瓜去把那些朝臣狠狠的敲打一遍。 唐清璃虽然没有要求他做这件事情,但是他真的不想要让唐清璃受委屈,明明人已经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情,回来之后居然还要被排挤,被针对,凭什么?! 一想到这里,唐明琅的心头就发酸,实在是有些太心疼唐清璃了。 “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 南安帝这会是奏折也看不下去了,方才手底下的人才来禀报,说唐清璃从这里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出宫,反而是去了慈宁宫,想要面见太后,看一看太后的身子恢复的如何,只不过太后还没有醒来,所以她才回去换衣裳,想着晚一点进宫。 她如此有孝心,一回来就惦记着太后的身子,这样的人居然还要被人在背后说来道去,简直是荒唐! 南安帝越想越气,就应该把那个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抓出来丢去夜南郡,让他处理这件事情,看他能不能比唐清璃办的更好。 “父皇。” 唐明琅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儿臣这次来也不是来告状的,只不过是单纯为了皇姐,觉得这件事情让她受委屈,有些不公平罢了。” “朕知道。” 南安帝的表情舒缓下来,轻声说:“你先起来吧。” “是。” 唐明琅点了点头,利落地站了起来,等待着南安帝的吩咐。 “你皇姐是个有能力有才华的,这件事情她做的特别漂亮,只不过想必也是累着了,她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与朕告假,说要好好休息一段日子,朕也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南安帝轻声说:“朕准了他几日假期,具体她想要休息几日,就让她休息几日吧。左右朝中的事情,她能够处理的还是会送到她的手上,若是她处理不了的,最后会送到朕这里来,也不会影响什么。” “这段日子她到底在夜南郡吃了苦头,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好好休息。” “父皇说得是。” 唐明琅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因为他清楚,南安帝愿意与他说这样子的话,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且也已经与唐清璃说好了。 最关键的是,唐清璃知道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反驳或者是抗拒,否则南安帝如今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不需要多说什么。 而且最关键的是放假这件事情还是唐清璃自己提出来的,那么就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了,若是如此的话,想必她去夜南郡也是累着了,他不用再她他要求其他什么东西。 只不过话虽如此,可是唐明琅多多少少还是替唐清璃有些不值,这好不容易从夜南郡回来了,什么赏赐都还没有捞着呢,就只得了一个假期,这样未免也有些太差了。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南安帝看了一眼唐明琅,这孩子,心思真的是藏都不会藏。 “父皇。” 唐明琅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看着南安帝。 “璃儿这会刚刚回来,自然应当让她好好休整,给她的赏赐一点都不会少的,你大可放心,只不过朕还没有想好,除了那些经营之物之外,她还想要什么。” 南安帝想了想,说:“正好你今日进宫了,也帮朕一起想一想,给她什么好。” “不不不。” 唐明琅连忙摇头,说:“此事怎么能问儿臣呢。” “为什么不行?” 南安帝笑了笑,说:“你与璃儿关系好,朕问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人实在是有些太忙了,也没有时间去问你儿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你与她关系好,平日里往来颇多,想必应当知道她如今最想要的赏赐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想要的,但是一直都未曾得到的,告诉朕。” “这…” 唐明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想要衣裳算吗?” “衣裳?” 这个答案让南安帝有些意外,他抬眸看了一眼唐明琅,笑着说:“你可别告诉朕,堂堂的长公主连一件衣裳都拿不出来,这想要什么衣裳没有呀?” “那可不好说。” 唐明琅嘟囔了一句,说:“父皇,您忘记前阵子有使节送进宫的遮云锦了?” “没忘记。” 南安帝摇了摇头,说:“那遮云锦确实并非凡物,这整个宫中有不少人盯着呢,朕也没想好要给谁,只觉得有些新奇,就一直放着了,你的意思是璃儿她喜欢那个东西?” “有和儿臣提过两三次。” 唐明琅点了点头,随即道:“只不过应当是闲聊的时候聊到了这件事情,也不能算是一直惦记着吧,不过女子多少都是会对貌美的衣裳首饰什么的感兴趣,这一个这件事情传的如此神奇,她想必也是喜欢的。” “那便给她了,都给她!” 南安帝毫不犹豫地拍板定下,左右不过是一匹布匹罢了,到时候做成漂漂亮亮的衣裳,让唐清璃欢欢喜喜地穿在身上。 “多谢父皇!” 唐明琅听了这话很开心,笑着行了个礼。 “还有吗?” 南安帝总觉得还不太够,虽然这个遮云锦确实是很珍贵,只不过到底是死物,就赏赐写给给唐清璃,他总觉得有点太少了。 “其他的儿臣也不知道。” 唐明琅摇了摇头,不露痕迹地说:“自从黄姐去黄冈之后,我们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面了,自然也没有机会问皇姐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想必是父皇赏赐的皇姐都会特别喜欢。” “油嘴滑舌。”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既然知道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与她好好的聊天,那就应该找个时间去公主府好好拜访一下,不要让她一个人。” “是!” 唐明琅听了这话很是开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儿臣一定抽出时间去陪皇姐。” “多带点东西过去。” 南安帝又说:“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朕不管,但是你手中既然有东西的话去见你逛街,总不能空手去吧?那些规矩你应该都懂。” “是。” 唐明琅重重地点了点头:“还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给皇姐带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东西过去。” “这还差不多。” 南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下去吧。” “至于你刚才说的事情,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是不可能让别人欺负到璃儿,他们既然觉得璃儿处理这件事情那么简单的话,就让它们一个二个去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这么简单,别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南安帝也是烦透了那群史官,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折腾那个上报这个的,烦人! “是,儿臣告退。” 公主府,后院。 公主回来啦! 这个消息传的特别快,留在公主府的枳橘早早就已经让人把院子收拾再收拾,如今看起来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地等着唐清璃与韩霜锦回来。 “总算是回来了。” 韩霜锦进了房间之后就懒散地靠在了软塌上,哼唧了一声:“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简直是要把我的骨头都给坐断了,以后真的不想要再出远门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你呀你。” 唐清璃看她这样只觉得她可爱,轻声说:“好好坐着,这种软趴趴的像什么样子,快坐直。” “不要。” 韩霜锦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坐直的,谁来都不行!” “好好好。” 唐清璃宠溺一笑,接着说:“那你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躺一躺恢复一下,我先把事情给安排下去,一会再回来找你好吗?” “什么?” 韩霜锦看着唐清璃,撇了撇嘴:“你准备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没有呀。” 唐清璃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笑着说:“这不是你舟车劳顿,有些累着了吗?我想的是先把一些事情安排枳橘他们做下去,然后再回来陪你。” “没有把你丢在这里的意思,如果你不想我出去的话,那我就把他们叫进来好不好?” “好。” 韩霜锦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你其实也很累啊,总不能一直迁就着我。” “你陪着我,我就不累了。” 唐清璃摸了摸韩霜锦的头,弯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而后说:“但是如果叫他们进来的话,你的坐姿就要端正了,不能这么坐了哦。” “知道啦知道啦。” 韩霜锦一下就被她哄好了,毫不犹豫就坐了起来,轻笑着说:“我就这样坐,陪着你。” “真乖。” 唐清璃最爱她听自己话的样子,明明面前的人年纪比自己大,可是在她乖乖听话的时候,还是会给唐清璃一种乖巧软萌的感觉,实在是太可爱了。 “见过殿下,东家。” 枳橘与谭诚早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听到了唐清璃的声音,两人就进来了。 “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了。” 唐清璃看着明显消瘦下去的两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孤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付出了许多时间精力,如果不是你们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的话,想必如今这公主府应当也是一团乱。” “这都是奴才\/奴婢应当做的。” 两人不敢居功,听到唐清璃这么说,连忙跪在了地上。 “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韩霜锦提了一句:“公主说的没错,这段日子若不是你们一直尽心尽力的守护着,想必代王殿下都能够直接把这里给折腾坏了。” “也不算。” 枳橘听了这话就知道两人应该是见过代王了,随即松了口气,殿下回来了就好。 “不算,那就是真的有这件事。” 唐清璃挑了挑眉,说:“你们说说吧,这段时间孤不在,有没有出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情?除了代王,秦王有没有过来?然后望月楼的生意怎么样?” “是。” 枳橘听了这话严阵以待,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把这段时间事无巨细全部都告诉了两人。 “望月楼与古家这么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唐清璃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很安静,也可能是因为古老夫人在宫中,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与秦王合作。 最近她的意思很明显,古家是不大可能接着被留在身边了,最多就是一个普通的合作关系,因为望月楼还在,他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抽离出来,可是这并不是古家能够一直依附着他们的理由。 望月楼是望月楼,古家是古家,唐清璃一直都分的特别开,不会把他们弄混。 “殿下,还有一事。” 枳橘把所有事情讲完,最后说:“陛下前阵子特别生气,处理了一个女子,听说这个女子是熙妃安排的去云家说是云大人未过门的未婚妻。” “说的什么屁话!” 唐清璃听了这话暴跳如雷,什么未婚妻,这不就明摆着是在折辱她舅舅! 他舅舅如今妻子在身边已经十数年了,儿子都已经有三个了,好意思说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这事如果真的认了下来,保不齐还真的会被南安帝责怪。 毕竟如今云磊可是礼部尚书!若是礼部尚书不知礼的话,怕是会让众人笑掉大牙! 这熙妃还真的是蛇蝎心肠!实在是太可恨了! 唐清璃手握成拳,脸色很是难看。 第426章 闹别扭了 其实这件事情她是清楚的,因为那个时候发生的时候,云磊已经让人给他传信,她通过飞鱼楼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只不过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后续居然这么恶心。 也没想到熙妃参与其中居然还是主导。 舅舅与舅母之间的关系特别好,其实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件比较难得的事情,毕竟他们都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舅母其实是一个特别有才华,而且有能力的人嫁到人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掌管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把这些事处理的特别好。 唐清璃知道,如果不是上官欢欢一直陪伴着云磊,为他分忧的话,这云磊有许多时候是不可能如同现在这般轻松。 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得到二舅舅云拓的消息了。 “这件事情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而且下定决心处理了熙妃,那就这样吧。” 唐清璃说了一声:“如今,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再去提这件事情,反而会让父皇心里不舒服,而且舅舅那边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那就先这样子。” “只不过熙妃做出了这么恶心人的事情,总就不能让她太过得意,这段日子她已经被关了起来,正好给她送个消息。” “你的意思是直接告诉他唐明雩无缘太子之位?”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知道唐清璃想做什么。 “是呀。” 唐清璃笑了笑,说:“她之所以做那么多事情,还不是想要把唐明雩推上太子之位,只不过父皇如今并没有想让唐明雩做太子的意思,这个消息如果传到了她的耳中,你说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大概率是会挺崩溃的。” 韩霜锦思索了一下,笑着说:“怕是在心里,她就觉得那个位置,除了他的儿子,其他人都没有办法胜任吧。” “而且他心里也一直在想着她的母家,她的儿子,从来没有想过父皇,也没有想过其他人。” 唐清璃失笑,又说:“这所以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还不是因为惦记那个位置,觉得那个位置非唐明雩不可,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她之所以对舅舅下手,还不是因为舅舅与我的关系特别好,而且如果把舅舅给拉下去了的话,一定程度上也会削弱我的势力,而我又是与唐明琅合作的关系,他这么做就是想要让唐明琅在父皇面前彻底失去当太子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想过父皇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想要把太子之位交给唐明琅了,所以他这么做对父皇来说也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反而会让父皇心生不满,哪怕他肚子里怀有龙子也没有意义。”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说以其实她这么做,只不过是在为唐明琅做嫁衣而已。” “熙妃这个儿子来的倒真的是及时,如果南安地有所动摇的话,他的这个儿子反而会成为唐明雩争夺太子之位的一大助力。” 韩霜锦轻轻地提了一句。 “确实。” 唐清璃点了点头,接着说:“只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你觉得这件事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韩霜锦挑了挑眉,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 唐清璃点了点头,说:“父皇的子嗣虽然不单薄,但其实也没有很多。” “尤其是这些年来,因为权力的争夺,陆陆续续死了好几个,所以父皇其实对新生命的诞生还是满怀期待的。” “熙妃如果是个安分守己的,那么她就应该知道自己平平安安的生下皇子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情其实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如果她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那么就会针对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一些不大好的事情来,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去邀宠。” 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接着说:“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坏事,只不过凡事要有个度,如今父皇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多说什么,但是长久下去肯定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所不满。” “听说,她已经被禁足了。” 韩霜锦知道唐清璃想做的是什么,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你的意思是,直接对加重陛下对她的不满,让她彻底失势?”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父皇的亲生骨肉,我自然不可能对他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只不过若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的话,那自然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的道理,她既然惦记着不属于她的东西,那自然要为那些东西付出代价,这是理所应当的。” 唐清璃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尤其是人家已经受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一而再再而三,她没有必要接着忍下去。 如果她真的不会冒犯到自己,她自然可以平安无事让熙妃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但是如果熙妃真的惹到了自己的头上,而且做出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那完全就是她咎由自取,和唐清璃没有半分关系。 “都听璃儿的。” 韩霜锦笑了笑,说:“我很开心,很开心你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委屈自己。” “你不觉得我心狠手辣么?”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呀。”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他已经欺负到你的头上来了,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任由他欺负吧,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们费尽心思爬到这个地位,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做人确实要有慈悲之心,只不过这个慈悲之心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够被人欺负,否则的话,让自己受委屈成全他人,未免也太圣母了。” “圣母是什么意思?” 唐清璃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就是不大好的意思。” 韩霜锦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索性说:“就是指一个人为了别人开心,但是不断的委屈自己,我不想让你委屈自己,所以你这么做是对的。” “嘻嘻。” 唐清璃笑了笑,对着枳橘吩咐了一句:“盯着熙妃那边,如果她再作妖,就直接下手处理了。” “是。” 枳橘感慨了一句,东家与殿下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里那位最近一直不搭理她,自己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反正看到自己就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妩呢?” 韩霜锦正巧在这个时候提了一句:“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看到她,她人呢?怎么不过来见我?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望月楼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一切都好。” 枳橘恭敬地回答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一切都好的话就不会不来见我了。”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看你这样子,你们两个不会闹矛盾了吧?和我说说呗,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我还能够帮你解答解答疑惑。” “也不算吧…” 枳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或许是我最近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我总觉得她不怎么搭理我,而且也不怎么与我同进同出了。” “不应该啊。” 唐清璃听了这话也跟着开口:“你们两个那个时候关系不是特别好吗?而且还搬到了她的院子里,与她同吃同住。” “怎么才过去了这么一些日子,你们两个的关系就闹成这个样子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家不开心了?” “没有。” 枳橘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奴婢一切如常,没有做什么事。” “那也不应该。” 韩霜锦摇头,接着说:“我与月妩虽然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是我大概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或者是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她是不会这样子的状态对你的。” 枳橘听了这话罕见地沉默了一下,随即说:“我们前阵子吵了一架。” “霍!” 韩霜锦听到这话就来劲了,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会吵架。 这两个人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理智的代表,还没听说过两个理智的人在一起谈恋爱,会吵架的,不过想想也正常。 毕竟在恋爱中,两个人都是敏感的,哪怕再理智也会因为醋意上头或者是爱意爆发的时候做出一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吵架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说!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霜锦有些好奇,这两个人居然还会吵架,不得了解了解是怎么个事儿? “前阵子古卯来望月楼了。” 枳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那日我正好去看别的铺子,不在望月楼,他们两个就在望月楼里聊了会天,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 “有人说闲话?” 唐清璃挑了挑眉,一下就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吵架了。 “嗯。” 枳橘点了点头,接着说:“我觉得说闲话的人就应当受到处罚,想着直接把人清走,但是她觉得没什么事情,我们两个就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就是拌了两句嘴。” “这就是两个人对于同一件事情不同处罚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韩霜锦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这也正常吧,毕竟你们两个人的处理问题方式一直都不一样。 “我就是气不过她很多时候都说没问题没关系,哪怕别人说她的闲话,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明明她自己很不开心,但是她在我面前一直都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她受委屈了,有些难受,想要好好保护她,但是她又这样子做。” 枳橘多少有些无力,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殿下,您之前告诉我,如果有喜欢的人,那就要好好保护她,我确实是想好好保护她,只不过有些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用的方式方法不太对,才会让我们两个之间有这样子的隔阂。” “也不算是隔阂。” 韩霜锦摇了摇头,说:“毕竟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他也会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哪怕在别人看来你们两个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手帕交而已,但是他也会想自己这样子做,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如果就因为别人的两三句闲话,你就直接把人送走了的话,那么别人肯定会对你心怀怨念,同时也会觉得你处事不公,太过于偏袒她。” “所以月妩心里可能想着说第一次,第二次就先处罚一下,再有第三次直接把人清退,这样子就师出有名,而且对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我方才说的这些,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具体她怎么想的,我确实也不知道,只是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可能她会有这样子的做法,如果你觉得这样子的做法你不能接受的话,那你们两个应该好好聊一下。” “因为你们如今建立了亲密关系,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需要理解,互相沟通,还有相互包容的,不能够自己有想法,一直憋着不说,让别人去猜,这样子你们双方的亲密关系相处下来也会特别累。” 韩霜锦看着枳橘,轻声说:“我知道你想的事情会比较多一点,而且你见过许多事情,在你看来或许这件事情最佳的处理方式就是当断则断,不必太过考虑别人的看法。” “而月妩与你在一起,也是深思熟虑,并且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她的那个性子,本身就会为你顾虑比较多,如果你觉得他顾虑的地方是你不在乎的,那你也应该直接跟他讲,有些时候互相沟通,直接与对方讲清楚自己心里的事情,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韩霜锦以过来人的身份与枳橘简单地说了一下,毕竟这两个人的心思都十分细腻,都是为了对方好,但是又不和对方说。 明明长嘴了!干嘛不说!真的是! 韩霜锦想起来就生气,这两个人,别扭死了! “奴婢知道了。” 枳橘听了这话默默点头,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不是奴婢了。” 唐清璃抬眸,看着她,轻声说:“你的卖身契已经还给你了,并且你已经成功赎身,户籍上你已经不再是公主府的丫鬟了,所以你不必自称奴婢,如今你是孤的属下,知道吗?” “多谢殿下。” 枳橘心中感慨,没想到唐清璃居然会纠正自己的自称,直言不讳自己已经不是奴隶之身。 “殿下,月妩姑娘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小太监的通传让唐清璃与韩霜锦相视一笑,得了,正主过来了。 “快让人进来。” 唐清璃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花月妩就进来了。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东家。” 花月妩进来的时候看到枳橘也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挑这个时间过来,肯定会撞上他,毕竟这局会第一时间过来跟两个人汇报最近发生的事情,所以看到他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枳橘看到花月妩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是也没有表露出来。 本来就是自己闹别扭,也没有直接去寻她,与她解释清楚,她不理自己也是应该的。 “快起来。” 唐清璃笑了笑,说:“坐着说,你这会不会是刚刚从望月楼回来吧?” “对的,刚刚回来。” 花月妩起身,轻声说:“多谢殿下。” “望月楼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韩霜锦提了一嘴,又说:“你给我们写的信中,严明一切都好,想必这望月楼如今应当也是安安稳稳,没有什么事情。” “没有发生什么事。” 花月妩笑了笑,说:“这是这两个月的账本,还请东家过目。” “我懒得看,给枳橘吧。” 韩霜锦笑了笑,说:“枳橘你把账本整理一下然后告诉我赚了多少银子就好。” “是。” 枳橘听了这话连忙伸手接过了这账本。 如果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东家这是在给自己机会的话,那么她就是真的蠢到没边了。 “东家,我也可以整理。” 花月妩挑了挑眉,淡淡地提了一句。 “没事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也可以整理了,只不过你最近确实很忙,然后再加上身子又不怎么舒服,就好好休息,把这件事情交给枳橘做就好,我们枳橘能者多劳,想必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是,是。” 枳橘连忙点头,抱住了手中的账本不撒手,看向花月妩的眼神都带着哀求。 “那好吧。” 花月妩到底是没有真的生气,这会看她已经这么明显的哀求,心里也是软了下来。 “好累啊。” 韩霜锦突然打了个哈欠,说:“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要不然你们两个就先下去好好处理一下账本的事情,然后把账本研究完了之后再给我送回来。” “我们舟车劳顿实在是有些累了,吃完东西之后就会觉得有些困了,准备要好好休息一下。” 唐清璃补充着韩霜锦的话:“最近府中还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较着急处理的?” “古老夫人前两日回府了,古夫人送来了请柬说想请公主殿下过府一叙。” 枳橘想起来自己今日过来的另一件事了,连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封请柬。 “古家…” 唐清璃闻言有些犹豫,其实她不是很想再和古家有过于深入的来往。 “有时间的话再去。” 韩霜锦轻声提醒:“你忘了吗?陛下让我们去宫中住几日,若是明日就进宫的话,我们也未必有时间去古府。” “也是。” 唐清璃眼前一亮,笑着说:“这个请柬就先暂时收下,若是时间赶得上,再去赶不上的话就推了吧。” “是。” 枳橘应了一声,看唐清璃与韩霜锦真的有些累了,就轻声说告退了。 花月妩这会心里还不怎么舒服,不想与枳橘一起离开,只不过看韩霜锦打了好几个哈欠,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便跟着行了个礼告退。 两人一同出了院子,花月妩一句话也没有,转身就要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枳橘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拉着老长一个脸一前一后地走着,府中伺候的人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害怕惹到这两位红人,让自己惹祸上身。 进了院子,枳橘看着花月妩进了房间,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干什么?” 花月妩微微蹙眉,接着说:“你如果要整理账本的话应该去书房才对吧?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进厢房?” “别生我气了。” 枳橘看着她冷冰冰的样子有些难受,轻声说:“我知道错了。” “你能有什么错?” 花月妩哼了声,转过身不去看她。 “我真的知道错了。” 枳橘眼巴巴地看着她,轻声说:“我那会就是很在意,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你还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让我处理那些人,我就有些恼火。” “不是不让你处理那些人,只不过你那个时候如果直接把他们送走的话,他们肯定会在外面编排于你,到时候对你的名声不利。” 花月妩听了这话也软了下来,轻声说:“我怎么可能会阻止你处理那些人,只不过你那个时候对我好凶,都不听我讲话。” “我还以为…” 枳橘哼哼了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吧?” 花月妩也不是不了解枳橘,看她别扭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有。” 枳橘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了解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我从不怀疑你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然后呢?” 花月妩很少见听她说这样的话,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只不过是有些吃味。” 枳橘撇了撇嘴,说:“明明古卯都已经成亲,有了自己的妻子,他们居然还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这事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真可爱。” 花月妩听到她嘟囔着这么提了一句,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她轻笑着揉了揉枳橘的脑袋,温声说:“可是我是属于你的,枳橘。” “我知道。” 枳橘直接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可是我也会吃味,吃味别人那么说你们,郎才女貌之类的话。” “所以你是因为吃味才会那么生气,对嘛?” 花月妩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温柔地说:“可是小呆子,我一直都只喜欢你,从来都是。” “如今我便知道了,你喜欢我。” 第427章 解开别扭 “我自然是喜欢你的,而且只喜欢你。” 枳橘听到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当下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还是应当直接与花月妩说明自己对她的喜欢与钟情。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你的落落大方,喜欢你处事的处变不惊,也喜欢你在我面前独一无二的模样。” 你在旁人面前似乎无所不能,又特别的高冷,但是在我面前会和我撒娇,会与我一起谈天说话截然不同的样子,让我毫不犹豫的确定你就是我心中的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你,但是我确定,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枳橘看着花月妩,温声说:“只不过我不大能确定的是,你是否能接受这样子的我,所以在那个时候你与我说明你心中的情感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有些震惊,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我似乎配不上你。” “但是这段时间我们相处下来,对我特别好,尤其是会照顾我的情绪,体谅我的难处,所以我知道其实你也特别特别喜欢我。” “因为我知道你也特别特别喜欢我,所以我会不自觉的去想想让你多关注我一点,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所以有些时候会吃味。” “你与我都是女子,这女子存于世本就艰难。” “不说别的,单单是我们两个人抛头露面,在外面经营生意,若不是因为有殿下的照顾,必定会被人说三道四,说不定还有可能影响生意。” “我自然是不受影响的,甚至我会觉得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但是我不希望你被说,也不希望你受委屈,也不希望你被影响。” “你在我心里值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所以我会不自觉的想很多很多,我会在想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会影响到你?” “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确实是很般配的样子,所以我心里就会更加的难受吃味,想要在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但是我又害怕这样子的情绪会给你带来负担,因为其实你本来就已经很累很辛,所以我会憋着不说。” 枳橘一股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其实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想要个花月妩说,只不过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加上殿下那边又一直有新的任务过来,她害怕会影响到殿下的计划,也害怕花月妩会觉得烦,所以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讲。 “呆子。” 这是花月妩第一次听到她心里剖白,一时之间对她更加心疼,还有许许多多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知道应当如何说出口。 她有些时候是不大确定枳橘对自己也是喜欢的,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过冷静了,仿佛对自己没有什么占有欲,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 感情不是这样的,她看得出殿下对东家很强的占有欲,也有特别强的欲望。 所以有些时候她其实很羡慕东家与殿下之间的感情,也羡慕他们的直言不讳。 因为在花月妩看来,感情是相互惦记也是相互占有的,殿下与东家之间的情感很直接,他们两个人想要什么,希望彼此怎么做都会直接告诉对方,也不会藏着掖着,这样的感情对他们来说自然特别舒服。 花月妩也不是觉得枳橘这样子做不好,只不过每个人对于感情的相处方式自然是不同的,有些人会选择直接说,有些人会觉得这样子似乎不大好,会选择憋着。 她也是第一次谈论感情,也是第一次与别人建立这样子的亲密关系,尤其是对方还是与自己一样的女子,心思会更加细腻一些,所以她们两个之间更加应该磨合与沟通。 可是枳橘是个闷葫芦。 花月妩一想到这里就有些无奈,不是说枳橘不解风情,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他会想的更多,然后不怎么愿意开口,而是自己默默的做出了决定。 她对自己是特别好的,而且会搜罗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送到她面前来,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只不过有些时候她不开心难过的时候反而不会与自己分担,这在花月妩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生分。 她想要的感情不仅是每日都开开心心的,而是在对方有困难或者是心情不好难过的时候,也能够与对方共同分担,与对方一起处理。 就像是东家与殿下一样,她们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与对方商量沟通,而且决定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两个人一起努力,而不是一方单方面做决定。 枳橘跟在唐清璃身边许久,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宫中当职的原因,她更多的是一种察言观色的本领,这个本领被她用在了感情中,他就会不自觉的去流星花月妩的反应,会担心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让花月妩不舒服。 这样做原本是好的,代表她对花月妩上心,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反而会让花月妩觉得她在这段感情中特别累。 她要付出很多的时间精力去揣测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样子对于她们的感情非但没有促进的作用,反而可能会让枳橘越来越辛苦。 思及此,花月妩轻轻地叹了口气,握住了枳橘的手,温声说:“枳橘,你坐。” “好。” 枳橘坐了下来,心头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花月妩想说什么。 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太严重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其实我很开心。” 花月妩看着她,轻笑着说:“因为你方才与我说了那些话,让我觉得我第一次走近你,你也给了我许许多多的情感反馈,让我知道我应当如何去做。” “就像你说的那样,其实有些时候你对我有占有欲,你觉得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吃味,但是你不知道应当如何与我讲。” “你直接和我说的时候,其实我会特别开心,因为我知道你在乎我,所以你才会有这样子的情绪,我就会很开心很满足,因为我知道你在乎我。” “而我也要与你说,我心中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花月妩定定地看着她,接着说:“在别人看来的所谓什么郎才女貌在我这里一概都不是决定我们感情的因素,是因为你很好,你对我也很好。” “东家救了我,给我生命,又把自己手中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我,所以我对东家更多的是感激之情,而不是喜欢,” “我把东家当作救命恩人,对她的话自然会更加信服一些,同时也特别感激他能够把生意交给我,让我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同时也为自己争取立身之本。” “殿下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和蔼的姐姐,我知道殿下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是因为东家在他面前说了我的好话,也是因为我的生意做得好,对她来说有那么一点点价值,所以殿下对我很好。” “至于古卯,我与他没有太多的接触。” “诚然他之前确确实实是对我有所好感,并且想要与我成亲,许我正妻之位,可是我不喜欢。” 花月妩看着枳橘,温声说:“如今他对我有所好感,许我正妻之位,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我生意做的很好,能够帮助到他,但是若是进了古家的话,会面对许多的问题。” “古家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花团锦簇,内里必定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腌臜之事,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女,没有什么仪仗,有的只是一颗简简单单想要做好生意的心,我不太适合那样子的生活,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他对我的喜欢也只不过是明面上对于相貌的好感罢了,我也清楚,我与他这样子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自始至终对他都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 “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悬殊,更多的是我知道我与与他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她是头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在枳橘面前,她一向不怎么藏私,只要枳橘闻起来,自己就说。 “可是你不一样。” 花月妩看着枳橘,轻轻地说:“你对我很好,是润物细无声的好。” “你给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替我打探你的消息,还有平日里让人给我煮的夜宵茶点膳食,其实我都知道是你的手笔。” “你体贴我,关心我,给我许多东西,还会担心我一个人在望月楼处理事情不安全,毫不犹豫地让许三归安排几个人在暗处护着我。” “你对我的好,其实我都知道,你背地里暗戳戳地做了那么多东西又不与我说,当真是个呆子。” “那些都是我想做的。” 枳橘撇了撇嘴,说:“那个时候担心你会出事呀,所以就让人好好的护着你,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的在你身边,也就只能寻人来保护你了。” “所以我觉得你很好。” 花月妩轻笑,接着说:“可是我与你在一起并不单单是因为你对我很好。” “而是因为不自觉会怦然加速的心跳声,他在和我说你对我的重要性和特殊性,所以我会对你心动,所以我会选择靠近你。” “是因为喜欢。” 花月妩看着她,笑着说:“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也给自己喜欢你找了很多的借口,但是喜欢这件事情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的,我喜欢你就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会喜欢你,仅此而已。” “原本我还觉得这份感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殿下看出了我的别扭,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我。” “那天我与殿下聊了很多,我将心中的疑问全部告知于她,同时她也回答了我的疑问。” “殿下说所有的喜欢全部都是心之所向,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是不能够说出来的,女子也没有关系。” “这是东家和她说的,喜欢就是喜欢,总不可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规矩就改变自己的喜欢,而那些莫须有的规矩能够束缚的,也只是道德感不强的人,而不是去束缚她们的情感。” 花月妩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也正是因为与殿下东家聊了天之后,我才更加确定对你的情感,才会与殿下说明情况,想要把你身上的卖身契赎回来。” “我希望你与我之间的交往是平等的,所以我也想要我们之间的交往是平等的。” 花月妩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枳橘脆弱又敏感的情绪,她知道从小的寄人篱下再到一直伺候别人的生存方式培养下,枳橘与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所以她会想很多,也会为枳橘做很多。 她想让枳橘知道,在这段感情的身份地位,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们互相喜欢彼此,那么他们就是平等的,她们对于这段感情来说就是平等的。 “呆子。” 枳橘早就已经热泪盈眶。 她不知道花月妩对自己的付出吗?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花月妩在这段感情里为自己付出了很多,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的坚定走向花月妩,告诉花月妩自己也特别特别喜欢她。 她不想辜负花月妩对自己的感情同时也想要让自己的感情被花月妩感知到。 “枳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花月妩看着她,温声说:“你会习惯性的迁就我,然后自己退让,但是在感情里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也很喜欢你的占有欲,很喜欢你需要我,那会让我觉得你特别特别爱我。” “我知道啦。” 枳橘轻轻的笑了笑,说:“那我可就要对你提要求了,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一定要带两三个人陪着你,不能够单独与古卯相处,对于其他男子也是同样的道理,知道吗?” “知道啦。” 花月妩笑的甜甜的,她家枳橘真是聪明,一下子就读懂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误会解开,原本别扭的两个人自然也就重归于好。 感情就是这样的,在亲密关系中,都会彼此惦记但是又羞于开口,幸好,这会还不算晚,她们也没有放弃沟通。 次日,宣政殿,早朝。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听到刘福禄的声音后便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行礼。 “众卿平身。” 南安帝端坐于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沉声道:“都起来吧。” “是。” 众卿利落起身,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觉落在了一旁的唐清璃上。 这是公主殿下阔别两月之后第一次早朝,原本唐清璃是不想过来的,只不过南安帝一直要求唐清璃过来,唐清璃也只好先过来参加早朝,之后再回慈宁宫去。 想来就难受,唐清璃原本都打算好了,舒舒服服的睡到日上三竿之后,然后再和韩霜锦一起收拾东西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太后一定准备好了各种好吃的等她们过去呢,没想到南安第一句话就把自己拎过来上早朝了,又这么早起床,她真的是很痛苦。 “璃儿脸色不是很好。” 南安帝一眼就看到了唐清璃有些发白的脸色,轻声问:“是不是此行发生了太多事情,一下子还没有缓过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些没休息好。” 唐清璃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那些懂事的孩子,可都分不到糖。 他确确实实之前一直不会哭,也从不在南安帝面前抱怨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在南安帝面前抱怨才能够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同时,也让在场的人知道他这一次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事情,是真的受委屈了。 “璃儿受委屈了。” 南安帝听了这话心头酸涩,轻声说:“等今日早朝结束之后,你就回去好好歇息几日,想休多久就休多久,休够了再回来。” “多谢陛下!” 唐清璃听了这话特别开心,恭敬地行了个礼之后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夜南郡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南安帝并没有要瞒着他们的意思,唐清璃回来之后就直接把夜南郡发生的事情散发出去了,如今整个朝廷应该都知道夜南郡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启禀殿下,这黎郡王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们自然知道夜南郡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最先开始的时候就是他与陈守时去赈灾,而且在还差点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所以这个时候他冲在第一位,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他们也不知道黎郡王怎么如此胆大包天明明陛下与太后娘娘对她那么好,他居然还敢私底下私助兵器,同时还想要谋反! 实在是太过分了! “陛下,还请彻查夜南郡!” 陈守时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微臣与李大人此行觉得夜南郡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心下多留意了几分,查到了不少东西,若不是殿下安排了人护送微臣与李大人回京的话,我们怕是就直接死在路上了。” “什么?竟有此事?” 朝臣听了这话都有些震惊,这黎郡王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确有此事!” 李孟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还请陛下圣裁!” “好!好啊!” 南安帝听了这话愤怒至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是想着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来收拾黎郡王。 这会被李孟与陈守时说了出来,他心头也是特别恼怒,自己对他那么好,基本上自己有的东西,黎郡王也会有一份,而且太后也待他犹如亲子一般,在京中为他置办产业,甚至于有些赏赐还让人千里迢迢送去夜南郡给他。 南安帝自问从小到大,对于黎郡王没有半分亏欠,唯一与他有所冲突的就是在云华一事上。 可是自己与云华两情相悦,他们两个人相互喜欢,彼此又怎么可能?因为黎郡王的一句话就轻易与她断开姻缘呢?简直是荒唐! 南安帝才是真正的皇子,黎郡王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养子罢了。 是太后这些年来对他太好,才让他慢慢地不分尊卑,没有了等级观念,以下犯上,惦记皇后! 思及此,南安帝手握成拳,脸色看起来特别难看。 “陛下。” 唐明雩站了出来,恭敬地说:“在夜南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公主殿下已经把人给带回来了,要不然直接把人压上来询问一番,看看他为何要这么做。” “允。” 南安帝点了点头,这本来也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今唐明雩提出来了,便顺水推舟,让他把人给带上来。 “是。” 手底下有人飞快地应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直接把黎郡王给带了上来。 哪怕在回京的路上吃了苦头,黎郡王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散发什么颓然的气质,反而看起来依旧有些神采奕奕,丝毫不担心。 “黎郡王!你究竟知不知错!” 南安帝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错?我有什么错?” 黎郡王笑了笑,哪怕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背也挺的特别直。 他看着南安帝,笑着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现在我应该与华儿在一起,我们有很多的孩子,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让她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你给朕住嘴!” 南安帝听不得这样的话,他的妻子对他来说何其重要,不管是谁都不能够多说一句,哪怕是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可以! 这会听到黎郡王这么肆无忌惮地觊觎自己的人,南安帝恨不得直接把人大卸八块。 “陛下,陛下。” 李孟连忙跪了下来,轻声说:“还请陛下息怒。”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声,说:“你该不会以为事到如今还有人能够帮你吧?你死了这条心吧,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等待你的只有凌迟处死一个结果。” “我要见太后娘娘。” 这是黎郡王的仪仗,事到如今,他还觉得太后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被南安帝压下来了,如果太后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帮他呵斥南安帝,他绝对不会死在南安帝的手下的。 “见母后?你也配?” 南安帝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地笑着说:“太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她根本就不想见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可能!你骗人!” 黎郡王心头惶恐,似乎不相信太后会不想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