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老爹雄起,大力妞儿躺平》 第1章 悲催的穿书 大启国,元庆帝三十年,夏。 大青山脚下,林家村。 夏夜虫鸣声声,山风习习轻抚。 满村的呼噜声相互交错,与田野里的虫鸣形成一首独特的夏夜曲。 ‘呱~呱~呱~’ ‘蛐儿~蛐儿~’ “呼~噜~呜~” ~~~~~~~~~~~~~~~~~~~~~ “啪~啪~啪~” 借着洒进破屋子的月光,林姝死死地盯着面前像难民一样的臭男人。 她揉着发麻的掌心,在月光下扫视一遍眼下的处境。 狭小逼仄的破屋四处漏风,几道粗浅不一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林姝不相信地闭上眼睛,当再次睁眼时,一切都没发生改变,整个人气如河豚。 黑夜中一双幽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邋遢的臭男人。 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是这个臭男人的错,护不住自己的妻儿,还要拉她入地狱。 林姝露出森森小乳牙,心中恨意翻滚,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臭男人。 想到便做,林姝张嘴死死地咬在臭男人胳膊上。 可惜,想要的结果没达到,却磕掉两颗小乳牙。 林姝是真真儿的欲哭无泪,张嘴一阵大嚎。 “哇~坏人~坏人~哇……” 哭声凄厉而无助,像被族群遗弃在荒野的小兽,找不到回家的路。 … 炕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猩红的虎目,借着月光看清打他的人是谁时,一把将人捞在怀里。 “嗷~姝儿啊! 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对不起你!” 粗糙的男人干嚎一嗓子,吓得掌心发麻的林姝直哆嗦。 捂嘴拼命挣扎,这是什么鬼。 她只想离这个愚孝的臭男人,越远越好。 林姝更清楚,以她眼下的实力根本干不掉这个臭男人。 自立门户,那更不可能。 … 小小的一团落入一个酸腐的怀抱,差点儿将她熏昏过去。 林姝脑子阵阵犯昏,双眼直翻白手脚乱蹬,惊声尖叫道。 “救命啊,有坏人!” 男人紧抱着失而复得的闺女,哪里听得进去小家伙的话。 搂着怀中的闺女,晃摇篮一样左右摇晃,咧着大嘴疯子般时哭时笑。 “呵呵,姝儿还活着。 爹爹给姝儿买花衣服,帮姝儿打坏人,再也不会让坏人欺负姝儿。 姝儿不要扔下爹爹……” … “嚓~” 微弱的桐油灯亮起,给黑夜带来几分光明。 被惊醒的吴氏撑着桐油灯,与四个儿子围在父女俩身边。 “爹,快放开妹妹,妹妹在翻白眼儿。”老大林宏义眼见不对,急吼道。 他着急地上手将妹妹从老爹怀里抢出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破木门。 一股凉风吹来,呼吸不畅的林姝,这才张着嘴缓过气儿来。 “大~哥,他是坏人,打出去!”林姝趴在少年的肩头,抽噎着控诉。 林姝从原主的记忆和书中得知,爹娘和四个哥哥最是宠她,特别是这个大哥。 可娘和四个哥哥,在逃荒路上却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而这一切都与臭男人的愚孝有关,连林姝这个外来者都接受不了,更何况现在有了原主的记忆。 … 恍然如梦的林二壮,听到闺女的话如被雷劈中。 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难道闺女…… 想到此,林二壮越发的愧疚和难过。 那一滩滩至亲的鲜血,让他几欲发狂,却找不到出气口。 是姝儿的血,让他认清现实,可一切都晚了。 林二壮同手同脚地蹭过去,蹲在闺女面前小心地道。 “姝儿,爹爹改。 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爹爹什么都听你的, 呜呜呜……都是爹爹的错,让你们跟着受了无数的苦。 爹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姝儿尽管打骂,不要赶爹爹走……” 一家人傻愣愣地不敢动分毫,因为眼前的父女太让他们陌生。 … “夜半三更的嚎什么嚎,一群遭瘟的东西,挑水浇地去……” 前院尖利的叫骂声,将抱头痛哭的林二壮惊醒。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和冷漠。 从记事起,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压榨他到家破人亡。 一切皆因生他时难产,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却用一家人的命来还。 生他时,经过他同意了吗! 梦里的真实感,令林二壮痛苦万分,恨不得一刀砍了那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 什么血亲骨肉,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喝他一家的血,吃他一家的肉,还嫌味儿腥,谁给他们的胆子。 梦里,林二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而他却无能为力,直至被小闺女的巴掌打醒。 黑夜中,浑浊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坚定。 “咕噜噜~” “咕噜噜~” …… 破茅草屋内,几道饥饿声同时响起。 晚上那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随着两泡尿下去早已消耗一空。 “饿~”林姝有气无力地道。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能为家人做到什么程度。 想到自己的农场,大大的杏眼一下子黯淡无光,胃里的饥饿感更甚。 “姝儿等着,爹给你弄吃的来。 姝儿他娘,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出去等我。” 林二壮抹一把脸,低声吩咐着。 一家人听到林二壮的话,不由得看一眼宽敞的前院,再看一眼自家低矮的破房。 林宏义将林姝放在背篓里,细心地给她盖一件破褂子,摸摸那枯糙稀疏的头发小声道。 “小妹别怕,困了就睡会儿,大哥抓野鸡烤给你吃。” “小妹,还有二哥。” “小妹,还有三哥。” “还有四哥。” 坐在背篓里的林姝,看着四个瘦得皮包骨的半大小子,眼眶发涩地点头。 “我们一起吃!” “好,一起吃!” 得到回应的兄弟四人,高兴得直点头。 双胞胎更是蹦跶几下,来表达他们的好心情。 【小妹分东西给他们吃了,好开心!】 … 明朗的月光洒落,前院传出阵阵呼噜声、磨牙声、放屁声和咯吱声。 清新的夜风吹过,一股猪屎味飘来。 林姝看一眼猪圈里两头半大的猪崽,不由得咽一下口水。 她蜷缩在背篓里,双眼发绿地盯着越来越远的猪崽,嘀咕道。 “大哥,我要吃肉肉!” 林宏义伸手轻拍着背篓,低声道。 “小妹睡一会儿,醒来就有肉肉吃了。” 林姝默默点头,意识进入空间农场,眼泪叭嗒掉。 赶上来的林二壮,听到这话眼眶不由得一红。 他的姝儿,六岁走路还不稳当,全都是因为饿的。 而他这个当爹的,却从来没想过带姝儿去求医问药。 林二壮扭头死死地瞪一眼前院儿,有些账会慢慢算。 … 大青山。 一块大石后面,燃起一堆篝火,热浪和烟雾熏走嗡嗡飞的蚊虫。 火光映照下,林姝才发现一家人都穿着补丁重补丁的粗布衣服。 原有的粗布已看不出一点儿本色,完全能胜任丐帮的八袋长老。 面容枯槁,形销骨立,乱糟糟的头发干如枯草,脚上连一双完整的草鞋都没有。 林姝伸出自己的黑鸡爪,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自诩小美女的人,泪奔…… … 火光映照下,汗水直淌的七张脸。 七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火上冒油的老母鸡,嘴唇随着滴落的油翕动。 双胞胎伸出长长的舌头,似要接住那滴落的油珠。 当林姝独得两只鸡腿,被饥饿控制的人顾不得烫嘴和谦让。 ‘嗷~呜~’一口下去,眼眶瞬间蓄满眼泪,疼痛却被肉香取代。 她看一眼围坐在火堆边的林家人,全都狼吞虎咽地啃着骨头。 林二壮和吴氏一人嗦一根鸡爪,低头任由眼泪滴落,内心是深深的自责。 一只鸡被七人瓜分,正好勾起肚子里的馋虫,连骨头都被嚼碎吞掉。 一家人嗦着手指,都眼巴巴地望着林二壮,只闻一阵吞咽口水的咕噜声。 “老大老二,跟爹找吃的去。”林二壮起身,看着黑夜中的大青山道。 对一个猎人来说,在大青山寻找吃食并不太难。 讽刺的是那些吃食,都进了别人的肚子。 林二壮狠狠地掐一把大腿,领着两个儿子没入黑夜。 第2章 包子 半个时辰后,火堆重新烤上蛇、山鸡、野兔、蛙等小猎物。 一家七口围着火堆,个个吃得肚儿溜圆,满嘴流油。 夜风带走阵阵烤肉香,睡梦中的林家村人摸着空瘪的肚皮,流着口水翻个身继续梦周公。 林姝第一次有了饱腹感,慢慢站起身在火堆边挪着小步子消食,视线却落在林二壮身上。 “林爹,你在家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啊~” “姝儿会走路了!” “小妹的病好了!” …… “有个屁的病,全都是饿的。”林姝幽怨地看一眼吴氏,爆粗口道。 一家人全都沉浸在林姝会走路的喜悦中,除了林二壮外,根本没人注意她说的什么。 “都别吵吵,我有话问爹,我的事一会儿再说。” 林姝叉着小腰,绷着腊黄的小花脸一本正经地道。 “林爹,一口唾沫一个钉的道理你懂吧!” “嘿嘿,姝儿真聪明,比你四个哥哥可强多了。” 林二壮被闺女点名,憨憨地笑着一点儿也不觉得恼。 那虽然是一个梦,却真实得让他觉得,是他亏欠了闺女一辈子。 小小的人儿,用血肉之躯挡在他面前,只为让他多一丝逃命的机会。 林二壮只要想到那一幕,眼眶便充血很想毁天灭地。 【这辈子哪怕化身为恶魔,也要护他的姝儿周全。】 …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庄稼颗粒无收,外敌入侵…全村逃荒…暴乱…血流成河…” 林二壮鼓着一双腥红的牛眼,瞪视着夜空喃喃地说出梦中所见。 那无尽的绝望,让他落下滴滴血泪,身体抖如筛糠。 六张嘴因惊讶而张得大大的,连蚊虫飞进去都不知。 因为,他们无法想象那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现在的日子苦虽苦点儿,但好歹不担心生死。 一旦真遇上那样的事儿,他们又该如何面对。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他们是卑微的贫民。 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去过奈何桥。 … “他爹,那都是梦,已经过去了。 咱一家人都好好儿的在一起,决不会分开。” 听得心惊胆战的吴氏,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胳膊,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面对闺女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林家四个儿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目光惊慌地看向四周。 林姝听到那血淋淋的话,极大地冲击着她的感观,对夜空竖起中指。 【贼老天,这是见她的日子还不够苦吗!】 【本以为拿的是逃荒种田剧本,谁曾想到还要拼命,才有机会活下去。】 【她要罢工,要回家!】 … ‘咻~’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不远处一圈光晕闪现。 “爹,我要去寻宝。”林姝起身指着不远处,流星坠落的方向道。 冥冥中,一道声音指引着她前往,好似稍纵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姝儿,想寻宝也得等天亮了再去。 夜晚的山里危险,蛇虫鼠蚁多还有狼,咱家经不起一点儿闪失。”林二壮回过神来,不赞同地道。 他即便是再宠闺女,也不敢拿她的性命去冒险。 经历过一次失去,哪敢再来第二次。 “那我自己去。” 林姝头一扭,踉跄着没入黑夜。 林二壮无奈,只得快步跟上,一家人打着火把也紧跟上。 … 山坳中,一家人站在一个半人高的浅坑边。 “爹,下面有东西。”林宏义举着火把探头道。 “呲~溜~” 林姝二话不说滑下浅坑,只因召唤她的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 “主人~主人~主人~” 一只肉嘟嘟的黑色小奶狗,蠢萌蠢萌地盯着她流泪。 【包子!!!】 林姝在内心惊呼一声,立马将其抱起,这不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包子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人主人,是我啦!包子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小奶狗深情地舔着林姝的脸,哈啦子滴一长串。 林姝稀罕地抱着包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林姝来不及细问包子来此的原因,只见它显摆地捧出一个小荷包。 【主人,包子给你抢的礼物,快藏起来。】 林姝眉头一挑,咕噜噜的大眼瞅一眼黑漆漆的山林,忙接过来揣在衣兜里,实则已收入空间。 … 一家人将浅坑刨地三尺,没再发现任何东西。 将浅坑回填后,借着火把微弱的火光离开山脚。 一家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互依偎着坐在离小青河不远的林家地头。 满田地的虫鸣微顿,复又唱起小夜曲。 林姝抱着包子坐在背篓里,幽幽地道。 “林爹,天亮后还能吃上一顿饱饭吗?” 黑夜中,六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林二壮。 填饱肚子,再也没什么比这具有诱惑力。 “能,爹一定让你们吃饱。”林二壮咬牙坚定地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 不然,我就离家出走独自讨生活去。”林姝威胁道。 “那我和小妹一起。”林宏义立即赞同地道。 别人都要他们一家的命了,凭什么还要给人当牛做马。 他们又不是天生的贱种,非得让人踩在脚底下才能活。 “我和大哥一起。”林宏田不甘落后地道。 “还有我。”穿同一条裤子的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林二壮和吴氏又气又急,却不能拿几个孩子出气。 只因他们当爹娘的太不负责,让五个孩子对他们失去了信心,这是他们夫妻万不愿意看到的。 林姝顺着呼呼大睡的包子,想到空间内的小荷包。 小荷包立即出现在手中,马上扯开来个底儿朝天。 ‘叭~嗒!’ 一本薄薄的书落在怀中,想要的银两却一块没有。 身怀空间的林姝,很快发现小荷包与书的大小严重不符,脑中灵光一闪。 【乾坤袋!】 只因包子自幼便没少叼钱、金项链、戒指等物回家,可说是一只寻宝狗。 【真是天助我也,乾坤袋的出现太及时了。】 林姝很快编织一出神仙送宝物的戏码来,拿着书对林二壮招手道。 “林爹,过来给你说件好事儿。” “闺女,咋啦,是不是肚子又饿了。 等天亮了,爹进山打猎让你吃个饱。” 林二壮只要一听到闺女喊他‘林爹’,内心便酸涩无比。 暗恨都是他没用,令闺女不再与他亲近。 林姝摸摸又空下去的肚子,对蹲在背篓前的林二壮嘚叭道。 “林爹,今晚夜空异常,明日必有人进山察看。 咱家谁也不能说今晚发生的事儿,否则性命难保……” 林二壮听着闺女条理清晰的话,心坎儿阵阵发痛。 姝儿这是用命和鲜血,才换来的成长,他宁可不要这样的成长。 “好,爹都听你的,东西放在你那里。 咱先回家睡觉,得空再好好图谋一番。”林二壮认真地道。 听到闺女说乾坤袋,林二壮内心无比震惊。 他正愁该如何藏粮,没想到就有枕头送来。 林二壮脑中灵光一闪,忽想到梦中逃荒时大房林惜的异常。 一个姿色平平的农家女,竟被一个侯门世子看中娶为平妻。 想到乾坤袋的出现,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恨只恨他又蠢又笨,成了别人的垫脚石,却不自知。 而这本该属于闺女的福缘,包子怕是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弄死。 林二壮摇去脑中的诸多想法,因为他实在是不敢去想太多。 大房的恶毒早已表现出来,只是他眼瞎心盲看不到罢了。 第3章 抢食 破晓。 “哎哟,天杀的一窝子畜生,还让我老婆子来伺候一家子吃喝。 该遭天打雷劈的畜生,还不起来挑水浇地……” 林姝被一阵尖利的大骂声惊醒,翻个身用破被单蒙头继续睡觉。 半夜回家,她便将空间和乾坤袋探寻一番。 自带的农场空间约一百亩,乾坤袋有一百平方且有保鲜功能,滴血认主后唯有她一人能使用。 乾坤袋这会正静静地躺在农场空间的二层小楼内,那里也是她生活过的地方。 困得睁不开眼的林姝,知道空间的大概情况后便沉沉睡去。 此时,一点儿都不想理会外面的叫骂声,现在应该是林爹表现的时候。 全当是秃毛鸡在叫春了。 “呜~” 枕边的包子咧嘴露出小尖牙,水汪汪的狗眼闪过一丝狡黠,看向主人时又充满了慈爱。 【主人,如今该我养你小了。】 … 吴氏慌张地穿衣下炕,弱弱地道。 “他爹,娘又在骂咱们了。 快起来去干活,不然晌饭都没得吃。” “怕什么,干活一样没得晌饭吃,你和孩子们待在屋里别出去,看我的。” 林二壮精神百倍地下炕,捏紧拳头对空比划两下,暗自鼓劲。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蛋。】 “林爹,我饿!”林姝闭眼拱火道。 “好,爹这就给姝儿弄吃的去!” 林二壮一听闺女饿了,立即充满了斗志。 他很清楚,眼下最大的困难就是战胜那个自私狭隘的老娘。 唯有推翻压迫他多年的大山,才能真正地给妻儿好生活。 “爹,我也去。” 身为长子的林宏义,一听小妹饿了立马跳下炕紧跟着林二壮。 “爹,还有我,咱们去的人多挨打也不怕。” 林宏田想到挨打的经历,还是有些怕,却坚定地站在父兄身后。 父子三人二话不说往前院去,本困意正浓的林姝立马来了精神。 翻身爬起靠坐在炕上,抱着包子仔细聆听前院的动静。 … 前院。 十几口人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饭盆,人人喉头滚动。 “你来干什么,没你一家的饭,还不滚去浇地。” 林老婆子恶狠狠地鼓着一对绿豆眼儿,满脸厌恶地道。 “今天的地不浇完,一天都别想吃饭。” “肚子里没食,哪来的力气挑水浇地。” 林二壮扫一眼在场的林家人,淡淡地道。 他的视线在堂屋内的林老头儿身上停留两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滚犊子,下三烂的东西还想翻天了。 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一窝子没出息的东西。 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一帮子讨债鬼……” 林老婆子火冒三丈,随手抄起扫把咬牙切齿地冲向林二壮。 “呜~呜~” 大发雌威的林老婆子,舞动扫把追着林二壮父子三人满院子打。 抡圆的扫把,更是无差别攻击。 “……” 等着吃早食的林家众人集体掉下巴,从他们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见二房躲。 躲在一边看热闹的他们,却受到不少的波及,但没人敢躲。 被追着打的林二壮,见林老婆子跑得气喘吁吁,心下暗喜。 他鄙夷地看一眼不敢躲的众人,脚一抬冲进堂屋。 林老头儿阴沉着脸坐在上方,嘴里叭嗒着空烟杆。 看到冲进来的老二,嘴唇动两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二壮瞅他一眼,飞快地抓向筐子里的黑面窝窝头,往怀里一塞。 黑面窝窝头立即少了一半儿,又端起一小盆野菜粥,飞快地闪离。 恼怒的林老头儿,迟钝地举起烟杆。 林二壮已不见踪影,林老头儿气极地大吼一声。 “孽子,真是反天了,老子还没死呢! 老三老四,把老二捆了。” “爹,我拿的是我家应得的那份饭。 凭什么我家做活最多,却吃得最少。 大房什么也不做,却享受着家里最好的待遇,这不公平。 我闺女都快饿死了,大房的闺女吃香喝辣不说,还能穿新衣服,戴银钗子。 住在镇上的大房子里,还有专门的丫环伺候。 请族长和村长来评评理,大家都同为林家的子孙,凭什么我林老二就该受苛待。” 林二壮扯着嗓子诉说着内心的不满,宏亮的声音飞出林家院子,让很多准备浇地的人听在耳里。 准备动手的林老三和林老四脚步一顿,都扭头看向堂屋。 三房和四房的女人、孩子,也不可思议地张大嘴。 大房子、新衣服、银钗子、丫环,这一切都极大地冲击着他们。 一时间人心浮动,三房和四房齐齐看向林家老两口儿。 “没天理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林四嫂钱氏一屁股坐下,拍巴打掌双脚乱蹬地干嚎。 “一大家子在家吃糠咽菜,大房却在镇上过着使唤奴仆的富家翁日子,大伙儿快来评评理……” 早起干活的村民见有热闹看,纷纷聚到林老头儿家院外,指指点点地发表各自的猜想。 拿到早食的林二壮,见有村民看热闹,给两个儿子使个眼色往后院跑去。 … “闺女,爹给你拿吃食回来了。” 满载而归的林二壮,满脸喜悦地大喊,饭盆中的野菜粥却一滴未洒出。 “林爹,你好厉害!”林姝奉承地拍手欢呼道。 林二壮听到闺女的话,立即乐得找不着北,只差没摇尾巴了。 “爹,真有吃的啊!”林宏庆不敢相信地道。 一句话,让林二壮夫妻俩酸了鼻子,两人抹一把脸招呼一家人吃饭。 一通稀哩呼噜后,十个黑面窝窝头和一小盆野菜粥下肚。 这对二房来说,是他们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虽然只有半饱,他们却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以前,能吃上黑面窝窝头的,只有家里的主劳力和老两口儿。 女人和孩子只有喝清粥的份儿,连一个咸菜疙瘩都很难吃到。 有时候,二房连一碗清粥都轮不上,就更别说咸菜疙瘩了。 … “林老二,你给老娘滚出来。” 林老婆子双手插腰,站在二房门口怒吼。 那气吞山河的音量震得林姝耳朵痛,她皱着小眉头厌恶地道。 “大哥,老妖婆又要发飙了,怕!” “不怕,大哥会保护你!” 林宏义戒备地挡在林姝身前,三兄弟见此纷纷效仿,将林姝挡得密不透风。 兄弟四人的这一举动,立时给林姝一丝温暖,心中渐渐有了家人的感觉。 前世,她虽然渴望家人的陪伴,却从不敢去触碰那一块伤疤。 第4章 林二壮 “娘,你再吵吵地里的庄稼该颗粒无收了。” 林二壮扯一根草茎剔着牙缝,靠墙若无其事地道。 “以后,我家做了多少活,就该吃多少饭。 谁也别想再占我家的便宜,不然我豁出这一百多斤不要,也要将人揍一回。” “……” 林老婆子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气得她直捶胸口。 “你…你这个孽子…” 林老婆子一双绿豆眼儿在林二壮身上来回扫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又看一眼二房的人,全都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再没以前的害怕和敬畏。 林老婆子大感不妙,一向听话的老二这是撞鬼了不成。 林老婆子脚底有些发凉,她赶紧溜之大吉,念念叨叨地道。 “我的个天哩,二房这是被鬼附身了。 得赶紧找道士来驱鬼,最好是烧死他们……” “嗤~” 林二壮轻蔑地一笑,根本没把林老婆子的话当回事儿。 鬼附身又怎样,只要能让一家人填饱肚子,上山当土匪都比这强。 林二壮看着老娘慌张离开的身影,心想着分家的机会很快就会有。 他听到前院的吵嚷声,很快被老两口儿强势镇压。 林二壮嘴角一撇,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以后,这个家还会有更多的热闹可看。 丢脸,那是不存在的。 … “姝儿他娘,你留在家里看孩子。 顺便把衣物拆拆洗洗,我和老大去挑水浇地。”林二壮吩咐道。 “他爹,这样好吗?”吴氏弱弱地道。 “你有多久没回娘家了,忙过这几天咱们一起回去看爹娘。”林二壮意有所指地道。 他看向吴氏的目光有些复杂,吴家人都不错,但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 吴氏听得心头一跳,她避开男人的视线点头道。 “你也别累着自己,不还有三弟四弟两家在吗!” “媳妇儿说得对。”林二壮很是欣慰地道。 他知道一向不爱与人纷争的吴氏,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她的极限。 有了这些改变,一家人以后逃难的日子至少不会太难。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逃难,林二壮顿时头大如斗。 只因身无分文的他,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有些没头绪。 … 因早食的闹剧,林二壮父子俩出现在前院时,聚在一起嘀咕的人全都住了声。 老两口儿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却被林二壮父子俩给漠视。 “老二,怎么就你们俩人,你那媳妇儿和三个兔崽子呢?”林老头儿不满地低吼道。 “爹,我家出两个劳力很合理。 可不像有的人啥劳力不出,拿的粮食却是最多,谁受得了。”林二壮扫一眼三房四房的位置,低声嘀咕道。 那声音让在场的人听得明明白白,眼见着众人的脸色微变,林二壮才满意地住嘴,领着儿子先一步出院子。 “滚犊子……” 父子俩听到身后传来林老头儿的咆哮声,加快脚步溜之大吉。 林二壮含笑教导儿子道:“老大,对敌时明知不敌,绝不可强求。 保存自身实力,才是对敌的上策。 从明儿开始,爹那几招功夫将全部传于你们。” “谢谢爹,我们一定好好学。” 林宏义早馋爹的功夫,一听可以跟着学,立马答应下来。 身为长子,经历昨晚的事后,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 但他是多么希望,爹说的一切都是梦。 年幼的小妹,怎么可以经历那样的苦难。 林宏义光想想,就心痛如刀绞。 自小妹出生后,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特别是冬天,进出都被他揣在怀里捂着。 软乎乎的一小团,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 兄弟四人为了争小妹的所有权,暗地里没少打架。 林二壮看一眼老大,暗叹都是他们当爹娘的软弱无知,才让孩子们跟着受了太多的苦。 内心深处更为老大的成熟而高兴,至少会多一个人护着他的姝儿。 他可怜的姝儿,从没过一天好日子,却为他而死。 林二壮一想到被挑在枪尖上的姝儿,几欲发狂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啪~” 林二壮红着眼眶,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 林宏义愕然地看向老爹,低头红了眼眶。 林老婆子看着走远的林二壮,阴阴地道。 “老头子,我去趟小青云观。” 林老头儿点点头,只因他与老婆子有着相同的想法。 经这么一折腾,暴晒的日头已高高挂在头顶。 挑水浇地的人来回穿梭,一桶水下去,干涸的土地只闻嗞嗞声。 心气儿不顺的林老头儿,干活的同时还不忘使唤,整个地里就属林家的地头最热闹。 忙着挑水灌庄稼的村民心情更加烦躁,嘴里也骂骂咧咧个不停。 … 干裂的河床纵横交错,露出两指宽的裂纹,河底的石头渐渐崭露头角。 “姝儿,不要乱跑当心掉河里。”吴氏看着背篓里的闺女道。 “姝儿听话!” 林姝抱着包子乖巧地点头应下,心中早有别的想法。 “娘,我看着小妹。”林宏庆请缨道。 “好,不要跑远了。” 吴氏点头应下,带着老二和老四下河洗衣物。 两个半大小子挽起裤脚,站在只到大腿的河水中,将铺在石头上的衣物浸湿,用洗衣锤一下下地敲打。 “叭~叭~” 脏污的衣物流出一股股污水,与浑浊的河水混为一体,不知是谁污了谁。 林姝对此不敢苟同,好在她这具身体还年幼,可以当成什么都不懂。 林姝不禁有些庆幸,空间小楼里不仅有干净的水源,连她曾用过的生活物资也完好无损。 这也算是穿越大神,为她留下的保命物资吧! 虽说是穿书,但注定会有诸多变数。 被袭卷过的空间,现在最缺的是可持续性发展的农作物和动物。 唯有充足的物资保障,一家人在逃荒路上才能走得更远,林姝可不想走原主的老路。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她一个小市民。 … “三哥,我们去挖野菜。”林姝小声道。 “小妹,娘不让我们乱跑。”林宏庆摇头道。 黑瘦的小子,瞪着一双大眼狠心拒绝妹妹。 “三哥不听话,以后不跟你玩儿了。”林姝扭头道。 她戴着破草帽钻出背篓,烈日下一股热气从脚底涌起,如身处大蒸笼,小身子微晃。 包子欢快地冲出去,不时回头叫一声。 “小妹,等等三哥。” 林宏义一听小妹不跟他玩儿,那还得了,抄起小背篓跟上。 第5章 河滩寻宝 林姝从泥里抠一块破瓷片,将见到的蒲公英、马齿苋、荠荠菜、苦菜等,连根撬起扔进农场空间。 进入农场的野菜落地生根,她满意地点头。 “汪~汪~” 不远处的包子,一个劲儿地冲林姝叫,前爪不停地扒拉泥土。 林姝见此心头一喜,捏着半截野菜跑过去。 只见,包子扒拉出一个小坑,里面有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 “包子,让我来,m~u~a!” 见猎心喜的林姝,扔掉野菜抱起包子狠狠地亲一口。 “汪汪~” 包子傲娇地叫两声,眼里满是得意。 【有我老包出手,当然是手到擒来。】 林姝用力地揉一把包子的狗头,跪趴下扒拉那块布。 挖着野菜过来的林宏庆见此,忙趴下帮忙。 一个鼓鼓的包袱被扒拉出来,布片已有些腐烂,露出几块发黑的东西。 “银子~” 林姝惊呼出声,立马捂住嘴,小心地看一眼周围。 “小妹,这是什么?”林宏庆好奇 地道。 “嘘~,三哥小声点儿,对谁也不能说。” 林姝一把捂住林宏庆的嘴,生怕他一时说漏嘴。 她却完全忘了,林二壮家穷得连耗子都懒得光顾,林宏庆又哪里见过银子。 “不说不说!”林宏庆连连点头答应。 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见小妹很紧张的样子,心知肯定是好东西。 好东西当然要藏起来,不能让外人知道。 “小妹,快将东西藏起来,我给你看着人。” 林宏庆将背篓放下,转到另一面挡着。 林姝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三哥,心思会如此缜密。 她满意地点头,一把撕开腐朽的包袱。 腐朽的衣物里包裹着,十锭发黑的大元宝,还有一小堆散碎银子。 林姝恨不得插腰狂笑三声,却面容扭曲地忍下这天大的惊喜。 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十个就是五百两。 散碎银子估计有五十两,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有了这些银子,她的底气又足一分。 林姝鬼祟地瞅两眼周围,小鸡爪一挥将银子收进空间小楼。 有了巨大的收获,林姝仔细翻找一遍,没再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抬手抹一把汗水,咧开小嘴道。 “三哥,把这东西埋了。” “好嘞,包在三哥身上。” 林宏庆脆声应着,埋头干活。 不时偷看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的小妹,他也跟着咧嘴傻笑。 “小妹,跟三哥说说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嘻嘻,回去给你说。”林姝捂嘴小声道。 “嘻嘻,好!” 兄妹俩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一起贼兮兮的捂嘴偷笑。 两张流汗的黑瘦小花脸,头抵头乐得肩膀直抽抽,发出声声怪笑。 “汪汪~” 包子不甘落后地挤到两人中间,趴在林姝膝盖上咧着狗嘴直乐。 林姝一把将包子举过头顶,乐呵地道。 “包子最棒!” “汪~” 包子人性化地点头,一双清澈的狗眼里满是认同。 “小妹,包子成精了!”林宏庆稀罕地道。 “那是,也不看是谁养的。”林姝傲娇地道。 这可是陪她两世的包子,能穿越异世找到她,能不成精吗! 林姝轻抚着包子的头,她一直不敢问包子是怎么来此地的,更不敢问它经历了什么。 好像不问,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汪汪~” 包子的轻唤,将林姝从沉思中唤醒,小手一挥。 “三哥,这片河滩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 “走!” 林宏庆一听有好东西,立马兴奋地附和。 包子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东嗅嗅西闻闻,当起了寻宝先锋。 “汪~” “汪~” 兄妹俩跟在包子后,专对它扒拉过的地方下手。 兄妹俩撅着小屁股,撬开干裂的泥土。 一块成人手掌大的河蚌出现在眼前,林宏庆懊恼地道。 “小妹,这个东西好腥不能吃。” “不好吃也是肉,快撬。” 林姝懒得跟他解释,将河蚌扔进背篓,跟在包子后面继续探宝。 林宏庆一听是肉,顿时来了干劲。 一个个河蚌被撬出,而背篓里的数量却没什么变化。 不见的那些河蚌,早已躺在空间农场的水田里。 跟在后面的林姝已捡到麻木,这些河蚌没有天敌,实在是太多了。 仅靠他们两个小屁孩儿的力量,根本捡不完。 可惜的是一只老鳖都没发现,看来包子的寻宝能力还有待提高。 … “小妹,回家了!” 洗完衣物的林宏田,大声呼唤道。 “娘,你和四弟先回去,我去接小妹。” “快去快回,别贪玩儿。”吴氏头也不抬地道。 “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家。” 难得不干活的林宏田,一溜烟儿跑远,林宏石只能眼馋地看着。 “行了,帮娘把衣物背回去再来。”吴氏有些心酸地道。 “娘,你真好!” … 糊成泥人的小兄妹俩,被找来的林宏田一通数落。 “二哥,是我的错,你别怪小妹了。”泥人庆挡在林姝面前,小声地道。 “汪汪~” 同样一身泥的包子,呲着小乳牙低头吠叫。 小家伙大有一言不合,就冲上去干架的趋势。 “二哥,河里有鱼。” 林姝探出发梢都是泥的小脑袋,指着河里泛起的水圈儿道。 “走,抓鱼去!” 林宏田一听有鱼,顿时怒火全消。 那可是肉,虽然有刺还腥,总比吃野菜强。 眨眼间,三人一狗冲向河底。 浅水处,一条露出背脊的大鱼甩尾摆动。 “好大一条鱼,快!” 林姝惊呼出声,慌脚忙手地往浅水里扑,全然忘了现在是不足一米的小个子。 “噗~通!” “噗~通!” …… 四道落水声溅起阵阵水花,林姝扑腾到大鱼边,伸手默念。 “收~” 一条约二十斤的大头鱼消失不见,此时正在农场的水田内游动。 全身湿透的林姝,咧着小嘴傻乐。 她虽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原来空间的运用如此简单。 身怀一个大作弊器,林姝的心又安定两分。 … “咦,鱼呢?”林宏田揉一把眼睛道。 “刚才明明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二哥,你眼花了,鱼跑到前面去了。” 被淹到小胸脯的林姝,指着不远处的一条鱼道。 第6章 抓 鱼 包子在水中一阵扑腾,三人身边立时出现一群大嘴开开合合的鱼头。 “天啦,好多鱼!” 林宏田惊呼出声,抱起一条鱼便往河床上扔。 林姝双手向前一划蹿出去,所过之处的鱼消失不见。 忙于抓鱼的兄弟俩,此时全部的心神都被数不清的鱼所取代,哪里顾得上她。 林姝见没人注意她,几下划到包子身边,一人一狗向别处游去。 ‘哗~’ 包子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林姝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潜下水。 浑浊的水能见度非常低,连包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哗~’ 林姝无功而返地冒出头,却见包子叼着一只老鳖向她游来。 “哈哈哈,包子威武!” 林姝顿时乐开了花,拍打着水面扑过去收起老鳖。 “汪~” 包子得意地叫一声又扎进水里,林姝心知还有戏,停在原地等包子冒头。 一会儿功夫,包子竟将老鳖的老窝给掏空,连龟儿子蛋都没放过。 林姝扫一眼空间水田,大大小小的鱼约有一百多条,其中还有不少大肚子鱼。 有了这些大肚子鱼,以后再也不用愁没鱼吃了。 老鳖一大家子,正在水田里修房造屋,忙得不亦乐乎。 欢快的场面,再次给林姝一分安全感。 … “天啦,好多鱼!” “我们天天在河边挑水,怎么没发现有鱼,快抓!” “噗~嗵~” “噗~嗵~” …… 挑水的人很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加入捕鱼的行列。 无论大小全都往河里扑腾,一时之间河里的人像下饺子一样多。 林宏田发现有那不要脸的趁人多偷自家的鱼,大喝一声。 “嗨,不准动我家的鱼。” 兄弟俩一咕噜爬上岸,飞快地将鱼捡进背篓。 满满一背篓鱼,让一些人红了眼,朝兄弟俩围过来。 “干什么,想明抢啊!” 林宏庆扯着嗓子,冲人群里道。 “爹,有人想抢咱家的鱼。” “谁敢抢,劈死他。” 林二壮大吼一声,撞开人群站到两个儿子面前,拄着扁担怒瞪着众人。 “呵呵,二壮说笑了,我们就是看看。” “对,看看。” “在这里看,还不如下河去多捞两条。”林二壮不客气地道。 众人见林二壮一改往日的和气,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眼下还是捞鱼最重要。 眼见下河的人都有收获,跳下河的人是越来越多。 连一些女人也跳下去,真真是浑水好摸鱼。 … 林姝被河里的盛况吓得不敢停留,带着包子爬上岸,破草帽和草鞋早已不知踪影。 包子一上岸便狂甩水,林姝看一眼水滴哒流的衣服,摸到口袋里一条巴掌大的鲫鱼,顺手将其收进空间水田。 “姝儿~姝儿~” “小妹~小妹~” 林姝听到焦急的呼唤声,忙抱起包子往回走。 “林爹,我在这里!” 林姝远远看到林二壮,跳脚挥手道。 林二壮见一个小泥人不停地挥手,差点儿气个倒仰,回头狠狠地瞪一眼没用的儿子。 【回头再收拾你们。】 林二壮大步上前抱起闺女,看一眼泥包子,只得认命地捞到怀里一起抱着,念念叨叨道。 “姝儿当心着凉,赶紧回家换身衣服。 姑娘家不许下河,多危险啊! 万一出点事儿,让爹怎么活。” “林爹,你看!”林姝摊开掌心,露出一块银锭,悄眯眯地道。 “大元宝!” 林二壮一把将包子放在闺女怀里遮着大元宝,压抑的声音在嗓子打转。 “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林二壮扫一眼周围,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河里,这才放下心来。 林姝笑嘻嘻地收起大元宝,捂嘴道。 “林爹,有十块哦!” “呃~” 林二壮惊得一个踉跄,心脏狂跳。 他深深地看一眼怀里的闺女,语重心长地道。 “闺女啊,这话千万别对外人说,会惹来大麻烦。 有肉得藏在肚子里,一定要记住财不露白的道理。” “林爹,我懂!”林姝老成地点头道。 “东西放在我这里,保证安全,咱什么时候去镇上和进山啊!” “爹心里有数,接下就要辛苦咱家姝儿了。” 有了银子,林二壮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逃荒路上需要的东西不少,得好好谋划一番。 … 河里有鱼的消息,很快传遍小青河周围的村子。 一时之间,小青河两岸全是人,河底更是人挤人。 更有人为了一条鱼的归属问题打架,林二壮趁乱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回到家里,前院空无一人,不用说也知道那些人的去处。 “姝儿他娘,赶紧给姝儿换身衣服,我们得趁家里没人前离开。”林二壮压低嗓子道。 “让老二和老三给他姥爷送几条鱼过去,留两条小点儿的在家里,剩下的去烤了。” “好,听当家的。”吴氏手脚麻利地应下。 … “爹,给我们留点儿哈!”林宏田背上背篓,不放心地道。 “滚滚,少不了你们俩的。” 林二壮没好气地轻拍在老二头上,满意地看一眼背篓里的杂草。 这是他破天荒地给岳家送礼,想想就惭愧得不行。 “二哥,给你们留两条大鱼。”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林姝,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快去快回哦!” “哎~” 林宏田高兴地应下,与三弟一溜烟儿地跑走。 “我们也走。” 林二壮摸摸怀里的盐包,背上背篓率先出门。 路过猪圈时,林姝探着小身子将两头半大的猪崽收进空间。 这一举动,惊得林宏义张大嘴,赶紧抱着她离开。 林宏石抱着包子,像踩着云朵一样飘出去。 走在前面的夫妻俩,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儿。 “老四,记住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否则打你屁股。”回过神来的林宏义警告道。 “大哥,我什么也没看见。”林宏石老实地道。 “嘻嘻~” 林姝捂嘴偷笑,她此举本就是故意。 一家人要一起逃荒,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还不如让他们一点点儿的接受。 乾坤袋的出现,就是一个最好的解释。 “你呀!以后做什么先给大哥说一声,差点儿将人吓死。” 林宏义嘴里虽说着责怪的话,却因小妹的信任而开心。 “好,听大哥的。” 林姝捂嘴小声应着,又将主意打到鸡圈里。 这只不过是收取一点儿利息罢了。 第7章 烤鱼 大青石背后,八条剖好的鱼架在火上烤着,每条约五斤多。 烤到两面焦黄时,林二壮从怀里掏出盐包,捏起一小撮盐轻轻地洒在鱼身上。 带着盐味儿的烤鱼香,顿时飘散开来,馋得几人口水直流。 “好了,可以吃了!”林二壮很有成就感地道。 五人一狗各自抱着一条烤鱼大吃,那种满足感让一家人回味一辈子。 “呃~” “呃~” …… 林姝摸着小肚子,满足地向后一躺,喃喃道。 “吃饱的感觉真好呀!” “汪~” 包子摊开四肢躺在林姝身边,赞同地汪一声。 “爹,我也觉得吃饱的感觉真好。”林宏石排排躺地道。 林二壮夫妻鼻子皆一酸,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孩子们吃上饱饭。 林二壮看一下头顶的日头,知道此时回去肯定讨不了好,干脆地道。 “姝儿他娘,你们等村里人多再回去,我带姝儿去镇上一趟。 老大,护着点儿你娘,别跟他们对着干。” “知道了,爹。”林宏义点头应下。 “当家的,你可要早点儿回来呀!”吴氏有些害怕道。 林二壮用背篓背上闺女和包子,绕过村子大踏步走向清河镇。 … 烈日下,放眼望去满眼枯黄,不见一丝绿意。 有农人坐在地头唉声叹气,甚至痛哭流涕,还有人在做无谓的挣扎。 林姝的意识沉入空间,将得到的黑色银子用锡箔纸和盐清洗一番。 手掌摊开,两块雪花碎银出现在手中,估计有二两重。 没办法,现在的她对碎银子完全没概念。 为了不被人怀疑,坐在背篓里干脆对大元宝进行加工。 黑瘦小鸡爪,拿着一把钳子将大元宝扳成大小不一的碎银。 林姝惊讶地翻看着鸡爪手,这力道太让她意外。 【莫不是天生神力!】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林姝拿一块碎银用力地一捏。 留下两个清晰的指印,不禁傻乐出声。 “嘿嘿~” 包子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跟着咧嘴傻乐。 … 清河镇。 街上行人三两只,热浪阵阵,豆大的汗水滴落。 包子吐着舌头呼呼喘气,林姝爱怜地轻抚着,将它送进空间小楼。 回到熟悉的地方,包子巡视一番地盘儿后,欢快地在地上打滚儿。 林姝见此,身上的燥热感也退去两分。 灰尘厚重的店铺半掩着木门,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懒洋洋地驱赶苍蝇。 林二壮抬脚进入粮店,撑着脑袋靠在柜台上打瞌睡的掌柜,x~i~u地睁开眼。 “掌柜的,今日的粮价多少。”林二壮抱拳问道。 “一斗大米一百八十八文,一斗碎米六十三文,一斗黑面三十八文,高粱米……” 掌柜噼哩叭啦一通报价,听得林二壮双股颤颤。 【这么贵,黑面不是十三文一斗吗!】 林二壮看一眼外面的烈日,心知粮价已有些不正常,咬牙道。 “掌柜的,来五斗大米,一担黑面,一担白面,一担高粱米,一担小米,一担菽(黄豆)。 一会儿帮我送到镇外小树林,可否?” “好好好,马上给客官准备妥当。” 穷酸的林二壮,此时在掌柜眼里就是一块金元宝。 “噼~哩~叭~啦~” 掌柜飞快地扒拉算盘后,笑眯眯地报价。 “四两五钱三十八文。” 林二壮的心漏跳半拍,咬一下腮帮准备向林姝要钱。 掌中突然出现四块碎银子,他眼里闪过笑意。 佯装探手入怀,拿出两块碎银拍在掌柜面前。 掌柜拿起白花花的碎银上嘴一咬,满意地上小称。 “四两九钱,找客官三钱六十二文,请拿好。” 林二壮接过银钱,亲眼看着伙计称好粮食,与掌柜再次约定好送粮的事才离开。 … 父女俩转战杂货铺,大手一挥用五两银子,买下油、盐、酱、醋、红糖、冰糖,火折子、油毡布、被褥、蓑衣、粗碗、瓦罐、盆等。 粮食虽涨价,这些日用品的价格除油盐外,其他的并没涨价。 林二壮与掌柜约好送货时间,父女俩又转战铁匠铺。 锄头5、砍刀5、大小铁锅各2、菜刀2、尖刀2、剔骨刀2、榔头2、斧头3、柴刀5、铁锨2、铁叉5、弓箭2。 父女俩挑选出一大堆铁器,没办法身为贫民的他们,不能佩带武器,只能在现有的农具上想办法。 林姝发现自己天生神力后,便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武器。 叫得上号的武器不能使用,只能另辟蹊径。 小小的一团不顾铁匠铺的酷热,一双眼睛嘀溜溜地打转。 铁匠铺除了农具外,连一把大刀和匕首都没有。 突然,角落里一根落满灰尘的铁棍,引起林姝的注意。 与她手臂长的铁棍,拿在手中很有份量感,却非常合心意。 “林爹,我要这个。” 林二壮嘴角微抽,心道闺女的喜好真是特别,却点头应下。 他拿过铁棍仔细查看,与王铁匠一番交待约定三日后取货。 “好说,一共68两银子,送你火钳、铁勺、铁铲各一把。” 做了一笔大生意的王铁匠,豪爽地送出礼品,双方皆大欢喜。 约好送货时间和地点后,父女俩往药铺去。 … 路过一家酒楼时,林二壮低声道。 “闺女,你大伯在这家酒楼当账房先生。 他买的宅子在后街,有时间爹带你去熟悉一下,咱们现在不宜与他碰面。” “林爹,大伯家应该很有钱吧! 咱家穷得耗子都不光顾,寻个时间找大伯借点儿钱来花花。”林姝不怀好意地道。 “呵呵,进了他腰包的银子,谁也别想拿到。”林二壮嘲讽道。 “林爹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妙计。” 林姝想到空间内的包子,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 还有林老婆子,走着瞧吧! 不将这两家人翻个底儿朝天,她就不叫林姝。 父女俩花二十两银子,在药铺买下金疮药、退热散、消暑丸,及头痛脑热、拉肚子等常用药,林姝躲在背篓里将其收进空间。 又去街尾的布店,买下五匹蓝色粗布,两匹蓝色棉布,两匹白布,一麻袋布条,十四双千层鞋底。 林姝看到街上的店铺,觉得哪样东西都需要。 当然,最想要的还是零元购。 可惜的是,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父女俩在镇上这么一转悠,可谓是花钱如流水。 林姝的银钱也缩水近一百二十两,实在是铁器的价格贵得离谱,其他的物价都与她那个时代接近。 第8章 探索空间 日头西斜,父女俩在镇外小树林等着收货。 光秃秃的小树林内闷热且蚊虫飞舞,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两人咬得满头包。 四家店铺的马车陆续将货送到,林姝将缷下的货一一收进空间小楼。 “咕~噜~” “咕~噜~” 两道腹鸣声同时响起,父女俩忙活这么一阵,完全忘了晌饭的事儿。 林姝揉着空瘪的小肚子,暗恼怎么就没买些点心和包子呢! 她从空间内掏出两块冰糖,两人各一块暂时垫垫。 “姝儿,天色不早了,咱得赶紧回家。” 林二壮有些担心家里,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回家!”林姝坐在背篓里道。 心神沉入空间,看一眼光秃秃的田地,那两头半大猪崽正在地里翻土。 扔进空间的野菜,已被两憨货祸祸干净。 林姝将两头猪禁锢在这块地里,倒半袋麦麸,一盆玉米粒进去。 意识飘进二层小楼,里面的水电气处于正常状态。 收进来的物资,整齐地摆放在楼下的空房间内。 粮仓内的稻谷还有一千五百斤,玉米八百斤,小麦一千斤,黄豆、花生、绿豆、红豆各一百斤。 春播后剩下的种子有稻谷、玉米、小麦、棉花、高粱、小米各两斤,优质草籽五十斤。 又翻找出十小包种子,白菜、黄瓜、四季豆、蕃茄、茄子、萝卜、香菜、大葱、辣椒、西瓜。 林姝长吁一口气,有了这些种子和空间水井,再长的荒年都不怕。 将可种的种子一一撒进地里,草籽撒在农场边缘养家禽,林姝的心再踏实两分。 这才有功夫飘进厨房,打开双开门大冰箱。 来此前,她刚做了一次补货。 因为一个人住在乡下,买东西不是很方便,买一次都是大批量地购进。 油盐酱醋、糖味精各一件,挂面两件,红烧牛肉面两件。 辣椒和泡菜是她自己做的,各有两大缸。 牛肉、猪肉、羊肉各二十斤,速食包子馒头、饺子汤圆各五大包。 酸奶、冰淇淋、饮料、啤酒、牛奶,葡萄、枇杷、草莓和一筐鸡蛋,装六百多升的冰箱塞得满满的。 看到冰箱里的吃食,林姝的肚子再次唱起了反调。 她迫不及待地拿一瓶酸奶出来狂咽,又蒸上一包馒头。 菜篮子里还剩五六个红薯、土豆,一小把发芽的蒜头和两块发芽的姜。 见此,忙将这些东西种在菜园子里。 又各拿一个苹果、枇杷、草莓,掏出里面的籽种下。 如今,每样可以种植的农作物,在她眼里都是稀罕物,也是为今后的躺赢生活打下基础。 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林姝看一眼远处的雾,那后面有她辛苦经营的养殖场和果园。 眼见着快到收获季,却一根毛都没捞着,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不已。 工具坊内有两辆架子车、太阳能小四轮、三轮车、自行车,及手工农具,半自动农具,粮油加工坊。 林姝见小楼内的东西安在,心中高悬的大石落下,闻到馒头的香味狂咽口水。 她飞快地塞一个馒头进嘴,用刚买的粗碗装一碗水,筷子串四个馒头起身。 “林爹,吃。” 渴得嗓子冒烟的林二壮,见到那一碗清水和馒头心中一阵震惊,却没有一点怀疑。 他知道闺女是有大造化的人,乾坤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林二壮开心地大口吃着,却眼圈儿发红。 头戴遮阳帽的林姝,将剩下的馒头全部解决。 一手冰淇淋一手太阳能小风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合适的鞋子。 … “哪个遭天杀的偷了我家猪和鸡,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林老婆子捶胸顿足地一通叫骂,像被人剜了心肝儿一样痛。 绿豆眼儿死死地盯着吴氏,和目露凶光的四个兔崽子。 她瞟一眼墙边的扫把,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插腰一通狂喷粪。 “吴氏,把猪和鸡交出来,否则老娘报官抓你一家坐牢去。 还有今天抓的鱼,一条不少的交出来……” 林老婆子又捶几下胸口,一想到丢失的鸡和猪,还有一背篓鱼顿时气血翻涌。 她认定这事与二房有关,不然平日听话的人怎敢反抗,唯有中邪才说得通。 久未露面的老五林有材,与两个哥哥低声嘀咕,根本没人理会林老婆子的叫骂。 熟悉的水盆里,有五六条巴掌大的鲫鱼翻起鱼肚白。 厨房里没有一丝烟火气,三房、四房的媳妇儿和孩子不见踪影。 林老头儿坐在门槛上叭嗒着旱烟,阴鸷的目光不时扫一眼聚在一起说话的三个儿子。 … 父女俩进村时,鱼香味飘荡在村子上空,更有人蹲在自家院门口美滋滋地嗦鱼骨头。 “林爹,你说等着咱们的会是什么。”恢复原样的林姝幽幽地道。 “呵呵,该来的总会来,有爹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林二壮听到林老婆子那尖利的叫骂声,像重锤一样敲醒他。 “林爹威武!”林姝挥着小拳头鼓舞道。 “好!” 林二壮心里一阵熨帖,踏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迎着村民同情的目光坚定地回家。 村民趴在院墙上看热闹,还不忘呼噜一口碗里的糊糊,林二壮看得直摇头。 一向好面子的老两口儿,一天被围观两次,会被气得吐血吧! “让~让~”林二壮对围在院门口的村民拱手道。 “呵呵,二壮啊!这是打哪来呀。”嗦碗边的林大有,挑眉道。 “这不得了几条大鱼,便带我闺女上清河镇看大夫,大有这晚食吃得挺远的哈。”林二壮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远不远,就几步路的事儿,大夫有说你家闺女得的是啥病吗!” 林大有看一眼背篓里的林姝,按他说一个丫头片子看什么病,六岁连路都不会走,养来有什么用。 “唉,大夫说是严重营养不良,才造成不会走路。”林二壮提高音量道。 “啥是营养不良啊!”村民甲疑惑地道。 “就是长期饥饿造成不长个,通俗一点儿就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饱饭。”村长的大孙子,林经纶摇头晃脑地道。 在场的村民一阵儿沉寂,开始各种脑补,看林老婆子的视线意味不明。 “林老二你个天杀的,还不给老娘滚进来!” 林老婆子一声厉吼,吓得背篓里的林姝一个哆嗦。 “看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儿。” “林老婆子这是可着二房欺负呢!” “看样子,一家人又别想吃晚食了。” 第9章 撞墙自杀 “哟,老三老四老五都在啊!” 林二壮在村民同情的目光中进院子,看着预料中出现的人道。 “二哥,累着了吧!快来歇会儿。”林有才笑嘻嘻地道。 “闭嘴,老娘让你们说话了吗!” 林老婆子厉喝一声打断两人的话,面容扭曲地指着林二壮道。 “吴氏偷了家里的鸡和猪,赔十两银子来,不然你一家子都去坐牢。 还有今天捞的鱼呢,马上交出来,别忘了还没分家。” “天啦!十两银子,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村民甲小声道。 一些村民的目光落在林老婆子的银簪子和银手镯上,了然地点头。 “啧啧,看不出来老林氏还挺会过日子的,难怪林家老大能在镇上生活。”村民乙与同伴嘀咕道。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林家三兄弟面色皆变,谁也不愿帮腔。 … “哇~这日子没法活了,婆婆污蔑儿媳妇是贼。 儿啊,你们都跟娘一起去死吧!这个家容不下咱们一家子……” 低头默默落泪的吴氏,忽然嚎啕大哭,四个小子抱着她哭成一团。 娘五个拉拉扯扯地往墙上撞去,大有以死证清白。 “娘,我要娘~哇。”林姝坐在背篓里张嘴大哭。 林二壮冲过去将娘五个拦下,紧紧地护在身后。 轻轻放下背篓,抱出林姝交到老大手中,转身目眦欲裂地盯着林老婆子。 “娘,逼死我一家,你这下满意了。 从小到大为了得到你的认可,我拼命干活、打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 姝儿六岁还不会走路,人家大夫说是饿的。 现在又污蔑吴氏偷东西,这是逼我一家去死啊!” 村民听了林二壮的控诉,再看一眼他家的穿着,无不唏嘘。 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谁不知道谁家的情况,只是没说破罢了。 “有劳乡亲帮我请一下族长和村长,我要讨一个公道。”林二壮向村民拱手道。 “我去!”林经纶举手道。 “谢了,经纶。”林二壮感激地道。 他看一眼围观的村民,含泪对众人抱拳一圈儿。 黑瘦的脸上有着明显的苦涩和失望,看得村民眼圈儿发红,皆心生同情。 … 林村长与林族长坐在院子上方,扫一眼明显阵营不同的林家人,严肃地瞪一眼看热闹的村民。 “林老头,你来说怎么回事儿!”林村长沉声道。 “村长,家里的事一向是老婆子在管,我真不清楚。”林老头儿低眉顺眼地道。 “吴氏偷家里的鸡和猪,不孝敬公婆懒惰成性……”林老婆子理直气壮地接过话头。 “扑~嗵~” 吴氏满面泪痕地跪下,悲凄地朝族长和村长磕头,额头顿时一片血红。 火光映照下枯瘦的面容如索命厉鬼,她悲凄地哭诉道。 “我吴腊月愿以死证清白,还请族长和村长让我爹,为我讨回公道。 姝儿他爹,我活不下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带他们离开狼窝,哪怕当乞丐也比这强。 姝儿啊,娘对不起你,打你生下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六岁了都还不会走路,都是娘的错,不该带你到这个世上来受苦。 呜~” 吴氏摇晃着爬起来,埋头冲向堂屋的石柱。 “天啦,快拦下她!” “娘,你不能丢下我们。” “快,要出人命了。” …… 众人一阵惊呼,有那胆大的冲出去救人。 … “大哥,快去救娘。” 林姝一语唤醒呆楞中的林宏义,他心惊胆颤地放下林姝,饿狼般扑向吴氏。 林宏田三兄弟嗷嗷大哭着冲向吴氏,林姝手脚并用地朝吴氏爬去。 林二壮像丢了魂一样立着,眼里落下滴滴血泪,浑身哆嗦迈不动步子。 村民看到这可怜的一家,无不为之落泪。 … 好在,吴氏刚碰到石柱便被林宏义救下。 额头再次破皮血流如柱,看起来甚为吓人,娘几个搂在一起嚎啕大哭。 缓过来的林二壮双眼猩红,用力拍打着胸膛,仰天嚎哭。 “娘,你好毒的心啊!非要逼死我一家才成吗! 常言道捉贼拿赃,仅凭你一句话就要定吴氏的罪。 身为男人,护不了自己的妻儿,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村民深有同感,纷纷出声指责林老婆子。 … “够了,老林氏。 你一家子的后人不想嫁娶,就别影响整个林家村的姑娘和小子。”族长顿一下拐杖怒声道。 “来人,去搜林二壮家。” 一语惊醒村民,皆怒瞪向林老婆子,更有人大骂她恶毒想害了全村。 若是一个村子出了恶毒婆婆逼死儿媳,对村子的婚嫁绝对有影响。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想通这一点儿的村民,无不恨林老婆子的恶毒,对林二壮一家更是同情。 一听族长要搜林二壮家,自有人主动站出来。 一群人簇拥着族长和村长,裹着林家老两口儿一起走向后院。 紧跟在后面的是林家三兄弟,连未见影子的女人和孩子也冒头。 … 后院。 猪圈旁一间破草房,低矮逼仄还没猪圈牢固,一条绳子上晾着破衣烂衫。 灯笼下,一张旧炕和一张用石头搭的木床,占据了屋子的大半。 一个破炕柜和一张瘸腿凳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屋子虽逼仄却很干净,若是没有隔壁猪屎臭的话。 主动请缨的人,站在门口一时难以迈脚。 最终,两名妇人一同进去搜查。 众目睽睽下,一眼望到头的屋子几息便搜完,连床底下的鼠子洞都没放过。 “族长,一个铜板都没有。” “族长,一个铜板和一颗粮食都没有。” “……” 村民简直无话可说,最穷的二赖子想到藏起来的十个铜板,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林家村最有钱的崽儿。 “林老根,管好你媳妇儿,再这么胡咧咧族规处置。” 族长拂袖离去,他对林二壮一家的遭遇早有耳闻,知道这是一个孝顺的好后生。 越是孝顺的孩子,越容易被人忽视,可惜的是孩子也跟着受罪。 劳累一天的村民,肚子难得填饱一次,见族长和村长离开,议论着也不看热闹了。 林家院子一时清静下来,唯有林老婆子不甘地骂骂咧咧。 “娘,你就少说几句吧! 儿子难得回来一次,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回去吧!”林有才拉着林老婆子低声劝道。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等老娘有空再来收拾你们。” 面对老幺儿,林老婆子终于有所收敛,吆喝两个儿媳去做饭。 一想到丢失的一只鸡和两头猪,林老婆子像被人剜了心头肉似的痛。 三天,只要再忍三天,就能让二房显出原形。 临走时,怨毒地看着二房道。 “老二,别怪娘心狠。 猪和鸡都是在后院丢的,不怪你怪谁。 不交出十两银子来,你们一家别想吃饭。” … “二哥,你也别生气,娘只是一时气极没有坏心眼儿。”林四壮笑嘻嘻地劝解道。 “二哥,唉!” 林三壮叹息一声,蹲在屋檐下不再言语。 “呵呵,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二壮狠狠地搓一把脸,与老三一起蹲下。 兄弟四人排排蹲在屋檐下,林有才迫不及待地道。 “二哥,大哥一家真像你说的那样。” “呵呵,真那样又如何,与咱们有一点儿关系吗! 在爹娘的眼里,只有大哥才是最有出息的。 我们四兄弟算什么,累死累活的老黄牛。”林二壮哽咽道。 “凭什么!” “对,凭什么!” 第10章 林老婆子的私藏 晚食时,自然没林二壮一家的份儿。 身心疲惫的一家人,也没了抢饭的心思。 林二壮知道,老娘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他,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好妻儿。 吴氏寻死的举动,差点儿吓死林二壮,他根本不敢想失去吴氏的后果。 两人少年夫妻,虽贫穷却恩爱有加,红脸都没有过。 林二壮坐在炕头,见吴氏已包扎好伤口,虚弱地依靠在墙上不言语。 “腊月,你怎么这么傻,咱不是说好了一切有我。” 林二壮捧着吴氏的手,自责地道。 “我明天送你回娘家,等事情解决了再去接你。” “我不同意。” 吴氏挣开手,认真地看着林二壮低声道。 “我也有错,不该忍气吞声,让孩子们跟着受苦。 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一哭二闹三上吊谁不会……” 震惊…佩服… 林姝竖起大拇指,低声赞道。 “娘,你好厉害,我们要向你学习。” “姝儿,是娘对不起你。 你还是奶娃娃的时候便力气惊人,一脚踢坏炕柜。 娘怕被人知道便只让你吃半饱,才害得你六岁都不会走路……”吴氏捂脸哭诉道。 “……” 一家人震惊地看着吴氏,谁也没想到根源在此。 “娘,为啥啊!”林姝无语地道。 吴氏露出苦涩的笑,看着关心她的家人低声道。 “姝儿遗传了吴家祖上的神力,我们一家本就不受待见,我怕姝儿被人当成怪物……” “你糊涂啊!” 林二壮气得直打转,他知道自己才是最没资格指责的那个人。 一家人落得今天的下场,全是他愚孝的错。 “爹娘,过去的事情不提了,眼下最要紧的吃喝问题。”林姝提醒道。 “前院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咱们不能等着挨打。” “姝儿说得对,从明天开始咱们得自己找吃食,这样……” 林二壮让双胞胎去收晒的衣物,顺带看着点儿前院的动静,给一家人说出自己的打算。 “林爹,河边有很多河蚌,晒干可以当肉储存。”林姝建议道。 虽然她不缺吃食,但空间里的很多东西无法说明来源,更不能养成他们好吃懒做的想法。 “好,明儿一早进山,午后再去捡河蚌。”林二壮最后拍掌道。 … 一家人摸着空瘪的肚皮排排躺,睁眼听到前院发出阵阵呼噜声。 “林爹,起来干饭了。” 林姝拿出两屉馒头,递出一屉二话不说开动。 冒着热气的麦香味,立即将饥饿的人勾得爬起来。 人手两个馒头大口吞咽,谁也没问馒头的来源。 “咱家吃什么,谁也不许说出去,记住没有。”林二壮警告地道。 “爹,我们记住了。”林宏义带头道。 他会看好三个弟弟,不让他们乱说家里的事儿。 “爹,我们家连野菜粥都没得吃,哪来的吃食。”林宏庆机灵地道。 “对,就应该这样说。”林二壮赞同地道。 … 吃下一屉馒头,又喝一盒牛奶,林姝才满足地漱口躺下。 因为自身需要补充营养,空间内的牛奶又有限,林姝只能吃独食。 将留在空间内的包子喂饱,林姝才将它带出来。 林宏义将老二和双胞胎赶到炕上,抱过林姝和包子扇风。 … 半夜。 包子咻的睁开眼,无声无息地跳下床,从破门处钻出去。 圆滚滚的小家伙,顺着墙根儿溜进前院。 不一会儿,小家伙悄然地溜回后院,跳上床趴在林姝身边。 张嘴吐出两个灰色荷包、两块小元宝、一对实心金手镯。 睡梦中的林姝,闻到一股金钱的腐朽味儿,咻地睁开眼。 “呜~” 包子将东西往前推了推,她伸手迅速收起。 林姝搂着包子暗喜,意识沉入空间数银子。 ‘哗~啦~’,倒出两个荷包里的银钱。 铜板一百二十文,碎银三十一两,加上两个十两的银元宝,共计五十一两一百二十文。 金手镯样式老旧,掂一下约有二十克重,值二十两银子。 林姝没想到林老婆子有这么厚的家底儿,在林家村算得上小康家庭了。 有了这笔收入,算是弥补白天支出的一半儿费用。 【不错,不错!】 林姝在包子额头落下重重一吻,这笔意外这财来得太及时,保证能让林老婆子气得吐血三升。 … “遭天杀的,还不去挑水浇地……” 林姝在尖利的叫骂声中醒来,一股怒火上涌,恨不得两棍子敲死那老婆子。 【每天跟叫春似的,烦死了!】 二房对此无动于衷,只因他们早听惯了林老婆子的叫骂声。 一家人连饭都没得吃,哪还有心思挑水浇地。 老黄牛都要吃草,更何况是七张嘴。 “走了!” 林二壮背上旧弓箭,腰间别一把砍柴刀。 一家大小脸都没洗,拿着唯二的背篓跟上。 “娘,带上破床单和针钱。”背篓里的林姝提醒道。 吴氏一愣,转身回屋将破衣服和床单一起拿上。 她看一眼板硬的破棉絮,暗叹一声拉上门离开。 林老婆子在前院叫嚣半天,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怒气冲冲地踮着小脚来一看。 半掩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她不甘心地进屋翻个底儿朝天,连一块巴掌大的好布都没有。 “呸,一窝子穷鬼,活该饿死。” 林老婆子将丢在地上的破衣烂衫,狠狠地踏上几脚,呸几口浓痰才愤愤地离开。 … 进山的一家人,对家里的遭遇一概不知。 到山脚时,东方露出一丝金光。 一轮红日普照大地,大青山外围一片枯黄。 萧条。 林姝脑中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因为清晨的山林连觅食的鸟儿都很少。 进山途中,逮到五条乘凉的蛇,连野鸡和野兔的影子都没见着。 约半个时辰,一家人停在一个山洞前。 林二壮扯几把枯草点燃,扔进山洞里道。 “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常在这里歇脚。 一会儿老大和我往里走,你们娘几个在这山洞里等我们回来。 腊月,将这里好好拾掇一下,过不了多久会成为我们居住的地方。” 烟雾散尽后,一家人才打着火把进去。 山洞约十五平米、高约两米,真正的低矮逼仄 林宏义将林姝放在洞口,自觉地去清理洞口的杂草。 第11章 自由的山林 林姝甩出一个大瓦罐、两大碗白米、一桶水,喜得双胞胎一蹦八尺高。 四兄弟忙着埋锅煮粥、剐蛇,一大锅蛇羹很快煮熟。 七人一狗在山林中吃着难得的早食,竟有野炊的感觉,最欢快的当数包子。 “要是天天能这样吃就好了。”林宏石舔干净碗,满足地道。 “四哥,只要你不说出去,天天都会有饱饭吃。”林姝笑眯眯地道。 她看得出一家人虽好奇东西的来源,却没一个人问。 这也许就是信任吧! 但为了完全着想,不到生死关头,她不会暴露农场的存在。 “嘿嘿,四哥什么也不知道。” 林宏石兴奋地点头,三哥揪着他耳朵说过无数遍,只要说漏一句话就会永远饿肚子。 他才不要饿肚子,夜里常常饿得睡不着,喝再多的水都不管用。 … 林二壮和林宏义进山碰运气,留下的兄妹四人则搭草棚、编草绳、捡枯枝、石块。 吴氏坐在洞口飞针走线地补破衣服,身边放着一摞新鞋底和一瓦罐清水。 她扯衣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水,眼含笑意地看一眼忙得满头大汗的儿女,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幸福。 好动的包子,在枯草中四处蹿,惊得两只麻雀站在枝头冲它喳喳叫。 午时,无人光顾的山洞已初具规模。 洞里用石块铺出一块睡觉的地方,只要放上一张大竹床就可以。 洞口一个约十平米的草棚,将毒辣的阳光挡在外面。 浑身汗透的林姝,四仰八叉地摊在地上,对一身的汗馊味儿嫌弃得不行。 她只觉得全身又痒又痛,抱头一顿挠。 “啊~有蚤子啊!” 摊开鸡爪子,上有爬得正欢的某多足生物。 林姝猛地跳起来又拍又打,顿觉全身都在痒,垂下的一缕头发上数只生物爬得正欢。 “娘啊,救命啊!” “哈哈,不就是蚤子吗? 这么热的天气谁没有,洗洗就好了。” 吴氏看到那满脑袋爬的蚤子,无所谓地道。 “咱乡下人家都有蚤子,娘也有。” “小妹,我们头上都有。”林宏石揭一家人的老底道。 “不行,我要洗澡、剃头发。” 林姝的双手不停地挠,恨不得将皮给挠一层下来。 这两天只顾着填饱肚子,加上原主身体虚弱,完全忘了洗澡的事儿。 一家人都长虱子,林姝光是想想就接受不了。 吃的那点儿饭,还不够蚤子吸血,难怪一家人瘦得皮包骨。 林姝嗷一嗓子冲进了山林,包子屁颠颠地追上。 “小妹,你去哪儿!”林宏庆跳脚道。 “找水源!” 一道童声从山林中远远传出,扛着一头小野猪的林二壮脚步一顿,催促道。 “老大,把野猪背回去,我去找姝儿。” 林宏义逮到两只野兔,高兴得合不拢嘴,爽快地应下。 “好,等爹回来杀猪。” 火辣辣的阳光下,某种生物在头发上爬得欢。 … 一条细细的水流从石壁渗出,林姝蹲在浅坑边,包子趴着一通狂饮。 林姝正准备闪进空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等着来人。 “林爹,回来啦,有收获没有。” “猎到一头小野猪,两只野兔。 闺女,你到这儿来干啥。” 林二壮见闺女好好的,提着的心才放下。 “好多蚤子,我要洗澡剃头发,你到一边去守着。”林姝哭唧唧地道。 全身痒的人已经等不及了,连连出声赶人。 “好好,爹去一边守着。” 林二壮见闺女眼泪花花的赶人,啥话也说不出了,紧走几步远远地守着。 他暗自责怪自己粗心,一点儿都不关心闺女,对吴氏这个当娘的也有些责怪。 … 林姝闪进空间,冲进浴室一通揉搓,污水遍地。 黑瘦干瘪的身体变得蜡黄才罢手,用包子的电推唰唰推成光头。 为了杜绝蚤子的繁衍,她将衣服和头发一把火烧掉。 小豆芽菜呲溜进杂物间,从一堆旧衣服里翻出一套蓝色小碎花的旧汉服。 这还是她以前打工时的工作服,穿在身上跟戏服一样,总比光着身板儿好吧! 林姝瞅一眼自己的小身板儿,找出最小码的内裤。 一穿上直往下掉,没办法只得加一根绳子。 没有能穿的鞋子,脚上依旧是草鞋,是怎么穿怎么不舒服。 林姝一闪出空间,泡在浅坑里的包子乐得直翻筋斗儿。 “汪汪~汪~嗷~呜~” “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还敢嘲笑你家主人,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林姝拎出包子,用长长的衣摆将它一通揉搓,抱在怀里。 “包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姝终是问出一直闷在心里的话,它像一根刺一样哽在心尖。 “主人,农场发生泥石流成了一个天坑。 黑白无常发现拘错了人,愣神间我抢了白无常的荷包,被他一脚踢飞。 我找了好久,才寻到主人的足迹。 主人,给你讲哦,包子也有腹中空间。” 林姝扒拉着包子的肚皮,是一点儿异样都没看出。 谁能想到蠢萌蠢萌的小家伙,竟然有如此大的勇气和造化。 她举起包子,笑得露出豁牙,狠狠地亲一口。 “包子,你太厉害了!” “嘿嘿,一般一般啦!”包子臭屁地扭着小胖身子道。 … “闺女,你…” 林二壮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惊讶地道。 一身蓝色碎花衣裙的闺女,白嫩的肌肤在他眼里像小仙女下凡,唯一惹眼的便是那发亮的光头。 “林爹,吾乃观音菩萨座前童子下凡渡劫,不可怠慢。”林姝一本正经地道。 “谢菩萨教诲,我一定会保护好小仙童。”林二壮虔诚地举手发誓。 心中既有不舍,又有骄傲。 “林爹,去洗洗吧!” 林姝小手一挥快步离开,不然就要露原形了。 “是。” 浑身酸臭味儿的林二壮,急切地小跑向浅坑。 村里的水井,只能供应一家两担水。 轮到挑水的林二壮一家时,连喝都成困难,就更别说洗澡了。 他和四个儿子可以去河里洗,吴氏和林姝要擦澡只能从河里挑水回去。 若是被前院的人发现,娘俩连擦澡的水都会被强占。 长期糊弄擦澡,身上的污垢当然是越积越多。 好好的小丫头,就变成了黑瘦丫头。 第12章 捡河蚌 回到山洞前的林姝,可谓是光鲜亮丽,令吴氏和四个儿子顿觉浑身痒得不行。 娘五个在林姝的指示下,狂奔向浅坑。 午时,梳洗一番的林家人,披散着枯燥的头发重聚山洞口。 林姝竟闻到一股草木味,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来洗发。 … “小妹,有肉肉吃了。” 林宏义提着两只剥皮兔,向林姝炫耀道。 “大哥把兔皮硝好,给你做褂子穿保证暖和。” 林宏义想到以前的兔皮,全被前院抢走,害得小妹六岁都没一件棉衣穿,更别说兔皮褂了。 “大哥好厉害,冬天我们一家人都要有皮褂子穿。” 林姝很配合地拍手,满脸的欢喜。 这具身体已疯狂分泌唾液,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闺女,爹猎到一头小野猪,一会儿收起来。”林二壮不甘落后地道。 当爹的怎么能让儿子抢了风头,相信大野猪很快就会有。 “林爹也很厉害,咱家有肉吃了。 为了以后有更多的肉吃,我要十个大木架。” 林姝很给面子地道,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乾坤袋具有保鲜功能,每一寸都要利用起来,有了储物架才更方便。 林二壮听了闺女的话,乐得傻笑连连,拆小野猪的刀舞出残影。 拆好的小野猪,连骨带肉一起收入乾坤袋储存。 连内脏都没舍得丢,只等没人的时候去河边清洗。 … 两口锅架上,一家人有说有笑,很快吃上有肉的午食。 高粱米饭和炖兔子肉。 虽然只有盐味儿,一家人却吃得喷香,再怎么说也是难得一见的肉。 记忆中的原主,吃到肉还是过年时,七张嘴分一块二指大的肉。 吃饱喝足又歇会午觉,林姝收起不该出现的东西。 下山时,林姝一件灰色补丁小褂,灰色粗布七分裤。 头上蒙着一灰色头巾,汗水像小溪一样淌。 知了懒懒地哼唱着,村民纷纷在屋檐下铺张竹席乘凉。 林家人顺着墙根儿回家,纳凉的村民好奇地道。 “二壮,你们一家这是去哪儿了。”林大成不解地道。 “哎,大成兄弟一言难尽啊!”林二壮摇头一脸难言地道。 “乡里乡亲有什么不好说的,快过来坐。” 林大成八卦地招呼林家人坐下,一家人让出位置,都竖起耳朵等着。 林二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放下背篓用草扇给林姝扇风,道。 “你也知道昨晚的事儿,我娘坚持让我赔十两银子,不然就不给一家人饭吃。 这不没办法,只能带着妻儿进山碰碰运气。 好在抓到两条蛇,才不至于让一家人饿死。” “蛇是好东西啊,就是不好抓。 不然,我都要进山碰碰运气了。”林大成摇头,悄声道。 “你家老大坐马车回来了,还带来一位贵客。” “哦~” 林二壮心头一跳,心道该来的总会来。 他越发确定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接下来林家村会成为外界的关注点。 林二壮带着家人匆忙回到家,刚进后院便听到前面传来阵阵说话声。 林二壮眼里露出嘲讽,老大一家这是全都回来了。 看样子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是回来打秋风了。 “林爹,你要去前面看贵人吗?”林姝趴在他耳边悄声道。 “姝儿想看,爹就去。” “嘻嘻,还是河蚌比较重要,咱们得趁他们不知道前出去。” 林姝见他不想凑上去,也不强求。 村里出现贵人,多半是冲着那晚上的流星坠落来此。 自家知自家事儿,还是不要凑上去的好。 当林姝看到屋内的狼藉时,不用想也知道是林老婆子干的,对此是无语到极点。 【使劲蹦吧!】 林姝暗啐一口,她等着看林老婆子得知银子丢失的笑话。 “爹,奶奶太过分了。”林宏田气愤地道。 “做自己的事最重要,过不了多久爹会带你们搬出去。”林二壮压下心头的火气道。 他知道现在不是跟前院斗气的时候,一切都要以准备物资为重。 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先知,再不带着妻儿活出个人样儿,真还不如碰死算了。 林二壮拦住吴氏收拾的手,拿上家里唯一的水罐和木桶悄然离开。 … 小清河。 顽皮的小子在浑浊的河里畅游,黑不溜丢的像泥鳅一样滑溜。 林二壮挑一个背阴的地方,一家人投入捡河蚌的工作。 林姝依然保持在人前不会走路的形象,趴在地上以她为原点捡河蚌,包子早在下山时便被送入空间。 不一会儿,林姝的身边出现小山似的河蚌。 一家人在林姝的指导下,将取出的蚌肉剖开,清理干净里面的脏东西,将斧足拍松散。 在开水里尒水,捞出切成薄片晾晒。 薄薄的蚌肉片在烈日下干得很快,边晒边收。 当村民们来河边挑水时,林家的蚌肉片已收集了近二十斤。 当然,摆在明面儿上的蚌肉片不足两斤,其他的已躺在乾坤袋内。 … “二壮,这东西能吃嘛! 一股腥臊味儿又嚼不动,别白费力气了。”林大有同情地道。 “家里一点儿吃的都没有,野菜又难挖,这好歹也是肉。 总比饿死强,我这也是没办法。”林二壮皱眉苦笑道。 呼吸间全是腥臭味,太阳一晒更是臭不可闻,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但围观的村民不一样啊! 在他们眼里,林二壮一家落到吃这等腌臜物,已是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便知是被林老婆子给逼的,对林二壮一家也是越发的同情。 同情归同情,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米粮,纷纷摇头去挑水浇地。 远远看去,地里的庄稼已枯死,头顶的烈日还在继续。 林姝知道就是挑再多的水,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既使天降暴雨,这季庄稼也废了,无谓的挣扎只是徒劳罢了。 … 林二壮一家饿得吃腌臜物的消息,很快被挑水的村民传开。 林老头儿家因来了贵客,并没有下地干活,林二壮也完美地躲过挑水的命运。 最后一丝阳光隐入云层,村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二癞子拍死一巴掌蚊子,闻到瓦罐里飘出的肉香直咽口水,挠一把凝成条的头发,涎着脸道。 “二壮哥,这真能吃啊!给我尝一碗呗。” “滚犊子,想吃自己弄去,没见我家忙活半天才得这么点儿吗! 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意思跟几个孩子抢食。”林二壮没好气地道。 这家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懒、馋,成天东家混一口,西家混一口。 谁见了他都得头痛。 第十三章 河蚌肉 “嘿嘿,就给我尝一口,好吃的话我也弄点儿回去。” 二癞子掐着一小截指头,厚脸皮地道。 “二壮哥,来你家的贵客是坐马车来的。 说是要上山找什么东西,出十两银子在村里找人带路,这个活非你莫属。” “你咋知道!” 林二壮拿勺子的手一顿,果然跟梦里的要求一样。 那时他接下这活,银子却进了老大的腰包。 他在山上受了伤,连补偿的十两银子也被老大拿走。 看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家里给他请了一回大夫,后来都是靠几个孩子上山采药才勉强治好。 想到此,林二壮差点咬碎一口牙齿。 … “要吃自己拿碗来。”林二壮沉声道。 “好嘞,二壮哥等着我哈!” 二癞子一蹦三尺高地往村里跑,一想到晚食又有着落,乐得露出一口黄板牙。 “爹,二癞子那人……”林宏义面有难色地道。 他一点儿都不希望爹发善心,自家填饱肚子都难,哪有心思同情别人。 “爹有分寸,二癞子是名声不好,却没做过害人的事儿,比有些人好多了。”林二壮低声分析道。 “嗯,听爹的。” 林宏义虽有不满,却没再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一个人好不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证明的。 … 皓月当空,虫鸣起伏。 河风带来阵阵暑气,一家人围坐在瓦罐前吃河蚌肉汤。 薄薄的肉片有嚼劲,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与以前吃过的河蚌肉完全不同。 一时之间,只闻一阵胡噜声,连煮十锅才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二癞子端着破碗跑来时,见林家人一个个抚着肚子不动弹。 心头一阵沮丧,蔫头耷脑地蹭过来,哭丧着脸道。 “二壮哥,我拿碗来了。” “看你那没出息样儿,瓦罐里全是你的。” 林二壮见火光下的二癞子,一脸要哭的样子,真是难得。 “谢二壮哥,你让我往东决不往西。” 一听有吃的,二癞子立即满血复活,饿虎般扑向瓦罐。 抱起瓦罐就往嘴里倒,却听到一声冷哼,忙将东西倒进碗里。 “天啦,这也太好吃了,比山珍海味儿还好吃。”二癞子咋咋呼呼地道。 林二壮懒得理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招呼四个儿子继续捡河蚌大业。 以二癞子那张嘴,要不了一天就会全村轰动。 这一片河滩虽大,却奈不住人多,现在是能捡多少算多少。 圆月西斜,一行长长的影子向村里移动。 迷糊间,林姝连自己都不清楚收了多少河蚌。 倒在床上有那么一瞬清醒,只看到一块田里黑压压的一片河蚌。 … “嘭~老二快起来,哎哟!” 林老婆子一脚踢开虚掩的半扇门,哪知用力过猛,门反弹回来撞在还没收回的小脚上。 脚踝传来一阵刺痛,林老婆子一屁股摔倒在地,发出哀嚎。 “老二你个天杀的,敢对老娘动手。 大伙来看啊,林二壮动手打人了。” 满嘴胡话的林老婆子,是张嘴就来,根本没考虑过林二壮的感受。 “够了,我离你五尺远,怎么好意思说出我打你的话。” 林二壮光着膀子站在门口,阴沉沉地看着嚎叫的林老婆子。 “怎么,来看我一家饿死没有吗! 可惜没能如你的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二怎么说话的,这是大不孝,别忘了我是你娘。” 林老婆子呲牙瞪着林二壮,那仇视的目光恨不得掐死他。 林二壮心中一片悲哀,他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娘,对他的恨意为何如此深。 难不成,他不是林家的孩子。 林二壮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随即摇去这个荒唐的想法。 … “给你找了个活儿,你好好侍候贵人,欠的银钱一笔勾销。” 林老婆子压下心头的火气,挤出一丝笑容和蔼地道。 那扭曲的笑容,在林二壮看来特讽刺,毫无感情地道。 “呵呵,谁接的活儿谁去侍候。 欠谁的钱,欠条和中人呢! 上下嘴皮儿一碰就讹钱,那就见官去。” “啊~我不活了……” 林老婆子气得呼哧大喘气,果断地往地上一躺,手足乱蹬嚎起嗓子。 “呵呵,不怕影响你的宝贝儿孙就使劲嚎。”林二壮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看戏道。 “老二你个挨千万的,给我等着!” 林老婆子看一眼前院,一咕噜起来,咬牙低声道。 “老二,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就帮你大哥一回。 他日子好过了,肯定不会忘了你这个亲兄弟。” 林老婆子变脸似的一通洗脑,使出最后大招道。 “只要办好这件事,你还是我儿子,家里也不会少你们的吃喝。” 林二壮瞟一眼老娘,心里冷笑连连。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老娘还真是一个人才。 为了让他屈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很难想象一个农村老太会有这样的头脑。 林二壮搓搓手指,丝毫不动摇地道。 “十两。” “你~” “十两。” “一两。”林老婆子咬牙还价道。 “十两。” 林二壮看着变脸的老娘,没有丝毫动摇地说出自己的价格。 只因,那银钱本就是他应得的,凭什么要让老大占便宜。 “别忘了贵人。” “好,等你回来就给。” 林老婆子让一步道,却给林二壮挖了一个坑。 “呵,谁接的活儿让谁去。 时晨不早了,我得带一家人找吃食去。” 林二壮转身进屋,那果决的样子让林老婆子一下子慌了。 “好,十两就十两,等着。” 林老婆子啐一口,磨磨蹭蹭地往前院去。 无论她怎么磨蹭,终有到头的时候。 … 林老婆子一见大儿子那急切的样子,将刚才的事和盘托出。 “娘,不就是十两银子吗! 只要侍候好贵人,以后有的是好处。” 林有志虽心痛到手的银子飞了,但还是忍痛拿出来。 只要攀上贵人这条线,何愁没有银子。 老二那个蠢东西,眼里只有银子,一窝子下贱胚子活该在乡下受穷。 林老婆子捏着银子回到后院,与林二壮几经拉扯。 手里空落落的,心也跟着空了,恶狠狠地道。 “赶紧带上家伙什去村长家等着,必须把贵人侍候好了,不然有你好看。” 第14章 十两 林二壮握着十两银子,知道这已是他老娘的极限,冲屋里道。 “老大,去镇上家买些粮食回来。” “去镇上买什么粮,我卖给你。”林老婆子飞快地道。 林二壮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将十两银子给了林宏义。 “把你妹妹带上,给她买些吃食和布料。” “明白了,爹。” 林宏义大声应下,见林老婆子气得直打转,心里竟很爽快。 “老二还不快走,别让贵人久等。” 林老婆子只想老二尽快离开,她才好从林宏义手中抢回银子。 哪知,林二壮带着弓箭和砍柴刀出来。 林宏义也背着林姝离开,一起的还有林宏庆。 吴氏靠在门边,两个儿子捏着拳头,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 娘三与林老婆子毫无退缩地对视,直到她灰溜溜地离开。 “呼~我敢与她对视了。” 吴氏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为了不拖孩子们的后腿,她逼着自己面对。 【原来没那么难!】 “娘,我能保护你和弟弟。”十三岁的林宏田,拍着胸脯道。 吃过几顿饱饭后,让林宏田明白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人欺负。 “好,娘也能保护你们。” 吴氏捏紧拳头起身,挺直腰板狠狠地看向前院。 打嫁进林家后,她便收敛了当姑娘时的脾气。 时间一长,也把自己当成了懦弱的人。 回头一看,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让儿女跟着一起受了多少苦。 当爹娘的不强势,儿女又拿什么做依靠。 老四两口子虽无赖泼辣,却将一双儿女护得紧。 她自己有着护短的娘家,一副好牌却被她打得稀烂。 取得一时胜利的吴氏,手脚轻快地做早食。 听到前院的说笑声,也没了往日的自卑。 娘仨吃过早食,并没去前院凑热闹。 一家人本就不受人待见,她还没贱到自己找上门去让人羞辱。 娘三带上家伙什去小青河继续挖河蚌,只要是能下嘴的东西,在吴氏眼里都是好东西。 … 林宏庆边走边编草帽,待三人都戴上草帽时,又编扇子忙活个不停。 兄妹三人叽叽喳喳到镇上时,街上的店铺才开门。 林姝有意避开正街上的粮店,进了林老大家附近的粮店。 细问之下,发现粮价与前两日相差不大,与林宏义一阵耳语。 “掌柜的,要五斗大米,一担白面,一担高粱米,五斗黑面。” 掌柜见三人穿着破烂,伸出手道。 “有银子吗!三两三十文,没有别来捣乱。” 林姝掏出一块碎银在掌柜面前晃一眼,脆声道。 “掌柜只管称便是,决不会少你一文。” 掌柜看一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心道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来体验生活。 有银子开道,粮食很快称好,掌柜还好心地道。 “我可以帮你们送货到家。” “不用!” 林宏义和林宏庆当着掌柜的面,将粮食捆在背篓里,咬牙背起。 “啧啧,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力气还挺大。”掌柜赞道。 林姝跟在两个哥哥后面,小手扶着背篓底部,实则将底部的粮食收进空间。 到无人小巷时,将粮食全部收起。 兄弟俩再次见识了林姝的神技,佩服得五体投体。 林姝放出包子耳语几句,继续去采购。 布料、油盐糖醋、药丸、香料等。 走到肉铺前时,兄妹三人走不动道儿了。 看到那油汪汪的肉,刚下肚的馒头也不香了。 “大舅!”林宏庆腼腆地道。 林姝对眼前袒胸露怀,一身腱子肉的络缌胡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因为,打原主记事起就没见过外家人,又从哪里去认得。 “哈哈,宏义宏庆,怎么是你们。” 大胡子男人听到喊声,扭头一看爽朗地大笑出声。 那洪亮的声音,震得林姝耳朵嗡嗡响,挥着小手糯糯地道。 “大~舅~” “咦,这小丫头不会是姝儿吧!”吴大牛瞪大眼睛道。 “大舅,我正是姝儿。” 头大身子小的林姝,点着小脑袋,看得吴大牛心头发紧。 他放下砍刀,双手在围裙上用力地擦擦,一把将林姝抱起。 “姝儿,你怎么这么小,不应该啊! 宏义,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大舅,一两句话说不清。 姝儿差点儿饿死,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饱饭,到现在走路都不稳当……” 林宏义也不怕丢脸,将家里的事捡重要的说。 “老子去砍了那个老虔婆,你爹娘也是没用。 枉我常托人给林家送去肉,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苛待你们。 给我等着,非让老虔婆吐出来不可。” 吴大牛气得青筋直跳,他没想到小妹过得那么艰难。 难怪那个死丫头几年都不回娘家,当姑娘时的泼辣都被狗吃了不成。 知道一家人是单独开火,吴大牛放下林姝,提刀‘唰~唰~唰~’几刀。 剩下的二十多斤肉,全放进林宏庆的背篓。 碎肉、内脏和猪下水,静静地躺着无人问津。 “拿回去让你娘煮给你们吃,给她说再让人抢了去,我非揍她不可。 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枉为人母。”吴大牛气咻咻地道。 “大舅,你把肉都给了我们,回去不怕大舅妈让你跪搓衣板啊!” 林姝勾勾手指,笑嘻嘻地道。 “大舅,我们谈笔生意呗!” “你个小丫头有什么生意好谈,拿点肉给你们吃,大舅还能做主。” 吴大牛虽不信林姝的话,却还是蹲下看着她。 林姝捂嘴一阵耳语,笑眯眯地道。 “大舅,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可以说出去哦!” 吴大牛脸色如调色盘变三变,想到最近的异常,点头道。 “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快回去,有空到大舅家来玩儿。” 说着,将摊子上的肉全给兄妹三人,匆匆收摊离开。 林宏义见市场上的人都盯着他们看,忙背上离开。 林姝并没有当面给银子,市场上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万一被人盯上就得不偿失了,虽然谁打劫谁还不一定。 一出市场,背篓里的肉便变成一圈布料和十斤黑面。 站在林宏庆背篓里的林姝,指引两人到林有志家附近。 “哥,在这歇会儿。”林姝指着一棵大柳树下道。 三人在凉茶摊前坐下,喊来三碗凉茶。 “咕~咚~咕~咚~” 一碗凉茶下肚汗水直冒,燥热终于缓解一二。 一只小奶狗探头探脑地跑过来,刚碰到林姝,便消失不见。 即使有人看见小奶狗,也只当自己眼花了。 第15章 全村出动 “哥,去河边找娘。” 林姝顶着枝枝桠桠的草帽,向小青河一指。 “为啥?”林宏庆不解地道。 “你不怕老虔婆在家等着咱们啊!”林姝低吼道。 “抢东西啊!” 包子鄙夷地瞅一眼林宏庆,吐出一个小匣子、两个荷包、四只银手镯和簪子,一条黄毛狐狸围脖。 小家伙双爪捧着脑袋,一脸求表扬地看着林姝。 “哇~” 林姝双眼直冒星星,抱着包子一通狂亲。 “呜~呜~”包子乐得差点笑出猪叫,小嘴咧到耳后根。 【它就说嘛,主人和它一样爱财,特别是零元购。】 蜡黄的鸡爪子一挥,包子和刚出现的东西尽失,她心里却乐开了花。 林姝很期待林有志一家的变脸,可惜的是不能现场观看。 … “笨,想明白没有,走喽!” 林宏义白一眼三弟,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可以不用吃饭了。 “明白了。” 林宏庆望一眼村子,心知兄妹三人势单力薄,现在回去肯定讨不了好。 还没到小青河,三人便被阵阵吵嚷声吓一跳。 近前一看,河滩上黑压压的全是人,根本无从找人。 “哼,肯定是二癞子那个大嘴巴说出去的。”林宏庆愤愤不平地道。 好像自家的东西,被人给抢了似的。 “知道是早晚的事儿,河滩又不是咱家的。” 林宏义虽有不平,却很快想通,道。 “我们还是先去找娘,走。” 坑坑洼洼的河滩上奇臭无比,蚌壳和内脏随处可见,绿头苍蝇横飞。 林姝捂着脸干呕连连,拍打着背篓道。 “三哥,回去回去,好臭。 注意脚下,别伤着脚。” 林姝暗恨这些人太不讲究了,蚌壳和内脏随处扔,那臭味能熏出五里地去。 最怕的还是引发瘟疫。 她家都是挖坑深埋,没想到这些人为了抢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癞子那个大嘴巴,更别想逃脱干系。 … 三人迅速逃离河滩,只因被臭得差点儿撅过去。 林宏庆灵机一动,站在一块石头上大喊。 “林宏田,林宏田!” 半大小子卖力地嗷一嗓子,顿时传出老远。 不一会儿,便见吴氏和两个小子朝他们走来。 离着两米远,林姝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腐臭味儿。 她不用看,便知今天是白忙活了。 这么大的天气,又没有她这个作弊器在,剖出来的蚌肉可想而知了。 待吴氏走到近前,林姝探头往背篓里一看。 蚌肉上一团团的白色生物蠕动,一看就是没尒水,就更不用说切片晾晒了。 “娘,这些东西没用了,都倒了。” “倒了多可惜,洗洗就能吃。”吴氏摇头拒绝道。 “吃下去,得花多少银子请大夫,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还有,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你千万别说是你请来的。” 林姝气了个倒仰,不明白吴氏的脑子是什么结构。 【唉,人多还真是麻烦。】 【看来抱团逃荒,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显出人生百态。 生死关头,恨不得将别人踩进地狱。 … “应该不会吧?”吴氏不确定地道。 她见闺女眼不眨地盯着她,小脸严肃得能拧出水来,万分不舍地放下背篓。 “呕~” 当吴氏看到一片片的虫子蠕动,怎么也忍不住了,恨不得连背篓也一起扔了。 “白忙活半天了。” “不算白忙活,只是让你们更看清一些人的嘴脸。”林宏义难得深奥地道。 娘四个一脸茫然地看向黑压压的人群。 在林姝看来,能不能明白真的是个人造化。 改造林家人,任重而道远啊! 可这个问题与她有关系吗! 明显没有,因为这些全是林二壮的事。 … “奶奶,二伯娘回来了。” 还没进院子,林姝便听到一个声音扯着嗓门儿喊。 ‘噼~哩~叭~啦~’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一群人出现在林姝的视线中。 大小、男女皆有。 五张白皙富态的脸,身着崭新的棉布衣,明显与林家人的干瘦和补丁衣不同。 不用说,这就是林家快四十岁的童生老爷夫妻俩和儿女。 唯有老大和外嫁女没冒头。 林姝的视线在两个女人头和手腕滑过,嘴角微勾。 【存货还不少,三只银簪子,两只银手镯是她的了。】 至于镀金的簪子,在林姝眼里并不值钱,则被她自动忽视。 … “好臭,你们一家滚粪坑啦,哈哈哈!” 公鸭嗓子林宏运,叉腰猖狂大笑,一手夸张地扇风。 “哈哈哈,滚粪坑~滚粪坑~” 三房和四房的小屁孩儿跟着起哄,林老婆子笑眯眯地看着,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林姝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一群人,对吴氏道。 “娘,回屋。” 这群人等着他们回来,肯定与银子有关。 还真是把二房当软柿子捏,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吴氏气得浑身发抖,一切又回到受尽屈辱的时候,一张笨拙的嘴难以张开。 “呸,别忘了你们吃的大米、白面和菜,也是用粪坑里的屎粑粑浇出来。 说得自己多高贵似的,还不是泥腿子一个。”林宏庆脸红脖子粗地反驳道。 林宏义想骂人却骂不出口,但他坚定地站在三弟身边,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林宏远和林宏虎。 这两人是欺负他们兄弟最多的人,他们无论输赢都会被老虔婆揍一顿。 “呕~” 林惜身着花蝴蝶的翠绿衣裙,手帕掩面跺脚道。 “娘,让他们别说了,好恶心呀!” “剁~剁~剁~” 没有腰身的屁股一扭,两只手翻飞跑出阵阵灰尘。 林姝小嘴微张,本以为这位是斯文的童生家小姐,哪成想是一个杂牌货。 圆滚滚的身姿,想学妖娆的动作却不伦不类。 不过,假以时日应该有所收获。 当然,得看对方是什么口味儿。 … “宏义,把剩下的银子交出来。”林老婆子腰一叉,恶声恶气地道。 【来了来了,重头戏上场了。】 林姝死死地抓着三哥,不让二哥抱走。 “二哥,先把大哥的背篓拿进去,拿家伙什出来保护娘亲。” “就你能。” 林宏田无奈,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 背篓里的面和布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决不能让人给抢了。 爹不在家,他们兄弟四人得守好这个家。 第16章 打架 兄弟四人排排站在屋门口严阵以待,老三林宏庆背上还有一个瘦竹杆丫头。 “娘,那银子是二壮的卖命钱,儿媳妇不会给你。” 回过神来的吴氏,站在儿女背后努力挺直腰背,一字一句地道。 “从前天晚上开始,我们一家就没吃过家里一口饭。” “那又怎样,一天没分家就得交到公中。 银子交出来,就当是赔鸡和猪的钱。”林老婆子眼皮一翻道。 站在屋檐下的林有志,掀开眼皮看一眼老娘和二房,闻到一股股臭味儿,嫌弃地拂袖离去。 他觉得跟着老娘一起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一个大男人为了几两碎银子,跟个娘们儿似的争吵,真是丢脸。 林有志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老娘,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眼看着大儿子要下场考试,需要大把银钱打通关系。 以老娘和他家的那点儿存银,丢出去连个水响都听不到。 好不容易搭上贵人的那条线,怎么也得维护好了。 … “二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孝敬公婆是当儿媳妇的本份,你们这样是大逆不道。” 陈氏见男人一走,立马端起大嫂的架子教训人。 陈氏身为商户的女儿,从来就瞧不上乡下的泥腿子。 “大伯娘身为长媳,不在家侍候公婆、操持家务、下地干活,又是哪家的道理。” 林宏庆嘴一撇,小嘴嘚叭道。 “农忙时,奶奶都要下地干活,操持一家人的吃喝。 唉,原来大伯娘一家才是精贵人。 啥活儿不用干,每天吃香喝辣不说还穿新衣,有首饰带。 哦,还有丫环使唤。”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野小子来说了。”陈氏气极地骂道。 脸色变了又变,转头见林老婆子阴沉沉地看着她,顿觉不妙。 陈氏忙上前搀扶着林老婆子往前院走,悄眯拽下手镯往林老婆子手上塞。 得了好处的林老婆子,看一眼陈氏头上的簪子,那意思不言而明。 两人的小动作,被站得高的林姝全看在眼里,差点笑出声来。 一场风暴很快瓦解,兄妹五人面对几个年龄相当的小屁孩儿,根本无所畏惧。 林宏义拍打着手中的棍子,挑衅地看向林宏远。 他早就想结实地揍这小子一顿,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土包子,敢挑衅爷,活得不耐烦了。” 林宏虎大喝一声,冲向兄妹五人。 “二哥,上。”林姝兴奋地吼一嗓子。 干架,她的最爱啊! 要不是这具身体太弱,她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些半大小子。 她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机会收拾这几个鳖肚子。 拿木棍的林宏田,像打了鸡血一样接下林宏虎。 一通棍棒下,打得林宏虎没有招架之力,嗷嗷叫着跳脚。 一溜烟儿冲出后院,跑了…… 一帮没义气的家伙,眼见捞不到好处,四散逃跑。 “就这水平,啧啧!” 林姝直摇头,她不明白大哥他们以前是怎么打架的。 “小妹,他们会告状,让奶奶出面打我们。”林宏田有些泄气地道。 刚打一场胜仗本该高兴,林宏田却高兴不起来。 爹又不在家,娘又是个不顶事儿的。 看来,这场打是跑不了了。 “怕什么,你没长脚啊!凭啥要站在那让人打。 挨一次打就打他们十回,让他们痛了总不敢告状。”林姝怂恿道。 兄弟四人一时陷入沉思,好一会儿脸上才有了笑容。 “小妹说得对,以后都这样来。”林宏义拍手道。 以前,他们都是老实地站着挨打。 那是因为爹娘都不护着他们,甚至还会当帮凶。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即使爹娘不护着他们,也不会站在那任人打骂。 小妹的话,给他们打开了另一道大门。 … “这就对了嘛!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架。” 林姝现在是唯恐林家不乱,只有不停地经历锤炼,四个哥哥才能快速地成长。 一个个的力气,比同龄人大得多,这肯定与吴家的遗传有关。 利用好了,就是四员虎将。 功夫也该练起来了。 林姝脑子里有一系列的打算,一切都得等填饱肚子才能实现。 打了一场胜仗,午食破天荒地吃上肉糊糊。 “你大舅真知道咱家的事儿了。”吴氏有些不确定地道。 “大舅很生气,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林宏义点头道。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挨一顿打。”吴氏破罐子破摔道。 她这些年不敢回娘家诉苦,主要是觉得丢脸。 林姝见吴氏又像蜗牛一样缩回壳,一阵头痛。 真想两棍子敲醒她。 可又怕力度掌握不好,将人给打傻了,反而增加负担。 “娘,缝两身新衣服。 咱家的破衣服用来做鞋面子,手里有银子会被人惦记。” 林姝只得给吴氏找活干,不然家里的气氛太沉闷,待得人心慌。 “娘省得,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太多,去床上歇会儿。” 吴氏轻拍一下爱操心的闺女,想到还有很多活要做,哪还有心思想其他。 … 林姝躺在床上假寐,心神已进入空间。 撒下的种子已冒头,实属意外,高兴之余去检查包子的收获。 睡得四仰八叉的包子,虎的一下爬起来四处嗅,终朝一处摇头摆尾。 林姝倒一盒牛奶先糊弄包子,再飘到厨房煮一锅杂粮粥,切半副野猪肝一起煮。 两大勺杂粮粥倒进狗盆儿,包子的尾巴甩出一阵风声,吃出小猪声。 … “哗~啦~” 小匣子里的东西尽数倒出,落在包子身边。 一张发黄的纸轻飘飘地落下,林姝细看之下,乐得见牙不见眼。 房契。 这年代只要有房契,就相当于房子在手,想怎么处理都行。 银票一百两,黄金五两,碎银七十二两,羊脂玉佩一枚,玉扳指一枚。 “啧啧,可真有钱。” 两个荷包各有十两、六两银子,铜板七十二个。 玉佩和扳指算不上好,林姝也估不出价,暂且不提。 仅金银就有二百三十八两,大房真是富得流油。 还真是举一家之力,来奉养一房吸血虫。 林二壮常年农忙时下地干活,闲时进山打猎,多年的付出都进了大房的腰包。 林姝拿这些银钱是一点儿也不心虚,她相信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大房从不事劳作,除了林有志是酒楼账房外,家里没有一点儿营生。 可见他们平时的花销都是林家给的,一家子还嫌林二壮是泥腿子。 第17章 河蚌闹剧 难得清静的吴氏,半下午给林姝缝出一套蓝色粗新衣服,一套白色细棉简易版里衣,两条蓝色腰裙。 简易版里衣,说白了就是吊带加短裤。 六岁的小豆芽菜,穿这样的衣服显得异常可爱。 林姝教会三哥四哥做盘扣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在她眼里,没有男人不做家务的道理。 穷得连耗子都不光顾的家,再不齐心协力,等着喝西北风不成。 小小的一团,穿着白色里衣躺在门口的草席上,林宏田尽责地给她扇风驱赶蚊子。 林宏义挥汗如雨地煮晚食,黑面粥里照例加一些碎肉。 有十两银子在前,瓦罐自是变成了大个的。 前院炖老母鸡汤的香味儿,掩盖了肉粥的味道。 娘几个排排坐在屋檐下,捧着斗大的海碗喝肉粥。 嗅着老母鸡汤下饭,吃得是心满意足,连刷锅水都被双胞胎瓜分。 … 夜风吹拂,阵阵恶臭飘荡在村子上空。 一阵吵嚷声从村道上传来,双胞胎好奇地跑出去看热闹。 林姝一咕噜从草席上爬起来,赶紧套上破衣服,趴在门槛上侧耳细听。 “赔钱,赔钱!” 只听一道尖利的声音叫嚷着,越来越近。 林姝眼睛一转,闻到空气中的臭味儿,茅塞顿开。 “大哥,快将东西都收进屋藏好。” “咋啦,别人吵架关咱们什么事儿。” 林宏义虽不解,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三两下将瓦罐、黑面、布料、衣服,藏到床底下,还用一块破布挡着。 “来了!”林姝低声道。 吵嚷声涌进林家院子,几支火把朝后院过来。 “二壮家的,村长和族长找你们。”林大成看着月光下的影子道。 “什么事啊!”吴氏不解地道。 “赶紧的,再磨蹭就不好看了。”林大成有些不耐地道, 林姝一听惊动了村长和族长,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 干脆将床底下的东西收起,她可不想前脚走,后脚就被人连锅给端了。 这种事,只有她可以干。 她麻利地爬到三哥背上,与他一阵耳语。 … “族长,真不关我的事儿,是林二壮的主意。” 二癞子眼睛嘀溜转,见吴氏过来忙指证。 “二癞子,你胡说八道。 二壮哥一大早就进山了,今天根本没见过你。” 吴氏隐隐感到不妙,却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老实地说出实情。 “是林二壮说蚌肉能吃,还给我尝了一碗。 我一心为村民着想,希望大家多些吃食……” 二癞子心虚地看一眼吴氏,结结巴巴地狡辩道。 “我一番好意,哪想到被人当成驴肝肺。” 趴在背上的林姝,打量一圈村民,发现有七八个人被搀扶着,嘴里哀叫连连,一看就受伤不轻。 以林老婆子为首的人,形成一个单独的团体,眼里皆是幸灾乐祸。 她捅一下林宏庆,又低语几句。 “族长爷爷,这件事我知道,可以让我来说吗!”林宏庆举手道。 “好,稚子无谎言,你来说。”族长满意地点头。 “族长爷爷,事情是这样的。 从三天前的晚上开始,我家便没饭吃。 为了一口吃食,爹娘带我们去捡河蚌……” 林宏庆将事情还原,又道。 “村民说那是腌臜之物,根本瞧不上眼儿。 我们家实在是没东西可吃才去捡,不然只能等着饿死。 我们真不清楚,二癞子是怎么鼓动村民去捡的。” 林宏庆哭着小脸,看向在场的人,一副随时可以哭给你看的可怜样儿。 村长和族长对视一眼,事情已经很清楚,也与他们了解到的差不多。 只是二癞子一番好意,却办了坏事儿。 “行了,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我明白有些人是什么心思,这件事与林二壮一家完全没有关系。 看你们把村子糟蹋成什么样子,一个个的还想不想在这里住了。 今日捡河蚌的一个也不许少,明日全去河边清理污物。” 族长临走时,看也没看一眼林老根儿一家人。 【还没分家就不给老二一家饭吃,摆明了是将人往死里逼。】 一众人在族长的威严下灰溜溜地离开,二癞子被揪着离开。 村民们什么好都没讨到,自是将二癞子和林二壮一家给恨上。 林姝看得直摇头,一个个真是没脑子。 见到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扑上去,到头来还怪别人的不是。 这样的人,注定了要成为逃荒时的炮灰。 临走时,林姝冲堂屋露出森森笑容。 … “啊,天杀的啊! 哪个断子绝孙的偷了我的银钱啊!” 半夜,迷糊中的林姝,听到一阵阵叫骂声和嘈杂声。 那凄厉的声音,比死了老子娘还悲惨,她翻个身继续梦周公。 林宏义扯两根草揉揉塞进耳朵,手中的草扇继续摇。 清晨,林姝蔫哒哒地趴在门槛上直眯眼。 吴氏与四个儿子在烈日下晒布壳、黑棉絮,不时敲敲打打一番。 林姝有种回到儿时的错觉,记忆中的妈妈每到夏天,都会把家里的棉被拿出来晒晒。 也会用旧衣服打布壳,给家人做布鞋。 胸口传来阵阵痛疼,思念如附骨之蛆,让她从不敢揭开伤痕。 一切都在高考的第一天画上句号,林姝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五好学生的她,从此自我放逐远走他乡,在社会底层混迹了十年才想明白。 回到有父母在的地方,生活刚有了起色,老天见不得她有好日子过,一脚给踢到异世。 好在包子找来了。 林姝扫一眼空间内追逐小野猪的包子,宠溺、安心皆有。 林姝蜷缩在破草席上默默流泪,小小的一团微微颤抖,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呵呵~呵呵~” 哭过一通,林姝抹去眼泪咧嘴傻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 一仙风道骨的道士手拿拂尘,带着两小道士走进村子。 一双灵活的眼睛四处打量,拂尘一甩手指飞快掐动。 嘴里念念有词,他急切地看一眼大青山的方向。 本着五星好评的原则,停在林老婆子家门口, “无量天尊,老道夜观天象有异象降临。” “异象降临,祸福难测!”两小道士,很是上道地道。 “大师,快救救我吧!” 林老婆子双眼猩红,披头散发地扑向老道。 昨晚一通干嚎,嗓子沙哑如破锣,一般的人很难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老道士是什么人啊! 人精儿一枚。 为了给道观创收,没少干装神弄鬼儿的事儿。 第18章 吴家人 “哒哒~哒~” 三辆马车驶过村子,直奔大青山脚下, 服色各异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进村。 村民既好奇又害怕,躲在家里偷偷打量,谁也不敢上前寻问原由。 老道士见人越来越多,心里有些着急,对林老婆子掐指一算。 “戾气太重造成家宅不宁,若想化解需往道观请平安卦。” 老道士扔下一句话,虚晃两下拂尘加入上山的队伍。 住在后院的一家人,根本不知道躲过一场闹剧。 半天时间,大青山有异宝现世的消息传遍周围村子。 这一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似的,越飞越远。 平常无人问津的小村子,一时人满为患,连山脚下都搭满了帐篷。 … “小妹,好多人来山里寻宝,村里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林宏庆满头大汗地冲进后院儿,扯着嗓子道。 “快,我们也去,有贵人给糖吃。” “走走走~” 林姝早对村中的吵嚷声好奇,一听原来是有人上山寻宝。 这个热闹必须参与啊! 说不定还会发一笔意外之财,那不得美死人。 兄妹五人戴上草帽,将林姝往背篓里一放,林宏义抢先背上急吼吼地往外跑。 “慢着点儿,别把姝儿摔了。”吴氏探头嘱咐一句。 “娘,你也去,村里肯定有很多婶子小媳妇儿去看热闹。” 林姝看一眼前院儿,脑子一转道。 “娘不爱看热闹,你们去吧!” “不行,娘必须去,我怕娘留在家里会吃亏。”林姝强调道。 前院几次都没讨到好,连钱丢了都没啥动静。 不知在憋什么大招。 万一趁他们兄妹不在,欺负娘咋办。 吴氏脸色一变,看一眼前院儿像是想到了什么。 “好,娘去!” 出来时,吴氏的腰上拴着一条崭新的蓝色腰裙,手上拿着鞋面子和针线。 几条简单的白色勾边,令吴氏显得柔美两分。 娘几个戴着老三牌草帽,像足了乞丐的破草帽,却让他们很满足。 “哈哈哈,我们都有新衣服穿。”老三扯着新裤子,仰头大笑。 “哈哈哈,我们也有。” 三兄弟扯着新褂子,齐齐大笑。 笑声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满足,一身新衣的林姝笑得露出豁牙。 吴氏笑眯眼的同时,却湿了眼眶。 … 大青山脚下,有那好奇心重的村同,已在外围寻找。 一拨又一拨的人开始地毯式搜索,外来人则直接往深山里去。 林姝见大房、三房、四房的人,都在山上寻找,挑眉道。 “大哥,我们也上山。” “那么多人,就是有宝也轮不到我们。”林宏义无奈地道。 “去嘛,万一运气来了呢!” “好好好,老二老三老四走。” 林宏义一声吆喝,兄妹五人雄纠纠地上山寻宝。 吴氏看得好笑也不出声阻止,寻个没人的地方,边看热闹边缝鞋帮子。 … “吴氏,快,你家里打起来了。”阿祥婆七吭八喘地道。 “婶子你慢慢说,谁和谁打起来了。”吴氏扶着阿祥婆坐下,不解地道。 “呼,累死个人了。 你娘家来人了,和林老婆子打起来了。 村子里找不到传信的人,我只好自己跑来找人了,你快些回去吧!”阿祥婆捶着腿,道。 “多谢婶子,我这就回去。” 吴氏一听娘家来人与林老婆子打起来了,顿时心慌慌。 既高兴又怕,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娘家人,只得冲山上喊。 “林宏义,快回来!” 在林姝的指挥下,兄妹五人快靠近前院的人了,她耳尖地听到吴氏的喊声。 “大哥,娘在叫我们,回去了。” “啊,我们什么都还没找到,这就回去啦!”林宏义不解地道。 “好像是娘在叫我,走了。” 兄弟几人站起身细听,果真是自家娘亲在叫人,又胡噜噜地跑下山。 “快走,家里出事儿了。” 吴氏一见儿女回来,扯着老大忙往家里赶,却不好意思说是娘家人与林老婆子打起来了。 … 还没进前院子,几人便听到阵阵打砸声,不由得互看一眼。 林姝竖起大拇指,低声赞道。 “好猛,我喜欢!” “小丫头不许胡说,也不怕被人给骗了。”林宏义黑着脸道。 “嘻嘻,大哥你想得太多了。 走,看看是谁这么厉害,值得我们学习啊!” 听到屋子里的打砸声,林姝只觉得全身舒爽,别提多带劲儿了。 吴氏进院子的脚步一顿,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堂屋门口,一位高大健硕的老人大马金刀地坐着。 手握一手臂长的铜烟锅,叭嗒一口滋滋冒烟儿。 不得入门的林老根儿,站在院子里又气又急。 林老婆子躺在地上满院子打滚儿,声声哀嚎穿透天际。 可惜,看热闹的人只有三两只。 … “腊月,还杵在门口做什么,给我滚进来。” 老人气沉丹田的一声吼,吓得吴氏脖子一缩,小跑过去低头站好。 “爹,你怎么来了。” “哼,我再不来,就等着给你收尸了。 站到一边儿去,你的问题一会儿再说。” 老人横一眼吴氏,对门口的兄妹五人招手道。 “乖孙,快过来让姥爷看看。” 一句‘乖孙’,让兄弟四人全都给红了脸。 林姝饶有兴趣地与老人对视,露齿一笑。 “姥爷,我是姝儿。” “哎,快让姥爷看看。” 吴一刀将林姝抱在怀里,瘦巴巴的一小团,身板儿跟麦杆似的轻轻一折就会断。 想到老大说的话,又瞪一眼没用的女儿。 “姝儿,跟姥爷回家好不好? 姥爷顿顿给你煮肉吃,让咱姝儿长得壮壮的。 可惜姥爷给姝儿送的肉,全进了狗肚子,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你爹呢,死哪儿去了。” 林姝眼皮微抽,姥爷性子豪爽,说出的话更是能将林家人捅个窟窿。 “好啊,等爹回来我们一起去。”林姝拍着小手道。 “你个小人精儿,看姥爷给你们讨回公道。” 吴一刀轻点外孙女的小鼻子,小家伙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时,五个男人鱼贯而出,其中就有见过面的大舅。 “大舅,二舅,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林宏义上前热情地喊人。 “好,宏义去找村长来做个见证,有些事咱也该摆开来说了。”吴大舅看一眼老爹,道。 第19章 吴一刀 “我吴家自认对起得林家,肉更是隔三差五的送,就是希望林家能对我女儿和五个外孙好些。 没想到林家污蔑不说,还不给饭吃,这是摆明了将人往死路上逼。 我女儿当初是明媒正娶地进林家,带来的嫁妆大家是有目共睹。 如今是一样不剩,有嫁妆单子为证。 今儿,让林家村的村长作个见证。 吴氏与林二壮和离,因林家不待家五个孩子,吴氏一并带走!” 吴一刀扫一眼林家老两口儿,眼里闪过一团怒火。 五个膀大腰圆的子孙,站在身后给人强大的压力。 村长瞪一眼林老根儿,连续几次往林家跑让他心生厌恶。 他一个村长又不是专为林老根儿家办事,每次来连口水都没得喝。 再好脾气的人都心有不舒服,何况他是一村之长。 吴一刀是有名的屠户,人丁兴旺更是打架的好手。 吴家村因为吴一刀的存在,连宵小和二流子都不敢光顾。 “林老根儿,你怎么说。 若是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帮你拿主意。”村长头大地道。 “我林家的子孙,哪有去别人家的道理。” 林老根儿斜一眼老婆子,心道和离就得归还嫁妆,分家再怎么也还在一个锅里。 “呵呵,看来是还不知道心痛。 老大,把厨房掀了,谁也别吃饭。” 吴一刀磕一下烟杆,轻飘飘地道。 “我闺女和外孙们没饭吃,大伙儿都看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那就都别吃。” “好嘞!”吴大舅挑衅地看一眼老两口儿,高声道。 提着棍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 “咣~哗啦~轰~” 浓烟阵阵,老两口儿脸色惨白,林老根儿哆嗦道。 “别~别砸了! 分家,分家!” 喜撒泼打滚儿的林老婆子,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下,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吵闹了。 心痛得一下下地捶打着胸口,瞪着一双绿豆眼儿恨不得吃了吴氏。 可,在绝对武力下。 她却什么也不敢做,只能侧身躲在林老根儿背后甩眼刀子。 … 在吴家人的强势下,从前院各房清点出吴氏的陪嫁家具。 陪嫁的布料,早连根纱都找不到,只能让那几房折算成银钱。 “爹,还有一对赤金手镯和二十两银子,那是娘留给我的陪嫁。” 吴氏直视着林老婆子喷火的眼神,有人撑腰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林村长,难道这就是你们林家村的规矩。”吴一刀嘲讽地道。 【我嘞个去!】 作壁上观的林姝,没想到老虔婆多半儿的家底,会是自家蠢娘亲的。 “嗬~嗬~” 被揭老底儿的林老婆子,两眼翻白倒地上抽搐。 林姝伸着细脖子,眯眼一瞅。 【好家伙,紧闭的眼珠子还在乱动。】 她捂嘴与姥爷耳语,抄着小手等着看热闹。 吴一刀笑眯眯地摸一下小脑袋,暗道不愧是吴家的种。 【机灵。】 想装昏逃过赔偿的林老婆子最终被拆穿,林家以两亩水田,三亩旱地作为赔偿。 三房、四房、五房各赔一两银子,结果却是林二壮一家另寻住处。 吴大舅塞给村长一两银子,请他负责分户和户籍的事,并将卖地的一并托付。 … “哒~哒~哒~” 坐在牛车上的吴氏,看着渐行渐远的村子,泪水与笑容齐浮上脸。 “把眼泪收起来,好好的日子让你过得一团糟,爹娘教你的东西全进了狗肚子……” 吴一刀听到女儿的哭声,顿时火起一通臭骂,真真儿是恨铁不成钢。 也怨自己对女儿的关心少了,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以前只想着常给林家送肉,林家怎么也会看在肉的份上宽待两分。 哪想到林家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反倒助长了两个老东西的恶意。 “爹,对不起……” 林姝平静地听姥爷训人,这个娘亲真得用重锤才能将她敲醒。 她太喜欢姥爷的性格了。 老人家因为常年杀猪的原因,一身的血煞气就足以吓哭小孩儿,对林姝却没有一点儿影响。 离开林家人的视线,她才有机会大展拳脚,且林家的财物可说是都掌握在她手中。 再榨也榨不出油水来,不能为了点儿蝇头小利耽误大事儿。 … “老大,把你妹妹的东西搬到她的房间里去。” 吴一刀大手一挥,将事情 交给儿孙忙活,他抱着林姝直接进堂屋。 “老大家的,赶紧去弄点儿吃的来,先给姝儿弄一碗荷包蛋。” “叭~唧~” 林姝没想到第一次到姥爷家就受到了优待,抱着老头儿就啃一口,笑得露出豁牙。 “姥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为了报答你,姝儿给你讲个故事吧!” “哈哈哈!小家伙这点儿像姥爷。” 被偷袭一口的吴一刀,笑得乐不可支。 家里的孙子们很少与他这样亲近,难得外孙女不怕他,于是很配合地道。 “故事不好听可不行,姥爷得想想怎么罚你。” “哈哈哈,保证让姥爷感兴趣……” 林姝贴在老头儿的耳边 一阵嘀咕,听得老头儿脸色如调色板般丰富。 “唉~” 吴一刀长长叹息一声,开年后便没下过一滴雨,河水、井水也快见底。 种种迹象已表现干旱来临,若真如二壮梦里所见,得早做打算。 “姝儿,来吃荷包蛋了。” 大舅妈刘氏笑呵呵地端着个粗碗进来,一股蛋香味馋得林姝口水直流。 刘氏爽利的声音和衣着,红润的脸颊一看就生活得不差。 “谢谢大舅妈!” 林姝趴在桌边见碗里有四个荷包蛋,顿时笑眯了眼。 麻利地给姥爷和大舅妈一人一勺,自己才香甜地开吃。 … 晚食时,林姝见到齐聚一堂的吴家人,三头牛都已成家。 大舅三子两女,二舅两子两女,三舅一子一女。 全家共计十八口人,可谓是人丁兴旺。 个个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与林姝一家站在一起,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饭后,吴一刀与三个儿子关起门来说话,林姝即使耍赖也不准参与。 到了新环境,林姝一点儿也不认生,小小的一团与表哥表姐打得火热。 一张小嘴将他们逗得乐不可支,还抢着带她睡觉,却被吴氏强势镇压。 … 翌日,林宏义背着林姝与吴二舅去县城,美其名曰看热闹。 “宏义,别忘了到二舅摊位来。” 分开前,吴二牛不忘嘱咐一句,他生怕两个外甥走丢了。 出门前,老爹再三交待要看好两个外甥。 第20章 南淳县 清晨的南淳县,热闹而燥热,路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天气的抱怨。 林姝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相对清河镇来说要繁华许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货品多样。 来往的行人匆匆,微黄的青菜洒上几滴水,成为整条街最抢手的货。 随着清晨的人流,兄妹俩蚂蚁搬家似的买下五百斤粮食、五十斤香油、盐二十斤,酱醋糖、油毡布、粗布、棉布等。 这一通买下来,又出去近三十两银子,林宏义对她的花钱速度已完全麻木。 “小妹,又去哪儿!” 林宏义见她眼珠咕噜噜转,不知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干脆主动提起。 “嘿嘿,大哥真聪明,那有家卖皮毛的。”林姝指着一家门可罗雀的店铺道。 “小妹,这个天气都快热死了,谁买皮毛啊!” 林宏义很是无奈,小妹的钱多得花不出去了吗! 【给大哥两个铜板压口袋,听个响儿也好嘛!】 “大哥,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眼下要紧的是学认字和练功。” 林姝晃着小脑袋,很是老成的样子,在林宏义眼里却可爱极了。 “好好好,大哥听你的,咱家姝儿最聪明。” 兄妹俩手牵手地进皮毛店,一进去热度立增,鼻尖上冒出颗颗汗珠。 伙计斜睨一眼粗布衣服的两人,懒洋洋地上前。 “两位小客官想看点儿什么,本店童叟无欺明码标价。” 林姝捏着衣角,想到自己也算是小富婆一枚了。 手里还有近七百两现银,可以挪一百两来买皮毛,冬天还可以小赚一笔。 林姝利用人小脸皮厚的优势,与掌柜一阵嘚吧砍价后道。 “二十张羊皮、两张狼皮、两张白狐皮、两张红狐皮、五张灰狐皮、五张貂皮。 掌柜的再送十张灰鼠皮呗,咱们第二次才好合作嘛!” “呵呵,没想到小姑娘竟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大叔今天就交你这个朋友了。” 钱掌柜摸着寸许长的胡子大笑,眼里带着些许赞赏。 夏季是皮毛的淡季,加上今年天气不好,只要不亏本就是赚钱。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买主,钱进宝怎么会错过这笔生意。 没见对面皮毛店的掌柜,脖子都快伸断了。 双方皆大欢喜地完成交易,待到无人处时,林姝如法炮制地收起皮毛。 重新坐回背篓的林姝,掰着小指头数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长叹一声。 “唉,任重而道远啊!” “哈哈,不是还有大哥在吗!” 这一早上的采买之路,让林宏义深刻地认识到小妹是仙人下凡。 自小妹会走路后,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他好多次做梦都笑醒了。 “大哥,咱们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 不然,你就会失去可爱又聪明的小妹,过着比原来还苦的日子。 明白我的意思吗!”林姝严肃地道。 让一家人知道乾坤袋的秘密已是极限,也算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至于银钱是怎么来的,就没必要一一告知了。 “大哥以性命担保。”林宏义举手对天发誓道。 林姝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故意指着街道上的店铺名,磕磕巴巴地教林宏义认字儿。 到吴二舅肉摊时,猪肉还剩下一小半儿,见兄妹俩过来叹息道。 “现在生意不好做,这些肉都有股味儿了,可咋整。” “做坛子肉,好吃又方便,吸~溜。”林姝吸溜着口水道。 一想到那独具特色的坛子肉,林姝是真想那一口儿。 若是逃荒路上备几坛子肉,绝对的美味加方便。 好吃快捷,且能补充营养。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二舅,我要三头猪全做成坛子肉。”林姝拍拍小胸脯嘚瑟地道。 “放心,银子包在我身上,跟我混包你吃香喝辣。” “哈哈哈,你个小机灵鬼儿,二舅可就跟你混了哦!” 吴二牛放声大笑,觉得外甥女可爱极了,家里的皮小子简直没法比。 想到爹说的话,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逃荒啊! 拖家带口的去奔命,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可留下来又该怎么活。 “收摊,回家!”吴二牛望一眼明晃晃的太阳,果断地道。 … “阿爹,天气太热肉是越来越不好卖了,再这样下去根本没赚头。” 吴大舅看着兄弟三人拉回来的肉,发愁地道。 “阿爹,咱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妹夫又没回来,咱们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真是愁人得很。” “今天的粮价又涨了,得赶紧着手准备。 别到时候有钱买不到粮,有粮在手万事不慌,明天开始分头行动。”吴一刀果断地道。 他今日出门四处走动,这才发现干旱已经很严重。 地里别说收成了,连交赋税都不够。 不知,又有多少人家会卖儿卖女。 “让你们的媳妇儿回娘家走动一下,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不许给家里惹麻烦。”吴一刀提醒道。 “谢谢阿爹!” 赵氏带头感谢,两个妯娌也感激地点头。 林姝很喜欢吴家团结一致的氛围,重申坛子肉的要求。 “哈哈哈,姥爷接下这笔生意了。 对了,咱家也准备一头猪的坛子肉。” 吴一刀觉得外孙女的话很有道理,逃荒不光要有体力,还得有魄力。 自家壮丁多,完全没必要与村里人一起逃荒。 谁能想到一老一少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 林姝对吴家人一番忽悠后,一家老小都跟着她学秘笈上的搏击格斗。 搏击格斗对屠户出身的吴家人来说,相当有吸引力。 小小的人儿,领着一帮人有板有眼地练功,令林宏义兄弟四人倍感骄傲。 吴氏见闺女带着一家老小苦练功夫,也跟在后面悄摸练习。 “完了,把林爹给忘了。” 一日练完功夫,林姝猛地拍头懊恼地道。 “哈哈哈,跟着姥爷不好吗!”吴一刀爽朗地大笑道。 这几日与外孙女接触得越多,吴一刀是越发喜欢这小丫头。 机灵古怪,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成熟。 当得知她遗传了吴家的神力后,完全当成眼珠子疼。 “嘿嘿,爹爹给咱们扛活,姥爷和姝儿享福不是更好。” 林姝小嘴儿一叭嗒,逗得吴一刀笑成一朵老菊花。 “哈哈哈…说得好!” 吴一刀拍掌大笑,眼里更是满满的得意。 一老一少的逗趣声,成了吴家的欢乐主曲,完全没有一点儿逃荒的紧张感。 第21章 告知 “姥爷,姝儿给你说件事呗!” 林姝几经考虑,决定将房契的事告诉吴一刀。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吴一刀身为屠户交往的人面肯定广。 再说,这是一个睿智的老人,林老根儿那种人是拍马不及。 “啥事儿,说来姥爷听听!”吴一刀笑呵呵地道。 初具老顽童的吴一刀,很是喜欢逗外孙女。 每每看到她那小大人的样子,是好笑又心酸。 林姝将老头儿拉到角落里,悄眯眯地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附耳道。 “姥爷,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房契,你帮着处理了呗! 咱们见者有份儿,咋样?” 吴一刀接过房契,对着阳光半眯着眼看,微惊道。 “你哪儿来的,这不是你家镇上那个……” “嘿嘿,我说是神仙送的,姥爷信不。” 林姝捂嘴偷乐,虽不是神仙,那也是她家的狗仙。 久未露面的包子,在空间内咧嘴连连点头。 【无良主人,终于想起它来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撒欢啊!】 “信…信你个鬼哦! 不管你是怎么得来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就放心的等着数银子吧! 呵呵,有些人怕是要吐血喽!” 吴一刀心中暗爽,人老成精的老头儿不免想得有点儿多。 【看来,小外孙女不简单啊!】 … 卯时初,焕然一新的一家人往清河镇进发。 快到镇上时,林宏义和林宏田各推一辆板车进铁匠铺。 热浪滚滚的铁匠铺,让人望而却步。 吴氏见打铁的爷俩光着膀子,哪好意思进去,扭头看着街面在外面等。 “王叔,我来取加工的铁棍,我爹有事耽误了。”林姝主动上前抱拳道。 “哈哈哈,我记得你,小丫头。” 王铁匠一眼认出前几天的黄瘦丫头,没想到几天不见竟长肉了,人也越发机灵。 跟着的四个半大小子,一看就是亲兄妹。 他用汗巾胡噜一把汗水,找出加工后的铁棍。 粗糙的铁棍经过打磨后,顶部是锋利的尖头,把手用兽皮缠绕。 林姝拿着手中掂掂,越看越喜欢。 在外混迹的那十年,没少与人打架。 那时就特希望有一件趁手的武器,但律法却不允许。 如今世道不同了,有一件防身武器是必然。 拿到满意的武器,林姝当然将加工板车的活儿交给铁匠铺。 约好五日后来取货,临走时林姝有意提醒道。 “王叔,你家地里的收成怎么样。 粮铺的粮价是越来越高,怕是越来越买不起了。” “唉,谁说不是呢!”王铁匠随口应道。 当他站在门口,看着一家人远去才摇头回去继续干活。 谁知,这话却进了儿子王铁柱的耳朵。 … 往林家村的路上,来往的人明显增多。 有些人灰头土脸的,有些人满怀希望。 兄妹几人互视一眼,却闷笑不已。 此时的大青山已是人满为患,村里的地皮都被人给刮过一遍。 满心欢喜的村民,一心想从外来的贵人身上挣银钱。 越来越多的外人涌进林家村,官府派衙役出面阻止都不起作用。 田地里的禾苗被一把火烧烬,开裂的土地像狗啃过。 甚至没人住的破屋子,也被开垦了。 “这……” 林姝看着眼前破败的村子,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土匪洗劫了!” 林宏义惊呼出声,见过来两个带刀衙役,更加肯定这个想法。 “小妹,咋办!” “都把嘴巴闭紧了,回村。” 林姝有些担心进山的林二壮,现在的林家村是雪上加霜了。 … “站住,干什么的!” 衙役握着刀柄,看着几人横眉道。 “外来者不得进入林家村。” “官爷,我们是林家村人,前几日走亲戚去了。” 林宏义陪着笑脸,离衙役两步站着道。 “官爷,村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地里的庄稼都被烧了。 我家还靠着那几亩地的收成过活呢,这下可如何是好!” “行啦,别吵吵了。 是村子里人就赶紧回家去,没事别出来走动,当心小命儿不保。” 衙役很是不耐烦地将人赶走,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哭诉。 地里的庄稼都干成那样了,哪来的收成。 【唉,日子不好过啊!】 … 站在村道上的一家人,顿时有些茫然。 因为,他们在林家村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山上的山洞,明显已没有他们的份儿。 “咱们去阿祥婶家看看吧!” 吴氏掐一把大腿,头脑才有些清醒。 因为,她平日里唯有与阿祥婶来往较多。 眼下,只能向她求助,也好打听村里的情况。 … “阿祥婶,村里这是怎么了。” 吴氏敲开阿祥婶家的门,直截了当地道。 林姝小手捂脸,哪有说话这样直接的老娘。 难怪吴氏在村子里,连个说话的妇人都没有。 “二壮媳妇儿,是你们呀! 唉,林家村这次是遭大罪了哦!” 阿祥婶拉过林姝,爱怜地抱着,道出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打二壮带贵人进山寻宝后,村里就来了很多人。 人多手杂,村子里不是丢鸡就是丢鸭……” “好吓人,阿祥婆你家没事吧!”林姝拍着小胸脯,一脸怕怕地道。 “我家穷得连粥都喝不起,坏人都嫌地儿贱。”阿祥婆苦笑道。 “村里这么大的损失,就没人管吗? 咱们这穷旮瘩哪来什么宝物,肯定是有人想嫁祸林家村。”林宏庆摇头晃脑地掰着手指头道。 林姝对三哥暗暗竖大拇指,她相信只要这话一传出,林有志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林爹,只不过是一个给钱带路的人。 “后院还有一间杂物房,整理出来就可以住,我去去就回。” 阿祥婆两句话将人安顿,匆匆往外走。 … 林姝见隔壁的茅草屋已被推翻,嘿嘿一笑。 【俺胡汉三又回来了!】 空间内的包子,已有些等不及要大干一场了。 一盏茶的功夫,林姝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村长,悄悄咽一下口水。 【什么风把这老头儿给吹来了!】 “村长爷爷好!” “哎,小姝儿好!”村长扯着皱巴的脸道。 “小姝儿,叫你娘和大哥出来说话。” 村长看着几日不见的小姑娘,衣着干净,人也白净些。 关键是会走路了。 林家和吴家的高下立见,村长对林老根儿一家的不喜更甚了。 第22章 村中闹剧 林姝双眼放光地看着新户籍,和卖地的十两银子,小手指不停捻动。 “谢谢村长爷爷,宏庆只是一时脑子发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林宏义郑重地向村长道谢,他可不想被别人盯上。 “唉,人老了很多时候看不清楚,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明白。 手里有了银子,还是多买些粮食存着吧! 这粮食是一天一个价,往后可咋活哦!” 村长摇头,有意提醒几句便离去。 背却越来越驼,步子也有些蹒跚。 … 喝酒声、划拳声,声声入耳,打破了林家村祖辈的清静。 “村子里怎么跟菜市场一样吵闹,让不让人活了。” 林姝在破席子上烙饼,被一声声鬼哭狼嚎吵得怎么也睡不着。 “小妹,想不想看热闹。”林宏庆一咕噜爬起来道。 “老三你皮痒了,也不看看那些都是什么人。” 瞪着眼的林宏义,揪着林宏庆的耳朵严肃脸道。 “江湖中人和贵人,哪一个都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没见那些人都带着武器,一个个凶神恶煞像要吃人似的。” “红花被卖了。”林宏田闷声闷气地道。 林姝立马发觉不对头,难不成那是少年心中的小青梅。 难得的八卦啊! “二哥,快说说红花是怎么回事儿。” “是…是…” 少年田捂着脑袋,苦涩地道。 “红花是阿庆的妹妹,阿庆两年前出门学艺时让我多照顾她,可……” “哦~,人家有娘有哥,凭什么让你一个穷小子去照顾她。 还是说,你经常去给她家干活,你那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林姝一下子想了很多,这不摆明了利用这傻小子吗! 林宏义也面色一变,一巴掌拍过去。 “笨蛋,以后再瞎好心打断你的腿。” “我跟阿庆是好朋友,帮他是应该的。” “啪~,还敢梗着脖子胡说,阿庆是什么人,你了解多少。” 林宏义气得跳脚,将阿庆这人掰开来讲给他听。 林姝听得暗暗点头,大哥这段时间的成长可谓是飞速。 “都跟你哥学着点儿,有啥不懂的多问他。” 吴氏欣慰地看一眼大儿子,借着月光继续做鞋。 一家人听着隔壁的吵嚷声,渐入梦境。 … 子时,一条小黑影隐在暗中,欢快地四处溜跶。 黎明,小黑影才一身尘土地回到茅草屋。 “叭~嗒~叭~嗒~” 睡得正香的林姝,被一阵口水雨舔醒。 ‘咻~’地睁开眼睛,耳边是家人的酣睡声,带着包子瞬间消失。 “噗~噗~” 包子张嘴吐出半夜的收获,荷包、玉佩、银锭、金子、银手镯,金银玉簪子。 ‘哐~当~’一把小巧的匕首跟着落出。 林姝抹一把口水伸手去拿,没料到又落出两支带泥土的人参。 ‘哗~啦~’ 一条红肚兜裹着,一小堆瓶瓶罐罐现身。 “包子,你现在还小,有些东西看了会长疮。”林姝好笑地扯着红兜道。 “汪汪~” 包子咧嘴一笑,一头扎进院子里的澡盆扑腾。 ‘吸~溜~’ 林姝眼冒金光地扒拉一遍包子的劳动成果,仅金银和银票就是三千五百多两。 她也是有四千多两的小富婆了,哈哈哈! 真真儿是马无夜草不肥啊! 腰缠万贯的人,暂时不会去动用那些有主的东西。 两株带泥的人参,年份在四五十年间。 林姝将两株人参种在屋后,相信多年以后就可以形成一个人参园。 … “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将躺在金银上流口水的人惊醒。 林姝一咕噜爬起,连连拍打不留一点儿痕迹才闪出空间。 全村人在睡梦中被召集到晒坝上,一些小孩子走路东倒西歪地打瞌睡。 林姝趴在吴氏的背上,半眯 着眼四处打量。 只见村民的外围,站着一圈儿陌生人。 拿着刀枪、棍棒,一副盯贼似的看着村民。 四个带刀衙役生无可恋地缩在一角,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 【呵呵,这是准备拿全村人来开刀了。】 … “搜!” 一公子哥厉喝一声,身后的家仆分头冲进村子里。 站在晒坝上的人,也没逃脱搜身的命运,好在是男女分开搜。 “报告公子,没有!” “报告公子,没有!” …… 搜查无果而终,村民却敢怒不敢言,乌云笼罩在整个林家村。 次日,不少村民向林老根儿家聚拢,见缝插针地往院子里挤。 只要灶房一冒烟儿,就掏出碗守在灶台前。 眨眼间,一锅还没熟的糊糊就被瓜分干净。 “一帮杀千刀的,我家与你们无怨无仇,为啥要来祸祸我们家的粮食。” 连口汤都没喝上的林老婆子,心肝脾肺无处不痛。 那可是粮食啊! 如今全进了别人的肚子,不心痛死才怪。 “呸,全村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你家林有志造成的。 不吃你家,吃谁家。 说什么带贵人进村,却害苦了全村人。 连自己儿子都不当人看的老虔婆,赔我们的银钱和粮食来。”林大成恨恨地呸一口道。 “赔我们的银钱和粮食来!”二癞子跳起八丈高地吼。 “赔我们的银钱和粮食来!” “赔我们的银钱和粮食来!” 群愤之下,失去理智的村民冲进屋子,见啥拿啥。 躲在屋里不敢露面的林有志一家,很快被村民摔在院子里。 身上的衣服,不知被谁给扒拉得只剩里衣。 男女都披头散发地缩成一团,接受着村民愤怒的口水和唾骂。 【咦,怎么少了一个林惜。】 趴在墙洞看热闹的林姝,感到很是奇怪。 怎么能少了那个牙尖嘴怪的小女人,绝对有问题。 况且,还是大清早的。 … “够了,看看你们像什么话,简直有伤风化。 林家村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村长和族长姗姗来迟,被眼前的场面震得掩面不敢看。 心中一点儿也不同情林老根儿一家的遭遇。 官府拿那些江湖中人和贵人都没办法,就更别说他们呢! 常言道,杮子还是捡软的捏。 “族长,村长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呜呜! 我家老大好歹是童生老爷,怎么能受如此屈辱。” 林老婆子爬过去抱着族长的腿,大喊大叫。 气得族长一个倒仰,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下。 第23章 除族 “林有志为祸乡邻、伤风败俗,致使林家村损失惨重。 今将林老根儿一房除族,没收一切财产净身出林家村。”族长当着全村人的面儿,郑重地宣布道。 林姝听得一愣,她家这是遭受无妄之灾了呗! 好在她家本就无地无房,这也算与林氏族人做个了断了。 挺好! … “娘,隔壁被除族了,咱们也尽快离开吧!”林宏义神色暗淡地道。 林宏义虽没感受到族人的好处,却明白除族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依靠。 少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甚至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看一眼年幼的弟妹,捏紧拳头暗下决心要保护好他们。 “怎么会这样,以后咱们可咋整。”吴氏茫然地道。 说着泪水叭嗒叭嗒掉,比雷阵雨还来得快。 没有家族观念的林姝,很不理解吴氏的想法,逃荒在即哪还有心思想其他。 “娘,你还是操心一下林爹吧! 进山这么多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也不知怎么样了。”林姝无语地道。 “上哪儿去找你爹啊!”吴氏哭唧唧地道。 林姝懒得理这个没主见的老娘,明明有一些改变了,一遇到事儿又被打回原形。 她与几个哥哥一阵嘀咕后,唯一办法只有等。 … 傍晚,林老根儿一家灰溜溜地被赶出村子,一群人头也不回地往清河镇去。 三房、四房想到镇上的大院子,完全没有被除族的悲伤感,走得呼呼生风。 林有志紧皱的眉头,能夹死两只蚊子。 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一家人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惜儿身上。 林姝趴在墙头,看着远去的一群人,摸着尖下巴笑得意味不明。 … “嗷~呜~嗷~呜~” “嗷~呜~” 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吓得林姝心惊肉跳,一咕噜爬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大地,暗处像隐藏着无数吃人的怪物。 “小妹别怕,狼在山上叫,离咱们还远。” 林宏义挡在林姝身前,紧紧地捏着一根木棍,一颗心快蹦出胸膛。 “山里肯定出事了,希望那些寻宝的人能抵事儿。”林姝瑟瑟地道。 “爹不会出事儿的。”林宏义坚定地道。 这一夜,狼嚎声响彻了整个大青山,谁也不敢闭眼。 … “哒~哒~” “踢~踏~踢~踏~” 阵阵急促的马蹄和脚步声在村道上响起,林姝顶着熊猫眼往外瞅。 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和贵人,急匆匆地离村,后面好像有狼追似的。 一个时辰后,喧闹的林家村恢复平静,村民探头探脑地出家门。 “这是都走了?” “我们的损失谁来赔?” “走,找族长和村长要个说法去。” 村民们一拍即合,缴约着一起去找族长和村长拿主意。 林姝兄妹各自拿着趁手的武器,去山脚下迎林爹。 … 大青山脚下脏乱不堪,来不及收拾的帐篷随处可见。 林姝眼睛咕噜一转,有便宜不捡是王八蛋,趁着没人迅速冲向最大的帐篷。 四兄弟只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快速地上前帮忙。 四个半大小子都是干活的好手,动手能力也是相当的强。 只一会儿功夫便收拾出两顶最大的帐篷,捆好抬起就往阿祥婆家跑。 林姝见帐篷里有好些拉下的东西,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一一收起,也不管有没有用。 反正先下手为强,唯有拿到手里才是自己的。 等村里人反应过来时,兄妹五人已静静地等在山脚下。 东倒西歪的帐篷,就成了村民争抢的对象。 … 一行人急冲冲地出山,断后的林二壮捂着胳膊,一脸着急不断地往后看。 目光扫过前面的贵人时,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若不是他早有防备,这次肯定要交待在山里,可却无力反抗。 “爹!”上树的林宏庆,远远地挥手道。 “走,快走,狼来了!” 林二壮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得大声呐喊,心像火烧一样痛。 “呲~溜~” 林宏庆机灵地溜下树,一溜烟儿地冲下山去报信儿。 “狼来了,快跑,狼来了!” “哗~” 正在抢帐篷的村民,一听狼来了哪里还顾得及身外之物,哄的一下四散逃跑。 “贵人,我已把你们安全带出大青山,多保重!” 一下山,林二壮果断地与贵人告辞,连补偿银子也没时间讨了。 “多谢壮士相救,后会有期。” 贵人扔给林二壮一个荷包,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爹,你受伤了,快走。” 林宏义上前扶着人,招呼上弟妹飞速往村子里跑。 狼嚎声越来越近,好像近在咫尺。 “噼~哩~叭~啦~” 村民一阵关门闭户,恨不得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可狼嚎声却越来越近。 一行人冲进阿祥婆家,林二壮急切地道。 “全部聚到堂屋去,拿上棍棒和刀守住门和窗口,绝不能让狼闯进来。 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他爹,你怎么受伤了,呜呜~”吴氏扑过去抱着林二壮眼泪婆娑地道。 “吴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找根布条来给我包扎伤口。” 林二壮来不及安慰这个爱哭的女人,只得给她找个活干转移注意力。 林姝想到空间内的瓶瓶罐罐,主动接下包扎伤口的活儿。 自我放逐的那十年,她没少与人打架和做苦力,受伤更是常事儿。 “闺女,怕不?”林二壮愧疚地道。 “有林爹在就不怕,咱们和那边分家了……” 林姝熟练地包扎好伤口,与林二壮说起这几天的事儿。 “除族也没什么不好,无牵无挂地离开反倒是好事,谁也不能说什么。” 林二壮做梦也没想到,分家会那么容易。 他连面儿都不用露,这也足以说明他在那些人眼中是可有可无。 除族虽是被连累,也是他前世的心愿。 他只想为妻儿而活,特别是为他而死的姝儿。 林二壮几息便想通,心情也豁然开朗,感激地看着林姝道。 “姝儿,谢谢你。” “嘿嘿,不用谢啦,林爹也很厉害。 拿来吧!” 林姝张开小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给!” 林二壮秒懂地拿出荷包,他知道银钱只有放在自家小财迷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第24章 狼来了 两头灰狼跃过低矮的院墙,阴冷的目光盯着堂屋。 “怎么办,怎么办,狼来了!” “老头子,咱要死了吗?” “嘘,都别出声!” 躲在堂屋内的人,都吓得浑身颤栗。 狼的毛发,嘴里滴落的涎水,甚至呼吸间的腥臭味儿,让人恐惧。 阿祥婆双手合十,跪趴在炕上不停念念有词。 阿祥爷捏着烟杆的手发白,双眼愣愣地瞪着木门。 吴氏抱着箩筐瑟瑟发抖,许是见林姝看过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娘,你好歹换一个凳子在手,也比箩筐强啊!”林姝耍着铁棍打趣道。 “好像也是哦!” 吴氏又偷偷摸摸地拿一根小凳子在手,若不是关键时刻,林姝都要被她的造型逗笑。 … “刺~刺~” 门外传来一阵抓挠声,一双狼爪探进来。 “哐~” 林姝眼疾手快地砸下一棍,耳边响起轻微的骨裂声。 “嗷~” 吃痛的狼发出尖利的叫声,也激发了它的凶性。 两头狼狡猾地碰头后,围着屋子打转,却让养在后院的鸡遭了殃。 “咯~咯~” 鸡的扑腾声和惨叫声,令躲在屋内的人更加胆颤。 两只瘦得皮包骨的鸡,又怎么能填饱两头饿狼。 闻到越来越近的血腥味儿,林二壮与林宏义抽出砍柴刀,一左一右地守在窗口。 林姝兄妹四人则守在堂屋门口,只要狼一伸爪就是一通打砸。 五人通力合作下,两头敢于冒头的狼被乱棍打死。 午时,进村偷鸡成功的狼,被阵阵敲打声吓退。 清点下来,唯有林二壮打死两头狼。 村民们心有余悸之时,又盯上两头狼肉。 “我家的鸡被狼吃了,一头狼归我家。” “呸,你家的鸡被吃了,我家的猪还被咬死了。 赔也是赔我家,两头狼都该归我家。” “我们一家借住在阿祥婶家,她家仅有的两只鸡也被吃。 这两头狼是我杀的,赔谁由我来决定。” 林二壮淡淡地扫一眼村民,果断地道。 “我不希望听到有人欺负阿祥婶一家,林二壮虽没什么本事,但还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 林家村对林二壮来说,再也没有啥可留恋的。 离开前,他拿出五两银子给两位老人,低声道。 “阿祥叔,今年的年景不好,多囤些粮食。” “这银子是你用命换来的,阿祥叔不能要。 有那两头狼就足够了,你们快走,免得村里人又说三道四。 我们一把年纪,活多久算多久,不用管我们。”阿祥叔一口拒绝道。 “阿祥叔,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你的孙子考虑一下吧!” 林二壮将银钱推过去,起身带着一家人匆忙离开。 当然,离开之前不会忘了两顶帐篷。 这可是他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家。 … 吴家村。 “好你个林二壮,还知道自己有一家人啊!” 吴一刀一见进门的人,立马大声吼道。 “岳父大人,你老消消气,小婿愿任打任罚!” 林二壮一见老丈人那威武壮,立马变成鹌鹑。 故意举起受伤的胳膊,赔着笑脸小意讨好。 “滚,看你那没出息样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的。” 吴一刀这下是有气无处发,以前这个女婿是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来。 不知是跟谁学的这套,吴一刀看一眼外孙女。 小家伙捂嘴偷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进屋!” 吴一刀低吼一声,牵着林姝坐在上位。 “小婿见过岳父,之前多有愚钝还望岳父原谅!” 林二壮一进屋便直直跪下认错,态度比当年求娶时还要诚恳。 吴一刀眼圈儿一热,心里有再多的怨和气都化为乌有。 “起来吧! 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以后跟腊月 好好过日子就成。 说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儿!” “感谢岳父大人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事情是这样的……” 被除族的林二壮,面对岳父时不再有任何隐瞒。 将他梦中所见一一道出,说到伤心处时泪水滚滚而落。 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吴一刀看着身边小小的一团眼圈儿发红,谁能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诸多苦难。 连成年人都做不到以命相护,可一个至善至纯的孩子,却能大无畏地保护爹爹付出生命。 “姝儿,不可以这么傻,明白吗?”吴一刀心疼地道。 “常言道伤在儿身,疼在父母心,姥爷也会心痛。” “姥爷,有些事当不得真,咱们得往好的方面想。 我和哥哥们带回来两顶帐篷,最大的一顶送给姥爷。 咱们走到哪儿都有地方住,也不怕露宿野外。 这不挺好的吗,就当是一回集体出游。”林姝睁着一双大眼,笑眯眯地道。 “好,咱姝儿说得有道理。 姥爷一把年纪也该出去走走了,走到哪儿歇到哪儿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吴一刀赞同地道。 “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姥爷和你爹尽量满足你。 去跟哥哥和表哥表姐玩儿,养好你那小身板才是要紧事儿。” “好嘞!” 林姝痛快地应下,有大人出马当然是好事儿。 林姝思考一番,将要添置的东西告诉林二壮,也没忘板车改造的事儿。 … 吴家借着走乡串户买猪的机会,悄然带回各种紧要物资。 林二壮伤后好带着林姝四处采购,当他看到那一张张银票时,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林二壮本以为,他拼着流血挣回三十两银子,已是大本事。 “姝儿,爹不问你的银钱从何而来。 切记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地,为身外之物丢掉性命不值当。” 林二壮知道村里丢银钱的事儿,但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有了这些银钱,爷俩买东西时不再抠抠搜搜。 粮食、油盐酱醋糖、布匹鞋袜被褥、农具、药品、工具,锅碗瓢盆、坛罐缸筐一样样的让林姝收起。 为掩人耳目,还是会少量的带回家。 特别是布料、鞋袜、羊皮要过明路的东西,都要让吴氏赶制出来。 “林爹,咱们现在最缺的是肉、蛋、青菜。” 林姝默数一遍近日的收集,悄声道。 “林爹,羊肉和牛肉是什么味儿,好吃不。” 林二壮鼻子一酸,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可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姝儿带来的,再怎么也不能苦了孩子。 林二壮掂一下背篓,这段日子不要脸皮地住在岳家。 吃饱喝足,又过上安生日子,孩子身上的肉渐长。 但他进出,还是喜欢用背篓装着闺女。 唯有把闺女放在身上,林二壮心里才踏实。 每当想起闺女杀狼时的狠劲儿,林二壮的心头刀割般痛。 第25章 出门 “爹,明日我带姝儿出门几日。”林二壮对吴一刀道。 “准备去哪儿,要多长时间。”吴一刀吧嗒一口烟道。 “出门在外,别落下保命功夫。” “爹,我省得。 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想去边境上看看。”林二壮点头道。 “边境,怕是要不安宁了。” 吴一刀见外孙女那期盼的眼神,心知是小家伙想去看热闹了。 罢了,想去就去吧! 这一走,也许几辈人都不会再回北方。 他们这种贫苦人家,就像那无根的浮萍。 吴一刀只记得爷爷那辈儿,也是逃荒至此,祖上的根儿早已不知在何方。 “谢谢爹,我会快去快回。”林二壮郑重地点头。 见四个儿子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终是谁也没带。 此行是去收集肉食,又不是游山玩水,拖家带口只会阻挠前进的速度。 “姥爷,姝儿给你带好东西回来哈,你要乖乖在家等着哦!”林姝笑眯眯地道。 “哈哈哈,姝儿想给姥爷什么惊喜啊!” “嘿嘿,秘密!”林姝神秘地道。 一大家子都羡慕地看着林姝,因为她的到来家里发生了很大改变。 最明显的就是吃喝,一天两顿肉食过得比财主老爷还好。 几个舅妈即使心有怨言,面对强势的吴老头儿时,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给娘家递消息却不被重视,而婆家不断地往家里运物资。 她们只能干着急,暗地里却带着两分侥幸。 … 背篓里探出一个顶着草帽的小脑袋,挥手与追着跑的哥哥们告别。 “小妹,你要快些回来哦!”林宏庆不舍地道。 “三哥要乖哦,给你带好吃的回来。”林姝呲牙道。 “别追了,快回去多捡些柴禾。”林二壮出言驱赶道。 “爹啊,我想跟你们一起去,还能帮爹看着小妹。”林宏庆继续争取道。 “要去也是我去,哪能轮到你。”林宏义眼巴巴地道。 林姝眼睛滴溜一转,扭头道。 “林爹,我觉得三哥说得有道理。” “行,老三跟我们走,老大回去说一声。” 林二壮想想也对,出门在外总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 “嗷~” 林宏庆高兴地嚎一嗓子,解下藏在腰门的小包袱背上。 一溜烟儿地往前冲,生怕林二壮反悔不让他去。 “好你个狡猾的老三!” 林宏义兄弟三人气得捶胸顿足,他们竟然都被老三给骗了。 看着一转眼便跑没影儿的人,好气哦! “这小子,真是鬼机灵。”林二壮笑骂一句,快步跟上。 … 两辆定制的板车从铁匠铺后门离开,当从小胡同出来时,只余林二壮拉着的板车。 两小家伙趴在车厢窗口,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却被前面围观的人群堵了去路。 “滚,麻溜儿的滚蛋。” 一男人厉喝声穿过人群,钻入林姝耳中,小嘴微翘。 只见一群人被棍棒赶出院子,女人哭天抹泪,男人不服气地与人发生争执。 “凭什么,这是我家的院子。” 林有志衣衫褶皱,梗着脖子与男人对峙。 “呵呵,就凭老子有这套院子的房契。” 男人拿出一张纸,唰地在林有志面前一晃而过。 “不可能,这明明是我家的院子。 在官府有过登记,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变成你的了。 你这是敲诈!” 林有志心中慌得一批,回家后发现钱财尽失,连房契都不见了。 他根本不敢声张,更不敢去补办。 只因身无分文,家里又住着一大堆事儿精。 一个个的啥事儿不做,吆五喝六地使唤家中的下人,他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本想缓过几日,等发了工钱再想办法补办房契。 没想到事儿赶事儿的来得这么快,这可如何办才好。 … “哈哈哈,老子真金白银买的院子,在你嘴里却成了敲诈。 有些事儿本不想跟你计较,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租客还想吃房主的院子,真是天理难容。 来人,让他留下租金,再给我打出去。” “是!” 五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提着棍棒冲进女人堆里。 “啊,救命啊!” “啊~” 一声声尖叫震得林姝耳膜痛,她残忍地露齿一笑,脆声道。 “林爹,再不走就晚了。” “唉,这就走。” 林二壮冷漠地扫一眼场中,低垂着眼皮从人群外离开。 谁能想到踩在他头上的大山,转眼间便变成真正的破落户。 人生真是无常啊! 他都还没来得及亲自动手,那些人就落得流浪街头,而这还不是最惨。 希望他们能好好活到逃荒,这次没有他一家以身饲血,又有谁愿意为之付出。 林姝对要开口的林宏庆摇头,缩回车厢小声道。 “三哥,你想过回原来的日子吗?” “不不不~” 林宏庆使劲儿摇头,黑红的小脸上满是急色,语无伦次地道。 “小妹,我再也不想过没吃没喝,天天挨打的日子。 死也不愿意,谁要是敢破坏现在的好日子,我跟他拼命。” “若是爹呢!”林姝虎着小脸道。 “那就不要爹爹了!” 林宏庆立马道,还怀疑地看一眼前面拉车的人。 沉默中的林二壮,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看来他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堪忧啊! 郁闷的男人脚下发力,拉着车厢小跑起来,豆大的汗珠叭叭掉落。 一阵风灌进车厢,早起的林姝哈欠连连,干脆四仰八叉地躺下睡回笼觉。 入睡前,将大功臣包子拉出空间。 … 半月后。 烈日下黄沙满天,热浪滚滚,呼吸间全是沙土。 铜峰镇被蒙上厚厚的尘土,酒肆的幌子无力地垂下脑袋,淡淡地瞟一眼灰头土脸的骡车。 两张小花脸贴在窗口,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镇子。 斑驳的墙壁上有着明显的划痕,袒胸露怀的大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踩在凳子上的脚边,是一把冒着冷光的大刀,眼珠子一瞪绝对能吓哭小孩儿。 “吁~” 林二壮拉停骡车停在酒肆前,随意地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摘下破草帽用力地扇两下风。 滚烫的风扑面而来,摘下水囊喝个一滴不剩。 “爽~” “咕~咚~” “咕~咚~” 端起酒碗的汉子一时竟忘了喝,喉头随着林二壮喝水的动作滚动。 看到那从嘴角溢出的水滴,恨不得上前以嘴接下。 “爹~” 林姝被那些狼性的视线,盯得全身发毛,搂紧包子怕怕地道。 第26章 换肉 一路往北,干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地里已无一丝绿意。 为了赶路,他们都是尽量避开日头大的时候,即便是这样也晒成了黑炭。 胖嘟嘟的小包子,也因炎热瘦掉一身奶膘。 … 林二壮后知后觉地发现热辣的视线,心跟着漏跳两拍,讪讪地道。 “下车了,咱在这歇会儿脚。” 林姝见兄妹俩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才将包子放进小背篓里,盖上一顶破草帽。 林宏庆主动接过背篓,先行跳下骡车,伸手欲去抱她。 “去,别把你妹摔了,顾好你自己就行。” 斜刺里伸出一双大手,接过车厢门口的林姝。 林二壮掂掂手里的份量,扯袖子替林姝擦汗,心疼地道。 “天热又路途遥远,你偏要跟来,这下受罪了吧!” “嘻嘻,姝儿不看着爹爹,不放心嘛!”林姝厚脸皮地卖萌道。 听在林二壮耳里,却甜到炸裂,黑瘦的汉子嘴唇裂到耳后根。 一手牵一个往酒肆里走,高声道。 “小二哥,有啥吃的没有。” “客官里面请,本店羊肉管饱。” 小二高声应着,麻溜儿地将三人引进去安顿,蒙上厚厚一层尘土的骡车也被牵进后院。 … 两双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食客对两孩子都露出善意的笑,甚至有人举起酒碗示意,一口饮尽。 林姝抿嘴一乐,举起自己的小水囊滋一口,学着大人咂吧咂吧嘴。 “哈哈哈,小家伙还挺有趣儿。 来,大叔拿羊肉给你换口水喝,成不。”红脸大汉莫风灵机一动道。 于是,一手羊肉一手酒碗,朝父子三人坐的角落走去。 早对羊肉馋得流口水的人,跪坐在凳子上举起小水囊,连连点头。 “大叔是好人,换一块羊肉就行。”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是多少人梦想的生活。 林姝也早就馋这一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再说她根本不缺水。 若是能用水换羊肉,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你这句话就值一大盘羊肉。” 被称为‘好人’的莫风,心情舒畅浑身的酒意散去大半,收敛起身上的血煞气。 “吃~”莫风豪爽地道。 说话间抖一下身上的肌肉,故意露出膀子上纵横交错的两条伤疤。 林姝笑得露出一口豁牙,拔开小水囊倾倒入大海碗。 “好人叔叔,喝!” “哈哈哈,喝!” 林姝抱着一块比脸还大的羊肉,嗷呜一口下去,满嘴的肉香味笑得眉眼弯弯。 莫风端着大海碗小小的滋一口,清澈甘甜的淡水顺着喉咙一下子甜到心坎儿上。 他不由得眼睛一亮,看父子三人的视线带着些许探寻。 莫风久居边境,对此地的水质再了解不过。 特别是干旱后,别说清澈的水源了,很多时候连浑浊的水都难寻。 他细看父子三人的面色,唇色水润根本没受干旱的影响。 “兄台,小儿年幼顽劣,让你见笑了。” 林二壮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好在黝黑的皮肤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不然,他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闺女胆子真是大得无边儿,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哈哈哈,小家伙甚是可爱,长大了必是一条好汉。” 莫风不舍的滋一小口水,将剩下的水倒入水囊中,珍惜的藏入怀中拍拍。 其他人心中不住惋惜,怎么他们就没想到这一点儿呢! 林姝脑门上的汗水哗哗滴,她啥时候变成好汉了。 真是没眼力见儿! … 一双双狼眼,只好盯上林宏庆腰间的水囊。 被火热的视线盯着,林宏庆浑身像火烧一样不自在,刚上桌的羊肉也不敢拿了。 “多~赤~”满嘴肉的人含混不清地道。 “好吓人~” 林宏庆往林姝的方向靠靠,小声道。 “有他们看着,我不敢下手。” 林二壮也被火辣辣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但依然镇定地大口吃肉,他更想看一双儿女如何应对这些人。 林姝抬起一张小油脸打量一番,放下骨头了然地点头。 “真香,还有水喝没。” “早就没了,你忘啦!”林宏庆举起空空的水囊,沮丧地道。 早上的两壶水,一到他手里早早就被喝完了,都是他没忍住。 火辣辣的视线瞬间收回,酒肆里又恢复喝酒、猜拳声。 “兄台,来来来,喝酒吃肉。 到了咱们这边境地儿,肉管饱。”莫风嘴角微翘道。 “哈哈,小弟不胜酒力,还真馋这一口肉。 这不带着孩子出来尝尝鲜,吃!” 林二壮见闺女两句话便解决掉危机,脸上倍觉有光,热情地招呼莫风。 “好,吃!” 莫风见一大男人带两孩子出来,心知这一路上不易,并没有强劝酒。 说话间,从林二壮口中得知北地干旱严重,甚至颗粒无收。 顿时坐不住了,起身给掌柜扔下一把铜钱离去。 当酒肆里只剩下埋头吃肉的三人一狗时,小二笑眯眯地送上第八盘羊肉。 父子俩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肉,打饱嗝都不敢张嘴,生怕吃下的肉再跑出来。 那多可惜啊! 林姝又悄摸地给背篓里一大块羊肉,双手齐上大口啃食。 那憨傻劲儿,令目不转睛的掌柜有些飘飘然。 【他家的手艺真的有这么好, 小孩子都能吃五斤羊肉,那他也可以去京都开酒肆了吧!】 掌柜看一眼京都的方向,他被发配到北地快三十年了,这次干旱正是一个好机会。 … 林姝吃完最后一块羊肉,吮着手指打一个饱嗝,感觉又能塞下一块。 小小的肚子微鼓,眼见之人都不明白五六斤肉装在哪里。 神奇的是看那样子,还能来一碗羊杂汤。 掌柜和小二都不敢再推销店里的吃食,生怕将人给撑死了,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一百二十五文。” 林二壮摸铜板的手微顿,暗叹这价格也太太太便宜了。 清河镇酒楼的羊肉,一份就得五十文,还是林有志回村跟人显摆时说过。 说那是神仙吃的食物能鲜掉舌头,普通人闻个味儿都是占大便宜。 当时,他向往得连做几夜梦,更想给闺女买一份养身体。 愚孝的他,却什么也没为闺女做。 没想到边境的羊肉,是如此便宜。 第27章 别有风味儿的夜市 林姝躺在屋内的草席上犯迷糊,包子四仰八叉地睡在头边。 时不时地叭嗒一下嘴皮儿,对刚吃过的羊肉回味无穷。 林姝想要桶水洗澡却被告知,要酒肆关门后才有偿供应洗澡水。 要来一壶茶水,一口下去满嘴的尘土味儿,熏得她差点将刚吃下去的羊肉吐出。 “姝儿,快睡会儿。” 林二壮入厕回来,见闺女眼珠子乱动,拿起扇子扇风道。 “太阳下山后,爹带你看羊群去。” “林爹,羊肉真好吃,要是能吃上牛肉就更好了。”林姝闭着眼喃喃地道。 “小馋猫,有羊肉吃就不错了。 宰杀耕牛是大罪,以后别提这话了。 我们在这儿多待几日,让你吃个够再走。”林二壮无奈地道。 整个铜峰镇都没有卖牛肉的,他上哪儿给孩子弄牛肉去。 本想着边境小镇买牛肉方便,结果打听下来是一样的难。 兜里有几个银钱的男人,终于有种有钱买不到东西的挫败感。 “羊杂汤、烤羊肉串、卤羊头羊蹄……”林姝闭着眼道。 “行行行,只要有都给你买。”林二壮头大地道。 这些菜名,连他都没听说过,只能一家家地问了。 林二壮有些嫌弃地看一眼,炕上睡成小猪的三儿子。 【臭小子,说好了照顾妹妹,自己吃饱喝足后,却比谁都睡得死。】 林二壮靠坐在门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扇。 待闺女睡熟后,才半眯着眼打盹儿。 伸腿挡在门口,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立马惊醒。 … 日落西山,倦鸟归巢,黄沙阵阵。 ‘咩~咩~’ 宠大的白羊群入镇,带起阵阵风沙,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羊粪蛋蛋。 ‘咩咩~咩~’ 滚烫的镇子,一下子被羊群唤醒。 白日隐居的人,一个个走出家门,有人在街边摆摊设点儿。 一只只肥羊从羊群中拉出,买主与羊倌儿手拉手谈价。 只见摇头与点头间,双方的交易已达成。 站在背篓里的林姝,恍惚间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当看到现场宰杀白羊上架烤时,整个人都沸腾了。 烤全羊啊! 这可是原汁原味儿的烤全羊,虽然是炎热的夏季。 但能当场吃到这样的美食,已不枉来此一遭了。 想到冰箱里的冰镇啤酒,林姝更坐不住了。 “林爹,冲冲冲~烤全羊!” 林姝擦一把口水,迫不及待地道。 刚眼馋的羊杂汤,已被她抛到脑后。 白天的铜峰镇,难见一个人影儿。 没想到夜生活如此丰富,所谓的宵禁纯粹是子虚乌有。 “汪汪汪~” 只能闻味儿的包子,急得在背篓里直蹦,哈喇子哗哗流。 “走,吃烤全羊。” 林二壮心里一阵翻涌,看到烤全羊让他又想起梦里的食肉场面。 曾以为,一辈子都不敢吃肉。 可当肉摆在眼前时,还是会不管不顾地大吃一通。 … 三人一狗一入夜市,如鱼入大海自由地四处游荡。 遍尝当地美食不说,还打包许多往乾坤袋里送。 烤、炖、卤、煮,无不与羊肉有关,却难见一摊子卖主食。 羊皮在这里更便宜,一张鞘好的羊皮只要十五文。 林姝小手一挥,买下五十张羊皮。 … 子时,夜市收摊。 父子三人收获满满地回客栈,当看到十文钱买来的小半桶洗澡水时,林姝直接放弃。 只因那水浑浊不说,还有一股子怪味儿,一看就不是干净水。 林姝躺在睡榻上,直到两道呼噜声响起,才带着包子闪进空间。 一进凉爽舒适的环境,包子便冲进它的澡盆撒欢儿地玩水。 林姝在地里走一圈儿,菜苗已有半臂长,下次进来该给黄瓜、四季豆搭架子了。 看到西瓜苗,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四处张望一番,寂静的空间内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猪哼。 “蜜蜂~”林姝轻拍一下脑袋道。 迷雾背后不仅有蜜蜂,还有肥得甩屁股的家禽。 只可惜,只有冥想的份,连看一眼解馋都不行。 “唉~” 林姝长叹一声,背着小手摇头晃脑地回去洗澡。 再来一大块冰西瓜,一盘草莓。 定好闹钟后,美美的睡一觉,真是神仙不换的好日子。 有吃有喝下,林姝已安于现状。 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逃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全当是一次自由行。 … 铜峰镇的夜市,令林姝留连忘返。 每次都从街头吃到街尾,摊主远远见着就会热情地招呼。 大胃王。 在整个夜市可说是无人不喜,都会主动把最好的部位留给她。 “好吃,订二十桶羊杂汤。” “香,订二十只烤全羊。” “好,订二十锅卤羊头、羊蹄儿。” “订二十锅煮羊肉。” “订两千串烤羊肉。” “二十双羊皮靴。” “二十个水囊。” …… 一张张订单,令摊主喜得见眉不见眼,那应答声整个夜市都能听到。 其他摊贩见此,纷纷主动推销自家产品。 接连几夜下来,林姝在夜市上豪掷近两百两银子。 乾坤袋里那一排排整齐的吃食,更是能将人香迷糊。 临走时,又买下一百头白羊,一头骡子。 酒肆后院,顿时成了白羊圈。 冲天的咩咩声和羊膻味儿,很容易将人送走。 林二壮不放心满院子的白羊,夜里将草席铺在走廊下,身边放一把锋利的斧头。 … 弯月西斜,一队黑影迅速接近铜峰镇。 出鞘的弯刀,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呜~呜~” “敌袭!” 睡在空间的林姝,咻地睁开眼。 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火速穿戴好,提着铁棍闪出空间。 不得外出的包子,急得跳脚嗷嗷直叫唤,却被她自动屏蔽。 “啪~,三哥快醒醒,不许出声。” 林姝冷静地拍醒林宏庆,火速跑去将院子里的白羊,收进空间牧场。 “姝儿,快跟爹走。” 林二壮听到越来越近的打杀声,急得满脑门儿的汗。 拉着林姝就往马厩里跑,全然忘了还有一个儿子在屋里没出来。 “林爹,骡车的目标太大,不能用。 别忘了三哥。” 说着,冲入马厩收起车厢和骡子。 林二壮懊恼地拍一下脑袋,进屋抄起儿子就跑。 此时的林宏庆,已处于六神无主中。 只有十岁的小家伙,听到打杀声吓得全身发抖,甚至能闻到风中的血腥味儿。 惊吓,让他忘了流泪,更是忘了逃命。 第28章 遇袭 “小妹~”林宏庆哭唧唧 地道。 “三哥是男子汉,不许哭更不许出声。 你只管跟着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 不然,我们都会被坏人杀死,明白吗?”林姝从未有过地认真道。 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好不好。 谁能知道,离开之前会遇上抢劫杀人。 无论来的人是土匪,还是北蛮子,平民的他们都讨不了好。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不然只有死的份儿。 藏在酒肆里,将成为最明确的目标。 离开,将是必然。 这么一会儿功夫,酒肆的掌柜和小二没一点儿动静。 想来是已找地儿躲起来,根本就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好,三哥听话。”林宏庆强装镇定地道。 林二壮将他一把甩到背上,用绳子固定好。 一手斧头,一手鞭子沉声道。 “姝儿,遇到危险自己躲起来,不要管我们。 走~”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父女俩倚着墙根儿从后院溜出酒肆。 昏暗脏污的小巷堆满了杂物,传出一阵阵臊臭味儿,夜风带来浓浓的血腥味儿。 林姝的小心脏不由得一紧,这么浓的血腥味儿,得死多少人。 父女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外摸去,耳边是无限放大的声音。 “哐~当~” “噗~哧~” “救~命~” “杀光北蛮子,杀!” 迟来的喊杀声震天,镇民好似看到希望,敲锣打鼓地响应着喊杀声。 … “吱~哑~” 一颗毛乎乎的大脑袋,带着浓郁的膻味儿、汗味突然探出来。 “妈~呀~” 蹭过来的林姝,突然发现黑影罩顶,吓得她低呼出声。 手中的铁棍,条件反射地戳向上用力的一戳。 “嗷~” 浑身散发着臭味儿的男人,捂着下巴发出高亢的声音。 林二壮一把扯过闺女,手中的斧头唰地挥下。 ‘滋~滋~’ 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出尺远,伴随着水管泄漏的声音。 在这喊杀震天的夜里,格外的瘆人。 三人皆面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涌却强力咽下。 林二壮愣愣地看着倒在面前的尸体,握斧头的手直发抖。 林姝见那人背上有个硕大的包袱,用力咬一下嘴唇,扯下包袱扔进空间,低吼一声。 “爹,还不快跑。” 说完,扯着林二壮撒丫子往镇外跑。 林二壮被拉得踉跄两步,醒过神来抓紧闺女的手飞奔。 背篓里的林宏庆,死死地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 脑里一遍遍地闪过刚才的一幕,小少年的眼神由惊恐到慢慢清明。 他瞪大眼紧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里喷着小小的火苗。 … 父子三人躲躲闪闪地逃出镇子,趴在野地里不敢声张。 黎明,喊杀声渐息。 “啥时候才能杀光狗日的北蛮子,我的房子啊!” “呸,前有干旱,后有北蛮子,这日子是真没法儿过了。” …… 紧张加上劳累,趴在地里的林姝头点如小鸡啄米。 迷糊中听到说话声,猛地惊醒四处张望。 只见野地里冒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来,看着冒烟的镇子对北蛮子各种怨恨。 【难怪逃出镇的时候,没见着什么人。】 林姝脑中忽地闪过地道战的画面,看来一个个逃命是经验老道。 若是能将地道战运用在对敌中,效果绝对会事半功倍。 林二壮看着冒烟的镇子,眼里有着浓烈的恨意。 侧头看一眼年幼的儿女,沉声道。 “我们该走了。” “好!” 林二壮将蔫哒哒的闺女放进背篓,斧头别在腰上,一手牵着儿子向大路走去。 “咦,那不是大胃王一家吗!” “看来损失不小啊!好在命保住了。” “是个机灵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再这样下去,铜峰镇用不了多久就没人敢来。” …… 众人看着渐小的人影儿,又看一眼身后冒烟的镇子。 心中一片悲凉,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 八月末。 一匹瘦骨嶙峋的骡子,拉着一辆看不出颜色的车厢,有气无力地走着。 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空旷的大地难闻一声蝉鸣和鸟叫,整个大地像死寂一般沉默。 林姝心头一阵儿发紧,眼下情况大不妙啊! 一切靠天吃饭的时代,庄稼颗粒无收。 又要面对沉重的赋税,边境上不时有外敌入侵。 不知有多少家庭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她看一眼车厢里的东西,十张羊皮、五个水囊、五双羊皮靴。 这些东西是送给姥爷的礼物,具体怎么分配,当然是姥爷说了算。 林姝此举也是变相地补贴吴家人,总不能一家人在吴家白吃白住吧! 那说起来像什么话! … 午时,吴家村难见一缕炊烟,骡子的踢哒声格外醒目。 骡车所过之处,皆伸出大小不一的脑袋来。 “腊月女婿?”一老者疑惑地道。 “正是,张伯近日可好,用过晌食了吗?” 林二壮见村子里死气沉沉,一颗心高高悬起。 一个多月前离开吴家村,还是充满烟火气。 如今却如死村一般寂静,心里不瘆得慌才怪。 哪怕他梦中经历过逃荒,面对熟悉的村子时依然难以接受。 “唉,好啥哦! 地里颗粒无收,官府明日就要来收税,还不知拿什么来交。 又哪里敢吃晌食,只想着省一粒是一粒。” “什么,明日就要交税,这可比往年提前一月有余。” 林二壮惊呼出声,甩一下鞭子往吴家赶。 原以为还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眼下是不得不走了。 … “爹,我爹回来了。” 天天守在门口的林宏石,一见骡车上熟悉的人,跳起八丈高地迎上来。 “爹,我可想你了,天天都在门口等你。 小妹呢,我们编了好多草绳、草帽和草鞋……” 林宏石追着骡车跑,嘴里不停地嘚叭。 林姝和林宏庆从窗口探出脑袋,嘚叭地讲一路上的见闻。 三个小家伙的声音,立时激活了吴家村。 村民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见是熟悉的林二壮,七嘴八舌地问起外面的情况。 “好了,老少爷们请回吧! 我这刚回来,又饿又渴累得紧,有空再与大伙儿唠唠。” 林二壮眼见招架不住,拱手对村民讨饶。 “好好,有空与大伙儿说说外面的情况。”一衣着整洁的中年人道。 “好说好说,回见!” 林二壮拉着骡车冲出包围圈儿,赶紧进家门儿。 第29章 离开 林姝将带回来的礼物,一一摆在堂屋。 她扫一眼在场的人,个个面色疲倦,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神色更是忐忑不安。 “爹,咱们连夜走。”林二壮开门见山地道。 “这些东西是姝儿送给你们的,推辞的话就不要说了。 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尽量轻装上路。” 在场的人都面色一肃,只因谁也不想走上逃荒的这条路。 抛家舍业的去逃荒,连一个明确的目地的都没有。 一家老小的吃喝,一路上的安危,这些都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阿爹,我娘家那边还没通知。”吴大舅妈鼓着勇气道。 “派各房的孩子去通知一下,天黑前必须赶回来,不得有误。”吴一刀果断地道。 “老大和二壮去办路引,剩下的人收拾行李。 姝儿来给姥爷说说,一路上的见闻。” 吴一刀紧锣密鼓地安排一番,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姝儿,好在你们回来得及时,姥爷生怕你们回来晚了。” “越往北干旱越严重,边境上还有北蛮子入侵……” 林姝捡重要的说,听得吴一刀脸色越发沉重,长长地叹息一声。 “唉,这都是命啊!” “姝儿,去歇会儿,姥爷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林姝见老人缓缓地往屋里去,心里也同样不好过。 有些事,并不是人为能改变的。 即便她有着一定的先知,也无力与整个大环境抗衡。 只要在乎的人,有饭吃有命在,别人与她何干。 … 林姝溜进吴氏的闺房,将新做的衣服、鞋子、棉被收起。 又收起四大罐坛子肉,两小罐猪油,两摞草绳,二十顶草帽、草鞋。 收拾东西的吴氏,愣愣地看着小闺女在屋内转一圈儿,东西便少了一大半儿。 心头顿时一松,这么多东西是真怕带不走。 特别是坛子肉,远远的便能闻到香味儿。 只留一小罐在外面,太好不过了。 若是全放在骡车上,根本放不下,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娘,别忙着打包行李,快将这个缝在咱们一家的衣物里藏好。” 林姝手张开,七块银角子和七个金角子出现在手中。 “哦哦哦~” 此时的吴氏,是闺女说什么便是什么,只管照做便是。 慌乱之下的她,哪还有什么主见。 “对了,有人烙饼和备水吗?”林姝猛地拍一下脑袋,道。 “好像没~”吴氏飞针走线道。 “娘,你别管了,我去给他们说。” 小大人的林姝,见屋里没什么东西可收了,扭身跑出去。 吴家人仰马翻的同时,村里也有两家人在紧锣密鼓的收拾。 … 戌时末。 两辆骡车,两辆牛车,两辆架子车排成一队。 壮汉提着棍子跟在车边,一行人背着包袱静静地等在阴影中。 “林爹,我去一趟茅厕。” 小身子飞快地蹿入黑夜中,将每个房间都光顾一遍,连柴屋也没放过。 “吱~哑~” 木门发出一声怪叫,吓得林姝支愣着耳朵四处看。 “吱~吱~” 原来是一只小老鼠吊在门板上,冲她呲牙咧嘴。 “嘿,给你留个宽敞的屋子有什么不好。” 林姝回以呲牙,三下五除二地将门板也给拆了。 小老鼠则被吓得屁滚尿流,回去告状。 出来时,从外面拴上院门,轻巧地爬上骡车。 只要不推门进去,相信没人会知道里面已空无一物。 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查无对症罢了。 … “走!” 吴一刀低喝一声,带头走出村子,一行人跟在后面潜行在月光下。 离开吴家村那一刻,众人纷纷抹泪。 “呜~呜~” 月光下的村子越来越远,无人知道此一别何时能回。 前路茫茫,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不得不离村。 “娘,别哭了。” 耳中全是压抑的哭声,听得林姝心烦意躁。 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 不走出去,又怎么知道生路在哪里呢! “娘不哭,只是舍不得。” 吴氏用力地抹一把泪,看一眼身边的家人。 暗自决定要坚强,绝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娘,没什么舍不得的。 等日子好过了,我陪你回来就是。”林姝画下一个大饼道。 “姝儿,此话当真!”吴氏惊喜地道。 “比真金白银还真,姝儿从不撒谎。” 为了增加可信度,林姝举起小手严肃地道。 “姝儿说得好!” 跟在骡车边走路的林二壮,将母女俩的话听个明白。 心知那一天很遥远,却不会打破眼下这份期待。 人活着,就得有期待。 … 锅碗瓢盆、被褥衣服、粮食、坛子,将车厢内定制的格子塞得满满当当。 帐篷捆在车厢顶部,车厢后挂着装满草料的背篓。 骡车里只有林姝和吴氏,她躺下一会儿便梦周公去了,小呼噜很快响起。 走在骡车旁的父子五人都噤了声,紧跟着骡车步行。 林二壮摸到见过血的斧头,想到小闺女的神奇、勇敢、机智,信心倍增。 没了林家人的拖累,他相信这次一定能度过灾难。 丑时,困意爬上头,走路的汉子继续打瞌睡。 “爹,休息一会儿吧!”吴大舅紧走几步低声道。 “去田清坡休息,加快速度,不许发出声音。” 吴一刀对整个清河镇的地形非常熟悉,也走过不少的夜路。 田清坡,名字挺清新,却相当于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很多人前往清河镇,都会避开田清坡这个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非常邪门儿,一入夜便鬼火乱窜。 为了与明日收税的衙役打时间差,只得选择田清坡暂避。 “爹,田清坡怕是不妥,有这么多孩子在。”吴大舅头大地道。 他们男人火气壮,几个人走在一起是不怕那玩意儿。 但还有女人和孩子呢! “怕什么,我一生杀生无数,还真没怕过什么。 有胆就冲我来,看不给它来一刀。” 吴一刀瞪一眼老大,虽然他看不见。 “好吧!你老人家先眯会儿,到了那里可得多看着点儿。” … 田清坡。 一块约百来亩的大型山坳,小青河从中穿流而过。 两侧杂木丛生,明明灭灭的火焰飞来飞去,树枝上蹲着不知名鸟。 一进入田清坡,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林姝舒服地展开四肢,抹去额上的薄汗。 ‘扑~楞~楞~’ ‘呱~呱~’ 林姝一个激灵翻身爬起,见娘和哥哥们没睡,悄悄地撩起窗帘,低骂一声。 “我嘞个去,这是要搞哪样!” 第30章 凉意森森 只见树林里鬼火盛行,好似有无数只动物在奔跑。 树上的乌鸦‘呱呱’叫个不停,听得人心头发怵。 一股湿意扑面而来,偶能听到潺潺水流声。 她悄摸从空间内拿出强光手电,又把包子放出来。 此处不失为探险的好去处,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包子,树林里有什么。” “放心啦,是几只黄皮子在跑。 咦,有野鸡野兔,好难得。” 包子伸出狗头嗅嗅,开心地道。 “主人,看我的。” 说着一个前纵跃出车厢,林姝伸出尔康手。 “包子,要活的。” 空间里现在最缺就是野鸡野兔,本想一路往北时收集。 奈何越往北野物越少,连家养的鸡都少之又少。 鸡蛋就更难买了。 好在空间内还有一些鸡蛋,能不能孵化还得细看一番。 … “下车,生火。” 吴一刀提着惯用的杀猪刀,站在车厢旁望着不远处的树林。 汉子三五成群地在周围收集一些干柴,在车辆外围生起三堆火。 炽热的火焰,一下将阴凉之气驱散。 睡在车厢里的孩子,心大得身都懒得翻的继续睡去。 于他们而言这是入夏以来,难得有的凉意。 睡梦中的吴氏,摸一把身边空空如也,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惊坐而起,急声道。 “姝儿,姝儿。” “娘,我在这里。” 林姝为图凉意,探出半个小身子在车厢外,吴氏一时之间当然摸不到人。 “你这孩子,半夜三更的也不怕掉下去,给我回来。” 吴氏怒气上涌,却压抑着声音将人拽回去。 “咦,骡车怎么停了!” 后知后觉发现停车的人,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撩开车帘看向外面。 远处阴森森的树林,张着血盆大口。 月光下的树梢上,站着数只鸟儿盯着她。 “当家的,这是哪儿啊!咱们不是应该到清河镇吗?” “别出声,这里最安全,是爹的主意。”林二壮沉声道。 他还真把这个地方给忘了,这里是从未有过的凉爽。 鬼火和乌鸦,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相差太远了。 “林爹,这里不错,还有水。”林姝收起强光手电,低声道。 “耳朵真尖,你们待在车上,我带人去看看。” 林二壮一听有水,立时来了兴趣。 有水就意味着可以做很多事情,一身的汗臭味引来一堆的蚊虫,赶都赶不走。 他皮糙肉厚还好些,闺女皮嫩可经不起蚊虫叮咬。 林二壮没发现的是,自家的车厢里一个蚊虫都没有。 因为角落里,有一只默默奉献的驱蚊手环。 … 寻找到水源,妇人们纷纷埋锅造饭。 压抑的说话声和火堆,驱散这片树林的阴森感,林中躲闪的鬼火也没了动静。 吴氏与林二壮忙着熬粥、贴饼,一次得备足一天的饼子。 想到闺女的食量,吴氏贴饼子的动作不由得加快。 直到装满两小筐饼子,吴氏才住手。 吴氏甩甩有些发酸的胳膊,发愁地道。 “咱家那点儿粮食怕是吃不了几天,往后可咋整。” “有什么吃什么,一家人都是从苦日子来的,没那么多讲究。 一路上,尽量多买一些粮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话还真没假。” 林二壮看到那两筐饼子,也深有感触。 没分家前别说饼子,连糊糊都难得有填饱肚子的时候。 一家人在苦水里熬,终于有个盼头了,怎么也得给孩子们吃饱。 别说还有闺女的神奇宝贝,但在人前还是得装样子。 谁不知道他们一家是净身出户,现在都是靠岳家接济,东西多了反而会让人生疑。 连拉车的骡子,都是瘦骨嶙峋的样子。 林二壮想到老丈人的家当,两辆牛车的粮食太打眼了。 得想办法多消耗粮食才行,不然一路肯定不会平安。 “说得容易 ,买粮食哪来的银钱。 咱家那点儿卖地钱,早花得七七八八。 路上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总不能一个铜板都不留吧!” 吴氏扫一眼周围,扯着嗓子道。 “万一有个头痛脑热的咋办,姝儿身子本就弱,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动给她看病的银钱。” “好好好,听你的。 我天明进林子打猎,多吃点儿肉抵饿。”林二壮无奈地道。 他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媳妇儿,今天怎么嚷嚷起来。 … “吵吵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人似的。”吴一刀脸色不好地道。 “爹,我是愁家里的粮食吃不了几天。”吴氏红着眼圈儿道。 “行啦,有爹在就不会饿着你们。”吴一刀扫一眼周围,沉声道。 “咱家这么多张嘴,一人省一口总不会饿着你们一家。” 有人暗地里瘪嘴,有人神色晦暗。 “爹,过来坐下歇会儿。”林二壮让出自己坐的石头道。 “好,我也借此打个盹儿,人老了精神是大不如前了。”吴一刀顺势坐下,捶捶腿道。 “熬夜守更的事有我们,爹出出主意就行。” 林二壮看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向吴一刀靠近低声道。 “爹,两辆牛车太打眼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吴一刀连连点头,当初买粮时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一上路才发现问题很多,他们是逃荒,不是搬家。 “爹把你们的那份也备着,不能饿着孩子们。 一会儿去搬几袋粮过来,多做些干粮带着。 我叫老大他们过来,说说接下来的路线。” 眨眼间,吴一刀便明白女婿话里的意思。 女婿有多少家当,他还是心中有数。 但车辙印分明不对,这也正是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说白了,谁家还没有点儿秘密。 吴一刀虽好奇这个秘密,却不会主动问起。 只希望有一天,外孙女能主动告诉他。 想到外孙女,他不由得看一眼没动静的骡车,轻笑道。 “小家伙瞌睡就是多,这么大的动静都不醒。 你们俩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待姝儿,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还得靠一个孩子活着。” 话落,吴一刀才发现这是说的什么糊话。 十几个大老爷们靠一个孩子活着,还要脸吗! 第31章 意外收获 ‘呱~呱~’ 一只乌鸦从车厢上飞过,林姝满脑袋黑线。 她可不想当救苦救难的菩萨,有这么多成年人在,她只要不掉队就行。 其他的还是别想了。 不过,捡点儿便宜还是可以的。 … 破晓。 热情的阳光洒下,田清坡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风吹树梢哗啦啦,叽喳的鸟儿例行开早会。 林家和吴家全体人员迎着朝阳排排站,手握棍棒削、砍、挑。 吴大明和吴小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两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搞哪样。 女人和孩子们既稀罕又害羞,不时偷看一眼,捂嘴偷乐。 “大明、小明,带着你们的家人过来练练。” 一套招式下来,吴一刀只觉得痛快无比,对两个侄子喝道。 “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我们必须学会自保。 老话说求神求人,不如靠自己。” “啊,我们也可以练吗?”吴小明跃跃欲试地道。 功夫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应该不难学吧! 估计是白捡的原因,不然谁家会外传功夫。 那都是传男不传女的家传绝学,给银钱都别想学。 “赶紧的,别啰嗦。 咱们白天躲到树林里,不许生火不许说话,晚上再走。” 吴一刀想到约好的三个亲家还没来,他最多等一天。 过时不候,他不能亲疏不分。 于是,一群男男女女跟在后面东倒西歪,嘻嘻哈哈地拿着柴禾棍比划。 “唉哟,谁戳我屁股了。” “唉哟,谁打我头了。” “唉哟,鼻子碰歪了。” …… 林姝眼里带着狠劲儿,挥舞的铁棍带着肃杀的呜呜声。 腾、挪、跳、跃间,几下没入树林不见人影儿。 林宏庆提着棍子追上去,咋呼道。 “小妹,等等我。” 林宏义兄弟三人见此,也追出去。 那奔跑的速度,是一个比一个快,看得众人直咋舌。 … “汪汪~汪~” 包子头顶草屑,撒丫子朝林姝迎面跑来。 “呀,哪来的狗狗,好可爱。” 林姝惊叫着,张牙舞爪冲向包子,脸上是说不尽的欢喜。 “汪汪汪~(是主人家的狗狗呀!)” 包子后腿用力一蹬,跃入林姝的怀抱。 ‘呼~哧~叭~唧~叭唧~’ 一阵舌头雨,乐得林姝咯咯笑。 “主人主人,我堵了一窝野兔,咬伤五只野鸡。 走,我们去大展神威!” “冲冲冲~” 林姝放下包子,举起铁棍吆喝着冲出去。 一人一狗在林中尽情地撒欢儿,小动物避之不及时,被尽数收入空间。 来不及展翅的麻雀,晨起采蜜的野蜂、蝴蝶,冒头的蚯蚓,爬行的毛毛虫,无一幸免。 五只断翅膀的野鸡,费力地蹦跶都不管用。 林姝手一挥,将野鸡收进牧场,转战野兔窝。 追来的兄弟四人,对熏野兔窝最是在行。 一把冒烟儿的野草进去,呛得兔子四散奔逃。 两只大兔子,五只小兔子一家子齐齐整整,一个不少。 “大哥,五只小兔子归我。” 林姝提着五只小兔子,追着包子跑开。 恍惚间,五只小兔子消失不见。 哥哥们装傻充愣地东张西望,生怕被外人看到妹妹的仙术。 有包子这只神犬在,扫荡的范围越来越广。 野鸡十只,野兔十五只,枯树二十根,蜂巢一个。 … 一片杂草中,冒着星星点点的红果子。 包子停步不前,转着圈儿的咬尾巴。 不时蹦跶起跳,咧开的嘴就没合拢过。 林姝用力地咽一下口水,揉揉眼睛,不确定地道。 “包子,这是真的?” “汪汪汪~” “我的妈呀,这是发了呀!嘎嘎嘎~” 林姝一个劲儿地傻乐,林宏义四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小妹,乐什么呢! 咱该回去吃饭了,一会儿爹娘该着急了。” “吸~溜~” 林姝擦一把流出来的口水,低声道。 “大哥,你先回去……” “什~么~” 林宏义赶紧捂住嘴巴,用力地眨眼看向红果果。 ‘嘭嘭嘭~’,激动的心快跳出胸腔,颤抖地道。 “等着!” 林宏义看一眼手里的兔子,觉得这两货是负担,一把塞给林姝。 “小妹,你收着。” ‘咻~’少年如离弦的箭射出去,转眼间便没入林中不见。 林宏田和双胞胎完全摸不着头脑,却觉得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儿。 三人谁也没开口问,紧张地盯着四周的动静。 双手紧紧地捏着棍子,准备随时出击。 “哥,快来割草。”林姝拿出三把柴刀道。 “好!” 三少年拿上刀,埋头唰唰开干。 林姝跟在后面,试着用空间收人参,小脸憋得通红。 ‘呼~’一株人参完整地出土,林姝心头大喜,这样一来省了多少事儿。 为了消灭证据,她连割下的杂草一起收进空间。 这一片人参少说也有三四十株,光靠刨得猴年马月去了。 【只是,怎么腹中有种饥饿感。】 林姝来不及多想,一手牛奶一手拔人参,直到小腹胀才停手。 “哥,我去方便一下。” 临走还不忘说一声,夹着双腿躲进草丛闪进空间。 “呼,差点儿被尿憋死。” 林姝嘴里埋怨着,当看到扔在餐桌上的一小堆人参时,啥怨言都没了。 蒸上两笼包子,继续出去卖大力。 林宏田三人实在是割不动了,双手发颤地躺地上不动。 “小妹,实在是割不动了。” “歇会儿,吃包子。” 林姝也是累得双手发颤,见剩下的不多了,便一瘸一拐地过去与三个哥哥躺在一起。 拿出十几个包子,排排躺着一口半个地吃起来。 “唔,太好吃了,真香!” “废话真多,赶紧吃。” 林姝拍拍小肚子,又给包子一个,仰望着树梢间的天空,热辣的阳光也没那么讨厌了。 疲累的兄妹哈欠连连,眼皮不住地打架,林宏庆一个激灵爬起来摇醒林姝。 “小妹,不能睡快起来,爹一会儿就来了。” “啊,对哦!” 林姝摇晃着发懵的脑袋爬起来,收起柴刀。 见割过的痕迹太明显,又拿出一把柴刀埋头割草。 “三哥,把这些草散开扔。” 虽然现场布置得很粗糙,但聊胜于无嘛! 第32章 人参窝 ‘沙~沙~’,脚步与杂草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兄妹四个撅着屁股围成一堆,像土拨鼠一样刨土。 飞扬的泥土,落得满头满身,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哎哟,断了断了!” “哎呀,二哥是笨蛋。” “你行你来。” “看我的。” 抵在一起的小脑袋叽叽喳喳个不停,听得来人心肝儿发颤。 “停停停,乖乖们,姥爷来了。” 吴一刀压着嗓子,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说话。 生怕声音大了,人参会废在外孙们的手中。 “爹,真的是人参,孩子们的运气太好了。” 林二壮看到那红果果,一眼认定,语气中的兴奋是前所未有。 他打猎时采到过两次人参,却一个铜板都没见着。 说起来就是笑话。 如今,闺女发现一片,这是何等的运气。 林二壮快速地扫一眼现场,心知有疑却不会声张。 好在来的是他和岳父,不然这个谎还不好圆。 包子的出现,完全被两人自动忽视。 此时的两人,眼里只有那红果果下的人参。 人参代表着救命神药和大把的银钱,谁不爱。 … “姝儿,你滚泥坑啦!” 吴春花指着林姝头上的泥,捂嘴偷笑。 “大表姐,我本想逮只野兔让你们尝个鲜,却被野兔带偏了。 看,捡到一只狗狗,好可爱哦!” 林姝无奈地摊开小手,掌心泥草混成一色儿。 还不忘向众人炫耀她的神犬——包子。 “哈哈哈,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姝儿表妹好笨哦! 这狗不会是野狗吧,当心它咬你屁屁。”吴春柳笑得花枝乱颤。 “嘿嘿,咬也是咬你屁屁,当心点哦!” 林姝睨一眼二表姐,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怕被大舅妈揪耳朵。 【呸,谁喜欢咬屁屁,臭 死了!】 包子呲牙威胁,吓得吴春柳后退两步。 “姝儿,还不快回来洗洗。”吴氏没好气地道。 见四个泥娃娃回来,吴氏只觉得头都大了。 好在前面有溪水流过,不然只能干洗了。 细心的吴氏,让大儿子用破床单圈一个洗澡的地儿。 数落着林姝进去,将她剥光光按着一顿揉搓。 提出两桶浑浊的水,才罢手。 … “找到一个好地方,走。”吴一刀迈着大步回来道。 “走了,搬到树林里去,再晒下去就成人干儿了。”吴有银夸张地道。 一群人由吴一刀带路,搬进树林中歇息。 眼前的一片空地,正是他们清理出来的人参地。 林姝扫一眼笑呵呵的姥爷,指挥舅舅和哥哥们搭帐篷。 两顶大帐篷很快坐落在林间,杂草铺一排便是天然的床。 两家人挤在两顶帐篷里刚刚好,吴大明和吴小明两家只得自己动手搭简易窝棚。 四家人聚在一起,最快活的莫过于小孩子。 因为白天不许生火,更不许大声说话。 男孩子们聚在一起在林中探险,女孩子拿着针线坐一堆缝衣服或鞋袜。 不时说一两句悄悄话,一个个俏脸绯红。 林姝翘着二郎腿躺在草铺上,嘴里叼一根杂草,左手顺着包子的毛。 半眯着眼睛,实则心思已进入空间。 一堆从吴家收来的家具,与杂草和枯树堆在空地里,只能当柴禾烧。 起出的人参,年份在百年到五六年不等,大大小小共计二十五株。 她小心地将其栽到屋后,看着日渐壮大的队伍,唇角弯弯。 … “这孩子梦到什么开心事儿,睡着了都在笑。” 吴一刀大步过来,见闺女大热天的缝皮袄子,热得满头大汗。 虽有些心疼,却没出声阻止。 毕竟出嫁的闺女,有着自己的一家人,许多家务事还得闺女操持。 只有她自己支楞起来,一个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姥爷,坐!” 林姝一咕噜爬起来,抱着包子靠坐在帐篷上。 “哈哈哈,今儿真是沾了姝儿的光了。” 压抑的笑声,在吴一刀喉间滚动。 古怪而吓人。 “姝儿,你看看怎么分。” 吴一刀掏出藏在怀中的六颗人参,年份有四十年的,也有十来年的。 “姥爷,这里你最大,当然是听您 老人家的了。” 林姝举着大拇指,又竖一根小指笑嘻嘻地道。 “跟着姥爷走,只要有饭有肉吃就行。 我不挑的!” “嘎嘎嘎,咱姝儿不挑。” 吴一刀笑得面皮抖动,真想让林姝随吴姓。 这就是一个福娃娃啊! 得到分配权的吴一刀,仍与林姝嘀嘀咕咕好一会儿。 主要是给她分析另两家人的品性,遇事儿让她心里有个谱。 最终,林、吴两家各得两株三四十年的人参,吴大明和吴小明各得一株十年份的人参。 没参与任何劳动的兄弟俩,对吴一刀和林二壮是千恩万谢。 逃荒路上有一株救命良药在手,当然是感恩戴德,也让两兄弟更加坚定地跟随。 两兄弟无以为报,纷纷拿出家里最好白面送出。 … “哞~哞哞~嗯~” 一个毛脑袋哼唧着伸进帐篷,冲林姝好一顿叫屈。 林姝揉揉有些耳鸣的脑袋,任劳任怨地爬起来加料。 翠绿的牧草、玉米粒加黄豆粒、半桶清水。 毛脑袋亲昵地顶一下林姝,埋头大口开造,帐篷内只闻这家伙的咀嚼声。 毛脑袋舔完最后一滴清水,双眼湿漉漉地盯着林姝,舌头一圈圈儿地舔啊舔。 “还不走,被人发现了该铁锅炖肉了。” 林姝不客气地拍在骡头,发现满手的灰,嫌弃地道。 “让人带你去洗澡,这下总行了吧!” “哞~哞~” 骡子欢快地叫两声,不用人赶缩回脑袋自顾去找搓澡工。 “就你把家里的牲畜不得了,一个个真是通人性,也不知为啥。”吴氏头也不抬地嗔怪道。 “因为我是姝儿呀! 是吧,包子!”林姝与半大狗子头抵头道。 “汪汪!” 包子很是赞同地点头,主人捡到它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嫌弃,一直把它当成孩子宠。 那种感觉好幸福,好幸福哦! “是,你是咱家的宝贝姝儿。” 吴氏想到以前的种种,又红了眼圈儿。 手上的这件小皮袄缝完,还得加紧缝帽子、手套、围脖、褂子。 反正闺女要的每一样,都得在入冬前缝制出来,再也不能让闺女没冬衣穿。 第33章 夜跑 一行人推着两辆手推车,踩着最后一缕阳光,出现在田清坡。 翘首以盼的吴二嫂飞奔过去,激动地道。 “爹娘,大哥大嫂。” “你个死妮子,说风就是雨。 赶得这么急,家里好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刘母拍打着女儿,又气又急地道。 “你二哥和小妹都不愿意走,咱们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 这个地方怪吓人的,有那么多孩子也不怕吓着他们。” “娘,谢谢你们愿意一起走。”吴二嫂趴在刘母耳边,急速地道。 “娘,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若是我们白天赶路,肯定会与收粮的衙役碰上。 不说那么多了,这里有干净的溪水,快!” 刘家人一听有干净的溪水,咽下诸多疑问。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全都奔向溪水,埋头一阵咕咚。 吴大嫂和吴三嫂久久地望着入口,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明显。 当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时,壮大的队伍整装出发。 两辆粮车经过的车辙印,明显变浅许多。 吴一刀靠坐在麻袋上,抽着铜烟杆。 滋滋响的烟杆,在夜色中不时闪现红光。 好像一点儿火星在路上飞行,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老头儿拍拍身下的麻袋,眼里是止不住的神秘笑意。 … 白天有着充足的睡眠,头顶明亮的月光赶夜路。 偶尔有风吹草动,对一大群人来说根本不惧。 反而觉得很新奇。 试想,以前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 无论男女一回家,只想躺下疲惫的身体回血。 如今,没有沉重的农活儿,不用受烈日的炙烤。 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走夜路,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当然,除了爱操心的妇人们。 … 吴氏与林二壮并排坐在车辕上,咻咻地纳着鞋底。 “媳妇儿,不下去走走。”林二壮低声道。 “不去了,手上的活儿都忙不完。” 吴氏听到前面的说话声,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有那闲功夫东家长西家短,还不如多纳几个鞋底。 爷几个穿鞋废得很,一双布鞋只能穿一个月。 吴氏摇头笑笑,以前啥也没有的时候,一家人都穿草鞋从不觉得废鞋。 好在,大热天穿布鞋的只有娘俩。 皮小子们有草鞋穿就不错了,哪能跟闺女比。 “腊月,你要多跟嫂子她们走动,多锻炼。 别老是一个人闷在车厢里,后面的路还有很长。 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希望咱们一家都齐齐整整的。”林二壮沉声道。 经历过一次失去,他根本无法接受第二次失去。 “……” 吴氏沉默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会跟着姝儿好好学功夫。” “娘,学功夫是其次,跑得快才最重要。”林姝突然冒头道。 “臭丫头,你不是在车上吗!什么时候下去的。”林二壮腮帮子一紧,笑骂道。 “当然是用脚下去的呀!” 林姝得意地一笑,举起小胳膊轻喝一声。 “夜间跑步开始,出发!” “跶~跶~跶~” 一人一狗忽地冲出去,一群半大小子和姑娘哗啦啦地跟着跑。 大姑娘和小丫头只能看着干着急,因为她们被各自的娘亲勒令不许跟着发疯。 杂乱的跑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醒目。 一会儿忽啦啦地跑过去,一会儿匆啦啦地跑过来。 掉队者呼哧带喘地一屁股坐地上,或者毫无形象地歪倒在地。 始终保持最前面队形不变的,依然是五人一狗。 “腊月,你也下去跑。”林二壮心思一动道。 “啊~我不行,黑灯瞎火的看不见,脚歪了怎么办。” 吴氏连连摇头拒绝,她自认不是那块料。 “腊月,忘了我刚才的话了吗!”林二壮严肃地道。 “若想长久地陪着孩子们,就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 吴氏捏着针线沉默良久,用力地呼吸一下,道。 “好,我跑。” “吁~” 林二壮黝黑的脸,露出舒心的笑和脉脉温情。 于是,队伍里多了一名慢跑的妇人。 最开心的莫过于林姝兄妹五人,娘亲的改变是有目共睹,唯有这样才有机会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吴一刀难得一笑的脸,慢慢扬起笑容。 五人一狗慢跑在吴氏身边,不时给她打气。 羞得抬不起头的吴氏,在儿女的鼓舞下渐渐喜欢上夜跑。 这一改变,既影响着同行的女人,也为她带来生的机会。 … 林家村。 全村老少都聚在族长家,院里院外站满了人。 哭声、叫骂声混成一片。 他们一点儿没有得到,衙役进村收粮的消息。 无事可做的村民,全被堵在村子里。 当听到衙役宣布不得以银钱抵税时,不着急的族长和村长也慌了神。 那些没粮没银钱的村民,求告无门下家中的壮劳力,最终被带走。 于是,走投无路的村民,自发地聚到族长家,求他指条明路。 族长身为村中的种田大户,地里同样颗粒无收。 被官府强行征收粮税后,余粮已所剩不多。 村长家买的粮食,刚好抵征收粮。 阿祥婆在庆幸的同时,更加迷茫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紧闭的堂屋内,几支老烟枪滋滋响。 屋内的人好像闻不到烟味儿,全都紧皱眉头,不眨眼地盯着上方的族长。 仅一日,族长额上便添了几条皱纹。 握烟杆的手微微发颤,面皮不时抽动两下。 “爹,你给个主意吧!”沉不住气的林兴生道。 族长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开口道。 “逃荒,越快越好。”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好不容易置办下田地,这一走可就啥也没了。”村长喃喃道。 “不想家破人亡就走,愿意留下的不强求。” 族长看一眼守在身边的两个儿子,他可不想自家儿子去当炮灰。 以前征兵可以用银钱抵,实在不行还能买人抵。 他一直在等老三林兴厚的消息,哪料到衙役来得如此快,让他根本没有一点儿准备。 想到此,族长不禁有些羡慕被除族的林老根儿一家。 听说那一家人在镇上被赶走,去了林老五家。 林二壮一家住到岳丈家去,怕是也凶多吉少。 族长拉回跑远的思绪,眼下的烂摊子谁也没办法解决。 逃荒,逃的就是人多,力量大。 第34章 全村逃荒 “爹,我回来了!” 林兴厚穿过重重人群,来不及与族人打招呼,一个劲儿地朝堂屋挤。 身心疲惫的人,见屋里屋外都是族人,更是着急万分。 “老四,快进来!”族长急切地道。 同时,心里也松一口气。 林兴厚一把推开房门,差点被屋里的浓烟送走。 “咳~咳~,北边打起来了。” “什~么,北边打起来了!” 众人惊呼出声,林家村与边境上只有一山之隔。 据老人说,早些年打仗是最早受到波及的村子。 征兵,翻山摸过来的北蛮子,土匪。 任何一样,都会令村子损失惨重,甚至灭亡。 “逃荒!”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地道。 刚才有反对意见的人,也歇了心思。 因为,什么也没有命重要。 留下是注定的死,逃荒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马上回去做准备,天明前村口集合。”族长果断地道。 在场的人都心情沉重地离开,对围过来的村民只有两个字。 “逃荒!” “什么,逃荒。 无粮无钱拿什么来逃荒,我家的地和房子怎么办。” “我不走,死也要死在自家炕上。” “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怕什么,反正都是一死。 还不如死在自己家里,免得给后人添麻烦。” “娘,你不走,我们怎么办!” …… 吵嚷声、哭喊声、劝解声,声声入耳。 悲凄、麻木、绝望等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呜呜,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哭个屁,你想死别拖累孩子们。” “吵吵什么,还不回去做准备。 捡细软和吃食带,别房上的草都舍不下。 想死的就留下,回家关门哭去,别影响别人的情绪。” 被吵得头痛的村长,破口大骂。 什么稳重和面子,都他娘的见鬼去。 他家几十亩地和青砖大瓦房都得舍下,村民才几亩地就哭天喊地的叫。 谁听了也受不了。 此时,村长羡慕起林二壮来。 虽田地是贱卖,总好过他们一文钱都得不到。 所以说,祸福两相依。 事情不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清好坏。 这一夜,林家村人仰马翻到天明。 离家的人背上行囊,频频回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渐远的家。 有那恋家的人,看每样东西都舍不下。 手推车堆得冒尖,还在往上放。 “娘,别往上放了。”林大成无奈地道。 眼见村民一拨一拨地往外走,自家还没出门儿,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懂个啥,破家值万贯,出门哪哪都要用银钱。 对了,咱家的猪槽也得带上,那可是花十文钱买回来的。” 林母急吼吼地朝后院跑去,嘴里念叨个不停。 “嘭~” 林大成气恼地将推车,狠狠地掼在地。 也不管摔坏的坛罐,一股脑儿地将东西解下来扔在地。 “小三小四过来。” 两个最小的孩子,身上挂着比他们还大的包袱。 别说走路了,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路。 林大成将两孩子抱上推车,招呼妻儿走人。 当林母连拖带拽地将猪槽弄来时,只见院子里一堆杂物,哪里还有人。 “大成啊,大成!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可不能扔下娘不管啊!” 刚还稳如老狗的林母,此时慌得一批。 只当被儿子给抛下不管了,留下她一人只有死路一条。 林母想都不敢想那个结局,哪里还管什么猪槽,只恨少长了两条腿。 紧拽着身上的小包袱,颠脚飞也似地追出去。 “大成大成,我的儿啊! 你不能扔下娘不管啊!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要不得啊!” “娘,你胡咧咧什么呢!” 去而复返的林大成,听到老娘那颠三倒四的话,恨不得把她嘴给封上。 “哇~,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娘以为你不要我了,哇~” 林母喜极而泣,抓着林大成连哭带打。 好不威风! “娘,你够了,全村人都在看你。” 林大成恼得满脸通红,牙齿咯咯响,却只能忍下。 【这是老娘,不是外人。】 “哈哈哈,林嫂子还是那么有趣。”村民甲打趣道。 “哈哈哈……” 逃荒的压抑情绪,被林母这么一念唱俱作的闹腾,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笑什么笑,没见过老娘教子啊!” 林母抹一把脸,冲村民呲牙。 “哈哈哈,教得好教得好!” … 恋家的老人带着青壮年,向林家村方向跪拜。 泪流满面,哭声一片。 “行啦,时辰已到。 该来的都来了,看好各家的行李和孩子。 出发!” 良久,村长站在自家牛车上,手一挥带头出发。 后面跟着的村民,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经历一次征粮后,绝大多数人家都一贫如洗。 所带的吃食只能维持几天,有的家庭颗粒无存。 渐行渐远,悲伤的情绪笼罩在头顶。 平时爱玩闹的孩子看到大人的眼泪,一个个乖乖的不敢出声。 … 吴家村。 经历征粮一事后,整个村子像被土匪洗劫过一样。 “不好,吴家出事儿了。” 邻居田顺子久没听到吴家的动静,见大门被破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这…莫不是遭了土匪?”吴秋田结巴地道。 “大明兄弟俩家也没人。”村民乙提醒道。 “我晚上起夜的时候,听到路上有动静。 你们说,是不是他们得到消息提前跑了。” “什么,这三家人怎么这么缺德。 为啥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太没良心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多仗义的一个人,危难关头却只顾自己逃命。” “哼,遇上绝不轻饶。” 村民一想到自家的粮食被征收,一个个的将怨气发到吴一刀身上。 完全忘了,平日里吴一刀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团结与信任,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也全然忘了吴一刀对吴家村的付出,平静安逸的生活过久了,终让一些失了本心。 这一切,与离村的一行人来说,已全然无关。 … 黎明,风尘仆仆的队伍,在人迹稀少的河床上歇息。 几个男孩子以林宏义为头,趴在高处,遥望着县城斑驳的城墙。 “那就是县城,里面可大了,还有好多好吃的。”林宏义低声炫耀道。 第35章 啥是幸福 “吸~溜~” “吸~溜~” 听到身边立马响起一串吸溜声,林宏义满意地昂头,向往地道。 “住在县城里的人真幸福,都不用交粮,想吃什么就去买。” “啊,这也太幸福了吧!” “宏义哥,什么是幸福。” “幸福…幸福,就是高兴吧!”林宏义不确定地道。 … 晨练完的林姝,远远听到一帮小子的声音,老成地摇头。 寸步不离的包子,也甩甩狗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哈哈,你叹息什么。” 林姝好笑地看一眼自家狗子。 小家伙的奶膘没了后,虽威风许多。 却再也找不回蠢萌的样子,好可惜。 林姝靠在一棵歪脖子树根上,见忙碌的人没谁注意她。 闪到树根的另一面,消失不见。 包子在附近嗅嗅,双爪刨出一个浅坑躺进去,机灵的狗眼四处警戒。 … 林姝冲到饮水机旁,接一大杯水‘吨吨吨’下去,浑身舒坦。 汗水顺着毛孔直冒,这才去浴室洗去一身的汗味儿。 在镜前,捏着拳头比划一个健美的姿势。 可惜的是,骨多肉少的人,怎么也与健美不沾边儿。 曾光溜溜的脑袋上,已冒出一头发茬。 微黄而柔软,打湿后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 唯有头顶一小撮黄呆毛,倔强地站立着。 林姝已不想吐槽,这一脑袋的黄毛,也懒得去打理。 待长长了再剃了就是,往后的逃荒路上还是以男孩儿装束为好。 套上小背心和短裤,去厨房准备早饭。 一盒牛奶、五个煎鸡蛋、两块自制猪排、一笼包子。 这些东西下肚,才七分饱。 林姝每日都会给自己开小灶,因为营养跟上,肚子再也不会像无底洞一样。 收拾好碗筷,看到垃圾桶里的鸡蛋壳,脑中快速地闪过一样东西。 小脸皱成一团,双手一拍道。 “怎么把孵小鸡儿的事给忘了,还好没把鸡蛋吃完。” 想到差点儿忘了民生大业,林姝脑门滑过一串黑线。 拿出所有的鸡蛋,对着灯源找受精蛋。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颗受精蛋在几十枚鸡蛋中脱颖而出。 林姝小心地捧着五颗受精蛋,在农场上搜索一番。 发现从林家收进来的老母鸡,正在趴窝。 窝里有两颗光滑的泥蛋蛋,细看下是偷的王八蛋。 “林母鸡啊林母鸡,你真是有才。 你的宝贝儿子来了,看好了哦!” 林姝毫不客气地提起林母鸡,将五颗鸡蛋放在窝里。 一想到林母鸡会孵出龟儿子来,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下。 完成民生大业,又化身小农女,急吼吼地去喂猪、骡子。 两头猪已初具肥猪的潜力,哼哧吃食时尾巴甩得浑圆。 林姝脑中已出现各种菜名,只等着其中之一上桌海吃。 空间内,因为野峰的出现,农作物和蔬菜已开花挂果。 细数一下时间,比外界的生长速度快一倍。 拳头大的绿皮西瓜,顺着藤摆开,看着甚是喜人。 红颜颜的草莓鲜艳欲滴,光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林姝拿来筐子边吃边摘,脆甜多汁。 摘满满一大筐才停手,又马不停蹄地去摘黄瓜、番茄、四季豆、茄子等蔬菜。 为了保证蔬果的新鲜,将其放入乾坤袋。 … ‘汪汪汪~’ 林姝听到包子的叫声,飞速穿上进来时的脏衣服闪出空间。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深情相望。 林姝以手捂包子的嘴,一颗颗甜甜的草莓送进狗嘴里。 ‘吧~唧~吧~唧~’ 吃到清新的甜味儿,狗眼享受地半眯着,尾巴抡得呼呼响。 “小妹,你在哪儿!” 林姝赶紧扯袖子给包子擦嘴,包子则舔干净她手上的汁水。 消灭完证据的一人一狗,从树根后冒头,冲来人傻笑。 “小妹,吃饭了,你咋跑这儿来了。” 林宏义过去见两小家伙窝在坑里,赶紧拍打她身上的泥土。 “饿了吧!娘煮了一大锅面条,放了好多肉。 香得嘞!” 林宏义碎碎念着,手里突然多了一根冰冷的东西。 眼角余光瞟到是一根翠绿的黄瓜,心跟着漏跳两拍,喉咙发紧地低声道。 “哪来的?” “吃不?” “吃!” 林宏义坚定地回应,背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啃咬。 一口下去,那种清新又爆浆的感觉,几欲让他落泪。 “呜~太好吃了! 小妹真好!” 一根巴掌长的黄瓜下肚,少年感觉心里装了一片源泉,他开心地扛起林姝奔跑在晨曦下。 “……” 林姝咧嘴发出无声的笑,冲远处的家人挥手,逗得三个哥哥全都朝她跑来。 “大哥,把小妹给我扛。”林宏田跳脚道。 “大哥,还有我们。”双胞胎不甘落后地道。 “不给,不给,小妹是我的。” 林宏义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三兄弟留,他自认香香的小妹跟他最好,怎么能让三个臭蛋扛呢! “哼,不给扛就扛包子。” 林宏庆一把捞起跟在身边跑的包子,冲他呲牙。 “哈哈哈,我也要扛,我也要扛。” 兄妹几人在河床上互相追逐,引得众人频频回头,快乐的气氛感染着大家。 … 早食时,林姝发现吴氏煮饭的水,直接取自浑浊的河水。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吃得脏不生疮,吃得脏不生疮。 脑中却寻思着,该弄一个水源过滤器了。 “要进城采买的人分散走,午时聚合不得有误。”吴一刀下令道。 为了打探消息,林二壮准备亲自跑一趟县城。 林姝一听林爹要进城,暗暗向三哥挤眼,两人悄眯地爬上河床等着。 “汪~” 林姝听到自家狗子的声音,扭头一看这家伙爬行在身边摇头摆尾。 “你跟来做什么,县城里有坏人,当心把你给炖了。”林姝揪着狗耳愤愤地道。 “呜~” 包子将头放在林姝身上耍赖,它才不要跟主人分开,这边光秃秃的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没办法,林姝只得让三哥去拿一个背篓来。 “老三,你去哪儿!”林二壮轻喝道。 他正找小闺女,却见老三鬼祟地拿着背篓出来。 “嘿嘿,没干啥!”林宏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 “还说没干啥,跟上。” 林二壮看他那样子,稍一想便明白。 正好,他也要带闺女进城,多一个皮小子也无妨。 … 城门口排起了长队,一大一小背背篓的男人排在队伍后。 补丁衣服上有着明显的污渍,身上散发出汗馊味儿。 与排队的人混在一起,一点儿也不显突兀。 第36章 进城费 背篓里冒出一顶草帽来,一只小手顶开脸上的草帽,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 城门一开,排在最前面的马车率先进城。 一阵嗡嗡声传出,因为离得远根本听不清。 林姝从那些人的肢体语言中判定,进城要交钱。 具体是多少,并不清楚。 但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爹,进城要交银钱。”她趴在林二壮耳边小声道。 “爹省得!” 林二壮也看出不同来,只是没想到进城收银钱来得这么快。 … “一人五文钱。” 士兵看一眼两个背篓,不耐烦地道。 林二壮佯装不舍地摸出十五文,带着汗水的铜钱。 士兵嫌弃地看一眼,挥手喝道。 “穷光蛋-滚滚滚,午时关城门。 不出城门者,一律抓起来服劳役。” 听到这话的人都面色一变,不明白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父子三人随着人流进城,发现街边一半儿的店铺挂着歇业的牌子。 粮铺、杂货铺人满为患,林二壮试几次都没能挤进去。 见此,林姝翻出背篓利用身高优势,穿过重重大腿雨林。 “掌柜伯伯,买五斤粗盐,十个火折子。”林姝举着碎银脆声道。 掌柜忙得痛并快乐着,却只闻声音不见人,纳闷儿间。 “掌柜伯伯,低头低头。”林姝趴在柜台边缘,大声道。 “咦,是你!” 掌柜面皮微抽没空闲多问,接过银钱将东西称好递出,念叨一句。 “明天要关门了。” 林姝接过找的十文钱,抱紧纸包越过重重雨林。 “呼,差点闷死我。” 眼见开着的店铺里全是人,父子三人也没了采买的心思。 在县城匆匆逛一遍,发现几条街都是同样的情况。 卖吃食的店铺,全部关门歇业,粮铺开门不足半个时辰便关门。 更有一些人带着家人,匆匆地出城。 … 县衙。 急色匆匆的人进进出出,连一个通传的衙役都没有。 紧张的气氛,无形地笼罩在县城上空。 平地吹起一股小旋风,卷着尘土飞扬至半空,却忽然卸力使人迷了眼。 一双、两双黑色皂靴,混入来往的人群,谁也没当回事儿。 “走吧,没啥东西可买了。”林二壮面有急色地道。 林姝目光微闪,不时看一眼歇业店铺的招牌。 … 午时,排队出城的人稀稀落落。 “八文钱。” 士兵用刀背敲着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 而他的身后,已装满两大筐铜板。 林二壮肉痛地掏二十四个铜板走人,走一趟啥有用的消息没打听到。 光是城门费就给了三十九文, 真是当官的上下一张口,百姓得去半条命。 … “唉,乱了。” 吴一刀听了林二壮的话,沉重地道。 “姝儿,来姥爷有话给你说。” 林姝屁颠颠地跳过去,得意地炫耀买粗盐的过程。 “姥爷,姝儿厉害吧!” “咱家姝儿最厉害,姥爷和你爹加起来都赶不上你。 但是,这种危险的事要让男孩子去做。 他们皮糙肉厚扛磨,姝儿指挥他们就行。”吴一刀语重心长地道。 他会用命来护着这个外孙女,这是老天送给他们的宝贝。 “姝儿,咱们接下来的行程会比较快。” “姥爷放心,有姝儿在。”林姝郑重地点头道。 一个老人在女儿走投无路时,毫无芥蒂地接受她和家人。 仅这一点儿,就足以证明这是一个善良,且有担当的老人。 共度患难时,为了给家人更多的保障,林姝愿意抛出橄榄枝。 说得难听一点儿,就是互相利用。 可在危机面前,这种互相利用又与生死攸关。 林姝并不怕有人告密,天大地大又是混乱时期。 一入逃荒队伍,人海茫茫中上哪寻找目标。 无疑于大海捞针。 … 繁星点点。 休整一天的队伍,精神头儿十足地开拔。 为了减少动静,骡子和牛的四蹄都缠上布条,队伍顺着墙城根儿缓慢前行。 一老一小一狗,靠在松软的麻袋上。 慵懒、悠闲。 ‘啪~’ 大手、小手轻轻互击一掌,眼里全是外人不懂的笑意。 “姥爷,城里好些店铺都关门了。”林姝捂嘴低声道。 “呵呵,姝儿是有想法! 姥爷知道有几个好地方,陪你们走一趟。” 吴一刀突地兴起一股豪气,老了老了跟着外孙女疯一把,又有何不可。 “嘻嘻,还是姥爷敞亮。” 林姝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老头儿常在县城走动,绝对比她熟悉地形。 “小机灵。” 老头儿笑骂一句,心里却越发的稀罕小外孙女。 静悄悄的城墙上无一动静,为了安全起见,众人都极力不发出声音。 … 吴一刀轻拍一下牛屁股,抱着林姝稳健地跳下牛车。 林二壮背着背篓,立在墙根儿下等着两人。 吴一刀很自然地将林姝放进背篓,待队伍走过才倒回一段距离。 吴一刀在城墙上东摸西摸,一块松动的石头被搬开。 林姝看得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家姥爷还有这一手。 很快,一个容人的墙洞出现。 林姝主动翻出背篓,并将其收起,跟在吴一刀后面爬进洞口。 爱赶路的包子,紧跟着翻过墙洞。 吴一刀目光微闪,他还真没怎么注意这只不起眼的狗子。 一股恶臭味儿扑面而来,林姝屏气敛神地眼观四方、耳听八面。 原来,这是牛马市场的茅厕。 … 四条影子躲在屋檐下,穿街走巷。 杂货铺,带不走的架子、柜台、坛罐,舍弃的针头线脑。 后院的锅碗瓢盆、旧被褥、旧衣服、家具等统统收走。 离开时,负责盯梢的吴一刀不经意地回头。 杂货铺已空空如也。 老脸一抽,心道外孙女还真是雁过拔毛。 林姝看一眼堆在空地里的杂物,对此很是不满意。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因为没一样东西是值钱货。 杂货铺因为歇业早的原因,并没扔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来,今天的收获注定不会有多大。 但,林姝是不会放弃的。 当逃荒的大队伍出现时,所过之处绝对如蝗虫过境。 寸草不留。 想明白这一点儿,林姝任劳任怨地去光顾留意过的店铺。 布料店翻出五大袋布条,三匹发霉的白色棉布。 两张裁衣服的大桌子,几十个木制衣架,五排放布匹的柜台一件不落地收走。 这算得是上意外收获了。 铁匠铺,十几把没来得及修复的刀、锄头。 临走时,林姝将人家的吃饭家伙都一并收走。 林二壮的老脸是抹了一把,又一把。 他发现跟闺女在一起,绝对不能要脸。 第37章 大肆搜刮 “好多坛子!” 看到成叠的坛坛罐罐和大缸,林姝有种发大财的感觉。 这些东西虽然便宜,却运输不方便,买的太多又易招人眼。 看似普通的东西,却有着大用处。 林姝围着场地跑两圈儿,成百的坛罐消失不见。 亲眼见证奇迹的吴一刀,用力地推回下巴,用袖子横着擦去嘴边的口水。 上前将蹦跳的包子搂在怀中,轻拍着小家伙的狗头。 “包子,别挡着你家主人。” ‘吧~唧~’ 包子回以吴一刀一脸口水,令老头儿哭笑不得。 这才发现此狗子与普通的狗子不一样,特别是那双清澈聪明的眼睛。 吴一刀见外孙女对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很感兴趣,脑中闪过一家卖竹制品的店铺。 一老一小一嘀咕,立马一拍即合。 别看林姝收的杂物很多,她还真缺竹制品。 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再多都不嫌多。 毕竟与生活息息相关,很多地方都会用到,靠自家编制太慢且品种少。 … 街角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铺,若不是有吴一刀带路,林姝还真找不到这么个地方。 房主因为走得太急,连门都没锁。 三人一狗第一次从正门进入,一股竹子的清香味钻入鼻子。 跟进来的月光,让三人眼前一亮。 堆到屋顶的竹制品,什么筐子、篮子、蒸笼、凳子、竹床、竹椅、竹桌、箱笼等等。 只有林姝想不到,没有店铺做不到的。 后院更是摆着一些竹制品的大家伙,十个能装千斤的大粮囤。 甚至还有一套篱笆围出的竹屋,里面摆着一应崭新的竹制家具。 “嘿嘿,这个好这个好!” 林姝边收边乐不可支,住在山里的时候,她特想有一套竹屋。 文盲装高雅,感觉还是很有文人范儿。 她将竹屋与二层小楼并排摆放,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 【哈哈哈!】 … 吴一刀见外孙女高兴,他也跟着乐呵,又将人带到一家歇业的粮铺。 ‘吱~吱~’ 几只捡食的老鼠对进来的三人一狗吱牙,却被包子一爪子一个拍飞。 装粮的粮斗、粮柜、粮蒸等木制家具,全被舍弃。 这些木制粮具厚实耐磨,也是装粮的好东西,雁过拔毛的人当然不会放过。 林姝见后院有五扇门板不错,上前大力地卸下收起。 吴一刀的老脸狠狠地抽搐两下,暗道外孙女勤俭持家的本事,还真不赖。 【值得全家人学习。】 “咦,有东西。” 门板刚卸下,一股阵旧的味道直冲鼻子。 林二壮吹亮火折子凑近一看,十几个大麻袋堆在角落里。 喜欢钻营的老鼠,已将麻袋咬破。 一串串的粟米从破口处落出,捻开一串里面全是蛀虫。 “可惜了,全被虫蛀烂了。”林二壮惋惜地道。 林姝不嫌弃啊! 虫子也是蛋白质,还能给家禽补充营养。 无粮可吃的时候,总比啃树根、吃观音土好吧! 林姝小手一挥,将这一堆烂粟米收到牧场,单独存放。 她可不希望,自己好好的粮食被虫子大军给占领了。 … “走~” 林二壮抄起闺女放进背篓,再不走这丫头能挨家挨户地搜刮。 【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姥爷,把包子给我!”林姝低声道。 她可舍不得自家狗子,苦哈哈地跟着跑路。 … 闷热的夜里,三人一狗浑身被汗浸透,肚子也开始唱反调。 林姝往两人手里各塞一根黄瓜,和一个熟透的番茄,连坐在背篓里的包子也没落下。 一个长溜溜,一个圆滚滚,捏在手里一股浸凉感,好似身上的热意都下去一半儿。 放在鼻端一闻,清新悠悠,不由得喉舌生津。 “咔~嚓~” “咔~嚓~” 好似比赛似的,咔嚓声不断。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吃的黄瓜和果子,老头子有福了。】 【闺女啊!好东西也不能随便往外送啊!】 … 有一就有二,林姝才不担心暴露的问题。 空间里的收获只会越来越多,吃独食多没意思。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当然,还是要分亲疏远近的。 比如,姥爷就是一伙儿的,给他吃是顺理成章了。 一盆清凉的草莓一出现,香甜的味道立即扯着两大男人的鼻子。 不停地朝林姝的方向靠近,鼻翼如翅膀般扇动。 “嘿嘿,没吃过吧!” 林姝捂嘴偷笑,只见两大男人乖乖点头。 谁说男人不爱甜食,那是因为家穷没得吃。 现在闻到这难得的甜味儿,几十岁的老头儿都得顺服。 “快吃,这个可好吃了。 红红的、甜甜的,结在草藤上,我叫它草莓。” “好好好!” 吴一刀连声说好,脑子里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 轻轻地捻起一颗放入嘴里,甜蜜的汁水一下子甜到心坎儿里。 破开时的清甜味儿,馋得林二壮喉咙里伸出爪子来。 “给!” 林姝很大方地将盆子给两人,又拿一盆出来,与包子你一个,我一个。 吃得汁水横流,却笑眯了眼。 试想想,在闷热的时候来一盆冰镇草莓。 只有一个字。 爽! … 吴一刀和林二壮是从未有过的舒坦,好似一股凉意从肚子向四肢扩散。 满足、凉爽,无一丝疲惫感。 嘴里还残留着草莓的香甜味儿,连手上也是那股味儿。 迈着轻松的步子追赶前面的队伍,一走过县城的围墙便追上。 “爹,你去哪儿了。”吴大舅有些责怪地道。 “一转头就没人了,吓得我要去找你,却被老二给拦下。” “老头子的事儿,你少管。” 吴一刀瞥一眼大儿子,道。 “让家里人轮流赶车,都学着点儿。” “……” 吴大舅无语地看向老头子,不知这又是哪门子学问。 赶车不都是男人的事儿吗! 算了算了,他还是不多问了,免得老头子又拿他开刀。 吴大舅算是发现了,打从家里出来,他就失去了老大的位置。 老头子有啥事儿,总是喜欢与外甥女或妹夫商量,他连个旁听的资格都很难有。 【苦啊!】 吴大舅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 幽怨地看一眼老头子,他也好想吃糖,却只得到一个背影 。 第38章 树林歇息 林姝一回来,立马得到哥哥们的围攻。 四颗脑袋将她挤在中间密不透风,热气从四面升腾而起。 汗馊味熏得小脑袋犯晕,小手不客气地拍在四颗汗湿的脑门儿上。 “哥哥,你们的头好臭,剃光光。” “嘿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损伤。”林宏义摇头晃脑地道。 “对对对,虽然我也很想像小妹那样剃光光,但爹娘不允许也没办法。”林宏庆举手表明道。 “小妹,快说说你们去干嘛了。”林宏石抓住重点道。 “嘿,想知道啊!” “想~” “不告诉你们。” 兄弟四人齐齐对她翻白眼儿,伸出四只黑爪子,齐张嘴。 “哈~哈~” 林姝抱紧双臂,贴在车厢臂上瑟瑟发抖。 “哥哥~哥哥,姝儿给你们好吃的。” ‘唰~唰~’ 一筐黄瓜番茄、一筐草莓出现在四人面前,立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老三,放窗帘。”林宏义低声提醒道。 一语惊醒流口水的林宏义,忽地转身放下窗帘。 忙着做针线的吴氏,这才发现车厢内的异样。 她用力地吸一下鼻子,香甜味儿一下子钻到心坎儿上。 ‘咕~咚~’ ‘咕~咚~’ 车厢内除了呼吸声外,就是接连不断的咽口水声。 “看着干什么,吃呀!” 林姝真想给五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可惜车厢内黑漆漆的,翻白眼儿纯粹是浪费表情。 “娘,吃!”林宏义醒过神儿来道。 “小妹,你也来吃。” “你们吃,我坐前面陪林爹去。” 林姝已装一肚子的水果,再好吃的东西也没想法了。 她扫一眼乾坤袋里的烤全羊,那才是人间美味儿。 … “咋出来了!” 林二壮见身边冒出两颗头来,低声道。 “他们欺负你了?” “想学赶车,要是有马就好了。” “是想学骑马吧!这个可以有,虽然爹也不会。” “嘿嘿~” “想笑就笑呗!爹也有许多不会的。”林二壮毫不在意地道。 若是换了以前,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丢面子的话来。 大男人,不管活得如何窝囊,在孩子面前总是要面子的。 可在闺女面前,面子真没那么重要。 一想到闺女拿出来的好东西,林二壮不由得咽一下口水。 身后车厢内传出轻微的咔嚓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嘴角微弯,将缰线交到闺女手中,低声说起赶车的注意事项。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林姝点头道。 “牛、驴子和骡子,都是很温顺的动物,拉车也很稳当。 说得再多,都没有自己赶车有用。 你们轮着学赶车,总有用到的那一天。”林二壮郑重地道。 现在还没到真正乱起来的时候,得让娘几个多学学赶车、骑骡子的本事,还得加强锻炼。 一想到这些,林二壮心里有一种急迫感。 逃荒路上,最怕的就是走散,得尽量做好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 “爹,前面树林有人。” 前面探路的吴三舅,回来报告道。 “他们在生火做饭,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进树林找个地方休息。”吴一刀点头道。 一行人进树林时,那些人停下手中的活儿,警惕地看着他们。 当看到几辆满载的车子时,眼里闪过一道光。 有两个男人,隐秘地对视一眼。 趴在窗口的林姝,将这微妙的变化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树林里,好几处灶火的痕迹,污物和垃圾随处可见。 “林爹,小心脚下。”林姝小心提醒道。 “啥?” 林二壮一时没听懂,当他一脚踩下去。 一股臭味儿冲天而起时,已为之晚矣。 林姝捏着鼻子闪进车厢,嗡声嗡气地道。 “刚给你说了注意脚下,这下看你怎么办。” “呵呵~” 林二壮憋气讪讪一笑,暗骂真他娘的倒霉。 父女俩说话间,中招的人不在少数,一时怨声载道。 “他娘的,太缺德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临走都不知道清理干净。 让后面来的人,怎么坐得下去。” “哈哈哈……” 埋怨完,众人又无端地笑出声。 一路上,若不是有吴一刀的强制命令,他们也会和那些人一样。 走一路,破坏一路吧! … “老哥,你们是打哪儿来呀!” 一青布长衫老头儿,拄着拐杖上前道。 “老哥好,你们这是打哪儿去呀!”吴一刀避开话题道。 “嘿嘿,老哥真会说话。”长衫老头儿笑道。 “哈哈哈,同理同理。” 两老头儿相视一笑,同时伸手相请。 “哈哈哈,咱哥俩说说话儿。”吴一刀爽朗地道。 于是,两半百老头相邀坐在一棵枯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无关痛痒的事儿。 尖着耳朵听八卦的林姝,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小妹,去捡柴了。”林宏庆挤眉弄眼地道。 林姝见他一身利落的短衫,秒懂是锻炼时间到了。 因为有外人在,他们只好借口捡柴去锻炼,正好借此机会去寻找水源。 … 常一起锻炼的半大小子和姑娘们,一见兄妹五人进树林,都借口跟上。 “有银表弟,你带着他们练功夫,我带小妹上山看看。” 一离开人群,林宏义便分头行事。 “行,快去快回!” 吴有银第一次当领头,别提多开心了。 哪有时间跟他磨叽,只想马上展示雄威。 “表现好的都有机会带头哈!” 林宏义走时还不忘鼓舞大家一句,却将吴有银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惜,没有胡子。 … 远望去,枯黄的山间无一丝绿意,包子打头扎进山里。 “汪汪汪汪!” 林姝远远听到包子的叫声,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切,拔腿就往声音处冲去。 林宏义正低头拔拉野菜,听到动静抬头时,只见一颗脑袋在山间跳跃。 将刚找到的一根野葱塞进衣兜,盯着前面的小脑袋急追。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传来,林姝紧急刹车,捏着铁棍戒备地观察周围。 “汪汪~” 包子从一处灌木中冒头,摇头摆尾地偏头看林姝。 “发现什么了!”林姝肯定地道。 她闻到的血腥味儿不会骗人,要是白捡一头野猪就好了。 第39章 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 “汪汪~” 在包子的示意下,林姝才发现枯叶上有一串黑红的血迹。 一双靴子映入眼帘,却一动不动。 林姝后退两步,警惕地看向四周。 【包子让我发死人财?】 林姝脑门上挂着大大的问号,她小心地用铁棍拨开灌木。 一玄色衣服的面具男,几道明显的伤口,将玄色衣服浸湿。 腹部一道伤口,差点将人开膛剖肚,呼吸已微不可见。 腰间一块上等羊脂玉佩,穿着低调而奢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路边的野男人不要随便捡。】 林姝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因为她看过的小说有许多类似的桥段。 什么王爷、将军,甚至皇上一类的大人物。 有良心的人,可能会报救命之恩。 万一是那心性险恶之人,给她全家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 更有奇葩者来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就更危险了。 这个身体还是豆芽菜,她只想简单过活,根本没有攀高枝儿的想法。 林姝连玉佩都懒得捡,纯粹是怕惹上麻烦。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救不救都一样。 更何况,她不懂医术,也没有相应的药品。 “尘归尘土归土,英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姝双手合十,低声道。 “包子,走了。” 林姝转身便走,却没抬动脚。 “见鬼不成。”她不信邪地向后踹一下。 “嗯~救~命~” 林姝扭头一看,小心脏差点儿蹦出来。 躺在地上的死人,竟然坐起来看着她。 坐起来了~坐起来了~ 林姝突然有种诈尸的感觉,只觉得汗毛竖立,双脚乱踹。 ‘扑~嗵~’ 男人倒下,嘴角流出一串血沫。 “你~谋杀~救~本…” … “小妹,发现什么了。” 慢三拍的林宏义,火急火燎的赶来,扯着嗓门儿道。 林姝看着他,无语地翻白眼儿。 这都是什么眼力劲儿! “那,地上有一个大麻烦,你看着办吧!” 林姝双手一摊,当起了甩手掌柜。 救,让她一个六岁小农女拿什么来救。 纯粹是扯淡! … 林宏义一见地上的男人,既怕又惊,最终少年的英雄感占据上风。 “小妹,俗话说救人一命,胜七级浮屠。 或许哪天咱们也需要有人救命,你觉得呢!” “你行你来!”林姝小手一摊,道。 “嘿嘿,还需要小妹搭把手。” 林宏义讪笑着,上手解开男人的衣服,准备包扎伤口。 当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时,一阵干呕。 本不想救人的林姝,对林宏义的莽撞很是生气,却又不得不贡献出金疮药。 她可不希望大哥一番好意,最终被当成杀人凶手。 林宏庆一拿到金疮药,不要钱似的倒在伤口上,看得林姝肉痛不已。 包扎完伤口,一瓶金疮药也见底儿。 林姝抚着小胸脯,一再地安慰自己。 “救人一命不生气,救人一命不生气。” “啪~” 林姝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林宏义犯贱的右手上,咬牙道。 “你想干嘛,找死啊!” 伸手揭面具的林宏义,不解地看着她。 “救人一命总得知道被救之人,长什么样吧!” “你傻呀! 他都带面具了,肯定是不想有人看到那张脸。 明白不,赶紧走。 亏死了,你知道药品有多难买不。 下回再当好心人,连你一块儿丢了。” 林姝鼓着小脸,恨不得敲开大哥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记住了,路边的男人和女人都不能捡。 别给家里惹麻烦,你有几个脑袋来砍。” 林姝气恼地横一眼包子,这个同样不省心的家伙。 连他们那个时代,都不能随便救人。 更何况这吃人不眨眼的古代。 林姝才不相信,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大人物最不喜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时候,还想借此平步青云。 睡觉的时候,多塞几块红砖当枕头差不多。 … 两人一狗匆匆离去,面具下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咻~”一枚烟花升空而起。 “糟了,快走!” 林姝听到响动,急吼吼地拉着林宏义飞奔。 寻找水源,早被她忘到脑后。 … 在包子的带路下,以最短的时间回到营地附近。 营地里传出阵阵呼噜声,吴三舅带着两人在巡逻。 兄妹俩悄悄地摸到营地,借着帐篷的遮挡潜进自家帐篷。 “你们去哪儿了?” 吴氏等了一早,都没见到两个孩子,有些心焦地道。 “嘘~”林姝鬼祟地道。 摇头示意老娘不要出声,吴氏捂嘴点头,脸上一片急色。 “大哥,快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 今天的事儿,对谁也不许讲,明白不。”林姝低声道。 她一头钻进帘子后,快速换下身上的衣服。 林宏义被她一番骚操作吓得不行,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地去换衣服。 “小妹,这衣服怎么办!”林宏义无措地道。 “给我!” 林姝拿着带血的衣服,钻进帘子后扔进空间,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只要没有把柄,谁来查都可以不认。 救命之恩的功劳,她是真不想要。 这一天,林姝都待在帐篷里,哪儿也没去。 除了睡觉外,就是闭眼整理空间。 迷糊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本不想理会,那嘈杂声却越来越近。 而且尖利得令人熟悉,林姝爬起来摇摇迷糊的脑袋,揭开帐篷一角往外看。 “我嘞个去,不会那么倒霉吧!” 那熟悉的尖利骂声,和熟悉的面孔。 瞳孔,猛地瞪大。 … 林老婆子拄着拐杖,唾沫横飞食指飞点。 林老根儿黑着一张脸能拧出水来,对林老婆子的谩骂听而不闻。 林老大很有‘孝心’地跟在后面,对林老婆子的谩骂很是赞同。 一串人越来越近,竟是久不见的林家人。 且一个不少! 连中途失踪的林惜也在其中。 林姝咽一下口水,林家人这是集体出动来兴师问罪不成。 她想来想去,自认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脚边的包子已大变样,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 “怎么办,怎么办,你爹出去打水还没回来!” 吴氏急得团团转,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神期盼地在五个孩子身上,来回移动。 此时,她多希望有人能站在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娘,你应该勇敢地面对。 有我们和姥爷、舅舅们撑腰,怕什么。 我们与那边已分家,还被他们连累得除族。 已经没有一点儿关系,你有什么好怕的。”林姝苦口婆心地道。 第40章 勇猛的吴氏 “我可以吗?”吴氏不自信地道。 “娘,你肯定行,我们都支持你。”林宏义捏着拳头道。 听到外面的谩骂声,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冲出去将那些人揍一顿。 林姝不由分说地拿一块头巾,给吴氏蒙在头上。 又检查她衣服上的每个盘扣,连裤腰带也没放过。 大庭广众下,若是与林老婆子发生冲突。 万一衣衫被扯开,吴氏肯定会羞得自我了断。 … “那我试试!”吴氏鼓足勇气道。 或许是夜跑的原因,身体素质发生了改变,连胆子也变大不少。 “娘肯定行,他们都是纸老虎。 咱们这么多人在,他们不敢动手。 骂你什么,就还什么,管他是谁。” 林姝忙着现场教学,她知道唯有吴氏支愣起来。 他们兄妹才会活得轻松,因为家有巨婴会活得很累。 吴氏仔细地看一眼儿女,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我去了,你们都要好好儿的。” “嗯,我们大家都好好儿的。”林姝郑重地点头道。 双唇紧抿,生怕笑出声来破坏现场气氛。 林宏义四兄弟都担忧地看着娘亲的背影,双拳紧握着跟上。 林姝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抽一根手臂粗的柴禾,笑眯眯地出去。 … “好你个不要脸的吴氏,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吧! 还我家老二来。 我说为啥老二变化那么大,原来全是你在做怪。 自己吃香喝辣,全然不管婆家人的死活。 大伙儿都来评评理,我老婆子一把年纪容易吗?” 林老婆子一见吴氏露面,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那声音能盖过全场,且还不带脏字儿。 一看就是有人特意训练过的。 “有点儿意思!”林姝敲着手里的棍子,笑道。 “娘,我们分家了,除族了。”吴氏弱弱地道。 “我带着孩子们吃住都在娘家,你们想吃香喝辣也可以去娘家,没人拦着你们。” 吴氏想想自己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假话。 不由得提高音量,背也挺直了。 “我呸~,谁像你个不要脸的骚货,将男人拴在裤裆里不放……” 林老婆子一下子被戳中痛处,顿时原形毕露。 她的娘家要是能接纳她,还用得着被人赶来赶去。 谁不想吃香喝辣,得有那个条件才行啊! 又不是谁都像吴老头儿那样,傻不愣登的啥人都接受。 … “啪~” 一块泥巴正中林老婆子的嘴巴,顿时肿得翘起。 “哎哟,哪个遭天杀的混蛋。 敢打老娘,找屎啊! 老大,把那几个死崽子拉出打死。” “呵呵,哪来的疯婆子,口气不小嘛!”吴一刀叭嗒着烟杆现身道。 “嘿嘿,亲家公也在啊!”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林老根儿,见吴老家伙出面,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怎么,只许你在,就不许我在。 欺负我闺女到眼皮子底下了,我再忍着就是乌龟王八蛋。 老大老二,将这些黑眼的东西打出去。 逃荒路上死几个人,很正常嘛!” 吴一刀不急不缓地声音,灌入林家人耳朵时却令人打冷颤。 “你~你~敢!”林老根儿哆哆嗦嗦地退后道。 【他咋忘了,吴一刀一贯是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 【这下要老命了!】 “呵呵,老子有啥不敢。 敢欺负我闺女,就是挑衅我吴一刀。 还不动手!” 吴一刀悠然地吸着烟杆儿,眼里却射出噬血的光芒。 那股突然暴出的气势,吓得林家人齐齐后退一步。 林老婆子感觉全身都在痛,眼珠子乱瞟不敢看吴一刀一眼。 … “得嘞,儿郎们,上!” 吴大舅大吼一声,提着早准备好的棍子,带头冲向林家人。 人多又团结的优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 冲向各自瞄准的目标,一场乱战正式开启。 “嗷~打啊!” 眼见舅妈们和表哥表姐都加入战圈儿,身为自家人岂有不参加的道理。 林姝提着棍子,热血沸腾地加入打群架队伍。 小小的一团冲进人群,蹲身一棍横扫大腿林。 那力道,犹如铁棍砸在腿上。 “嗷~” “哎哟,腿断了!” “娘啊,好痛!” 顿时,抱腿痛呼的林家人倒下一片。 为了不落下话柄,林姝专挑平辈敲,还特殊关照林惜。 一棍敲在她膝盖骨上,嘈杂声中传出轻微的‘咔嚓’声。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林惜经常辱骂原主。 在逃荒路上抢原主找到的食物,还强占她救人的功劳。 于林姝这个貔貅来说,是忍无可忍。 无可忍时,便及早解决麻烦。 死,对逃荒的人来说是幸福。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亲身经历那地狱般的生活。 … 鼓足勇气的吴氏,哽在喉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怎么转眼间变成了战场,手痒痒是怎么回事儿。 她低头瞅一圈身边,没找到合适的武器。 干脆脱下一只鞋子捏在手,冲第一目标陈氏冲去。 大嫂陈氏最是面甜心黑,让她吃了无数闷亏。 陈氏从未干过重活,面对气势汹汹的吴家人,早已吓得麻爪。 她一个劲儿往后躲,甚至把刚怀孕的儿媳妇往前推。 吴氏瞅到这一幕勇气倍增,冲过去揪着她头发,抬手就是一鞋底子。 “嗷,吴氏你目无尊长,怎么敢打长嫂。” 陈氏捂脸痛呼,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软弱可欺的吴氏。 “呸,狗屁的长嫂,打的就是你。” 一鞋底得手,吴氏信心倍增觉得打人也没那么难嘛! 揪着陈氏的头发,将人大力地掼在地,一屁坐上去。 抡圆了鞋底开抽,平日里话不多的人,这时却嘚叭不停。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平日就你们两口子压榨我家二壮最多。 大冬天的逼他进山打猎,你儿子上私塾凭啥让二壮出银钱……” “呜~哇~呜~” 轻弱可欺的吴氏,一朝发飙无人能抵。 连家务活儿都不做的陈氏,又哪里是吴氏的对手。 一通鞋底子抽下来,已是鼻青脸肿。 敲完腿的林姝,第一次见吴氏这么勇猛。 干脆腿也不敲了,抱着棍子站在一旁当护卫。 纯粹是为了看热闹! 第41章 原来是熟人 奋起反抗的林家男人,很快被一顿棍棒强势镇压。 最是活泛的林四壮,带着妻儿乖乖地蹲下,抱头看地。 只要他看不见,一切就与他无关。 林有材见形势不利,也学着四哥的样子抱头蹲地。 好似一切全然与他无关。 “呵呵,有意思!” 当护卫的林姝,将现场看了个通透。 唯一没有加入战团的便是五婶田秀,她带两个孩子远远站着。 眼神里有漠然,甚至厌恶。 … “老大,收拾收拾该走了。”吴一刀终于开金口道。 “得嘞,活动活动筋骨就是爽。” 吴大舅痞痞地扫一眼倒地的林家人,眼里尽是不屑。 没有眼力见的林家人,还真当他们是泥捏的,可惜看走了眼。 他扫一眼看热闹的人,发现田家村人也在此歇脚。 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呵呵,田村长幸会啊!”吴大舅朝远处拱手,道。 田村长一点儿也不想参与,林家人狗屁倒灶的事儿。 若不是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早将林家人赶出队伍。 结果,这个锅还是甩不掉。 见识了林家人的那个怂样儿,田村长已心里有数。 “幸会幸会,吴屠户这是准备离开了吗!”田村长走出人群道。 “是啊,白天太热,只能选择晚上出发。”吴大舅毫不避讳地道。 他知道这种行走方式,早晚会被人知道,没啥好隐瞒的。 “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惜我们不能同路。” “哈哈哈,田村长说笑了。 你们家大业大的,怎能与我们小户人家相比。 告辞,有缘再会。” 吴大舅不再与人多话,田村长那边一看就老幼居多。 赶着一村人上路,哪有他们来得团结和快速。 林二壮打水回来时,天色已黑透。 队伍已做好出发的准备,谁也没告诉他林家人来过的事儿。 吴氏有些心虚地偷偷看他,最终也闭紧嘴。 想到刚才打的那架,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以林姝为头的夜跑照常进行,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陆续加入。 吴氏因为白日一战,对夜跑更加上心。 吃苦耐劳的精神,再次表现出来,全队的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最开心的莫过于吴一刀,身为一个老父亲对闺女唯一的要求,就是能保命。 别人打她的时候,知道还手。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危险,学会坚强与自保才是关键。 即使有一天走散了,也有独自生存的机会。 … 夜跑结束,林姝抱着包子爬上老头儿的牛车。 “乖孙孙,看你一头的汗水。”吴一刀嗔怪地道。 小丫头打架时的刁钻,和对闺女的维护,他全看在眼里。 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外孙女,当然得多疼爱几分。 吴一刀拿过蒲扇,给外孙女呼呼扇风,又扯下毛巾给她擦汗。 “嘿嘿,一会儿就干了,还能省盐。” 一人一狗凑到扇子下,仰着头直吐舌头,惹得老头儿笑开了花。 林姝悄摸塞给老人一根冰镇黄瓜,说起无关痛痒的话。 “姥爷,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咱们的队伍该取个名字,既方便出行又便于打听。 吸~溜~” 林姝两手各拿一根老冰棍,自己一口包子一口,舔得欢实。 吴一刀忙着吃清凉的黄瓜,哪有心思回答她的问题。 吃黄瓜的同时,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孙女手上没见过的东西。 只因,他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凉意。 … 赶车的吴大舅,再次闻到黄瓜的清新味儿。 鼻子用力地嗅,终发现老爷子在偷吃。 他瞥一眼外甥女和包子,哀嚎人不如狗。 耳目聪慧的林姝,哪能没发现吴大舅身上的哀怨。 因为白天打架的事儿,她已全部接纳了吴家人。 有好东西,当然要一家人一起享用了。 “大舅,来!” 林姝从背后摸出一包袱,递过去道。 “大舅,你拿去分一下。” ‘咻~’ 吴大舅瞪大双眼,因为他闻到一股更浓的清香味儿。 ‘嘎~嘎~’ 吴大舅想放声大笑,却俨于老头儿瞪着他。 压在喉咙的笑声,顿时变成怪叫,吓得夜莺扑扇着翅膀远离。 “嘴巴严点儿,敢说漏一句别想再吃。”吴一刀严肃地道。 “哎哎,听爹的。” 吴大舅喜不自胜地应着,率先摸一根黄瓜出来塞进嘴里。 清凉的暴浆感觉差点让他落泪,他已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黄瓜了。 啃完一根,才想起还有妻儿和兄弟们。 吴大舅跳下牛车挨个发出去,口水跟着咽了一路。 陈氏见不得他的馋样,忍痛分半截给他,却被拒绝。 只因,数着数的人发现还有一根多余的。 想来是外甥女给他的福利吧! 下次有这种好事儿,还得更积极,绝不能让老二和老三抢了先。 至于问黄瓜出处的话,早已被吴大舅自动忘到脑后。 此时的吴二舅和吴三舅,根本不知道这么好吃的黄瓜来自何处。 当然不会与他争抢,至于以后就不知道了。 … “娘,你又想给姥姥送去吧!”吴有铁不满地道。 “那是一直稀罕你的姥,也是我的娘亲。 给他们送点儿东西,有什么不对。”吴二嫂小刘氏不满地道。 “这么好的东西谁见过,难道你不明白大伯悄悄送来的用意。 你转头就忘了大伯的话,就没想过后果。”吴有铁劝道。 “我……” 小刘氏顿时语塞,她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听不出大伯哥话里的意思。 一想到爹娘一路受苦,小刘氏哪敢吃独食。 小刘氏捧着黄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想吃就给我。”吴三舅伸手道。 他走在驴车边将娘俩个的话听个清楚,很是赞同二儿子的话。 小刘氏平时就向着娘家,他从未说过什么。 可眼下是什么时候,谁家有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 自家是什么情况,吴三舅最是明白不过。 “当家的,你……” 小刘氏听到男人的话,吓得一抖。 紧紧地捏着已有些发热的黄瓜,最终不舍地递出。 “啪~啪~” 吴三舅将黄瓜二分为四,分给双胞胎女儿和老二,最后一截才还给小刘氏。 “赶紧吃,说出去后永远别想吃。” “唔~唔~” 三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不就是嘴巴牢吗! 他们最是会这个,因为小时候没少偷吃家里的肉,兄妹间早形成默契。 第42章 夜遇快骑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 “快,全部撤到地里去,不许出声。 快点儿!” 吴一刀站在牛车上压着嗓子指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半夜遇快骑,想必是有重要事情发生。 荒郊野外,一个不慎被人灭口都不知道。 …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犹如踏在众人的心上。 纷纷向路边的地里跑,这时没有车辆的优势就体现出来。 “姥爷,给!” 林姝递给老头儿两根黄瓜,与包子滑下牛车,一溜烟儿地冲向自家骡车。 上前抢过林二壮手中的缰绳,拿一根黄瓜喂自家骡子,牵着它往地里快走。 “包子,跟上,别出声儿。” 一众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好在都是怕死的主,跑起来个比个的快。 最慢的要数刘家人,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参加锻炼,遇事就有些六神无主。 当他们磕磕绊绊地躲到地里时,快骑已近在眼前。 六匹快骑打马飞驰而过,领头的人侧头看一眼地里晃动的黑影。 “驾~” “驾~” … “呼,好吓人!” 林姝拍拍小心脏,放开怀中的包子摊在地里。 感觉背上凉嗖嗖的,一摸全是汗。 她太怕被人灭口了。 马蹄声中夹着刀剑的磕碰声,敢于晚上快马夜奔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他们这群人对别人来说,就是一群渣渣,根本不够砍。 “姥爷,我们不能再走官道了。”林姝提醒道。 “姝儿说得对,若这次遇上的是北蛮子,我们只有死的份儿。”林二壮附和道。 “今晚上不走了,找个地方休息,商量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各家的当家人都来开会,不得缺失。”吴一刀点头道。 受到惊吓的一群人,摸到一个低矮处歇下。 互相依靠着坐在一起,当娘的默默安抚着吓坏的孩子。 … 林姝蹲在圈子外,听八个当家人低声商量路线。 八颗脑袋挤在一起,将火折子的光挡在圈子里。 “咱们应该去皇城东州,跟着皇帝走总不会有错。 孩子们也会有一个好的发展,那里才是安居乐业的地方。” “东州属于北边又是皇城,若发生战乱将是第一目标。 北边的旱情没有得到一点儿缓解,谁也不知道旱情会持续多久。 我建议去中部溢州,听说那里物产丰富,一年四季分明。 且人口稀少,唯一不好的就是多山地。” 林姝听到林爹的建议,很是赞同地点头。 东州说来好听是皇城,却是最明显的打击目标。 皇子夺位、谋反、敌军入侵,都是以皇城为打击目标。 俗话说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一代新皇上位,不知要流多少血。 她才不想去凑人头,去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过富家翁的悠闲生活,不好吗! 古时候的官,哪是那么好当的。 一个没有根基的平民,想一步登天简直是神话。 家中唯一有机会入朝为官的人是三哥,但她不会支持。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飘摇不定的朝代随时都可能垮台。 那些跟随的官员,将成为陪葬品死伤无数。 这也是林姝不愿意,让哥哥们入朝为官的原因。 武官就更不用说了,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唉~” 林姝叹息一声,终发觉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是多少的不容易。 可谓是举步维艰,她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 “乖孙孙,有什么心事,说来姥爷听听。” 吴一刀刚商量完事情,就听到外孙女人小鬼大的叹息声,不由觉得好笑。 “嘻嘻,秘密是不能说的。 姥爷,我们准备去哪儿定居,名字想好了吗?”林姝转移话题道。 “现在有两个意见,一个是去东州,一个是去溢州。 队伍的名字倒是想好了,叫天佑队。” 林姝听得小脸狠狠地一抽,‘天佑’上天保佑,这也太直白了。 她怎么有种‘白莲教’感觉,普渡众生上天保佑。 “咱们是寻找可以定居的地方,正如鸟儿造窝一样,就叫鸟巢。”林姝正儿八经地忽悠道。 “鸟巢~鸟巢~,是个不错的名字,那就叫鸟巢。”吴一刀点头认可道。 于是,一个逃荒队伍有了自己的正式名字。 鸟巢队。 一个通俗易懂,又独具现代特色的名字。 … “姝儿,你觉得咱们该去哪里定居。” “我听爹的。”林姝一口咬定道。 她当时只看到原主为保护林二壮而死,痛骂一顿后便穿了过来。 并不清楚后面的走向,林二壮重生归来,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溢州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有到了那里才知道。 “姝儿不想去皇城吗? 那里有许多达官贵人,你终有一天要出嫁。 定居在皇城,才有更大的机会找到一个好夫婿。” “姥爷,你这种想法要不得。 皇城是随便扔一个砖头下去,砸到的就是一个大官儿。 在那些大官眼里,我们连蝼蚁都不如,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 我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谁爱去谁去。”林姝摇头道。 她才不想去东州凑热闹,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小农女有什么不好。 说白了,即使哪天犯了不得了的错,生活在溢州还能躲到山里去。 吴一刀摸着胡子沉思良久,才点头道。 “姝儿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去溢州。 他们愿意去东州的就去东州,咱不拦着。” 吴一刀转头又与刚才的几人商量,林姝靠着包子闭眼假寐。 将空间内的红薯藤一一插扦,摘豆角、黄瓜、草莓、茄子,又去给野猪、骡子添食。 地里的庄稼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割,这一下再也不存在粮食危机了。 以空间内的生长速度,一年三熟不成问题。 林姝的打算是只种两季,蔬果加上粮食的种植以二十亩为准。 再多的就别想了。 总不能一家人吃饭,她一个人劳动吧! 她又不是老妈子,年纪最小却要负责一家人的吃喝。 她穿越的目的就是躺平,想让她当老黄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底层摸爬打滚十年,林姝的善意早见鬼去了。 只要自己活得好,别人的死活关她屁事儿。 第43章 虚惊一场 “不好,又有马经过!” 假寐的林姝一下子被惊醒,从空间中咻的闪出。 抱着包子紧贴着地,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哇哇~” 被惊醒的小孩儿张嘴大哭,在这空旷的野地里格外大声。 “赶紧把孩子哄住,想害死大家不成。”吴一刀低声恼道。 “呜呜~” 被捂住嘴的小孩儿用力挣扎,仍发出呜呜的哭声。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趴在地上急出一脑门汗水。 “分散躲!”林姝突然道。 她爬起来不由分说,连滚带爬地往另一处阴影去。 听到这话的林家人反应最快,三三两两地朝一个地方爬去。 至于牛和骡子,现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 “吁~” 一男人喝停马,手中的鞭子指着地里道。 “毛三,去看看哪来的声音。” “是,公子。” 毛三带着两名黑衣人,下马抽出腰刀快速奔入地里。 跑动时,腰刀映在月光下发出森凉的寒意。 “咻~” 林姝刚才冒头,便被那寒意吓得缩回。 “完犊子,遇上真家伙了。” 林姝将包子往空间一扔,借着阴影翻入地沟屏息不敢动。 …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我们只是逃荒的难民,夜里在此休息。” 没来得及跑远的刘益明,被腰刀抵在脖子,举起手道。 “把你的同伙叫出来,不然杀了你。”毛三面无表情地道。 “没~没同伙,只有小的一家人。”刘益明咬牙道。 汗水已顺着脸颊流,双腿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呵,没有同伙,那些牛车和骡车是怎么回事儿。”毛三讥笑道。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搜!” 两个黑衣人没入黑夜中,很快驱赶出藏着的人来。 林姝听到动静,悄悄探头一看。 这下是真完犊子了。 刘家和吴大明、吴小明三家人,全被搜出。 好在姥爷一家和自家人都没事儿,林姝暗舒一口气。 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 “报告公子,是南淳县清河镇吴家村逃荒的难民。”毛三向马上的男人汇报道。 “算了,贱民而已,走。”男人无趣地打马离开。 马蹄声渐渐消失在耳中,抱头跪地的三家人,直到腿跪麻了才敢抬头张望。 劫后余生的三家人,根本不敢出声。 顾不得腿酸麻,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地。 往更深处躲去。 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手脚发软地倒在地,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不能再走官道,太危险了!”吴一刀腿也有些发软地道。 刚才那个阵势,稍有不慎就可能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死就死了,却连个说冤的地儿都没有。 一众人睁眼到天明,唯有林姝闪进空间洗漱一番,好好地睡一觉。 经过这一晚,林姝算是想明白了。 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决不能因为打理空间,耽误这个小身板的健康发育。 无论空间打理得再好,命都没了有什么用。 … 清晨,鸟巢队离开官道,拐进枯草横生的山路。 山林外围一片枯黄,一根火柴就会引起大面积的山火。 林二壮提着斧头在前面探路,为了减轻车辆的重量,大家都尽量步行。 林姝坐在骡车上,在骡子头上绑一根长棍,上面吊着一把难得一见的泛黄青草。 骡子为了吃到眼前的青草,对路边的枯草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迈着欢快的步子,跟在林二壮后面‘嘚嘚’的往前走,一刻也不带停顿的。 当然,为了安抚有脾气的骡子。 每隔一段时间,林姝就会把青草喂给骡子,偶尔还会偷偷喂一把黄豆。 别人的牛和骡是越走越瘦,唯有她家的骡子是渐走渐长肉。 一众人天天都见到骡子,习以为常下并没发现什么。 即使发现了,也只当是她家舍得喂养。 … 午时初,头上的太阳火炭一样炙烤着脑袋。 林姝坐在骡车上,都感觉皮肤烤出油来,走路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第一天走在阳光下,给人极大的考验,也让人知道行路难。 “让开路的吴大明,找个休息的地方安顿。”吴一刀向孙子吴有财道。 “是,爷爷!” 吴有财黝黑的脸上汗如水滴,干裂的嘴唇冒丝丝血迹。 头上的草帽,出现一圈又一圈儿盐渍,刮下来都可以炒一盘儿菜了。 一个两人深的山崖,成为众人歇息的地方。 林宏义率先跑去清理,山崖下左侧的地盘儿。 四兄弟麻利儿地搭帐篷,搭好后连骡车一起赶进去。 喂骡子、铺草席的活全部承包,根本不用林二壮夫妻插手。 无论是人,还是两只四条腿的动物,一停下来都热得张着嘴呼吸。 吴氏拿出来的干饼子,谁也不想去动。 一家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林姝,干得起皮的嘴唇在无声地向她诉苦。 林姝懒洋洋地甩出一盆草莓、黄瓜,一大锅赶车时煮好的冰稀饭。 ‘咕~咚~’ 林姝吞一下发干的喉咙,一咕噜爬起来盛一小盆冰稀饭,还不忘给包子盛一大碗。 抱着盆儿咕咚~咕咚下肚,一股凉意由内而外散发。 “爽~” 围着草莓和黄瓜啃的家人,终于发现异样,二话不说扑向冰稀饭。 “咕~咚~” “咕~咚~”声不绝于耳,全都喝得头也不抬,更无暇说话。 生怕说一句话,就少喝一口,抢饭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唉,这才叫过日子嘛!”林宏庆摸着肚子舒服地道。 “少废话,啃饼子去。”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林姝眼疾手快地收起大锅。 装黄瓜和草莓的盆早已空空如也,连得到一根黄瓜的骡子面前,都不见一粒黄瓜籽。 一家人吃独食的速度,早已练出。 … 吴一刀进来时,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干饼子在啃。 他嘴角一抽,手指点点林姝。 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不走了。 “乖孙孙啊! 姥爷又累又渴,食不下咽可咋办!” “嘿嘿,那就给姥爷开一良方,包治百病。” 说罢,一碗冰啤和一盘手抓羊肉,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帐篷中。 “……” 众人集体石化,连林二壮也是如此。 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碗中的凉意。 更是闻到一股子酒味儿,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第44章 棺材本儿 冰啤被吴一刀一手霸占,连林二壮厚着脸皮想蹭一口都不行。 啃一口温热的羊肉,再来一口冰啤,简直是神仙都不换。 肉不在多,每人一块就足矣。 分得一块羊肉的包子,嗷呜嗷呜两口连骨头都一起嚼干净。 几人手指上的油,用饼子仔细擦干净,嚼在嘴里同样喷香。 … 吴一刀意犹未尽地咂吧嘴,伸手在怀里掏啊掏。 摸出一个有些旧的荷包,递给林姝,神秘地道。 “乖孙孙,这是姥爷的棺材本,姥爷以后就跟你混了哈! 咱不带理他们的,一个个的没眼力见儿。” 为了吃一口好吃的,吴一刀是脸都不要了。 更不要说儿孙了,统统靠边去。 当然,他没想过吃白食。 想着将家底交给外孙女,总能混上几顿美食。 最好是后半生都跟着外孙女混,那个日子才叫美呢! … ‘呱~呱~呱~’ 林姝只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她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老头儿。 她只是一个隔了两辈儿的外孙女,怎么承担得起这么大的重担呢! 双重压迫下,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林姝皱着小脸,为难地看一眼吴氏,又无奈地看着老头儿。 “爹,哪能这样,快将东西收起来。” 吴氏连连摆手,将荷包一个劲儿的往老头儿怀里塞。 生怕被哥哥嫂嫂看到,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那是你的棺材本,谁也不能动。 你就别为难姝儿了,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咱家怎会少你一口吃食,只要你愿意来,随时都可以。” “一边儿去,这是我和姝儿的事儿,你少掺合。”吴一刀不耐烦地道。 暗骂闺女没一点儿眼力见儿,万一惹得乖孙孙不高兴。 那他的美食大计,不就白瞎了吗! 林二壮淡笑不语,谁让老头儿不给他喝一口。 想从姝儿这得更多的好处,哪有不出血的道理。 【那是我闺女,明白不!】 吴一刀眼见外孙女不动,只得将视线落在女婿身上。 至于刚才独霸美食的事儿,早被他忘到脑后。 “二壮啊,爹对你咋样!” “咳,那是没得说,爹就是常住我家都没问题。 姝儿的事儿,女婿还真做不了主。” 林二壮双手一摊,笑呵呵地道。 “你女婿就是一个穷光蛋,姝儿才是当家人。” “哈哈哈,那老头子也是穷光蛋。 小当家,你就收留老头子吧!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保证指哪打哪儿,绝不含糊。” 吴老头儿将荷包往林姝怀里一扔,爬起来溜溜跶跶地走了。 走了。 林姝看着那耍赖的背影,哭笑不得,气鼓鼓地当众打开荷包。 一张五十两的金票,两张一百两银票,十两碎银子。 “啧啧,看不出咱姥爷还是个小财主。” 林姝挥着三张纸,感叹道。 “林爹,咱得进府城一趟。” “好,正好添置一些东西。” 林二壮点头应下,他也没想到老丈人有如此丰厚的家底。 看来三个舅兄的家底也不少,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林姝将荷包放在二楼的保险柜内,她没想过动这笔银钱。 找到安居地后,会如数归还。 老人无条件地接受她,多养一张嘴又有何不可。 此举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 将身上的重物交出,吴一刀浑身轻松,连走路都带风。 否则,睡觉都得睁一只眼,实在是累人。 老头儿又把主意打到两头牛和骡子身上,三堆行走的肉最是招人眼。 与其让别人打劫,还不如吃在肚子里实在。 绝大部分粮食,又在乖孙孙那里,一家人可说是轻装简行。 牛车上的大麻袋一天天减少,外人只当是他家的粮食消耗太快。 儿子有再多的疑问,他就是不说。 【哈哈哈,老头子是越来越聪明了。】 … “爹,你在笑什么呢!” 吴三舅拿着饼子和水过来,见老头儿闭眼乐出牙花子,这可是很少见的事儿。 突然,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味儿,其中还夹着肉香。 吴三舅不由得凑到跟儿前,使劲儿地闻两下,肯定地道。 “爹,你吃独食。” “滚滚滚,老子上哪儿吃独食。” 吴一刀虎着老脸坐起来,道。 “老大老二过来,给你们说一件事儿。” “啥事儿啊!爹!” 兄弟俩干啃着饼子,哽得脖子都伸长了,甩两下才咽下去。 “那两头牛身上的膘都垮了,再不杀就只剩光骨头了。” 兄弟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明白老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面对一贯强势的老爹,他们可不敢有异议。 虽身为儿子,真要论起地位来,根本无法与小妹和外甥女相比。 说起来都是泪。 “爹啊,肉不出一天就会臭。 咱们再大的肚皮,也装不了那老些肉。 多可惜啊!”吴大舅愁眉道。 赶着牛一路走,能帮忙拉车不说,还能保证肉不会臭。 一头牛再瘦也有五六百斤,就是吃到撑死,一天也吃不完。 “你只管杀和煮就行,老头子我自有办法。”吴一刀神秘地道。 兄弟三人心头皆有些黯然,那两头牛没少陪着他们走乡串户收猪。 这猛的一下,要让他们亲自操刀,那是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妹夫,来搭把手。” 吴大舅冲在帐篷口,给骡子刷毛的林二壮招手。 细看之下,竟发现妹夫家的骡子长膘了。 他扭头看一眼自家的骡子,比较之下高下立见,嘀咕道。 “不应该啊!” “大舅哥,啥事啊! 午时的太阳这么烈,咋不在帐篷里好生歇着。”林二壮不解地道。 “唉,别提了。 老头子说牛掉膘太快,要~” 吴大舅以手在脖子处一划,满脸的无奈。 假寐的林姝一听有这好事儿,立马爬起来跟上。 … 两头牛好似知道生命将止,前蹄跪地泪水大颗小颗地滚落。 ‘哞~哞~’ ‘哞~哞~’ 低低的悲凄声,令杀生无数的三兄弟,不忍动刀子。 “大哥,我下不了手啊! 这可是我亲手养大的牛,还是你们来吧!” 吴三舅扔下尖刀,蹲在牛身边一同落泪。 “我也下不了手,还是妹夫来吧!” 吴大舅和吴二舅齐齐扔下尖刀,摸着自家的牛掉泪。 老话常说,牲口有灵性,明知主人要杀它,却还要告别。 心肠再硬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第45章 救牛 “舅舅们,牛牛太可怜了,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等到了安全地方,姝儿赔你们两头牛。” 杀牛现场变成哭牛现场,林姝哪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憋出几滴鳄鱼泪。 从背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锭银元宝,往吴大舅怀里一塞。 一手牵一条缰绳,吆喝道。 “牛牛快跟我走,你们自由了。 躲到山里去,千万别被人给逮着了。” 生死关头,两头牛好似听懂她的话,麻溜儿的爬起来跟上。 包子在后面连蹦带跳地赶,烈日下很快消失在四人视线中。 “这~这~这~” 吴大舅拿着银元宝,一双眼睛左右环顾,根本不知该咋办。 更不明白,外甥女怎么随身带着那么多银子。 这要是丢了咋办! 吴二舅和吴三舅一个看地,一看脚趾,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哈哈哈,大舅哥你就当姝儿贪玩一回。 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岳父交待吧!” 林二壮心知肚明,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 两头没见识的乡下牛,靠在新主人身边一动不敢动。 斗大的牛眼泪痕未干,咕噜噜四处打量。 诱人的青草味儿一个劲儿地往大鼻子里钻,哈喇子滴一长串。 在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前,四蹄稳稳地踩在地里。 前主人那雪亮的尖刀,还在眼前晃动,又哪里敢乱闯。 “去吧,牧场就是你们的家。 你们两个大家伙,要管好里面的小家伙们。 不听话的就揍,直到它们服输为止。” 林姝对两头牛的表现非常满意,这牛不是一般的通人性。 好生调教一番,有可能成为逃荒路上的一大助力。 很多时候,动物比人更忠心,也更值得依赖。 … 五人一狗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地,一字儿排开站在吴一刀面前。 “肉呢?” 吴一刀左右环顾,连一块骨头都没发现,大喝一声。 “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走的时候,还有两头活生生的牛,怎么回来时啥也没有。 他怎么也想不通,狐疑地看一眼乖孙孙,很快摇头否认。 吴大舅‘扑~嗵’一直接跪下,苦着脸道。 “爹,我实在是不忍心下手,就将牛给放了。” “什么,你个混蛋玩意儿。 你以为是给了它们一条生路,岂知是将它们推给山里的野兽啊!” 吴一刀想到自家的牛,会被野兽一口口撒咬致死,简直跟咬他的肉一样痛。 “爹,我们也有参与。” 吴二舅和吴三舅见老头子气得脸色发白,只得硬着头皮认错。 大哥平日里没少照顾他们,当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滚滚滚,枉你们干了多年的屠户,连牛都不敢杀。 别在老头子面前晃,酉时出发。” 吴一刀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能真将三个儿子打一顿。 乖孙孙和女婿还在眼前看着,他也嫌热且累得慌。 只是可惜那么多牛肉了。 吴一刀面朝里躺着生闷气,连乖孙孙也不想理了。 林姝闷笑不已,没想到姥爷这么好骗,还是太善良了啊! 吴大舅揣着发烫的五十两银子,心里发虚。 他是上交也不是,独吞就更不可能了。 兄弟三人一商量,干脆五人瓜分得了。 林二壮分得的那十两银子,自然进了林姝的腰包。 就这样,林姝花三十两银子换回两头牛,吴家也算是小赚一笔。 … 自此后,鸟巢队天不见亮便开拔,午时初至酉时初休息。 天边最后一缕光线,沉入地平线才停下休整。 每一次休整,最难的便是寻找水源。 林二壮因常在山中走,就成了寻找水源的重要成员。 虫鸣此起彼伏,繁星点点时,寻水小队才打着火把归来。 林二壮将半担水放在帐篷内,扯脖子上的汗巾擦把脸,沉重地道。 “每家半担水,是用两个时辰,才接这么点儿水。” 林姝借着油灯一看,水浑浊且有草屑,里面还有虫子在动。 “这水太脏了,必须过滤且烧开,咱家只能给骡子喝。” “我去给他们说一声,再染上什么病就不好了。” 林二壮也觉得水脏,却没那么多讲究。 人在饥渴的时候别说脏水了,连尿都喝过,不也同样活过来。 “林爹,等一下。” 林姝拿出最近准备好的,两个简易过滤器。 说白了就是用沙子、石头、木炭制作的。 “这是过滤水用的,只要一看就会做……” 林姝说着,将水倒入竹制过滤器,现场示范给一家人看。 “水真的清亮清亮的,像井水一样清。”林宏庆大呼小叫地道。 “我厉害吧!”林姝昂着脑袋得意地道。 “很简单的,让他们每家准备一个。” “行,爹这就拿去让他们自己做。” 林二壮当然把现成的给老丈人,其他人爱做不做。 过滤器的出现,着实让人惊了一把,用水也更珍惜。 因为不珍惜不行啊! 一家半担水喝都不够,就更不要说洗漱、洗澡和洗衣服了。 为了掩人耳目,林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用水。 保证一大家子够喝外,就只能自己偷偷用。 鸟巢队无论男女都蓬头垢面,当然除了寸头的林姝外。 走一天路下来,汗透的衣服能敲出二两盐,那股酸腐味儿能飘出三里地去。 … “朝廷有令,边境战事吃紧。 男子四十岁以下,十二岁以上全部充军。 违令者,全族流放边境抵御外敌。” 一则强制征兵令,陆续飞向大启国各地。 这次征兵有异于往年,是由各地守城军直接接管。 反应快的人家,一得到消息便躲入深山老林,或连夜逃跑。 反应慢的人家,则被如狼似虎的守城军堵在村中。 守城军一闯入村子,便将人集中起来,让村长出面按户籍抓人。 “求求官爷,放过我儿吧! 他还没满十二岁,只是个子长得高,是家中独子。” 一妇人死死搂着惊惶不安的少年,极力地哀求着。 “不想全家流放就放开。”小头目面无表情地道。 这样的场景见多了,守城军早已麻木,只想早日完成任务。 “娘,我不想去送死,你救救我啊!” 少年躲在妇人怀里,瑟瑟发抖地摇头。 “官爷,我一人当俩,放过我儿子吧!” 双手被缚的男人,万般不舍地看着痛哭的娘俩。 除了恨与不舍外,别无他法。 第46章 强制征兵 “呵呵,一个当俩使好啊! 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带上你的爹娘和妻儿一起走。 边境上正好缺女人,老少不论。”小头目猥琐地道。 “咝~” 村民被这句话吓得纷纷后退,绝不能因为一个儿子毁了全家。 强制征召的人,像烤串一样穿在一起。 皮鞭加身,一步一回头泪流满面地离去。 留在村子里的老弱妇孺哭天喊地,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带走。 有那家中只剩下老母,又没粮的人家,干脆一根绳子了结。 被人发现时,能有一张草席裹身已是万幸。 家中没有顶梁柱,留下又没有活路。 好死不如赖活着,绝大多数人开始了逃荒。 … “爷爷,后面来了一群人。” 负责后路的林有财,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报告。 “什么人,说清楚!”吴一刀喝道。 “呼~,是~是一群逃难的人。”吴有财大喘口气道。 “老大,去打探一下。” 吴一刀眉头微皱,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吴大舅小跑着离开,鸟巢队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近十日名义上的逃荒,堪比集体出游。 即使偶有惊吓,却没伤筋动骨,算是给悠闲的出游敲响警钟。 “姝儿,后面来了一群难民。”林二壮紧走几步,对车厢道。 “真的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姝探出头,少年老成地道。 “什么,有难民追来,咝~” 吴氏惊呼一声,绣花针一下子扎在指头上,洁白的里衣染上红晕。 “咱们要随时准备弃骡车,进山。 老大,按咱们的计划行事,看护好你娘和妹妹。”林二壮严肃地道。 “是,爹!”林宏义认真地点头。 兄弟四人分成两组,紧握砍刀或木棍,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的保护对象。 吴氏从骡车上拿出,七个打满补丁的包袱。 外形看是包袱,其实是斜挎的桶包,且特意打上补丁。 有林姝在,肯定要对自家的包袱进行一番改装。 里面装着一套换洗衣物,干饼子。 用油纸包好的外伤药、风热风寒药、防暑药,以及一卷干净的布条。 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荷包,里面装着几十个铜板。 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银角子、小面额银票,当然是藏在身上。 出门在外,若是一个铜板都不带,肯定会让人生疑。 且还会行路难。 最后,车厢里只留下一床破被子,一摞带缺口的粗碗和筷子,及一口旧铁锅。 整个车厢最打眼的,便是车厢顶上的帐篷。 为了不遗漏一件东西,林姝将每个柜子都检查一遍才放心。 趴在窗口,盯着二哥和三哥的鸡窝头看。 “小妹,你看什么呢!” 林宏庆不好意思地挠头,指甲缝里全是污垢,还有一只虫子在爬。 他赶紧将手藏到背后,目光闪躲不敢与林姝直视。 林姝一张小脸怎么也绷不住,像抽筋一样不受控制。 “三哥,你适合当乞丐。” “小妹小妹,二哥呢!”林宏田积极道。 仰着一张与林姝五分相似的黝黑面孔,为争得保护妹妹而笑歪了嘴。 “二哥女扮男装,怎样?” “啊,我是男娃呀!扮成女娃像什么样。”林宏田扭捏地道。 “不管,想跟我一伙就得是女娃。 因为,我是男娃呀!” 林姝双手插着小腰,一脸的蛮不讲理。 她思来想去,也是为了肚子着想。 因为,二哥会做饭呀! “好好好,二哥这就换。” 面对耍赖的小妹,林宏田只有无条件答应。 转头问吴氏要来两套她的旧衣物,躲到车厢里换上。 吴氏将他有味道的头发,挽成包包头用布条束好。 “咳~咳~,好了。” 吴氏抿嘴偷乐,紧张的心情经孩子们这么一闹轻松许多。 “不错不错,二姐!”林姝拍手,笑嘻嘻地道。 林宏田翘着手指,一手提腰裙一手拢发。 扭捏地在几人面前走两个来回,挤眉弄眼地甩头发。 “嘿嘿~” “哈哈哈~” “嘎嘎嘎~” 一家人顿时被他这耍宝逗乐,谁能想到平日里闷不吭声的老二,会有这么骚包的一面。 吴一刀被笑闹声引来,见二外孙一身女子打扮。 脸色发黑,嘴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 眸中却闪过沉思。 … “什么,官府在官道上设卡抓人!” 吴大舅声音一下拔高,不解地道。 “大兄弟,官府为啥抓人?” “咳~咳~嗓子干得冒烟儿,大哥来口水喝呗!” 许虎的视线,落在吴大舅腰间的水囊上移不开。 干裂的唇,流出丝丝血迹。 “行,张嘴!” 吴大舅知道为了及时打探消息,总得给人家一点儿好处。 “啊~” 许虎张嘴喝下两大口水,抱着水囊不松手,讪笑道。 “大哥,倒一半儿给我吧! 我们已经断水三日了,家中还有老母和妻儿,绝不多要。” 吴大舅顺着许虎的视线看过去,两妇人带着一个八岁和一个五岁的孩子。 衣着虽脏污,却不见一块补丁。 “你先说什么情况再给你水,我们的水也不多了。” 吴大舅并没有一味地顺从,不然还真当他好说话。 来一个人,就想从他这里得点儿好处。 那他屠户的名头,算什么! “行!” 许虎见对面过来五个男子,手里都拿着家伙什,且精神饱满。 “边境战事吃紧,强制征兵十二岁至四十岁的男子,违令者全家流放到边境。” “咝~,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自断后路吗!” 吴大舅惊得咬着舌头,也暗自庆幸他们走得早。 想想家中的男丁,一半儿以上都得抓走。 留下一群老弱妇孺,怎么活! 吴大舅大方地将半壶水,全倒给许虎。 因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 “抓紧时间赶路,做好随时进山的准备。”吴一刀果断地下令道。 “赶紧的,别磨蹭。” 众人得知官府设卡抓人,那还得了。 此时恨不得多长两条腿,什么累与热都被抛到脑后。 “呜呜呜~” 包子两足前蹬,一双敏锐的狗眼紧盯着前面。 小家伙挡在林姝脚边,不让她向前走一步。 第47章 官兵上山 林姝立马察觉不对,趴在地上听动静。 “嚓~嚓~” 前方传来连贯的脚步声,但又不像是野兽跑的动静。 “姝儿,怎么啦!” 林二壮见她停下,上前蹲下小声道。 “爹,包子示警,前面有动静。” 林二壮看一眼警备的包子,知道这是一条很有灵性的狗子。 非常忠心护主。 身为猎人也感觉一些不妙,于是贴地听动静。 忽地一下站起来,压着嗓子道。 “快,前面过来一群人。 听那整齐的脚步声,应该是上山追后面难民的,马上进山。 老大,护着你娘和妹妹进山,我去通知他们。” “什么,前面来的不会是官兵吧!” 林姝见包子背上的毛全部竖起,知道事情大条了。 抓起骡子缰绳,连带着车厢一个劲儿地往山上爬。 “包子,快跟上!” 包子一见主人跑了,两个跳跃便跟上。 林姝这一跑,吴氏和兄弟四人跟得那叫一个麻利。 “哗哗~” 只见杂草和树枝摇曳,几个脑袋闪动间,很快消失不见。 后面的人一见林家人上山,一时不知什么情况。 东张西望时,听到山上传来一声低吼。 “快上山,官兵抓人来了。” 站在山坡上的林姝, 将前面山路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也顾不得隐藏了,捏着嗓子低吼一声。 林姝收起骡子和车厢,与娘和哥哥们一个劲儿地往山里跑。 多日来的锻炼和精心调养,在此时完全体现出来。 灵活的身形,在山间像野兔一样奔跑。 林二壮上山时,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只能从经过的痕迹判断。 “爹,能行不!” “放心,我还没老到跑不动的时候。”吴一刀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他扭头看一眼山下,架子车横七竖八地扔在路上,暂时能挡一下官兵的去路。 一大群人乱七八糟地各自逃命,好在自家儿孙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连儿媳妇和孙女,都习惯走山路。 他更感激的是乖孙孙,早早让他们一大家子锻炼。 与别的人家相比,高下立见。 为了逃命,吴一刀将自家骡子给放生了。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老伙计做的事儿。 生死有命吧! … “站住,再跑就射箭了。”一校尉提高嗓门呐喊道。 “乖乖跟我们回去,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身为大启国子民,保家卫国是你们的夙命。 想想你们身后的妻儿和老母,若是你们都不保护他们,谁来保护! 北蛮子的铁蹄,很快就会从她们的身上踏过……” 逃命的人,听到这一番长篇大论,跑得更快了。 “去你的保家卫国,让十二岁的孩子上阵杀敌。 当权者是怎么想的,一场战争让男丁全死在战场上。 最终还不是自取灭亡,再说了那些上层阶级会去吗! 若他们与平民是一样的待遇,我就敢上阵敌。” 林姝一阵儿吐槽,脚步却迈得飞快。 她可不想受无妄的冷箭,谁的命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 “咻~” “咻~” 一排箭矢射向半山坡,来不及躲闪的人闷哼出声。 “哼~” 许虎捂着手臂,痛得面容扭曲。 一向不愁吃喝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虎哥,怎么办!” 齐氏吓得六神无主,气喘如牛,脸上已刮出一道道红痕。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往下落,看到跑不动的两孩子,哭瘫在地。 “虎哥,我们该怎么办,呜~” 齐氏既不想失去男人的庇护,也不想流放边境。 如今,这生死关头不知该做何选择。 一边是相伴近十年的夫妻,一边是年幼的孩子和她的清白。 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反正是个死,你带着娘和孩子们好好活着。 今天与我说话的吴大哥是个好人,你跟紧他们的队伍……” 许虎苦涩地嘱咐着,眼看追兵越来越近,甚至连他们的喘息声都能听到。 “不,虎哥。 我们一起跑吧! 没了你,我们娘几个同样活不了,还不如大家死在一起。” 齐氏努力摇去心头的自私想法,她很清楚靠一个女人,根本养不活两个孩子。 更别说逃荒,一路上的艰辛虽没经历过。 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害怕。 “跑不了了,我留下还能换你们娘几个一条生路。” 许虎摇头将人推开,他留恋地看一眼老母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泪,不知不觉的滑落。 更多的是悔不当初,连累一家人跟着他担惊受怕。 … “跑啊,继续跑!” 一个兵士追上来,一脚踢在许虎受伤的胳膊上。 “啊~官爷饶命。” 鲜血随着痛呼溅出三尺远,齐氏早已被气势汹汹的官兵吓昏过去。 “爹爹,救我!” 两个年幼的孩子,被官兵提溜在手里荡秋千。 “我的儿啊!娘来陪你了。” 老许氏见儿孙被抓,气得当场吐血,倒地不起。 “官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放过他们。” 许虎五脏俱焚,恨不得与狗官兵拼命。 可一家人的命,都在官兵手里。 他拿什么来拼! “捆起来!” 校尉一声令下,官兵手中的烤串儿又多一颗食材。 … 浓密的枯草内,伸出一只脏污的小手和一只狗鼻子,两双眼睛透过枯草缝四下打量。 傍晚的山林,只闻风吹枯草声。 刚才的追赶声和喊声,仿佛是一场梦。 “安全!” “唰~唰~” “呼~” 七颗脑袋排排现,全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都黑了,咱们上哪儿去找人!”吴氏担忧地道。 她顺一把汗湿的鸡窝头,身上的衣服已刮破,露出白色里衣。 “包子,去找人。” 林姝爬出草丛,露出圆溜溜的寸头,小头巾已不知掉在何处。 “汪~” “咦,我怎么把包子给忘了呢!”吴氏后知后觉地道。 她看一眼跑在前面的包子,心想着晚上得多给它一勺饭。 六人一狗趁着没外人,黄瓜、番茄、草莓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 吃得是汁水横流,眉眼弯弯。 此时,林姝才发觉熟食的存量太少,得抽空多弄些方便的食物才行。 【算了,慢慢来吧!】 林姝只能自我安慰,别人可以不吃,她得吃啊! 而且,一次的饭量还不小,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一天的饭量。 真真儿是饭桶! 第48章 山林找人 “林爹!” “姥爷!” “大舅!” “咕咕!” “乖孙孙!” “姝儿!” “爹,娘!” …… 山间响起阵阵呼唤声,林姝突然有种乡下放电影散场后的感觉。 那时每当散场后,爸妈都会喊着她的小名儿一路回家。 温馨而快乐的画面,却永远定格在十八岁。 林姝抬头望天,眨眨湿润的眼。 启明星闪烁,似在她向眨眼。 【爸妈,姝儿好想你们,你们在那边可好。】 … “乖孙孙,姥爷可找着你了。” 吴一刀顶着一身草屑,从一个土坑里爬出。 见闺女和外孙们一个不少,顿时老泪纵横。 “唉,没想到临老了,还会过上惊险刺激的生活。” “姥爷,吓坏了吧!有没有磕着碰着。”林姝搀着老头儿关心地道。 “咱这一路上,还会遇到更多惊险,你老人家可得做好准备了。” 说着,往老头儿手里塞一瓶冰啤,并为他开罐。 “嘿嘿,只要有乖孙孙在,再大的困难都不是个事儿。” 吴一刀闻到思念的气味儿,一口下去浑身舒爽,仿佛年轻二十岁。 林姝见老头儿一点儿没被吓着,又往他手里塞一块羊肉。 得,有了这两样东西,吴一刀啥别的心思都没了。 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大口吃起来,闺女和外孙早被他忘到脑后。 林姝拿出一大盘羊肉,一旁馋得口水直流的五人,唰唰伸出黑爪子飞快抓一块羊肉。 包子急得抱着林姝的腿,张大嘴等着投喂。 “别着急,少不了你的。” 包子叼着一块羊肉,趴地上捧着哐哐啃,现场只听一阵咀嚼声。 带着热气的山风,刮走肉香和咀嚼声。 吃得欢快的三代人,吃个七分饱才停手,再来几盘饭后水果解腻。 “呃~,这日子真是神仙也不换。”吴一刀摸着肚皮满足地道。 喝光最后一滴冰啤,才不舍地将罐子还给林姝,依旧什么也没问。 老头儿想得很清楚,只要乖孙孙给就吃,管他是怎么来的。 … “我和你爹他们跑散了,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吃饱喝足后,吴一刀终于想起忘了什么,有些不敢看林姝。 “姥爷放心,他们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明日再找。”林姝安慰道。 “汪汪~” 包子舔完爪子,出声表明有它在,找人的事儿包在它身上。 别人不懂包子的意思,但林姝懂啊! 为了图方便,夜宿地建在吴一刀藏身的土坑上,将土坑扩建一圈儿。 几根枯树搭一个三角草棚,再用枯枝和杂草铺上。 一个可以看星星的草棚很快建成,靠在铺了杂草的坑壁,很快响起呼噜声。 林姝被一阵尿意憋醒,轻手轻脚地爬出土坑。 睡在窝棚口的包子,慢悠悠地跟上,两只耳朵高高立起。 周围两里地的动静,都被它听在耳里。 “包子,走!” 林姝带着包子闪进空间,清新而凉爽的温度令她伸个懒腰。 “哎,真想留在这里不出去,一个人孤独终老好像也不错。” 林姝为自己突生的避世念头而好笑,人是群居动物,而她还是一棵豆芽菜。 人生还有许多可能。 地主婆的悠闲生活,才是此生的目标。 一人一狗各叼一根冰淇淋,痛快地洗完澡,顿觉全身轻了两斤。 翻出家里最大的电饭锅,一次可以煮二十斤米。 又用不锈钢锅煮一锅沥米饭,在酷热的天气下,来一碗冰过的浓稠米汤,光是想想就爽。 再说,米汤是林姝的最爱,特别是夏天。 哐哐一通操作,十斤红烧肉下锅,林姝这才有时间休息。 眼见一个小时过去,林姝要做的饭菜已好。 担心家人醒来不见她,只得放弃捏饭团的想法。 带着包子闪出空间,从树后现身。 ‘沙~沙~’ 风吹枯草声中,夹杂着别样的动静。 一人一狗贴在树后不敢发出动静,林姝没听到包子发出警告声。 却听到它摇尾的声音,知道过来的必是熟人。 ‘咕~咕~’ ‘啾~啾~’ “咻~呜~咻~啾~” “阿拉~阿拉~” 暗号对上,躲在树后的两人冒头咧嘴。 “姝儿~” “林爹~” “汪~” 父女俩胜利汇合,包子这家伙却偏头冲林姝叫一声。 “好你个包子,明知道对面是林爹。 还让我对一阵儿暗号,太傻了。” 林姝为自己当初定下的暗号,而捂脸。 “哈哈哈,这暗号挺好的,谁也猜不到。” 林二壮见到闺女,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姝儿,吓着没有!” “一点儿都不怕,我们还捡到姥爷了。” “是吗!这下又捡着爹了。 姝儿真厉害,不愧是咱家的宝贝儿。” 林姝笑呵呵地将林姝放到背上,由包子带路回到窝棚里。 半闭眼的吴一刀,听到动静忽地睁开眼。 “二壮,是你吗?” “爹,我没事。 大舅哥和二舅哥他们离这约五里地,三舅哥跑散了,有几个孩子也跑散了。 官兵走的时候,我家没人被抓 ,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 吴一刀连说几个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 放松之下,疲惫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瞌睡的召唤。 林姝拿出一堆吃食给林二壮,也靠着坑壁睡觉。 … 清晨,山林间全是呼唤声。 跑散的亲人一个个找回,好些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的伤。 跌伤、擦伤、中箭 。 分别后的相聚,有哭有笑,也有埋怨。 失去亲人的难民,望着山下捂嘴痛哭。 更有人看鸟巢队的眼神,带着怨恨与恶毒。 林姝有如看一场现实剧,更是对那些怨恨的目光提高了警惕。 … “鸟巢队报数。”吴大舅站在一棵枯树上喊道。 “一、二、三……五十九!” 听到最后一人报完数,鸟巢队都松了一口气。 全体人员一个不少,受伤则被大家自动忽略。 吴大舅虎着脸看着众人,沉声道。 “此次受伤的多是跌倒、擦伤,箭伤只有一人。 无一例外全是女人,说明了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太懒,不参与锻炼。 这次就是最好的教训,接下来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困难。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你们自己挖空脑袋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重申一点,再有不服从命令的剔出队伍。 散会,半个时辰后出发。” 第49章 吃饭闹剧 “哗~” 众人低声议论着各自收拾,受伤的人虽没被点名,大家却心知肚明。 受伤虽不严重,但在这缺医少药的时候,谁也不敢大意。 特别是受箭伤的刘姣姣,半大的姑娘一直被娘亲钱氏拘着,不让参与锻炼。 此时,钱氏正抱着刘姣姣跪求吴二舅。 “他姑父,你就看在小姑子的份上,救救我家孩子吧!” “大嫂,有什么话你直说,跪下是想搞哪样。” 吴二舅又气又急,他没想到刘家大嫂是这样的人。 “我要的不多,求给点伤药救救孩子。” 钱氏期艾半天才说出自己的要求,将吴二舅气得想吐她口水。 那理所当然的口气,太他娘的操蛋了。 可看在媳妇儿的份上,又不得不救。 这毕竟是她大哥的女儿。 动用家里的外伤药,也不是吴二舅一人能决定的。 “告诉你媳妇儿,手心手背虽都是肉,但还要分里外。” 吴一刀给出一小包金疮药,淡淡的看一眼刘家人。 “爹,我明白了!” 吴二舅被臊了个脸红,却没将心思挂在脸上。 离家得匆忙的刘家人,一早得到通知却并没做多少准备。 哪里想得到准备伤药,眼见吴家人一路吃喝不愁,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 才有这么理所当然的要伤药。 而这一切都与林姝无关,有着貔貅肚的家伙,才不会主动去关心别人的事儿。 更何况那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就更不要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了。 人嘛,有一就有二。 一旦没有做好,就会把所有的错怪在别人身上。 … 出发时,林姝从草丛中拿出一个大背篓。 里面装着锅碗勺、一小罐坛子肉、一袋粮食,和趁手的工具。 实则是从空间里偷渡出来。 不能动的伤员,都躺在板车上。 吴家的骡子一进山便没了踪影 ,也不知最后便宜了谁。 林姝一家连骡子和车厢都丢了,只能跟大家一起步行。 好在都是手巧的人,随便在路边薅两把草,就能编顶草帽。 为了尽早离开这片地界儿,带头的林二壮有意提高速度,也是为了锻炼大家的脚程。 没有骡车的拖累,反而速度加快。 轻装简行的人,还有时间揪几棵路边的野菜。 这条山路暂时没人走,总能采到几把较嫩的野菜。 一行人的粮食越来越少,摆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吃喝问题。 勤快的吴氏,不做针线却与摘野菜杠上了。 她摘的同时,还要求四个儿子一起摘。 因为林二壮和包子探路的原因,林家人都走在前面,摘野菜时就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午休时,已摘满两包袱野菜。 埋锅造饭时,林家的无烟灶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 “这个好,特别是冬天最有用。” 吴大舅围着无烟灶打转,甚至趴在地上看。 “幸好咱家的铁锅还在,不然想吃都没有。” 吴大舅想到带的陶罐,全被官兵给砸坏,就是一肚子火。 可一想到那么多张嘴要吃喝,一锅根本就不够。 眼见着林家吃上了,油滋滋的菜糊糊,好些人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香味飘到跟随的难民鼻中,馋得口水直流。 一些别有心思的人,不由得加快脚步。 八大碗分下去,只剩一个锅底。 林姝揭开水囊往里一倒,搅合搅合就成了包子的饭。 ‘叭~唧~叭~唧~’ 包子舔洗锅水的声音特别响,引得想来分一杯羹的人,非常不满。 好似包子吃的是他家的食物,更恨不得将包子生啃了。 “小丫头,浪费粮食是要遭天遣的。”一老婆子阴阳怪气地道。 “吸~溜~” 林姝故意喝一大口糊糊,说实在的加了野菜的糊糊,虽然有加两勺坛子肉。 味道是真不咋样,那股苦涩味儿根本压不住。 身怀空间,却只能在大众前随大流。 否则,林姝怎么也不会吃猪食一样的糊糊。 心气儿正不顺时,有人跳出来立牌坊。 那肯定得成全她了。 林姝见是不认识的人,嘴角微翘一脸可爱地道。 “老家伙,话多者死于非命。” “你…你嘴怎么这么毒,真是没教养。 让老婆子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老婆子挥着鸡爪手扑向林姝,眼睛却紧盯着,她还有一个碗底的糊糊。 干瘪的嘴唇不停蠕动,快到近前时挥变成抓。 “嘭~” “呜~” 林姝稳稳地端着碗,右小短腿平举。 她笑容灿烂地看着,吊在老婆子腿上的包子。 “包子回来,别咯坏了牙齿。” “汪~” 包子松嘴,跑到林姝身边坐下,死死地盯着倒地哀嚎的老婆子。 只要她有异动,绝对会扑上去撕咬。 “哇~小妹好厉害!” 林宏庆拍手叫好,他本想出手却没那个速度。 遗憾啦! … “啊~,打死人啦~ 死丫头打死人啦!儿啊,快来救你娘啊!” 老婆子大声哀嚎,那洪亮的声音能传出五里地去。 哪里像一个快饿死的人。 林二壮揉揉耳朵,耍着手中的斧头,看向朝这里挤的七八个难民。 “呵呵,这是打了老的,来了小的。 敢骂我闺女,就该承受一切后果。 那就让我来会会!” “呃~”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林二壮是一个如此护短的人。 看他那凶狠的样子,不由得咽一下口水。 【惹不起啊,惹不起!】 … “嗝~” 哀嚎的老婆子,被林二壮的凶狠吓得收了声。 手撑着地悄悄地向后挪,她只是想占便宜,可不想将命丢在这里。 那小狼崽子都不好惹,老的怕是更不好惹。 “谁敢动我娘,拿命来!” 一粗壮的声音,打破现场的寂静。 当他挤进人群时,愣在当场,眼睛咕噜打转。 “呵呵,命在这里,有胆就来拿。” 林二壮提着斧头向前一步,瞪着全挤进来的五个男人。 两根竹竿,三块行走的瘦肉,另外两人站在人群中眼神躲闪。 他再向前一步,插腰抖动裸露的胸肌。 结实的胸大肌,令一众人的眸光一暗。 … “儿啊,人家要打杀了你娘,你可得为娘出气啊!” 老婆子见靠山来了,又抖起来。 手脚乱蹬,激起一阵尘土。 第50章 武力镇压 顿时,粗声大汉被老娘架在火上烤。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们拉扯大,容易吗? 眼看着别人欺负你娘,你们连个屁都不放。 你们对得起,你们死去的爹吗?” 老婆子越骂越起劲儿,眼见粗声大汉眼睛猩红,却一点儿不在意。 “啊,我杀了你们!” 粗声大汉大吼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扑向林姝。 由此可见,这家伙还没蠢到家,知道捡弱小的收拾。 “咣~” 林二壮上前一步,一斧头接下菜刀,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上~” 五个男人见有机可趁,齐齐抽出藏在背后的菜刀、砍刀,加入战圈儿。 林姝老神在在地喝着糊糊观战,吴大舅等人要去帮忙,都被她制止。 “啊~” “哼~” 几声闷哼后,六个男人全倒地不起,身上都有着不同的伤。 林二壮居高临下地看着手下败将,阴森森地道。 “还来不!” “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就滚,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全部弄死喂狼。” 几人得令,不顾伤痛连滚带爬地钻出人群。 被扔下的老婆子见识不妙,早在几人被打败的时候,就不见踪影。 当然,这一切都没逃过林姝的眼睛。 … “二壮,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看看这一身的肌肉,还真没发觉……” 吴大舅对林二壮左捏右捏,也借此揩油不少。 嘴里跟老太婆似的?叨个不停,更是对那一身的肌肉羡慕不已。 “嘿嘿,每天多锻炼就有了。”林二壮不好意思地道。 被一个男人揩油,他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可这是大舅哥,又不能明着揍人。 “咳咳,二壮表现不错,也打出了鸟巢队的威风。 以后遇上挑衅的人,都得这样做。” 吴一刀满意地站出来做总结,对林二壮的不满全部消失。 “好!好!好!” 鸟巢队齐声高呼,浩大的声势将一些别有心思的人吓退。 也有人更坚定地跟在鸟巢队后面,希望关键时候能得到庇佑。 … 山中枯枝杂草随处可见,简易窝棚更是一学就会。 女人和孩子钻进窝棚休息,男人们则靠在树上打盹儿。 林姝带着包子,钻进自己搭的小窝棚内。 一件破衣服往窝棚口一搭,独留包子看守门户。 空间厨房内,林姝将红烧肉捏在饭团内,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一个。 两颊鼓鼓如小仓鼠,捏饭团的手十指翻飞。 听到锅里的水开,又跳起来将洗净的白菜叶子氽水。 捞起泡在凉水里,随用随取包饭团。 一大盆淡绿色的饭团成功出炉,送入乾坤袋保鲜。 眼见进来的时间不短,临走前煮上两电饭锅杂粮米饭。 这才拿着充电小风扇闪出空间,迎接她的是包子热情的舌头。 “嘘~出声的不要!” 林姝悄眯地瞅着外面,将捏得不成功的饭团给包子吃。 吃到熟悉的红烧肉,包子尾巴摇得飞起,狗眼微眯一脸享受。 一人一狗不怕热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林姝手微动,半边透着凉意的西瓜出现在手中。 她显摆地一召手,西瓜上立马多了一把不锈钢勺子。 我两口,你一口,开吃。 最后的西瓜皮,都被包子给啃了。 鼻子特灵的吴一刀,闻着味儿找来时连个渣都不剩。 “乖孙孙,你不疼姥爷了。” 吴一刀满脸幽怨地看着林姝,控诉道。 “人老了,胃口也不好,一动就出虚汗。 又累又饿走不动道,一会儿该成拖累了。 唉~” 林姝对这老头儿真是无语吐槽,一大碗糊糊加两个饼子,还没胃口。 骗谁呢! “姥爷,你黑是黑。 但身康体健,日行八百里都不成问题。 你老人家一张嘴,谁敢不从。 等着哈!” 冰西瓜虽好吃却性寒,她不敢给老头儿多吃。 用意念切出两指厚的一芽,伸手在背后掏啊掏。 “当当当~” 绿皮拥抱着一大块红瓤,是吴一刀未曾所见过的东西。 但那香甜味儿,正是他刚才闻到的味儿。 小心地拿过来,埋头一通啃,连瓜皮也没放过。 包子蹲在他面前望了半天,连块皮也没得到,气得直呲牙。 “呃,姥爷把包子给忘了。 下次哈,下次一定给包子留一块大的。” 吴一刀不厚道地在内心,掐指尖那么大一块。 对他来说,也是大嘛! “姥爷,吃西瓜不吃皮。”林姝幽幽地提醒道。 “啊~难怪没啥味儿!” “汪~” 包子不满地将屁股留给他,凑到主人面前享受难得的凉风。 吴一刀眸光微闪,也伸长脖子借风凉快凉快。 外孙女越来越神秘,令吴一刀越发坚定要跟紧外孙女。 吴一刀清楚自己要什么,很干脆地将带队的任务交给大儿子。 … 林二壮的凶悍,和鸟巢队的团结,让跟上来的难民暂时不敢有别的想法。 官兵的出现,打破了山路的平静,所有人都加快步伐想尽快远离此地。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其他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接连几日高强度的赶路,鸟巢队的全体成员也疲惫不堪。 特别是老弱和伤员,因为天气热,有些人的伤口已感染化脓。 “吴队长,咱们停下歇息一天吧!” “吴队长,我家快断粮了。” “吴队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被围在中间的吴大舅,身边似围着上百只鸭子在叫。 又热又渴下被这么一吵,更是烦燥不安。 “行了,别嚷嚷,全体队员休整一日。” 接连几日平静的生活,让大家警惕的心放松下来,加上赶路的疲惫。 一听可以休整一日,所有人都歪七竖八地倒下不想动弹。 ‘呼~呼~’ 不会一儿便响起阵阵呼噜声,这时什么男女大防都被抛到脑后。 林姝拖着酸痛的小短腿,捡来枯枝和杂草搭一个简易的窝棚。 用破衣服遮住耀眼的光芒,艰难地爬进去闪进空间。 包子见主人又不见,只得任劳任怨地当起了看门神犬。 林姝一回到空间,便打开冰箱开一瓶冰镇可乐狂饮。 原地坐下放出一小盆饭团、半块西瓜、一盘烤串,咣咣开始炫。 吃到半饱时,想到在外守护的包子,赶紧给它拌一盆羊肉饭出去。 再来小半个饭后冰镇西瓜。 第51章 警觉 林姝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又去冲一个战斗澡。 这才换上同样的衣服,拿上小电风扇和一小盆冰块闪出空间。 只容一人的窝棚内凉意顿生,吴一刀很恰当地出现在窝棚口。 伸手比划一下,对那小小的窝棚直瘪嘴。 老头儿敏锐地感觉到里外的温度不同,抹一把老脸撩开挡着的破衣服钻进去。 “乖孙孙,给姥爷腾点儿位置。” 吴一刀一眼瞅中盆里晶莹的冰块,因为凉意就是从那出来的。 “姥爷,你鼻子可真尖。” 摊开四肢躺得舒服的人,很想给老头儿一个大白眼儿。 可惜,老头儿将棺材本都交给她了。 唉,难啊! 林姝拿两个粗碗出来,徒手碎冰、草莓和西瓜,两碗水果冰沙很快制成。 “吃!” “哎!” 一口咬下去,冰沙入喉的清凉。 惊得老头儿直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别看老头儿一把年纪,牙口却特别好,这跟他是屠户脱不了关系。 一碗冰沙下肚,暑气顿消,人也精神了许多。 却见林姝与包子还在慢悠悠地分享,心知外孙女又吃了独食。 他眼巴巴地看着一人一狗,就是不挪窝。 为了紧跟林姝,吴一刀吃住都与女婿家一起。 好在老头儿是个知进退的人,从不对儿孙说过林姝的异样。 没办法,林姝又拿出一大碗饭团,一大碗米汤。 ‘咻~’ 吴老头儿眼睛一下子亮如白昼,端着两只碗扭身背对着棚口。 咔咔开炫。 剩下最后一个时,瞥眼看包子正盯着他。 “嘿嘿,给你留的。” 老头儿不舍地送出最后一个饭团,捧着米汤小口抿。 好似喝的是琼浆玉液。 “呃~” 吃饱喝足,老头儿满足地打一个饱嗝,几日来的疲惫尽消。 侧躺下,干脆不走了。 “乖孙孙,快睡会儿。” “呼~呼~” 得,林姝还没睡着,老头儿已打起了鼾声。 四兄弟帮吴氏收拾妥当,来到林姝的窝棚外。 听到里面的鼾声,知道姥爷又去黏着小妹了。 四兄弟夜里经常被投喂,也不急于一时。 干脆在窝棚的背阴面坐下打盹,也正好守着里面的人。 … 夜空万里无云,繁星点点闪烁。 稀疏的虫鸣声,打破山夜的寂静。 鸟巢队里没有一丝火光,唯有值夜的人来回走动。 坠在后面的难民,燃起火堆煮晚食,还有妇人在火堆旁缝补衣物。 精力旺盛的调皮小子,绕着火堆跑闹,全然把逃难当成郊游。 林姝的窝棚边,多出五个小窝棚。 相邻的窝棚有一个洞,将六个小窝棚连通。 一盆盆水果、饭团,在小窝棚里传递。 “林爹,那些难民跟在后面始终是个麻烦。” “爹知道,总不能将人赶走。 反正大难临头各自飞,谁管得了别人的死活。”林二壮皱眉道。 他对跟在后面的难民很是不喜,一路上大声喧哗不说,还龌龊事儿不少。 好些事儿不说出来,是怕污了闺女的耳朵。 林二壮按着跳个不停的右眼皮,总觉得这夜静得可怕。 他努力回忆梦中发生的事儿,总觉得遗忘了什么。 这一世的强制征粮和征兵都提前,好些事情与原来已不一样。 他不知该信梦中所见,还是该看清现实,总觉得先知在慢慢远去。 … “呜~” 包子一下子蹿出窝棚,消失在夜色中。 林姝提着铁棍前后脚出来时,已不见包子的踪迹。 她见林二壮望着夜空发呆,蹭过去抬头望天。 啥也没有啊! “林爹,想什么呢!” “啊,闺女怎么出来了。” 林二壮被惊得后背冒出冷汗,他怎么如此大意。 幸好来的是闺女,若是敌人呢! “啪~,我想起来了!” 林二壮狠狠地拍一下没用的脑子,幸好闺女出现提醒了他。 逃难途中曾听人说过,北蛮子在府城搞刺杀和暴乱的队伍,是翻山过来的。 而他们现在离府城,最多还有三天的路程。 按理说来,此时山里的夜晚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得赶快离开此地,山路已是危险之地。 “怎么了,有土匪啊!”林姝玩笑道。 “闺女,来不及细说了。 相信爹,来的人比土匪还凶残,还记得铜峰镇不。”林二壮急急忙忙地道。 “啥,北蛮子!” 林姝惊得跳起来,这里可是隔着一座大青山。 绵延数百里的大青山,深山更是危险重重。 “那我们得赶紧跑。” 林姝才不管那么多,老话常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北蛮子真的来了呢! 敢于当先锋的北蛮子,绝非普通兵士。 以他们这点儿武力,真不够人家祭刀。 “汪汪~” 包子一箭蹿到林姝面前,丢下叼着的野鸡。 “呜呜~” 头微低,前爪刨地不停发出警告。 林姝捡起野鸡扔进空间,拍一下包子。 “包子别出声,我们走。” 林家人听到两人的说话声时,已做好出发的准备。 林姝趁着没人注意,将背篓收进空间以保证每个人都轻装上路。 鸟巢队一传十,静悄悄地撤离原地。 那些难民还沉浸在围着火堆的欢乐中,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跟随的队伍,已半夜撤离。 … “杀,一个不留!” “杀!” 一群高大的黑影,如猿猴般蹿出山林。 闪着森冷寒意的弯刀,划向一个个脏污的脖子。 好些人连呼救都来不及,就头身分家,甚至连仇人都是谁都不知道。 煞意吓得鸣叫的虫子,钻入地里全部禁声。 … ‘呜呜~’的凉风吹过,林姝后背生一股寒意。 伸长脖子,顺着凉风轻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钻入鼻腔。 汗毛竖立,顿生死亡的恐惧感。 “林爹,咱们不能沿着山路走了。 快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分头行事儿。” 包子的夜视眼,在此时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它打头一个劲儿的往暗处钻。 寸步不离的吴一刀,以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速度跟上。 林家人当然要跟着林姝跑,后面的人见此全都一窝蜂地跟着。 林二壮见此,那还得了。 这不是摆明了,让敌人一找一个准儿吗! 第52章 夺命袭 “一群蠢蛋! 不想死的都分开跑,你们这样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怒火中烧的男人,压着嗓子怒吼。 林二壮见三个舅子也乱了方寸,上前将人拽出队伍。 “别再跟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啊~啊~哦~哦~” 吴家三兄弟如梦初醒,才明白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儿。 转身与家人低语几句,纷纷没入林子各自逃生。 此时,完全是逃一个算一个,打堆只有死得更快。 吴大明两兄弟也是个聪明的,见三个堂兄分头跑了,他们也依样画葫芦。 毕竟,谁也不想被别人连累。 反应慢的刘家人就麻爪了,他们还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刘姣姣。 走山路根本不是他们的强项,干脆眼睛一闭,顺着山坡滑下去。 敢这么做,是因为白天挖野菜的时候来过这边。 知道下面有一条浅沟,只要他们躲着不出声,就不会被人发现。 … 林家人躲在一堆怪石中,尽量将身形隐在暗处。 林姝抱着包子,躲在两块石头间。 听到几道粗重的呼吸声,顿时头大如斗,恨不得原地消失。 “将军,据难民说还有一个鸟巢队。”一黑衣人低声汇报道。 “追!” 高大的男人,隐在黑暗中发出冰冷无情的追杀令。 ‘釜底抽薪’ 计划决不容有失,沿途见过他们的大启国人,全部被灭口。 “将军,赶路要紧~”男人身后一黑影,躬身劝解道。 “哼!” “……” 黑影被人带下,这下谁也不敢出声劝解。 转眼间,二十几条黑影沿着山路分散追击。 一个个如履平地的步伐,若是林姝在此绝对会躲进空间不敢冒头。 这哪里是一般的兵士,分明就是身怀绝技的暗卫。 … “灰一,这里有痕迹。” 一黑影指着倒伏一大片的枯草,指指下面。 “嘿嘿,看我的。” 黑影从身上取下一竹筒拔出塞子,五只毒蝎子飞快地爬下山坡。 “走~” 黑影对自己抓的毒蝎子很有信心,山中更是多此物。 抓来用毒喂养几日,就成了手中的精兵强将。 对付一群难民,简直不在话下。 … “娘,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刘姣姣带着哭腔道。 “死丫头别出声,你想害死全家人不成。” 钱氏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头顶上的声音如砸在耳边。 死丫头偏在这时出声,她命休矣! 王氏死死地捏着爬到身上的虫子,腿上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为了家人的安全,她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哇~,有虫子在咬我!” 刘姣姣一巴掌拍在伤处,痛得发出尖叫。 掌心的异物,更让她六神无主。 随着这声尖叫,一家人手忙脚乱地拍打着。 有一就有二,刘家人瘆人的惨叫声,在这山谷中久久回荡。 ‘扑~嗵~’ ‘扑~嗵~’ 奔出暗处的人连二连三倒地,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嘿嘿,中招了! 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用,那些毒虫基本上也废了。 中招的人必死无疑,还不耽误咱行事儿。” 黑影暗自得意,更为自己培养的毒虫骄傲。 … 风中飘来的惨叫,令夹在石缝中的林姝,无端的打一个冷颤。 头皮一阵阵儿的发紧,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咻~’消失在原地。 一闪进空间,林姝便全身脱力地瘫在客厅。 包子蹲在身边,给她留下一手安慰的口水。 “包子,别闹!” 回神的林姝,一把推开做乱的狗头,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一道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好像站在她背后。 林姝紧张地四处张望,脑门上的冷汗狂飙。 【娘的,有人站在她刚才藏身的石头上。】 这一想法,差点儿将林姝送走。 若不是她危机感强,绝对已死于敌人的刀下。 一想到躲在怪石中的林家人,林姝急得团团转。 ‘嚓~’ 重重的摩擦声,犹如一道雷在耳边炸响。 林姝情急之下,脱下破布鞋向外用力一扔。 黑影察觉头顶飞过一物,提气追上挥刀便砍。 ‘咻~’ ‘咻~’ ‘咻~’ 来历不明的暗器,从四面八方飞出。 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黑影藏身的地方飞。 “有埋伏!” ‘唰~’ ‘唰~’ ‘唰~’ 一阵泥土雨落下,砸得黑影灰头土脸。 “呸~,怎么一股泥土味儿。” “不好,这是遇上高人了,快走!” “撤!” 将军将手中的泥块捏成粉末,毫不恋战的没入山林中。 … “……” 空间中的林姝站在地里,像个泥人一样发愣。 “这就走啦!吓死宝宝了。” ‘叭唧’直挺挺地倒在地里,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紧张而刺激的时刻。 ‘呼~’ 刚倒下的人,又猛地坐起。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功能。 原来完全可以躲在空间里,对外攻击。 若是泥土换成石块、铁钉,或者匕首一类的高级货。 最好的武器当然是手雷,可惜根本没有。 不过,地雷战里的土地雷好像不是很难。 那杀伤力,岂不是更大。 对了,山里有很多石头、枯树,这些都是现成的武器。 有空得多收集一些,总有用到的时候。 … “不行,这里不是久待之地。 若是敌人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谁也跑不了。” 林姝来不及清洗一身的泥土,带包子闪出空间。 “安全,快离开此地。”拢嘴轻声道。 躲在怪石中的林家人,听到安全两字,全身如稀泥一样瘫软在地。 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急,唯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想死的,就快走!” 林姝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与包子爬出怪石林。 林家人一听动静,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上。 两炷香后,一家人转移到相反方向的崖壁下。 … 四条蒙面黑影落在怪石边缘,取下背后包袱往怪石中撒去。 毒虫、蛇蚁如雨点般落下,发出吱吱乱叫。 黑影见目的达成,迅速离开此地,风声带来嘎嘎的怪叫声。 躲在山崖下的一家人,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对最小的林姝,只剩下佩服。 不然,他们今晚都得交待在怪石林中。 夜晚的山林再次恢复寂静,可谁都不敢闭眼。 今晚的刺激,再次让他们认识到逃荒的艰难。 第53章 怨怪 山林中露出第一缕光线时,林家人在包子的带领下,一一找回走散的鸟巢队。 吴二舅妈跪在奄奄一息的母亲面前,旁边是侄女刘姣姣僵硬的尸体。 “娘啊,都是女儿的错,呜~” “你个害人精,还我姣姣的命来。 啊,我要杀了你个害人精!” 钱氏扑到小刘氏身上,一通抓挠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都住手,还嫌不够乱吗! 前有官兵,后有追杀,你们还有心情打架。 全都打死得了,还不用担惊受怕。” 吴一刀大吼一声,对扭打在一起的人破口大骂。 看亲家公的眼神,更是带着诸多不满。 “呵呵,少在那装好人。 死的又不是你们家的人,当然不会觉得痛。 要不是你们吴家怂恿,我们岂会跟着一起逃荒。 凭什么就我家该死,该死的为啥不是你们!” 披头散发的钱氏,冲吴家人狂吼如疯魔。 “行了,没谁强迫你们跟。 小刘氏,你也可以留下。” 吴一刀气了个倒仰,没想到一时好意却给自己带来麻烦。 什么亲戚、朋友,都不能替别人下决定。 不然,一有不好就是他的错。 吴一刀扫一眼在场的鸟巢队,失望地道。 “当初叫上你们一起逃荒,本是一片好意。 现在看来是我的错,老头子在此向你们道歉。 鸟巢队就此解散,大家各寻生路吧!” “二伯,我家生是鸟巢队的人,死是鸟巢队的鬼。”吴大明举手表决心道。 “二伯,我家也生是鸟巢队的人,死是鸟巢队的鬼。” 吴小明紧跟他哥的步伐,道。 “二伯带着我们几次死里逃生,不然早被官兵抓走了。 自己运气不好,就不要怪到别人头上去。 逃荒本就不易,再说生死有命。” 吴小明的话,让刘家人顿时无话可说。 可心里的不服,渐渐转变为恨。 凭啥就他家死了人,而不是吴家或林家。 一直未吭声的刘益明,视线在吴林两家的小孩儿身上扫过。 【我嘞个大槽!】 感觉到森森恶意的林姝,纳闷怎么躺着也中枪。 还是连环机关炮。 … “亲家公,我们家不离开。 常言道生死有命,这事儿怪不得别人。 只能说是我们家的运气不好,你别听他们胡说。” 刘有田看一眼快咽气的老妻,说起来昨晚之事,还真怪不得别人。 心中有再多的不甘,都得吞下。 凭他家这几个人,离队只有死得更快。 带出来的吃食,最多还能维持两三日。 留下来有女儿照顾着,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 吴家的女婿,吃喝全是亲家公提供。 他们怎么说也是亲戚一场,脸面什么的都是虚无。 “大可不必,咱们这个鸟巢队本就是临时起意。 我说解散就解散,大家还是各谋生路的好。 免得后面出了事,再怪到我家头上。”吴一刀摇头拒绝道。 人老成精的人,又怎会看不出刘益明的眼神。 他可不想养一头狼在身边,反而害了自己一家人。 最好是趁没撕破脸前分开,免得最后刀刃相见。 至于老二媳妇儿有什么意见,那又是另一回事儿。 若是敢对家中的孩子下手,别怪他无情。 … “阿爹,别赶我爹他们走,儿媳会看着他们的。” 悲伤中的小刘氏,感到身上一痛。 醒过神来,见大嫂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小刘氏,别忘了你还有自己的孩子。 你也是当娘的人,生死关头如何选。 若你决意带着他们,那就分家。” 吴一刀眼一闭,果断地道。 “不能因为你,拖累老大和老三两家人。 对我来说,他们都是我的子孙。” 吴一刀觉得,他的话已经说得够明了。 若是老二也一样的想法,那他就不做那个坏人了。 “爹,我同意分家。”吴二舅苦涩地道。 他理解小刘氏的做法,却不是很认同。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分家。” 吴一刀深深地看一眼老二,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可生死面前,总要有取舍。 好在大把的粮食,都掌握在外孙女手中。 不然,走不出多远一家人就得加入难民的行列。 … 最终,吴一刀将全家人自带的粮食,分出一半儿给老二家。 粗细粮合计一百斤,银钱上早就各家管各家,且人多不易露白。 钱氏将小姑子拉到一边嘀咕,又推搡她。 “大嫂,别太过分了。”吴二舅见此,不满地道。 “请外人不要插手我的家事儿,不然别怪我翻脸。” “得了吧,你自己眼瞎看不到,我却看得真真儿的。” 钱氏一把推开小刘氏,插腰瞥着林家人,嗤笑道。 “你怎么不说,你妹妹一家的吃喝怎么来的。 这分家明显就不公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占了多大的便宜。” “亲家公,这就是你刘家的家教。 我闺女的吃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说了。 老二你们两口子对分家不满的话,就按咱家人头来分。” 吴一刀一出口,吓得小刘氏和钱氏顿时住了嘴。 别便宜没讨着,连分到手的那点儿粮食,也给整飞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姝看得津津有味,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 这世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看来二舅一家的日子不好过喽! 她是该笑,还是该笑呢! 林姝也很期待钱氏的下场,小刘氏能不能拎清,还得看她能承受多大的打击。 最终,吴二舅将分得的粮食,按人头分下去各自保管。 小刘氏想接济娘家,那就只能拿她自己的口粮去接济了。 再多的就没有了。 敢动孩子们的口粮,就等着被剁爪子吧! … 鸟巢队经过一番乔装改扮才出发,这一来队里不是伤患,就是女人居多。 一行人没敢继续走山路,生怕与昨晚的杀手遇上。 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直接穿山林向官道靠近,却并不是真的走官道。 经过一片山林时,离着几十米远就闻到一股汗馊味儿。 三五成群的难民各自为营,依靠在树林下休息。 大多数人都蓬头垢面,一身破布衣服。 脚上的布鞋或草鞋,早已烂得看不出颜色。 第54章 打探消息 人人顶着一张脏污的脸,眼神迷茫没有一点儿神彩。 难民见有人闯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袱,警惕地盯着来人。 鸟巢队近日常在山中行走,好些人身上的衣服连乞丐装都不如。 多日不洗澡,那股汗馊味儿更是与难民无疑。 唯一不同的,就是众人眼里有神彩。 无论男女看起来有一把子力气,身上有一股悍气。 手里不是拿着棍子,就是腰上别着柴刀或砍刀。 连十来岁的姑娘,也是人手一根棍子。 最吸引目光的是那鼓鼓的包袱和水囊,不禁让人浮想连连。 林姝豆芽菜的小身板,经过多日补充已与六岁正常小孩儿差不多。 坐在林宏义的背篓里,枝枝桠桠的草帽盖住大半张脸,怀里还抱着一只狗。 “咕~咚~” 发绿的视线落在背篓里,垂涎的口水咕咚响。 包子颈部的毛,唰的一下立起。 林姝轻顺着包子的毛,一双大眼在草帽下嘀溜溜转。 将每一双绿眼都记在心里。 林二壮扶一下腰间的斧头,拄着拐走在林宏义身侧,挡下那一双双发绿的目光。 … “老哥,你们从何而来!”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离吴一刀五步拱手道。 老者身上的衣服,虽脏污却针脚整齐。 胡子拉碴显得有些邋遢,却难得的眼神清明。 “大兄弟好,我们从山里来。” 吴一刀当仁不让的端起了老哥的范儿,见有人主动问话,也正好借此打探外面的消息。 鸟巢队在此停下休息,吴大舅等人很快与难民说上话。 “大哥,你们这是遇上土匪了?”王大力好奇地道。 他发现这队虽女人居多,却不像没见识的村妇。 与他们一样靠脚力逃荒,总觉得很别扭,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别扭。 “唉,别提了! 这人倒霉呀,喝水都塞牙缝……” 吴大舅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说起近日的遭遇。 竖起耳朵听的难民,不禁为此掬一把同情泪。 也是为他们自己的命运落泪。 “山里真的有土匪啊! 我们本想着进山讨生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王大力望着远处大山的方向,长叹一声。 吴大舅别着脸,悄摸道。 “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官道上全是难民,人一多不是抢劫就是打架。 为了一口吃食,卖儿卖女更是常事儿。”王大力丧气地道。 “官府还征兵吗?”吴大舅悄声问出最关心的事情。 “这几天没见抓人了,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抓人好呀,那咱们不是可以顺利地进府城了。”吴大舅高兴地道。 为了躲避征兵,成年的儿子不是扮成姑娘,就是装成伤患。 他一把年纪,还得吊着一只胳膊。 天气本就热得不行,胳膊上又多几层布,都捂出痱子来了。 “这个说不清楚,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王大力并不看好地道。 “不管了,先去府城看看再说,大不了再跑就是。”吴大舅很有经验地道。 “大哥,兄弟叫王大力。 上有父母下有一双儿女,能跟着你们一起走不。” “路又不是我家的,随便走。 你叫我吴大哥便是,我得跟他们商量一下行程。” 吴大舅得了好消息,当然是屁颠颠地去分享给大家。 … “官府不抓人了!” 钱氏声音一下子飙高八度,大得整个山林里的人都能听到。 许多难民直撇嘴,果然是从山旮瘩出来的山民,连这都不知道。 “若不是你们执意要走山路,我娘和闺女也不会死。 都是你们的错,我恨你们!”钱氏撕心裂肺地吼道。 “老二,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吴一刀脸黑如锅底,见刘家人都很赞同钱氏的话,心更是沉到谷底。 本以为把老二分出去,就能平息这次事件。 结果还是将某些人的心养大了,他可是见老二媳妇儿的粮袋已空。 … 魔怔的钱氏一心想从吴家得到好处,又怎肯轻易离去。 “小姑子,爹上了年纪不适合跟着我们奔波。 你虽是出嫁女,也是爹娘最疼的孩子。 不然,我们一家也不会听信你的话,跟着出来逃荒……” 钱氏拉着小刘氏一通深情诉苦,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她出银钱,让刘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小妹,大哥没出息。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能指望你过活了。 眼下四处都是逃难的人,你不希望我哪天说秃噜嘴吧!”刘益明阴沉沉地道。 眼里的意思不言而明。 小刘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心相待的哥嫂,因为娘和侄女的死,让她心有愧疚。 自己的口粮全补贴了他们,却一句好都没得到。 这是还想让她出银钱的意思了,让她上哪儿去拿。 没离家前,有点儿银钱都偷偷给了娘。 当家的发现后,虽没说什么却再也不会拿多少银钱给她。 小刘氏抠搜半天,才从衣角里拆出两个银角子。 这还是她离家前,偷偷缝在衣服里急用的。 小刘氏不由得看向吴氏,她知道吴氏肯定有银钱。 不知…… 钱氏捏紧两颗银角子,目光随着小刘氏看过去。 吴家的小姑子。 她捅捅小刘氏,朝着吴氏的方向努嘴,低声道。 “小姑子,只要我们在府城安顿下来,绝不再打扰你。” “我只能试试。”小刘氏咬牙道。 “不是试试,是必须。 否则你懂的,那么多难民盯着。”钱氏威胁道。 小刘氏惊恐地瞪大眼,她简直不相信大嫂会如此恶毒。 怎么平日里温顺的人,会变得面目全非。 … “小姑子,我……” 小刘氏来到吴氏面前,拉着她想去一边儿说话。 看了全过程的林姝,怎会让她如意。 扑进吴氏怀里,童言童语地道。 “娘,别走,我怕。” 吴氏搂着难得主动扑进怀里的闺女,一听她说怕心疼得抱着轻哄。 “不怕哈,娘在呢!娘不走。” “去找爹爹。” “二嫂,不好意思哈! 咱家什么情况,想来你很清楚。 刚吃上两顿饱饭,又赶上逃荒,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铜板儿。” 如今的吴氏,早已不是被赶出林家的吴氏。 好些事情多少还是能看出点儿名堂来,别人家的事儿,她还是不参与了。 自己有五个儿女要养,哪来多余的粮食养别人。 还是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第55章 被盯上 “蠢婆娘,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吴二舅捏着小刘氏的手臂,低吼道。 “睁大眼睛看清楚,咱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小刘氏因没从吴氏这借到银钱,暗恼她不通人情。 低垂的眸子四处转动,正想着从谁身上借点儿。 手臂上的痛意,令她回过神来,向四周看去。 附近的难民,全都火热地盯着这边。 “我……” 小刘氏看到那吃人的目光,后怕地往吴二舅后面躲。 “你跟你娘家人一起走吧!” 吴二舅紧闭一下眼,痛苦地睁开道。 “你连孩子们的死活都不顾,我吴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女人。” “孩子他爹,你怎么能休了我!”小刘氏连连摇头。 吴二舅对小刘氏已是失望之极,更不想与她多话。 这女人一遇上娘家事,就将他们的家全抛到脑后。 留下必是祸患。 也不想想,他们身处在难民中,刘家人拿到银钱,绝对活着走不出去。 这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连带他们都会成为难民攻击的目标,那个后果不敢想。 … “爹爹,别休娘。”吴有利带着弟妹哭求道。 “你娘的心思根本不在你们身上,难道还不明白吗!” 吴二舅眼圈儿发红,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若还是在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是逃荒,稍有不慎就会让鸟巢队死于非命。 他们再厉害,也斗不过成千上万的难民。 “当家的,不要休我。 老大帮娘说说好话,要是你爹娶个后娘,你们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小刘氏扑到儿女中间,搂着孩子们痛哭。 好似眨眼间,就要生离死别一样。 “爹,别休我娘。 咱们可以去府城落脚,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逃荒了。”吴有利眼睛一亮道。 逃荒路太苦,他是一点儿都不想继续走了。 况且,在府城定居多好啊! “这个主意不错,那你就和你娘与他们去府城落脚吧! 你身为老大,是该担起照顾你娘的责任了。” 吴二舅失望地不想看蠢儿子,快成年的人一点儿没自己的主意。 眼见事情越扯越不清,吴一刀眼里直喷火。 刘益明看到难民火热的目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我们现在不走了,等到府城后再说。” 众人齐齐无语地翻白眼儿,两次都是刘家人挑事儿。 最终却雷声大,雨点儿小。 谁他妈的受得了,这不摆明了给他们找麻烦吗! 这就是队伍里的一只白眼狼儿,随时都会给他们一口。 … “走了!” 吴大舅指指老二,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想跟他掰扯。 经这一闹,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果不其然,鸟巢队刚一离开,好些难民就跟了上来。 这其中也包括,刚认识的王大力一家人。 王大力一家紧跟在鸟巢队后面,其他人则坠在后面不远处。 坐在背篓里的林姝,不时回头看一眼。 当与难民的视线相撞时,有的人心虚地闪躲。 有的人,则指着包子大口咀嚼。 ‘呜~’ 包子趴在背篓边缘,低声发出警告,引得难民露出一口大黄牙。 “爹,咱们被难民盯上了。”林姝小声提醒道。 “爹知道,找机会躲起来,别与他们硬碰硬。” 林二壮捏紧手中的斧头,心更是沉到谷底。 后面跟随的难民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人。 真要打起来,他们只有舍弃所有的包袱逃命。 “唉,害人不浅啊! 咱们不能与那种人同路了,爹有什么打算。”林姝趴在背上悄声道。 “实在不行,咱就带上你姥爷自己走。”林二壮狠心道。 生死关头,能护好自己的崽儿就是万幸。 这也是出发时,林二壮亲自背小闺女的原因。 难民冲撞过来,以小闺女的小短腿根本跑不过。 … 怪异的气氛,影响着着鸟巢队的行进速度。 “老三,向前传递消息!” 林二壮拉着老三,与他低语几句。 善言词又机灵的林宏庆,是鸟巢对有名的耳报神。 他能快速、无误地,将消息传递下去。 断后的青壮年,得到消息后都捏紧手中的家伙什。 带头的吴大舅,长吐一口气,道。 “老三,告诉你爹,一切以安全为重。 让所有人都加快步伐,甩掉后面的难民。” “收到。” 林宏庆一溜烟儿的向后跑,一边跑一边传递命令。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才明白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对刘家人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不满,更想将之剔 出队伍。 为了保持体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干粮也不留了。 大有都抱着与其被难民抢,还不如吃到肚子里。 不管是跑路,还是打架都得有体力才行。 饿狼般的难民,很快闻到食物的香味儿。 一个个的喉头滚动,加快脚步想上前直接开抢。 以林二壮为首的六名断后人员,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 斧头、砍刀、柴刀、粪叉子、锄把,如狼似虎地瞪着想追上来的难民。 那气势一下子震退,各自为营的难民。 没有凝聚力的难民,遇上强悍的鸟巢队还真不敢针锋相对。 唯有那不要命的,组成临时队伍又跟上来。 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 王大力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心脏差点儿离家出走。 他将家人拦在身后,举起双手颤声道。 “大哥,我们绝不敢有任何坏心思。” 林二壮扫一眼王家人,算得上壮劳力的只有两个。 特别是王老头儿,那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腰上别着一把小斧头和一把凿子,手上还有茧子,一看就是个木匠。 “难民跟上来了,你们自己注意点儿。”林二壮好意提醒道。 “多谢大哥提醒,只要不赶我们走就千恩万谢了。 那些人一路上没少干强抢的事儿,我打不过只有躲。” 王大力扭头看向后面,心跳又加快几分。 不知现在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牙一咬,主动请缨道。 “大哥,到时候算我一份。 唯一的请求,就是照拂一下我的家人。” “大难临头各自逃命,谁也承担不起别人的生命。 请记住,你保护的是你的家人。”林二壮郑重地道。 第56章 反打劫 天色渐沉,奔波的鸟巢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众人一坐下,便赶紧补充食物和水,身边都放着趁手的家伙什。 林姝将包子拘在身边,招手让一家人围过来。 她摸黑拿出一大盆饭团,一桶糖盐水。 谁也没吭声,用自带的粗碗装一碗水,再一口一个饭团。 有肉有菜吃得黑暗中的眸子发亮,一大盆显然不够八人一狗吃,那就再来一大盆。 一家人对突然出现的食物,早习以为常,从来不多问一句。 “吃完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林二壮悄声道。 难民因为食物不足,体力明显跟不上他们脚程。 等他们摸上来时,鸟巢队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爹爹,巡逻时把包子带上。”林姝同样悄声道。 只见包子甩甩尾巴,显然是同意她的这个决定。 一家人火速填饱肚子,林姝收起盆和桶。 其他人还在嚼干饼子就水,有些人带的水在路上就喝光了,只能伸长脖子干哽。 又热又渴又干,那个味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可为了保持体力,只能咬一块饼子,用口水泡湿了慢慢吞。 有的包袱里还有路上采摘的野菜、草根,拿出来在衣服上随便擦擦,便往嘴里塞。 带着涩味儿的野菜,虽不好吃,但也能补充一定的水份。 口感最好的莫过于草根,一股泥味中带着点甜味儿。 对大人和小孩儿来说,都是最好的零嘴儿。 靠着树根睡觉的林姝,嘴里含着的草根在侧身时掉落,又迷糊地摸起来放进嘴里嚼。 虽然只有淡淡的甜味儿,总是个磨牙的好东西。 … “汪汪汪~” 急促的狗叫声,惊醒休息的鸟巢队。 林姝‘咻’地睁开双眼,看到影影绰绰的山林,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快速地检查一遍绑腿,抓起身边的铁棍,一咕噜爬起来。 “来了吗!” 与她靠在一棵树睡觉的老二、老三,甩甩有些懵的脑袋。 在自己大腿上掐一把,痛得咝咝出气,两兄弟忽地爬起来守在林姝身边。 与他们只有两步距离的吴一刀,睁开虎目,一手锋利的杀猪刀,一手铜烟杆。 一老三小很快组成,以吴老头儿为首的小团体。 躲在暗处的鸟巢队,看到那猫腰摸上来的难民,顿生危机感。 “汪汪汪……” 包子一阵儿狂叫,打破夜晚的宁静。 “娘的,被发现了。 早该弄死那只狗子,上! 趁他乱要他命!” 一难民压着嗓子低吼一声,一个个饿极的难民,想到美味儿的狗肉。 还有数不清的食物和水,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干劲儿。 冲进林子的难民,并没看到他们想要的慌乱。 静悄悄的林子里什么也没有,别说食物和水了。 他们能听到的只有狗子的叫声,却找不到狗子踪迹。 “咻~” 一根棍子从树后伸出,带着风声重重地砸向难民。 “嗷~” 听到风声的难民,机灵的头一偏,正好砸在肩头。 难民庆幸保住小命儿的同时,也痛得嚎一嗓子。 这一嗓子一下子打破林子的寂静,隐在树后的鸟巢队员纷纷亮出家伙。 为了保住自家的食物和水,队员们全都豁出去地打。 那一声嚎叫,立刻让林姝上头。 提着铁棍迈开小短腿,专挑难民的下身攻击。 猥琐狗跟在主人后面,专挑中招的难民咬一口就跳开。 小腿上敲一棍,要害部位戳一下。 ‘噗~噗~’ 像放哑屁的声音,却让中招的难民捂着前面或后面,发出凄厉的惨叫。 ‘嗷~’一嗓子冲出战团,向来路跑去。 吴一刀这个老屠户根本不明所以,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的难民,一个个像遇见鬼一样,自己跑了。 翻山越岭的月光洒落山林,一束月光非常巧合地将林姝的龌龊行为照亮。 一根棍子巧合地,插入难民的两腿间。 ‘嗷~’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跑路。 所有人集体石化,有那反应快的扶起快掉的下巴。 “还可以这样!” “这……这……这……” “不愧是我乖孙孙,这都能想到。” “……” 林二壮和吴氏集体捂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闺女的凶名一传出,以后可咋说亲事儿。】 … “哈哈哈,难民退了,难民退了。”吴有财挥着剃骨刀欢呼道。 “哈哈哈,难民退了难民退了!” 小子们纷纷举手呐喊,将刚才的震惊全抛到脑后。 这一次的胜利,让鸟巢队的信心大增。 “打扫战场!”林二壮沉声道。 他想笑却面容扭曲,实在是小闺女太那个啥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因为,此时的林二壮还不知道,世上有种发育叫猥琐发育。 众人将现场的难民反打劫一番,只搜到几块带血的饼子,两把有豁口的柴刀。 算是聊胜于无了。 “走,此地不宜久留!” 吴大舅一声令下,处于兴奋中的众人,边走边回味刚才的战局。 更有人说得眉飞色舞,什么害怕都被抛到脑后。 “哥,刘家人一个都没参与,我看得真真儿的。”吴小明悄悄道。 “别管那么多,二伯他们会心里有数。 那就是一家子扶不上墙的烂泥,以后有他们的苦头吃。” 吴大明看一眼走在队伍中的王大力一家,特别是那不吭声的王老头儿,打起架来是真狠。 还有王家的小子,也是一个打架的好手。 “小明,平时多护着点儿腊月姐一家。”吴大明提醒道。 “啊,二伯不是让我们自家管自家吗!” “你咋这么没脑子,话是那么说。 你真要护着他们,二伯哪能看不到,总会有你的好处。 没见二伯都跟腊月姐家一起走,更是把外甥女当成眼珠子疼。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好好好,我听哥的。” 吴小明连连点头,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见识,只要听大哥的话就行。 爹娘死得早,是二伯将他们兄弟养大。 二伯要护着的人,就是他们要护着的人。 两兄弟这边说着刘家的事儿,吴一刀也很快得到消息。 一个队伍里,别人都在与难民拼命,又怎会看不出哪些人没冒头。 又不是集体眼瞎。 第57章 难民 黎明。 小憩一个时辰的鸟巢队,女扮男装的人恢复正常面貌。 但成年男子身上带血的绷带不见少,有些人是真受伤,有些人却不是。 虽知官府不再强制征兵,但为了安全着想,他们都多准备了一手。 临近府城,路上的难民越多。 蓬头垢面、破衣烂衫、面黄肌瘦,成了难民的标配。 难民多以村为单位,外人一旦靠近就会受到排挤。 大家都趁着早上气温不高,尽量地多赶路。 一个团体中有几辆牛车或骡车,就会成为许多难民关注的对象。 这些意味着有粮不说,还有行走的肉,谁不眼馋。 … 鸟巢队汇入人流,将老少护在中间,青壮年都拿着棍棒走在外围。 依旧坐在背篓里的林姝,从草帽下露出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看到两头瘦得皮包骨的老黄牛,不由得咂吧一下嘴。 说实在的,她也有点儿馋那口牛肉了。 麻辣牛肉、水煮牛肉、牛杂火锅、卤牛肉。 光是想想菜名,她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流。 林姝扫一眼当初收进空间的瘦牛,经过这段时间的好吃好喝,屁股上的膘着实馋人得紧。 ‘咕~咚~’ 冰箱里一直舍不得吃的牛肉,该排上日程了。 每天忙着赶路累得跟狗一样,在空间里做饭都是见缝插针。 哪有大把的时间煮牛肉,只能是想想罢了。 【要是空间里有一个人负责后勤就好了。】 林姝暗叹一声,自得到空间后,还从来没有好好利用过。 使用得最多的功能就是仓库,啥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放。 看到捡的石头和枯树,堆得像小山一样,林姝心里踏实了几分。 ‘呜~’ 包子从破衣服下钻出狗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吐着长舌头大喘气,狗脸皱成一团。 林姝见它实在可怜,干脆将包子送入空间。 免得跟着她在外面受罪,也是怕被逃跑的那些难民认出。 身边少了一个火炉,顿觉清凉许多。 一个带盖的不锈钢碗,带着丝丝凉意出现在脚边。 揭开盖子,捏一个方块冰含在嘴里。 又捏一块站起来,塞到林二壮的嘴里。 干渴的嘴里,突然多了一块冰,像一汪泉水一样滋润。 林二壮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背上的凉意,让他挺直腰背,胡子拉碴的脸露出笑意。 可惜却没人看到。 … 草帽下的眼睛,依旧四处打望。 不时伸出小黑手,招来家人偷喂一个无色无味的冰块。 走在一起的鸟巢队虽好奇 ,却没闻到一点儿食物的味道。 只当是小孩子贪玩儿。 林姝拱拱鼻子,呼吸间全是令人作呕的汗馊味儿,头顶上一串串的蚊虫铺天盖地。 她紧紧地抓着背篓,生怕被那成千上万的蚊虫拖走。 午时,毒辣的太阳挂在头顶,路边有树的地方都被人占据。 上有烈日,下有地面热气上涌,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如坐蒸笼炙烤。 林姝抱着换了五次的钢碗直喘气,喝下去的水很快被蒸发成汗水。 整个人像水里提出来的一样,黑瘦的脸火辣辣的痛。 突兀的大头无力地靠在背篓上,连打望都没了兴趣。 … 官道两旁歇满了难民,鸟巢队寻到一处远离官道的斜坡歇息。 捡几根树枝插在地里,搭一件破衣服就是休息的简易窝棚。 有那手脚快的人,能捡到前面难民留下的枯草,搭一个小小的窝棚。 顾头不顾尾地钻进去躺下,只一个呼吸间便打起了呼噜。 林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刚好躲在简易窝棚里。 包子一进来,便显得特拥挤又热。 地面的温度烫得坐卧不宁,又呼的一下坐起,窝棚顿时解体。 “乖孙孙,热着了吧! 来,姥爷给你扇风。” 吴一刀手摇破蒲扇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长衫。 “怎么样,姥爷的这件儿长衫不错吧!” 吴一刀显摆着一直舍不得穿的长衫,那还是成亲的新郎服。 这次走也没舍得扔下,这下是派上大用场了。 “姥爷,你这简直是暑天的法宝啊! 快快快,咱们来搭个大帐篷。” 说到大帐篷,林姝扫一眼空间内静置的帐篷。 好想念有帐篷的日子,可眼下却并不适合拿出来用。 给姥爷家的帐篷,早在骡子丢失的时候就不见了。 如今,他们是地地道道的难民。 俗话说,大哥不说二哥,尽都差不多。 一老一小顶着烈日,又搭起一个可供三人歇息的窝棚。 林姝钻进去,一下子觉得天高地阔了。 吴一刀还细心地用枯草,将漏热气的边缘遮挡起来。 一老一少躲在帐篷里,包子则屁股对外堵在帐篷口。 谁也不让进。 ‘咔~嚓~咔~嚓~’ 轻微的咀嚼声,伴随着枯草的悉疏声。 包子急得直刨地,主人怎么能忘了它呢! 林姝双手无空之下,还得给包子准备吃食。 用白菜叶子包上饭和肉,放到包子面前,食指在唇边竖起。 ‘嘘~’ 张开大嘴准备大干的包子,收敛大嘴,趴在饭边无声地咀嚼。 那滑稽的样子,差点让林姝笑喷饭。 吴老头儿吃到八分饱,便不肯再吃。 喝一大碗水,扯袖子擦去痕迹,慢腾腾地爬出帐篷。 “爹,正找你呢!” 吴大舅见老爹又从外甥女的帐篷钻出来,心知老头儿又吃独食。 可他能怎么办! 自家因为老二的原因,屁股都没擦干净。 哪敢靠近外甥女,生怕暴露她的秘密,那就是害了一家人。 “还有吃的没,饿得没力气了。” 吴一刀摸着肚子,萎靡地道。 “给几根草根也行,快渴死了。” “有野菜汤,将就吃一顿。 到府城后,我去找个活儿干,再给你老人家买粮来补补。”吴大舅言不由衷地道。 他家老头儿黑是黑,打架的干劲儿比他还足。 现在是装什么像什么,他都得甘拜下风。 天理何在,为啥外甥女都不看他一眼。 吴大舅满腹幽怨地将老头儿扶走,父子俩一副父慈子孝,让不明所以的人一通感动。 不一会儿,林家人陆续往林姝的帐篷钻。 出来时,不是愁眉苦脸,就是被骂出来或打出来。 “娘,你看看他们都不给我们带吃食回来。 我快饿死、渴死了!”林姝尖着小嗓子吼道。 第58章 又遇飞骑 “乖,娘这有刚挖到的几根草根儿,拿去甜甜嘴儿。 再忍忍,到府城就有吃的了。 是爹娘没用,让你们跟着受苦。” 吴氏情真意切地抹眼泪,眼珠子透过指缝不时打量外面。 见没人盯着这边,才渐渐歇了声儿。 林姝对她竖起大拇指,暗笑不已,惹得吴氏耳朵尖都红透了。 “嘿嘿~” 吴氏拿过女儿准备好的食物,像小仓鼠一样偷偷地吃。 让人看了既心酸,又觉得可爱。 吃完后,快速消灭证据。 侧坐在林姝身边,对着被枯草遮挡的钢碗扇风。 “姝儿,睡会儿。” 吃饱喝足又有凉风,林姝一个呼吸间便睡着。 … “驾~驾~驾~” “闪开~闪开~” 一队骑兵飞奔而来,躲避不及的难民被鞭子抽中。 连怒瞪一眼都不敢,只得认命地滚到路边哀嚎。 林姝猛地坐起,快速爬出帐篷看向声源处。 只见一路尘土飞扬,难民哀嚎声不断。 挥舞鞭子的骑兵,只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背影。 她缩回脑袋睡意全失,重新钻进帐篷躺着。 睁着一双大眼,茫然地看着篷顶。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 突然出现的骑兵,打乱了鸟巢队继续赶路的计划。 众人四散开找野菜,最重要的是寻找水源。 林姝背着破包袱,用棍子拨开枯黄的杂草,越往里走杂草越深。 有些杂草的根茎还带着绿意,偶尔能在枯草中找到一两株新鲜野菜。 ‘扑~楞楞~’ 一棍惊起一只野鸡,四处嗅的狗子飞扑,却扑了个空。 ‘咻~’ 林姝甩出手中棍子,将飞在枯草上的野鸡砸下。 被不服气的包子一口叼住,两个甩头间便没了声息。 包子得意地放在她脚边,昂头求表扬。 林姝奖励两颗草莓给它,拍拍狗头道。 “去看看,有没有野鸡蛋。” 包子得了奖励,更加卖力地钻进半人高的枯草丛。 林姝将野鸡挂在腰间,继续在枯草中寻找。 此处的枯草盛于别处,想来是土壤肥沃,水源丰富才造成与别处不同。 顺着小斜坡继续向下,一小片绿色吸引了她目光。 林姝激动得咧嘴傻乐,这可是打离家后少见的绿意。 即使是不能吃的野菜,看着也令人高兴。 “哇~水芹菜哦!” 林姝惊呼出声,直接扑上去又闻又亲。 约两平米的水芹菜,绿意盎然给人无限生机。 抓一把土壤捏在手中成块,湿湿的感觉。 林姝记得老家的水田和河边,水芹菜一大把。 连根拔起一大把水芹菜扔进空间,又掐一大把用杂草捆好,拿出铁锹哐哐铲土。 浑浊的水浸入水坑,越往下挖水浸得越快。 一个大木桶似的水坑出现时,水已浸到一半儿。 慢慢由浑浊变得清凉,林姝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 这可是她第一次,凭自己的能力找到水源。 越发清澈的水,让她想一头扎进去痛快地洗一个澡。 林姝猫着腰站起来,四处打望一番。 黄昏的野外,只听到风吹枯草的沙沙声。 为了找野菜,她已不知何时脱离队伍。 与她一队的二哥三哥,早在抓野鸡的时候就不见踪影。 不然,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躲着不冒头。 包子去找野鸡蛋,也一去不回。 对于包子,她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嘿嘿,既然没人,那就先便宜我了。” 方圆几十米,除了她外别无他人。 林姝拿出木盆、搓澡巾,准备来个露天浴。 周围的枯草,就是天然的围幔。 当她坐在木盆里洗唰唰时,抬头就能看到启明星。 细胳膊细腿儿泡在水盆里,还不忘抱着半块冰西瓜开造。 痛快地用去三大盆水,才将身上的污垢洗干净。 轻飘飘的小身板,只要一股大风就能将之刮走。 林姝依旧一身粗蓝布衣服,洗过几次的粗布显得有些旧,连上面的补丁都没有变化。 不是经常在一起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换过衣服。 收起木盆,将所有的脏衣服,都塞进空间内的洗衣机里。 打开水囊痛快地喝完,又灌满空间内烧好的凉白开。 “嘘~” 林姝抿唇打口哨,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响起。 草丛中冒出一只头顶草屑的狗头,嘴里还叼着一条长虫。 “包子,快放下!” 林姝一见那长虫,吓得蹦起三尺高。 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蹿出来一条给她一口。 她一直以为天热,长虫早已躲到地下。 包子将长虫扔在地上,用爪子扒拉几下都没动静。 林姝这才放下心来。 小家伙一看到水坑,就要往里跳却被林姝一把揪住。 “不许跳,那是用来喝的水。” 林姝只得拿出包子的洗澡盆,打满一盆水给它。 包子一见熟悉的盆子,一头扎进去痛快地踩水。 ‘吨~吨~吨~’喝个肚儿溜圆,这才跳出澡盆。 林姝摇头老实地将它的澡盆收起,扛上那捆水芹菜和野鸡。 长虫自然是由包子叼着,她才不愿意拿那滑腻腻的东西。 … 林姝刚进营地,便感觉到一股愁云惨淡。 “小妹,你去哪儿,我们四处找都没人。” 林宏义一见人回来,冲上前仔细将人打量一番。 “咦,有水芹菜、野鸡和蛇。 你这运气也太好吧!在那儿找到的。” 林宏义本想责怪几句,却立马被难得一见的食物转移视线。 “大哥,他们这是怎么了。”林姝小声道。 “唉,别提了。 大舅他们只找到半桶水,还全是泥沙。 那,这么多人怎么分。” 林宏义愁苦着脸,还特意看一眼刘家人所在的地方。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不就是水嘛!”林姝轻松地道。 “小妹,你知道哪儿有水!”林宏义压着嗓子道。 “还不笨,没嚷嚷得所有人都听到。 让包子带你们去找水,只要多等一会足够全队用。”林姝肯定地道。 林二壮见闺女回来,却被老大拉着说话。 大步过来,不满地瞪老大一眼,对闺女温和地道。 “姝儿,累了吧! 把东西给你娘收拾,歇会就可以吃晚食了。” 林二壮绝口不提水源不足的问题,他更不希望闺女暴露秘密。 第59章 找到水 “真的找到水源啦! 哈哈哈,还是姝儿厉害。” 林二壮再三确定后,爽朗地大笑出声。 “二壮,什么事这么高兴,快说来听听。” 吴一刀被笑声感染,过来凑热闹道。 “爹,姝儿找到水源了。 快,带上盛水的家伙跟包子走。” 林二壮高兴地向人群挥手,立即引得一阵噼哩啪啦响。 众人拿上所有的盛水器具跟上,脸上可见的喜色感染着每一个人。 “嘿嘿,若是有多的水洗澡就好了。” “澡可以不洗,但衣服必须得洗了。” “对对对,我家的衣服全都一股子馊味儿。 一棍子下子,沙沙落土。” “哈哈哈,咱们都一样。 先解决喝水问题,有多余的水轮着去洗。 大家声音小点儿,让别人知道可就没咱们的份儿。” 林二壮带人紧跟着包子,月色下一行人走在枯草中。 沙沙的摩擦声,夹着低低的说话声。 好似麦收时去看地,给人无限生机。 … 林姝带回来的野鸡和长虫,被吴氏清理干净丢下锅,准备来个龙凤糊糊汤。 吴氏将水芹菜留下一半儿,另一半儿给了吴一刀。 具体怎么分配,她这个外嫁女就不参与了。 埋锅造饭的妇人,之前对林家锅里的野菜糊糊并不感兴趣。 这突然多出一股肉香味儿,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口水狂飙,眼珠子都快落在林家的锅里了。 团结的鸟巢队关系一直不错,但还真没谁哭闹着要吃别人家的饭。 现在连大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就更别说小孩子了。 一个个隔着两米远,紧紧地盯着锅里流口水。 抱着棍子守在锅边的林姝,想不听到那吸溜口水声都难。 一圈儿人围着啊! 她只能同情一秒,再多就没了。 嘴里说着离队的钱氏,那眼珠子瞪得都快脱眶了。 正烦恼间,打水的队伍回来了。 “多吗?” 妇人们一见男人打水回来,纷纷跑上前关心。 干涩的嘴唇,见到那清澈的水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喝个饱。 “咕~咚~” 刚还盯着锅里的肉流口水的钱氏,一听打水回来了。 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她家的水桶,一通牛饮。 “钱氏,你咋这么埋汰。 一桶水让你一个人给祸祸了,要喝自己去打。” 刘益明拽着钱氏油腻的头发,将她硬生生地扯出来。 嫌弃地用枯草擦去手上的油腻,心里那个气哟! 水坑里的水虽多,但每家都灌满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打水时,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排挤。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打水的人。 别人的水是清澈的,到他这里就是浑浊的。 这些水还包括明早的吃喝,这下让一家人喝死婆娘的口水。 刘益明能高兴才怪,可又不能真将人打死。 要在府城落脚,还得靠钱氏撒泼打滚的向吴家要好处。 不然,以他家的那点儿银两,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拿什么来生活。 谁也不知道,刘益明在短短时间内,有这么丰富的内心。 用林姝的话来说,别人的死活关我屁事儿。 … 水源丰富的消息,一下子在鸟巢队传开。 人人都想着吃过饭后去洗洗,再顺带洗衣服,连吴氏都有着相同的想法。 吃饭时,林二壮大方地给每家人送出一碗龙凤糊糊汤。 回来时全都是空碗,连一根野菜都没。 林姝看着少了一小半的糊糊,眼神幽怨地看着他,就是不言语。 “姝儿,你看那些孩子的眼睛,都快落在咱家的锅里了。 给他们一家送一碗,总好过吃的时候一片哭闹声。”林二壮讪讪地道。 “得了吧!下次要送拿你自己的东西去送。”吴一刀不满地道。 同情心泛滥最要不得,这是吃的苦头不够多。 “爹教训得是,二壮一定记住,快吃吧!” 林二壮讨好地给一老一少盛一大碗,肉明显也要多一些。 林姝拿过勺子,不客气地给包子装一碗。 “姝儿,你……” 吴氏脸色一变,人都还没得到吃,咋就先给狗吃上了。 包子再厉害,始终是一条狗。 乡下人家养狗都是放养,谁有多余的粮食来给它吃。 “腊月少说两句,别忘了碗里的肉是咋来的。”吴一刀出言阻止道。 林姝不想多说,一手端一个碗回窝棚去。 眼不见心不烦。 她和包子又不是非要吃那一碗糊糊。 起码的尊重应该有吧! 看来,她还是对他们太好了。 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儿。 有了新想法的林姝,赌气地啃着嚼不动的野鸡肉。 啃半天,肉和骨头就是不肯分家,嘴里还一股子土腥味儿。 ‘哗~’全倒给包子,碗里装一大碗红烧肉盖浇饭。 连造五大碗,心中的郁气才消散。 … 饭后,众人纷纷结伴去水坑洗漱。 营地像一下子被清空一样,各家只留下一两个人看守。 林姝有注意,这些人离开时都背着包袱。 留下的都是不怎么重要的锅碗瓢盆,看来还没蠢到家。 “乖孙孙,你怎么不去!” 吴一刀叼着空烟杆,过来坐下道。 “还在生你爹娘的气吧!” “不知道,包子是我唯一的玩伴儿。” 林姝望着明亮的夜空,有些茫然地道。 要是再大几岁,她会甩掉这一大家子吧! 和包子一起浪迹四海,战乱和灾荒都与她无关。 随便找座大山往里一躲,在空间里有吃有喝,岂不美哉。 现在的日子,跟苦行僧有什么区别。 “姥爷明白,会好好和你爹娘说说。 乖孙孙是个有大造化的人,眼光要放得长远些。” 林姝不想听老头儿的长篇大论,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对事情的看法当然不一样。 她放空思想,与包子并排躺在窝棚里。 … “老大,我找到水了,找到水了。” 黑皮提着裤头,连滚带爬地冲进队伍。 “啥?” 刀疤推开身下的女人,不耐烦地起身,低喝道。 “快说怎么回事儿,敢骗老子弄死你。” “老大,我在空地里拉屎,看到坡下有人打着火把过。 屁股都没擦就摸过去偷听,你猜怎么着!” 黑皮激动得涨红脸,不时瞟一眼果露的女人。 “他妈的,有屁就放。” 刀疤不耐烦地一脚踢过去,黑皮只得硬生生地受着。 “嘿嘿,那队人去洗澡了。” 第60章 发难民财 “走,发财的机会到了。 黑皮,这次表现不错,地上的女人赏你了。” 刀疤一听有水,眼睛嘀溜儿打转,连夜挑出二十人去抢占水源。 难民现在最缺的就是水,其次才是粮食。 他卖个良心价,一小桶二十文钱绝对有大把的人买。 此时的林姝,还不知道她挖的水坑,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发财地。 … “老大,真的有水。” “哈哈哈,这下发了。” “兄弟们好好干,这可是个难得的发财地。 咱吃香喝辣,就全靠这水坑了。” 刀疤趴在水坑里狂饮一通,还觉得不过瘾,干脆蹲进水坑里洗涮一番。 “去,多刨几个坑出来,兄弟们都好好洗洗。 哎呀,真他娘的爽。” ‘哗~’ 手下各自散开刨出水坑,狂饮一通后蹲进去不挪窝。 好好的水源,被祸祸成一滩烂泥坑。 … “卖水啦卖水啦! 二十文钱一桶,童叟无欺先到先得。” 黑皮提着一个迷你桶,在圈子里卖力地吆喝着。 十个装满水的桶,和瓦罐一字排开。 一圈凶神恶煞的大汉,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家伙什,将水围得水泄不通。 刀疤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前放着一个空箩筐。 独眼龙拿着一件褂子,狗腿地给刀疤扇风。 “水,有水了!” 饥渴难耐的难民一听有水,一窝蜂地冲过来。 “咕~咚~,真的有水。” “好人,施舍点水给我们吧!” ‘扑~嗵~’ …… 想不劳而获的难民,在绝对的武力悬殊下,以弱者的姿态苦苦哀求。 “滚滚滚,一个个是耳朵聋了吗! 二十文钱一桶水,再胡搅蛮缠就三十文钱一桶水。” 黑皮狠狠地呸一口难民,这些人真是想屁吃呢! 想从老大这吃白食,绝对让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挤不进来的难民,看到桶在不断的漏水,心都在滴血。 一碗水能救一条命的时候,怎么能这样浪费呢! 有心思掏银钱的难民,一听要涨价。 对跪地乞求的难民,很是看不上眼儿。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白得的道理。 这帮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掏钱买了赶紧走才是正道。 “公子,我买五桶。”田村长举着荷包道。 “来来来,这里交钱,一百文。” 刀疤一听有人叫他‘公子’,顿时喜上眉梢。 ‘唰~’ 难民的目光,齐齐落在荷包上。 羡慕、贪婪、嫉妒、怨恨。 田村长顶着难民的各种目光往里挤,瘦而黑的脸上全是汗水。 五个青壮年提着水桶紧跟在后面,手里都拿着一根趁手的棍子。 “哗~哗~”,铜板倒入箩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刀疤笑眯了眼,这可是他第一次用正当手段挣钱。 腰都挺直了几分。 田村长心里却在滴血,为了活命只能强忍着。 当看到量水的迷你桶时,哽得田村长想吐血。 一百文,带来的木桶只装了半桶。 田村长咬咬牙,摸出一块银角子送到刀疤面前,恭敬地道。 “公子,再来两百文的水。” “好嘞,看你是个懂事儿。 在这一片儿,谁敢抢你的水尽管来找本公子。” 刀疤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拍着胸脯夸下海口。 想吃白食的难民,听到这话眼神躲闪。 “谢公子!” 田村长本还在担心,怎么将水护送回去。 这下,当众得到刀疤的承诺,高兴得连连拱手。 难民眼睁睁地看着一桶半水没了,还真没人敢当着刀疤的面动手抢。 一路走来,很多难民都知道刀疤的名声。 没有绝对的势力下,谁也不愿意去惹这么一个大麻烦。 “我买五桶。” “我也买五桶。” 眼见水越来越少,难民纷纷掏银钱。 箩筐里的银钱也越来越多,得到消息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当剩下最后一桶水时,难民举着荷包死命的往里挤。 “五十文一桶,我要了。” “我出六十文,谁也不许和我抢。” “我出一百文。” “妈的,人傻钱多去死吧!” “打,打死他!” 眼见现场乱成一锅粥,难民竟然自己打起来了。 刀疤头皮发紧,将单独装的银角子塞进怀里,对心腹独眼龙道。 “装上钱,扯乎。” 一帮子发横财的人趁乱离开,等难民打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时。 别说水了,连湿润的泥土都被人刮走。 “呸,什么东西。” 王铁匠狠狠地向远方呸一口,摸着肿胀的脸颊,痛得他呲牙咧嘴。 “铁柱,这附近肯定有水源。” “爹,有这么多人在,即使找到水源也轮不到咱们啊!” 王铁柱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看到成群的难民头痛地道。 “不管了,我先去找找。” 王铁匠将一串水囊拴在腰上,抽出藏在腿上的匕首捏在手中。 虎目一瞪,将看过来的难民吓得收回视线。 “爹,你小心点儿啊!” 王铁柱不放心地看着离开的人,他不放心老娘和妻儿,必须得回去守着。 王铁柱望一眼官道上,看不头的难民。 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 才是个头。 他们在得到官府要强制征兵的消息时,连夜出逃一家人才得以保全。 快到府城了,官府又不征兵了,他们却不敢随意进府城。 王铁柱脑中不由闪过一张小孩儿的脸,好在当时他多了个心眼,早早做下准备。 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那个小孩儿吧! … 整装待发的鸟巢队,见一群难民出现在眼前,大家都抄起家伙戒备地瞪着难民。 ‘唰~’ 所有难民的视线,都在鸟巢队员的身上扫视,连地上也不放过。 “看,那有水泼过的痕迹。”一难民指着灶旁的泥土道。 “对,他们肯定知道哪里有水源。” “走,去问问他们。” 一人带头,所有的难民顿时将鸟巢队包围。 大有一言不合,大战即将触发的架势。 身材魁梧的吴大舅,紧了紧手中的杀猪刀。 被难民包围的那一刻,差点儿将杀猪刀扔出去。 结果一听是来找水源的,暗地里吐出一口气。 他强装镇定地将路线告诉难民,心里却将昨晚暴露的人恨透了。 第61章 沧州府 难民得到水源的消息,一窝蜂地奔去,此时靠的就是谁的脚程快。 犹以一飞奔的壮汉为最,得到方向后循着明显的痕迹。 一纵三丈远,在枯草丛中如奔腾的野马。 坐在背篓里的林姝,看得直咂舌。 “啧啧,真是人才辈出啊!跑得比狗还快。” “呜~” 狗头搁在背篓边缘,不满地抗议。 “我说的是普通狗子,你与它们不一样。 有着狼王的身姿,无狗能争锋。” 林姝立马安慰自家狗子,她再次认识到唯有包子,才是与她相依为命的伙伴。 无人能比。 包子侧头蹭蹭自家主人,津津有味儿地看着遍地跑的难民。 林姝脑中忽地闪过‘丧尸攻城’的画面,不由得打个冷颤。 她按下狗头,缩回背篓老实地坐着,双手合十。 “罪过罪过,怎能有此不好的念头呢!” ‘噗~噗~’ 包子接连吐出六个野鸡蛋,狗眼弯弯地看着自家主人。 “咦,真找到野鸡蛋啦!我还以为没有。” 林姝立马被带偏,仔细收起野鸡蛋。 准备给林母鸡孵时,才发现空间内多了四只小鸡崽儿。 ‘嘎嘎嘎~’ 捂嘴偷乐的人,发出一阵儿 怪叫声。 林二壮听到闺女的怪笑声,反而松一口气。 他听到岳父帮助吴氏,不禁反思半夜。 发现自己对闺女,没以前那么重视了。 有时甚至会忘了,考虑她的感受。 闺女的疏离让他心痛,林二壮为此而自责、脸红。 “姝儿,累了就睡会儿。 爹会时刻背着你,不会把你弄丢。”林二壮轻拍着背篓道。 “好呀,爹累了也告诉我一声。”林姝拍拍背篓回应道。 “好~” 得到闺女的回应,林二壮嘴角微翘。 可惜,满脸的胡子遮挡了所有的表情。 若不是很熟的人,当面走过都很难认出。 … 三日后。 沧州府,古朴且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刻在城门口。 高高的城墙上,守城士兵如标枪一样站立。 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的窝棚,破坏了府城的威严。 宽大的官道,只容一辆马车通过。 蓬头垢面的难民,拿着破碗、一根棍子坐在路边乞讨。 更有头插草标的孩子,或妇人跪在路边。 茫然、空洞的眼神随处可见,更有人麻木地躺在地上等死。 数千难民聚在一起,那股汗馊味儿直冲天灵盖。 排泄物更是随处可见,臭气熏天下苍蝇横飞。 数以万计的蚊虫,在上空嗡嗡飞舞。 蚊虫即使是落在脸上叮咬,难民也没有伸手驱赶一下。 好似动一下,都是在浪费体力。 … “你们在这儿休息,宏义、小舅子和我去前面打探消息。” 林二壮双眉紧皱在一起,这么多难民聚在府城门口。 天热又臭气熏天蚊虫飞舞,很容易引发瘟疫。 官府若是不管,时间一长必出大问题。 “二壮哥,把背篓放下来,走了一路也不嫌累。” 吴氏一听男人要去打探消息,很是担心。 伸手上前接背篓,拍在草帽上嗔怪地道。 “懒虫,还不下来走走,腿不要啦!” “不用,我带着姝儿一起去。” 林二壮侧身躲过伸过来的手,闺女这几天都不爱说话了,这个当娘的就没发现吗! “爹,我来背。” 林宏义趁机伸手接下背篓,笑眯眯地背在身后。 林二壮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动动有些酸痛的肩膀,只得提醒道。 “背好了,别把她弄丢了。” “爹,你就放心吧!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做不靠谱的事儿。”林宏义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宏义内心的小人,乐得真蹦跶。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背小妹的权利。 想到那可口的瓜果和饭菜,擦一把快溢出的口水。 “大哥,路边的女人不能碰。”林姝探出头来警告道。 “小心针扎你哦!” “嘿嘿,记住了记住了。” 林宏义连声应下,面黄枯瘦像鬼一样的女人,送他都不敢要。 哪里还敢去捡。 他可不想被小妹嫌弃。 … 坐在背篓里的林姝,露出双眼四处打量。 聚在城门口的难民,大都瘦得脱相,与骷髅差不多。 一高大男人一身黑衣,拉下草帽,只露出下巴。 宽阔的肩膀挤开一个个难民,他身后不远处出现相同的情况。 林姝斜趴在背篓边缘,想看清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黑衣人的体形与难民明显有异,根本不像饿过肚子的人。 披散的头发,油腻成绺带着一定的弧度。 林姝并没在意,难民中出现几个身强体壮的人实属正常。 官府又没有明文规定,难民必须是蓬头垢面的骷髅样儿。 … “施粥了,施粥了!” 一声大喝,顿时激起千层浪。 麻木的难民像上了发条一样,突然活过来。 拿着自己的破碗、盆、锅,一切能装粥的家伙拼命往前挤。 前往城门口打探消息的三人,顿时被挤散。 像风暴中飘摇的一叶孤舟,很快被挤出圈子。 林姝眼疾手快地将包子收进空间,紧紧地搂着大哥的脖子,着急地道。 “大哥,向右后方跑。” 被人潮淹没的林宏义,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方向。 听到林姝的指挥,一个劲儿地往右后方挤。 他很清楚,现在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唯有朝两侧突围,才有可能跑出去。 被人潮淹没的林二壮和吴三舅,很快失去了踪影。 即便林姝站在背篓里,也分辨不出哪个脑袋是她爹的。 … “呼~呼~呼~” 林宏义在林姝的指挥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出人潮。 少年脸色苍白,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艰难地道。 “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没被当场踩死,已算得上命大了。” 林姝抓着大哥的肩膀,心有余悸地道。 她坐的那个背篓,早在人潮中就被五马分尸了。 布鞋已不知掉在哪里,连裤子都被扯破,露出麻杆儿腿。 她之所以还在背上,靠的是提前用一根布绳救了小命儿。 这还得感谢三哥,没事的时候用碎布条编的布绳。 不然,以她的小身板,绝对很难平安地出来。 第62章 一碗粥 疯狂的难民,为了一碗粥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 林姝吧嗒一下干得发苦的唇,两人身上的水囊,早已不知去向。 听到林宏义的喘息声,心知他更需要水和食物。 现在拿食物出来,明显是找屎的节奏。 她捏着小拳头,送到林宏义嘴边。 林宏义见此嘴微动,一小块冰滑入喉。 干得冒烟儿的嗓子,一下子被滋润到,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林宏义赶紧闭嘴,整理一下布绳往鸟巢队的方向大步走。 … “小兄弟,来玩会儿呀!这里有好玩的。” 一头戴旧红花的妇人,突然冒出来,搔首弄姿地夹着嗓子说话。 妇人咧着红唇,摸摸鬓边的旧红花,帕子一甩。 惨白的脸被汗水一冲,露出一道道发黑的沟痕。 腻得冒油的头发,混着不知是什么味的头油,发出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 林宏义顿住脚步,疑惑地四下打量一番。 感觉大白天见鬼了,这女人是在喊他吗? 可他不认识啊! 愣头青的林宏义,根本不知道这妇人是做什么的。 只觉得这女人不正常,他还是远离的好。 免得被小妹嘲笑。 … “小兄弟,说的就是你,快来呀! 里面有好玩的,包你满意。” 旧红花撩起身后的帐篷,冲林宏义招手神秘地道。 “小兄弟,来嘛来嘛!” 嗲嗲的声音,听得林姝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种地方一看就是暗娼,有些难民为了生存无可厚非。 林宏义这种愣头青什么也不懂,最是容易因好奇走进去。 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更可怕的是染上脏病,很容易将人一辈子给毁了。 林姝赶紧摇去脑中不好的想法,小手拍在他脸上。 ‘啪~’ 一个巴掌印立马出现,林宏义痛得差点儿咬着舌头,忙摆手道。 “不看不看,我没钱没粮,连粥都没抢着。” 这一刻,林宏义的求生欲特别强。 小妹还是第一次打得脸火辣辣的痛,说明里面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只要进去,小妹必定发火。 打他都是小事儿,不给吃食才是要命。 “呲~,没钱没粮看什么。 别耽误老娘做生意,还不快滚。” 旧红花一听是没钱没粮的穷小子,立马变脸。 浪费她那么多口水,却一个铜板都没捞着。 “唉,生意不好做呀!” 不明所以的林宏义,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啪~’ 又一巴掌落下,痛得林宏义呲牙咧嘴,赶紧收回视线赶路。 “看什么看,老娘把你卖到青倌去。” 旧红花跳脚骂人,引得难民纷纷围观。 有那端着粥过来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将碗给旧红花。 “去,又偷吃。 下次再这样,老娘不许你进。” 男人急不可耐地进去,引得围观的难民蠢蠢欲动。 “一块饼子了,一块饼子了。” 一碗薄粥下肚,旧红花又卖力地吆喝起来。 有那想拿粥换好处的难民,一听要一块饼子。 最终还是饥饿占了上风,立马打消了享乐的念头。 … 有的难民捧着空碗一个劲儿地舔,也有那舍不得马上吃的难民,遮遮掩掩地往回走。 “好心人,给口吃的吧!” “老爷,水灵灵的大姑娘,只要五斤小米儿。” “公子,我家孩子机灵又勤快,只要三斤小米儿。” 兄妹俩还没走出二十米,便遇见各种各样的乞讨和卖身。 有的人,为了一口粥更是大打出手。 有婆婆打儿媳妇,有男人打女人,有母亲打女儿。 各种辱骂的话,更是难以入耳。 林姝这个在底层生活过十年的人,都很难相信为了一口吃食,人性可以丑陋到如此地步。 说白了,都是穷惹的祸。 兄妹俩一穷二白,从人潮中挤出来时。 一个毛茸茸的短发,又黄又稀疏。 一个脏兮兮的鸡窝头,束发是野草,连根像样的布条都没有。 两人衣服破了,草帽、鞋子丢了。 露出的脸黑瘦如难民,特别是林姝那大头最是明显。 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穷人家。 走一路,肚子咕噜响一路。 难民生怕他们多看一眼,碗里的粥就会少一口。 … 林姝拍拍咕噜响的小肚肚,瘪嘴道。 “别叫了,再叫粥也没了。” “我们去地里挖草根儿,总能填吧一下。”林宏义揉着空瘪的肚子道。 “下次让爹娘来打粥,我们去挖草根儿。” “好饿好饿,我们快回去吧!” 兄妹俩互相配合着说话,躲过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终于在关城门时,找到鸟巢队。 此时的鸟巢队,被那阵人潮冲得七零八落,一些东西也被人抢走。 … “乖孙孙,你们可算回来了。” “老大啊!娘快被吓死了,呜呜~” 兄妹俩一身狼狈地出现,顿时引来众人的关注。 特别是吴氏,立马化身为哭包娘。 搂着俩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要哭尽所有的恐惧和悲伤。 被压在胸前的林姝,快憋得喘不过气来了。 小脸蹭蹭两大团,明明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生过五个孩子的吴氏,怎么感觉第二次发育似的饱满。 真是怪哉! “娘,小心哭坏身子,我们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英勇威猛的娘亲,怎么能是个大哭包了。 姥爷和舅舅们该笑话你了,注意形象啊! 我爹呢?” 小手拍着吴氏的背轻哄着,林姝嘚叭下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姝儿,你不生娘的气啦!” 吴氏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小心地道。 “你爹回来见你们不在,又去找你们了。” “唉,我爹也是够操心的。 我和大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人潮给挤出来。 好几次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人给挤死了。” 林姝见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主动说起两人的遭遇。 惊险而又刺激,唯有经历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姥爷,你们都没事儿吧!还有些人呢!” 林姝扫一眼在场的人,便发现人数不对。 “唉,挤散了,连东西也被人给抢了一部分。” 吴一刀摇头,当时那种情况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谁还顾得上身外之物,好在一直背着的包袱没被抢走。 不过,刘家有点儿惨,小儿子不见了。 这不,一家人哭哭啼啼地出去找了。 第63章 一两银子 吴一刀不愿意提起刘家的糟心事儿,他知道难民抢水的事儿,与刘家有着很大的关系。 因为,他问过老大和老二,是刘家最后一个离开。 这样的人,留在队伍里终是祸害。 正好趁此机会,将刘家人甩掉。 … “乖孙孙,今晚没东西吃了,勒紧裤腰带熬到明早就有粥喝了。”吴一刀暗自提醒道。 他绝口不提包子的事儿,想来在人潮中已凶多吉少。 只是可惜了,那么忠心的狗子。 等安定下来后,得给乖孙孙寻一只相似的狗子。 周围全是难民,他们现在连个窝棚都没有。 说话和做事都得格外小心,饿肚子保平安为上。 “唉,又要饿一晚,骨头都没几两了。” 林姝苦着小脸,举起黑鸡爪子,嘴巴瘪了又瘪。 最终却懂事地闭上嘴,看在附近难民眼里,只觉得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沦落到此处的全是苦命人。 … 众人抱着包袱席地而坐,男人默契地将老弱和妇人围在中间。 难民一看就是有经验的队伍,想趁黑摸鱼的人只得打消小心思。 吴一刀和四个外孙,将林姝紧紧地围在中间。 只见草帽半遮面的小人,一块布巾遮面,低着头东倒西歪地打瞌睡。 一会儿在老头儿背上靠着,一会儿在小哥肩上打盹儿。 一老四小同样布巾遮面,不时捂嘴偷笑,却不敢笑出声。 在外人看来,是生怕惊醒睡着的小人儿。 殊不知,六人都在面巾下,悄悄的偷吃小饭团。 一口一个爽口到爆,又能快速填饱肚子。 浓重的汗味,将一切味道给吞噬。 别说闻了,连风都吹不出去。 … “当家的,你回来啦!” 坐在圈子里的吴氏,一直不敢闭眼睡觉。 困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拧自己一把。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时,激动得扑去抓着男人,泪水狂飙。 这一惊呼,将鸟巢队全部惊醒。 众人惊弓之鸟般地四处张望,生怕又来一次夺命人潮。 结果,是林二壮回来了,提起的心刚要放下。 “别哭了,我们先搬到外面去。 施粥的场面,你们都看到了。 明早肯定还会来一波,咱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林二壮说着,径直走向林姝的小圈子。 “姝~儿~” 林二壮喉头哽得发紧,当他发现闺女不见的时候,扯着嗓子拼命喊。 回应他的只有无数的人潮,差点儿将这个汉子淹没。 “爹,你回来啦!我们都找不到你。” 林姝听到熟悉的声音,半眯着眼举起双手,委屈巴巴地扑过去。 汗湿的胸膛散发着热气,胸腔内发出‘嘭~嘭~嘭’的鼓声。 这一刻,林二壮的形象在她心里扎下根儿。 “姝儿,是爹不好,差点儿又弄丢了你。” 林二壮眼眶酸得发痛,张嘴想喊几遍魂儿。 哪知,嘴里突然多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熟悉的配方和味道,令林二壮一下子心神安宁。 【他的宝贝闺女还在,一切都好好的。】 一个饭团下肚,林二壮来不及吃第二个。 拿过布绳将小家伙捆在背上,真的是给谁背都不放心。 一帮人来不及多问,一想到可怕的人潮就浑身打冷颤。 那可不是开玩笑,随时都会要人命,立即收拾东西跟着离开。 难民见有人离开,皆心下暗喜。 只因离开的人越多,施粥时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 … 离开难民营,众人都长长地吐一口气。 人多的地方,那难闻的气味儿,实在是令人窒息。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用鼻子呼吸。 有那反应快的用帕子蒙面,嫌热的人只好捂着嘴呼吸。 可终究是逃不过,那令人作呕的臭味儿。 “官府每日早晚施一次粥,但粥越来越薄,难民已有一些怨气。 官府已开始安排难民的去处,每日上午在城门口的草棚里登记。 入城费一两银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林二壮一口气说完打探来的消息,打探这些消息并不费力。 他们只是出去的时辰没选好,正好碰上施粥。 好在虚惊一场,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不然,林二壮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人一两银子吗?”王大力咂巴着嘴道。 “对,一人一两银子。 进去采买也是一样的费用,府城是必经之路。 绕道的话,至少需要十天的路程。 我们家进府城,正好可以休整两天再走。” 林二壮扫一眼在场的人,没看见刘家人也没多问。 大家一起走到这里也不容易,他尊重大家的选择。 有闺女这个钱搂子在,林二壮说话是底气十足。 再说,他进府城还有事儿办。 “一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吴大明一想到要掏六两银子的入城费,心痛得直滴血,咬牙道。 “二伯去哪儿,我家就去哪儿。” “还有我。” 吴小明赶紧表明态度,他可不想半道被扔下。 自幼与大哥相依为命,逃荒关头更不能分开。 吴小明相信,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只要他们不分开,总会闯出一条活路。 “明早进城。”吴大舅低声道。 他根本不给两个弟弟发言的机会,虽说表面上分家了。 但实际上,还是他这个大哥做主。 只要是他说出的话,两个弟弟根本不会反对。 别人发表杂音,全当耳旁风一吹而过。 “有利他爹,我爹和大哥还不见人,再等等吧!” 小刘氏一听全家人都要入城,那可是好几十两银子。 明明有银钱,为啥不愿意借给她娘家。 她看吴氏的眼神带着刀子,只恨她从中作怪。 “等什么等,是他们自己没将人看牢。 难道要我们这么多人拿命来陪他,得有多大的脸。” 吴二舅一听小刘氏的话,顿时怒火丛生。 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像话,将自己的那份吃食给娘家不说,还来哄孩子们的吃食。 天下哪有这样当娘的女人。 吴二舅只恨年轻时看中那张脸,却忘了先考察人品。 这种情况下,将小刘氏抛弃又狠不下心。 毕竟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十几年。 只要不沾上刘家的事儿,就是一个正常女人。 眼下刘家人不在,正是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一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死早超升。 第64章 休书 “当家的,我求求你了。 那是我爹和大哥,娘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们。”小刘氏苦苦哀求道。 “他们是你的亲人,那我和孩子们呢?”吴二舅失望地道。 “我不会拿孩子们的命去冒险,要等你自己等吧!” 言尽于此,吴二舅是一句话都不想对小刘氏说。 失望一点点儿积攒起来,到一定的时候就变成了彻底的放手。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刘氏扑到吴二舅身边,哀哀戚戚地哭诉起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吴二舅为他娘家付出一切。 话中绝口不提自己的孩子,更没想过男人不在了,四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过活。 “呵呵,小刘氏啊小刘氏。 是个女人出嫁后都会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你已经没有资格当他们的娘,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吴二怒极攻心,一丝血迹溢出嘴角,一脚踢飞小刘氏。 最后的一点儿夫妻情份,也荡然无存。 … “呜……”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小刘氏哭泣,谁也不愿意去沾惹这个大麻烦。 一路走来,刘家人的品性已被摸得七七八八。 从最初的隐形人,到后来明目张胆的要好处。 甚至夜间打着火把,暴露他们找到的水源。 害得他们被难民包围,幸运的是没有发生冲突。 不然,他们几十条人命都不够填。 “呜~” 九岁的春桃和春香,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离家时胖乎乎的两丫头,如今已面黄肌瘦。 胆怯地看着越发陌生的娘亲、吐血的爹爹,内心充满了惶恐。 姐妹俩不知道该依靠谁,更怕被娘亲卖掉。 因为,春香好几次听到,大舅妈让娘将她和姐姐卖掉。 说什么是给她们一条活,可她们不想离开爹娘和大哥二哥。 “唉~” 林姝长叹一口气,当娘的造孽最难过的当数儿女。 正常角度来看,小刘氏的做法没错。 一边是爹和大哥,一边是男人和儿女。 可她却忘了,她已出嫁首先是娘亲。 最应该保护的人,是年幼的孩子。 大哥一家并不是她的责任。 … 吴一刀脸色铁青,拿烟杆的手用力的摩挲着,手背上的青筋直跳。 他本是放手让老二处理家务,这家伙却软绵绵的下不了狠手。 别以为他没看到,小刘氏和钱氏哄骗孩子的吃食。 不然,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两个胖乎乎的孙女怎会饿得面黄肌瘦。 林姝见老头儿金口难开,只得扯他袖子。 “姥爷,你是大家长哦!” “呵~,儿大不由爹,不是姥爷不想管。 以前是想着四个孙子孙女没长大,没娘会影响他们的婚事。 现在却越发没规矩了,留下只会害了他们。” 吴一刀压下心中的火,语气平淡地给林姝分析着。 “当断则断,优柔寡断只会更乱。 逃荒路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林姝有意提醒道。 林姝脑中闪过插草标的妇人和孩子,还有旧红花。 为了生存,有些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在这个封建朝代,妇人和孩子才是垫底的弱势群体。 这也是林姝一直以男孩儿装扮的原因。 … “乖孙孙说得有道理,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吧!” 吴一刀点头,起身走向老二。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吴二舅也是要面子的人。 被老爹一通训斥后,又见双胞胎女儿吓得直哭,恨不得痛揍小刘氏一顿。 最终,当场休书一封扔给小刘氏。 “小刘氏,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嫁娶自由。” 吴二舅含泪扔给小刘氏休书一封,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看着四个未成年的儿女,坚定地抹去眼里的泪,转身不愿看小刘氏一眼。 儿女眼里的怨和泪,让他坚定此举不会错。 吴二舅实在是怕,在他没看到的地方,自己的儿女会被人给卖了。 为了儿女的安全,长痛不如短痛。 “爹……娘她……” 十四岁的吴有利,亲眼见娘被休,急得泪水叭嗒掉。 他多次劝娘多看看他们兄妹,可娘眼里只有娘家。 爹的痛苦和无奈,他也看在眼里。 可却没办法拉回娘,弟妹还那么小就没了娘。 他们该怎么办! “你们跟她好好说说话,此一别也许再也没见面的机会了。 我去给她收拾包袱。”吴二舅哑着嗓子道。 他看一眼捧着休书,哭得失魂落魄的女人。 他最后的话,还是未能挽回小刘氏。 小刘氏已钻进死胡同,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 半梦半醒间,耳边全是哭声。 林姝揉揉发胀的脑袋,一睁眼便见哥哥们拿着碗,随时准备冲刺的样子。 一想到昨天的人潮,就后怕地摇头。 她不想去凑那个热闹,真会死人的。 “姝儿,咱们该走了。” 林二壮拿着一块粗布过来,抖开道。 “咱们早些去城门口排队,免得节外生枝。” 林姝秒懂地扫一眼全场,没发现刘家人的踪迹。 唯有小刘氏抱着包袱,红肿着眼紧盯着忙碌的吴二舅一家。 女人傻呆呆地坐在那儿,一点儿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是接受被休的事实了,还真是铁了心的要跟娘家人走在一起。】 林姝暗自吐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刘氏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怪她自己被迷了眼。 最终的下场,已可想而知。 愣神间,林姝已被一块粗布兜住小身板儿,甩到林二壮的背上。 【哈哈哈,没想到一把年纪还用背带。】 【真是羞死个老仙人了。】 林姝捂脸,可又必须接受现实。 六岁的豆芽菜,啥时候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不用动不动,就被人抢着背或抱。 【男女七岁不同席。】 林姝脑中突地闪过这句话,以前总会对此嗤之以鼻。 现在嘛,就是最好的借口。 一想到很快就会脱离苦海,林姝立刻心情放松。 不用自己迈着小短腿赶路,何乐而不为呢! 林姝甩甩光脚板儿,这是不准备给她鞋子穿了。 好歹给双草鞋也行啊! 第65章 入府城 “别踹啦,爹把你的鞋子揣着呢!” 林二壮将背带在腰间打一个死结,以确保万无一失。 将包袱也拴在腰上,家伙什已藏在大背篓里。 “爹,你都不嫌热吗!” “爹皮糙肉厚不怕热,你娘他们想背你来着,但爹不放心。” “谢谢爹!” 父女俩几句话便尽释前嫌,也让林姝深深地感受到林二壮爱女心切。 一行人收拾妥当,将老弱夹在中间往城门口挤去,连小刘氏也在其中。 晨初的阳光,照在守城士兵的枪尖上,泛起森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颤。 紧闭的城门前,已有数十人排队等候。 右侧的粥棚冒着缕缕白烟,六口大锅前一袋袋的陈粮、糠皮往锅里倒。 近看的话,就会发现粥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物体。 大铁铲搅合几下,黑的、黄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咕嘟冒泡。 远远观望的难民,踮脚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口水和汗水顺着脏污的脖子流。 闻到食物的味道时,一个个弯腰弓背蓄势待发,像等待号令的马拉松队员。 趴在背上的林姝,扭头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排在最前面的人,那裸露出来的膀子粗大,阳光下闪着黑色光泽。 一手碗或盆,一手还提着根棍子,脸上带着凶狠的神色。 这样的人,体格明显优于其他难民。 许多人为了一口吃食,完全就是拼命的架势。 林姝看得小心脏狂跳两拍,光是看看就心惊肉跳。 若是亲自参与,以她的小身板完全不用想后果。 虽力气比成年男子还大,但蚁多咬死象。 在这样的难民潮中,同样很难独活。 … ‘嘎~吱~吱~’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持枪士兵有序地小跑出来,分两列在城门口站好。 一位师爷模样的人,带着几个衙役昂首挺胸地出来。 进入左侧的草棚,摆摊设点儿。 探望间,林姝看到几抹熟悉的身影朝城门口来。 待看清来者是谁时,惊得小嘴微张,扭头低声对林二壮道。 “爹,刘家人过来了,少了最小的儿子。” “不管他们。”林二壮点头道。 他不由得看一眼站在前面的二舅哥,不知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算了,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当烂好人要不得,害人又害己。 排好队的一行人,各自交上一两银子,才得以顺利进城。 小刘氏站在城门内,不知所措地看着鸟巢队离开。 唇张了又张,抬脚几次终是什么也没有付诸。 看着渐行渐远的儿女,落下几滴不舍的泪。 “对不起,娘弄丢了娘亲,不能再弄丢爹和大哥。 来世做牛做马来赎罪,对不起!” 小刘氏紧紧地捏着衣角,里面有几张薄薄的纸。 那是男人收拾包袱时,命令她缝在衣角里保命的银票。 告诉她不到生死关头,不许拿出来,更不能让娘家人知道。 “不想被卖,就将银票藏死了。 实在过不下去就找个老实人嫁了,我会把孩子们养大。” 小刘氏脑中响着,男人掐着她肩膀告诫的话,心痛几分。 小刘氏盯着城门口胡思乱想时,茫然的脸突地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爹,大哥~” 隔着一个城门口的刘家人,并没朝她这边看一眼,而是齐齐走向府衙的登记摊位。 小刘氏见到家人正满心欢喜时,却没想到家人拐弯去了登记处。 而她,已交了入城费,且站在城内。 “爹,大哥,我在这里。” 着急之下,小刘氏尖叫着跑向城门口。 “大妮,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老头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只有女儿一人,心不由得一沉。 “爹,我在这里等你们啊!” “小姑子说得好听,怕是被吴家人给休了吧!” 钱氏一语点破,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刘氏,牙齿咬得咯咯响好似要吃人一样。 她的小儿子啊! 才九岁,转眼就消失在人潮中,找了一夜都没人。 失去唯一的女儿,又失去小儿子,钱氏的心已痛到麻木。 看到小刘氏,心中生起万丈怒火,更想把所有的痛加诸到她身上。 “大嫂,你怎么这么说,我是为了照顾爹。”小刘氏嗫嗫地道。 “说得好听,娘、姣姣和木子都因你而死,你生生世世都得为他们赎罪。” “大妮,大哥待你不薄,却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本不想见到你,是你自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爹就交给你了。” 刘益明怨爹娘听大妮的话,一家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喜欢听,那就让大妮养着吧! … “还登记不,不登记就滚。”负责登记的衙役,不满地吼道。 “官爷,登登登。” 刘益明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罪,私自将老头子和刘大妮登记成一户。 他们一家三口单独一户,因为每户有二两银子的安置费,还有一月一百文的补贴。 银子拿过手,转眼就进了钱氏的荷包,永远也别想拿出来。 而刘大妮的户籍,也被刘益明捏在手里,成了一个完全没有自由的人。 至始至终,刘家人都没有问一句刘大妮的四个孩子。 对她被休回娘家,也接受得非常快,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 府城的街道宽敞、干净,来往的行人从容,对出现在街上的难民捂鼻避之。 街道两边的店铺林立、生意红火,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看上去一点儿没受干旱的影响。 干净得没有一个乞丐和流浪狗,这才是林姝最奇怪的地方。 迎风飘扬的钱庄幌子,令林姝眼睛一亮,笑得露出豁牙。 … 一行人停在喜来客栈门口,身上的臭味儿一下子唤醒神游的小伙计。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小伙计离着五步远,用毛巾捂着半张脸,不耐烦地道。 “住店,有单独的院子吗?”林二壮面色不变地道。 没被赶出去就不错了,没见有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赶出去吗! “有,十两银子一晚。 空院子是刚腾出来的,别家肯定不会有我家这么好的条件。 出门在外,熟悉的人住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掌柜从柜台内抬起头,自认喊出一个良心价。 “十两银子,行。” 林二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掌柜还真是看人下菜。 明知价格偏高,也只能咬牙认下。 第66章 客栈 五间客房一间马厩,带一个二十多平米的院子,和一间带味儿的茅厕。 流浪多日的鸟巢队,一进院子顿时有了安全感。 众人叽叽喳喳地将房间全看一遍,一张大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是房间内的全部。 “十两银子,这也太不值了。”吴小明嘀咕道。 “不懂就少说几句,这是府城价格肯定贵。 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城外还有那么多难民呢。”吴大明瞪一眼弟弟,训斥道。 “嘿嘿,我就说说,大哥你别说了。”吴小明讨饶道。 “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住啊!” “大堂哥自会安排,你操心什么。 想想要买什么东西,别一上街就抓瞎。” “大伙儿静一静,听我说几句。”吴大舅看完房间,站出来道。 “小院只有五间房和一间马厩,咱们有七家人。 怎么住,大家也给个意见。 还有就是用水问题,店家每日免费提供两桶水,额外用水的话就得掏钱。” “什么,用水还要给钱。” “是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住啊!” ……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更多的是不满。 本以为住着这么贵的院子,可以好好洗个澡,再将一家人的脏衣服洗洗。 几十个人用两桶水,喝都不够,更别说洗漱了。 刚进院子时的满意,顿时变成满满的嫌弃。 “我丑话说在前面,不愿意可以出去单独住。 要住在一个院子里,就要听招呼。” 吴大舅脑子被吵得嗡嗡响,不耐烦地道。 “吴大哥,我家住马厩吧,你看该给多少钱 。”王大力第一个站出来道。 “行,那就给一两银子。”吴大舅满意地点头道。 让他说的话,晚上往院子里一躺,比睡房间凉快多了。 “我和小明两家一间房,省银钱。”吴大明举手道。 剩下四间房,正好够吴、林家分配。 此时的男人们,都将主意打到院子里。 特别是吴大明兄弟俩,两家十口人。 男男女女挤在一个房间内,不方便还热得慌。 “行,一两八钱一个房间,挑好后就不许反悔。 大家住在一起,谁也不许出幺蛾子,更不许惹麻烦。 进出都把尾巴,给我夹紧点儿。” 吴大舅扫一眼众人,警告几句便各行其事儿。 … 林姝往炕上一躺,忽地弹跳起来,捂着屁股直叫。 “娘啊,好烫哦!” “哈哈哈,让你那么猴急,没见太阳对着晒吗!” 林宏田拍着巴掌,乐得合不拢嘴。 “挤在屋里做什么,都出去。” 林二壮提着买来的两大桶水,不满地看着老二道。 “老二,提桶水出去洗洗。 省着点儿用,咱爷几个都得洗洗,还要洗衣服。” “爹,你好偏心哦! 娘和小妹用一桶水,我们五个人用一桶水。”林宏田撇嘴道。 “十文钱一桶水,这还叫偏心。 那你去给我们买两桶水回来,你爹肯定不会说你偏心。” 林二壮瞥老二一眼,这家伙比在家里话多了。 以前那沉闷的样子,像个无影人一样很容易忘记他的存在。 “当家的,你就少说几句吧!” 吴氏笑着拍一下男人,接过水桶将人赶出去。 “姝儿,过来娘给你洗洗。” “娘,我都是大孩子了,自己洗。” 林姝一听吴氏要给她洗澡,忙将人推出去。 刚过来的时候无力,那是没办法。 现在是绝对不可以。 以她前世的年龄,只比吴氏小两岁。 叫她娘,完全是把自己当成原主,谁让她占了原主的身体。 “好好好,娘出去。 咱姝儿知道害羞了,屁点儿大的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吴氏扒着门框取笑道。 林姝满脑子黑线,强硬地将吴氏推出去,重重地插上门。 回头看一眼明晃晃的窗户,连一片遮挡的布片都没有。 拿过炕上的旧被子挡上去,这才闪进空间一边洗澡,一边吃早饭。 几日未见主人的包子,屁颠颠的守在门口。 不时扒拉一下门,提醒主人它的存在。 林姝出来时,对包子甩甩头。 水珠落在包子身上,逗得它又叫又跳,开心得不行。 “包子,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好多难民。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咱不能与难民硬碰硬……” 林姝碎碎念着,拖出几袋杂粮、麦麸、虫蛀小米到牧场。 将鸡和猪都赶到牧场,在牧场边放五个大木槽,装满混合粮。 “呶~呶~呶~” “邦~邦~邦~” 林姝敲着木槽,发出召唤声。 ‘轰~隆~隆~’ 一群动物四足狂奔,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三头骡子。 膘肥体重的家伙,四蹄飞扬溅起阵阵草屑。 两头长膘的牛在后面压阵,四排羊踏着整齐的步伐,显得格外好看。 “我嘞个去,一个个的真成精了。”林姝惊讶地道。 【难不成空间可以开智,那她是吃还是不吃呢!】 林姝陷入困惑三秒钟,最终还是肉的美味占据了上风。 一群动物排队过来吃食,木槽一空便眼巴巴地望着林姝。 “哦哦哦,加~马上加~” 林姝像个二傻子似的,手忙脚乱地加食。 直到拿出来的粮全部加完,还处于云雾中。 “汪汪汪~” 包子冲骡子大叫几声,骡子又带着手下飞奔而去。 “包子,是你教的吗!” 林姝蹲下身,与包子四目相对。 “呜~” 包子咧嘴,露出一个招牌傻笑。 “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它们都成精了。 包子,有你真好! 好了,你家主人该出去了。” 林姝用力地揉两把狗头,心越发的踏实。 有包子在空间内,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她看一眼快成熟的庄稼,和硕果累累的菜园,拿上脏衣服闪出空间。 西瓜和草莓已成熟一大片,平日里根本没时间打理空间。 只能等它们留在枝头,好在一成熟后便停止生长,完全没有出现腐烂的情况。 这于懒人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不然,得有多少瓜果坏在枝头,那就太可惜了。 … 林姝把脏衣服丢在水桶里搓两把,本就不清澈的水更浑浊了。 提出衣服将水拧在地上,制造出洗澡的假象。 第67章 换金子 洗漱一番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换上压箱底的衣服。 发髻梳得溜光水滑,黑红的脸庞洋溢着多日未见的光彩。 “哈哈哈!” 大伙儿都相视而笑,结伴上街。 干净整洁且不带一丝补丁的衣着,令众人抬头挺胸,目光不再躲闪。 林姝一身蓝色细棉布衣服,头戴一小布帽,斜挎蓝色小布包。 青石板街道宽敞整洁,街道两边的店铺林立。 巷口一家街边小店热气腾腾,煮面的男人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时扯搭在肩头的汗巾擦汗。 缠着头巾的妇人忙着收拾桌子,角落的木盆堆满了碗筷。 一个约十岁的小姑娘,和约五岁的男孩子正埋头洗碗筷。 … “咕~噜~” 林二壮喉头滚动,摸着饿瘪的肚子。 黝黑的脸有些发红,好在黑色掩盖了一切。 林姝听到老爹的肚子抗议,主动指着面馆道。 “爹,饿。” “走,吃面去。” 林二壮一听闺女饿了,脸也不红了,带头走进面馆。 “我们去别处看看。”吴大舅摇头道。 内心来说,他对这种小面馆是真不感兴趣。 肚子里很久没油水了,在府城的第一顿怎么也得吃点儿肉吧! “好,客栈见。”林二壮爽快地道。 “客官,吃点儿什么。” 妇人放下手中的碗筷,笑着将人安顿好。 “本店有白面条、杂面条、馄饨,请问客官吃什么。” “八碗白面条、八碗馄饨。” 林二壮扫一眼煮面的男人,笑道。 “再来八碗面汤,两份小菜。” “好嘞!客官请稍等。” 妇人顿时笑眯了眼,高声吆喝道。 “当家的,八碗白面条、八碗馄饨、八碗面汤、两份小菜。” 卖一早上的吃食,大多是五文钱一碗的杂面条。 白面条卖出不到十碗,她正愁那一大盆白面该怎么办。 大热的天气,不到中午面团就得发酸。 “爹,要煎蛋。”林姝指着面摊道。 “吸~溜~” 双胞胎一听煎蛋,忍不住吸溜口水,连林二壮也偷偷地咽一下口水。 “还是乖孙孙孝顺。”吴老头儿赞同地道。 “好,那就再来八个煎蛋。”林二壮爽快地道。 吴氏心痛地抚着胸口,身子打晃。 嘴张了张,捏着怀中的荷包,终是没有开口。 “好嘞,马上来。” 煮面的男人大吼一声,语调充满了欢乐。 不一会儿,面汤和小菜上桌。 酸脆的小咸菜,浇上红红的茱萸很是爽口,一下子成了八人的最爱。 林姝咂吧嘴,心道要是浇上特制红油。 那才叫香嘞! 想到空间菜园里的菜已成熟,她也抽空做些小咸菜。 这是吃稀饭、面条的绝佳配菜,以前图方便,都是买袋装小菜。 现在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 一碗面汤还没下肚,小菜已被消灭干净。 连盘子里的油,都被双胞胎抢着倒在面汤里。 “滋滋~” 鸡蛋下油锅的香味,令过往的路人停下脚步,狠抽鼻子。 “香,真香!” 有那被香味馋得走不动道儿的人,直奔面馆一吃为快。 当看到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大快朵颐时,更是勾起食客的食欲。 白面条上撒几颗翠绿的葱花,再加上煎鸡蛋,白中有绿加黄。 一下激发出面条和鸡蛋,原汁原味儿的香气。 一碗面条和馄饨下肚,对林姝来说只填一个缝。 对其他人来说,已吃到八分饱。 结帐时,吴氏笑不出来了。 二百一十六文。 吴氏看到林二壮数铜板时,那嘴角都快垮到下巴了。 “嘿嘿~” 林姝捂嘴偷笑,吴氏抠门的样子都可以做表情包了。 “还笑,一下子就出去两百多文,能买多少粮食啊!” 一出面馆,吴氏就开始数落。 “在街边买两个杂粮馒头,不是照样吃。 干嘛非得进馆子吃白面、鸡蛋,那不是糟蹋银钱吗!” “咋的,给你老子吃一顿饭就不满了。”吴一刀眼一瞪道。 “爹,我没有不满,就是想让孩子们省着点银钱花。 咱家又没个来钱路,用一个铜板少一个……” 林姝一听吴氏的碎碎念就头痛,扯着林二壮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爹,你们和腊月去逛逛。” 说罢,父女俩赶紧溜,真是吃个饭都不安生。 说得正欢的吴氏,说半天才发现两个祸头子走了,立即闭嘴。 “腊月 ,出门在外有吃就吃,有穿就穿。 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像你今天这样谁听了都不高兴。”吴一刀语重心长地道。 他本是想和乖孙孙一起去逛逛,这下啥也没了。 带着一个啥也舍不得买的闺女逛,有什么意思 。 问题是,他口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就是想买也买不起,只能干看着了。 … 万隆钱庄。 林姝迈着小短腿,爬过高高的门槛。 林二壮跟在后面暗笑不语,他知道闺女来此是换银子。 他很想看看,六岁的小丫头怎么跟钱庄换银钱。 林姝认真地看一眼店内,比她高两个头的柜台。 一排木栅栏竖立在柜台上,将店面分割成两个天地。 坐在栅栏里的掌柜,低头从栅缝里看人,却只看到一个头顶闪过。 “你,过来抱本少爷。” 林姝一手插腰,偏头指着高壮黝黑的林二壮。 “是,小少爷。” 林二壮压下嘴角的笑意,一脸恭敬地上前将人抱到窗口。 突然出现的林姝,与掌柜四目相对。 她从小挎包里掏啊掏,最终掏出两张金票。 ‘啪’拍在柜台上,脆声道。 “掌柜的,给本少爷换五百两小金元宝。” 掌柜不错眼地看着林姝,那毫不胆怯的神色,一来就是五百两金票。 出手可真大方,不知是谁家的小少爷,带着下人偷跑出来换私房钱。 掌柜仔细验过金票,见是万隆钱庄的全国通用金票,恭敬地道。 “小少爷稍等!” 当林二壮背着一兜子小金元宝离开时,肩膀上坐着的林姝小手一挥。 “买小木马、糕点、珠花、糖果、糖葫芦、糖画……” “是,都听小少爷的。”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掌柜百年不动的脸,狠狠地抽搐。 “谁家的败家少爷,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唉,败家啊!” 第68章 买买买 走到偏僻地儿时,林姝伸手将小金元宝收入空间。 父女俩如法炮制,进出四家钱庄。 才将身上的两千两金票,一千五百两银票,全部换成金元宝和银元宝。 纸制票据换成真金白银,林姝终于踏实了。 扫一眼空间内的两个坛子,林姝笑眯了眼。 【金啊银啊,快到我碗里来呀!】 … “姝儿,爹给你扯几块好看的布做衣服。”林二壮看着一家绸缎庄道。 有了银钱,他想给闺女最好的布料。 林姝顺着老爹的视线看过去,摇着小脑袋指向对面的布店道。 “去那家买细棉布和粗布。” 绸缎虽好,却不是她的最爱。 再说,买来也没机会穿,别忘了眼下还在逃荒。 “听姝儿的。” 林二壮看一眼绸缎庄,暗笑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儿。 父女俩进布店买下两匹白棉布、两匹蓝色细棉布、四匹蓝色粗布。 又以十文钱一袋的价格,买下两袋布条。 “掌柜,请送到喜来客栈,让客栈掌柜签收一下。 就说是住小院的客人买的货。”林二壮付好银钱的道。 “好说,一定送到。” 掌柜提笔在货单上注明,对此一点儿都不见怪。 看来是经常遇到客人要求送货,这让林姝开了眼界。 这不就是快递的雏形吗! 没想到古时候的人还挺聪明。 此时的林二壮,还没有给小费的想法。 林姝见此,只得自己从小挎包里掏出五个铜板。 “掌柜伯伯,请你喝碗凉茶。” 掌柜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五个铜板一愣。 从他手上过的银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一个瘦小的孩子,竟然请他喝凉茶。 虽然,只能喝一碗路边凉茶。 但那种被人尊重的感觉,让他太喜欢了。 “谢小少爷!我马上安排送货。”掌柜舒心地笑道。 “不急,午时后送到就可以了。” 林姝背负小手,迈着八字步出去。 “哈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娃。”掌柜摸着下巴,爽朗地大笑。 闷燥的心情,也因为这一幕得到缓解。 掌柜将那五个铜板单独收起,又继续算账、结账去。 … “姝儿,爹已经给了银钱,你怎么又给五个铜板。”林二壮不解地道。 他并没有当着掌柜的面问出此话,总觉得闺女那样做有她的道理。 可他不明白,是什么道理。 “爹,别人送货上门,该不该给碗凉水喝。” “该,爹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二壮经这么一提,马上明白过来,不禁为自己而脸红。 父女俩穿过一条条街道,遇到合适的店铺都会进去看看。 鞋店。 布鞋、棉鞋、鞋底子,按尺寸各来两双。 因为赶路的原因,布鞋和鞋底子磨损非常大,特意多买两双。 这样一来就是几十双,这种天气对鞋店来说,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客官,咱店有一批去年的皮靴。 质量有保证,价格还可以便宜一些。”女掌柜灵机一动道。 她见这人连棉鞋都买,那皮靴应该会买吧! 留在库房里,虽说冬季可以继续卖,但积压的资金可不少。 这个鬼天气半年多不下雨,谁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情况。 “价格便宜就要,贵了不要。”林姝趴在柜台边,奶声奶声地道。 “哈哈哈,小公子还懂价格呀! 放心,肯定给小公子最便宜的价格。” 女掌柜笑得花枝乱颤,很想伸手掐一把小公子的脸蛋儿。 可人家的爹在,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板凳,去把库房的两个麻袋扛出来。”女掌柜冲一旁的伙计道。 林姝将板凳上下打量一番,手长脚长倒是与农家的高板凳很像。 是个不错的名字,一双大长腿应该很能跑吧! 林姝胡思乱想间,皮靴已摆在地上。 每双都有明显的折痕和灰尘,颜色是统一的黑色。 大多是适合春秋天穿的薄款,带毛的皮靴不到十双。 父女俩看过每一双皮靴,林姝眼皮微眨。 林二壮眼神微闪,将闺女仔细看过的皮靴捡到一边,与女掌柜谈价格。 林姝不时懵懂地插两句,皮靴最终以五折的价格买下。 别看五折很便宜,打折下来一双薄款皮靴也得三四两银子。 带毛的皮靴就更贵了,一双将近十两银子。 父女俩挑挑捡捡下来,又出去小八十两银子。 “掌柜,请午后送到喜来客栈。” 林二壮主动掏出五个铜板,放在掌柜面前道。 “请伙计喝一碗凉茶。” 林二壮一个大男人,可不敢对一个女掌柜说请喝凉茶。 不然,别人非告他调戏良家妇女不可。 父女俩一路买买买,身上挂满了纸包,像一个移动的包袱。 林二壮最终买一个旧背篓来装,脖子上也挂了几串纸包。 … 午时,父女俩赶着一辆骡车回客栈。 车厢里的背篓里,只有两包点心,五斤粗盐,一包常用药,五斤白面,二十斤黑面。 其他的糖果、点心、油盐酱醋、外伤药和常用药,自是被林姝收进空间。 林姝此行没多买粮食,空间里的粮食丰收在即,加上原来的存粮足够一家人吃两年。 空间还可以继续种植,缺粮是不可能的。 她只打算种十亩地,一年种两季。 水稻、小麦、玉米、黄豆、红薯、高粱、花生、小米。 间着种植,足够逃荒时的吃喝。 一旦稳定下来,林姝就不会大量地补贴家里。 到时多种经济作物,如人参、灵芝、天麻、三七、石斛等。 林姝相信,躺着就会有大把的银钱可赚。 … “二壮,你哪买的骡子,看看这膘可真肥。” “这骡子长得油光水滑,得不少银钱吧!” “这车厢也不错,还是铁架子,肯定不便宜。” 翘着二郎腿做美梦时,林姝被一阵惊呼声吵醒。 哈欠连天地滑下车厢,走到骡子身边一站,还没骡子腿高。 骡子扭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眨巴眨巴看她。 “这是大黑,咱家新买的拉车伙计。 老板说跑得可快了,力气又大,好多人抢着要。 还是我爹厉害,二十一两银子买下。” 林姝一脸我爹人傻钱多,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只见吴氏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心痛啊! 这两败家子,买那老多东西回来,又花高价买骡子。 那车厢一看就不便宜,她还是不问了。 免得被气死! 吴氏转头进屋,去整理送到的货物。 林姝见此,得意地露出豁牙。 第69章 逛吃逛吃 妇人们聚在一起说府城的见闻,手上不停地做针线。 林姝撑着下巴听八卦,见妇人们都在做新衣服。 连最后加入的王大力媳妇儿,与王氏也在飞针走线地做新衣服。 虽大多是粗布,但看来家境都不错。 不然,入城费也不会掏得那么自然。 … 在这难得的安顿日,男人们都轻松地坐在一起说话。 话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府城的粮价比咱们镇上的粮价还便宜,看来受干旱的影响并不大。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真要继续走下去吗?”吴二舅困惑地道。 “粮价是没涨,但限购了。”吴大明接过话头道。 “我今天去买粮的时候,本想多买些备着。 店家却告知,一人一次只能买二十斤。” 林二壮眸色微动,买粮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儿。 毕竟,他今天带着闺女去,只买了二十五斤粮。 应该是没超过限购令,才没被告知。 限购令的出现,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明天最好分开去不同的粮店买粮,一次不要买多。 我准备两日后离开府城,你们自己拿主意,不强求。”林二壮郑重地道。 林二壮抬头望天,现在好多事情 都与梦里不同。 他不敢去赌,更不敢在府城久留。 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远离故土。 可梦里的血腥,让他不敢停下来,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见识了府城的安宁和繁华,他们也生了留下的念头。 官府能将难民安置到各个村子,就说明那些村子受干旱的影响并不严重。 那他们是不是可以留下呢! “我去棱州县投奔亲戚,还请各位带我一路。”王大力起身向众人拱手道。 “好,顺路的话就一起。”林二壮点头应下。 吴大明兄弟一切以吴大舅马首是瞻,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吴一刀自认跟林姝是一伙,明面儿上不好插嘴儿子们的去留。 他有些颓废地捏着烟杆,头快低到地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跟妹夫走。”吴大舅看一眼老爹,有些不忍心地道。 “我也一起。”吴三舅接着道。 “我也一起吧!” 摇摆的吴二舅,最终还是跟上大部队。 小刘氏都不要孩子们了,他留下又有什么用。 鸟巢队有些分散的心,再次凝聚在一起。 … 清晨,林二壮赶着骡车带老少去逛街。 心痛银子的吴氏,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 留在客栈里做针线,一家老小的衣服鞋袜全落在她身上。 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压了又压。 本想让林姝学针线,但她死活都不愿意。 林二壮生怕闺女被针戳破手,自是顺着她的意愿来。 老三林宏庆想帮吴氏做针线,吴氏却又不愿意儿子学女人的活计。 这不,最后还是落在吴氏身上。 … 府城对初到者来说,充满了诱惑。 香甜的芝麻糕、绿豆糕、桂花糕、马蹄糕。 冒油的烤鸡、烧鹅、烤乳猪、烤乳鸽、东坡肉,令肚子少油水的七人挪不动步。 吃完还不忘打包带走,当然价格也很美丽。 自认不差钱儿的林姝,小手一挥继续战斗下一家店铺。 烧刀子、老白干、高粱酒,各来两大坛。 一路买买买,吃吃吃。 肚子是撑圆了,银子也出去了两百多两。 一家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让出银子的人觉得一切都值了。 回去的时候,骡车上全是糕点香、肉香和酒香。 吴一刀靠在酒坛子上,脸色微熏呼气全是酒味儿。 “嘿嘿,跟着乖孙孙混有肉吃,真好。” “爹啊,你歇会儿吧! 不然,你闺女又该埋怨我们了。”林二壮哭笑不得地道。 他给林姝使眼色,看一眼车厢内的大包小包,以及酒坛子。 上车的时候,四个儿子就被他赶到前面去。 此时正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林姝在车厢内晃一圈儿,占据大半个车厢的各种吃食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两包糕点、半只烤鸡、半只烧鹅,和吴老头儿靠着的酒坛子。 “这下你娘该不会说咱们花钱多了吧!” 林二壮抹一把脑门上的汗水,他是真听怕了吴氏的碎碎念 。 晚上本就困得慌,她却能念得人头大。 “娘一辈子节约惯了,爱说就让她说嘛!”林姝不在意地道。 “唉,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我怕她知道了,更不让咱们花钱。 嫁到林家后,你娘穷怕了。” 林二壮摇头,不愿去想过去的那些日子。 至于那些人,这辈子最好别再相见。 即使见了,也是陌路人。 … “你咋又买这老些吃食,又是糕点又是肉的。 昨天不是才买了吗! 有几个银钱就装不住,拿来我给你们保管。” 吴氏一见拿出来的吃食,又开始碎碎念。 吓得林姝兄妹赶紧溜,独留林二壮承受她的怒火。 林姝装了一肚子的肉,消停的不再出门。 从炕上扯下草席,在对着院门口的屋檐下铺上。 兄妹五人一字儿排开,偶尔有带着热气的穿堂风吹过。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 吴有银也有样学样,挨着席子铺上草席。 一排排脚朝外的半大小子睡在屋檐下,从外面过的人瞟眼一瞧。 吓得腿抽筋,因为猛地看过去,只当是谁家的孩子死了一排。 你说吓人不吓人! … 晚食时,各家拿出自己在外买的熟食拼桌。 日月同辉下,地面热气蒸腾。 小院内摆着五张草席,男女分开席地而坐。 包子、馒头、点心、卤菜、烤鸡、烧鹅。 林二壮拿出一小坛烧刀子,顿时受到男人们的追捧。 每人面前倒上半碗烧刀子,男人们迫不及待地举起酒碗。 “来,为我们的相聚干。”吴大舅举起碗高兴地道。 “干!” 林姝这边的女桌,也举起碗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女人们一路的经历,也让她们学会了豪迈。 与男人平起平坐,于她们而言是从未有过事情。 男人们尽情地说笑、吃喝,女人们则大力地吐槽对婆家的不满。 特别是吴氏,平时像个闷葫芦一样。 在吐槽起婆家来,简直滔滔不绝。 让人听得心酸,又怒其不争。 结果几个女人一说起婆家的事来,大都是一个模子。 男人们即使听到女人们的不满,也只能摇头苦笑当听不到。 只知道,原来每个女人对婆家都会有不满。 明月高悬时,意犹未尽的一帮人才散去。 第70章 暴乱 贪睡的小子、姑娘已躺在草席上呼呼大睡。 心大的男人们也原地躺下,女人们则放纵一回谁也不管。 明月高悬。 林姝被一股尿意憋醒,一睁眼便看到一轮月亮。 突地发现自己躺在天井中,一咕噜爬起来。 看到一地的躺尸,吓得小心脏扑嗵扑嗵跳。 ‘呼~噜~呼~’ ‘格~格~’ 听到呼噜声和磨牙声,才想起昨晚的聚餐。 她爬起来,小心地避开躺着的地雷。 一股风吹来茅厕的臭味儿,立马打消了进茅厕的打算。 在拐角的阴影处闪入空间,冲进卫生间方便。 又痛快地冲洗一番,换上清凉的短袖短裤,与包子坐在瓜田里啃西瓜。 瓜藤上又结出许多小瓜,一眼看过去大大小小的绿皮瓜摆在一起。 煞是诱人。 想到外面的人都在睡觉,正好有时间整理空间。 挥手间,将成熟的西瓜全部收入乾坤袋。 番茄、黄瓜、茄子、白菜、四季豆,全部摘入乾坤袋。 红辣椒穿成串挂在屋檐下,一串串的很是喜人。 指头长的黄瓜、茄子、辣椒,摘下来准备腌小咸菜。 一亩水稻收获一千八百斤,比外界的产量高一些,这点令林姝很满意。 半亩玉米六百斤,半亩小麦四百斤。 半亩高粱三百斤,一亩小米七百斤,一亩花生一千斤。 红豆一百斤,黄豆两百斤,绿豆八十斤,棉花三百斤。 林姝鼓足小脸双手一挥,成片的秸杆倒下,飞向牧场。 “呼~,真累!” 收割完秸杆,林姝累得瘫倒在地,呼呼喘气。 挥手招来两大把羊肉串开撸,犹觉不过瘾,搬来户外烤炉开烤。 撒上辣椒面、孜然粉、五香粉,那香味香得包子嗷嗷叫。 林姝嫌撸串儿不过瘾,又把煮熟的大块羊肉串上烤。 ‘滋~滋~’ 油滴落在炭火上,散发着无尽的香味儿。 一人一狗大快朵颐一番,林姝漱口后嚼几片茶叶闪出空间。 包子见主人又扔下它跑了,只得舔带油的爪子打发时间。 … 林姝捧着小肚子,一时难以入眠。 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夜空,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钉~钉~” 林姝耳朵微动,屏息缩在阴影里不敢动。 瓦片上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不注意只当是猫在房顶上。 突然,两条黑影从天井飞过。 睁眼的林姝,赶紧闭眼只留一条缝。 将自己当成木头人,一动不敢动。 林姝只觉头皮发麻,不由想起城门口聚在一起的难民。 还有山上遇到的黑衣人,她越想越觉得这两个黑影与那伙人有关系。 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别人房顶上飞,能是好人吗! 林姝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可她现在不敢惊动,院子里熟睡的人。 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起,连是谁都不知道。 林姝只得努力回想,吃饭时林爹和哥哥们坐的位置。 林姝从空间内拿出一个大筲箕绑在背上,一点点儿的接近男人那桌。 ‘咻~’ 轻微的声音,吓得林姝立马缩进筲箕下面。 一双眼睛,通过筲箕的缝隙四处张望。 脑门上的汗水狂滴,顺着眉毛流到眼睛里,根本不敢擦一下。 不然,她的伪装就彻底完蛋了。 … ‘扑~’ 衣角破空声在头顶飞过,几条黑影连续飞过。 筲箕下的林姝,耳朵微动屏气凝神地贴在地面,不敢有一丝动作。 好似过了一万年,实则不到五分钟。 她四脚并用地爬到林二壮面前,一手捂嘴一手掐其手臂。 “爹,别出声,有情况。” 受到痛击的林二壮,忽地睁开眼。 正准备翻身而起,却听到闺女的声音,立马变成乖顺的小猫。 当看到闺女背着筲箕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 “爹明白,去叫你娘,这里我来。” 于是,父女俩分头行事,将熟睡的人全部叫醒。 众人摸黑收拾好包袱,静静地躲在屋内不敢冒头。 林姝趁乱收起房间内的东西,这才有空给大黑套上车厢,贴着大黑的头喂黄豆和青草。 “大黑,多吃点儿,该你出大力的时候了。” 大黑欢快地嚼着青草和黄豆,高兴得甩尾巴。 它在牧场上待得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有给主人效力的机会,肯定会不遗余力。 它可是牧场上跑得最快的崽儿。 … “当当当~” “不好啦,难民冲城啦!” “抓刺客!抓刺客!” “不好,城里出事儿了。” 趴在院子后门盯梢的吴三舅,跳起来大喝一声。 “怎么办怎么办,咱们该往哪儿躲。” “赶紧跑啊,难民一旦冲破城门,绝对会大肆烧杀抢掠。”吴一刀提着杀猪刀狂吼道。 “对对对,跑!” 众人背着包袱,一个劲儿地往后门冲去。 林姝跳上骡车,对吴氏吼道。 “娘,快上车。” “哎哎哎~” 惊慌的吴氏,这才醒过神儿来,手脚并用地往骡车上爬。 双胞胎也跟着往骡车上爬,三个舅舅见此,都抓起自家最小的孩子往骡车上扔。 吴家兄弟和王大力见此,也抓起最小的孩子往骡车上扔。 妇人和半大姑娘也想往骡车上爬,在她们的意识里,四条腿的骡子肯定比她们跑得快。 林姝扭头见车厢里一堆小孩儿,挥着鞭子道。 “不能上了,骡子驮不动都得留在这里。 还不快跑,往车上爬什么。 爹,快上来赶骡车。” “还不快跑,都想死在难民手里吗!” 林二壮大吼一声,跳上骡车接过缰绳。 ‘叭~’ 鞭子一挥,大黑迈开蹄子冲出院子。 “闺女,爬到车厢里去,快点儿。” “爹,我要留在外面帮你。” 说着,林姝拿出一根安全带,将自己扣在后面的车厢上。 又用安全带将林二壮扣在车厢上,这下父女俩稳稳地坐在车辕。 林二壮看一眼腰间从未见过的绳子,一看就非常结实,心下大定。 “驾~” “大黑,跑起来。” 林姝一掌拍在大黑结实有力的屁股上,轻吼一声。 ‘跶~跶~跶~’ 得令的大黑,迈开蹄子嗖嗖地跑。 众人紧跟在骡车两侧,使出吃奶的力气跑。 街道上,一辆风驰电掣的骡车,跑出骏马的速度。 跟在两侧跑的人,被甩出一大截,却拼命地追着骡车跑。 第71章 府城逃命 被惊醒的人,慌乱地从屋里冲出来汇入逃命的人流。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瞬间火光冲天烧红了半边天。 天干物燥又遇大火,火势以风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林姝坐在骡车上,明显地感受到大火的灼热。 黑灰满天飞舞,人流仿佛处身在火海中。 “驾,大黑快跑!” 林姝嘶声一吼,扭头已能清晰地见到火势。 “跶跶跶~” 大黑再次提速冲出去,呼哧吐粗气。 忍着火星落在身上的灼痛,扬蹄狂奔。 林姝眼尖地发现大黑的不适,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粗布。 拧开水囊打湿粗布,在四角打个结‘唰’一下甩出去。 滴水的粗布稳稳地盖在大黑背上,扑灭冒烟的火星。 背上的凉意令大黑神情一震,蹶蹄踢飞一个扑上来的男人。 林二壮眼睛一亮,大黑给他太多震撼。 他举起鞭子抽向一个个朝骡车上爬的人,那力度更是毫不留情。 … “爹,我来驾车,你对付那些爬车的人。”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往骡车上爬,林姝站起来一把抓过缰绳。 “好,你小心点儿。” 林二壮二话不说,鞭子劈头盖脸地向抓着骡车的人抽去。 同时,对车厢里大吼一声。 “守住窗口,不许任何人爬进来。 那些人爬进来时,死的就是你们自己。” 躲在车厢内的吴氏和孩子们,被摔得七荤八素,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年幼的他们,何曾经历过这么凶险的场面。 哪怕是遇见过土匪和难民,那也是有大人在身边护着。 唯一能做的便是一个劲儿的哭。 吴氏眼含一包泪,听到孩子们哭,眼里的泪情不自禁地跟着落。 完全忘了她是成年人,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子需要她保护。 “娘,别哭了,坏人爬上来了。” 老三林宏庆狠狠地抹一把泪,跌跌撞撞地从背篓里翻出一锅铲和大铁勺。 “小弟,拿上大铁勺给我砸。” “嗝~嗝~砸~砸~” 哭得打嗝的林宏石,一勺在手勇气倍增。 与小哥一左一右地守在窗前,对伸进来的黑手狠狠地砸下去。 “啊~” 一声惨叫后黑手消失,小兄弟俩相视一笑。 “嘿嘿,我们也能打坏人了。”林宏石傻笑道。 “都站起来互相帮助,我们是男子汉要保护自己。”林宏庆奶凶奶凶地道。 ‘呃~’ 吴氏被这么一吼,打一个嗝后眼泪神奇般地不掉了。 脸色微红地擦一把脸,赶紧低头找家伙什。 带耳的小瓦罐不错,提在手里‘叭’一下砸在伸进来的半个头上。 ‘哗~’ 小瓦罐四分五裂,半个头也血流如柱。 向后一翻,咚地砸在地上很快被数不清的脚踩踏。 母子三人的勇敢,给哭泣的小孩儿极大的安慰和勇气。 这下一个个的也不哭了,都爬起来帮忙。 递家伙,以小身体给哥哥们当支柱。 团结一致地守着,他们安身立命的车厢。 赶车的林姝,不时分心听一下车厢里的动静。 从担心到火冒三丈,再到满意。 车厢不用她操心,眼下最要紧的是驾车。 通人性的大黑,速度异常且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父女俩要对付的,是不断往车上爬想夺驾驶权的恶人。 ‘唰~’ ‘唰~’ ‘唰~’ 林二壮抽起鞭子来是毫不留情,离得近的还会补上一斧头。 跟着骡车跑的一众人,早已不见踪影。 各自逃命时,哪有时间顾及自己以外的人。 出逃的人越来越多,逃命的车辆挤在路中间互不相让。 眼见南城门在即,身后火势如芒在背,所有人都拼命地往前挤。 推搡、踩踏、互殴,上演到动刀子的比比皆是。 … ‘轰~’ 一颗烟雾弹落在人群中,一群黑衣蒙面人从房顶飞身落下。 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噬血的光芒,随便一挥便收割无数条生命。 “吁~大黑右转。” 眼见形势不对,林姝立马调整方向。 南城门的路已堵死,又有不知名刺客出现。 以他们的几条小命,填上去连个泡儿都不会冒。 与其直接求死,还不如换个方向出城。 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唉~” 林姝暗叹一声,带着几个拖累这下是真要被连累死了。 若是只有她一人出逃,哪里用得着奔生奔死地跑。 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进空间里,等这一场劫难过去后再出来。 岂不是要轻省很多。 眼下,保命都难了。 … 夺命杀,令脑子清醒的人掉头就跑。 更多的人,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整个街道都是逃命的人,顿时乱成一锅粥,给骡车的前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林姝从车座下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刀,挥鞭抽在大黑屁股上,大吼一声。 “大黑,不想死就拼命往前冲。” 一刀砍在抓住车厢的男人手上,小小的人儿,脸上尽是凶狠之色。 “啊,杀……” 断手男人倒下去,还没喊出的话压在喉头,成了逃难者脚下的亡魂。 一时之间,逃难者被林姝的凶狠吓破胆,不敢去攀骡车。 一辆骡车在人流中见缝插针,大黑对拦路者是连咬带踢。 林二壮的长鞭甩得虎虎生风,为大黑赶走一个又一个的障碍。 林姝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滴血的长刀。 紧绷的小脸沾着几滴血迹,指头长的头发被风吹得立起。 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勾魂使者,让人不寒而栗。 … 西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不见人影。 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往城外涌,手推车、架子车、牛车、骡车,毫无秩序地往城门口挤。 车辆上的东西不断往下落,又有人不断弯腰捡。 跑丢的鞋子不计其数,更有来不及捡拾的包袱和物品。 被踩得爬不起来的人,拖着伤爬行留下一滩滩血迹。 各自奔命时,谁有那个时间伸出援手。 林姝亲眼见一妇人好心扶起一伤者,却被伤者拖着不让走。 最终新添一名伤者,妄送性命。 父女俩在骡车上连抽带砍,才拼出一条血路冲出西城门。 好些逃难者,借机跟着这条血路冲出城门。 一出城,骡车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车厢被拉得飞起。 一些逃出城的人,扭头看到那冲天的火焰,喊着失散家人的名字,哭得肝肠寸断。 第72章 顺利出城 ‘扑~嗵~’ 跑出三十里地的大黑,力竭地双膝跪地,口吐白沫呼哧喘气。 林姝将刀藏在车厢下,飞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跳下车厢冲到大黑面前。 麻利的解开大黑身上的围脖,掰开骡嘴往里倒水。 一水囊水下去,大黑抬头冲她委屈的低哼两声。 “大黑最棒,你带我们冲出重围,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林姝摸着大黑的头安慰道。 手摸上去,大黑一身湿漉漉的一片。 大黑的肚子剧烈起伏着,呼吸声像拉风箱一样响。 “大黑立大功了,若不是它咱们很难出来。”林二壮过来道。 他心疼地摸着大黑,这骡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他们也不能在大道上久留,还有一车厢的孩子,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才行。 “姝儿,你能……”林二壮迟疑地道。 “爹,你带着他们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林姝见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多,看来是大黑将出城的人远远甩下。 他们暂时是安全的,走散的人还没影子。 “你抓紧点儿,我带他们去地里躲躲。” 林二壮给她指一个方向,打开车厢门一看,里面已摔成一堆。 一个个撞得鼻青脸肿,头发凌乱晕头转向。 倒在人堆上的双胞胎,手里紧握着铁铲和铁勺,双眼直直地瞪着。 吴氏倒在人堆下,将孩子紧紧的护着,衣服上沾着几处血迹。 林二壮看得眉头一跳,慌忙上前将人一个个提溜出来。 “啪啪啪~,醒醒~醒醒,咱们安全了。” “啊,打坏人打坏人。” 林宏庆抱着铁铲砸向林二壮,咬牙切齿跟人拼命的样子。 林二壮一把捏住铁铲,笑骂道。 “我是你爹,坏人已经被打跑了,快醒醒。” “啊!跑了吗!真的跑了吗!” 林宏庆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醒过神来,又笑又叫。 “哈哈哈,我们打跑坏人了,打跑坏人了。” “好了,别闹了。 我们只是暂时安全了,你带着弟弟妹妹躲到地里去。” 林二壮轻拍在儿子屁股上,眼里有着无尽的笑意。 经历这一遭儿子没被吓傻,奋起反抗的事儿,他都看在眼里。 真真是老怀甚安。 对吴氏的表现,也很满意。 危难时刻知道反抗,这一点儿已超过很多男人。 林二壮发现吴氏的手划破了,一问才知道是瓷片划破的,已经包扎过了。 于是带着一帮崽子,火速离开大路。 林姝等人一离开,左右打量没发现有人。 于是将装粮的两个包袱挂在身上,收起大黑和车厢,跳着往地里跑去。 光荣完成使命的大黑,一回到空间便受到包子的优待。 包子将自己的食物、水拖到大黑面前,又去拖新鲜秸杆来。 大黑吃饱喝足,躺在院子里不动了。 一行人却还躲在地里不敢乱跑,他们不知道走散的人,会从哪个城门出来,也不敢远离。 两个大人带着十个崽儿,根本不可能走远。 仅这一路上的安全,就很难做到。 吃食上有林姝在,还可以偷渡,但那也仅限偷渡。 … “姑姑,我要娘亲。” “姑姑,我饿。” “姑姑,我怕。” “哇~” “呜~我要娘亲。” 林姝还没到地里,便听到哭声和要爹娘的声音,顿时头都大了。 她提一下一样高的两包袱,瞬间变成阎王脸,过去严肃地道。 “哭什么哭,坏人最喜欢抓爱哭的小孩子去吃肉。” “呃~” 除兄妹三人外的小孩儿,一听坏人要抓爱哭的小孩儿吃肉,全都吓得捂嘴连连摇头。 眼神惊慌地四处打量,顶着鸡窝头黑梭梭的小脸发白。 “吓他们做什么,本就害怕惊了魂怎么办。” 吴氏没好气地拍打一下林姝,低声道。 “小孩子惊着了会夜哭,很麻烦的。” “娘,现在是逃命,又是农家孩子哪有那么金贵。” 林姝恶狠狠地看着一帮小崽子,道。 “哭就没饭吃,还会把他丢给坏人剥皮吃肉。 都把嘴巴给我闭牢了,没让你们说话都不许出声儿。” 林姝最烦的就是小孩子,动不动就哭。 妈的,还要带着他们逃命,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别忘了,她这具身体才六岁。 她将两个粮袋扔给吴氏,道。 “娘你看着办,咱们只有这点儿吃食。” 说完,林姝疲惫地躺下,也不管干不干净了。 为了冲出城,她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从未有过的历险,还真是刺激过头。 她看一眼可怜的左手,被缰绳勒得通红,虎口隐隐作痛。 一放松下来,这个小身板一时累得慌。 加上昨晚本就没睡好,这时满脑子的浆糊。 她翻个身侧躺着,很快进入梦乡。 林二壮心疼闺女小小年纪,不但要跟着他逃难,还要救一帮孩子。 起身捡来几根枯枝,在林姝周围搭一个简易帐篷,脱下外衣搭在树枝上遮阳。 “老三,带他们去找野菜,别走远了。”林二壮轻声道。 他拿这群崽子也头痛得很,看来经闺女这么一吓,效果还不错。 只要不哭不闹,就是烧高香了。 … 吴一刀紧跟着两个大外孙,眼见骡车越跑越远,出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后有灼人的火势,前有乱成一团的人潮。 逃命的人,都一个劲儿地跟着前面的人跑。 好似没有自己的想法,跟那狗追骨头似的。 他一手抓一个大外孙,扭头冲进一条巷子。 “呼~姥爷,我们会与妹妹跑散的。”林宏义大喘气儿道。 “呼~小子,保命要紧。” 吴一刀咽一下干涩的喉咙,接着道。 “人都往南大门跑,车辆肯定过不去。 相信我,乖孙孙肯定会转弯儿。” “听姥爷的。”难得说话的林宏石,咬牙道。 赌赢了,他们还能见到爹娘和小妹。 赌输了,只有横尸街头。 想到此,林宏石扶着吴一刀的胳膊,道。 “大哥,前面开路。” “好!” 林宏义根本来不及思考,挥着抢来的桌腿,赶走一个个挡路的人。 三人避开一个又一个伤者,对那求援的手视而不见。 自己逃命都来不及,谁还有心情去救援别人。 岂不是找死! 出逃时的推搡、踩踏,甚至将人推去挡刀。 让他们见得太多了,脑中只想着冲出去。 少年曾经的英雄气概,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林宏义脑中一遍遍地过小妹说过的话。 ‘路边的野男人和女人,不能捡。 ’ 第73章 郊外野人的生活 冲天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冲出城的百姓越来越少。 熊熊火焰烧了七天七夜,满天飞舞的黑尘呛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火星子落在城外,引起大片枯草燃烧,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变成黑色。 无数百姓躲在城外的地里痛哭,大多数人仓惶出逃间,什么都来不及拿。 衣衫不整时,手上更是空空也。 黑灰落在身上,一会儿功夫就成了黑碳头,能看到的只有两只眼睛地转。 护城墙烧得发红,凄厉的惨叫声在府城上空一直回荡。 … 躲在三十里外的一行人,遥看着发红的天空,身上也沾满了烟灰。 为了寻找失散的人,林二壮将营地安置在河边。 天不见亮就揣一个饼子和一壶水,去西大门外打探消息。 直到月亮挂上树梢,才失望地回到河边,一头扎进河里喝个饱。 … 林二壮一走,林姝就担起守护的责任。 头顶上火星子乱飞,她根本不敢用枯草搭窝棚。 而是清理出一大片空地,让小崽子们齐动手用石块、枯枝刨出一个土坑来。 白天太阳烈的时候,就钻进土坑休息,吴氏早晚带着一群崽子去地里寻找吃食。 连个锅碗都没有,就更别想生火煮熟食了。 好在有一包袱饼子,是吴氏在小院炕的干饼子。 饿了就啃一口干饼子,渴了就喝一口河水,摘来的野菜洗洗生吃。 好在有水,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 林姝这下是真真儿过上野人的生活,只一天便饿得受不了,走路直打晃还头晕眼花。 “娘,我去叉鱼。”林姝晃晃脑袋道。 “你小心着点儿。” 吴氏只来得及说一句话,转头便不见人影。 小小的一团,举着树叉子站在河中间,只露出半个小胸脯来。 ‘唰~’ 一条巴掌大的鱼从面前游过,林姝一叉子下去,却叉了个寂寞。 鱼得意地甩着尾巴,从她双腿穿过。 林珠呲牙从空间水田里,瞬出一条三斤的鱼,一叉子戳上去。 鱼在树叉上拼命挣扎,甩她一脸的水。 林姝将鱼塞进不离身的布包,又如法炮制来上两条差不多大的鱼。 在水里游几圈,洗去一身的脏污才顶着鼓鼓的布包上岸。 … “小妹小妹,娘说你在叉鱼,叉到了吗?” 林宏庆带队摘野菜回来,一问才知道小妹叉鱼去了。 他顺着河边往上游找来,果然见小妹一身都在滴水。 “叉到三条,拿去剖干净。” 林姝顺势将满是腥臭味儿的布包递出去,小声道。 “三哥负责剖鱼,还要把布包给我洗了。 我再去上游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小妹,三哥和你一起去,三哥很厉害的。”林宏庆挺起小胸脯道。 “你跟我去,鱼臭了怎么办。”林姝指指他手上的布包道。 林宏庆没办法,他舍不得到手的鱼臭了。 连着几顿吃生野菜,他看什么都是野菜,只得不舍地道。 “小妹,我一会儿去找你哈!” “不用,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要保护娘。” 林姝背对着挥挥手,淹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 “唉,还是这里面舒服啊!” 林姝穿着清凉的短衣短裤,坐在躺椅上抱着半边西瓜,吃得满脸汁水。 旁边的小几上一叠空碗盘,包子还在与一堆骨头抗争。 林姝捧着扣了半个西瓜的肚子,去厨房蒸饭,踩在凳子上切牛肉。 难得有空,得多准备一些熟食,因为之前备下的饭菜已消耗得差不多。 炖上一锅番茄牛腩,又马不停蹄地去腌小咸菜。 指头长的小黄瓜洗净剖开,加盐腌制二十分钟,切青红辣椒、姜、蒜备用。 往锅中倒入酱油、味极鲜、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熬煮开放凉。 腌好的黄瓜沥尽水,倒入切好的辣椒等。 再倒入放凉的料汁拌匀,将小黄瓜装坛。 眼见时间过去快一个小时,林姝怕外面有人找。 尝一块炖牛腩,软糯化渣就是差点儿盐,加两勺盐进去搅拌几下。 关火,搞定,连分装都来不及。 低头闻到一身的牛肉味儿,冲进浴室洗去一身的味道。 换上进来时的脏衣服,仔细听外面没有动静,立马瞬移出空间。 … “小妹,你在哪儿?” 一道鬼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哥,这里这里!” 林姝摇两把身边的枯草,没办法枯草比她高,只能用这种办法打招呼。 她想到连个烧水的器具都没有,便从空间内拿一个坛子出来。 一拳砸在坛口,只留下大半个坛肚,又在泥里滚几圈儿。 一个造旧的坛子成功出炉。 “沙沙,小妹!”林宏石摇着枯草,一手拢嘴悄声道。 “在这儿呢!” 林姝扒拉开枯草,与鬼祟的林宏石四目相对,吓得他连连向后仰。 “嘿嘿,看你那胆小的样子。 小哥,你咋来了,三哥呢!” “嘿嘿,快被你吓死了。 他们守着鱼挪不动脚,三哥怕他们偷吃不敢走。” 林宏石拍拍瘦削的小胸,长呼一口气,小嘴噘起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小妹,他们太烦了。 老守着娘要饼子吃,好像谁不饿似的,也不看看饼子越来越少。 吃完了看他们吃什么,真想把他们扔了,一个个的麻烦精。” “小哥别生气,咱不管他们,吃完了大家一起饿肚子呗! 来,咱吃饱了再回去,不给他们吃。” 林姝坐下,拍拍身边道。 “快吃,三哥不来就吃不成了。” 林宏石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黄瓜和饭团,激动得眼泪叭叭掉。 二话不说,两手齐上抓过来就开吃。 “唔,小妹太好了,小哥一辈子只对你好。” 林宏石边吃还不忘表忠心,因为在他心里小妹是天下最好的妹妹。 “嘿嘿,这可你自己说的。” 林姝贼笑不已,很想看到某人有喜欢的姑娘时,还记不记得当年说的话。 待林宏石吃饱喝足,他才顶着坛肚子在前面开路。 … “老四,你们在哪找到的坛子。” 吴氏见两个儿女回来,目光一下子落在坛子上,满心欢喜地道。 “这下好了,可以煮一锅鱼汤,也不用喝生水了。 快,马上生火煮鱼汤。” 第74章 鱼汤 “娘,不可。 白天烧火目标太大,别忘了咱们是什么处境。”林姝立马出言反对。 “那怎么办,鱼不煮的话会臭,不是浪费了吗! 再说,喝生水肚子痛。” 吴氏一手捂着肚子面皮微涩,暗道小日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内敛的女人,哪好意思给闺女说她小日子来了。 隐隐作痛的肚子,丝丝向外冒冷气,睡在地里更是难受。 她现在只想喝口热水,怎么就那么难。 吴氏为难之际,两股间一股热流涌出,羞得她夹着腿跑进枯草。 “娘这是怎么了!” 林姝不解地看着摇动的枯草,鼻子微动时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啪~’ 她拍一下脑袋,想到吴氏的扭捏,这才反应过来。 林姝扫一眼空间内的卫生巾,却不能拿出来给吴氏用。 【不知吴氏用什么!】 … “三哥小哥,过来刨土弄一个无烟灶。” 林姝招来双胞胎哥哥帮忙,那几个小崽子守着鱼,屁股都不挪一下。 生怕鱼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少吃一块儿。 林姝摇头,不想与小崽子们计较,心却冷了一分。 吴二舅家的双胞胎表姐,吴春桃和吴春香九岁,是这批崽子中最大孩子。 却不及她的双胞胎哥哥懂事儿,看来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终不是一条心。 三舅家的龙凤胎吴有福和吴春芽,与双胞胎哥哥同年,还算听话。 另外三个小崽子,六岁到三岁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年龄。 林姝一想到这些,就想仰天咆哮两声。 可躲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只得憋屈地忍着。 吴氏夹着腿出来时,无烟灶已弄好。 她眼睛一亮,感激地道。 “姝儿,谢谢你!” “娘,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林姝过去,偷偷地塞一大团布条给她。 空间内的卫生巾不能出现,只能用布条替代了。 聊胜于无吧! 吴氏捏着布条,顿时眼圈儿发红,抹一把脸对林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林姝搓搓手臂赶紧远离,暗呼不适应。 … 当吴氏拿着晾干的布条回来时,加了野菜的鱼汤已煮熟。 带着腥味儿的香气,从草垫子锅盖儿中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林姝见此不由得拍一下脑门,她怎么忘了拿碗呢! 她已知车厢里的锅碗,全部贡献给了扒车的歹徒,吴氏的这点儿表现非常不错。 林姝也因此,对她改观不少。 “娘,你用勺子先喝鱼汤,暖暖肚子。” 林姝揭开锅盖,将大铁勺递给吴氏道。 “你们几个排好队,从小到大一人一勺,不许抢不许哭。 不听话的就饿着,别忘了姑父还没回来。” “是~”小崽子们乖乖应道。 林姝这才满意地点头,她用树枝将鱼刺挑出,又压烂鱼肉。 一小撮盐顺着树枝落进锅里,馋鱼得紧的小崽子们根本不会注意她的动作。 此时,小崽子们正眼巴巴地盯着吴氏喝鱼汤,小嘴儿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 “娘,香气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我们快去抢过来。” 一半大小子急吼吼的声音,从枯草丛中传出。 “好,还是我家大宝机灵,那么远都能闻到。 等着,娘去给你抢过来。”一妇人沙哑道。 林姝眉头一挑,这是大白天遇上打劫的了。 而且,还是一个比她还横的小崽子。 “注意了,有坏人要来抢咱们的吃食,我们应该怎么办!”林姝振臂一挥道。 “谁,谁敢抢我们的吃食,打死他!” 林宏庆双眼一瞪,抄起一根冒烟的木柴,紧盯着枯草丛。 “打死他!打死他!” 吴春桃一勺鱼汤下肚,正咂吧嘴回味着。 一听有人要来抢吃食,立马不干了,脱下布鞋就要与人拼命。 林姝捂脸,无奈地道。 “表姐,你拿根木柴也比布鞋强啊!” “对哦,我咋把这忘了。”吴春桃后知后觉地道。 … ‘哗~啦’ 一尖嘴猴腮的妇人钻出枯草,双眼冒绿光地盯着冒香气的坛子。 嘴角的口水,滴嗒往下落,根本没把一大十小放在眼里。 好似那一坛子鱼汤,理所当然是她家的。 “娘,带着两最小的崽子护着鱼汤。 其他人给我上,为保护我们的鱼汤而战。”林姝煽风点火道。 “上,为鱼汤而战!” “打,打死那个野女人!” “还有一个野孩子!” 七个八九岁的小崽子,在林姝的拱火下蜂拥而上,根本不给妇人接近坛子的机会。 抱腿、吊手臂、打冷棍、咬、掐、顶,无所不用其极。 冒头的小崽子一个劲儿的扑向鱼汤,被等候已久的林姝,一脚踹在肚子上。 ‘噗~哗~啦啦~’ 小崽子张着嘴,连哭声都来不及发出,便以坐地倒退的姿势飞出去。 “啊~,老娘要打死你们这群兔崽子。 谁他娘的扯老娘的裤子,天打雷劈啊!” 妇人慌手忙脚的想护着头脸,却腾不出手来。 只因手臂和腿上都挂着熊孩子,一个个不是掐就是咬,快痛死她了。 她曾打遍全村无敌手,难不成会败在几个兔崽子手上。 不甘啊!于是破口大骂。 “%¥#……” ‘唰唰唰~’ 一根细枝条准确地抽在妇人脸颊上,消瘦的脸颊不消片刻便飞速丰满。 “嗷~” 妇人惨叫连连,连滚带爬地往枯草里爬,可却怎么也爬不动。 因为,她的腿被几个小崽子死死地扒着。 “上棍子狠狠地抽,让她明白别人的东西不能动。”林姝面无表情地道。 她就是要让这帮崽子养成心狠手辣,还要学会痛打落水狗的习惯。 “打!” 初战告捷,激起了小崽子们的好胜心。 一个个抽烧火的树枝,劈头盖脸地对妇人一顿抽。 一个个的年龄不大,下手更是没一点儿轻重,还越打越高兴。 被痛揍的妇人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走,连最宠的宝贝大儿都忘到脑后。 而这一切,对刚打了胜仗的小崽子们来说,根本不会关注。 “大家的表现非常好,奖励一勺鱼汤。 下次再遇上这种事儿,就得这么打回去,决不能让人欺负了。 明白不!”林姝挥着拳头蛊惑道。 “明白,明白。” 林宏庆兴奋得小脸通红,暗呼原来跟着小妹打架这么过瘾。 第75章 另寻安身处 “姝儿,要是他们找人回来报复咱们,怎么办!”吴氏担忧地道。 “怕什么,咱们换个地方就是。”林姝笑道。 说干就干,等他们喝过鱼汤,林姝组织着马上搬家。 东西本就不多,最要紧的就是两包袱粮食和一坛子。 别看崽子们小,走时将割下的枯草一根不剩地全部捆走。 … 林姝将人带到一里地外的山坡下,一块不知是谁开出来的凹形,未来得及使用。 十来棵枯树立在山坡上,挡去一部分灼热的阳光。 林姝站在凹形中,面朝河水背靠山坡,脑中突然想到一个有些瘆人的词儿。 墓地。 但她不敢说出来,生怕将吴氏给吓着。 这块凹地对林姝来说,是一个现成的夜宿地。 暂时当一下谁家的仙人板板也不错。 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林姝愉快地指挥崽子们干活儿。 将带出来的枯草,在凹地里铺一层,就是天然的草床。 只要不出声,不走近的话很难发现这里有人。 这个鬼天气,连个雨点儿都不下,干脆连窝棚都省了。 安排妥当,林姝又脚底发痒,望一眼头顶的太阳,道。 “娘,我去城门口给爹送鱼汤。” 吴氏一听是给男人送鱼汤,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嘱咐道。 “路上小心点儿,若是没找到你爹就早点儿回来。” “娘放心,我知道分寸。 三哥和小哥留下来保护你们,都别出声儿。” 林姝虎着小脸瞪小崽子们,道。 “你们乖乖的,你们的爹娘才会来找你们。” “我们乖,要爹娘!”吴春芽眼泪花花地道。 林姝点头,却没再给他们任何承诺。 他们的爹娘能不能回来,并不是她一两句就能解决的。 城里当时那么乱,想活着逃出来很难。 … 林姝带着一水囊鱼汤,鬼祟地穿梭在枯草丛,遇到难民则远远避开。 不然,以她那豆芽菜的小身板,只要一露头就会被人给盯上。 轻则抢劫,重则下滚烫的开水锅。 正胡思乱想着时,突然闻到一股肉香味儿,悄悄地顺着味儿爬过去。 一口大铁锅咕噜冒泡,大块肉上下翻腾,七八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围在锅边不怕烫地啃骨头。 一男人拿着一块手臂长的骨头大啖其肉,那肉里还带着丝丝血迹。 【运气不错,还能弄到肉吃。】 林姝暗赞一声,准备从一边溜缝离开。 ‘咔~’ 手下摸到一圆溜溜的东西,因力大而裂开。 她停在原地一时不敢动,侧耳倾听动静,除了啃肉和冒泡的咕嘟声外什么也没有。 【差点儿吓死宝宝了。】 她低头一看,冷汗咻地飙出。 原来是一块破碎的头盖骨。 她转头看向冒泡的锅,那里面岂不是…… 答案呼之欲出,林姝却不敢去证实那个后果。 她打量一下和对方的实力悬殊,咬牙蹑手蹑脚地开溜。 … “滴滴~嗒……嗝~” 男人提上裤子,半眯着眼打个饱嗝儿,摇头晃脑的往回走。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东西!” 男人见草丛中有只灰扑扑的小东西在爬,好奇地咦出声,弯腰去抓。 “咦,怎么又不见了,不会是老子眼花了吧!” 男人不自信地揉揉眼,瞪大一对猩红的眼珠子,却什么也没发现。 “呸,敢出来吓老子,逮住一锅炖了。” 有些心虚的男人,几步回去一屁股坐下,眼珠子咕噜噜地四处打量。 却不敢再啃锅里的骨头,只拿起勺子喝汤,一口下去人都香迷糊了。 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事儿,又抓起一块肉骨头开啃。 … “呕~呕~呕~” 林姝趴在空间地里吐得肚肠寸断,眼泪鼻涕一个劲儿的流。 包子着急地围着她打转,一会儿叼来一根黄瓜,一会叼来一个番茄。 “汪汪汪~”(主人,你怎么啦!) 吐得满口苦涩的林姝,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空间顶。 她不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怎么就沦落到吃人的地步。 “不行,别人要吃我,得先下手为强。” 林姝一咕噜爬起来,为了不成为别人锅中的肉,她得先干掉对方。 “可我这样,又与那些恶魔有什么区别。”林姝自我怀疑地道。 “不,你那是为了自身安全,也是为了解救别人。 此举也是为了救自家的小崽子,他们一旦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林姝更怕的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妇人,会去告状。 无神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林姝坚定自己先解决麻烦没错。 一想通,林姝便不再纠结于此。 去浴室洗去一身的怪味儿,又闭眼往嘴里塞饭菜。 因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与坏人周旋。 “包子,吃饱了与我去打坏人。” “汪汪汪~” 包子大口吞咽着饭菜,粗壮的四条腿迈开八字步,一吃完就静静地等着。 林姝将开过刃的柴刀、斧头、菜刀、砍刀,一一摆在客厅内。 这样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拿到手中,还觉不稳妥又将包子带回的匕首摆上。 想想,又抓 一把泥抹在脸上,这下只看到两只眼睛在动。 提上铁棍,视死如归地对包子道。 “走~” 一人一狗出现在原地,包子立即警戒地低伏脑袋,紧盯着火光处。 林姝看一眼自己的小身板,又看一眼对方有八个大汉。 明攻肯定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了。 林姝此时只恨自己不会制毒药,不然得省多少事儿。 【对了,怎么忘了包子带回来的瓶瓶罐罐。】 瞪眼在空间内一阵翻找,一个标着‘迷药’的瓶子落在手中。 林姝脸上闪过一丝狞笑,给自己和包子都戴上医用口罩。 一点点儿的朝火堆爬,脸上汗水横流,冲出一条条泥印子。 眼见还有几米,她一时不敢动了,生怕坏人听到动静。 “呼~呼~” 听到一阵呼噜声,林姝小心地贴地瞅过去。 好家伙,有五个大汉吃饱喝足后,倒在地上已打起呼噜来。 还有三人虽嘴不停地啃着,眼睛却半眯着,看样子要不了一会儿就能共赴梦乡。 林姝很清楚,人在疲惫和饥饿时吃饱喝足,最是容易犯困。 而且还是一睡不起的那种,那她就慢慢等。 还能省一瓶迷药,这东西本就不多。 好东西要用在刀刃上,不能糟蹋了。 第76章 毫不留情 当锅里的最后一块肉被啃完时,全场已是一片呼噜声。 林姝又等了五分钟,在这其间不时摇一下枯草发出沙沙声。 睡觉的大汉从最初的睁眼,到后来的说梦话。 … 一把雪亮的斧头出现在林姝手中,她一步步走进圈子。 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反复八次,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血迹。 提着滴血的斧头,与包子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叭~嗒~” 一进空间,林姝便双目圆睁直挺挺地倒下,眼珠一动不动地瞪着。 包子乖顺地趴在她身边,用身体温暖着发颤的小身板,头抵头给她无尽的安慰。 良久,圆瞪的眼睛慢慢合上,小胸脯一起一伏。 睡梦中的人不时抽搐一下,怕冷似的拱到包子的肚皮上。 包子搂着小主人,爪子轻拍着小主人瘦削的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 月朗星稀。 林二壮带着三个人,高兴地往河边枯草钻。 “爹,咱们很快就到了,绝对给吴氏和姝儿一个大惊喜。” “好好好,只要乖孙孙没事儿就好。” 吴一刀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道。 “幸好我们跑得快,再慢一步的话就出不来了。 也不知老大他们如何,这世道活着太难了。” 林宏义和林宏田脸色苍白,两人脑袋上都缠着带血的布条。 嘴皮干起裂纹,走路有些打晃却咬牙忍着。 “我们能跑出来,全是大黑的功劳。 唉,大黑都累得吐白沫了,也不知能不能站起来。”林二壮惋惜地道。 他越发相信闺女与动物有缘,包子和大黑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不知那两只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林二壮摇去脑子里的想法,他怕自己想多了会魔怔,还是不想那么多的好。 … “这…这…怎么没人呢?” 林二壮见营地里空无一物,连一根杂草都不剩,顿时结巴地团团转。 突然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林二壮不敢再想下去。 “不会的,姝儿那么聪明,一定是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林二壮坚定地道。 “爹,娘和小妹呢!” 林宏义眼泪叭嗒掉,这几日的惊吓和饥饿,差点将这个少年击垮。 满怀希望的来见娘和妹妹,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林宏义不由想起倒在路边血迹斑斑的尸体,有的面容模糊,肢离破碎。 还有的人衣衫不整。 “他们不会有事儿的,肯定不会有事儿。” 林二壮不停的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岳父和两个儿子。 他相信即使所有人都遭了难,他的姝儿也不会遭难。 … “这里有痕迹!” 吴一刀最快镇定下来,借着月光找周围留下的痕迹。 枯草中一串踩踏过的痕迹非常明显,他头也不回地沿着痕迹走。 林二壮父子三人见此,也不由分说地跟上。 “谁,谁在那里,滚出来。” 吴氏捧着棍子,盯着远处沙沙响的枯草颤声道。 天黑后,她见那父女俩还没回来,心道肯定走错过了。 想出去找人,又不知该往哪儿找。 只得守在草丛外望了又望,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一听到沙沙声就吓得脱口而出,因为她见爹就是那样诈人的。 “腊月,是你吗?”吴一刀激动地道。 “我是你爹啊,让我们好找。” “爹,真的是你吗?” 吴氏一听是老爹的声音,踉跄着扑向黑影,呜咽出声。 “爹~爹,你没受伤吧! 我家宏义和宏田没跟你在一起吗?大哥他们呢?” “停,让我喘口气再说。 哈哈哈,能见到你真是老天保佑。 快,让乖孙孙出来,姥爷回来了。” 吴一刀扶着扑过来的闺女,探头朝她身后看去,却不见那个机灵的孩子。 “腊月,乖孙孙呢!她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姝儿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她说去找二壮哥,天黑前就回来的,可到现在都不见人。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小丫头在外面还不得被人欺负死了。” 吴氏看到回来的男人和两个儿子,扑过去抹起了眼泪,说出林姝离开的事。 “腊月,你太糊涂了。 外面全是难民,姝儿一个小孩子出去会是什么后果,你就没想过吗!” 林二壮一听闺女出去找他,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火气噌的一下往上涌。 “今天我听说有难民的孩子失踪,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吴氏茫然地摇头,她能想到的只有一点儿。 “被拐子拐走了。” “错,被有些人当成两脚羊,吃了!” 林二壮大吼一声,转头冲进来时的路。 他得去把闺女找回来,决不能让她落入坏人的手里。 他的姝儿无论多厉害,才六岁啊! 当娘的不省心,闺女也是个胆子大得没边儿的。 他该怎么办! … “不,不会的。 姝儿身上没几两肉,不会被那些人看中的。 姝儿打架很厉害,谁敢欺负她。” 吴氏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地道。 “姝儿啊!娘来找你了,不怕哈!” 惊慌后,母爱占据了上风,吴氏爬起来冲进黑暗。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 宏义宏田,你们留下,姥爷去看看。” 吴一刀抹一把脸,是无奈又心疼,他的乖孙孙怎么可以单独跑出去呢! “姥爷,你腿受伤还是别去了。 我们就别去添乱了,你看还有几个小的需要人照顾。 天亮后,我们再去找人。”林宏义忍着想吐的眩晕道。 吴一刀想想也是,他和两个大外孙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现在出去纯粹是添乱。 更别说还有十来个小家伙,丢了哪一个都不好交待。 “姥爷,你们真的没有看到小妹吗?” 林宏庆话落,泪水也跟着狂涌,他不相信小妹会走丢。 “我们只是错过了,乖孙孙找不到人肯定会自己回来。”吴一刀坚定地道。 反正他不相信乖孙孙会丢,坏人想骗她,到头来还不知谁骗谁呢! 他就是这么自信! … ‘哗~哗~’ 林姝站在沐浴头下,使劲儿搓手、脸。 搓得皮肤生痛,发红发肿才停手,穿好衣服出去又抹上厚厚的一层润肤露。 香香的手脸,已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儿。 她傻愣愣地坐在院中,望着空间顶放空脑子。 第77章 想通 “包子,我是不是和那些坏人一样坏。”林姝搂着包子喃喃地道。 她脑中不时闪过那些画面,甚至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草菅人命。 不然,为什么会主动杀人呢! ‘汪汪汪~’(小主人不是坏人,那是为民除害。) 包子趴在她膝头,又叫又摇头。 见小主人依旧皱着小眉头,干脆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地逗她开心。 “噗~嗤!包子,谢谢有你。” 看到懂事的包子,林姝愁云散去重拾心情。 她生怕杀人的事被发现,不想在此停留,搂着包子道。 “包子,我带大黑出去了,你看好家哈!” ‘汪汪汪~’(包在包子身上。) “咱家包子真乖!m~u~a~” 林姝欣慰地给包子一个响波儿,逗得包子围着尾巴打转,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哈哈哈!!!” 林姝开心地大笑,心头的阴霾尽散,冲牧场大喊一声。 “大黑,快回来。” ‘嘚儿~嘚儿~嘚儿~咴咴咴~’ 大黑扬蹄飞奔而至,前蹄刹在小主人面前,大大的脑袋亲热地与小主人打招呼。 林姝一个趔趄,赶紧抱着大黑的大头,笑骂道。 “大黑,你又调皮。” “咴~咴~咴~” 大黑咧着大嘴傻乐,鼻子吐出一道粗气,亲昵地轻蹭小主人。 它喜欢风驰电掣的感觉,特别是超过一匹匹四脚兽时,头都能昂到天上去。 … 林姝给大黑套上围脖,牵着缰绳与包子挥挥手闪出空间。 “姝儿~” “姝儿~” 风中传来压抑的声音,带着低泣似在嗓间滚动。 林姝耳朵微动,仔细听时只有风中的沙沙声。 她不敢在此停留,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在鼻尖萦绕,令人阵阵干呕。 林姝牵着缰绳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枯草中,大黑对干巴巴的枯草视而不见。 此时,林姝完全熄了去城门口的想法。 她曾听林爹说过,那里有许多难民滞留,更是混乱不堪。 于是沿着河边往回走,夜里遇到的人相应就少很多。 … “姝儿~姝儿,你在哪儿。” 林二壮的心不住地往下沉,抹一把脸,早已泪满痕。 “姝儿,娘的姝儿啊!” 吴氏踉跄着跟在后面,不知跌了多少次,依旧哑着嗓子喊。 林姝脚步一顿,这次风吹来的声音很熟悉。 “爹!娘!” 这一声,林姝喊得情真意切,好似在沙漠中行走的人见到绿洲。 她三两下爬上大黑背,仰头大喊。 “爹!娘!” “是姝儿的声音,是姝儿!” 林二壮喜极而泣,又哭又笑地摇着吴氏肩头。 “是咱们的姝儿,是姝儿。 哇,娘的姝儿啊!你让娘找得好苦啊!” 高兴过头的吴氏,又表演上绝技,林姝听在耳里却美妙无比。 “娘,我再也不嫌弃你哭了。”林姝喃喃地道。 … 三人循着声音相汇,吴氏又是一番抱头痛哭,父女俩只能无奈地摇头。 林姝并没说杀人的事儿,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她不想被人当成小怪物。 哪怕,那人是这具身体的爹娘。 因为,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口无遮拦地啥话都说。 经历这次分散,林姝也想了很多。 河边,一家三口坐在车辕上,人手一冒尖饭盆,埋头哐哐造。 饭后,吴氏收拾碗筷去河边清洗,父女俩一眼便能看到她。 “爹,我们还要等下去吗!” “……” 林二壮沉默良久,大手落在林姝头上,轻声道。 “姝儿有什么想法。” “听你的意思,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 我觉得再待下去,很可能会发生前段时间的事情。 走散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咱们还不如去下一个城镇。 还有,爹不觉得城里的刺杀有问题吗!” 林姝脑中不由想起飞过客栈的黑影,还有突然出现在南城门的刺客。 这一切都说明事情大条了。 怎么说,也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不然,很多人的小命儿都保不住。 … “咱家人一个不少,天亮就走。”林二壮决绝地道。 “还是爹英明!”林姝拍马屁道。 她钻入车厢,放出一袋黑面、一袋掺合了谷糠的陈米,每袋只有二十斤。 想了想,又拿出小半罐粗盐,一小罐腌黄瓜条,一叠从姥爷家收来的豁口碗。 一家三口回到凹地时已是半夜,坐着打盹的吴一刀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 看到熟悉的大黑,老头儿就知道是他的乖孙孙回来了。 他眼圈儿发红地看着那个小身影跳下骡车,伸出双手将冲过来的小家伙抱着。 “乖孙孙哎,别再吓姥爷了。” “姥爷,你哭了,嘿嘿!” 林姝笑着投喂老头儿一番,才将人哄睡着。 两个受伤的哥哥,被她摇醒重新包扎伤口,吃到熟悉的饭菜时眼泪叭嗒掉。 “小妹,我们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两少年纷纷表达誓言,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连连。 林姝只是笑笑,并没把两人的话当真。 未知的路还有很远,谁又能预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呢! … 行驶在路上的骡车,引来众多觊觎的目光。 林二壮、林宏义、林宏田各提一把雪亮的砍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来往的难民。 赶车的吴老头儿,手中的长鞭甩得呼呼响,一旦有难民靠近会毫不留情的抽过去。 车厢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无论大小手中都捏着趁手的武器。 或棍子,或石头,或铁勺,或铁铲。 林姝抱着铁棍靠在后车厢壁,从缝隙中看向外面。 拖家带口的难民走在烈日下,眼神麻木而空洞,还有好些人带着伤。 伤口因处理不及时散发出阵阵恶臭,与身上的汗馊味儿混合在一起,吸引来一群群绿苍蝇飞舞。 ‘蹄~哒~蹄~哒~’ 一辆华丽的马车与骡车并排而行,铃铛声留下香风阵阵。 风吹起马车上雪白的帘子,一位美妇以手帕捂面,蛾眉轻皱。 头上珠钗叮当响,华丽的衣着与外面的难民格格不入。 一些难民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指着马车方向交头接耳。 第78章 混乱 “不好!” 转着脑袋看热闹的林姝,突地弹跳而起扑到窗口大喝一声。 “爹,让姥爷加速离开,快!” 林二壮根本不问原由,直接大喝一声。 “爹,快离开。” 大黑已听到小主人的声音,立时扬蹄飞奔,将并排的马车甩在身后。 跟在骡车旁的父子三人见此,撒丫子跑路。 … ‘咴咴~’ 马儿被骡子惊得立起来,双蹄落下正好踩在一突然出现的猥琐男身上,顿时鲜血如注。 “马儿踩死人啦!马儿踩死人啦!” 不知是谁捏着嗓子惊声大叫,振臂高呼。 “我们要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不能让他白死。 凭啥他们能有马车坐,我们就只能走路,还食不裹腹。” “讨回公道,讨回公道!” 这些话正好说到难民心坎儿上,纷纷振臂高呼‘讨回公道’,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男人们看到车厢内的美妇,一个个瞪圆眼睛。 这要在平时,严重的贫富悬殊下根本不敢直视美妇,有的只是偷瞄和遐想。 女人们见男人眼里只有马车上的美妇,顿时怒火丛生。 她们也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个女人都过得这么好了,为啥还要出来勾引她们的男人。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失去理智的女人们,一声高过一声地呐喊着冲向马车。 “滚开,滚开!” 车夫甩着鞭子狠狠地抽在爬车人身上,可却无济于事。 眼见黑压压的难民,将马车围在中间动弹不得分毫。 那辆不起眼的骡车,却只见烟尘滚滚,更无难民围堵。 马车夫知已到生死关头,再不出狠招怕是小命儿不保,抽出腰间的长刀挥下。 “杀人啦,杀人啦!” “跟他拼了!” 鲜血点燃了难民的愤怒,人潮将马车推翻。 美妇被拖出马车倒在女人们的手下,车夫无神的眼睛瞪着一只只臭脚丫。 当马车只留下一个框架时,旁边还有两具骨架。 “拿来,那是我先看中的。” “呸,你看中有屁用,老娘先抢到的。” “给不给,不给弄死你!” 难民为争夺抢到的东西,大打出手。 不知又有多少人添了新伤,或丢了性命。 … 大黑喘着粗气慢下脚步,林姝从车厢内提出一个麻袋走到大黑面前。 抓出一把草料,递到大黑嘴边,小声道。 “大黑,你又立功了,快吃。” 大黑嫌弃的看一眼干草料,鼻子动动好像闻到黄瓜的味道,忙低头小心地叼住草料。 ‘咔~嚓~咔~嚓~’ 大黑吃到喜欢的黄瓜,开始大口咀嚼时大眼发亮。 因为,它没想到还料中有料。 清脆的黄瓜里灌着黄豆和花生,这简直是它的最爱。 半袋草料和一水囊水下肚,大黑又精力充足地上路。 … 傍晚。 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立时给骡车上的人带来希望。 “驾~,大黑跑快点儿,咱们晚上有地方歇脚了。” 吴一刀大喝一声,欣喜地道。 “好久没看到过炊烟了,不知前面是什么人,咱们去瞧瞧。” 林二壮心有些忐忑,大黑带着他们已偏离官道,一路上的难民是少了许多。 谁知前面等着的会是什么人。 若是遇上坏人,一群老小纯粹就是别人的菜。 “爹,你们先找个地儿藏起来,我去前面探探路再说。”林二壮谨慎地道。 “行,你和宏义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吴一刀拉停大黑道。 林二壮和林宏义伪装一番,向冒炊烟的地方摸去,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吴一刀将骡车拉到一个山坡下,对车厢里道。 “都下来活动一下手脚,要撒尿的去撒尿,不许出声儿。” 在车厢里待了一天的人,早已坐得屁股发麻,四肢僵硬。 有那憋不住的小崽子,早已打湿裤裆又干了。 所以,当车厢一打开一股子尿臊味儿。 林姝木着脸慢慢滑下车厢,发麻的双脚一着地,差点儿大地亲密接触,幸好被林宏田眼疾手快地接住。 “小妹怎么了!” “二哥,腿麻了,我自己走会儿就好了。 你去扶娘下来,她怕是更走不动了。”林姝苦笑道。 在车上,吴氏还要照顾最小的吴东,骡车一跑起来小屁孩根本坐不稳。 唯有吴氏才会好心地将人抱着,换她的话直接让小屁孩坐角落里。 一车厢都是小崽子,谁又顾得了谁。 好在吴东是个听话的崽子,前面逃跑时,小家伙一上车厢就会主动去角落坐下。 有个磕碰也不哭出声儿,只是含着一包泪看人。 可怜又可爱。 可谁也顾不上他,唯有不动手的时候,吴氏才会将人抱着。 … “小妹,你们看什么呢!” 背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将趴在山坡上远望的兄妹三人吓得肩膀一抖。 “二哥,黑灯瞎火的吓人,不想好了。” 林宏庆扭头不满地瞪一眼,伸手在林姝头上摸摸。 “小妹,摸摸毛吓不着。” 林姝眼皮向上翻,不客气地拉下作乱的手。 “三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嘿嘿,咱家你最小,当然是小孩子了。” 林姝懒得理他,总觉得今晚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怎么周围黑漆漆的。 抬头一看,别说经久不息的月亮了,连颗星星都没有。 掐指一算,根本不知今朝是何昔。 “姥爷,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个我得想想。” 不知何时过来趴在一起的吴一刀,掐指嘀嘀咕咕道。 “应该是十月二十八,该入秋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林姝一听了然地点头,残月当然看不到了。 人有三急,正好她也要去解决个人问题。 林姝干脆爬上小山坡,躲入一枯草后面闪进空间。 她不知道的是,小哥林宏石见她一个人跑了,立时就要去追。 却被吴一刀一把扯住,笑骂道。 “你个男娃子跟什么跟,不许去。” “姥爷,这是为啥啊! 万一小妹摔了怎么办,黑漆漆的对面有人过来都不知道。”林宏石不解地道。 “你懂个屁,姝儿是女娃娃,你敢去偷看打断你腿。”吴一刀没好气地道。 “哦,我又没说要偷看。” 林宏庆见小弟还是没明白,凑到他耳朵嘀咕几句。 林宏石耳尖都红透了,小声道。 “你们都把耳朵捂起来,谁也不许偷听。” “去,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笨。”林宏田嫌弃地道。 “爹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林宏庆不安地道。 几人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79章 被抓 林姝解决完内急,麻利地煮上两电饭锅杂粮饭,囫囵吞枣一盆盖浇饭才闪出空间。 眼前一片漆黑如墨,待稍适应后才能夜视一米内。 这还是穿越后第一次遇上这种天气,林姝很是不适应,她将包子放出牵在手中。 “别出声,坏人知道了要抓你去炖了。”林姝蹲下摸着包子的毛小声道。 包子乖乖地舔一下她手,甩动的尾巴扫过衣服沙沙响。 在林姝的示意下,包子将人带到山坡下。 一老四小一见那发亮的眼睛,还以为是狼来了,吓得捏紧手中的棍子准备拼命。 “是我~” 林姝及时出声阻止,不然一场混战即将发生。 “包子,你回来啦!”林宏田惊讶地道。 “真是包子回来啦,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宏石搂着包子,哭唧唧地道。 “别煽情了,爹和大哥回来没有。” 林姝赶紧转移话题,不然有得聊。 “没回来,不会是吃上好酒好肉,把咱们给忘了吧!”林宏庆不满地嘀咕道。 “你才那么没谱,肯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林姝眼珠一转,提议道。 “我带包子去打探消息,若是我也没回来的话,你们最好尽快远离此地。” “胡说八道,姥爷绝对不会丢下乖乖独自活命。”吴一刀微恼道。 林姝不再与他们争辩,拿出一盆牛肉盖浇饭和六个番茄,啥话也没说地与包子离开。 … ‘呜~呜~’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股凉风呼啸而来,林姝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身上的热意尽失,突地冷得起鸡皮疙瘩。 忙给自己套一件拼色褂子,才有一丝暖意。 林姝紧挨着包子走,耳朵更是全方位展开。 远处出现明明灭灭的灯火,林姝心头一喜不由得加快脚步。 一人一狗摸到近处一看,这分明是一队从另一个方向进村的人马。 “嘿嘿,老大咱这下有口福了吧! 听说那男人有一个小闺女,那才叫嫩着呢!”一青年男子谄媚地道。 “行,赏你一块骨头啃。” 被称为老大的人,骑着马走得东倒西歪,不知是醉了还是不会骑马。 ‘嗡~’ 林姝脑子突然断了一根弦,她不明白走哪儿都会碰上这种事。 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只能为民除害了。 瘆人的说话声,在这寂静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格外的大声。 一人一狗在村中,由包子带路找到林二壮和林宏义所在的院子,便听到一阵说话声。 “大哥,那是二哥和宏义!”林三壮鼓足勇气道。 一身破烂衣服的林三壮,浑身找不出二两肉来,背佝偻着。 “咋的,你想代替他。”林有志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邪笑道。 “我…我…” 林三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死不如赖活着。 干脆转身不去看,被捆绑在院子里的两人。 三条腿的破方桌前,俨然坐着被除族的林老根儿一家男丁。 除林老四不在外。 一个个都眼珠子发红,在灯光下如鬼一般吓人。 “是他欠我林家的,是时候拿命来还了。” 突然,林老根冒出一句不着边出际的话,但谁也不敢出声问。 只当是林二壮不孝顺爹娘,自己却吃香喝辣。 反正于他们而言,又没有一点儿好处,问不问都一个意思。 林姝在墙缝听得抓耳挠腮,却没得到最后的结果,真是急死人了。 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根本没时间去考虑,林家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 看到燃烧的油灯,林姝很快想到一个办法,将迷药裹在纸里。 说干就干,戴上口罩裹好简易版迷药。 点燃后吹灭明火,从两指宽的墙洞里伸进去。 迷烟很快这间屋子的人迷倒,五花大绑下丢在院中的林二壮和林宏义刚好躲过这一劫。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姝翻过院墙,提刀挑断两人身上的绳子,轻声道 “爹,有人来了,屋里的人被迷晕了。” 林姝简明扼要地阐述一遍,心道考验林二壮的时刻到了。 若还像以前那样当‘孝子’,那他这个爹也算是当到头了。 “爹明白!” 林二壮见到闺女的那一刻,心才活过来。 他只恨自己心软,被那些人几句话就哄得找不着北。 哪知,人家捆他是为了一斗黑米。 他的大儿子,只值半斗黑面。 说起来真是可笑,说好了要保护家人,到头来总是拖累他们。 林二壮陷在噩梦中一直醒不过来,直到林姝的出现。 林二壮接过闺女手中的砍刀,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屋子。 ‘扑~噗~扑~噗~’ 林二壮出来时,提着的砍刀在滴血,身后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林姝满意地点着小脑袋,低喝一声。 “快跟我走。” 林宏义顾不得腿麻,咬牙跟上。 三人火速离开院子,却并没有出村。 而是躲进一家破院子内,听外面的动静。 … “娘的,人呢!” 一粗汉一进院子便嚷起了大嗓门。 “……” 院子内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一股阴风吹过,是浓重的血腥味儿。 “不好,两脚羊跑了。” “追~” 没人进屋去看里面的人如何,都举着火把朝村外追去。 林姝看着跑过的一队参差不齐的人马,暗道不好。 “爹,姥爷他们还躲在外面,咋办!” “抄后路。”林二壮咬牙道。 … 三人一狗坠在后面,专挑掉队的贼人下手。 人高马大的林二壮,上前搂着贼人的脖子一扭。 林宏义上前抬脚,不让其倒地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林姝则在脖子上补一刀,再麻利地搜身,连贼人身上好点儿的衣服也不放过。 翻完两只臭鞋底,林姝才得到二两银子。 【就这穷酸样儿,当贼人都不够格,难怪落到后面当尾巴导致丢命。】 林姝嫌弃地在尸体上,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走几步又遇一躺尸者。 忙收敛心思开工,补刀、搜身一刻不耽误。 当看到林老四那熟悉的面孔时,手微顿咬牙补上一刀。 令她没想到的是,从林老四身上搜出五两银子。 真是不可小看。 … 骑马的老大,追出两里地儿连个火星子都没看到,勒停马儿向后一看。 怎么静悄悄的呢! 这些兔崽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难不成又在后面偷懒。 “都给老子快点儿,让人跑了治你们的死罪。” “……” 风吹过,只有沙沙声。 老大突感如芒在背,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80章 一个不留 “停!” 老大抬手大喝一声,死死地盯着后面。 “刘麻子,王三儿。” ‘呼~呼~’ 风吹过,只剩火把的呼呼声。 手下不解地看向后面,大惊失色。 人呢!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找人。”老大急赤白脸地道。 周围一片漆黑,不会这么倒霉地遇上脏东西了吧! “报告老大,啥也没有啊! 他们会不会半路跑回山上去了,肯定是那样的。” 一土匪打着火把晃两眼儿,便不再敢往后走,于是迅速地回来报告。 “一个个的混蛋玩意儿,出门儿就想着山上的那几个娘皮。 回去将村子里的女人,都带上山去,好好乐呵乐呵!” 老大望一眼黑咕隆咚的荒野,太蹊跷了。 俗话说,看破不说破,他才不想因此丢小命儿。 老大马缰绳一抖,双腿一夹,喝道。 “后路变前路,中路变后路。” 靠两条腿跑路的土匪,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 生怕有什么吃人的怪物,从黑暗中扑出来。 ‘哒~哒~哒~’ 七八个土匪簇拥着老大,玩命儿的往村子里跑。 … “啊,有鬼啊!” 一声尖叫,打破黑夜的寂静。 “找死啊,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老大抓紧马缰绳,呲溜一下藏到马腹下喝斥道。 “梁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老~老~老大,好像是王三儿。” “还有黑狗、刘麻子。” …… “老大,我们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梁子左顾右盼,黑暗中好似藏着无数吃人的怪物。 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们啃咬一番,梁子吓得腿直打哆嗦。 ‘滴~滴~哒~哒~’ 不明液体滴落,求生的本能,令梁子不管不顾地冲入黑暗。 ‘噗~’ ‘嚓~’ 一根铁棍和斧头,同时落在梁子身上。 “啊~” 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像按下开始键。 “杀~杀~” 土匪各自为营,高喊着冲入黑暗中,受惊的马儿一骑绝尘而去。 ‘叭~嗒~’ 反应不及的老大,被缰绳拖曳数米远。 林二壮父子三人现身,将昏迷的老大捆成死猪。 林姝看一眼沉寂的村子,她不相信这么大的动静,会没人听到。 她重重地踢一脚地上的死猪,低声道。 “爹,这人怎么办。” 林二壮同样看着村子沉思,摸着满脸的胡子,道。 “上山去。” 林姝听得眼睛一亮, 对他竖起大拇指。 “占山为王,嘿嘿!” “小脑袋里想什么呢,咱们去当一回英雄。” 林二壮轻拍一下闺女,笑道。 “我在这看着,宏义和你去把你娘他们带来。” “不妥,咱们速去速回。” 上山打劫土匪,还带一帮小屁孩儿去。 这是要搞哪样! 送人头,还是送鲜肉。 “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在村子里等我们回来。”林二壮无奈地道。 “爹,你也不想想村子里,都有些什么人。 我娘来,还能得个好。”林宏义撇嘴道。 【爹,这是把吃亏当成一辈子的福了。】 “行行行,都听你们兄妹的。” 林二壮拍一下脑袋,他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少啰嗦几句,看我的。” 林姝一脚踩在土匪老大的指尖上,重重地一踗。 “嗷~” 土匪老大惨叫着醒来,见火把下三张脸张着血盆大口,鼻孔朝天似要吃人。 “阎王老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三人听得一愣,这都是什么鬼。 咋阎王老爷都来了! 林姝看一眼林二壮那满脸的胡子,在火把下还真有点儿像。 她捅一下发愣的老爹,让他赶紧问话。 林二壮脸皮狠狠地抽搐一下,心领会神地赶紧问话。 “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儿,手下还有些什么人。” “阎王爷饶命,小的这就说……” 林二壮手起斧头落,低沉地道。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临走时,林姝拿一个布条出来,写上‘安好’。 她将布条拴在包子脖子上,摸着狗头道。 “包子,回去给姥爷送信,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从不离身的布包内,掏出一块羊肉喂给包子。 ‘汪~’ 包子不舍地看一眼主人,叼着羊肉没入夜色。 … 所谓的土匪窝,原来是座落在山间的一座别院。 落跑的马儿,在别院门口啃枯草。 对三人的出现不闻不问,林姝上前将其收入空间。 白得的马儿,不要白不要。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看看。”林二壮低声道。 “爹小心点儿。”林宏义点头道。 只见林二壮后退两步,一个助跑上墙抓住墙头。 兄妹俩看得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想到他还会这一手。 ‘嗵~’ 轻微的落地声后,沙沙的脚步声很快消失。 “哥,蹲下。”林姝拍身边的大腿道。 “不行,爹让咱们在外面等着。” 林宏义摇头拒绝,他才不敢让小妹去冒险。 林姝一把掐在他大腿上,威胁道。 “蹲不蹲,不蹲的话我自己爬墙。” “哎哟,我蹲还不行吗!但你得带我一起进去。” 林宏义揉着痛处,苦着脸道。 “不然,爹会揍死我的。” “赶紧的!” 林宏义只得蹲下,将人顶在肩膀上。 林二壮上墙的时候,林姝就估算过院墙的高度。 只要她站在林宏义的肩膀上一跳,就能抓住墙头。 人小胆子大,说的就是她。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肩膀上跳起。 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墙头,小短腿麻利地向上一翻。 林姝坐在墙头,见院内一处灯火通明,里面隐隐传来喝斥声。 她看一眼黑漆漆的地面,一截树干突然出现在墙边。 ‘呲~溜~’ 林姝抱着树干滑下去,将院墙外的人丢在脑后,撒丫子跑人。 走时,还不忘收起树干,这可是翻墙必不可少的工具。 林宏义等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气得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 “你们还有哪些同伙,不老实交待就去地下,与你们的老大作伴儿。” 林二壮提着滴血的斧头,凶神恶煞地道。 “再不说,将你们全杀了下锅。” 林姝看得小肩膀一抖,林爹啥时候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错,不错。 看来,林家人的出现对他打击很大。 不然,做不到现在的心狠手辣。 林姝竖一个大拇指,调头去别地儿搜刮。 第81章 发一笔横财 有林二壮控制现场,林姝大胆地拿出一强光手电筒,蒙上一块黑布。 只有小小的一团光晕,穿梭在各个房间内。 所过之处的家具、被子、衣服,收。 厨房内的米面粮油、盐和腊肉、菜干、南瓜、酱缸、锅碗瓢盆,收。 水缸和木柴也没放过,还找到几把锋利的长砍刀,这简直是打家劫舍的利器。 不大的别院被全部光顾,却没找到大量的粮食。 林姝不相信这些土匪会穷到如此地步,别院虽只有二进,却雅致清幽。 一看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别院,不可能才这点儿财富。 再说厨房里的粮食大多是细粮,也不可能穷得只够吃几顿。 人常说土匪窝金银珠宝最多,她却一个铜板都没找到。 这完全不合常理。 林姝望着花园冥思苦想,除了林爹在的那个房间没进去外。 其他的房间都被光顾过,连个地窖都没找到。 【花园…假山。】 弱光下的假山显得怪石嶙峋,却让林姝眼睛一亮。 她将假山挨个摸一遍,一块光滑的圆石引起她的注意,手一按上去。 “咔~咔~” 脚下的石头缓缓露出一条缝,一排台阶出现在眼前。 台阶上有很明显的走动痕迹,林姝揭开蒙着强光手电的黑布,顺着台阶下去。 一屋子的麻袋,地上掉落一层麦粒、谷粒、玉米粒。 不用看,就知道这些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林姝快速收起白得的粮食,她虽不缺粮,但谁又会嫌多呢! 别忘了,空间里还养了那么多牲口。 “嘿,这里还有一道小门,藏得可真够严实。” 一道半人高的小门展露在眼前,以林姝的身高刚好走进去。 约五平米的小屋内,摆放着八口大木箱,她迫不及待地一一打开。 银闪闪,金闪闪,外加一箱珠光宝器。 电筒光下的八口大箱子,差点儿闪瞎林姝这个穷光蛋的肽合金狗眼。 “吸~溜,原来当土匪真这么有钱啊!” 林姝飞速地将八口大箱收进竹屋,连地上掉落的铜板也一一捡起。 心道,占据别院的这些土匪,凭那胆小如鼠的样子,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土匪。 最多算个恶霸,凭这点儿都能在乱世发财。 那她是不是可以,忽悠一家人占山当土匪呢! 林姝盯着空间内的大木箱流口水。 三万两银子,五千两黄金,一箱珠宝首饰。 没想到这座别院还藏有如此财富,真是不可小觑。 “发了发了,嘿嘿!” 林姝抹一把嘴角的口水,贼眉鼠眼地爬出密室。 按一下假山上的圆石恢复原样,满意地跑去找林二壮。 … 林姝蹑手蹑脚地靠近屋子,捏着鼻子道。 “老大,撤。” 林二壮擦斧头的手一顿,瞪一眼门口探出来的小脑袋。 “别进来,太脏。” 林姝撇撇嘴,她早看到屋里的情况。 不就是男男女女的果尸吗! 当谁没见过似的,有啥好稀奇的。 她完全没心思收有血迹的家具。 莫说红木家具,就是金丝楠木染上血迹,她都嫌膈应得慌。 在这个时代,只要有银子啥好木料买不到。 她不差钱儿。 怎么说也是拥有近十万两银子的小富婆,谁能与她争锋。 只见林二壮扯下桌布,将桌上未吃完的饭菜打包,往肩上一挎提着斧头出来。 走出来时,身上的血煞气已全部收敛。 他摸摸门边的小脑袋,深吸一口气道。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咋又不听话,你哥呢!” “嘿嘿,爹爹打前锋,姝儿肯定要来扫尾了。” 林姝得意地拍拍背着的布包,举着手电眉眼弯弯的样子,让林二壮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 “呵呵,看来收获不小吧!” “那是,有爹爹在怎么能少。” 林二壮看一眼闺女手中发亮的东西,眸中发亮却当眼瞎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提醒道。 “别让人看到了。” “明白。” 林姝虽好奇林家人的出现,却什么也没问。 有些伤疤还是不要揭的好,毕竟林爹今晚的表现非常不错。 … “爹,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林宏义趴在门口,一听到熟悉脚步声,忙压着嗓子着急地道。 当他看到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小跑着时,气得牙痒痒。 “哼,让你看个人就是这样看的。” 林二壮一出来,就鼻孔出气地看着大儿子。 心知这小子真是没用,每次都被姝儿忽悠。 “爹,我~” “爹,别怪大哥,是我要进去找你的。” “唉,你们啊!” 林二壮知道小闺女古灵精怪,四个儿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却不忍心责备小闺女,只得长叹一声。 算算出来的时辰不短了,林二壮更加不放心留在村外的人。 他将包裹给林宏义,自己一把捞起闺女甩到背上。 三人借着电筒的弱光向村外摸去,路过林家人住的院子时,脚步都没顿一下。 … ‘呜~呜~’ 包子呜咽着靠近,仰着大狗头不时舔一下林姝的小腿。 “爹,是你回来了吗!” 林宏庆拄着棍子,在黑夜中摸索前进。 听到包子的呜咽声,急走几步。 “是我们回来了,站那儿别乱动。”林二壮低声道。 “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 “真的吗!” “哒~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走到近前才发现留下的人全在此。 “当家的,你没事儿吧!” “二壮,你有没有听到惨叫声。” “没事儿,都过去了。” 林二壮抹一把脸,望一眼黑如锅底的天空,强装无事地道。 “这天怕是要变了,咱得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林二壮很想带一帮老小去土匪窝歇息,却又怕吓着他们。 “娘,离这不远有座很漂亮的房子。 你们想不想去住。”林姝秒懂地道。 “只要能住人就行,娘不挑。”吴氏笑眯眯地道。 吴氏在见到林二壮和两孩子时,所有的担忧全部化为喜悦。 就是让她住窝棚,都觉得高兴。 “要去住的话得胆子大,更不能大惊小怪。 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保密。”林姝故意卖关子道。 无论双胞胎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惹得一帮昏昏欲睡的小孩子,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嚷着要去住漂亮房子。 得,一帮人吃着林二壮拿回来的饭菜,坐着骡车返回别院。 第82章 暂留别院 一行人路过村子时,都自觉地闭紧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众人站在别院门口,借着火把的光线,惊讶得张大了嘴。 “哇,好漂亮的大房子。” “大房子,我们有大房子住了。” …… 几个小孩子高兴得瞌睡全飞了,叽叽喳喳地往院子里跑,也不管能不能看见。 林姝暗自摇头,假装高兴地冲进院子,放出正房的家具。 又去厨房放出锅碗瓢盆,一部分油盐酱醋、粮食、菜干、腊肉。 南瓜则被她扣下留种,空间内的菜品太少,想吃到丰富的菜还得继续努力。 收进去的水缸和木柴也放出,她相当于是白忙活一场了。 将一些东西恢复原样后,林姝带着包子找一个房间将门一关,不再管外面的风雨。 一人一狗闪进空间,痛快地洗澡、吃饭后往竹屋里一躺。 四仰八叉地睡在竹地板上,不一会儿便发出疲惫的呼噜声。 为了消灭证据,林二壮与吴一刀连夜将屋里的尸体拖出去处理,又打水浆洗一番。 屋里的血腥味儿淡了许多,用枯草熏味儿后门窗大敞开散味儿。 或许是有了暂时安定的居所,翁婿俩又有着共同的秘密,一时了无睡意。 两人坐在抄手游廊下,吹着凉爽的夜风。 “二壮,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吴一刀望着漆黑的夜空道。 若真让他做出选择,这里不失为一个好居所。 宽敞明亮的二进院子,院中还有一口水井。 若是再有几十亩地,那日子就更好过了。 “爹,我想带孩子们去一个永远没有饥荒和战争的地方。”林二壮向往地道。 “谁不想去那样的好地方,可世间哪有。”吴一刀苦笑道。 “没有的话,那就靠自己的双手打造一个。”林二壮坚定地道。 “有志向,爹和你们一起。” 吴一刀赞同地点头,不由得想起失散的儿孙们。 “唉,不知他们在哪里!” “吉人自有天相,舅兄们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一阵风吹过,林二壮打一个寒颤,起身道。 “爹,夜深凉意重,早点儿回屋休息。 我明日下山去打探消息,一定能将人找回。” “好,你也早点儿休息。” 吴一刀佝偻着腰起身,感觉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借着火折子的光,去男孩子的屋子歇下。 … ‘噼~哩~叭~啦~’ 饱睡一顿的林姝,在空间内听到阵阵噼叭声。 惊讶之下立马闪出空间,一股湿意从窗户扑面而来。 “下雨了。” 她甩掉腿上的包子,奔到窗边一看。 雨雾朦朦,屋檐水哗哗。 地面溅起阵阵水花,雨水快漫进院子。 雨雾下,有几人顶着草帽在接雨水洗衣服。 袖子和裤脚高高挽起,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呼~’ 大风肆意刮过,寒意扑面而来,身上鸡皮疙瘩‘噗噗’往外冒。 “好冷!” 林姝赶紧关窗,从空间内拿出一套长袖衣裤穿上。 仍然感觉发冷,又加一件补丁褂子才好些,摇头晃脑地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 转眼间,便是十一月的天气,可不得降温。 想到几个小崽子,连件儿换洗衣服都没有。 只得从空间拿出一堆搜刮来的旧衣服,往房间里随意一扔。 剩下的活儿,当然是吴氏和春桃姐妹的了。 让她拿针钱,还不如去跟人打一架来得痛快。 林姝看一眼空间内的时间,已过了午时。 忙瞬出包子,一人一狗顺着墙边溜出房间。 好家伙,大大小小都在忙着接雨水。 不是忙着洗衣服,就是忙着热水洗澡。 看他们那痛快的样子,林姝只能望雨兴叹。 表示没有参与的兴趣。 可包子有兴趣啊! 一头扎进雨中狂奔,甩头摆尾蹦跳个不停。 “哈哈哈,包子过来。” “包子,这边这边!” 小崽子们跟着欢呼大叫,欢喜声被噼叭的暴雨声淹盖。 雨雾中的别院独成一方天地,好似与世隔绝。 承载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大人们难得的休闲时光,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与温馨。 … 这场突来的暴雨,让一行人不得不停留在此,林二壮下山找人的计划也因此中断。 吃住不用愁,小崽子们又吵着要找爹娘,吵得人头痛。 吴氏没办法,只得哄着小崽子们改衣服。 又在林姝的威逼利诱下,才渐渐消停下来。 天气变化太快,头天还能穿褂子,第二天就得穿夹衣。 为了赶制一批冬衣,吴氏只得拆两床被子来做棉衣。 有吴春桃、吴春香、吴春芽三个小姑娘的帮忙,速度快了许多。 暴雨持续五天后,每个人都穿上了薄棉衣。 可暴雨还在继续,院子里的积水已漫过石阶,很快就有水漫金山的势头。 … “水淹到山下的村子里了,咱们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林二壮一身湿气地进屋道。 “村子里还有人吗?”吴氏疑惑地道。 林二壮看她一眼,并没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娘,昨天还看到在冒烟儿。”林宏庆接话道。 “要是那些人到咱们这里来,怎么办!” “来就来呗,咱这么宽的地方还怕住不下啊! 再说,这也不是咱们的地盘儿,凭啥不让别人住。”吴氏缝着衣服,轻描淡写地道。 “……” “……” 屋内一片沉寂,皆向上大大地翻白眼儿。 “娘,庙子里正好空出一个位置。”林姝磨牙道。 “我又不出家,去庙子里做什么。”吴氏不解地道。 “那是让你去当菩萨,一心向善。”吴一刀恨铁不成钢地道。 这个闺女被他们老两口儿保护得太好,完全不知人间疾苦。 苦了女婿和外孙们了。 “逃荒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艰辛。 府城发生的事都忘了吗! 早知如此,就该让你去多吃点儿苦头……” 吴一刀唾沫横飞地指着吴氏一通骂,再不将她骂醒必害了外孙们。 “爹,我……” 吴氏低头不敢分辩一句,偷偷地瞅一眼儿女,却没一个正眼看她。 连包子都鄙夷地不带正眼看吴氏。 林姝起身回屋,呯的一声关上房门。 屋子里的人,接二连三地起身离开。 留下的唯有吴氏,和不知事实的小崽子们。 第83章 砸门声 “嘿~哈~” 晨起,林姝在空间内尽情地挥洒汗水。 提着铁棍在院中劈、挑、刺,紧绷的小脸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认真锻炼的人,小脚一蹬留下深深的足印。 吴氏的话,让林姝深深明白。 靠山山倒,靠水水跑。 唯有自己,才是她最坚实的靠山。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在空间内不光锻炼体能,还要苦炼秘笈上的招式。 为了更精准地打击坏人,林姝自制一个木头人儿。 对其头、咽喉、裆部等要害部位,快、准、狠地攻击。 凌厉的招式带着不可挡的气势,一棍戳出一个洞来。 自制木头人,基本上一天废一个。 若是有人看到她练的招式,非得夹着腿走路不可。 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猥琐,最喜攻下三路。 谁让她身高不够,只能猥琐来凑。 与其跳起来攻击头和咽喉,还没攻下三路来得方便。 … “嘭~嘭~,开门开门。” 猛烈的撞击声和呐喊声,惊出空间内的林姝。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林姝暗叹一声,打开房门静看,吴氏会如何处理。 因为林二壮两天前下山打探消息,便一直没有回来。 留在别院的成年人,唯有吴一刀和吴氏。 “爹,怎么办。”吴氏掐着掌心,看向吴一刀道。 吴一刀自顾自地吸着空烟杆儿,心知这门是不开也得开。 但他想让吴氏自己去面对,而不是有人给她撑腰。 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来的人不少。 以他们这些老弱,根本起不了威慑作用。 … “呯~” 震颤的院门寿终正寝,这下谁也不用犹豫了。 “姥爷,有人破门而入了。”林宏义飞奔而来道。 “行了,把孩子们都召集到这屋来。 宏义和我去厨房拿些米面来,能拿多少拿多少,快。” 吴一刀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静地安排着。 此时,他已对闺女完全不指望。 只要她能护着自己就行,再多的就别想了。 吴一刀此刻只有一种感觉,心累。 可还得护着这些孩子们,更不能坠了他的名声。 … “姥爷,我和大哥去。”林姝现身道。 “好好好!” 吴一刀连连点头,看到外孙女站出来,有种心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包子留下。” 林姝低喝一声,与林宏义冲向抄手游廊。 快到厨房时,眼见冲进来一大群难民。 林姝初步估计,难民人数约在五十人。 细看又不像府城遇到的难民,因为他们大多都背着包袱。 虽狼狈不堪,却还没到饿得眼珠子发绿的地步。 这群人一冲进来,直接往游廓里跑。 有那胆大的则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瞅,又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 “来者何人,私闯民宅者罪加一等。”林宏义大喝一声。 “……” 难民皆头一缩,抱着包袱紧张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年身侧的小家伙,则被自动忽视。 少年一身八成新的短打棉袄,腰系掌宽腰带,脸色红润气宇轩昂。 只见他手持长棍,重重地往地上一拄。 少年老成的气势,随着棍子一拄倾泻而出。 “小公子,我们是山下的村民。 洪水进村无路可去,只得上山求个安身之所。 我叫洪得明,是无名村的村长。” 中年男子洪得明向前两步,拱手道。 “刚才多有鲁莽,还请小公子见谅。 我们以为别院没人,才……” “洪村长是吧! 破坏私人财物理当赔偿,当然这也是特殊情况。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安排人修好院门。 还得安排人守住院门,咱们只接受善良的村民。 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坏人,想来你们都不愿意让他们进来吧!” 林宏义头一昂,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 “你们可以入住前院的空房间,禁止打架斗殴,随地大小便。 你们的活动范围在前院,除此外不许乱走动。” “多谢公子。” “公子仁慈。” 一群人感恩戴德地行礼,生怕说慢了会被赶出去。 大雨滂沱,又洪水进村,只有这座山才是最近的安身之处。 “去吧,别吵着我家姥爷。”林宏义木着脸挥手赶人道。 “哗~” 一群人四散开,有那想抢占屋子的,则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给他使眼色。 洪村长出面将人都安顿在前院,紧接着又安排人修好院门。 为此,还给院门多上了两道门闩。 … 林宏义站在厨房门口放风,林姝则将厨房内的米面、粮油,以及调料装一部分在背篓里。 又装一背篓木柴,剩下的则收进空间。 进来的难民,都或多或少带着粮食,她就更不能可开这个口子。 兄妹俩一人背一个背篓,又各提一口铁锅离开。 穿过垂花门,转身将门闩上,隔绝前院的窥探。 一直做背景板的林姝,并没有马上回去。 她站在垂花门后,透过门缝静静地看外面的动静。 约一柱香后,一妇人鬼头鬼脑地探出身子。 端着一木盆脏衣服放在屋檐下,左右打望一番。 转眼间,进屋戴上斗笠挽起裤脚,弯腰驼背地往厨房方向去。 瞬间,数个脑袋挂在门口张望。 好一会儿,妇人一手小锅一手瓦罐地出来。 笑得见眉不见眼,背也不驼了,连雨水落在身上也不躲了。 “哗~” 挂在门口的脑袋,嗖地冲进雨雾里。 当这些人离开厨房时,地皮都被刮地三尺。 很快,前院门口搭起几个简易灶头。 拿锅接雨水往灶上一坐,湿烟混合着雨雾飘在别院上空。 “唉,终于喝上一口热水了。”洪村长靠坐在墙边道。 “走的时候,记得把东西还回去。 主人能收留咱们,已是天大的恩惠。 一个个的别眼皮子浅,想着占为己有。” 众人点头或撇嘴,暗自嘀咕要不是村长夫人带头,他们哪敢拿主人家的东西。 “当家的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走。”村长夫人王氏大声保证道。 嘿嘿,走的时候就说不清了。 谁又会盯着她呢! 这么好的铁锅,还回去太可惜了,她帮着用多好。 村民们窸窸窣窣地换上干衣服后,准备弄口热食下肚,才发觉没有干柴可用。 第84章 又闻敲门声 “找我也没办法,这么大的雨上哪儿找干柴去。”洪村长无奈地道。 “将就着嚼点干粮,等雨小点儿再说。” 村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就着雨水嚼两口粮食,再多的也不敢吃。 大伙儿这几天没一刻安宁过,如今有了遮风挡雨的屋子可用,很快便依偎着睡去。 … “村长,又有人来了。” 负责看守院门的洪大,顶着斗笠匆匆进来道。 “认识不?”洪村长睁开惺忪的双眼道。 洪大看一眼熟睡的村民,附嘴过去轻声道。 “是前几天来的外来户……” “那一家子都不是好货,别管那么多。”洪村长脸色一凛,复又闭眼休息。 “……” 洪大悻悻地摸摸鼻子,他还是回去老实地守门吧! 本想卖那家人个好,借此娶个便宜媳妇儿的想法只能打消了。 … “啪~啪~啪~” 大力的拍门声被雨声淹盖,洪大快走两步钻进门房,对屋里的同伴摇头。 “嘘,村长让咱别管。” 同伴连连点头,睡眼惺忪得连话都懒得说。 四人轮换着值守,剩下的三人继续呼呼大睡。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谁敢扰人清梦,先揍他丫的一顿再说。 院门。 雨水汇成小溪流入奔腾的洪水,瑟瑟发抖的林家人相互搀扶着。 红色的雨水顺着手指滴滴落下,全都缩头缩脑地躲着大雨。 一贯爱冒尖儿的林老婆子,像个鹌鹑一样躲在人群后。 可惜,林姝没有千里眼。 不然,非得惊掉大牙。 因为,在她的意识里,林家人已被林二壮给全部嘎掉了。 没成想,还能缺胳膊断腿地出现在别院。 看来,她还是太年轻了。 … 一艘花舫船破浪而来,四个男人腰拴绳子跳下船游向岸边。 与洪水一番搏击才爬上岸,将缆绳套在别院门外的拴马石上。 林二壮只觉筋疲力竭,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抬头看向几天没回的别院,内心来说还真有些想这个地方。 因为,里面住着让他牵挂的一家老小。 看到躲在门廊下的一群人时,微微一愣。 【真是阴魂不散。】 林二壮垂眸,全当没看到出现在此的人。 … 船一靠岸,船上的人陆续下来。 每人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是谁。 四十几人出现在别院门口,一下子将龟缩于此的林家人挤开。 迫于人多势众,林家人一声不敢吭,更是没认出头脸遮住的林二壮。 “啪啪啪!” 林二壮用力地拍打院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林家人。 “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洪大不满地嘀咕道。 林二壮听到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立马警觉起来。 他仔细观察一番,脸色突变,给身边的人使眼色,低声道。 “有外人闯入,撞门。” “什么,一~二~三~” 吴大舅反应迅速地喊号,门前的壮年男人随着节奏,一齐撞向院门儿。 “轰~” 刚装上的院门,再次轰然倒塌。 林二壮率先冲进院子,与出来的洪大正好打个照面。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把钳制住洪大,一头狠狠地撞在他鼻子上。 “嗷~” 洪大只觉满天星星飞,鼻血飞溅两眼翻白软成面条。 吴大舅见林二壮不问原由地先下手为强,心知这人肯定与他们无关。 伸手向后打个手势,涌进院子的人迅速地扑向门房和前院儿。 … “又来,真当我人小好欺负。” 林姝听到前院的倒塌声,气得短发唰地立起,提着铁棍气势汹汹地出去。 喜欢热闹的包子,冲到前面打头阵。 狗头高昂,有力的四肢轻盈而矫健。 体型匀称线条流畅,浑身没有一丝赘肉。 皮毛如绸缎般光滑而柔软,一看就不是凡品。 吴一刀带着林宏义兄弟四人,抄着家伙什快步跟上。 吓得吴氏赶紧将小崽子们关在屋内,针线也不做了。 人手一根棍子,紧张兮兮地守在门和窗后。 此时,没有谁会来安慰他们。 … 林姝和包子躲在垂花门后,只见洪村长一行人被一群蒙面人全部赶出屋子,抱头蹲在屋檐下。 六个蒙面人水花飞溅地朝垂花门走来,林姝暗道要遭。 一手按着包子,一手紧握着铁棍低语。 “包子,打不过咱就躲。” “……” 包子伸长鼻子嗅着雨中的味道,前爪刨一下门。 “你个坏蛋,怎么能给坏人通风报信呢!” 林姝眼见蒙面人越来越近,急得一脑门的汗。 没想到包子这么不给力,竟主动制造声音出来。 那不是给坏人报信,说门背后有人偷窥吗! 我的个天,这是想让她挨揍啊! 林姝看一眼自己的小身板儿,再看看到跟儿前的蒙面人。 心知悬殊太大,若按她的本意,当然是一走了之。 可背后还有吴氏和小崽子,不好搞啊! 心思百转千回间,她已举起铁棍躲在门后。 静等着给破门而入的蒙面人,给以致命的一击。 【一…二…三…】 林姝听着脚步默数,却发现脚步停在垂花门前不动了。 “啪啪啪~” 咦,坏人什么时候讲起武德一来了! 林姝诧异间肩上被拍一下,吓得她嗖地跳起来,举起铁棍砸向偷袭之人。 “妹啊,手下留情,是大哥!” 林宏义没想到小妹会如此大的反应,惊叫着连连后退。 他可是知道,小妹力气异于常人。 一铁棍下来,非死即残。 他可不想当无辜冤魂。 “滚,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林姝前倾一步才收住势,没好气地骂人。 “嘿嘿,是大哥的错。”林宏义赶紧转移话题,赔笑道。 “外面怎么样,来的是什么人。” “你自己看吧! 来了好多人,这里怕是保不住了。”林姝无奈地让出位置。 几颗脑袋趴在门缝上一看,全都变了脸色。 吴一刀眉头紧皱,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大牛、二牛、铁牛,是你们吗?” “爹,是不孝儿回来了。” 吴大舅听到老爹的声音,顿时热泪盈眶,双膝一弯。 ‘扑~嗵~’一声跪在雨水里,对着垂花门就是三磕头。 另两头牛也紧跟着跪下,看得兄妹五人大喜过望。 第85章 相聚 “爹,你可算回来了。 差点儿被你们吓死,还以为是哪个势力来抢地盘儿了。”林姝后怕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道。 “爹也被外面的那些人给吓着了,幸好你们没事儿。” 林二壮揉着闺女的短发,扯下蒙面斗笠,道。 “来,爹带你们去认识几个人。” 兄妹五人皆一脸疑惑,不明白爹出门一趟,咋带回那么多人。 好在舅舅们都被找回,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能活着回来已是大喜事儿一件。 崽子们见到自己的爹娘,又是好一番哭闹,这已不关林姝的事儿。 没了包袱在身,她只会觉得一身轻松。 … “铁匠叔、掌柜伯伯。” 林姝一眼认出笑呵呵看着她的两人,拱手一圈儿道。 “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我就说这丫头是个鬼精灵吧!”王铁匠大笑着道。 视线落在小丫头手中的铁棍上,心中的满意更甚。 自己打造出来的小武器,能被人喜欢谁不高兴。 落难时遇老乡相救,王铁匠心中充满了感激。 “的确是个机灵的小丫头,谁能想到咱们会在此相遇。 多亏了你爹出手相救,不然元伯伯这一百多斤,就该进别人的肚子了。”元掌柜感慨地道。 他看一眼儿子一家,心中更是愧对死在府城的老妻。 “嘿嘿,铁匠叔和元伯伯太客气了。 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能帮的时候当然会帮一把。” 林姝老成地背负着双手,吐字清晰地与两成年人说话,令一旁的众人暗暗称奇。 狄彦青耳朵微动,眸中闪过沉思。 犹记得某个没良心的小孩儿那狠心的话,还有那小豆芽的身板儿。 竟然是个小丫头,还真是不能小觑。 想到身上新添的伤口,眸中闪过噬血的光芒。 狄彦青收回视线,压下揭破小豆芽身份的想法。 救命之恩,唯有来日再报。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为了小豆芽一家的安全,不宜与他们有过多的来往。 狄彦青卸下一身的气势,再次确定自己的穿着与常人无异,这才靠墙闭目休憩。 混在人群中的一男一女,半眯着眼将众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 “腊月,你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嫂子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吴三嫂眼睛红肿地抱着龙凤胎,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在府城被人群冲散那会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两个孩子了。 整个人都快疯了,到处都是血和火。 拼了命地跑,拼了命地与人撕打……” “是啊,若不是腊月姐把孩子们先一步带走,我们肯定也出不来。” 花氏抱着宝贝儿子,泪流满面不顾肩上的伤,跪在吴氏面前磕头。 周氏、小孙氏见此,再次跪下给吴氏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使不得使不得,咱们这是互相帮助。 相信在危难时刻,你们也会伸出援手……” 吴氏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嗑嗑吧吧地说着话。 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光彩,一种被人相信和尊重的感觉,让吴氏挺直了腰背。 怯懦,从这个倍受磨难的女人身上渐渐褪去。 “腊月,大嫂也要感谢你。 多亏他姑父找到有银和春柳,不然等我们找到的时候,怕是……” 吴大嫂抹一把泪,看一眼床上昏睡的闺女。 若是晚一步,她的闺女就被那些该死的混蛋毁了。 吴大嫂心中是又痛又喜,她差点儿就失去一双儿女。 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命,失去谁都会让她发疯。 想到可怕的暴乱和刺杀,吴大嫂是再也不想留下。 她只想带着家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几个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有些生疏的关系,在经历生死后紧紧地贴在一起。 … “对了,我看到小刘氏和钱氏了。”花氏捂嘴悄声道。 她看一眼在一旁做针线的双胞胎姐妹,心里升起一股悲凄感。 几个女人眨眨眼,捂嘴示意她快说。 “钱氏被几个难民拉进一条巷子后,再也没出来。 小刘氏被难民抓后,当场就抢刀……” 花氏手在脖子上一划,几个女人哪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眼里皆闪过同情,又想到同样身为女人的悲哀,都难过得红了眼。 却对双胞胎姐妹绝口不提,有些事还是让她们抱有幻想的好。 … “娘,爹让你们准备一些热粥。”林宏庆突的探出一个脑袋道。 “哎哟,你个臭小子,吓死大舅母了。” 吴大舅妈夸张地拍着胸脯,招手让林宏庆过来。 搂着他好一通亲香,弄得小家伙脸红脖子粗地从她怀中钻出来。 “大舅母,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小妹去。” “哈哈哈,这小子害羞了。”吴大舅妈豪放地大笑出声。 一家人再次相聚,自是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庆儿,你爹没说让咱们拿什么煮热粥吗!” “粮食送来了。” 林宏庆远远地回答一声,撒丫子就跑人。 一边跑,还不忘嘀咕。 “一群老娘们,胆儿是越来越肥了。 一点儿都不像话,竟敢在小爷头上动土。 给我等着!” … 浓稠的热粥,穿透雨雾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娘,我好饿。”断腿的林有志,有气无力地道。 林老婆子看着敞开的院门儿,缩缩脖子咬牙道。 “娘去给你讨碗来。” 林老婆子拄着棍子,低垂着目光咽一口唾沫,费力地向前一步。 林家人见她一步一趋地走进敞开的院门,皆心中一喜。 “进去了,进去了。” “走~” 不知是谁喊一声,一家人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真的进来了,呜呜呜~”刘小草激动得直哭。 她怨恨地看向林家人,想到被卖的两个女儿,不由悲从中来。 “呜呜~妞啊! 是娘没用护不住你们,这就让那些该死的人来陪你们。 哈哈哈……” 刘小草在雨中疯颠地手舞足蹈,很快引来洪村人的不满。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洪村长不由分说地道。 刚才的狼狈犹在眼前,当看到不请自入的人时,心火噌噌往外冒。 洪大摸一把发痛的鼻子,心里那个气呀! 对进来的林家人就更不待见了,第一个冲出去。 提着林有志的衣领,用力地向外一扔。 第86章 洪水 “扑~嗵~” “扑~嗵~” 接连的落水声响起,并没引起村民的同情。 林老婆子的聒噪声犹在耳边响起,他们中有一半儿以上的人家,都受过林老婆子的谩骂。 看到林家人被洪水卷走,心里竟生起一股快感。 刘小草站在淹过小腿的水边,仰头看着别院。 张开双臂向后倒去,喃喃地道。 “妞儿,娘来陪你们了。” “真是个可悲的女人,护不住自己的孩子,现在做什么都没用。”洪村长摇头道。 “还不是被那老婆子逼的,哪有娘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都是这世道不给女人活路,死了也好免得遭罪。”洪母双手合十道。 眼睁睁地看着人命从面前消失,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 可她想活下去,就不能阻止儿子的决定。 … “村长,那艘船好大。”洪大挤到村长跟前,悄声道。 “水快淹到门口了,咱们得趁早做打算。” 洪村长看他一眼,暗暗点头朝船上努嘴。 洪大得了村长的指示,胆子一下子变粗。 脱下衣服跳入水中,奋力朝花船游去。 村民见此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有那机警的人扭头盯着别院的动静。 约半个时辰后,洪大再次跳水游回来。 ‘咯~咯~’ 冻得嘴唇发乌牙齿打架,抖着裹上衣服。 “怎么样?”洪村长低声道。 洪大哆嗦着摇头,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 “不~不成,没~没船舵~舵~” “什么!” 洪村长惊呼出声,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怪那些人连一个值守的人都不留下,竟是将船舵给扛走了。 就是神仙来了,也不能将船开走。 “唉,还是好好守着院门吧!” 洪村长叹息一声,只得收起心中的想法。 “洪大,带人将院门堵上。 快点儿,水要漫进院子了。” 为了小命儿着想,村民们只得自救。 … 一夜醒来,洪水肆虐进院,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小物件。 林姝坐在窗口,看大人们忙着打捞漂在水面上的小物件儿。 多日未停歇的暴雨,终于变成细雨,暗沉的天色渐渐放亮。 林姝抬头间,见房梁上有一簇蘑菇。 心下暗喜,这下终于有菜可以换口味儿了。 所有的菜都被吃光,人多眼杂下不可能再贴补。 望着突然出现的蘑菇,林姝已想好几个菜名儿。 口水,更是顺着喉头流。 于是,撑着窗棂站起来伸着手往上够。 奈何小身板手短,离那簇蘑菇还差得远。 … “小妹,别动!”林宏义压低声音道。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小心摔下来。” “大哥,你来得正好,帮我把那团蘑菇摘下来。”林姝站在窗上道。 “哪来的蘑菇,你眼花了吧!”林宏义疑惑地道。 抬头顺着林姝的视线看去,房梁上果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不是蘑菇,还不能确定。 问题是那么高,他也够不着啊! 但大哥的面子不能丢。 “小妹,那是老母菌不能吃,等洪水退了大哥去找蘑菇给你吃。” 林姝瘪嘴,才不信他的鬼话,却越看越像。 老母菌又名树舌灵芝,有保肝护肝的药用价值,被认为不可多得的仙草。 可惜太小,并没什么价值。 于是,耷拉着肩膀坐下,孤伶伶的样子像被人遗弃的小猫崽儿。 意念在空间内四处搜寻,誓要把蘑菇吃到嘴里才甘心。 横卧在地里的枯树,长出一簇簇灰色的平菇,黑色的木耳。 有几截枯木竟长出灵芝,林姝记得有灵芝的枯木被放在屋后。 意念呼地转到屋后,原来干瘪的灵芝像喝饱了水一样,厚实而大朵。 有三株人参竟然开花了,这完全出乎林姝的意料。 “嘿嘿~” 林姝看着绿油油的一片人参傻乐,这可都是钱啊! 人参,将是她种植的重点。 “小妹在傻笑什么。”林宏义嘀咕道。 没能满足小妹的心愿,林宏义决定当什么都没看到。 心中暗暗决定,等洪水退了怎么也要进山找蘑菇。 … “轰~” “不好,院墙冲倒了。” “快上房,上房。” 洪水叫嚣着冲进院子,如千军万马般横扫一切。 所过之处的游廊和房屋尽被吞没,落水的人在洪水中沉浮。 林姝面色剧变,快速将安全带绑上。 抓紧安全带飞扑向一根圆木,手脚并用地趴在上面,迅速将自己与圆木捆绑在一起。 一个浪头打来,圆木只露出一角。 “呼~” 林姝从洪水中冒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一片翻腾的洪水着急地道。 “包子~包子~” “姥爷~爹~娘~哥哥~” 冰冷的洪水浸透衣服,整个人如坠冰窖。 瑟瑟发抖,嘴唇发乌。 “汪汪汪~” 包子听到主人的声音,奋力地刨动四爪。 “包子,包子!” 得到包子的回应,林姝爬在圆木上手脚并用地狗刨。 一柱香后,一人一狗才胜利会师,已累得七吭八喘。 林姝将包子捆在圆木上,一人一狗头抵头互相取暖。 看到不远处起伏的人头,林姝决定开展施救。 但仅凭一根圆木,根本承载不了几个人的重量。 于是,打起了浮在水中的木料、门板的主意。 粗大的圆木,多是抄手游廊的柱子。 林姝一手竹杆,一手铁钩子,瞅准圆木下手。 以蛮力勾住一根圆木,借着浮力拉拢,费力地将两根圆木绑在一起。 一人一狗趴在并排的两根圆木上大喘气儿,为有一丢丢容身之处而高兴。 … “小妹,待在那别动,我马上来救你。”林宏义趴在一张门板上,高喊道。 又绑定两根圆木的林姝,已累得手脚酸软,主要是怕的。 她坐在木筏上,背靠包子取暖,身上的温度才慢慢回暖。 看到半个时辰不见的大哥,好似一个人在洪水中独活了千年。 眼泪唰唰往下落,哽咽地用力挥泡白的小手。 “大~哥~嗝~大~哥~” “小妹,别怕啊! 大哥这就过来,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林宏义听到小妹哭,也忍不住落泪。 只转眼间,一家人便经历了生死离别。 他当时离小妹最近,却还是反应慢了一步。 被打过来的浪花,拍在洪水里醒来时,小妹已不见踪影。 第87章 跳船 林宏义爬上木筏,再将门板拖上来。 兄妹俩和包子坐在门板上,林姝掏出钉子和锤子,东敲敲西锤锤将其固定。 不然,她还怕一个浪头打过来,门板和木筏分家。 那坐在门板上的他们,岂不是被拍在洪水里。 林宏义听到敲打声,心里又酸又涩,只得尽量挡着浪花。 坐在固定好的门板上,林姝的屁股再也不用泡在水里了。 又冷又饿的兄妹俩,搂着包子取暖。 木筏与花船错身而过时,只见花船上站满了人。 林姝眼尖地看到自家人都在船上,心下大定。 她奋力地挥手,耳边只有滚滚的水流声。 只见林爹着急地想跳水,却被大舅和二舅死死抱着,三人面红耳赤地发生争吵。 狄彦青死死地盯着木筏,指甲掐进肉里以此来遏制内心的冲动。 “乖孙孙,姥爷来了。” 吴一刀大喝一声,抱起一个木箱跳下花船。 “爹~” “爹~” “爷爷!” …… 吴家人急切地扑到船边,四处找寻跳水的人。 好半天,才看到一个人头露出水面。 “爹啊,你太不让人省心了。”吴大舅拍着船舷道。 “林二壮,你要是敢扔下我妹妹,现在就弄死你。” “呵呵,别忘了他们也是我的儿女。” 林二壮看着越来越远的一双儿女,终是忍不住落泪。 他,又一次弄丢了闺女。 … “轰~” 林姝眼睁睁看着洪水吞没最后一排房屋,房顶上的人纷纷落水。 有那眼神儿好的人,拼命地向花船游。 当她看到船上有人跳下来时,心也跟着漏跳两拍。 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最关心她的人除了林爹,就是那好吃的吴老头儿。 林姝说不感动是假的,吸吸鼻子奋力往回划木筏,但人力怎能与大自然抗争。 林姝眼睁睁地看着姥爷,与他们越来越远,急得在木筏上团团转。 “汪汪~” 包子冲她叫两声,一跃扑进洪水里。 只见包子趴在一张方桌上,后肢用力踩水。 看似在原地不动,却耗费了包子最大的力气。 顺流而下的老头儿,浮浮沉沉时抓住一根枯树,与包子胜利汇合。 … 当小木筏变成大木筏时,兄妹俩终于将漂浮的枯树截流。 林姝使出全身的力气,用铁钩勾着枯树,拉着时双足用力向后蹬。 林宏义甩出用被单做成的绳子,道。 “姥爷,系牢了,我拉你们过来。” “好,姥爷还稳得住。” 吴一刀哆嗦着唇,咬紧打架的牙关,抱过包子系在一起。 他看也不看滔滔洪水,眼一闭跳入水中。 一手抓绳子,一手抱紧包子暖和冰凉的身体。 林姝见此,慢慢松开手中的铁钩。 这根与她在洪水中共患难的铁钩,此刻完成了它的使命,随着洪水远去。 … “哈哈哈,命不绝我啊!” 吴一刀仰躺在木筏上,咧嘴傻乐,搂着包子舍不得松手。 兄妹俩卸力般地倒在木筏上,手脚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 “姥爷~” “姥爷~” 惊与喜,悲与乐都包含在这一声姥爷中。 “哎,有姥爷在不怕哦!” 吴一刀放开包子,慢慢爬到两外孙身边躺下。 “乖孙孙,姥爷又冷又饿,可怜可怜我吧!” 林姝同情地瞥他一眼,热饭热菜一个劲儿地往外拿。 落水到现在,他们也是一粒米未进,身上的衣服也没换。 现在一说起来,才觉得寒气直往骨头缝钻。 忙用意念在空间内,煮一锅红糖姜糖茶。 三人一狗一阵儿狼吞虎咽,肚子里有食后才换上干衣服。 加厚棉衣依然抵不住寒气入体的冷,抖嗦着填饱肚子才觉稍好些。 一人再来两碗加了料的红糖姜汤,连包子也没落下。 … “我们还不知要在洪水里漂多久,得改造一下木筏。 这天儿怕是晴不了多久,最要紧的是弄一个防雨棚。” 吴一刀喝下怪味儿姜汤,身上有了力气赶紧安排事情。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外孙女,老头子贱命一条,搏赢了就是赚到。 果然,老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与两个外孙在一起。 “好,听姥爷的安排。”林姝点头应下。 她本想晚上时,将人带进空间。 考虑到出来时,还会在木筏上。 万一木筏被人给占了呢! 什么时候才能安全靠岸,林姝还真没把握。 此时的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担忧花船上的人。 更没心思去想他们有没有吃的,总不能离了她,他们就不活了。 … 茫茫洪水中,不时有漂浮的动物尸体快速流过,甚至还有奄奄一息的难民。 林姝和林宏义一人一根竹杆,将靠近木筏的漂浮物清理开。 对还活着的难民,林姝只能说声抱歉。 不是她心思恶毒,而是不敢去赌复杂的人心。 东郭先生的故事,是血的教训。 她相信,此刻若是圣母的话,必死无全尸。 吴一刀和林宏义也绝口不提救人的事儿,他们心里对陌生人也同样犯怵。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想暴露林姝的秘密。 “姥爷,我这边有一大块布料。”林宏义惊呼出声。 林姝扭头一看,哪是一大块布料哦! 是一串好不。 看样子,是洪水冲刷了一家布料店。 “捞起来,那可是个好东西。” 吴一刀一听有布料,翻身坐起急切地道。 林姝本想过去捞布料,却发现自己这边也有。 忙收回竹杆,从空间里拿出刨花生的钉筢,固定在竹杆上。 伸出去一捞一个准儿,一卷被污染的绸缎很快捞到木筏边。 “姥爷,我捞到一卷绸缎。” “哎呀,真是可惜这样的好东西了。 这么好的绸缎应该值不少钱,现在却是一个铜板不值。” 吴一刀啧啧惋惜,撕布的动作却没停,暗暗嘀咕。 “轻巧的绸缎正是做棚布的最好材料,若是能捞到几块油布就更好了。” 林姝耳朵微动,正好将老头儿的嘀咕声听清。 油毡布,她空间有购买呀! 要拿出来,还是天色暗下来再说。 于是,兄妹俩彻底的当起了打捞工。 布料、箱子、衣服等有用的东西,一个劲儿的往上捞。 第88章 小野猪 ‘哼~哼~’ 一头半大的野猪,不时冲爬上树的老鼠哼唧示威。 ‘吱~吱~’ 占据半壁江山的老鼠,不断地扩充地盘儿,大有将山中霸王赶下去的趋势。 打捞工林姝看得一乐,怎肯错过难得一见的野猪。 有了明面儿上的肉,漂流的日子也不会太苦。 … “大哥,向左侧划,有头小野猪。” 林姝乐得露出新长的小米牙,夸张地吸溜一下口水。 忙着搭船篷的吴一刀,扭头一看乐得笑出声儿。 “乖孙孙,还得是你的运气好。 野猪自动送上门的好事儿都有,正好让姥爷给你们露一手。” 吴一刀习惯性地往腰上一摸,空空如也。 一惯挂在腰间的杀猪刀,不知何时丢失。 吴一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跟随他几十年的老伙计,就那样没了。 “嘿嘿,好久没有大块吃肉了,咱得好好吃一顿。” 林宏义抹一把嘴角的口水,用力往左侧划。 “大哥,再努力一把就到了。 你负责对付老鼠,野猪的事儿交给我。”林姝举着竹杆跃跃欲试道。 “好嘞!” 林宏义一口应下,专心盯着老鼠中最大的一只。 眨眼间,蹲在树干上的野猪消失不见。 林宏义只觉得是自己眼花,当发现老鼠快爬上竹杆时,才着急地拍、抖、戳。 落水的老鼠,拼命地往木筏上爬。 “汪汪汪~” 包子对爬上木筏的老鼠一爪一个,干脆利落地拍得稀巴烂。 二三十只老鼠,根本不够包子拍。 一只落单的老鼠,见同族死于非命,吓得玩起水上漂。 … “哼哼~” 野猪的哼唧声,唤醒看包子表演的两人。 逃出鼠口,又落入‘虎口’的野猪,摆烂地一躺。 滴溜着绿豆眼儿,偷瞧着围过来的两脚兽。 “呜~” 包子一声低吼,吓得野猪翻身爬起,肚皮紧贴在船板上瑟瑟发抖。 “哈哈,这是一只胆小如鼠的野猪,估计是投错了胎。” 林姝饶有兴趣地看着,野猪那双滴溜溜转的绿豆眼儿。 这是一头聪明的野猪,但也仅限于此。 她拿出一把未见过血的尖刀,笑嘻嘻地道。 “姥爷,今晚能不能吃上肉就看你的了。” “哈哈哈,包在姥爷身上。 杀猪刀在手,天下我有。” 吴一刀拿过尖刀,顿时豪气大增。 “姝儿,你去看看船篷搭得合适不。” 吴一刀不愿外孙女看到血腥的杀猪场面,故意将她支开。 全然忘了,外孙女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狠货。 杀猪,于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 装乖的林姝,躲进新搭的绸缎棚下。 意念沉入空间,拿出小凳、小桌、炭炉、铜锅。 一桶井水、少量调料、葱姜、萝卜、碗筷瓢盆、菜刀,和一小背篓木柴。 木筏上全是易燃物,用炭炉是很不明举的事儿。 林姝眼睛突然一亮,怎能忘了空间里那堆坛罐呢! 找一个比炭炉矮一些的敞口坛子出来,敲掉上半截坛口。 用匕首在下面割一个添柴的口子,将炭炉放进去点火一试。 炭炉像穿了一层铠甲,火势一点儿不受冷风的影响。 呼呼的火焰,很快给棚内增添温暖。 林姝往铜锅里注入半锅冷水,三大碗白米、半碗高粱米。 添上柴火,坐在炉边用勺子慢慢搅拌。 待水开后,用小火慢慢煨着。 一柱香后,铜锅闷饭出炉。 林姝扫一眼空间内数量不多的土豆,由最初的几颗发展成半分地。 想吃一顿土豆烧牛肉,都被她再三否定。 只要这半分地的土豆一收获,她就可以敞开吃一顿了。 为了以后有吃不尽的土豆,她太不容易了。 … “咦,姥爷闻到饭香了。” 吴一刀提着剥皮野猪进来时,鼻子用力地一嗅。 对棚内出现的新东西了然地一笑,决定大显身手一回。 “就等着肉下锅了,姥爷请。” 林姝端下铜锅,当面又拿出一铜锅。 站在吴一刀背后的林宏义,眼皮直跳狠狠地瞪一眼不着调的小家伙。 “小妹,去看着包子,别让它吃多了。” 林宏义只想将人赶紧支开,万一姥爷问起来怎么说。 或者有什么心思,他也好有个应对。 “你们不会把内脏,都给包子吃了吧!”林姝有些着急地道。 她见拿进来的野猪内脏,只有猪肚和猪肝,顿时有些头痛匆匆向外走去。 却见包子趴在木筏上,对面前的猪内脏东一爪,西一爪地挠。 就是不下嘴咬,林姝不由得好笑。 “包子,有肉肉怎么不吃。” 包子摇头摆尾地从内脏中挑出猪心,往她面前一推。 “给我的。”林姝双手环胸,黑脸道。 “汪~呜~汪~呜~” 【生肉吃了长虫虫。】 “那叫吃得脏不生疮,有得吃就不错了,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林姝狠撸一把狗头,将猪心收进空间煮上。 剩下的大小肠和肺,她并不打算清理,拿过竹杆准备钓鱼。 一串猪肠扔下水,两息后便有鱼冒头。 鱼越聚越多,不远处一条水线直奔过来。 ‘哗~’ 啃咬猪肠的鱼像受到惊吓般,翻出阵阵水花。 一巴掌大的鱼嘴,一口咬在猪肠上狠狠地一甩。 林姝赶紧抓紧竹杆,用意念快速将这一坨收进空间水田。 吊在猪肠上的鱼,大都在七八斤以上。 最大的那条鱼浑身细白鳞,约两米长。 “翘嘴鱼!好家伙这么大。” 林姝惊呼出声,野生翘嘴鱼有着‘淡水之王’的称号。 以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着称。 这么大的翘嘴,是她从未见过的。 见猎心喜之下,林姝又将残缺的猪肠扔出空间,继续守株待兔。 或许是因为洪水的原因,大鱼有种倾巢而出的感觉。 只一会儿的功夫,猪肠上便吊满了鱼头。 其中以翘嘴居多,好像一下子捅了翘嘴的老窝。 林姝笑呵呵的全部笑纳,这下又可以增添一道美食了。 ‘嗖~’ ‘嗖~’ ‘嗖~’ 猪肠刚落入水中,三条水线快速奔来,差点儿将林姝手中的竹杆吓得甩出去。 当她感觉手中一沉时,忙收起竹杆。 三条近三米的翘嘴,各霸一方死死地吊在猪肠上。 第89章 险胜 林姝看着水田内的三条大家伙,忍不住比划一下自己的身高。 呜呜呜,她还没大鱼的三分之一长。 可悲啊! … “汪汪汪~汪汪汪~” 包子急切的汪声唤醒林姝,她抓着竹竿快速地扫一眼水面。 屋顶、树枝、桌椅板凳、杂草等,可谓是五花八门。 还有各种尸体,顺着洪水奔流而下。 突然,林姝面色剧变。 赶紧将木筏上剩下的野猪内脏,全部推入洪水,还不忘放水清理木筏上的血迹。 水中探出一三角形的大头,冰冷的三角眼盯着木筏。 黑色的长身躯在洪水中特别显眼,身躯一弯便是数米。 “姥爷,救命啊!” 林姝脑中警铃大响,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身处洪水还没脱险,又遇上巨蟒。 一看那三角形的脑袋和冰冷的眼睛,就不是一条好货。 “怎么啦!马上就……” 吴一刀提着尖刀跑出布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快速游过来的大家伙。 老脸跟着一变,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眼睛却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压着嗓子喊人。 “宏义,有危险!” “……” 跟着出来的林宏义,很快发现洪水中的巨物,不由得咽下口水。 “姥爷,那个大家伙是什么!” “巨蟒,一口能吞下一个活人。”吴一刀心慌慌地道。 他看一眼站着不敢动的乖孙孙和包子,慢慢地挪过去。 … 三人站在一起,紧紧地捏着削尖的竹杆,都紧张得一脑门儿的汗水。 包子躲在后面,不时小心地探出狗头看一眼。 抬头见主人紧张的样子,低吠一声与三人并排站在一起。 巨蟒轻蔑地看着难得一见的活物,轻拍尾巴加速前进。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林姝默数着两者间的距离,当数到五米时。 潜藏在洪水中竹尖,对准三角形脑袋的眼睛扎过去。 ‘呲~’ 突然出现的竹尖,擦着蟒眼而过。 一丝血迹落入洪水,很快被洪水冲走,却被林姝眼尖地发现。 ‘咝~’ 巨莽双眼一瞪,吐着红信卷上竹杆。 林姝握竹杆的双手微微发颤,双眼圆睁,心快蹦出嗓子眼儿。 两根埋藏的竹杆,同时发力扎向巨蟒的眼睛。 ‘呲~’ ‘呲~’ 可惜都与蟒眼错身而过,只在蟒皮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 同样,也将巨蟒惹恼。 林姝见计划失败,‘嗖’地扔出竹杆。 很快,洪水将竹竿和巨蟒一起带走。 三人暗吁一口气,可却哽在喉里怎么也吐不出。 因为,该死的巨蟒又轻松地向木筏游来。 “姥爷,怎么办啊!” 林姝这下是真没办法了,因为她从未有这样的战斗经验。 在洪水中本就如履薄冰,又遇上这么一个要鸠占鹊巢的大家伙。 他们还将它给惹恼了。 … “乖孙孙,再来。 决不能让它上木筏,咱们跟它耗上了。”吴一刀咬牙跺脚道。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家伙,以前只是听人说过有这种东西。 遇见的人,要么主动献牲口填饱大家伙的肚子。 要么送命。 能活着脱离蟒口的人少之又少,更没听说过打败大家伙的事儿。 吴一刀思来想去,总觉得大家伙与蛇差不多。 只不过是体形变大了,但要害部位肯定在七寸。 “乖孙孙,切记打蛇打七寸。 一会儿让姥爷先来,你们俩再上。” 林姝稳定下心神,很是赞同姥爷的话。 问题是巨蟒的七寸在哪里,总不能拿个尺子去量吧! 看来,只能估摸着来了。 对了,蛇的七寸应该指的是心脏吧! 林姝将这一疑惑告诉两人,都没有经验的三人,只能如此办了。 … 三人重振旗鼓,与巨蟒再次展开一番搏斗。 险象环生之下,最终给巨蟒以重创,被洪水卷走告胜。 “呼,太凶险了。” 林姝手脚发软地瘫坐下,看着夜色下明晃晃的洪水,真是心神疲惫。 她看一眼同样疲惫的两人,特别是姥爷一坐下便低头打起了呼噜。 “大哥,来扶姥爷进去。” “好~” 林宏义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吃力地搀扶着老人进去。 闻到饭菜香,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响。 林姝拿出一个充电灯,放在角落里。 又拿出两床搜刮来的被子铺好,将疲惫的吴老头儿安顿在被窝里。 两人一狗借着弱光,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饭菜,谁也没时间说话。 呼呼的夜风,刮得布棚上啪啪响。 下肚的食物刚转变为热量,就被寒风带走。 林姝放下碗筷,起身拿出一大卷油毡布。 见林宏义要收拾碗筷去洗,道。 “别洗了,先将油毡布铺上。 不然,一晚上就得将人冻透。” 林宏义搓搓发冷的手,嗡声嗡气地道。 “外面太冷,大哥去铺。” 林姝摇头没接话,越快铺好油毡布才能休息。 吃饱后,她感觉头重脚轻,这是风寒的表现。 想到此,林姝赶紧去看睡着的老头儿。 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呼出的气体发烫。 伸手一摸老头儿额头,滚烫的触感。 “不好,姥爷发热了。” “什么,这下怎么办。” 林宏义一听急得团团转,连铺油毡布的心情都没了,守在吴老头儿铺前着急上火。 林姝冷静地端来一盆凉水,打湿毛巾拧干,敷在老头儿的额头上。 “大哥,不要在这里挡着我。 去铺一层油毡布,布棚里暖和了,姥爷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我马上去。” 林宏义一听铺油毡布有用,起身时身体摇晃了一下,只当是没站稳。 林姝给了足够的油毡布,开始一门心思照顾老头儿。 拿出空间内的风寒退热颗粒和退烧药,兑在杯子里捏着老头儿的鼻子灌下。 好在,老头儿虽发热,还知道吞咽。 虽然过程有些粗暴,但目的是好的。 林姝看着那发红的鼻头,只希望老头儿醒来后,不要与她计较。 林姝喝下两袋感冒颗粒预防,将棉衣换成羊皮袄子,戴上毡帽顿觉暖气不再流失。 又拿出两顶毡帽,两件羊皮袄子,两床棉被。 守在吴老头儿的铺前,不时伸手试一下他额头。 第90章 落汤鼠 “小妹,姥爷好些没有。”林宏义抖着身子进来道。 他小心地将舱门处的布帘子系好,见小妹不断地小鸡啄米,忙闭嘴不说话。 颠簸的木筏像摇篮一样,哄着一老一小熟睡。 林宏义探手试过老人的额头,提起的心才放下。 他用被子盖在缩成一团的林姝身上。 换上羊皮袄子和毡帽,洗把冷水脸清醒一下。 钻出布棚,当起了一老一小的值夜人。 包子关切地看一眼睡着的主人,雄赳赳地跟上林宏义。 【在这关键时刻,它也要保护小主人。】 … 残月当空,惨白的月光照着湍急的洪水。 一叶孤舟漂浮在天地间,凄凉而空旷。 阴森、恐怖感顿生,极大地考验着少年的内心。 林宏义看一眼身后的布棚,里面有最亲的人,脚边还有忠心的包子。 他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哪怕是孤身在洪流中。 “我们一定可以安全上岸。”林宏义对着残月发誓道。 发完誓,当他再看到洪水中苍白的面孔时,心里的恐慌慢慢褪去。 对于洪水中的浮尸,见得越多就越麻木。 林宏义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生死有命,福贵险中求。’ 白天打捞到近二十匹布,全是绸缎和细棉布。 他看一眼用绸缎搭建的布棚,暗道幸好娘不在这里。 不然,他们的耳朵又得受罪。 林宏义看着那堆棉布傻笑,这得做多少套衣服呀! 光想想就乐得不行,他一个乡下小子只要有新衣服穿,就非常满足了。 泡水衣服总比补丁衣服强,他一点儿都不挑。 捞上来的三个箱子都锁着,还没来得及破开,他要等小妹一起开。 想明白这一点儿后,又在残月下当起了打捞工。 当漂浮的尸体靠近木筏时,林宏义又面无表情地将其推开。 … ‘吱~吱~’ 一只落汤鼠爬上木筏,得意地搓爪爪,鬼祟地往布棚里跑。 ‘嗖~’ 一只庞然大物降落在落汤鼠面前,一爪子将其按住。 ‘吱吱吱~’ 落汤鼠在爪子下只露出一个头来,奋力地挣扎和抗议。 ‘吱吱吱…’ ‘呜~’ 狗同鼠讲,林宏义表示听不懂兽语。 眼见包子占据绝对上风,他就不插手了。 ‘吱~吱~吱吱吱~’ 落汤鼠眼神里一阵慌乱,双爪合十地乞求着。 包子根本不将这个小东西看在眼里,眼神里尽是鄙夷之色。 它才是小主人的乖崽。 就凭这丑陋的东西,还想给它当小弟。 想屁吃还差不多。 看我包大爷怎么玩死你个小东西。 … 林姝警觉地醒来,探一下老头儿额头,又摸下自己的额头。 “呼,退热了。” “乖孙孙,姥爷吓着你了吧!”吴一刀睁眼疲惫地道。 他只觉全身酸软无力,见乖孙孙守在面前,心知自己这是生病了。 人老不中用,又给乖孙孙添麻烦了。 “姥爷泡在洪水里受了风寒,现在已退热。 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林姝笑眯眯地道。 她扶老头儿坐起,用被子垫在背后,给他套上羊皮袄子。 细心地掖好被角,又倒一碗温水过来。 “姥爷先喝碗水,润润嗓子。” 吴老头儿眼圈发涩地接过温水一饮而尽,慈爱地看着林姝。 “乖孙孙辛苦了,姥爷嘴里没味儿,想吃点儿清淡的东西。 要是有冰啤和烤羊肉,就更好了。” 得,老爷子这是馋那口肉了。 “安排!”林姝爽快地道。 只要老爷子愿意吃东西,那就说明病好得差不多了。 搬过小方桌,小手在上面一挥。 一瓶冰啤、一盘烤羊肉串、一盘手抓羊肉、一碟酱黄瓜。 美食当前,什么酸软无力全抛到脑后。 老爷子手也不擦,抓起羊肉串一口撸到底,嚼得喷儿香。 “就是这个味儿,一口下去百病消。” 吴一刀边吃边赞,左右开弓吃得脸色红润。 林姝舀来一碗米饭,一小盆野猪肉汤,小方桌再无空隙可放。 “姥爷,你吃着,我去换大哥进来休息。” “嗯,等姥爷吃完就去换你。” 吃个半饱,吴一刀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当然不愿意累着自家的乖孙孙了。 … 落汤鼠奄奄一息地躺在木筏上,举着前爪投降,却得不到一丝同情。 ‘呜~’ 包子叼着落汤鼠的尾巴,甩啊甩。 本就剩一口气的落汤鼠眼睛直翻白,白沫从尖嘴流出。 【吱吱吱~鼠生好艰难!】 “包子,你在干什么呢!” 一声清喝,吓得包子赶紧吐出尾巴。 ‘噗噗噗~’连连吐口水,还用爪子沾水洗嘴。 好像遇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姝拿着手电狐疑地过去一看,一只被玩秃噜毛的小老鼠。 口吐白沫,可笑的是小眼睛直翻白眼儿。 她抬脚踢一下,一脸同情地道。 “你惹谁不好,怎么偏惹上包子,这不是送上门儿给它玩儿吗!” 【族人都被你们给灭了,我只想找个安身之所,哪里知道惹上个大魔头。】 【鼠生太难了,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林姝只见落汤鼠爪爪和尖嘴微动,哪里听得懂它的鼠语。 只当这家伙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汪呜~汪呜~” 包子点头又是摇头地挡在小主人面前,坚决不能让小主人同情这个丑东西。 林姝审视地看着包子,这家伙表现异常啊! 她用电筒光照在一狗一鼠身上,摸着小下巴点头道。 “包子,落汤鼠交给你了,不要弄死了。” 为了给平淡的漂流生活增添一些乐趣,林姝决定留下这只小老鼠当个乐子。 ‘吱吱吱~’ 落汤鼠翻身爬起,抱着前爪冲林姝作揖。 “不错不错,还是只懂人性的落汤鼠。 好好表现,保你吃喝不愁。” 林姝满意地点头,接下来不再管两只。 有包子这个老大在,落汤鼠再大的本事也闹不出个花儿来。 她接过林宏义的竹杆,将人赶进布棚。 残月下打捞漂流物,不时有尸体漂流到木筏前。 林姝抖抖小肩膀,她还是老实地开盲盒为好。 不是她胆儿小,是真瘆人得慌。 一堆打捞物,对木筏的承重有一定的影响。 正好趁着夜色,将一些有用的东西收进空间。 第91章 林老婆子之死 林姝捏着木箱的锁头一扭,锁头断裂,连撬锁的功夫都省了。 ‘哗~’,洪水与箱内的物品一起倒出。 林姝用手电筒一照,花花绿绿一箱子的女子衣服。 上手一翻全是绸缎裙装,其中有一件是红色喜服。 “可惜了,不知是哪家小姐的大喜事。” 林姝惋惜一声,小手却翻得更快。 古代女子出嫁时,尤其注重嫁妆。 那是女子在婆家立足的根本,也是娘家的面子。 林姝看着打捞起来的箱子,脑中臆想连篇。 “嘎嘎嘎,珠宝首饰快到我碗里来呀!” 乐滋滋的人,在衣服中间翻出一个红色荷包。 立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小心地打开荷包。 十颗金花生,在电筒光下闪闪发亮。 “嘎嘎,真是心想事成啊!” 林姝将金花生收进竹屋,快速地扭开其他箱子的锁头。 裙装、鞋袜、里衣、手帕荷包、蚕丝被,占据了八口箱子。 衣服再好,对林姝来说并没多大用处。 她最想要的珠宝首饰,却一箱都没有。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箱珠宝首饰的重量只有沉底的份儿。 只能说一声,可惜了。 但林姝还是不死心,将每口箱子底部都仔细地摸一遍。 果然,有两口箱子有夹层。 一个夹层里藏着一张地契、一张房契,银票两千两,金票一千两。 一个夹层里藏着一百颗金花生,好在这一箱里装的全是轻巧的绸缎里衣。 不然,也只有沉水底的份儿。 林姝顺手将房契和地契扔进竹屋,很快打消暗地里出手的想法。 “不错,收获一百一十颗金花生。” 林姝捏着油纸包好的银票,心想着得尽快兑换成实物才稳当。 她将这些东西全收进空间,该洗的洗,该晾的晾。 有了这些意外收获,想偷懒的人也盯着水面准备雷霆一击地打捞。 特别是浮在水面,只露出一个头的箱子。 捞了五六个木箱上来,里面都是一些没用的旧衣物。 林姝将其全部推入水中,雄心壮志地再捞。 好运好似都用完了一样,再也没捞到一箱有价值的东西。 … “救命啊~救命啊!” 寒风吹来一道微弱的声音,林姝一手捂耳当没听见。 周围全是水,突然出现一道呼救声。 不是鬼,也胜似鬼。 铁石心肠的小家伙,从来没有菩萨心。 包子叼着落汤鼠过来,靠坐在小主人腿边。 发亮的眼睛,在水面上搜寻目标。 “主人,右手边的一根树桠上有一老女人呼救。” “不管她。”林姝冷漠地道。 “主人,好巧哦!” “怎么,是认识的人。”林姝疑惑地道。 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有限。 林家人已死,退一步就是林家村人。 那样的话,更不能救了。 当初他们一家被除族时,可没一个林家村人说一句好话。 她凭啥要救人于水火中。 “不光认识,还是非常熟悉的人。”包子故意卖关子道。 “快说,再磨叽扣你早饭。”林姝威胁道。 “主人,你又欺负狗狗。” 装可怜的包子,咧嘴傻乐,接着道。 “主人,划过去让她看清你是谁。 走嘛,绝对会有惊喜。” “听你这么说,那我得去看看是什么人物,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好奇之下,林姝调整木筏的方向划向右侧。 一束电筒光照着只露出个头的树桠,披头散发的老女人坐在上面,死死地抱着树干。 躲在树桠上的蛇虫鼠蚁,不断地啃咬着老女人。 痛痉挛的老女人抖动时,身上的小东西簌簌往下掉。 林姝看得头皮发麻,将木筏停在五米外,便不敢前进。 “菩萨~救命~救命!” 察觉到光亮的老女人扭头甩发,露出一张吊着两只蜈蚣的脸来。 “林老婆子!” 林姝惊呼出声,这老女人不是死在村子里吗! 她稍微一想,便明白是被林二壮给忽悠了。 他所谓的解决,应该只是相对于某些人来说。 或者是断其手脚,在这乱世中更不易生存。 想到这一点儿的林姝,并没生气。 因为,再怎么说林家人都是林二壮的血亲。 他再狠也不可能弑母,那样的话会被人说成大逆不道。 更会对子女的亲事,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打一辈子光棍儿。 … “你~你是谁,救救我。 我有银子,有很多银子。” 林老婆子一听是认识她的人,眼珠子乱转。 只要这人救下她,总不可能因为没银子,再将她给推下水吧! 那样的话,她非骂她祖宗八代不可。 “哈哈哈,林老婆子,看看我是谁!” 林姝大笑着将电筒光照在自己脸上,故意呲牙咧嘴道。 此时的林姝,不再是当初那个皮包骨的小丫头。 脸上已长一层肉肉,眼里更是神采奕奕。 不怎么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死丫头,还不来救你奶。” 林老婆子一眼认出最不喜的孙女,她眼前闪过最不喜的老二一家。 “哈哈哈,死老太婆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啊!” 林姝仰头大笑,咬着电筒慢慢划走木筏。 “死丫头,你给回来。 我是你奶,你不救我会遭天打雷劈的。” 林老婆子尖声大骂,急切地松手扑向木筏的方向。 ‘扑~嗵~’ 林老婆子一落入水中,遥遥只见露出一个头顶。 两个浮沉间,所在之处出现一个小旋涡。 然后,没了然后。 …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林姝哼着跑调的歌,用力地划着木筏远离树桠,心情更是从未有过的爽快。 “乖孙孙,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吴一刀打着饱嗝儿,裹紧身上的羊皮袄子出来。 “乖孙孙,这歌儿真好听。” “哈哈哈,那是。” 林姝得意地昂头,也不看看她是谁。 怎么也是跨越几千年的人,唱歌虽跑调,但有些词儿却是真好听。 更何况这是每年春晚的压轴节目,能不好听吗! “汪汪汪……” 包子摇头摆尾,向吴一刀讲述林老婆子的死。 “哈哈哈,咱包子想说什么。” 吴一刀亲热地揉着包子的狗头,嘀嘀咕咕地跟包子乱说一通。 第92章 蛇鼠 夜晚的木筏,最大的敌人是蛇鼠,更可怕的是毒蛇。 半死不活的人,反倒成了弱者。 为了防止蛇鼠上木筏,林姝和吴老头儿分前后值守。 她从空间内拿出两盏充电小夜灯,放在木筏上。 一见有东西往上爬,就毫不留情地戳下去,或弄死。 包子以其特殊的视力,和敏锐的动作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跑着前后支援,死在它爪下的老鼠最多。 被包子玩秃噜毛的落汤鼠,瑟瑟发抖地蹲在木筏上,亲眼见证两脚兽和四脚兽的凶残。 嘀溜转的绿豆眼儿,慢慢变得畏惧和清明。 ‘吱吱吱~’ 落汤鼠见一只蝎子爬上木筏,一蹦三尺高地吱哇乱叫。 林姝扭头一看,一只与落汤鼠差不多大的蝎子,挥着两大钳子正与它对峙。 ‘咝~’ 林姝一阵牙痛,洪水中咋什么玩意儿都有。 蝎子不该是丛林、阴暗潮湿之地才有吗! 谁来告诉她,滚滚洪水都不能淹死这货。 她踮脚上前,一竹竿戳在大蝎子肚皮上。 ‘噗~滋滋~’ 硕大的肚皮爆出黑色汁水,飞溅在木板上,瞬间变成冒烟儿的黑点。 一股难闻的刺鼻味,充斥在鼻间。 “黑寡妇?” 林姝不敢相信被毒蝎子咬的后果,赞赏地给落汤鼠一块指头大的生肉。 “吱~吱~” 落汤鼠眼睛biu地一下发亮,抱着生肉一时不敢下口。 人性化地看林姝一眼,又看一眼爪中的生肉。 ‘吱~吱~’(真给鼠鼠吃。) “对,奖励你的。 好好表现,以后都少不了你的肉。”林姝好笑地点头道。 ‘吱~’ 林姝竟神奇般地看到落汤鼠的笑,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劳累过度。 眼花了。 … 翌日。 三人一狗站在木筏四方,忙着驱赶靠近的蛇鼠。 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发白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一点儿温度。 “乖孙孙,这天气不对劲儿,怕是又要下大雨。”吴一刀抬头看着天空道。 “还下,咱们的布棚怕是经不起风吹雨打。” 林姝一听要下雨,又开始牙痛了。 难怪蛇鼠一个劲儿地往木筏上爬,这是预知有危险发生了。 简陋的木筏,根本经不起大风大浪。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宽、加固。 要是有汽车轮胎就好了,可惜只能想想。 “姥爷,捞些木箱上来,我们得把木筏加固。” 林姝说着,放出十根合抱粗的枯树、一捆尼龙绳,和一袋布条、斗笠、蓑衣。 “好!” 吴一刀看到突然出现的枯树,也不来及多问,一门儿心思地打捞木箱。 “大哥,过来给布棚加固。” 林姝在布棚外围放一圈儿枯树,道。 “大哥,先将枯树固定在木筏上。 再将布棚固定在枯树上,一定要系牢了。” “好,包在大哥身上。” 林宏义手脚麻利地干活儿,没什么主意的他,当然是小妹说什么便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在兄妹俩齐心协力下,终于将布棚重新固定。 林姝又将打捞上来的木箱倒空,放布棚里压着边沿。 容易打湿的被子和衣服,全部放在木箱上。 又用尼龙绳将木筏重新固定,三人才心下大定。 匆匆吃过从空间内拿出来的饭菜,天空已变得阴沉,呜呜的风刮得布棚哗哗响。 木筏随着浪花摇摆起伏,没固定的箱子长腿似的跑。 “大哥,快。” 林姝手脚并用地趴在一个木箱上,小短手还想去够另一个移动的木箱。 奈何手太短,根本够不着。 一个浪打来,布棚内的木箱嗖嗖跑。 包子急得在箱子上跳来跳去,最终只能按一个。 林宏义手忙脚乱地将六个木箱固定好,颠簸让他脸色苍白,趴在木筏边连连干呕。 在外面驱赶蛇鼠的吴一刀,也被颠簸得面色苍白。 早上吃的那点儿东西,早被吐干净。 … ‘噼哩叭啦~’ 豆大的雨点砸在水面上,泛起无数波纹。 一会儿功夫,水面上便生起了阵阵水雾。 眼见雨势越来越大,斗笠和蓑衣已不管用。 起伏的浪花拍打在木筏上,感觉要沉似的。 林姝的心,也随着木筏起起伏伏。 “姥爷,别管外面了,快进去躲会儿雨。” 林姝扯着犯倔的老爷子往布棚里走,一把年纪还不听话,真是让人头痛得很。 将人一老一少安顿在木箱上,自己也坐上木箱,闭目在空间内搜寻。 找来找去,只有白色泡沫能用。 那还是刚回家,买家电的包装泡沫,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林姝跳下木箱,揭开油毡布一看。 雨势比刚才还大,风大浪大下木筏已完全浸泡在水里。 她甩出一小堆白色泡沫,拿出三件卡片式雨衣。 “乖孙孙,这要怎么弄!”吴一刀见此,两步过来道。 “姥爷,把这个白色的东西,拴在木筏的两边。 这么大的风浪,实在是怕木筏承受不住。”林姝着急地道。 她又打开卡片式雨衣,示范给两人看。 “这个东西好,轻巧还遮雨。” 林宏义好奇地东摸西摸,一脸的看西洋镜儿。 林姝也不多解释,反正拿出来的东西多了,说与不说都一样。 三人戴上斗笠,将泡沫拴在木筏的两边。 飘摇不定的木筏,因为泡沫的加入多了两分稳定。 林姝不安的心,也因此稳定下来。 “小妹,你进去歇会儿,我和姥爷在外面守着。” 林宏义推着她往布棚里走,小妹昨晚半夜后就没合过眼。 林宏义既心疼又内疚,他能为小妹做的实在太少。 若不是有小妹在,他和姥爷根本无法在洪水中生存。 连最基本的木筏都造不好,更别说打捞物品了。 “好!” 这具小身板实在是困得很,不想生病就得好好休息和吃饭。 一进布棚脱下斗笠和雨衣,林姝便坐上木箱消失。 … 林姝冲进浴室泡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倦和寒意。 穿一件长到小腿的t恤,一手擦头发,一手往嘴里塞饭团。 进厨房忙着煮饭、炖肉,这才抽空窝在客厅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闹钟一响,迷糊地爬起来用冷水洗脸才精神些。 想到水田里的鱼,林姝又紧锣密鼓地去挖鱼塘。 第93章 挖鱼塘 林姝站在一块大水田边,双手微抬双眼圆睁。 鼓着小脸,全神贯注地将水田里的淤泥,移到空着的地里平铺开。 当脑子迷糊身子打晃时,一块两米多深的鱼塘挖好。 林姝看一下时间,刚好过去一个小时。 喝一瓶冰镇快乐水,满足地打一个水嗝儿。 林姝又扛着锄头,打通水田到鱼塘的通道。 鱼顺着水流越狱到水塘,下降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 这些,对林姝这个空间主人来说,都是新奇和欢喜。 冥冥中,好像有一只手在主宰着一切。 “空间精灵! 空间精灵! 空间精灵!” 林姝望着空间欢喜地喊,可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她很快收起心中那一丢丢的失望,有空间和乾坤袋已是幸中之幸。 再多的要求,就是贪得无厌了。 … “咻~咻~” 牧场边,林姝抿唇吹口哨,引来吃草的一群牲口。 她摸着二黑和小黑的脑袋,想到下落不明的大黑。 心下黯然。 当时,洪水来得太快,她根本没时间去找大黑。 还有那辆由三轮车改装的骡车,也不知会落到什么人手里。 三只中,尤以大黑最聪明,且速度更是能与马相媲美。 这也是每次都带大黑出去的原因。 林姝爬上牛大宽厚的背,任由它驮着四处走。 放眼望去,发现羊群新添了十一只小羊羔。 野鸡和家鸡合二为一,组成一个新家庭。 看那样子,有发展壮大的趋势。 为了实现鸡蛋自由,林姝只能忍着。 冰箱里剩下的十几颗鸡蛋,她一直舍不得吃。 只有馋的时候 ,才煮上一两颗尝尝味儿。 若是敞开肚皮吃,还不够一顿她造。 没有最便宜的蛋白质,那就吃鱼好了。 想到便做。 林姝捞一条十多斤的翘嘴鱼上来,扛回厨房。 去鳞、内脏、切块腌制、油炸、炒香辣料。 半小时后,一大盆香辣鱼块出锅。 闻到久违的辣味儿,林姝口水直流,不顾烫地夹一块香辣鱼入口。 “呼~呼~” 香、辣、鲜,外酥里嫩的口感,一吃就停不下来。 林姝守在鱼盆前,干掉小半盆才停手。 “妈呀,太好吃了,出去后得多钓些。”林姝嗦着手指,嘀咕道。 端着剩下的大半盆香辣鱼闪出空间,霸道的香味儿瞬间充斥在布棚内。 噼叭的雨声一点儿未见小,林姝探头冲外面道。 “姥爷、大哥,进来加餐了。” “来了,这天儿真冷,手脚都快冻僵了。” 吴一刀进来,跺跺脚道。 “什么味儿,这么香。” “绝对好吃,快尝尝。” 林姝笑眯眯地给两人递上筷子,一点儿没因自己偷吃而不好意思。 她那叫尝味道,不然谁知好不好吃。 两人看到那红彤彤的鱼块,不由得咽一下口水。 迫不及待地夹一块鱼肉,轻咬一口。 ‘咔~嚓~’ “咝,好辣~好香~” 林宏义咝哈着舍不得吐出来,却越吃越带劲儿。 “乖孙孙,来口白的。”吴一刀意犹未尽地道。 “行!” 林姝给老头儿倒出半碗高粱酒,说是高粱酒,但赶后世的度数差远了。 所以,根本不怕老爷子,会被半碗高粱酒给放倒。 至于林宏义,在她眼里还是未成年。 喝酒就免了,快乐水还是可以来一瓶的。 虽然,那是她难得的口粮。 “小妹,你怎么不吃!”林宏义不忘关心地道。 “我吃过了,这鱼好吃吧! 都是从洪水中钓上来的,你们吃着,我去钓鱼。”林姝指着外面道。 “是很好吃,一会儿我们也去钓。”吴一刀滋一口酒,美滋滋地道。 跟乖孙孙混,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那些个笨蛋,都是没眼力见的家伙。 活该他们饿肚子。 嘎嘎嘎! … 闻到香味儿的包子,哈啦子长流,却被勒令不许吃香辣鱼。 林姝给它一盆野猪肉拌饭,给落汤鼠一小块野猪肉。 体形相差巨大的两只,并排在一起吃饭。 一只哐哐开造,一只尖嘴斯文地飞快动。 安顿好四张嘴,林姝这才穿上斗笠和雨衣出去。 雨蒙蒙的水面上,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或许是因为大雨的原因,蛇鼠奇迹般的很难见踪影,这也算是变相的福利吧! 拿把小椅子坐上,竹杆尖绑一块巴掌大的野猪肉。 往洪水中一放,开始姜太公钓鱼。 ‘啪~哗~’ 约半分钟,一阵水花响。 几张大嘴争抢着肉,搅起阵阵水花。 吃饱喝足的林姝,提起竹杆一甩。 三条咬着野猪肉不松口的大鱼,稳稳地落进空间内新挖的鱼塘。 两条约二十斤重的翘嘴鱼,一条约三十斤重的大口鲢。 开杆就爆桶,给林姝极大的干劲儿,得意地道。 “我真是个钓鱼高手呀!” 一甩一收间,杆杆不走空。 近百条大鱼被收入空间鱼塘,品种更是丰富多样。 草鱼、鲢鱼、鲫鱼、鲤鱼、黑鱼、鳜鱼、鲈鱼、鳝鱼、翘嘴鱼等。 林姝钓到双臂酸软,收鱼都差点儿收吐。 用做饵料的野猪肉,仅五块巴掌大的肉。 对她来说,简直是血赚。 … “乖孙孙,你钓的鱼呢!” 吴一刀喷着酒气出来,准备大干一番。 找了一圈儿,却没找到鱼。 “姥爷,你还是回去歇会儿吧! 一身的酒气,我怕你下水捞鱼去。” 林姝给大哥使眼色,让他赶紧将人扶进去。 林宏义无奈地一笑,他刚才劝过姥爷。 可姥爷不听啊! “嘿嘿,姥爷只钓鱼,不捞鱼。 今儿真高兴,有酒有肉的日子就是美。” 吴一刀越说越兴奋,一个浪头打过来身子一歪。 眼看着就要往水里栽,吓得兄妹俩赶紧去扶人。 “都进去,不钓鱼了。” 林姝吓出一脑门儿的冷汗,哪还敢在外面淋着雨钓鱼。 等老爷子鱼钓上来,人也差不多在湍急的洪水中了。 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与洪水抢人。 “我要给乖孙孙,钓好多好多鱼。 下次还吃香辣鱼,再来…再来二两白酒。” 吴一刀开始舌头打结,身子随着木筏东摇西晃。 吓得兄妹一颗心提得老高,夹着人就往布棚里送。 第94章 草莓酱 当三人一身都快发霉时,暴雨终于停了,木筏也不知漂到何方。 在这期间,没遇见过一条船或木筏。 甚至,连活口都很难见到。 方圆十里全是洪水,偶尔见到一块陆地,也只是没淹完的山顶。 林姝心底以为,别院的花船会顺着水流追上来。 却连一根儿毛都没见着。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只知道木筏彻底成了一叶孤舟。 … 三人一有时间便坐在木筏上钓鱼,从最初的兴趣满满到索然无味儿。 空间内,已有三个鱼塘装得满满当当。 林姝双腿盘膝于木箱上冥想,实则在打理空间。 扩种土豆、红薯、生姜、小葱、大蒜。 由最初的几棵,扩种到一小片。 这还是舍不得吃的情况下,不然早就消苗了。 从药铺买来的香料里,挑出有籽的八角、莳萝籽、花椒、香果、肉蒄等育苗。 将菜园里的菜全部摘下,品相好的存入乾坤袋,品相差的用来做小腌菜。 又重新种下一批菜,才去摘最后一批西瓜和草莓。 新长出来的五棵苹果树,已与她一样高。 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最后一批小西瓜约有一百多个,有大西瓜在前,小西瓜就没了多少吸引力。 看到成堆的小西瓜,林姝想到前世吃过的西瓜酱,决定试一试。 泡煮二十斤黄豆,制作辣椒末,煮黄豆和西瓜丁,加入甜面酱和调料。 放凉、装坛存入乾坤袋,这是暴雨期间的第二大收获。 林姝看着乾坤袋内,约一百公斤的草莓发怵。 乾坤袋虽有着神奇的保鲜作用,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新鲜水果放得太久。 正如冰箱中的水果,放置的时间一长,就会觉得不新鲜。 更别说是易坏的草莓,就更不能放得太久。 想到此,干脆拿一半儿出来做草莓酱。 于是,林姝又开始祸祸草莓,做出两大坛子草莓酱才罢手,原有的白糖也用去一半儿。 白砂糖,在这个时代属于精贵物。 平民别说买,连见都很少见过。 林姝只能寄希望于自制白砂糖,种甘蔗或甜菜,就成了下一个目标。 将这一目标记下,林姝装一小罐草莓酱出来。 又拿一颗白菜、一块猪肉、一把粉条、一个西瓜。 摆开三个粗碗倒上开水,往碗里加两大勺草莓酱。 红彤彤的甜水,带着一股清新的果香味儿。 坐在小椅子上垂钓的吴一刀,鼻翼微动。 眼睛一亮,起身往布棚里走。 三碗红彤彤的水,立马吸引了老爷子的注意力。 “乖孙孙,这是什么水,闻起来又香又甜。” “姥爷尝尝就知道了。”林姝故作神秘地道。 她将自己那碗喝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倒给包子喝。 落汤鼠闻到甜甜的味道,想吃又不敢与老大抢食。 急得直搓爪爪,绕着食盆打转。 ‘啪~’ 包子一爪将落汤鼠按住,继续哐哐舔。 当食盆里剩下一小口时,才松开爪下的落汤鼠。 ‘吱~吱~’ 落汤鼠翻几下肚皮才爬起来,嗖地逃离现场。 ‘吱吱吱…吱吱吱…’ 小家伙躲到林姝脚后,指着行凶的包子一通告状。 包子懒洋洋地睨它一眼,大摇大摆地出去。 落汤鼠气得暴跳,鼓着腮帮吱哇乱叫一通。 最终,见包子没影儿了,这才蹿到食盆前鬼祟地爬进去。 甜滋滋地吸溜剩下的糖水,美得摇头晃脑。 这种戏码每日都会上演,林姝已见怪不怪。 两只给枯燥的木筏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林姝也歇了赶落汤鼠下木筏的想法,把它当成了生活中的一员。 … “大哥,去喝甜水,把鱼杆给我。” 林姝坐在小椅子上,伸手道。 “顺便把午饭煮了。” “好,小妹中午想吃什么。” 林宏义愉快地交出钓鱼杆,乐呵呵地看着她。 虽说漂流的生活枯燥无味儿,但他却实打实地长肉了。 每顿不是大口吃肉,就是大口吃鱼,日子是从未有过的惬意。 敞开肚皮吃,哪能不长肉。 他竟希望这种生活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你看着办。”林姝懒洋洋地道。 “好嘞,等着哈!” 林宏义愉快地应下,两步走进布棚。 看到水灵灵的白菜、西瓜和新鲜猪肉时,眼神都不带动一下。 他麻利地蒸饭、洗菜,一看就是个熟手。 吴一刀甜滋滋地喝完最后一口糖水,眉头飞扬地坐在炉边添柴。 高兴时,还哼几句小调儿。 老爷子是一点儿不提着陆的事儿,暗地里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美好。 有着这两人的影响,林姝偶尔不安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 … “汪汪汪~汪汪汪~” 包子急促的叫声,惊醒草帽盖脸的林姝。 她揭开草帽,撸着包子的狗头安慰道。 “包子,不怕不怕不怕哦!” “汪呜~汪呜~” 包子又大叫几声,扑嗵一声跳进洪水。 “包子!” 林姝一惊,不知包子发现了什么,只得用力地划着木筏去追。 “包子,上来! 不想要狗命啦,快上来。” “乖孙孙,怎么啦!” 吴一刀听到动静忙出来,只当是包子落水了。 忙拿竹杆去捞,包子却自顾自地游。 “姥爷,过来划木筏。 不知包子发现了什么,跟着它。”林姝忙说明原由。 “好~” 找不到原因,吴一刀只得坐到另一边划木筏。 祖孙俩一左一右,很有节奏地划木筏。 生活在木筏上,三人划船的技术已相当于熟练工,配合的契合度也非常高。 包子以典型的狗刨式,抢先于一个半木筏的速度。 “汪汪汪~” 包子激动地朝前狂刨,摸不着头脑的两人只得加快速度。 洪水中奋力前进的包子,慢慢向右偏离。 林姝半眯着眼看向右侧,只见两百多米的水面上,露出一个房顶。 房顶上趴着一只牲口,头和四肢无力地垂着。 ‘噗~嗵~噗~嗵~’ 林姝的心不由得加快跳动,眼睛瞪大不敢眨一下。 答案快呼之欲出,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汪汪汪~” 包子围着房顶游,伸着狗头大声呼叫。 第95章 失而复得 “大黑~大黑~ 哈哈哈,找到大黑了。” 划到近前,林姝终于确定这只奄奄一息的家伙是谁。 仰天大笑三声,伸手将大黑收进空间。 她盘腿坐在木筏上,凝神将大黑移到牧场上,水草丰美的地方。 打来井水放在大黑嘴边,控制水流倒进大黑嘴里。 ‘叭~叭~叭~’ 闭眼的大黑,一股清泉下肚后缓缓睁眼。 眨眨眼落下一滴浊泪,歪头嚼一口青草慢慢咀嚼下肚。 ‘咴~咴~’ 小黑和二黑旋风般地跑来,两只看到突然出现的大黑,都伸出舌头亲昵地舔它。 小黑低头咬来青草,送到大黑嘴边。 林姝看到这一幕,眼圈儿发热。 忙回厨房,煮一大锅浓稠的稀饭。 吴一刀见乖孙孙坐着不动,便不出声地捞起包子,自己慢慢划着木筏远离房顶。 老爷子不时担忧地看一眼乖孙孙,心中又挂念着消失的大黑。 … 一大盆米粥出现在大黑面前,半跪着吃草的大黑,一头扎进米粥里。 ‘嗵~嗵~嗵~’ 片刻,一大盆米粥下肚,大黑慢慢站起。 看到熟悉的牧场,昂头大叫。 ‘咴咴咴~’ ‘咴咴咴~’ ‘咴咴咴~’ 三重奏响彻空间,引来各处吃草的牲口。 一只只见到久别的大黑,都激动地引颈大叫。 林姝只觉得脑子嗡嗡叫,忙退出空间。 咻地睁眼,起身活动四肢。 “乖孙孙,好了吗?”吴一刀小心地道。 “嗯,没事儿了。”林姝认真地点头道。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吴一刀得到满意的答案,也不细问原由。 而是用力地划木筏。 没人细问,林姝只觉得这样的相处很轻松,高兴地道。 “姥爷,中午加餐。” “好,姥爷要烤全羊。” 吴一刀一听可以加餐,想到吃过一回的烤全羊,忙点菜。 “没问题!” 林姝起身走进布棚,拿出一只热腾腾的烤全羊。 闻到烤全羊的奇香,林宏义看一眼自觉满意的猪肉炖粉条,顿觉无味儿。 暗自吸溜下口水,飞快地铲菜出锅。 有烤全羊在前,猪肉炖粉条很快失去了吸引力。 祖孙三人坐在满满当当的小方桌前,直接下手撕一大块烤全羊。 一口下去,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林姝还记得大功臣,直接扯一只前腿给包子。 落汤鼠也没被落下,林姝从嘴里省下一小块带骨头的肉给它。 林姝这边因找回大黑,大肆吃肉庆祝。 漂流在洪水中的生活,因接触到的难民少之又少。 三人的生活很是平静、安全,可说是养膘的日子。 为了打发枯燥的生活,林姝不光自己苦练功夫,也不忘监督一老一少。 变态到连包子和落汤鼠,都没能逃脱她的魔爪。 常将林宏义训得苦不堪言,木筏可不比脚踏实地的陆地。 … “爹,我好饿!” 面黄肌瘦的林宏庆抱着肚子,有气无力地道。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妹啊!” “……” 林二壮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闺女。 他抿一下出血的唇,再一次勒紧裤腰带。 当花船砍断缰绳顺流而下时,载着闺女和老大的木筏已不见踪影。 跳水的岳丈也下落不明,但愿他们遇上。 林二壮只敢往好的方面想,任何坏结果都不敢想。 也不明白为什么,花船明明是顺流而下,为啥还是没见到木筏呢! 林二壮看一眼舵舱,那里被两男一女霸占。 一青年男子打进入舵室后,便没再出来。 守在门口的一男一女抱着长剑,不许任何人进入舵室。 想到前两日的暴雨,船身颠簸得很是厉害。 应该就是那时,花船改变了航向,才让他与闺女失去相遇的机会。 林二壮一想到此,牙齿磨得咯咯响。 暗恨他们当初怎么没想到,夺下花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林二壮看着湍急的洪水,真想一头扎进去。 一头泡胀的猪漂在水面上,他努力收回视线不去多想。 突见猪身在动,定睛一看。 原来是有东西在啃食猪身,溅起阵阵浪花。 林二壮眼珠一动,心中已有所猜想。 看一眼饿得话都懒得说的妻儿,向三个舅子使眼色。 “有事儿?” 吴大舅艰难地咽一下口水,哑着嗓子低声道。 “再弄不到吃食,船上要乱了。” 林二壮凑过去与三人低语几句,三人皆暗暗点头,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水面。 当看到水面上的猪尸时,眼睛biu地一下子亮如白昼。 但三人很快垂下眸子,又一阵唉声叹气。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吴大舅不知从何抠来一小块糖,悄悄递给林二壮。 “当心点儿,我们负责在上面接应你。” 林二壮接过糖藏在掌心,微微点头。 将糖含在嘴里,面朝洪水深吸一口气,脱下碍事的薄棉衣放到吴氏手中。 “替我看好了。” 吴氏含泪点头,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爬上船舷,跳入洪水。 她不由得想到男人要跳船找闺女时,或许当初就该让他跳。 不然,也不会牵肠挂肚地想失踪的爹和一双儿女。 ‘扑~嗵~’ 吴氏睁大蒙眬的双眼,看着男人跳入湍急的洪水,用力眨去眼中的泪水。 她,现在是三个儿子的娘亲,是他们的靠山。 闺女说过,‘哭是弱者的表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要坚强! 【可是坚强好难,她只想哭!】 刚憋回去的泪水又狂涌,吴氏扯袖子怎么也擦不干净眼里的泪。 “腊月,给我憋回去,你吓着孩子们了。”吴大舅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啪~” 吴二舅抬手就是一巴掌,低吼道。 “拿出你年轻时的泼辣来,姝儿和爹下落未明,哭有什么用。 二哥只要求你顾好眼前的三个孩子,不能寒了妹夫和孩子们的心。” “大哥二哥,你们……” 吴氏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一向疼爱她的哥哥,会出手打她。 “妹夫和外甥们会一直宠着你,哥哥再也不会。 从今天起,你必须面对现实。 否则,你哭一次哥哥打一次。”吴大舅狠心地道。 他双眼紧盯着水面,跳水的人一直没冒头。 心开始慢慢地往下沉,硬生生地憋回眼泪。 第96章 洪流夺食 “呼~” 林二壮冒出水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奋力向水中的猪游去。 “唉,那头猪已经发胀,不能吃了。”脸颊凹陷的王铁匠,惋惜地道。 这边的大动静,吸引了花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很多人看到水面上的猪,都不由得咽一下口水,却谁也没动。 因为,他们知道那猪已变质,不能吃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中很多人没跳水的勇气。 洪水中夺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很多时候,下得去却上不来。 船上的食物本就不多,加上人多无论怎么节省,终有吃完的时候。 一天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续命,喝水也是定量的无根水。 … 快靠近那头猪时,林二壮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浑浊的洪水下能见度非常低,他只模糊地看到几条一人长的影子在动。 猛地蹿过去,死死地掐住最近的黑影头部。 双手如钳子般抠到鱼鳃时,心头狂喜。 林二壮翻身骑在黑影背上,双腿用力一蹬浮出水面。 “天啦!好大一条鱼。”王铁匠咋咋呼呼地大叫出声。 ‘咕~咚~’ 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咽一下口水,纷纷扑向船舷,更有人恨不得占为己有。 掌舵的狄彦青发现船朝一边倾斜,脸色微变大喝道。 “狄成,告诉他们不想死就回到原位站好。” “是,公子。” 狄成恭身听令,抽出佩剑厉声对众人喝道。 “不想死的都站回原位,船快翻了。” 生死关头,个人的安危占据了上风,众人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原位。 心里已想着各种与鱼有关的美味佳肴,也认定那鱼有他们的份儿。 突然,两条绳子扔向林二壮所在的位置,吴大舅大吼道。 “拴好了,我们一起拉。” 两条绳子后面,分别站着吴家三个舅舅,吴大明兄弟俩和王大力。 王铁匠眼珠一转,给儿子使个眼色齐齐站到吴家人身后。 父子俩双臂环胸,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 鸟巢队的女人和孩子,都有样学样地组成一堵人墙,敌视地看着船上的人。 “狄成,去帮他们一把。”狄彦青沉声道。 想到漂在洪水上,不见踪影的豆芽菜,狄彦青眸子微暗。 他最终还是自私地选择了自己,是他忘恩负义地将豆芽菜推向深渊。 有狄成出面帮忙,船上的人既羡慕又嫉妒,却不敢造次。 因为,他们不想被扔进洪水里。 … 齐心协力下,林二壮和大鱼被拉上船。 吴氏含泪扑上前紧紧地抱着男人,刚想哭却被一道视线给吓回眼泪。 “姝儿他爹……快换衣服。” “别哭,咱有吃的了。” 林二壮哆嗦着身子,看到她脸上的红痕,眸子微暗却无力追究。 在吴氏的帮助下换上干衣服,接过狄成送来的热茶一口灌下。 “多谢小哥。” “不谢,都是公子的吩咐。” 狄成瞟一眼还在蹦跶的翘嘴鱼,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儿,老爷和公子们最是好这一口。 林二壮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舵室,与舅子们商量一番。 最终,这条五十多斤重的大鱼,分出一半儿给狄公子,另一半归鸟巢队分配。 不一会儿,花船上飘出阵阵鱼汤味儿,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 口水横流的视线,在两口锅前来回移动。 有那受不了诱惑的小孩子,哭闹着要喝鱼汤,谁也没搭理他。 鸟巢队的成员,组成一堵人墙挡在锅前,不让外人近前一步。 缓过来的林二壮,垂眸避开各种视线。 他深刻地认识到,没有闺女的支持,在这洪流中要养活五张嘴,太难了。 鱼汤放一小撮粗盐,对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堪比人间美味儿。 王铁匠一家因主动帮忙,也分到一小盆鱼汤。 元掌柜因一时矜持,没能及时与吴家人站在一起,正懊恼不已。 闻到鲜美的鱼汤不停地咽口水,见小孙子哭得直打嗝,却不好意思张口要鱼汤。 因为他没脸要。 后悔与自责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小碗鱼汤。 元掌柜顺着端鱼汤的手看上去,脸顿时臊得通红,眼圈儿更是发涩。 “林兄弟,我…” “多余话不说了,一切都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林二壮轻声道。 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再多就真拿不出来了。 “多谢多谢!” 元掌柜红着眼眶接过鱼汤,下定决心要时刻与林家人看齐。 鸟巢队的团结让他心动,元掌柜很清楚能受到特殊照顾,完全是因为那聪明的小丫头。 可惜,天妒英才! 只希望能有相见的一日。 … 花船上的人,或多或少地喝过鱼汤后,顶着洪水各出新招。 枯燥无望的等待,注入新的活力。 从一天一碗清粥的寿命,到五分饱。 花船上有了笑声和活力,众人对漂流生活也少了许多抱怨。 日升日落间,众人早已忘了今昔是何昔。 “山,前面有山!” 不知是谁指着前面大叫出声,立时引来众人围观。 “哈哈哈,有山有山啊!” “我们终于可以上岸了,老天保佑!” 林二壮也兴奋地看着远处的大山,却越看越眼熟。 那片山,不正是夜遇黑影刺客的山吗! 林二壮肩膀一垮,身上的精气神好似被抽空。 兜兜转转一大圈儿,却回到府城前的大山。 可惜的是没有先知,不然就不用折腾这么一大圈儿了。 那样的话,闺女还不会弄丢。 林二壮看着远处的大青山,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大青山绵延几百里,山体高而险峻,不失为躲避战乱的好去处。 为了寻找闺女,林二壮暂时不打算离开大青山。 他始终相信闺女还活着,只要尽心去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明确了目标,林二壮的精气神一下子恢复如初,开始期盼着陆的时刻。 不知愁的小孩儿,随着大人的惊呼声尖叫、跑闹。 在这欢乐的时刻,谁也没去嫌弃熊孩子犯熊。 一向板着脸不露任何表情的狄彦青,此刻也眸带喜意,小心地开着花船靠近。 ‘咔~嚓~’ 船底发出难听的咔咔声,心知是船体搁浅了。 狄彦青估算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百米。 看似很短,对于洪水中的普通人来说,却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第97章 上岸 “船搁浅了,抓紧时间下船。”狄彦青沉声道。 “不好,船进水了。” “快快快,下船。” “完了,船离山还有好远。” …… 花船一进水,众人都慌得团团转。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头一遭。 因为有很多人,在这之前根本就没坐过船。 “慌什么,把木板、箱子往水里扔。”狄成大喝一声。 他们本准备和公子一起先行离开,但公子让他和狄姣协助难民上岸。 在洪水中漂流这些日子,他们算是彻底摆脱追杀,那就帮一把 。 有人出面指挥,众人慌乱的心暂时得到安抚。 纷纷将船上能用的木板往水里扔,眼见船里的水越来越多,有人抱着木板双眼一闭跳下水。 林二壮将一块木板与吴氏绑在一起,认真地对林宏田道。 “老二,跟着你娘。” “爹,你呢?” “爹要带双胞胎,咱们在山上汇合。” “爹,那你快点儿,我们还要去找妹妹。”林宏田含泪道。 “好,爹答应你,上岸后就去找妹妹。” 林二壮心里一阵刺痛,他的小闺女不知流浪到了何处。 希望岳父和老大能看好小闺女。 提气欲跳船的狄彦青一顿,不动声色地将双胞胎提溜在手。 展开双臂飞身下船,足踏木板眨眼间便飞到山上。 他放下懵圈儿的双胞胎,负手而立远眺。 站在陆地上,林宏庆和林宏石仍觉得天地都在摇晃,小身板不由得随着晃。 林宏石一屁股坐下,抱着身边的树傻笑。 “多谢公子。” 林宏庆晃着身子,对狄彦青抱拳施礼。 “互利互惠。” 狄彦青淡淡地回应着,眼里却带着少许赞赏。 豆芽菜的四个哥哥中,最聪明的便是这个小哥。 若是加以培养,他日必成大器。 狄彦青摇去脑中不该有的想法,他如今自身都难保,更不敢与人有来往。 国恨家仇在身,当下以为父兄翻案为重,还要找回他们在战场上的遗骸。 狄彦青深知此次突然离京,必会给嫂嫂们带去麻烦。 身为镇国侯之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不相信父兄会临阵倒戈、出卖朝廷,自己却落个死无全尸。 ‘呼~’ 狄彦青暗吐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北境。 狄家男儿世代守卫边疆、忠君爱国,真要有什么动作,也不用等到狄家人丁凋零。 想到狗皇帝的种种猜忌和试探,狄彦青牙关紧咬,眸子里一片猩红。 【狗屁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狄家烈祖烈宗的每一个牌位,都是为大启国而捐躯。 最终却得到了什么。 … “公子,事情办好了。”狄成恭身汇报道。 狄彦青暗恼,怎么能随意情绪外露。 此乃兵家大忌,不可不可。 “走!” 狄彦青一声令下,头也不回地扎进大青山。 林宏庆瞪大眼睛,看着眨眼间便在几十米外的人。 他,竟然与武林高手说过话。 小少年的心一阵儿狂喜,咧嘴傻乐。 “傻儿子,高兴什么呢!还不快去生火。” 林二壮拖家带口地上岸,却见双胞胎一个站着傻乐,一个抱着树根摇来晃去。 双胞胎不会真傻了吧! 想到此,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嘿嘿! 爹,你看见没,那位公子是武林高手。 高手哦!妹妹说是很厉害的人。”林宏庆流着口水乐呵地道。 “是高手也是别人,与咱家有什么关系。” 林二壮语带怨气,紧闭一下眼睛。 心中不由想,若是当时那位公子肯出手救闺女一把。 他们一家人也不用生生分离,而闺女至今没有一点儿消息。 每每想到这一点儿,林二壮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炸一样难受。 但他相信闺女一定活着。 前世的姝儿活到八岁,现在的姝儿才六岁,且还有神秘法宝。 这也是他坚信的原因之一。 … 一行人是上岸了,但身上的衣服也全湿透。 寒风一吹,一个个冷得浑身发抖,忙着生火取暖。 火堆的大小,表明阵营的大小。 其中尤以鸟巢队的火堆最大,围在一起烤火的人也最多。 洪家村剩下的人还有约三十人,也是一个不小的团队。 剩下的都比较零散,皆以家庭为单位各成一伙。 吴大舅穿上暖烘烘的棉衣,细看一眼火堆边的人。 新加入的王铁匠和元掌柜,两家人也在此列。 除了失踪的老头子和两个外甥,其余的队员都在。 这一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相聚。 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在洪水中该如何过活。 吴大舅心底黯然,心知担心得再多都没用,眼下还得以活着的人为重。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寻找食物,妇人和孩子以挖野菜、捡柴禾为主。 青壮年分为两组,一组负责打猎,一组负责寻找可以避风的山洞。” “好,我加入打猎队。”王铁匠举手道。 “还有我。”王铁柱也举手道。 王铁柱知道,他们一家能被鸟巢队接收,完全是沾了林家人的光。 特别是那个失踪的小姑娘。 有了自己的队伍,王铁柱一直不安的心,也安定下来。 只要他们没有坏心,外出寻找食物时,最起码不用担心老娘和妻儿的安全。 仅这一点儿,就解了他和爹的燃眉之急。 还没出府城的逃荒路就这么难,谁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困难。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就是有银钱都买不到东西。 王铁柱捏着衣角的银票,连连苦笑。 没曾想,真有一天是拿着银钱都买不到吃食。 他们在来的路上,连府城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荒郊野外的不知是何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娘,这里有好多木耳。”林宏庆指着枯树根大叫道。 “这里也有。”林宏石指着不远处的枯树道。 “赶紧摘,吃不完的拿回去烘干。” 吴氏头也不抬地摘着枯树上的木耳,她也不明白这都十一月了,怎么山上还有老多木耳。 一些枯死的树上,还有难得一见的蘑菇。 【若是姝儿在此,肯定会高兴吧!】 吴氏不由得想到失踪的女儿,眼圈儿又一阵发红。 她深吸一口气,将要掉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因为,闺女最不喜欢她哭。 从此以后,她要做一个不哭的娘亲。 第98章 旗开得胜 暴雨后,这片山上根本没有人类踏足的痕迹。 竟冒出许多木耳、野菜、蘑菇,连难得一见的野鸡、野兔也有露头。 以林二壮为首的打猎队,打猎的同时还兼顾找容身的山洞。 他记得离石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能容十几人的山崖。 鸟巢队有六十多人,根本住不下,只得另想他法。 但那块山崖仍被他记下,若是找不到大的山洞,他可以带家人去住。 … ‘哼~哧~哼~哧~’ 林二壮抬手示意后面的人不要动,他轻轻地拨开灌木丛一看。 差点儿笑出声儿来。 那黄褐色的肚皮,竟意外的可爱到流口水。 一大一小野猪,正吭哧吭哧地啃枯树上的木耳。 林二壮转头与队员一阵儿比划,众人眼里迸发出惊喜之色。 野猪,那可是肉啊! 他们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光是想想就馋得不行。 现在一听有野猪,更是口水狂咽。 大男人也馋肉啊! 可他们随身带的刀具,在发洪水那刻都落在别院。 如今,手上拿的是最简陋的棍子和绳子,面对两头野猪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林二壮的意思是拿下小野猪,但队员们不愿意啊! 两百多斤的大野猪,够他们吃几天了。 好不容易遇上一头大野猪,哪有放过的道理。 几人嘀咕一通,决定全部拿下。 林二壮取下背着的粗绳子,在绳端绑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蹲着身子,将绳子圈在左臂,右手拿着拴石头的一截绳子甩。 ‘呼呼呼~嗖~’ 带着石头的绳子,呼啸着直奔大野猪。 绳子像有生命似的,在大野猪脖子上绕几圈儿。 抖动间与另一截绳子,缠绕打结。 吃得正欢的大野猪,被突然而至的绳子惊得哼哧大叫。 两只绿豆眼儿嘀溜溜地四处打量,四肢前蹬甩头摆尾,想甩掉脖子上的束缚。 瞬息间,林二壮跳出灌木丛,拉紧绳子围着大野猪跑圈。 王铁匠等人忽啦啦地跑出来,抡起手中的棍棒,对准两头懵圈儿的野猪一通乱棍。 乱拳打死老师父,更何况是两头没有智商的野猪。 一通乱棍下去,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哈哈哈,爽! 没想到我王铁匠,也有打野猪的一天。” 王铁匠豪迈地扔下断掉的棍子,说是棍子都快与成人的大腿粗了。 可见这家伙的力气,非常人能比。 “赶紧抬回去,血腥味儿太浓,当然引来猛兽。”林二壮提醒道。 众人一听会引来猛兽,啥兴奋也不敢有了。 扯来藤蔓将野猪一捆,拖着飞快地离开。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吃肉,干劲儿是杠杠的。 … 一回到临时营地,两头野猪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欢呼。 离得不远的洪村人,那是羡慕加嫉妒恨。 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贴到野猪身上去了,更是绿得发亮。 衡量一下实力悬殊,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营地。 “村长,这山里肯定还有别的野猪。 他们能打到,我们也可以。”洪大吸溜着口水怂恿道。 “咋的,你会打猎。 还是说野猪是你家亲戚,你想它来就来。” 洪村长摸着饿扁的肚皮,不耐烦地道。 “难道我不想大伙有肉吃,得有人肯去打猎才行。” 洪村长扫一眼在场的人,嘴碎又爱占便宜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村民们对出手的人,是既怕又恨。 可又能怎样呢! 现在眼看着别人有肉吃,一个个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洪村长眸色微闪,沉声道。 “都别在这儿干看着,赶紧找寻落脚的地儿。 万一又下雨怎么办,洪水又涨起怎么办?” 洪村长连续几个怎么办,将村民问得哑口无言。 那些抱着捡便宜心思的人,竟回味起船上的生活来。 每天啥也不干,总有吃食哄肚皮,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喝上一碗鱼汤。 洪大贼眉鼠眼地凑到洪村长面前,捏着嗓子道。 “村长,与咱们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咱们人多,完全可以将那些人收拢。 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洪村长有些意动地咽一下口水,当他看到男多女少的鸟巢队时,又歇了歪心思。 “年轻人有闯劲儿,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我老了没那么多精力,能守护好村民已是最大的努力。” 洪村长眉毛微挑,有人愿意冲锋,不答应才是傻子。 洪大垂眸好一会儿,抬头时眼里一片狂热。 捏着拳头,低声发誓道。 “村长,你就等着看好吧! 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们也能做到。” “好,我代表全村支持你,加油!” 洪村长眉开眼笑地拍着洪大的肩膀,又是一通鼓励才将人打发走。 “保证完成任务!” 洪大大吼一声,蹬蹬蹬地跑去召集人手进山。 十几个青壮年在野猪肉的诱惑下,跟着洪大一起离开。 话里话外,都是会弄回多少头野猪。 好像野猪躺在那里,等着他们尽管去抬就是。 想要多少有多少,比家养的还好抓。 有野猪肉的刺激,留下的女人和孩子都兴致满满地去捡干柴。 有了野猪肉,野菜已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连木耳和蘑菇,也被排斥在外。 全都一心等着有吃不完的野猪肉,心想只要柴禾足够就行。 … 连在一起的火堆上,架着一排长长的烤野猪肉,‘滋滋’冒油。 浓郁的焦香味儿,牢牢地抓住每个人的胃。 功臣林二壮拿起一块烤肉,不顾烫地撕下一块肉,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烫得张嘴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只得囫囵吞下。 “香,可以吃了。” 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朝自己面前的烤肉下手。 一时之间,全是哈气声和咀嚼声。 受不了烫的小崽子,烫得哇哇大哭。 连蹦带跳地捧着烤肉,边哭边吃。 一头一百多斤的小野猪,只剩下内脏、头和四蹄没吃。 每人拿着一块骨头,嗦得有滋有味儿。 着陆的第一顿饭,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剩下的那头大野猪,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民生活虽苦,他们却过着有肉有菜的好生活。 谁能与他们相比。 第99章 大腿骨 吃饱喝足的鸟巢队,精力充沛地前往新的落脚点。 走时,当然不忘带走所有东西。 被啃得溜干净的野猪大腿骨,被双胞胎扛上肩带走。 吴氏见此脑袋都大了,要是晚上不经意间见着白森森的大腿骨,不得将人吓死。 “老三老四,把那东西扔了,怪不吉利的。”吴氏劝道。 “娘,这东西比木棍结实多了。 我要拿来当武器,才不丢。” 林宏庆抱紧大腿骨,紧走两步远离娘亲。 林宏石闭紧嘴,跟上小哥的步伐。 若是小妹在此,绝对会赞同他们。 【他想小妹了。】 吴春桃吴春香眼睛一亮,她们怎么没想到这点儿。 姐妹俩嗵嗵嗵地跑到吴二舅身边,扯着他衣摆道。 “爹,我们也要野猪大腿骨当武器。” 吴二舅额头青筋直跳,两闺女这是什么想法。 哪有拿大腿骨当武器的,何况还是两小姑娘。 说出去不得吓死几个人,以后还怎么说婆家。 “爹给你们弄两根结实的棍子,再系条红丝巾在上面,肯定好看。”吴二舅笑眯眯地哄道。 “不要,就要大腿骨。 双胞胎表弟都有,我们也要嘛!” “爹,那不是还有一头大野猪吗!” “你不答应,我们就去找姑父要。” 双胞胎你一言我一语,差点儿将吴二舅闹晕。 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双胞胎闺女的古怪要求。 大腿骨,竟受到小崽子们的集体欢迎。 人手一根大腿骨当武器,超级拉风。 打架时一亮出来,绝对会吓退一些胆小的人。 鸟巢队在天黑前,找到夜宿的山洞。 林二壮将剖好的大野猪肉割成条,让人串成串在火堆上烤干。 小崽子们在清理出来的山洞里,以各家为单位铺上枯草。 妇人则清理捡回来的蘑菇、木耳、野菜,放在火堆边烤着。 “咱们现在最缺的是刀具,其次才锅碗瓢盆。” 吴大舅看一眼在场的男人们,提议道。 “洪水过后食物更难寻找,也容易 发生瘟疫。 我的意思是在山里多停留几天,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都捡回来,尽量烘干储存。 外面的日子怕是越来越不好过,不知又有多少人沦为难民。” 男人们交头接耳一番,纷纷同意吴大舅的意见。 洪水没退去,就是想走也走不远。 再说,谁也不知道洪水还上涨不。 “我觉得应该再向山里走,我们能来到这里,那别的难民也可以。”林二壮提议道。 “从明日开始,我会沿着洪水寻找爹和两个孩子。” “妹夫,算我一个。”吴三舅看着他道。 “小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孩子们还小,离不了你的照顾。” 林二壮只差没说,现在就带着妻儿踏上寻找闺女的路。 “我也有找爹的责任,谁也别拦我。”吴三舅固执地道。 一旁烤蘑菇的吴三舅妈赵氏,听到男人的话急得直跺脚。 龙凤胎才八岁,没男人在身边护着,她一个女人家根本没办法保全龙凤胎。 爹又不是他一人的爹,再说爹是因为小姑子家才出事儿。 想到此,赵氏忙给两个妯娌挤眼色。 说白了,三个女人都不想男人离开。 她们再泼辣终归是女人,没有男人在身边护着,都得抓瞎。 “有财他爹,咱们顺着洪水走既能钓鱼,还可以找人。 万一哪天运气好,给碰上了呢!”吴大舅妈刘氏一脸兴奋地道。 “借大嫂吉言,一定会的。”林二壮双手合十道。 “好,就这么定了。 从明天开始,让有财、有钱几兄弟轮流陪你找人。”吴大舅拍板道。 他最担心的是,林二壮一时想不通,单独出去找人。 腊月不得哭死。 想想都头大得很,派孩子们跟着也是为了看着二壮。 夜色将近,鸟巢队安排好值夜的人看火堆。 没事的人,相继回山洞休息。 众人睡在草铺上,总觉得还在船上。 … 外出打猎的洪大等人,连根野猪毛都没见着。 路遇两只野兔时,因抢夺发生争执而大打出手。 或许是在船上憋得太久的原因,两三个人的打架很快变成混战。 当一群人鼻青脸肿地站在洪村长面前时,差点儿将洪村长气死。 “你们…你们真是好样儿的。 呵呵…呵呵… 老大老二,带上你们娘走。” 洪村长面对一群无能的村民,气得啥话也不想说。 心知带着这群累赘不会有一点儿好处,还不如趁此断个干净。 自己一家人在这山里,活下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村子都没了,还当个狗屁的村长。 等村长一家走入夜色中,一些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没人管了。 “村长走了,我们怎么办。” “洪大,都是你的错。 自己没打猎的本事,还想出风头,这下好了。” “洪大,村长一家走了,你就得负责我们的吃食。” “对,选洪大当村长。” …… 洪大一听让他当村长,还有些沾沾自喜。 可当村民问他要吃食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 心道,他要是有这本事,还跟一帮村民混个屁。 干脆趁人不注意,灰溜溜地跑了。 当村民们发现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 没了村长的村民,顿时成了一盘散沙。 为一根野菜或一朵蘑菇,都能吵嚷半天。 吓得没走的人家,连夜摸黑远离洪村人。 想追着鸟巢队的足迹去,却因黑夜失去方向,顿时后悔不已。 … 林姝收起一条二十多斤的黑鱼,抛杆欲甩时顿在半空,惊喜地大叫。 “姥爷姥爷,后面有木筏,快看啦!” “哪儿呢,哪儿呢!” 林宏义和吴一刀,听说有同类忙从布棚里跑出来。 那急切的样子,比看新媳妇还积极。 “看,后面。”林姝欢快地挥手道。 吴一刀举手搭在眉梢好一会儿,悄声道。 “乖孙孙,准备抄家伙。” 兄妹俩正为遇到同类而高兴,被老爷子一句话给吓回现实。 兄妹忙别一把长砍刀在后腰,各握一根长竹杆在手,紧紧地盯着漂流的木筏。 三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件儿童玩具和一个鼓鼓的荷包。 包子头微低,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落汤鼠裂嘴露出两尖牙,前爪搓搓吱吱叫。 第100章 洪流拼杀 简易木筏上露出数颗蓬头垢面的头来,一时雌雄莫辨。 但从其外和身形判断,应该是成年男子为主,妇人和小孩儿为辅。 林姝只当是妇人和小孩子生存率低,并没做他想。 简易木筏的人,瞧见林姝的木筏时,眼睛咻地发亮。 宽大结实,又有遮风挡雨的布棚。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条肥狗。 无论男女,在看到包子时都眼睛发绿,狂咽口水。 面色红润的三人,更是引起简易木筏上男人的注意。 蓬头垢面下狂热的目光,似将三人剥成赤条。 “头儿,他们一看就不缺吃食。”一男人低声道。 林姝耳朵微动,如芒在背。 她紧盯着简易木筏的一举一动,低声道。 “大哥,快划。” 说罢,坐在小椅子上卖力地划船桨。 林宏义啥话也没问,两步跳到另一边坐下。 ‘哗哗哗~’摇着船桨卖力地划,溅起阵阵水花。 吴一刀站在木筏上,握紧竹杆紧盯着慢慢靠近的简易木筏。 多日来的孤寂流浪生活,让他差点儿忘了。 世上还有弱肉强食。 老人常年杀猪的气势破体而出,平和的目光慢慢变得噬血。 寒风拂面却屹然不动,藏在水中的竹杆蓄势待发。 … 木筏因为兄妹俩的努力划桨,加速顺流而下。 穷追不舍的简易木筏,哪肯放过到嘴的肥肉。 双方实力不对等的努力下,两者的距离越来越短。 “嘎嘎嘎,老头儿拿命来。” “哈哈哈,老子要那小的和肥狗,谁也不许跟老子抢。” “头儿,给俺们喝口汤就行。” “哈哈哈,那不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嘛!” 对方猖狂地叫嚣着,根本没把林姝三人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一老两小纯粹就是有点儿家底的普通人。 林姝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不想与对方发生冲突。 哪知人家明晃晃的,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再躲就真是不人了。 林姝放开船桨,重新拿着竹竿站起身。 小小的一团挺直背脊,沉声道。 “大哥,准备战斗。 一个不留!” “好!” 林宏义沉着应下,目光在木筏上扫一眼。 冷静地搬两口大箱子压在左边,以此达到平衡。 很快,祖孙三人并排站在一起,看向越来越近的木筏。 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飘过来的阵阵腐臭味儿。 “拴好安全带,准备。” 林姝一声令下,三人动作整齐地将木筏上的安全带拴在腰间,以确保万无一失。 … “嘿嘿,小家伙准备还蛮充分嘛!” “哈哈哈,准备再多还不是一场空。” “兄弟们,上!” 简易木筏上的歹徒,一朝得令都急吼吼地用手中的长棍、竹杆进攻。 站在木筏边的三人,忽地闪躲开。 那麻利的身形,好似经历过数百回。 殊不知,这正是林姝无聊时,用自制弹弓进攻的后果。 ‘咻~’ 一颗石子破空而出,直取满嘴跑火车歹徒的面部。 ‘咻~’ ‘咻~’ 闪躲开的祖孙三人,人手一把弹弓,射出远程武器。 “哎哟~谁敢伤我!” “哎哟,流血了。” “啊~” 中招的三个歹徒,呼痛着往脸上一摸。 漆黑的手上一把湿,还带着一股子腥味儿。 歹徒不在意地舔一口手,血腥味儿激起他们心底的凶性。 完全不在意的抹一把滴血的额头,眼睛猩红地盯着面色红润的三人。 林宏义的小心肝吓得一抖,心中怕怕却上前一步。 换弹弓为竹杆,抽出腰间的长砍刀,唰地砍向伸过来的一根竹杆。 ‘咔~嚓’ 竹杆一断为二,令林宏义勇气倍增。 左挡右砍,削去歹徒的第一波攻击。 手中的砍刀,因用力过猛而卷刃。 少年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红润的脸色因激动而潮红。 看着林姝,双眼亮晶晶地道。 “我打赢了。” “大哥最厉害!” 林姝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大哥无论是勇气,还是出刀的速度。 都有非常大的进步,那些日子的打,真没有白挨。 “大哥退后,我来。” 林姝以同样的装备,上前一步挡在吴一刀身前。 没能抢得出手机会的吴一刀,虽有些懊恼,内心却很高兴。 他一把年纪,能从乖孙孙这里学到一身本事。 真不枉他跳船一场,这辈子有得吹了。 是真值了! … 林姝与歹徒直面硬刚,手中锋利的砍刀随手一划拉。 如切瓜砍菜般,轻松断掉对方的木棍或竹杆。 突然,一根铁钩直取她脑袋。 ‘咻~’ ‘咻~’ 两枚石子儿破空而出,直取铁钩的主人,却仍晚了一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刚站在木筏上的人鬼魅般消失不见。 ‘咦~’ 诧异间,小小的一团闪现,手中的长砍刀向前一挥。 ‘咔~嚓~’ ‘滋~滋~’ 拿着铁钩的半只手掌,带着滋滋响的鲜血落入洪水。 ‘哗~’ 两条鱼儿张大嘴,露出细密的牙齿争抢半只手掌。 ‘啊~啊~’ 迟来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将争食的鱼儿惊吓跑。 林姝木 着一张小脸,冷冷地举起滴血的长砍刀,冷酷地道。 “再来!” 她扔掉竹杆,从木筏上拿起一把粪叉子。 林姝反手将长砍刀插在后背,端起粪叉子。 戳~挑~叉~扬~戳~ 小小的一团,用起近两米的粪叉子来得心应手。 对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被她戳中要害,挑下简易木筏的歹徒。 一落水便成了,吴一刀打击的对象。 老爷子痛打落水狗的特技,全来自于林姝。 一冒头就狠狠地戳,而且专挑眼睛戳。 丝丝血迹漂在水面上,引来食肉鱼的争抢。 累得手臂酸软的林宏义,见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手臂也不酸了,拿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打地鼠般‘邦邦邦’地敲。 绝不让歹徒,有露出水面换气的机会。 没了后顾之忧,林姝手中的粪叉子抡得飞起。 力大如牛加上吃得饱,在此时的优势就完全体现出来。 一叉子抡起一个歹徒,往洪水里轻飘飘地一抛。 一百多斤重的歹徒,在她手里如豆腐般落水。 惨叫声伴随着鲜血,有声有色还怪有意思。 一盏茶的功夫,林姝便将简易木筏上的歹徒全部挑入洪水。 第101章 一时好意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两名看不出肤色的妇人,跪在简易木筏上不停地磕头。 目光闪躲的双眼,藏在枯草般的头发下偷窥。 ‘嗖!’ 突然而至的粪叉子,毫不留情地直刺前面妇人的胸部。 “啊~” 吃痛的妇人,双手抱着胸前的粪叉子。 脸上露出古怪的笑,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姝,泪水和鲜血齐齐滴落。 “小小年纪好狠的心。” 妇人抱着粪叉子,用力地向前一顶。 “奴家多谢小公子成全。” 林姝只觉得握粪叉子的发烫,眼睛有些酸涩。 在干掉那些歹徒的时候,她早注意到这妇人的眼神。 有激动、悲伤、解脱,唯独没有对生的渴望。 仔细一想也知道,这个妇人经历了什么苦难。 当一次恶人也是当,数次恶人也是当。 还不如一当到底。 圣母是什么东东,林姝表示不知道。 … “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一程。”林姝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妇人道。 “老爷,奴家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您。”妇人战战兢兢道。 妇人拨开脸上的头发,露出黄皮寡瘦又脏污的一张脸。 微侧着身子面对吴一刀,眼皮儿眨呀眨,一副娇柔的做派。 吴一刀左右望望,只见两外孙古怪地看着他。 他一脸无辜地搓去脸上的鸡皮疙瘩,举起一只手道。 “乖孙孙,姥爷可什么都没做。” “嗯,什么都没做,为啥会看上你。 自己解决吧!还有小的。”林姝鼓着腮帮子道。 “好,姥爷来。” 吴一刀一口应下,杀生的事儿本就该让他来。 乖孙孙还小,最好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想到此,吴一刀拿过粪叉子狠狠地对准妇人。 妇人瞪着恐惧的双目倒入洪水,至死都不明白,她常用的招术怎么不管用了呢! 剩下的三个小崽子,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眼泪啪啪掉。 “唉!” 吴一刀叹息一声,举起粪叉子怎么也下不去手。 林姝垂目,心知就会这样。 她现在不想知道这三个小崽子,与简易木筏上死去的人是什么关系。 也无从查证。 可真要她下手,也有些下不去。 她转身进布棚,拿一袋约十斤重的鱼干出来,扔向简易木筏道。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的命了。” “谢公子救命之恩。” 三人中最大的小崽子,将布袋子抱在怀中,感激地磕头。 林姝摆摆手,坐下摇船桨。 她这也算是当一回圣母吧! 能不能活,真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若是让她将人留在身边,那是万万不能的。 东郭先生的故事,流传数代不是没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她怕麻烦。 … 三人划着木筏快速地顺流而下,谁也没回头看一眼简易木筏。 他们很清楚,有三道视线紧紧地盯着。 林宏义虽心有同情三个小崽子的遭遇,却不敢擅作主张。 若是换他一人在洪水中漂流,怕是早就没命了。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又哪来的脸面留下陌生人。 木筏划出去老远,林姝都没听到一老一少出声。 她暗暗点头,这才是逃荒路上的最佳搭档。 这一天过得史无前例的刺激,一旦松懈下来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阴沉的天空压境,一股寒风刮过冷意渐增。 “大哥,生火。”林姝起身伸个懒腰道。 她看着阴沉的天空发愁,拴紧腰带尽量不让寒风钻进去。 抬头间,脸上落下一片冰凉之物。 伸手一抹,已融化在脸上,心里却敲起了警钟。 “不会是下雨了吧!” 她睁圆双目,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小妹,你看什么呢!”林宏义过来不解地道。 “不是生火煮饭吗?想吃什么。” 林姝清晰地看到一片小雪花落下,心也跟着发冷起来。 “这么冷的天,来个羊肉锅子吧!”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林宏义一听有羊肉锅子吃,欢快地朝布棚走去。 “下雪了,什么时候才能靠岸。”林姝喃喃自语道。 这具身体记忆中的北方,那可是要冻死人的地方。 最深刻的便是大雪封山、食不裹腹,靠积雪充饥。 尽快找个落脚之地才是上策,眼下的洪水已渐退。 三个路盲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更别说还漂在水面上。 这才是最愁人的地方。 … 想得再多也没用,林姝干脆不想了。 眼下还是先填 饱肚子再说,谁知下一刻会面临什么。 炭炉上,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散发着独特的香味儿。 三人两宠围坐在小方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手抓羊肉。 不时蘸上一些干料,增添的辣味渐渐驱散寒意。 好奇的包子,盯着干蘸碟流哈喇子。 为满足其好奇心,林姝好意给包子一块沾了辣椒面的羊肉。 好吃的家伙一口下去,辣得张嘴哈气嗷嗷叫。 “该,让你好奇。” 林姝倒一盆清水给包子,好笑又好气。 ‘吱吱吱~’ 落汤鼠捧着小块羊肉,笑得东倒西歪。 ‘啪~’ 气恼的包子,一掌将落汤鼠按在爪下,呲牙盯着它。 只见落汤鼠摊开四肢,一脸生死可恋软耙耙地躺着。 包子抬起爪子拨弄几下,无趣的放开落汤鼠。 “两只真是成精了。”吴一刀摇头道。 他捧起落汤鼠,放在膝头拨弄几下。 小家伙活过来后,绿豆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吴一刀。 “哈哈哈,给你一块肉当补偿。” 重新得到一块羊肉的落汤鼠,立马恢复活力飞快地开动两只尖牙。 … ‘沙~沙~沙~’ 一股冷风从缝隙吹进布棚,锅里的热气飘摇不定。 林宏义起身去系帘子的绳子,不禁打个哆嗦,探头一看。 白茫茫的雪花,片片飞舞而下。 “下雪了!好冷。” “什么,下雪了。” 吴一刀一听下雪了,立马没了逗小宠的心情。 他提溜着落汤鼠放在小篮子里,起身去查看。 帘子一撩开,雪花随着寒风飘进来。 “这鬼天气,这么早就下雪。” 吴一刀忙系好帘子,长叹一声道。 “唉,这场雪怕是没那么容易停。” 他的老寒腿,竟然没有一点儿痛疼的反应。 不应该啊! 第102章 发酒疯 年轻时风里来雨里去,不到三十岁便落下老寒腿的毛病。 往年一到冬季,最难过的就是膝盖,常痛得他彻夜难眠。 这次下雪,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吴一刀看着膝盖上厚厚的羊皮绑腿,咧嘴笑出一脸褶子。 他慈爱地看一眼乖孙孙,将一切都归功于乖孙孙身上。 “乖孙孙,下雪了。” “知道,姥爷又想喝两口吧!” 林姝秒懂地拿出一壶白酒和三个小杯子,给三人都满上一小杯。 喝酒还是上辈子的事儿,真有些想念那一口。 ‘滋~’ 林姝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只觉有些寡淡。 干脆一口闷,熟练地再满上一杯。 “小妹,你不能喝!” 林宏义后知后觉地阻止 ,忙抢过酒壶。 少年端起酒杯尝一口,辣得五官皱成一团。 “好辣,真难喝。” “哈哈哈,你小子真孬。 姥爷想喝到你孝敬的酒,怕是难了。” 吴一刀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全然不觉得才六岁的女娃,喝酒有什么奇怪之处。 反而端起酒杯,跟林姝轻碰一下。 “乖孙孙,来咱爷俩喝一杯。 喝了这杯可不能再喝了,当心长不高。” 林姝两杯酒下肚,小脸红朴朴有些酒意上头,脑袋点如小鸡啄米。 趁着脑袋还清醒,拿出两块羊毛毡子,两床棉被,一背篓木柴。 “咻~”原地消失,喝酒吃肉的一老一少手一顿。 只瞬息间,又接着吃喝直至酒干菜尽。 … “嘿嘿,房子在转。 嘿嘿,我也转转,嘿嘿!” 酒意一上头,林姝只觉见啥啥转。 一脸傻笑地跟着东转转,西转转。 张开双臂傻笑着在田间地头,像踩高跷一样危险重重。 又跑到鱼塘边,一手插腰一手怼里面的大鱼一阵吐槽。 浮在水面抢食的鱼,纷纷躲下水面,一片静悄悄。 “这才乖嘛!下回再聊哈!” 林姝过足了嘴瘾,颠颠儿地摇回竹屋。 一进去,便一头栽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得,小酒疯子还知道回家睡觉。 … 五点钟的闹钟一响,林姝一个鲤鱼打挺起床。 准备穿鞋时,才发现鞋子都没脱。 断片儿的人,早已想不起没脱鞋子的原因。 麻利儿地冲向牧场,与等候在此的大黑展开一场追逐赛。 小小的身影儿,时而奔跑,时而跳跃,时而翻上大黑背。 挥洒一身的力气后,又摆开架式耍铁棍。 呼呼生风的铁棍,在她手中好似有灵魂一样。 刚劲有力,每一招都带着轻微的破空声。 牧场上的动物,一边吃草一边看她腾跳翻转。 其中尤以大黑,看得最专注,也蹦跶得最高。 兴奋时还昂头‘咴’几声,哪还有一点儿要死的样子。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 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 准备外出时,林姝习惯性地倾听外面的动静。 哗哗的水流声中,伴着细微的沙沙声和呼噜声。 皱着眉头一想,才想起外面下雪了。 忙翻出厚实的棉帽、棉靴、手捂子,抱着闪出空间。 包子警觉地睁眼,尾巴摇得飞起,一上来就是贴贴、蹭蹭。 布棚内,炭炉上的铜锅冒着白雾。 火红的炭炉,冒着丝丝热气。 呼啸的寒风,刮得棚布哗哗响。 一老一少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得正香甜。 林姝将帽子等物放在床铺上,见炉子边有一大盆发面,挽起袖子准备揉面蒸馒头。 “小妹,你醒啦!”林宏义迷糊地睁开眼道。 “吵着你了,大哥。 你再睡会儿,我来做早饭。”林姝轻声道。 “别,还是大哥来。” 林宏义一听小妹要做饭,忙一咕噜爬起来。 他可舍不得让小妹做饭,大冷天的得多冻手。 他是男人皮糙肉厚,一点儿都不怕冻。 小妹是姑娘家得精养着,爹连针线都舍不得让小妹摸。 他就更舍不得了。 … 林宏义麻利地穿好衣服,洗净手开始揉面,关心地道。 “小妹多穿点儿别着凉了,想吃包子还是馒头,或油饼。” 林姝一听油饼,立马想到油条豆浆,口水哗一下流出来。 她抹一把嘴角的口水,笑道。 “要油条和油饼,脆香脆香的可好吃了。” 说着,拿出一小坛油。 本想吃糖包子,又觉得太麻烦了便没说。 想吃豆浆就更好办了,有从镇上搜刮来的小石磨。 小小的一个跟后世的工艺品一样,很是方便。 泡豆子已来不及,那就磨干粉好了。 只见小石磨在她手中转得飞起,一只手灵活地添着黄豆。 林宏义只看到石磨残影,换他的话根本不敢去添黄豆。 怕把手给卷进去,那就惨了。 吴一刀躺在床铺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外孙忙碌。 觉得这辈子是真值,家里的孙子孙女加起来,都赶不上这两个外孙得他心。 吴一刀伸展一下老胳膊腿儿,没有一点儿僵硬的感觉,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看到床边的帽子,笑容更深。 起床后习惯性地去摸烟锅子,却摸了个空。 “嘿,总是忘不了老伙计。” 戴上厚实的棉帽,吴一刀撩开布帘出去。 木筏上的积雪约有一掌厚,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老脸上。 水面冒着缕缕白烟,像身处仙境迷雾。 吴一刀一手搭在眉头远眺,烟雾中出现一条黑带。 揉揉眼睛,再看时黑带已消失。 “呵呵,黄粱一梦。” 吴一刀解决完个人卫生,摇头叹息回布棚。 并没有把突然出现的黑带放在心上。 烟雾蒸腾中,香味十足的早食上桌。 油条、油饼、馒头、豆浆、酱黄瓜。 金黄酥脆的油条,一看就很有食欲。 特别是林姝,一个人解决掉一筲箕油条。 吃得小脸和手油呼呼的,一脸的满足。 因为油水足的原因,她的食量已没有刚醒来时大。 在木筏上的这段时间,祖孙三人脸上都长了肉,精神状态更是空前的好。 吴一刀见一坛子油只剩下小半坛,摇头道。 “好吃是好吃,但太费油了。 上岸后得想办法多买些油盐酱醋,少了这些东西真是食之无味儿。” 林姝闷笑不语,她还以为老爷子与吴氏一样,要念叨她太浪费。 还好还好。 第103章 洪水惊魂 木筏在烟雾中慢慢漂流,三人各持一根竹杆站在木筏上,紧盯着迷雾。 不时有泡胀的尸体漂过来,看得三人心惊胆颤。 一股股恶臭令人作呕,即使隔着三层口罩也能闻到。 所过之处的尸首越来越多,这是三人第一次所见。 … “宏义,快划船。”吴一刀脸色剧变,着急地道。 “好!” 兄妹俩不由分说,坐在小椅子上卖力划桨。 吴一刀站在木筏前,用长竹杆拨开挡路的尸首。 他越拨越心惊,因为这些尸首中以成年男子为主。 断手断脚者不在少数,更多的是一刀毙命。 死者不是身穿黑衣,就是褐衣。 一向以杀生多而自豪的老头儿,见水面上全是尸首时,两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向后看去,被拨开的尸首又汇聚在一起。 整个木筏,已被密密麻麻的尸首包围。 林姝和林宏义已不敢抬头看,胃里一阵阵翻涌,又被他们生生压下。 吴一刀见两外孙埋头,双手只是机械地划桨,心头一痛。 他最怕乖孙孙受刺激,六岁的女娃娃魂轻,最易受惊吓。 可他又不会驱鬼送魂术,为了尽快离开这片水域,只能靠自己的办法来。 “乖孙孙,给姥爷一坛子酒,一袋粘米。 有红布的话,拿一匹出来。” 吴一刀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强装镇定地道。 “宏义,护着你妹妹,别让脏东西冲撞了她。” “好!” 林宏义心头狂跳,斜眼看到的全是尸首,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扭头见小妹划桨的动作一点儿没变,他咬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些。 哪知,林姝此时也是慌得一批。 她胆子再大,这样的场面也只是影视剧中见过。 现实中,发现一具尸首都会惊动很多人。 像这样的混战,混黑的都不敢这么干。 她想回家,回自己那个和平时代的小农场。 林姝紧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害怕不要表现出来。 因为,她一旦泄露害怕,绝对会影响姥爷和大哥的情绪。 林姝咬一下舌尖,让自己混沌的头脑清醒些。 全身阴冷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手脚却不争气地颤抖,泪眼模糊恨不得从未来过。 坐在脚边的包子,感觉到小主人气息不稳。 将狗头搁在她膝盖上,水汪汪的大眼紧紧地注视着。 【主人别怕,那些人都死了,不敢作妖。】 【小鬼儿敢来,我一口一个咬死他们。】 “扑~噗~” 林姝破涕为笑,笑容驱散身上的阴冷之气。 她暗呸一口,怕有屁用。 不就是尸首吗! 又不是没见过。 丧尸围城的场面都见过,这几根毛有啥好怕的。 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型场面的人,虽然是影视剧。 但那也见过不是。 一颗红心向红旗,能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和封建迷信。 小鬼上不了台面,有什么好怕的。 “呼~” 做好心理建设,林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才想起姥爷让她拿东西出来,送这些小鬼一程。 小手一挥,一大坛白酒,一袋粘米,一匹红布和铜盆出来。 “姥爷,东西准备好了。 要怎么做,你教我们。”林姝一脸坚定地道。 “好,不愧是姥爷的乖孙孙。”吴一刀大叹一声。 他是真怕吓着外孙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腊月交待。 吴一刀拿过红布,撕出三块红布披在三人身上,远看像红披风。 头、腰、手脚各系一条红带子,又往每人口袋里装两把粘米。 ‘铛~’ 吴一刀拿起铜盆,重重地敲击一下,扯着嗓子哼唱着听不懂的曲调。 一手提着酒坛子,倒入水面。 挡在木筏前的尸首,竟奇迹般地让路。 兄妹俩看得惊讶不已,咬紧唇不敢出声,卖力地划着船桨。 ‘呜~呜~’ 一股阴风吹散水面上的烟雾,一趴伏在水面的尸首,突然翻身。 露出的半张面孔,怒瞪着木筏,身子缓缓立于水面。 周围让道的尸首,不知因何动起来,慢慢向木筏靠拢。 吴一刀面色大变,装一铜盆粘米在手。 ‘唰~’呈弧形撒出去,周围蠢蠢欲动的尸首,又归于平静。 半张脸尸首眼珠子一动,‘嗖’地冲向木筏。 吴一刀吓得后退两步,提起粘米袋子砸出去。 ‘哗~哗~’ 一阵水花响动,吓得三人面无血色,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林姝心一横,暗道活人总不能让死人逼死。 大不了拼了。 她提起身边的竹竿,紧盯着水面的动静。 几条黑线在水面快速移动,定睛一看。 鱼鳍。 “靠,吓死宝宝了。” 林姝看清是什么东西在水下做怪后,大喝一声。 “姥爷,水下有大鱼在抢粘米。” 此话一下子提醒了吴一刀,他瞪圆老眼一瞅。 果然有大鱼露出鱼背来,在水里横冲直闯搅动水面。 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三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竹杆纷出惊走大鱼,当木筏划出这片水面时,三人的后背一片冰凉。 根本不敢在停留,划着船桨一溜烟儿地跑了。 头都不敢回,心中更是后怕不已。 … 一缕金光穿透云层,驱散水面上的烟雾。 祖孙三人站在木筏上,仰头接受金光的洗礼。 “山,有山。”林姝指着远方大叫道。 “快,划木筏。” 吴一刀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远方一条黑色腰带横亘的山脉。 他猛地想起晨起时,看到的黑色山脉,啐一口道。 “真是人老不中用。” “我们可以着陆了,哈哈哈。” 林姝双手插腰,仰天大笑。 水上漂流的日子,真是过得够够的。 此生再也不想过水上漂的日子了,扯着小嗓子高吼一声。 “划桨,向山脉进发。” “向山脉进发。” “向山脉进发。” “汪汪汪~” “吱吱吱~” 三人两宠各显神通,划桨的划桨,刨爪的刨爪。 各自尽着自己的微薄之力,努力 向山脉前进。 …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昏时终于到达山脚。 实则是山腰。 “这…这…不是大青山吗?”吴一刀惊诧地道。 “不知这里属于哪个州府的大青山。” 兄妹俩人齐齐摇头,以两人的见识根本不知是何地儿。 第104章 着陆 一朝发现陆地,三人不管不顾地靠岸。 周围人迹罕至,更没一个村落可以落脚。 这座山脉就成了三人的救命稻草,当然得抓紧了。 林中乌鸦数只,紧盯着水面,一旦发现目标便蜂拥而至。 ‘呱 ~呱 ~’的叫声瘆人得很,让三人有种身处战场的感觉。 … 林姝收起木筏,各背一个包袱和布包,提一把砍刀向山上爬。 包子和落汤鼠一着陆,便撒丫子奔跑。 落汤鼠一朝入林,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林姝摇头继续爬山,心中有一丢丢的不舍,却不会因此而难过。 夜色完全笼罩时,在包子的带路下找到一个容身的山洞。 山洞里有一些动物残留的粪便和毛发,气味也散发干净。 看样子,住在山洞里的动物,也是躲洪水未归。 能不能活着回来,就要看它的运气了。 三人麻利地将石洞打扫干净,又砍来枯树挡在洞口。 林姝放出木筏上的用具,铺一张大铺。 点燃两个炭炉煮粥、热馒头,吃饭时又端出一大盆卤味。 “姥爷,今晚就不喝酒了哈!”林姝提醒道。 “咱们不熟悉山上的情况,还是警醒些的好。” “好,听乖孙孙的。 陆地上情况多变,宏义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吴一刀点头应下,一把年纪还是知道轻重的。 乖孙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守夜就由他和大外孙来。 再说还有包子,这只聪明的狗子。 “姥爷,有包子守夜就够了。 它耳朵和嗅觉比咱灵敏多了,我们白天要赶路。 也不知爹娘和舅舅他们在哪里,唉!” 林姝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这片大青山不知是哪一片儿。 千万别回到南淳县所在的大青山,那才是既又废马达又废电。 为了慰劳包子,她特意拿出一只烤羊腿。 包子一见烤羊腿,立即放弃食盆里的馒头粥。 【小主人你真好,守夜的活儿包在我身上。】 “哈哈哈,包子真是好样儿的。” 林姝乐不可支地揉狗头,她就知道在美食前,包子必兢兢业业地干活儿。 … 炭炉散发着丝丝热量,在这寒冷的夜里,温暖着山洞里的人。 包子趴在骨头上,不时美滋滋地舔一口。 双眼透过枯树缝隙,警惕地盯着外面。 呼啸而过的寒风,带来沙沙声和呼呼声。 一只肥嘟嘟的小家伙在草丛中穿梭,瞪大绿豆眼儿躲过身边的危险。 ‘吱吱~’ 包子呲牙,扬起爪子等待小家伙自动落网。 ‘嗖~’ 一爪子将小家伙按住,故意在小肚皮上揉两下。 ‘吱吱吱~’ 落汤鼠露出头和四肢,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 冲床铺所在的位置,大声吱叫寻求帮助。 林姝闭眼唇角微勾,没良心的小家伙还知道回来。 她以为小家伙一入山便忘恩负义地离开,看来是没找到同类了。 是该让包子,好好教训一番。 看它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 落汤鼠一身油光水滑的毛发,被揉虐成癞蛤蟆状。 蔫头耷脑地抱着小脑袋,眼圈湿哒哒滴水。 包子扬起爪子欲打,吓得落汤鼠赶紧躺下装死。 ‘呜~’包子低吼一声,吓得落汤鼠翻身爬起,三两下蹿到骨头上趴好。 ‘嘎吱~嘎吱~’ 生无可恋地咬骨头,闻到烤肉的香味儿,哈喇子长线流。 一狗一鼠坚守着洞口,躺在被窝里的三人呼呼大睡。 睡梦中,身体还在有节奏地摇晃。 … “咝,好冷!” 林姝进空间解决完个人卫生出来,一探头冷得她赶紧缩回被窝。 听到一老一少还在打呼噜,她趴在被子里往洞口一瞧。 好家伙,外面已天光大亮。 洞口空荡荡的,两只不知跑哪儿去了。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失散的林爹不知在何方。 林姝眼神微暗,她已经习惯了林爹他们的存在。 一段时间不见,还怪想念他们。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林姝一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开始嘚吧嘚吧地碎碎念。 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床铺,想来一招林老婆子的叫魂曲,又觉得张不了口。 “小妹,你在干啥呢!”林宏义睁眼朦胧地道。 “嘿嘿,大哥还记得在林家村的日子不。” “啊~” 林宏义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才想起,那可怕的叫骂声。 不禁打一个哆嗦,麻利儿的穿衣服。 “小妹,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坏习惯。 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不知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嘿嘿,学那些多没品。”林姝傲娇地道。 林老婆子蛮横一世,最终却落得无人收尸的下场。 还真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报。 … 吃过早食,林姝给三人备上最基本的装备。 水、馒头、外伤药、一双棉鞋、一套旧衣服、一把铜板、一小包粗盐。 还不忘在里衣缝一块碎银和一颗金花生,为万一走散做准备。 收起山洞里的东西,连洞口的枯树也一起带走。 一夜之间,山腰的洪水已退去三米多。 洪水过后,留下厚厚的淤泥和残渣。 腐烂的尸体,很快被苍蝇盯上,那股恶臭味儿离着很远都能闻到。 林姝紧紧脸上的围脖,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提着砍刀跟在包子身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走了。” 一老一少沉默地跟上,握紧手中的砍刀。 两人同样露出一双眼睛,大气不敢出。 腐烂的恶臭味儿,被风一吹能臭出十里地去。 三人最担心的是,洪水过后发生瘟疫。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洪水所过之处。 … 站在高处远眺,林姝小嘴微张。 一座苍桑而古朴的城镇,在寒风中若隐若现。 既熟悉又陌生。 林姝拍拍有些迷糊的脑袋,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下。 铜峰镇。 这波洪水真是邪门儿得紧,竟将他们带到边境-铜峰镇。 幸还是不幸。 林姝现在只想哭,她辛辛苦苦地逃荒一波。 洪水又将她推回原点,甚至比这还惨。 一下子给推到,常发生摩擦的边境小镇。 “看,那有城镇,咱们去打听打听。”吴一刀兴奋地道。 “嘿嘿,终于可以看到活人了。 我去打听一番,你们在这儿等着。” 林宏义兴奋得手舞足蹈,更恨不得一步踏过去。 第105章 反杀 “咦,城里的人怎么跑出来了。”正准备下山的林宏义眼尖地道。 “什么?” 林姝腾地一下爬起来,只见一群人拼命地往外跑。 十几个骑马的人,提着弯刀见人就砍。 “是北蛮子在杀人。”林姝冷声道。 这一幕,又让她想起在铜峰镇的遭遇。 “咱们所处的位置,是北部边境。 常有北蛮子杀人抢劫,以前多是晚上出动。 现在白天就明目张胆的出来杀人越货,这是明显没把边境将士放在眼里。” “乖孙孙,这就是你们上次来过的地方。”吴一刀肯定地道。 “是啊,谁能想到竟会来这里。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林姝苦笑道。 知道身在何处,这下也能找到前进的方向了。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北蛮子行凶,却无能为力。 只能祈祷那些逃命的人,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面对北蛮子连自保都成困难,又拿什么去救别人。 以命填命的事儿,那是绝不可能。 这是最起码的自知之明。 … 三人所处的位置,与铜峰镇有着一定的距离。 为了不引起北蛮子的注意,仍悄声前行,包子也聪明地不发出声音。 林姝一把捞起落汤鼠,塞进背着的小布包内。 小东西从布包内探出头来,东瞅西瞧好不快活,气得包子不停地冲它呲牙。 一朝得势的小东西,前爪抓着布包边露出两尖牙。 林姝掏一把糖块出来,一人两颗甜嘴。 还不忘给包子两颗,轮到落汤鼠时只给它小指甲盖那点儿。 包子得意地嚼得咔咔响,落汤鼠捧着小糖块儿,缩在布包内咔嚓咔嚓。 吃得香甜无比。 … 见不远处有人出现,林姝脚步一顿。 一双机灵的杏眼,快速地将对面扫一眼,暗暗与包子交流。 “包子,对面有多少人,多少武器。” “主人,对面有五男一女两小,两把砍刀和一把长矛。” 将对方的情况了解后,林姝仍未放松警惕。 她左手背到身后,张开一个手掌,又露出三根手指。 吴一刀稍点头,将信息传给后面的林宏义。 三人心中有数后,暗中警戒着一步步走向对方。 吴一刀紧走几步越过林姝,提着发亮的砍刀,淡淡地道。 “借路。” 对面五个男人现出身形,蓬头垢面像久居山林的野人。 身上或多或少地绑着一块皮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发紫。 五双眼睛盯着包子,根本移动不了视线,喉头更是上下滚动。 ‘咕~咚~’咽口水声不绝于耳,一步步向三人逼近。 林姝紧盯着握长矛的野人,心知这几个野人在看到包子时,便已动了不良心思。 她手腕微动,一副弹弓出现在手中。 砍刀入鞘,填两颗石子儿,拉弓。 ‘咻~咻~’ 两枚石子儿齐出,直奔长矛野人的双眼。 ‘啊~’ 一声惨叫,长矛野人扔掉长矛,双手捂眼。 血液从长矛野人手缝中渗出,吓得其他四个野人,赶紧收回视线后退几步。 双手握着手中的砍刀、木棍,一野人色厉内荏地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多的不要,把那条肥狗留下就可以走。” “哈哈哈,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那就看看谁的刀更快吧!” 吴一刀有些紧张的心,一听到野人的话差点儿笑岔气儿,不由分说地提着砍刀冲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野人人数虽多,却不是林姝三人的对手。 别说,还有包子做辅助。 … “啊啊啊……杀了你们这些坏人。” 躲着的妇人和半大孩子,举着棍子冲向林姝,眼神里全是仇恨。 身上的棉衣在跑动时,从破口处飞出一片片絮状物。 林姝盯着那飞舞的絮状物,百思不得其解。 “小妹,躲开。”林宏义惊叫一声。 只见林姝侧身一躲,扑过来的妇人和半大孩子,跌个嘴啃泥。 还奇迹般地跌成一堆,像叠罗汉一样。 “就这点儿本事,还想劫道。” 林姝用砍刀抵在半大孩子的脖子上,笑眯眯地道。 “本大王送你一程。” 砍刀作势往前一送,痛得半大孩子嗷嗷叫。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小的愿为奴侍候大王,都是我娘的主意。” “儿子,你怎能出卖为娘。”妇人惊讶地道。 “真是一对好母子,还是送你们一家去团聚吧!” 林姝说着就要动手,却被林宏义一把拉开。 “小妹,这种事儿还是让大哥来。” 他不赞成地将人挡在身后,唰唰两下地上的人便没了声息。 打扫战场时,连一个铜板都没搜到。 只搜到一小把黑糊糊的肉干,两把野菜干。 一股子腥味儿,根本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 对于不明来源的东西,林姝根本不愿意留下,也不会给包子吃。 “嗷~呜~” 一声狼嗷从远处传来,三人一狗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儿。 生死见得多了,三人再也没有心理负担。 在山中穿行时,尽量避着有人出没的地方走。 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 好处没捞到什么,却练就一身潜行和以暴制暴的本事。 原本整洁的衣服,也是埋汰得不成样子。 可说是与难民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是精神面貌。 … 十二月初。 一场暴雪突然而至,阻止了三人前行的路。 林姝站在山洞口,看着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出神。 白茫茫的大青山,宁静、萧瑟。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已是大青山的中部。 当初为了避开进山的难民,祖孙三人也不想多生事端,便一致进山寻生路。 因为干旱的原因,大青山的大型野物已很难见踪迹。 正如,他们现在住的山洞,一看就是黑瞎子的老巢。 干燥、暖和,位置还高,非常适合暂住。 不然,大雪封山上哪儿去建屋子。 林姝又不愿带他们进空间居住,当然只能找个山洞落脚了。 … “乖孙孙,想什么呢!” 吴一刀提着大半瓦罐炭火出来,递给林姝暖手,关心地道。 “你爹娘不会有事儿的,他们人多总会互相照顾。” “姥爷,咱们怕是走不出大青山了。 不知爹娘和三个哥哥怎么样了,还有舅舅们。” 林姝手中一暖,回过神来幽幽地道。 第106章 改造山洞 “吉人自有天相,我们都能活下来。 难不成他们还不行,真那样的话也没啥好怨的。” 吴一刀眸色一暗,说不想儿孙是假的。 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要不给儿孙添麻烦,已是他的最大能力。 “但愿吧! 咱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里外都要改造。” 林姝立马转移话题,留下肯定要创造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好,这些小事儿交给姥爷。”吴一刀大包大揽地道。 蹲在炉子前煮午食的林宏义,愁得眉头紧皱。 大雪封山,不到开春雪化根本出不了山。 这一耽误又是好几个月,爹娘他们不知走了多远。 想到爹说的溢州府,林宏义的心才慢慢安宁下来,喃喃自语道。 “我们一定可以到溢州,找到爹娘。” 少年脸上的稚气尽褪,有的是坚毅、果敢与担当。 虽一路奔波劳累,吃食上却从未被亏待过,加上坚持锻炼。 双臂结实有力,腹部隐现八块腹肌。 身形高大强壮,再无当初的弱鸡样儿。 唯有林姝的身高变化不大,但脸色红润身上有点儿小肉肉。 唯有那一头短发,总是不听话地炸毛。 … 为了打造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三人刚吃过午食便动起来。 好在,林姝空间内有大量的木材、石块,这倒是省了很多事儿。 圆木门、砌灶台、垒炕,这都是要现做的活儿,由吴一刀带着林宏义完成。 灶台和炕一垒好,本就不大的山洞根本转不开身。 扩山洞,就成了大力士林姝的活儿。 抡起斧头削洞壁,跟切豆腐一样利索。 仅半天功夫,这些活儿便做完。 接下来便是借着夜色熏石洞、炕和灶,林姝受不了那烟熏火燎的日子。 给两人留下足够两天的食物,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消失在两人面前。 “……” “……” 一老一少虔诚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石洞,认定林姝得了仙缘,才会拥有仙人的本事。 而这,是他们倾尽所有都要保守的秘密。 包子见主人又玩消失,一双狗眼都快翻上天了。 一掌按下想跑的落汤鼠,好在这个小东西没被带进空间。 不然,它非呕得吐血不可。 … 林姝一进空间,便忙着收割庄稼、晾晒。 洗刷搜来的粮囤、大坛子,在田埂上摆开来晾干水汽。 将菜园里的菜摘下,分类存放在乾坤袋里。 刨出第二次种下的半分土豆,一颗约有三四斤土豆。 捡出破皮土豆和小土豆儿,将剩下的大土豆都堆在地里,撒上沙子发芽,以备下次种植。 林姝端着半盆土豆,吸溜着口水进厨房准备大餐。 看着一个个圆润可爱的土豆,林姝笑得见牙不见眼。 能有半盆,还多亏她的杰作。 前世最常见的土豆,到这里却成了精贵货。 只能看不能吃,让她馋了很久。 土豆丝、孜然土豆、土豆烧排骨、土豆烧牛肉、土豆饼、铜锅土豆焖腊肉饭,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 厨房内,林姝踩在小凳子上,一通洗洗切切。 不一会儿功夫,锅里便飘出土豆的清香味儿。 还有那混合着排骨,或牛肉的香味儿。 地上摆着三个蒸饭的电饭煲,热气熏得一张小脸通红,汗水顺着下巴滴。 闲暇之余,林姝坐在小凳子上,捧着一盘最先出锅的青椒土豆丝。 吃得小脸鼓鼓,还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 自认厨艺又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盘土豆丝下肚,食欲全部打开。 舀上一小盆儿铜锅腊肉土豆饭,端到地里掐几根小葱成段,往饭里一拌。 深吸一口气。 咸香、清香混合在一起,简直能把人香迷糊。 哐哐哐三小盆下肚,满足地捧着小肚子打饱嗝儿。 “吃饱的感觉,真幸福!” 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开肚子吃过了。 当着姥爷和大哥的面儿,她不敢放开肚皮吃。 不然,三个人的饭量,还不够她一顿吃。 只能不时往嘴里塞点吃食,或糖块儿。 在外面,完全没有酣畅淋漓地吃过一顿饭。 唯有在空间内,才能做到这一点儿。 吃饱喝足,林姝将饭菜全部装盆儿,厨房内也收拾干净。 想到新打的小麦,还没尝过其味道。 立马去磨一百斤面粉,紧锣密鼓地发两大盆面备着。 这才上楼美美地泡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和脏污。 一摇三晃地去竹屋,准备睡一个美容觉。 ‘汪汪~呜~呜’ 包子委屈的叫声,突然传进空间。 林姝脚步一顿,不好意思地摸一把毛乎乎的脑袋。 眼珠子一转,一大碗土豆烧排骨和一狗盆土豆腊肉饭,凭空出现在一老一少面前。 “咦~” 两人同时发声,立马孩子气地捂住嘴。 两双眼睛四下环顾,却什么异样都没有。 包子一见自己的狗盆儿,扑上前抱着就不松爪。 埋头哐哐开造,羡慕得落汤鼠只能在外面捡饭粒。 捡一颗往毛里藏一颗,闻到香香的味道,赶紧塞一颗饭粒进嘴。 “吱~”一声,香得落汤鼠像触电一样快乐。 ‘啪~’ 包子一爪子将乐晕的落汤鼠拍飞,甩它一个锋利的眼刀子,继续埋头干饭。 连掉落的饭粒儿也不放过,看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小东西,最终大发善心地没有抢回它身上的几颗饭粒儿。 吴一刀和林宏义被两只的神操作,惊得完全忘了到嘴的美食。 “包子,奖励你一块肉。”林宏义赶紧讨好地道。 他记得是包子昂头叫后,才有肉的出现。 看来,是他们沾了包子的光。 虽然,他们也很馋包子吃下的那一盆饭。 但总不能与包子抢食吧! 凭他们的体格,还不够包子一口咬。 一大碗土豆烧排骨,竟让一老一少吃出神仙的感觉。 连碗都被林宏义舔得溜干净,完全不用洗的那种。 落汤鼠得了一块带肉的小排骨,躲到吴一刀身边一阵咔咔啃。 肚子鼓鼓的包子,懒得看一眼小家子气的小东西。 … 石洞内冒出一股股呛人的烟雾,两人两宠受不了呛人的烟熏味儿,全都跑到洞口接受寒风的洗礼。 夜晚,很好地掩盖了烟雾。 若是白日,林姝还真不敢让他们熏石洞。 一旦暴露行踪,很容易被人盯上。 第107章 想爸妈 新一茬庄稼种下后,地里的红薯也全部刨出。 长椭圆形的黄心蜜薯,皮儿薄软糯香甜,是烤红薯的最佳选择。 寒冷的冬日里,来上一根热乎乎的烤红薯,香甜暖呼到人心坎儿里。 也是她小时候,最温馨的一幕。 看着堆成小山的红薯,林姝眼眶发热。 每年红薯收获后,妈妈都会给她做很多零嘴儿。 蜜薯干、苕丝糖、红薯条、红薯片。 可她却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道,后来干脆歇了做零嘴儿的心思。 将独属于妈妈的一切,都深埋在心底。 林姝靠在红薯堆上,默默想念着妈妈的味道。 眨眨酸涩的眼睛,喃喃地道。 “妈妈,你和爸爸一定要忘了我,记得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祝你们儿女双全,白头偕老。” 林姝站起来,用力擦去眼角的泪。 冲到田埂上,张开双臂大吼大叫。 “我也要忘了你们,开始全新的生活。 有人疼,有人爱,还有人骂。 看到别人欺负你们女儿的时候,你们不难过,不心疼吗!” 林姝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地趴在田埂上。 呜呜哭?,如被抛弃的小兽。 一条湿热的舌头,温柔地舔着她。 林姝抬起小花脸,见是大黑不知什么时候守在身边。 爬起来抱着大黑的脖子,呜呜哭泣。 “大黑,你想爸爸妈妈吗? 我好想他们,可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我的心好痛,好痛!” 大黑跪下前蹄,无声地安慰着,拱着林姝往它身上爬。 “驾~” 林姝坐上大黑背,大喝一声。 ‘咴~’ 大黑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由慢到快。 林姝紧贴在大黑背上,抱着大黑脖子,任由其扬蹄狂奔。 低落的心情随着大黑奔腾飞扬,阵阵笑声洒落在牧场。 当她听到身后阵阵蹄声时,扭头一看。 好家伙,四脚兽全跟上来了。 而大黑,俨然是这些四脚兽的老大。 小黑和二黑紧跟在后面,其次才是在别院门口收的马儿。 很普通的棕色马,初见时瘦得肚子都快没了,一身毛更像癞子皮。 如今皮毛光滑,肌肉线条清晰,体形健硕。 一看就是匹好马。 林姝见好马心喜,暂时抛弃大黑直奔小棕。 在小棕面前跳来跳去,都上不了马鞍。 “哎呀呀,气煞我了。” 林姝气得吱哇乱叫,干脆抱着马脖子往上爬。 费力坐在马鞍上,可脚又踩不到马蹬子。 “不管了,今天还非骑你不可。” 一坐上马背,林姝就与小棕杠上了。 因为此时的小棕,就是一匹普通的马。 林姝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纵马奔驰。 小小的人儿,任由小棕带着飞奔。 林姝挥洒尽所有的思念与难过,下马后却不会走路了。 大胯那个痛啊! 痛得差点儿忘了姓什么。 ‘咝~咝~’ 林姝呲牙咧嘴地拐回小楼,脱下裤子一看。 两个大胯一片通红,严重处还有破皮。 找出软膏抹上,一碰又痛得咝咝吸气。 意外的伤痛,让她不好意思出去。 回竹屋往竹椅上一躺,很快疲惫地睡着。 睡梦中的小额头皱得死紧,不时还歪嘴吸几口气。 这一睡就是大半天过去,醒来时是被饿醒的。 这才想起还有两大盆发面没用,忙顶着鸡窝头,抠着眼屎去厨房。 洗手、揉面、蒸馒头。 这一通忙碌下来,又是一个小时。 煊腾腾的馒头出锅,林姝捡起一个咬一口。 烫得眼泪水儿都快出来了,却仍舍不得吐出来。 张着嘴丝哈丝哈地出气,馒头也在手中不断倒腾。 想到自制的草莓酱吸溜一下口水,舀出一大碗来。 掰开馒头,狠狠地挖一勺夹在馒头里。 一口下去,甜中带少许酸味,还有纯正的小麦香和果香。 “呜呜~太好迟了~” 林姝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馒头和果酱,放开肚皮直接干掉一筐。 二十个成年人拳头大的馒头。 被她这么放开肚皮一吃,蒸出来的馒头一下子去掉三分之一。 草莓酱则少了一小罐。 为了常吃到好吃的馒头,又发上两大盆面。 想到大冬天再拿草莓出去吃,已不合适。 干脆把剩下的新鲜草莓,全部做成酱。 做酱的时候,还不忘蒸杂粮饭,等有空的时候再来捏成饭团。 黑乎乎的饭团,再加些菜叶子一起捏成。 只要不是亲自尝,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么一忙活,两天时间转眼便过去。 想到留在外面的人和宠,她在屋内转一圈儿。 一袋红薯、半边羊肉、萝卜白菜各五颗、一袋白面、一袋高粱米、一坛猪油。 本以为没什么东西可拿,没想到却整理出一堆来。 林姝摇头,一手提红薯和高粱米,一手提羊肉闪出空间。 剩下的东西,随时都可以补充。 万一遇到危急时刻,还有可能丢失,那才叫不划算。 … “呜呜~” “吱吱~” “小妹,你终于出来了。” “乖孙孙,你没事儿吧!” 林姝一出来,便受到热烈的欢迎。 特别是包子,两只爪子搭在她肩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主人,你又扔下我。】 “包子乖哦,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林姝高举起双手,生怕两人两宠看不到似的。 “乖孙孙,你拿这么多东西出来,会不会对你不利。”吴一刀担心地道。 这个问题一直闷在心里不敢说,就是怕对乖孙孙有什么影响。 两天不见乖孙孙,他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姥爷,我有分寸,况且是用劳动换来的。”林姝认真地道。 “乖孙孙,累着了吧! 快,坐下歇会儿。”吴一刀心疼地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乖孙孙还要干活。 这么小的孩子,得多累啊! “以后还是少拿些吃食回来,大青山不缺吃食。” “小妹,姥爷说得对。 大哥能打猎,保证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林宏义红着眼圈儿道。 那些新奇的吃食,都是小妹用劳动换来的吧! 早知这样,他宁可不吃,也不要小妹帮神仙干活儿。 听说神仙最是难伺候,动不动就罚人。 “小妹,大哥可以去帮你干活。”林宏义小心地道。 第108章 山中悠闲生活 林姝古怪地看着两人,不知他们是什么脑回路。 她可啥也没说过。 林姝的沉默,让一老一少更加心疼。 忙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让坐到暖和的炕头上。 “小妹,你坐着歇会儿,大哥给你做好吃的去。”林宏义心疼地道。 他拿上羊肉、高粱和红薯去灶上,垂眸时眨去眼里的泪。 想想自己身为大哥,却从没为小妹做过什么。 少年下定决心,要多打猎多存肉,更要让小妹吃喝不愁。 吴一刀此时也有着相同的想法,只因舍不得乖孙孙小小年纪,就为他们挣吃食。 小孩子累多了,哪能长高。 受到特殊待遇的人,哪里会明白这两人想得太多。 林姝坐在炕上,见两只已洗过澡,便与它们玩在一起。 大中小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各出一手或爪子,中间放一颗花生米。 看谁的反应快,最先抓到花生米为赢。 ‘嗖~’ ‘嗖~’ ‘嗖~’ 一只小手以绝对的优势,最先将花生米抓在手,得意地向两宠显摆。 “哈哈哈,你们两个小笨蛋,太lou了。” ‘汪~’ ‘吱~’ 两只纷纷表示不满,点头要求再来。 林姝将花生米往嘴里一扔,手中又出现一颗花生米,往中间一放。 “开始。” ‘唰~’ 一人两宠动作一致地去抓花生米,但奈何两只的抓合力不够。 再一次让林姝得胜。 玩到后面,两只干脆四脚朝天,摆烂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太笨了!” 幼稚的游戏,却让林姝玩儿得很开心。 随着时光的流逝,她越来越接受这具小身板儿。 说话和做事,总给人小大人的感觉。 时间一长,只会让人想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 “哈哈哈,落汤鼠最笨,一次都没摸着。” 林宏义手上的活不停,却时常关注林姝的动作。 他还是第一次,见小妹玩得这么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不已。 “哈哈哈,两只那是笨,怎么能与聪明的乖孙孙比。” 吴一刀无条件地宠着外孙女,在他眼里无论是谁都比不上,聪明的乖孙孙。 “嘿嘿,我当然是最厉害的啦!” 林姝脸皮厚地应着,说到高兴处时,在炕上翻起筋斗来。 施展不开的包子,跳下炕在山洞内疯跑。 落汤鼠则向上发展,在石洞壁上施展壁虎功。 看得林姝,都忘了翻筋斗。 “啧啧,都成精了。”吴一刀笑道。 以前他是一点儿都看不上落汤鼠,认为这就是一只吃白饭的老鼠。 没想到,小东西逗乖孙孙的本事还不错。 温暖的山洞内欢声笑语,羊肉独有的香味钻过木门缝隙,渗入雪夜。 ‘嗷~呜~’ ‘嗷~呜~’ 狼嚎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灶台旁的林宏义手一顿。 接边三天,都听到狼嚎声。 他从最初的害怕,到现在有条不紊地做饭。 “姥爷,附近有狼。” 林姝伸手招停两只,穿上鞋子轻手轻脚走到木门后。 寒气从门缝钻进来,立马感觉到寒意,嗖嗖往里钻。 伸手比划一下,门缝有她小指头粗。 小手一挥,一匹从洪水中打捞起来的细棉布出现。 卷吧卷吧,抱到吴一刀面前,道。 “姥爷,缝张布帘子出来挡风和光线。 若是有人站在对面,一眼就能看到洞里的火光,不安全。” “哎呀,乖孙孙说得对。 姥爷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儿,马上就来缝。” 吴一刀轻拍一下脑袋,真是人老糊涂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该打! 于是,吴一刀将细棉布铺在炕上,折叠几下。 牙齿一咬,扯着棉布嘶啦一声。 一块四层厚,比石洞口大一些的棉布有了。 老头儿往棉布里塞一层干草,这才对着油灯穿针引线,歪歪斜斜地缝布帘子。 缝得额头上直冒汗珠子,才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 抽出腰上的尖刀,在上方的两个角各戳一刀,得意地道。 “姥爷的手艺不错吧!哈哈哈!” 林姝只得咽下,还没来得及说的建议。 任由老爷子将布帘子挂在木门后,真真是用新开的口子,挂在斜杠木上。 好在四层棉布还算结实,又是挂在门后。 只要不是特意去扯,相信还是能管一段时日。 有布帘子挡风,石洞内的温度以缓慢的速度爬升。 食物的香气,也很少溢出。 呼啸的寒风挟裹着雪花,从石洞前刮过。 洞外残留的气息,尽数被吹散。 三人不知道的是,闻着味儿寻来的野狼,一时失去了目标。 在离这两座山头的山林,徘徊好一会儿才悻悻地离去。 … 简单的水煮羊肉和高粱米饭一上桌,热腾腾的食物便受到极大的欢迎。 在这荒山野岭,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对许多人来说只是梦里才敢想的幸福日子。 林姝手一挥,一碗大酱出现在小桌上。 简单的食物,简单的蘸酱,保持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一个字,香。 “这日子一点儿都不比在家里差,真好。”吴一刀满足地道。 一碗羊肉汤下肚,浑身都暖洋洋。 什么老寒腿,全不见影儿。 吴一刀掐指一算,今年吃羊肉的次数,比他上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最主要的原因,是乖孙孙从神仙那拿回来的羊肉。 他再次认定老寒腿能好,都是乖孙孙的功劳。 真要问林姝的话,她只能两手一摊。 表示不知道。 奇怪的是,以原主的弱鸡身体,经历这么多事情 ,竟很少生病。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与空间或乾坤袋有关。 祖孙三人在大青山腹中,过着神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 大青山外围。 林二壮一行人饥寒交迫,鸟巢队也因走与留,发生严重的分岐。 “要走你们走,我要去找姝儿。” 林二壮梗着脖子,一脸坚定地道。 “我将孩子弄丢一次,不能再弄丢两次。 否则,我枉为人父。” “二壮,姝儿和宏义是你的孩子,难道宏田三兄弟就不是吗?”吴大舅苦口婆心地劝道。 “宏田,是爹自私了。 无论你们跟谁走,爹都不会阻拦。” 林二壮看着三个儿子,心中一阵揪痛。 可他最舍不下的还是姝儿,只能对不起吴氏和三个儿子。 第109章 分歧 “爹,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妹妹。 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林宏庆举着小拳头表态道。 “大舅,妹妹肯定还活着,她在等我们去找她。 我们不可以丢下她不管,妹妹冷了饿了怕了,会哭。” 此话一落,兄弟三人都红了眼。 他们想妹妹,很想很想。 那是他们从小带大的妹妹,比爹娘的感情还深。 林宏石捏着藏在衣角里的一块肉干儿,这是他给妹妹留的吃食。 哪怕饿得头晕眼花,都没舍得拿出来舔一口。 “大哥,你们别劝了。 我带着孩子们跟二壮哥走,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吴氏掐一把大腿道。 入肉的痛让她清醒,找回孩子才最要紧。 否则,这个家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父子四人一心要找回姝儿,她这个当娘的怎能阻止。 姝儿有着神奇的本事,相信不会有事儿。 他们一家肯定可以团聚,身边有老大跟着,还有为姝儿跳船的爹。 身为女儿,怎能置老父于不顾。 吴氏知道,因为二壮每天都出去找闺女。 即使每次都会带回猎物,仍有人对他们一家有意见。 一向与人为善的吴氏,突然明白一个道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若不是男人和儿女一路宠着她,肯定早被人欺负得骨头渣都不剩。 如今,头上没有公婆压着,男人和儿女跟她一条心,还有什么好怕。 想明白这一点儿,吴氏不由得挺直腰背。 她是当娘亲的人,要护着儿女,不让他们受人欺负。 姝儿不会针线,这么冷的天儿不知会冻成什么样。 吴氏一想到闺女裹着被子,不敢出门的样子。 既心痛又心酸,只想尽快找到人,给他们做几套合身的棉袄和鞋子。 … 吴家三兄弟见妹夫一家执意要离开,心知再怎么挽留都没用。 他看一眼神色各异的队员,眸色微暗。 找回爹也是他的责任,不能让妹夫一人承担,看着二儿子道。 “有钱,跟你姑父去找回爷爷。 我们在棱州县等你们,一月为期。 若是不能相见,就去溢州府。” “爹放心,我肯定能找回爷爷。”吴有钱拍着胸脯大声应下。 一点儿没因要离开父母而伤心,心中却生起冒险的念头。 “他爹,有钱什么都不懂,跟着不是添乱吗!”吴大嫂垂眸道。 林二壮淡淡地一笑,摆手拒绝道。 “大舅哥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 相信找到姝儿,就能找到岳父和宏义。 闲话不多说,我们明日天亮便启程。 各位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说罢,起身回自家的铺位躺下,闭目沉思。 吴氏和三个儿子给在场的各位点点头,回铺位挨着林二壮躺下。 洞内一时陷入沉寂,谁也不愿意出声。 心情好似外面阴沉的天空,冷气压越来越低。 吴大舅牙齿磨得咯咯响,一双虎目怒瞪着刘氏。 “有钱不去,谁去? 老大还是老三,或者是我亲自去。” “你冲我嚷嚷什么,爹是为谁跳船就该谁去找。 就你一人每天有操不完的心,谁又领你的情了。 我还不是为了孩子好,有什么错。” 吴大嫂眼圈儿一红,抹起了眼泪。 “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都舍不得。 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 还是说,我们娘几个碍了你的眼。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够了,越说越离谱。 真是妇道人家见识短,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看你能把他们护到几时。”吴大舅烦躁地道。 女人家一点儿不合适就哭哭啼啼,听得他脑仁儿痛。 捂脸痛哭的刘氏,却唇角微翘。 没想到眼泪有这么大的作用,看来以后得多用用。 没见吴氏一哭,妹夫和外甥们都一致地顺着她吗! 初见成效的刘氏,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娘,我想跟姑父去找爷爷。”吴有钱不满地道。 “去什么去,我说不行就不行。” 刘氏立马收起眼泪,上手揪着吴有钱的耳朵,低吼道。 “四处都是难民,你打得过几个,还是敢杀人! 老娘这都是为你好,老实地看着弟妹,那才是正事儿。 他们要是出一丁点儿问题,老娘剥了你的皮。” 吴有钱吃痛地捂着耳朵,好不容易挣脱老娘的魔爪。 立马远离几步,嘀咕道。 “娘,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凶残。 弟妹都那么大的人了,哪用得着我看。 你不让我去找爷爷,是大不孝。” “打死你个混蛋玩意儿。” 刘氏恼羞成怒,脱下鞋子啪啪抽在吴有钱身上。 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鞋子抽在棉衣上,只闻啪啪声,却不听肉痛声。 吴大舅懒得看娘俩胡闹,内心来说他也舍不得让儿子去找人。 刘氏这么一闹,事情就不了了之。 吴二舅和吴三舅因家中孩子小,自不会提让孩子跟着去找人的话题。 他们都有一家子人要保护,更抽不出身去找爹。 只能拜托妹夫多费心,他们在精神上支持他。 物质上,实在是无能为力。 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食物支持别人。 … 洞内的人,沉默着收拾自各的包袱。 说是包袱,其实也没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 能穿的衣物都裹在身上御寒,从嘴里抠下来的吃食,随便往衣服里一藏便看不出。 有的只不过是一些老野菜梗子,或草根儿、几朵舍不得吃的蘑菇。 好些人衣着臃肿,摩擦时发出沙沙声。 看似厚实的衣服,里面实则是絮的枯草,一点儿都不御寒。 寒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寒冷、饥饿、疾病,困扰着鸟巢队员,令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在这些人中,唯有林二壮家稍好些。 会打猎的林二壮,偶尔会猎一些野兔、野鸡回来。 兔皮和野鸡毛都留下,烘干后缝在衣服里御寒,比枯草的效果好百倍。 同样穿着补丁叠补丁的衣服,却不会像别人那样冻得打哆嗦。 一家人躺在草铺上挤成一团,身上盖着草绳编的被子。 两个大人各搂一个儿子,将老二挤在中间互相取暖。 第110章 分道扬镳 翌日。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两队人离开山洞后,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吴大舅回头看时,那五道身影已被纷飞的大雪遮挡。 “唉,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他不知这一别,又何时能遇见。 或许…… 吴大舅无奈回头,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妻儿。 狠下心来不再去想身外之事,觉得这样做没错。 不是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如今的鸟巢队,与真正的难民无疑。 除了一身破衣烂衫外,就是洪水退去后捡来的几个锅碗。 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每天都要为一口吃食而奔波,山外出现的难民越来越多。 食物也更难寻,所过之处不知被搜刮过多少遍。 别说能入口的食物了,就是枯草和枯枝都很难寻。 吴大舅扫一眼队员们背着的草席,这算是他们最大的财富了。 连他自己也不例外,背一个烂草席,里面裹着两双草鞋。 夜宿时,就是一家人的被褥。 这还是刚下船时,妇人们编草鞋时顺手编制的,却成了夜晚取暖的唯二工具。 吴大舅只觉得越走越冷,全身像被冷风穿透一样寒冷。 脚上张口的棉鞋,被雪水浸透。 麻木、疼痛。 如今是连打补丁的针线,都拿不出来。 他靠在树干上,脱下湿透的棉鞋和袜子。 双脚冻得通红,每个脚趾头都长满了冻疮,此时是钻心的痛。 只可惜,姝儿送的羊皮靴子在遇到刺客的时候,就弄丢了。 要是皮靴还在,该有多好。 … “爹,怎么不走了。”吴有钱回头道。 “鞋子湿透了。”吴大舅咬牙道。 “传话让前面的人,休整一会儿。” “爹,我这就去,你当心点儿。” 吴有钱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难民,点头应下去前面传话。 没能跟姑父一家走,对阻止他的娘仍有些怨言。 出发时,争取到传话的活儿,就是为不跟娘多接触。 吴有钱看一眼自己湿透的棉鞋,这才感觉冻得痛。 他用力跺两下脚,紧走几步去传话。 吴大舅苦笑连连,打记事儿起就没经历过这样的苦难。 还真是人生头一遭。 他从草席里摸出一双草鞋穿上,又抽两束草来捆在草鞋上。 把湿袜子藏在腰间捂干,另一双草鞋别在后腰。 一股风吹来不由得打个哆嗦,忙将草席裹上身,这才感觉身体暖和了些。 湿透的烂布鞋也舍不得扔,干了再补补还能穿十天半月。 抽两根干草一拴,往脖子上一挂,连双手都给解放了。 吴大舅左看右看,对自己这一身难民装还是挺满意。 毕竟,好些难民还没他的装备好。 果然,扭头看后面时。 离得近的两难民,眼热地看着他的草席。 那两人衣服里塞的枯草,露出一大截,全身靠抖来取暖。 见两难民如此,吴大舅不由得跟着抖起来。 牙齿更是冻得咯咯咯地打架,抬手友好地与人打招呼。 “大…大兄弟,打…哪来呀!” “府…府城人,唉!” 难民甲望一眼看不到影儿的府城,眼里是一言难尽。 谁能想到,他一个久居府城的小商人,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城破时,最恨的人就是难民。 又来一场洪水,什么都给冲没了。 没想到自己也有当难民的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知回府城后,自己的家还在不在。 难民甲不想与人多话,他只想尽快赶回府城与亲人团聚。 吴大舅本想从别人那打探些外面的消息,话还没说上两句,人就走了。 “咳咳~” 一股冷风灌进嘴,呛得他咳嗽起来。 一些难民见此,纷纷捂鼻快步离开。 吴大舅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大家同为难民,还有什么好避的。 … 寻女心切的林二壮,坚信沿着大青山走,一定能找回闺女。 洪水退去后,淤泥、腐尸、残渣遍地皆是。 房屋、村庄尽毁,大青山外围全是逃荒的难民。 与成群结队的难民相比,一家人势单力薄,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他不想一家人成为别人的食物,果断地带着妻儿往山里走。 “爹,好…冷!” 林宏石冻得手脚僵硬,舌头有些撸不直。 “宏石,来娘背你。 你爹要开路,不能让他分心。” 吴氏解下背着的草席,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儿子裹在背后。 当她看到小儿子湿透的棉鞋时,轻轻脱下鞋子。 见小儿子一双脚冻得通红,心一阵阵的抽痛。 ‘呲~拉~’ 撕下两只袖子,不由分说地裹在脚上。 “娘,你会生病的。”林宏田不赞同地道。 “没事,娘身体好着呢!”吴氏红着眼圈儿道。 仔细一看,老二和老三的棉鞋也湿透了。 她用力眨去眼里的泪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娘先背小弟,一会儿再背你们。 放心,娘有的是力气。” “娘,你背三弟和小弟就行,我不用背。”林宏田心里暖烘烘地道。 有娘疼的感觉真好,要是小妹知道该很高兴吧! “娘,庆儿喜欢现在的你。”林宏庆嘴甜地道。 “嗯,娘也喜欢你们。 以前是娘不好,胆小又爱哭,以后再也不会了。 娘知道,姝儿最不喜欢娘这一点儿。 我会改,真的。”吴氏看着男人和儿子们,认真地道。 “娘!”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娘,妹妹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腊月,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没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林二壮欣慰地道。 幸福来得太快,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禁伸手抚摸吴氏的脸,手中的触感才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心念电转,猜到自己媳妇儿肯定是受委屈了。 看来,他得好好感谢那些人。 … “雪太大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做打算。” 吴氏明显的改变,让林二壮有些沉重的心,稍有放松。 他得好好想想,该上哪儿去找人。 与队员分开后,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 只负责五个人的吃喝,困难不是很大。 这也是林二壮,一致要求分开走的原因之一。 鸟巢队人口众多,单靠十几个人打猎来养活。 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何况外围的难民越来越多。 别说打猎了,连蘑菇和木耳都很难寻。 第111章 生病 林二壮带着一家人,深一脚浅一脚在行走在大山中。 ‘咯~咯~’ 一只野鸡扑扇着翅膀,落到林二壮脚下。 林二壮一脚将野鸡踩进小腿深的积雪中,弯腰捞出野鸡给妻儿看。 “哈哈哈,野鸡送上门儿了,这下有口福了。” “爹,咱们的运气回来了。”林宏庆兴奋地道。 “对,好运回来了。” 林二壮赞同地点头,他越发肯定很快就能找回闺女。 午后。 饥肠辘辘时,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 冰冷的山洞内有些潮湿,意外的是有灶台、一个瓦罐和缺口粗碗,角落里还有一个草铺。 “爹娘,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林宏田仔细检查一番,高兴地道。 “这应该是某个猎人,在山中的落脚之地儿。”林二壮揉一把快冻僵的脸,道。 “把草席放好,老二弄些雪来烧水。 我去砍两根枯树回来,弄个木门。” “爹,我去捡柴。”林宏庆积极地道。 “爹,我和三哥一起。 娘累了,在洞里歇着。”林宏石站在草铺上道。 他抱着吴氏,在她脸上飞快地蹭一下。 【娘的背真温暖。】 “你们去忙,娘把洞内收拾一下。” 吴氏费力地搓着冻僵的手臂,温柔地笑着,笑容里盛满了温暖。 一家人分工明确,又没有任何抱怨,动作是相当的快。 五张草席,挨着灶台排排站烤湿气。 吴氏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把从铺上扯来的干草。 有些潮湿的干草,燃烧时弥漫出大量的烟雾。 “咳~咳~咳~” 呛人的浓烟,弥漫在山洞内。 吴氏扯下帽子用力地扇着,呛得眼泪鼻涕横流。 待灶火旺起来,人也快被熏成腊肉了。 一碗开水在五人间轮流,一瓦罐开水下肚,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兄弟三人看着冻僵的野鸡咽口水,林宏田主动给野鸡拔毛。 林宏石则仔细地收起每一根鸡毛,这些鸡毛该絮进娘的棉衣了。 娘怕他冻着,竟扯掉两只袖子给他裹脚。 娘得有多冷啊! 林宏石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娘弄一件兔皮袄子。 【要是有羊皮袄子就好了。】 … 傍晚。 两斤多的野鸡炖熟时,用藤条缠绕的木门也做好。 装好木门,再挂一张草席挡风。 不再受寒风的侵袭,石洞内一下子温暖了好多。 一家人围着灶台,喝着香气四溢的鸡汤,细细地嚼着每一块鸡肉。 林二壮突然想到,闺女能站起来的那个夜晚。 一家人跑到大青山脚下吃烤鸡,从那以后一家人的生活,才有所改变。 可这场洪水来得太突然,让一家人又回到原点。 林二壮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前世根本没有洪水一事儿。 大量逃荒,也是从冬季开始。 难不成,终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不!” 林二壮大吼一声,他和闺女做了那么多准备。 林家人再也威胁不到他,他也不是那个愚孝的蠢人。 闺女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必须找回闺女。 不然,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吴氏和林宏田兄弟三人,都惊讶地看着林二壮,含在嘴里的肉都忘了吞。 “他爹,你怎么了?”吴氏小心翼翼地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林二壮摇头道。 有些事只能他自己知道,不然非吓着娘几个不可。 若是姝儿在此就好了,还可以和她商量着来。 嚼不动的野鸡骨头,被吴氏放在灶台上。 明早还可以用来熬一锅鸡汤,放几朵干蘑菇下去,又是一顿美味的早食。 双胞胎拿来当武器的野猪大腿骨,给吴氏很大的启发。 煮汤的时候放进去,还能多个味儿,也相当于喝肉汤了。 林二壮将三个儿子安顿在烘干的草铺上,盖上烘干的草席。 三个孩子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看得林二壮心痛不已。 他往灶里塞两根木柴,坐在灶前烤一家人的棉鞋。 吴氏坐在一旁缝袖子,不时抬头看一眼睡着的儿子们。 想到失踪的老爹和一双儿女,明天的肚皮又没着落。 吴氏眼圈儿又开始发红,深吸一口气,吐出胸中的浊气。 神游的林二壮,侧头细看着吴氏。 蜡黄的脸有几分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皱有着很深的倦意。 想到这段日子,只顾着出去找人,完全忽视了娘四个。 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抬手落在吴氏头顶,温和地道。 “腊月,让你受苦了。” “只要能跟你和孩子们在一起,我一点儿不觉得苦。”吴氏认真地道。 “找到爹和两个孩子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骨肉分离,这里好痛。” 吴氏捂着胸口,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 她扑进男人怀里,低低地呜咽着。 “腊月,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我答应你,以后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 林二壮心痛地轻拍着媳妇儿,仰头强咽下欲出的泪。 灶火越来越旺,映在石洞上的两道人影紧贴在一起。 火势快熄灭时,林二壮才将睡着的吴氏抱到草铺上。 脱下棉衣,小心地盖在娘几个身上。 往灶里添几块木柴,抱两块石头抵在木门后,靠在灶台边打盹。 脚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半截砍刀,两根削尖的木棍。 … “小妹,快跑快跑!” “好热…好冷…” 迷糊的林二壮,一把抓起脚边的砍刀,猛地站起来。 “热…冷…” ‘格登’一声,林二壮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忙放下砍刀奔到草铺前,吹亮火折子一看。 老三和老四满脸通红,难受得一直说糊话。 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咳~咳~” 吴氏一睁眼,只觉头昏脑胀身体难受。 她撑着身体慢慢坐起,张嘴艰难地道。 “二壮哥,孩子们还好吗?” “没事,你再睡会儿。” 林二壮见她难受的样子,一颗心再次下沉。 荒山野岭没医没药,一下子病倒三个。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闺女给的药还在就好了。 天没亮,想出去采草药都不行。 ‘嘶~’ 林二壮扯下里衣前襟,分成三块浸湿,分别敷在娘三个的额头上。 不停地换布巾,这一忙活就是天亮。 好在发热的三人已退热,却身体酸软不想动弹。 好在林宏田没染上风寒,接下照顾病人的活儿。 “老二,爹去采些草药回来,你多看着点儿。” 林二壮喝下一碗蘑菇汤,拿一张草席裹在身上。 脚和腿都绑上连夜辫的草绳,将砍刀别在腰间,拄着木棍离开。 第112章 滞留山中 林宏庆全身酸痛,好像被人打过一顿。 他吧嗒两下干得发苦的嘴,现在特想西瓜、草莓的味。 可小妹不在此,只能是想想。 皲裂的手艰难地扒拉着身上的小褂子,却怎么也扯不开,难受地道。 “二哥,帮帮我。” “小三儿,又发热了吗?” 守在灶前烧开水的林宏田,立马将木柴全塞进灶内,两步跑到铺前。 “二哥,褂子…褂子…有…小妹…给的药。” 林宏庆每说一句话,嗓子像刀子割一样痛。 从未这样难受过的小少年,眼泪啪啪落。 “真的,小三儿你太厉害了。” 林宏田一听小三的药还在,惊呼出声。 不由分说地上手扒拉他身上的褂子,一股寒意冻得小三直发抖。 “老二,你轻点儿别冻着小三。”吴氏哑着嗓子忙提醒。 她讨厌自己这副破身体,好不容易养好又生病。 她强撑着爬起来穿衣,该准备午食了。 ‘嘶~拉~’ 林宏田拿着带温度的褂子,用力在腋下一撕,一个小油纸包落下。 小油纸包用线密密地缠着,林宏田上手就要扯,吴氏忙出声阻止。 “老二停,那些线还有用。” 吴氏这才想起,小三曾问她要过针钱。 没想到这小子,是用来藏药,她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油纸包一打开,里面有三小包药。 退热散、金疮药、风寒丸。 三人都记得当初林姝给药时说的话,忙各服下两颗风寒丸。 “娘,你把药收起吧!”林宏庆主动道。 服过药,他头脑昏沉只想睡觉。 又不放心药在粗心的二哥手里,只得让娘拿着。 “睡吧,娘会仔细收着,绝对不会丢。”吴氏向儿子保证道。 这些是一家人的救命药,谁来都别想拿走。 “娘,难受抱抱。”林宏石伸手撒娇道。 因为吴氏背过又生病的原因,林宏石此时特别恋吴氏的怀抱。 身体在草席下扭麻花儿,冷空气嗖嗖往里钻,气得林宏庆很想翻白眼儿。 可眼皮太沉,一会儿便睡着。 吴氏没办法,只得坐回草铺,抱着老四轻哄。 哪知,她自己眼皮也发沉,娘俩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睡着。 林宏田大人般地摇头叹息,过去将草席盖在三人身上。 回到灶前,将灶火烧得旺旺的。 … 午时,林二壮一身风雪地回到山洞。 取下挂在肩上的两只野鸡,一只野兔。 抖去一身的雪花,解开草席拿出几把草药。 见三人还躺在铺上,急切地道。 “老二,先把草药熬上。” “爹,娘他们已吃过药了,是小三拿出来的药。” 林宏田盯着野鸡野兔,直咽口水却不忘回话。 “爹,山里有这么多野物吗!” “野鸡是捡的,只有野兔是抓的。 小三儿哪儿来的药,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林二壮蹲在灶前烤火,得知娘三个已服过药,也不着急熬药了。 待手烤暖和了,才去摸娘三个的额头。 果然退热了。 出门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这才觉得疲倦得很。 轻手轻脚地出山洞,捧一把雪搓脸醒神儿。 装一桶雪进山洞,脱下棉衣给娘三个盖上。 又坐到灶山动作麻利地拔野鸡毛,剥野兔皮。 哐哐几刀宰成块放入锅里炖,这才将野兔皮铺开,用砍刀将皮上的油脂刮干净。 刮下来的油脂没舍得扔,放进锅里一起炖。 用雪使劲揉搓皮毛,再绷开挂在灶台边的洞壁上烤着。 因条件有限,这是最快的揉皮办法。 穿在身上虽有些硬,但保暖效果不错。 因有温暖的容身之处,又有林二壮弄回来的野鸡野兔。 在药物的作用下,娘三个的病很快好转。 “这附近少有难民出现,咱们在这里养养身体再走。”林二壮提议道。 “借这段时间,正好多备些食物。” 娘三个的身体刚好,在雪地里行走很容易再感染风寒。 林二壮不敢保证,会有这次的好运。 “听二壮哥的。”吴氏温柔地应下。 “爹,我要和你去打猎。 要是能猎到一头鹿就好了,全烤成肉干带给小妹吃。”林宏庆咧嘴向往地道。 “爹也想打到大猎物,但咱得从小猎物打起。” 林二壮见小三恢复活力,不由得在他头上重重地揉一把。 “你们三兄弟轮流跟爹出去打猎,没轮着的人负责帮你们娘干活,还要保护你们娘。” 林宏石捏着衣角的肉干笑,他还要藏多多的肉干。 以前爹打回的猎物,分到他们碗里的多是骨头。 还是现在的日子好,有多少肉吃多少肉。 再也没人来分他们的肉,正好可以多存些肉干。 【小妹两块,包子一块,他一块。】 【嘿嘿!】 林宏石已开始臆想分肉的欢乐场面,乐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从这天后,林二壮带着儿子风雪无阻地外出打猎、掏树洞。 慢慢地积攒下一些猎物、坚果、皮毛,东拼西凑下每人都有一件皮毛褂子。 熏的肉干在山洞里,占据了一壁江山。 有野鸡、野兔、鸟、灰鼠、山鼠。 手巧的吴氏,用采回来的干藤条浸泡后,编织帽子、背篓。 更手巧的是,用藤条给每人编出一件外衣。 套在棉衣上像藤甲兵服,能保护棉衣轻易不被刮坏,还有一定的防风作用。 “腊月,这衣服不错,轻便还耐磨。” 林二壮低头看一眼再次刮破的衣服,真是连乞丐都不如了。 有这层藤甲的保护,衣服怎么也能多穿一段时间。 “我也觉得不错,要是工具够还能做得更精细些。”吴氏大方地道。 “雪停了,咱们也准备得差不多,该走了吧!” 林二壮看一眼外面厚厚的积雪,想到闺女还不知在何方,心一横道。 “出山,继续沿着外围走。 这么冷的天,想来已很少有难民在外行走。 路上咱们谨慎一些,不着急赶路。” “爹,真的吗! 咱们可以去找小妹了,哈哈哈!” 双胞胎搂在一起大笑,笑罢赶紧去收拾东西。 首要目标就是挂在洞壁的熏肉,这才是一家人的重中之重。 一家人收拾妥当,踏上寻亲的路程。 第113章 孤狼 一大一小梅花鹿,低头啃着少量的干草。 小梅花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好奇地盯着随风动的雪堆。 林姝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儿来。 顶着落满雪花的羊皮,以龟缩向小梅花鹿接近。 小梅花鹿歪头看她一眼,见雪花上冒出一束青草。 吓得向后一跳,终是受不了青草的诱惑。 慢慢伸长脖子,小舌头一卷。 青草落入嘴里,咀嚼一下囫囵吞下,连味儿都没尝出。 小梅花鹿只觉得,比干草好吃百倍,又向雪堆走近两步。 湿漉漉的大眼,紧盯着雪堆,生怕错过长出来的青草。 果然,一束青草慢慢从雪堆中冒出。 小梅花鹿小跑几步,一口向青草咬去。 ‘咻~’ 小梅花鹿原地消失,林姝张嘴无声狂笑。 看向毫无知觉的梅花鹿妈妈,这家伙只顾着找吃食,连自己孩子丢了都没察觉。 心真够大的。 为了蹲这娘俩,林姝已经在此蹲守两天了。 她如法炮制地接近母鹿,以青草为饵将其收入空间。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取下身上的羊皮收进空间。 见两只梅花鹿在牧场上,头也不抬地啃着青草。 看那瘦削的样子,是真饿坏了。 “还是太少了,若是再来几只就好了。” 林姝叹息一声,眼见出来的时辰不短,准备回去了。 ‘咻~咻~’ 抿唇打一个口哨,包子与落汤鼠一出来就跑没影儿。 “嗷~呜~” 一声狼嚎,吓得林姝小心脏一抖。 抬头望去,一匹孤狼从树林中冒头。 孤狼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树林,以敌视的目光盯着林姝。 “我嘞个去,咋遇上狼了。” 林姝暗啐一口,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儿。 小是小,但灵活有力。 她决定拿这匹孤狼试试身手,看看这段时间锻炼的效果。 打不过,还有空间这个退路。 心随意动,林姝也瞪圆眼珠盯着孤狼。 眼看两者的距离不足二十米,孤狼头微低加速。 林姝抡起拳头,右脚一蹬冲向孤狼。 孤狼眼中一喜,张嘴跃起扑向林姝的脖子。 前冲的小身板向后一仰,一个滑铲冲向孤狼腹部。 紧捏的拳头中出现一把小巧的匕首,对近在咫尺的狼肚子狠狠一划拉。 一手抓着狼腿,向外一掷。 ‘扑~噗~’ 狼血混着内脏喷洒一地,林姝从积雪中爬起来,连呸几口入嘴的雪花。 孤狼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好似在指责她不讲武德。 林姝看着四肢抽搐的孤狼,撇嘴道。 “就你那骨架子,还敢肖想姑奶奶的肉。 美死你得了!” “汪汪汪~” 包子狂叫着一股风似的卷过来,卷起一地的积雪。 扑上去一口咬在孤狼脖子上,蹬着四条腿儿用力甩。 灰色的小东西,蹦跳着落在孤狼身上转眼不见。 等两只发一会儿疯,林姝走近一看。 好家伙,落汤鼠竟趴在孤狼心脏上吱吱乱咬。 “包子,落汤鼠回来。” 林姝不忍直视不讲武德的两只,忙将它们召回。 眼见血腥味儿弥漫开来,林姝忙收起孤狼,又将周围的血迹用雪掩盖。 把两只按在积雪里一阵揉搓,这才满意地拿出自制滑雪板上脚,拄着滑雪杖用力一蹬。 ‘嗖~’ 两只紧跟着蹿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护在林姝身边。 ‘嗖~’ ‘嗖~’ ‘嗖~’ ‘哗~’ 惊落一树树积雪,有那惊晕头的野兔冲出来。 包子上去一口咬住,野兔眨眼便消失在它嘴中。 每每此时,落汤鼠那羡慕的鼠光,如实质般盯着久久不能收回。 … 半个时辰后,一人两宠回到山洞口。 最后一缕光线,被银装素裹的大青山吞没。 “乖孙孙,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姥爷会担心的。”吴一刀裹着羊毛袄子,站在洞口道。 林姝抱着滑雪板和雪杖,痞痞地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伸手把人扶进山洞,点头道。 “姥爷今天很乖嘛! 上下都有穿戴厚实,以后也要如此乖哦!” “臭丫头,敢打趣起姥爷来了。 皮痒痒了,是不!” 吴一刀高高举起手,轻轻拍打着林姝身上的雪花。 见她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欲点头却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 神色忽地一震,虎着脸道。 “血腥味儿哪来的,老实交待。” “姥爷,你鼻子够灵的哈!” 手一划拉,一头狼落在地上。 吓得举着铲子的林宏义,忙将两人拉到身后,颤声道。 “小妹,咋遇上狼了,这几天不许出去了。” 林姝挥手将狼尸收进乾坤袋,山洞内空气不流通,不适合剥皮。 还是留到进空间的时候再剥皮,还不怕引来野兽。 她可不想与群狼搏斗,那不是儿戏。 是真的会死人,三人冒不起那个险。 “大哥,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 只一招就干掉这匹狼,这不还有包子和落汤鼠帮忙嘛!”林姝小手一挥,不在意地道。 她又不是真傻,打不赢不知道躲啊! “好饿,开饭了不。” “马上就好,先洗手。” 林宏义一听小妹饿了,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 一老一少忙张罗着洗手吃饭,山洞内不仅有饭菜香,还有熏肉香。 灶台周围的石壁,挂满了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 最多的是野鸡、野兔,其次是野猪肉、野羊肉。 贴在洞壁的野兔皮,足有四十多张。 林宏义承包了煮饭不说,还得抽空在林姝的指点下,缝睡袋、绑腿、毡子等物件。 还得锻炼、打猎,就差一个人掰成两瓣儿使了。 … 一大盆萝卜炖野猪肉,熏肉独特的香味儿令一老一少胃口大开。 或许是常吃的原因,林姝却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这两天只顾着蹲守梅花鹿,并没猎到其他的猎物。 林姝扭头盯着身边的包子,四目相对发出‘呲呲’的交流声。 包子最终低下头,交出五只野兔、五只野鸡。 “嘿嘿,就知道你有藏私。” 林姝得意地一笑,包子却给她一个屁股蹲。 吴一刀捡起野鸡、野兔,仔细一看都是脖子被咬断。 一双老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包子的肚皮看,惊奇地道。 “包子和牛一样有两个胃吗?” 林宏义也深觉好奇,却不明白包子是怎么将吃进去的东西,又吐出来的。 林姝却笑而不答。 第114章 麻辣兔头 林宏义不由分说地提上野鸡野兔,烫毛剥皮。 这些活儿对他来说,已驾轻就熟。 五只野鸡宰成块下锅,五只无头的剥皮兔冻在洞口的雪堆里。 他看一眼单独冻的兔头,密密麻麻地摆在一起。 像缩小版的骷髅头,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林宏义甩去脑中不好的想法,一进山洞便道。 “小妹,外面那些兔头要怎么弄。” 林姝夹菜的手一顿,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的麻辣兔头啊! 可惜锅里正炖着鸡汤,但今晚一定要将麻辣兔头吃到嘴里。 不然,一夜难眠。 “大哥,晚点儿让你见证奇迹。”林姝神秘地道。 “乖孙孙,那姥爷可就等着一饱口福了。”吴一刀积极捧哽道。 林宏义摇头,他对此并不抱幻想。 现在日子过好了,对没肉的头脚还真有些看不上眼儿。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大块肉感兴趣。 哪像以前穷得一年都吃不上一回肉,有块骨头嗦都觉得是幸福。 人的变化,还真是大。 … 半夜。 一卤二炸三炒兔头的霸道香味儿,弥漫在整个石洞内。 “咳~咳~咳~” “咳~咳~” “咳~咳~” 被辣味呛得受不了的三人,掀开布帘贴在木门后,呼吸外面的冷凝空气来缓解。 “这味儿真带劲儿,简直是风寒的克星。”吴一刀喘息道。 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老爷子不在意的用袖子抹一把脸。 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红彤彤的兔头,那独特的香味是一辈子都没闻到过。 眼看着快出锅了,吸一下鼻子道。 “乖孙孙,快拿点儿仙酿出来。” 林姝摇头,老爷子一把年纪,胃口好不说什么都敢尝试。 也不怕给他下毒。 包子被呛得不断打喷嚏,落汤鼠早呛得钻出山洞。 半盆麻辣兔头出锅,三人直接在木门后享用。 林姝热泪盈眶地咬一口兔头,辣、麻、鲜、香。 因香料不足,与她以前吃的正宗麻辣兔头相比,还差一些味道。 在她的口述下,林宏义第一次操作,能做出这个味道已相当不错。 但还有进步的空间。 … ‘嗷~呜~’ 远远的狼嚎声传来,吃得眼泪鼻涕流的三人,连屁股都没动一下。 若是一晚没听到狼嚎声,还有些不习惯。 不擅长吃辣的林宏义,嘴唇像火烧一样痛,很快败下阵来。 含一口冰凉的雪水在嘴里,冰火两重天真正是痛并快乐着。 林姝干掉大半兔头才停手,见老爷子还在与兔头奋斗。 啃几口兔头,再来一小口酒,美得摇头晃脑。 那美滋滋的样子,真是神仙也不换。 难得见老爷子这么快活,林姝又给满上二两酒。 “姥爷,慢慢喝。” “去睡觉,有姥爷守着保证万无一失。”吴一刀神采奕奕地道。 “有姥爷在,我放心。” 林姝摆摆手,上炕拉开帘子消失。 在雪窝里趴一天,又一身的麻辣味儿。 不好好洗洗,怕是梦里都得追着兔头撵。 刚准备去洗澡,林姝又想起狼还没剥皮,只得任劳任怨地去剥皮。 这一番忙活下来,眼见快到天亮了,忙闪出空间。 洞内有三道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借着灶火余光一看,老爷子靠在灶台边睡得正香。 包子忠实地守在灶台边,尾巴摇摆几下算是打招呼。 想到今天不早起打猎,林姝连锻炼的心思都歇了。 她缩回暖暖的被窝,舒服地伸一下懒腰,闭眼很快沉沉睡去。 … 午后,老爷子和林宏义踩着滑雪板,歪歪扭扭地滑行。 一不小心,扑进积雪里双腿朝天。 慢慢腾腾地拔出来时,连眉毛上都是雪花。 ‘嗖~’ 一只小滑雪板飞快闪过,寒风将包子的嘴吹变形。 细看的话,会发现包子的脚边蹲着一个小灰点儿。 漂亮的黑毛,在洁白的积雪上一闪而过,眨眼间只剩一个黑点儿。 吴一刀再一次从积雪中拔出脑袋,听到包子欢快的叫声。 双手一摊,向后倒下去,叹息道。 “真是人不如狗啊!一把年纪被一只狗给比下去。 不甘啊!” “姥爷,看来你是想长居于此了。” 吴一刀听到幽灵般的声音,吓得一咕噜爬起来。 对一闪而过的小身影,呲牙不平地道。 “我一把年纪,哪学得会年轻人的玩意儿。” ‘扑~嗵~’ 林宏义一个倒栽葱在他不远处,老爷子赶紧闭嘴,踩上滑雪板继续摔跤。 吴一刀和林宏义在不停的摔跤中,终于学会滑雪。 为了锻炼两人的应变能力,林姝每天带一人进山打猎,意在训练两人的滑雪技能。 也大量地收集枯树、枯枝,连冰块都收集一大堆。 三天后,林姝看着两人道。 “姥爷,我们该走了。” “这就走啦,真有些舍不得。”吴一刀看着满洞的熏肉和皮子道。 别看他家是屠户,过年都没有熏过这么多肉。 看着这些熏肉,吴一刀有种暴富的感觉。 外面一粮难求,肉就更不用说了,拿出去绝对能发一笔大财。 “大哥听小妹的安排,我这就去准备干粮。” 林宏义起身就要去准备,洞里这么多东西,光是收拾就得好一会儿。 “明日一早就走。”林姝点头道。 大雪纷飞积雪厚重,路上的难民差不多绝迹。 正是他们滑雪的好时机,安全快捷还没什么麻烦。 简直是一举多得,还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宏义一听明日一早就走,翻出剩下的半袋子面粉,约二十斤白面。 半袋子大米,约三十斤。 他眉头一皱,外面比不得山洞里。 白米、白面肯定不能随便拿出来,得加些料才行。 “小妹,拿些黑面和野菜出来。” “好嘞!” 林姝手一挥,半袋黑面、半袋黑米、一小筐老白菜叶子,出现在林宏义面前。 林宏义洗净每一片菜叶子,菜梗切丝腌成小咸菜。 叶子焯水后包饭团,有菜有饭一点儿都不浪费 他没敢往饭团里加肉沫,怕味道传出去惹来麻烦。 忙活一下午,才将黑不溜丢的饼子和饭团做好。 放凉后,往三个包袱里各塞一些,剩下的由林姝收起。 林姝偷偷分给包子一些,万一走散了天寒地冻也不至于饿死。 第115章 出行 林姝想到在雪地里行走时间久了,很容易得雪盲症。 她削来不透光的树皮,制作出七副护目镜,戴上很有蝙蝠侠的感觉。 翌日,三人身上的皮毛武装到牙齿。 连包子也穿一件兔皮袄子,狗眼上架一副树皮眼镜。 非常拉风。 为了落汤鼠乘坐方便,林宏义还特意在包子的皮袄子上缝一个口袋。 此时,正稳稳地趴在包子的背上,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咧嘴露出两个小尖牙,表明它此时心情好得不行。 林姝最后看一眼石洞,洞口的木门并没有收走。 里面的灶台、炕保持着原样,还有特意留下的一个瓦罐,一堆干柴。 只希望给有缘者,一个温暖的落脚点儿。 “出发!” 林姝一声令下,包子嗖一声蹿出去。 两只冲在前面,当起了开路先锋。 ‘嗖~’ ‘嗖~’ ‘嗖~’ 三道白色人影相继冲出去,臃肿的身体却异常灵活。 雪花落在外翻的羊皮袄上,随风起伏弹跳出小小的弧度。 裹得像熊一样的身形,自由地在风雪中穿梭。 林姝不经意地回头,见两人被甩得快不见人影了,忙拐弯向后滑去。 见两人安然无恙时,提起的心才放下。 以她滑雪的速度,在山林中很容易将人弄丢。 打手势让两人先行一步,林姝在后面压尾。 所过之处惊落一树树积雪,遇上冻死的野鸡或鸟儿。 林姝本着不放过的原则,微弯腰便一只不落地收进空间。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大青山脚下。 放眼望去,只有一个字。 白。 山脚下没有一个路人,没有一缕炊烟。 … “小妹,前面有一个废弃的村子。”林宏义滑回来道。 林姝见他披着厚厚的雪花,若是站在路边不动,肯定会将他当成雕像。 褐色的树皮眼镜,已结一层薄霜。 “进村。” 林姝点头,与他并排滑向废弃村子。 老爷子和包子正等在村口,见两人回来忙迎上前。 落汤鼠三两下爬上林姝的肩头,吱吱吱乱叫一通。 那兴奋的样子,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包子酷酷地带头进村,它才不跟讨巧卖乖的小东西计较。 【包子大人有大事要做,为主人踏平前路才是它该做的事情。】 所过之处皆残垣断壁,没一个房顶。 最终停在两间石头房子前,墙壁犹在却没有房顶。 屋内的积雪与外面一样厚,一脚下去到老爷子的膝盖。 林姝提起的脚只得放下,她一脚下去怕是要到肚子。 拿出两把铁铲,与林宏义一人一把开动。 铲出一条雪路,只见下面是冻得硬实的淤泥,敲得邦邦响。 铲出一间石屋,铺上门板、干草。 再铺一层野兔皮毡子,最后才搭帐篷。 点燃炭炉煮姜糖水,帐篷里的温度才渐渐回升。 脱下羊皮袄子,露出里面的薄棉衣。 三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气,活动活动手脚。 坐在暖和的兔皮毡子上,摘下手套露出冻得通红的手。 围着炭炉烤火,捧着碗喝姜糖水。 又烫又辣的水一下肚,一股暖意从胃里散发出来,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有林宏义在,林姝只管出材料,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 从出山到现在,滑雪约一个时辰多点儿。 山里用时半个时辰,从大青山脚下到这里用时也是半个时辰。 按最安全的速度来计算,他们已走了五十公里。 这么一算,相当于赶骡车一天的路程。 用时短不说,还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此时已过午时,天空阴沉能见度越来越低。 林姝这么一算,干脆不走了。 拿出羊毛睡袋、被子,和必不可少的日用品,还不忘拿出包子的狗窝。 打开睡袋往里一钻,往毡子上一躺舒服地伸一个懒腰。 “大哥,我先睡会儿,煮好了叫我。” “睡吧,吃饭时大哥叫你。”林宏义笑道。 要是他滑雪技术好,都想背着小妹走了。 路上的积雪,一脚下去能将小妹埋一半儿。 完全靠脚走,这个冬季都别想离开大青山。 还是小妹聪明,想到滑雪的办法。 安全不说,还挺好玩儿,速度又快。 林宏义第一天就尝到滑雪的甜头,对此正是热衷的时候。 寒冷对穿着厚实的少年来说,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只想多赶路,尽快找到爹娘。 这么冷的天儿,他们没吃没穿该多难受。 林宏义捏到手臂上的腱子肉,竟有种负罪感。 … 夜暮降临时,三人两宠刚吃完午食。 寒风从门洞嗖嗖往屋里刮,帐篷刮得啪啪响。 林宏义穿上羊毛袄子,戴好帽子和手套。 提上铁铲出帐篷,铲来门外的积雪垒在门口,拍紧实。 垒出一米高便停手,他一手撑着雪墙轻松地跳进屋子。 门口有雪墙挡风,风一下子小了许多。 … “宏义,你守上半夜,姥爷守下半夜。 千万别睡着了,要随时注意炭炉里的火。” 吴一刀安排完值夜,便早早钻进睡袋养精蓄锐。 山外要防的是人,周围虽没发现人烟,但谁知道躲在哪里。 暗地里来一击,神仙都受不了。 “姥爷,我省得。”林宏义点头道。 见老爷子脚都不烫一下,就钻进睡袋。 只得先将热水给小妹烫脚,摸到小脚冰冷又自责不已。 “小妹,以后歇息下来,先烧水给你烫脚。 再这样冻下去,又该长冻疮了,得多遭罪。” “大哥,你别光顾着我,也得顾着你自己些。”林姝鼻子发酸地道。 一路上,林宏义从不说煽情的话。 却用他的实际行动,包容溺爱着她的一切。 “大哥是男子汉,皮糙肉厚身体好得很。 大哥这辈子没什么追求,跟着小妹吃穿不愁就是最大的幸福。 只要小妹好好的,大哥就高兴。”林宏义憨厚地道。 “大哥也要好好的,等安定下了娶个好大嫂回来。 生一堆侄子侄女给我玩儿,那才叫圆满。” “嘿嘿~” 林宏义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直挠脑袋。 “哈哈哈,大哥害羞了。”林姝捧腹大笑。 浓眉大眼,小麦肤色的大男孩儿,羞得根本不敢直视林姝。 低垂着脑袋,露出红红的耳根。 第116章 异常 “哈哈哈,大哥好纯情,未来大嫂知道吗!” “小妹,别笑了。” 林宏义转身不理她,头垂得快缩进脖子里了。 林姝忙住嘴,生怕把少年笑恼了。 擦干脚,搂着包子在兔皮毡子上,乐得直打滚儿。 林宏义偷瞄一眼快乐上天的小妹,眼里闪过一丝宠溺,唇角慢慢咧开。 少年脑中闪过往日的一幕幕,好似一切都还在昨日。 常被他揣在怀里的小妹,如今能跑能跳,还一身本事。 真好! “小妹,早睡早起才长高高。”林宏义笑道。 “大哥你牛,专挑人家痛处踩。” “哈哈哈!” 被说中痛处的林姝,一口气憋在喉间不上不下,哽得她直翻白眼儿。 她这身高,打刚醒来的那一月余长了点后,就一直停滞不前。 好像受了诅咒似的,不长个儿。 说横向发展吧,又偏不。 脸上是长了一些肉,却完全达不到小女孩肉嘟嘟的感觉。 无论她怎么吃,看起来就像是有些挑食的小女孩儿。 不长个儿,就成了她最大的痛脚。 林姝无意间扭头,发现包子和落汤鼠正咧嘴傻乐。 心里那个气哦! “你们两个没义气的东西,今晚睡帐篷口去。” ‘呜呜~’ ‘吱吱~’ 包子拖着还没睡热乎的狗窝,灰溜溜地去帐篷口。 落汤鼠更是夸张,蔫头耷脑地爬过去,一步三回头的那种。 吴一刀听到乐呵处,不时咂吧一下嘴,似在回味美味儿。 外面是冰天雪地,帐篷内却充满欢乐和温暖。 … 夜已静,梦也沉。 寒风呼啸过,金戈铁马至。 ‘噗噗噗~’ 包子着急地刨地,落汤鼠上蹿下跳。 熟睡的林姝,猛地睁开双眼坐起。 看到两只不正常的表现,飞速穿戴好衣服。 赤脚走到帐篷边,一手摸一只安抚着,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呜~呜~’的风声,夹杂着不寻常的其他声音。 ‘嚓~嚓~’声越来越近,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金属相撞的声音。 林姝神色一凛,见大哥端坐好睡得正香。 此时正是夜半时,这明显是有大批人靠近村子。 细思极恐。 暗骂自己真是点儿背,刚下山就遇到土匪。 林姝忽地跳起,这里荒无人烟。 再笨的土匪也不会半夜出行,唯一的解释就是军队。 她来不及细想,会是哪一方的军队。 飞速将帐篷连人收进空间,想到垫帐篷的干草和门板还留在外面。 又闪出空间,转一圈全部收起,原地消失。 林姝站在帐篷外,撩开门帘见一老一少睡得正香,放入两大桶冰降温。 放出两只后悄悄拉上帘子,脱下羊皮袄子和棉衣,换上一身清爽布衣。 … ‘嚓嚓嚓~’ “#%#……” 一通鸟语在外面响起,唬得林姝跳起来。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气,若是买彩票肯定中特等奖。 可惜,这个时空没有彩票可买。 不然,非买上它两注,再追加一元不可。 北蛮子这是把石屋当成落脚点了,那里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要是能吓死两个北蛮子就好了。 “报告统领,这里有人来过。” 林姝正想美事儿时,突听有人用大启国话报告。 这下给她整不会了,这到底是敌还是友。 总得给个提示吧! “仔细搜查,将活口带过来。”一中年声音响起。 “是!” “报告统领,周围两里皆无活口。” “注意警戒。” “是!” …… 林姝站在空间内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盏茶后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她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呼噜声,刚离开的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又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外面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小了许多。 林姝眼珠子一转,飞速穿戴好外出的衣物,只露出一双眼睛。 顿觉全身火烧火燎的热,咻地闪出空间。 寒意逼人鼻子发痒,林姝赶紧捏住鼻子,用力揉去那股酸意。 那堵雪门,并没因主人的离开而受到破坏。 她蹲在雪门后,慢慢探出毛脑袋。 院子里的士兵围在火堆旁,裹着披风相互依靠着酣睡。 微弱的火光下,仍能分辨出是大启国士兵的军服。 林姝心头大松,暗呼幸好不是北蛮子。 为了不背上刺探军情的罪名,她准备回空间好好睡一觉。 半夜惊魂,可不得压压惊。 亮晶晶的视线,特意往别人腰间扫。 腰封鼓鼓,一看就富得流油。 当视线落在镶满宝石的腰封上时,有些挪不开脚了。 手掌宽的腰带上,金丝银丝缠绕着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紫宝石、黄宝石。 不要钱似的排列在一起,正中间是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在火光下灿灿发光,成为全场最靓的大崽儿。 视线往上移,浓眉鹰勾鼻大胡子,根本看不清长相为何。 林姝本以为能看到一张威武帅气的脸,却与想象完全相反。 眼见着好物不能据为己有,林姝失落地闪回空间。 “啧啧,真是有钱人。 难怪有很多人热衷于发战争财,眼馋啊!” 林姝一眼相中那根宝石腰带,睡梦中都在追着跑。 那个统领扭头露出狰狞的脸,挥起弯刀砍向她脖子。 ‘忽~’ 睡在帐篷外的林姝,忽地睁开双眼。 抚着嘭嘭跳的小心脏左右张望,生怕那个统领跳出来要砍她。 被这么一吓,林姝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她努力回想着外面那群士兵,眼睛不由得一亮。 鹰勾鼻,大多士兵都是鹰勾鼻。 这是大启国人很少有的特征,即便有那也是杂交。 “不好,外面那些人不是大启国士兵。 而是……北蛮子。” 想到此,林姝脸色大变。 北蛮子着大启国军服入境,这是要搞哪样。 答案呼之欲出。 “完了完了完了,林爹他们下落不明。 要是遇上这批人,只有死路一条。” 林姝越想越急,急出一脑门儿的汗。 这才发现身上的羊皮袄子没脱,忙脱下厚重的衣物。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猛灌一大杯冷水下肚,慌乱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她摸着下巴,在院子里绕圈儿。 直到现在,帐篷里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第一百一十七半夜偷袭摸尸 她揭开帐篷帘子往里一瞅,一老一少跟刚进来时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儿醒来的痕迹。 林姝大松一口气,生怕两人醒来发现她的秘密。 是杀,还是杀呢! 冰块已化得差不多,倒掉冰水又加两大桶冰。 林姝已认定外面的士兵是北蛮子,上报官府明显行不通。 重要的是,上哪儿找官府都不清楚。 即使找到又能怎样,官府会信一个小农女的话。 万一来个扰乱军心,治她一个死罪连累家人,那不是亏得慌。 思来想去,林姝都得不出一个最好的办法。 可让她眼睁睁放过又做不到,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阻止了。 … 林姝站在一堆石块前,这还是在山中遇刺客后,发现空间新功能收集的武器。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看来以后得多收集一些。 这些石块有大有小,大的有上千斤。 小的有指头般大小,是弹弓的最好子弹。 想到便做,她站在石堆前张开双手。 双眼紧闭,脑中想着外面院中那群假士兵的位置。 “走你!” 一块重约千斤的大石头,‘咻’消失在空间内。 ‘轰~’一声沉闷,接着是地动房摇。 “啊~” “啊~” 惨叫声连连,林姝揉揉耳朵,又朝院中扔大石头。 ‘嘭~嘭~嘭~’声不绝于耳,惨叫声、呼痛声、乞求声一直未停。 ‘跶~跶~跶~’ 几道马蹄声远去,惨叫声和呼痛声渐弱。 林姝并没有急着出去检验成果,而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拿出一盆羊杂汤。 大快朵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填饱肚子哪来力气干活儿。 … 林姝裹着厚实的羊皮袄子,缩在雪门后偷窥院子里。 石头的阴影下,还能听到几道微弱的痛呼声。 院里的积雪被鲜血染透,一股浓到呛人的血腥味儿直冲鼻子。 林姝隔着一个口罩,都能闻到那股子味道。 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好像用力过猛了些。 不敢想被压在石块下的人,会变成什么惨状。 想到那条宝石腰带,已有些等不及了。 拿根凳子出来踩上去,慢慢翻出雪门。 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只剩下一道时,林姝小嘴乐得一歪。 挥手收起院中的大石头,提刀先挨个抹脖子。 管他是死是活,先补一刀再说。 她才不想摸尸时,发生什么意外。 没听到马儿的动静,想来时受到惊吓,已跑不见影儿。 “可惜了!” 林姝低叹一声,战马可不是普通马儿能比的。 把这里解决了,得在村子附近找找。 … 林姝小心地解下宝石腰带,抓把雪擦擦上面的血迹。 ‘哈~’口气,用电筒弱光照一下。 璀璨的宝石光五颜六色,差点闪瞎她的眼。 往自己的小腰一比划,两圈儿还有多。 她来不及挨个细看上面的宝石,小心地收起这条价值万金的腰带。 为了装战利品,还特意拿几个大背篓来分类装。 小手麻利地扒拉,腰刀、匕首、长枪、暗器、荷包,通通收走。 染血不多的军服、披风、帽子、鞋子。 这么一扒拉,就发现了军服下的秘密。 那是与大启国军服,完全不同的服装。 林姝心中越发肯定,这些人是北蛮子派出来的探子。 谁能想到,会被她给灭了。 【不对,还跑了几个,她得赶紧溜。】 想到此,摸尸的动作更快了。 一摸完,也不留在此处了。 放出包子和落汤鼠,抓住牵引绳踩上滑雪板。 在村子里转一圈儿,又捡到十匹战马收入空间。 “包子落汤鼠,咱们走!” 林姝低喝一声,来不及放出睡觉的两人。 她已听到远处的狼嚎声,此地更加不可久留。 由包子带路,林姝连夜跑路。 曙光露脸时,雪停了。 远远见一村子轮廓,因为昨晚的经历,林姝没敢一头扎进村子里。 一人两宠鬼祟地摸进村子一看,又是一个荒村。 依旧残垣断壁,房顶一个不见。 找到一家稍完好的破院子,放出干草、门板和帐篷。 林姝钻进去收起冰桶,让两只守在帐篷口。 脱下羊皮袄子,踮脚钻进睡袋,疲倦地连打几个哈欠。 闭眼,秒睡。 … “哈~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吴一刀醒来伸一个懒腰,身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抬头见帐篷外一片亮光,心下一慌。 他,竟然忘了值夜的事儿。 扭头见乖孙孙睡得正熟,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好衣服。 林宏义揉着酸痛的脖子醒来,见炭炉里的火已熄灭。 懊恼地拍拍脑袋,抬头见一人站在自己面前。 “姥爷!” “嘘,小点儿声,别吵醒姝儿。” 吴一刀食指压在唇上,轻声道。 揭开门帘的手一顿,咋睡一觉连院子都给变了。 莫不是眼花了。 他揉一把眼睛再看,还是陌生的院子。 吴一刀眸色微闪,扭头看一眼睡得呼呼的乖孙孙。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他却什么也没问,只是轻声道。 “宏义,早食弄好了再叫你妹妹。” “知道了,姥爷。” 林宏义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妹妹,放轻手里的动作。 半个时辰后,林姝睡眼惺忪地被叫醒,耷着小脑袋。 “好困好困!” “小妹,吃过早食该走了。” 林宏义拿过棉衣和羊皮袄子,给她一一穿上。 蔫头耷脑的人,连眼都未睁,让抬手就抬手。 “小妹,你晚上做贼去啦!”林宏义打趣地道。 “大哥,你咋知道的。” 林姝闭紧嘴,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两人。 【她咋秃噜嘴了。】 【只要她不承认,谁也不能拿她咋样。】 “哈哈哈,懒虫还真会找借口。 先吃饭,一会儿大哥背你。”林宏义不以为然地道。 吴一刀摇头,不知这小子是真粗心还是假粗心。 他还是啥也不知道的好。 “不要,冷。”林姝一口拒绝道。 怕的不是冷,而是被这家伙给摔个狗啃泥。 他自己还是半罐水,就敢妄想带人了。 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昨晚的事,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一是怕吓着他们,二是有些秘密能不说破就不说破。 林姝现在最担心的是,北蛮兵会追上来。 北蛮兵敢装成大启兵,跨过边境绝对所图不小。 第118章 旧地遇亲人 北蛮的计划被她误打误中地破坏,并不代表每次都那么好运地被干掉。 边境空虚已成为事实,也就意味着战火很快会烧起来。 好在大雪封路,会拖延一段时间。 开春后呢! 越想,林姝脑子越清醒,什么睡意都没了。 跳起来穿戴好鞋帽,匆匆道。 “吃过早食,赶紧走。 这里不安全,昨晚狼叫了一晚上。 咱们怕是被狼群给盯上了,还是赶紧走吧!” “什么,我咋一点儿都没听到。 宏义,赶紧的。” 吴一刀一听被狼群给盯上了,一下子慌了。 他只当是自己睡得死,也来不及细问。 一顿早食可说是囫囵吞枣,不快不行啊! 无论是谁一听被狼群盯上,都得慌。 何况后面还有北蛮子追着,林姝一想到就慌得一批。 收拾妥当再次上路,已是一柱香后。 … 傍晚。 三人两宠站在破败的南淳县门口,原来的城墙只剩下一个门牌。 从城门口看进去,街道两边的房屋悉数倒塌。 暂时,没一丝人类活动的足迹。 三人不敢大意,小心地滑进县城。 吴一刀见熟悉的街道已破败不堪,唏嘘不已。 他对南淳县的每一家店铺,都熟得不能再熟。 他十岁时便与爹一起在南淳县行走,一晃便过去四十多年。 如今,一切都被洪水冲走。 看到县城变成这样,吴一刀也没了回吴家村看一眼的心思。 “唉,一切都没了,也不知这县城还有活口没有。”吴一刀低喃道。 兄妹俩摇摇头,谁也没接这个话头。 他们还记得第一次来县城的时候,各家店铺都开着门。 如今是真正的啥也没了。 转过入城的主道,竟还有几间青砖瓦房保持完好。 虽然房顶没了,但四壁依然在。 “小妹,咱们今晚在哪儿落脚。”林宏义看着空空的四壁道。 “再找找,有个房顶最好。” 林姝很清楚,越往外面走遇上难民的机率越大。 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大帐篷已不适合再出现。 她看一眼三人背着的毡子和睡袋,有这些东西在雪地里照样能过夜。 … “咦,那边有冒烟,去看看。”吴一刀指着城西道。 “走!” 傍晚的炊烟,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这还是他们下山来第一次见,昨晚的那些北蛮子根本不算人。 虽然好奇,却并没妄动。 没见打头的包子,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像极了鬼子进村儿。 害得祖父三人,也跟着缩头缩脑。 握紧手中的滑雪杖,准备随时迎接一场大战。 一座占地约二十亩的院子内,呈犄角的三间屋子保持完好。 因地势高的原因,连飞檐翘角也在。 一股湿柴燃烧的浓烟,被风吹过来,好在都戴着口罩加围脖。 不然,仅这一下就能暴露行踪。 包子跳下滑板,匍匐前行,看得三人忙躲到暗处。 静候包子和落汤鼠,带回准确的消息。 … “汪汪汪~” 包子猛地冲进屋子,冲到锅边扑向一难民,狠狠地咬在其手腕上。 落汤鼠有样学样,嗖地扑到难民脸上,抱着其鼻子又咬又抓。 林姝听出包子焦急的叫声,手中雪杖用力一点,冲到门口。 看清里面的情形时,目眦欲裂。 甩掉脚上的滑雪板,抡圆双杖冲进去见人就削。 滑雪杖在她手中使出宝剑的感觉,每一次削出去不是断胳膊,就是削去半边脑袋。 慢一步的吴一刀和林宏义,冲进来见她如杀神附体,心肝跟着颤两颤。 当看清被包子护在身后的人是谁时,眼睛瞬间红了。 双胞胎中的林宏庆,哪怕他瘦得皮包骨,依然能一眼认出。 吴一刀护着人退到墙角,解下背着的毡子和睡袋。 一把将冻得青紫的孩子塞进睡袋,着急地道。 “宏庆,你爹娘和二哥、小弟呢!” 紧闭双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林宏庆,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眼。 一眼认出背对着他的包子,还有场中拼命的小身影。 “小~妹~呜哇~呜~” “汪汪汪~” 包子见有人护着小崽子,再次跳入战圈儿,专挑林姝没弄死的难民补嘴。 每口下去必鲜血飞溅,全都一口咬在脖子上。 身为小弟的落汤鼠,紧跟在包子身后补嘴。 屋内的二十几个难民,大多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出现的三人打趴下。 林姝解决掉最后一个难民,手中的滑雪杖已断为两截。 羊皮袄上沾满了血迹,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 她慢慢走到林宏庆面前,张开双臂,轻声道。 “三哥,抱抱。” “小妹…快去救爹娘他们。” 惊惧与喜悦冲刷着小少年,扑进林姝怀里连哭带说。 “三哥不怕哦,你安全了。 我们这就去救爹娘,他们也不会有事儿的。” 林姝眼里射出噬人的光芒,发誓必手刃那些难民。 社会秩序混乱,官府不作为,民间群魔乱舞。 许多无辜百姓因此送命,那些难民千不该万不该打她家人的主意。 那就看鹿死谁手了。 林姝将三哥交给老爷子背着,此时来不及给他换衣服,只能在睡袋里将就着。 塞四个馒头和一壶水给他,暂时充饥。 林宏庆一见馒头,立马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噎得直翻白眼儿。 “三哥,等找到爹娘有大肉吃,别噎着了。”林姝有意提醒道。 “大哥,你们慢些来,我先过去。” 林姝踩上滑雪板,与两宠一起向城南追去。 … “哈哈哈,脱脱脱!” “嘎嘎嘎……” 阵阵怪笑和尖叫,从一处火光摇曳的院子里传出。 从发出的声音来判断,人绝不在少数。 林姝拿出所有的迷药,拍拍包子示意它停下。 ‘呲~溜~’一声滑到近处,探头往里一瞧。 ‘噌噌噌~’的火焰往头顶冒。 五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被一群猥琐男人围追堵截。 其中正有吴氏。 另一个圈子里,半裸着上身的林二壮,身上交错着几条鞭痕。 赤手空拳与两难民对峙,那两难民各持一条鞭子挥舞。 而他的身后,是被绑在树桩上的林宏田和林宏石。 两兄弟奋力挣扎、哭喊,换来的是难民的棍棒。 林姝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素不相识的难民,为何处处针对林家。 这绝对不寻常。 第119章 大开杀戒 林姝对院子里的五十多个难民,已起了必杀之心。 收起滑雪板和雪杖,冲进人群手一扬。 白色粉末被一时不察的难民,全部吸进肺腑。 林二壮在昏迷之前,一眼认出蒙得严实的小家伙,正是自家的小团子。 他踉跄着退后几步,看一眼昏倒的吴氏,放心地倒在两个儿子身边。 林姝双手往背后一划拉,两把锋利的腰刀出现在手中。 ‘咻~咻~’抿唇发出信号。 两手简单地挥、砍、刺,刀光剑影下只见人头,和断肢不断飞起。 小小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所过之处无一人能站立。 吴一刀三人与包子赶到时,场中单方面的屠杀已接近尾声。 他看到闺女一家的惨状,冲向唯三的难民全尸。 一通老拳头砸在难民头部,难民痛醒又被砸晕,连续反复几次直到被砸到稀巴烂。 吴一刀犹不解恨,将头部完好的难民挨个砸一通。 林姝拄着双刀喘气,都不禁被老爷子的彪悍给吓一跳。 【还好还好,根源在此。】 林姝为自己的残暴,找到一个完美的解释。 手脚不抖了,气儿也顺畅了。 她径直走向昏迷的吴氏,解下毡子将人裹住,抱到林二壮身边。 又拿出三件羊毛袄子,裹在一大两小身上。 用湿帕子敷在四人脸上,只一会儿功夫四人便幽幽醒来。 四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泪水哗哗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二壮哽咽着抬手,想摘林姝脸上的围脖,却抖得不成样儿。 林姝伸手解开围脖和口罩,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红润、健康,还有满脸的戾气。 “爹娘,二哥小哥,我是姝儿。” “姝儿啊!爹终于找到你了。” “姝儿啊!娘想死你了,呜~” “小妹!” “哇,小妹啊!” 四人哭得抑扬顿挫,将林姝围在中间哭成一堆。 直到哭得连连打嗝,哭声才渐息。 吴一刀也抹了一把又一把的老泪。 他死也不会想到,与闺女一家团聚会这么凶险。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一路经历了多少磨难和折磨。 “先离开这里,血腥味儿太浓易引来狼群。” 林二壮终于理智回笼,出声提醒道。 “姝儿,你觉得咱们该去哪儿。” “爹,咱们连夜离开县城。 这附近有狼群,还有北蛮子出没。”林姝扫一眼屋内逐渐凝固的红色道。 “北蛮子出没,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林二壮紧张地道。 吴一刀面色一变,不由想到昨晚的异常。 但他却没问出口。 林姝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怕吓着四个哥哥和娘。 拿出三套衣物,等他们穿戴好,道。 “爹娘,我先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都把手搭在我肩上,闭眼啥也别想。” 话落,七只手重叠落在她肩头。 包子和落汤鼠生怕被落下,挤到中间贴在林姝腿边。 ‘咻~’ 一家人和两宠齐齐进入空间,一个个立马感觉身上暖意渐生。 众人小心地睁开眼,全都被不远的景色迷了眼。 农田、菜园、牧场上奔跑的牛羊。 吴一刀四处打量身处的竹屋,总觉得很熟悉。 可温暖如春的景色吸引了他,刚刚身处冰天雪地,转眼间便是仙境。 吴一刀五十多年的阅历,也无法解释眼前的神奇。 他认定这就是乖孙孙的天大机缘,也将是他一辈子要守护的秘密。 “爹娘,你们先待在这里,竹屋里的东西都可以用。 吃过饭好好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带你们出去。” 林姝将几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为了安全起见。 她脑中闪过下禁忌,眼神专注地看着每个人,试探着打出一道道禁忌。 只感觉七道微光飞进七人脑中,见他们一秒钟呆愣后什么也没了。 林姝也不知禁忌有没有用,毕竟也是第一次用。 为了减少以后的猜忌,她不得不这样做。 此时的吴氏,最需要的是林二壮的陪伴。 她留下反而会让吴氏感到不自在,甚至是羞愧。 … “姥爷,我们该走了。” 话落,吴一刀和林宏义一阵眩晕,又身处鲜红的院子内。 “小妹,那……” 林宏义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小妹,有狼嚎声,快走吧!” 听到狼嚎的人,很快恢复说话能力。 林姝连连点头,没想到她还有施咒的本事。 这是要上天了。 ‘嗷~呜~’ 吴一刀听到狼嗷声,赶紧催促道。 “乖孙孙,快走。” “走!” 林姝顺手拉出包子和落汤鼠,踩上滑雪板迅速离开。 一群狼在雪地里奔跑,拉开长长的队形,一看就是一个大族群。 … 天明,府城的城墙依稀显露,缕缕炊烟升起。 半边城门大开,另一半城门已不知去了何处。 昔日收入城费的士兵,也不见踪影。 街道上的积雪被踩得一片泥泞,两边的店铺大多被毁。 有人生活的店铺,有着明显的维修痕迹。 好些衣着破烂的人,在店铺里拾荒,敲击着冻土邦邦响。 偶尔发出低低的欢呼声,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又捂紧嘴。 三人一狗的出现,立马引来各种视线。 不为别的,仅三人那身羊皮袄子,就令人艳羡不已。 有那胆大的慢慢走出店铺,手里提着棍棒或刀。 当看清三人背后锋利的长刀时,又退后几步故意东张西望。 “今天天气不错哈!” “是啊,不下雪就是好。” “正好出城打猎,要是能猎到一头野猪就好了。” 一双双偷窥的眼睛,却紧盯着彪壮的包子,喉头上下滚动。 滑雪板一闪而过,留下的只有扬起的一篷篷雪花。 待那胆子肥上天的人,相邀着一起动手时,目标早已不见踪影。 穿城而过时,林姝见府衙也在大力维修。 进出的衙役和士兵,衣着同样破旧,好在穿得厚实。 整个府城一片萧条,直至出城都不见城墙上有一个士兵站岗。 好些墙壁有燃烧的痕迹,从铲开的积雪可知,下面是厚厚的淤泥。 难怪露出的墙壁,只有半墙高。 林姝心知府城大势已去,北蛮兵出现在境内的事,说不说都不重要。 仅凭府城的这些兵,根本挡不住北蛮子的进攻。 这种情况下,连一扇完整的城门都没有。 又挡得了谁。 朝廷的赈灾迟迟不下发,饿死、冻死已是常事儿。 最怕的是大面积发生暴乱。 第120章 团聚的悠闲生活 午时,三人进入顺道的一个村子。 全村唯一幸存的建筑物,便是村口的牌坊。 林姝本想找个可以容身的屋子休整,一圈儿转下来连个犄角都没找到。 她只得将人和包子带进空间,有着之前的试验,倒也不怕他们说漏嘴。 连夜救人和奔袭,三人的身体都冻得受不住,也是疲惫不已。 现在最需要的是,温暖的饭菜和床。 包子和落汤鼠一进空间,就撒欢儿的往牧场上跑。 林姝往包子的食盆里放一盆饭菜,也不管它们跑哪儿去疯了。 一进竹屋,四张期盼的脸直直地看着他们。 “姝儿!” “小妹!” 一家人将她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吴一刀和林宏义都被挤到一边。 两人乐呵呵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林姝,从一个怀抱换到另一个怀抱。 一头短发被揉成鸡窝头,眼看着要恼羞成怒,吴一刀忙上前将人抢下。 “干啥呢,有你们这么稀罕的吗! 腊月,赶紧弄些热水和吃食来,没见我们都饿了吗!” “爹,热水和饭菜早就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吴氏不舍地看一眼闺女,她都还没抱热乎,就被老爹给抢走了。 没办法,那是亲爹。 林姝挣开束缚,不满地小声嘀咕。 “一个个的不就欺负我小吗! 哼,以后都不带你们玩儿,看你们咋办!” 她气鼓鼓地脱下羊皮袄子,扔下一众人回隔壁小楼洗漱去。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洗不洗漱关她啥事儿。 林姝不禁大大地松一口气,不枉她被一家人揉搓一番。 吴氏没有因受到欺辱而寻死觅活,这才是一家人最大的幸事儿。 不然,一家人有得愁。 … 事隔近一月,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饭后,林二壮主动说起他们的经历。 “船停下时,才发现到了大青山。 我每日沿着洪水寻找你们的下落,接连几日都没线索。 队员们不愿意再留下,于是分开走……” 林二壮的话看似轻描淡写,林姝又哪里听不出其中的辛酸。 以吴氏那软弱,又不善言词的性子,不知被别人挤兑了多少次。 逃难路上,关乎着自身利益,谁都会选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娘,你就没什么说的吗?”林姝靠在吴氏肩头道。 “娘很高兴你们都没事,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吴氏慈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心被填得满满的。 爹和一家人都在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又吃得饱穿得暖,她比谁都幸福。 这样的日子,很知足了。 林宏石在衣服里掏啊掏,掏出两根火柴棍。 黑黢黢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献宝似的给林姝。 凑到近前,捂嘴悄眯眯地道。 “小妹,小哥给你留的肉干,可香了。 快尝尝,以后小哥还给你留。” “真哒,小哥真好! 那么困难都还记得给我留肉干,小哥最好了。” 林姝鼻子有些发酸,放一根肉干入嘴慢慢咀嚼。 柴而腥还有糊味,没有一点儿盐味。 小哥自己都饿得皮包骨了,还记得给她留肉干,生怕她饿着。 惭愧的是,她都没想过给家人留吃食。 这份亲情,金山银山都不换。 “好吃,我给小哥吃烤全羊。” 林姝起身出竹屋,抬头眨去眼里的酸涩。 等她再回竹屋时,端着一头与她差不多大的烤全羊。 那股焦香味儿,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都感觉刚吃饱的肚子,又有一个小空。 因为肚里有食,吃起来也不再囫囵吞枣。 细品下,发现是人间美味儿。 林二壮独爱带肥肉的烤肉,与老丈人不时碰杯小啜一口。 “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冲木筏来,吓得我一把老骨头手脚发软。 幸得乖孙孙机灵,沉着冷静地与巨蟒缠斗……” 一两酒下肚,吴一刀开始吹嘘他的乖孙孙。 说到兴奋处,以手中的烤羊肉当武器比划。 将一家老小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林姝打着哈欠功成身退。 简单地擦擦嘴脸,闭眼摸到竹床边,倒下呼呼大睡。 四兄弟趴在门外,探出半个脑袋,见小妹鞋子都没脱就睡着。 既心疼又想笑。 一个个轻手轻脚的进屋,脱鞋、盖被子,稀罕地蹲在竹床前看不够。 “吵吵个屁!” 林姝嘀咕一句,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四兄弟吓得小心肝乱颤,再也不敢弄出声音来。 悄眯眯地并排躺下,以竹地板当床东瞅瞅、西看看。 睡着了。 … 翌日。 林姝一醒来,发现地上直挺挺地躺着四个人。 吓得头顶的一小撮呆毛,‘唰’地立起。 ‘汪~’ ‘吱~’ 两宠踩着四人蹦到面前,林姝这才醒过神来。 心里那个气哦! 不管是谁,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有四个躺尸,不吓出病来才怪。 好在她心性坚韧,不然非疯既傻。 不提刀追着四人砍,就不错了。 “包子落汤鼠,叫他们四人起床。” 林姝悄声下令,两只立马跑到四人身上蹦跶。 “哎哟,好你个包子,竟踩我脸。” “哎哟,坏包子!” 兄弟四人与包子、落汤鼠闹作一团,满屋子打闹。 狡猾的落汤鼠,一蹦三尺高又滑溜得很,根本没人能逮住它。 林姝顺着墙边溜出去,只见吴氏和林二壮在打理菜园子。 菜园子一直疏于打理,显得杂乱无章,胜在不耽误开花结果。 经两人这么一打理,显得整齐有序多了。 “爹娘,你们怎么不多歇会儿。”林姝一屁股坐在路边道。 “姝儿醒了,饭温在锅里。”吴氏抬头温柔地道。 “这么好的地,不好好收拾真是白瞎了。 有娘在,你就不用操心了。” 吴氏手脚麻利地将黄瓜藤搭到架子上,再细心地缠好。 林二壮提桶水,一勺一勺地浇。 看得林姝开口想提醒,这里的地不用浇水。 但看两人眼里满是对土地的热爱,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姝儿,那边还空着好多地,准备种什么。”林二壮抬头道。 “没想过,这几亩地足够咱家吃了。”林姝懒懒地道。 乾坤袋和小楼里的存粮,足够一家人两三年的口粮。 别说,地里还不停的产出。 “那就种棒子,牧场上那么多牲口也可以吃。 再多些养鸡鸭、猪,蛋可以卖钱,还可以杀了卖肉。 这些都需要不少的粮食,空着的话太浪费。 干活有爹娘在,你只动动嘴就行。” 林二壮自说自话,已在心里盘算好了,怎么规划这一片土地。 出生农的他只要有地种,就能养活一家大小。 第121章 寻宝鼠 林二壮只知道,这是闺女的地盘儿。 那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帮着打理好了。 殊不知,林姝这个懒虫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只要有吃有喝,她就想摆烂。 即使有人帮忙干活,她也嫌麻烦。 空间,毕竟是自己的私人领地。 带他们进来只是权宜之计,哪怕他们出去后啥也不记得。 种粮和养牲口辛苦不说,还挣不了多少银子。 何必呢! … “爹,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景。 别人没吃没喝,就咱家养得白白胖胖,不是明摆着让人家来抢吗!”林姝托着腮帮,开始忽悠道。 兴致满满的夫妻俩皆一愣,好像闺女说得对。 花船上的日子,还记忆犹新。 不说别人,那些亲朋好友知道他家的情况后,上门来借粮食和银钱。 他们是借还是不借。 人多再一走露风声,姝儿的安全怎么办。 一想到此,夫妻俩连连摇头,他们已吃够骨肉分离的苦。 再也经不起那样的痛,还不如表面上穷点儿的好。 “听姝儿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二壮连连摆手,觉得多打猎才是正道。 “对了,北蛮子是怎么回事儿。” 林姝见老爷子在围着鱼塘溜跶,哥哥们还在跟两宠玩闹,便道。 “我们下山的第一晚,在一个荒村夜宿。 包子第一个发现北蛮子进村,我只好带着他们躲起来……” 林姝并没说那支北蛮子,已被她打散。 有些事情没必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哪怕是这具身体的爹娘。 “县城已空,府城空虚,我们得尽快离开。 还有,从现在起你们要学会滑雪。 现在路上行走的难民少, 一路上可以少很多麻烦。 不然,再过两个月都走不出北方。”林姝最后提醒道。 “行,还需要做些什么,姝儿直接说。” 林二壮听得脑门儿一阵儿发凉,北蛮原来这么早就入境了。 难怪北边发生战争时,一败涂地。 今有洪水在前,北蛮的进攻肯定会提前。 眼下保命最重要,一日不离开北方就一日不安全。 “走,练习滑雪去。” 林二壮扔下水桶,急吼吼地拉着吴氏就走。 林姝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着急,她没说的是,他们离开府城怎么也有上百公里。 北蛮子再跑得快,哪赶得上滑雪的速度。 … 有林二壮的加入,吴一刀制作滑雪板的速度更快。 加上空间内有现成的木材,午时便在荒村磕磕绊绊地练习。 有吴一刀和林宏义热心的指点,双胞胎接受得最快。 林姝在一片废墟,寻一块宽敞的地方搭帐篷。 地面铺一层油毡布防潮,再铺干草和毛毡子。 帐篷外围砌一圈儿一人高的雪墙,既防风又隐蔽。 拿出睡袋时,才想起少了五个。 忙又拿出十张羊皮、十张兔皮,等吴氏回来赶工。 将一应生活用品和吃食摆出来,这才倒在被子上歇会儿。 ‘吱吱~’ 落汤鼠钻进帐篷,立在林姝面前,献宝般地从脖子上取下一物。 ‘吱吱~’ “怎么啦!” 林姝不解地侧身一看,小家伙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金项链。 “给我的吗?”林姝疑惑地道。 ‘吱吱吱~’ 落汤鼠人性化地点头,又将金项链往前送了送。 【它也是有用的鼠鼠,不是吃白饭的。】 “小鼠真乖,继续保持哦!” 林姝不客气地收起金项链,抓起小家伙揉肥肚皮,喃喃地道。 “小鼠,你是一只寻宝鼠吗? 应该是,那找寻宝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 保证让你吃香喝辣,再给娶一房美娇娘。 话说,你是女鼠还是男鼠啊!” 林姝想到自己不会分辨老鼠的性别,只得让它自己选对象了。 要不然,送它一只猫。 应该不会吓死吧! “嘿嘿!” ‘吱吱吱……’ 落汤鼠挣扎着远离林姝,这个无良的主人。 伸前爪去捂肚皮,却怎么也捂不完,干脆屁股对着林姝。 “哈哈哈……” 林姝笑得直打滚儿,身上的疲惫也全部消散。 她将落汤鼠拿回来的项链,单独放在一个小竹筐里。 … 在荒村的日子,对林姝来说惬意快乐。 对吴氏几人来说,那就是摔摔打打。 当五人学会滑雪时,已是两天后。 吃过早食,林姝将帐篷收进空间,连没烧完的干柴也一根不剩地拿走。 穿戴整齐,每人一个包袱和行李。 行李里藏着一把腰刀,遇到情况反手就能抽出。 一家人排成一长排,以林姝和包子打头,林二壮和长子垫后。 “从现在起,咱们要以赶路为主,尽快到达棱州县与大舅他们汇合。 上滑板…弯腰…出发!” 林姝一声令下,兴奋的包子‘嗖’一下蹿出去。 凑热闹的落汤鼠,在包子背上探出尖脑袋四处张望。 风一吹鼠脸上的毛全部向后倒,露出尖嘴 、尖牙 。 要是再戴上一副特制眼镜,那就更拉风了。 考虑到吴氏几人是新手,林姝尽量把速度控制在每个时辰六十里。 路上,偶尔会遇见外出捡柴,或寻找食物的难民。 一行人‘嗖’的滑过,那速度在难民眼里跟飞似的。 一个个惊讶得张大嘴,刚捡到的柴和食物掉了都不知道。 一直盯着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慢慢回过神来。 “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我们有救啦,神仙显灵了。” 难民跪在雪地里,冲一行人消失的背影连连磕头。 有人兴奋地爬起来,跑回暂住地报这一喜讯。 … “神仙真的显灵了吗?” 一学者模样的老头儿,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长袄。 袖口打着几个补丁,枯瘦的手冻得通红,脸也有些皴裂。 “夫子,我刚才亲眼所见。 那些人嗖的一声就过去,速度比马跑得还快。 咱们要是有那个速度,肯定早就走出北方了,也不用在这里挨饿受冻。 听说南方物产丰富,一年四季如春堪比人间天堂。”郑英良一脸向往地道。 “南方虽物产丰富,却不是咱们的最好选择。 身为读书人,想要的是考取功名后报效国家。 做人要有远大抱负,更要有长远目光,别被眼前的困难打倒。 天子脚下,才是咱们该去的地方。”尚贤志语重心长地道。 第122章 争论 “夫子,沧州府先后遭受旱灾、洪灾、雪灾,却不见朝廷有任何赈灾。 视百姓如草芥的朝廷,已腐败不堪。 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种红薯。 如今连家园都没了,考取功名又有什么用。” 郑英良越说越气愤,猛地一甩袖子,跪下道。 “英良心意已决,宁愿当个山野村夫也不考取功名。 连爹娘都养不活,考取功名又有什么用。 英良愧对夫子教诲,请夫子责罚。” “罢了罢了!” 尚贤志摆手,一步三喘地回窝棚出神。 他自己很也茫然,可祖训又不能忘。 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下他一个老头子。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尚贤志此时才明白,天下百无一用乃书生也。 … 神仙显灵的消息,在难民中很快传开。 一些人为了尽快离开这冰天雪地,早早去南方讨生活,便开始想各种办法。 雪橇当然是首选,但也得有那个条件才行。 雪橇易做,雪橇犬和驯鹿却很难寻。 久居北地的人,对冰雪再熟悉不过。 每到冬季小孩子最爱玩的板凳滑雪、溜冰车,给难民很大的 启发。 很快,就有人由雪橇想到滑雪。 所以说,永远不要低估民间百姓的智慧。 起到带头作用的林姝,根本不知道多少人,因她而改变命运。 … 冰天雪地里,日行一百里。 对吴氏这个初学者来说,已是她的极限。 为不耽误一家人赶路,冻了困了,吴氏就拿一根辣椒来嚼一口。 火辣辣的口感,令疲倦和寒意顿消。 一口下去从嗓子眼儿到肚子,都涌出一股热意,连呼出的气都是热辣辣的。 辣椒不愧是冬日里的最佳提神醒脑品。 吴氏受不了那股辣意,只得抓一把雪塞嘴里。 冰火两重天下,吴氏只想滑快点儿,再快点儿。 ‘嗖~’ 朝最前面的林姝追去,殿后的林二壮见媳妇儿突然提速,不由得加速追上去。 四兄弟见此,顿觉得好玩儿,也来一个你追我跑。 “嘿,出息了,竟然扔下老头子不管了。” 吴一刀暗哼一声,裹得像熊一样的身体,轻盈地向前蹿出。 雪原上,一行白点儿展开一场追逐赛。 有那没控制好间距,撞在一起的双胞胎。 也有那一时大意,摔个倒栽葱的老二林宏田。 还有眼看就要追上闺女,想要邀功一番,却摔个大马趴的吴氏。 “哈哈哈!” “哈哈哈!” “汪汪汪!” “吱吱吱!” 欢乐的笑声,在空旷的雪原上久久回荡。 一家人笑作一团,连吴一刀这个老头儿也笑得合不拢嘴。 于难民来说忍饥挨饿的逃荒路,对历险的林家人来说,却欢乐多多。 … 一路上,林姝有注意到路过的三个村子,都有冒炊烟。 林二壮与她并肩滑行,大声道。 “闺女,咱得找个落脚地儿了。” “好啊,听爹的。” 林姝一口应下,有人操心路上的事宜,她是求之不得。 本就不长个儿,操心的事儿一多就更不长个儿了。 虽不能与太阳比肩而行,但得缩小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是。 “前面有个村子在冒炊烟, 我和你二哥去打探一下。” 林二壮叫来林宏田,加速向前滑去。 快到村子时,他抽出藏在毡子里的腰刀,挎在腰上。 林宏田见此也有样学样,寻找林姝的这段时间,父子俩已形成默契。 这年月,手里有真正的武器,还是很能唬人的。 … 父子俩准备直奔冒炊烟的地方,一进村便碰上两个捡柴回来的男人。 头戴草帽,脸上裹着布巾,衣服打满了补丁。 “你们是谁?”王豆包嗡声嗡气地道。 他见两人浑身都被皮毛包裹,眼里闪过艳羡和一丝贪婪。 当见到那挎着的腰刀时,蓬乱头发下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们路过贵村,想在此借宿一夜,不知可否。” 林二壮客气地道。 王豆包很想将人留下,那样的话多少可以赚一些粮食或银钱。 但他家只有一间屋子,贵人肯定不愿意与他们挤在一起。 他扭头看一眼王二河,挤眼色道。 “二河,你家不是有多余的房间吗!” 同样一身补丁衣服的王二河,瞪他一眼,他家多出来的是柴房。 这两人一看就衣着不凡,手里还有刀。 背后之人肯定来头不小,又哪是他们这些难民惹得起的。 “豆包别瞎说,我家那柴房四面漏风,怎么能住人。”王二河低斥道。 他可不想因此得罪贵人,万一给他家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 村里暂住的几家人都是逃难于此,只等来年开春后再离开。 那时,地里有野菜冒头可以充饥,总比在雪窝子里扒拉草根强。 “只要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就可以,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 或者,你们可以说说村里有哪些人家,有多余的屋子可以暂住。”林二壮不动声色地道。 心道,要是没这些人,他们一家完全可以住帐篷。 既安全又省心。 王豆包扯着王二河,背对着父子俩一阵嘀咕,转身道。 “大哥,我家的房子借给你们住。 五斤棒子面一晚,也可以给银子。” 豆包说着,竖起两根指头,眼睛冒光地补充道。 “二两银子一晚,住多久都可以。” 林二壮眉头一挑,这人胆子不小。 棒子面在这时候是细粮,市面上有银子都买不到,还一张口就是五斤。 还真把他当成大冤种了。 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只要一个风声出去,村子里必起内讧。 “拿半只腌野兔来抵。”林二壮眸光一闪道。 这时候,无论是粮食还是银子都不适合拿出来,那就用野物抵好了。 毕竟,他们带着刀打猎一看就不成问题。 他相信肉的诱惑力更大,无人能抵挡。 正好帮闺女消化一些不爱吃的腌肉。 ‘咕~咚~’ ‘咕~咚~’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王豆包狂咽口水,迫不及待地应下,生怕慢一步那半只腌野兔就飞了。 他们虽啥都缺,但眼下最缺的还是盐。 长时间不吃盐,浑身总有种无力的感觉。 腌肉不仅解决了盐的问题,还有肉吃。 王豆包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完全把林二壮父子俩,当成金光闪闪的菩萨,甚至有了跟着这两人混的念头。 第123章 偷鸡不成 王豆包眼神闪烁地看着,快速出现在家门口的一行人。 八人浑身上下,都裹着暖和的皮毛,整个头只露出一双看不清的眼睛。 最不公平的是,那只肥得流油的狗也穿着一件羊皮褂子。 最最最重要的是,每人背后露出的刀把威慑力十足。 还有那看起来很普通的木板,不知用了什么仙法,‘嗖’地一下就到了跟前。 林家人的一切,在王豆包和王二河眼里都是神奇的。 连小娃娃都背着一把大刀,这才是让他们最忌惮的地方。 … 林姝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偷窥,从毡子里掏出一只腌野兔。 往空中一抛,抽出腰刀随意地向上一划。 ‘咔~嚓~’ 野兔落地时,精准地一分为二,差点儿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小公子,高…高人!”王豆包结巴道。 他低眉顺眼地盯着到手的半只野兔,诱人的腌腊味都赶不走心中的恐惧。 “雕虫小技而已,我很好说话的。”林姝昂头,故意一脸小白地道。 王豆包和王二河面皮抽搐,心道真要这么好说话,就不会随意拔刀了。 两人羡慕地偷瞧两眼林家人的穿着,低眉顺眼地退出王豆包家。 偷藏着半只腌野兔直奔王二河家,闻到 衣服里飘出来的缕缕香味儿,狂咽口水。 … ‘啪~’房门紧紧关上,隔绝外面的一切视线。 空荡荡的炕上连根草都没有,好 在王家人离开的时候,留了一个缺口瓦罐和两捆木柴。 林姝挥手甩出两张草席铺在炕上,两大锅米饭、一盆土豆烧排骨和一小筐红薯。 吴氏接过吃食,麻利地在灶上忙活起来。 添几把柴进去,炕也跟着暖和起来。 一家人坐在暖暖的炕上,吃着美味儿饭菜,瓦罐里还煮着香甜的红薯。 吃饭时,谁也没多说话,连炕边的包子都在埋头吃饭。 为了不让饭菜的香味传出去,一家人将门窗遮得严严实实。 … 王豆包和王二河两家人,看到拿回来的半只腌野兔,一个个眼睛发绿,只差没扑上去生啃两口。 “二河,切一半来煮上,咱也好好吃一顿肉。” 王豆包豪气地一挥手,再顺势吸溜一下口水。 “不行,太浪费了。 咱还是先分成两份再说,我可舍不得一次就给吃了。 冬季太漫长又没盐,都得靠这块肉过活。”王二河用力收回视线道。 眼看到嘴的肉没了,全都红了眼。 大人还能控制,可小孩子不行啊! 只知道,眼前的肉吃不成了,一个个的张嘴就开嚎。 “哇~哇~我要吃肉啊~” “哇哇,爹娘我要吃肉啊!”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 老娘一身都是肉,拿去吃了得了。” 王二河媳妇儿骂骂咧咧地扯过孩子,一通竹笋炒肉。 嚎哭的孩子老实了,可那抽噎的样子着实可怜。 王豆包媳妇出手也不落后,几巴掌扇在孩子身上,世界顿时清静了。 两家大人都知道这肉是怎么来的,分肉时是一点儿都不谦让。 四颗脑袋凑成一堆儿,生怕对方多分了一丝丝儿肉。 连砍肉时的碎屑都不能浪费,怎么说那也是带盐味儿的肉。 两家人从年后,就没见过一点儿荤腥。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块腌肉,就是亲爹娘来了都不会相让。 煮糊糊时,王二河按人头放了指头大的七小块腌肉。 洗一下都舍不得,生怕把盐水给洗淡了,这都让他心痛不已了。 原本没滋没味儿的糊糊,因为有了腌肉的加入,竟吃出了大肉的感觉,连涮锅水都被分着喝完。 … “爹,有肉香。”肖大柱缩着脖子进屋道。 “你还能拉出来不成。”肖老头儿没好气地道。 一想到肉,口水差点儿将他淹死。 若是有人能给他一块肉吃,就是杀人放火都愿意。 “爹,你不信出去闻闻。” 肖大柱用黑得发亮的袖子擦一下鼻子,凑到跟儿前低声道。 “爹,村子里来了几个外乡人,你说……” “当真,你亲眼见过没。”肖老头儿眼睛一亮,低声道。 “那家人借住在王豆包家,王豆包离家的时候,将胸口捂得死紧。 再说,我这鼻子从小就灵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肖大柱眼珠子乱转,手在脖子处一划。 “有多少人知道这事儿。”肖老头儿眸中闪过一道厉光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家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知道了,抓紧时间眯会儿。”肖老头儿胸有成竹地道。 … 半夜,数道黑影将王豆包家团团包围。 林二壮抚摸着包子的头,暗道果然有些人坐不住了。 一家人悄悄坐起,各自守好门窗,连漏风的墙洞也有人把守。 一根竹管捅破窗纸伸进来,窗后的林姝手里出现一湿帕子,慢慢靠近竹管。 落汤鼠‘嗖’一声吊 在竹管上,用那皮毛光滑的肚皮,紧紧地贴在竹管口。 ‘呼~’ 肖老头儿用力一吹,总感觉有种阻塞感。 心下一惊,不由得吸一口气。 ‘咕~咚~’一头栽倒在地,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儿来。 肖大柱还是第一次见老爹失利,心头警铃大响。 身体的反应永远比脑子快,拔腿就跑连亲爹都不要了。 “咦,怎么跑了啊!”水大头不解地道。 “跑了正好,还少一个人分赃。 兄弟们冲进去,里面有大把的肉和细粮。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不知原由的一帮人,被秋大明这么一蛊惑。 顿时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也不管里面的人被迷倒没有。 在他们眼里,屋里的人是毡板上的肉。 于是撞门的撞门,破窗的破窗。 好似慢一步,里面的好东西就会被人抢光了。 ‘唰~’ ‘嘭~’ ‘呼~’ 一阵打砸声后,整个世界安静了。 吴氏点上油灯,看到扔在院子里的一堆人。 紧了紧手中的棍子,眼里闪过厌恶之色。 “姝儿,外面冷进屋睡觉去。”吴氏转头温柔地道。 她不愿意闺女看到这些人的歹毒嘴脸,真是走哪儿都能遇上坏心眼儿的人。 这也让吴氏更加深切地认识到,以前的她有多愚蠢。 若不是男人和孩子们护得紧,她怕是早就给家里带来祸事儿。 那她才是死不足惜。 第124章 反蚀把米 有家长出头,林姝自是乖乖回屋睡觉。 走时还不忘带走包子和落汤鼠,因为落汤鼠表现良好,获得上炕睡的待遇。 包子因个头太大,只能睡在灶前。 … 翌日。 林姝伸着懒腰出门,院子里的垃圾已不见。 一家人填饱肚子,踩上滑雪板重新上路。 “他爹啊,你被人打成这样,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大哥,不能这样算了。” …… 一群老弱哭喊着挡在村口,手里拿着棍棒、菜刀。 两妇人举着火把,对准面前的柴火堆。 林姝冷冷地看着这群老弱,还真是打了壮年,出来一群老弱想碰瓷儿不成。 真当现在是法治社会。 好在人群中没有二王两家人,昨晚的那些人中也没有他们。 暗中有没有参与,她就不清楚了。 只要不犯到她眼前,林姝就全当不知道。 “你们擅自闯入村子,打伤村子里的巡逻队员,不给个说法别想离开。” 肖大柱拄着拐杖,微驼着背斜眼看林家人。 待看清每个人都背着一把刀时,腿一闪差点儿给跪了。 他恨不得没出现过,可来都来了。 他爹的伤,还没得到补偿。 身为好大儿,怎么能不管呢! 昨夜的梦里全是肉,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却总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怪物打断。 这让肖大柱恼恨不已,只想从这些人身上找补回来。 爹伤了一条腿,简直就是包袱。 这世道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 “呵呵,好一个特殊的巡逻队。 半夜将人团团围住,还用上迷烟。 说得好听点是巡逻队,说得不好听是土匪还差不多。” 林二壮上前一步,将闺女挡在身后。 缓慢地抽出腰刀,指着肖大柱道。 “有胆子就上来拿,刀剑无眼伤着谁可怪不得我。” “你们才是土匪,我们是良民。 打伤我们的男人,就得赔粮、赔银子。 否则,休想离开村子。” 拿火把的女人,点燃面前的柴禾。 半张脸勾起古怪的笑,半张脸又如丧考妣。 林姝看得眉头一跳,总觉得这女人笑得太古怪。 给她一种面瘫的感觉,可那眼神里的恶意却骗不了人。 ‘呼~’ 柴禾遇火即着,发出噼啪的爆破声。 那女人弯腰捧几把雪压上去,一股浓烟冒出。 “快屏息退后。” 林姝尖叫一声,猛地朝女人掷出一把尖刀。 ‘扑~噗~’ 女人不敢置信地低头,胸口只露出一个刀柄,血顺着刀柄滴嗒滴落。 古怪的脸变得扭曲,嘴张张合合,手抬到一半儿时垂下。 ‘咚~’ 倒地溅起一阵雪花,鲜血很快染红被弄脏的积雪。 … “啊,杀人啦!” 一群老弱顿时作鸟兽散,其中以肖大柱跑得最快。 林二壮眼里闪过不屑,猛地甩出手中腰刀。 腰刀正中肖大柱屁股,这家伙嗷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扭头见还在晃动的腰刀,直翻白眼仁儿。 求生的欲望,令他嗷嗷叫地手脚并用朝前爬,身后留下一串红色痕迹。 林二壮手中的滑雪杖一点,轻松追上去。 一把抽出插在肖大柱屁股上的腰刀,再补上一刀。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见鸟兽散的老弱,跑不出多远都软软地倒在雪地里。 林家人此时才明白,那堆燃烧的柴禾有问题。 好在一家人出行时,都带着面罩防风,又有林姝及时的提醒。 “太险恶了,这是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放过。”吴一刀摇头道。 昨晚只是断了那些人的一条腿,留他们一条命好好享受接下来的逃难生活。 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狠的人,想来个一锅端。 事情成了,一个冬天都不会缺肉吃。 真是好算计! … “让他们狗咬狗去,咱们走。”林姝冷漠地道。 可惜的是,她没时间留下来看戏。 她相信,这个村子只要还有两个活口,就会斗得你死我活。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那就让他们留下来慢慢品尝吧! “小妹,现在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林宏庆困惑地道。 明明是那些人有错在先,为什么还要无理取闹,更想害他们一家人。 小少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为啥! “应该是贪婪吧!” 林姝也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人性太复杂。 恨人有,笑人无的人无处不在。 灾难面前社会秩序混乱,心底的恶魔就会破土而生。 一路上的打、砸、抢,食两脚兽的事还少吗! 连他们自己都差点儿成了别人的口粮,可见这世道已乱成什么样。 “贪婪,人为什么要贪婪。”林宏庆继续发问道。 “这是人的本性,为了面子、欲望、攀比、侥幸等。 当你快被饿死时,是躺在那等死。 还是去抢别人的食物,来让自己活下去。” “我,我不想死,也不会让妹妹饿死。”林宏庆捏着拳头,咬牙道。 “别人的死活,与我有啥关系。 他们为了一口吃食,就想害死我们一家。 我们当然应该先下手为强,总不能等着挨打吧!” 一家人听得暗暗点头,刚才的愧疚心思也全部消失。 特别是吴氏,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面前。 虽不停地给自己 说,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 但她内心的煎熬,一刻都没停过。 如今,被儿女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也为自己找到了动手的理由。 保护家人,是她的责任。 这个被婆家打压到尘埃里的女人,正在慢慢地成长。 终有一天,她也会给儿女撑起一片天。 … 一路上,一家人因对难民产生了心理阴影。 无论功夫多高,一家人也怕菜刀。 那些躲在暗处的难民从不讲武德,遇见陌生人时毫不掩饰吃人的目光。 一家人干脆不进 有人的村子落脚,夜幕时直接在无人的荒野搭帐篷、垒雪墙。 八张嘴要吃喝,每顿做饭都是一件不小的工程。 好在有林姝过明路的补贴,但每次烙饼或蒸馒头都得忙活一个时辰,才能备足第二天的吃食。 常言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林家不光有四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食量一抵四的林姝。 吴氏成天想的,都是如何快速让家人吃上热乎饭。 好在一家人都不是懒得只等着吃的人,除了林姝外。 主要是一家人,都舍不得让她动手。 林姝接受得理所当然,总不能让她里外忙活吧! 她一个人把事情做完了,吴氏他们干什么。 她才不会那么傻! 第125章 狼群来袭 雪墙外,林姝将干净的雪收集到大坛子里。 快满时再浇一壶开水压缩,如此反复一炷香,才填满一个五百斤的大缸。 一想到夏天,别人都在承受燥热。 她却可以一边享受冰块降温,一边享用水果冰沙。 那惬意的生活,光是想想就美得不行。 林姝收集干净雪的干劲儿更大了,铁铲在手中挥出残影来。 乾坤袋里的肉消耗得很快,原本就没填满的乾坤袋,显得更空了。 没事干的林姝,便想到收集干净的雪。 夏天既可以用来降温,还可以用来做冰沙。 两全其美的事儿,再好不过了。 … ‘嗷~呜~’ 林姝握铁铲的手一顿,暗自嘀咕道。 “这些家伙都不怕冷的吗? 活动这么频繁也不嫌累,绝对不正常。” 林姝越想越不对劲儿,生活在山中的狼下山也太勤了。 还是说把这白茫茫的荒野,当成了草原上的地盘儿。 ‘啪~’ 林姝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燃烧一样,拄着铁铲警惕地盯着四周。 受干旱和洪水的影响,狼的食物链受到破坏。 饿极的狼也会挺而走险,山下的难民,可不就成了狼的食物。 细看下,数个小黑点快速奔跑,那数量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生性狡猾又残暴的狼,一只都不好解决,更别说一个大族群。 有着狡诈的狼王领导,其凶性更厉害。 林姝挥手收起没填满的大缸,穿过雪墙着急地道。 “爹,有好多狼。” “什么!” 忙着蒸馒头的林二壮一听有狼出没,腾地一下站起。 抄起帐篷边放着的腰刀,着急地道。 “老大带弟妹,在雪墙外摆上柴火堆。 爹和我加固雪墙,吴氏准备火把,越多越好。” “是!” 几人整齐划一地应着,飞快地奔向自己的岗位。 林姝负责输送材料,为了让火势更大,她不惜往木柴上泼桐油。 离雪墙二十米处,摆上一圈儿浇了桐油的木柴堆,连成一个圆圈儿。 放木柴时,林姝故意在正面留了一个缺口。 每隔一段距离,都放上一大堆木柴备着。 这时,她不止一次地庆幸,当初在大青山收的枯树多。 兄妹五人又加入到雪墙的建设中去,林姝负责搬运积雪。 一人高的雪墙,以极快的速度延长。 … “来了!”林姝头皮发麻地道。 一盏盏小灯笼呈扇形包抄过来,近到能听到狼的呼吸声。 这群狼主动包围过来,一看就是开过荤的狼群。 这下麻烦了! 这群狼也留不得了,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点火!” 林二壮低喝一声,抄起插在地上的火把扔出去。 ‘呼~’ 浇了桐油的柴禾堆遇火即着,一圈儿火焰迅速将雪墙包围。 独留下正面的一个缺口,足有一米宽。 “不好,有一个缺口怎么办。”林宏田着急地道。 “留缺口是为了引诱狼进来,咱们才好分开击杀。” 林二壮看着缺口眸光闪烁,闺女想得很周到。 问题是柴禾最多能燃一个半时辰,那时才是生死较量。 他看一眼快两米的雪墙,这点儿高度根本挡不住狼的进攻。 若是插上一圈儿火把,还能抵挡一会儿,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荒郊野外的雪地里,根本不要想会有人伸出援手。 那些听到狼嚎声的难民,怕是巴不得有人葬身狼腹。 好让狼吃饱了,他们才能逃过一劫。 最后,那些人不来踩一脚,都是烧高香了。 林二壮摇头,不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儿,但该有的提防还是得有。 他与吴一刀商量一番,一家八口正好分成四组。 他知道包子对闺女的重要性,也舍不得让包子与狼正面相抗,便没把它编入战队。 最终林姝与小哥林宏石一组,吴一刀与老二林宏田一组。 吴氏与老大林宏义一组,林二壮与老三林宏庆一组。 眼看有一场恶仗要打,最重要的填饱肚子。 哪怕吃馒头时的手在抖,也没人喊怕。 林姝拿出从北蛮兵那缴获的,所有刀、枪、匕首、皮甲,任他们挑选。 她拿起一把铁枪,掂掂份量足有八十斤重。 很有份量,也很称手。 又别一把匕首在靴子里,看一眼不合身的皮甲只得放弃,却道。 “姥爷,你们挑一件合适的皮甲护胸。” 林姝看着贴在腿边的包子,内心很是不忍。 怪她粗心,一路上都没想过给包子弄一身护甲,特别是防狼圈。 包子再聪明也是一只狗,面对群狼时战斗力肯定不够。 小小的落汤鼠,藏在包子的口袋里,探出半个脑袋。 “唉,你们两只跟在后面补嘴就好。 打不过就跑,明白吗!” 林姝自己说得都没啥底气,若是他们败了。 两只又能跑到哪里去,群狼绝对不会放过两只。 【不怕,还有空间可躲。】 【我是永远打不倒的小强。】 林姝不断给自己打气,看到火圈儿外狼嘴里的牙齿。 甚至能闻张嘴喷出腥臭的气味儿,还能看到牙缝里的腐肉。 “邋遢!” 林姝恨不得拿一把大刷子,将狼嘴挨个刷一遍。 实在是那个味儿,隔着一圈儿火都能闻到。 … 粗看去,约有五十几头狼。 一个个体形壮硕,比包子的体形还要大一头。 每只约有百来斤重,发绿光的狼眼里泛着红光。 一匹个头超大的狼,被五匹狼环绕着。 它周围的狼,或坐或趴地将其围在中间。 “爹,那只个头最大的肯定是狼王。 皮毛油光水滑非常密实,适合用来作袄子。”林姝捏紧铁枪道。 “适合给姝儿做一件披风,保证暖和。”林二壮盯着狼王道。 “好,咱家一人一件狼皮披风。”林姝脆声道。 “听乖孙孙的,咱们一家齐心协力,杀他个片甲不留。”吴一刀双手各提一把腰刀道。 林姝扭头看去,吴氏手里提着一杆长枪,背后还别着一把腰刀。 四个哥哥人手一把腰刀, 一家人站在一起看着火圈儿外的狼群。 除双胞胎外,五人都穿上一件皮甲护住胸部。 林姝暗暗点头,多一层防护总多一成活命的机会。 眼见五匹狼在缺口处打转,熊熊燃烧的火焰令狼一时不敢进。 “我和老三打头阵,你们退回雪墙内。”林二壮抬手道。 第126章 各显神通 林宏庆提刀的手微微发颤,他看一眼身边的小妹。 沉重的铁枪,有她两个高。 小小的身板儿,站在寒冷的夜里纹丝不动。 林宏庆发颤的手紧了紧,一股勇气从脚底升起。 他勇敢地瞪着跃跃欲试的狼,喃喃道。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一旁的林姝,听得嘴角直抽抽,却大姐大般拍着林宏庆道。 “三哥,你只管跟在爹后面补刀就行。 你把受伤的狼,当成瓜菜砍就对了。” “真哒!”林宏庆懵懵地道。 “真哒,一匹狼一两银子,怎么样!”林姝放出大招刺激道。 “好,为了银子拼了。” 林宏庆一听有银子拿,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长这么大,他连一个铜板都没存下过。 一两银子对他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多。 林宏庆突然有一种暴富的感觉,感觉腰板儿都粗了许多。 【他要挣多多的银子,给小妹买花袄子穿。】 林姝要是知道,他的这点儿远大理想,非克扣一半儿下来不可。 酒壮怂人胆,钱壮穷人胆。 … 说话间,一股寒风吹来。 火焰呼呼飘摇,一匹狼退后几步跃起。 ‘嗷~’ 跳进火圈儿的狼,原地打一个滚灭去肚皮上的火苗。 林姝看得眉头一挑,没想到这匹狼还知道灭火。 不是说野兽都怕火吗! 这难道是假野兽! 林姝疑惑重重,却一刻也没错过盯着狼群的动静。 跳 进火圈儿的狼,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 低头呲牙,来回移动发出警告。 包子焦躁地刨地,却被林姝抓着不让动。 林二壮见外面又有两匹狼跃跃欲试,果断地提刀走向圈内的狼,大喝一声。 “老三,仔细看好了。” 只见林二壮握紧腰刀,弯腰发出低沉的吼声。 ‘吼~吼~’ 似虎似熊的吼声,吓得狼后退几步。 他趁机提刀上前劈、扫,每一招都带起一篷血花。 狼吃痛的嗷叫声响彻夜空,却更加激起狼的凶性。 吃痛的狼,奋力向前一扑。 林二壮眸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双膝着地后仰,手中的腰刀对着暴露的狼腹狠狠地一划。 ‘哧~啦~’ 一股狼血带着内脏,洒落一地。 ‘嗷嗷嗷~’ 狼倒地抽搐不停,眼里的凶光渐渐退去。 “三哥,上去补刀,砍头。”林姝大声提醒道。 “哦~” 林宏庆正看得热血沸腾,听到小妹的提醒根本来不及思考。 条件反射般地冲过去,举起腰刀狠狠地砍。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将狼头砍成血肉模糊的一团,才咧嘴傻笑道。 “小妹,我做到了,一两银子。” 脸和衣服上溅满了狼血,好似闻不到一点儿腥臭味儿。 少年却不忘提醒他的银子。 “好,一两银子。 只要杀一匹狼,就有一两银子得。”林姝大声蛊惑道。 “一两银子,一两银子。” 吴一刀举起腰刀积极响应,他相信有钱能使魔推鬼。 一家人也要有银子刺激,才会有更大的动力。 乖孙孙就是这么豪气。 … 初战告捷,鼓舞了自家人的士气。 狼群疑似被两脚兽的凶残给吓着了,已有一些狼萌生退意。 “嗷~呜~” 狼王引颈发出命令,萌生退意的狼,被狼王身边的狼扑倒在地。 一口下去,不敢反抗的狼血溅当场。 六匹狼从缺口处跳入,忽地一下将林二壮父子俩半包围。 吴一刀单枪匹马加入战圈儿,低吼道。 “老三,退回去,不要添乱。” “好,我和二哥跟在后面补刀。”林宏庆咬牙道。 有过第一次杀狼的经验,小少年面对穷凶极恶的狼时,已没那么怕。 他很清楚,只有勇敢面对,一家人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现在,不是让他磨练的时候。 … ‘咚~’ 林姝手中的铁枪重重一顿,插入冻土两掌深。 手中出现一把弓箭,弯弓搭箭瞄准狼王。 ‘嗖!’ ‘嗖!’ ‘嗖!’ 连发三箭,只射中护卫在狼王身边的两匹狼。 既然这样,那就无差别攻击好了。 干掉一匹是一匹。 林姝虽如此想,但射击的目标始终围着狼王打转。 奈何,这家伙太多死士跟随。 眼见一家人都加入杀狼的战斗,却一直射不中狼王。 林姝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抓三只箭搭上弓。 屏住呼吸,慢而稳地拉弓,轻而准地放弦。 ‘嗖~嗖~嗖~’ 第二只箭撞在第一只箭上,直接穿透护在狼王身前的狼。 ‘扑~哧~’射在狼王腹部,吃痛的狼王昂头大叫。 ‘嗷~’ 群狼似得到总攻的命令,疯狂地冲入火圈儿。 有那聪明的狼,竟往火堆里刨雪。 “妈的,这都是什么狼。” 林姝忍不住爆粗口,连射几箭干掉四匹狼后,抄起铁枪加入激烈的战圈儿。 人狼大战一触即发,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每一道嚎叫声,都会带走一篷鲜血。 此时,已顾不得讲究什么招式,只要能给狼以沉重的打击,就是好招。 林姝手中的铁枪挥出残影,一枪砍下总有狼被劈成两半儿。 狼以头骨最硬出名,但在铁枪的重力打击下,仍是鸡蛋碰石头。 包子和落汤鼠紧跟在林姝身边,专挑受伤的狼下口。 对付受伤的狼,于包子来说是游刃有余。 它以强大的咬合力,专攻狼脖子或腰。 落汤鼠弹跳到狼身上,呲溜钻进耳朵充分发挥掏家的本事。 只要看到狼嗷嗷叫着打滚儿,必定是落汤鼠得手了。 补刀的人,都会避开这头狼,让它好好享受钻耳之痛。 杀红眼的林姝,羊皮袄子被染得鲜红,完全分不清是谁的血。 吴氏见闺女一身是血,双目赤红大叫一声。 “我要杀光你们这群坏种。” 猛地爆发出隐藏多年的大力,手中长枪一折为二。 将场内的狼当成地鼠,‘咚咚咚~’一阵狂敲。 断腰、断胳膊腿是常事儿,连那头骨都被一 敲个坑。 可以想象,吴氏的力气有多大。 吴一刀这个当爹的惊得张大嘴,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老闺女。 “娘,威武。”林宏庆兴奋得尖叫起来。 他喜欢这样的娘,好喜欢。 “娘,威武!” “媳妇儿,威武!” “闺女,威武!” 吴氏听到一家人的赞赏,双棍挥得更用力。 招式什么的,她真记不住多少。 可她会双刀切菜呀! 一悟通这点儿,手中的双棍用起来是得心应手。 林宏义兄弟四人,专门负责后卫补刀。 一家人齐心协力下,狼群的败势已现。 第127章 集体受伤 ‘嗷~’ 狼群扔下一地残尸,迅速逃离此地。 林姝耳朵动了动,拄着铁枪大喘气儿。 盯着狼群撤退的方向沉思,刚才她好像听到了一阵笛声。 之后,才有狼群的撤退。 … 林姝甩甩闷胀的脑袋,全场一片血腥味儿,几欲令人作呕。 她艰难地扭头,见大家都拄着武器喘粗气。 身上血迹模糊,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血。 “有伤的包扎伤口,没受伤的把狼尸拖到一块儿。 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离开。”林姝柱着铁枪艰难地道。 全身如灌铅一般沉重,若是狼再坚持一会儿,被撕碎的就该是他们了。 一家人都已成强弩之末,再也经不起一点儿风波。 “好,你们接下来听姝儿的安排。” 林二壮再次咬一下舌尖,他的背、手臂和腿都有受伤。 好在胸前穿了皮甲,不然怕是得交待在这里。 他现在急需要包扎伤口后休息,与吴氏相互搀扶着往帐篷里挪。 受伤的吴一刀,虽痛却咧嘴直乐。 他一个人干掉五匹狼,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一个屠户老头儿,竟然干掉五匹狼。 这样的丰功伟绩,都能载入吴家的族谱了。 可腿上好痛,是怎么回事儿! … 林姝收起地上的狼尸,连半截狼都没放过,这些代表着他们一家的功劳。 进帐篷,见一家人在互相包扎伤口。 包子的背上皮毛翻裂,一道抓痕深可见骨。 一帐篷的伤员,人更是累到极致。 想要离开此地,现在根本办不到。 林姝咬牙收起帐篷,随之消失在原地。 … 寒意瑟瑟,仿佛风都静止了。 一片诡异的红雪,向天地昭示着刚才惨烈的战斗。 林姝胡乱扯掉羊皮袄子,拿出所有的药品,其中不乏她自己的藏品。 跪在包子身边处理伤口,抹一把不争气的眼泪,安慰道。 “包子,忍着点儿哈! 一会儿有点儿痛,咱没麻药不能动哦!” 微微颤抖的包子,抬头舔一下林姝的手。 湿润的大眼里全是鼓励,摊开四肢一副任她作为的乖巧样子。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起杀狼的。” 林姝此时后悔万分,她太自大了。 包子无论多么勇敢,它只是一条田园犬。 不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哪能与狼抗衡。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包子包扎伤口。 狰狞的伤口,林姝光是看着就痛得慌。 一场人狼大战下来,只有她受伤最轻,但现在来不及处理。 看到那一掌多长的伤口,林姝只得咬牙处理。 清理、消毒完后,掰弯缝衣针在火上消毒。 穿上一根泡在酒精里的马鬃毛,捏着伤口开始缝合。 缝完最后一针,林姝整个人都虚脱了。 咬牙用干净布条包扎好伤口,小心地将包子移到竹榻上。 又拿消炎药和镇痛药来喂下,林姝才一屁股坐地上不想动。 这时,小腿上的痛提醒她,还有伤口没有处理。 剪开被血凝固的裤脚,两条抓痕一深一浅约有一指长。 “嗷~” 林姝痛得惨叫不已,给伤口消毒的痛让她怀疑人生。 所有的痛,都得咬牙独自承受。 包扎好后,服下消炎和镇痛药,招来被子在躺椅边睡下。 她已没有一点儿精力,去关心其他人的伤势。 林二壮经常上山打猎,对处理伤口有一定的经验。 这一路上的经历,也让林家人学会处理伤口。 不然,早死八百回了。 … “完了,落汤鼠呢!” 林姝从睡梦中猛地坐起,浆糊成一团的脑子,已想不起有没有带落汤鼠进空间。 “咝~” 她一动,小腿的伤口牵扯着痛得直吸冷气。 “姝儿,做噩梦了吗!” 躺在一边的吴氏,闭着眼摸到林姝轻拍着。 “姝儿,不怕哦!娘在。” “娘,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落汤鼠。 好像把它给落在外面了,我得去找找。” “什么,我也没见着啊!” 吴氏一下子惊醒,半爬起的身子一下子痛得倒在被子上。 “小妹,别着急。 落汤鼠在三弟那儿,我看见他把落汤鼠捡来装在口袋里了。”被惊醒的林宏义,忙提醒道。 “那就好那就好,三哥在哪儿。” 林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若是真把落汤鼠忘在外面,以它那被甩得七荤八荤的小身板儿,怕是只有冻死的份儿。 “小妹别动,大哥这就给你送过来。” 一阵窸窣声后,一只软叭叭的小东西送到林姝手里。 此时的落汤鼠,已没有一点儿活力,像被人抽筋拔骨一样软叭。 林姝知道,小家伙是在攻击一匹狼时,被那匹狼给狠狠一巴掌甩出去给摔的。 后又被两匹狼给盯上,几次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鼠命。 落汤鼠,对林姝来说已与包子同等位置。 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又哪里放心。 林姝爬起来,在竹桌上给落汤鼠布置一个小窝。 小心地将小家伙放进去,用一片布给它盖好。 这么折腾一番,落汤鼠都没睁眼,好在小胸脯还有轻微的起伏。 林姝轻轻地捏小家伙的骨头,好在没有明显的骨折,也没有伤口。 只能寄希望于小家伙自身的痊愈能力了。 林姝这时才扭头一看,地上躺一屋子的伤员。 吴一刀和林爹躺在最边上,呼噜也扯得最响。 这边的动静,根本没将两人吵醒。 四个哥哥在中间,充当起了分界线。 一家子都是伤员,也没那么多讲究。 肚子里一阵空响,林姝这才想起没吃饭。 醒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干脆拿出一堆冒着热气的食物出来。 “醒了就起来吃点儿,吃饱了才有精神多睡会儿。” 林姝大口吃饭,还不忘提醒肚子响的哥哥们。 “对,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伤口才好得快。”吴氏干脆地道。 一场战斗下来,吴氏一下想通了很多事情。 无论何时,委屈别人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活成别人眼里的样子,真是蠢到家了。 她被林家人欺压的那些日子,真怪不得别人。 完全是她自己作贱自己,还害得儿女没有饱饭吃。 若是可以重来,她一定会在进门的那天,就给林家人立规矩。 第128章 休养 无论多么顽固的瞌睡虫,都挡不住饭菜香的诱惑。 一家子伤员或躺或坐地大快朵颐,当填饱肚子时,伤口的痛疼都减轻了许多。 林姝见一家人都能吃能喝,对他们的伤势也不再担忧。 连包子都躺着舔干净一小盆牛奶,唯有落汤鼠一直昏迷不醒。 林姝在它的小窝里放一块香甜的糖果,希望落汤鼠早日被香甜味儿诱醒。 她始终相信只要能吃得下东西,就表明一时死不了。 再远的就不敢保证了,逃难路上谁又说得清。 几人一吃饱困意顿生,连碗筷都来不及洗。 一个个盖一床薄被子,踏踏实实地倒在竹地板上大睡。 谁又能想到,鲜血染红的场地上。 在另一个维度空间内,有一家人正大睡特睡,过着与世隔绝的神仙生活。 … 天明时,鲜红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冒头的阳光,转瞬便被阴沉的天空吞噬。 雪花扬扬洒洒地落下,很快将昨晚的一切痕迹都掩盖。 三驾雪橇从远处奔来,打头的雪橇犬似狼似狗,径直停在昨晚的战场上。 从雪橇上下来八个高大的男人,穿得跟熊一样,除两只眼睛外什么也看不清。 八人身上都有一股子彪悍劲,腰间挎着一把弯刀,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些人牵着雪橇犬一通寻找,又抽出弯刀刨雪。 最终停在那一圈灰烬,和雪墙前指指点点。 放开雪橇犬寻找足迹时,雪橇犬只在雪墙内打转。 八人叽哩呱啦地骂一阵儿,走时带走一包灰烬,一包雪墙上的冰块。 往来时的方向,一溜烟儿离开。 空间内睡得天昏地暗的林姝,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来过。 更不明白,那些雪橇犬是经过训化的二代狼。 … “姥爷,你的伤口恢复得咋样。” 林姝蹲在吴一刀面前,看到那狰狞的伤口,不由得吸一口冷气。 后腰一个明显的爪痕,虽已结痂但看着就痛。 “没事儿了,还能与狼杀上八百回合。”吴一刀伸展手臂,豪气地道。 受伤虽痛得生不如死,但杀狼时的酣畅淋漓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每想到此,吴一刀心中都会生起一股侠气。 若是再年轻十来岁,他非出门去闯荡不可。 一把年纪的老头儿,骨子里竟有一股子冒险精神。 “再休养几天,等伤口上 的痂自然脱落才动身。” 林姝手指头戳一下结痂的地方,周围还有些红肿。 这个期间若不好好养着,很难完全愈合。 “嘿嘿,那姥爷就再松快几天,要是有酒喝就好了。” 吴一刀眼巴巴地看着林姝,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还直白地说出来。 “酒会有的,但那得等。 等你伤好了,保证让你喝个够。” 林姝扔下一张空头支票,溜溜跶跶地去看其他人的伤势。 将人挨个扒拉一番下来,都恢复到结痂的程度。 有着舒适的环境,每顿荤素搭配绝对管饱。 加上每日一顿的人参排骨鸡汤,再不恢复快些真就白瞎她的那些好东西了。 变化最明显的当数双胞胎,干瘪的身体像充了气一样。 一张脸蛋儿肉呼呼的,甚是可爱。 “姝儿,咱们什么时候走。” 停不下来的林二壮,提着一篮子刚摘的菜回来,有些忧心地道。 “我们这次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了,能早点走最好。 我总觉得北蛮子会提前发动战争,一旦打起来再跑就难了。” 林姝听得一愣,边境之战是迟早的问题。 她已破坏一次北蛮子的计划,应该没那么快打进来吧! 再说,他们的行进速度肯定赶不上己方的滑雪。 但,万一呢! “爹,说得有道理。”林姝点头认同地道。 “这几日就要辛苦娘了,你们多做些方便的吃食备着。 我明日就出去探路,先离开这片地界儿再说。” “姝儿,爹和你一起去探路。”林二壮不放心地道。 他可舍不得闺女一个人出去探路,小小的一团掉在雪窝子里,爬都爬不出来。 “不用,我带包子和落汤鼠出去。 两只的伤已好彻底,早该带它们出去放放风了,免得天天去祸害那些牲口。” 林姝连连摆手,林爹受伤最严重,要完全恢复没个十天半月根本不行。 别说外面危险重重,又天寒地冻根本不适合养伤。 “我去!”林宏义举着手高声道。 从洪水开始是他一直陪着小妹,这次也非他莫属。 眼看林宏田和双胞胎跃跃欲试,林姝忙出声阻止。 “停,谁也别争。 你们都帮娘多做些不易引人注意的食物,后面咱们遇到的 人会越来越多。 再想大口吃肉就难了,肉干也可以备一些。” 说起肉干,林姝就想到收进空间的三十二匹狼。 去皮后连肉带骨约有三千斤,可惜的是那些狼都有开过荤的嫌疑。 一想到是吃过同类的狼,林姝当然不敢给一家人吃。 扔了又可惜,只能抹盐风干,到下一个城镇再找机会出手。 白捡的银子,扔了多可惜。 完好的狼皮不足十张,拼拼凑凑做出八件狼皮大氅。 因此,一家人的行头除了羊皮外,又多了一套狼皮。 穿在身上既保暖,又能震慑一些居心不良的人。 “爹,把那头大野猪杀了。” 林姝想来想去,只得拿野猪开刀。 在铜峰镇买的羊肉熟食已被消耗一空,生羊肉还剩三十来只。 照她家的这个吃法,最多能维持一个月。 之前备的猪肉,因量不多一直舍不得放开吃,特别是坛子肉。 等羊肉一吃完,就该轮到猪肉了,即便有三百来斤也吃不了多久。 鸡肉就更不敢动了,现在正是留种繁殖的关键时刻。 她连鸡蛋都舍不得动一个,哪还敢奢望吃家养的鸡。 因为这次集体受伤,野鸡都被祸祸光了。 想敞开肚皮吃肉,光是节流肯定不行,还是得想办法开源才行。 还得想办法增加种类,光靠那几个品种根本供应不上,一家子食肉动物的嘴。 林姝已馋梅花鹿的身子许久,却一时下不了手。 就那么唯二的两只,她还等着养成一个梅花鹿族群,看来有得等了。 想到此,林姝又打起了大青山的主意。 第129章 路遇三两只 “呸呸呸~” 厚厚的积雪里,突然冒出两个毛呼呼的脑袋。 林姝左右打望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异常。 确定好方向,两道身影快速蹿出去。 ‘嗖~’ ‘嗖~’ 雪茫茫的大地上,不见一缕人烟,只有两个小点儿飞速滑行。 两个小点儿如土拨鼠般起伏跳跃,互相追逐。 眨眼间,便不见影子。 一路上,连一个指示路牌都没有。 这让身为外来者的林姝,很是为难。 原身的记忆里,只有逃荒与虐杀,沿途经过哪些地方更是一无所知。 说起来,都是不识字的锅。 … 经过一片树林时,林姝见一大两小在冒雪拾柴。 三人单薄的身板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遮面的破布条下,脸冻得通红且皲裂。 一双手冻得像胡萝卜一样,有些地方已溃烂。 心里不免生起一丝同情,也仅此而已。 若是她没有空间和乾坤袋,想来应该与眼前的难民一样难熬吧! … ‘扑~嗵~’ 小个子背着与身高一般的柴禾,突然前扑倒在雪地里。 “哥哥,你怎么了,起来呀!”稚嫩的童音,焦急地喊着。 “娘,快来呀!” 捆柴的侯氏听到小儿子的呼声,踉跄着扑过来。 一把抱起倒在雪地里的大儿子,见他双眼紧闭,焦急地道。 “铁蛋儿,醒醒啊! 不要吓娘,快醒醒啊!” 候氏无助地抱着大儿子,费力地扯开他身上的柴禾。 解开衣襟,将孩子搂在怀中取暖。 ‘咕~噜噜~’ ‘咕~噜噜~’ ‘咕噜噜~’ 娘三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声,候氏心头比黄连还苦。 她抓一把雪含在嘴里,一时冻得呲牙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 一手掰开大儿子的嘴,低头喂一口融化的雪水。 双眼紧闭的铁蛋,不由得吞咽下去,缓缓睁开眼。 “娘,铁蛋好饿。 爹爹和爷爷怎么还不回来,我要饿死了。” “你爹和爷爷进山打猎,等我们回去就有吃的了。 快起来,不能睡在雪地里,会冻死人的。” 候氏看着两个瘦得皮包骨的儿子,心头堵得慌。 两个壮劳力进山打猎,一走就是三天。 婆母又病重,他们连下锅的野菜根都没了。 家里实在是没取暖的柴禾烧了,娘三个才不得不出来拾柴。 饿了就吃一把雪,可两个孩子哪里承受得了。 以前人多的时候,还能互相扶持一把。 路过山界坡时,正遇上土匪下山。 一群人跑的跑,散的散,抓的抓。 他们家能全须全尾的逃出来,多亏了公爹和她男人拼死相护,一家人才得以脱险。 慌不择路下却跑错了方向,最终只能回到之前落脚的荒村。 人单势薄又没有吃食,一家人更不敢经过山界坡。 一切只能等开春后再说,可这个冬季又该怎么过。 候氏光是想想,就愁得头发一把把的掉,不免想起以前的鸟巢队。 【要是林兄弟一家在该有多好,一家大小都能打,人又爽快大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 ‘嗖~’ 两道身影从母子三人面前滑过,候氏盯着那似狗似狼的影子,狂咽口水。 她看一眼丢在不远处的豁口柴刀,恶向胆边生。 当她抓到豁口柴刀时,那两道影子早已不见踪影。 “要是公爹在就好了,一准儿拿下。 那样的话,咱就有肉吃了。”侯氏喃喃自语道。 “娘,真的有肉吃吗!” 铁蛋一听有肉吃,立马来了精神。 小小的钢蛋,得知回去就有肉吃,手脚都灵活了些许。 拖着一根树枝,念念叨叨地道。 “有肉吃,有肉吃,有肉吃。” 候氏听得心酸无比,只觉得一会儿热,一会儿又冷得慌。 忙拾掇好柴禾,牵着两个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村。 不到两里的路,对此时的侯氏来说,犹如万里长城。 … 对一晃而过的荒村,林姝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一个。 刚才的那三人,一看便知是住在村子里。 为了不给自家惹麻烦,还是不要进村子的好。 眼下赶路要紧,夜幕降临时随便找个地方闪进空间。 比在外面挨饿受冻好数倍,有那个条件干嘛要去受罪。 路要赶,享受更不能少。 … “小妹,快喝碗肉汤。” “小妹,快洗把脸。” “姝儿,先把外衣脱下来。” …… 林姝一进空间,便被一家人热情地包围。 她张开双臂享受着家人的服侍,一碗肉汤下肚,四肢都暖和不少。 劳苦功高的包子和落汤鼠,也享受着同等待遇。 林姝洗漱一番,换上干爽的衣服,又放开肚皮大吃一通。 这才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 “吃饱喝足的感觉真好,腿都快冻僵了。” 吴氏一听闺女腿僵,忙将两条腿抱在怀里轻揉慢捏,满眼都是心疼。 “这次运气比较好,看到活人三只。 问题是,我不清楚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很容易迷路。 休息一日,后日再走。” 辛苦赶一天路,估计有一百五十里。 若是换在平日,够逃荒队伍三天的路程了。 想到此,林姝又开始摆烂了。 只要后面没有追兵,她就不急着赶路。 即使有也无所谓,随便找个地方往空间里一躲就是。 路上连个鬼影子都难见一个,实在是无趣得紧。 她脑子灵机一动,还不如趁这个时候进山一趟。 要是能猎到梅花鹿就最好了,那鹿肉锅子岂不是很香。 还全身是宝。 “爹,我想吃鹿肉了。”林姝吸溜一下口水,一脸馋样儿地道。 “好,咱家进山狩猎去。” 林二壮一口应下,静养这些日子人都快待废了。 一个大男人的责任,是养家糊口、保护妻儿。 哪能一家人享福,由小闺女一个人 在外面奔波。 包子和落汤鼠都知道要养小主人,他一个当爹的难道不如两只宠物有用。 说起来像什么话。 林二壮一想到此,便暗暗唾弃自己。 说好的对闺女好,却什么都没做到。 “嗷,进山打猎了,进山打猎了。” 双胞胎一听可以进山打猎,乐得抱在一起欢呼嚎叫。 “小妹,小哥给你逮灰鼠玩儿。”林宏石大声道。 “灰鼠有什么好玩的,要抓也得抓红狐,那个才叫漂亮。”林宏庆豪言壮语地道。 “小妹已有聪明的落汤鼠了,灰鼠算什么。 小不说,还没什么肉。” “好,那就抓红狐。”林宏石立马改口道。 第130章 沟底奇遇 林姝不想打击双胞胎,凭他俩连狐狸毛都捞不着一根儿。 还想抓,想屁吃还差不多。 她的目标是鹿肉,要是能活捉一对驯鹿拉雪橇就更美妙了。 光是想想那拉风劲儿,就美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眼下只能想想。 … 翌日,准备妥当的一家人出现在荒野。 远处绵延的山脉一下子映入眼帘,兴奋的包子直接冲向山脉。 一家人不用谁招呼,‘嗖嗖’地滑出去。 连滑雪技术最差的吴氏,也不甘落后紧紧地跟在林二壮身边。 夫妻俩不时互视一眼,给兄妹五人喂足了狗粮。 自由滑行的吴氏,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敞亮。 抬头间既能看到天地,又能看到绕膝的儿女,还有男人护在身边。 从前那个只知道低头的女人,经历欺辱、拼杀后,更加坚定要守护自己的家。 不惜以命相搏。 … 山高险峻,大地沉睡在雪的覆盖下。 白色的山峦起伏有致,仿若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一行身影‘嗖’地穿过山林,惊得枝头的积雪哗哗坠落,溅起阵阵雪雾。 一道夹皮沟,阻挡了一行人的去路。 这道夹皮沟目测有三十米至五十米深,宽约二十米。 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像被神斧当头劈下。 “山谷有些陡不好走,咱们换一个方向。”林二壮沉思半晌才道。 沟深树多,又完全不熟悉地形,一家老小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这一片地境儿,离林家村已有几百里,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林二壮不愿意拿一家人的命去冒险,能走到这里本就不容易。 进山打猎图的就是一个乐子,冒险的事儿还是算了。 过上好日子的林二壮,身上的闯劲儿和狠劲儿已不复当年。 林姝见沟底白雪中绿意点点,心思一动。 她拿出一粒肉干,拍着包子背上的落汤鼠,指着沟底道。 “落汤鼠,现在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为了肉肉,冲呀!” 落汤鼠一路上都被照顾得很好,可说是一步路都不用走。 因消耗少,每顿得到的肉肉当然就偏少。 这在落汤鼠看来,就是没有贡献的表现。 或许是与包子待的时间比较长,落汤鼠越来越能领会主人的意思。 ‘吱吱吱~’ 落汤鼠捧着小肉粒小咬一口,又将剩下的 一半儿肉粒,藏在狼皮褂子口袋里。 是的,落荡鼠也得到一件吴氏缝制的专用狼皮褂子。 褂子虽不到三根指头宽,却有两个小小的口袋。 怎么说来,鼠小弟也是有狼皮褂子的崽儿。 可说是,比诸多难民的日子都好过。 ‘嗖~’ 落汤鼠跳下山坡,顺着林姝手指的方向蹿出。 落汤鼠圆滚滚的身板儿,踩在积雪中只留下一串浅浅的爪印。 那蹦跳的速度,一点儿都不输他们滑雪的速度。 眨眼间,便消失在一众人的视线中。 四兄弟完全呆住了,特别是双胞胎,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妹,这也太神了吧!”林宏庆兴奋地道。 “小妹,快说说你是怎么训出来的。” “小妹,给你吃肉干儿。”林宏石眼睛放光地道。 “小妹,小哥也想要一只鼠鼠。” 林姝接过肉干儿,很干脆地往嘴里一塞,光棍儿地道。 “这都是包子的功劳,你们与它商量去。” 被点到名的包子,傲娇地给双胞胎一个屁股蹲。 “嘿嘿,包子拜托拜托嘛!” “包子,我给你当小弟呗!” “老四你个小混蛋,看老子不抽死你。” 林二壮一听小儿子的胡话,气得举起大巴掌就要呼人。 一时吓得双胞胎抱头鼠窜,哪还敢与包子套近乎。 玩闹间,一个小黑点儿迅速跳回山顶。 林姝蹲下身,伸出右掌,只见小黑点准确地跳到掌心。 ‘吱吱吱~’ 落汤鼠连比带划,又经过包子的翻译。 “走,打猎去。” 林姝将落汤鼠揣在口袋里,望着陡峭的山坡。 弯腰‘嗖’一声滑下去,激起一串串雪雾。 小小的一团,时而左摆时而右晃。 非常丝滑地滑行在陡坡上,完全是一场速度与激情的体验。 包子一屁股蹲在滑雪板上,‘呲溜’一声跟随主人的脚步下坡。 一路激起的雪花,惊落一树树晶莹的积雪。 “……” 林家人集体无言张嘴,这样的下坡动作完全是惊险而刺激。 换他们一百年都不敢想的动作,可又好心动,是咋回事儿。 事事不忘凑热闹的吴一刀,紧紧身上的狼皮大氅,系紧狼皮帽子。 ‘嗖~’ 跌跌撞撞地下坡,吓得林二壮和吴氏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更不要说惊呼出声了,生怕 一个不慎将老爷子给吓翻车了。 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四兄弟见姥爷都敢尝试,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四兄弟,一个个呲溜下山。 当心里的那层害怕被打破时,一个个也就无所畏惧了。 吴氏心底生起一股好胜心,先于林二壮一步冲下山坡。 一路的尖叫与惊险,让这个身为人母的女人,有种重回少女时的美好刺激。 林二壮已吓得一脑门儿的冷汗,但他不能在妻儿面前怂。 咬牙冲出山坡,脑子里反复想着滑雪的技巧。 眼看就要亲上一棵大树,身体习惯性地向右一扭,擦着树干过去。 这下啥也不敢想了,眼不眨地盯着路况。 … ‘咕咕咕~’ ‘咩咩咩~’ ‘哼哼哼~’ …… 一群意外来客,将憩息在沟底的数十种猎物吓得四处乱蹿。 一家人挥着刀和棍棒,追着猎物各显神通。 林姝与包子,左右包抄十几只羚羊。 以奔跑着名的羚羊,在两滑雪高手面前,很快失去它们的优势。 林姝追在羚羊后面,弯腰伸手减少着这个族群的数量。 当剩下最后四头时,终于松开罪恶之手。 … 一片一人高的栅栏,挡住了林姝的去路。 ‘哼哼~’ 猪叫声引起了林姝的注意,她趴在栅栏上一看。 我滴个乖乖! 栅栏里有三十多头家猪,一只只肥头大耳。 那浑圆的屁股,一看就肥得流油。 林姝脑中闪过各种与猪有关的菜肴,眼睛biu~biu发亮。 第131章 捞了就跑 还有,她看到了什么! 驼鹿和驯鹿,那头上的犄角漂亮如精灵。 “啧啧,不知是谁这么大的手笔。 这下全便宜我林老大了,嘎嘎嘎!” 林姝发出声声怪笑,像个怪阿姨一样钻进栅栏。 一通连蒙带拐,外加武力镇压,将栅栏内的二十八头猪、六只驯鹿、五只驼鹿全部收入空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成群的鸡。 看到牧场上那热闹的场面,林姝不禁有些飘飘然。 头脑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知道此地是不宜久留之地。 忙将一家人猎到的野物收进空间,堆成小山样的獐子、狍子、野猪、野鸡、野兔等。 … “没想到山沟里的野物这么多,咱们在这里多留几天,怎么样。”吴一刀自信满满地道。 没想到,他有一天也是打猎高手。 一出手,一头小野猪就被一刀干翻。 那股豪爽劲儿,比杀猪有感多了。 “爹说得对,好似山里的野物都聚拢到这里一样。 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 多猎一些野味,到下一个城镇可以拿去换银钱。 外面缺肉缺得厉害,绝对能大赚一笔。”林二壮赞同道。 “别想那些美事儿了,赶紧离开这里,再晚怕是走不掉了。” 林姝低喝一声,招来包子迅速向沟尾走去。 沟底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很快就有人前来察看。 再逼逼,怕是要被人给包饺子了。 “姝儿,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林二壮紧跟上,疑惑地道。 “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干旱后,山林里的野物越来越少,为啥这里有这么多。 数种野物能和平生存,你们就没有仔细观察吗!” 林姝越说越觉得心不安,她好像听到一阵狗叫声。 不由得加快滑雪的速度,一家人见此都赶紧跟上。 ‘呜呜~’ 包子发出警告,一行人顿时噤声,但脚下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林姝头皮一紧,低喝一声。 “全体跟上,快!” ‘嗖~’如离弦的箭一样射出。 昏暗的林下,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极快地蹿出。 全都紧跟着前面的小身影,生怕一错眼便跟丢了。 … 当山林中完全黑下来时,林姝脑中的紧张感才消失。 ‘呼~’ 一家人跌坐在空间小院内,全都瘫倒在地一脸傻笑。 “哈哈哈,好刺激!” “哈哈哈,我还以有山鬼追咱们。” “快呸,毛都没长齐胡说什么。” “呸呸呸,山神爷爷莫怪小儿胡言乱语。” 四兄弟嬉笑打闹着,一家人的疲惫和紧张感也消散许多。 “姝儿,现在总该说说,什么原因吧!”林二壮仍不解地道。 “哈哈哈,你们去牧场上看就知道什么原因了。” 林姝指着热闹的牧场,一脸得意地道。 “猪啊牛啊羊啊鹿啊,都到我碗里来呀!” “什么,我得去看看。” 吴一刀一咕噜爬起来,边跑边脱厚实的外套。 那矫健的身形,能跟林二壮一拼。 紧接着,一个个好奇心重的人都朝牧场上跑去。 当看到那突然多出来的几十头肥猪时,下巴都快收不回去了。 这在他们眼里,可是实实在在银子和肉啊。 驯鹿和驼鹿,在他们眼里还没有肥猪有吸引力。 可在林姝眼里不一样啊! 有这两种角力拉雪橇,赶路既不累还很快。 还能在雪橇上围炉煮酒,涮涮铜锅子。 而这一切,只是林姝美好的想象罢了。 能不能实现,还得看雪橇的制作。 … “必须大吃一顿,犒劳犒劳姥爷的乖孙孙。” 吴一刀又疯一般的跑回来,抱起林姝又笑又叫。 “对,先炖一锅大肉。” 林二壮也高兴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将闺女抢过来。 可在老丈人面前,还是得矜持一些。 不然,被说成是毛头小子就不合算了。 他怎么也是五个娃的爹,得随时保持稳重的形象。 “妹妹等着吃大肉,哥哥们把活儿都包了。”林宏义高声道。 接下来,开始给三个弟弟分派活计。 小山样的猎物要处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处理完的。 好在空间内啥也不缺,加上人多力量大,根本不需要林姝动手。 一只只处理干净的猎物,被收进乾坤袋储存。 这批猎物要腌制的话,需要不少的盐。 之前的存盐,大多已用来腌肉。 在这一盐难求的时候,林姝不打算大量腌肉。 一家人在空间内放开肚皮吃肉,煎、炸、炖、烧、卤齐上。 既有清淡口味儿,也有微辣和爆辣口味儿。 将每个人的喜好都照顾到,对无肉不欢的林姝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盛宴。 什么高档餐厅的华丽菜肴,都比不上大块吃肉来得香。 来得实在。 勤劳的吴氏,大块吃肉时还不忘按照闺女的喜好,多煮几锅肉来存着。 沟底一行,收获近三千斤的野味儿,足够一家人消耗好久。 别说还有养在牧场上的活物,那才是长远的打算。 … “报……” 一土匪小头目跌跌撞撞地冲进寨子大厅,脸色全无地扑嗵跪下。 “报……报告老……老大……” “哑巴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坐在上首虎皮椅的铁狮,粗眉飞舞,双眼如铜铃般大,不耐烦地道。 “山下圈养的猎物,不知被哪路好汉给一锅端了。” 小头目双眼一闭,全部吐噜出来。 “哐!” 一个粗碗重重地砸在小头目脑门上,鲜血直冒。 “谁敢动老子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铁狮蹭地立起,两步跨到大厅中,狠狠地踢在小头目身上。 “没用的东西,还不去把人抓回来。 老子要把他剥皮抽筋,下油锅炸个里焦外嫩来下酒。” “是,老大!” 小头目痛得直翻白眼儿,却不敢有一声呼痛。 硬着头皮接下任务,一瘸一拐地出去点人。 铁狮抓起一坛子酒猛灌,洒落的酒水哗哗流。 眼珠灵活地转动,始终想不明白是哪路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响水洞……黑风寨……乌鸦山。” 铁狮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 他们虽说各霸一个山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铁狮想来想去,只能归根于是新占山头的小股土匪。 那样的话,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铁狮相信再扩充几次势力,他将是这一片的大当家。 第132章 土匪 一夜过去,山林中的痕迹被大雪抹去。 空间内。 六口大铁锅在小院中摆开,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卤、炖、烧、蒸、煮、炸,六般厨艺齐上。 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油,肚子更是没有一点儿空隙。 一张放清炖货的大竹篾里,摆放着刚捞出锅的野鸡、野兔、獐子肉、野猪肉、狍子肉、羊肉。 这些肉都去头去尾,丰满的皮油光锃亮,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随便拎一块,哐哐几刀宰成块来凉拌或做拼盘,那是绝对的一盘好菜。 一张放卤货的大竹篾里,则是头、蹄、大骨头、内脏为主。 有吴氏和林二壮这两个勤俭小能手在,那是一点儿都不会浪费。 满满的炸货竹篾里,金黄的炸丸子、肉条子、锅包肉、酥肉,无不令人垂涎三尺。 林姝一见金黄的炸货,又想起好吃的炸鱼块儿。 贼兮兮地看一眼鱼塘里的大鱼,捧着鼓鼓的小肚皮,举手吆喝一声。 “大哥,我要吃炸鱼块。” “等着,大哥马上就去捞两条来。” 林宏义顿儿都不带打一下,应得那叫干脆利落。 林二壮光着膀子,胸前的围裙油腻腻的。 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明晃晃的汗水。 又在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油,想到鱼塘里的大鱼,兴致满满地道。 “闺女,爹在洪水中也捉到过大鱼,但没你的鱼大。 那味道真是一绝,一辈子都不会忘。” “行啊,等爹处理完了肉,咱家又来一个全鱼宴。” 装了一肚子肉的人,这山望到那山高,掰着手指头数起想吃的菜来。 “麻辣干锅鱼、酸菜鱼、香煎鱼、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暂就这些。” “乖孙孙,你这小嘴儿真会吃。 姥爷跟着你可是享福了,这日子真是神仙都不换。” 吴一刀躺在摇椅上,一口卤货一口小酒。 那日子真是不要不要的美,怕是金山银山都不换。 “那是,人长一张嘴生来就是吃美食的。 咱们一样都不比别人少,为啥以前过得那么清贫,还不是穷惹的祸。 如今有钱有食材,当然要放开肚皮吃起来。 人活一辈子,不过吃穿二字,好好把握眼下的好生活吧!” 林姝摇晃着脑袋,给一家人洗脑道。 “常言道,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哈哈哈,乖孙孙还真会找借口。 不过,说得确实好。 姥爷坚决听乖孙孙的,让我往东决不往西。”吴一刀非常认同地道。 这逃荒的日子,还真不赖。 可以长点儿,再长点儿。 最好是围着大启国转上几圈儿,走遍每一寸土地。 那才叫美滋滋儿。 … 两只摊开四肢,晒圆鼓鼓的肚皮,一看就没少吃。 只负责指挥的林姝,扯来草席往两只身边一躺,同样晒起圆鼓鼓的肚皮来。 这一幕,让一家人笑得乐不可支,更是永远留在记忆中。 林家人在空间内过着滋润的小日子,山界坡的土匪却慌了神儿。 圈养的肉不翼而飞,连一丝儿踪迹都找不到。 这可害苦了底下的小土匪,特别是负责养殖的小土匪。 “一个个的光吃饭不顶事儿,一遇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拉出去统统砍了,将人头挂在山寨门口。 以儆效尤!” 铁狮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怒吼出声。 立即有心腹出头,将负责养殖的五个小土匪当场砍头。 那血腥的场面,吓得跪在末尾的难民浑身颤抖。 却无人敢惊叫出声,因为一旦出声,等待他们的就是同样的下场。 … 吴有财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垂着头。 他形单影只,软叭叭地缩成一团。 原本该陪在身边的娇妻,已不知去向。 刘氏死死地搂着两个蓬头垢面的闺女,娘仨的侧脸都有一条渗血的伤疤。 若是林二壮在此,仔细辨认便会发现,鸟巢队的队员大部分在此。 一群人破烂的单衣下,皮肤冻得青紫而皲裂。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的伤痕,特别是成年男子身上的伤最为明显。 当初那些人吵嚷着要分开走的队员,不知有没有后悔。 反正他是不会反悔的。 找到闺女,成了林二壮心中的执念。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 不然,将是他的生死仇敌。 别说什么背信弃义,当初是那些人将他一家当成包袱一样甩出。 还不是存在私心,就是典型的只能共甘,不能同苦。 只能说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 “报…大当家,抓到一个奸细。”一个土匪飞奔进来道。 “带进来!” 铁狮正愁找不到出气筒,一听抓到奸细那是正中下怀。 熊皮大氅一摆,坐回虎皮椅子,大马金刀地盯着入口。 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拖进大厅。 右腿诡异地弯曲着,所过之处留下一行刺目的红。 吴大舅从人群中偷偷地抬眼打量,皮包骨的脸上闪过惊骇。 精神像受到霜打般萎靡,肩膀无力地垂下。 【完了,全完了。】 【当初拼死拖着土匪,让王家父子逃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们搬救兵。】 【王铁柱这个混小子,怎么又落在土匪手里。】 【以王铁匠那护犊子的性子,必定偷摸进山,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吴大舅的精神支柱一倒,整个人立马老了十岁。 眼见头发由黑转灰,可却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山界坡是去棱州县的必经之路,当初被土匪抓上山。 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妹夫一家经过山界坡时,肯定会惊动山上的土匪。 那样的话,他们就有救了。 吴大舅将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却从来没想过现实情况,也没想过鸟巢队员是如何对待林二壮一家的。 如今天天挨打受冻,已将难民折磨得不成人样儿。 更有一些人想主动投降,成为土匪中的一员。 那样的话,好歹能混个半饱,还不用挨打。 无人知道的是,当他们被抓上山时,便失去了当土匪的资格。 吴大舅在见到王铁柱的时候,心志已开始动摇。 他想保住媳妇和闺女不受辱,就必须得与土匪同流合污。 可心底又不甘。 他好好一良民,竟落到当土匪的地步。 哪怕是逃荒,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 一日为匪,世代都得背上土匪的名声。 但土匪,又岂是他想当就能当的。 第133章 土匪窝 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王铁柱,被绑在柱头上。 ‘啪啪啪~’ 一顿鞭子招呼上去,痛醒又晕过来。 反复遭受虐打后,双眼直翻白眼仁儿,脑袋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垂着。 眼看着就要去见阎王,铁狮这才不甘地停手。 “呸,这么不经打。” 铁狮吐一口浓痰在王铁柱身上,无趣地道。 “绑到广场上去,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铁狮皱皱鼻子,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儿,脸子一甩。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明天完成不了任务,把女人和孩子都杀了。” 此话一出,吓得一众难民面如死灰。 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是他们最后的底线。 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拼命完成明天的挖矿任务。 这些被抓的难民,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挖矿是他们唯一的用处,身边每天都有人死去。 每天苟延残喘地活着,总希望有神仙降临来救他们出牢笼。 … 寅时初,难民被串成一条线,被土匪押解出土匪窝。 蜿蜒的火把,在山中宛如一条火龙。 不时响起土匪的喝骂声和鞭打声,仔细一看被抓的难民全部在此。 一个时辰后,难民停在一个山洞口。 山洞前站着两排土匪,手里都拿着一把锃亮的长刀。 一个个膀大腰圆,衣服上还有褐色的污渍,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长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着阴森的冷光。 胆小的难民,低垂着头根本不敢乱瞟。 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听话的难 民,当众死在土匪的长刀下。 难民都知道那是杀鸡儆猴,但对怕死的人来说却非常管用。 山洞口的土匪,一脸凶相地解开难民缚手的绳子。 给每人发一个拳头大的黑面窝窝头,骂骂咧咧地道。 “赶紧进洞干活,再磨磨蹭蹭的都别吃午食。 拿上筐子,麻溜儿的进洞。” 吴大舅捏着能打死狗的黑面窝窝头,看一眼前面死气沉沉的大儿子。 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低垂着眼神四处瞟,却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身影。 吴大舅默默地啃着窝窝头,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着。 一个窝窝头下肚,连三分饱都没有。 为了保持体力,吴大舅没有省下一口窝窝头。 饿极时,还会抠一块泥巴来嚼。 金色的矿石,对难民来说由最开始的狂喜,到现在的麻木。 巨大的财富面前,有命拿却没命花。 于他们而言,就是没用的石头。 每日总有那不甘心的人,被当着难民的面砍头。 头顶上随时都悬着一把刀,再贪婪的人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埋头挖矿,就成了难民唯一的出路。 … 一抹金色在火把下闪烁,吴二舅眸光一敛。 一块鸽子蛋大的狗头金,嵌在石缝中。 他看一眼身边瘦骨嶙峋的双胞胎,想到土匪头子的狠话,举手道。 “报告三爷,这有大货。” ‘哗~’ 负责监工的两名土匪,提刀唰地将人隔开。 当看到那金灿灿的狗头金时,眼里闪过贪婪的神色,却不动声色地道。 “121,你做得很好,午食加一个窝窝头。” “三爷的恩情,小的铭记于心。”吴二舅恭敬地道。 他低垂着头,不让土匪看到脸上的一点儿神色变化。 他最担心狗头金一出现,会被杀人灭口。 想据为己有,除非不想活了。 他还有儿女要保护,根本不敢藏一点儿私。 有了牵绊,是一点儿私心都不敢有。 山界坡的土匪窝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迟早会被人发现。 他只求有人来救他们脱离苦海,继续当风餐露宿的难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唉,不知妹夫有没有找到老头子。】 【他们可千万别走这种路,那样的话真就被一锅端干净了。】 因为狗头金的出现,当日的任务在下工时圆满完成。 回到土匪窝后,晚食在黑面窝窝头的基础上,多了一根煮红薯。 而吴二舅,在此基础上多得了一个窝窝头。 儿女也因此多吃了一口窝窝头,一个个满足得泪满眶。 这一意外的奖励,令许多难民感激涕零。 更有人向铁狮跪地感激,这让铁狮有些飘飘然。 “上好酒好肉!” 铁狮 一声令下,热气腾腾的肉菜一盘盘地送进大厅。 只能看不能吃的难民,馋得口水咕噜响。 面对明晃晃的长刀,却没人敢去争取一口肉。 馋得泪水和口水齐流的孩子,在恶势力面前谁也不敢哭闹。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那是要被砍头的。 … 铁狮醉醺醺地打着酒嗝儿,举着火把一步三摇地走进库房。 三十几口木箱全打开,金灿灿的光芒倾泻而出。 “真他娘的让人稀罕,这可比当官来银钱快多了。 嗝~儿,再干几个月就金盆洗手。 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富家翁去,再娶几十个美娇娘,生一窝崽子。 桀桀桀……” 一串猥琐的笑声,在这库房内犹如鬼魅般惊悚。 … 翌日。 一棵参天大树后,突兀地冒出一行人来。 ‘吱~’ 一只灰鼠从树干上冒头,被突然出现的两脚兽,吓得几下蹿高跑开。 ‘吱吱吱~’ 灰鼠在两棵大树上站定,双爪挥舞,小嘴鼓鼓表示它极大的不满。 像极了要赔偿的熊孩子。 “落汤鼠去会会它,问它出山的路怎么走。”林姝掏出口袋里的落汤鼠道。 ‘吱~’ 落汤鼠点头,向树上的灰鼠追去。 【主人,灰鼠说你不讲武德,吓着它了。】 【跟一个灰鼠讲武德,我又不是闲得慌。】 【再敢逼逼叨叨,把它嘎了。】 林姝不客气地与包子交流着,老虎不发威,林中的动物还真把她当病猫了。 林姝猛地想起,这么久以来怎么没发现 一只老虎呢! 这时代杀虎不负责,还不得趁此机会多弄几头虎来泡酒啊! 虎全身都是宝,光是虎皮就得值几百两银子。 不行,她得弄几只虎去。 留一张虎皮收藏,特别是冬天往椅子上一铺。 拉风又保暖,别提多舒心了。 … “爹,你见过老虎吗!”林姝眼巴巴地道。 这可关系到她的发财大计,诸多穿越小说里都写了。 男主或女主猎一头虎,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五百两银子,那是轻松拿捏。 第134章 坐树观虎熊斗 五百两,对一贫如洗的农家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她很想体验一下,那种暴富的感觉。 她虽算不上女主,好歹也是穿越女一枚,总能喝口汤吧! “爹不但见过,还猎到过老虎。 不过,那是一只没成年的老虎。 去了半条命才拿下,当时卖了一百多两银子。”林二壮看着远山,淡淡地道。 “爹,你可真行!” 林宏义惊呼出声,却不解地道。 “爹,既然卖了一百多两银子,为啥你还是不受待见呢!” “呵呵,臭小子专戳你爹的痛处。 再说,我哪里知道不受那家人的待见。 或许我生来就没有父母缘吧! 以后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想那么多做什么。 过好咱们眼下的日子就好。” 林二壮内心有些苦涩,那些年无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父母的认同。 他有时都怀疑,自己不是林家的孩子。 如今,就更无法去查证。 他已是儿女成群的人,早过了需要父母的时候。 有没有父母缘,又如何。 “爹,你有九成的把握不是林家的种。”林姝幽幽地道。 直到她穿书,书中都没提林二壮是谁家的孩子。 但从林老婆子一家的刻薄中可知,林二壮多半不是林家的种。 自家现在过得不比别人差,完全没必要去寻那劳什子亲。 万一,再来一个林婆子那样的人,岂不是要呕得吐血。 打怪还是很累人的。 彼此相安无事挺好。 … “不管那么多,爹有你们就够了。” 林二壮眨去眼中的酸涩,轻笑道。 “姝儿是想打老虎吧! 那可不好找,全凭运气。” “嘻嘻,爹一言即中。 机会难得,咱们在山里多弄些野味再出山,咋样!” “没问题!” 林二壮一口应下,闺女难得有事求他。 怎么也得弄一头虎来。 此时的林二壮,非常相信自己的实力。 如今的他,怎么也算一个三流高手了嘛! 对,他就是这么自信。 … 林姝一高兴,又想起一件事儿来,鬼祟地看一眼周围。 “爹,你觉得那些猪是谁养在山沟里的。” “土匪!”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道。 “唉,这都难不住你们。”林姝假装泄气地道。 “呵呵,世道这么乱占山为王并不是稀奇事儿。”林二壮笑道。 “若是哪天咱家活不下去,爹也会带着你们去占山为王。 人死如灯灭,只要能活着,管他是什么方式。” “二壮说得对,活着就要豁达一些。” 吴一刀说到此,有些担心不见影儿的儿孙。 三个儿子常跟他一起走乡串户,见识也相对的要多一些。 但与二壮这个女婿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小子自逃荒后,成长得非常快。 脑子灵活且有勇有谋,更是将妻儿当成心头肉来护着。 他为老闺女感到高兴,即使马上死了也能闭上眼。 … “大哥他们人多力量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林二壮安慰道。 “脚程快的话,他们已在棱州县安定下来。 几十个人在一起,安全肯定有保障,混口饭吃应该不难。” “但愿吧!” 吴一刀只能自我安慰,他的日子过好了,肯定也希望儿孙们过得好。 林姝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瞬息万变的事情太多。 出门在外,运气非常重要。 此时的她,与土匪是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土匪不来招惹她,全当不存在。 她还没无聊到去铲除土匪,若是朝廷以人头论赏银,还是会考虑一下下。 让她做白工,想都不要想。 以前遇到的根本算不上土匪,充其量就是一群混混凑合在一起,被灭是迟早的事儿。 好在还有一笔意外之财,不然非呕吐血不可。 … 一家人谁也不想去招惹土匪,又怕土匪发现他们的踪迹,当然是有多远离多远。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粗壮,大多是两人合抱粗的红松、核桃楸、水曲柳。 林姝对此眼馋不已,这三种木材用途广泛,多用于修建房屋、家具等。 水曲柳和核桃楸,还可用于车辆、船舶的建造,纹理美观且耐腐蚀。 机会难得,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些无主的树。 于是,一家人又在这深山老林中,当起了伐木工。 ‘呲~呲~’拉锯声不断,经过一家人齐力协力的合作。 近百棵树被放倒,林姝连枝叶一起收入空间。 整齐地堆放在牧场边缘,只等有时间再来分解成段。 … ‘吼~’ ‘嗷~呜~’ 林姝一出空间便感觉到脚下不稳,这一听到猛兽的吼叫声。 小心肝儿更是吓得乱颤,能发出这么大动静的猛兽,绝非一般。 她忙将林二壮拉出空间,低声道。 “爹,你听这动静。” 林二壮嗖嗖几下爬上树,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远处的树在猛烈的撞击下倾倒,激起一片片雪雾。 两种猛兽的嚎叫和嘶吼声,带着咆哮、警告。 他面色突变,迅速滑下树干,低声道。 “闺女,是虎和熊对上了。” “熊不是应该冬眠吗?”林姝不解地道。 在她的认知里,熊是冬眠的动物,怎么会大冬天的出来觅食。 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咱们摸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正好趁它们两败俱伤捡个漏,嘿嘿。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闺女,你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林二壮兴奋得双眼放光,闺女这运气跟开了光一样。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都不带出大力的。 “嘿嘿,捡大漏去。” 林姝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她最喜欢捡漏和补刀的事儿了。 她还不忘将空间里的人都拉出来,正好借此机会让家人长长见识。 “妈呀,什么动静这么大。” “好吓人,地都在动。” “这这……” “汪汪汪~” 一出 来就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一众人吓得小心脏乱跳。 脚下明显的震感,更是让他们惊吓万分。 “别怕,是老虎和熊在打架。 咱们远远的看着就行,走。”林二壮轻声安慰道。 众人一听是虎熊斗,害怕之余又想看稀奇。 纷纷跟在林二壮身后摸过去,为了自身的安全和看得更清晰,一个个都往树上爬。 爬得最快的,当数落汤鼠。 林姝将包子捆在背后,搂着树干噌噌的往上爬。 坐在结实的树桠间,只见不远处的树成片断。 甚至能听到呼呼的巴掌声,以及老虎甩尾巴的声音。 地动山摇,树枝飞舞。 突然,一棵大树拔地而起,嗖地飞出去。 第135章 白捡的好处 ‘嗵嗵嗵~’ ‘吼吼吼~’ 深山惊魂,飞禽走兽纷纷逃命。 树上的人吓得小心肝乱颤,唯有抱紧身边的树枝,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咯响。 那猛烈的吼叫声如在耳边,包子没出息地将头缩在林姝怀中,瑟瑟发抖。 相依为命的两个伙伴,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半个时辰后,一切归于平静。 林姝拍拍自己的脸,见树上的几人像傻子一样发呆,提醒道。 “快点儿,趁现在没动静去看看。” “呼~” 林二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才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一个成年人,还不如闺女的胆子大,说起来丢人。 “走!” 一家人哆嗦着滑下树,既有吓的也有冻的。 飞速地在林中滑行,一炷香时间便赶到。 … 现场一片狼藉,两人合抱粗的断树随处可见,积雪混合着斑斑血迹、泥浆。 显示这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林姝牵着亢奋的包子,一手提着腰刀小心地走进现场。 一头近三米的棕熊气息微弱,已肠穿肚烂,被咬掉的半边脸耷拉着。 脖子上两个大窟窿呲呲冒血,两只前掌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十多米外,一头难得一见的白虎。 脊骨塌陷,肚子被掏一个大洞,内脏淌了一地。 凶残的虎眼死死地盯着棕熊,温暖的肚子没有一点儿起伏。 ‘汪汪汪~’ 包子挣脱束缚冲向白虎,一扫之前的畏惧。 围着白虎转两圈儿,抬脚撒一泡尿,迅猛地扑向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棕熊。 展开一场力量不对等的狗、熊大战,连落汤鼠也飞速地加入战圈儿。 狗仗人势的家伙,威风凛凛地撕咬着不能动弹的棕熊。 那凶猛劲儿,很让人怀疑包子的品种。 林姝见此面皮抖三抖,紧走几步上前给棕熊补上两刀。 结束得胜者的性命,免得它被一只田园犬欺负。 她吸溜着口水抚摸白虎顺滑的皮毛,有些扎手。 硬毛下有着密实的绒毛,保暖性能非常好。 “嘿嘿,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一想到家里摆上一张白虎皮,绝对能震撼各路英雄。 白虎皮虽有些破损,林姝却没想过出手。 找个手艺好的皮匠修补修补,绝对是一张完美的白虎皮。 可遇而不可求! 她快速收起虎和熊,又在战场内跑一圈。 将撞断的树,一根不落地收起。 这些粗壮的树干,拿来做家具完全没问题。 那些粗点儿的断枝,还可以做椅子一类的小家具,在她这里没哪一样是浪费。 “咦,这两只野鸡也太倒霉了嘛!” 林姝捡起两只还有些温热的野鸡,身上没有一处明显的伤口。 从其鸡嘴上的血迹来看,十有八九是被吓死的。 林姝将这意外之喜收起,又在周围搜索一番。 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嗷嗷~’ 一个圆乎乎的毛脑袋,头顶一撮积雪呲牙冲她发威。 白色的小家伙,与死去的白虎很像。 圆滚滚的小身板,呲牙时一个没站稳。 ‘咕~噜噜!’ 滚到林姝脚边,张嘴咬在靴子上。 可惜的是牙都没长齐,根本咬不动。 甩头间一个屁股蹲儿,趴在林姝的靴子上。 四目相对时,湿漉漉的虎眼里满是委屈。 粉红的小鼻子耸动,用力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虎妈妈,崽崽饿饿。】 林姝拎着小家伙的脖领,与她平视。 “小家伙,这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我就大发善心收留你。 你是白虎,那叫你黑崽好了。 哈哈哈……” 林姝笑得乐不可支,不知白虎长大后会有何感想。 黑崽,土得掉渣的名字。 谁让她是取名废呢! “包子落汤鼠,过来认小弟。 黑崽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别把它弄丢了。” 包子和落汤鼠颠颠儿跑过来,对黑崽一个劲儿地舔。 或许是黑崽小的原因,两只根本不怕它。 再怎么说,它们也是与狼、棕熊战斗过的大英雄。 对这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不点儿,根本不带怕的。 黑崽被两只舔得一身口水,除了‘嗷嗷’叫外,起不到一点儿威慑作用。 林家人一脑门儿的黑线,实在是被她这骚操作整得无语。 林中之王的老虎,还是稀罕的白虎,让一狗一鼠养不说。 还取名黑崽,那不是狗都嫌弃的名字吗! 却没一人出言反对。 在他们看来,黑崽就黑崽吧! 只要姝儿高兴,叫什么都可以。 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多一张嘴。 … 林姝给包子换上一件有大口袋的狼皮褂子,将猫崽大的黑崽往口袋里一塞。 黑崽蹲在口袋里,露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 生怕落下的落汤鼠,赶紧爬上包子的背,稳坐在皮毛里紧盯着黑崽。 担任起鼠奶爸的责任。 可惜的是,暂时没有奶给黑崽喂。 “走!” 林姝一声令下,一众人跟着她飞速地滑离此地。 白得这么大的收获,不走等着土匪找上门儿来抢呀! 山中有土匪,不出两日必会派人前来察看。 她不想与土匪对上,当然是趁早开溜。 … 林姝蹲在包子面前,指着牧场的方向,道。 “包子,带黑崽去找羊咩咩喝奶奶。” “汪汪~” 包子点头,一口叼起黑崽朝牧场上奔去。 落汤鼠跟在后面,尾巴跑成一条直线。 升级为奶爸的两只,对黑崽是百般的宠爱。 特别是包子,把黑崽不是叼在嘴里,就是让其趴在背上。 包子不用时刻跟在身边,林姝有种解放的感觉。 她将三只支开,是不想让黑崽看到惨死的白虎被肢解。 最怕的是,黑崽会记恨他们一家。 成年后,半夜三更将一家人给灭口了。 那才是亏得慌。 想到这一点儿,她又有些犯难虎皮的事儿。 算了,暂时不想那么多。 白虎身上的零件,先收在乾坤袋里。 林二壮见黑崽离开,麻利地将白虎挂上木桩。 再一次丝滑地展示解剖绝活儿,皮骨和内脏都没有一丝浪费,全部被林姝收进乾坤袋里保存。 四兄弟打来几桶水,将现场冲洗几遍,这才合力将棕熊挂上木桩。 近三米高的棕熊,挂上木桩却像极了坐在木桩前。 没办法,这家伙实在太高了。 皮下脂肪一抓一大把,体重约两千斤。 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长的,难道是因为太肥了打鼾,才被觅食的白虎给扒拉出来。 第136章 好吃的熊肉 肥厚的油脂正是炼油的好材料,炼出来的熊油装了一大坛子,竟有一百多斤。 取出金胆一枚,约两百多克重,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胆。 更何况这是一枚金胆,在这时有灵丹妙药之称。 熊胆具有清热解毒、平肝明目、杀虫止血的功效。 是非常难得的一味药材,难怪后世有那么多人为钱而猎杀熊。 … 林二壮将胆口扎紧,小心剥去胆囊外附着的油脂。 用木板夹扁后,悬挂于通风处阴干,笑呵呵地道。 “闺女,这枚金胆能值六七百两银子。 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留着自家用,好药材难得。 再说,咱家不差那点儿银钱。 留在手上还可以应急,也没银钱打眼。 找到落脚点后,把那些腌肉卖了,熊肉留着自家吃。”林姝想也不想地道。 她眼下是有着十万两银子的小富婆,哪里就在意那几百两银子了。 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家用,别人都在用银子买。 自己有那个条件,为啥不用。 … “好,听闺女的。 今儿咱们都沾姝儿的光,尝尝熊肉是什么味儿。” 林二壮爽快地应下,手上的动作更快。 肥滋滋的熊肉,一看就很有食欲。 一天三顿都有肉食,粮食的消耗就少了很多。 一家人都养得红光满面,再也不用算计着吃,日子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 清炖、红烧、烤熊肉齐上,一口下去肥滋滋的直冒油。 特别是烤熊肉,有顶级雪花牛肉的口感。 林姝特别喜欢,一顿能吃七八片成人巴掌大的烤熊肉。 这还是她舍不得多吃,想来个细水长流。 一家人见她特别爱吃熊肉,都省下来给她留着。 … “姝儿,熊肉不错,咱们出去掏熊窝吧!”林二壮慈爱地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林姝一听这话,当然是求之不得。 冬眠的熊,除了特殊情况外,正是最好的猎杀季。 父女俩的想法一拍即合,这下也不着急离开深山了。 谁让她有着一方世外桃源,在家人面前曝光后,使用起来更顺手。 “爹,我们也要去。”林宏义提议道。 “对,我们也要去。”林宏庆生怕落下,赶紧附和。 “行,你们兄弟四人都去。 不愿意去的,提前给爹说一声。” 林二壮看一眼岳父和吴氏,道。 “爹,你和吴氏留在家里负责饭食,行不?” “行,怎么不行。 爹一把年纪就不跟你们去凑热闹了,家里和地里的事儿交给我。 你们放心去打猎,熊肉留着自家吃,熊胆和熊皮还能换银子。 听说熊掌只有朝堂上的那位才吃得起,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也尝尝味儿。” 吴一刀馋熊掌已久,对于猎熊一事儿,当然是求之不得。 乖孙孙说熊掌要等彻底干透后才能吃,他又不懂做法。 只有等着了。 … 因为一顿熊肉,在这危险重重的深山老林中,一家人又有了新的目标。 猎熊。 有着林中霸王这称的熊,被吃过一顿熊肉的林家人盯上,成了它们一生的悲哀。 不受饥饿和寒冷影响,也不急着赶路,一家人对打猎的兴趣非常浓厚。 这不,兄妹五人带着包子,由林二壮这个猎人带路。 特意寻找树洞或山洞,隐蔽又干燥的地方。 ‘汪汪汪~’ 包子对着一根倒伏的枯树狂吠,粗大的枯树约三人合抱,长约十五米。 林二壮向后一挥手,轻手轻脚地走到枯树前蹲下。 脑袋贴在枯树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呼~呼~’ 一股轻微的呼声,从枯树中传出。 若不是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忽略过去。 睡在枯树里的熊,怎么也不会想到。 它都躲到深山老林的枯树里了,还是会被人给找出。 真是冤死它了。 … 林姝围着枯树绕一圈儿,发现了两个洞口。 拿手电往里一照,黑乎乎的一大坨在电筒光下轻轻起伏。 她抬头憋笑,用力与四个哥哥点头。 “真哒!” 兄弟四人齐齐无声张嘴,眼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连续三日寻找,终于有了熊的踪迹,能不开心嘛! 眼下熊在树洞里冬眠,以那大体格很难将其弄出来。 “烟熏!” 林宏庆想到抓兔子时的办法,悄声道。 “用棍子捅屁股。”林宏石跟着出主意道。 “呵呵,你们的主意都不错,两种办法一起上。”林二壮摸着双胞胎的头道。 于是一家人围着倒伏的枯树,一头烟熏、棍子捅。 另一头则埋伏好,等着晕头的熊自投罗网。 ‘吼~吼~’ 一头被熏得流泪的熊,从洞口冒头仰天吼叫。 包子急得直刨地,恨不得冲上前与熊大战三百回合,却被林姝死死地扣着。 她最怕的是,熊刚一冒头发现危险,又躲回树洞里。 那样的话,很难再将熊诱出来。 她挥手让另一个洞口的哥哥们,加大烟熏的力度。 被呛得受不了的熊,连滚带爬地挤出树洞。 ‘噗~噗~’ 一刀一箭正中熊脑门和咽喉,以残暴出名的大棕熊,连挥爪子的机会都没有。 就死在不讲武德的一家人手中,至死都不瞑目。 善于补刀的包子,连忙扑上前咬着熊脖子死命撕扯。 那威武劲儿,比狼王还猛。 林姝抽出匕首剖熊,掏出心脏扔给包子。 ‘啊~呜~’ 包子一口叼着冒热气儿心脏,咔咔有滋有味儿地开吃。 在林姝的有意训练下,包子对熊的气味儿越来越敏感。 有意寻找下,又有包子敏锐的狗鼻子。 在一个狭长的山沟内,五头冬眠的棕熊,成了林姝的囊中之物。 这期间,还猎到野羊、狍子、鹿、野猪,共计二十只。 分解出来的肉,装乾坤袋塞得满满的。 厨房内熬出来的熊油,装了六大坛子,每坛子都在一百二十斤。 有粮有肉心里不慌,林姝此刻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一家人不仅红光满面,且身形健硕。 特别是林二壮,一改初见时的形容枯槁。 如今可说是强壮如山,每一寸肌肤都充盈着坚毅和力量。 似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无法撼动他坚韧的心。 眼神坚定有力,憨厚的长相给人可靠和真诚的感觉。 与林家老两口儿那刁钻的长相,阴狠的眼神是一点儿都不像。 四个哥哥阳光、帅气,继承了夫妻俩的优点。 浓眉大眼,个子高挑,气度不凡。 若是换上一身华服,无人不说是贵公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身上那股懵懂、无知的气息褪尽。 第137章 山中有人 林姝看着镜中粉嫩的雪团,无语得快上天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捂实,她的皮肤由蜡黄转变为白里透红。 头顶两个冲天炮儿,圆溜溜的杏眼透着精灵、古怪。 花瓣唇俏皮可爱,常给人亲和、微笑的感觉。 或许是常吃熊肉的原因,肉乎乎的脸颊一笑两梨涡。 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娇小可爱,纯真无邪。 林姝瘪嘴,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 还真是林、吴两家的异类。 谁能想到一个外表乖巧可爱的小萝莉,内心腹黑不说,还杀人如麻。 将来的夫君知道后,怕是吓得半夜都不敢闭眼。 封建礼制下的男人,谁能接受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妻子。 哪怕她杀的都是坏人,也很难有人接受得了。 林姝摇头,她现在的年龄还小,与男女还扯不上关系。 对宁缺无滥的她来说,男人只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品罢了。 没有,也能过一生。 … ‘嚓~嚓~嚓~’ 林姝几剪刀下去,头上的冲天炮儿,又变成狗啃似的寸头。 在没安定下来前,她不打算恢复女装。 谁家逃荒路上的女娃,像她一样长得雪团可爱。 那不是明着让人来抢粮食吗! 一切以安全为主,出去后一家人都得往丑了着装。 免得让人起嫉妒之心,毕竟世上笑人无、恨人有的占多数。 更何况是逃荒路上,凭啥你一家过得风生水起,别人就得吃糠咽菜。 一想到人性的丑陋,林姝就头皮发麻。 “唉,终是要出山了。”林姝叹息一声。 再找借口,也不可能在山里继续待下去。 后面的路,总是要走的。 … 空出来的地,在吴一刀的折腾下,全种上玉米、小麦、红薯。 对于老人家的勤劳,林姝是真无话可说。 好在种下后就不用打理,这倒是减轻了许多的负担。 不然,以林姝那懒惰的性子,真的会任其野生野长。 没粮下锅时,才会去收割。 打吴氏进空间后,她已完全不沾边儿厨房的活儿。 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生活。 小日子别提多美好了。 初到异世时的无措与慌乱,全部化为乌有。 而她,也真正地接纳了林家人。 … 林姝顶着圆溜溜的脑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吴氏用力地抚几下胸口,喃喃地道。 “不气不气,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她还是手好痒,想打人怎么破! 三代男人则宠溺地摇头,既不夸奖也不批评。 “嘿嘿,我们也剃光头吧!”林宏庆羡慕地道。 “爹~” “姥爷~” 双胞胎各抱一个大腿,仰脸期盼地看着。 “你们姥爷同意,爹就同意。”林二壮很干脆地甩锅。 说实在的,他也很想剃光头。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他那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呵呵,二壮啊!” 吴一刀气笑了,他正想甩锅来着。 哪知女婿比他快一步。 老闺女那一时半会儿也说不通,还不如满足外孙们的要求。 “剪,都剪。” “噢,剪头发了。”林宏庆欢呼道。 结果,父子五人都将一头长发剪成齐肩发。 看起来不伦不类,好在狼皮帽子一捂,什么也看不出来。 … “嘘~” 山顶,林姝拍着包子的颈部,示意它不要出声。 她蹲在石头后面,探头小心地察看山对面的动静。 身后蹲着一串披狼皮大氅的人,一个个都好奇地看向对面。 只见光秃秃的半山腰,不时有人挎着大刀巡逻。 还有人背着石头从山洞口出来,将石头倒在一块平坦地。 一群衣衫褴褛的矿工,围着石头挑选、砸碎、过筛。 “爹,那些人在做什么?”林姝好奇地道。 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是做什么的。 挑矿石、翡翠? 亦或是淘金。 林姝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淘金最重要的一环,是水洗。 这深山老林,连一条小河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淘金。 最终,她给对面的人定性为挑翡翠原石。 一想到此,口水哗哗地流。 翡翠原石啊! 脑中闪过各种颜色的玉饰,特别是价格昂贵的帝王绿。 在她那个时代,随便一小块帝王玉就是七位数,甚至更高。 若是能拥有一块,绝对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无论年龄大小的女人,都抵抗不了帝王玉的诱惑。 一刀穷一刀富,既刺激又令人疯狂,是翡翠赌徒最好的演绎。 心动的同时,当然就想去干一票。 老天送到面前的机缘,不能白白浪费。 她根本没将对面那些护卫看在眼里,待摸出一定的规律,就是她动手的时候。 “爹,看出对面的人在做什么没有。”林姝低声对后面的人道。 “看不出来,但肯定是好事儿。”林二壮低声道。 看对面的架势,林二壮顿起捡漏之心。 雄鹰都有打盹儿的时候,更别说是人了。 天寒地冻,入夜便是那些护卫最松懈的时候。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必定不小,咱们得小心应对。”林二壮提醒道。 “好,咱们先填饱肚皮,才好干活儿。” 话落,山顶的人和宠消失不见。 林姝坐在小院中,靠在包子身上。 怀里抱着黑崽撸毛,望着牧场的方向走神。 俗话说外行看色,内行看种。 她这个外行,只知道有玻璃种,冰玻种,冰种,冰糯种,糯种,豆种。 对此多少有些了解,好坏还是能看出来一些。 到时,只管往空间里塞就是。 要是能用原石修一套石头小院儿,连铺路的石基都用原石,绝对能亮瞎许多人的眼。 一想到此,林姝有些坐不住了。 见厨房里还在忙活,干脆趁这空档出去盯着。 ‘嗷~’ 黑崽正被撸得昏昏欲睡,却突然被扔下,不满地发出抗议。 ‘啪~’ 包子不客气地扬起爪子,一巴掌将黑崽干翻,呲牙。 “呜呜~” 可怜的黑崽,在包子老大的绝对镇压下,老实地趴着不敢动。 … 申时,一群矿工被穿成串赶着下山。 一群护卫吆五喝六地挥着鞭子,一头目怀里鼓鼓囊囊。 看着一群人空手离开,林姝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原石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堆着,根本没人带走。 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留下,还是说那些人笃定深山老林中,不会有人前来打劫。 第138章 夜探 “嘿嘿,这下全便宜我了。”林姝心情澎湃地道。 再三确定人都离开后,她来不及告知林二壮一声。 ‘嗖~’ 踩着滑雪板,呲溜一声向对面山滑去。 遍地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块,林姝忙收起滑雪板。 她对这些石块,一时也看不出好赖来,暂时不打算收。 洞口被一道简易栅栏挡着,锁头都没有一个。 她弯腰鬼祟地往矿洞里摸去,七拐八弯的矿洞里,伸手不见五指。 【心真够大的,一点儿防范之心都没有,要不得哦!】 林姝一边吐槽,一边拿着手电往矿洞里走。 奇怪的是,矿洞里并没有她想象的五颜六色。 电筒光下一抹金光闪过,林姝不由得顿住脚步。 石缝中一颗米粒大的金沙,在电筒光下熠熠生辉。 细看之下,好些石块上有着黄色的矿物质。 “金矿!!!” 林姝用尖刀抠出米粒金沙,双眼瞪得溜圆,捂嘴发出阵阵怪笑。 “桀桀桀~” 这些矿石上分布着,不规则粒状、团块状、片状、网状、树枝状、纤维状及海绵状集合体。 看样子,含金量还不少。 要提取其中的金矿,以现在的技术还有很大的难度。 林姝也不管那么多了,在矿洞里晃一圈儿。 散落在地的矿石,悉数被收起。 望着满壁的矿石,她只能望壁兴叹。 只能干看着眼馋,林姝毅然掉头出洞。 她将山坡的矿石全收起,转身望着山壁抬起双臂。 ‘金矿快到碗里来,金矿快到碗里来!’ “……” 然,死一般的寂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林姝眸光一闪,立即沿着那些人留下的痕迹追上去。 … 林姝爬上一棵树,见下面火光通明,暗自腹诽。 【这不是妥妥的土匪窝吗!】 一群矿工被持刀护卫看守着,小头目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进献给看台上,坐在首位的一个莽汉。 莽汉身边站着两排扛鬼斧刀的土匪,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但这阵仗却吓不倒林姝,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岂会怕这点儿小儿科。 一个山羊胡子立马拿着小秤出来过秤,附耳低语几句。 莽汉满意地点头,向下一挥手。 “开饭!” 一桶桶、一筐筐饭食被抬出,有干有稀看样子还不错。 当矿工拿到吃食时,一阵窸窣声和咀嚼声响起。 林姝面皮一抽,这咀嚼声也太大了点儿吧! 火光摇曳中,树桩上绑着一个人。 那人头低垂,寒风中一点儿没被吃食影响。 看那僵硬的程度,以及身上的破衣烂衫和干褐的血迹。 林姝断定这人已死亡多时,便移开视线不再多加关注。 … 当空地上只剩下几支火把时,一组巡逻队在山寨内四处游走。 林姝立马闪进空间,摸摸有些发痒的鼻子,嚷嚷道。 “爹,那个山洞产金矿。” “什么,是金矿。” 林二壮看着地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堆石头,不相信地道。 “那不就是一堆石头吗!” “对,就是那堆石头。” 林姝脱下外套,急急地道。 “发现土匪窝,看样子有不少土匪和矿工。 肯定也有不少金沙,咱们去搞一票。” “……” 一家人齐齐看着林姝,一阵儿沉默后,都重重地点头。 “搞金沙。” “搞金沙。” 受到蛊惑的一家人,脑子里想的全是金沙。 “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 咱们想要发家致富,就得有冒险精神。 土匪窝就是咱家发财致富的第一步,主打拿得心安理得,不心虚。” 林姝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给眼前的人洗脑。 众人一听,还觉得挺有那么回事儿。 土匪占山为王,连人带财一起抢。 他们抢一点儿不为过吧! 这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抢~抢~抢~” “嗷~嗷~嗷儿。” “汪汪汪~” “吱吱吱~” ‘咴咴咴~’ ‘咩咩咩~’ “哈哈哈,全票通过。” 林姝听到各种回应,笑得眉眼弯弯,小手一挥豪气地道。 “埋锅造饭,吃得饱饱的好干活儿。” “吃饱干活儿。” 吴一刀高举着不离身的尖刀,大声应和着。 热血和侠气上涌,顿觉身上有股子使不完的力气。 【抢土匪窝啊!】 【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竟让他给遇上了。】 【关键是还能亲自参与,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荣光。】 一家人被林姝这么 一鼓捣,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当一个诸葛亮。 林姝将自己看到的情况画一个草图,祖孙三代头抵头地商量对策。 吴氏则风风火火地准备吃食,还抽空磨枪头。 她力气大,肯定能给闺女帮上忙。 别的不说,扛两箱金沙跑路绝对不成问题。 … 子时,万籁俱静。 一串黑影从山头滑下,悄无声息地隐在黑暗中。 一只小家伙爬到包子耳朵里,吱吱一通后离开。 包子叼着林姝的袖子甩两下,一主一宠消失在黑暗中。 “主人,巡逻的人有六个,守山门的土匪有四个。 那些矿工集中关押在前院,土匪住在后面的五间石洞内。 落汤鼠去寻找土匪的粮食和金银珠宝,一会儿就回来。” “好,记落汤鼠大功一件。” 落汤鼠送回的情报,对今晚的行动来说,简直是事半功倍。 真是一只好鼠! 一主一宠交流完,迅速闪出空间。 林姝与林二壮耳语一会儿,父女俩分头行事儿。 吴一刀带着闺女和四个外孙子,去解决五个石洞内的土匪。 巡逻的土匪和守寨门的土匪,则交给林姝和林二壮去解决。 … 半夜,冻得瑟瑟发抖的巡逻土匪,躲在一僻静处烤火取暖。 藏在腰间的酒壶,几口下去就见了底儿。 酒一上头,又有火堆取暖,巡逻的土匪都有些睁不开眼。 “娘的,这么冷的天儿巡什么逻。”刀疤迷糊着眼不耐烦道。 “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半夜三更的鬼才会来。 二蛋,你们看着点儿,老子得歇会儿。” 刀疤扯过身边一个土匪的披风,罩在头上闭眼入梦。 几个土匪见此,也有样学样坐在火堆边打盹儿。 被抢去披风的二蛋,只得苦逼地看守火堆。 不然,没有披风保暖的他,睡着非冻死不可。 ‘嗖~嗖~嗖~’ 黑夜中。 破空而出的箭雨,直取巡逻土匪的性命。 二蛋低头看着胸前突然多出来的一支箭,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破口跑。 第139章 收收收 二蛋艰难地扭头,见睡着的同伴胸前都有一支箭穿透。 于是,他放心地闭上眼。 林姝轻松解决掉巡逻的土匪,又与林二壮一同前往寨门。 说是寨门,其实就是一吊脚楼。 一支火把默默在燃烧着,里头值夜的土匪一个不见。 仔细听,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大声。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父女俩轻手轻脚地爬上吊脚楼,包子紧跟其后,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四个土匪睡得四仰八叉,完全不知杀神突降。 父女俩抽出匕首,飞快地抹掉两个土匪的脖子 。 包子不甘落后,尖利的牙齿一下刺穿土匪的颈动脉。 雄壮的身体,死死地压在土匪身上。 林姝见包子不会吃亏,又迅速地扑向最后一个土匪。 几息间,四个土匪都在睡梦中去见了阎王。 可说是无痛式奔赴阴间。 … 五间石洞冒出滚滚浓烟,噼啪声中响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听得人毛骨悚然,好似阴魂行走在身边。 吴一刀带人守着紧闭的洞口,只要有人敢破门而出,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刀劈下。 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和挣扎声,谁也没有心软,都眼神坚定地盯着洞口。 等着土匪主动送人头。 ‘汪汪汪~’ 石洞的大动静,引来一阵阵吠声。 ‘汪~’ 包子回以猛烈的吼叫,一箭射出。 林姝知道包子的实力,并没有跟上帮忙。 土匪窝的大势已去,她得去找忙碌一晚上的胜利果实。 想到矿洞里的金矿,不由得加快脚步。 ‘吱吱~’ 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落汤鼠熟悉的叫声,不由得一喜。 拿出手电打开弱光, 肥肥的落汤鼠挡在身前,两只前爪激动地挥舞着。 ‘吱吱吱~’ “落汤鼠,前面带路。”林姝开心地道。 她脑中好似听到‘哗哗’的金子响,还有成堆的金银珠宝。 … ‘啪~’ 林姝用斧头暴力破开,面前的铁链门锁。 推开一条缝钻进去,用手电一照。 半屋子的木箱,近四十个。 ‘吸~溜~’ 林姝吸一下流出来的口水,冲过去一一打开木箱盖子。 ‘哗~’ 电筒光下,只见金光乍现,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的个乖乖!” 乡巴佬姝,完全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大的嘴怎么也合不拢。 成箱的金沙,还有一箱里全是块金。 她来不及细看,围着木箱跑一圈儿。 屋内空空如也。 一把捧起落汤鼠,喜滋滋地一口亲在它脑门儿上。 “落汤鼠,好样儿的。” ‘吱吱吱~’ 落汤鼠眼圈犯晕,开心得像醉汉一样摇晃。 前爪捂着鼠脸,不好意思地吱吱叫。 急于表现的落汤鼠,摇晃着跳下手掌,边跑边招呼主人跟上。 “嘿嘿,这就来,这就来。 我的小乖乖,回去给你造一座肉屋哈。” 林姝一高兴,就开始许诺。 ‘吱吱~’(真哒!) “绝对不会有假,让你睡在肉山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咱家主打一个不缺肉。” ‘吱吱吱~’ 落汤鼠兴奋得原地转圈儿,若给它穿上一件公主小裙裙,绝对能牵着裙摆来一首圆舞曲。 … 地窖内。 十几箱珠宝首饰,就那么随意地扔在开盖的木箱内,一个个堆得冒尖儿。 占据着地窖的一角,却并不是最出彩的。 地窖中间五十多口木箱,垒在一起。 每口木箱上都有封条,上面一层木箱的封条已被撕开。 林姝将封条撕开的木箱一一打开,银锭、金锭全是五十两一个。 初步估计,这批金银有近三十万两。 从木箱的外表上,很难分辨出里面装的是银子,还是金子。 但从封条上来看,这些金银是官银无疑。 【莫不是官匪勾结。】 林姝一想到此,便麻利地收起箱子。 这些金银决不能原样流出去,不然谁都脱不了干系。 另一个角落里的十几个木箱,装着散碎金银。 一看就是劫来的不义之财。 林姝收起一半儿散碎金银,又收起一半儿珠宝首饰。 临走时,拿一根树枝抹去留下的足迹。 … 隔壁地窖内,一窖布料、棉花和皮毛。 “啧啧,果然想要致富,还得靠打劫啊!” 林姝摸着柔软的皮毛,一脸羡慕。 当初在铜峰镇买下羊皮时,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 凭借那些羊皮一倒手,就能小赚一笔。 在乡野山村过上小康生活,完全没问题。 看到这一地窖的物资,林姝才觉得自己的眼光有多短浅。 看看这地窖里,垫底的粗布被随意扔在地上践踏。 绫罗绸缎的数量就占了布匹的一半儿,那些皮毛更是上品。 羊皮、狐狸皮、狼皮、熊皮、虎皮、鹿皮、貉子皮、貂皮、雪兔皮、水貂皮,应有尽有。 每一块毛皮,都给人温暖的感觉,更是让人眼馋。 林姝恨不得每种皮毛,都来上一件。 特别是水貂皮、貂皮、虎皮。 她手一挥,地窖内只剩下五十匹粗布,十匹细棉布,两百斤棉花。 其他的当然是进了空间,成了林姝的私人财产。 全当是救那些矿工于水火的劳务费了。 五个地窖里堆满了粮食,大米、面粉、玉米、豆类、高粱等。 林姝将五个地窖内的粮食收大半儿,留小半儿。 就这样剩下的粮食,足有八千多斤。 最后两个地窖内,则装的是杂物。 有农具、工具、瓷器、工艺品、锅具等,这些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放着。 好些东西已沾满了灰尘,看样子根本不受土匪的重视。 但对林姝来说,却非常有用, 她一件不留地全部收走。 林姝扫一眼空间,二层小院除了有落脚的地儿外,已找不到一个空地。 竹屋那边,也毫不逊色。 最后收的杂物,此时全堆放在刚发芽的庄稼地里。 林姝不由得暗暗吐舌,吴老头儿的心血,又被她给祸祸了。 可千万别让老头儿看到,不然非得挨一顿说不可。 收得盆满钵满,林姝手不酸了,腿不累了。 捞起落汤鼠放进口袋里,拍拍鼓鼓的小肚肚,精神奕奕地离开。 … “呜呜~” “哇哇~” “啊啊~” 林姝还没溜跶多远,便听到一阵嚎哭声。 她耳根子一紧,不由得加快脚步,提刀的手也紧了紧。 第140章 又遇熟人 “啥情况?” 林姝满脑子疑问地看向场中,哭成一团的人。 踮脚 一看,被围在中间的不是自己一家人吗! 【干嘛呢!救人不成反被倒打一耙。】 一想到此,林姝不禁火冒三丈。 心知这是遇上道德绑架了,那少不得又要干上一架了。 ‘呜~’ 包子迅速靠过来,一屁股坐在林姝脚背上。 她低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狗眼,疑惑地张嘴。 【干嘛呢!】 【主人别去,遇上熟人了。】 林姝一听包子说有熟人,脑子飞快转动。 小嘴惊得一时合不拢,蹲下与包子一阵嘀咕。 果然,是当初分道扬镳的那些人。 没想到他们那一走,竟走进了土匪窝。 这运气真是杠杠的好。 听包子的意思,他们都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更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其中最惨的是被土匪看上的女人。 林姝只能为他们的遭遇,掬一把同情泪。 看样子,是全军覆没了。 这运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还有一点就是自身的反抗性欠缺得太多。 本分开的队伍,再一次聚拢,还真是天意。 林姝一想到惬意的逃难生活,将一去不返,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 与那些人同行,每晚只能苦逼地宿在外面。 不满归不满,但日子还得过。 毕竟,他们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不是真的孤家寡人。 “唉~” 林姝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给两只喂两口肉干儿。 这才慢悠悠地过去。 … “你们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都不去给自己找补点损失回来吗!”林姝站在哭泣的人群外,幽幽地道。 “……” 哭声戛然而止,好像被按了暂停键般。 “嗡……” 但很快又复活,群情激愤下连哭诉也给忘了。 “都静一静,先听我说。” 林二壮立马反应过来,心知闺女这是得手了,马上做出安排道。 “搜出来的金银必须上交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归个人所有。 所有的物资聚拢到一块儿,再按人头平分……” “哗~” 众人一听搜到的金银自留一半儿,一个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马上进入搜查工作。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这群刚被救出水火的难民,对林二壮非常的感激。 暂时还是很听从安排。 被土匪奴役的痛与恨,更让他们想报仇血恨。 土匪已被灭,他们也找不到报复的对象。 少不得要拿土匪的东西,来补偿自己所受的苦。 那些东西中的一部分,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当然是越多越好。 既然土匪已死,那拿他们的财物不过份吧! 这种想法,不仅是鸟巢队员有,别的难民也同样有。 是人就有占便宜的心理,不会有人管那些便宜是怎么来的。 … “好,开始行动。” 林二壮一声令下,难民一窝蜂地朝各间屋子扑去。 那干劲儿比蝗虫过境还恐怖,所过之处全翻个底儿朝天。 脚下的地和头顶的房梁,都不会放过。 还是一翻三遍的那种。 碎银、金沙、块金、首饰、银票,一样样的被搜出。 惊呼声、喜悦声更是不绝于耳。 林姝掏掏耳朵,拉出吴氏与她耳语几句。 吴氏眸中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手脚都有些颤抖。 她暗暗捏一下林姝的手掌,转身叫上两个嫂子。 林姝见两个舅妈瘦得完全脱了像,若不是与吴氏站在一起,还真难一眼认出她们是谁。 她扫一眼人群,瘦脱像成了鸟巢队员的集体标志,还少了两道年轻的身影。 一想到这是土匪窝,林姝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事对他们的家人来说,将是永远的痛。 更有一些人不愿意提起,因为那是他们的耻辱。 林姝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叫几个表姐跟上。 聪明的林宏义兄弟四人,根本不用林姝点破,很是自然地跟着。 经历一场生死的吴家孩子,像那惊弓之鸟。 亦步亦趋地跟着林家兄妹,看那架势大有上茅房都要跟着的意思。 林姝既觉得头痛,又对他们有些心痛。 那些随大流的人,在一说让他们寻宝时就已散开。 哪还有心情来关注别人的事儿,一穷二白的他们,现在只相信金银的力量。 … 一大群人打着火把,在包子东嗅西嗅的带路下,直奔地窖。 林姝用一根铁丝捅开几间地窖,弯腰鬼祟地道。 “分头进去搜,都别声张。 发现好东西时,挑几件值钱货藏在身上,明白不。” “明白了!” 众人眼里顿时迸出神彩,值钱货谁不想要。 有了那些东西傍身,他们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愁吃喝。 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地建屋。 光是想想就有些飘飘然,好像那些值钱货在眼前,随他们取舍。 受的苦与值钱货相比,已不算什么了。 包子第一个冲进去,林姝身为主人当然是跟着自家狗子走。 精明的吴氏和林家兄弟,二话不说跟着林姝进去。 不想扎堆儿的人,挑一个最近的地窖钻进去。 … “天啦,好多珠宝首饰,还有银子。”吴氏看着面前的箱子,喃喃自语道。 “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挑啊!” 林姝无语地看着发愣的几人,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惊叹。 也不怕晚了,来的人一多,连口汤都捞不着。 这可是让世人眼红的金银珠宝,若不是她得了大头,又保留着一份善心。 这些人连碎银子,都别想看到一颗。 原来,她还是很善良的嘛! 怀揣几十万两金银的人,暗暗得意。 … “对对对,赶紧挑!” 吴氏被一语惊醒,拿着火把直奔珠宝首饰。 五颜六色又亮闪闪的珠宝首饰,永远是女人的最爱,吴氏也不例外。 圆润饱满的珍珠来两串,厚实的金镯子藏两对,翠绿的玉镯也不能少。 此时,最受欢迎的是金首饰。 因为,在他们眼里只有金子最值钱,特别是那种压手的金饰。 林姝则瞅准翡翠玉饰,冰飘花手镯、玉佩、簪子。 满绿,紫翡,红翡,手镯、玉佩一个劲儿地往衣服里藏。 翻到箱底时,发现一个小盒子里装满了翡翠。 竟有一对帝王绿手镯,这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吴氏瞟到闺女一个劲儿的藏翡翠,脑中灵光一动。 也捡两对好看的玉镯藏进棉衣里,提醒道。 “都藏好了,别走一路掉一路。 把这些东西集中起来,交给二壮他们看管。 这些东西是咱们先找到的,绝不能让别人分了去。” 第141章 捞得盆满钵满 “好!” 吴大嫂搂着怀中的金饰,眼里闪过深深的笑意。 一想到这些金银首饰,自家还能分一半儿到手。 身上也不冷了,肚子也不饿了,可说浑身都是干劲儿。 有了银子,得赶紧给大儿子张罗一门新媳妇儿。 为了一个失贞 的女人,一天天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子。 她也恨土匪的残暴无情,但胳膊拧不过大腿。 难不成为了一个儿媳妇,赔上一家人的性命。 吴大嫂不由摸摸脸上的疤,一切都是命啊! 再后悔又有啥用,若是她能知道会落到土匪手里。 说啥也不会与妹夫一家分开,可一切都晚了。 现在也不错,虽受了许多苦却得了这老多的财宝。 只是东西多了,肚皮有些硌得慌。 吴大嫂眼珠子一转,低声道。 “小姑子,我听到隔壁说有好东西,咱们瞧瞧去。” “那敢情好,不要白不要。” 吴氏大气地一挥手,牵着林姝的手就往外走。 “姝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伸到娘的衣服里暖和暖和。” 林姝秒懂地伸手进吴氏的衣服。 好家伙! 内袋塞得满满的,从手感上可分辨出金饰占多数。 意念一动,内袋里瞬间空空如也。 小手在吴氏身上摸一圈儿下来,又得一小堆首饰。 小到耳钉,大到璎珞圈。 经林姝这么摸下来,吴氏的腰明显细了一圈儿。 好在穿着厚实,又有狼皮大氅遮挡。 只要不上手搜,根本无人知道她藏了多少东西在身上。 再说,又有谁敢搜吴氏身。 岂不是打着灯笼找屎。 浑身轻松的吴氏,握着闺女的小手笑得眉眼弯弯。 那些东西,是她给闺女准备的嫁妆。 至于儿子,他们也没少拿。 当然不用她这个当娘的操心。 得了好处的表兄弟们,吆喝着将金银珠宝抬走,自不用林姝操心。 … “天啦,有好多皮毛。” 吴氏一见那成捆的皮毛,惊呼一声扑上去。 搂一捆在怀里舍不得撒手,脸贴在暖和的毛上不断的蹭。 “小姑子,这还有棉花,这下做棉衣不用愁了。” 吴三嫂恨不得扑到棉花堆里打滚儿,看到旁边的布匹,两只眼睛根本转不过来。 真是什么都想要,可只有一双手。 “赶紧的挑一些喜欢的皮毛,有人过来了。”林姝头痛地提醒道。 看见喜欢的东西,不是应该往怀里可劲儿的扒拉吗! 怎么到了她们这里,却是憨憨的扑上去高兴。 “哦哦哦,快选!” 吴氏喜滋滋地开始挑选,她已见识过多种皮毛,自认还是有些见识了。 太大的不好藏,只好挑一些好看毛深又密,较小的皮毛。 狐狸皮、水貂皮,雪兔皮也好看,可以给闺女做一件小褂子。 这里塞一块,那里塞 一块。 不一会儿,苗条的身材变得臃肿,连袖子都粗了一圈儿。 吴大嫂抱着熊皮打转,皮毛太大根本没地儿藏。 让她舍弃又不愿意,一想到熊皮拿出去能卖个好价钱。 干脆往身上一裹,直接当大氅披了。 林姝见此,给她竖一个大拇指。 “嘿嘿,我去挑点棉花和布匹。”吴大嫂讪笑道。 其他人见此,都不由得眼睛一亮。 更有人展开粗布,往里厚厚地铺上一层棉花。 往身上一裹、一折,一件长棉衣就成了。 林姝看得咋舌,果然脑子是个好的东西。 若是她没有空间,肯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 林姝顺手挑一件鹿皮裹在身上,鹿皮是做靴子的最好材料,肯定不能少了。 当每人都裹一身简易棉衣时,林二壮在外咳嗽一声道。 “赶紧清点货物,粮仓那边需要大量人手。” 穿暖又兜里有货的一群人,一听说有粮,恨不得全搂在怀里。 粮食才是活着的根本,当然是要往多里捞。 姑嫂三人对视一眼,凑一起嘀咕几句。 吴大嫂带着大房、二房的孩子,浩浩荡荡地走人。 姑嫂三人分工明确,带着家里的孩子们捞得心满意足。 走路时,连腰都不敢弯一下。 … 搜出来的物资,堆在高台上,占地儿最多的当数粮食。 柱子上的王铁柱,已被林二壮派人埋在后山。 场中燃起几堆篝火,灶房的锅全被搬到场中熬粥。 能立住筷子的粥,一碗碗分下去很快见底儿。 很多人还没回到位置时,一碗滚烫的粥已喝完,却没人喊烫。 林姝见他们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担心他们的嗓子还要不要。 可她却没办法阻止,一群刚脱离苦海又饥饿的人。 林二壮也万分担心,生怕这些人因一顿饭毁了一辈子。 到头来要嫉恨的人,怕是他这个救命恩人了。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话。”林二壮站在高台上大声道。 几碗粥下肚的人,终于抬起头看向高台。 看到那成堆的粮食,张嘴想开心地吼几句。 “啊~” 沙哑且疼痛,一个个面色大变。 “有毒!”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些人愤慨地扔掉粥碗,愤怒地拥向高台。 眼里的怨恨犹如实质,恨不得将林家人撕碎。 “为什么要害我们!” 枯瘦大汉吴猛,凸着猩红的大眼道。 “既然救了我等,为何又要如此害人,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放你娘的狗臭屁!” 林姝气得吹胡子瞪眼,插着小腰跳上高台。 指着下面一群,是非不分的难民骂道。 “看你们那猴急样儿,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一群饿死鬼投胎,还在冒泡儿的粥就往嘴里倒。 不烫死你们都是命长,活该被烫烂嗓子。 烂心烂肠的人挑拔一句,你们就信以为真。 一条贱命屁钱不值,毒死你们有什么好处。” 林姝嘚吧嘚吧,将逃难以来的郁气全发在难民身上。 她更加笃定,做好事要遭天打雷劈。 活该这些人落到土匪手里,可惜是不能当众要了他们的命。 “……” 一群人被骂得面面相觑,稍加一想便明白是自己误会了恩人。 “恩人,对不起是我们不懂事。 还请你看在相救一场的份儿上,原谅我们一次……” 吴猛心知自己莽过头,眼见高台上那么多物资。 万一恩人对他们不满,不分给他们咋办。 “恩人,是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原谅我们一次。” 林姝听到这群人又开始道德绑架,恨不得抽出三十米长刀来。 第142章 各有心思 鸟巢队员纷纷站到林家人身边,与难民形成鲜明的对立。 他们也急着喝粥填饱肚皮,却不会像那些难民直接往嘴里倒。 又不是铁嘴铜牙,为了一顿吃食烫坏嘴,不划算还痛苦。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群难民会倒打一耙。 让他们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忘恩负义。 林家人救他们出苦海,让队员们深刻地认识到。 唯有跟着林家人走,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 “相遇是缘份,一离开这里就是陌生人。 彼此相安无事最好,若是有人犯到手上,别怪我心狠手辣。”林二壮面无表情地道。 “现在就分物资,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盯着高台上 的物资,生怕一错眼少分了一粒。 最多的当数粮食,那些搜出来的旧衣服、被褥,早被难民瓜分穿上了身。 对于那些旧东西,林二壮是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 因为,他经手的金银珠宝,也被瓜分大部分。 让大伙去搜刮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去肥腰包的腰包。 到手的好处,当然是要先给最亲近的人。 最终,所有的东西按人头分。 每人分得粮食六十斤,碎银五两,首饰一件。 布料十尺,棉花半斤,粗碗一个,油盐少许。 不多的杂物,全凭手快谁拿到就是谁的。 土匪的长刀,却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东西。 当然,最后都便宜了鸟巢队。 林二壮一家独得两匹马、一辆爬犁,和两头驯鹿、一架雪橇。 鸟巢队因人多,分得爬犁和雪橇各一辆,外加拉车的两匹马。 物资一分完,许多人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更有人抄起家伙,等在还没燃烧烬的石洞外。 其目的,当然是等着淘金。 … “猛哥,咋没见着金沙,咱们应该淘了不少金沙吧!”歪嘴儿捏着五两碎银,心有不满地道。 “嗯~” 吴猛暗哼一声,那些消失的金沙肯定还藏在寨子里。 只要这些人一日不走,他也不会走。 吴猛相信,有很多人与他一样的想法。 金沙极大可能藏在某处,还没被人发现。 “猛哥,那咱们怎么办!”歪嘴不死心地道。 “等! 即使山寨里没金沙,不是还有金矿吗!”吴猛阴沉沉地道。 他吃了那么多苦,才分得五两银子。 虽说自己也有藏私,但那只是少部分,完全没法与金沙相比。 若是金沙被运走,不是还有这群人在吗! 有着金矿的巨大诱惑,他相信有很多人都不会真的离开。 土匪已死,他完全可以据为己有。 吴猛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发展壮大的机会。 他与歪嘴耳语几句,两人很快分头行事儿。 … 寅时初。 山寨门打开,一行人打着火把鱼贯而出。 火龙似的队伍中,有狗、马、驯鹿。 打头的爬犁、雪橇上,捆绑着一个个鼓鼓的麻袋。 林姝坐在雪橇上,一条毡子盖得只露出头来。 包子趴在毡子里,给她暖被窝。 看着渐行渐远的土匪窝,又想到那没挖完的金矿,心里着实可惜。 她相信这是一个是非之地,土匪窝被端很快就会引起周围势力的注意。 那时,必将有一场争夺战。 鹿死谁手,真就是各凭本事了。 至于那些留下来的人,心思都摆在脸上了,还真当他们是傻子。 【呵呵,只怕是有命挣没命花。】 … ‘窸窸窣窣……’ 路边响起一阵细碎的声音,林二壮提刀的手一紧。 举着的火把向上一举,又倾向声音处。 吴大舅和林宏义手中的铁枪尖,猛地刺向路边。 ‘嚓~’ ‘嚓~’ 一条黑影翻滚两下,爬起来举起斧头大喊道。 “啊!还我儿的命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大舅端铁枪的手一顿,大喊道。 “住手,王铁匠!” “嘎~” 黑影还没扑到近前,便被林二壮一脚踢飞,扑进雪堆里。 “王铁匠?” “你们……我家铁柱呢?” 王铁匠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哇地吐出一口血。 偏着脑袋,待看清眼前的是熟人时,一瘸一拐地跑到队伍中扒拉。 “铁柱~铁柱~铁柱,爹来救你了。 快出来呀!咱们回家了。 呜呜呜……” 压抑的哭泣声,在这山沟里久久回荡。 队员一时想到自己的遭遇,纷纷泪湿衣衫。 林二壮眨去眼里的湿意,拽回王铁匠,关心地道。 “王铁匠,人死不能复生,那孩子已入土为安。 土匪已被灭,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呜~,都 是我没用。” 王铁匠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沙哑地道。 “当时,若是我不去撵那只野兔,铁柱也不会被抓。 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护好儿子,都怪我啊!” 王铁匠一想到儿子惨死在土匪手里,就心痛如绞。 他们夫妻就那么一个独子,老妻临死前都没见到儿子一面。 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孙子要养,他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想来土匪窝一探究竟。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王铁匠看一眼土匪窝的方向,心里挠肝挠肺的想见儿子最后一面。 若他这么一走,势必会错过与林二壮一家人同行。 本以为凭他和儿子一身力气,护着家人逃荒不会太难。 哪想到,早早丢了老妻和儿子的命。 为了保住两个孙儿的命,他必须做出选择。 “还请林兄弟收留我一家老小。” 王铁铁双膝着地,跪在林二壮面前,诚恳地道。 “我,王铁匠带着儿媳妇和两个孙儿,愿卖身林家为奴。 永不背叛,如违誓言。 天打五雷轰,一家人不得好死!” 林二壮心头一惊,上前扶王铁匠道。 “王铁匠,使不得使不得。 咱家也是地里刨食的穷苦人,自己都养不活,哪敢买人。” 王铁匠跪在雪地里纹丝不动,大有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林姝看得皱眉,哪有这样逼人买下人的道理。 她虽看好王铁匠的手艺,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买人吧! 因为有些头开不得。 以后那些活不下去的人,都有样学样。 她家岂不是成了收容所。 用得着人时朝前,用不着人时朝后,这种人海了去。 “王叔,你还是先起来吧! 眼下赶路要紧,你要跟我们一起走,总得先带上家人吧! 天马上就要亮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林姝上前冷静地道。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威慑。 第143章 留下王铁匠 跪在地上的王铁匠一愣,立马清醒过来。 他刚才的行为着实不妥,这样很容易给林家人惹下大麻烦。 自家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是为大不利。 为了给两孙儿寻一条生路,王铁匠是啥脸面都不要了。 加上对林家人的了解,王铁匠认定卖身给林家是唯一的出路。 “对不起,是我行为欠妥,但心意已决不会更改。”王铁匠诚恳地道。 他很清楚,唯有跟着林家人才能保全两个孙子。 “走吧,有什么事容后再说,你去把家人带来。”林二壮低声道。 他对王铁匠的提议,还是很心动。 多养几张嘴完全没问题,主要是觉得王铁匠一家人不错。 “好,我这就去将人带来,会尽快追上你们。”王铁匠拱手道。 林二壮见他衣着破烂,高大的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从爬犁上拿小半袋粗粮,一床旧被子给王铁匠,安慰道。 “快去快回。” 王铁匠抹一把脸,将小半袋粗粮藏在衣服里,把旧被子披上肩用草绳一拴。 他感激地对林二壮鞠躬,抹一把脸转身快速离去。 上山前,他将儿媳妇和两个孙子藏在一处山洞里。 生怕回去晚了,娘仨再有个好歹。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因为王铁匠的出现,队伍里一时沉默无言。 前途茫茫,队员们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处境。 南方,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也许一辈子都到不了。 … 吴有财抓紧身上的包袱,扭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土匪窝。 悲伤与怨恨齐涌上心头,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足这里。 爹娘的担心,他早已看在心里,却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若是他再勇敢一点儿,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悔之已晚矣,一切都不复存在。 想恨,却找不到要恨的人。 … 坐在雪橇上的林姝,并不懂众人复杂的心思。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干脆起身接过驯鹿的缰绳。 ‘啪~’鞭子朝前一甩,慢腾腾的两头驯鹿开始小跑起来。 林宏义兄弟见此,忙往雪橇上爬。 他们可不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自家的爬犁已借给舅舅家用。 一架雪橇根坐不下八口人,就这样还有人盯着他家的雪橇。 兄弟四人再一次认识到人心的不足,却又无法说出口。 这让他们深刻地明白,跟鸟巢队一起走的不便。 对此,也有些不喜。 可以他们的性子,还得受着。 毕竟不看僧面,得看佛面。 姥爷和舅舅们对他们还是非常好的,至于其他人当没看见了。 … 一行人紧赶慢赶,卯时末顺利地走出山界坡。 吴大舅回头看一眼,崇山峻岭的山界坡,暗叹一声。 “唉,这一趟跟过鬼门关一样,差点儿都赊在里面。” 吴大舅看一眼前边的妹夫,对他 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无法言表。 为了巩固两家的关系,可以来个亲上加亲。 这种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寒了妹夫的心。 远处一个小黑点儿拼命奔跑,生怕晚一点就会被人抛弃。 林二壮定睛一看,来人除了王铁匠外,还会是谁。 只见他拉着一辆架子车,像头老牛一样埋头奔跑。 架子车旁跟着一年轻的妇人,帮扶着架子车跑得气喘吁吁。 架子车上,旧棉被下鼓起两团,不时探头出来偷看一眼儿。 林二壮见此,打马提刀前去接应。 他快速地将马拴在架子车上,三人都坐上架子车,打马赶路。 … 午时,棱州县城门口。 城门口向外五里地,全是一排排的窝棚。 几排密实的窝棚紧挨在一起,里面的人进进出出。 远处有刨雪堆、捡柴禾的小孩儿,还有铲积雪装桶的难民。 窝棚里炊烟袅袅,好些难民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还有一些人双眼空洞地看着天空,好似能盯出花儿来。 十来个衣不蔽体的小难民,哗地跑到鸟巢队跟前。 扑嗵跪地举起破碗,眼巴巴地看着一行人乞讨。 “老爷、夫人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少爷小姐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众人纷纷避开小乞丐的视线,捂紧自家的粮袋,警惕地看向周围。 刚还空洞无神的难民,慢慢向这边靠拢。 眼神瞬间转变为狠厉、贪婪。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队员的心都坚硬如铁。 面对乞讨的小难民,无人动容,更无人拿出吃食。 林姝赞许地默默点头,不是她心硬如铁。 而是眼下的形势不对,明里暗里太多难民盯着。 只要一人因同情给出吃食,他们这个队伍就别想离开。 几十人面对成百上千的难民,其结果根本不用想。 有刀又怎样,双拳难敌众手。 更别说是在城门口,很容易被定为暴乱而遭绞杀。 林姝将包子按在毡子下面,一手捏嘴不让它发出任何动静。 她知道队伍里的爬犁、雪橇、马匹、驯鹿,已成为难民眼中的目标。 再不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爹,咱们快走吧!”林姝有意提醒道。 “好,这就走。” 林二壮握短刀的手心有些冒汗,疯狂的难民最难对付。 他抽出短刀向前一挥,大喝道。 “看好各家的孩子,抓紧时间进城。 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走。” “走!” 队员们齐齐应声,无论男女都拿出准备好的武器。 短刀、砍刀、柴刀、木棍,人人不落。 显眼的长刀、铁枪,则被藏在爬犁、雪橇上。 只要不上手搜查,就没人知道这支队伍的装备。 整齐的吆喝声,不一般的装备,吓得难民眼神闪烁地顿住脚。 连乞讨的小难民,也没再纠缠。 这一幕给队员们莫大的启示,更让一些人明白强弱的道理。 … 半开的城门口,有数十人排队等候进城。 城门口一块牌子上写着,出、入城费十文钱。 鸟巢队的强势出现,吓得排队进城的人一哄而散。 林二壮收起短刀,面不改色地站到士兵面前,拱手道。 “军爷,我们一大家人逃难至此,刚才的鲁莽行为还请多担待。” 说着,悄悄递出一荷包。 第144章 随意客栈 “无妨,只要不在城内滋事儿,就不会有人管。” 士兵甲捏到荷包里的碎银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上道的人,当然要宽容些许,温和地道。 “进城费一人十文,牲口也是一样的价格。” “多谢军爷,这就给。” 林二壮一脸憨厚地拱手,拿出一吊和十文钱放在桌上。 士兵甲收起铜板,只瞟一眼雪橇便抬手放行。 眼神儿都没落一个在队员们的武器上,看样子是见怪不怪。 一行人平安进城,将暗潮汹涌的难民甩在城外,都暗暗松一口气。 … 冬日的棱州县城,萧条而苍白。 午后的街头,稀少的路人行色匆匆,佝腰缩手不愿多停留一刻。 街面上的店铺,有一半儿关门歇业,生意兴隆的店都大多与吃食有关。 队员们四处打量时,别人也在盯着他们看。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雪橇和爬犁上,那满满当当的麻袋。 经过一家半掩的客栈时,林二壮连一丝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家客栈都是半掩着门,林姝好像悟出一点儿意思。 据她的观察,那些半掩着门的客栈,是客满的意思。 看来,棱州县生意最好的应该是客栈。 一想到城外的难民,她也能明白一些。 逃难至此的人,并不是全都身无分文,总有人愿意掏钱进城暂住。 城里的安全性,当然比窝棚更高。 那么说起来,他们也是有钱人之一。 林姝觉得这个说法不错,有钱没钱总比住窝棚好。 一双机灵的大眼东瞅西看,几条街下来竟没一家卖点心果脯的。 想到空间里的零嘴儿,已消耗得差不多。 再不补充的话,不出几天就没得吃了。 盐,是眼下最紧缺的物资,其次是糖。 得发动一家人多多购买,以确保一路上的需求。 别看林姝四处打望,她那脑子却一刻都没停止过思考。 这也是她不长高儿的原因吧! … 三拐两弯后,一行人停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 一棵没皮的老槐树下,随意客栈门口的幌子又脏又破。 半砖半木的墙壁黑不拉叽,破烂的窗纸在寒风中哗哗响。 像那历经沧桑的老人,在外流浪多年后回到家乡。 一切已物是人非。 柜台后。 胡须发白的钱掌柜,举起一块圆片贴在右眼上,半眯着眼瞅向来人。 半响,才懒散地道。 “本店只提供住宿,吃喝自理。 住宿按人头算,一天一两银子,牲口五钱。 要住尽快,过时不候!” 众人面皮一僵,暗骂这是什么奇葩条件。 就这破屋子按人头算,还一两银子一晚。 抢钱还差不多。 可他们也得乖乖掏银子啊! 不然,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林二壮也有些犹豫,接连走了几家才找到一个没满的客栈。 可这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房子破烂不说,还不提供饭食。 几十口人要吃喝,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万幸是各管各。 “住!”林姝从后面冒头道。 骑驴找马的事儿,谁不会。 不管怎样,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只是暂时停留,没必要计较住宿好坏,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 住最差的客栈,才会打消别人的觊觎心思。 “好,我家要两间客房。” 林二壮拿出荷包准备给银子,却被掌柜抬手阻止。 “两间房得收双倍银子!一人二两银子,牲口一两银子。” “咳咳~” 林二壮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个看似清高的掌柜,说出的话却异常的气人,磨牙道。 “那就一间房。” “好,乙等房一间。” 钱掌柜吆喝一声,拿出一支分叉的毛笔,舔吧几下在账册上唰唰两笔。 林姝左看一眼右望一眼,就是不想看这辣眼睛的老头儿。 暗自庆幸,林爹没有豪言一放包院子。 … “林大哥,这一路多亏你们的照拂,我们一家才得以安全到达棱州县。” 王大力等到所有人都登记完了,才走到林二壮面前拱手道。 “我要带家人去投奔亲戚,明日再聚。” “王兄弟慢走,我们会在这里停留几日,他日有缘再聚。”林二壮委婉地道。 他见王大力的身后,唯独少了小孙氏,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想到两条鲜活的生命,从此留在土匪窝里成了一堆白骨。 她们的亲人,心里该有多痛。 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有时想要活命就得苟延残喘。 “保重!”王大力向林家人拱手道。 他不能一直活在悔恨中,爹娘和孩子还得靠他养活。 “保重!”林二壮淡淡地道。 站 在客栈门口,目送王家人带着大包小包离开。 他相信有土匪窝的那些银子和粮食傍身,王家人不会过得太差。 分脏前他特意偏向队员,就是希望他们到落脚点后,能很快立足。 好歹也是一起混过的人,别人过得不好,他心里会有愧疚感。 … 乙等房。 一宿十一两银子,仅从名字上看就应该是中等房间。 不说宽敞明亮、高枕暖被,怎么也得被褥齐全,桌椅板凳完好吧! 然,并卵。 地板上凌乱的脚印,带着明显的泥泞。 硬如石头的被子,破旧不说还一股子怪味儿。 炕上还有几团污渍,桌椅板凳更是缺胳膊少腿儿,寒风呼呼往屋里钻。 更重要的一点儿是,屋子不足十平米大。 一家八口加上包子,连个转身的地儿都没有,落汤鼠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好在两头驯鹿不用跟人挤一屋,不然房间非被挤破不可。 “又黑又损,难怪没有生意。”林宏庆愤愤地骂道。 脚步一顿,地板发出一阵快要灭亡的嘎吱声儿。 吓得一家人,落脚 都不敢重了。 “先将就住一晚,明日再去寻新的客栈。”林二壮摇头道。 一股郁气憋在心里发不出来,还得收拾这脏兮兮的屋子。 他转一圈儿都没找到烧炕的木柴,看到残缺不全的桌椅。 ‘哐哐哐~’几脚踩断,见炕洞口出现一小堆松针。 心知是闺女的手笔,忙上前点火烧炕。 … “二壮,这是什么客栈哦! 脏乱不说,还什么都没有……” 吴三舅大着嗓门进来,见屋子里的情况不比他家好,顿时住了嘴。 “你忙,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吴三舅见老爷子盯着他看,赶紧找借口溜。 第145章 纷纷献宝 吴三舅边走边沉思,从离家的那天开始,他们一家好像把妹夫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 妹夫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却自私地抛下他。 一路上,完全忘了当初的本心。 最终落到土匪手上,死的死、伤的伤。 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从土匪窝中分得的财物,足够他们几家过上小地主的生活。 吴三舅不懂两个哥哥是什么想法,但他肯定是要坚定地跟妹夫走。 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嫌累。 … 客栈内,暂时安顿下来的人,这才有时间来思考,他们这段时间的得与失。 哥四个将林姝围在中间,贼兮兮地从身上掏啊掏。 四小堆金银珠宝,依次摆放在面前。 “嘿嘿,小妹挑几件喜欢的首饰。”林宏义咧嘴傻乐道。 其中有几件精巧的宝石发簪,小妹戴肯定好看。 “小妹,二哥的随便挑。”林宏田不甘落后地道。 “三哥的全给小妹。” “小哥的也全给小妹。” 双胞胎兄弟挑眉,看两个哥哥的眼神好似谴责。 【小气鬼,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给小妹。】 【我们一心一意为小妹着想,哪像你们两个自私鬼。】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林姝表现得一脸贪婪,双手一划拉将四小堆全搂在怀中,夸张地道。 “哇~发财了哟! 嘿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再晚就过时不候了。” “都给小妹。”林宏义一咬牙道。 他的老婆本儿啊! 只能等以后再攒了。 不行,下次再有那样的机会,他一定要捞得更多。 “嘿,全是小妹的,小哥帮你分类。” 林宏石见大哥一脸肉痛,心情却无比畅快。 哥哥本就是拿来坑的,好东西当然要留给小妹。 没影儿的外来人,还是走远一点儿吧! 他们家不欢迎。 “哈哈哈,这些东西你们还是留着娶嫂嫂用吧! 不过呢,可以帮你们保管。 要用的时候,给我说一声,保证一件不落地归还。”林姝笑着道。 她才不要哥哥们攒的东西,她的东西比这多数倍。 “你们要抓住每一个捞钱的机会,希望咱们安顿下来后,你们每个人都腰缠万贯。 跟我混,保你们有汤喝,有骨头啃。” “好,跟小妹混有汤渴,有骨头啃。”兄弟四人齐齐应道。 脸上有着说不尽的兴奋和神采,不劳而获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再来几个土匪窝,他们肯定会腰缠万贯。 林姝当着四个哥哥的面儿,拿出四个小坛子将他们的东西装进去。 又在坛子上,写下四人的名字。 “看好了,这是你们的藏宝坛。 要用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林姝再次提醒道。 “好,一切都听小妹的。”林宏义满脸笑意地道。 他是家中长子,要承担养家的责任。 上有老下有小,花银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总不能一点儿小事情,就问爹娘或小妹要银钱。 找到落脚点后,买地建屋需要很大一笔银钱,得趁现在多攒一些。 到时,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 “姝儿,把爹的这份也收起来。”林二壮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的布包道。 林姝掂掂布包的份量,有点儿压手,珠宝首饰和碎银都有。 “嘿嘿,姥爷也有哦!” 吴一刀不甘落后地掏出一个布包,与林二壮的相差无几。 “哈哈哈,你们都不错哦!” 林姝一看就知道,这是一起分赃的后果。 看来几个舅舅家也没少拿,加上舅妈们的私藏。 几家人可算是赚得盆满钵满,比一般的小财主还富有。 难怪大表哥不再死气沉沉,原来是金银的魅力。 “好,我给你们暂时保管着,都用坛子装哈。” 林姝又拿出两坛子,写上两人的名字。 看也没看布包里有些什么东西,连同布包一起装入坛子。 当着众人的面儿,收进空间。 吴氏给她的那些东西,早放在一个大点儿的坛子里。 等她老了,再添上一些金银,养老足够了。 包子羞羞哒哒地吐出一个小布包,推到林姝面前。 【主人,这是从一间屋子搜到的。】 林姝打开一看,是金沙和小块金。 看起来不多,上手一掂量足有两斤多。 林姝猛地想到什么,懊恼地拍头道。 “那些被烧死的土匪,肯定私藏了不少金沙或块金。 大火一烧,怕是啥也没有了。” “对哦,当时只想着烧死那些土匪,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吴一刀恍然大悟道。 吴氏也想通这一点儿,懊恼得好似痛失千万黄金。 “行啦,别苦着个脸。 咱们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总得给别人留口汤喝。 对外谁也不许说土匪窝的事儿,当心隔墙有耳。 还有,上街买东西只能用碎银,首饰和银锭子一样也不许漏出去。”林二壮低声提醒道。 “臭小子,说得好像谁不懂似的。” 吴一刀鄙夷地看一眼林二壮,道。 “老头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啥买东西。” 林姝满头黑线地从六个坛子里,挑出几把碎银,每人差不多五十两的样子。 推到毫无保留的六人面前,道。 “出门在外,得留些银子傍身。” 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吃喝不愁还真将这事儿给忘了。 看来,还是他们的经验不足。 … ‘咕~噜噜!’ 林姝捧着抗议的肚子,委屈地看向林二壮。 ‘咕~噜噜!’ ‘咕~噜噜~’ 一家人的肚子,像受到传染似的挨个发出抗议。 “走,出去吃饭。” 林二壮捞过自家闺女,大步向外走,道。 “吃过饭正好去采买,咱们缺的东西太多了。” 大伙重新聚在一起,很多东西都要过明路。 他们一家更不能在人前消失,还真是麻烦。 下楼时,正好与三个舅舅相遇,三人的家人都没有跟来。 “哥,你们就三人出去,他们呢!”吴氏朝三家人住的房间看一眼道。 “他们在整理房间,我们去买些吃食回来将就吃点儿。 这一路奔忙都累了,就想早点儿歇休,明天再去采买。”吴大舅轻声道。 第146章 姥爷发飙 “爹,对不起。 儿子没尽到孝敬您老的责任,还请你多原谅。”吴大舅看着吴一刀诚恳地道。 “这段日子已经很麻烦妹夫一家了,你还是回来吧!” “回什么回,老头子就愿意让二壮养。” 吴一刀眉毛一立,不知这个兔崽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真当他不知道当初的事情,没他和乖孙孙看着。 以闺女那软弱的性子,肯定要受那些女人的排挤。 至于是哪些人,闺女是一个口风都没有漏。 想到自己分得的那包东西,以及土匪窝相见时的种种情形,老头子不免想得有点儿多。 洪水时,他能决然地跳船。 现在就能狠心不管他们,一把年纪当然是要跟着乖孙孙享福。 他才不愿意管儿孙的一大堆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不得。 “爹,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孝敬你的机会吧!”吴大舅苦笑道。 “别人要是知道我们不养老人,不得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你管别人说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想不明白。 你也活该被人戳脊梁骨骂,大男人得有担当。 别人说风就是雨,想想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 一个个也不嫌害臊,我都替你们丢人。” 吴老头儿越说越气,一想到闺女被人欺负,儿子们竟然不管不顾。 他举起手就想抽大儿子几巴掌。 “姥爷,我饿了。” 林姝眼疾手快地吊在老爷子的手臂上,大舅也是要面子的人。 过去的事,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自身打铁不硬,怪不得别人。 特别是自家娘亲,以她那面团性子,不经历一些磨难很难成长。 嘿嘿,虽然这说法有些不道德。 但结果却非常好,她早就不介意了。 不然,会那么轻松地让他们分赃。 想都别想。 “吃饭,我乖孙孙饿了。” 吴一刀果断地放下手,借机牵着林姝不松开。 差点儿挨打的吴大舅,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不敢吭声儿。 更是不明白,老头儿在发什么火。 媳妇儿让他请老爷子回去,本就是一片孝心,又哪里不对了。 一出客栈,吴大舅三人便与林家人分开走。 他们只是去买些干粮,吃了想尽快休息。 … 午时已过,好些食铺正在忙着打扫卫生。 初到棱州县,一行人没敢去酒楼用饭。 主要是不想一天内,被宰两刀。 祖孙俩带头走进一家面馆儿,从油光锃亮的桌面看得出,这家面馆的生意不错。 摆在外面的灶上,三口大锅咕嘟冒着香气。 林姝踮脚只看到黑漆漆的锅背面,她吸一下鼻子,道。 “臊子面、排骨面、猪杂面。” “哈哈哈,小客官鼻子可真灵。”袁掌柜腆着个大肚子笑道。 “小客官来点什么面,咱家的面条筋道又实惠,保证吃了还想下一碗。” “嘿嘿,那敢情好。 三种味儿的各要两碗,再来两碟小菜。 姥爷,你觉得如何!”林姝吸溜一下口水道。 “行,先各来两碗,不够再添。”吴一刀爽快地应下。 他知道乖孙孙饿了,还是先顾着小家伙吧! “我要排骨面和臊子面。” “我要猪杂面。” …… 一家人纷纷报出自己要的面条,袁掌柜乐得见牙不见眼。 浓郁的汤汁,筋道的面条,再浇上两勺红红的茱萸。 配上爽口的小菜,食欲一下子打开,只闻呼噜面条的声音。 林姝四碗面条下肚,这才从衣服里掏出包子的食盆儿。 “老板,每样再来两碗。” 乐滋滋打着算盘的袁掌柜,红润的面皮一抽。 不由得多看两眼小家伙,面前的四个空碗。 要知道一碗面条足有三两重,普通人能吃个七分饱。 这么能吃的小家伙,谁家养得起啊! 还有四个半大小子,袁掌柜都有些替这对夫妻头痛。 算了,他只要有钱赚就行。 … 一家人难得遇上这么好吃的面条,都放开肚皮造。 一向矜持的吴氏,也放开肚皮吃了六大碗面条,才满足地打一个饱嗝儿。 吴氏突增的饭量,着实让一家人大吃一惊。 特别是吴一刀和林二壮,在他们的认知里,吴氏一直是个斯文的女子。 看她那样子,应该从未吃饱过。 哪怕知道自家有许多吃食,吴氏也在克制自己。 两人一想到此,鼻子就有些发酸。 林姝小大人般地摇头,吴氏这么藏着掖着,受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她表示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面条一上桌,她当众倒给包子两碗。 袁掌柜见此,眼睛快抽上天。 【小家伙太浪费了,这家人宠孩子也应该有个度才行。】 一家人肚儿溜圆地准备离开,袁掌柜拿着算盘噼哩叭啦一阵儿,笑眯眯地道。 “一碗面条二十文,小菜五文钱一碟。 三十碗面条六百文,十碟小菜五十文,一共六百五十文。 欢迎下次再来!” 听到贵得离谱的价格,一家人的嘴一时合不拢。 林二壮轻抬下巴,有些尴尬地掏出两块碎银。 “掌柜,一锅臊子怎么卖。” 林姝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小嘴还咂吧两下。 臊子是面条的灵魂,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臊子。 特别是那汤汁儿,干拌面的味道会更好。 “这……” 袁掌柜被问得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得好好计算一番才能报价。 “二十两银子!”袁掌柜面不改色地道。 “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市场上的猪肉一斤八十文。 这么大一锅收你二十两银子,真不贵。 我还得搭 人工和材料,算起来是亏本生意。” 林姝听得直翻白眼儿,谁不知道臊子面里的文章最多。 良心商用的是边角余料,黑心商用的是不合格的淋巴肉。 排骨和猪杂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值钱。 一桶还二十两银子,去抢差不多。 但她是送上门让人家抢,为了一口吃食,不认也得认。 “一样来一桶,什么时候取货。”林姝咬牙道。 吴氏阻止的手刚伸出,又悄悄地缩回。 她相信只要多吃两回,她也能做出相同口味的臊子来。 闺女完全没必要花银子买,再说拿回去那么多人,自家总不能吃独食吧! 第147章 少年不知愁 对,林姝想的就是吃独食。 凭啥自家掏银子买的食物,要分享给别人。 这样的习惯最是要不得,千万不能忘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后日一早来拿,得先交二十两银子的定金。” 袁掌柜说着,伸出胖乎乎的手掌,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爹给银子,必须保质保量。”林姝强调道。 “我老袁办事儿,你放心绝不会出一点儿差错。” 袁掌柜接过二十两银子的定金,舔两下毛笔写下契约。 林姝接过吹干,小心地折好放入怀中。 包子叼着食盆过来,却被林宏庆给劫了道,惹得包子不满地呲牙。 “包子乖哦,你要走中间才不会被人给盯上。 看看这一身肥膘多稀罕人,当心成了别人锅里的肉。”林姝安慰道。 包子的体形太出格,以后不能让它露面了。 她扫一眼空间内的两只,只见落汤鼠指挥着黑崽,在牧场上追鸡撵兔。 整个牧场跟赶集一样热闹,全都哼叽着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黑崽落汤鼠,滚回窝里去。】 两只吓得急刹车,东瞅西瞅没见着人。 刚想抬脚干坏事儿,林姝又吼一声。 【滚回窝里去!】 ‘嗖~’ 两只这下听了个实在,吓得一溜烟儿地跑回竹屋。 一起躲回黑崽的窝里,缩头抱耳装傻。 【给我等着,回来再收拾你俩。】 愉快的心情,一下子被调皮的两只破坏。 片刻,林姝的坏心情才烟消云散。 … 不知愁的孩童,在街边玩雪仗、堆雪人。 ‘嗖~’ 一团积雪直冲林姝面门而来,她微微偏头,右手顺势一捞一掷。 ‘嗖~’积雪原路返回。 “啪~哎哟!” 路边玩雪的小屁孩,因躲闪不及叭叽一声摔进雪堆里。 “哈哈哈~” 林姝指着小屁孩,一手插腰夸张地大笑出声。 【小东西人不大点儿,还想偷袭她。】 【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小屁孩儿从雪堆里爬出来,气恼地看着猖狂大笑的某小孩儿。 “大哥二哥,砸他。” “切,当谁没有大哥二哥似的。”林姝孩子气地扮鬼脸,大喊一声。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砸他。” “好嘞,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宏庆早想给惹事的小屁孩儿砸回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会错过。 哥四个一出手就是双龙炮,一个劲儿地朝对面的三人招呼。 砸得他们节节败退,最终不抵跑了。 跑了。 “小器鬼,打不过就晓得跑,有脾气再战啊!” 林姝跳脚大喊,那得意的小表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一小小的插曲,让一家人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小妹,一会儿回去我们也玩打雪仗哈!”林宏庆意犹未尽地道。 “好啊,咱们有那么多人,肯定好玩儿。” 林姝一口应下,她也好久没放松地玩过了。 … 当一家人从杂货铺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林宏义掂掂背篓,一想到背篓里的东西,眸光微暗。 少年的心又沉重几分,叹息道。 “爹,现在的东西太贵了。 粗盐和红糖都要一吊钱,灯油也涨得吓人,连最便宜的针线都涨成二十文钱。 以后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过了,咱们还不知道粮食的价格是多少。” “灾荒年代,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 往后走,最怕的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那才叫真的难。”林二壮深有感慨地道。 “所以,咱家现在要多囤货,谁知道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林姝幽幽地道。 她本想多买些盐和糖,看这样子一次性还不能买多了。 明日开始,只能让一家人分头行事。 又添置了两个炉子、木炭、锅碗瓢盆、木柴,这些明面上需要的东西。 一顿面条吃了三百多文,最心痛的莫过于吴氏。 买东西得知高昂的物价时,吴氏又有些丧气。 最终,还是决定买东西回去自己煮。 不但能取暖,还能解决一家人的吃喝问题。 … 一家人带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客栈时,闲不住的小孩儿已在街边玩开了。 瘦高的吴有钱以老大自居,带着三个弟妹辗压其他小孩儿。 双胞胎见有打雪仗玩,飞快地跑上楼放下东西。 “娘,我们去玩会儿再回来。” 双胞胎像猴急地蹿下楼,飞快地加入战败队。 “小妹,你也来呀!” 林姝摇头,人太多没兴趣加入。 “你们玩,我上去了。” 她溜溜跶跶地上楼,包子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 看它那样子很想加入战圈儿,最终却选择了跟随主人。 冷清的黄昏,因为一群小孩儿的加入,显得热闹无比。 欢呼声、尖叫声,没有一点儿生活的烦恼。 给这苦难的生活,增添些许欢乐。 一些大人和孩子,被这欢笑声吸引,纷纷走出家门观看。 “呵呵, 这条街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呀,都快忘了欢乐是什么。” “还真是少年不知愁,年轻真好。” 感慨的众人,也抓一把雪加入战圈儿。 一时之间,整条街只见雪团飞舞。 不论认识与否,谁都会砸上几团雪,场面比泼水节还热闹。 眼见一团雪飞过来,林姝立马缩头关窗。 凛凛寒风,从漏风的窗洞往屋里钻。 没有现成的窗纸,只能拿旧被单来遮窗。 草席和毡子铺上炕,不大的炕只能放下五个睡袋。 还有三个睡袋,只得摆在墙角。 好在是木质地板,不然一晚上有得冻。 两个新买的炉子,放在走廊上煮粥、烙饼。 在屋内做了半天针线活的几个女人,听到动静出来一看。 “小姑子,这是你家买的炉子,真好。 一会儿借给我家煮点粥,正好配着剩下的馒头对付一顿。”吴大嫂很自然地道。 “行啊!用完了你就用,不过柴禾不多了。” 吴氏踢一脚背篓里的木柴,笑得一脸无害。 “哎,你咋不多买些木柴,一晚上烧炕就得用不少。”吴三嫂眉头微皱地道。 “老三他们买的木柴只够烧炕用,要不你家少烙些饼子。” 吴氏眸光一暗,脸色微沉懒得搭理。 第148章 变质 想张嘴借炉子一用的花氏、周氏、夏氏,见此忙咽下想说的话。 三人对视一眼,讪讪地找借口离开。 眼见天色已沉,她们还是去找掌柜借炉子一用吧! 给点儿银钱也没啥,反正自家也不缺那几个铜板。 彼此间的关系不同,她们可说不出那些话来。 花氏拍拍有些发胀的脸,暗暗叹气,心中却有了想法。 … “娘,姥爷说要两个汤婆子暖脚。 我也要两个,爹他们打地铺也不能少汤婆子暖脚。” 林姝气得小嘴一噘,站在屋内大吼一声。 “好,娘听到了,一准儿给你们备好。” 吴氏大着嗓门儿应下,她对两个妯娌无奈地一笑。 “大嫂三嫂,你们也听到了。 爹和二壮、宏义只能打地铺,不备几个汤婆子肯定不行。 姝儿自小体弱,更不能少了汤婆子。 这一路上,生怕她着凉生病,我和她爹没少操心。” 吴大嫂、吴三嫂面色一僵,老头子在这时候凑什么热闹。 一大锅水烧下来,还能剩多少木柴。 老头子真是轻重不分,儿孙的肚子还没他的脚重要。 “算了,有剩下的再说吧!”吴大嫂面色不虞地道。 离开时,不由得摸一下脸上的疤,神色晦暗不明。 两妯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留下,吴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底微微发凉。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姑嫂关系一直好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 在土匪窝搜刮时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又变了。 木柴本就只准备了一晚上的,她也没说错什么啊! … “腊月,饼子糊了。”一直没出声的林二壮提醒道。 “哦,这就翻面。”吴氏弱弱地道。 她心里像堵着一团草,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心情不好的吴氏,闷头干活儿,看得林二壮眸子一暗。 晚食上桌,一锅粥一筐饼子。 这样的饭食对林家人来说,是这段时间来最清淡的一次。 面对寡淡无肉的晚食,一家人都没什么食欲。 林姝看一眼门口,林宏庆秒懂地跳下炕去插门。 桌上出现一大盆卤拼和馒头,一时只闻碗筷的触碰与咀嚼声。 专注而飞速。 … “叩叩叩~” 林二壮听到敲门声,飞速地将最后两片卤肉卷在饼子,往林姝手里一塞。 林姝不紧不慢地咬一口饼子,再喝一口杂粮粥。 林宏庆扯袖子抹去嘴角的油,下炕慢腾腾地去开门。 “大舅二舅三舅,吃过饭没有,快里面请。” 林宏庆话落,三个舅舅大步进屋。 “爹,你们还在吃饭啊!吃什么好吃的呢!” 吴三舅鼻子微动,闻到一股卤肉味儿。 走到近前一看,盆子里空空如也,一点儿渣都不剩。 精明的眼睛咻地落在林姝手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林姝旁若无人地咬着饼子,还故意露出里面的卤肉。 “真香,花钱买的卤肉就是好吃。 三舅,来口不?” “嘿嘿,那三舅就帮你尝尝。” 吴三舅很自然地伸手,一点不觉得吃外甥女的东西,有啥不对。 “啊~呜~” 林姝张大嘴,小半张饼子入嘴塞得满满的。 ‘啪!’ 吴一刀毫不手软地赏小儿子一个栗子,没好气地道。 “不害臊,都多大的人了,还骗孩子的吃食。” “爹,打我干啥!” 吴三舅捂头委屈地看着自家老爹,嬉笑道。 “爹,你这是在破坏我们舅甥关系。” “滚犊子,我只看到你在欺负乖孙孙。 咋的,吃过饭才想起你们还有个爹。”吴一刀虎着脸,正色道。 “爹,你可冤枉我们兄弟了。”吴大舅忙赔笑道。 “好久没和爹好好说话,这不来陪爹唠会儿。” “对,爹只关心妹夫一家,都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 吴二舅想挤几滴泪,博得老爹的同情,却干瘪瘪的啥也挤不出。 “哼,那是二壮把我这个老头子当回事儿。 你们呢? 一个个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连爹都不要了……” 吴一刀借此机会,将三个儿子训一通。 别以为他没听到两个儿媳妇的话,摆明了来欺负他闺女。 还真当他是死人。 要他说,就是三个儿子没管教好女人,让她们一再到闺女面前蹦跶。 再不管好,别怪他连儿孙都不认。 “都回吧!没啥好看的。 我一把老骨头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回去管好你们的家事儿。 别阿猫阿狗都到面前来晃,想想啥叫家和万事兴。” 三个大男人被老爷子说得面红耳赤,站在炕前头都抬不起来。 当初他们弃老爷子于不顾,想的只有儿女。 亏老爷子还惦记着他们,而他们呢? “行啦,赶紧滚蛋。 杵在这里拉着个臭脸给谁看,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别让老子一把年纪还来操心,滚犊子。” 吴一刀见不得儿子们拉着脸,他都还没死呢! 不行,他得多看几眼乖孙孙洗眼。 唇红齿白的乖孙孙,像年娃娃一样可爱。 比那粗糙又邋遢的儿子,好看无数倍。 想来拉近感情的吴家舅舅,被老爷子训得灰溜溜的离开。 一出门儿,才想起他们此趟的事情来。 兄弟三人相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唉,我们这是被嫌弃了。”吴大舅叹息一声道。 吴三舅苦笑道:“爹好像对咱们的意见很大,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咱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吴二舅一想到闹腾的四个孩子,头瞬间变大。 他本想喊腊月帮忙做衣服,被老爷子一训哪还开得了口。 休了小刘氏后,他是既当爹又当娘,经常忙得焦头烂额。 对针线活是一窍不通,两闺女半天做不出一件棉衣来。 实在不行,只能去外面请人做棉衣、棉鞋。 吴二舅一想到这些该女人做的活计,不由得加快脚步。 【唉,没个女人在身边太难了。】 兜里有了银钱,吴二舅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这种事还得请大嫂帮忙张落一下,他一个鳏夫哪好意思直接开口。 这一夜,客栈内有想法的人辗转难眠。 客栈外,有人脑中一遍遍地闪过拉货的爬犁、雪橇。 第149章 十两银子 “爹,我们分开逛吧!” 一大早醒来,林姝趴在炕头就提出自己的意见。 “行啊,想买什么让你哥哥们跑腿,咱爷俩不带他们玩儿。” 林二壮一口应下,很快给四个儿子布置下任务。 这一安排,将六人都给安排了出去。 不方便露面的包子,就留在客栈内看家。 对县城内的物价已有初步的了解,林姝给每人一袋碎银子,约五十两。 她掰着手指,叭叭道。 “红糖一百斤、粗盐一百斤、灯油十坛。 白酒、油一百斤、酱醋各五十斤,木炭四百斤。 金创药、退热散、消食丸、风寒灵……” “姝儿,这量有点儿多,怕是一时半会儿买不到你要的量。”吴氏皱眉道。 “娘,能买多少算多少。 这些东西都是日常所需,多备些没坏处。” 这些东西本是消耗品,日常更是离不了。 人人最缺的粮食,在林姝这里反倒排在后面。 以她的库存,七八年都不会饿肚子,别说地里还在持续产出。 “一次不要买太多,少量多趟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林姝最后提醒道。 林姝安抚好包子,才和林二壮出门,当然不会忘了背篓这个道具。 … 不知疲倦的小孩儿,因昨晚的一场雪仗认识了新朋友,早早便在街面上玩闹起来。 冷清的街道一下子焕发了活力,引来几个挑担的小贩吆喝。 “买针线喽!” “买花儿戴哦!” “买瓜子花生喽!” “买糖葫芦哦!” 小贩卖力地吆喝着,引得孩童围满了小摊儿。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混杂着清脆的铜板声,非常的具有烟火气。 林姝羡慕地看一眼挑货的小孩儿,纯真的童年于她而言,已一去不复返。 “姝儿,来一根糖葫芦。” 林二壮见闺女眼巴巴地看着,心里不禁一酸。 他好像很久没给闺女买过零嘴儿、小玩具,更是一朵花都没买过。 一直把闺女当成大人对待,却忽略了她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不用了,酸不拉叽的有啥好吃。”林姝摇头拒绝。 没有童年的人,早就失去了对糖葫芦的期盼。 “爹,咱该去赚钱了,不然没米下锅。” “好,爹这就去打听。” 父女俩说着浅显易懂的话,却没人知道其真实意思。 街面上来往的行人逐渐多起来,店铺也接二连三地开门。 街边小食店,连吆喝声都热气腾腾。 一茬又一茬的食客离开,小食店老板忙碌又开心,大声地迎送着食客。 恍惚中,一切灾难好似没有发生过。 刚吃过早食的父女俩,被这热闹的烟火气影响。 买上几个煊软的包子,刚出锅的油饼儿或烧饼。 简单的食物,一口下去从胃里散发出的热量,温暖了全身。 “爹,油饼和烧饼不错。” 吃得小嘴发亮的人,还不忘点评一句。 “爹知道了。”林二壮笑眯眯地应下。 父女俩边走边吃,也对县城的物价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 东城。 整洁的街道上,有人在清运街边的积雪。 青砖黛瓦、石狮子守门,一看就是高门大户。 半开的大门内,仆人正在清扫院中积雪。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背着手四处查看。 父女俩对视一眼,决定将这里做为此行的目标。 林二壮放下背篓,拿出一只腌野兔。 朝大门里看几眼,嘴张两下一时没发出声,耳尖却红了半边。 他手中的腌兔肉色泽红亮,散发着咸香和烟熏的的可口味道。 肌肉紧实,外观整洁没有任何黏液。 “好吃的腌兔肉,祖传百年秘方。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林姝立即扯着嗓门儿,嘚吧嘚吧地吆喝开来。 “咦,谁家小孩儿在外喧哗。” 田管事听到爽口的吆喝声,不由得一乐,抬脚朝门口走来。 “小子见过管事伯伯,这是用我家祖传秘方腌制的野兔。” 林姝毫无惧色地上前,抱拳拱手道。 “管事伯伯一看就是有见识的人,还请帮小子品鉴一二。” 田管事细看两人一眼,见穿着暖和的羊皮袄子,连脚上也是羊皮靴子。 走在近前,只闻到一股腌肉的味道。 男人那粗犷的身形,一看就是猎户出身。 这时候能拿肉出来卖的人家,怕是只有山里的猎户了。 府里的主子早让换口味,他也想多买些肉食给主子换口味儿。 可那也得有地方买才行啊! 寒冬腊月里,别说肉难买,连青菜萝卜都少见。 他派出手下天不见亮就去市场上蹲守,除了见天儿涨价的猪肉外,连只鸡都很少买到。 鸡蛋就更不用说了,真是连蛋壳都难见一个。 田管事一眼便看出腌兔肉品质的好坏, 那有光泽的肉理,好闻的烟熏味带着一股咸香,一看就是上品。 田管事细微的面部表情,全被林姝看在眼里。 林二壮也不是笨人,麻利儿地从背篓里拿出牛皮纸包着的熟兔肉。 很讲究地用一小张纸包着扯下一个兔腿,递到田管事面前,道。 “管事,请尝尝味道如何。” “好,那我就尝尝。” 田管事鼻子一动,喉头不由得上下滚动,不急不缓地咬一口。 外面一层有嚼劲儿,里面却细嫩入味儿。 咸淡适中,还有一股淡淡的烟熏味儿,吃后口齿留香。 “不错,很适合下酒。” 一只兔腿很快下肚,田管事由衷地赞道。 “有多少只都要了,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是一样的品质。” “管事伯伯真有眼光,这些都是爹爹在山里猎到的野兔。 家中还有野猪肉和狼肉,你看……” 林姝掰着指头,笑眯眯地看着,却不马上报出价格。 她在心里计算着,不知十两银子一只腌野兔能行不。 毕竟,腌制需要调料、人工、时间,三者缺一不可。 “哦,连狼肉都有,这可是个稀罕东西。 要,都要,你说个价。” 田管事不由得高看父子俩一眼,没想到男人寡言却是打猎高手。 有了狼肉,老爷肯定会请三朋四友进府小聚,对他正是长脸的时候。 “腌兔肉十两银子一只,腌野猪肉二和狼肉二两银子一斤。” 林姝眼一闭,报出自己的价格。 却没说这些野味儿有多少,得看管事能吃下多少,她就有多少。 第150章 六百两到手 田管事看着父子俩沉默一会儿,点头道。 “可以,但要给我最好的肉。 腌野兔要二十只,野猪肉一百斤,狼肉一百斤。 你带的这点肉不够吧!什么时候能给我送来。” “管事伯伯大气,带出来的腌兔刚好二十只,剩下的肉午时前送过来。”林姝挺直小胸脯保证道。 林二壮面皮一抽,明明装的时候是二十二只,咋就只有二十只了。 林二壮虽心有疑惑,却并没有当着面儿问出口。 林二壮放下背篓,当面一只只地数。 “管事,你看刚好。” 他连同背篓一起递给管事,又将之前拿出来的两只兔子包好放在一起。 田管事笑眯眯地点头,暗道这父子俩是会来事儿的。 “等着,这就去给你们拿银子。” 田管事伸出白嫩的手提一下背篓,竟一时没提动,朝大门里喊一声。 “顺子,赶紧的出来一下。” 很快,大门内跑出一青衫小子,八成新的棉衣棉帽没有一个补丁。 “你们爷俩去门房那烤会儿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田管事将人邀请进门房后,急匆匆地离开。 一杯茶的功夫,田管事拿着一个小布包出来。 他将看门的小厮支走后,这才打开布包。 四个大银锭,展现在父子俩面前。 “收好了,按时将剩下的肉送来,货到付款。” “管事放心,我们这就回去送来。”林二壮接过银锭子,揣进怀中郑重地道。 “好,我会派顺子在这等着,送来找他就行。”田管事将父子俩送出门道。 一出门,林姝便掩不住眼里喜悦的光芒。 她是真没想到,一只腌野兔能卖十两银子。 看来整个县城缺肉不是一般的严重,难怪小摊掌柜的臊子要二十两银子一桶。 她本以为管事会还价,哪知人家提都没提。 果然是大户人家,连管事都大气。 “爹,明日咱们去酒楼探探。”林姝一脸期盼地道。 “可以是可以,怕是酒楼给不了那个价格。 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哭鼻子。”林二壮调侃道。 “你也太小看人了,我是谁啊! 打不死的小强,没啥能打击我。”林姝自信满满地道。 她空间里的兔子已繁殖出几窝,以这种行情来看,这一路光卖兔子肉就能赚不少银钱。 灾荒年,还是好处多多嘛! … 父女俩拿着卖腌兔肉的银子,一路买买买。 红糖、贻糖、麦芽糖、果干糕点。 只要林姝多看一眼,林二壮便豪气地买上几斤。 装满一背篓,便找一个僻静处收进空间,再接着采买。 别看这都是些零碎东西,却随着县城物价水涨船高。 细算下来,比平日价格高出约四倍。 银子也是哗哗地往外流,一个大银锭很快就花光,爷俩却眼都不眨一下。 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林姝连背篓一起收进空间。 一辆蒙得严实的架子车,从僻静的小巷子出来。 ‘嘎吱嘎吱~’ 受不了重负的架子车,发出阵阵呻吟。 林二壮将闺女放在架子车上,嗡声道。 “坐好了,爹拉车了。” “出发喽!” 林姝小胳膊一挥,眼里满是笑意。 一想到又有四百两银子进账,比她在土匪窝搜刮到大批金银还开心。 通过自己双手挣来的银子,心里无比踏实。 不过,就是屁股下的冰坨坨又冰又硌。 这一点儿很不爽。 … “来了来了!” 守在门口的顺子,伸长脖子一见架子车出现,便大呼小叫起来。 “吱~” 林姝从架子车上跳下来,自来熟地对门口张望的人道。 “顺子哥,我们送货过来了,请通报一下管事伯伯。” 她熟练地塞一把铜板,到顺子的棉衣口袋里。 喜得顺子笑眯了眼,干脆地道。 “小兄弟等着,这就去通报。” 林姝转身得意洋洋地看着林爹,一脸的求表扬。 “姝儿是这个,爹得跟你好好儿学。” 林二壮对闺女竖起大拇指,从无声地送管事两只兔子,就能看出闺女的想法绝非一般。 对人情往来,更是通透。 田管事出来时,跟着的除了顺子外,还有另一个小厮,两人手里拿着秤和筐子。 当面儿一称,冰冻的野猪肉狼肉,各一百一十斤。 多出来的肉,当然是给田管事的好处。 买定离手,双方都满意地告别。 … 林二壮一高兴,又把林姝装在背篓里。 银子还没捂热,就全部交给林姝。 他身上除了一些散碎银子外,再无其他。 回客栈时,背篓里除了一个娃,还有十多斤粗盐。 一进客栈,便闻到烟火味儿和饭菜味儿。 仔细一看,每家都在走廊上用炉子煮午食。 烟熏火燎下,有煮粥、炒菜、炖肉、蒸馒头、烙饼子。 林姝只需闻一下,便知道那些锅里煮的是什么。 有肉吃的只是少数,而她家就是那个少数中的少数。 吴氏与林宏义守在两个炉子前,忙得热火朝天。 林姝进屋一看,地上摆得满满当当,真真儿是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三个哥哥坐在炕上,他们面前摆着数个纸包。 “小妹,快来。” 林宏庆一见她出现,像招财猫一样不停地招手。 半天没见的包子,两个跳跃过来挡在她脚边不让走。 仰头甩尾,像八百年没见一样。 林姝弯腰将包子举起,脸对脸地道。 “包子,我想你喽!” “呜呜~” 包子眼里闪过一道光,认真地将头搭在林姝肩头。 一人一宠之间的亲密,外人根本插不进半点儿。 林姝抱着包子坐在炕沿,看双胞胎哥哥献宝。 芝麻杆、麦芽糖、饴糖、蜜饯、糖球、冰糖块。 “小妹你先吃,这是我们一起给你买的。 还想吃什么直接说,哥哥们给你买。 我们不差钱儿!” 林宏庆热切地往她嘴里塞糖球,不自觉地咽一下口水。 “等你吃了,我们再吃。 闻着可香了,我看好多人买。 嘿嘿,他们都没我们买得多。” 脆脆的糖球,外面有一层糖霜,里面是油炸的面粉球。 一口下去,发出酥脆的响声。 “好吃,哥哥们也吃。” 林姝半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哥哥们见此都笑眯了眼,这才拿一颗糖球塞嘴里,细细品尝。 第151章 进账大笔银子 每天进出的日子一晃而过,为赶路方便林家订做了两架爬犁。 林二壮一句没提借出去的那架爬犁,不是他大方。 而是真心看不上那架爬犁,赶路时吱嘎响个不停,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给自己家人用,他当然要选择好的。 即使花银子也不在乎,赚钱就是为了花钱时的快乐。 … 林姝又出手三十只腌兔、五百斤狼肉、三百斤野猪肉。 进账一千九百两银子,加上第一次的六百两,共进账两千五百两。 采买支出八百多两,纯赚近一千七百两白银。 当然,也没忘拿回订下的三桶肉臊子。 六十两银子,与两千多两相比,一下子显得微不足道。 吴氏几经品尝后,做出来的口味与其相差不大。 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吴氏每次做肉臊子时,都勾得馋嘴小孩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精明的吴氏吃一次亏后,就以肉贵不好买为借口,拒绝给别人家的孩子吃肉。 对那些风凉话全当成耳旁风,她嫌浪费口水,懒得与那些娘们儿理论。 一度以为吴氏好揉捏的人,见她那哼哈样也是没办法。 只好打自家的娃出气,因此每到吃饭时,客栈内总是很热闹。 兄妹五人常端着碗,蹲在门口看打娃下饭。 … 林姝为自己的赚钱速度沾沾自喜,更是封号‘赚钱小能手’。 但这些银子,只有她和林爹两人知道。 出手的肉看似不多,却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爷俩商量后,不准备在县城出手野味儿。 “爹,咱家的爬犁做好没有。”林宏庆急不可耐地道。 “应该快了,明天去看看。”林二壮笑呵呵地道。 “爹,天气阴沉沉的怕是要下大雪。”林姝撩开一角窗帘提醒道。 “我也觉得。”林宏石背着手点头道。 “你个小屁孩儿懂个啥,尽知道学舌。”吴一刀慈爱地拍一下小外孙,笑道。 “妹妹懂得多,就等于我懂得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宏石很自然地道。 “哈哈哈,不害臊。” 林二壮一把将小儿子搂在怀里,畅怀大笑。 吴氏坐在炕尾,手中的针钱不时在头发里别一下,低头缝着手捂子。 “当家的,过几天再走吧!” 林二壮看一眼林姝,想征求她的意见。 谁知,却被林姝给无视了。 “行,那就再歇几天。 听说城外的难民,每天有两顿粥接济。”吴一刀突然插话道。 “下大雪,会不会发生点儿什么。” “呸呸呸~,爹快吐口水。” 吴氏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急赤白脸地看着吴一刀道。 “好好好,我呸呸呸!” 吴一刀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吐口水。 他还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再来一次暴乱,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行,拿到爬犁就离开。 为了小命儿着想,绝不耽误。 … “叩叩叩~” 天刚蒙蒙亮, 外面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二壮穿衣起来,嗡声嗡气地道。 “谁呀,这么早敲门儿。” “东家,昨晚下大雪压塌了马厩,咱家有一匹马和驯鹿受伤了。 驯鹿伤到鹿角,要请大夫看看吗?”王铁匠在门外恭敬地道。 林二壮眼里闪过满意之色,自那天拒绝王铁匠一家卖身后。 一住进客栈,王铁匠就主动承担起照顾牲口的活儿。 林二壮只给了半袋子粗粮,连他们住客栈的银钱,都是王铁匠自己掏的。 候氏带着两个孩子住在下等房,王铁匠为避嫌住在马厩。 … “你快去请大夫来看看,我这就下去。” 林二壮一听马和驯鹿受伤,当时就急了。 这可关系到他们的行程,马虎不得。 一家人听说牲口受伤,这下也睡不着了,全都爬了起来。 林姝腿短却跑得最快,第二个到达马厩。 马厩里的牲口,此时正待在院子里。 厚重的积雪,将茅草顶压塌,房梁塌下来压伤两匹马和一头驯鹿。 黑马和驯鹿,正是林姝家的。 因她家的两匹马都是黑色,一眼便能认出。 父女俩协力将房梁抬开, 这才将受伤的马和驯鹿解救出来。 她扫一眼周围,只有自家人陆续来马厩。 她悄眯眯地拿一把青草,喂给受伤的黑马。 许久没吃到青料的黑马,一见青料眼睛都亮了。 张嘴轻轻地咬下,慢慢咀嚼,馋得另 一匹受伤的黄马直叫唤。 林姝顺势摸上黑马受伤的腿,虽只有半罐水,还是摸出骨折了。 短时间内不能走路,更不能驮重。 相信大夫一来,很容易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驯鹿是头上的角被砸伤,一枝分叉被压折有些渗血。 林姝对此是束手无策,想把受伤的角给锯了,又怕驯鹿会反噬。 喂两把青草后,抹上金创药用布条简单地包扎上。 “小妹,这样能行吗?”林宏义担心地道。 “它们受伤就没法拉车了,这可怎么办。” “不是还有一匹马和驯鹿吗!大不了走慢点儿。”林姝无所谓地道。 她空间内有马和驯鹿,完全可以趁人不注意调换过来。 这下马受伤,正好可以将两匹马都要回来。 爬犁算是送人了,总不能两匹马也成了别人的吧! “没事儿,姥爷、娘亲和小妹坐雪橇,我们滑雪就是了。”林宏庆缩着脖子道。 “快回屋去,外面这么冷当心冻着。”吴氏赶紧撵人道。 “都回去,这里没啥事儿,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林二壮来回踱步道。 兄妹几个见没什么热闹可看,都缩着脖子往回跑。 一路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夹着嗵嗵嗵的跑步声。 隔壁几个房间硬是没人出来看一眼儿,跟睡死了似的。 最后一个进屋的林姝,重重地拍上房门。 … 一个时辰后,林二壮和王铁匠一起进来。 “大夫来看过,说马和驯鹿都没事了,这次多亏了王铁匠发现得及时。 不然,受伤的马和驯鹿很容易冻伤。”林二壮一进屋便道。 “姝儿他娘,给王铁匠拿两斤棉花,四套粗布料子。” 吴氏诧异地看一眼自家男人,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当是对王铁匠照料牲口的奖励。 第152章 买下人 “扑嗵!” 王铁匠直挺挺地跪下,恳求道。 “东家,我的心意不会改变,你就收下我们一家吧! 恳请东家护一双孩子平安,王铁匠定以命相随。” ‘咚~咚~咚~’ 重重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一片。 林二壮不动声色地看着王铁匠,良久道。 “一日卖身永日为奴,你不后悔吗?” “为了保住我王家的根儿,这是唯一的办法。 与其让别人来挑选,还不如自己找一个知根知底儿的东家。 我对不起铁柱和他娘,现在能做就是让候氏和两个孩子活着。 除了打铁外,只有一把子力气。 卖身是唯一的出路,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不怕东家笑话,我是真怕候氏扔下两个孩子改嫁。 他们还那么小,没了爹爹再没娘……” 王铁匠说着老泪纵横,一脸的悲痛和心伤。 夫妻俩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打小就不敢让他单独外出。 生怕一错眼,便被人给抱走了。 每当听到有拐子出现,夫妻俩整宿整宿的不敢合眼,老妻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儿子。 中年,却让他独自承受了人生两大悲剧。 丧妻、丧子。 万念俱灰下,若不是听到孙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早结果了自己。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二壮叹息一声,看着王铁匠道。 “我们家就是一普通农户,如今正值逃难时,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但我能保证,有我家一口吃食,就会有你两孙儿半口吃食。 只要你忠心护主,绝不会亏待了你一家。 咱们先签一个卖身契,安定后再去县城入档。 你的卖身银二十两,候氏十五两,两孩子共十两。” “谢东家!” 王铁匠重重地磕头,他心知东家给的卖身银高于市场价。 他去打听过,壮年最高的卖身银是十五两。 妇人一般在七八两,孩子是三两。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候,卖身银每隔几天就会降,人牙子还挑得很。 一家人卖身,很难被一个主家买走。 这也是他不敢去找人牙子的主要原因。 四处都是难民,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带着银子逃跑。 他求的是活命,而不是银子。 林家人不仅有实力,还有大气运。 几次都安全地脱身,孩子更是一个不少。 卖身于林家,想来也能沾沾好运。 … 王铁匠离开时,带着四个一两的金锞子,五两碎银子。 两床旧被子,四人的棉衣料和鞋底,八张野兔皮和一袋木炭。 这些东西算是身为林家下人的福利,在这寒冬里无形地温暖着王家人。 “爹,你不怕王叔跑了啊!”林宏石担忧地道。 “不怕,用四十五两银子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值得。” 林二壮看一眼围坐在一起的家人,轻笑道。 “咱家要的是忠心护主,越早看清一个人的品质越好。 以后少不了要买下人,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你们也要学着点儿,以后身边的下人都得自己挑。 我只有两个条件,一长得太好的不要。 二,眼珠子太灵活的不要。” “爹,为啥长得太好的不要啊!”林宏庆不解地道。 “长得好看养眼,带出去也倍有面子。 眼珠子灵活,不是聪明的表现吗?” 老三的一系列疑惑,问得林二壮直懵圈儿。 “笨,这都理解不了。” 林姝给三哥一个大白眼儿,掰着手指道。 “下人长相好是乱家之源,眼珠子太灵活说明此人心思多,具有欺骗性。 咱家是普通农家,不允许宫斗宅斗。 跟心思灵活的人玩心眼子,只能是别人的下酒菜……” 林姝利用自己看过的宫斗宅斗剧,嘚叭嘚叭一通。 听得一家人汗毛直竖,谁能想到深宅大院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小妹,你可千万别嫁去那样的人家。 咱小命要紧,不眼红别人的财富。 等三哥长大了,给你挣很多很多银子哈!” 林宏庆紧挨着林姝,身上还有些瑟瑟发抖。 他可舍不得小妹受那样的苦,什么临死都不能见家人一面。 针扎、鞭打、下药、火烧、灌毒药…… 光是想想就怕得很,更别说亲身经历了。 “我傻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别人家受苦。”林姝无语地道。 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富婆,干嘛要去受别人的气。 她的是真金白银,别人家有的是空壳子与名誉。 她才不在乎那劳什子名誉,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行。 林二壮夫妻也陷入沉思,原来侯门深似海是真的。 闺女是一家人的心尖宠,他们才舍不得让孩子去受那样的苦。 哪怕在家吃糠咽菜,他们都不会卖女求荣。 一家人被林姝忽悠一通,谁也没去想她是从何而知,却在心中敲响警钟。 从此以后,一家人严防死守接近林姝的异性。 无论美丑,只要有一丁点儿苗头,就赶紧摁死。 … 午时,吴氏在走廊上忙活着做饭。 候氏带着两孩子上来帮忙,等在一旁吃烤红薯的林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三人。 思来想去,猛地想起这不是捡柴的母子三人嘛! 她暗啐一口,这是什么运气。 早知是自己的队员 ,就伸手帮一把了,可世上没有早知道。 【罪过罪过,真不怪我冷血无情。】 【世道艰难人心叵测,没谁会平白无故地伸手帮忙。】 林姝相信,若是她落难到那种地步,肯定也不会有人伸手。 说不得还会有人趁此落井下石,将她强行拐卖给人牙子。 所以说,永远不要有烂同情心。 想明白这些,林姝掏出散发着焦糖香的红薯,对两怯怯的小男孩儿道。 “吃吗?又香又甜还可以暖手。” “铁蛋儿钢蛋儿,快谢过小姐赏。”侯氏轻轻推一把两儿子道。 “多谢小姐。”铁蛋眼馋地看着红薯,低声道。 “多谢小姐,钢蛋儿可以吃了吗?”钢蛋儿盯着烤红薯道。 “可以,跟铁蛋儿分着吃。” 林姝将红薯,塞在钢蛋儿手中。 年龄小还是有好处,很快就会忘了逝去的亲人。 第153章 占便宜没够 侯氏面对林家人时很是拘谨,更是将两蛋拘在身边不让乱 动。 搞得吴氏都有些手脚不知如何放,一边的林姝却看得乐呵。 她悄声与吴一刀嘀咕,道。 “姥爷,你看我娘囧得脸一直发红。” “呵呵,你娘从小就没被人侍候过。 这一把年纪了,家里猛地多几个下人,她还真习惯不了。” 吴一刀太了解自己闺女的性子,没什么大见识。 成亲后的日子比黄连还苦,干的都是侍候那家人的活儿。 啥时候被人侍候过,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习惯不了。 “你娘就是劳苦命,对她多点儿耐心。 嫁进林家后,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幸好你们分出来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一刀说到此,有些哽咽。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若是跟着林老婆子一家逃荒。 闺女和几个外孙怕是早早就没了,特别是他的乖孙孙。 吴一刀没想到的是,他完全实锤了。 上一世林二壮一家家破人亡,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逃荒路上,更是没能与吴家人相遇。 不然,也不会死得那么早,那么惨。 … “他爹,王铁匠一家怎么在腊月家吃饭。” 刘氏呲溜一大口碗里的杂粮糊糊,不解地道。 屋内或蹲或坐的一家人,各端一碗半稠的杂粮糊糊吸溜。 唯一的菜,就是桌上的半碗酱豆子。 黑漆漆的酱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每人碗里只有五六颗酱豆,吃一颗得吸溜几大口糊糊,才能压下那股子怪味儿。 吴大舅眉头微皱,顿顿都吃酱豆,吃得他都快便秘了。 “王铁匠一家卖身给妹夫了,当然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什么,卖身!” 刘氏的声音一下子高八度,惊得一家人都抬头看着她。 “没事没事,快喝你们的糊糊。”刘氏讪讪地道。 低头喝糊糊时,心思飞转。 “当家的,咱家吃饭的人多,做一顿饭老费时了。 要不,咱家也买一个婆子回来,帮忙洗洗涮涮。 让我和闺女也松快松快,咱家也不缺……” 五个儿女的眼睛都亮了,天天都吃糊糊和酱豆,早吃得够够的了。 要是买个下人回来,那不得换换口味儿。 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吴大舅,点头如捣蒜。 “闭嘴,你有几个银钱就烧得慌了。”吴大舅低喝道。 “现在人人都逃难,饭都吃不饱。 忘了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了,别忘了咱买的粮食多少银钱一斤。” 吴大舅只觉得好心累,银钱来得太容易,刘氏这是飘了啊! “妹夫家的马受伤了, 我定做了一架爬犁,买马不要银钱啊!” “妹夫家不是有两匹马嘛!借咱一匹用用怎么啦! 又不是不还,那么小气做什么。”刘氏不以为然地道。 “刘氏,你脸皮咋越来越厚,以前不这样啊!”吴大舅不解地道。 “妹夫定做了两架爬犁,总不能让他又去买马吧! 你好意思吗!还真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了。” “他家不是有雪橇吗!显得他有钱似的。”刘氏嘀咕道。 吴大舅的脸色越来越黑,刘氏低头不敢继续说下去。 “娘,咱家是该有自家的爬犁了。” 吴有财看一眼自家娘,沉声道。 “三家合用一个爬犁不好,别说还是借用姑姑家的。 姑姑对咱们一直不错,别让人寒了心。” 吴大舅和刘氏一愣,自大儿媳出事后,大儿子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吴大舅不由得反思,真的是他疏忽了吗! 被大儿子说中心思的刘氏,脸有些发烫,眼神也有些躲闪。 常言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可便宜一占就有些上头,便有些舍不得放手。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逃难于此,没有一点儿娘家人的消息。 抓紧男人和儿女,就成了她的唯一。 … “有财,你终于肯与我们说话了。”吴大舅抹一把脸道。 “爹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只要你想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大舅有些语无伦次,老泪不听话地落下。 吴有财见老爹如此,心酸得不行。 知道自己让爹娘担心了,现在想想也有些可笑。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置爹娘、弟妹于不顾。 何其不孝。 “爹,我明白你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有财郑重地道。 一家人因为吴有财的醒悟,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几个儿女又一阵卖乖讨好,吴氏终于松口不再吃天天酱豆。 “哼,不知好歹的家伙,酱豆一点儿都不便宜。 猪肉贵不说还不好买,明早你们自己去买得回来就吃。 买不到别说是我不愿意煮哦!”刘氏脸一扭,嘴硬地道。 “娘放心,我和大哥天不见亮就去市场上等着。” 吴有钱搂着大哥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娘呀,大哥成天阴着个脸,太吓人了。】 “呵呵,什么时候把你们剩下的银钱和首饰上交。”刘氏皮笑肉不笑地道。 兄妹五人一听又让交银钱,一个个赶紧将头埋进碗里。 好不容易得点儿银钱,谁也不愿意全部上交。 那些银钱在手里还没捂热,就被娘拿走大部分。 剩下的也花得七七八八,总得留些傍身吧! 非要几个口袋一样空才满意,他们偏不。 没银钱买个零嘴都不方便,没见表弟表妹的零嘴就没断过吗! 他们同样长有牙齿,凭啥不能吃。 其他五家也在上演着同样的剧情,每天都会因为银钱而扯皮。 年龄越小的越好哄,稍大点儿的知道银钱的重要性后,都不愿意全部上交。 当娘的恨不得将全家人的银钱,都抓在手里。 以前没银钱是没办法,可现在有银钱了。 当然要抓在自己手里,才能坐稳一家之主的椅子。 大戏小戏是经常上演,着实让他们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烦恼。 这却让喜听墙角的兄妹五人,找到许多乐趣。 点评不说,还暗地里出主意。 双方是越斗越有劲儿,兄妹五人却越看越欢喜。 第154章 雪灾 “爹,这两架爬犁要大一些。” 林姝围着新打的爬犁,东摸西摸很是好奇的样子。 “小妹,咱套上马试试。”林宏义提议道。 “行啊! 下大雪路上行人正是少的时候,正好出去溜跶几圈儿。”林姝点头应下。 两天没出门儿,还真有些闲得慌。 为了防冻和防滑,给马腿裹上一层皮毛保暖。 当然不会忘在马蹄上,加装带有防滑钉的蹄铁。 爷几个跳上新爬犁,吆喝着驶出客栈。 … 大雪纷飞,白茫茫的大街上难见行人一两只。 店铺像得了通知一样关门歇业,连一个挑担的小贩都没有。 ‘叮~叮~铛~’ 一架爬犁在大街小巷快乐地奔跑,爬犁上的人身着一色的羊皮装。 四肢健硕的黑色大狗,穿着白色羊皮袄子。 欢实地在雪中奔跑,前前后后地撒欢儿。 不时在雪堆中打一个滚儿,背上一个灰色小东西吓得吱哇乱叫,叽叽呱呱像骂人一样。 躲在屋内取暖的人,缩着脖子站在窗边偷窥街上欢乐的人和狗。 “谁家的狗,真肥。” “吸溜,炖个狗肉锅子能香死个人。” …… 不断向前的爬犁,甩下一声声酸言酸语和妄想。 爬犁停在紧闭的城门前,洁白的积雪上一片凌乱的脚印,带起点点泥泞。 收费的士兵,躲在岗哨内烤火。 “咴~咴~” 马鸣声惊醒烤火的士兵,朝外不耐烦地道。 “辰时初开城门一个时辰,其他时间一律不开。 哪来的回哪儿去,不许在城门口逗留。” “多谢官爷告知,我们这就离开。”林二壮跳下爬犁,拱手道。 他牵着马缰绳调头,跳上爬犁快速离开。 “哪来的肥狗,可惜了。”守城士兵从门缝,看着跑远的大狗可惜道。 “除了有钱有势的人家,谁还养得起狗,人都快饿死了。”士兵乙不满地道。 “他娘的,还不来换防,都快冻死了。” “是啊,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都超过半个时辰还没人来。” “就知道欺负咱们,下次得想办法还回去。” 又冷又饿的两人牢骚满腹,眼看最后一块炭火燃尽,只得拆凳子取暖。 … 城外。 连续两日暴雪,阻断了施粥者的脚步。 得不到食物补给的难民,裹着所有的衣物,躲在窝棚里靠抖取暖。 单薄的窝棚,发出一声声吱嘎声。 ‘轰~’ 窝棚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最终倾倒在地。 那些发出吱嘎声的窝棚,像受到感染似的接二连三地倒塌。 惊叫声、呼喊声、奔跑声。 躲在窝棚内的难民,一窝蜂地朝外面跑。 推搡、踩塌,体弱者一倒下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再也爬不起来。 飞舞的雪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幕人间惨剧。 县城高大的围墙后,成了难民眼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呯呯呯~’ ‘啪啪啪~’ 猛烈的敲门声,吓得发牢骚的两个士兵跳起来。 紧张地拿起腰刀,隔着岗哨看向紧闭的城门。 只见结实的城门,被难民拍得微微发颤。 一声声啪门声,如敲在士兵的心上。 两人谁也不敢动,更不敢去开门。 “怎么办怎么办,难民发生暴乱了。”士兵甲抖着唇道。 “不行,得去通报百户大人。 小乙,你在这盯着,我去去就来。” 士兵甲一把拉开门,猛地蹿入雪雾中。 来不及反应的士兵乙,张嘴看着越跑越远的人。 ‘咯~咯~咯~’ 牙齿未经同意地打颤,手脚也跟着抖起来。 他死死地关紧岗哨那单薄的门,用唯一的桌子抵在门后,不停地叨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 数十人齐力推着厚重的城门,吱嘎声渐大,城门却仍保持着该有的威严。 “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 “开门~开门,雪压死人喽!” “呜呜,我们没有活路了。” …… 一群老弱发出抑扬顿挫的哭喊声,一群青壮年则有组织地撞城门。 接连两天没人出来施粥,让这些赖粥生存的难民,产生了怨恨心理。 让他们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给强占了。 积压在心里的怨气,越烧越旺盛。 一朝被点燃,必将引发火山爆发般的燃烧。 … ‘吱吱吱~’ 几只老鼠顺着墙边,着急忙慌地搬家。 与包子玩在一起的落汤鼠,尖尖的耳朵抖动。 极快地捕捉到同类的声音,嗖地一声蹿出去。 肥肥的小家伙,后腿站立挡在搬家的老鼠面前。 ‘吱吱吱~’(你们要去哪里!) ‘吱吱吱~’(城外的难民发生暴乱,赶紧逃命吧!) ‘吱吱吱~’(什么,难民暴乱,准确吗!) ‘吱吱吱~’ ‘吱吱吱~’ 鼠鼠叽叽喳喳地说出自己的发现,不待落汤鼠再说什么,越过它嗖嗖地跑起来。 连身上背的食物掉了,也来不及回头捡拾。 生怕慢一步,就会变成难民的食物。 … 爬犁从客栈后门进去,林姝跳下爬犁,对包子招手道。 “包子落汤鼠,快进屋烤火。” “汪~” 包子站在门口摇头摆尾,就是不动。 林姝不明白这家伙又在搞哪样,上前扒拉却发现落汤鼠不见了。 “这家伙久不出来,又不知跑哪玩儿去了。” ‘汪汪汪~’包子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外面冷,赶紧上楼暖和去。”林二壮上楼前提醒道。 “知道了。”林姝向外张望道。 ‘吱吱吱~’ 这时一只灰色小家伙如箭一样射向林姝,她赶紧伸双手接下。 “干啥呢,有鬼撵啊!” ‘吱吱吱……’ 落汤鼠手舞足蹈,一张尖嘴叽哩呱啦个不停。 林姝茫然地表示不懂,只得向包子求助。 【主人,落汤鼠说城外的难民发生暴乱,正在破城门。】 【啥!!!】 林姝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这张嘴与乌鸦有什么区别。 “快,上楼。”林姝急吼吼地道。 “王叔,上楼有事儿相商。” 变调的声音穿透整个客栈,更有人不舒服地揉耳朵。 “爹,城外的难民发生暴动,赶紧通知队员。”林姝冲进屋子急促地道。 第155章 难民冲城 “先别急,慢慢说。” 猛地听到难民暴乱,林二壮的心差点跳出胸腔。 但他不能慌,必须得稳定军心。 “落汤鼠从同类口中得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城门紧闭,跑已来不及。 赶紧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肯定有一场恶战要打。”林姝快速地道。 林爹以何种方式来说服队员们,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自己人小言轻,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除了自家人。 想到接下来的动乱,马厩里的牲口很容易成为难民的目标。 得将马和驯鹿藏起来,那可是跑路的必备动力。 林二壮大步出去通知队员做准备,吴氏则忙着收拾屋里的东西。 调料、粮油、木炭、锅碗全部收进空间,连被子、衣服也收起。 吴一刀带着外孙将睡袋、毡子打包,以求说走就能动身,一秒也不耽误。 一柱香后,整个走廊都嘈杂起来。 林家已收拾妥当,每人腰挂一把长刀,手操趁手的棍棒或刀具。 包子戴着定制的防狼圈,有些不习惯地摇头。 林姝轻柔地抚摸着包子,安抚道。 “包子,防狼圈是为了保护你不受伤。 适应不了只能躲起来,你愿意吗?” ‘汪~汪汪~’ 包子摇头表示不愿意,它要与主人并肩战斗。 “乖,到时候跟紧我。” 一想到难民暴乱,林姝就头皮发麻。 仿佛看到鲜红的血液淌一地,无数人倒地不起。 疯狂的难民,与没有意识的丧尸没有任何区别。 … “二壮哥,现在跑还来得及,咱跑吧!”吴小明愁容满面地道。 “来不及了,城门紧闭根本就跑不出去。” “我们不会死吧!” “呜呜,我不想死,还有好多银钱没花呢!” “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明知城外有难民,为啥不早走。” “呸,少他娘的叽歪。” …… 抱怨、推诿、争吵,唯一没想过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难民潮。 “都闭嘴,提醒你们还提醒出问题来了。 想出城就滚,别在这叽叽歪歪影响人心。”吴一刀站在门口大吼道。 “不想死的就抄家伙,去楼下守住入口。” “抄家伙,抄家伙!” 醒悟过来的人,纷纷进屋找自己的武器。 吓得慌乱无主的妇人,见男人都抄家伙,这才抹着眼泪加入。 好一阵慌乱后,鸟巢队员才凝聚成一股绳。 林二壮与男人们商量,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难民潮。 “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许会被围困几日。 万一难民入不了城,咱们就什么损失都没有。”林二壮看着男人们道。 “保护自己的家人,退一步将万劫不复。” “保护家人,退一步将万劫不复。”吴大舅捏着拳头坚定地道。 “我们有武器和力气,难民不惹我们最好。 一旦敢招惹我们,必给他们沉重的打击。 让他们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经历一番精神鼓励,队员们终于鼓起信心,不再谈难民色变。 … 林姝带着包子和落汤鼠溜到楼下打探,见马厩里没人。 鬼祟地将自家受伤的马,和驯鹿收进空间,换出健康的马和驯鹿。 把马和驯鹿牵进侯氏住的下等房内,一手举一架雪橇、爬犁进屋,摞在炕上。 偷摸给牲口喂青料和豆粕,叽叽咕咕一番。 又让包子对每只警告一番,这些牲口才安静地卧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干草。 从空间内出来的两只,隐约成了这些牲口的头儿。 有两只看着,林姝放心不少。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 … ‘吱吱吱~’ 林姝坐在屋内的小炕上,望着窗外神游,落汤鼠跳到她膝头。 “怎么啦,你要出去侦察。”林姝悄声道。 “吱吱~” 落汤鼠连连点头,得到同意后从窗口蹿出。 包子羡慕地看着落汤鼠消失,它也好想去侦察敌情。 可这一身的肥肉,很容易引来难民。 为了不给主人添麻烦,只得忍着。 “包子,会有机会的。 那些人是一群疯子,咱不能手软。” ‘呜~呜~’ 林姝抱着包子,坐在尚有余温的炕上。 相互依偎着取暖,嘴却不停地动着。 ‘嗝~’ 林姝打一个饱嗝儿,慢慢地擦干净嘴和手。 拿出趁手的铁枪和毛巾,一点点地擦拭。 土匪窝时,她都没用铁枪。 现在之所以拿出来,是知道难民潮比土匪更难对付。 … “轰~” 威严的城门,在难民经久不歇的大力冲撞下。 终是受不住重力,轰然倒塌。 一支二十人的小队,还没到城门口便见难民冲进来。 小队长于宏放面色大变,抽出腰刀大喝一声。 “列队,对敌。” ‘唰~’ 刚还跑成两排的纵队,忽地变成三列横队。 士兵齐齐拔刀面向难民,大吼一声。 “退后!退后!” “前进者死,前进者死!” “杀!杀!杀!” 整齐的吼声,雪亮的长刀,吓得难民一时不敢向前一步。 “退后,速速退后!” 于宏放大喝一声,扭头对心腹肖磊低声道。 “快去通知百户长,请求增援。” 肖磊二话不说,猫着腰跑远才直起腰,一溜烟跑远。 在明晃晃的大刀下,难民一时不敢向前一步。 饥饿与生死,谁都懂得做出取舍。 于宏放见有效,慢慢向前跨出一小步。 身后的士兵也整齐地迈一步,那整齐的动作和雪亮的刀刃。 晃得难民瑟瑟地向退一步,以确保双方的安全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 眼看难民离城门口,只有两步的距离。 于宏放不由得心中一喜,这才发现一脑门儿都是汗,掌心也湿漉漉的。 “咔~嚓~咔~嚓!” 远处出现两支持长枪的小队,整齐的跑步声如踏在难民的心尖。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有人不甘地低吼道。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一呼百应的声音,激起千层浪。 赤手空拳与刀枪争锋,难民都明白讨不了任何好处。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 还不如搏一把,搏一个生的机会。 第156章 狼烟四处 “退后,退后,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新来的小队长涂天明,冲到于宏放前面,挥着长枪一展威风。 他鄙夷地看向难民,这些人在他眼中犹如蝼蚁。 在他看来贱命一条,死也是白死。 施粥,真是浪费。 敏感的难民,很容易地捕捉到涂天明眼中的鄙夷,心里一阵儿愤慨。 都是人生父母养,他们凭啥被人瞧不起。 还不是天灾惹的祸。 “兄弟们,左右都是死,还有什么好怕的。”难民刘天顺蛊惑道。 “凭啥我们就该挨饿受冻,还要被人当成狗一样赶来赶去。” 一语激起千层浪,难民在有心人的带领下。 瞬间,难民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如潮水般涌进城,棍棒、锅碗、菜刀、筐子、石块、雪团等,武器是应有尽有。 虽没有士兵手中的长刀锋利,却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 手持刀枪的六十名士兵,面对潮水般的难民时,很快败下阵来。 败势一显,抢过刀枪的难民追着士兵削。 失去了有利的武器,士兵根本不是难民的对手。 只见街面上,一群难民举着刀枪追着士兵砍杀。 跟在后面的难民,见店铺就破门而入。 眨眼的功夫,就将店铺搜刮一空。 只要与吃用无关的东西,都被扔在地上践踏。 一只灰鼠偷偷地从墙角冒出头来,被混乱和血腥的场面吓得忙缩回头。 … “爹,难民进城了。” 林姝飞快地跑上楼,对林二壮耳语几句。 “这么快,当官的没派兵守城门吗?”林二壮着急地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自保要紧。 快,守住楼下的入口。 所有人关闭门窗,不得发出一点儿动静。” ‘啪啪啪~’ ‘咚咚咚~’ ‘哒哒哒~’ 一阵杂乱的声音后,客栈陷入死寂。 每个人都躲在半截石墙后,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眼睛瞪得发酸,只敢用力眨去眼里的酸意。 … 林姝守在下等房,准备随时将屋内的牲口收进空间。 一群暴徒想吃她家的肉,去找阎罗王要还差不多。 林姝抱着铁枪,能清晰地听到两条街外的呐喊声、打杀声。 地面也有隐隐的晃动,声音像潮水一样忽前忽后。 听那动静,像极了在追逐什么。 林姝躲在窗户下,贴墙听动静,怎么想也不明白是咋回事儿。 ‘沙沙沙~’一阵脚步声接近,她不由得耳朵一紧。 捏紧手中的铁枪,准备随时出击。 “黑哥,这有家破客栈,进去不?”难民乙手痒地道。 “这破烂样儿,能有什么好东西。 去城东,那才是富人居住的地方,随便捞一家就够一辈子吃喝。”难民甲果断地道。 “别看进来的难民多,等官府反应过来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咱们捞一家就跑,这叫识事物。” “还是黑哥见识多,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对,我们都听黑哥的。” 几个难民没在客栈停留,而是直奔他们的目标。 躲在屋内的林姝,等外面的难民离开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哪知,她一口气还没吐完。 ‘哐哐哐~’ 客栈后院门受到重击,几个呼息间便成了亡门。 林二壮向躲在门后的人挥手,四人快速躲进最近的空房间。 四双眼睛隔着破窗,偷窥冲进客栈的难民。 … “先搜厨房!”一难民猴急地道。 闯进客栈的四个难民,齐齐向厨房跑去。 仿佛看到无数食物在向他们招手,有的边跑边擦流出的口水。 蹲守在窗下的林姝,本以为有一场恶战要找。 没想到难民直奔厨房,让她想一鼓作气悄声解决掉难民,一时成了梦想。 暗暗磨牙,骂道。 “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吃过饭啊! 一点儿难民的敬业精神都没有,差评!” … 林二壮等四个难民跑去厨房后,带人猫着腰将后院门扶起挡在门口。 四人提着刀悄声向厨房摸去,听到里面摔碗盆的骂声,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客栈的厨房,就是一个摆设。 除了必要的厨具外,一粒粮食都没有。 一个不提供食物的客栈,怎么可能放置粮食。 别说粮食了,连一粒盐都没有。 他们相信难民很快就会出来,守在门外为的是守株待兔。 “妈的,什么破客栈,连个吃的都没有。” “砸了,都砸了。 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一阵噼噼啪啪声后,四个难民骂骂咧咧地朝外走。 ‘咔嚓!’ 走在最前面的难民刚冒头,脑袋立马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将无头难民推倒在地。 “啊……” 第二个难民发觉不对,本能地张嘴惊叫。 ‘咔嚓!’ 瘆人的骨头断裂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两个持刀大汉闪出。 一顿乱刀砍向两个难民,两人连对方什么长相都没看清,就成了刀下亡魂。 一如被他们踢倒的后院门一样,成了别人的刀下鬼。 “这……这也太容易了吧!”刘小明不相信地道。 “只要你心中不怕,就能战胜一切妖魔鬼怪。”林二壮鼓励地道。 “真是这样吗! 以前一说起难民和土匪就色变,亲身经历后也不怎么样嘛!”刘小明沾沾自喜地道。 “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 林二壮踢一脚没气儿的尸体,低声道。 “留下两人处理尸体,另一人随我去后门守着。” 干掉一难民的刘小明,觉得难民没啥可怕的,主动跟上林二壮。 地处偏僻的随意客栈,破烂的房子随时都像要倒塌。 奔着粮食、金银珠宝去的难民,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龟缩在客栈内的人屏住呼吸,从窗缝处看着外面跑过的难民越来越多。 心不由得高高提起,生怕有人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砸抢。 … “咚~咚~咚~” 击鼓声悠远而绵长,远处狼烟四起。 “报~有外敌入侵!” 军营内,一名受伤的士兵闯进来,急促地报告。 “全体士兵上城墙,通知县令组织团练对敌。” 李百户以最快的速度下达任务,拿过铁枪披挂上阵。 第157章 县城陷入混乱 “咚咚咚~北蛮子来了,北蛮子来了!” “铛铛铛~北蛮子来了,北蛮子来了!” “保卫县城,保卫家园!” …… 敲锣打鼓和呐喊声突地响起,正打砸抢的难民一听有北蛮子入侵。 一个个拔腿就跑,所过之处散落一地的物资。 粮食、衣物、银子、首饰、鞋子。 还有哭泣的娃,体弱的老人。 四处奔跑的难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 更多难民下意识地朝城门口跑去,还没跑出城门口,又被逃进来的人堵回来。 片刻功夫,只见每条街上都是四处乱蹿的人。 … “不好,北蛮子打过来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林二壮冲进下等房道。 “闺女,这些牲口带不走了,把咱们的滑雪板拿出来。” “爹,县城有组织力量抵抗吗?” 一路逃命,林姝是真不想再逃了。 每次都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跑,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闺女,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娘真没法活下去了。” 林二壮虎躯一震,紧紧地盯着林姝。 他的闺女才六岁,哪里用得着她考虑大人的事儿。 “爹,你说什么呢! 能好好活着,干嘛要去死。 若是县令组织百姓抵抗,咱们也可以参加,当个后援也行。 没人组织的话,当然是跑了。” 林姝有此想法,不是什么英雄情节。 让她单打独斗绝无可能,前提是县城会有组织的反抗。 若是人人都谈北蛮子色变,且一味的逃跑。 大启国最后的下场,只有亡。 … “先上楼与大伙说说,看他们有什么想法。”林二壮沉思一会儿道。 他看一眼屋内的牲口,实在是舍不得丢弃。 乱起来的时候,就是有牲口也难跑出去。 最好的办法,是让闺女趁乱收起来了。 “好,听听他们的意见。”林姝点头道。 她将刚放出的马、驯鹿换回空间。 相信没人会看上,驮不了重物的牲口,即使丢了也不可惜。 林二壮看得眼皮直跳,没想到闺女早在牲口中做了手脚。 连他都没发现,别人就更难发现其中的问题了。 父女俩一上楼,便见走廊上蹲着好些人。 “二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吴大舅急不可耐地道。 “北蛮子打进来了,县令要求民众参加抵抗,你们有什么想法。”林二壮直接道。 “我们又不是棱州县人,当然是跑了。”吴大舅很自然地道。 “对,现在就跑,混在难民群中一起跑。”吴三舅认同地道。 “赵氏,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只带细软和干粮,重物不要了。” “这就去收拾。” 赵氏应一声,小跑进屋收拾包袱,走时还不忘带走龙凤胎。 一石激起千层浪,女人们不用谁提醒,全都回屋收拾跑路的包袱。 林二壮这下不知该怎么说了,看一眼走廊上的队员,道。 “你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外有北蛮子,内有难民,你们觉得现在能跑出去吗?” “咱们跟在富人身后逃,总有机会逃出去。”吴小明不以为然地道。 “北蛮子一来,肯定全城百姓都得朝外逃。 那时,拼的就是腿快,管别人生死做甚。” “大难临头各自逃命本无错,我们一家准备留下。” 林二壮不再劝说别人留下,说多了反而容易招人恨。 “二壮,你没发烧吧!” 吴大舅探手摸一下林二壮的额头,又试试自己额头的温度。 一样的温热啊,这人怎么大白天的就说胡话呢! “妹夫,你得多为腊月和孩子们考虑。 我爹一把年纪,还跟着你们呢! 你可不能置他们于不顾,北蛮子哪是好惹的。 打仗是当兵和官府的事儿,与咱贫民有啥关系。” 吴二舅越说越气,人头税、劳役、兵役、地税、财产税哪样都不能少。 一年下来,起早摸黑挣的银钱大多上交给官府。 他家能有饱饭吃,还是一家人一点点儿省出来的。 凭啥打仗的时候,还要他们这些贫民去拼命。 吴二舅表示不服。 “二舅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会拿一家人的命去冒险,官方正在组织抵抗。 我只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在后面帮忙抬伤员也是好的!”林二壮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们不愿意留下,就尽快离开吧!” 他们一家不会与县城共存亡,就当是积累对敌经验了。 … 林姝看着鸟巢队员离开,一起的还有三架爬犁。 装粮的麻袋与小孩,都安置在爬犁上。 成年人将爬犁团团围住,男女都提着棍棒和刀具。 吴一刀默默地看着儿孙离开,没说一句挽留的话。 也没跟着一起离开。 从跳船那刻起,吴一刀就与闺女一家绑在一起,他更想时刻见到乖孙孙。 在他一个半百老头儿眼里,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比他大半辈子还多。 挺好! … “王铁匠,你真不跟他们一起走。”林二壮再次问道。 “东家,我们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王铁匠肯定地道。 “我相信跟着东家走,生还的机会更大。” “算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一定要记得,打不过就跑。” “东家,我记下了。”王铁匠点头应下。 这几日穿得暖吃得饱,不再瘦得像竹杆一样。 孙儿的脸上有了笑容和肉,王铁匠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只要两个孙儿好好的,他吃多少苦都无所谓。 … “爹,你和腊月带着双胞胎躲在客栈内。 候氏带两孩子也躲在客栈内,王铁匠留下负责你们的安全。” 林二壮对剩下的人,做出一番安排。 “姝儿他爹,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吴氏红着眼圈儿道。 外面的锣鼓声越来越近,男人的心意已决,说再多的话也不能让他回头。 她只能乞求上天保佑,让父子四人安全回来。 “娘不用担心,我们相当于是民夫不会上城墙。 形势不对就回来,你们不要乱跑。” 林姝扯袖子擦去吴氏眼角的泪,觉得自己太残酷了。 让一个母亲承受太多分离之痛。 第158章 疯抢 “娘不乱跑,会一直等你们回来一起离开。”吴氏哽咽道。 北蛮子这么快就打过来了,不知以后的日子又会怎样。 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一家人的心更不安。 有太多的话要说,特别是吴一刀。 心里的难受就别提了,是一点儿都不想他们去面对。 “姥爷,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你要相信我的运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林姝头大地道。 她脑子嗡嗡响,像数百只蜜蜂在耳边飞。 包子和落汤鼠紧贴在腿边,不肯离开半步。 她抱着两只,好一通叽叽咕咕,才让两只留下。 又要安抚成年人,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好,姥爷相信乖孙孙。” 吴一刀扭头抹一把脸,他想跟着乖孙孙,又怕给她拖后腿。 又放心不下闺女和双胞胎,真是哪哪儿都想照看着,却哪儿都做不好。 “别想太多,都拿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林二壮最后嘱咐道。 他最后看一眼屋内的长刀、长枪,内心才稍安稳。 整理一下四人的包袱,里面装着水和干粮。 饿了随时可以填补一下,等县衙派饭怕是人都饿死了。 … 随意客栈,大门敞开。 杂乱的脚印显示旅客离开时的慌乱,地上还有掉落的各种物资。 破窗被寒风吹得吱嘎响,逃难的人只顾着埋头跑路。 “爹,大门从外面锁上,你再翻窗进来。”林姝摸一把钥匙给他道。 “好!” 林二壮接过钥匙,径直去锁门。 “小妹,为啥要从外面锁门。 客栈内啥也没有,连掌柜都不见人影儿。”林宏田不解地道。 “希望贼人经过时,看到大门锁着会觉得麻烦吧!” 林姝觉得,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多一线生机。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种侥幸心理。 父子四人在客栈内转一圈儿,没发现有别的人留下。 遗弃的衣服、被褥、锅具挺多,林姝没捡这些无主之物。 富得流油的她,不再是刚到这里的穷光蛋,见一根草都想收捡进空间。 现在搜刮,是有选择性的。 将受伤未愈的黑马和驯鹿,两架爬犁收进空间。 套上两架爬犁,小心地关好后院门,专挑人少的巷子朝县衙方向去。 … 逃离的大部队,人多而杂乱,全都见缝插针地往前挤。 爬犁、马车、架子车、雪橇,这些常用的交通工具,此时造成了要命的堵塞。 互不相让下,可说是寸步难行。 鞭子挥得啪啪响,仍没人愿意让出逃生的机会。 车上的麻袋,更是引来难民的觊觎。 护着爬犁前行的人,很快被挤散。 有那心思不善的人,用铁片在麻袋上用力一划。 麻袋内的粮食,一下子暴露在难民眼皮下。 “有粮食!有粮食!” 一声尖叫立马引来难民的疯抢,爬犁上坐着的小孩子,被吓得尖声哭喊。 吴三舅眼底一片血红,举起棍子打向最近的人。 眼看着龙凤胎被难民扯下爬犁,而他只隔着两臂的距离,却怎么也前进不了一寸。 “有福春芽,快往爹这儿来。” “粮食你们可以拿走,别动我家孩子。” 疯抢的难民,哪里听得进去。 有那觉得小孩子碍事儿的难民,一把抓起小孩儿扔出去。 吴三舅和赵氏疯子一样的扑向两孩子,危急之时抓住两孩子的腿。 这才险险地将人抢回怀中,满目猩红地看着爬犁上的东西被抢干净。 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每架车辆上都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但每个人的运气不一样,有的小孩儿一下地,被踩在脚下再也爬不起来。 有的则浮于难民潮上,不知推向何处。 疯抢像瘟疫一样继续蔓延,鲜血随着惨叫声飞舞。 乱了,一切都乱了。 … “退回屋子里去!” 吴大舅厉喝一声,猩红的双眼里全是恨意。 他恨,恨这些难民。 本以为大家都是逃命,哪想到会有人心肠如此歹毒。 早知这样,就不出客栈了。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现在就是想回客栈都没机会了。 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出逃的人全都疯了,抢劫不说还草菅人命。 【一切都是为啥啊!】 吴大舅愤愤地看向灰暗的天空,更想问老天为何不开眼。 可他却没那个功夫。 … “站住,交出你们的爬犁。” 一蒙面男子扛着铡刀,从巷子口跳出来道。 ‘唰~唰~’ 四个高矮不一的蒙面人,紧跟着出现。 这些人拿着铁叉、扁担、条凳,还有一人拿的是木勺子。 “打劫,交出你们的武器。” 林姝将铁枪向前一刺,大喝一声。 ‘唰!’ 林二壮三人亮出统一的长刀,双方的装备悬殊立显。 “干什么,县衙附近不得武斗,违令者斩!”负责巡逻的捕头林洪,大喝一声。 “官爷,我们是来支援前线作战的百姓,他们要打劫我们的爬犁和牲口。” 林二壮放下长刀,将事情如实禀报。 “活腻歪了,前线正在积极备战,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头。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林捕头眼珠子一瞪,叫来手下抓人。 五个蒙面人面对亮刀的捕快时,哪还有一点儿打劫的威风。 乖乖交出武器,非常自觉地抱头蹲地,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惯犯。 “壮士,欢迎加入,请随我来。” 林捕头面对林家人时,脸色缓和了许多。 当他发现还有一个小豆丁时,眼角狂抽。 【看这样子是一家子全来了,小孩子只有放在县衙了。】 县衙四处征用爬犁,却效果甚微。 没想到这家人全体出动不说,还主动送来两架爬犁,一看就是全新的。 林捕头为林家人记上一笔,带人前往县衙做好登记。 “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叫我林捕头就行。 你们有自己的爬犁,就编入民夫运输队,负责运送物资和伤员。 再给你们派一人帮忙,小孩子留在县衙不得乱跑。” “林捕头,我要和爹一起运送物资。” 林姝一听要将她留在县衙,立马不干了,踮着脚尖道。 “不能歧视小个子,我有的是力气。 会赶爬犁,且跑得快。” 第159章 奶娃娃 “呵呵,小家伙还不服输,好样儿的。”林捕头笑呵呵地夸奖道。 “打仗不是过家家,容不得半点儿疏忽。” “林捕头,我保证不添乱。”林姝认真地道。 “好,小家伙也算一个成年人。” 林捕头不再纠结大小的问题,现在是处处都缺人,只要不添乱就好。 父子四人领取了号牌,寻到运输队加入其中,运送滚木上城墙。 一人合抱粗的滚木,约两米长。 有那力气大的人,能一次扛两根滚木,走路还一点儿不费力。 但多数人只能扛一根滚木,还有两人合力抬一根的。 爬犁一次能拉四根滚木,这还是林二壮怕马拉不动不敢多装。 林姝比划一下滚木的长度,又看一眼自己的高度。 从包袱里掏出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绳子,几下缠绕在滚木一端。 将绳子的另一端往肩上一甩,小身板微微前倾。 ‘唰唰唰~’很轻松地拉着走了,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林二壮将爬犁交给两儿子赶,也扛一根滚木跟在闺女后边走。 没办法,闺女太惊世骇俗。 他不亲眼看着,哪敢放心让她一人走在大街上。 万一有人对闺女起坏心思,咋办! 不到半个时辰,滚木场和城墙上传遍了。 ‘没大腿高的奶娃娃,扛滚木健步如飞。’ 玄乎的传言,引得一些守城的士兵,来围观奶娃娃英雄。 被人围观的猴子姝,面不改色地与人打招呼,让林家人也跟着出了一把风头。 … “北蛮子来了,士兵各就各位,无关人等速速下城。”李百户紧盯着前方的滚滚雪雾道。 “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林姝趴在城墙垛,伸长脖子向外看。 突然,脖领子被人拎起双脚离地。 【哪个狗东西敢拎小爷!】 她不甘地侧头看罪魁祸首,一张阎王脸鼓着牛眼正瞪她。 “奶娃娃,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家找你娘去。” 李百户眸中闪过一丝温和,却虎着脸想将人吓走。 以黑脸和铁面无私出名的李百户,在军中有止小儿夜啼的作用。 哪知,林姝根本不觑他。 “放我下来,不要面子的啊! 走就走,有啥了不起的。 不就是打仗吗!说得有多了不起似的。” 林姝的小手发痒,很想将这个黑面鬼摔个四仰八叉。 人高马大的男人,来吓一个六岁的娃娃。 出息! 屁的百户大人,跟村子里的二癞子有啥区别。 林姝心里不停地腹诽,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 “嘿,骂人的奶娃娃不乖哦! 赶紧下城墙,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等赶走北蛮人,我给你买糖吃。” 李百户缓和下表情,将人交给一名士兵,道。 “将人安全地送到他爹爹手里,不得有误。” “不用,放我下来自己走。”林姝脆声道。 李百户顺势将人放下,还真怕奶娃娃会哭给他看。 林姝昂首挺胸,迈着小短腿‘嗖嗖嗖’,几息便不见人影儿。 “真看不出来,小家伙腿脚还挺快,长大了又是一条好汉。”李百户喃喃地道。 他爱才心起,却明白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将人留在身边。 希望有生之年,有机会看到奶娃娃有成就的那一天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李百户死战的决心越来越浓。 他的身后不仅有亲人,还有无辜的百姓。 食君之?,忠君之事。 … 激烈的对战一触即发,伤员不断往城墙下送。 ‘轰!’ 刚修复的城门,几经重力撞击下轰然倒塌。 骑着高头大马的北蛮子,强势攻入棱州县城。 运送滚木至此的林姝等人,眼睁睁地看着北蛮人破门而入。 好些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那么傻呆呆地站着。 明晃晃的弯刀滴着鲜血,直直地映入林姝的双眼。 她抱起滚木向马蹄砸去,扯着嗓子尖叫道。 “扔滚木!扔滚木!” 一时被吓傻的民夫,被尖叫声吓醒,本能地照着。 瞬那间,一根根滚木堵在城门口。 扬蹄狂奔的马儿,踩在骨噜噜的滚木上。 ‘扑~嗵~’ 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成一片。 “抄家伙,砍北蛮子。” 林姝捡起一根最近的滚木,对准摔成一团的北蛮兵。 戳~戳~戳~ 粗大的滚木,在她手里像玩具一样灵活。 被戳中的北蛮兵非死即伤,被受惊的马一通乱踩。 刚还举刀霍霍的北蛮兵,变成一堆烂泥。 红、白与泥泞混合在一起,令观者无不呕吐。 短暂的冲锋,被林姝一举之力破坏。 李百户带兵下城墙支援时,见到一堆残缺的尸首,让这个见贯生死的黑面男人心底发颤。 他扫一眼在场呕吐个不停的人,吐出一口浊气,道。 “城门已破,上拒马、岩鹿。 让兄弟们准备绊马绳、巷战。” 李百户看着城门口的滚木点头,这不失为一个拦截的好办法。 干脆连那些尸体都不用清理了,那就开门迎敌。 攻成身退的林姝,早扔掉滚木躲在林二壮身后。 她相信这次出的风头已够大,有很多人会牢记一辈子。 林宏义和林宏田小心地咽下口水,哥俩抬着刚从爬犁上抽下来的铁枪。 手中的武器还没来得及送到小妹手里,却见她已将冲进城的北蛮子干掉。 那速度和力量,简直无法想象。 一种叫敬畏的情绪,从哥俩心底升起。 “小妹,百户大人说要巷战,我们怎么办。”林宏义小心地道。 “上屋顶扔瓦片会吧!”林姝轻巧地接过铁枪,淡淡地道。 “会会会!”哥俩齐齐应道。 上房揭瓦,身为农家小子就没有不会的。 有些腿软的林二壮,嘴角一抽暗暗吐一口气。 【闺女的损招,不知是跟谁学的。】 … 城门口被守城士兵接守,民夫向后撤离。 林姝扛着铁枪,一溜烟儿地跑在最前面。 紧跟在后面的马和驯鹿,生怕晚一步会被主人抛弃。 拉着林家父子三人,很快将一起撤离的民夫甩下一大截。 撒丫子跑路的铁枪姝,还不忘观察两边的屋子。 绝大部分的房门都没有上锁,可说是十屋九空。 ‘呲~溜’一声拐向一家敞开的院子,经过门口的一对石狮子时才想起是田管事的主家。 第160章 狙击北蛮兵 院内,杂乱的脚印和散落的衣物,随处可见。 走廊上的防风帘子被扯得东倒西歪,像经历过一番蹂躏。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肩头的铁枪丝滑地落回双手。 忽地转身,端枪平举。 不停呼白气的驯鹿,张嘴盯着眼前的枪尖。 抬起的爪子一动不敢动,惶恐地瞪着自家主人。 眼皮儿一眨,泛起一阵水雾,委屈地露出几颗牙齿。 ‘呦~呦~’ “嘿嘿,吓着你们了吧!”林姝不好意思地笑道。 父子三人跳下爬犁,安抚下跳到嗓子眼儿的心。 “姝儿,你姥爷他们还在客栈等着咱们。”林二壮轻声道。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左右张望,生怕从暗处跳出人来。 ‘啪!’ 林姝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不好意思地道。 “一跑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走,回去找姥爷和娘亲,他们该担心了。” 别说,她刚将人戳成肉泥,只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适。 哪知这一跑,就跑得有点儿远。 她看一眼乱糟糟的大宅子,歇了去捡漏的心思。 城门一破,这里已不是久待之地。 心思微转,将两架爬犁、马和驯鹿收入空间。 父子四人扛着刀、铁枪走出大宅门,一路小跑回客栈。 想到战败就得跑路,林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巡视空间一番,将主意打在四轮车上。 真到跑路难的时候,肯定要借用四轮车逃命。 矮就矮点儿,站着开车也能让四轮车跑起来。 … 躲在楼梯口的王铁匠,听到动静举着长刀探头一看。 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东家回来了。 他还以为有北蛮子摸到客栈,拿长刀的手都有些发颤,故作镇定地道。 “东家,仗打完了吗?” “没有,城门破了,你们都没事儿吧!”林二壮竖起食指,悄声道。 “什么,城门破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王铁匠死死地捂住嘴,双眼惶恐地四处打量。 他刚才的话太大声了,不会被北蛮子听到吧! “去找找客栈有没有地窖,带着候氏和两个孩子去地窖躲躲。”林二壮低声道。 他看得出王铁匠心系两个孙儿,留在外面根本起不到作用。 连土匪都没杀过,更别说杀北蛮子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找个隐秘的地方躲着最好。 “这就去。” 王铁匠一听地窖眼睛一亮,迅速向楼下跑去。 林姝摇头上楼,卖身的时候说得好听。 真到生死存亡时,他们应该是第一个被抛弃的人吧! 好在回来得及时,没将家人的生死交给下人。 … 林二壮上楼将城门已破的事一说,一家人都主动表示要跟他们一起走。 唯有侯氏搂着两只蛋儿,吓得瑟瑟发抖。 林姝细看之下,发现侯氏唯一的武器,是一根擀面杖。 就这,是给北蛮子挠痒痒的吧! 算了,有些事儿不能强求。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反抗的,不管他经历了什么。 有些人一旦安定下来,就会忘了曾经所受过的苦。 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 “东家,找到地窖了。”王铁匠兴冲冲地跑进来道。 “好,你带着家人躲进地窖,带上吃食和被褥。 随时注意外面的动静,一旦有大部队撤离,立马跟上。 先逃命要紧,若走散了在下一个县城相聚。”林二壮点头道。 他快速地作出安排,看着王铁匠一家躲进地窖才离开。 客栈的房子太拉胯,一脚就能踢垮,没有一点儿安全性。 若是将此做为据点对敌,防御力太差不说,最怕的是候氏娘仨会发出惊叫。 … 青砖瓦房的屋脊后,冒出一排头来。 有男有女,还有一毛乎乎的脑袋。 他们身着暗黄色的羊皮袄子,披一件白色披风,完美地将身形隐藏在积雪中。 每人身边都堆着一堆瓦片,伸手就可以拿到。 这排人头的前后,各摆着一副弓箭。 一群背包拖娃的百姓,从街口狂奔而过。 有人一边跑,还一边朝后看,那慌张的样子像有狗撵。 ‘哒哒哒!’ 两名骑兵一字排开,各提一把弯刀坠在人群后。 两匹马后拖着一人,跌跌撞撞地跟着跑。 时快时慢,细看之一竟是一名士兵。 所过之处,落下一串鲜红的血滴。 另一头街口冒出两名骑兵,将逃跑的人群堵在中间。 “嘎嘎嘎! 跑啊!继续跑啊!” 一北蛮子举起弯刀,发出阵阵怪叫。 这些人,在他们眼里如囊中取物。 “把年轻貌美的女人交出来,本大爷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嘎嘎嘎!” 北蛮子猖狂大笑,大启国人在他们眼中如蝼蚁般胆小、自私。 只要自己能活命,他们拱手让出妻女,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咻~咻~’ ‘咻~咻~’ 四支箭齐射出,两得意的北蛮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箭矢直奔咽喉。 另两个北蛮兵见势不妙,忙附身贴在马背上。 没射中目标的两支箭矢,直直朝街口而去。 ‘扑~噗’ 正中刚冒头的两骑兵胳膊,林二壮有些惋惜。 他的箭法赶闺女差太远了,好在还是击中两目标,总算没有脱靶。 还不至于太丢人。 “有埋伏,杀!” 北蛮兵藏在马腹下,露出弯刀吱哇乱叫,却不也冒头前进一步。 林姝见两北蛮兵如此没出息,干脆调转方向射马。 训练有素的马,四蹄不安地踢蹄。 四箭齐射,目标大却不知躲避的马,轰然倒地。 两北蛮兵连滚带爬地窜出去,林姝等的就是此刻。 两箭齐射,取其狗命。 获得解救的百姓,眼见街口又有北蛮兵出现。 顿作鸟兽散,谁也没去管被绑在马后的人,更别说解救了。 “姝儿,爹爹去去就来。” 林二壮丢下一句话,呲溜下房梁去救人。 林姝张嘴还没来得及阻止,却见街口的北蛮兵越来越多。 吓破胆的百姓,忽拉拉地朝后跑,跟一群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林姝暗骂一声,抓起瓦片扔进人群。 “一群猪啊,分开跑分开跑。 那么多屋子不知道躲,在街上跑显你们腿长啊!” 第161章 英雄榜 “杀!” “杀!” 北蛮兵毫不手软地挥下弯刀,更有人弯弓搭箭瞄准房梁。 ‘咻咻~’ ‘啪啪~’ 箭矢和瓦片齐飞,四名北蛮兵被不按牌理出牌的林家人,打得抱头鼠窜。 十几息后,四名北蛮兵倒在血泊中。 无主的战马,成了逃难百姓的战利品,更有人为此大打出手。 不一会儿功夫,北蛮兵被剥个溜光。 眼睁睁见自己的战利品,被难民抢走。 气得林姝又是一把瓦片输出,恨不得给那些争抢的人补一刀。 真是对敌不行,抢东西第一名。 “小妹,这帮孙子太可恨了,咱就不该救他们。”林宏庆气愤地道。 “没想过救他们,那不是杀北蛮兵附带的吗!”林姝沉声道。 “爹躲哪儿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 “爹爹带着人往那边屋子躲了,还有几个难民跟进去。 咱要去接应不,我怕那些难民使坏。”林宏庆指着对面的一间屋子道。 “不去,爹爹敢下去救人,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林姝摇头道。 “可惜那些战马了。” 林姝又暗搓搓地打起了战马的主意,只要有了这些战马,他们一家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骑上跑路。 “乖孙孙,姥爷去给你弄。”吴一刀主动请缨道。 乖孙孙的箭法,比杀狼那次又精进一些。 他相信有乖孙孙在屋顶护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自家的战利品被难民哄抢,他也是生气得很。 以前对那些难民还有一些同情心,现在看来是完全没必要。 “不行,你们谁也不许下去,太不安全了。” 林姝断然拒绝,指着四处躲藏的难民道。 “咱们要防北蛮兵,还要防难民狗急跳墙。 有些人已完全丧失了理性,生死关头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很多难民的仇富心理,已成为一种病态。 咱们要时刻提防,他们背后插一刀。” 一家人听得连连点头,刚才所见再次打破他们的三观。 几十人被北蛮子追着跑,真要团 结起来对付北蛮兵,并不是没有胜算的可能。 可他们只一味的逃跑,就是成百上千人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们早失去了斗志。 除了逃外,还是逃。 根本升不起一点儿反抗心,可说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 空荡荡的街道上血迹斑斑,倒在血泊中的北蛮兵尸体,引来一波又一波的北蛮兵。 撞墙,搭梯子上房,射箭。 十几个北蛮兵,躲在屋檐下各显神通。 ‘哗哗~’ ‘沙沙~’ 受到撞击的房顶不断摇晃,泥沙和瓦片哗哗落。 梯子一搭上房梁,立即被林宏义掀翻,摔得北蛮兵哇哇叫。 双方一时都不能置对方于死地,林姝暂时也想不出最好的办法来。 站得高虽有优点,但缺点也不少。 正如现在,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北蛮兵的狗影子。 房屋晃得越发厉害,北蛮兵这是想将屋子弄塌,将他们活埋在瓦砾中。 “撤~” 林姝带着一家人和包子,麻溜儿地跑路。 ‘轰~哗~啦啦~’ 没跑出多远,身后传来一阵倒塌的声音。 林姝扭头一看,刚才待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洞。 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生命。 “幸好咱们跑得快,不然就埋在下面了。”吴氏后怕地道。 “姝儿,咱们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娘英明,连这些道理都懂,那就听娘的。”林姝夸奖地道。 “嘿嘿~” 吴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美滋滋儿的。 原来残暴的北蛮子,也没那么可怕嘛! 林家人的上房行动,起到一定的带头作用。 有那手脚灵活又胆子大的人,有样学样地上房。 虽不能一时解决掉北蛮兵,却对北蛮兵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干扰。 牛高马大的北蛮兵,搭着梯子上房。 房梁一时难以承受北蛮兵的大块头,瓦片更是哗哗往下掉。 ‘啪~叽~’ 上房的北蛮兵,接二连三地摔下房。 不说摔死,摔个七荤八素完全不在话下。 ‘咻~’ 暗处飞出一箭洞穿北蛮兵咽喉,飞刀、斧头接二连三地飞向北蛮兵。 北蛮兵吓得闪躲和败退外,连正主都没找着。 只要仰头寻找,就会从某处飞出一支箭取其性命。 林家人的勇敢站出,带动一些有志之士加入。 众人无形中以他们为主,采用各种方式对敌。 很多时候,虽不能一击毙命,但蚁多咬死象。 残暴的北蛮兵,一个个被磨死。 其死状不可谓不惨。 前有扰乱的百姓,后有追杀的士兵和团练。 进攻棱州县的小股北蛮兵,半日之内被绞杀于街头巷尾。 在棱州县志留下浓重一笔,让后人永远记住这一战。 … “咚咚咚…咚咚咚…” “胜利了!胜利了!!!” 敲锣打鼓声中,百姓奔走相告。 即使挂彩,脸上也带着抑不住的兴奋。 此时的棱州县,正处于胜利的喜悦中。 一场小小的胜利,却对全县有着重大的意义,鼓舞了军心和民心。 得信的人都朝县衙汇拢,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 县衙门口张贴出两张大红榜,这是抗北蛮兵英雄榜。 凡是参与抵抗外敌的民众,都会出现在这张红榜上。 首榜上豁然写着:林二壮、林姝、吴一刀、吴腊月、林宏义、林宏田、林宏庆、林宏石、包子。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大家奔走相告,更是对首榜上的人十万分好奇。 “县令大人和百户大人论功行赏,首榜赏银十两,其余人等赏银二两。” “谢县令大人和百户大人赏!” 众人齐声高呼,官府的赏银对百姓来说是一种荣誉。 十两银子,林姝还真心看不上。 但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 躲起来的人听到锣鼓声,缩头缩脑地露面。 当发现北蛮兵真的被打败后,才敢走出屋子。 可看到那血迹斑斑的街道、墙壁,仍吓得瑟瑟发抖。 大街上,看到破门烂窗里的布料、杂货,有人走不动道了。 被北蛮兵吓跑的胆子,一下子回到体内。 冲进店铺内一通洗劫,喜滋滋地抱着战利品离开。 第162章 通关书信 “这些都是无主之物,咱们不拿别人也会拿。”吴小明喜滋滋地道。 他见好些人都大包小包地拿,心里痒痒得不行。 现在正是没人管的时候,不拿白不拿。 如在土匪窝一样,谁知道是他们拿的。 颜色鲜艳的绸缎,是他这个泥腿子想都不敢想的好布料。 穿在身上,肯定跟那财主老爷一样威风。 “不行,也不怕官府把你抓起来砍头。”吴大明严厉地道。 “打赢了北蛮兵,官府肯定会严惩趁火打劫的人。 先找人要紧,我去县衙打探一下消息。” 吴大明揪着弟弟的耳朵,好一通训斥。 堂哥家一个不见,还不知他们情况如何。 出逃时,他们家的爬犁还没拿回,正好躲过一劫。 所带的粮食,在逃跑时漏个精光。 眼下除了找人外,还得想办法弄粮食。 … “哥,机会难得,你看别人都在拿。”吴小明不甘地道。 “你傻啊! 背着一个大包袱,是想成为下一个被抢的对象吗! 官府打了胜仗,绝对会对街面来一个大清理。 还不快走,是想等着被抓吗!” 吴大明恨铁不成钢地道。 该说的都说了,不听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也不想想官府是什么鸟性,便宜岂能让平民百姓给占了。 他还是离抢劫的人远些为好,别啥也没得反惹一身骚。 … 王铁匠听到外面的锣鼓声,蹑手蹑脚地爬出地窖。 猫腰躲在后院门口瞅好一会儿,才确定官府获胜了。 “儿媳妇,咱们得救了,嘿嘿!” 王铁匠将这一好消息告诉候氏,庆幸之余捂脸痛哭。 若是官府早早剿了匪,他们一家就不用天人永隔了。 为啥老天总是看不到穷人 的苦。 “公爹,咱们真的获救了吗?”侯氏紧搂着两个蛋儿,压着嗓子道。 “真的,真的获救了! 这个县城的大人是个好官儿,真希望东家会留下。”王铁匠希冀地道。 “公爹,咱们的卖身银还在,可以赎身留下不。” 候氏眼睛一亮,她是真不想两个儿子当下人。 若是有机会,还是希望他们当回平民。 “不可,孤儿寡母没个强大的依靠,在这乱世中根本活不下去。 东家一家心善,只要咱们没有外心,肯定不会被亏待。 我多做事,争取在两孙儿成年后,能让他们赎身。”王铁匠安慰道。 妇人家见识短,很多时候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他一个半百老头子,与儿媳妇走近了,容易遭人诟病。 等安定下来,还是要把两个孙儿放在自己身边教养。 两孙儿被侯氏拘得胆子越来越小,他王家要的是有担当的男儿。 “我们去县衙找东家。”王铁匠肯定地道。 他不打算带走别人落下的衣物,多了也是累赘。 找出两旧背篓,拿棉被垫底把两孩子放进去。 他和候氏一人背一个背篓,悄摸地离开客栈。 翁媳俩路遇趁火打劫者,吓得加快脚步离开,生怕慢一步被人盯上两个孙儿。 … “奶娃娃,这是叔叔答应给你买的糖。” 李百户坐在椅子上,袒露出腹部任由军医包扎伤口。 桌上是刚送进来的一盒糖果,答应下的事决不能食言。 “谢李百户,咱打个商量行不。” 林姝背负着小手,一脸无奈地道。 “请叫我林小英雄,而不是奶娃娃。” “哈哈哈……咝~” 李百户大笑出声,扯着伤口痛得直吸冷气。 “林小英雄,请坐!” “谢百户大人!” 林姝抱拳一礼,抬屁股想坐上椅子,奈何腿短根本坐不上去。 左右看一眼,第一次见官的林家人,一个个紧张得除了眼珠子会动外。 其他的已不听指挥,只得摇头自己想办法。 她撅着屁股往椅子上爬,圆滚滚的一团别提多滑稽了。 “哈哈哈,连个椅子都坐不上去,不是奶娃娃是什么。” 李百户张大嘴狂笑,只差没拍掌呐喊几声。 哪还有黑面阎罗的样子。 与北蛮初战告捷,让这个一心死战的男人心情舒畅。 说白了,能活着谁又想去死。 林家人的英勇和机智,启发了李百户对战争的另类理解,更加高看林家人。 “大人一出生就是百户。” 林姝小眉头皱得死紧,几十岁的人咋老揪着一个娃娃不放。 脸呢! 赖皮子。 “嘿嘿,我这个百户可是一点点拼出来。 我可没有拼爹的本事儿。”李百户忍住笑,正色地道。 “国家正值危难时,投军卫国是大启国男儿的本色。 不知林小英雄家意下如何,可有什么想法。” 这场战争虽获得胜利,却有很大的伤亡。 眼下需及时补充兵力,等朝廷补充兵力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这次的棱州保卫战,也有不少好男儿出手。 只要招够人手,加上功劳,再活动活动升职肯定没问题。 “没啥想法,只要能喘气儿就好。” 林姝很光棍地摊开小手,这人又想忽悠人充军。 真要充军,当初就不会逃兵役了。 林二壮面色一变,生怕李百户恼怒,忙拱手道。 “多谢百户大人的好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孩子年幼不懂事儿,若没支撑门户的男丁在,很容易被人欺负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们只是路经贵地,不会久居于此。” 李百户斜睨着林二壮,他哪能听不出这老家伙的意思。 罢了,不能寒了小英雄的侠义之心。 “要走就趁早,棱州县不是久留之地。” 李百户摆手赶人,提笔写下一封信。 “奶娃娃,我与广合县、大利县的百户长是同僚。 遇到什么困难,可持这封书信前去求助。 来人,牵两辆马车过来。” 林姝一听有通关书信,biu一下眼睛发亮。 有了这封书信,意味着他们不再是难民。 最好是再弄一份假户籍,这个念头在林姝脑中一闪而过。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很快生根发芽。 “多谢百户大人,我们这就离开。 我们前些日子遇到过大批狼出没,还请百户大人小心为上。” 林姝跳下椅子,规规矩矩地抱拳施礼。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落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真是百看不厌。 第163章 新户籍 走时,林姝不忘提上糖果盒,这是她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东西。 凭啥不要! … 两辆马车前,林捕头带着两个衙役正等着。 见人一出来,笑着上前道。 “林英雄,县令大人忙于公务,不能抽身亲自接见。 着我等送上一些吃食,和信件一封。” “劳林捕头跑一趟,多谢照拂。”林二壮强装镇定地道。 一日之内受到百户大人和县令大人的赏识,让这个农家汉子有些惶恐。 但更多的是喜悦,走路都有些发飘。 若不是来之前,闺女一再嘱咐不许任何人投军。 他怕是脑子一发热,就答应将老大和老二送入军营了。 林二壮捧着两个四层食盒,看着林捕头三人走远后才醒过神来。 “爹,咱该走了。”林姝坐在驭手座上,捂脸道。 “爹,该醒醒了,别被迷魂汤迷失了本心。” “嘿嘿,那不能那不能。”林二壮红着脸膛,不好意思地道。 “爹要亲眼看着你出嫁,哪能被人迷了心智。” “闭嘴,乖孙孙才多大。 你就不能想着招个外孙女婿回来,有我们照看着,谁敢欺负乖孙孙。” 吴一刀恨不得抽醒这个笨女婿,一把年纪话都不会说。 他要把乖孙孙多留几年,即使出嫁也不能嫁远了。 最好一碗汤的距离。 吴一刀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他可舍不得自家的乖孙孙,去别人家吃苦受累。 凭啥要让别人使唤,看他不掀了那家的锅。 … “爹,信里有一张新户籍。” 林姝不喜欢话题围绕着她转,打开信件一看。 里面除信纸和路条外,还有一张黄色牛皮纸。 拓印的黄纸上,抬头是良户两字。 沧州府巡抚部院林编。 无犯罪记录,无逃税记录。 参加棱州县抗北蛮一战,全家立下战功,免十年兵役。 家庭地址、户主、成员、田地房产。 “哈哈哈,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夏县令真是个好官儿,太懂民心了。” 林姝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现在有正版的户籍。 一家人多一道护身符,这张户籍可说与过去完全做一个了断。 “爹,这张户籍由我收着哈。”林姝不客气地收起户籍。 户籍本上不但有姥爷的名字,就连包子也是有户口的崽儿。 这下完全过了明路,包子走哪儿都不用藏着掖着。 “好,你收着。” 林二壮只来得及看一眼儿,便见闺女收起户籍。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抢过来看吧! 以前的户籍,一直由他贴身收着。 那些被难民抓住,户籍差点儿就被收走。 他想了想,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户籍道。 “闺女,把这个一起收着。” “爹还是自己收着,万一哪天走散了。 你们没有户籍,不成黑户了吗?”林姝考虑再三道。 “不怕,并不是每个难民都有户籍在身。”林二壮摇头道。 “对了,咱们一路上可以多收集一些无主的户籍。” “是不错的主意。”吴一刀眼睛一亮道。 … 一家人对突然冒出来的田地和房产,眼里的光一闪而过。 田地乃农户生存的根本,林二壮夫妻做梦都想拥有。 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却不敢要。 因为现实摆在眼前,北蛮子随时都会打过来。 别说田地了,命都保不住谁敢留下。 一家人默契地谁也没提,去看房产、田地的事儿。 “他爹,马车里有吃食和被褥,咱们快走吧!”吴氏主动转移话题道。 “不知大哥他们到哪里了,咱们得快些才行。” “驾!” 林二壮跳上第二辆马车,挥鞭走人。 … 街上随处可见破坏的房屋,县令贴出公告召集人手,提供一日两餐饭食维修房屋。 这一公告引来许多人参与,也因此留下大部分难民。 经北蛮兵入侵一战后,难民与城中居民暂时共处。 马车缓慢地走在大街上,不时要避让拉材料的架子车,还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的百姓。 “林小英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秋氏提着篮子小跑几步道。 “可找着你们了,多谢小英雄的救命之恩。 小儿惊吓过度,不能亲自来给恩人磕头。 小妇无以为报,特备上吃食一篮,还请小英雄不要嫌弃。” 秋氏抹一把眼泪,将手中蒙着布的篮子往马车上送。 “多谢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要去下一个州府落脚,希望开春前能到达。” 林姝没有推辞地接过篮子,救人一命得一篮子吃食不为过吧! 互利互惠的事情,互不亏欠。 以后见面也不能拿救命之恩来说事儿。 林姝最怕别人来一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她可承受不起。 “小英雄,还有我们。” 一群人小跑着追上来,纷纷往马车上送篮子、食盒。 还有给布料、小袋粮食、菜干、点心、鞋子。 “多谢各位好意,大家保重有缘再见。” 林姝站在马车上,拱手施礼一圈儿。 “小英雄,有缘再见!” 众人挥手告别,有几道热切的视线,紧盯着马车中没露面的面孔。 可惜,临分别都没能见上一面。 若是能得英雄的青睐,她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吧! 林姝明晃晃地忽视那赤裸裸的视线,觉得自己平日里恐吓的话还是非常有效。 不然,怕是有人要抢着给大哥二哥当媳妇儿了。 逃荒路上,多一张嘴就多一分危险。 唯有自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安全。 … “东家,东家!” “二壮哥,二壮哥。” 突兀的呼喊声,将林姝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她站在马车上,见王铁匠和候氏各背一个背篓,两蛋坐在里面东张西望。 还有一人是刘大明,身后跟着一串人,却没有三个舅舅的影子。 “吁~” 林姝靠边拉停马车,等着两拨人过来。 “王叔,来赶马车。” 等王铁匠一走近,林姝便将缰绳交到他手里。 候氏和两个蛋蛋跟着上马车,许是感到身份不同,拘谨的女人只敢坐在马车入口处。 林姝懒得管那么多,马车上有个位置坐就不错了。 因为侯氏娘仨的加入,吴一刀为了避嫌,被迫去后面的马车。 第164章 两伤两丢 将双胞胎换到前面马车,这样十二口人和一条狗,两辆马车正好装下。 这样的安排,也绝了吴大明兄弟想塞孩子上马车的心思。 不是林姝心眼儿多,而是他们每次占便宜不够。 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连最起码的一点谢意都没有,谁受得了。 … “你们后来有找过他们吗?”林二壮皱眉道。 他没想到三个舅子,还没到城门就遇上抢劫。 逃难时,带着几大车物资寸步难行,不成抢劫的目标才怪。 只要人没事儿,就是万幸了。 “去分开的地方找过,什么线索也没有。”吴小明有些心虚地道。 他们得知林家人立下大功,这才匆匆往县衙跑。 “还不去找人,妇人和孩子先出城。 半个时辰后,立马出城。”林二壮咬牙道。 说好的行程被耽误,北蛮兵绝不会就此罢休。 取得胜利已有小半日,吴家人最好是已先行出城。 林二壮脑子里的发散思维,一时有点儿多,心也跟着沉下去。 “二壮,先去随意客栈看有人没有。 没有的话就直接出城,棱州县虽说不大,但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吴一刀提醒道。 “好,这就去。”林二壮看着吴家两兄弟,道。 “大明小明,你们直接去西城门。 我们的马车快,一会儿就能追上你们。” “好!” 兄弟俩眼里闪过一丝喜意,二话不说带着家人直奔西城门。 … 随意客栈。 刘氏、钱氏在后院门口皱眉徘徊,不时探头看一眼街口。 突然,刘氏眼冒精光地奔出去。 散乱的头发在奔跑中飞起,扯破的衣襟随风哗哗响。 钱氏见男人们回来,也跟着跑出去。 当看到带回来的只有春桃时,眸光闪过一丝痛意。 “他爹,有春柳的消息吗?”刘氏急切地道。 “没有。”吴大牛满脸痛苦地道。 难民潮时,两个闺女一齐坐在爬犁上。 他只顾着抓紧最近的大闺女春花,刘氏却没抓住春芽。 吴大牛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刘氏,当时她离春芽最近。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抓住孩子。 一旦产生这种念头,是怎么也按不下去。 “二伯哥, 春香呢!”赵氏小心翼翼地道。 “丢了!”吴二牛声音暗哑地道。 “先上楼去歇会儿,再商量找人的事情。”吴三牛提醒道。 “腊月一家还没消息,大明兄弟俩和元掌柜一家也没影儿。” “人家不知在哪吃香喝辣,用得着你替他们操心。”刘氏眼神阴沉地道。 一想到她的春柳落在难民手中,有可能成为两脚羊。 刘氏恨不得别人的闺女,都成两脚羊。 三头牛神色各异,又累又饿更不想说话。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撞伤、擦伤,楼上还有两孩子腿被踩断。 出去找人本想请个大夫回来,才知大夫都请到军营去了。 那些当官儿的,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他们。 … 林二壮一路小跑进随意客栈,还没上楼就听到熟悉的哭闹声。 悬着的那口气一松,整个身体发软,差点儿摔倒。 他靠着墙壁缓缓吐气,这才想起午饭都没吃。 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计。 “唉,饿肚子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他摸遍身上的口袋,找到两根肉干和一块冰糖。 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充饥,在院中抓一把雪解渴。 这才缓过气来,放轻脚步上楼。 那杂乱的声音,于林二壮来说简直是人间仙曲。 若是随意客栈没人,他也不知道该何处去找人。 幸好啊! … “大舅哥,你们都没事儿吧!” 林二壮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重逢的喜悦道。 “大明小明和吴氏他们出城了,就差你们和元掌柜。” “妹夫,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吴大舅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惊喜地道。 “大明说你们被冲散了,想着你们极有可能回客栈,这就找来了。 快收拾东西出城,再晚就该关城门了。 北蛮兵虽被打败,肯定还会有进攻,这里已不安全。” 林二壮嘚吧嘚吧说出自己的看法,屋里男男女女在一起。 他也没细看,因此并不知道孩子丢失的事情。 “呵,怕是走不了了。”吴大牛痛苦地道。 “春柳和春香丢了,得把她们找回来。 你们先走吧,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什么,俩孩子怎么会丢。”林二壮惊讶地道。 细看之下,才发现屋里真少了两丫头。 “说不定她们已经出城了,没去城外找找吗!” “还真把这茬给忘了。”吴大牛拍一下脑袋,着急地道。 “走,现在就出城。 北蛮兵万一连夜攻城怎么办,不能再留下了。” “我不走,春柳没找着哪儿也不去。”刘氏一屁股坐地上,扯着嗓门儿道。 “大牛你个没良心的,那么大的闺女说不要就不要了。 咱家现在没粮没钱,能往哪儿去。 有银受伤,连个看病的大夫都找不着。” 四个大男人听到刘氏的哭诉,顿时头皮发麻。 还有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真当人听不出来。 林二壮咬 一下腮帮子,苦笑道。 “走与留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得去追爹和腊月娘几个。” 话落,根本不给刘氏再哭闹的机会。 唰唰唰地往外走,好像后面有狗追似的。 【别污蔑狗,我可是大英雄,谁能与我争锋。】 … “刘氏闭嘴,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吴大牛气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跳,手痒得想揍人。 “有银,跟不跟爹走。” “爹爹,我相信姑父的话,跟你走。” 吴有银正痛得冒冷汗,听到老娘的哭闹汗冒得更快。 他知道老娘是为他好,身为儿子总不能骂她吧! “好,收拾东西走人,春柳会在外面等着我们。” 吴大牛不再与刘氏理论,爱走不走随便。 孩子们不能留在这里,量她一个老娘们不也独自留下。 还有一些贴身收藏的干粮和金银珠宝,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 一阵窸窣声后,没来得及带走的棉被、衣物再次打包。 断腿的吴有银和吴有铁被抬下楼,林二壮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姑父,等等我们。”吴有财紧跑几步大喊道。 “二壮,等等我们。” 吴二舅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一手牵一个娃追着跑。 第165章 离开棱州县 “咚咚咚!!!要出城的抓紧喽!” 西城门口排起长长的出城队伍,还有人着急地往这边赶。 守城的士兵,重重地敲着面前锣。 夹在队伍中的两辆马车上,有人不时探头向后看。 “爹,这里这里!”林宏义站起身子,放开声音道。 宏亮的声音,震得吴一刀耳朵痛,他没好气地道。 “你个臭小子,就不能小声点儿,耳朵差点儿给你震聋了。” “嘿嘿,声音小了听不到嘛!”林宏义嘻笑道。 看到爹这么快就回来,他当然高兴了。 “姥爷,爹找到舅舅他们了。” “真的吗!”吴一刀兴奋地道。 老爷子站起来向后看去,果然见到三个蠢儿子。 一颗老心‘咻’地落回实处,不咸不淡地道。 “没用的东西,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人找。” … 轮到两辆马车时,站在队伍外的吴大舅哗地举起手。 “官爷,我们是一起的。” 紧跟在身后的吴家人,都乖乖举起手点头。 “官爷,我们是一起的。” 林二壮主动上前,悄摸地塞给士兵一个荷包,笑道。 “官爷通融一下,我们是一家人。” “林英雄,原来是你们,小英雄也跟你们一起吗?” 士兵一眼认出全县的英雄,更记得这家人做出的巨大贡献。 林姝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挥手道。 “兵哥哥好!兵哥哥辛苦了!” “小英雄好,小英雄慢走!” 士兵一个激灵,立正站好敬一个军礼,目送林家人出城。 受到礼遇的吴家人,惊讶得张大嘴。 妹夫一家什么时候成大英雄了,他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候着出城的人,除了羡慕外还是羡慕。 … “妹夫,天色不早了,咱们在城外歇脚吧!” 吴大舅见城外有好些窝棚,想留下来找春柳。 “这里不安全,最好是连夜赶到下一个村子落脚。” 林二壮见城外密集着不少窝棚,里面更是有人不断进出。 炊烟袅袅中,有着浓郁的食物味道。 不由得想到那些先逃出城的难民,看来有些人抢到食物,并没有及时离开。 “那我和有财、有钱留下找人,最多两日。”吴大舅想了想道。 “妹夫,我现在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了。 不管结果如何,总得有所行动。 不然,会后悔终生。” “好,保重。” 林二壮不再多劝,当爹的寻找闺女是理所当然。 任谁都不能阻止。 队伍中孩子占去一半儿,着实让人头痛。 让出唯二的马车,让自己的孩子走路。 他又不愿意。 别说,还有两个伤员。 … “闺女,能弄到爬犁不。”林二壮站在马车下悄声道。 “不能,这里眼线众多。” 林姝一口拒绝,她才不愿意为别人暴露自己的秘密。 看到两个表哥躺在担架上,不由得叹一口气。 “娘和姥爷去坐前面的马车,我们下来走路。” “闺女,爹对不起你。”林二壮心酸地道。 林姝摇头,不想多说什么。 组队逃荒,不能只考虑自家人,两辆马车能保住一辆就不错了。 林宏庆一听又要让出马车,小嘴噘得老高。 与双胞胎弟弟嘀咕两声,两人立马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到前面娘亲坐的那辆马车上。 两小家伙搬得一丝布都没留下,林姝一直扭头看风景。 … 夜色临近,一支队伍打着火把走在官道上。 两辆马车拉着腿短的小孩儿,和两名年轻的伤员。 沿着泥泞的雪路前行, 好在车轮和马蹄上都缠着布条,才避免打滑。 夜色笼罩大地时,天空飘起雪花。 从片片飞舞到絮状,帽子、肩头落下一层薄雪。 包子贴在主人身边,用它暖乎乎的肚子,给林姝暖腿。 “姝儿,上马车。”林二壮心疼地道。 “吁~” 林二壮拉停马车,对车厢里的人道。 “下去几个人换换,让孩子上来坐会儿。” 候氏打坐上马车,就没吭过声,更没下来走过路。 脸一下烧得火辣辣的痛,忙抱起两蛋儿下去。 王铁匠接过两孙子,将他们放进一个背篓里。 在两人身上盖一件棉衣,轻松地将人背起。 他也是这时才想起身为下人,要有下人的样子。 与主子同坐马车,已是大不敬。 何况小主子都在下面走路,儿媳妇和两孙子还有何脸面坐下去。 走得又冷又累的几个女人,见林家人独霸一辆马车,却没有她们的份儿。 心里不免有些疙瘩,暗地里没少撇嘴。 … 一家人重新坐上马车,摸着空瘪的肚子,这才想起一天没吃东西了。 ‘咕~噜噜~’ ‘咕~噜噜~’ 一阵阵饥饿声,发出严重的抗议。 吴氏点上蜡烛,打开一个食盒。 馒头、包子、红烧肉。 接连打开几个食盒,里面有馒头、包子、饺子、饭团、饼子、点心,还有红烧肘子、卤肉等。 可惜的是冷成冰坨子,咬一口硌得人牙痛。 林姝将这些食物收进空间,换成温手的馒头、包子。 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给王铁匠一家食物。 当然,这些食物是从食盒里出的馒头、饼子, 和一小包点心。 走路的沙沙声,很容易掩盖咀嚼声,却无法遮挡食物的香味儿。 这对同样饥饿的一群人来说,是无法言说的折磨。 林姝远远听到一阵咽口水声,啃馒头的手一顿。 她咋把后面的那些人给忘了,悄声道。 “姥爷,他们应该也饿着肚子。” “嗯,能猜到,你看着办吧!” 吴一刀暗叹一声,他没脸让乖孙孙去接济儿孙。 一路上,乖孙孙一家为他们做得已够多了。 他都看在眼里,可总有人不满足。 林姝将收进空间的馒头、饼子,按人头一人一个装好。 食盒经王铁匠手,交到走在马车边的吴三舅手中。 “小叔子,我来分吧!”刘氏眼尖地道。 闻到前面飘出的食物味儿,她已饿得狂咽口水。 一天水米未进,饿得眼发绿不说,还手抖。 这一见有吃的,当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嫂,你一路辛苦了,还是我来吧!” 吴三舅委婉地拒绝了刘氏,打开食盒从自家开始,一人一个分下去。 第166章 又吃又嫌 “一个哪够吃,就不能多给点儿,还是那抠搜样儿。” 刘氏几口嚼完一个干饼子,摸着不到半分饱的肚子发牢骚。 想到那雪白的馒头,不由得狂咽口水,肚子好像更空了。 “哎,要是有碗热乎的肉汤就好了。” “大嫂说得是,听说羊肉汤最是暖身子,要是咱们能喝上一碗就好了。”钱氏用力哽下最后一口饼子道。 “哈哈哈,你们做白日梦呢!” 吴三舅听到两女人的话,不由得一乐。 “这么冷的天儿,谁不想来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再来一个热炕,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多想想,走路就有劲儿了。 到下一个地点儿,埋锅造饭哈!” 刘氏撇嘴,这个憨货连这点儿话都听不出来。 活该跟他们一起挨冻受饿,人家却一家人坐马车里暖和,还不用自己走路。 ‘嘎吱嘎吱~’ 积雪很快没过脚背,一脚下去发出呻吟声,谁也没在意刘氏 的小心思。 马车内,吃饱喝足的一家人,拥着棉被挤在一起陷入睡梦中。 这一天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够刺激。 激动的心情一过,身体的疲惫立现。 不一会儿,车厢里便打起了呼噜声。 包子自觉地去驭手坐,陪林二壮赶车,并警戒。 天黑路滑,马车行走的速度与人差不多。 王铁匠背着两孙子,与赶马车的林二壮走在一起。 他与侯氏一前一后地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不时扭头看一眼背篓里的孙子。 “吁~”林二壮拉停马车,轻声道。 “王铁匠,把孩子放到马车里去,别着凉了。” “谢东家,两小家伙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铁匠不敢客气,他实在是怕孩子着凉。 林二壮见两蛋冷得脸发紫,心里不由得一紧,忙接过来塞进车厢。 睡在车厢口的吴一刀,怀里突然多了两团冰凉,惊得他差点儿将人甩出去。 “爹,看着点两孩子。”林二壮轻声道。 他看一眼睡着的妻儿,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不大的车厢,本就睡了七个人。 这下又增加两个孩子,显得更加拥挤。 听到嘎吱嘎吱的马车声,林二壮都有些怕半路抛锚,一路上赶得小心谨慎。 … 丑时末,马车经过一村子外。 ‘汪汪汪~’ 一阵狗吠声传来,林二壮心知村子里有人,拉停马车道。 “三哥,我们进村歇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好,已冻得够呛,是得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吴三舅立刻答应,再不停下取暖,脚都快不是他的了。 包子盯着黑暗的村子,双眼发亮,呼地跳下马车。 ‘呜~’ 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刚吠得欢的狗立时闭嘴。 夹着尾巴偷偷地溜回院子,顾头不顾腚地躲回狗窝。 王铁匠打着火把,去敲村头的第一家门。 ‘吱~哑~’ 手刚碰到有些破的大门,便自动打开,黑洞洞的院内寂静无声。 火把一晃,只见残破的房屋东倒西歪。 “东家,这家院子是空的,只是房屋破得很。”王铁匠扭头道。 “没事儿,先将就一晚,明日再说。” 林二壮牵着马车进院,半夜三更惊醒村人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谁知道这个村子是什么情况,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马车一停,林姝就醒了。 她撩开车窗见外面是一处破院子,一一推醒身边的人。 “东家,那边角落里有两间屋子可用。”王铁匠转一圈回来道。 “去收拾一下,男女各住一屋。” 林二壮见院子实在是破,连个门板都没有,取暖的木柴就更不用说了。 好一会儿,众人才分屋歇下。 林二壮拿出自家最后的柴禾,烧暖女人屋内唯一的炕。 破开的门窗,用旧衣服遮挡,却挡不住寒风的侵袭。 没办法,林姝只能将马车推过来挡在门口,寒风才小了些。 大大小小十一个女人,挤在一个炕上连脚都伸不开。 贴墙侧卧的林姝,像锅贴一样贴在墙上。 她实在是受不了,艰难地裹着睡袋爬下炕。 “姝儿,你去哪儿。” 吴氏顶一下背后的人,用手臂撑出 一个空隙,闷声道。 “娘,我快被挤死了,去马车上睡。” “等着,娘跟你一起去。” 吴氏哪敢放闺女一个人睡在马车上,干脆下炕拿上自己的睡袋和毡子。 有这两样东西,在哪里睡不是睡。 吴氏习惯了与自家人相处,猛地与十来个外人挤在一个炕上,是真的不习惯。 娘俩一走,少了两条毡子的保暖。 睡在她们旁边的吴春花和刘氏,立马感觉到冷意。 总感觉盖在身上的棉被,四处漏风。 刘氏摸过那毡子,全是厚实又保暖的羊皮。 心底的羡慕,是一阵儿又一阵儿。 暗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小姑子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她们却越过越落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这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林姝摸黑给两匹马添几把青料和豆箔,吃得两马欢喜得直甩尾巴。 一左一右地站在马车旁,给林姝充当起挡风护卫。 包子更是钻进马车,卧在脚边给娘俩取暖。 娘俩舒服得暗笑不已,小小的马车比那又挤又硬的炕好太多。 还不用闻别人的臭脚丫子。 想到她们刚脱下鞋子时,屋子里一股熏人的臭味儿。 可见,那些女人有多久没洗过脚了。 … 隔壁屋中间,燃着一盆火。 一群男人围着火盆而坐,身上裹着各自的衣物、棉被或毡子。 疲倦使人困盹,谁也没精力说话,更没精力弄吃食。 两名伤员躺在屋角,即便盖着两床棉被也冷得直打哆嗦。 一行人在村头安顿下来,村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更没一个人出来查看一眼。 闭眼的林姝,听到身边的呼吸声渐沉。 ‘咻~’地闪入空间。 与鸟巢队员相遇后,她已很少进空间。 空间内生机盎然,庄稼长势喜人。 鱼儿跳跃、追逐的噼啪声,让人心情舒畅。 牧场上更是热闹非凡,远远便能听到各种鸣叫声。 看到那一堆矿石,林姝嘴角微翘。 那可是妥妥的黄金啊! 遗憾的是,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来取矿石内的黄金。 第167章 买柴禾 不懂的事情,被林姝丢到一边。 进屋逛一圈儿自己的金银、珠宝收藏,好心情直接飙升到顶点。 一蹦一跳地上楼泡个美美的热水澡,再来一大盘羊肉饺子。 这才心情舒畅地闪回马车,依偎进吴氏怀中耳语。 “娘,去洗洗。” “好!” 吴氏温柔地应下,眨眼间便发现换了个地方。 跟着闺女经历了许多事情,吴氏已能处变不惊。 想到闺女在怀中消失,她的心狂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睁眼盯着车窗,生怕有人猛地出现,发现闺女不在马车上。 当闺女重新落回怀中,吴氏才暗暗吐出一口气。 蹭蹭香香的闺女,眼底温柔得能浸出水来。 … 包子动动鼻子,轻轻地挠一下被子。 ‘呜呜~’ 没办法,林姝又将包子移入空间,往它的食盆里倒一大盆羊肉饺子。 ‘吧叽吧叽’吃得正欢时,黑崽驮着落汤鼠跑回来。 “嗷~嗷~” “吱~吱~” 两只久未见到包子,热情地在它身上又舔又蹭。 包子专注于饺子,根本不理睬两只。 当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包子一下子将两只扑在爪下。 ‘嗷嗷~’ 几口给两只留下一身的口水,看起来又丑又秃。 它嫌弃地拍拍两只的肥肚子,一爪将两只推开,昂首挺胸地嗷一声原地消失。 两只癞子崽儿,原地团团打转。 ‘嗷嗷~’ ‘吱吱~’ 老大再次在两只面前消失,让它们既羡慕又不安。 嚎叫好一会儿,都没人理睬。 两只只得灰溜溜地朝牧场上跑去,路过鱼塘时,黑崽还拖走一条想越狱的鲤鱼。 林姝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却特羡慕两只的悠闲生活。 【唉,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生而为人,还没有宠物过得悠闲,真是不公啊!】 她还是多拿两个暖手炉,出来暖被窝吧! 娘俩香香暖暖地在马车内睡了一个好觉。 吴一刀受不了席地而睡,叫上双胞胎回马车上睡。 有双胞胎这两个小火炉在,吴一刀觉得比烤火暖和多了,还能睡一个好觉。 其他人可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一身睡得像石头辗过一样。 有人着凉生病,也有人冻得彻 夜难眠。 … 翌日。 火盆内的灰烬没有一丝余温,围成一圈儿的男人东倒西歪。 林二壮小心地推开,趴进怀里的老大和老二。 将自己的毡子搭在兄弟俩身上,钻出睡袋摇摇有些发沉的脑袋。 见双胞胎和老爷子没在屋里,知道他们是去马车上睡了。 扭动时发出一阵噼啪的骨骼响,林二壮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唉,睡一觉比打架还累人。” 他将睡袋叠好,准备放回马车上。 只见两匹马,乖乖守在自家马车前。 林二壮嘴角带笑,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闺女睡在马车里。 他轻轻撩开车帘,正对上包子圆溜溜的眼睛。 “当家的,怎么不多睡会儿。”吴氏温柔地道。 “嘿嘿~” 林姝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夫妻俩一大早就撒狗粮,也不怕撑坏肚子。 “姝儿,跟爹去村子里跑一圈儿。” 林二壮见闺女睁大眼看着他,哪能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想什么。 老脸不禁一红,忙转移话题。 “不去,让娘跟你去。” 林姝一口拒绝,她才不要去喝冷风。 村子里虽有狗叫声,但警惕性太低。 她不想在此停留。 … 无名村。 早起觅食的土狗,在村道上留下一串足迹。 紧闭的院门内没有一丝动静,烟囱内冒着淡淡的炊烟。 冷冽的寒风,吹动草屋下的冰条微晃。 夫妻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停在村中唯一的半砖瓦房前。 细听下,院中有细碎锅碗碰撞声。 两人互视一眼,吴氏上前敲门。 半晌,门后传出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谁呀,大清早的来敲门。 有什么事儿,晚点再过来。” 林二壮一听是中年男人的声音,将吴氏拉到背后,道。 “大哥,我们是问路的,还请开门说话。” “要问什么,就这样说。”村长董兴旺警惕地道。 他心里不由得一紧,村子里什么时候出现陌生人了。 阿黄一声都没叫,这明显不对头。 董村长脚底生寒,村里剩下的多以老弱为主,青壮年不足二十人。 “还请开门说话,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昨晚从棱州县过来,路过村子想买一些柴禾,有青菜卖更好。”林二壮对着门缝拱手道。 “什么,你们从县城过来,县城里什么情况。” 董村长一听有县城的消息,一把打开大门。 见门口站着一对夫妻,又四下打量,附近没有陌生人出没。 他一手撑着大门,仔细地打量眼前的两人。 “昨日北蛮兵进攻县城被打败,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林二壮见这人的警惕性挺高,棉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面容枯黄有一种病态,也不提进屋说话了。 将近几日县城发生的事大概地说一遍,道。 “我们不会在此久留,后面还有一群难民过来。 你们要离开的话,趁早做打算。” 董村长面色大变,难民、北蛮子怎么凑一堆儿了。 现在是不走也得走,再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家就有多余的柴禾,今年地里颗粒无收,哪还有什么青菜。”董村长一脸难色地道。 “入冬后大雪封路,柴禾也不好捡。 按市场价给你算,四十文一担。 我家能匀出四担来,看你要多少。” “四担都要了!” 林二壮爽快地掏出一百六十个铜板,对高得离 谱的物价早已习惯。 他相信这些柴禾挑到县城去卖,价格会更高。 夫妻俩回到村头的破屋子时,挑着四担柴禾回来。 力气大的吴氏,一手举一担柴禾,看得林二壮嘴角直抽抽。 他这媳妇儿一暴露真面目,是完全不要形象了。 这是学到了闺女的精髓。 还真是一力降十会,这娘俩走在一起谁敢惹。 特别是闺女那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要揍人。 千万别带歪了媳妇儿, 不然有得他掉头发。 第168章 刘氏撒泼 生火、熬粥。 一帮人围在两口大锅前,烤火闻粥香、吸溜口水。 一个个的动作一致,还都直愣愣地盯着锅不动窝。 粥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豆子、黑面、高粱、炒面、菜干、面粉。 黑黄色的粥水,不停搅拌下越来越浓稠。 当飘出一股糊味时,撤火舀粥。 不论大小,分到大半碗浓粥。 锅底有糊味儿的粥,被刘氏不舍地分给包子。 这些人知道包子对林家的重要性,没谁当面逼逼叨叨。 再说,林家出了一半儿的粮食,凭啥不给包子吃。 为此,林姝还不满给包子吃糊锅巴。 她的包子,享有与人的同等待遇。 为了让人知道包子的重要性,林姝给包子添两把炒米。 集粮煮粥时, 这些人没一个拿大米, 这样精贵的粮食出来。 每个人都有私心,总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或家人。 林姝给包子吃炒米,当然是自己的私心。 谁敢逼逼叨叨,她不介意夺他的碗。 兄弟四人特不喜欢大锅饭,真当他们不知道一个个的藏私粮。 看见他们家的麻袋,就走 不动道。 … “吃过饭,各家准备一些干粮带着。 再停下生火,要到晚上去了。”林二壮环顾一眼道。 喝下半碗粥,对他来说连三分饱都不到。 林二壮却绝口不提,再贡献出自家干粮的事儿。 常言道,救急不救穷。 … “二壮,不留下等大哥他们吗?”吴三舅抓一把雪擦碗道。 “昨晚下一夜的雪,路上怕是不好走。 咱们这么多人,全靠走太慢了,孩子们会受不了。” “妹夫,你大舅哥和两个侄子还没回来。 你可不能扔下他们不管,我们一屋子老弱病全仰仗你了。”刘氏抹着眼泪道。 ‘呼~呼~’ 林二壮深吸几口气,啥时候这些人都成了他的责任。 “我和大舅哥约好了下一个县城见,这里离棱州县太近。 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北蛮兵攻破县城,会怎么样? 言尽于此,要怎么做随你们,我不会留下。” 林二壮看向吴一刀,希望他能出面说明不想走的人。 北蛮兵失败,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想到此,林二壮恨不得立马走人。 “吴氏,收拾东西走了。” 一辆马车太慢,根本带不走他们一家人,别说还有王铁匠祖孙四人。 他对林姝使一个眼色,主动向外走去。 “爹,你上哪儿,我也要去。” 林姝带着包子屁颠颠地跟上,转眼间消失 在人前。 双胞胎想跟上去,却被林宏义给拦下,对他俩摇头不语。 … “老二,你大哥找春香肯定要费不少时间,咱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我家的壮劳力全在那儿,往后的路可怎么走。”刘氏哭诉道。 “大嫂,妹夫说得对,这里离县城太近了。 万一北 蛮兵真打过来,咱想跑都来不及。 孩子丢了,我这个当爹的也着急上火。 可我还有三个孩子要管,总不能为了一个孩子,把一家人都搭上。” 吴二舅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炸一样难受,可他只能选择多数。 对于丢失的春香,只能一路上多找找。 “不是你家的人不晓得心痛,良心被狗吃了……” 刘氏一股怒火冒头,指着吴二舅破口大骂。 吴二舅自知理亏,一句不还的让她骂。 一柱香后,刘氏骂得口干舌燥,直抹眼泪才结束。 “够了,骂也骂了吵也吵了,都收拾东西走人。”吴一刀黑着脸道。 他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刘氏,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简直就是一泼妇。】 “呜呜,我可怜的春柳啊! 一群没良心的人,谁也不管你,娘可怎么活啊!” 吴一刀的话,一下子触发了刘氏的某根神经。 一屁股坐在柴禾上,抑扬顿挫地哭嚎起来。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因为,刘氏在他们眼中一直是温和的妇人。 有时虽泼辣,却从不撒泼打滚儿。 再说,眼下难民成群,北蛮兵又随时可能打过来。 让他们到哪儿去找人,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们总不能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弃自己的孩子于不顾吧! 原本凝聚的心,在这一刻开始慢慢分离。 若是林姝听到这些话,只能说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割了一茬又一茬,总不给人消停日子过。 … “闺女,弄一辆架子车出来,再来两副滑雪板。”林二壮讨好地道。 “哼,又想当烂好人。 以你这拖拉的走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沧州府。” 林姝哼唧几声,不满地道。 “爹,你说的溢州府什么时候才能到。” “呃,那个溢州府有点儿远,离咱们这里有好几千里路。 要大半年,或许一年,我也不太确定。” 林二壮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闺女的眼睛。 他也只是听说溢州府好,到死都没走到那里。 说起来也是两眼瞎。 “你可真能,我无话可说了。” 林姝彻底无语了,这爹太不靠谱了。 不要,还来得及不。 顺手扔出一架子车,拿出两副滑雪板。 她才不信,林爹这时拿滑雪板出来,会没有想法。 算了,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真遇上北蛮兵打过来,可别怪她无情。 林姝看一眼膘肥体壮的包子,打消了让这家伙拉着她走的念头。 ‘汪~呜~’ 包子眼尖地发现一丑狗进村,嗖地追出去。 林姝伸着尔康手,来不及唤回包子。 只见它将丑狗按在雪地里摩擦,可怜的丑狗肚皮朝上,哇哇惨叫。 “包子,回来!” 林姝觉得没脸见人了,外来狗欺负本土狗不说。 丑狗露出肚皮投降了,这家伙还不依不饶。 “汪~” 包子得意洋洋地回来,昂头一脸求表扬的样子,令林姝又不舍得责骂它。 算了,狗的世界没人能懂。 他们还是早点离开村子为好,免得村子里的狗跟着遭殃。 … 王铁匠接过架子车,眼里闪过一丝喜意。 他麻利地将被褥铺上架子车,又出去找来树枝,给架子车搭一个简单的棚子。 用旧被单往上一遮,虽不能完全遮风挡雪。 但好歹能起到一定的挡风作用,又抱两捆柴禾固定在车尾。 第169章 学滑雪 侯氏娘仨坐在架子车上,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只背篓放在面前挡风,盖上两床棉被感觉还不错。 “不错不错,比光架子车暖和多了。” 林二壮递出一包袱和两水囊,赞叹地道。 “没想到你的手还挺巧的,把这个带在身上。” “谢东家,若是有材料能做得更好。” 王铁匠摸到包袱里的干粮,心头一暖。 他不经意地扫一眼近在眼前的人,做这些东西不是他吹牛。 只要材料够,他能做出更好的车厢来。 如那两辆铁板车,可惜后来再也没见过。 … 刘氏不敢单独留下来等,嘀嘀咕咕地收拾包袱。 两个伤员重新包扎伤口后,此时已躺在马车里,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刘氏径直走到前面一辆马车旁,道。 “宏义,大舅妈上了年纪腿脚不好,让我坐会儿吧!” 林宏义将最后一床毡子放在马车里,让开道。 “大舅妈,马车里装有大量生活用具,刚好挤下姥爷、我娘和姝儿。” 刘氏瘪嘴,不相信地探头看向马车里。 大半车厢乱七八糟的东西,啥锅碗瓢盆儿,炉子、桶这些占地儿的东西。 她扭头瞪一眼林姝,被她淡淡地盯着。 背上忽然有种毛毛虫在爬的感觉,忙收回视线离开。 吴一刀吐出一口浊气,气得有些心肝儿痛。 老大家是有困难,但怎能没脸没皮呢! 二壮出车、出粮,走时也不忘让他们一起走。 还想怎样? 难不成,将最后一辆马车也给出去,才会不闹幺蛾子。 人心还真是不足。 … 出发时,王铁匠的架子车上多了三个小屁孩儿。 吴小明主动拉起架子车,看样子是与王铁匠商量好的。 林姝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林爹和吴氏都没说什么,她就更不会参言了。 让他们作,看能作到什么时候。 当所有的情分都磨尽时,就是正式分道扬镳的时候。 … 院外,两辆牛车和一架子车等着,车旁站着二十来人。 男女都背着背篓,手柱棍子或锄把。 架子车和一辆牛车上,捆绑着麻袋、家当。 另一辆牛车上,坐着七八个老弱。 身上盖着补丁被子,缩在被子下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出来的一群人。 “壮士,我是无名村的村长董兴旺。 我们村的人都在此,想跟你们一起离开村子。 我对这一带的路比较熟悉,会管束村人不给你们添麻烦。”董村长忐忑地看着林二壮道。 “行,一起上路彼此有个照应。” 林二壮一口应下,有人带路是求之不得。 “董村长,我叫林二壮,请吧!” “林兄弟请!” 两个大男人客气一番,董村长架着牛车在前面带路。 一夜大雪,一脚下去积雪没过小腿,不一会儿脚趾就冻得发僵。 林二壮踩着滑雪板,忽前忽后地给掉队的人打气。 丝滑的动作和飞快的速度,人人都羡慕得流口水。 吴二舅和吴三舅仗着身份和脸皮厚,争抢谁第一个学习。 “停停停,按年龄大小来,人人都有份儿。” 林二壮的脑子被吵得嗡嗡响,忙出声阻止。 本想在众人面前耍够威风,才以师者的名义教他们。 哪想两个舅哥,比他更不要脸,竟用身份来压榨他。 争得优先权的吴二舅,从头到尾都在摔筋斗,以失败告终。 那狼狈的样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一时忘了疲惫和寒冷。 吴三舅连声请教林二壮后,才敢跃跃欲试地踩上滑雪板。 ‘呲~溜~’ 自认姿势优雅地向前滑去,哪知用力过猛摔个大马趴。 “哈哈哈!” “唉哟,是谁说自己行的。” “嗷~呜~” 包子发出嘲笑的吼声,跳下马车在雪地里乐得直打滚儿。 “呵呵~” 久未笑过的刘氏,不知觉地低笑出声。 她突然捂住嘴,小心地前后偷看一眼。 生怕有人说她闺女丢了,儿子又受伤,还有心情笑。 可,谁也没看她。 刘氏瞅着没心没肺的吴二牛,春香丢了,他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 刘氏低头,机械地跟着走路。 从土匪窝下山后,她好像一直在钻牛角尖。 总觉得所有人都欠她,可真的如此吗! 刘氏隐隐察觉到,家人对她的疏离和不理解。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 可没人领情。 … 有人不断受挫,也有人不断激发信心。 一路跌跌撞撞,暂时忘了行路难,欢笑声感染着众人。 当吴氏在众人面前滑一段路后,彻底激发了所有人的滑雪兴趣。 好强的刘氏,更是暗下决心不能落后于吴氏。 林二壮见目的达到,站上马车道。 “学会滑雪后,咱们就不用一步步地丈量大地。 这么呲溜一下,就滑出去老远。 比坐马车、雪橇快多了,人还不受累。 若是没有这东西,我们一家还不知在哪个山洞里猫冬。 再倒霉一点儿,被北蛮兵抓 了都有可能。 当然,滑雪用到的工具,你们得自己准备。” “哈哈哈, 这个当然。”吴二舅爽朗地道。 “哪有一包到底的事儿,咱又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等孩子们都学会滑雪,我再也不担心他们会走丢了。” 一想到被难民抢走的爬犁和马,吴二舅的心脏直滴血。 到下一个县城,说什么也得再弄一架爬犁。 再置办些吃食和锅碗,一家人怎么也不会饿肚子。 吴二舅摸到藏在棉衣里的珠宝,心更踏实了。 好在孩子们身上都藏了一些珠宝,集中在一块儿度过难关不是问题。 … 午时,队伍停在路边稍做休整。 对滑雪兴趣浓厚的人,跟在滑板后学经验。 这让滑板上的人,紧张得手脚不知如何放。 有的人一上去,还没站稳就叭唧下来。 “哈哈哈,又干掉一个。” 吴有福乐滋滋地接过滑雪板,好 不容易轮到他表演,当然得好好把握。 “你个混蛋,每次就你起哄声最大。”吴有利磨牙道。 这个堂弟不能要了,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得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知道老大不能惹。 一群半大孩子追着滑雪板上的吴有福跑远,气得吴有利直跺脚。 第170章 错过 “林兄弟,能教教我们村的人吗?” 董村长露出一个最温和的笑容道。 “他们学会了,赶路也快些。 到广合县还有五百多里路,往年这种天气得走十来天才能到。” “好,让他们跟着一起学,村里有木匠没有。”林二壮爽快地应下。 最好是人人都学会滑雪,将大大地缩短赶路的时间。 也不用在这冰天雪地里遭罪,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有,坐在牛车上的武老头儿就是木匠,手艺绝对没话说。” 董村长指着牛车上,一闭目养神的老头儿道。 “他儿子也是木匠。” “那就好,我们这就去找他们商量 。” 林二壮一听有两木匠,当即就去找人说做滑雪板的事儿。 他和岳父虽会做,但手上没有过明路的工具和材料。 想让他暴露闺女的秘密,还是洗洗睡吧! … “小心,前面有人。”林二壮看着不远处的人群提醒道。 从无名村出来,还是第一次遇到难民。 那群人有两架爬犁、三辆马车,应该势力不小。 很快,前面的难民对后面指指点点,更有人抽刀瞪过来。 “准备家伙,不要靠太近。”林二壮提醒道。 “爹,你来驾车,我把双胞胎抱上车。” “好,小心点儿。” 吴一刀将腰刀别在背后,接过缰绳坐到驭手座。 林姝眼冒精光,搓搓小手抽出藏在马车下的铁枪。 翻到驭手座,吹一声口哨唤回包子。 “姥爷,能看出前面有大货没。” “哈哈哈,你是闲得慌吧!” 吴老头儿瞥一眼,安静不到两天的乖孙孙。 “嘿嘿,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必闪电出击。”林姝摇头晃脑地道。 赶路太寂寞,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 “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 “啧啧,看不出姥爷还很有学问嘛!” “哈哈哈,姥爷吃的盐比你喝的水还多,懂得自然就多一些了。” 马车里的吴氏,将双胞胎藏到身后。 听到老父与闺女的说笑,紧张的心情稍缓。 擦一下手心里的汗,暗骂自己没出息。 土匪和北蛮子都杀过,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 前面的队伍放慢速度,林二壮见对方有停下来的意思,挥手道。 “加快速度通过,拿好家伙不能放松警惕。” 戴着防狼圈儿的包子,呲牙咧嘴地走在前面,不时发出低低的警告。 停车靠边的队伍,有人眼睛放光地盯着包子看。 瞟一眼后面明显多一半儿的人数,按下躁动的心。 “呜~呜” 马车内的吴春香被捆成一团,嘴里塞着不知是谁的臭袜子。 她从马车缝看到经过的包子,激动得直扭动。 凌乱的头发下,泪水从脸庞滑落,舌尖用力地顶臭袜子。 ‘呜呜~’ ‘啪~’ 一只手重重地落在吴春香头上,一床棉被兜头盖下。 一切归于平静。 两辆马车错身而过时,林姝耳朵微动,瞟一眼普通的马车。 被遮挡严实的马车,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象车厢内堆满了大箱子,一个个金光闪闪。 只是想想罢了。 两支队伍平安地拉开距离,吴二舅却频频回头。 总觉得那架马车很眼熟,可却拿不出证据来。 毕竟天下的马车都是一个样儿,总不能无凭无据地说那是自家的。 可心里发慌,是怎么回事儿。 “二哥,你看什么呢!”吴三舅跟着回头,不解地道。 “我就觉得那马车,很像咱家被抢的那辆。”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即使是咱们被抢的那辆,也没办法拿回来。 除非再抢回来。” 吴三舅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 对方带刀的人不少,还是不要给己方添麻烦。 赶路要紧! 车厢内的吴春香,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接哭昏过去。 车厢内,还有三名小姑娘被绑着。 清秀的小脸憔悴,有着明显巴掌印和掐痕。 吴二舅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闺女与他错身而过。 … “林兄弟,咱们得加紧赶路了。 下一个落脚点叫齐马坡,还有三十几里路才能到。”董村长提醒道。 “齐马坡,与山界坡的名字很相似。 不会又是土匪窝吧!”林二壮皱眉道。 他紧盯着董村长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林兄弟误会了,齐马坡是因村子背后的大山而得名。 咱这地方太穷,土匪都不稀得来抢。” “希望如此,只要土匪敢来,我不介意来一个杀一个。” 林二壮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董村长敢与土匪勾结,他就敢杀人灭口。 董村长吓得虚汗直冒,没想到眼前憨厚老实的汉子,却是个杀神。 【可千万不要有土匪出现啊!】 第一场大雪后,他就没出过村子,是真不知道有没有土匪。 出村的人也没传回消息,他就更不得知外面的情况了。 一行人赶在天黑前进入齐马坡,寂静的村子没有一缕炊烟和灯光。 “不会是空村子吧!”吴小明举着火把探头探脑地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尽量不要惊动村子里的人,小心为上。 董村长,你说呢!”林二壮看着董村长道。 “林兄弟说得对,我这就派人与你们一起。”董村长抹一把脑门上的虚汗道。 “爹,我带包子一起去。”林姝跳下马车,扛着铁枪道。 “好,小心点儿。” 林二壮点头,他知道包子的嗅觉非常灵敏。 而包子只听闺女的指挥。 “爹,我陪妹妹去。”林宏义主动请缨道。 林二壮点头,看着六人一狗进村。 … 漆黑的村子内,没有鸡鸣狗吠,更没人声。 包子停在一家宽敞的院子前,爪子用力地刨门。 “有情况!” 林姝低语一声,示意几人散开。 她用铁枪戳开院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飘出。 “呜~”【主人,无一活口。】 林姝面色微变,积雪覆盖下的尸体如冰雕。 形态各异地摆在院中,共十二具无头尸。 女人死得惨不忍睹,男人的大腿只余一根白骨。 “小妹,别看!” 林宏义赶紧捂住林姝的双眼,扭头连连干呕。 第171章 发现拍花子 “爹,村里……” 林宏义低声将村里的情况一说,骇得林二壮心直跳,愤愤地道。 “什么人手段这么残忍,真是天理不容。” 消息很快在队伍中传开,这下谁也不想进村留宿。 连林姝这个胆儿大的人,也不愿意进村子里。 最终,选择了村口第三家。 院子内一干二净,不知是主人家搬走,还是被洗劫一空。 唯留下一堆没来得及烧的柴禾,这下算是便宜鸟巢队和无名村人了。 烧火做饭时,全都轻手轻脚,生怕惊醒村中亡魂。 爱挑刺儿的刘氏,安静如鸡连上茅厕都要人陪着。 林姝见此眸光一闪,嘿嘿露出奸笑,与包子头抵头一阵嘀咕。 … ‘呱呱呱~’ 夜半乌鸦叫,扑楞着翅膀从屋顶飞过。 “有人入村。” 林姝立马惊醒,从炕上坐起。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的林二壮也坐起。 父女俩快速穿衣下炕,打开房门探出头来。 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子内,透出点点灯光和刨木的‘唰唰’声。 包子的眼睛,在黑夜是特别明亮,像一对小灯笼。 林二壮不用问,就知道是闺女起来了。 父女俩拿着武器悄摸出门,细听村口的动静。 … “全都关到柴房里去,不许破坏了好价格。 晚上警醒点儿,不得出幺蛾子。”彪哥沉声道。 他想到白日遇到那队人马,里面有几个好苗子。 若是能弄来,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可惜,那队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还是暂时不要惹。 彪哥望一眼村中,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希望明日有好戏看。 … 院子里的动静渐小,父女俩才悄悄地退回去。 “爹,应该是白日遇见的那队人。”林姝低声道。 “肯定是,得小心提防着点儿。” 林二壮将闺女送回房,站在外面想到初见时,总觉得那些人的眼色不对。 想来想去,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在走廊上思来想去,忽然想起那些人的目光像在打量商品。 对了,正是打量商品。 拍花子,从棱州县出来的拍花子。 那失踪的两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在拍花子的手中。 林二壮脑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一下推开门,走到炕前推醒吴二舅。 “二哥,醒醒快醒醒!” “怎么啦,大半夜不睡觉推我干啥。”吴二舅咕咕哝哝地道。 “还睡,我们遇上拍花子了。”林二壮急急地道。 “啥?!!! 在哪儿呢!得找他们还我闺女来。”吴二舅一下坐起,大声道。 得,这下一屋子的男人都被吵醒。 好在都是自己人,没谁跟他计较。 迷迷糊糊的人一听有拍花子,立时醒了神儿。 林二壮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众人顿时有些歇气儿。 “你只是猜测,连点证据都没有,怎么找上门儿算账。”吴三舅丧气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证据,打赢了就是证据。”林二壮强势地道。 总不能跑到县衙去报官,等着官府来捉人吧!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别说拍花子,怕是连根毛都见不着。 “那怎么办?” 吴二舅急得直打转,一时拿不出好办法来。 难不成,真要打上门去。 那边的人可不少,凭他们这几人打得过吗! “明日早早去那边守着,一有不对就将人拿下。”吴一刀拍板道。 林二壮无语,他言尽于此要怎么做,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了。 … 心中有事儿的吴二舅,睁着眼睡了一晚上。 外面刚有一丝亮色,他便穿衣下炕,从门后抄起一把腰刀往外闯。 “你急吼吼地干啥,那么大的人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吴一刀坐在炕头道。 “爹,我着急啊!一宿都没睡着。 我先去守着,你们紧接着来,人越多越好。” 吴二舅急吼吼地跑出去,一想到马上就能救出闺女,心头一片火热。 他深切地体会到,既当爹又当娘的艰难。 也不知他爹,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吴二舅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爹的养育之恩。 等找回闺女,是该接回爹好好奉养。 大哥和小弟有什么想法,那是他们的事儿。 子欲养而亲不待,决不能发生在他身上。 … 吴二舅鬼祟地摸到后院墙蹲下,贴墙听里面的动静。 呼噜声、磨牙声、放屁声。 听得吴二舅眉头直皱,这些粗糙的声音一听就是那些男人。 难不成,是二壮看错了! 吴二舅产生了怀疑,又不想马上放弃,决定围着院外转一圈儿。 ‘嚓~嚓~’ 轻微的摩擦声,听在耳里被无限放大。 吴二舅猫腰慢慢往前挪,突觉头顶发凉。 他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面前有一双大脚棉鞋。 顺着棉鞋看上去,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对着他。 黑脸男人带着古怪的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兄弟,起得早啊!” “兄弟,早~早啊! 早起溜跶一圈儿身体好,扰了你们的清梦,是我的不对。 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吴二舅强装镇定,没办法头悬大刀,不镇定随时都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可再怎么镇定,腿还是不受控制地打颤。 真不是他的本意。 “呵呵,来了还想走,岂不是显得我们待客不周。 请吧!大哥请你进去喝早茶。”黑脸男人弹弹刀柄道。 “嘿嘿,早茶就不必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吃早食。 他们不见我回去,肯定会出来找人的。”吴二舅语带威胁地道。 “呵呵,我们会亲自去拜访你的家人。”黑脸语带不屑地道。 谁拜访谁,还真不一定。 老大太谨慎,那些人一看就是乡巴佬。 哪能跟他们刀口上讨生活的人相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这世道,正是他们大展拳脚的好时机。 “放下刀,饶你不死。” 黑脸用刀背重重地敲在吴二舅头上,痛得他眼冒金星,只得乖乖交出腰刀。 双手抱头走在前面,黑脸手提双刀,美滋滋儿地跟在后面。 只要吴二舅稍有停顿,后背就会痛一下。 那是黑脸用刀尖给捅的,虽不至于流血,但青紫是肯定的。 第172章 单挑 林二壮刚探头出来,便见人被抓进院子。 他忙缩回头,一把拉住吴三舅道。 “三哥,二哥被抓进去了。” “什么,他怎么那么鲁莽。” 吴三舅急得直跺脚,对方的底细没探清楚,人却賖进去一个。 这都是什么事儿。 “爹,咱们现在怎么办!” 吴三舅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爹,他是真没办法。 屋里还躺着两个伤员,这又赊一个。 靠自家这点战斗力,别想着将人要回来。 “二壮,你怎么看。” 吴一刀将锅甩给林二壮,想听听他的主意。 心底更希望林二壮能将人救出来,有乖孙孙出手啥都不是问题。 “爹,二哥太莽撞了。 咱们现在只能上门要人,先礼后兵。” 林二壮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蟑螂,若是大冬天有的话。 三个舅哥,看似稳重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他这都是什么鬼运气,又不可能将人给换了。 “走,先回去。” 林二壮起身就走,对吴二舅的不靠谱产生了一丝怨气。 深深地感觉到,人多麻烦事儿就越多。 哪有自己一家人走,来得轻松愉快。 这简直就是折磨,一路上要照顾大家的情绪,还费力不讨好。 … “什么,人被抓起来了。” 林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就是去打探个消息吗! 怎么就让人给逮住了。 “抄家伙,去要人,女人和孩子留下。” 林姝扛起铁枪,果断地道。 “留下的人看紧孩子,别让人把窝给端了。 爹去给董村长说一声,让他们的人都警醒点儿。” 有林姝这么一吆喝,男人们都抄上家伙出门儿。 这边的大动静,惊得董村长忙出来问什么事儿。 “董村长,我二哥被人给抓了,我们得去将人要回来。 你们留在院子里警醒些,别让人钻了空子。”林二壮委婉地道。 “好好好,我会看着院子里的,你们都小心点儿。” 董村长连声答应,却绝口不提帮忙的事儿。 家丑不可外扬,他还是不要多打听为好。 以林姝和包子为首,后面跟着十几个男人。 每 人手里都提着趁手的家伙,其中以腰刀为主。 沿着雪地里的足迹,找到村头第一家的院门口。 “啪啪啪~” “咔~嚓~” 院门上,落下一只清晰的巴掌印。 从巴掌大的空洞上,能看到院子里的半貌。 躺在地上的吴二舅,被捆绑着四肢,嘴里塞了一团破布。 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地扭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院子里的人正在吃早食,一片吸溜声和叭唧声。 谁也没把扭动的吴二舅当回事儿,有一人拿小块饼子不时逗一下吴二舅。 ‘哐~’ 既然人就在眼前,林姝不客气地一脚踹门儿。 ‘哐~轰~’ 一阵雪雾后,双方才看清彼此面目。 ‘咚~’ “哪来的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下敢抢良民。 速速将人放了,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林姝将铁枪重重地一拄地,小嘴儿一张,话顺溜儿而出。 “呵呵,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到爷爷头上撒野。” 黑脸将半碗粥一摔,自认潇洒地抽刀挽一个刀花。 “屁话真多,有种就来赌一把。” 林姝向前几步,端枪平举正好顶在黑脸腹部。 一股冰凉感从黑脸腹部升起,吓得他连连后退,嘴硬地道。 “赌~赌~赌什么,谁怕你个小屁孩儿。” “以被捆绑人为赌注。”林姝杏眼一闪,瞟一眼全场道。 黑脸看向场中一大汉,得到大汉的点头示意后,才道。 “好,若是你输了,拿什么来赔。” “被捆着的那人,不就是赌注吗! 若我输了,那人归你们分文不取。” “好个狡猾的黄口小儿,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 黑脸气得嘴歪,在言语上占不了便宜,那就真刀真枪上见。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充分体现在两者身上,林姝手中的铁枪,如游龙出水步步紧逼黑脸。 每到关键时刻,铁枪总会及时收回。 黑脸的棉衣被挑破,棉絮纷飞。 虽未伤及要害,但那濒临死亡的感觉,让黑脸刀法混乱,顾前不顾尾。 ‘唰~’ 枪尖抵在黑脸喉间,渗出丝丝血迹。 ‘哐~当~’ 黑脸一脸死灰双膝跪地,手中的刀无力地掉落。 “小英雄饶命,小英雄饶命!” “哼~,交出被捆绑的所有人。” 林姝小脸微扬,头顶的毛球迎风而动。 一进院子便消失的包子,从后面叼出一只鞋子。 “呜呜呜~” 密切关注比赛的吴二舅,一见那只鞋子激动得像蛆虫一样扭动。 林二壮看不过眼儿,上前将人提溜起来,一把扯开他嘴里的破布条。 “呼,那是春香的鞋子。” 得,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拔刀相向。 “好汉刀下留情,刀下留情,有话好商量。” 壁上观的彪哥终于冒头,想否认已来不及。 对方的武力值太高,连一个奶娃娃都能轻松挑战,身边的三大高手之一。 其他人想来也不会太差,不然怎会一来就让个奶娃娃上场。 “愿赌服输,交出被捆绑的所有人。” 林姝手中的枪尖,向前轻轻一送。 “彪哥救命,彪哥救命!” 黑脸感受到深深的痛意,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 “小英雄,被绑着的人还有八个。 他们都是在路上捡的,真与我们无关。” “把人带出来。” 林姝一听有八个,顿时有些头大。 救下这些人,就意味着要管他们的吃喝。 这才是最头痛的事儿。 算了,只要饿不死就行,到下一个县城交给官府处理。 最好的办法,是那些被抓的人不愿意跟他们走。 林姝甩去脑中妄想,为背麻烦而烦恼。 … 八个孩子被带到林姝面前,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三岁。 男女各半,全都长得眉清目秀。 其中两男孩儿穿着绸面袄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惊惶的眼神,加上怯怯发抖的样子,让林姝这个铁石心肠都有些不忍心。 “爹爹~爹爹~” 吴春香哭嚎着冲向吴二舅,惹出一片哭声。 林姝脑子嗡嗡响,大吼一声。 “闭嘴,再哭就把你们扔了,不愿意走的留下。” 第173章 七个小崽子 林姝扛着铁枪,第一个冲出院子。 再听到那嗷嗷的哭声,她非揍人不可。 再多吐槽的话,说来已没有意义。 “嗝~儿~” “嗝~儿~” 哭嚎的小屁孩儿,被这么一吓全收了声,却打起了哭嗝儿。 跌跌撞撞地追着跑出去,生怕晚一步会再次被拍花子带走。 … “我家春柳呢!怎么没人。 说啊,看见我家春柳没有。” 刘氏将七个小孩儿都扒拉一遍,没见着吴春柳,脸色黑如锅底。 如疯子般又哭又叫,说出来的话,也极为不好听。 “这么多小崽子要吃多少粮食,我家可没多余的粮食。 我的春柳啊!你在哪儿啊! 哪个杀千刀的拐了我家春柳,全家不得好死……” 几个小孩儿向林姝这边靠了靠,却没敢挨近。 全都含一包泪,眼巴巴地盯着她。 生怕一错眼,人又不见了。 … “孩子们,别怕哦! 告诉姨,你们的家在哪里。”吴氏温柔地道。 “姨,我叫罗浩然,十二岁。 家住棱州县,是一名童生。” 最大的男孩儿站出来,恭敬地向吴氏施礼道。 “我们一家出城的时候,被难民抢劫。 等我醒来时,就在马车上了。” 林姝撇嘴,十二岁的童生还被拍花子,真是丢人。 出逃,连最起码的警惕心都没有。 活该被人盯上。 “姨,我叫苗大宝,八岁,跟爹娘到广合县投亲。” “姨,我叫花蓉,九岁。” “姨,我叫师大帅,五岁。” “姨,我叫胖胖,三岁。” “姨,我叫柳芽儿,九岁。” “姨,我叫王招娣,九岁。” …… 七个小崽子中,三个是本地人。 四个是难民之子,这点儿就很麻烦了。 林姝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吴二舅去救闺女将自己赊进去不说。 她去将人救出来,还附带七个包袱。 这些人全都望天望地,就是不说七个小崽子的安置问题。 这就是当烂好人的下场,林姝暗暗警告自己。 下次决不可再为。 … 七个小崽子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全都围在吴氏身边打转。 善良心泛滥的吴氏,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忙着给张罗吃食不说,又开始愁马车不够坐的问题。 “姝儿,这些孩子太小,走路慢不说还容易冻生病。 你看……”吴氏歉疚地道。 “唉,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受着吧! 以后再他妈的伸手多管闲事儿,就剁了这个爪子。” 林姝扫一眼在场的人,视线在刘氏和吴二舅身上停顿两秒。 吴二舅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着失而复得的吴春香。 “最小的两个坐马车,其他人走路。 又不是少爷小姐,矫情什么。” 林姝见木匠拿出滑雪板来,不再管这些烂事儿。 “哥,挑滑雪板,一两银子一副。” 说着,拿出二两银子给木匠,不再管其他人。 熬夜做出八副滑雪板的木匠父子,没想到工钱这么高。 两双眼睛熬得通红也不觉得累了,八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一年的收入。 自干旱后,已很少有人打家具。 家里断了收入,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的。 这有几十口人,那岂不是几十两银子的收入。 父子俩想想就乐呵得不行,浑身更是充满了干劲儿。 林宏义兄弟快速出手,挑走四副滑雪板。 剩下两副滑雪板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被半罐水吴三舅挑走。 王铁匠傻眼了,东家都有滑雪板了。 他们一家咋办,架子车的速度根本赶不上。 再说,他们也不会啊! 他着急地看向林二壮,小心地道。 “东家,我不会啊!” “你先驾马车离开,今天必须学会。”林二壮点头道。 “谢东家!” 王铁匠眼里闪过一丝喜意,他知道这是没被东家抛弃。 至于别人,那就不清楚了。 他相信东家有自己的想法。 得令的王铁匠,飞速将自家的东西往马车上搬。 … 林姝将干粮袋、睡袋、毡子和铁枪背上,全身上下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树皮眼镜戴好,又检查包子的装备无误。 抬头见众人都看西洋镜似地,盯着她一家人看。 因为,一家人同样的装备。 齐齐踩上滑雪板,一手拄着滑雪杖。 弯腰前倾,等待着。 吴一刀全程都没说一句话,他忧心的是多了七张嘴,拿什么来养。 为了少麻烦,只有尽早到广合县才是上策。 “王铁匠,速度跟上。”林二壮低声道。 ‘嗖~’ ‘嗖~’ ‘嗖~’ 眼看着林家人快速飞出去,王铁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嘚~嘚~’ 五个小崽子跌跌撞撞地追着马车跑,摔倒又爬起来。 谁也不敢哭,唯有咬紧牙关跑。 他们很清楚,一旦被丢下等待他们的就是拍花子。 因为那群人,正站在院门看着他们。 … 一群还没准备好的人,顿时慌了神。 可眼看着人已没影儿,马车只能看到一个车屁股。 “算了,让他们走,我们跟董村长一起走就是。”吴二舅找回闺女,万事足地道。 吴三舅白他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刚才的教训还不够。 他拉过架子车,装上自己的家当和龙凤胎,用被子将两孩子裹好。 “赵氏,我们走。” “哎,来了。” 赵氏见董村长一行人都在往外走,也急急忙忙地跟上。 “快点儿快点儿,我们也跟上。” 吴大明见人都走了,自己这边还慢腾腾的不着急。 招呼两声,也紧跟着追出院子。 幸好,还能赶上。 “真~真走啊!等等我们啊!” 吴二舅和刘氏都慌了神儿,他们还有两个伤员。 这下连被褥都来不及收拾了,全都一个劲儿地往马车里钻。 小小的马车,哪里能容下十几口人。 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追出去,边跑边喊。 … “呵呵,还以为多团结,也不过如此嘛!”彪哥鄙夷地道。 “不过,前面那几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嗖一下就出去好远。” 彪哥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若是他能弄来那法子,肯定能卖一大笔银子。 但那群人并不好惹,只能智取。 “跟上去!” … 约滑出十里,领头的林姝才慢下来。 她见马车远远地坠在后面,几个小黑点儿追着马车跑,一数竟一个不落。 第174章 卖专利 林姝烂糟糟的心情,被寒风一吹好了许多。 脑子也回归正途,开始思考这么多人行路难的问题。 既然救回来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否则,就是给了别人希望,又将他们推进地狱。 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出手。 “大哥,让他们都学会滑雪,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林姝对林宏义道。 “放心,大哥保证完成任务。”林宏义笑眯眯地道。 “小妹,我以为你真的不管他们了。 若是将他们丢下不管,肯定会再次落入拍花子手里。 等待他们只有生不如死,有的还会被打断腿脚,沿街乞讨。” “大哥好像懂得挺多,那 这事也归你管了。 吃食上实行多劳多得,咱家不养废物。 快点儿到广合县,将他们交给县衙就没咱们的事儿了。” 林姝白他一眼,好像她才是那个恶人。 “放心,大哥懂。”林宏义认真地道。 小妹虽嘴上说得厉害,一颗心却柔软无比。 不然,也不会多次出手相救。 … 练习滑雪时,常有人跌进雪堆里,摔相更是千奇百怪。 路过的难民,有好奇、有嘲笑、更有羡慕。 有人为了看个究竟,一直跟在后面。 更多的难民,则是匆匆而过。 夜幕。 经过一天的摔打,敢于上滑雪板的人已学得七七八八,这也仅有三成人学会。 上路是完全没问题了,眼下最大的缺口是滑雪板不足。 木匠父子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需求量。 这是一个大难题,没办法只能慢慢来。 ... 先进村的难民,占据了所有空屋子。 鸟巢队无处可居,只能在一个破院子里落脚。 这个破院子,上无片瓦下无一堵好墙。 年久失修的破院子,与露天坝一个样儿。 没办法,只能各自想办法。 好在小崽子们捡的柴禾多,留出足够烧火的外,还能用来打地铺。 干粮就着菜干肉汤,算是丰盛的晚餐。 全都吃个八分饱,对受冻挨饿几天的小崽子来说,已是相当的幸福。 林姝和吴氏率先占据车厢,林二壮在车厢边燃起俩火堆。 吴氏坐在车厢内,借着火堆的光用旧棉被缝手套、围脖。 这是给那七个小崽子缝的,林姝像跌进醋坛子一样发酸。 这种酸意只能装在心里,一丝一毫都没表现出来。 爷六个烤着火,背靠车厢而眠。 七个小崽子不敢单独睡,将地铺挨着火堆。 两人一床棉被裹着,排排睡。 包子卧在驭手座,耳朵不时抖动一下。 ‘呜呜~’的警告声,吓走好奇的飞鸟和流浪狗。 … “彪哥,现在动手吗?”马脸鬼祟地道。 “不,咱们是明码交易。”彪哥摇头道。 他看得出来,这支队伍明面上比较懒散。 但他们的核心是那个奶娃娃,他只要站出来呼喝一声,都会乖乖听话。 他现在只是求财,并不想结下仇怨。 那奶娃娃虽没内力,却力大如牛,招式狠辣。 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干他们这一行就得能屈能伸。 “走,跟他们谈生意去。” 彪哥掸去衣服上的雪花,深吸一口气走出阴影。 站在破院门外,对里抱拳一礼道。 “阿彪有事求见小英雄!” “阿彪有事求见小英雄!” “阿彪有事求见小英雄!” 重要的事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 车厢内,迷糊的林姝睁眼,烦躁得直挠头。 这一天天的真是不消停,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有什么话不能天明再说,非得这时候。 进来!” 林姝再不满,也得嘀咕着爬起来,裹好羊皮袄子露出头来。 “扰小英雄休息,是彪某的不是。 彪某有事面谈,请小英雄赏脸。” 林二壮两眼一瞪,拳头捏得死紧。 大有一言不合,就一拳打死他丫的。 敢来扰闺女休息,真把他这个当爹的当成死人了。 “爹,你去问他有什么事儿,非现在说不可。”林姝半闭着眼道。 “好,回车厢里去,别着凉了。”林二壮温和地道。 暗道,没好处非揍他一顿不可。 … 两大男人站在院门口,都挺直腰背暗地里较劲儿。 结果,林二壮的身形明显要魁梧一些。 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彪哥虎躯一震,不自觉地矮一头。 心知眼前这个看着老实的男人,绝非良善之辈。 虎崽儿无弱爹,好不令人羡慕。 他也想有那样的崽子,可一直无所出。 难道,真是坏事儿做多了。 “彪子见过大英雄,对你们滑雪的工具很感兴趣……” 彪哥老实地说出来意,片刻后才听到回复。 “等着。” 林二壮嘴角直抽抽,这都是什么人。 半夜三更就为买滑雪板的制作方法而来,是个有头脑的家伙。 能为闺女赚来银子,还是不要将人给打跑了。 … “行,一百两银子,包教会。”林姝当即点头应下。 有银子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 看来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却非要走上拍花子的路。 不一会儿,林姝收到两个五两的金锭。 包教会的事自然有林爹安排,还是不用付报酬的那种。 滑雪板的出现,让那些不敢尝试的人,意识到危机感。 特别是刘氏,不敢再逼逼叨叨。 没男人撑腰,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儿子,和一个半大姑娘。 一路上需要人帮忙的地方有很多,眼见春花能滑一段路,她却什么都不会。 万一春花被人鼓捣,甩掉她和有银,怎么办! 为此,刘氏等人都睡着后,套上滑雪板偷偷练习走路。 摔跤是必然,且弄出的动静还不小。 那叭唧的摔跌声,听得三个妇人眼热不已。 小声地跟自家男人请示一番,也偷偷地起来练走路。 俗话说,要学会跑,得先学会走路。 摩挲着金锭玩儿的林姝,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 正想着走一个地方,卖一次价钱。 既能帮人学会一门逃命技术,又能为荷包增加点儿收入。 两全其美的好事儿,不容错过。 听到叭唧~叭唧的摔跤和闷哼声,想笑却暗暗佩服她们。 这些女人受礼教束缚太深,很多时候放不开。 一遇到危机,还是知道孰轻孰重。 算是表现很不错的了。 林姝很快原谅她们的酸言酸语,不能对没文化、没见识的妇人,要求过多。 第175章 全村齐动手 滑雪板的畅销,让董村长等人看到了商机。 刚接到通知,他们不能在广合县出售滑雪板。 但,他们可以去下一个县城。 不求卖出多少,一天有个四五十两银子的收入。 对他们来说,都是可以冒死一试。 独居一个角落的无名村人,在白花花的银子下空前的团结。 木匠父子只管制作最关键的环节,其他杂活全让村民做。 这样,制作滑雪板的时间缩短了 许多。 众人也是听了一夜的刨木头、锯木头声。 天明,木匠摆出二十副滑雪板。 脸上的喜意,怎么也挡不住眼里的疲倦。 … “王叔,来挑走六副滑雪板。” 林姝对木匠父子点点头,递出一个荷包道。 “好嘞,这就来。” 王铁匠一听六副滑雪板,心底更踏实了。 暗自庆幸,又哄又骗下让儿媳妇学会滑雪。 这样,两个大人带着两孩子,赶路就容易许多。 他抱着六副滑雪板,站在马车下等小主子吩咐。 武木匠侧身打开荷包,见里面多出一块碎银。 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朝林姝的方向拱了拱手。 剩下的滑雪板,很快被鸟巢队消化大半,董村长买下最后两副滑雪板。 临出发时,林二壮将滑雪板分给,罗浩然、苗大宝、师大帅、王招娣。 王招娣是唯一一个先学会的女娃,小姑娘双手布满冻疮,稍一动便会浸出血丝。 五官虽眉清目秀,但从其名字来看,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穿着是七个孩子中最破的一个,手掌一层厚厚的老茧。 一看就是在家中没少干活。 小姑娘清澈的眸中,有一股子坚韧,这在其他孩子眼中很少发现。 “谢谢林叔,谢谢林叔。” 王招娣抱着滑雪板,不停地弯腰道谢。 有些皲裂的脸蛋红扑扑,一笑就痛得抽冷气。 吴氏将赶出来的棉披风、围脖、手套、绑腿,放在王招娣面前,道。 “快穿上,这些都是你的。” “吴姨,真的可以吗?” 王招娣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东西,心头有个声音在狂呐喊。 让她赶紧把东西穿在自己身上,那样谁也抢不走了。 “给你了,就是你的。 一路上不生病不拖后腿,就做得很好了。”吴氏姨母笑道。 “他们也有,只是少一件棉披风。 棉披风,算是对你学会滑雪的奖励。” “谢谢~谢谢~” 王招娣扑嗵跪在雪地里,对夫妻二人重重地磕头。 长这么大以来,爹娘对她都没这么温暖过。 王招娣迫不及待地披上棉风,没什么温度的小身板立马被温暖包裹,舒服得她想哼唧。 她灵机 一动,用裹腿的草绳将棉披风裹在身上。 宽大且暖和,让王招娣更舍不得解下了,憨憨地道。 “姨,我这样穿可以不。” “可以,想怎么穿都可以。”吴氏点头道。 没有棉披风的小崽子,眼红得不行,纷纷把自己新得的行装穿上。 林二壮又给每人一个装干粮的小包袱,道。 “这是你们两天的吃食,保管好了。” 小崽子们小心地将包袱藏在棉衣里,都感激地道谢。 有滑雪板的都准备好,静静地等在一边。 没滑雪板的小崽子,自觉收拾好棉被,主动爬进车厢里等着。 等全都准备好,已是一个时辰后。 林姝对这帮人的求生欲望, 是佩服得不行。 眼看着天空又阴着个脸,再磨蹭下去又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 “走!” 林二壮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等得不耐的马扬蹄离开。 会滑雪的人嗖嗖往外跑,留下的人只有干瞪眼儿。 林姝兄妹五人和包子冲在最前面,远远地将队伍抛在身后。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清静之时。 隐约见山上有炊烟,想到董村长说过附近有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 有香火旺盛的庙,肯定就有屋子供香客居住。 他们先去烧上一柱香,也算是香客嘛! 要几间客房不过分吧! … 庙前。 积雪上有着凌乱的脚印、垃圾,甚至还有不明物体。 与肃穆、庄严的寺庙完全不搭边儿,闻不到一点儿香烛味儿。 庙门紧闭,里面有嘈杂声传出。 林宏义上前推门,竟没推动。 他对林姝摇摇头,低声道。 “里面住的不知是些什么人,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除了难民就是土匪,还能有什么。”林姝淡淡地道。 一个香火旺盛的寺庙,没有一点儿香烛味儿,肯定是僧人都没一个。 不是早早搬走,就是被霸占寺庙的人给嘎了。 进不进去,还是很令人深思。 “那就更不能进去了,赶紧走。 被人发现就晚了,少不得要动手。 咱们人少,哪里打得过。” 林宏庆拉着林姝,小心地劝解着。 “小妹,咱不能做赔本买卖,更不能将自己处于危险中。 这都是你教给我们的,不能忘哦!” “没忘,下山。” 林姝也不想惹麻烦,当然得趁早开溜了。 五人一狗,只留下来过的浅浅痕迹。 头顶飘落的雪花,很快将痕迹抹除干净。 林姝不知道的是,因为怕麻烦而躲过一劫。 … “不是说山上有庙子吗!你们怎么没上去。” 林二壮见自家孩子站在山下等,忙上前问道。 “谁说我们没有上山,那寺庙被人给占了。 我们当然下山了。” 林宏庆嘚吧嘚吧地将山上的事说一遍,连猜测都没漏掉。 “那我们再往前面赶赶,董村长说下一个村子在二十里外。 天色已晚,今晚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这雪也越下越大,掉队的人又离得远,可咋整。”林二壮忧心地道。 “能咋整,我们去下一个村子落脚。 他们赶不上来的人,只能露宿野外。”林宏义不满地道。 “总不能让我们陪着他们吃苦受冻吧! 若是没有他们,我们一家早到广合县了。 有暖炕、热饭菜和热汤,他们还想怎样。” “让你们跟着受苦了,这些都是暂时的。 等他们都学会滑雪后,速度提起来就好了。”林二壮安慰道。 “爹有时也不满他们的做法,咱就当看在你姥爷的份儿上,帮他们一把。” 第176章 引匪入瓮 “乖孙孙,对那些不争气的东西,你想骂就骂。 一切有姥爷给你担着,他们不敢怎么样。 只要留他们一条狗命就成。” 吴一刀恳求地看向林姝,那也是他的子孙。 死一个都舍不得,受点儿皮肉之苦还能让他们长长记性。 “姥爷,我一个晚辈可不敢对他们打骂。 这种事儿,还得是你来,我怕被群殴。” 林姝一脚将锅踢回给老爷子,管教子孙当然是他的事儿。 “我们先找好落脚点儿,他们来就可以休息。” “好好好,听乖孙孙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吴一刀连连点头,停下来还怪冷的。 速度快的人陆续跟上,大家你追我赶地向前跑。 空中飘起鹅毛大雪时,天色彻底黑下来。 一支支火把燃起,照亮前行的路。 … 青泽村。 散居着五十多户人家,其中有一半儿是来此安家的难民。 林宏义敲开一家亮着油灯的院子,半晌才有人小心地问话。 “谁呀?” “请问村长家在哪里?”林宏义故作老成地道。 “往村中走第八家,青砖瓦房便是。” 秦三莫名地看一眼狗窝里,没发出任何动静的大黄。 当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离开,对不吭气的大黄骂道。 “没用的狗东西,有人来都不会叫一声,把你剥皮吃肉得了。”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大黄,浑浊的老眼落下两滴泪。 当院子里没有一线亮光时,大黄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从狗洞钻出去。 走进寒气逼人的风雪里。 ... 林宏义找到村长家,用五两银子租下村尾的两家空院子。 院子里,有着明显的活动痕迹,好在每间屋子都有炕。 且柴禾齐全,看来村里经常有人投宿。 吴氏麻利儿地烧炕、熬粥,兄弟四人则收拾出两间屋子。 吴一刀几天没睡暖炕,身体有些抗不住。 炕一烧暖就躺了上去,那暖暖的感觉慢慢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当林家人吃饱喝足,烫过脚躺在暖炕上时,后面的人才陆续赶到。 步行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勤快的人会烧一锅开水泡饼子,累得不想动的人啃两口干饼子,随便找一个位置挤挤。 … ‘呜呜~’ 包子趴在林姝耳边,发出声声警告。 她一咕噜爬起来,飞速穿好衣服,挨个推醒炕上的人。 【包子,什么情况。】 【主人,有二十几个陌生人从后山下来,还有血腥味儿。】 【我嘞个嘚儿。】 连过几夜安静日子,她都快忘了世上,还有土匪这个行当了。 “爹,有土匪摸过来。” “你待在屋里,爹就这去通知他们准备。” 林二壮轻手轻脚地下炕,出去时还不忘拿上炕边的腰刀。 林姝的话并没有防着一家人,听到有土匪靠近,全都来了精神。 留在屋子里被动挨打,不是他们一家的性子。 全都拿刀、提枪,悄声摸到院子里,找个位置隐藏好。 包子的一双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林姝忙将它眼睛蒙上。 抽空扫一眼空间内的两只,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里睡大觉。 小黑崽子天天去牧场蹭奶喝,已长大一圈儿。 可那憨傻样儿,一点儿没有老虎的威风。 总给人一种猥琐感,像极了老鼠偷油。 真是跟什么学什么,好好的一只虎被落汤鼠教得蛇眉鼠眼的。 真是失算啊! … 漆黑的院子内,有飞雪的沙沙声,还有牲口的粗重呼吸声。 躲在暗处的人屏息凝气,瞪大眼盯着各处。 屋内的人用被子捂嘴,或躲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嚓~嚓~嚓~’ 鞋子与积雪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快到院子时分散包围。 一柄匕首从门缝穿过,慢慢挑开门栓。 林姝放开包子,让它眼睛亮亮地盯着看。 木门很轻松被打开,黑影猫腰而入。 刚跨进院子,便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靠近。 愣怔中…… 一双大手忽地出现,拧断其脖子。 紧接着两条黑影快速接下尸体,抬到一边无声无息 地放下。 “进去怎么不发信号。”门外一人嘀咕道。 “没信号就是好消息,进。” ‘呼~’ 十余支火把接连点燃,呼呼的燃烧声近在耳旁。 木门哗地被推开,外面的人鱼贯而入。 迅速展开队形,占据有利位置。 然。 每个位置都有一把刀或枪,顶着他们后退。 “不知是道上哪路好汉在此,还请放兄弟们一马。” 梁子见势不妙,忙服软道。 “兄弟愿赔五百两银子,不……八百两银子。” “呵呵,打发乞丐呢!” 林二壮手中腰刀向前一送,嗤笑道。 “说,谁给你们通风报信,交出主谋饶你不死。 不过,一人一百两银子的赎身费。 你嘛,得五百两银子。 派两个手下回去取现银,一个时辰后不见银子。 老子一柱香砍一个脑袋,直到砍完为止。”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梁子哀嚎不已,他不就是例行下山抢劫吗! 哪里来的主谋和那么多银子,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另一支小队,能救他们于水火中。 林二壮见他磨磨蹭蹭不肯答应,阴森森地道。 “砍一个。” ‘嚓~’ 一名土匪连声都没出,就被扯出来砍了头。 只听到鲜血四溅的声音,吓得一众土匪全体筛糠。 “老大,这边全部活捉,一共十一人。” 黑暗中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而这道声音对土匪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 因为,他们的希望全部破灭。 “好汉,小的这就派人回去拿赎银。” 梁子吓得身子发僵,忙主动答应。 “黑子、二牛回山上找师爷拿两千五百两银子,速去速回!” “是老大,你们一定要等着啊!” 黑子和二牛接下命令,连滚带爬地上山。 … 一帮土匪被五花大绑,在院中捆成一根肉柱。 明明灭灭的香,慢慢燃烧着生命。 土匪瞪圆眼盯着碗中的香,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吴三舅带人将土匪围成一圈儿,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一柱香眼看着要燃尽,一众土匪的心七上八下。 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大刀,生怕突然刺出一刀。 第177章 分银子 ‘啪~’ 最后一点香火燃尽,发出轻微的破空声,如丧钟一样在土匪心头敲响。 吴三舅扛着大刀,围着土匪肉柱打转,笑得贼眉鼠眼别提多贱了。 他准备挑一个最合眼缘的土匪,出来祭刀。 吓得一群土匪不敢与他对视,寒风刺骨的晚上冷汗直流。 “好汉,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黑子和二狗背着包袱冲进院子,扯着嗓门大喊。 “银子,我们有银子。” 林二壮抬手阻止吴三舅拉人的动作,往院中一站道。 “吴二牛清点银子,一个个的放。” “好嘞!” 吴二舅看两包袱的眼睛发绿,屁颠颠地过去清点银子,这个他最在行。 “一百两,放一个。” “一百两,放一个。” 每数出一百两银子,吴二舅都会高唱一声放人,像极了牲口市场上的交易。 当剩下五百两时,场中只剩下梁子一人,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银子。 生怕少了一个铜板,他这条命就不再属于他自己。 “五百两,放大头领。” “呼~” 梁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全身卸力般地坐在雪地里。 “走!”梁子咬牙爬起来,沉声喝道。 这次丢脸丢大发了,得把场子找回来,他着重看向场中提刀的人。 “欢迎下次再来,赎身银加倍哦!”林二壮笑呵呵地道。 满脸络腮胡,除一双眼睛能看外,任谁也认不出他是谁。 根本不怕被人报复,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众人列队送走土匪,全都咧嘴发出无声的笑。 “哈哈哈,来...来...来...分钱...分钱!”林二壮喜不自禁地道。 真是人在家中坐,银钱从天而降。 “咱按出力的人头来分,以后都按这种方法来,不再实行平均主义。 免得有人不劳而获上瘾,还嫌东嫌西。” “好,一切听二壮的。”吴二舅大声应道。 最终,林二壮这个组织者分得五百两银子,参与的人一百二十两银子。 连包子也分到一百二十两银子。 林姝一家因全体参与,分得银子最多,共得一千四百六十两。 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王铁匠也有参与,同样分得一百二十两银子。 他捧着银子又哭又笑,哭过一通后悄悄找到林二壮,道。 “东家,能帮我保管银子吗?” “不怕我给你私吞了。”林二壮似笑非笑地道。 “不怕,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东家给予的。 只要东家需要,随时都可以奉上,我怕留在身上守不住。” “呵呵,暂时帮你保管,安定下来后全数归还。” 林二壮见王铁匠不似说假,不再言语试探他。 却很欣赏他的聪明与识实务,以他一个下人的身份,带着过明路的上百两银子。 很难不被人打主意,以各种借口借走,能不能还回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这些银子,自然是进了林姝的腰包。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崽子带着一个聚宝盆。 刘氏一家一人没出,自是一两银子没得,气得她如蛤蟆般跳脚。 嘀嘀咕咕地骂人一通。 无名村参加的只有两人,也一人分得一百二十两银。 这笔银子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意外横财。 对一个农户来说,是一辈子不敢想的财富。 有了这些银子,买房买地能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实打实的好处,让众人看在眼里,一个个发誓再有下次必全家出动。 被银子蒙蔽双眼的人,谁也没想过会有死亡的事儿。 … 翌日。 一群人热情高涨地踩上滑雪板,一经熟练速度自然提得很快。 甩开一个个行路难的难民,更有人打鸡血般招摇而过。 “不好,有狼烟起。” 一人惊呼大叫,指着狼烟升起的方向面色全变。 “狼烟起,北蛮进。” “狼烟起,北蛮进。” 众人喃喃自语,一股悲寂从心底升起。 林姝双耳微动,抬头看向天际,北边狼烟四起直冲云霄。 黑烟弥漫天际,似滚滚乌云压顶。 “爹,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广合县,万一封城就完了。” 说完这话,林姝觉得一身的力气都被黑烟抽走了。 弥漫半个天空的狼烟,意味着北境全面开战。 一个国家灾难不断,异国乘机而入,命不久矣! “走!”林二壮果断地道。 “又要开始强行征兵了,不知咱们未来的日子会咋样。” “咱家不是有免兵役的奖励吗?”林姝不解地道。 “没用的,那只在和平时期管用。 真到打仗时,谁会管那么多,后面的路要避开官道了。” 林姝暗暗点头,真到强制征兵时,自家男子一个都跑不掉。 为了全乎地活着,少不得再次往山里钻。 … 林二壮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众人,道。 “接下来的路得靠你们自己了,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妹夫,你大哥和两个侄子还没回来。 你别丢下他们不管,大嫂求你了。” 刘氏吓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看着几个兄弟苦苦哀求。 “嫂子错了,不该埋怨你们。 求你们看爹的份儿上,救救他们。” “大嫂,不是我们不救。 北蛮入侵不是儿戏,随时都会死人。 我连自己的命都保证不了,拿什么去救大哥他们。”吴二舅苦笑道。 “停在这儿苦求,还不如带着两孩子先逃命,咋说也能留下两条根。 希望大哥吉人天相,能逃过一劫。” “他 们靠两条腿跑路,怎么跑得过北蛮的四条腿。” 刘氏此时万分后悔,当时她不哭闹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春香能被人拐走,春柳肯定也被人给拐走了。 “娘,我怕!” 春花拄着滑雪杖,怯怯地看着刘氏,泪水在眼圈儿里打转。 再不走,他们就要被丢下了。 刘氏看着远处的黑烟,又悔又恨。 只见远处飙来一串人影,心中暗喜。 待快到近前时,才发现是掉队的无名村人。 “走!他们会回来的。”刘氏咬牙道。 不管怎样,她得带着有银和春花活下去。 留住这两条根,才对得起吴大牛。 “老大媳妇儿,快走吧! 活一个是一个。”吴一刀沉痛地道。 他们想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第178章 两封信 狼烟四起,逼使难民从各处汇聚到官道。 为了活命,难民都埋头赶路。 纷争与抢劫一下子烟消云散,人与人的相处也宽容些许。 压箱底的干粮,也不再藏着掖着。 饿了渴了,抓一把雪充饥。 唯有饿得头晕眼花时,有些难民才舍得啃一口干粮。 … 为了加快赶路的速度,林二壮决定舍弃马车。 不会滑雪的胖胖、师大帅,由他和林宏义背着走。 车厢里锅碗瓢盆、吃食一分,就剩下三床棉被。 棉被打包好交给罗浩然几人背着,毕竟那是他们晚上要用的被褥。 空出来的马车,被吴二舅接手。 两儿两女中吴有铁受伤,找回来的春香受到惊吓后,很少在众人面前露脸。 更别说学滑雪了。 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基本不出马车。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受伤的半大小子,一个受惊的小姑娘。 还有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和衣物、被褥、粮食,能不掉队已是他的极限。 “妹夫,谢了。”吴二舅感激地道。 “二哥,你辛苦了。”林二壮拍拍他肩头,低声道。 一句话,顿时让吴二舅红了眼圈儿。 终于有人看到他的辛苦,里外都要操持,实在是太累了。 “妹夫,广合县见。” “广合县见,保重!” 两个大男人用力地握一下手,带着各自的家人奔命去。 … 以林家人带头的滑雪队,历经两日终于赶到广合县城外。 包子在赶路途中不幸丢失,害得林姝哭了两场。 一家人也跟着抹眼泪,返回二十里找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最后,不得不作罢。 城门口集聚了大量难民,马车、牛车、架子车、独轮车样样俱全。 黑压压的人群,将县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城门紧闭,城墙上站着一排长枪队。 后面还有难民源源不断地赶来,好些人连城门紧闭的理由都不知道。 “爹,城门口贴出的公告称。 前线战事吃紧,为防止北蛮探子混进城,城门才不开。”林宏田打探消息回来道。 “城门口有士兵驻守没。”林二壮神色一肃,忙道。 “士兵都在城墙上,城墙上有一个篮子可以传递消息。” “走,挤过去看看。”林姝看一眼乌压压的人头道。 她因个矮,一落进难民群就很难找到人。 此时,正在吴氏的背上。 看得就远一些,心底的寒意就更深。 广合县此举虽能防北蛮探子进城,却也绝了诸多难民的生路。 … 一个时辰,一行人才挤到城门口。 这其中遭了多少白眼儿、谩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没经验的人,帽子、鞋子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堵在城门口的人穿着华丽,连下人都是一色儿的新棉衣。 红光满面、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没饿过肚子的人。 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儿,看得林姝想揍人。 一排带棍棒的下人,将普通人挡得寸步难进。 三个披着皮毛大氅的男人,正仰头与城墙上的士兵交涉。 林姝眼尖地看到,一狐狸皮大氅男人手里举着一叠银票。 “军爷,通融通融。 我乃宝通钱庄的掌柜,回京办事请通融一下。” “我哥是沧州府书吏……” “我是举人老爷……” 原来,一个个站在这里拼家世,目的就是为进城。 林姝给老爹使眼色,从羊皮袄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荷包。 林二壮拿着信和荷包,撞开挡在前的下人,高声道。 “军爷,有信送给百户大人,还请查验。” “呈上来。” 城墙上的士兵,一听有百户大人信,立即放下篮子。 林二壮将信放进篮子,又用荷包压着信封,扬声道。 “军爷,我怕寒风将信吹走,特用几块石头压着。” 城墙上的士兵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这是一个可造之才。 哪像那个什么掌柜,拿一把银票明晃晃地贿赂他们。 不是摆明了,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下犯错吗! … 刚拼家世的三人,见林二壮穿着普通,竟认识百户大人。 都不由得高看他一眼,对各自的下人点头,让出一条道来。 林姝一行人才得以挤上前,静静地等着城墙上的回复。 约一盏茶,城墙上出现一头顶花翎的男子。 浓眉大眼高鼻梁,眉宇间带着一丝丝正气。 “你是林二壮,上来一叙棱州县抗北蛮的情况。” “好!” 一个大篮子放下城墙,林二壮接过闺女背上。 拿过一个小包袱藏在怀里,微点头。 麻利儿地爬进大篮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升上城墙。 … “李百户和肖大人带领全县城百姓联合抗北蛮,取得巨大胜利。 不才带着家人也有参与,立下一点儿小功劳。 幸得百户大人修书一封,还请大人多关照。” “果然是你,我们已接到棱州县的捷报。 林壮士不愧是大英雄,不知林小英雄来没有。 他信中可有多提及小英雄的大力,希望你们能留下与广合县共存亡。” 林二壮心底暗惊,自己这是羊入虎口,走不了吗! “抱歉,与我们一起逃难的还有数十名同乡。 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路上还救下七名被拐儿童,还请大人做主为他们寻找家人。” 林二壮哪敢答应留下,明知北蛮兵逼近,留下等死不成。 “哦,被拐儿童不归我管,你得去找县令大人。” 百户脸一沉,真当自己是什么英雄,就能单打独斗了。 没强有力的后盾,拿什么来跟北蛮战。 简直不知好歹。 “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林二壮面色 不变地道。 “行啊,只要县令大人同意,我就同意。”百户故意为难道。 林二眼紧闭一下眼睛,礼貌征得百户的同意后,去找县令大人。 为了更快进入县衙,林二壮直接敲响鸣冤鼓。 挨了三大板,才得以呈上肖县令的信。 “失误失误,刚才是按规矩办事儿。 这就派人与百户大人沟通,把那七个被拐的孩子送过来便是。” 县里正好有人报失踪案,这白捡的功劳怎能不要。 ‘吱~哑~’ 城门打开半边,一队士兵持刀站在门口,瞪着涌动的难民。 第179章 广合县 两辆马车,在最后一刻挤到城门口,被林二壮点名带走。 鸟巢队除未回的吴大舅父子三人, 和一直踪影的元掌柜一家外,一个不落地进入广合县。 一起进来的,还有无名村的六个青壮年。 一行人将七个小崽子带到县衙门口,林二壮看着他们道。 “叔能为你们做的就这么多,希望你们能尽快与家人团聚。” “多谢叔救命之恩,他日相遇一定让爹奉上厚礼一份儿。”罗洗然长揖一礼道。 “呵呵,那叔就等着你的厚礼了。”林二壮不客气地道。 “叔,我要跟着你们走。”王招娣扯着衣角道。 “叔,我也跟着你们走。” 胖胖抓着林宏义不撒手,大哥哥的背好温暖。 比娘亲的怀抱还暖和,还不用读书识字、挨打。 “不行,我们家养不起你们。 有你们在,我们都得饿肚子,没见我们都很久没吃过肉了吗!”林宏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 “叔,是真的吗!”花蓉怯怯地道。 “对,是真的。 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填饱肚子,能送孩子进私塾。”林二壮认真地点头道。 林姝扭头憋笑不已,给林宏庆竖起大拇指。 一次性将这些小崽子送走,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他们的爹娘肯定会着急上火,一切都得为他们的亲人着想。 最终,林二壮面无表情地将七个小崽子交给捕头。 七个小崽子不舍地频频回头,一家人见此赶紧走人。 能做到这点儿,于林家人来说已是仁至义尽。 收留,那是根本不可能。 … 投宿时,才发现所有的客栈都客满。 最终,以高于市价十倍的价格,租得一套旧院子。 三间屋子带一个不足二十平的小院子,里面除了两张炕外,啥也没有。 好似被人一夕之间搬净,约六十人挤在一个院子里。 吃喝拉撒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关键还没柴禾取暖。 “人均三百五十文钱,先把房钱给了。”林二壮看着挤成一团的人道。 “出来两个人去买柴禾,买到后可以免去五十文钱房钱。” “……” 众人纷纷解囊给钱,五十文钱对他们的诱惑力太小。 “我去!”无名村村民任飞举手道。 “我也去。”任远也举手道。 五十文钱,在干旱之前能买十几斤黑面,现在一斤糠皮都买不到。 但他们不会嫌少,积少成多嘛! “走!” 林二壮装一荷包刚收的铜板,喊上林姝 出门。 找住处的时候,父女俩就发现街上很多店铺关门了。 来此,肯定要明面上补充一些物资。 结果连转四条街,都没一家粮铺开门。 更是没有一个吃食摊子营业,想喝一碗热汤的念头,不得不打消。 在唯一的杂货铺里,买到两斤粗盐、两个火折子、一斤桐油、两组针线,共计五两三钱。 杂货铺里的糖块早卖一空,掌柜从缝隙里刨出一两红糖碎渣渣,以四十文的价格卖给林姝。 林姝还得装出一副感恩的样子,实则气得头顶冒烟儿。 “爹,咱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林姝忧心忡忡地道。 迂腐的县令,既不开城让人进,也不开门让人离开。 是想搞哪样! “明天肯定会开城门,咱们一早就去等着。 越早离开越好,不能再拖了。”林二壮沉重地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以为一家人很快就会走出北方。 没想到连沧州府都没出,北蛮就开始入侵。 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 天色快黑时,路上行人匆匆。 林二壮经打听才得知,戌时开始宵禁。 为了不惹麻烦,父女俩匆匆赶回刚租的小院儿。 “林大哥,只买到两捆柴禾,三百文一捆。 这还是我们走了三条街才买到的,你看……” 守在院门口的任远,一见林二壮父女俩回来,便内心忐忑地说出实情。 任飞也跟着点头,他们回来还没敢让里面的人知道。 不然,柴火用了钱却没拿到,岂不是亏得慌。 “辛苦你们了。” 林二壮数出九百文给任远,外有难民和狼烟,本就是物价乱飞的时候。 能买到就很不错了,谁还敢斤斤计较。 柴禾一进屋,冻得打哆嗦的人沸腾了。 “每人再补十五文。”林二壮面不改色地道。 一屁股坐在柴禾上,大有不给钱就别想用。 那小气吧啦的样子,顿时让很多人撇嘴。 林二壮才不管那么多,凭啥出力还要出钱。 美得他们。 收回一小堆铜板,屋里才有了温度。 … 吴氏用铜锅煮糊糊,往里撕两块卤肉。 馋人的卤肉香,让许多人狂咽口水。 他们也拿出分到的肉,小孩儿巴掌大的一块,撕几块肉在糊糊里。 将硌掉牙的饼子烤得焦香,一口饼子一口糊糊,味道还不错。 这时,谁也没嫌饭食简单。 有一口热乎的吃食,已是许多人的向往。 等多数人都歇下后,几个女人守在火堆边,尽可能地准备吃食。 因为,谁不也知道下一个落脚点,会在哪里。 炒面、炒米、炕饼子、炒豆子、炒麦粒儿。 … 寅时末,一行人已收拾妥当。 听到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时,开门汇入出城的人群中。 有坐马车、驴车、骡车,有挑担、推着独轮车。 也有人背着简单的行李,扶老牵小。 唯有鸟巢队员,有马车前行的队伍中,有人抱着一块奇怪的板子。 出城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沉默不语。 好似一股悲伤笼罩在头顶,没有抢劫,没有推搡。 唯有加快脚步跟上,有人会对跌倒的人伸出善意的手。 走在队伍中的林姝,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抬头望一眼暗沉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 唯有火把、油灯、灯笼,照亮人群前进的路。 城墙上的火把,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城门口站着乌压压的人群,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城门口。 靠近城门口的马车居多,寒风吹拂灯笼摇晃。 在城墙上映照出奇形怪状的影子,似鬼面獠牙般张牙舞爪,看得瘆人。 人群越聚越多,很快看不到头。 眼见城门久不开,人群已有些躁动不安。 第180章 逃 天色大明,城门依然紧闭。 “开门,开门!” “开门,开门!” 一呼百应,人群振臂高呼,慢慢向城门口挤去。 晚到的难民,更是站满街道的每一处空地。 ‘吱~哑~’ 城门受不了众多难民的呼喊,缓缓打开生命之门。 ‘哗~’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出去,由小跑到狂奔。 出城的人头不也回地离开,好似停顿一秒就会被永远留在广合县。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站在食物顶端的人类。 林姝一行人出城来,选一个稍空旷的地儿,纷纷踩上滑雪板。 当着所有人的面,嗖一声滑出去,那速度令他们根本无法想象。 两辆马车,追在后面疯跑。 生怕掉队后,成了孤家寡人。 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都在埋头赶路,谁也不愿意落后。 滑雪队远远地将人甩在身后,带头的林姝,见队伍拉得有些长。 只得压下速度,等一会儿后面的人。 两辆马车远远落在后面,看不到滑雪队的影子,只能追着痕迹 走。 出城的难民,以各自的方式拼命赶路。 头顶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谁也不想停下来。 … 棱州县。 北蛮兵纵马在县城内狂奔,见人就杀一个活口不留。 所有的房屋被点燃,火光冲天一切变为焦土。 身受重伤的李百户,带着仅有的几十名伤兵。 为了让百姓逃得更远,死守在西城门做最后抵抗。 变为瓦砾的县城,已无一间好屋。 带着复仇来的北蛮兵,实行烧光、杀光、抢光。 整个县城都处于火光中,积雪被火光慢慢融化。 血水仍冲刷不掉北蛮兵的罪恶行径,冲鼻的血腥味儿诉说着北蛮兵的一切罪行。 … 城墙上的李百户, 眼看着手下一个个英勇就义。 胸口中箭的他,右手拄军旗,单膝跪地。 鲜血顺着唇角和伤口滴落,怒目圆睁地看着残暴的北蛮兵。 死不瞑目。 棱州县官兵与北蛮兵死战,无一活口留下。 县城被毁,百姓出逃。 逃难的百姓与难民,混在一起四散奔逃。 毫无阻挡的北蛮兵,一路横扫。 一条条生命倒在弯刀和箭矢下,死不瞑目地望着苍天。 … 早一日离开的吴大舅父子三人,午时停在小树林里歇息。 燃起火堆,烤干粮,喝雪水充饥。 “爹,咱们靠两条腿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广合县。” 吴有财抓一团雪放在嘴里,慢慢暖化才咽下去,冻得呲牙咧嘴。 “从打听来的消息看,没半月很难到,这还是坐牛车的情况下。 以咱们步行的速度,怕是要大半个月。 咱们带的干粮还能撑两三日,得想办法弄些吃食。”吴大舅疲惫地道。 “咱进山打猎,姑父能做到我们也行。 有刀走遍天下,还怕没吃食。”吴有钱舞一下手中的腰刀,自信满满地道。 “哈哈,你以为猎物在山里等着你。”吴有财嘲笑道。 一提到进山,他就想起被抓进土匪窝 的痛苦日子。 是真的不想进山。 吴大舅沉思不语,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走官道难民多,且寻找不到任何吃食。 随处都是积雪,连草根都很难寻到,更别说粮食的。 不知刨鼠洞还来得及不。 急于赶路的三人,往水囊里装雪,放在火堆边煨着。 时辰不早,他们得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三人不敢在小树林久停留,捧雪扑灭火堆。 “爹,你看有烟雾。” 刚出小树林,吴有财便看到棱州县方向浓烟滚滚。 “不好,肯定是北蛮兵在烧县城。 幸好咱们走得早,快跑。” 吴大舅心头狂跳,呐喊一声撒丫子跑路。 “爹,爹,不能走官道啊!”吴有钱提醒道。 他也想当英雄,但真刀真枪对上时,又有些腿软。 若是遇上落单的北蛮兵,他还敢一试。 父子三人团结一致,干掉一个落单的北 蛮兵,应该不是问题吧! “对对对,进山进山。”吴大舅后知后觉地道。 三人飞速离开官道,往山路跑去。 积雪覆盖下的山路,人迹罕至处处隐藏着危险。 三人连滚带爬地上山,深及膝盖的积雪,一拔一个坑儿。 有时一脚下去,得双手才能拔出来。 三人费力地往山上爬,完全是拿命去搏。 吴有钱砍一根小树探路,如蚂蚁般在林中一步步前行。 吴大舅和吴有财踩着足印,不敢有任何偏离。 生怕一脚不慎就会滚下山坡,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足印。 初看去,只有一人的足迹。 … 官道上的积雪被鲜血染红,一地残尸连三岁幼儿也没放过。 ‘哇哇哇…’ 婴儿嘶哑的哭声,在血染的官道上异常醒目。 一北蛮兵挑起枪头,枪尖上襁褓中的婴儿吓得手足乱蹬。 惨厉的哭声,并没让北蛮兵心软。 挑着枪尖忽高忽低,北蛮兵见此笑得惨无人道。 争相将婴儿挑在枪尖,像扔皮球一样抛来抛去。 ‘嗖~’ 一箭射中枪尖上的婴儿,箭风带着婴儿飞出一米多远。 ‘啪!’ 落地的婴儿,小小的一团。 还没见识人世的美好,短短的人生就被残暴的北蛮兵扼杀。 临死前什么也不懂,精致的五官出血而亡。 他的娘亲,一位穿着白狐裘的美丽女子。 躺在血泊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未满月的孩子,死在北蛮兵手中。 嘴角微翘,庆幸娘俩能同赴黄泉路。 再也不怕自己的宝贝走丢。 眼角落下一滴血泪,缓缓地闭上双眼,追赶孩子去。 凭空出现一群群乌鸦落下,声声瘆人的‘呱呱’叫。 受到召唤的乌鸦,不停地落下加入其中。 … 北蛮骑兵见村必入,纵火、杀人、抢劫是他们的老本行。 人也一个没少杀。 全然不顾百姓的哀求和哭诉,对男子无论大小,一个不留。 女人的下场就不用细说了。 离开后,村子变为一堆瓦砾。 偶有难民反抗,也只是给北蛮兵送菜。 面对强势的北蛮兵,许多人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跑,跑得越快越好。 永远远离北蛮兵,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遇上。 可现实,却是如丧家犬般四处躲避。 难民将最后的希望,押在官府身上。 第181章 北蛮兵入城 北蛮兵一骑横扫,如神兵一般降临广合县城门外。 停留于此的上万难民,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眼见北蛮兵杀到背后,一个个惊慌出逃。 你推我搡,拳打脚踢都无济于事儿。 只因难民实在是太多,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拥堵下,想跑都没地儿跑。 城门口是难民唯一的希望,难民苦苦哀求城墙上的士兵。 士兵面对一箭之地的北蛮兵,哪敢开城门。 严阵以待的士兵,唯有紧盯着杀过来的北蛮兵,眼冒怒火。 手中的弓箭拉满,只等着北蛮兵进入射程。 “放!” 排弩装填好,呈弧形嗡嗡地飞出满天箭雨。 将难民当成瓜菜砍的北蛮兵,躲闪不及被排弩带走十几条生命。 “再放!” 亲自上城墙指挥的百户,果断地挥下手。 … 枪尖顶着难民向城门口压进,城墙上的士兵一时不敢放箭。 “娘的,太卑劣了。” 百户向城下,狠狠地吐一口浓痰,眼里染上猩红。 眼看北蛮兵越来越近,他咬牙道。 “放箭!放箭!放箭!” … 苦战一个时辰后,百户扔下一半官兵尸体,弃城而逃。 城破。 北蛮兵押着难民入城,空荡荡的街道上。 寒风吹起一阵阵小旋风,带着雪花飞舞。 寂静无声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不见。 “烧光!杀光!” 巴特尔目光阴鸷,暗啐大启国的官员阴险狡诈。 不让难民入城,城内却有序地撤离。 那就拿这些,被放弃的贱民来祭旗。 城门口,难民的尸体堆积如山。 苍天不愿看这人间惨剧,下起了鹅毛大雪。 絮状的大雪,围绕尸山飞舞,渐渐披上洁白的衣衫。 … 大雪阻挡了北蛮兵的推进,也阻挡了难民逃跑的速度。 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一些难民冒险进山。 大雪覆盖的山林,最是危险时。 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山坡,或落进雪窝子。 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可只要有一线生机,谁也不想放弃。 换个角度想想,与其死在北蛮兵刀下,还不如进山搏一搏。 自行车变摩托。 大雪突降,没有保障的难民更加不敢在山中乱走。 只得各自找一个稳妥的地方藏身,待大雪停后再走。 … “爹,我捡到一只野鸡。” 吴有钱提着一只冻死的野鸡,乐呵呵地钻进山洞。 同时,还不忘在父兄面前显摆。 “哈哈,这下有肉吃了,我儿真厉害。”吴大舅竖起大拇指赞道。 看到不能动的断腿,又暗自神伤。 这一耽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大山。 与妹夫的约定,又要失言了。 春柳没找着,他却摔断腿。 这一失散,不知何时才能相遇。 特别是刘氏,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伤员和半大闺女。 以她那不服输的狗脾气,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没他看顾着,谁会给她两分面子。 吴大舅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愁容。 “爹,让大哥给你熬鸡汤喝,腿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再出去找找,多捡几只就不愁肉吃了。”吴有钱一脸向往地道。 原来大雪天打猎这么简单,难怪姑父喜欢进山打猎。 有好运气,还要什么打猎技术。 “二弟,小心点儿,记得捡两捆柴回来。” 吴有财站在山洞口,目送着二弟离开。 老二喜欢往林子里跑,他就只好接受照顾爹的活儿。 兄弟俩分工合作,谁也不会有怨言。 正合彼此意,挺好! … 简陋的山洞内,靠近洞口处用石头圈出一个火塘。 上面架着捡来的瓦罐烧水,吴有财将三个水囊灌满。 去洞外装一罐雪,架在火塘上继续烧。 废老大劲儿才将野鸡毛拔干净,在雪地里擦洗一番。 用腰刀哐哐宰成块,放进瓦罐里煮。 没有任何调料,唯一的辅菜就是吴有钱摘回来的草根儿。 吴有财咽一下口水,没舍得吃。 在衣服上擦擦,给躺着不能动的老爹拿去。 “爹,你先甜甜嘴儿,鸡汤很快就好。” “好,我儿懂事了。” 吴大舅接过草根,当面嚼一口。 等吴有财一离开,又藏在怀里。 那里已有一小把草根,他消耗量少能省一口是一口。 … 吴大舅看着简陋的石洞发呆,他们在这里已停留三日。 干粮已全部吃完,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衣物穿得够厚,还带有两床棉被。 不然,怕是要冻死在这大山里。 “唉~” 吴大舅偷偷叹息一声,他不愿给儿子添负担,尽快养好伤才是对孩子们负责。 … 吴有钱捡好两捆枯枝,听到树上有动静。 抬头一看,一只灰鼠从树洞里冒头。 ‘咻~’跳出树洞,几个跳跃到另一棵树上。 甩着蓬松的尾巴,示威性地对他呲牙。 “好你个小东西,敢吓唬爷,看我不把你宰了。” 吴有钱抽出腰刀比划两下,吓得灰鼠扭头就跑。 一个在树上跑,一个在雪地里追。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儿。 七拐八弯之下,吴有钱迷路了。 好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明显的足印,他顺着足印拐来拐去。 终于找回发现灰鼠的那棵大树,仰头看着树洞沉思。 扔下腰刀,往掌心吐口唾沫,抱着树干向上爬。 一只手小心地伸进树洞,面上一喜。 抓出一把松籽、干果、死虫子。 吴有钱喜得张嘴傻乐,从树洞里掏出一把把粮食来。 是的,这些难得的食物,对现在的吴有钱来说。 就是实在能救命的粮食。 哪怕是死虫子,也可以吃上一吃。 一个树洞装了大半兜干粮,吴有钱乐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灰鼠真是咱的好哥们儿。” 从此以后,吴有钱立下一个宏愿。 掏树洞。 跑回来的灰鼠,见老窝被掏气得直跳脚骂人。 一直追着吴有钱骂到山洞,还不服气地抓雪团扔进山洞。 “老二,你惹着那只小家伙了。 怎么没把它抓回来,那也能炖一锅汤。”吴有财看着呲牙的灰鼠道。 “嘿嘿,今天得了好东西,就放它一马。” 吴有钱放下柴禾,跑到吴大舅面前献宝道。 “爹,我找到干粮了,你看。” 吴大舅好奇地看向口袋,里面有松籽、干果、死虫子。 别说,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干粮。 第182章 掏树洞、抓鸟 “灰鼠喜欢存粮,多找找树洞,咱们还有可能存够出山的干粮。”吴大舅面上一喜道。 “好,我天天掏树洞去。 爹,你就看好吧!” 吴有钱喜滋滋地将干粮,交给老爹保管。 爷俩挑出里面的死虫子,仔细辨认下都是些白色幼虫,干瘪后有些发黑发黄。 “灰鼠能吃,咱们也能吃吧!”吴大舅不确定地道。 “先烧一个尝尝。” 放在火炭上一烤,飘出一股肉香味儿。 吴有钱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叭唧两下吞了。 “二弟,你咋就吃了,也不怕中毒。”吴有财着急地道。 他本想自己先尝,没毒再给二弟和老爹吃。 哪知二 弟的手太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吴有财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色,一颗心七上八下。 “嘿嘿,我皮实些。 你们看,这不没事儿了,还挺香。”吴有钱笑嘻嘻地道。 特意吧唧两下嘴,焦香中有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 像小时候烧的竹子虫。 他将这种感觉一说,吴大舅又拿出两根虫子来烤。 吴大舅分一半儿给二儿子,这才仔细品尝。 “是有肉香味儿,先留着。” 有了抵饿的干粮,吴大舅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坐在地铺上,将每样东西挑捡出来,装在小布袋里藏起来。 … 有了树洞的收入,吴有钱外出得更勤了,并不是每次都会有收获。 有时能捡到一两只冻死的鸟,或灰鼠。 野鸡野兔或许是学精明了,再没捡到过便宜。 更多的是刨雪堆,弄些草根树皮。 午时。 一群麻雀落在山洞前的雪地里,叽叽喳喳地在残渣中刨食。 ‘呼~’ 积雪中弹起一根树藤,一个斜倚着的罩子忽地落下。 趴在雪堆中的兄弟俩,飞快地跑过去压住罩子。 受到惊吓的麻雀,在罩子内不断扑腾,却毫无办法。 兄弟俩伸手进去一抓一个准儿,抓到就塞进腰间的布袋子内。 “哈哈哈,大哥,我抓到十只麻雀。” “嘿嘿,我比你多一只。” “烤麻雀、炖麻雀、炒麻雀,每样来三只。 可惜盐不多了,不然熏麻雀也很香。” 吴有钱眼前是一盘盘儿的麻雀大餐,恨不得每样都来上两份儿。 “是啊,盐不多了。” 身为内务大臣的吴有财,一说起盐就愁得慌。 “赶紧回去趁热把毛拔了,这些毛还可以塞在棉鞋里。” 吴有财觉得还是先顾好眼下要紧,别看只有三个人。 每天要做的事情特别多,一睁眼就有忙不完的活儿。 二弟常进山,衣服被刮破多处。 没针线又不会缝补衣服,只能用藤条缠了又缠,一身比叫花子还破烂。 头发胡子打结,野鸡都能在头上落窝了。 吴有财看一眼自己的穿着,只比二弟少几个破口子。 最头痛的是棉鞋,全都张了口子,还得想办法做鞋子。 问题是,他啥也没做过,对此是有心无力。 吴大舅听到外面的欢笑声,撑着洞壁移出来。 见两儿子在雪地里抓麻雀,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童年。 这苦中作乐的日子,不知还会持续多久。 他的腿伤养得差不多,却因为没有大夫医治,成了瘸子。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 “大哥,这附近真有人,我那天看得真真儿的。” 许志文举着黢黑的小手,发誓道。 “大哥,那人穿着棉衣,看起来可暖和了。 就是比咱们要大一些,怕是打不过。” 郭元华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明知打不过,还让我来,送菜啊! 走了,回去了。” “大哥,别生气别生气。 我观察过四回了,那小子每次都是一个人。 衣服破了也没人补,凭咱们五人肯定能对付他。 嘿嘿,把他的衣服拔下来,你不就有棉衣穿了吗!”许志文狗腿地道。 皲裂的脸上,一双机灵的眼睛滴溜溜转。 麻杆身板大风一吹就能折了腰,还满脑子的打劫。 “不行,老四老五连出门的衣服都没有。 咱们能出来,还是把他们的衣服穿在一起。 多捡几捆柴禾回去烧,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一两只野鸡。”郭元华老成地道。 缩着脖子,紧了紧腰上的草绳。 肚子咕噜噜响,又冷又饿。 洪水后,他们就躲进了山,又捡到两个弟弟。 靠那个凶巴巴的救命恩人,给的粮食度日。 最开始还能找到不少吃食,当进山的难民越来越多。 他们不得不多次搬家,能寻到的吃食也越来越少。 真真儿是三天饿九顿,多数时候靠雪水充饥。 “大哥,我好饿呀! 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饱饭,好想吃大米饭、大白馒头。” 许志文摸着狗肚皮,好像看到大白馒头在向他招手,不由得向前跑两步。 郭元华一把抓住他,低喝道。 “你不要命啦,想摔死也别当着我的面儿。” “啊,我看到有大白馒头。”许志文不解地道。 好可惜,只差那么一步就抓住大白馒头了。 他都闻到那味儿了。 “你魔怔了,扇自己两巴掌,快点儿。” 郭元华紧张地看一眼周围,不会是遇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见他还傻愣愣地不动,干脆自己动手。 ‘啪啪~’ 两巴掌拍在许志文背上,拉着他快步离开。 … 雪地里,吴有钱撅着屁股刨兔子洞。 追着一只兔子过来,眼见着它钻进洞里不见。 舍不得到嘴的肉飞了,只能撅着屁股卖力地刨。 看到一只毛呼呼的东西,伸手进去抓出来。 揪起兔耳朵,是一只半大野兔,四条腿用力地蹬。 红红的眼睛,怕怕地看着凶残的两脚兽。 ‘唧唧唧~’ “哈哈哈,看你往哪里跑!”吴有利仰头大笑。 震落一树雪花,落在脸上一点儿感觉不到冰凉。 全是喜的。 吴有利生怕兔子被冻死,用藤条拴住四肢,塞在棉衣里捂着。 又爬在洞口刨,他刚才追的野兔比这只要大。 刨啊刨,指甲翻飞也感觉不到一点儿痛。 摸到一团毛呼呼的东西,心头狂喜。 紧紧地抓着皮毛向外拖,喜得露出一口大牙。 麻黄麻黄的野兔,出现在面前。 ‘叭~唧!’ 吴有利重重地亲在野兔头上,麻利儿地拴腿,往棉衣里一塞。 爬起来就跑,连捡的柴禾都不要了。 第183章 成长 “嗷~呜~” 一头孤狼挡住去路,当头一盆冷水浇醒狂喜的吴有利。 “狼~” 吴有利警惕地看向四周,没发现第二只狼。 想寻找 一个有利地势,但周围全是树。 离他最近的树在十米外,狼与他相距约五十米。 第一次遇上狼,吴有利内心充满害怕和紧张。 独自外出觅食数日,吴有利的心性越发坚韧。 他拍拍棉衣中的野兔,摸到腰刀慢慢抽出。 人、狼大战一触即发。 劈、砍两招反复应用,削掉孤狼一只前脚。 疼痛激发狼的凶性,一人一狼拼命地攻击对方。 最终,吴有利豁出命去,一刀砍在狼脖子上。 险胜。 他自己挨了两爪子,本就破烂的棉衣被抓得棉絮飞舞。 低头一看,穿在里面的兔皮褂子露出来,一股钻心的痛意袭来。 吴有利两眼发黑,忙用腰刀拄地。 重重地咬一下舌尖清醒头脑,发现藏在棉衣里的野兔已死。 掏出脖子上藏着的木哨子,吹响。 将满是血迹的狼尸,在雪地里滚几圈。 拖着狼后腿,一步一晃地走在雪地里。 … “有利,有利!” 吴有财拄着棍子,提着腰刀边寻边喊人。 “大哥,这边。” 微弱的呼喊声,对吴有利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哥~哥~哥~”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吴有利,好想扑进哥哥怀里大哭一场。 吴有财循着声音找来,见二弟拖着一头狼在雪地里爬。 吓得脸色煞变,冲过去扛着人就跑。 “哥哥哥,还有狼和野兔。” “啥!” 吴有财离家出走的脑子,这才回归正途。 “我背着你走,你拖狼,野兔也归我拿。” 吴有财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都是肉啊! 兄弟俩连背带扛地回到山洞,一进山洞就倒地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 “爹啊,有肉吃了。” 吴大舅见两儿子一身狼狈,哪还顾得上肉。 忙上前扒拉两儿子,当看到吴有利肚子上的红痕时,连声老天保佑。 “你个臭小子,胆子太大了。 敢一个人杀狼,真是不要命了。” 吴大舅后怕不已,好在只是 衣服破了。 若真被狼抓伤,在这没药没大夫的深山里。 不知会有多凶险。 “嘿嘿,我做到了。”吴有利傻笑 不已。 经历一次生死后,吴有利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眼神坚定,出手干脆。 … “老二,你比爹厉害,是咱家的英雄。 爹的腿已好得差不多,明天开始爹和你一起去打猎。 过几日,出山。” 吴大舅看着山洞外,眼神似穿透重重大山。 不知那娘仨怎么样了。 “爹,我也和你们一起。”吴有财咬牙道。 二弟为了一口吃食,敢与狼斗。 他是大哥,不能总躲在后面享福。 “好,咱们轮换着去。 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大山,找到你娘和弟妹。” 吴大舅对两儿子伸出手掌,三只大手叠在一起。 三人紧紧相握,低声宣誓。 “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大山,找到娘和弟妹。” … 府城高大的城墙,遥遥在即。 脚底生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众人恨不得一脚跨进府城。 林姝不由得一喜,一路风餐露宿总算是到达府城了。 官道上的难民渐多,一行人不由得放慢速度。 滑向官道两旁的田地里,空旷 的田野里可快可慢,也不用跟难民抢道。 ‘跶跶跶~’ 前方传来地动山摇的马蹄声,军旗飘扬。 一支骑兵举着旗帜,奔跑在前面开路。 高头大马上坐着头盔锃亮的骑兵,头顶的红穗迎风飘扬。 占据官道的难民,纷纷躲避。 看到旗帜上的标志,有人高呼出声。 “西北军!” “西北军!” “西北军!” 林姝听得一愣,是从西北调过来的军队吧! 西北军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北境上已抵不住了。 西北军一调走,西北边境岂不是空虚。 再深的不敢想了。 … 为了让西北军顺利通行,难民纷纷让出官道。 眼巴巴地看着军队通过,很多人默数着路过的车队。 原来,这是一支押送辎重、粮草的先遣部队。 大战在即,粮草先行。 林姝脑中的警铃大作,不知双方会把战场摆在哪里。 但,这里决不是久留之地。 府城很可能不会对难民开放,一想到此心沉到谷底。 后面掉队的马车,现不知在何处。 “爹,先去府城打探一下消息吧!”林姝小声提醒道。 “现在肯定进不了城。”林二壮摇头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和你一起去。”林姝摇头道。 她不放心老爹一人去,就这强壮的体格,万一被抓去充军咋办。 她将心中的疑虑一 说,林二壮也不敢单独露面了。 “我和乖孙孙一起去,你留下看着。” 吴一刀也不赞成让林二壮去,他是队伍的核心。 老大老二没在,老三能把自己一家人,弄明白就不错了。 兄弟四人眼巴巴地望着林姝,他们也想与小妹一起活动。 林姝避开四人的视线,人多反而是坏事儿。 她打量一眼几人,羊皮袄子全都又黑又脏。 身后背着逃难的行囊,因长期没洗澡,每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怪味儿。 林姝满意地点头,这身衣着除了没有补丁外,只比难民好一点点儿。 “姥爷,走!” 林姝解下滑雪板背上,拄着滑雪杖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 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带刀捕快拦下。 “不得前进一步,违令者死。”捕快面无表情地道。 林姝将滑雪杖夹在胳膊下,举起双手怕怕地道。 “差爷,我什么也没做。” 吴一刀见乖孙孙举起双手,站在她身后跟着举起双手。 那双藏在帽子下的眼睛,却警惕地紧盯着捕快亮出半截的刀。 “嘿,小家伙还挺识趣。” 捕快觉得这两人挺有意思的,缓和表情道。 “想问什么,快说。” “谢谢差爷,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捕快瞳孔一缩,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小豆丁。 摇了摇头。 “快走吧,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 “谢差爷!” 林姝拱手一礼,心情沉重地拉着吴一刀挤出人群。 两人谁也没说话,唇却抿得很紧。 脚步不由得加快,那急冲冲的样子像有狗追。 第184章 西北军 “先离开这里。” 林二壮见闺女只摇头,心一下子沉下去。 他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一行人正在看热闹,却莫名其妙地被拉出人群。 “咋啦,我还没看够。”吴小明不解地道。 “喊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吴大明不满地拍一下弟弟,没见人都快走完了吗! 背着个孩子,还这么心大。 “嘿嘿,有西北军在怕什么。 铁骑长枪,谁见谁怕。 我要是能当西北军就好了,骑着高头大马杀敌挣军功。” 吴小明越想越美,好像已当上将军一样。 “哼,就你那熊样儿,尽做白日梦。”吴大明不屑地道。 他快走几步,不想再管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弟。 二壮哥一家都快走出人群了,再不快点儿丢了咋办。 … 府城依山而建,穿城而过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第二条路便是翻过青峰山,山高陡峭又积雪厚重,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于府城来说,青峰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连猎人都很少上去,一不小心摔下山。 必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 第三条路是绕过府城,且路途遥远。 但山势较矮,地势平缓,被称为南山。 路途虽遥远,但对林姝一行人来说,并不是问题。 以他们滑雪的速度,至少是别人的两倍。 他们离开时,围观西北军的难民正看得起劲儿。 没人想到离开的事儿。 在他们看来,有西北军在北蛮子算什么。 一定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滚回老家去。 … “老三,你大嫂和二哥他们不知到了哪里。”吴一刀满面忧心地道。 “爹,兵荒马乱的咱等不起。 我……” 吴三舅为难地看着老爹,这是想让他去找人吗! 他走了,赵氏带着龙凤胎咋走。 “唉,老大老二都不在,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吴一刀为难地道。 老大媳妇和孙子孙女都没影儿,他该如何向老大交待。 老二一家也是没下落,老天咋逮着他一家人欺负。 “爹,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即使找到他们,也不可能将他们都带回来。”吴三舅苦着脸道。 “兵荒马乱下,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算了,说得再多都没用,你们都要好好的。”吴一刀忍痛道。 爷俩相对无语,眼下根本找不出最好的办法。 除非…… 爷俩同时想到一个人,却摇头否定这个想法。 出去一个丢一个,谁承受得了。 何况还得考虑腊月的感受,总不能因为找儿孙,不拿闺女和外孙们的命当回事儿。 他还做不到如此没良心。 … 林姝耳朵动了动,看一眼前面的老爹,踩着滑雪板追上去。 刚才的话,她只能当没听到。 让林爹去找人,她肯定不放心。 若是她和林爹一起去找人,娘亲和哥哥们又咋办。 两头都丢不下,当然要自私地选择自家人。 不可能为了别人的安危,置自己的家人于不顾。 林姝努力说服自己,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当初,林爹要去找她和大哥,谁也没伸出援手。 唯有,姥爷不顾一切地跳船。 她只要对老人好,努力让他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安慰好自己,林姝没事儿人似地赶路。 … 超过一支约三十人的逃难队伍叶,林姝不由得回头看一眼。 这是从府城离开后,第一次遇到的难民。 看来,世上不乏聪明人。 “大哥,你们脚下踩的是什么。”一领队模样的难民,拦住林二壮道。 “这个叫滑雪板。”林二壮瞟他一眼道。 “真是个好东西,咱谈谈。” 梁凯风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往林二壮手里塞一块碎银。 林二壮摊开手掌,掂量一下,约五钱重的碎银。 他着重看一眼难民队伍,虽穿着脏乱。 但多数人肤色红润,都背着一个大包袱。 男人腰间鼓起,且脸型多有相似之处。 林二壮很快认定,这是一个小家族的逃难队伍。 “行啊,只要好处到位,完全没问题。”林二壮爽朗地道。 于是,林二壮解下滑雪板,与梁凯风边走边谈。 不一会儿,便见梁凯风上滑雪板练习。 半个时辰后,林二壮追上林姝,献宝般地拿出两个金锭子。 “闺女,咱又赚到一笔。” “爹,你行哦! 走个路都能赚回金子,那支队伍是什么情况。” 林姝笑嘻嘻地收起十两黄金,若是时间允许,还真想摆个摊儿卖专利技术。 父女俩耳语一阵儿,便将后面的队伍猜得七七八八。 夜宿时,两支队伍在同一片树林落脚。 林姝爬上高处,俯视府城。 城内,有几处灯火通明。 ... 西较场人影攒动,灯火最旺的地方还数府衙,城中大部分片区处于黑暗中。 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外,见不到一人在外走动。 “这是实行宵禁了。”梁凯风淡淡地道。 “叔叔对府城很熟悉。”林姝肯定地道。 “我岳家是府城人,有意前来投奔,却不得入城。”梁凯风惆怅地道。 “没哪个城池愿意接受难民,大战在即更不可能打开城门。 南方太远,很多难民根本到不了南方,就会饿死在路上。 眼下最安全的地方是皇城,难民太多,皇城根本安置不下……” 林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心道这人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讲这些。 “呵呵,我真是魔怔了,怎么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话。” 梁凯风摇摇头,这些话在他心里憋得太久。 陌生的小孩儿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 但心里的话倒出来,人也没那么憋闷了。 “小家伙,你知道要去哪儿吗?” 梁凯风干脆将话题继续下去,兴致勃勃地道。 “我爹说去一个四季如春,没有战争和饥荒的地方。”林姝一脸天真地道。 “叔叔,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呃!叔叔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得问你爹了。”梁凯风摇头失笑。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地方,怕是神仙才能住的世外桃源吧! 反正他没听说过,也没从书上看到过。 “我爹是一个好人,他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梁凯风嘴角微抽,你爹要真是好人,就不会张口要一百两银子的学习费了。 第185章 示警 “咦,对面山上好像有人。”林姝瞪大眼睛道。 她以二点五的视力,瞪大眼努力看向山崖上移动的黑影。 离得这么远,要问她是怎么发现的。 实则是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口超大铁锅。 铁锅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大风呼啸下偶尔能看到山壁上移动的黑影。 “怎么可能,小娃娃莫不是看花了眼。 青峰山自古以险峻出名,山上常见的动物是野山羊。 曾有人悬赏捉野山羊,一只五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个猎人揭榜上山捉野山羊。 连根毛都没捞着,在众目睽睽下摔下山崖,尸骨无存。” 梁凯风根本没当回事儿,他一个成年都看不清对面有什么。 难道一个几岁的小孩儿,比他的眼睛还厉。 “小家伙,早点回去吧! 不然,你爹娘该找你了。” “叔叔,我说的是真的,你站这边来看。”林姝有些着急地道。 刚看得真真儿的,崖壁上共有五个黑衣人。 以这种方式入城,绝对不会有好事儿,别说两军交战在即。 一想到两军交战在即,若是后方遭到敌袭,那还打个屁啊! 林姝一把抓住梁凯风,指着对面的某处让他看。 “咦,还真是哈! 不对,那肯定是奸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梁凯风发现对面的黑影后,急得团团转,用力地拍一下脑门儿道。 “小家伙,快跟我回去。” “啊,就这样走了啊!”林姝不解地道。 “不是,我们回去想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梁凯风拉着林姝就往营地里跑,跑两步却发现,他人小腿短。 干脆夹在腋窝下跑。 林姝无语望天,一个个都欺负她人小。 太不讲武德了。 … 两人将事情对各自的队伍叭叭叭一阵输出,一个个吓得赶紧捂嘴。 生怕弄出 一点儿响动来,再让人给发现灭口了,咋办。 可 发现这种事情不做点儿什么,都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林二壮拉着吴三舅主动加入梁凯风的队伍。 只见,几人密谋一番分头行事。 林姝屁颠颠儿地跟在林二壮身后,她是发现者,怎能少得了她。 回到高处,林二壮和梁凯风拉开弓箭,各自搭上一支浸过桐油的箭矢。 点燃……射出! 只见两支朝对面崖壁射去,结果因力道不足而中途落下。 一只箭落在房上,一只箭落在街道上。 只冒一会儿青烟,便没了后续。 两人又各搭一支箭准备再来,林姝上前道。 “爹,别浪费桐油,让我来。” 林二壮举箭的手一顿,他咋一时忘了自家闺女的大力呢! “好!” 林二壮爽快地将弓箭给林姝,低声提醒道。 “集中精力,瞄准对面山崖。” “咻~” 满弓,放箭。 火箭钉在崖壁上,瞬间照亮黑影的动作。 “有刺客,有刺客!” 城中巡逻的士兵,发现崖壁上有人下来,立刻大叫。 士兵们配合着大叫,顿时锣鼓齐响。 “抓刺客,抓刺客!” ‘咻~咻~咻~’ ‘咻~咻~咻~’ 密集如蝗虫般的箭雨,朝两面山射出。 ‘嗡嗡嗡’的箭雨转瞬即至,林姝等人抱头就跑。 “妈的,这把我们也当成刺客了。” “一个个的没眼力见儿,活该把你们给嘎了。” “梁兄弟,此处不能待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林二壮告辞一声,一回到营地,连饭也来不及吃。 “我们被当成刺客了,快跑!” ‘哗~’ 队员们来不及问是什么情况,匆匆背上包袱,端着刚出锅的粥。 在林二壮的带领下,摸黑离开此地。 再晚,怕是有士兵会上来抓人。 做好事不成,反被人当成奸细抓起来,就大亏特亏了。 两队人跑路连火把都不敢打,好在还有防风灯。 靠着这微弱的灯光,由带路的林二壮带人离开。 有的人跑路过程中,还不忘喝一口快凉掉的杂粮粥。 … 吊在山崖上的黑影,成了弓箭手的靶子。 还没露面的黑影,见事情败露扔下几具尸体飞速离开。 一队巡逻士兵赶到南山时,在背风处找到一宿营地。 杂乱的脚印,散乱的柴禾,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拿走的碗筷。 小队长沿着痕迹走到高处一看,这个角度能将府城尽收眼底。 “这些人是在给我们警示,却被我们错当成刺客。 将人给吓走了,这群人里面有高手。”小队长有些惋惜地道。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将人收编就好了。 只是可惜,将人给吓走了。 他朝黑暗的林子拱手,朗声道。 “多谢英雄提醒,你们此举救了全城百姓。” 林二壮等人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这才放慢脚步,打趣道。 “还好,天下乌鸦不是一般黑。” “嘿嘿,我们也是英雄了,真好!” “哈哈哈,我是英雄!” 众人嬉笑着打趣,身上更是充满了力量,晚上赶路也不怕了。 一直走到防风灯的油燃尽,才发现路边有一木屋。 女人和孩子在屋内休息,男人则靠着木屋休息。 没地儿站的人,只能各自找一个地方猫着。 … 翌日。 两辆马车混在难民队中,用力挥打鞭子。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北蛮骑兵吆喝着驱赶难民。 一旦有难民偏离轨道,便会被射死。 难民又惊又怕下,哪还敢乱跑。 当他们被驱赶到一大块空地时,惊喜交加地看着远处的旗帜。 “我们的军队来了,这下有救了。” “西北军,那是西北军。” 有那识字的人惊呼出声,引来旁人的关注。 得意地挺直腰,嘚吧嘚吧地卖弄自己知道的传说。 “那我们这下有救了。”吴二舅激动得泪花花儿。 被北蛮兵追着跑,随时都有可能丢命。 他再也不想过,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二弟,咱们现在怎么办?” 刘氏心底慌得一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啥。 连续几日的奔波,人马都疲惫得不行。 她不相信北蛮兵会这么好心,把他们送到西北军阵前。 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刘氏无法解释内心的慌乱,低声将自己的担忧说与吴二舅听。 吴二舅顿时面如死灰,已能看到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下场。 第186章 逃出生天 “大嫂,一旦乱起来就拼命地往外面跑。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能跑一个是一个。”吴二舅收起心里的恐惧道。 他自己已腿脚发软,拍拍生死相依数日的马。 “马啊马,能不能冲出去就全看你的了。 哥哥求你了,以后给你立长生牌。” 他偷偷给马喂饼子,虽然饼子已不多。 但在接下来的生死关头,唯有马吃饱才有力气,才能带着他们一家逃出生天。 刘氏隐约明白点儿他的话,死咬着唇什么也不敢问出口。 眼泪更是叭哒叭哒的掉,抱着马头偷偷地喂饼子。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回过味儿来。 原来,他们是北蛮兵手中的棋子,最终的结局只有死。 … ‘呜呜呜~’ 北蛮号角响,雪亮的弯刀压着难民一步步向前逼近。 迎接难民的是排弩和枪尖,所有人这才明白。 他们是被万恶的北蛮兵,当成了逼迫西北军的卒子。 左右都是死,前面又有自己国家的军队。 不想死的难民,都想最后拼一把。 赢了,活着。 输了,四脚朝天。 反正逃难的日子不好过,死就死了。 只要有一人带头,这种情绪便如潮水般涌现。 难民如潮水被分隔开,露出中间一条路。 一支西北骑兵突现,似尖刀一样扎入中间,直取后面的北蛮兵。 两军交战一触即发,现场只有一个字。 乱。 一条条生命被收割,鲜血映红大地。 … 两辆快散架的马车,终于冲出重重包围。 两匹马口吐白沫,耗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扑倒在地。 吴二舅和刘氏来不及悲伤,解下车厢拴在各自肩上,如老黄牛一样拉着走。 吴春花、吴有铁、吴春香、吴春桃,分别跳下马车又拉又推。 不能动的吴有银、吴有利,见弟弟妹妹都在帮着拉车,只能无力地捶打自己。 看着远处的难民不断倒下,他们在爹或娘的拼死保佑下,捡回一条贱命。 以前的吴有银有多怨娘亲,现在就有多感激娘亲。 他终于明白,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兄妹好。 虽然,有时候的方式不对。 “娘,我再也不嫌弃你丢人了。” 吴有银喃喃自语,泪水跟着脸颊流,心中更是做出一个决定。 … 逃出生天的难民不足十分之一,全被官府有意向南山引导。 让这批难民进城,肯定不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们远离战场。 沾满血迹的两辆马车,混在难民队伍中,并不算很打眼。 因为能逃出来的难民,不是有一膀子力气,就是有自己的马车或骡车。 为了能逃出来,马或骡多被累死,或受伤而死。 拉着车厢走,就成了难民队伍中的一景。 打着火把连夜赶路的人不在少数,更有难民疲惫地在树林里,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或包扎伤口。 “二牛,咱歇会儿吧!我实在是拉不动了。” 刘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有些虚脱地靠在车厢上。 “我也不行了,歇一晚再走。” 吴二牛扭头看一眼后面的难民,咬牙道。 大嫂这两天的行为,着实让他佩服。 他相信很多男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儿。 大嫂为了儿女,可称得上女中豪杰。 两家人将车厢拉进树林,见有人靠树而眠,小心地避让开。 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好不容易点燃火堆。 火堆刚点燃,便有人拿着柴禾过来借火。 借火的人大多会主动留下一小把树枝,也有那脸皮超厚只借火,啥也不给的人。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吴二舅又怕被人暗地里报复。 一句强硬的话也不敢说,只能不停的表示,火要灭不借了。 借到火种的人,大多会小心收集几块没燃尽的炭火,在罐子里保留火种。 天寒地冻,夜里没有火堆取暖,早上起来很容易冻成冰坨子。 … 刘氏想煮碗热水喝,翻找一番才发现车厢里的锅,破了一个大洞。 瓦罐早破成碎片,吃饭的碗只剩下一个大豁口粗碗。 “呵呵……” 刘氏真是欲哭无泪,强大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塌。 她一辈子要强,却落得这般地步,心里又酸又涩。 身边连个能担事儿的男人都没有,而男人和两儿子还不知下落。 刚经历生死,更让她看不到前面的路。 “呜呜,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大嫂,我这还有一个小锅能用。” 吴二舅听到刘氏的哭声,面皮一抽。 大嫂的高大形象,哗地打回原形。 “呜呜,锅碗都没了,老天这是不让咱活啊!” 刘氏委屈的泪水哗哗流,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连吃饭的锅碗都没了,还拿什么吃饭。 哭得泪眼花花的刘氏,感受到手里实质的触感。 刘氏擦一把眼泪,发现是一个小铜锅,紧紧地抱在怀里。 像得了稀世宝贝一样,舍不得放手。 “老二,这个锅放在大嫂这里哈。” 吴二舅摇头,不再说锅的事儿。 他在车厢里东翻西翻,翻出一小把野菜干儿。 “大嫂,我只有这些吃食了,煮锅汤给孩子们喝吧!” 附近的男人一听有吃食,黑暗中的眼睛发出绿光。 当闻到那熟悉的野菜味儿,一个个收回视线,专注于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吃食。 … 两只豁口碗,在两家人手中来回转动。 黑糊糊的野菜,晒干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野菜。 一碗黑绿色的汤里,飘着一两根野菜。 几种野菜混合在一起,煮出来的汤有些让人上头。 但绝对称不上好吃。 吴二舅端一碗野菜汤给老大,挡着火堆光线。 偷偷放小半块饼子进碗,悄声道。 “快吃,吃了早点儿休息。” 吴有利抹一把眼泪,头也不抬地吃完独食。 他很清楚,若是现在推让,只会让附近的难民盯上他们。 难民前脚逃出生天,后脚考虑的就是吃食问题。 别以为大家同生共死一场,就会一直互帮互助。 一旦发现有人藏着粮食,绝对会遭到哄抢。 谁知道隐在黑暗中的会是些什么人。 睡觉时,吴二舅用两个车厢将三个姑娘挡在火堆前。 他看着刘氏,低声道。 “大嫂,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有铁,你守着姐妹睡,把你们的手捆在一起。 绝对不能让人靠近她们,也不许单独出去。” “爹爹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们的。” 吴有铁挥挥手中的粗棍,坏人敢来绝对打爆他的头。 第187章 意外 刘氏想到路上见到的一些事情,顿时面白如纸。 不行,她一定要保护好闺女。 更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 睡觉前,刘氏拿出菜刀哗哗地磨,直到刀刃锋利雪亮。 在火光下,映出一道道亮光才罢手。 她黑着脸打量一眼周围,提菜刀耍两招从林姝那儿学来的功夫。 架子不怎么样,但菜刀划破空气声,还是挺唬人。 刘氏将棉被盖在三个姑娘身上,一侧是坐靠着车厢闭眼的吴有铁。 藏在棉被下的手,拴着一根结实的草绳。 这根草绳又拴着三姐妹的手。 守上半夜的刘氏,坐在火堆前不时往里添两根树枝。 不时起身听一下周围的动静,手里还提着磨快的菜刀。 靠着车厢的吴二舅,强迫自己入睡。 脑海中全是逃出生天的画面,像被梦魇住一样,怎么也睁不开眼。 半夜,睁眼没睡的吴有银,拖着伤腿慢慢爬出车厢。 ‘扑~’ 刚探出半个身子,便见旁边的车厢里滚出一坨来。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都惊讶地睁大眼,暗暗地摇头。 两人张嘴,无声地交流几句,便明了对方的想法。 彼此点头,最后看一眼睡着的亲人,一起向黑暗中爬去。 ‘嘎~吱~’压断一截枯树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吓得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家人,发现他们的意图。 到时候,肯定少不得一顿铁沙掌。 … ‘沙沙沙~’ “大哥,那家有三个水灵的姑娘。 要身段儿有身段儿,有姿色有姿色,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咱去弄来玩玩儿,再卖到楼子里去。 就是那婆娘有些凶蛮,夜里动不动就磨刀,瘆人得很。” 沙哑的声音,在这黑夜中压得极低。 夜半在山林中出现,如鬼魅般吓人。 “老子就喜欢凶蛮的婆娘,好好调教一番,比那劳什么子小丫头有趣儿多了。 嘿嘿~” 猥琐的男声,吸溜着口水靠近。 趴在地上的吴有利和吴有银,气得咬碎一口牙齿。 兄弟俩本想爬出去自行了断,不再给爹或娘添负担。 不然,带着他们这个拖累,何时才能找到爷爷和姑父他们。 只有找到大部队,他们一家的安全才有保障。 两个十四岁的少年,一听有人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还是那么龌龊、下贱的手段,是人都不能忍。 两人各摸到一截树枝和石头,如狼般紧盯着声音处。 两条黑影摸到近前,兄弟俩各抱一条腿翻滚。 手中的树棍、石头,雨点儿般砸下。 “打死你,打死你。” “敢欺负我的家人,弄死你丫的。” 两人虽占据了先机,偷袭得手将两难民打倒。 但体力悬殊太大,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难民反制,压在地上一顿输出。 “什么人!” 这边的大动静,一下子惊醒周围的难民。 吴二舅让刘氏留下看着丫头们,自己抽一根燃烧的木柴,提刀冲进树林。 “有利、有银!” 吴二舅一眼认出,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两小子。 大喊一声,什么也不顾地一刀捅向打人的难民。 刀抽出,鲜血飞溅。 一时吓得围过来的难民脸色发白,谁也没敢出声阻止。 见两个难民,被他一刀一个解决掉,都悄悄地退回去。 刘氏拉扯着四个孩子,奔进树林时。 看到的就是一地血迹,更让她痛心的是儿子那一头刺目的红。 她冲过去,不管不顾地给吴有银一巴掌。 “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厉喝声穿透山林,让人听得耳朵发麻。 “娘,我……” 挨了一巴掌的吴有银,眼见躲不过,只得吱支吾吾地说出原委。 “大嫂,先把孩子们弄回去再说,别冻病了。” 吴二舅气得咬牙,却不敢在这里添一把火。 大嫂那样子实在是凶得很,女人不是见儿子受伤,都要先心痛一把的吗! 怎么到了大嫂这里,就全变了。 他都没第一时间想到,两孩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几人费了老大的力,才将两个伤情加重的人弄回火堆边。 重新包扎好伤口,将人安置在火堆边。 “你俩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奔生奔死地将你们拉出来,就是这样回报爹、娘的。 有利、有银,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自与你们爷爷、爹、三叔、姑父、堂叔们失散后。 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你们最明白。 一边要护着你们,一边要护着妹妹,还要找失散的春柳……” 吴二舅说到难处,自己也抹起了眼泪。 咬牙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太难了。 可他无论多难,都没想过放弃孩子们。 只要有他一口吃食,就会分出半口吃食给孩子们。 可这两个臭小子,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生怕他们不能早点气死! 刘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连哭带骂。 将这一段时间的所有委屈,与害怕都发泄出来。 那呜呜的哭泣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 吓得难民一个都不敢睁眼,更有人捂住耳朵缩成一团。 生怕山林中突然出现勾魂使者,那才是倒霉到家了。 折腾一番,天边露出一丝亮光。 一家人打起精神,喝过用雪水煮的黑糊糊。 收拾好准备踏上新路程,对三个丫头道。 “昨晚的事,你们也看到了。 接下来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恶人,为了保护你们自己,都学姝儿那样吧!” 十来岁的姑娘,正是爱美的年龄。 哪怕是逃荒路上,只要条件允许。 她们都会把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哪像林姝那个邋遢鬼。 成天顶着一个狗啃头,又瘦不拉叽的,要多丑有多丑。 三人虽多不愿,最终还是被昨晚的事儿,吓得妥协。 连穿着的衣服,也在外面套一件哥哥们的破衣服。 … 路遇难民时,吴二舅很清晰地感受到异样的目光。 每次走过,他都会悄悄回头偷窥。 果然,那些难民对他们指指点点。 那样子好像避之不及,有害怕、嫌弃、畏惧。 唯独没人上前搭讪。 头痛的吴二舅,一想到大嫂昨晚的丰功伟绩。 哪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样也好,省了他们一路上的麻烦。 第188章 相似的感觉 他抖一下没来得擦的大刀,上面褐色的血迹已冻成霜。 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儿,原来是前襟染上诸多血迹。 捏两下,还有湿润感。 吴二舅没想过要擦洗这些血迹,不然拿什么来唬人。 九人中只有他一个壮劳力,还是个假把式。 不在自己身上弄些唬人的道具,谁还会怕他。 唯二的‘壮’劳力,就是十二岁的 有铁,只是一个半大小子。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他只是一个杀猪匠。 吴二舅想想就愁人得很,但路还得继续。 … 三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挎着豁口刀,背着藤条篓子从深山里出来。 破烂的棉衣外,绑着硬梆梆的狼皮或兔皮。 走在前面的高大男人,因腿脚不便拄着一根木拐。 他耳朵动了动,伸开左手,轻声道。 “快藏起来,前面有动静。” 吴有财和吴有钱迅速地藏到雪堆里,扒拉两下只露出一个透气的小孔。 吴大舅从背后的抽出一根树枝,扫去雪地上的痕迹。 后退到一棵大树后面,顺手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扫干净。 他还小心地将树枝插到后背,粗看去只当是大树的桠枝。 ‘沙沙沙……’ ‘呼呼呼……’ 一群难民连滚带爬地跑进山,还不时回头看后面,像极了被狼追着跑。 吴大舅见是难民进山,并没现身问什么情况。 看着这些难民没头没脑地扎进大山,却没听到狼嚎声。 吴大舅觉得很奇怪,好歹他也是在深山里混过的人。 也杀过狼,猎过傻狍子,追过野兔。 对动物的习性,还算是比较了解。 这些难民仓促逃跑之下,连他们没来得及清除的足迹都没发现。 可见,他们受到的惊吓有多大。 过了一会儿,后面却什么也没有。 连野兽的吼声都没有。 父子三人循着难民留下的足迹,悄摸地下山。 ‘杀!’ ‘杀!’ 地动山摇的喊声,马蹄跑动的振动声。 浓浓的血腥味儿,即使隔着几里路都能闻到。 三人脑中同时升起不妙的感觉,根本来不及细看是谁在搅风搅雨。 转身就往山里跑,不过却明智地没有追着难民的方向跑。 “老大老二,咱们不能去府城了。 咱们顺着这座山走,总能走出去,还安全。”吴大舅压低声音道。 “爹,都听你的。”吴有财急急地道。 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儿,他一颗年轻的心差点儿跳出胸腔。 也吓得六神无主,当然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我想去投军。” 吴有钱沉默好一会儿,才道。 “不管咱们逃到哪儿,都是无权无势的穷苦百姓。 该受欺负的时候,还是会受欺负。 若是我当了将军,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不行,投军太危险。 我答应过你们娘,要带你们一起回去见她。 咱家现在居无定所,你以后上哪儿找我们去。” 吴大舅坚决否定儿子的想法,打仗就意味着要死人。 他舍不得。 “爹,打仗是最好的建功立业机会。 一错过这个时机,将很难再遇上。 你就听我一回,我是成年人了。 你常说以我现在年龄,在村里都能说亲了。”吴有钱积极争取道。 “大哥是长子,要给你们养老送终。 三弟年龄太小根本不适合充军,我又不喜欢当杀猪匠,更不喜欢种地……” 吴有钱见老爹有所松动,决绝地道。 “你不让我去,就偷跑。” “你个混蛋,翅膀长硬了,敢来威胁你爹。” 吴大舅气得跳脚,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巴掌响后,他愣愣地看着手掌。 “对不起,爹不该打你,你让我好好儿想想。” 父子俩都红了眼眶,却极力不让人看见,都别扭地将头转到一边。 “爹,你要相信你儿子。”吴有钱期盼地道。 “不是爹不相信你,而是没法向你娘交待。 春柳还没找到,又把你给丢了。 回去,她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吴大舅苦恼地道。 “不会的,你就跟娘说我找妹妹去了。 你们想想,有一个将军儿子,会为娘请来诰命。 多光宗耀祖的事儿,娘肯定会很高兴。” 吴有钱越说越美好,好像将军一职可以随手拈来。 “好,你得答应爹爹。 无论何时,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吴大舅被说得有些心动,农家子一跃成为将门之后。 好像也很不错哦! “好,谢谢爹爹。 我一定会保重自己,你们就等着儿子加官进爵吧! 保证接你们去城里,过风光的日子。” 吴有钱乐得一跳三尺高,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他自认不再是农家小子。 从藤条篓子里抓两大把肉干,藏进怀里。 连同藤条篓子,一起给老爹。 “大哥,照顾好爹娘,等着我的好消息。” 获得自由的少年,兴冲冲地出山。 为理想而建功立业。 … 鲁水镇。 府城前往东洲府的一个大镇子,因地势优渥而富庶。 主道上一水儿的木质小楼,雕梁画栋无一不精美。 宽阔的街道走廊,每隔十米远便有一根合抱粗的圆木。 走廊上设有休憩的长椅,很是方便购物者休息。 每家店铺的牌匾,统一的尺寸、颜色。 黑色字体龙飞凤舞,带着大家之气,像极了一人之手。 初看似磅薄之气,细看却有些吸人心魂。 林姝赶紧闭眼,巡视空间内的祥和之气。 她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小镇,主道上竟然规划出,现代模范街道的感觉。 莫不是哪位前辈留下的手笔,还是夹紧尾巴做人吧! 她志不在于开展商业帝国,只想做一个吃喝不愁的懒散人。 更不想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林姝眼神飘忽,拉下狼皮帽遮住视线。 内心来说,她还是很想见识一下,别人是如何过得风生水起。 而她还陷在逃难中不能自拔,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有好东西不敢拿出来,吃个白面馒头都得躲躲藏藏。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林姝曾为自己有着近百万的财富而窃喜,现在见了别人的大手笔,啥喜都没了。 隔着雕花琉璃窗,往紧闭的店铺里瞧去。 货架上的商品所剩无几,店铺内蒙上层薄灰。 由此可见,店铺已关门多日。 第189章 哄抢琉璃窗 林姝一行人混在入镇的难民潮中,被人流推着向前。 对街道两边的店铺,只来得及匆匆瞟一眼。 有些难民趴在琉璃窗上哈气,扯起硬壳般的衣袖擦,却越擦越污。 “天啦,这可是琉璃,一两银子才能买一小块。” 一男子贴在一小块琉璃窗上,转着脑袋往里瞅。 生怕别人不懂琉璃的价值,自说自话起来。 “琉璃透光性好,还能遮风挡雨。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最是喜欢坐在琉璃窗下喝茶、绣花。” ‘嗡~’ 离得近的难民,只捕捉到一两银子一块琉璃。 顿时,双眼发绿地看向,那巴掌大的透明小东西。 一扇窗户由十二块琉璃拼成,那不就是十二两银子。 那岂不是发财了,一个个心中迸发出喜悦之情。 紧闭的店铺里,连一个小伙计都没有,别说看守了。 这座古朴的镇子,对他们来说相当于聚宝盆。 店铺的华丽装潢,一看就是卖高档货的地方,里面肯定有遗漏。 能走到这里来的难民,又有哪一个是纯善之人。 有那心思灵活之人,交头接耳一番。 ‘哐哐哐~’ ‘哗~啦~’ 紧闭的店铺门,一家家被暴力破开。 “哇,开了开了,快抢琉璃去。” “一两银子,我来了。” “全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 疤脸男抽出一把尖刀,威胁地扫一眼身边的人。 率先冲进店铺,用尖刀对琉璃窗 一通输出。 一条街都是琉璃窗,没人愿意浪费时间跟别人争抢同一块。 ‘呲~呲~’撬窗的刺耳声不断,听得人耳根子发紧。 被裹在人群中的林姝,搂紧林二壮的脖子。 生怕被挤下去,死于人潮的踩踏。 人潮被一两银子吸引,不断地往店铺里挤。 林姝扭头找一起的队员,早被疯狂的难民挤得东一个西一个。 所幸的是自家人还在附近,处于高位的她,一眼便能将人找到。 为了不至于被人潮淹没,她只能挥着小手,声嘶力竭地呐喊。 “这边,这边。” 稚嫩的声音,很快被人潮的呐喊声淹没。 离得近的人拼命想挤过来,却拗不过人潮的力量。 她只能眼看着,一个个队员被人流带进不同的店铺。 等她发现视线变窄时,才发现被挤进一家书画铺。 纸张、笔墨散落一地,一面墙的《向日葵》,被人扯得七零八落。 林姝眼尖地发现,掉落的纸张有花瓣纸。 可惜的是被人踩得东一块西一块,再眼热这种艺术纸,她也不敢弯腰去捡。 唯一的下场,便是被人踩在脚下,与花瓣纸一同埋在泥泞里。 涌进来的难民,对这些没用的纸张、笔墨根本不感兴趣。 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两银子一块的琉璃。 一个个在店内转一圈儿,没发现值钱货后,都趴在窗上撬得起劲儿。 “爹,去后面看看。” 林姝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指着后院悄声道。 “好!” 林二壮悄声应下,见岳父和两个儿子也跟着凑热闹。 吴氏和双胞胎因挨不到边儿,正在捡能用的笔墨。 王铁匠要护着两孙儿,没敢去抢琉璃,只能眼馋地看着。 候氏一个女人家,就更不敢去跟男人抢东西了。 躲在王铁匠身后,不断地探头探脑。 林二壮只扫一眼,便将这些收在眼底。 他对那没影儿的一两银子,根本不感兴趣。 这些人也不想想,在这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即便拿到琉璃又能卖给谁。 店铺的东家,能用琉璃做窗户,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又能提前得到消息,有准备的撤离。 岂是难民能惹得起的人物。 明面上的东西,他是一点儿都不会去沾手。 … 雅致的后院儿,假山亭台楼阁一样不少。 四间屋子的房门被踹开,茶室、休息室、会客室里的家具未动。 先进去的难民,从库房出来时,手里拿着小盒子、丝被、垫子等物品。 父女俩眼睛一亮,赶紧跑进库房捡漏。 黑乎乎的茶砖被随意扔在地上,还有一些撒落的白糖。 看那洁白程度,完全可抵后世的白糖。 白糖在这里极为难得,用过的茶具、果盘根本无人问津。 一货架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儿。 林姝拍拍背篓,林二壮走到货架边一通乱翻,还不满地嘀咕道。 “这些纸花里胡哨的,一点儿都不当用。 擦屁股都怕漏在手上,除了点火外啥用也没有。” 林姝伸出小手,与林二壮的大手一起乱翻。 花瓣纸以不可见的速度在减少,遗憾的是不能全部带走。 “爹,拿几张回去给娘剪鞋样子。” “光好不中用,拿一张够了,多 了占地方。”林二壮嫌弃地道。 六七个难民围着货架上的丝被争抢,完全没将两人的话当回事儿。 若是有用,还能留给他们。 “爹,我要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林姝指着黑乎乎的茶砖道。 林二壮捡一个篓子装茶砖,在难民眼中完全是个不识货的笨蛋。 好东西不抢,却捡那牛粪块和纸。 除了当柴烧外还有啥用。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辈子改变不了目光短浅。 好像当柴烧也不错,有难民离开时也跟风捡两块揣在怀里。 林二壮将捡来的茶砖塞一些给林姝,剩下的半篓子则挎在肩上,花瓣纸随意地盖在上 面。 林姝掰一小块茶来闻,香气清新自然,持久。 色泽自然,表面平整无裂纹。 茶砖的品质一看就不错,价格肯定不低。 林姝悄摸地将茶砖收进空间,这东西外表不好看,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她伸手搭在篓子上,当林二壮感觉到篓子变轻时,轻轻地拍打一下她的手。 背着林姝在院子里东逛西逛,哪知林姝又对奇异的盆景感兴趣。 一大坨东西,也只能眼馋地多看几眼。 总不能当众消失吧! 林二壮瞅到库房里的难民离开后,又进去捡一篓子茶砖,依旧用纸张盖好。 来到前堂时,店铺里的琉璃已被洗劫一空。 “爹,我们得了两块琉璃。”林宏石显摆地道。 “你知道拿到什么地方去换钱吗? 这东西易碎,摔烂了就一文不值,明白不。”林二壮好意提醒道。 第190章 捡漏 吴氏几人傻眼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抢得两块琉璃,怎么就没想到最关键的一环呢! “爹,我们是要,还是不要啊!”林宏石苦恼地道。 早知是做无用功,就不跟别人抢了。 还不如跟爹去后面抢好东西,林宏石看向爹爹手中,轻飘飘的篓子。 就知道没他出马,爹和小妹是什么也抢不到。 唉,真是愁人啊! “嘿嘿,小哥去外面吼两句,看有人买不。”林姝怂恿道。 “真哒!” 林宏石信以为真地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吼。 “卖琉璃了,一两银子一块。” “卖琉璃了,一两银子一块。” “呸,想银子想疯了,我还想卖一两银子一块呢!” 两难民抱着撬来的一叠琉璃,愤愤地呸一声。 不光这两个难民如此,抢得琉璃的难民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一抢完才想到卖给谁的问题,问来问去谁也不愿意要。 不当吃不喝,还是易碎品。 就是想拿回去镶在窗户上,连家都没有的他们,哪里来那个条件。 疯狂涌入的难民,将这条街洗劫一空。 僧多粥少下,很大部分人都心有不甘。 扔下手中没用的琉璃,将目光瞄向别的街道。 紧闭的房门内,漏出几缕灯光,饭菜的香味儿勾着每个人的胃。 饥饿与嫉妒,让这群难民瞬间忘了一切。 入室抢劫、打、砸、抢,像龙卷风一样袭卷了整个鲁水镇。 悲剧再次上演,失去理性的难民,将拳头和刀挥向自己人。 人性的丑陋和贪婪,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逃难的队伍再次扩大,滚雪球一样奔向下一个城镇。 … 林二壮一家人手挽着手,挡在队员前面,严肃地道。 “抢劫用分对象,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我的,希望你们明白一点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 “我们不做那丧良心的事儿,要行得正坐得端,走在这天下才无愧于心。”吴三舅激奋地道。 当头一盆冷水,浇灭队员们的亢奋。 大家开始认真思考,能坚持走到这里没散伙。 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从不对无辜的平民百姓下手,也不会主动去招惹权贵或恶势力。 保持着各扫门前雪,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冷眼旁观,却固守自己的本心。 但其中的艰难,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想通这些,队员们都乖乖地站成一排。 队员们听到不远处的呐喊声,不再手脚发痒的想参与其中。 无名村的六个村民见此,也乖乖地站着不动。 他们看林二壮的眼神,有崇拜、灼热。 但他们喜欢这样的队伍,至少安全能得到保障。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大赚一笔。 “咱们就在 这条街再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没有。”林二壮满意地道。 “好!” 队员们分散走进店铺,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还别说,人少总能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缺口的精致碗盘,变形的小铜炉、小铁锅等。 林姝屁颠颠儿东看一眼,西摸一下。 不知不觉地收起上百块琉璃,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鸡肋。 可对她来说,却有着很大的作用。 修房建屋,那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明亮的琉璃,可比窗纸好太多。 透光好,还具有保暖作用。 再说,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难民都为她做了嫁衣裳,光是想想就乐得不行。 嘎嘎嘎! … 林二壮直奔画铺的后院,将茶砖全部扫入篓子里。 林姝看一眼关着的库房门,将花瓣纸连架子一起收进空间。 库房内结实的架子,也被她一扫而空。 最后看一眼园中的盆景,再好看也不当吃喝。 收进空间只能占位置,等她以后自己动手,造出最满意的盆景。 半个时辰后,队员们都背着一个大包袱现身。 走路时,还能听到叮当响。 听那声音,林姝心知队伍里再也不缺锅碗了。 被闹得鸡犬不宁的鲁水镇,渐渐平静下去。 顺风时,仍能听到阵阵痛骂与哭声。 如潮水般退去的难民,抢得粮食、衣物被褥后匆匆出镇。 鸟巢队为了与难民拉开距离,选择在镇上过夜。 破败的店铺门窗尽毁,林二壮将人带到画铺的后院。 没人要的纸、画捡来引火,柜子、架子和破门窗,成了现成的取暖柴。 … 后院。 火堆旁,摆着一圈儿小锅、小罐。 大家各显神通,往锅里放搜来的各种吃食。 沾泥沙的米面、粗粮、菜干,运气好的人还拿出一小块腌肉。 上面虽有老鼠啃过的牙印儿,却不妨碍那诱人的香味儿。 最令人惊讶的是,无名村的任飞拿出半截干鱼。 说是半截,其实以鱼头居多,肉也不是很多。 但有任飞的手臂长,这已经是相当的具有诱惑力。 在这时,能拿出半条鱼来煮,称得上美味佳肴。 队员们看着那半截鱼直咽口水,好些人见自家锅里啥辅料都没有。 心里那个酸哟! 当然,也有人忍不住对肉的渴望。 主动提出拿吃食,与任飞换干鱼尝尝味儿。 任飞对此是来者不拒,自己留下鱼腮边的一块肉。 剩下的干鱼全部换成需要的物资,可说是赚 得盆满钵满,双方皆大欢喜。 … 林姝围着火堆转一圈儿,心中对队员的吃食有了底儿。 回到自家的两口小锅前坐下,从包袱里掏啊掏。 一把肉干,一小块腌肉,一个鸡腿,两把小米,两个挤破的咸蛋,一罐肉松。 几把花生、黄豆、两个土豆儿。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放进去,清汤寡水的淡粥一下子变得浓稠。 而且香味儿独特,眼看要溢出锅。 林二壮和吴氏手忙脚乱地舀出半锅,加水重新熬煮。 队员们顿时觉得腌鱼粥不香了,有心换点回来尝尝,发现林家却没有多余的东西可换。 毕竟每样东西,就那么一两把。 在他们看来,一个小孩子的手能抓多少。 只是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竟能找来这么多好东西。 “姝儿,你在哪找到这么多好东西呀!” 吴春芽端着半碗鱼粥过来,一屁股坐在林姝身边。 眼睛不停地打量锅里翻滚的浓粥,还不忘吸溜一口碗里的粥。 第191章 护食 吴一刀听到春芽的话,眉头微皱。 他不满地看一眼老三,这时候让孩子过来是啥意思。 好像谁不明白似的。 “老鼠洞掏的呗!”林姝美美地嗞一口,道。 “……” 尖着耳朵听答案的人,全都讶然地看着她。 还以为能听到一个好消息,哪知却是老鼠洞。 这么多种类,怕也只有老鼠洞里才能找到了。 看来大伙儿都差不多嘛! “嘿,有老鼠肉吗!”春芽吸溜一下口水道。 小嘴咂巴两下,好似在回味久违的肉香味儿。 “给你尝一块儿,悄悄的不能让人知道哦! 不然,连你那份也保不住。” 林姝凑到她耳边嘀咕,神秘地将自己碗里的肉条给她一根儿。 黑黢黢的肉干,还真看不出是什么肉。 得了肉干的春芽,笑得见眉不见眼,小姐俩凑在一起不时说笑两句。 春芽又得 了半勺浓粥,黑乎乎的小脸笑得更灿烂了。 也让别的小孩儿眼热不已,当看到林家的锅里,只剩下洗锅水时,还是赶紧盯着自家的锅。 林姝三两口喝完粥,抓把雪擦擦碗,剩下的事儿就不用她管了。 蹭到半勺粥的春芽,慢慢吸吮着没舍得一下子吃完的肉干回去。 “妹妹,快给我尝尝。” 吴有福忙不迭地伸手去抢,护食的春芽当然不干了。 捂嘴躲闪、尖叫,好不热闹。 龙凤胎的情谊,立马在一根肉条上分崩瓦解。 吴三舅乐呵地看热闹,一点儿不插手龙凤胎的纷争,老爹对他已不满。 若是他再出手护着,那下一个挨打的就该是他了。 在他看来,小姐妹间就是要多来往才亲热。 下次有了好东西,让春芽给姝儿带点儿就是。 身为娘亲的赵氏,虽两个孩子都疼,但相比较而言自然是以儿子为重。 她见春芽吃独食不说,还跟他哥打架,哪里忍得下去。 一把扯过春芽,食指抠出一小截肉条,动作麻利儿地喂到吴有福嘴里。 ‘啪~啪~啪~’ 赵氏将春芽压在膝盖上,手掌起落三下。 “呜呜呜~” 春芽又气又急,更是不满赵氏的武断,哇哇大哭道。 “娘,你每次都偏心哥哥。 有啥好吃的总是先顾着他,连一根老鼠肉也是如此。 我不要给你当女儿,我要给姑姑当女儿。” “嘿,你个死丫头还长本事了。 要不是老娘救你出来,还不知被人拐到哪个犄角旮瘩。 还敢去给你姑姑当女儿,就你这德性!” 赵氏气得又给春芽几巴掌,暗骂这个蠢丫头都不知道多要几根肉干回来。 她却完全忽略了,这是老鼠肉。 林姝见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如此,看来老鼠肉已被他们全盘接受。 想搞恶作剧的人,却看了一场母女间的好戏。 不得不说,人的欲望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 … 翌日,鸟巢队员集体出发前往大利县。 路边的难民或坐或卧,保持着他们生命的最后姿态。 脸上一层厚厚的霜花,将他们的神态永远凝固。 有那衣着单薄的人已变成冰雕,身边的火堆只余少量灰烬。 年幼的孩子,头拱在父母怀里寻求最后一丝温暖。 队员们皆面露不忍,这些一夜之间没醒来的难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衣着单薄。 无知无觉地在睡梦中死去,也许是生命最好的结束。 谁也不愿打扰路边的亡魂,更多的是有种兔死狐悲感。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无知无觉地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林姝本以为自己见识的苦难已够多,当她看到路边的冰尸越来越多时。 一股气在心里堵得慌,悲、愤、怨、怒,不知该朝谁发。 她此时才明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正含义。 朝廷迟迟不赈灾,难民的怨气只会越来越大。 她也是难民中的一员,即便身怀巨宝也不敢暴露分毫。 不然,等待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索取或追杀。 对这些人间悲剧,她只能漠然视之。 人人都在明哲保身,她也只能随大流。 与队员们走在一起,吃食上只是比他们好一点,能让家人填饱肚子。 不至于饿得皮包骨,一阵儿风都能吹跑罢了。 想吃点儿好东西,只能藏藏掖掖。 … “爹爹,我们也会死吗?”吴有福吞下肉干儿,怯怯地道。 吴三舅将儿子往上搂一下,吐出一口浊气道。 “有爹爹在,有福就不会死。 他们是缺衣少吃,又在路边夜宿才会冻死。 有福要赶紧学会滑雪,你看春芽都学会了,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多好。” “好冷,我不想学。” 吴有福将脸埋在背上,活动一下冻僵的手脚,努力缩成一团。 “儿子,爹爹非被你累死不成。 你看表哥表姐都在滑雪,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特别是你姝儿表妹。 你一点儿都不眼热吗?”吴三舅无奈地道。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儿子被他给惯坏了。 “不眼热,有爹爹背着多好。” 吴三舅差点儿被这一针给扎出老血来,他的儿子啊! 啥时候变成了这样,一点儿不心疼爹娘的付出。 “有福,你希望爹爹成为路边的一员吗?” “爹爹才不会死,会永远活着陪有福。” 吴三舅被这话感动,却被下句话扎得又吐血三升。 “嘿嘿,爹爹会一直背着福儿走。” “你……呼呼~” 吴三舅气得无语望天,痛定思痛之下决定给儿子一个教训。 他解下背篓,将吴有福抱出来放在路边。 吴有福立马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见老爹嗖地滑出去好远。 扭头见路边一对母子,眼睁睁地瞪着他,吓得嗷的一嗓子就跑。 “爹爹~爹爹,等等我啊!” 害怕、恐惧,让他的声音变调,像身后有鬼追一样。 深一步浅一步地追着跑,不时摔一跤,终因恐惧而爬起来继续跑。 队员们被这凄厉的声音叫停,纷纷停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不等吴三舅解释原委,赵氏已向吴有福扑去。 “娘的心肝儿啊! 你爹爹怎么狠心扔下你不管,那个杀千万的男人,这是瞧不上咱娘俩啊!” 队员们听到赵氏的哭嚎,这指桑骂槐是骂给谁听呢! 纷纷摇头离去,不愿参与这家人的纷争。 第192章 春柳 ‘哼~’ 林姝鼻孔出气,脚下用力滑出老远。 她想包子、落汤鼠和黑崽了。 唯有与它们的相处,才没有算计与私心。 这些 人一天天的,净扯些鸡毛蒜皮儿的小事,真心累。 有那精神,为何不用在杀北蛮兵上。 … 吴三舅不再惯着宝贝儿子,恐吓他不学会滑雪,就将他丢给路边的难民。 吴有福想寻求外援帮忙,却谁也不理他。 赵氏有心护着儿子,被吴三舅警告一番后 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儿。 逼得没办法的吴有福,还是磕磕绊绊的学会滑雪。 这一来,队伍里的三岁小孩儿,都被逼着学会滑雪。 鸟巢队的速度,整体得到提高。 … 倒在路边的难民越来越多,这些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大小不一的骨头出现在灰烬旁,有些骨头更是被敲断吸髓。 一度对大骨头感兴趣的双胞胎,好似明白了什么。 看到路边的骨头,双眼猩红一阵干呕。 怨怒的情绪围绕在鸟巢队头顶,男人们赶紧把自家的崽儿,抓来背上。 生怕一个错眼,自家的崽儿就成了路边的下场。 林二壮将闺女绑在胸前,一手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一手紧护着腰。 他脑中闪过前世那血腥的画面,浑身飘出一股噬人的气息。 “姝儿别怕,爹爹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一滴血从男人的唇角滑落,他死死地咬着唇。 身体上的痛,并不能取代心底的痛。 他的姝儿…… … 队员们警惕地亮出自己的家伙,看难民的目光都带着森森寒意和杀气。 那彪悍的气势,将一些蠢蠢欲动的难民吓退。 掂掂自己的镰刀、菜刀或匕首,与人家手里的长刀、腰刀、铁枪相比。 再眼馋别人的嫩肉和包袱,也没人蠢到主动送人头。 越过一队队难民,倒在路边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 “老爷,行行好,换口吃的吧!” 一蓬头垢面的难民,拖着一个看不出年龄的人形挡在路中。 人形低垂着脑袋没有一点儿反应,那纤细的脖子稍用力摇便会晃断。 难民见没人回应他,一把揪着人形的头发。 露出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双目紧闭眼睫毛微闪。 脸上有一条丑陋的疤痕,沾着黄白之物。 寒风吹过,一股子腐臭味儿直钻鼻孔。 林二壮退后两步,嫌恶地对难民道。 “滚开,丧良心的东西。 光生不养,还不如不生,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 “嘿嘿,老爷说得是。 这不是没办法,活着的人要紧。 总不能为了一个丫头片子,饿死一大家子吧! 两斤黑面,只要两斤黑面,她就是你的了。 看看这大屁股,保证生儿子的料!” 难民张嘴嘚叭个不停,好似干的是亏本赚吆喝的买卖。 林姝努力地扭头,卖人到跟前,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当然得看看,是什么样的清丽佳人,或天仙下凡。 “别动!”林二壮轻喝一声。 他才不想闺女,看到这些腌臜之人。 自家精灵可爱的小团子,怎能被世间污秽脏了眼。 “就看一眼,看一眼嘛!” 林姝可可爱爱地举起一根小指头,眨吧眨吧大眼。 林二壮一颗老父心融成一滩水,立马笑容满面地点头。 “说好了哈,只看一眼。” “嗯嗯!” 林姝乖巧地点头,帽子上的毛球晃来晃去。 守在一旁的林宏义眼热得不行,几次伸手想抢过小妹,终被老爹的血脉镇压。 三个小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只能眼热地干看着。 同样眼热的吴一刀,只能暗叹自己体力赶不上年轻人。 不然,哪有林二壮的份儿。 … 林姝扭头看去,第一时间被对方脸上的疤痕吸引目光。 她皱着眉头晃一下脑袋,脑中翻过一张张面孔。 突然…… 她捂嘴耳语几句,林二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林姝重重地点头。 ‘唰~’ 一柄长刀抵在难民脖颈间,林二壮阴森森地道。 “你确定这是你家孩子,叫什么? 几岁了,是男是女,哪里人?” 沉浸在粮食即将到手的难民,被问得一惊。 眼神飘忽地扫一眼,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细看之下,牙缝里还有不可言说的污物。 张嘴时的臭气,如阴沟里的污水扑面而来。 林二壮手中的刀稍用力,难民痛得咝咝吸气。 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赔着笑脸道。 “这当然是我家闺女,你不愿意就算了。 干嘛喊打喊杀,我不卖了,总成吧!” 难民拉着昏迷的人形就要开溜,林二壮哪里肯放过,大喝一声。 “来人,把他抓起来。” ‘哗~’ 王铁匠抡着斧头冲上去,钵大的拳头输出。 一拳后,难民软绵绵地倒下。 “干什么,干什么! 打死人喽,打死人喽!” “青天白日的抢人喽,青天白日的抢人喽!” 六七个难民吵嚷着围上来,在真刀真枪下却不敢靠近半步。 躲在背后的两个妇人,嘴皮翻飞溜出一串串国骂。 吴氏上前一步,双手插腰声音洪亮的一通输出。 花氏、赵氏久未与人动嘴皮子,也上前站成一排。 “#¥%……” 得,鸟巢队以绝对的音量,将对方骂成鹌鹑,也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 几口糊糊灌下,春柳艰难地睁开眼。 她晃晃脑袋,喃喃低语道。 “又做梦了,刚才还听到姑父的声音。 我得再睡会儿,梦里什么都有。” 吴春柳紧闭着双眼,不敢再睁眼。 生怕醒来,一切又变成空,眼角的泪水如雨水般滑落。 “春柳醒醒,爷爷在这儿。 没事儿了,是姝儿和你姑父救了你。” 吴一刀抱着瘦成一把的孙女,老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竟然没有第一眼认出这孩子,若不是姝儿。 这一错过,怕是永难再见。 他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苦难,好歹捡回一条命。 这下,对老大一家也有个交待了。 “爷~爷,真的是你吗!” 吴春柳紧闭着眼,摸索着将老人的手抱在怀里。 她使劲儿地往老人怀里钻,仿佛这才是她的庇护所。 众人这才明白,这个瘦得不成样儿的人,是失散多日的春柳。 唏吁的同时,也后怕不已。 若春柳遇上的是别人,那后果不敢想象。 第193章 痛揍拐子 吴氏给春柳换上双胞胎的衣物,清洗疤痕上的脏东西后包扎好。 春柳肚里有食,又有暖和的衣服穿。 回到亲人身边有了安全感,一会儿便在吴氏背上睡着。 谁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也没人敢去揭春柳的伤疤,在他们看来能活着就好。 … “小姑子,咱们轮着背这孩子。”赵氏抹一把同情的泪,感慨地道。 “不知这孩子经历了什么,瘦得只有一张皮儿。 大哥大嫂该有多心疼,也不知他们一家在哪里。” “唉,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呢! 老天不给百姓活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春柳都能好好地活着,想来他们也不会差了。” 吴氏眸中闪过几分同情,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多养一张嘴,就意味着要从孩子们嘴里抢食。 自家虽不愁吃喝,但太过明显肯定会惹人怀疑。 特别是身边多了一 个外人,吴氏最怕的是暴露闺女的秘密。 她不由得看一眼前面的老爹,以后得让他多看着点春柳。 千万别让他们一家寒了心。 … “敢拐卖我家孩子,老子剥了你的皮。” 吴一刀提着尖刀,冲倒地的难民又踢又打。 将一路上的怨气,都发泄在难民身上。 那彪悍的气势,大有将人活活踢死的架势。 与难民一伙的人当然 不干了,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呛声道。 “自己把孩子丢了,还有理说我们。 那丑丫头这一路可没少吃喝,世道艰难,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对,你们得补偿粮食。 没将她饿死,已是我们心善。” 刚才骂得起劲的妇人,插腰哑着嗓子道。 “那丑丫头能吃不说,还懒得要死,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把我们的运道都给哭没了,你们也得赔损失。 不多,给一百两银子就成。” “呵呵,赔你妈个嘚儿的损失。 你们想将孩子卖个好价钱,却没想到卖不出去。 不得已,只好拿孩子与人交换吃肉。 看老子的拳头,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吴三舅粗暴地亮出拳头,几个男人扑上去将这几人一顿狠揍。 难民见有人打架,全都离得远远儿的看热闹。 当得知,拐子竟将孩子卖到亲人面前。 全都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些拐子不挨打,谁挨打。 无论什么时候,拐子都是遭人痛恨的生物。 有着同样遭遇的难民,手痒地上前痛打落水狗。 刚还叫嚣不停的拐子,被群殴得出气儿多于进气儿。 鸟巢队员刚离开,被打倒在地的拐子团伙,就被扒得精光。 最终的下场,与路边的难民一样。 圆了他们吃肉的梦想。 … 吴春柳从吴氏背上醒来,贪恋那份难得的温暖,又缩着脑袋闭眼假睡。 吴氏第一时间便发觉背上的异样,反手搂着屁股温柔地道。 “春柳,要小解不。” “……” “小姑子,春柳醒了吗?” 赵氏听到吴氏说话,忙停下来伸手要去接吴春柳。 “应该没醒,我问她小解不都没回答。” 吴氏轻轻摇头,眼看着要掉队,只得咬牙继续前进。 八岁多的孩子,再瘦也比她的姝儿重。 背了近两个时辰,肩膀是勒得生痛。 好在,很快就要停下来歇息了。 “小姑子,晚上让春柳跟龙凤胎睡吧!” 赵氏瞟一眼露出半边脸的春柳,口罩下的唇微微一撇。 “你家孩子多,怕是挤不下。” “那敢情好,还是三嫂想得周到。 宏义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哦!” 吴氏一提起大儿子的亲事,就愁容满面。 她想找个知根知底儿的儿媳妇,匆忙间买来的媳妇千万不能要。 谁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偷奸耍滑,这些都好说。 万一,是个大恶之人的后代。 或逃奴、逃妃什么的,一沾上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闺女讲过的故事,令吴氏一想到就毛骨悚然。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遇到合适的就给宏义定下。”赵氏安慰道。 吴氏摇头,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姑嫂俩互视一眼,有心问春柳经历了什么。 但见她醒了,也不愿意与她们说话。 两人只能埋头赶路。 … 大利县,沧州府前往东州府的必经之地儿。 这里山高险峻,相当于东州府的第二道屏障。 关口城门紧闭,所有的难民都被挡在关口,不得入内。 经历过几次难民潮的鸟巢队,不敢再往难民中间挤。 准备离关口五里外安顿,这里也有不少难民在搭建窝棚。 “平缓地都被占完了,咱们只能往山里走一些。” 林二壮转一圈儿回来,对众人道。 “周围能用的野草和树都被薅干净了,也没有干净的积雪。” “好,听二壮的。 进可攻退可守,进山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吴一刀牵着春柳道。 队员们都明白眼下的情况,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当然是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关口聚集太多的难民,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 进山砍柴、寻找吃食的难民,留下一串串的足迹。 外围一片杂乱,泥泞中找不到一点干净的积雪。 与鸟巢队员有着同样想法的难民,不在少数。 稍平缓的地方,都有窝棚。 每个窝棚外,都有一个燃烧的火塘。 周围用一圈儿石块拦着,以防止火星溅出点燃窝棚。 坐在火塘边烤火的难民,眼不眨地盯着进出的人,特别是有包袱的难民。 路过一处窝棚时,林姝耳尖地听得咽口水和肚子的咕噜声。 难民都顶着一个狮子头,头上戴的帽子更是五花八门。 斗笠、草帽、树皮帽、破布、瓜皮帽、棉帽、狗皮帽、狼皮帽等。 鸟巢队的出现,于难民来说是一只大肥羊。 虽然,他们的衣物同样脏得看不出颜色,补丁和破口子一样不少。 但那厚实的棉衣,和皮毛骗不了有眼睛的难民。 最明显的便是鼓鼓的包袱,但手里明晃晃刀、枪,却给人极大的震慑力。 … ‘嚓嚓嚓……’ 男人们挥刀砍去周围的树,用树枝清理出一大块空地。 搭窝棚、劈柴、点火烧水,一气呵成。 人多力量大,在这时体现得特别强大。 一圈儿窝棚搭好,又在窝棚外垒一圈儿一人高的雪墙。 留一道进出的门,装上木栅栏,远看像一个蒙古包。 第194章 树皮粥 妇人们拿出自家的锅、陶罐,装一锅干净的雪。 放在火塘边烧水,煮晚食。 妇人站起身抖包袱皮儿,拍打出最后一粒粮食。 锅里只有表面漂浮着,薄薄的一层褐色粉末。 有那粗砺的颗粒,已沉到锅底。 木勺在滚水里搅几下,一锅糊糊清得能照见人影。 “大明,咱家只剩下最后这点儿吃食了,可咋整。”花氏愁眉苦脸地道。 “多加点树皮、树叶在里面,大家的吃食都差不多。”吴大明皱着眉道。 他有暗中观察过,队员们都快断粮了。 这时候谁家也没多余的粮食可借,没见周围的难民都是吃树根、树皮吗! 即使有吃食,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拿出来。 被人抢不说,最怕的是连命都保不住。 “也只能这样了,晚点儿多弄些树皮、树根回来,连夜烤干磨成粉。” 花氏瞟一眼林家的位置,垂下眸子道。 “我们不吃可以,但两孩子怎么办。 他们还那么小,总不能跟咱们一起吃树根吧! 几天都拉不出来了,肚子都鼓成石头了。” “总会有办法的,要 是能抓到几只老鼠就好 了。” 吴大明看一眼黑漆漆的山里,那里肯定有野物。 若是能停留几日,由二壮哥带着进山,多少能找到一些吃食。 雪墙外偷窥的难民,没发现有什么好东西,皆悻悻地离开。 腹中空空如鼓,在砍倒的树枝里翻找一番。 掳几把 稍嫩点儿的叶子,宝贝地藏在怀中,挑选稍嫩的树枝拖回去剥皮。 有这些东西,又能糊弄肚皮几天。 山林中飘出吃食味儿,都大同小异。 即使偶有不同,也没人敢贸然接近。 那样的队伍,都带着刀枪且壮年男子占多数。 一般的难民,哪里敢惹。 … 吴氏抓几把菜干进锅里,没削皮的茄子干,一下水便变成黑色。 那颜色比黑面还能混淆视听,而且味道是真心不咋的。 只因林姝打小就不爱吃茄子,当初种下茄子只是为丰富菜品。 哪知产量太高,加上不爱吃,晒成干就最多。 仅这一个品种,就晒了五大麻袋。 在吃食上为了与难民接近,只得拿出来煮粥,总好过树皮、树根。 苦涩不说,还喇嗓子。 林姝是绝对不会真吃树根、树皮粥的, 对一个肉食动物来说,能控制着不天天吃肉已是极限。 吴氏盛饭时,她站在一边打下手。 偷偷在每个碗底,放一块小儿手掌大的干饼子。 菜多粮少的清粥,被饼子吸饱水,一下子变得浓稠许多。 “唉,又是难喝的树皮粥,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啊!”林宏庆摇头晃脑地道。 当筷子戳到饼子时,眼睛一亮,忙埋头于碗中大口大口地啃咬。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有得树皮粥喝就不错了。 我们逃出县城的时候,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 想想那白泥巴,真不是人吃的东西。”林宏义大声嚷嚷道。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我们一会去多弄些树皮、树根儿。”林宏田忙点头。 林二壮夫妻俩见孩子们插科打诨,也不参与其中。 只是埋头喝粥时,加快嚼饼子的速度。 唯有春柳,吃到饼子时控制不住脸上的欣喜。 盯着她不放的吴一刀,暗叹一口气。 心知春柳经历的苦难虽多,但心性还是没法与外孙们相比。 要做到喜形不露于色,将来的路还有得走。 一路上,吴一刀最担心的就是春柳,生怕她暴露有粮食的事情。 只能时时盯着她,不断地拿话点醒她。 “春柳,快点儿吃,一会儿凉了肚子痛。 生病走不动路,可没人管你。” “爷,我知道了。” 春柳见爷爷虎着脸,吓得赶紧将头埋在碗里。 饥饿让她明白,唯有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她羡慕表妹有家人宠着,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吃。 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不知在何处,她能依靠的唯有爷爷。 只要乖乖听爷爷的话,姑姑总会给她一口吃食。 春柳感激姑父救了她,却做不到像表妹那样与姑父亲近。 春柳的记忆中,爹爹从来没背过她。 更不要说,姑父走哪儿都带着小表妹。 小女孩儿既羡慕又嫉妒,看一眼紧挨在一起的父女俩。 春柳眨去眼中的湿意,她想自己的爹娘了。 好想! 最终,还是碗里的浓粥占据了上风,低头。 ‘吸~溜~吸~溜~’ 将碗底舔个干净,抓把雪擦擦放进自己的包袱里。 … 王铁匠一家,端着碗围成一圈儿喝粥。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都人手一大碗粥。 因此,不存在互相谦让的 问题。 他们不止一次地发现碗中另有玄机,也从来不问食物的来源。 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喜意,王铁匠不止一次地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高兴。 不然,他们一家早死在一次又一次的难民潮中。 王铁匠欣慰地看一眼两个孙儿,两孩子身上明显长了肉。 为了不被人识破,他特意不给两孩子洗脸。 日子一长,两张小脸又黑又脏,比抹锅灰的效果还好。 两个蛋儿每次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吃到好东西时,机灵的大眼闪闪发亮。 遇到有人问时,只说是野菜糊糊。 若是别人不信,还特意张嘴让别人看牙缝。 这一切都是王铁匠和侯氏教得好,不然以两个蛋儿的年纪,很容易暴露他们的真实情况。 那样的话,林姝绝不会再贴补他们一家。 林姝悄悄吐出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给春柳加餐。 看来,这次的试探不错。 … 火堆旁,难民们都忙着剥、煮、烤、磨树皮。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林姝偷尝了一点儿吴氏做的树皮粉。 嘴里的苦涩味儿, 一个时辰都没去掉。 睡觉时,躲在吴氏怀里干掉半包点心,才压下嘴里的那股味儿。 吴氏对此是好气又好笑,还得给她打掩护。 半夜能得到食物补给的,当然只有林姝一家七口。 吴一刀为了照顾春柳,是一点儿味儿都没尝着。 不是林姝不给他吃,而是吴一刀自己提出,不得给他和春柳额外填补。 他是真怕春柳说漏话,那一家人的命都会受到威胁。 虽同是他的孙辈,还是要分亲疏里外。 第195章 可爱的春芽 “下雪了,都起来活动活动。” 林二壮围着营地慢跑,不时喊上两句。 为了保持火堆不熄灭,他已值守了半夜。 手脚早冻得僵硬,边跑边呼冷气。 寒冷的雪天没有火堆取暖,很容易睡过去就醒不过来。 睡袋内探出一 个毛乎乎的脑袋,感受到外面的寒意,咻地一下又缩回去。 好一会儿,林姝才迷糊地钻出来。 她理理歪得没形的狼皮帽子,抬头从窝棚的缝隙看出去。 灰蒙蒙的清晨,飘落的雪花接近营地上空时化为水汽。 勤劳的吴氏,在火堆边忙碌着。 又冷又饿且四处都是难民,鸟巢队的晨练早取消。 林姝也落得个清静,将晨练改在睡袋里翻滚。 这不,一醒来就在睡袋里像虫子一样爬。 “大哥,早啊!” “姝儿,早!” 林宏义笑眯眯地看着爬过来的小家伙,揭开毡子将人带睡袋一起盖下。 不一会儿,毡子里又多出三个脑袋。 “嘻嘻,早!” “……” 四个哥哥刚张嘴,却发觉嘴里多了一个温润的东西。 熟悉的香味儿,让他们赶紧闭嘴咀嚼。 嘴里的还没吃完,手里又多一个圆滚滚。 兄妹五人躲在毡子下,吃下两个鸡蛋和一个卤肉卷饼。 吃完东西,再来一小片青菜叶子嚼嚼。 去口气。 于四个小子来说,已有四五分饱。 对林姝来说,相当于垫底儿。 “姝儿,今天轮到小哥给你穿衣服了。”林宏石摩拳擦掌地道。 林姝裹在睡袋里一翻,尖叫道。 “我要娘亲穿,我要娘亲穿。” “乖哦,哥哥真的会。”林宏石挤眉道。 “就要娘亲穿,就要娘亲穿。” 林姝继续发挥熊孩子的聒噪,大有不如她意,就闹个底儿朝天。 从窝棚外过的林二壮, 一听到这闹腾声,笑得无奈又宠溺。 “哈哈哈,姝儿又在闹起床气了吧!”吴三舅从窝棚里钻出来,打趣地道。 “唉,那孩子每天起床都难得很,非要一 个个地去哄才肯起床。 骂又骂不得,打就更舍不得了。” 林二壮无奈的脸上,满是得瑟样儿。 看得吴三舅牙酸,又羡慕。 成心想挑拨两句,又怕老头儿找他出气。 从内心来说,若是他有那么一个闺女。 别说起床气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得舍了老命去摘下来。 不过,他家春芽也不错。 懂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从来不挑嘴。 有福的性子,赶春芽就差得多了。 赵氏常给他开小灶,他这个当爹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他也想给两个孩子公平,可粮食哪够。 一想到这儿,吴三舅唇动了动。 眼见林二壮弯腰进弯棚,他又失去一次开口的机会。 只能安慰自己,哪有一大早就找人借粮的。 他身后的窝棚内,抖着穿衣的赵氏,气得瞪大双眼。 双腮鼓鼓,心里却将男人骂个遍。 “春芽,起来烧水去。” 赵氏一巴掌拍在有些潮的棉被上,突突突地道。 “那么大的人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非要等着娘老子来侍候你……” 春芽闭着眼钻出棉被,摸出当枕头的棉衣抱着。 揉去眼屎,摸到身上的兔皮褂子还在,小嘴一咧。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想到可以去蹭小表妹的吃食,春芽不怕冷地钻出没什么温度的被窝,麻利儿地穿好衣物、鞋子。 她冲坐在被窝里,搂着哥哥的赵氏道。 “娘,我马上就去烧水给你洗漱。 咱们早食吃什么,要我一起做吗?” “你负责烧火就是,别忘了把水囊都灌满。” 赵氏不甘不愿地起身,小心地给儿子掖好被角。 她慈爱地看着,脸蛋儿睡得红扑扑的儿子。 饿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饿着她的宝贝儿子。 … 十息间,林二壮就被闹腾出窝棚。 他灰头土脸地走到吴氏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勺子,苦笑道。 “姝儿非要你去,这下全看你的了。” “不是我说你们爷几个,穿个衣服都不会。 哪天不是将她惹得大吼大叫,非得让我去哄才行。” 吴氏解下围裙,无奈地数落着家中的大小男人。 脚步轻盈地朝窝棚里走去,心里却寻思着今日又吃什么。 “娘~” 林姝一见吴氏进来,拖长音调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笑嘻嘻地对吴氏招手,扯开毡子将她整个人蒙住。 拿出两白嫩嫩的鸡蛋和一卤肉卷饼,拄着下巴等吴氏吃完。 吴氏摸一下闺女的小脑袋,躲在毡子里左右开吃。 娘俩收拾好出来时,锅里的黑面糊糊已熬好。 老规矩一人一碗稍稠的糊糊,这次却没有额外加餐。 加了树皮的糊糊,在猪食味儿上,又增加一个难度。 这于林家人来说,还是第一次喝。 那别扭的味道,令众人都微皱眉头,像极了难民喝树皮粥的样子。 … 吃饭时,春芽灰头土脸地端着碗蹭过来。 蹲在林姝身边一声不吭地喝着糊糊,黑褐色的糊糊难闻不说,还清得能看到碗底。 林姝捧着斗大的碗,遮住整个头,趁扒拉饭时往嘴里塞饭团。 没听到春芽的呱呱声,好奇地看她一眼。 却见小半碗粥里荡起波纹,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说实话,林姝很少看到春芽哭。 八岁的小丫头,经历了许多事情后。 比春柳、春香懂事儿得多,还机灵。 想到早上赵氏的叫骂声,林姝也明白几分了。 她拿过春芽见底的碗,将自己的糊糊全倒进去。 “姝儿,你……” 春芽被这意外之喜砸中,惊得连连摆手。 她只是想蹭点儿吃食,没想过全要。 她吃了小表妹的早食,表哥们会打她的吧! “又想挨打啊!快吃!”林姝低声警告道。 春芽吓得抢过碗,头也不抬地一阵吸溜。 连舔碗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舔干净后,将碗亮给林姝看,傻笑道。 “你看,好干净。” 睫毛湿湿,腊黄的小脸沾满烟灰,额前的头发有烧胡的味道。 她见林姝的碗底,还有一层糊糊,嘻笑道。 “姝儿,姐姐帮你舔碗,不用洗的哦!” “咦,你好恶心哦!” 林姝恶寒地侧过身,捧着碗快速地舔几下。 抓一把雪糊乱地擦拭几下,才将碗放回桶里。 第196章 赵氏 赵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抢过春芽的碗。 果然,给那死丫头少舀些糊糊,是有好处的。 结果,死丫头不听话,全自己吃了。 回来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 林姝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怨气,不由得打量一下四周。 正好捕捉到赵氏怨恨的目光,她一阵无语。 【还真是走了一个刘氏,又来一个赵氏。】 【这些女人,为啥就不能友好相处。】 【难道,欲壑永无止境吗!】 刚到吴家时,三个舅妈对他们一家,那是真心不错。 哪怕是刚逃荒时,也没现在这么多小心思。 林姝不由得深思,可能是当时自家穷得一无所有。 吴氏这个曾受宠的小姑子,要带着一家人回娘寻求庇护。 在三个嫂子眼里自觉高人一等,施舍一点儿关爱给小姑子,跟洒洒水一样。 于她们而言,没分家当然没什么损失。 上有吴老头儿的镇压,下有各家男人的施压,四个女人才能和平共处下去 。 可时间一长,各家的情况发生了改变。 羡慕、嫉妒之心产生,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这种情况,对独生子女的林姝来说,是非常的厌烦。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林姝不再强求。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不可能为了别人的喜乐,而让自己忍气吞声。 … 林姝见春芽磨蹭着不肯回去,知她是怕回去挨骂。 因为,像春芽这种情况,在难民中时有发生。 挨打骂是非常常见的事儿,更可怕的是,有些人会将孩子卖出去。 真的卖出去为奴为婢还好些,最怕的是被当成白肉交换出去。 “春芽,敢不敢跟我们跑在前面。”林姝眉头微挑,心有不忍地道。 “有啥不敢,我早就想和你们一起跑在前面了。” 吴春芽面露喜意,立即应下。 学会滑雪后,她多次想跟小表妹一起跑在队伍前面。 那种感觉,肯定很威风。 “行,回去多穿点儿厚实的衣服在里面。” 林姝见小丫头眉眼弯弯,眼里尽是喜悦之情,好心地提醒她。 “嘿嘿,我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春芽得意地拍拍小胸脯。 两巴掌下去,打满补丁的棉衣,激起一阵儿灰尘。 她还悄眯眯地露出里面的兔皮褂子,得意地道。 “这个可暖和了,晚上都舍不得脱。 穿着睡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就是有些冻脚。” 林姝细看下,才发现黑乎乎的小手长满了冻疮。 露出的耳垂,也有几个红红的冻疮。 脚上的棉鞋,已糊得看不出面貌。 除了泥,还是泥。 好在开口的地方,已被赵氏缝补过。 看来,赵氏还算是疼爱春芽。 至少在穿着上没有亏待她,比其他难民家的闺女,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不由得看一眼春柳,穿着双胞胎哥哥的衣服。 厚实暖和,连帽子、围脖等都是吴氏夜里给她赶出来的。 可说是与兄妹五人享受着同等待遇,除了不可复制的睡袋和毡子外。 … 果不其然,春芽一回去便传出阵阵打骂声。 林姝无语望天,这是打骂给谁看呢! 不就为了那三瓜两枣儿,也不怕寒了春芽的心。 吴三舅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在他的意识里孩子挨打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因此,也不会过多地干涉。 出发时,春芽红着眼眶站在林姝身边。 还穿着刚才的衣物,连松松垮垮的绑腿都没换。 背上的半大包袱,都快赶上她的小身板儿了。 叮哩当啷声,一听就是碗筷和锅。 也不知赵氏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就不怕春芽将锅碗给摔碎了。 一家人连个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 吴春福那个懒虫,一个包袱都没背。 林姝小小的人儿,大人般暗叹一口气,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啊掏。 掏出一件包子穿过的羊皮褂子来,在她身前比量一下,悄声道。 “试试这个能穿不。” “哎~” 春芽胡噜一把脸,看到那羊皮褂子眼睛一亮。 “这是包子的衣物吧! 不知包子跑到哪儿去了,它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包子肯定会回来的,它只是暂时走散了。”林姝面不改色地道。 人人以为走丢的包子,正在牧场上带崽、赶羊群。 那悠闲的日子,比她这个 主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无数次地令她羡慕得流口水,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冰天雪地里,后有北蛮兵追击。 前有朝廷不开城门,想换点明面上的物资都没处换。 更不要说高枕软被了,那只能在梦里才有。 集体行动时,她连进空间的机会都很少。 好在,吴氏做了许多熟食,还够祸祸一段时间。 想到空间里的庄稼该收割了,收割完又是播种。 林姝头都大了,真想将吴老头儿扔进空间,给她当一个管家。 … “嗯,包子肯定会回来的。 等它一回来,我就把褂子还给它。” 春芽肯定地点头应着,飞快地解下包袱。 取下时,手肘向下一沉。 林姝手快地扶一把,险险才没将包袱摔地上。 ‘呼~’ 春芽偷偷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 “谢谢姝儿。” 她心情极好地穿上羊皮褂子,刚好遮住屁股,大小也合适。 将包袱背上时,圆滚滚的小身板儿,可以直接在地上滚着走了。 “哈哈哈~” 两人站在一起比划一下,同样的圆滚滚。 唯一不同的就是个头,相差大半个脑袋。 这已是林姝心底最深处的痛。 林姝又指点春芽重新打绑腿,收拾妥当的两小家伙,站在队伍前方蓄势待发。 ‘嗖~’ ‘嗖~’ 背着包袱,弯腰蹿出去的人像极了驼背儿。 但那速度,真不是盖的。 越过一批批难民,更是将一步一滑的马车、骡车甩到身后。 春芽心情飞扬地跟在林姝身后,认真地赶路,完全忘了背上的重量。 寒风吹过,火热的心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因为,她有小表妹给的包子战袍。 那个会捉野兔,会斗狼的英雄包子。 曾 是她梦想的狗狗,却失踪在难民潮中。 【包子,你一定要回来啊!】 【有好吃的鸡腿儿,肯定第一个给你吃。】 【最好是拿一只野鸡来换,嘿嘿!】 第197章 黑暗 春芽吸溜一下口水,斗志昂扬地冲出去。 她不再害怕路边的尸体,对难民的瞪眼,更是敢瞪回去。 勇气,在一个八岁小姑娘的心底扎根儿。 终有一天,会成长为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 分岔口,直走通往大利县,是前往东州的必经之路。 右拐通往平县,可以去别的州府。 难民在通往大利县的路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远看去,路口有官兵驻守,路中放着拒马枪。 以分岔口为中心,形成一个规模较大的难民营。 很多难民停留于此,就为等一个可以入皇城的机会。 刚到的鸟巢队员,几人一组去打探消息。 黄昏时,打探消息的队员全部回来。 “进大利县的难民,要有官府批的路条、户籍。” “一技在身的人可以带一个家属,如铁匠、木匠、石匠、泥瓦工、绣娘、大夫、夫子等。” “主动投军的男子,一人可以安置两个家属。” “对了,听说投军的家属可以分田地,具体是多少不清楚。” “我知道,一人可以分两亩水田,三亩旱地,免前三年赋税。” “咝~” “这么好,分田地不说还免赋税。” 队员们被这一消息,惊得咬着舌头。 这是他们逃难来,第一次听到的好消息。 当然,这是暂时忘了充军的前提下。 家中子嗣多的人家,不免心动起来。 一人付出,全家得以安宁,有何不可。 可轮到让谁去投军时,又成了难题。 能达到投军年龄的青壮年,多已成家。 幼子嗷嗷待哺,妻子势弱没有男人撑家,很难养活一家人。 “别忘了,一人投军只能安置两名家属。”林二壮有意浇冷水道。 在这的人,谁不是拖家带口。 分得了田地,有没有房屋还两说。 一盆冰水浇醒众人,不得不面对现实。 可仍有人心动不已,那就不是林二壮该操心的事儿了。 “大家伙儿都好好想想,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林二壮高声道。 众人满怀心思地回到火堆边,烧水煮粥。 沉思时,锅里的火烧干才发现,还有人烧到手指才清醒过来。 林家人不用考虑这些事儿,睡觉时更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附近停留的难民太多,取暖用的柴禾成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目光所及之处,完全看不到一棵树。 好在,鸟巢队员都养成了一个良好习惯。 路途中,遇上可用的树枝会捡拾来背着走,但这些仍不够一晚取暖用。 为了保证火堆不被熄灭,只能燃起两个火堆。 队员们密挨密地挤在一起,林姝也只能老实地喝黑糊糊。 睡觉就更不用怕了,随便东倒西歪都不会倒在地上。 别说,人多挤在一起,相当于盖一床棉被。 … 夜晚,空旷地带的各种声音被放大。 低泣、闷哼、诅咒、磨牙、胡噜。 ‘沙沙~’ ‘嚓嚓~’ 脚步与积雪摩擦的声音,慢慢靠近。 轻微的呼吸声有长有短,林姝耳朵微动。 她甚至听出脚步的轻重不同,被子下的手掐醒吴氏和林宏义。 朝两人各递出一把匕首,自己手中悄然出现一柄铁枪头。 ‘嚓~’ ‘扑~嗵~’,两声轻微的重物落地。 林姝猛地跃起,扔出盖着的毡子,大喝一声。 “偷袭!!!” ‘哗~啦~’ 被惊醒的男人们,一咕噜爬起来,动作一至地扔出盖着的棉被。 冲出去,将偷袭者蒙着输出一通老拳头。 林姝两拳下去,偷袭者便没了声息。 她撇撇嘴,揭开毡子一看来人已出气多于进气儿。 掂量着匕首,想要不要送人一程。 “让爹爹来!” 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拿过匕首将偷袭者给抹了脖子。 林二壮嫌弃地在偷袭者身上擦干血迹,好在毡子没染上血迹。 不然,铁定是不能给闺女用了。 “搜身!”父女俩异口同声地道。 匕首唰唰几下挑开衣服,在衣角里找到几块银角子。 内层找到一张户籍和十两金票,两块能打死老狗的黑饼子。 一拿出来,林姝就闻到一股子汗馊味儿。 她嫌弃地将饼子给林二壮,也不知这货的饼子藏了多久。 棉衣棉裤虽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里面的棉花厚且八成新。 一看就不是个缺吃喝的主儿,竟然走上半夜偷袭的路。 “也许,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林二壮悠悠地道。 他用匕首刮去偷袭者脸上的胡子,一刀下去竟然有些打滑。 刮开的胡茬里一堆白卵,还有黑褐色虫子在爬。 ‘呕……’ 这下,林二壮也忍不住了,连刚剥下来的棉衣棉裤也不敢要了。 好在银角子、户籍、十两金票,没有染上那个恶心玩意儿。 林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三具尸体很快被扔出难民营,周围的人依然睡成死猪。 ‘窸窸~窣窣~’ 被扔出的三具难民尸体,眨眼间便被躲在暗处,偷窥的难民搜刮一空。 最终,连尸体都被人在黑暗中拖走。 好像世上从来没有,这三人来过 的痕迹。 … 周围假寐的难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动静。 眼前时时闪过那血腥而利落的画面,一个个的怕得要死。 半个时辰后,难民营的上空飘出阵阵肉香味儿。 勾得饥肠辘辘的难民,口水横流不说,空空的胃还火烧火燎地痛。 有那胆大的难民,寻着肉香味儿找去。 为了一口吃食, 一场争斗战一触即发。 又为路边增添诸多白骨,蚕食无处不发生。 … 翌日,晨。 多日未见的太阳终于露面,像个白球挂在空中。 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有的只是寒意深重。 一夜之间,柴禾不足的火堆冷如冰。 “冻死个人了!” 林姝呼出白气,小乌龟似的爬出睡袋。 吴氏爱怜地拭去她帽子上的霜花,将烤暖 的羊皮袄子给她穿上。 一股暖意包裹着小身板儿,林姝贴在吴氏脸上,笑嘻嘻地道。 “娘亲,好暖和。” “小懒虫,趁暖和动作快点儿。 一会儿热气跑完 了,有得你受。 先喝杯热水暖暖肚子,别毛手毛脚的。” 吴氏温柔地数落着,眼里却盛满了慈爱。 第198章 留下 “娘亲,早食吃什么。” 林姝快速地瞟一眼周围,一脸淘气地道。 “娘,我再也不要吃树皮粥了,粑粑都拉不出来。” “想吃还没有,下一顿只有吃土的份儿。 让哥哥们去给你找些草根回来嚼,再拉不出来娘帮你抠。” 吴氏说得面不改色,好像她的生活一直就是这样。 母女俩对话,彻底打消难民的小心思。 昨晚的杀人场面,一个个的已刻在脑海中。 谁也不敢拿命去搏,那未知的事儿。 … 为了坚决执行,全体难民取暖全靠抖的方针。 林姝一出被窝就抖个不停,不是她要装。 而是真的哈气如冰,吐出的漱口水还没落地,就结成冰。 她亲眼见一个小孩儿,两管鼻涕刚流出来,就冻成冰条。 那颜色真是一言难尽。 林姝将自己捂得只留出一双眼睛,唯有吃饭时才露出嘴来。 喝下千篇一律的树皮粥,胃里一阵翻涌。 赶紧倒一碗煮开的雪水灌下肚,才稍缓解嘴里的那股子怪味儿。 鼻子微动,却闻到一股熟悉的伪树皮粥味道。 她瞟一圈儿在场的人,只见赵氏一家脸上带着喜意,连春芽都不再过来蹭吃食。 林姝瞟一眼吴氏的包袱,空空如也。 昨晚的半袋子食物,不知何时进了别人的肚子。 她垂下眼眸,暗吐一口浊气。 面对温柔、勇敢的娘亲,她又能说什么。 唯有与难民一样,三天饿九顿才会让她明白食物来之不易。 不是谁大方,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 升米恩,斗米仇。 … “我要留下来等老大、老二两家。” 饭后,吴一刀第一个表明自己的意思。 “二壮,爹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一路上多亏你照顾,我们才走到这里来。 剩下的路,我们要靠自己去走。” 吴一刀抹一把脸,驼着背道。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老大老二两家下落未明,在身边的只有老三一家子和春柳。 希望你带着他们一块儿走,等安宁下来再去找你们。” 吴一刀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丢下老大老二不管,他根本做不到。 他一把老骨头,不能光图享受。 “爹,不行。” 吴三舅立马站出来反对,道。 “要留也是我留,你一把年纪留下来能干什么。 我有手艺在身,也有一把子力气。 走投无路时,还可以投军总能混 一口饭吃。” 吴三舅对林二壮长鞠一礼,细细说出自己的打算。 并把赵氏母子三人,托付给吴一刀和林二壮。 “行了,你们别再争了。 不就是让人留下来等他们吗!” 林二壮面色不虞地低喝一声,心中着实不快。 吴氏哀求的眼神,老丈人一脸的 决绝和伤悲。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血亲,而他这个女婿终是那个大冤种。 不接受,就得帮人养家小。 接受,就得拿自己的命去赌。 … “爹,你带娘亲他们走,我留下等人。”林姝举手轻飘飘地道。 但那一字一句,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家人心上。 痛到滴血,眼里皆一片赤红。 “不行,大人说话哪有你一个小孩子的事儿。”林二壮微怒道。 姝儿一过年关,就满七岁。 八岁那个死坎越来越近,林二壮只要想想就心慌得不行。 他不知该如何避开前世的劫,又如何敢放闺女一个人留下。 “爹,大局为重。 总不能让我们都滞留于此,谁知要等多久。 即便是人来到这里,也很难寻找的。”林姝无奈地道。 她想的是没人跟着,一个人上路比这轻松得多。 跟着一起吃草根、树皮,真是吃得够够的。 心里有了林家人,一个人吃独食总觉得过意不去。 左右为难之际,有一个送上门的机会肯定要抓住。 “爹娘,我留下来陪姝儿。”林宏义举手道。 “我们有经验,也配合默契,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万一北蛮子打过来怎么办?” 林宏义压低声音,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思虑说出。 林二壮听得连连点头,一路上光顾着安排鸟巢队的事情。 完全将前世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 简直是大忌。 【北蛮子很快就会攻破沧州府,直驱东州。】 【不行,得马上离开这里。】 最终,一家人做出艰难的抉择,大部队南下。 林姝和林宏义留下等人,为期半月。 吴一刀愧疚地看着两个外孙,老泪悄然滚落。 “乖孙孙,对不起,是姥爷太自私了。 他们是我的子孙,本是我的责任,却推给你来承担。 半月内,若是能遇上则好。 不能遇上,你们立马南下去寻我们。 若是他们愿意留在东州,千万不要强求。 此生,我们对他们问心无愧。 足够了!” “姥爷一路保重,看好我娘和粮袋子。”林姝郑重地道。 再多的话说来已无用,她终是做了别人口中的圣母。 为了当年的收留之恩,终是要加以回报。 那一切就让她来回报吧! 自此以后,谁也别想拿当年的事来说长短。 … “林爹,我们进山吧!” 林姝看着不远处的山脉淡淡地道,稚嫩的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忧愁。 “好!” 林二壮沉声应下,心痛到弯腰落泪。 林姝能想到事,他又何尝想不到。 想想真是不平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最终拖累的只有自己唯一的闺女。 他很想扔下所有人,只带着一家人去逃荒。 管他是什么亲戚,哪有自家人重要。 可…… 此时的林二壮,完全陷入矛盾中,不能自拔。 懊恼、痛恨,一切只怪他的手段太温柔。 对外人太好,才会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 … 三人带着背篓、弓箭、长刀、铁枪进山,一看就是常进山打猎的猎户。 有想进山碰运气的难民见此,远远跟在三人后面。 也有人想跟在后面捡漏,或趁机做点儿什么。 但三人的速度,只几个呼息间便消失在难民的视线中。 踩着滑雪板的三人,在山林中快速穿梭。 几经寻找,停在一处没有人迹的山洞前。 林二壮点燃火把扔进山洞,待烟雾散尽才提着大刀进去。 走在最后的林姝,放出一道木栅栏将洞口堵住。 “爹,你和大哥守在洞口,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 林姝走到最里面,铺开毡子盘膝坐下。 第199章 赠乾坤袋 林姝将乾坤袋重新整理一番,所有的冰块放入小院一楼。 弄出一间冰屋,把新鲜的熊肉、虎肉放在冰块上保鲜。 剩下的狼肉和野味,近千斤都留在乾坤袋内,数百斤腌肉也一并留下。 一百多个鸡蛋,红糖、酱菜、酸菜、辣酱、熊油、菜干、盐、肉酱若干。 高粱、玉米、小麦、大米、红薯、水稻、麦麸、糠皮、豆类、小米等,约一万斤。 棉花、粗棉布、泡水布匹、旧被褥衣物若干。 锅碗瓢盆,菜刀锄头铁锹,长刀短刀,农用工具等。 常用药,外伤药少许。 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林姝都有考虑到。 她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这一切都安排好。 虽说是逃荒,也不能真的过着三天饿九顿的日子。 想了想,又拿出两箱碎银子约一千两,一箱珠宝首饰价值约两千两,五百两黄金和户籍。 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林姝不能及时赶回,他们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见乾坤袋内还有一些缝隙,又塞几条大鱼进去。 这一下,乾坤袋被塞得满满的,一丝缝隙都没了,想补充些熟食都没地儿放。 林姝捏着不起眼的荷包,暗叹一声。 她能为林家人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能不能安全地到达理想的落脚地,全看他们的运气了。 “爹,进来吧!”林姝有些无力地道。 “闺女,怎么了。” 林二壮大步进来,蹲在闺女面前。 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指尖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低头时,指尖上的血正滴在小荷包上。 【乾坤袋!】 林二壮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词儿,眼见鲜血消失在乾坤袋上。 他想抽回手,乾坤袋里的全景却呈现在脑海中。 “姝儿,爹不能要……” 林二壮张口就要拒绝,乾坤袋是闺女的仙家宝贝。 一路庇护着他们一家人逃荒,才能平安地走到这里。 里面满满的物资,不知闺女费了多少精力才弄到。 这也是闺女的保命法宝,没了乾坤袋的庇护,闺女该怎么办。 他坚决不能要。 林二壮想消除乾坤袋在脑海里的全景,却怎么也做不到。 急得汗珠子直冒,喉头哽得生痛。 … “爹,一家人的命都握在你的手里。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看好了,绝对不能暴露出这个秘密。” 林姝一把按住林二壮的手,郑重地道。 “切记,不能让第三人知道这个秘密。” “……” 林二壮脑子嗡嗡响,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他想拒绝,想护着闺女。 可一切都是那么的难。 这一别将两眼茫茫,他的闺女何时才能回家。 抑制不住的泪水狂奔,林二壮将闺女抱在怀里,哽咽地道。 “姝儿,爹爹后悔了。 咱不管别人的事儿了,你们跟爹爹一起走。” “爹,你说过一口唾沫一个钉。 答应下的事情就要做到,此举也是报当年的收留之恩。 以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都是爹爹无能,本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最终吃苦受累的却是你。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爹爹会在溢州等你。 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有爹在。” “嗯,拉勾。” 林姝眼圈红红地伸出手,父女俩的手指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乌龟王八蛋。” “盖章!” 两个舔了口水的大拇指盖在一起,泪汪汪地看着彼此。 为了不暴露小荷包的秘密, 林二壮将荷包加固伪装一番,缝在贴身的内衣袋里。 在林姝的指导下,他不断摸索乾坤袋的用法。 当收放自然时,林二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闺女。 眼圈慢慢变红,泪水滚滚而下。 “姝儿,爹爹等你回来。 每隔一段时间,会去溢州府等你。” 林二壮此时有的,全是担忧和自责。 从沧州府到溢州府数千里路,一个六岁一个十五岁,该如何躲过重重危机。 林二壮不敢深思,既放心不下妻儿,又担心小闺女。 老天怎么不将他劈成两份儿,那样的话两头都能照顾到。 … “爹,我和大哥有经验,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林姝见老爹快陷入魔障,忙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我们两个人目标小,遇到危险随便往哪里一躲就成。 在规定的时间内没等到人,肯定会南下去追你们。 说不定, 我们会早你们一步到溢州。” 林姝小嘴儿花花地画大饼,宽慰着林二壮的一颗老父之心。 “那敢情好,我闺女当然是最厉害的。” 林二壮破涕为笑,真希望闺女能早他们一步进溢州。 安抚好林二壮的情绪,林姝这才起身往外走。 林宏义见两人的眼圈儿发红,心跟着一沉,分别在即心里更加的难受。 三人在山中寻找猎物足迹,野鸡、野兔是手拿把掐。 半个时辰,就猎到八只野鸡、五只野兔。 挂在腰间,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这样的收获,对进山打猎的人来说,已是非常不错。 ‘哼哼哼~’ 一大一小两只野猪,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 “嘻嘻,送肉的来了,看我的。” 林姝笑嘻嘻地抽出弓箭,搭上两支铁箭。 ‘嗖~嗖~’ 两支箭眨眼间,插在两只野猪的眼睛上。 ‘哼哼~’ 野猪倒地痛呼翻滚,发出惨烈的叫声。 惨叫声直冲云霄,能穿透几座山。 ‘嗷~呜~’ ‘吼~吼~’ 猛 兽声此起彼伏,令三人面色一变。 扑上前给两只野猪各补上一刀,抓几把积雪塞住伤口。 林姝当着父子俩的面儿,收起一只大野猪。 “……” “……” 林二壮和林宏义眼睛眨啊眨,都感觉自己眼花了。 “爹……” “快走,有狼来了。” 林二壮使劲摇去眼中的异样,心底的大石终于落地。 林姝笑嘻嘻地看着两人,小手一摊无赖地道。 “爹扛小野猪,我和大哥捡柴。” “好!回去还能吃上一顿杀猪菜。” 林二壮笑呵呵扛上小野猪,一百多斤的重量,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事儿。 … ‘咕~咚~’ ‘吸~溜~’ ‘咝~’ “天啦,这可都是肉啊!” “有多久没闻到过肉味儿,让我闻闻。” “我家还有一个丫头片子,不知能换几斤肉。” …… 第200章 杀猪菜 兄妹俩亮出长刀和铁枪,一左一右地戒备着难民。 对于伸手的难民,绝对毫不留情地用刀背或枪头拍过去。 林二壮瞟一眼围过来的难民,阴恻恻地亮出长刀,道。 “刀枪不长眼,山里有很多野物,只要你们够胆量。” “大兄弟,咱拿同等价值的物资来换,成不?” 戴裘皮帽的周永福,缩在手捂子里的手握成拳。 努力忍下想扑上前,啃两口生肉的冲动。 紧闭一下眼睛再缓缓张开,眸底已是一片清明。 他身后的两名壮年男子,双眼紧盯着野猪肉,喉头更是上下滚动。 【肉啊!肉啊!肉啊!】 全身心都在叫嚣,最后的一丝清明让他们没伸手明抢。 正是因为这最后一丝清明,才让他们保住一条命。 “行啊!” 林二壮简短的回答,如同天籁之音。 让有实力的难民满脸喜色,纷纷带上护卫或家人跟上,心中已想过无数种吃法。 滚动的喉结和吞咽声,出卖了他们的急切。 生怕落后一步,就少买一块肉,干脆让护卫背着小跑。 ‘哗啦啦……’的动静,令鸟巢队员全都提着家伙起立。 紧紧地盯着靠近的一群人。 “哗~” 队员齐刷刷地分成两队迎出,将三人围在中间,用手中 的家伙隔开难民。 “三哥,有几位朋友是来换野味儿的,请他们进来。”林二壮沉声道。 队员们的维护,让林二壮又有些感动。 难民营中吃独食,根本行不通,正好借此机会换一些明面上的物资。 “爹,你来。” 林二壮将宰杀的事儿,全盘交给老岳父,其他人很自然地上前打下手。 队员们不断咽口水,却没一个人偷懒。 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口福问题。 “一斤野猪肉换五斤玉米面、八斤黑面、或十五斤麦麸…… 一只野鸡换一斤盐或一斤油,一只野兔换五斤白面。” 林二壮思考一番,说出自己的兑换规则。 说白了,换多换少都是他说了算。 真遇上要换肉的难民,还可以商量 嘛! 吴三舅用半斤猪肝儿,借来五口大铁锅的使用权。 猪下水、猪血、头蹄骨头一起下锅,再宰半扇排骨凑数。 锅里的味儿刚飘出,就吸引了周围数百米的难民。 多日未见肉腥味儿的难民,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 人手一根棍子,且都拿着破碗、破锅。 大有吃大户的架势。 ‘哚哚哚~’打狗棍拄地,发出整齐的催促声。 林姝面色微变,这些难民瞬间变成乞丐不成。 角色转换还挺快,只是这场吃肉风波怕是难以平息。 急! … 为了杜绝难民偷窥的视线,队员们站成一排挡在雪墙前。 周永福与林二壮的手,藏在袖子里几番厮杀。 用十两金子换得一只野猪前腿,护卫甲一点儿不嫌血腥味地藏在怀里。 用腰带捆紧胸前鼓起的一团,亮出腰刀被周永福和护卫乙拥着离开。 有难民提着袋子站在雪墙外,排队进来与林二壮商讨成交数量。 也有专为野鸡而来的孕妇家属,野兔也被一同换走。 最终,换回黑面一百二十斤,麦麸一百斤,玉米面十斤,菜干一百斤,盐两斤,油一斤。 不为人知的金银,二百一十两。 … “咱今儿也吃一顿饱饭。” 林二壮想着借此为闺女和儿子践行,还有摆在明面上的粮食。 不舍大部分出去,怕是走不出难民圈。 往两口锅里倒十斤菜干,十斤黑面,两斤玉米面。 想了想,又往另一口铁锅里加入麦麸十斤。 林二壮看着越来越近的难民,拱手朗声道。 “大家能在此相遇也是一种缘份,林某要养家糊口,也是难民中的一员。 只是运气好,才进山猎到野味。 这三口大铁锅杀猪菜,请各位兄弟姐妹品尝。 僧多粥少,请各位拿出你们的 诚意来。 一旦发现强取豪夺者,别怪我刀下无情。 还请出来两位主事者,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好,兄弟大气。” 难民队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手中的打狗棍往地上一拄,抱拳道。 “王某定不负兄弟所托,决不会发生强取豪夺的事儿。 兄弟,希望咱们能有合作机会。” “好,那就拜托王兄弟了,有机会一起。”林二壮微笑着颔首。 两个互不相识的男人,因为杀猪菜结下一段缘份。 … 三口冒泡的大锅移到雪墙外,立马增加到十口大锅。 一把又一把的菜干、树皮粉、黑面、草根、树叶等,从难民衣服中掏出来。 清汤寡水的十口大锅,变得浓稠且黄绿。 默默观察的林姝,嘴角一抽一抽的根本压不下去。 本以为会发生一场血溅当场的抢食大战,没想到被老爹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还在难民中露了脸,对他们接下来的行事将有很大的帮助。 难民有了自己的杀猪菜,全都紧围在十口大锅前。 有着明确的带头人,又有白得的杀猪菜在前。 难民哪还有心思去抢,当然是守着自己的那份儿最重要。 不偷不抢,就能吃到一碗平常都很难得的杀猪菜。 每个人都很珍惜,更不允许别人来抢夺。 … “今儿换回来粮食就这么多,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 顺着这条路往前就是东州,皇城乃天子脚下,会有更多的生存机会。 但我们一家明日准备南下,就此别过后,有缘再见。” 林二壮看着队员们,眼里既有不舍,也有担忧。 他明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却无法告知队员们。 因为,没人会相信他的话,只会把他当成疯子。 他的姝儿,为这些人付出得够多。 没有这些人跟着,还少了拖累。 林二壮当众分给每家十斤麦麸、五斤黑面、五斤菜干,盐二两。 玉米面和油太少又珍贵,林二壮便没分。 他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无所谓地笑笑。 分完粮食,杀猪菜正式出锅。 只加了盐的杀猪菜,一股腥臊肉却抵不住队员对肉的渴望。 林姝轻咬一口适应一下,努力压下喉间想吐的腥臊气,耳边已全是吸溜声。 本着不能让外人多占便宜的原则,林姝加入大口抢食的行列。 每人一碗浓得筷子都不倒的杀猪菜后,又加入半锅雪水继续熬煮。 当只剩下两个锅底时,队员都吃得肚儿溜圆。 第201章 匆匆逃离 夜幕时,火堆如燎原之火扩散开。 雪墙外,一些难民默契地送木柴过来。 呼噜声渐起时,外围巡逻的难民来回走动。 不时咂吧一下,牙缝里残留的杀猪菜,曾冰冷的心暖烘烘的。 … “老大,发现几只肥羊,要动手吗?”十一单膝跪地,低声垂目道。 “世间难得侠义之士,只可结交不可鲁莽。” 王雄心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路拉帮结派逃难于此,见过太多人间悲剧。 食不果腹与饥寒交迫,于他们这些男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要想过上好日子,唯一的出路便是抢。 可他不愿意,一辈子背上抢劫的罪名。 日子就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着,常饿得头晕眼花。 看来,是该做出改变了。 王雄心看一眼雪墙的方向,再看一眼自己这边的宿营地。 乱七八糟没有一点儿章法,破碗、棍子、破棉被是他们的标志物。 “十一盯紧那边,有情况随时来报。”王雄心吩咐道。 “是,老大!” 十一垂头应下,在难民中穿梭着离开。 … 一顿杀猪菜,引来各方关注。 想到那成堆的吃食,无人不心动。 子时。 ‘呛~’ ‘嗞~’ 外围传出阵阵刀枪碰撞的声音,瞬眼间数十名难民倒在血泊中。 王雄心面不改色地抽刀,鲜血喷出。 他不在意地抹去脸上的鲜血,低吼一声。 “杀,一个不留。” “杀~” “杀~” 整齐的吼声,惊醒梦中回味儿的难民。 随手抓过自己的吃饭家伙,将行李胡乱往身上一绑。 准备跑路。 “不好,打起来了。”一难民瞪大眼,指着外围道。 “这~这~这……怎么打起来了。” 心思活络的难民,眼珠子灵活地转动,鬼祟地向雪墙摸去。 … 林姝手中的铁枪向前一挑,刚爬上墙的难民,垂目看着突然出现在脖间的枪头。 顿时吓得全身痉挛,呲溜一声屁股着地滑下雪墙。 倒下一个,还有成群结队的难民爬上雪墙。 这些难民,根本没将眼前的小豆丁当回事儿,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一袋袋的粮食。 只要有了吃食,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杀!” 林姝大喝一声,收起一时的良善心。 一枪刺出,血迹飙飞。 轻松挑起垂头的难民,往雪墙外的空地一甩。 ‘扑~嗵~’,激起一阵雪雾。 倒地的难民一动不动,血迹流淌一地。 “杀人啦!杀人啦!”翻墙的难民,惊恐地尖叫。 面对鸟巢队雪亮的刀锋,毫不畏惧的神色。 散沙似的难民,只有吓破胆儿逃跑的份儿。 以雪墙为分界线,只要难民越过雪墙,必遭受队员们的追杀。 毫不拖泥带水的打杀,让疯狂的难民清醒。 如兔子般蹿出去,喃喃自语道。 “有杀人狂魔!有杀人狂魔!有杀人狂魔!” “怎么回事?” 王雄心擦去匕首上的血迹,疑惑地看向混乱的人群。 “老大,有难民偷袭雪墙。”十二甩去脸上的血迹道。 “咱们得趁天亮前离开此地,官兵很快就会有动作。” “好,你去通知雪墙,让他们速速离开此地。”王雄心点头道。 这一战杀得痛快,还差点儿忘了官府的作风。 … “多谢小兄弟告知,我们这就离开。”林二壮抱拳道。 “告辞!”十二点头,飞快离去。 时间不等人,谁也不想被官府抓 去充军。 还是暂避锋芒为上。 林二壮目送十二离开,快速将刚得知的消息传下去。 “什么,会被官府当成暴民抓起来。” 吴大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是说好了只要充军,就有两个家属可以进入东州吗! 他们还没商量好去处,这就要被迫离开了吗! 大部分人心中极其不愿。 一辈子难得出来一趟,连见识皇城的机会都不给吗! 离得这么近,难民总想去见识一番皇城的繁荣,再做下一步打算。 … “姝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半月期限一到,尽快南下溢州,明白爹爹的意思吗?” 林二壮半蹲着,握紧林姝的小肩膀,郑重地低声道。 “皇城将有大乱,不是久留之地,切记切记!” “爹,我记住了。 你们快走吧,再晚就要天亮了。 一路保重,溢州见。”林姝小脸严肃地道。 “爹,我会看好小妹,你们一路保重。” 林宏义眼圈发红地与家人告别,努力压抑快落下 的泪水。 本以为今晚会相安无事,哪知难民的肚子永远填不饱。 一场拼杀,让他们 一家人不得不分离。 “姝儿,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娘等你回来。” “姝儿,哥哥们会照顾好爹娘。” “乖孙孙,姥爷对不起你。” “妹妹,你跟我们一起跑吧!” 离别时的哭求,让听到的人难过、伤心。 可现实却让他们不得不小跑离开,连选择都来不及做。 大部分难民,一窝蜂似地朝平县方向跑。 林姝和林宏义目送家人离开,匆匆往山林里跑。 … “老大,雪墙那边南下平县了。”十一匆忙回来报告道。 “走,我们也去平县。”王雄心果断地道。 一帮沿路乞讨的人,本就没什么行李,又四处为家。 拿上打狗棍、破碗,背一卷儿行李,这就是全部。 难民忽啦啦地往平县方向跑,这一大动静又裹走一群无头苍蝇。 聚集的难民营,瞬间变得空荡荡。 残余 的火堆忽明忽暗,火光映照出一地狼藉。 走丢的鞋子、来不及收拾的行李、倒地不起的难民。 被人遗弃的伤者或老人,被踩成碎片的瓦罐、碗。 有那胆大的难民,见没什么动静便鬼祟地出来捡漏。 鞋子、衣服、结成块的棉被,一小袋树皮粉。 “嘿嘿,捡到一块碎银。” 难民甲高兴地哈气,咬一口试真假。 将碎银对着火堆余光傻乐,露出满口大黄牙。 ‘嘭~’ 难民甲后脑勺挨一闷棍,怒睁着双眼倒地不起。 鲜血顺着脑袋流进泥泞,嘴里 发出‘嗬嗬’声,却无力看清下黑手的人。 “呸,银子是你等贱人能得的东西。” 尖嘴男一把抢过碎银,提起手中的棍子补几下。 等人死透了,才上手将难民甲扒个精光。 这样的事情,在这片空地上多处上演。 第202章 久别重逢 飞速躲进山林的兄妹俩,并不知后续发生的事儿。 林姝趁着夜色,将两人的行李卷收进空间,只背着一个破烂的小包袱。 存有良知的两人,现在还不会将人性想得那么丑陋。 只见遍地都是难民,每走一步都得小心避让。 对于出现在自己安全范围内的难民,任何人都抱有警惕心。 两人除了一个小包袱外,就是长刀和一分为二的铁枪。 山中树木众多,很影响铁枪的发挥。 走在黑暗中的林姝,将它换成有些分量的斧头。 俩人小心地绕过一个个难民,对别有心思的难民,绝不手软地亮出凶器。 或许是有着一饭之恩,和先前的杀伐果决。 让一些难民主动收起刀具,让出可供一人离开的路。 “谢了!” 林宏义面上毫无惧色,内心却慌得一批。 十五岁的少年,临行前接下保护妹妹的重担。 时刻都不敢放松,可知心里的那根弦儿绷得有多紧。 林姝任由他牵着,手中的斧头微垂着。 浑身散发出血腥味儿,那是她与难民对决时,故意染上的血迹。 为了给兄妹俩增添保护色,她必须如此做。 哪怕她力大如牛,又有着可以随时进出的空间。 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 几经寻找,才找到一个偏僻的小山崖。 说是山崖,其实就是凹进去的一小块石缝,容纳两个成年人同时坐下都困难。 头顶一块大石伸出,可以挡风遮雨。 两人依偎着躲在里面避风,背后是冰冷且硬如铁的石壁,前面是呼呼的寒风。 裹在毡子下,也冷得抖如筛糠。 半夜被惊醒,又是打架又是离别加逃命。 两人肚中的那点儿吃食,早消耗一空。 林姝侧耳倾听,远处细碎的声音被寒风吹散。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之夜,很难有人发现躲在小山崖下的两人。 ‘咻~’ 林姝连人带毡子,一起带进久违的空间。 “天啦,我快想死这里了。” 林姝扔掉毡子,张开手臂迎风奔跑。 “包子、落汤鼠、黑崽,我回来啦!” 林宏义回到熟悉的地方,见小妹开心得飞起。 他宠溺地捡起毡子,脱下身上的厚衣服。 一路捡起,林姝扔掉的厚衣服,往厨房走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还得烧水泡澡,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想到爹娘们还在一路逃命,他们却可以高枕无忧。 还真是好啊! … ‘汪汪汪~’ ‘嗷~吼吼~’ ‘吱吱吱~’ 三只膘肥体壮的家伙飞奔而来,身后激起一股草屑,高昂着发出欢快的回应。 一只白色萌虎,傻呼呼地咧嘴傻乐。 一段时间不见,体形像吹气球一样膨胀。 近两米的身长,完全不输于包子的体形。 两只并驾齐驱,互不相让。 奔跑时,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 张嘴露出獠牙,吼叫着威胁对方,为的就是快对方一步。 “哈哈哈!” 待两只跑到近前,林姝一个飞扑过去。 稳稳地落在两只的背上,欢快地打一个滚儿。 宽厚、温暖的脊背,令林姝舒服得直哼哼。 突然,怀中多出一只小家伙。 林姝拎着小家伙的脖子,高举起。 又肥一圈的落汤鼠,纤细的四只爪子只露出一个影子。 永不变的尖嘴,鼓起腮帮嚼啊嚼。 “哈哈哈,你个贪吃嘴儿,都肥成什么样儿了。 再贪吃下去,得改名叫野兔了。” ‘吱吱吱~’ 落汤鼠努力伸手去抱肚皮,却无济于事儿。 这货害羞地缩成一团,精明的绿豆眼眨巴眨巴。 萌得不要不要的样子,让林姝一时舍不得欺负,只得将它放在包子背上。 林姝摸着两只宽厚的脊背,拍得啪啪响,非常有手感。 “黑崽,去跑一圈儿。” 一声令下,黑崽如旋风一般冲出去。 “嗷~吼吼~” 得意的家伙,兴奋得昂首大叫,如猛虎下山般冲刺。 暂时失宠的包子,不满地大叫一声狂追。 獠牙磨得咯吱响,发誓要教训黑崽一番。 不听话的小崽儿了,这要反天了。 敢抢奶爸的位置,非揍烂它的屁股不可。 “哈哈哈!” “咴咴咴!” “汪汪汪!” …… 牧场上一片嘈杂声,真真是鸡飞狗跳。 好不热闹! … “小妹,回来吃饭了。” 林宏义站在院外,拿个木喇叭扯着嗓子呐喊道。 “收到!” “吼!” “汪!” …… 各种回应声后,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奔腾声。 不请自来的动物们,将院外的空地占满。 一双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意,看着久违的主人。 “宝贝们,你们好呀!” 林姝从黑崽背上跳下,张开双臂像迎接千军万马的将军。 ‘哒哒哒……哒哒哒!’ 动物们训练有素地抬起前蹄,再整齐地落下。 那气势像极了参加比赛的运动员,等待着号令枪响。 向前冲刺! 林宏义扶着下巴,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大张着嘴口水直流,羡慕地道。 “小妹,这些宝贝儿是从哪来的。” “嘿嘿,当然是我养的了,训练者是包子和黑崽。” 林姝叉腰得意地昂着小脑袋,这一切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本以为,包子和黑崽会在空间内玩疯了。 没想到两只,竟做了这么多事儿。 这是为她打造出一支动物大军啊! 心中刚冒出的念头,越发的生根发芽。 … “不得了啊,一只只都快成精了。”林宏义摇头晃脑地道。 “小妹,等大哥弄回马来,也给我 训练一只呗!” “这事儿,你得跟包子和黑崽商量 。”林姝傲娇地道。 “对哦,我一直以为包子出事了。 好怕它成了难民锅里的菜,一想想就心痛得不行。” 林宏义捂着胸口,蹲在包子面前卖惨。 包子昂头挺胸地离开,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嗷! 包子,你不爱我了。 我是姝儿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大哥。” 林宏义嘚吧嘚吧地跟在包子后面,苦苦哀求。 那可怜样儿,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儿了。 林姝简直没眼看,快步进屋。 久没吃到热食的原因,一见热气腾腾的面条就流口水。 普通的手擀面,加两大勺臊子、辣子油、葱花搅拌均匀。 一口下去,那香味儿绝对能馋死一大帮人。 第203章 乞丐 最终,兄妹俩解决掉两大锅面条,一小盆肉臊子。 喂饱自己肚皮,林姝才想起还没给三小只准备吃食。 给黑崽来五斤生熊肉,包子来一锅肉骨头杂粮饭,落汤鼠来二两生熊肉。 三只排排坐地开饭时,林姝这才上楼去泡澡。 许久没泡澡,身上搓出一条条的泥垢,黑水一股股地往外流。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轻了两斤。 粉嫩的肌肤散发着莹莹光泽,吹弹可破。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 吹干后立马炸毛,按压时发出呲呲的静电声,惹得头顶的碎发压都压不服。 林姝看着镜中像被雷击过的短发,呲牙咧嘴。 “嗯,不服将你给剃光光。” ‘呲~溜~’ 镜中根根站立的短发,竟然奇迹般地缓缓弯腰。 “哈哈哈!” 林姝得意地仰天大笑,谁知短发旧病复发。 “啊!” 气恼的人,大叫一声冲下楼,全然没注意到新衣服短了那么一丢丢。 “啊! 小妹,你的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同样洗漱完出来的林宏义,身着清凉的宽松衣服。 悠闲地用毛巾擦拭短发, 小心地看一眼周围。 生怕出来一个不明物体,将他的头发也来个那样的造型。 “老天垂爱呗!”林姝耸耸小肩头,安排道。 “大哥将竹屋打扫出来,明晚再出去。” “好嘞!” 林宏义快速应下,安全、温暖的居所,谁不想拥有。 难民的事情,已被他强制扔在脑后。 … 晨。 关口冲出百余骑兵、五百手持长枪的步兵,直冲刚聚起来的难民。 骑兵甩出绳套,拖着一个个难民往回跑。 步兵枪尖对外,迈着整齐的步伐压向难民。 怒、怨、恨。 再多的不满,在面对真刀真枪时,难民所有的气焰都被吓退。 最终,骑兵和步兵几次冲刺,被抓走的难民约有八百多人。 这些人,无疑都是成年难民。 其中多数是那些没资格通关,却一时不想离开的难民。 没了依靠的老弱妇孺,只得相扶着往平县方向逃荒。 可惜,难民如潮水一般,来了一波又走一波。 这里的难民营,有点儿像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每隔几天便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但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也很难有人明白,当朝官府的险恶用心。 … 吃饱喝足的两人,临出空间前换上一身真正的乞丐装。 板硬结块的棉衣棉裤,破得能看到里面的黑棉絮,补丁是一层摞一层。 用碎块拼成的皮袄子,五颜六色,被兄弟俩贴身穿在里面。 左一根布条,右一根布条缠在身上,像极了木乃伊。 反正就是怎么个破烂法,就怎么个往身上穿。 除此外,还得考虑保暖的问题。 不然,冻死了多不划算。 … 皲裂的小脸,结着一层层黑锅巴,嘴巴微动就会痛得直吸气。 唯一能看的,只有脚上的靴子。 那皮靴子,一看就不属于他们自己,也不知从哪具尸体上扒拉来。 林姝系紧头上的狗皮帽,拄着结实的打狗棍道。 “嘿嘿,讨饭去喽!” “哈哈,讨饭去喽!” 林宏义开心地跟着呐喊一声,他对这一身衣着太喜欢了。 虽然,破是破了点儿,但一点儿不会觉得冷。 还有一种新奇的感觉,这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林宏义常发现难民中的乞丐,都有着自己的队伍。 且势力还不小。 全身上下,除了一只破碗外一无所有。 乞丐穷得难民都没心思打劫,有时遇上那心善的难民,还能讨得一口吃食。 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乞丐。 三只坐在两人消失的地方,茫然地望着天空。 伸出爪子挠几下,却什么也没挠到。 抓耳挠腮地直哼叽,趴在原地等着主人再次现身。 … 阴冷的山崖下,突然出现两乞丐。 鸟枪换炮的两乞丐,从胸前鼓鼓的地方,掏出一个变形的铜碗。 金灿灿的像极了金饭碗,只是被蒙上了一层污垢,没人识货罢了。 “金饭碗啊金饭碗,有你相伴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林姝捧着讨饭碗,叭唧亲一口。 铜碗是一个好彩头,定要讨遍皇城,赚他个盆满钵满。 … “梆~梆~” 打狗棍敲在铜碗 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林姝索性用匕首,在铜碗上钻一个小洞。 拴上结实的皮绳,往脖子上一挂,打狗棍、讨饭碗齐活。 林宏义觉得新奇,学着用匕首钻孔,却拿铜碗没办法。 “小妹,帮大哥一下呗!” “记住,我是小弟宏石,可以叫我石头。” 林姝拿过铜碗,轻松地钻一个孔。 看似毫不费力,那是因她有一身神力的原因。 “石头,小石头!” 林宏义将讨饭碗挂在脖子上,开心地喊两声儿。 “大义,走喽!” 林姝手一挥,凭空出现两副滑雪板。 新鲜出炉的两兄弟,背上两捆干柴,踩上滑雪板眨眼消失在山崖下。 … 山里的难民陆续出山,留下一地垃圾和灰烬。 光秃秃的山林满目疮痍,时日一长,根本不用北蛮兵打进来。 难民就会如蝗虫一样,破坏所有的生态环境。 林姝见难民朝一个方向集中,道。 “大哥,我们先去熟悉环境。” 说着,将滑雪插在木柴里,沿着足迹下山。 一大一小俩乞丐,各背着一捆木柴,拄着打狗棍混入难民营。 蓬乱的头发垂下,遮住两双机灵的大眼。 头上的狗皮帽,细看时还能看到黄色痕迹。 【那真是玉米糊糊,不要多想。】 所过之处的难民,都神情麻木,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即使一路上见过无数的难民,林姝还是无法适应眼下的环境。 破烂的衣着,空瘪的包袱,冻得通红的烂脚着草鞋者为多数。 因长期食不裹腹,枯瘦的身板儿一股风就能吹跑。 这就是眼下难民的全貌,偶有衣服没那么破,穿着棉鞋的难民。 那就是懂得藏拙的难民, 一旦有机会脱离难民营,绝对会立即行动。 “叔叔婶婶,给口吃的吧!” 林宏义摇着裹了一层泥的铜碗,可怜惜惜地乞讨。 “爷爷奶奶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林姝抖着铜碗,紧跟在大哥身侧,一脸胆小的样子。 第204章 打听 “真是可怜啊! 这么小的孩子就成了孤儿,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朱氏同情地道。 “唉,我们也没啥吃食了,给你两片嫩叶子填填肚子。” 朱氏在干瘪的怀里掏了约一柱香,才掏出两片黄中带绿的叶子。 针尖儿那么大的松针,很宝贝似地伸缩几回。 紧张兮兮地打量一眼周围,悄悄塞到林宏义的讨饭碗里,小声道。 “树叶子可是个好东西,快躲起来吃吧!” “谢谢奶奶,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度过难关,过上好日子。” 林姝嘴溜地夸着朱氏,能讨到一点绿叶已是相当难。 虽然,只是黄中带绿的松针。 比起什么也不给的难民,算是一个善良的老人了。 当然,这只是他们看到的表面。 林姝主动挑一根最大的松针,闭眼往嘴里一塞。 涩…苦…干。 她连一点儿水份都没尝出,只知道这片叶子极其难吃。 以手遮面时,将松针扔进空间,嘴里嚼一小块白菜叶子。 丝丝清甜味儿,洗去嘴里的苦涩。 “奶奶,谢谢你的松针,送你一根木柴。”林姝同样抠搜,一脸不舍地道。 她从柴捆中挑一根最小的木柴,抵那难吃的松针。 林宏义见此,也抽一根木柴给朱氏。 不过,他抽的是最粗的。 林姝摇头,大哥心还是太善良了,明显是被感动到。 好在只给了一根,再多就该他们受冻了。 “再给一根木柴才够抵松针。” 朱氏伸出鸡爪手,抓住林宏义不放道。 “你……” 林宏义讶然,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转变得这么快。 “咋的,还想骗我老婆子不成。 吃食可比柴禾珍贵多了,赶紧的。 不然,我可喊人了。” 朱氏老脸一垮,露出刻薄的面目。 “呵呵,既然你的树叶珍贵,还你就是。” 林宏义眉毛一竖,瞪眼将松针还给朱氏,一把抢过自己的那根木柴。 反手插入背后,手中的打狗棍向前一挡。 “你个……” 老妇人嗓子一嚎就要骂人,却被那双带着杀意的眼睛,吓得闭紧嘴,低声嘀咕道。 “年纪轻轻的抠搜得很,不就是多要一根木柴吗! 送出去的东西,还好意思要回去!” 林姝正后悔,她咋那么嘴馋把松针给吃了呢! 不然,也可以还给老妇人,拿回自己的木柴。 要不,从空间内拿出嚼了一半儿的松针。 林姝蠢蠢欲动地想付诸行动,却被林宏义拉着离开。 “义哥义哥,我的还没有拿回来。” “小石头,当咱们识人不清,给钱买教训了。” 林宏义扭头狠狠地瞪一眼老妇人,牵着林姝快速离开。 … “娘,你咋把吃食,给两个素不相识的乞丐了。”王春娇声道。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你也不怕他打咱们一顿。” “哼,怕什么。 凭他带着个小娃娃能翻天不成,那愣头青的样子,一看就没经历过什么苦难。 从别人那儿什么都没 讨到,咱给他两片叶子,肯定会感恩戴德地谢咱们。 你没见那两乞丐带着木柴,咱们的木柴只能支撑半天了。 再说,娘对付那种人有的是办法。 不行的话,你们再上啊!” 朱氏扒拉一把油腻的头发,露出遍布沟壑的老脸。 一双老眼里满是算计,被垂下的头发很好地遮掩住。 “娘,还得是你厉害。 可惜,咱家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要是能把那两捆柴抢过来就好了。” 王春被这一提醒,终于醒过神来,讨好地对婆婆道。 因为柴禾不够,他们白日休息时,都不敢火堆烧大了。 朱氏白她一眼,这儿媳妇就长了一张嘴。 啥事都得她这个老婆子出头,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 兄弟俩各背一摁柴,在难民营中讨一圈,已所剩无几。 换得的东西,以树叶和草根为主。 粮食那是一粒没有,硬如铁的黑面饼更没影子。 没找到要找的人,也知道官府在关口上重新摆摊设点。 黄昏时,兄弟俩便会急匆匆的往山里赶。 白天再背着一捆木柴出来打听消息。 如此反复几日,难民营中的人便知道,这两兄弟是在找人。 有那想换木柴的人,便会主动提出交换。 偶尔会换得一小撮黑面、一把麦麸,或一把糠皮。 这些东西虽不好吃,但对普通难民来说,却是难得的食物。 林宏义趁此放出风声,只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将重谢。 接连找了七日,却连两家人的毛都没见着。 眼看着一技在身的难民,排成队往东州方向走。 想去又没办法入关的难民,心里不免有了想法。 … “义哥,咱们就在这里露宿。” 林姝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爬上心头。 “好,听小石头的,我们得找个尽量避风的地方休整。”林宏义爽快地答应道。 小妹难得提一次要求,当大哥的他当然要答应。 正好将换来的粗粮给煮了,他们总不能 一直吃树叶、草根。 好在天冷穿得厚实,不然早就露馅了。 要弄一顿合口味儿的糊糊,还不能让人看出来,真是有些考手艺。 … 一片火堆外围,又亮起一个小火堆。 苦哈哈的两乞丐,将两只铜碗吊在火堆上烧。 黑面、麦麸、米糠,一把看不出颜色的菜干,几根干瘪的草根儿。 在两只铜碗里翻滚,黑漆漆的水面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林宏义将小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破棉衣。 “小石头,快醒醒有吃的了。” “义哥,好想喝野菜粥。 天天吃树皮粥,肚肚好痛。” 林姝缩在大哥怀里,摸着空空的肚子,可怜兮兮地道。 “小石头,要悄悄的哦!有糊糊吃。” 林宏义压低最后三个字,悄声道。 他看一眼周围,火堆边的难民都在煮各种吃食。 两人衣着破烂,连个煮粥的锅都没有,可算是难民中最穷的人。 难民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煮在一起,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也是难民中最常见的吃食。 他们的吃食没有一点儿特殊之处,这也是不会引起难民注意的原因。 “真~哒!”林姝一脸天真地道。 巴掌大的小脸上闪过喜意,热切地盯着黑漆漆的铜碗。 第205章 走出难民营 铜碗被火这么一烧,里外都是一样的黑,再难看到金灿灿的颜色。 “对,吹凉了多喝些,哥哥带你拉臭臭去。” “不要,好痛痛!” 林姝捂住屁股,一脸怕怕地摇头拒绝。 好似想到某种可怕的事情,缩回林宏义怀中不敢乱动。 “唉,不拉臭臭肚肚会破的,这可咋整啊!” 林宏义难过得抹眼泪,端下铜碗用舀子一点点地喂饭。 林姝捂住嘴摇头,拒绝喝一口,哽咽道。 “嗓子痛痛,肚肚痛痛。” “乖,只吃一口,就一口。” “不吃,吃了会痛痛。” “乖,就一口。” …… 难民看到的就是,熊孩子吃饭的艰难时刻。 坐在这里的难民,都有过同样的痛苦经历。 拉不出臭臭,成了每个难民的噩梦。 更有人死时骨瘦如柴,肚子却如鼓大,硬邦邦的一大坨。 听到两乞丐的话,不免同情两人的遭遇。 若是父母亲人在,谁舍得让两男娃当乞丐。 乞讨要遭受驱赶、辱骂、羞辱、恶意刁难等,运气不好还讨不到一点儿吃食。 看来这兄弟俩的运气很不好,连口好吃食都没讨上。 不然,他们也能沾上一点儿光。 … 林宏义费尽口舌,才强喂下几口糊糊。 剩下的糊糊,被他闭眼几口扒拉完。 ‘咳咳咳~’ 嗓子又痛又痒, 胃里一阵翻涌。 他赶紧抓一把雪,塞嘴里冲冲味儿。 一口吞下,才压住胃里的翻涌。 林姝拿着一草根慢慢嗦,眸中闪过笑意。 【让你强喂我喝,你也该好好体验一把糊糊的味道了。】 “大义哥,大白馒头是什么味儿。” 林姝珍惜地将草根藏进怀里,一脸向往地看着夜空。 “哥也忘了大白馒头是什么味儿,等找到大舅二舅,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林宏义一脸懵懂地道。 瞟到一些难民,扭头专注地听他们说话。 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这些难民,不会把他们当成下锅菜了吧! 脑中闪过路边干净的骨头,浑身发紧。 眼见木柴不多,这么冷的夜没有火堆取暖,非冻死不可。 林宏义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菜。 … “义哥,肚肚痛,要拉臭臭。”林姝捂住肚子,弯腰痛苦地道。 ‘呼~’ 林宏义暗松一口气,小妹的肚子痛来得太是时候了。 “别急啊!义哥这就带你去拉臭臭。” 林宏义麻利地将两只铜碗挂在脖子上,拿起打狗棍道。 “小石头,拿上打狗棍去拉臭臭。” “好痛痛,快拉出来了。”林姝痛苦道。 ‘噗~噗~噗~’ 一连串响屁,带着熏人的臭味儿在难民中炸开。 “走走走,赶紧离远点儿,这也太臭了。”难民甲捂住鼻子赶人道。 “快走快走,这得有多久没拉啊!”难民乙嫌弃地挥手赶人。 闻到味儿的难民,全都捂住鼻子一脸鄙夷地赶人。 兄弟俩搀扶着狼狈离开,有那想吃白肉的难民,暂时打消心思。 心想着等人回来,夜深时再动手。 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两个乞丐,简直不要太轻松。 … “呼,终于安全了。” 林姝一头倒在院子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石头,刚才是啥味儿,太臭了。” 林宏义干呕几声,喝下一碗清水才压下心头的不适。 “大哥,你的定力太差了。 不就是鱼内脏,沤出来的味道吗!” 林姝从鼻孔抽出两团棉花,丢出 一个袋子,不以为然地道。 “好啊,你又作弄我,我可是你大哥。” 林宏义看到那两团棉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次又一次的荼毒,谁叫自己不长记性呢! 即便长了记性,也没那个反应啊! 林宏义再怎么懊恼,都得去准备饭食。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没吃过一口真正的热食。 现在有机会,当然是得好好吃一顿。 每次做饭时,他都会尽量多做一些。 包子、馒头、饼子、饭团居多,来不及做饭时还可以填补几口。 … 臭味儿散尽,盯着两乞丐离开的难民,暗自嘀咕道。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狼拖走了吧!” “有可能是被别人给劫糊了。” “什么,那可是我看中的白肉。” “走,去瞧瞧!” 难民鬼祟地离开人群,除了一堆杂乱的脚印外,什么也没发现。 “呸,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劫老子的糊。” 难民甲吐一口浓痰,狠狠地打量着围过来的难民。 众人见没便宜可占,都懒得搭理这样的疯子。 揉着咕咕叫的肚皮,继续去寻找下 一个目标。 难民甲不甘心地扩大搜索范围,他相信那两个乞丐肯定是藏起来了。 黑暗中,一把锋利的长刀横扫过。 ‘噗~’ 难民甲的上半截身子,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下半截身子还稳稳地站在原地。 “哼,枉世为人,下辈子投生当畜牲去。” 夜空中,森冷的声音灌入难民耳中。 … 一场暴乱如约而至,官兵抓走数百壮年充军,难民营再次被驱散。 翌日。 两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棉被遮挡严实的马车,停在大利县城门口。 披着熊皮大氅的少年,一身狼皮装,背一把大刀,手持皮鞭。 腰系羊脂玉佩,足蹬翻毛皮靴。 矫健的身姿轻巧地跳下马车,揭开车帘一角,轻声道。 “小弟醒醒,咱们到大利县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窝在裘皮大氅里的小男孩儿,拱了拱露出半个脑袋来,嗡声嗡气地道。 “大哥,饿。” “乖哦,进县城就有吃的了。” “好吧!回家找爹爹娘亲。” 妈呀,装嫩的感觉太恐怖了,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 车厢内飘出一阵龙涎香,排队等候的马车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在此,有资格进城的人皆非富即贵。 马车是他们的标配, 在这种时候还能用上龙涎香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出门时带足了护卫和粮食。 走到大利县时,多已只剩一个外壳。 更没人敢招摇地一身皮裘出行,还有那两匹高头大马。 膘肥体壮线条优美,四肢修长有力,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忽略的爆发力。 少年敢独自驾马车上路,又岂是泛泛之辈。 等候进城的人,皆想着怎么才能与少年搭上关系。 说不定,下一个泼天富贵就该他了。 第206章 皇城 ‘吱~哑~’ 城门一开,守城的士兵分列而出,守卫在城门两边。 一支六人小队,对每辆马车例行检查。 轮到林宏义的马车时,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驭手座上,一声不吭地递出一个荷包。 小队长忙伸手接过,藏进袖袋里,看着车厢道。 “少爷,例行检查。” “小声点儿,别惊着里面的人。”林宏义沉声道。 他侧身撩起车帘一角,一个呼吸间便放下帘子。 小队长只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儿,躺在裘皮大氅里。 睁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看着他,小队长一颗粗糙的心,顿时化了。 他忙放轻脚步退后,生怕冷风灌进去,冻着小男孩儿。 林宏义拿出户籍,在小队长面前晃一下。 交二十两银子的入城费后,便被放行。 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奢华的马车,跶跶跶地进城。 两匹马儿迈着优雅的步伐,高昂着马头像阅兵一样看着两边的街景。 “这是不可多得的好马啊!” “看那线条、骨骼、头形、四肢,无一不是宝马的特征。” …… 在一片赞赏声中,马车看似悠悠地走着。 实则等某些人反应过来时,已穿城而过。 林姝从大氅中一咕噜爬起来,落汤鼠也跟着钻出。 落汤鼠曾圆滚滚的身材,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制训练,已露出纤细的身姿。 小家伙穿着喜庆的花袄子,高兴地在车厢内乱蹿,不时探头探脑地偷看一眼外面。 站在林姝面前,挥舞着两只小爪子。 ‘吱吱吱……’ “嘿嘿,那就拜托给你了。 金银珠宝,一样不嫌少哈!给你造一座珠宝楼。” 林姝擦拭一下嘴角的口水,满脑子都充满铜臭味儿。 这种令人难忘的味道,她喜欢。 落汤鼠开心地上蹿下跳,有座黄金屋,又来一座亮闪闪的珠宝屋。 它才是鼠生大赢家。 … 林宏义用银子一路过关斩将,两匹宝马以绝对的优势抵达皇城。 巍峨的城墙,将皇城牢固地保护。 因临近年关,百姓安居乐业,店铺生意红火。 百姓都在忙着采购物资,身上挂满了大包小裹,欢快的语气充满喜悦。 各家店铺的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挑担的小贩,走街串户手摇拨浪鼓,也大声吆喝着。 街边各种吃食,勾得路人走不动道儿。 寒冷的季节,来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锅。 绝对暖和又好吃。 酒楼包间内,角落放着两个炭炉。 雕花窗开一条缝通风,暖意和雾气顺着缝往外钻。 却一点不影响脱下皮袄子,甩开膀子吃饭的兄弟俩。 不被允许露面的落汤鼠,只得藏在皮袄口袋里啃肉干儿。 肉过三巡,林宏义捧着肚子摊在椅子上。 ‘嗝~’ 打一个饱嗝后,肚子又空出一丝丝缝隙儿。 本想再来几口涮羊肉,刚要张嘴却忙闭上 他艰难地起身,扶着椅子溜跶消食儿。 林姝将最后五盘羊肉,一盘脆嫩的白菜清空。 又喝两碗羊肉汤,才满足地放下碗。 她再次扫一眼室内的布置,看着墙上装饰用的茶杯脆声道。 “义哥,羊肉真好吃,我要天天来吃。” “好,只要你不哭,想吃啥都没问题。” 林宏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顺口道。 身为大哥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本能。 待林姝走到近前,捂嘴与他低语,才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明白。 世间有很多的弯弯绕绕。 林姝有此怀疑,完全是从电视得来。 身处皇城,言行必要养成小心谨慎的习惯。 特别是有着秘密的人,更不能马虎大意。 林宏义身为大哥,成长的路还有很长。 为了将来的咸鱼生活,林姝可谓是费尽心思。 可惜的是,三哥没跟来。 以三哥的聪慧,绝对比大哥成长得快。 … 披着熊皮大氅的英俊少年,剑眉星目。 臂弯里坐着一身白裘的小童,玉雪可爱的小家伙。 狐皮帽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衣着华丽的两人,从大酒楼出来并未引起旁人 的注意。 繁华的皇城内,衣着华丽的人比比皆是。 有着各家族标志的豪华马车,拉着雍容华贵的夫人、小姐、公子,进出于酒楼、银楼。 丫环、婆子着新衣新袄,个个脸色红润,根本不受外界的任何影响。 … 兄弟俩坐在驭手座上,任由马儿拉着走。 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街景,来往的行人身上连个补丁都很少。 繁华的街道上香车美人,世家公子招摇过市。 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口一排俊秀的青衣小子,热情地迎来送往。 寒风吹过,香气阵阵,丝竹和歌舞声渐起。 楼上,美人香肩半露,倚着半开的窗户。 眉眼如丝地注视着路人,香帕半遮面似拒还迎。 ‘咕~咚!’ 看得兴起的林姝,听到身边吞口水的响 亮声。 猛地醒过神儿来,扭头紧盯着林宏义。 少年一脸猪哥像,傻兮兮地看着楼上的姑娘。 ‘啪!’ 林姝不客气地拍出一巴掌,怒斥道。 “看什么看,收起你那丑样儿,背家训一百遍。” “啊! 我就是看看,又没在路边捡人。” 林宏义挨了一巴掌,忙站直身姿一步一挪地离开,嘀咕道。 “我又没在路边捡人,就是看一眼,这也没错啊!” “错,大错特错。”林姝一本正经地道。 “每个繁华的地方都是销金窟,里面的一笑一频都得用金银来买。” 林姝话一顿,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年。 【这家伙不会思春了吧!】 可这个年龄,在她那个时代还是中学生。 中学生有思春吗! 林姝对此是真不了解,因为她的中学时代只有两点一线,完全没有懵懂的少年情。 现在细想来好像有那么一个少年,总是脸红红地跟在后面。 两人除了学习上的交流,再也没有其他的来往。 父母出事后,她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四处流浪。 关闭心门,至死都没有谈过一次对象。 对男女之情的了解,都来自于各种视频和电影电视。 总的说来,理论知识有,实践经验等于零。 第207章 租房 “ 义哥,你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儿。” “啊!” 林宏义傻眼了,这与娶媳妇儿有什么关系。 “唉,给你说了也不懂。 这种地方叫花楼、青楼,是个男人都喜欢去。 她们最喜欢有钱有权的公子、老爷……”林姝直白地道。 “我只是好奇!” 林宏义被一盆冷水浇醒,原来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可怕。 还是姝儿见多识广,连这些都知道。 “假如你带一百银子进去,出来时还剩多少银子。” 林姝决定以最通俗易的话,来让大哥明白其中的利害。 “还剩一百两。”林宏义肯定地道。 他进去的话,只看不花铜板,出来时当然还有一百两了。 “错,你会被扒光衣服打出来。” “不可能,我没招惹他们。 抢我的银子不说,为啥还要被扒光衣服打出来。 报官抓他们去吃牢饭。”林宏义不平地道。 林姝抚额,扯着他的耳朵一阵教训。 “听明白了没有。 唉哟,跟你说话太累了,找客栈去。” 林姝蔫了吧唧地趴在林宏义肩头,对这个榆木疙瘩是真没法教了。 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上当受骗,才能深刻地记住这个教训。 林宏义感觉后背发凉,哆嗦一下挥鞭赶马。 【小妹的话得牢记,不然有得苦头吃。】 【他可不想一把年纪,还要被最小的妹妹训,多没面子。】 … 裕隆客栈。 宽敞的上房内,高枕软被暖意融融。 林姝跪在椅子上研究琉璃窗,暗搓搓地拿出一小块琉璃窗对比。 相似度非常高,不由得打量一眼室内的布置。 果不其然,角落里有两个上墙的茶杯。 一处相似可以说是巧合,两处相似就绝对有问题。 思维一发散出去,林姝就想得有点儿远。 权力与党派纷争,不敢想不敢想。 她就是一平头百姓,啥纷争都与她无关。 为了不被监听的人,听出任何端倪,林姝没进空间。 在茶桌上放几盘点心,碎屑落一桌,连躺椅也没能避免。 又要来几桶热水洗漱一番,在林宏义的好言哄劝下才上床睡觉。 … 被窝里,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 林宏义面露惊讶,暗怪自己太粗心大意。 小妹刚教过的东西就忘了,真是该打。 好在他们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不 然后果难料。 “明日,咱们出去租房子住。”林宏义决心道。 他不知道小妹来皇城所为何事,但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单独住好些。 客栈人多眼杂,他们没有任何背景,出点儿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好!” 林姝点头应下,她要做的事很隐秘,住在客栈多有不便。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 林姝醒来时,手里抓着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床的落汤鼠。 睡在外间的林宏义,对窗蹲马步练习吐纳。 “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姝趴在被窝里,与落汤鼠低语道。 “吱吱吱……” 落汤鼠兴奋地一番比划,听不懂鼠语的人。 只得将它丢进空间,让包子与它交流。 麻利儿地穿衣起床,却被什么东西硌到屁股,揭开被子一看。 一只浅红色的精美小荷包,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倒出来一看。 耳环、扳指、金花生、金豆豆、珍珠。 林姝满头黑线,小家伙一进城就放大招。 小敲小打来的东西,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啊! 林姝自认是一个目标远大的人,怎会被蝇头小利迷了眼呢! 可她能怎么办呢! 唯有消灭罪证,扫除尾巴。 林姝将荷包‘咻’地放进珠宝屋内,将床和屋子都仔细寻找一番。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放下心来。 想到昨晚故意弄的点心碎,不禁暗骂自己多此一举。 她这里绝对不能有老鼠的痕迹,不然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茶桌上只留一盘普通的桂花糕,其他的糕点全部收进空间,连一丢丢碎屑都没放过。 林宏义哑声地张嘴询问,却被林姝给忽略个彻底。 … 林姝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桂花糕。 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约一盏茶的功夫。 斥骂声、脚步声、哭泣声,最终归于平静。 【看来,事情是解决了。】 林姝想到荷包内的东西,可能只是某个丫环或婆子得的赏钱。 【啧啧,还真是有钱的主儿。】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既然没事儿,当然是要填 饱肚子。 兄弟俩下楼吃早食,顺便上街打听租房子的事儿。 寸土寸金的皇城,同样生活着各个阶层的人,房租也有很大的差别。 通过中人的介绍,在槐树胡同租下一进小院儿。 三间主屋,厨房茅厕马厩一应俱全。 中间有一方天井与水井,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 “石头,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家具和米面回来。” 林宏义见屋内空空,连点火的草都没有。 他得赶紧去采买常用物资,不然午食还没着落。 “大哥,你对这里不熟悉,最好是去找刚才的中人。” 林姝一边提醒,一边拿五百两银票出来。 这些银票还没来得及兑换,安宁祥和的皇城,正是用银票的最好地方。 “这也太多 了,你给我的三百两还没用完。” 林宏义肉痛地摇头,皇城真是花钱如流水。 才来一天,就花去一百五十两银子。 三个月的租金又是九十两,再这么下去,真只有当乞丐的份儿了。 “拿着吧!不许买旧货回来。 我还想买两婆子回来使唤呢!这点儿银钱哪够。” 林姝一脸的人傻钱多,看得林宏义头大如斗。 他不明白小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该节省的还是得节省。 以他们家的那点儿家底子,能挥霍几日。 “好,东西都买好的,但不能买婆 子回来侍候。 这些活儿,大哥一人就能干。 你从小就是我在照顾,我不喜欢外人插手。”林宏义黑着脸道。 “行,依你,快去快回。” 林姝将人送出院门,哐当一声关上大门。 插门,落锁。 抬头望向天井,小小的一方天空。 只要不站在房顶上,根本发现不了下面的情况。 第208章 皇城内的美好生活 挥手间放出三只崽子,竖起食指在唇边,轻声道。 “谁也不许出声儿,被人发现后会被抓走。 这里是皇城,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 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 三只很乖巧地点头,轻手轻脚地跟随着进主屋。 林姝一坐下,包子和黑崽就紧贴着她。 冷冰冰的屋内,顿时一股暖意上身。 林姝一手抱一只,肩头还站一只,低声道。 “包子,快说说什么情况。” ‘主人,落汤鼠在客栈内踩点儿,发现一些好玩的事情。 顺手给那丫环点儿教训,才拿走她的荷包。’ ‘哦,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那丫环爬主人床,被落汤鼠给发现了。 当然要捞点儿东西,来补偿一下下。’ 包子人性化地看一眼屋内,压低声音道。 ‘客栈内有五个异族人,与咱们在路上见过的北蛮子一样。’ ‘异族人在皇城内并不稀罕,就算真是别有用心的北蛮人,也没谁会相信咱们的话。’ 林姝摇头,没想到北蛮的渗透会这么快。 怕是与皇城内的某个势力有勾结吧! 算了,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情。 林姝相信,身处高位的官老爷们,应该比她看得更远。 “幸好咱们早早离开了客栈。”林姝庆幸道。 说她自私、冷血都无所谓。 她可不想身陷囹圄,自由多美好。 “好了,开始干活儿。” 了解事情的真相后,林姝发动小伙伴加入扫除的行列。 林宏义采买回来时,屋子已打扫干净,就等着木柴烧炕。 家具被褥、日常用品、粮油米面、木柴下在院子里。 林宏义结完银钱,送走送货的伙计,转身关紧院门。 躲在主屋内的三只,鬼祟地一步一瞧。 露出三只脑袋,吓得林宏义后退一步。 瞬间露出笑容,张开手臂冲向三只。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哈~” 张大嘴想放声大笑的人,猛地刹车,声音哽在喉咙咕咕叫。 五官好一阵儿扭曲,才平息下内心的激动。 林宏义见小妹和三只身上沾有灰尘,想到干净的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谢你们,辛苦了。 我这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姝对大哥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点头道。 “炖熊肉,要这么大一锅。” 林姝张开双臂,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儿。 混在难民堆中,想弄点吃食得避开人群。 吃玉米面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吃肉了。 那些难民比狗鼻子还尖,哪怕是隔夜的肉都能闻出味儿来。 炖肉费时不说,那油滋滋的味道更是一绝。 十天前的味道,都能被那些难民闻出。 林姝已经很久没吃过烤熊肉了。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的口感,她做梦都想吃。 在繁华的皇城内独居,怎么吃都不为过。 当然是要尝遍美食,再储存一些普通的吃食。 … 食材丰富,又有受过特殊照顾的林宏义在。 林姝只需动动嘴,连烧火的权利都被剥夺。 半个时辰后,大门紧闭的小院内,散发出迷人的肉香。 端碗吃饭的邻居,顿觉自家桌上的老母鸡汤也不香了。 小巷内路过的行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一时陶醉在这迷人的香气中,放慢匆匆的脚步。 为的只是多闻一口香气。 屋内,大快朵颐的兄弟俩吃得头也不抬。 难得的白米饭,配上一勺红烧汤汁儿,再来一口软糯的熊肉。 那感觉简直要一飞升天。 三小只也排排坐地埋头于饭盆中。 特别是黑崽,第一次吃熟食。 口感怪怪的又舍不得放弃,一张虎脸纠结成团。 见两个小伙伴吃得欢快,干脆眼一闭大口咀嚼。 几口下去,感觉还不错。 为了特殊照顾三小只,它们的熊肉都汆过血水。 表层看上去是熟食,里面却是带血的生肉。 黑崽第一次吃两分熟的熊肉,当然觉得怪怪的。 一盆肉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繁华的皇城内,背地里仍有很多 人食不果腹。 能给宠物上大盆肉的人,也不在少数。 林姝此举也不觉得心虚,常言道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儿。 吃用都是她辛苦得来的,有什么好心虚的。 … 夜晚降临,实行宵禁的皇城渐渐陷入沉睡。 一只花袄鼠爬上房梁,消失在林姝的视线中。 全身黑的包子,执意换上黑袄子,从马厩的洞口溜出去。 黑崽留下看家,保护两位小主子的安全。 白日,兄弟俩每天都穿着不同裘衣,进出于各大酒楼、茶楼。 吃美食,听八卦。 再顺手买些点心,和有名的美食。 权利集中的皇城,汇聚了南来北往的特色商品。 当然,价格也非常的美丽。 兄弟俩从一间裘衣店挤出来,想到那诱人的价格,不免心动。 回到家,林姝翻出空间内的皮毛。 羊皮、白狐皮、红狐皮、灰狐皮、貂皮、熊皮、鹿皮、灰鼠皮、雪兔皮、狼皮。 还有鹿角、熊胆,挑出品质最好的两枚熊胆自用。 林姝在皮草堆里打一个滚儿,笑得一脸灿烂地道。 “大哥,将这些东西出手,又能赚一笔。” “好,没想到皇城的价格这么高。” 林宏义一口应下,他也被打听来的价格给惊艳到了。 皇城内越是漂亮的皮子,价值越高。 如一张完好白狐皮,能卖上五百两。 稀少的红狐皮,能卖到八百两以上。 最普通的羊皮,都能卖五两银子一张。 满炕的皮草,少说也得卖六七千两。 翌日。 林姝将两宠带回的消息,画在一张图纸上。 薄薄的一本册子,画满了两只打探来的消息。 林姝每看一次,就觉得无数金银珠宝在向她招手。 心情也是越来越好,只需一个最佳的机会,就可以大干一票。 在美梦中,她看着林宏义带上样品,出门寻求卖家。 这次,林姝没有跟着一块儿去,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林宏义。 不管咋样,一点儿皮草还能损失得起的。 没事儿干的人,让三只在外面看家,自己闪进空间准备路上的吃食。 电饭锅、高压锅、大铁锅,齐上闷、煮、炖、烧。 熊肉切成巴掌大的块,稍腌制会儿用铁板煎。 第209章 高价 空间内第一批食物出锅,林姝将其放入冰箱。 估摸着大哥该回来了,去洗漱一番闪出空间。 黑崽伸舌舔一下林姝的手背,用屁股对着她,还扭两下。 “你是要驮我。”林姝肯定地道。 黑崽连连点头,特意与包子比一下身量,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嘿嘿,那敢情好。” 林姝一听黑崽主动给她当座骑,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她还想让黑崽驮着,去街上晃一圈儿呢! 爬上黑崽宽厚的背,脸贴在其脖子上,双腿一夹。 “出发喽!” 欢快的声音,令黑崽兴奋地迈开步子,绕着走廊奔跑。 兴奋的三只,咧嘴无声地笑着, 一起追逐打闹。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地方太小,以黑崽的速度根本跑不开。 黑崽一个健步跳上房梁,在梁与梁之间跳跃,吓得林姝赶紧抱住脖子。 探出头向下一看,这至少有三米多高。 下面的包子和落汤鼠,明显小了一圈儿。 黑崽趴在房梁上,得意地甩动尾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两只。 落汤鼠冲黑崽直呲牙,亮出尖爪爬上房梁。 ‘吱吱吱~’ 扬起爪子打向黑崽,又双爪插腰冲它一顿吼。 被训的黑崽,好似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 蔫头耷脑地任落汤鼠骂,就是不放下背上的小主人。 ‘呜呜呜~’ 只得压抑着声音的包子,气恼得直转圈儿。 一双狗眼里,小火苗噌噌往外冒。 “石头,看大哥带什么回来了。” 三只对峙间,林宏义亮着嗓门儿回来,只听黑崽暗吐一口气。 它驮着林姝往下一跳,稳稳地落在包子面前。 小家伙趴下双爪抱头,任由包子啪啪打。 林姝无奈地摇头,她从不干涉三只间的互动。 包子和落汤鼠,于黑崽而言是奶爸。 没有谁可以取代它们的位置,虽然是不同的物种。 … “这是怎么了,黑崽犯什么错了。” 林宏义一进主屋,见黑崽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趴在那儿。 小妹则一声未吭,看来事情还不小。 他还是不要插言的好,免得惹一身骚。 被社会毒打过的林宏义,越来越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林姝摇头,笑问道。 “大哥,卖了什么好价钱。” “哈哈哈,是你肯定想不到的好价钱。” 林宏义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掏出几张银票放在小炕桌上,笑道。 “羊皮十两,灰狐皮三百两,白狐皮六百两,红狐皮一千两,雪兔皮八两。 一共是一千九百一十八两银票,我要了一百两金票,剩下的九百一十两是银票。” 林宏义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笑得见牙不见眼,走路都是飘的。 赶马车时,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起伏。 看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怀疑,生怕被人给盯上了。 回来时,手心儿里全是汗。 “大哥真厉害,竟然卖出这么好的价格。” 林姝拿过金银票,叭叭一阵儿数。 明明没有几张票,却数得津津有味。 这可全都是钱啊! 她抽出一百一十八两银票,推到林宏义面前,笑道。 “这是给大哥的辛苦费,多多挣钱娶嫂子哈!”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 所有的开销都是你出,我就是个跑腿儿的,还增长了许多见 识。 说起来,还是大哥赚了。” 林宏义挠着脑袋,露出一脸憨笑,双眼却紧盯着面前的银票。 “哈哈,给你就拿着吧! 跟着我混,保证有汤喝。” 林姝将银票往他手上一塞,手拄着下巴道。 “皇城的皮草价格超高,与边境战乱和大雪有关。 咱们趁此将这些皮草全部出手,大哥与对方是怎么商量的。” “对方看起来有些急切,多次问我货源,还说有多少要多少。” “大哥怎么回答的。” “我说货源在路上,我只是打前阵的。 这样回答没问题吧!”林宏义紧张 道。 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坏了小妹的生意。 “没问题,先晾他两日。 大哥,还可以去别的店铺打听价格。”林姝出主意。 “好,午后就去。”林宏义点头道。 “石头,这些银票还是你替我保管吧!我怕带在身上不安全。” “帮你保管没问题,最好是换成金子或银子。 金银放在身上,不是很安全。 我怕打起仗来,变成一张废纸。 临走前,我的金银票也要换成真金白银。” “好,听你的。” 林宏义欢快地应下,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 … 两日后,一辆马车离开小院儿。 林姝趴在皮草堆中,露出一个脑袋打量着街景。 大多数店铺,已挂上喜庆的红灯笼。 少数店铺趁客人少的时候,正在搭梯子挂红灯笼。 她默默一算,再有三天就是来异世的第一个新年。 这具身体的生日,正是新年第一天。 说起来,每年都有肉吃。 可真正到原主嘴里的,连一筷头儿的汤汁儿都没有。 不知,林爹他们走到哪里了。 摇晃间,马车驶进一条窄巷子,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道开着的院门。 院门内进出的人,在忙着上下货,还有交货时的吆喝声。 马车停在一间清冷的后院外,还没停稳一个小伙计就跑了出来。 “林公子,里面请。” 小伙计拉着缰绳,主动邀请道。 “田掌柜已等候多时,着小的在这里等着,快里面请。” 小伙计拉着缰绳,生怕马车被人给拉走。 大雪封路,店里的生意奇好,货物却供应不上。 田掌柜急得一嘴的燎泡,好不容易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谈生意。 田掌柜吩咐下来,必须得将人留住了。 不然,全部滚蛋。 马车一进院子,得到伙计通报的田掌柜,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来。 “林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小三子,上热茶和点心。” “好嘞,马上就来。” 伙计高声应着,接二连三出来的伙计都面带喜意。 田掌柜站在马车前,等着林宏义打开车帘。 他已迫不及待地等着验货了。 什么热茶和点心,是真心来不及陪客人享用。 田掌柜不眨眼地看着车帘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车厢皮草。 目光最后落在皮草中的小男孩儿身上,惊讶地道。 “林公子,这是?” 第210章 再赚一笔 “这是家弟,非要跟着出来玩儿。 没办法,只得将他带上。” 林宏义一脸宠溺地将人抱在臂弯里,理顺林姝身上的白裘衣和狐狸帽。 “哈哈哈,这么可爱的小公子,谁舍得拒绝。 快快快,去屋里暖和暖和,别冻着小公子了。” “ 不能打扰大哥谈生意。”林姝一本正经地道。 小手一摆,拒绝了田掌柜的邀请。 不哭不闹,还一脸小大人样儿,让在场的大男人心头一软。 清点和估价时,都不由得加快速度。 “林公子,请。” 田掌柜将货单给林宏义一张,伸手邀请兄弟俩进屋面谈。 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 至少在他的 店铺里,得保证客人的安全。 … 林姝坐在垫有兔皮的椅子上,拿着小碟子乖乖吃点心。 林宏义不时给她擦擦嘴角,喂一口热茶。 那细心的样子,着实令田掌柜惊讶。 十五六岁的公子哥,不管家世如何,这么有爱心的人真的很难有。 田掌柜不由想到家中快及笄的小闺女,说话间便多了一丝心眼儿。 “公子家中还有什么人,高堂健在否。” 林姝眼皮一跳,这人是什么意思。 哪有谈生意,问别人家庭情况的。 拿着货单不提结账的事情,难道想黑吃黑。 她眼珠子一转,慢慢放下点心,用旁边备着的热帕子擦擦手,奶声奶声地道。 “大哥,爹爹和叔伯们该着急了。” “好,这就回去。” 林宏义眸光一闪,看向田掌柜时又平淡地道。 “田掌柜,我们还要出城接货,不宜久留。” “好好好!” 田掌柜一听还有货,立马将脑中临时出来的事抛下。 天大地大,都没有赚钱重要。 店里特定的供货商,秋季去北地后下落不明。 去北地的商队,多次遭遇土匪抢劫,损失惨重。 大雪后,再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北地。 皇城的皮草,一下子卖出天价,还一货难求。 店里已有人暗访货物的来源,他得抓紧时间再交易一笔。 临近年关,正是裘衣需求量最大的时候。 加班加点赶工,这批货一出手又能大赚一笔。 田掌柜越发喜欢大雪天,希望下得越久越好。 那样,他的生意就更上一层楼。 … “噼哩叭啦……” 一阵熟练的算盘声后,田掌柜将算盘推向林宏义。 一万五千两。 林姝瞟一下,不着声色地对大哥眨眼。 “成交,全部给我金票。”林宏义沉声道。 实则,他对算盘的认知还较模糊。 总数能看懂,其中怎么加减就看不明白了。 “好,林公子稍等。” 田掌柜拿出准备好的荷包打开,数出几张通用金票。 林宏义一一当面验证后收起,抱起林姝告辞离开。 “林公子,有什么货尽可送来,保证给你一个最好的价格。”田掌柜不舍地道。 两次交易,都没套得林公子的具体信息。 他有安排过人跟踪,却被轻易地甩掉。 由此可看出,林公子是一个武功高手。 田掌柜对这样的人,是一点儿都不想得罪。 … 出清手中的皮毛,林姝顿觉轻松了不少。 不然,小院内老有一堆看就着热的皮草,心里不慌才怪。 常进出茶楼、酒楼,不是白折腾。 对皇城的了解,多来自于这些地方。 越是热闹的地方,八卦越多。 也是初到一个地方最好的了解途径,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若是什么事儿都找包打听,安全系数会低很多。 因此,兄弟俩按原计划直奔同善药堂。 古色古香的大堂内,散发着各种药香味儿。 请脉、抓药的人络绎不绝,并没因年关将至而有所减少。 看来疾病没因贫穷与富贵,绕路走。 还没进去,林姝便见一排排药架上,摆满了瓷罐。 栓着白色围裙的药童,在人梯上爬上爬下,一点儿不影响抓药的速度。 高大强壮的林宏义,唇边冒出一圈青涩的胡须。 他一手抱紧臂弯中的林姝,一手提着驯鹿角,小心地避开人群往里走。 林姝一手搂着大哥脖子,一手搂着身前的小布包,好奇地打量着药堂内的一切。 人参、灵芝、鹿茸、虎骨、熊胆粉等,各种名贵药材一样不少。 两名仙风道骨般的大夫,闭目把脉。 身边各站着一名手持笔墨的药童,恭敬地弯腰细听大夫口述,唰唰记录。 药堂内一扇小门,直通后院,里面的人同样忙得飞起。 却明显比外面有序得多,看样子应该是病房。 … “掌柜的,鹿角收吗!” 林宏义将手中的鹿角放在柜台上,一下子挡了掌柜的视线。 掌柜拿开账册,面色和善地道。 “收,公子开个价吧!” 林宏义一愣,让他自己开价。 他也不知道啊! 脑中飞速运转,终于想起小妹说过的话。 “掌柜是这方面的行家,当然是你开价。 价格合适就出手,交易不在人情在吗!” “哈哈,说得好。 我也不诓你,形状完好的鹿角五百两银子一个。 你这有三个,正好一千五百两。” 掌柜爽快地出一个合适的价格,细看鹿角时眸中闪过一丝喜意。 林姝淡笑,有此开门红已经很高兴了。 三个鹿角对她而言,真是白捡钱。 空间内有一小群驯鹿,以后靠卖鹿角都能养家糊口。 真好。 “成交,帮我包一些店里的常用药丸。 出门在外还要多备一些金疮药、止血丸、退热散,救命的人参丸……” 林宏义熟练地报出一串药名,听得掌柜连连点头。 心知这人必是常进山打猎,多备一些药丸没坏处。 别说,他手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一看就有些后天不足,必得好好养养才行。 田掌柜思及此,又主动加一些小儿常用药。 药堂对好些常用药进行改良,制作出能久放的丸药。 七七八八的药丸和粉剂一包,银子还没拿到手就去掉五百两。 兄弟俩暗暗咋舌,皇城虽好物价却特高。 真是居大不易啊! 好在他们不会在此常住,不然以兄弟俩大手大脚的花钱速度。 怕是活不过一年,就得乞讨着滚出皇城。 … “掌柜的,你看这个收吗?” 林宏义从林姝的小布包里,拿出一枚最普通的风干铁胆。 第211章 左手进右手出 “收!” 慧眼识珠的掌柜,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是难得的熊胆。 掌柜看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堂,伸手邀请道。 “公子,咱们去后院详谈,一并结鹿角的银钱。” “掌柜,请!” 林宏义爽快地伸手相邀,经历过两次卖皮草后,他很喜欢与人商谈的过程。 掌柜的带路下,在一间小会客室坐下,待小厮送上茶和点心。 “去外面候着,这里不用人侍候。”掌柜挥退小厮道。 待小厮出门,掌柜热切地盯着兄弟俩。 确切地说,是盯着林姝身前的小布包。 林姝弯腰将小布包倒个底儿朝天,噼哩叭啦落出八个熊胆。 “哎哟,小公子哎! 不能这么倒,弄坏了咋办哦!” 掌柜心痛得忙用手接,嘴里更是咋咋呼呼。 林姝不以为然地撇嘴,风干的熊胆哪有那么脆弱,小手一挥。 “请掌柜给掌掌眼。” 不待她说,掌柜已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每一枚熊胆。 良久。 “铁胆八百两银,铜胆一千五百两……” 掌柜暗自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今年的干旱和大雪,对药材的收购有很大的影响。 皇城内的大户人家,对稀有药材的需求量非常大。 常常一药难求。 林姝很满意熊胆的价格,扒拉下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出手。 除了吃食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人参,但大多年份较低。 此时出手,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从土匪窝搜刮来的珠宝,林姝更不会出手。 谁知道那些珠宝出自谁家,万一被人追踪而来,那才是麻烦多多。 … 离开时,林姝的小金库又多了一万零九百两银票,和一包各种药丸。 林宏义的小金库,则多了一百九十两。 三次出货,净赚两万八千八百一十八两银子。 【啧啧,皇城真是遍地黄金啊!】 林姝再次感叹皇城人的富有,难怪世人都削尖脑袋往皇城钻。 若是现实允许,林姝肯定会在郊外,买一大块地当个闲散富翁。 可惜的是世事不允许。 … 得了两万多两银票,当然是要去挥霍一番。 不然,怎么对得起赚钱的辛苦。 珍宝楼,皇城最大的首饰楼,汇聚了奇珍异宝。 来此消费的无不是官宦人家,甚至王公贵族,再差也是商贾人家。 狐假虎威的兄弟俩,大摇大摆地进去。 暖意融融的大堂内,香风阵阵。 夫人、小姐带着丫环穿梭于此,娇笑声不绝于耳。 林姝光明正大的看古色美人儿,有珠圆玉润的小姐,丰满的夫人。 也有那身材纤细,杨柳细腰的夫人小姐,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 容貌精美、环佩叮当、笑不露牙,行走时连个脚尖都不露出来。 一个个全是人才。 工艺精美、栩栩如生的首饰,最是受夫人小姐喜欢。 特别是独一份儿的首饰,绝对是抢手货。 林姝感叹古人精湛的工艺时,也倍感荷包羞涩。 她那还没捂热的两万多两银票,在这珍宝楼里只能算个贫民。 高得离谱的价格,令林姝有些膨胀的心冷却下来。 没办法,囊中羞涩的人,只得瞄准朴实的金银手镯、簪子、耳环、戒指。 既有实心,也有空心。 过期的样式,与流行的款式都有购买。 还有一些适合小孩儿戴的头花、小手镯、铃铛等。 头花有珍珠头花、碎宝石头花,样式娇俏可爱,绝对是送礼的佳品。 镶嵌宝石的簪子,最便宜的一支也要一千两以上。 林姝想到空间内成箱的宝石,无论是个头还是颜色,都比这些好。 没钱时,还可以加工出来贩卖。 出珍宝楼时,林宏义怀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林姝还没捂热的银票和金票易主,就这还添了五百多两银票,才平安地走出珍宝楼。 不然,里面的打手就该将两人留下了。 … “唉,又是穷人了。 一天天忙到头,都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不划算啊不划算!” 林姝躺在炕上,翻滚着念叨。 “呵呵,这不还有一堆首饰吗! 咱还是赚了的,这些东西更实在。” 林宏义笑呵呵地将首饰倒在炕上,满屋都是金灿灿的光芒。 ‘吸~溜!’ 林姝和三小只立马扑上前,趴在金饰里往各自怀里扒拉。 “别动,我来分赃。” 林姝抬手打断三小只的动作,抹去嘴角的口水。 于是,两人三宠围在炕前分赃。 “我一个,你一个……” 叭啦分赃的林姝,往自己面前扒拉的是最粗的金手镯。 分给三小只的,则是花哨的头花、铃铛等小孩子用的首饰。 林宏义面前的,则是份量轻的项链、戒指一类。 最终分完时,林姝面前有七成,三只面前只一成,林宏义面前有两成。 她咻地将首饰收进空间,谁来搅缠都没用。 三只还是第一 次分得这么多首饰,开心得直打滚儿。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非仰头大吼几声不可。 可惜,这不是它们的地盘儿。 … “小妹,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林宏义笑呵呵地将面前的首饰,推回林姝面前。 他刚才,只是为了逗小妹玩儿。 真没想过要她 的东西。 身为大哥,能为小妹做的事儿已够少。 此行不仅得到了锻炼,还得了三百多两银票,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大哥,给你就是你的,别那么磨叽。”林姝鼓着腮帮道。 “以后有相中的姑娘,正好当礼物送她们。 一毛不拔的男人,是不会有姑娘喜欢的。 明白不!” 林姝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 好似世间就没她不懂的样子,看得林宏义稀罕极了。 … 林姝本不是客气的性,也不知那些人在客气个啥。 反正,她是不会对别人客气的。 “对了,你在家歇两天。”林姝提醒道。 她出手的货物,对皇城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根本激不起什么浪花。 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被人给盯上了。 繁华的背后,还是有许多肮脏存在。 第212章 尚书府 “好,听你的,正好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林宏义收起面前的首饰,仍让林姝给他收着。 还说什么大男人,带着女人之物怕被抢。 林姝不再理他的狗屁道理,带着 三只回屋。 她耐心地给三只扎头花,特别是包子和黑崽。 两只毛发厚而密,还长。 脑袋上扎两个小揪揪,再绑上铃铛响的头花,简直萌死个人。 落汤鼠因毛短,只能拿头花当项圈儿戴。 花里胡哨的三宠,走路时叮当响,别提多可爱了。 林姝坐在三只中间,低声道。 “你们仨今晚一起参与行动,不得有误。” “……” 三只张大嘴,兴奋的小眼闪啊闪! 嘴却咧到耳后根儿,只差没放声高歌一曲了。 ‘吧~唧~’ ‘吧~唧~’ ‘吱~吱’ 三只以它们特有的方向,舔在林姝手心,以表达它们的谢意。 子时。 蹑手蹑脚进马厩的人,往马槽里加满青草和豆粕,一边的水槽也加满热水。 两匹马儿亲热地蹭着小主人,轻喷着马鼻。 一段时间没有畅快地奔跑,它们很是想念驰骋的快感。 “乖哦,看好家。” 一身夜行衣的林姝,轻哄着马儿。 两匹马儿轻点马头,眼神清亮地看着小主人。 眼看着她猫腰从狗洞爬出去,三宠也紧跟其后。 两匹马蹄干草将狗洞挡住,低头啃豆粕。 耳朵机灵地抖动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抬头四处观望。 清亮的大眼,哪是普通马能比。 … 漆黑的街道上,唯有雪花落地的窸窣声。 宵禁下的皇城,连条流浪狗和野猫都难见。 膘肥体壮的黑崽和包子,背上坐着林姝和落汤鼠。 两只走在黑影中,迈着矫健的步伐踏雪无痕。 以灵敏的嗅觉和预知的路线,轻松避开巡夜的兵士。 两只停在尚书府的侧门,夜幕遮掩下跳上墙头,顺着靠边的歪脖子树滑下。 落汤鼠跳下去在前面带路,避开值夜的小厮和护卫。 ‘ 主人,刘尚书有一妻十姨娘。 前妻是商贾出身,用尽嫁妆为尚书打通官路。 刘尚书坐上尚书之位时,正是花氏离世之时……’ 充当翻译的包子,说起尚书府的八卦来一点儿不手软。 原来刘尚书一介清贫书生,借助妻族的力量升官发财。 一朝得势,嫌充妻子是商贾出身,将其活活逼死。 另娶他人,花氏的两个孩子被赶回家乡,替父侍奉父母。 前妻一死,进门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 光姨娘就有十个,其中有五个是商贾之女。 进府时,都带着丰厚的嫁妆。 这也是林姝走一遭的原因。 加上听来的八卦可知,刘尚书并不是一个好官儿。 暗中没少收受贿赂,每年也没少举办宴会。 … 尚书府夜晚的守卫较严密,相对于三只的灵敏,却有些不够看。 有落汤鼠带路,那是专走偏门儿。 这不,黑崽驮着林姝跳上房顶,一根绳子从气窗垂下。 接下来,就是林姝要做的事儿了。 她将包子和黑崽收进空间,揣着落汤鼠顺着绳子滑下。 五米高的房梁,只是眨眼功夫。 她踩在库房内的木箱上,拿出蒙了黑布的小手电。 微弱的电光晃一下库房内的分布,满满当当的箱子,占据了整个库房。 林姝轻轻揭开最近的一个箱子,微电照得直晃眼睛。 满满一箱碎银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放着。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林姝顺手将箱子给收了。 碎银子、碎金子,整整二十箱。 由此可见,刘尚书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锦锻、珠宝、名贵药材、古玩字画、瓷器、古董、玉饰等,无一不精美。 可说是应有尽有,唯一没有大银锭或大金锭。 林姝将这些东西全部收进空间,那些碎金银更不会放过。 不管来源于何处,现在她看到就是她的 了。 搬空箱子,角落里的一块铁板,引起了林姝的注意。 青石板上嵌一块铁板,连个拉环都没有。 很怪异。 林姝在库房内来东摸、西踩,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嚓~嚓~咔~’ 趴在墙壁 上的林姝,听到阴森森的动静,吓得贴着墙不敢再动。 生怕藏在暗处的武器飞出,小命丢在这里就可惜了。 等看到洞口露出亮光时,才小心地摸过去。 莹泽的夜明珠光芒,从地下室倾泻而出。 【果然是个老狐狸。】 林姝庆幸来此的人是她,若是换作普通人。 即便进了库房,也不会想到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库房内。 因为,没人和她一样带着随身空间。 更不会眨眼间,将库房搬空。 刘尚书真是好算计,只损失普通的财物,就能保住更多的财富。 … 三间地下室,紧密地挨在一起。 金、银、珠宝各一间,那些花里胡哨的古董、瓷器,是一件没有。 五十两一箱的金银各有六十箱,一箱五千两。 龙眼大的珍珠、各色鸽子蛋宝石,各三十箱。 小巧的木箱一个,打开一看全是刘尚书与某些人来往的信件。 林姝照收不误,心知这些信件肯定有猫腻,但交给谁还是一个问题。 【啧啧,真是识时务的尚书。】 林姝乐呵呵地收起箱子,暗赞刘尚书简直太对她胃口了。 尽藏一些充满铜臭味儿的金银珠宝,这人咋这么实诚呢! 不过,她喜欢! … 悄无声息地收走刘尚书的私库,林姝抓住绳子原路返回。 当然,作案工具还是要拿走的。 落汤鼠唤来同类带路,将一妻十姨娘的私库全部搬空。 这些女人的私库里,最多的是各色锦缎,比大型绸缎庄的存量还丰富。 其次是金银首饰、珠宝翡翠,最后是字画古董、瓷器。 尚书府的富庶,完全超出林姝的想象。 这 还是没有发现房契、地契的前提下,仅现银就有几百万两。 凭尚书的收入,一百年不吃不喝都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银两。 林姝已将尚书划入贪官的范畴,很是干脆地将尚书府的大小厨房搜刮一通。 离开时,帮忙的鼠鼠们得到丰厚的报酬。 第一次做贼就有如此丰厚的收入,林姝不免兴奋得过头。 坐在黑崽背上,兴奋地东张西望,果决地向下一个目标奔去。 第213章 引发朝廷纷争 曹盐商府。 盐商可以压低买价、抬高卖价,获取丰厚的钱财。 也可以说,盐商富可敌国。 黑夜中,三双灯笼快速向林姝靠近。 压抑在喉间兴奋的低吼声,迅猛的身姿飞跃而起。 黑崽一个虎扑,长长的尾巴一甩。 显出身形的三只大狼狗,已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黑崽上前‘啪啪啪’三巴掌,解决掉三只大狼狗。 林姝忙上前消灭证据,翻身坐上包子背速速离开。 三只大狼狗的失踪,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姝在落汤鼠的带领下,很快将曹府的库房搬空,走时还将厨房也搜刮一空。 算是受到大狼狗惊吓的赔偿。 林姝任由包子驮着往回跑,她默默地清点刚才的收获。 白银一百八十万两,黄金三百万两,珠宝首饰各二十箱。 来往信件、账册各一箱。 就是这么直白,最多的仍然是真金白银。 林姝不由得暗想,达官贵人为啥都留现银在手中。 不是应该留金银票在手,更利于流通和隐蔽吗! 他们就不怕皇帝老儿,抄他们的家吗! 有恃无恐,不知从何而来。 ... 做早食的街边小店,门缝内露出几许灯光。 人影晃动,已有热气和食物香味儿飘出。 林姝收起包子和落汤鼠,迅速翻上黑崽的背。 黑暗中,只见隐隐发白的四条腿儿抡得飞起,嗖嗖嗖一跃数米。 几个呼吸间,便不见影子。 有那晨起赶早茅房的人,只当自己眼花了,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吓得提着裤子,踉跄着跑回屋,钻进被窝里大喘气儿都不敢喘。 … 刚钻进马厩,迎接林姝和黑崽的是两只硕大的马头。 ‘咴咴~’ 两只咧嘴,像抓住什么把柄一样,露出威胁地笑脸。 林姝妙懂地给两只添上青饲料后,踮着脚尖往屋里溜。 她可不想第一次出去溜跶,就被大哥给逮个正着。 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止一次两次。 路过林宏义房间时,还能听到呼噜声,林姝这下放心了。 回屋,换下夜行衣倒炕大睡。 三只一字儿排开睡在炕尾,那尾巴不时甩动一下,可见心情有多好。 … “夫人,不好啦!” 柳嬷嬷面色惊惶地跑进主屋,与尚书夫人柳氏耳语几句。 “什么,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其他房有什么动静没有,老爷那边呢!” 柳夫人眸中闪过一丝紧张,仍不慌不忙地让丫环更衣。 “夫人,老爷请你去前厅议事。” 门外,响起刘管家的声音,柳夫人心中一慌。 手帕被扯烂一块,精美的长指甲断裂。 ‘咝~’ 柳夫人心中已惶恐不安,看来今天的事情不小。 尚书府被盗的事情曝光,一时弄得人仰马翻,整个尚书府只准进不准出。 与此同时,曹盐商府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此时,咱们的主谋正躺在炕上,睡得四仰八叉,口吐小泡泡。 咂吧咂吧嘴,抱着被子翻滚到黑崽与包子中间。 咕噜几句,睡得更加香甜。 尚书府和盐商家中被盗,立即引起京兆府尹的关注。 御书房内,启元帝的面前摆着两封打开的密信。 “一查到底,朕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堂堂尚书府竟被毛贼给偷家了,真是笑话。” 启元帝眸色深沉,眨眨雾蒙蒙的双眼,肉痛地道。 “小凳子,去尚书府走一趟。 赏银一百两,锦缎十匹,玉如意一柄。” 启元帝顿了顿,这些赏赐都出自他的私库。 当朝国库空虚,各处都在要赈灾银。 边境战事吃紧,又是一笔大支出。 他还想从百官手中借些银两,还没提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 … 两府失窃的事儿,很快在皇城各府间传开。 更多的人,好奇的是失窃的具体数目。 京兆府出动人马仔四处查找,只在房梁上发现动物足迹。 似猫似狗,失窃的财物一无所踪。 风声鹤唳下,各方人马出动,真正的盗贼没抓住。 却抓到一些陈年旧案的逃犯,与隐藏的敌国探子。 … “查!” 启元帝拍案而起,气急攻心下喷出一口鲜血。 面如金纸,缓缓倒下。 “皇上!” “御医,快找御医。” 百官乱作 一团,年迈的皇帝一直没立太子。 朝中党派林立,六位皇子间的争夺你死我活。 启元帝当众病倒,立即引发朝廷风云突变。 睡得胡儿嗨哟的林姝,绝对不会想到她一出手,会引发皇位之争。 日过三竿才懒洋洋地起床,闪进空间洗漱一番醒神儿。 听到三只在牧场上快乐的声音,想到昨晚的事儿,独自出空间。 雁过留痕,别说包子和虎崽那样的大家伙了。 ‘吱~哑~’ 等候多时的林宏义,听到开门声,端着砂锅进来道。 “小石头,吃饭了。” “大哥早,你吃过没有。”林姝很自然地道。 “吃过了,马上就要吃午食了。 你个小懒虫睡成这么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昨晚当贼去了。” “采花贼还差不多。” 林姝小心肝儿一跳,大哥料事也太准了吧! 忙转移话题,道。 “大哥,家里没点心了。” “明白了,午食后就去买。” 待两人慢悠悠地出门儿时,已是午时后。 香气四溢的点心铺子里,人头攒动。 为主子跑路的丫环、小厮、婆子,手里提着各色点心。 行色匆匆,遇到相识的人只是点点头。 街上的巡逻士兵,警惕地盯着来往的路人。 路人很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紧张的气氛。 林姝灵机一动,拉着大哥去茶楼听八卦。 一进茶楼,便感觉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小二,来一个包厢。”林宏义熟门熟路地道。 “公子,包厢已满,只有大堂还有位置。”小二微笑道。 将两人带到最后一排,与人拼桌的两个位置。 “啪!”惊堂木重重地拍下,震得全场为之一静。 “话说高人来无影去无踪,踏雪无痕般没留下任何痕迹,一夜之间将皇城闹个天翻地覆。 侠士此举乃为难除害,牵扯出暗藏于皇城的各路探子……” 刚听一耳朵,林姝便断定说书先生,所说的正是昨晚发生的事儿。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竟连暗藏的奸细都给拔出来了。 这应该算拔出萝卜,带出泥吧! 那就再燃上几把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214章 数亿财富 子时,两双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快速移动。 在一小队绿豆眼儿的带领下,翻进一座荒废的三进院子。 后院一排马厩,保留着原有的马粪味儿。 落汤鼠站在中间的马厩上,吱吱调动队伍。 林姝从包子背上滑下,挽起袖子搓搓手。 走到马厩前,小马步一蹲,深吸一口气抱起几百斤重的马厩。 ‘咔~咔~’ 地底下传出沉闷的滑动声,一柱香后鱼贯而下。 夜明珠照耀下,影影绰绰的箱子露在眼前。 地下室薄薄的一层灰,看样子已许久没人来过。 林姝撬开一木箱,满满一箱白银锭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十两一锭,一箱一千两。 【啧啧,还真是有钱,一座荒废的院子就有这么多财富。】 【那隔壁岂不是富得流油。】 林姝暗戳戳地瞅一眼北边,连成一片儿的五进院子。 皇城老派世家的古宅,据说曾富可敌国。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慢慢败落。 林姝暂时打消去逛一圈儿的念头,挥手将眼前的木箱全部收起。 又出现一道暗门,推开厚重的石门。 又是一堆箱子,收。 收完箱子又露出一道暗门,继续当苦力。 收箱子,推石门。 反复五次,才不再有暗门出现。 林姝空间内的空地上,堆着约一百六十口木箱。 随意撬开一个木箱,冷冰冰的一箱大刀。 ‘窝嘞个去!’ 哪家要造反不成,私藏兵器,绝对的死罪。 她这是又做一件好事儿吗! 林姝有些欲哭无泪,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 她要的只 有金银珠宝,是真不想沾兵器啊! ‘哗哗哗~’ 将所有的木箱打开,竟然有一半儿是兵器。 这下事情大条了。 林姝感觉到深深的恶意,恢复原样后立马带着一帮小弟跑路。 顺道洗劫了贪官潘广美,安置在府外的裴夫人。 出自青楼的裴夫人,身娇体弱、眉眼如丝,受尽潘广美的万般宠爱。 吃穿用度,皆与皇宫一般无二。 金银瓷器、珠宝首饰、翡翠玉石、古董字画、华丽锦缎,可 谓是应有尽有。 仅南海珍珠,就有十大箱。 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各异。 林姝第一次收得眼花手软,每一样都精美无比,堪称艺术品。 吃食上更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山珍海味,人参 、鹿茸、灵芝、血燕以箱计算。 林姝将裴府库房搬空,让落汤鼠带她去见识真正的美人儿。 … 卧房内,吱嘎声与吟哦声未断。 淡淡的香气从缝隙钻出,值夜的丫环粉面桃腮,头快缩到肚子里了。 也许是香气的作用,这些丫鬟都有些昏昏欲睡。 闻到香气时,林姝脑袋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轻轻地咬一下舌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 屏气爬上包子的背,轻拍着让它离开。 世人难消美人恩。 她只是一个爱财如命的钱罐子,还是让别人去享受美人恩吧! 回程途中,林姝送给小伙伴足够过冬的食物。 并与之告别,约好下次行动时间。 躲过一队又一队明里暗里的巡逻士兵,终于从马厩钻进院子。 给两匹马喂几把夜草,带着三只匆匆回屋。 脱下夜行衣躺下,摸摸三只的脑袋,闭目整理今晚的收成。 ‘叩叩叩~’ 眼睛酸涩的 人,被突然而至的敲门声惊醒。 林姝一咕噜从炕上爬起,将三只快速收入空间。 又将屋内仔细检查,发现没留下任何痕迹,才放心地躺回炕上。 … “谁呀,黑灯瞎火的敲什么门,有话明天再说。” 林宏义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口,瞟一眼隔壁屋子。 他提着长刀,冷静地看着院门口。 “兄台,借宿一晚可否。”一男子声音着急地道。 “不借,去问问别家吧!” 林宏义一口拒绝,城里有客栈却来找普通人家借宿。 一听就不是个好人,难不成是逃犯。 林宏义脑中立马响起阵阵警铃声,这么晚又不知找谁报官。 万一他走了,屋内的小石头咋办。 思及此,林宏义干脆提着长刀,走到院中耍起刀法来。 ‘唰~唰~唰~’ 刀锋割破风声,由远及近。 一套刀法下来,林宏义的背已全湿透。 侧耳倾听外面,已没有任何动静。 他 仍不敢放松一丝,提着大刀慢慢靠近大院门口。 屋内,林姝听着外面的动静,被子下的手握着铁枪。 等着随时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 … “小石头,已经没事儿了,吓着没有。” 林宏义平复一下心情,站在屋门口轻声道。 “大哥我没事儿,你回去歇着吧!” 虚惊一场的林姝,暗暗吐出一口气。 她当时以为,有人追查过来 了,正思虑着如何脱身。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为了安慰受惊的小心脏,林姝闪进空间。 站在刚收的一堆箱子前,据初步统计。 两晚的收获,金银约两千万两,珠宝首饰、字画古董、珍珠、药材、山珍海味无数。 长刀约一千把,足够武装一支护卫队了。 全部加起来,价值约两亿两白银。 难怪国库空虚,官员却盆满钵满。 原来,财富都倒流入百官口袋。 … 翌日,皇城又发生几起失窃案,具体数目无人知晓。 百官闻窃失色,下朝后不敢在外逗留,连彼此间的来往都暂停。 整个皇城,从内城到外城无不风声紧张。 … 新年如约而至,喜庆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给紧张、寒冷的皇城几许温暖。 异世第一个新年,在人生地不熟的皇城内。 兄弟俩驾着马车采购过年物资,鸡鸭鱼肉、猪牛羊肉、米面粮油、各色点心,鞭炮、灯笼、新衣新鞋新帽、木柴等。 兄弟俩趁此机会,加大购买食物的量。 马车一趟一趟地进出小院,无人知道具体购买了什么。 厨房内的吃食堆积如山,院中隆起一个雪堆。 里面埋着刚采买的新鲜肉类,随取随用,是一个天然冰箱。 按照家乡习俗,厨房里炖着大肉,兄弟俩围坐在火炕上包饺子。 当整个皇城上空都飘着年味儿时,小院的晚食也端上炕桌。 一盆饺子,一盆手抓羊肉,一盆白切鸡,一盆卤大骨。 一虎一狗一鼠,守着各自面前的盆盆肉和饺子。 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只等一声令下就开动。 “大哥新年快乐! 包 子、落汤鼠、黑崽新年快乐!” 林姝高举一碗饺子汤,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215章 走水 “小石头新年快乐!” ‘吼吼吼~’ ‘汪汪汪~’ ‘吱吱吱~’ 一人三只高兴地回应着,简单朴实的年饭,却让人回味无穷。 虽然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却让兄妹俩体验到轻松快乐。 人、宠叽叽喳喳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肉足饭饱时,摊在炕上傻乐。 “大哥,还没发压岁钱哦!”林姝突然道。 压岁钱对她来说,虽已很遥远,却是年少时最欢乐的记忆。 “好,大哥这就给。” 林宏义笑呵呵地爬起来,背对着林姝在怀里掏啊掏! 两只金色小铃铛,与玉质风铃铛坠在一起。 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甚是好听! “小妹,新年快乐!” “好漂亮,大哥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姝惊喜地伸出手,示意大哥给戴上。 轻轻摇晃一下,贴在耳边听铃铛声,唇角弯弯。 “在外面闲逛时,发现一个小孩子有。 经过一番打听,才买得最后一副。”林宏义憨憨地挠着脑袋,道。 “大哥真好,我也有礼物送你哦!” 林姝从空间内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约手掌长。 扯下林宏义一根头发,现场实验吹发可断。 “好锋利的小刀,大哥喜欢!” 林宏义接过小刀,视若珍宝地收起来。 这么锋利的小刀,他可舍不得拿来削肉剔骨。 憨憨的少年,也有一个侠士梦。 … 子时,小院放完鞭炮,兄弟俩提着灯笼上街。 鞭炮声响彻皇城,硝烟味弥漫在皇城上空,碎纸屑满地。 落汤鼠带着一群小弟,拖着一个个小布包向京兆府前进。 因为新年的原因,宵禁取消。 大街上随处都是提着灯笼游街的百姓,花鸟百兽各种有趣的灯笼。 红灯笼映红半边天,生意最好的当属各类小食摊和灯笼铺。 “走水了,走水了!” 灯笼铺燃起熊熊大火,行人纷纷闪避。 拥挤的街道一时弄得人仰马翻,林姝牵着大哥奋力往外挤。 推搡、踩踏事件频发,惊呼声与哭喊声被掩盖在人潮中。 刚挤出人潮,林姝便觉有异。 因为牵着的大手修长且微微发凉,不是常见的干燥温暖,她抬头偷偷地瞄一眼。 妈蛋,牵错人了。 二十来岁的青年,披着黑熊大氅,个头与林宏义相差无几。 还真是相似害死人。 林姝生怕遇上拐子,眼珠子一转,嗡声嗡气地道。 “哎哟,肚子痛,要拉臭臭。” 徐宏达眉头微皱,提溜着林姝的后衣领,沉声道。 “你是谁, 我家小少爷呢!” 林姝暗惊此人的敏锐度,仅凭一句话就能识破身份。 此人不简单。 “哇~坏人放我下来,你还我大哥来。 哇哇哇……” 林姝眼一闭,干脆扯着嗓门大声哭喊。 哭喊声如魔音灌耳,听在徐宏达耳里简直是几百只鸭子在吵架。 他长吐一口浊气,耐着性子道。 “你大哥是谁,在哪里走丢的,跟我去找人。” 他必须得找回小主子,否则性命难保。 “应该是灯笼着火的地方。”林姝抽抽噎噎地指着后面,未灭余火的街道。 “走!” 徐宏达直接提溜着林姝飞出去,根本不给她走路的机会。 【会轻功了不起啊!】 【动不动就提人后领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被人提着跑时,林姝眼尖地发现有人抱着小孩子拐进小巷子。 “哎……” 她指着巷子口,人已经到了火源地。 “小石头,小石头,你在哪儿!” 林宏义一脑门儿汗地在火堆中扒拉,声音里带着哭腔。 “石头,小石头啊! 没了你,大哥可怎么活啊!” “死了就死了呗,找来有什么用。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一样,丢不丢人。 给本公~本公子当护卫都不够格。 哎,大个子跟你说话呢! 哑巴了呀,信不信本公子让人割你舌头,挖你眼……” 锦袍小子,双臂环胸嘚叭嘚叭个不停。 言语间全是恶毒之语,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小孩儿。 林宏义对此充耳不闻,一心想尽快找到小妹。 他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怎么就牵了一个熊孩子呢! 一路闹腾,快将他折磨疯了。 若不是着急寻找小妹,非将这熊孩子揍一顿不可。 让他爹娘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大哥大哥,我在这里!” 林姝挥着爪子,冲扒拉得一身灰的少年喊道。 “小~石头,小石头,真的是你啊! 呜呜呜,大哥找你找得好苦啊!” 林宏义听到熟悉的声音,哭嚎着扑过来,一把抢下林姝。 兄弟俩当街抱头大哭,像失散八百年的亲兄弟一样。 【两个哭包!】 徐宏达头痛地瞟一眼两人,见自家公主一脸傲娇地过来,心知又少不得一顿数落。 “对不起公子,是小人疏忽,请公子回府。” 徐宏达恭敬地单膝跪地,道。 “小人愿接受一切惩罚。” “哼,你个没用的徐五,让你带本公子出来游玩,竟敢带别人跑路。 回府后,去珍宝园走一圈儿。 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熊孩子眼里闪过兴奋之色,瞥一眼哭成一团的两人。 ‘哼!’鼻子出声,踏着一地灰烬离开。 趴在林宏义怀里假哭的人,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 “大哥,咱快走!” 她可不想惹那样的麻烦精,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脸上一点儿伪装都没有,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似的。 “走!” 林宏义将小妹塞在熊皮大氅内,单手紧紧的抱着。 发现小妹走丢时,林宏义的心都快破腔而出。 他只记得要回到原地等候,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该上哪儿找人去。 好在,小妹自己找回来了。 待冷静下来时,林宏义才发觉自己是瞎操心。 因为,他相信以小妹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回到小院儿。 但,他还是想了解事情原委。 “小石头,给大哥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走水时,我以为你就在身边,抓着你的手就往外挤。 哪知,挤出来才发觉人不对头,穿的衣服却是一样的。 又怕那人是个拐子就装肚子痛,哪知一出口 就被人识破。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林姝将事情原委说一遍,却隐瞒发现真拐子的事儿。 万一,她的猜测有误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 第216章 明抢 因为走水,热闹的人群不欢而散。 粗心的人,这才发现自家孩子走失。 与此同时,城内各处发现拐子出没。 走丢的孩子达数十起,其中不乏官员和富商之子。 喜庆的新年蒙上一层阴影,京兆府紧急下令搜查拐子。 … 匆匆回院子的兄弟俩,同样灰头土脸。 下马车时,林宏义发僵的腿一时站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林宏义翻个身,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 今晚的一切恍然如梦,发现小妹走丢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知道机械地刨身边的一切,指甲刨断都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他举起手,看着破烂的手套傻笑。 “呵呵,小妹还在……还在。” 林姝站在车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傻笑的大哥。 长叹一声,蹦到他怀里,轻哄道。 “大哥,没事儿了。 地上凉,快起来回屋睡。” “哎哎,大哥听小石头的,这就回屋。” 林宏义抱着小小的一团,耳里是真切的声音。 一下子满血复活,弹跳而起,插紧院门。 抱着林姝,解开马缰绳让它们自己回马厩吃草料。 直到洗漱完,林宏义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他站在林姝门口,听到里面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才回屋。 … 三日后,京兆府审理失窃案时,牵出一系列官员,顿时引发各路不安。 一拨又一拨涉案的官员,被抄家监禁。 牢中一时人满为患,处处风声鹤唳。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猜忌,往日热闹的街道萧条、落寂。 城中巡防加强,挨家挨户搜查嫌疑犯。 静悄悄的小院内,林姝抱着小铜炉隔窗发呆。 实则放空思想,整理搜刮回的财物。 全部分类放入小楼,连常住的卧室也被金银珠宝占用。 走廊上,也堆满了各种木箱。 最占地的布料,只能堆放在竹屋的小院内,用粗布遮掩一下。 费心费力才将搜刮来的财物,全部收捡好。 得知搜刮来的财物是不义之财时,林姝的心才安定下来。 至于那些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官员,只能 说夜路走多了,终有碰上鬼的时候。 突然暴富的感觉,让林姝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这批财物。 从黑崽和落汤鼠调查来的情报看,她搜刮的财富不足十分之一。 皇城官、商的富有,再次打破林姝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不知不觉间将皇城搅成一潭混水,此地不宜久留,是时候跑路了。 牧场上,阵阵铃铛声随风飘满空间。 花哩胡哨的三只,欢快地与动物们玩乐在一起。 “开门,例行检查。” 重重的拍门声,惊醒放空思想的林姝。 她下炕穿好鞋子,披上棉披风,跶跶跶地跑去开门。 “来了来了,别敲啦!” 厨房内的林宏义,听到重重 拍门声。 忙放下菜刀,拍去围裙上的灰尘,大步朝门口走去。 追上林姝 时,一把将人抱起,两人张嘴无声地道。 ‘搜查!’ 院门快散架前打开,衙役带头的搜查队堵在门口。 留下衙役查验户籍,其他人不由分说地往院子里去。 一阵噼哩叭啦声后,搜查队牵着两匹马出来。 “官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宏义见这群强盗要拉马走,当然不干了,将林姝放下扯着嗓门叫喊起来。 “这两匹马是我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缺了它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哟! 求求官爷手下留情,放过我们兄弟俩吧!” 林宏义哭喊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小头目手中。 连连作揖,弯腰请求道。 “官爷,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年后,我们兄弟要南下投亲,一路上全靠这两匹马了。 舍弟年幼,脚程慢不说,还会遭遇各种危险……” “行啦,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也不嫌丢人。 拉车有骡子就够了,北地正是用马的时候。 看在你懂事的份儿上,放你一马。”小头目斜睨着兄弟俩道。 林姝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狗头,敢强行霸占她家的马。 她还是第 一次遇上这种不要脸的兵,皇城内的兵士竟然与土匪一个样儿。 她好不容易才训练出来的马儿,就这么被土匪给抢了。 林姝心里那个气啊! 恨不得当场弄死这十几个人。 小拳头捏得死紧,脚步微动,却被林宏义一把拉住,暗暗摇头。 兄弟俩眼睁睁地看着,马儿一步三回头地被拉走,眼泪瞬间蓄满眶。 ‘要好好活着,会去救你们的。’林姝咬牙无声 地道。 两匹马儿眨眨眼,撅蹄将牵着的兵士撩翻。 “哎哟,敢蹄你兵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兵士爬起来摸着屁股,愤愤地道。 举起刀柄欲拍向马背,却被一旁的人拦下。 “不可,马有自己脾气,别打坏了。” “没想到是匹烈马,落在我手里非修理一顿不可。” … 青天白日抢百姓财物,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姝虽如此说,却很清楚在这皇城里,他们找不到说理的地儿。 等人一走,林姝便放出落汤鼠与包子,将刚才的事告之。 两只气得直跳脚,落汤鼠跳脚吱吱吱。 ‘主人,落汤鼠说它去找小伙伴打探消息。’ ‘好,让它们注意安全。 我们走的时候,可以跟着一起离开。’ 只见落汤鼠两下扒掉花袄子和项圈儿,扭身爬墙离开。 兄弟俩回屋,见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 好在明面上没放什么值钱物,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姝看一眼包子,狠心将其收进空间。 她相信这样的搜查,肯定还会有。 为了彼此的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果不其然,屋子还没整理完又来一拨。 兄弟俩干脆站在一边,任人搜查。 没得到好处的搜查队,骂骂咧咧地离开。 一个衙役走时,拐进厨房提走两条猪肉。 等人一走,林宏义又要去收拾,林姝摆手道。 “大哥,去弄点吃食。” “咋啦!”林宏义小心地道。 “没什么,不管怎么收拾都会弄乱,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我怕到时候,家里一粒米都没了。”林姝无奈地道。 曾以为皇城会与众不同,没想到却更加的横征暴敛。 院门半敞着,兄弟俩进厨房一起做饭。 第217章 洗劫一空 蒸一锅白米饭,将过年未吃完的菜全热上。 小半个时辰,兄弟俩甩开膀子开动。 此时吃饭拼的是速度,而不是品尝味道。 林姝直接用盆干饭,在厨房内 不停走动。 半缸米、半罐油、一袋白面、一筐白菜、一坛灯油,全部收入空间。 备来过冬的干木柴,收,灶房里只留下未烧完的半捆柴。 几口扒拉完饭,小跑进主屋收起炕上的柜子。 被褥只留一床在外,另两床收进空间。 兄弟俩的裘衣、新棉衣,全部收进空间,外面只留一套换洗衣物。 零嘴儿、糖果一颗不留,连厨房内的火折子也只留一个在外面。 烧炭炉用的银丝炭,剩下二十来斤也全部收进空间。 这东西可不便宜,无烟的银丝炭要卖十两银子一斤。 临走前得买几百斤银丝炭备着。 她自己都得省着点儿用,怎可能便宜那些土匪王八蛋。 午后,又来两拨搜查队。 厨房被搜刮一空,一粒米都没留下,油盐罐子也被清空。 主屋内,仅有的一床新棉被也被搜走。 棉衣因长短不合适,才有幸留下。 夜色笼罩时,街上的动静才消停下去。 “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帮杀千刀的,让我们可咋活啊!” “少说两句,被那些人听到又该咱们倒霉了。” “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什么。” …… 兄弟俩站在院门后,静静地听着邻居们的不满。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一样被抢个精光。 若不是中午动作快些,连午食都没有着落。 “小石头,回屋等着,大哥去买些熟食回来。”林宏义红着眼眶,蹲下身子道。 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想到被抢走的两匹马儿,拳头捏得死紧。 “不必了,马上开始宵禁,饿一顿死不了人。”林姝淡淡地道。 明抢,没杀人放火已算不错了。 真遇上烧杀抢的土匪,不知反抗的百姓哪还有活路。 “大哥去刮刮面缸,弄碗糊糊来喝。 明天一早再去买粮食回来,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林宏义盯着院外憨憨地道。 “买一天的量就够了,以粗粮为主,咱家没什么银钱了。” “你还小不能吃粗粮,让大哥一人吃粗粮,不知粮价会不会上涨。 省着点儿花,总会有办法的。” 兄弟俩念叨着家常的声音渐渐远去,门外藏着的两人嗤笑一声离开。 “就俩外地来的胆小鬼,还以为有胆报官的。”兵士甲握紧刀柄道。 “小心为上,免得惹麻烦,不然……” 兵士乙手在脖子上一横,看向院子里的目光全是恶意。 抬脚进厨房的林姝,脚步一顿,扭头望向院门。 【嘿,走着瞧吧!】 关院门时,她就听到有两道呼吸声未动。 与大哥多日的默契,让他们又度过一次危机。 在她眼里,那些兵士和衙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然后呢! 被朝廷追杀,那是万万不能的。 … 缕缕炊烟升起,当当当刷缸的声音,从各家各户响起。 低骂声、哭泣声、抱怨声,声声不绝于耳。 兄弟俩相视摇头,皇城的日子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么美好。 为了记住这次的经历,林姝没拿任何吃食出来。 一人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白面糊糊,里面夹着几许米粒。 一碗下去,肚子里没有一点儿饱腹感。 再灌一碗洗碗水,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许久没饿肚子的两人,皱着眉头没提加餐的话。 洗锅刷碗后,最后一根木柴燃完。 用半锅温水洗漱,兄弟俩站在房门口互道晚安。 “大哥,睡了,给你两床被子。”林姝拱手道。 “小石头,做一个好梦。”林宏义紧紧地抱着被子,弱弱地道。 … 林姝爬上炕,放出包子和黑崽,与两只嘀咕今日的遭遇。 ‘呜~呜~’ 两只呲牙咧嘴地低吼,敢抢它们的小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就成全那些披着兵士皮的土匪好了。 两只义愤填膺,恨不得撕了与这件事儿有关的所有人。 林姝轻抚着两只的颈毛,低语道。 “等落汤鼠送回消息,咱就去接回马儿,顺带报仇。” 林姝眸中闪过丝丝杀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念头了。 两颗硕大的头,落在林姝大腿上,眼巴巴地望着她。 【我要去!】 【我也要去!】 “去,都去,闹他个天翻地覆最好。” 林姝挥着小拳头,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睡觉,好好休息。” 林姝钻进被窝,躺在两只中间闭眼秒睡。 ... 子夜。 两条黑影迅速赶往北城,羽林军营。 军营内,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燃烧的铜鼎。 呼啸的风声吹得火苗猎猎,火星飞舞,营帐内鼾声震天。 巡逻的士兵,每隔一盏茶便会交叉一次。 两条黑影一摸进军营,便闻到一股马粪味儿。 不用人带路,顺着马粪味儿摸进马厩。 一个马厩内单独关押着两匹新到的马儿,因性子暴烈半日出名。 凡是想靠近者,都会获得马儿的友情一撅。 半日下来,被撅的人不计其数。 有人说,此马太烈不宜当战马,杀。 也有人说,好马皆有性子,不可轻易服人。 想得一匹好马,就得耐着性子与它熟悉。 鞭痕纵横的马儿,倔强地站在马厩前嚼草料。 两只互相安慰着,以对方为支撑点取暖。 ‘吱吱吱~’ 突然,马槽内出现一只老鼠,吱吱吱地连说带比划。 马儿静静地看着落汤鼠,这熟悉的画面让它们甚是想念。 轻微的沙沙后,两条黑影出现在身边。 林姝小手一挥,将两匹马收进牧场。 她在马厩场内四处游荡,挑走看中的六十匹战马,和十匹小马驹儿。 战马个个高头大马,且膘肥体壮没有一丝伤痕。 一朝得手,林姝与三宠迅速撤离马厩,直奔白日抢马的那些人。 一把迷药撒进帐篷,一屋子人立马睡成死猪。 进去用被子蒙住土匪兵的头,一通老拳头送上。 ‘咔~嚓~’ ‘咔~嚓~’ ‘咔~嚓~’ 几道轻微的骨裂声后,抢马的土匪手臂粉碎性断裂。 即便神仙再世,也没那么容易逃脱此次惩罚。 第218章 皇宫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阴冷逼人。 秉着出门不走空的原则,林姝由三宠带路直奔皇宫。 御膳房。 独占一角的御膳房,炉膛内的火苗若隐若现。 扑鼻的香气,令一人三宠直流口水。 值夜的小太监坐在桌后,点头如捣蒜。 林姝一个手刀砍在其脖子后,好心地将小太监抱到灶旁,免得他冻死。 大厨房内,两排一人多高的蒸屉,冒着白雾和香气。 还没灶头高的林姝,踮脚伸手勉强摸到烫手的蒸屉。 ‘咻~’ 蒸屉原地消失,出现在竹屋的厨房内。 橱柜、坛子、调料架、刀具架,收。 铜锅、铁锅、沙锅、鼎锅、陶锅、分格锅,收。 精美的瓷器、盆、罐、盅、盘、煲,一样不落地收走。 林姝将大厨房扫荡一番,没发现丰富的食材。 转向一旁的两间屋子,大力扭断锁头。 借着炉膛里的火光一看。 哇~哦~ 顶到天花板的架子上,摆满了食材,小鼻子用力一嗅。 有大海与高山的味道,甜酸辣咸一样不缺。 还有各种腌货味儿,她甚至闻到火腿香。 林姝冲进屋子,如风一般卷过,顿时空空如也。 ‘吱吱吱~’ 落汤鼠着急地提醒着,林姝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 白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在灯笼的映照下光怪陆离。 寒风吹过,树木露出张牙舞爪的獠牙。 各宫门紧闭,唯有值夜的禁卫军四处巡逻。 脚步沙沙声与铠甲摩擦的嚓嚓声,提醒夜行者巡逻到此。 速速闪避。 一人三宠在皇宫鼠的带路下,顺利地摸进最富有的库房,皇太后的私库。 一间屋子的各类玉器,仅一米高的整雕佛像就有十二座,一米以下的佛像约三十多座。 白玉、红玉、绿玉、帝玉绿、冰飘花、墨玉、紫玉等。 每一座佛雕精美绝伦,活灵活现,恍眼如真人面世。 玉镯、玉簪、玉冠、玉项链、玉佩等首饰,以箱来装。 一套十二仕女的玉屏风,看得林姝耳红咋舌。 连呼保守的古人,一开放起来就没有后人的份儿。 最奇妙的是还有一张玉床,手摸上去暖暖的。 【暖玉床,消除百病且提升功力。】 【发了发了!】 能被皇太后收藏的玉饰,无一不是精品。 林姝流着口水,将玉饰全部收归己有。 散发着铜臭味儿的金银,也被她顺手薅走。 眼见时间不够,又有着如此丰厚的收获。 林姝拍拍屁股,很是潇洒地跑路。 当然,带路的皇宫鼠习惯了这里的富贵,收下谢礼后各回各家。 … 一缕光线越过重重云山,穿透云层斩露头角。 滚滚乌云重返,将其压在五指山下。 突变的天空,令习惯观日出的高僧心头狂跳。 掐指一算,忙脱下代表身份的僧袍。 换上精美的裘衣,留书一封扬长而去。 躲在暗处的林姝,眼见天色突变,忙趴在黑崽背上狂奔而去。 包子和落汤鼠,早在天边露出光线时,就被她收进空间。 … ‘窸窸~窣窣~’,一人一虎从狗洞钻进马厩。 ‘呼!’ 一根棍子带着破空声从头落下,林姝就地一滚,低喝道。 “是我!” 话落,黑崽已将人扑倒在地,尖利的牙齿抵在来人的脖子上。 “黑崽,快松口。”林姝忙道。 ‘吼~’ 黑崽不满的低吼一声,仍警惕地盯着地上的林宏义。 虎眼里的杀戮丝毫未减,吓得林宏义差点儿失禁。 “我……以为……是贼!” 林宏义捂着胸口,他差点儿就酿成大祸。 忙将林姝拉起来,连声道。 “有没有伤着你,痛不痛啊!” “闭嘴,回屋去睡到日上三竿才准起来。 将刚才的事统统忘掉,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不然,死!” 林姝凶巴巴地低吼,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好生说话。 不然,半天都解释不清楚,还会让林宏义提心吊胆。 真是点儿背,竟让他给发现了。 … 被吼一通的林宏义,乖乖回屋躺下。 脑子嗡嗡地乱成一团麻,但他不敢问,不敢说。 只能靠自己去慢慢消化,时间一长竟睡着了。 林姝将马厩恢复原样儿,回屋紧闭房门闪进空间洗漱。 直到身上没有一丝异味儿,才出空间缩进被窝补眠。 刚才洗澡的时候,她发现已有黑眼圈儿。 小孩子要早睡早起,不能熬夜。 … ‘咚~咚~咚~’ 浑厚的丧钟声敲响,惊醒全城百姓。 不知所以的兄弟俩,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毕竟,两个乡巴佬哪知道什么丧钟不丧钟的事儿。 出门买粮时,见路人都一脸哀痛,更有人朝皇宫方向磕头。 所有店铺都挂上白纱、白灯笼,有那穿着色彩艳丽衣物出门的人,忙当街脱下外衣,或摘下首饰。 更有人将头发高高束起,很有点儿头悬梁锥刺骨的意思。 酒楼、茶肆、青楼、赌坊等一些大型场合,被勒令关门歇业。 ‘咚~咚~咚~’ 钟声再次响起,路人全都跪下头伏地。 林姝见此,忙拉着懵懂的林宏义跟风跪下。 趴在冰凉且泥泞的地面,一个个屁股高高撅起。 兄弟俩夹在人群却一动不敢动,直到钟声消失才跟随大流爬起来。 兄弟俩再无知,也知道是皇宫里出了大事儿。 且与生死有关,大街上根本无人敢言。 采买时,发现粮价微涨,与荤腥有关的食材都停止售卖。 粗细粮共买到五十斤,省着点吃够一周的量。 林宏义本想去牛马市场,买头骡子回来养着。 以备出城时拉车用,只得暂时打消此念头。 回租住的小院时,见两名衙役在街口贴布告,已有一群人围观。 走到近前,林宏义一把举起林姝。 她飞速地浏览布告,原来是皇帝老儿昨晚嘎了。 举国同哀,三月之内不得嫁娶、办喜宴。 百姓不得食荤腥,夫妻间不得同伦。 【啧啧啧,皇帝老儿一死,连百姓的日常都要统管。】 林姝暗自腹诽却不敢言,示意林宏义放下她,低声道。 “大哥,咱们要去买些丧事用的物品。” “好,这就去。” 林宏义从旁人的低语中,已明白七八分。 以前村里的老人去世,也有报丧一说。 第219章 争权夺位 小院门口挂上白灯笼,兄弟俩的衣着多以黑蓝为主,这倒不用特意换。 左右邻居家门口都挂上白灯笼,饭桌上不再见荤腥。 三个月不能吃肉,对林姝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明面儿还得必须遵循,若是被人举报必有牢狱之灾。 不知因何原因,皇宫失窃的事并没有传出。 坐在廊下的林姝,望着头顶的一方天井,思绪早飘到皇城上空。 可惜的是,她没有上帝的视角。 … 皇帝驾崩,风起云涌。 皇太后气极怒火攻心,又闻私库失窃。 气极之下口吐鲜血,半栽在床榻上再没醒过来。 一日之内,皇宫中没了两位大佬坐镇。 各宫频繁与外界联系,腥风血雨转瞬即至。 皇帝驾崩前,没留下任何立主的遗旨。 当初为了稳坐皇位,多年来连太子都没有立。 朝中不可一日无主,为了坐上高位,皇子们全都露出獠牙。 羽林军频繁调动,常半夜都能听到马蹄声声。 百姓过得胆战心惊,路遇熟人不敢言。 皇位之争非一日之事儿,为了有足够的筹码争权夺利。 外敌当前,不主战的党派占据上风,一心为自己的主子夺位。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 皇城内的物价,一天一个样儿。 常驾马车出门的林宏义,自马被抢后出门只得靠两条腿。 他几次去骡马市场,都没买到满意的骡子。 林宏义一进小院,习惯性地探出头看一眼左右,快速地缩回头插紧院门。 “小石头,大哥回来了。”林宏义扯着嗓门道。 自发现林姝半夜溜出去后,他再也不敢让她出门儿。 哪怕是白天,有他带着也不行。 一出门,就会将院门给上锁,无论林姝说什么都不行。 林姝收回视线,撇撇嘴。 大哥每次回来都是这句话,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从落汤鼠带回的消息可知,热闹繁华的皇城已风声鹤唳。 每天都有店铺被封,当街抓人更是家常便饭。 已有人以回乡探亲,或投奔亲人的名义离开皇城。 她之所以留下,是想知道军营马匹失窃的后续。 却一直没动静,也是时候离开了。 … “又买了什么,反正不会有肉吃。 肚子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好饿啊!”林姝可怜兮兮地道。 实则早上才吃过十个大肉包子,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干嘛要委屈自己,替皇帝老儿守孝。 没见他的子孙后代,为了那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吗! 林宏义笑呵呵地放下背篓, 提出一小袋高粱米,露出下面的银丝炭。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大哥好不容易,才抢到十斤。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谢谢大哥还记得。 若是我能出去的话,早就买到了。” 林姝牙齿磨得咯咯响,手痒得好想将人按在地上摩擦。 “嘿嘿,等买到骡子咱就走,再等等哈!” 林宏义笑呵呵地哄着,心知限制小妹的出入,会惹她不高兴。 为了心安,他不得不如此做。 “我明天要出门。”林姝平静地道。 再不出门,人都快闷傻了。 “真去啊,大哥一人能行的。”林宏义不愿意地道。 “你觉得呢!”林姝反问道。 她太了解大哥的性子,有钱舍不得用,总想等降价后再买。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好吧!出去后不许乱跑,更不能牵别人的手。”林宏义婆妈道。 “好好好,最好是绑在你身上,行了吧!” 为了能出去,林姝是啥也答应。 她这具身体已七岁,常言道男女七岁不同席。 好在两人现在是兄弟俩,还没那么多顾忌。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林宏义憨憨地一笑,眸中却闪过一丝精明。 没办法,小妹太能干,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 子夜,林姝被一阵吱吱声吵醒,伸手摸到一只毛呼呼的东西。 惊得她翻身坐起,只见炕下一群小光点儿聚在一起。 “什么情况!” 林姝拿出 手电一照,我滴个乖乖。 一屋子的鼠鼠大军约四十只,拖儿带母背着家当出现在这里。 她忙放出落汤鼠和包子,一通兽语后才明白。 明日子时发生宫变,血洗皇城。 林姝吓得直打哆嗦,这是宫变的同时拿百姓开刀吗!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落汤鼠,问问它们是什么意思。”林姝压下心头的焦急道。 ‘吱吱吱~’ ‘主人,它们要跟我们一起走,不想当皇城鼠了。’包子翻译道。 “跟我走,一切得听我指挥。”林姝点头道。 ‘吱吱吱~’ 一阵激烈的商讨后,鼠鼠们同意林姝的条件。 唯一的要求,便是能送它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啪,成交。’ 谈成交易,林姝将鼠鼠大军收进空间,交给落汤鼠管理。 “包子,你看着点鼠鼠,别让它们破坏家里的东西。”林姝抱着包子的头道。 “咱们暂时分别一段时间,出城后再带你出来,好不好?” “呜~呜~” 狗头搁在林姝肩膀上,一人一宠难舍分离。 想想一起创下的辉煌业绩,将此生难忘。 腻歪一会儿后,林姝将不舍的包子收进空间。 拿出常用的包袱,打包一套换洗里衣。 看着屋内新添的家具, 这些笨重的家伙换成别人,根本拿不走。 但她却可以,挥手将桌椅板凳、炕柜、炕桌、被子、褥子一样不落地收走。 这些东西是住进来时,林宏义一件件置办回来。 花自己的银子,当然要勤俭持家。 因此,林姝没想过留给谁,留下来当柴禾烧也好过没柴烧。 “啪啪啪,大哥天亮了。” 重重的敲门声,将酣睡的林宏义拍醒,他哈欠欠连连地穿衣下炕。 “小祖宗啊!这才半夜离天亮还早着呢! 答应了 让你上街,就决不会失言。 否则天打雷劈……” “闭嘴吧! 好的没学会,尽学些街溜子话,有重要的事情说。” 林姝赶紧打断他的话, 说出刚得到的消息。 “去把粮食一锅煮了,再来收拾东西,天亮后离开皇城。” “啊!” 林宏义吓得小心肝乱颤,咋就要打起来了呢! 为了一把椅子,就打得你死我活,值当吗? 第220章 离开皇城 一个时辰后,一大锅高粱米、糙米,六十张干饼子出锅。 两人趁热捏饭团,每个饭团里加一小根腌菜。 饭团有大有小,捏出约一百个来。 一顿早食,干掉十个饭团,十二张饼子。 一碗洗面盆的水下肚,肚子有些发胀。 “大哥,去收拾包袱,天亮就走。”林姝望着窗外的夜色,低声道。 “好,一路上要辛苦小石头了。 到下一个城镇就买骡子,咱们的脚程会快些。” 林宏义没问原因,看一眼小石头的衣着。 朴素的蓝布棉衣,打着几块歪歪扭扭的补丁,唯一不同的只有毛靴。 想到没有代步的马车,林宏义眉头皱得死紧,只得一切从简。 林宏义已习惯了赶路时有马车,猛的又要靠两条腿逃荒,想想就觉得苦得不行。 林姝在每间屋子内走过,一切又恢复空空如也,厨房里一根引火柴都没留下。 马厩内的干草料也一扫而净,车厢也收进空间。 看着与来时没有任何差别的小院儿,林姝满意地拍拍手。 给两个包袱里各塞十张饼子,二十个饭团。 … 天明时,兄弟俩背着包袱和水囊出门。 房租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也来不及去退了。 林宏义生怕再次走丢林姝,真在兄弟俩手上绑一根布条,大手抓小手。 一出巷子,便见街上的人逐渐增多。 马车、骡车、驴车成了主流,步行的人只是少数。 架子车和独轮车,这种乡下常见的交通工具,在皇城却很少见。 这些人虽面有忧色,却不会形容枯槁。 与路上见过的难民,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林姝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普通人都没有带防身刀具的习惯。 唯有马车或骡车旁,跟着带刀护卫。 兄弟俩的衣着与平民无异,背着简单的包袱,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汇入人流后,没人会多看一眼。 … 城门口。 实行严进松出,守城士兵着重盘查进城的人,搜查也特别严苛。 出城的人,只要交二十文便会被放行。 兄弟俩交四十文后,很顺利地出城。 刚出皇城二里地,便被黑压压的难民所震惊。 此时正是早食,黑压压的难民排在粥棚前,等着施粥。 粥棚旁,几个摊点前围着喝粥的难民。 有那识字的人,高声宣读。 “收年轻力壮的成年男子和妇人,五两银子一个。 会种地的老农八两银子一个,半大小子、姑娘四两银子一个……” “主动报名投军者,奖二两银子。” “会识字的小厮、丫环,八两银子一个。” “貌美愿奉献的姑娘,二十两银子一个。” 明码实价下,有那走投无路或贪婪的难民,推出家人换取银两。 银子在手,有的难民充满了喜悦,也有人满脸痛苦。 为了让家人活下去,有人主动卖身。 也有人为了让自己活下去,逼着家人卖身。 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有人直接将闺女卖进青楼。 生离死别,时时刻刻在这里上演着。 在这买卖人口自由的朝代,即便有人同情他们的遭遇,也不会做出拯救的事儿来。 因为,唯有从根源上解决买卖的问题,才能彻底杜绝。 可这又何其的难,当政者都解决不了 的问题。 平民百姓又如何解决,这根深蒂固的问题。 … 兄弟俩站在粥棚前看着来往的难民,希望能遇到认识的人。 他们此次的任务还没完成,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且没有一点儿线索。 粥棚开始煮第二轮粥时,都没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林姝捏捏大手,仰头道。 “大哥,咱们去后面找找。” “好!” 兄弟俩顺着出城的人群,小心地穿越难民营。 两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边的难民,希望能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走在路中的百姓,被难民看得头皮发麻,汗毛根根竖立。 这些人常见的是衙役抓人,或午市口斩首。 当面对饥饿与贪婪的目光时,不由瑟瑟地抱紧包袱。 好在出城的人较多,特别是守在马车或骡车旁的护卫。 亮出大刀后,吓退不少贪婪的目光。 夹在人流中的兄弟俩,相握在一起的手心出汗,不由得跟紧大部队。 … “宏义哥~宏义哥~宏义哥~” 一沙哑的鸭子声,从难民中响起,由远及近。 “大哥,抱我起来。”林姝耳尖地听到喊声,快道。 因人矮,她能看到的只有近在眼前的头。 这变调的声音,还真拿不准是谁。 弯腰抱人的林宏义,被挤出队伍。 他将林姝举上肩头,大声道。 “小石头,看到了吗?是谁呀!” 蓬头垢面的难民,一张张脸脏得看不出本色。 要么黑如锅底,要么腊黄削瘦五官变形。 一鸡窝头少年,举着破碗卖力地向外边挤。 黑如锅底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如灿星。 咧着大嘴露出豁口牙,又哭又笑。 林姝是真认不出这人是谁,她茫然地看着快挤到近前的人。 “宏义哥,我我我呀! 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爹和妹妹们呢,和你们在一起吗!” 激动的竹竿少年,说完话大喘气儿,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林宏义一头雾水地看着来人,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道。 “吴有铁,是你吗?” “对对对,是我。 宏义哥,哇哇哇……” 吴有铁扑上前抱着林宏义,大哭特哭。 鼻涕眼泪全抹在林宏义的棉衣上,看得林姝恶寒不已。 “行啦,别哭了。 快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和谁一起来的。” 林宏义一把扯开吴有铁,黑着脸道。 看到衣襟上的一滩鼻涕眼泪,刚有的好心情全飞了。 “嗝儿~嗝儿~” 吴有铁抽抽噎噎地看着林宏义,这才发现坐在他肩头小男娃,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忙扯袖子擦去脸上的泪和鼻涕,这下更让人恶寒了。 兄弟俩心中再不喜,也没当众表露出来。 “宏义哥,给点儿吃的呗!”吴有铁摸着刚喝完粥的肚皮,嬉皮笑脸地道。 林姝心下一沉,她见那些难民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包袱。 视线像狼一样凶狠,有些人已蠢蠢欲动。 她手放在包袱上,意念一动收走里面的饭团和饼子。 又弯腰趴在林宏义脑袋上,收走他包袱里的饭团和干粮。 第221章 贪心 这 下,看你吃什么。 没脑子的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林姝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她认定这个表哥是别有心思。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竟学会了坑自家人。 那他们留下来找人,还有什么意义。 … “身无分文,哪来的吃食。 我们与大部队冲散了,好不容易入了城,又被赶了出来。 身上的棉衣,还是大户人家的管事,看我们可怜施舍的。”林宏义面露不喜地道。 “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们可要走了。” “什么,你们与大部队冲散了,那不是没见着我爹他们了。” 吴有铁顿时急了,抓着林宏义的手目露凶光,像要吃人的样子。 “放手!” 林宏义见识不妙,手腕微动反抓着吴有铁的手,低吼道。 “吴有铁,你想干什么。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脑子被驴踢了吗? 还是说,你本就存心不良。 大舅二舅他们是不是被你给害了,啊!” 林宏义用力甩开吴有铁,将肩膀上的林姝放下来,用布条几下缠在背后。 “小石头,我们走,不理那些没良心的东西。” 他摸到瘪下去一半儿的包袱,紧张的心才稍缓。 当时,是真怕吴有铁没脑子地翻包袱。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使舍出包袱,也很难逃出难民圈儿。 更有可能引发难民抢劫潮,弄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最终结果必死无疑。 … 出城时,他为了让熟人好相认,才特意露出脸来。 真是大错特错。 皇帝驾崩时全国守孝,他尽职地没沾荤腥,脸色显得有些蜡黄。 还被小石头数落了几次,幸好当时没有动摇。 不然,以一张红润的脸出现在难民中,绝对会让人怀疑。 他戴上口罩和围脖,低声道。 “小石头,抱紧大哥,我们走。” 话落,林宏义迈开步子去追赶前面的人。 藏在袖中的短刃,滑落到手中。 准备随时给暴起的难民,以致命的一击。 人高马大又健壮的少年,目露凶光,看谁都像坏人。 被捆在背上的林姝,暗叹一声。 也亮出袖中的短刀,高高在上地看着周围的难民。 噘嘴瞪圆眼睛,拔下一根大哥的头发,往短刀上一划拉。 立马断为两截,令靠近的难民脚步一顿。 刚才还是和善的少年,突然显出狼性来。 他们还是少惹为妙,再说皇城根儿下惹事,只有砍头的份儿。 没见那士兵,无论白日或黑夜都在进出吗! 他们来此,求的是一口吃食和活命,而不是拿命去搏。 来此的难民,都相信朝廷不会不管他们。 ... 昨日,城里传出消息,大年后就给他们分地。 不愿留下要回原籍的难民,由朝廷补发二两银子的路费。 又有一日两次施粥,难民爆躁的心顿时被安抚好。 便安心地等着分地,或补发银两返回原籍。 有吃又有地分,许多难民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当然不愿意再去抢劫,那可是真要掉人头的事儿。 他们挤在这里,只是想多了解皇城人的生活罢了。 对,他们就是想多了解皇城人。 难民找到充分的理由后,围观的心态就平和了许多。 看人时,也不再像狼崽子一样。 老是盯着别人的包袱看,竟有心情看别人的衣着。 兄弟俩不明白难民的复杂心思,再说他们也没听说安置的事儿。 … 吴有铁站在原地没动,他不明白这里有吃有地分,为啥还要离开。 皇城,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 这辈子能走到皇城,他说啥也不愿意离开。 吴有铁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北蛮子追上来时,爹只顾着带大哥逃跑。 还让他带着两个丫头片子跑路,那两个没用的丫头片子,遇事只知道哭。 他都快烦死了。 若不是他跑得快,早就成了北蛮兵的刀下亡魂。 自那以后,便一个人逃难。 为了一口吃食,与流浪狗抢过食,与难民打过架。 掏过老鼠洞,吃过白泥巴,还像狗一样被人戏耍。 “呸,什么东西! 还亲人,连一块饼子都舍不得给。 穷鬼一个还捡别人家的孩子来养,也不怕被人给嘎了。” 吴有铁看着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个不停。 胸口猛地一痛,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般。 ‘啪!’ 吴有铁猛地想起一件事,林宏义能进出皇城,说明他身上有银钱。 当初,姑姑一家得的银钱最多。 以姑姑疼孩子的性子,肯定会给他们银钱傍身,更别说林宏义是长子。 表兄弟间借点儿银钱花花,不算错吧! 他要在皇城安家立业,需要的银钱不是小数目。 那只能找表哥想办法了。 吴有铁嘴角露出怪异的笑容,追着消失的人影去。 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 随着人群离去的兄弟俩,一走出难民营便加快速度,与步行的人拉开距离。 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分道而行。 一队是前往皇城寻求庇护的难民,一队是离开皇城讨活路的百姓。 两者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却方向不同。 彼此间互相戒备着,看谁都不顺眼。 特别是两手空空的难民,眼见着别人有车辆坐,脸色红润。 穿着厚实的棉衣,更有他们未见过的裘衣,一看就特别暖和。 自己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浑身散发着酸腐味儿。 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和老爷们的嫌弃、鄙夷,成了压倒难民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臭难民。” 娇蛮的少女,手帕半遮面瞪一眼靠近的难民。 “呵呵…呵呵! 等你向老子求饶的时候 ,看你能有多高贵。” 涂树目露淫光,臭哄哄的舌头绕唇一圈儿。 漆黑的大手,闪电般地将马车内的娇蛮少女一把扯出。 ‘啊~’ 突遭变故的娇蛮少女,惊恐地尖叫一声,直接吓昏过去。 当她呼吸间全是臭不可闻的各种味道时,弱弱地眼睁眼一看。 周围全是脏不拉叽的难民,还有人在扯她的衣裙。 “啊~救命啊! 臭难民……死难民,赶紧送我回去。 我爹是二品大员,他一定会要了你们的狗命!” 一只只黑手伸出,摸、掐、撕、抓… 当难民离开时,地上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第222章 杀出难民营 变故不足一炷香。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我家娇娇报仇。” 变故发生的 一刹那,乔姨娘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难民拖走,眨眼间落入难民群中。 等她醒过神来时,已来不及抢救。 吓得浑身颤抖的乔姨娘,躲在车厢内好一会儿才喊出声来。 可一切都晚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她眼皮子下香消玉殒。 那条生命,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 “乔姨娘,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别给夫人惹祸。”朱护卫低声警告道。 “朱护卫,那是老爷的女儿,你们不能不管。 呜呜呜,我的娇娇啊!” 乔姨娘手帕半遮面,哭得好不凄惨,美人落泪却无人欣赏。 “再哭就滚下去。”朱夫人对着帘子骂道。 “夫人,您消消气儿。 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得污了您的眼。”朱婆子小心地道。 “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走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要那贱人跟着。 老爷却偏舍不得,这下自讨苦吃了吧!” 朱夫人用手帕沾沾唇角的茶渍,眸中闪过一丝快感。 【表妹当年一住进她家就不走,更趁她产子时爬老爷床,那个孽种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朱夫人隔车看着拥挤的难民,心中涌起邪恶的想法。 【用了她的总要还回来。】 【等着吧,以后的路还很长。】 … ‘哗~’ 红眼的难民冲向百姓,打、抢、咬、撕。 争抢间,不知是谁家的干粮,从包袱里滚落出来。 “……” 全场一时静闻落针声,疯狂的难民忽地冲向干粮。 扑上去抓一把,也不管干粮上的泥泞,直接往嘴里塞。 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嚼都不嚼一下直接吞下去,哽得直翻白眼儿。 一下子百姓身上的包袱,成了难民争抢的目标。 林宏义被一股拉扯力,拖着向前踉跄几步。 背上的林姝,果断地扯下两人的包袱甩出去。 甩出去时,两个包袱里各添了几个红薯饼。 香甜的红薯饼,趁热吃时香甜软糯,冷却后硬得能打死狗。 噎人不说,还尽放臭屁。 剩下的十来个一直没人吃,才有今日一遭。 丢出去的包袱,在半空中散开,落出里面的红薯饼。 一时成为难民的争抢对象,兄弟俩的安全暂时得到保障。 百姓见此,纷纷扔出身上的包袱,迅速逃离此地。 混乱时,马车、骡车、驴车成了抢劫的主要目标。 护卫手起刀落间鲜血飞舞,却吓不退众多抢红眼的难民。 乱了, 一切都乱了。 … 林宏义与林姝默契地挥着短刀,锋利的刀锋一左一右,杀退一个又一个难民。 手起刀落间,眼都不带眨一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有那反应过来的百姓,抽出藏在衣服里的棍、菜刀,明智地舍下行李。 紧跟在兄弟俩身后,一步步地杀出难民圈儿。 此时,胆怯、害怕、哭泣、求饶等通通不管用。 唯有跟对了人,才有希望杀出一条生路。 兄弟俩的凶残,吓得难民纷纷闪避。 煞星。 难民脑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一个词儿,闪避得更快了。 以兄弟俩为首的百姓,突出重围。 丝毫不敢有所停顿,全都撒丫子跑路。 … 冲在最前面的林宏义,跑出约十里地才浑身颤抖地,解下背着的林姝。 “小石头,大哥不行了,你快跑。” 林宏义只觉得胸腔火烧火燎般的痛,接下来的路不能陪着小妹了。 泪两行。 “大哥,别胡说。 你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儿,爹娘还等着咱们一起回家。 站起来,我们进山躲躲。” 林姝粗鲁地给喂他水,见周围逃难的人不绝,一时不敢将人收进空间。 只得砍一根树枝给他拄着,自己站到林宏义右腋下,充当另 一根拐杖,低吼道。 “大哥,走!” 此时,无力行走的林宏义,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林姝身上。 她一手搂着林宏义的大腿,一手抓住搭在肩膀上的手。 将人举离地面一巴掌的高度,嗖嗖嗖朝山上跑。 林宏义迷糊间,只觉得树在向后退。 力竭的他,好累、好想睡一觉。 此念头一产生,便歪着脑袋打起了呼噜。 没有依靠的脑袋,随着跑动一起晃动。 全神赶路的林姝,还要分一半儿精力来注意安全。 哪里顾得上乱动的大脑袋。 ‘咣~’ ‘痛~’ 林姝一时不察,大哥的头竟与树相撞,她歉疚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呼呼~’ 林姝重重地吐两口浊气,见周围已没有难民出没。 ‘咻~’ 林姝将林宏义放在小院,一屁股坐下,抱起水囊吨吨吨。 脱下汗津津的棉衣,拿出饭菜开始炫。 炫完三盆饭菜,才满足地打一个饱嗝儿。 “小石头,我也要吃。” 林宏义眼巴巴地看着,沙哑的声音在喉间打转。 眼睛眨啊眨。 “嘿嘿,以为你还在睡觉,这就给你拿吃食。 力竭后只能喝粥,不可食用油腻之物,明白不!” “明白,有口吃的就行,大哥要求真不高。”林宏义摸着空空的肚子,无力地道。 此时,他连翻身都困难,哪还敢讲究那么多。 呜呜呜,有一口粥喝就很不错了。 饱餐一顿后,两人躺在小院中放空思想。 … “小妹,有铁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唉,当着难民的面儿要吃食,那不是把咱们往死里逼吗!”林宏义气愤地道。 “不知大舅二舅他们怎么样了,咱回去该如何向姥爷交代。” “谁知道呢! 每个人的想法,会随着他的经历发生改变。 谁也代替不了别人的人生,咱们能做的已做,剩下的就全看老天的安排了。” 林姝看一眼忧伤的大哥,对他的心思有几分了解,却并不是很赞同。 “大哥,你还是想想咱们怎么走吧!” “是啊,怎么走呢!” 林宏义陷入沉思中,马车、骡车速度快却太打眼。 想到被土匪兵抢走的两匹马,林宏义心痛得躺不住了。 那两匹马非常通人性,速度、耐力都非常棒。 对靠近的陌生人,从来不客气地蹶蹄子。 战斗力也杠杠的。 第223章 吴大舅想当乞丐 “爹,前面打起来了,咱们要去看吗?” 吴有财急急忙忙地,跑进最后一排最小的窝棚道。 “你去打探的消息如何,知道为何打起来吗?” 吴大舅放下木碗,同样急切地道。 躺在地铺上的妇人,脸色潮红呼吸急喘,瘦削的脸蜡黄如金纸。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睁眼,单薄的棉被下胸脯微微起伏。 此人正是走散的刘氏,看来已时日不多。 “大年后会就地安置难民,没有户籍的可以重新登记。 按人头两亩水田,三亩旱地分地。 有投军的家庭可以免税两年,田地照样分。” 吴有财眼里充满了喜色,一家人有了田地,就不用受冻挨饿了。 南下的路实在是太远,以他们一家现在的情况根本走不到。 “城里的百姓,不知因何往外撤离。” 高兴之余的吴有财,忙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 吴大舅神情一怔,总觉得哪里不对。 朝廷一面大力安抚难民,皇城的百姓又怎会离开呢! 不是说生活在皇城,当个乞丐也比种地强吗! 他知道有些难民,就是冲着当皇城乞丐去的。 他一把年纪,腿瘸又胡子拉碴,穿着更是补丁加补丁。 当个乞丐,应该很合格吧! 问题是他去当乞丐,没成家的儿女该怎么办。 刘氏又病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总不能两亲家见面时,儿女来一句。 ‘我爹是皇城乞丐!’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自认有手艺的吴大舅,走投无路时想了很多很多。 但终被现实打垮,与家人失去联系后。 藏在身上的银钱,被人连偷带抢。 留给他们的只有极少数,到最后给刘氏买药的银子都没有。 一路上全靠春花找点草药来吊着命,这都得多亏了妹夫一家的指点。 想到往事,吴大舅真是懊悔无比。 若是当时他没那么自私,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可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有钱和春柳下落不明,他和刘氏一残一病。 一家人的生计,全靠有财、有银和春花支撑。 最让他心痛的是,春花脸上扭曲的伤痕。 好好的一大姑娘,以后可怎么说人家。 一大家子全须全尾的出来,却落得四分五裂。 操持一辈子的爹,本该在村里颐养天年,却跟着他们四处逃难。 每次看到倒在路边的难民,吴大舅最怕有自己认识的人。 二弟一家又被北蛮兵冲散,如今更是生死难料。 与老头子约好的日子早过,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 “官兵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一阵吵嚷声惊醒所有难民,全都拼命往外逃。 奈何人太多,拥挤、推搡下很难寸进。 住在尾巴上的吴大舅,被吵嚷声和喊杀声惊醒。 来不及收拾不多的包袱,也没时间去找外出的有银和春花。 “有财,把你娘背上往后面跑,快。”吴大舅急吼吼地道。 逃难的经验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官兵出动剿杀难民,这是要人头来填功劳吗! 仅想想就恶寒不已,哪还敢在此停留。 眼看着往后面跑的难民越来越多,父子俩不敢再做停留。 吴有财背上没什么重量的刘氏,三步一喘地往后面跑。 吴大舅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跟着。 行动不便的三人,很快被逃命的难民推出人流。 路越走越偏,最终站在一处悬崖前不敢跨一步。 与对面的山相距约十米,一根被砍倒的朽木,横跨在悬崖间。 山口上的阴风呜呜叫,似有人在哭泣。 … ‘扑~嗵~’ 吴有财跪趴在地,昏迷的刘氏被摔醒。 她茫然地爬起来,看到吴有财时眼睛猛地一亮,扑上去抱着腰一通哭诉。 “有财有财,娘终于找到你了。 你让娘找得好苦啊!你们去哪儿了呀,怎么才回来。 娘过得好苦,没人愿意帮咱们一把……” 刘氏放声大哭,似要诉尽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 “悔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力气哭。 死了也是活该!” 跑到此地的王秋明,听到头痛的哭诉声,愤愤地骂几句。 看到悬崖间搭着的树,吐口唾沫在掌手。 搓搓。 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目视前方,小心地踩上去。 ‘吱~哑~’ 树发出难以承受的声音,吓得王秋明提起的脚,一时不敢放下。 站在一边的吴大舅,替他狠狠地捏紧拳头。 对刘氏的哭诉充耳不闻,因为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多来几次,是个人都会听烦。 更别说这是在逃命,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两个孩子未归,是看不到吗! 一声都不问。 吴大舅烦躁间,王秋明已凭借胆大心细,到达对面悬崖。 他回头对悬崖边的吴大舅,伸出一根中指,速速没入山林中。 “去你……” 张嘴骂人的吴大舅,顿觉无趣。 别人敢从树上过去,他能吗! 是他自己胆小了,别人骂他也是活该。 不敢过悬崖的难民,各据一方停留于此。 谁也顾不得逃跑后的狼狈,一屁股坐在树下靠着,或躺着。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神情再次恢复麻木。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分地上。 如今,官兵拿难民开刀,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 打扫战场时,难民被扔进一个个大坑。 万人坑中,有人艰难地往上爬,却被一车车的泥土淹没。 一根根手指抠进坑壁里,鼓着一双双不甘的眼睛。 却永远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各路兵马各自为营,以皇城为中心摆开阵势。 彼此间留出一定的距离,互不干扰。 更有士兵蹲在边界线上,隔空聊天打屁。 这群进京的士兵,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当兵服从军令,是他们的天职。 皇城,又是每个士兵所向往的地方。 … ‘呜呜呜~’ 号角声响,隐藏中暗处的各方兵马,以迅雷之势冲向皇宫。 挡路者死。 金戈铁马,鲜血飞溅,一条条年轻的生命被收割。 为了高位者的利益,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一步步地向高高在上的那把椅子靠近。 喊杀声震天时,各大城门打开。 候在城外的军队,见机插入各为其主。 外援的加入,让争夺战打得更猛烈。 第224章 吴氏的真面目 躲在山上的林姝,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喊杀声一夜未停。 破晓,一身破棉衣的兄弟俩,出现在山间。 一手长刀一手棍子,小心地往山下摸去。 与他们一样被迫进山的百姓,稀稀拉拉地形成一个个小团体。 兄弟俩路过一个小团体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喊停。 “大兄弟是你们啊!你可以带我们一起走吗?” 王掌柜再次见到熟悉的少年,立即出声道。 冲出难民营时,少年那果敢、坚毅的刀法,让他佩服至极。 连他背上的小男娃,都杀人不眨眼。 越发让王掌柜认定,跟着两人走不会有错。 他带出来的护卫,在拼杀中折杀大半儿。 若不是两人带队,他们根本杀不出重围。 “不行!” 林宏义一口拒绝,牵着林姝快速下山。 他们得趁天色未明前,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那喊杀声,像催命符一声响在耳边。 王掌柜被拒也不恼,他相信高人都有自己的脾气。 再说混乱时期,连他都不愿意带两个陌生人。 更何况有本事的高人。 “我们也走。” 王掌柜一声令下,自有受伤的护卫上前牵马车。 吓得魂飞魄散的妻儿,躲在车厢里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小儿子滴水未进,还发起了高热。 好在他自己懂医,又带有药丸才退去热。 王掌柜的马车一动,跟风的人不在少数。 好些人也认出,带他们杀出重围的少年。 那肯定是要跟着这尊保护神的,更有人愿意负责保护神的一日三餐。 那他们的安全,岂不是更有保障。 … 听到后面的动静,兄弟俩捏一下彼此的手,大踏步向前走。 大道上,兄弟俩迎着第一缕阳光向前。 后面跟着一长串人,其中只有少量的马车和骡车。 更多的人迈着小步,跑得七吭八喘。 逃出来的人,十不存三。 他们迎着朝阳,追赶着能带给他们希望的人。 … 藏身于山林的难民,也听了一夜的喊杀声。 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喊声中破灭。 亲人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难民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心疲惫下,有难民喊着亲人的名字,纵身跳下山崖。 刘氏一通哭诉后,胸中的郁气消去大半儿,精神却好了不少。 她感觉胃火烧火燎的痛,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心知自己命不久矣。 “有财,娘怕是不行了, 给娘弄口热吃食,路上做个饱死鬼。”刘氏抓着吴有财的手乞求道。 “娘,你会好起来的。 弟弟妹妹下落不明,你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吗! 再说,我上哪儿去给你弄吃食。 山下全是士兵,见人就抓,施粥的粥棚也没了。”吴有财苦涩地道。 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娘一醒来就逮着他可劲儿的祸祸。 他是人,不是神。 他还是喜欢那个泼辣的娘,不管何时都会护着他们。 吴有财看到刘氏花白的头发时,眼里一片黯然。 此时,他才真正地认识到。 娘老了,再也不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 “刘氏,嚼几片树叶润润嗓子,别再为难老大了。 老三和老四去找吃食,现在都没回来。” 吴大舅薅来一小把树叶,自己嚼两片发黄的叶子,将稍嫩些的分给儿子和刘氏。 冬天的树叶,干巴巴没什么水分,嚼一口满嘴的苦涩。 “又是树叶,你就给病人吃这些东西,是想我死快点儿吗!” 刘氏看到那干巴巴的树叶,心火噌噌地往外冒,扯着嗓子开嚎。 “为啥不去找你那好妹妹,她家穷困潦倒时是谁接济她。 现在荣华富贵了,就不认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找都不来找咱们一下,她还是人吗!”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姑姑呢!”吴有财皱着眉头,不认同地道。 “咋的,我有说错吗!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咱们能落到现在的地步吗! 家里有田地,有生意不做,非要跟着他们一起逃荒。 现在啥也没有,连你弟弟妹妹都下落不明。 她就是个搅家精,在婆家不受人待见,就回来挑拨娘家……” “啪~” 吴大舅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是忍了又忍。 终是没忍住,一巴掌扇在刘氏脸上。 本就虚弱的刘氏,被气极的一巴掌扇飞出去,撞在旁边的树干上。 ‘呕~’ 一口黯红的血吐出,沉甸甸的心松快一分。 她扯袖子抹一把嘴角的血渍,双目猩红地看向吴大舅。 “呵~咳咳~ 吴大牛,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 打我嫁进吴家起,你们三兄弟眼里只有你们那个妹妹。 好吃的,好穿的,可劲儿地往她房里送。 知道她为什么会嫁进一窝子狼心狗肺吗?” 刘氏面容扭曲,得意地大笑。 “哈哈哈! 因为媒婆收了我二两银子,特意给她安排了与林二壮相遇。 她每次回娘家,都会向我哭诉过得不好。 长嫂如母,当然得教她婆家是天。 身为女人就得任劳任怨地给婆家当牛马,不能让娘家人跟着丢脸。 哈哈哈,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 可她为什么要分家,又搬回娘家呢! 她该死,早就该死!” … ‘嗡嗡嗡……’ 吴大舅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更是响个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 一贯贤惠、勤劳的刘氏,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小妹与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小妹好不是应该的吗! 娘临死前,将小妹亲手托付给他们三兄弟。 他们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小妹。 吴大舅万万没想到,他竟娶回一条毒蛇,早早盯上善良的小妹。 他每次挣的银钱,都会上交大部分给刘氏。 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呵呵~呵呵~ 刘氏啊刘氏,嫁进我家当一个农妇,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那皇宫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你这个祸害,不能再留在世上害人了。” 吴大舅一步步地走向刘氏,一把将人扯起来,几步跑向悬崖。 ‘啊~救命!’ 刘氏一声尖叫后,悬崖边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 吃瓜的难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瓜还没吃够,怎么人就没了呢! 第225章 细思极恐 很多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尖叫后。 就没了,没了。 吴有财傻愣愣地伸着手,跪在崖边看着爹娘消失的方向。 他根本没听懂娘话里的意思。 更不明白,姑姑的婚事怎会被娘操纵。 直到尖叫声响起,吴有财才醒过神来。 可一切都晚了。 爹拉着娘跳崖,跳崖了。 他们彻底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弟弟妹妹下落不明。 他该上哪里去找人。 两眼茫茫,身无分文,更是手无缚鸡之力。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吴有财脑中闪过,许久没想起的女人。 那个女人受辱后,一直是娘在照顾她。 一夜之间突然就跳崖自杀了。 吴有财细思极恐,眼里闪过惊恐之色。 他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娘亲会是那样的人。 吃瓜的难民皆摇头离去,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蛇蝎心肠的女人,更是要不得。 不知何时就会害了自家人。 … “啧啧啧,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这就是一个人的命,阎王让你三更死,你不得五更死。” 从悬崖过来的王秋明,看了全过程。 他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女人的嫉妒心太强,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王秋明路过吴有财时,咂吧咂吧嘴道。 “身为男人,得有担当。 别跟奶娃娃似的,一天离不得娘抱。” “哈哈哈,有娘抱多幸福的事儿啊!”难民甲仰头大笑道。 “咱们这些孤寡男人,想要娘抱都找不着。 有娘的时候,还是好好珍惜吧! 但要明辨是非,不能一味听老娘的话,会被媳妇儿踢下炕的。” “桀桀桀……有奶便是娘。” “嘎嘎嘎……” 一帮子难民,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悲伤里。 麻木无神的吴有财,哪里听得进难民的话。 身边的吵嚷声远去时,他才慢慢起身,试探着向悬崖伸出脚。 最终,因胆怯下不了决心。 看着深不可见的悬崖,低声道。 “爹娘,我会好好活着,尽量找回弟弟妹妹。” 话落,吴有财决绝地离开。 弟妹在这里失散,他得回去找找。 … 喊杀声震天的皇城,令人心惶惶。 打探消息的难民,听到那震天的喊杀声,哪还敢靠近。 为自己小命儿着想,无不抱头鼠窜。 此时的皇城,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火坑。 免费分地的好处,已留不住一心想落地生根的难民。 难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跑得越远越好。 更有人恨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 满山遍野都是逃难的难民,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将人吓个半死。 … 一支没有任何标识的军队,从漫山遍野中冒头。 细看之下,会发现他们的右手臂缠着白巾,难民称之为‘白巾’军。 白巾军提起刀、枪冲向难民,砍下时毫不留情。 若是林姝在此,肯定会说这支军队是为争人头而来。 或是杀人灭口。 用难民的人头冒领军功,在这混乱的时代屡见不鲜。 白巾军包围下的难民,一个个倒下。 连几岁的稚子也无一幸免,真可谓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 午时。 光秃秃的小树林内,林宏义捡来一小捆木柴,林姝拖回一团粗细不一的干藤条。 “小石头,拿藤条做什么。”林宏义不解地道。 他趴在堆好的柴禾前,吹燃火折子。 小心地呵护着火苗,让它慢慢烧起来。 “编背篓。” 林姝幽怨地看着大哥,这家伙动不动就用布条缠着她。 很影响她的发挥力,懂不懂。 危险不说,还很没面子。 “呵呵,大哥现在就编,你去烤两饼子和红薯。” 林宏义立马想到自己粗鲁的行为,哪敢正眼看小妹。 林姝被当成真小孩儿,背来背去已不是一两次。 脸皮厚的人已很能接受,但还是会觉得别扭。 毕竟有一颗成熟的灵魂,面对林二壮时把自己当成孩子,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面对比自己还小的林宏义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啦! 不明就里的林宏义,生怕小妹生气,埋头干活才是正理儿。 编背篓,光有藤条还不行,得有支撑点才能成型。 砍来拇指粗的荆条在火上烤,两根拇指粗的荆条,在他的手里奇迹般弯出弧度。 林姝点点头,暗赞手艺不错。 从厚实的棉衣内掏啊掏,掏出四个黑面饼子,用树枝串上烤,又扔几根红薯进火堆烤。 黑漆漆的面饼,混合了高粱面、玉米面、少量麦麸、面粉,用菜汁揉成的面团。 无论怎么做,颜色都黑漆漆的看不出真材质。 冷却后,一口下去同样硌牙得很,好在口感还能接受。 林姝不知道难民吃的黑面饼是由什么做成,但味道是真不敢苟同。 毕竟,她也没吃过,当然就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了。 她拿起一个黑面饼,拍去烤糊的部分,撕下一小块细嚼慢咽。 不时喝一口水,以缓解干哽带来的不适。 撕开指头厚的饼子,偷偷往里塞几根腌萝卜条。 一口下去,有嚼劲儿且脆爽无比,一下子成了美味儿。 她如法炮制一个黑面饼子,递给林宏义道。 “大哥先趁热吃,凉了就咬不动了。” 林宏义受宠若惊地在棉衣上擦擦手,一脸憨 笑道。 “小石头烤的饼子绝对好吃,不像大哥每次都烤糊了。” 林宏义大口咬下,立马感觉到饼子的不同。 他机警地扫一眼周围,停留于此的人都忙着准备午食。 烧吊锅、烤饼子、煮糊糊。 一阵风吹过,一股面条的味道溢出。 他好奇地看过去,是什么人敢在这时候心大地煮面条。 原来是一辆马车旁,服侍的婆子在小炉子上煮面条。 马车里的女人,头戴帷帽衣着朴素。 看着冒烟的小炉子,不由得嘴唇微动。 粗鄙的面条,却在这里成了稀罕物。 连一颗鸡蛋和一片火腿都没有,该如何下口。 秋夫人暗叹一口气,花容月貌的她,什么时候沦落于此。 老爷匆忙将她和一双儿女送上马车,由十名护卫护送去南方。 一再告诫她,没有老爷的亲笔书信不得回皇城。 秋夫人已猜到是宫中有变,稍有不慎就会满门抄斩或流放。 她多希望老爷能和他们一起走,可老爷说他有该做的事儿。 第226章 有义结交 “小兄弟,你烤的什么东西,闻着味儿不错。 我拿东西和你交换,怎么样?” 王掌柜提着食盒走过来,鼻子用力地嗅嗅。 空气中有一股香甜的味道,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食盒里的东西也不差。 王掌柜避开林宏义,直接找上林姝。 是因为他见林姝吃饼子时,眉头皱得死紧,小孩子在吃食面前应该更好沟通一些。 只要搭上兄弟俩的这条线,他的底气也要足一些。 王掌柜揭开食盒一角给林姝看,四个冒热气的白馒头和一盘小菜。 “成啊! 这是从山里得来的粗鄙之物,饱腹感很强,味道甜丝丝的可好吃了。”林姝天真地道。 她扫一眼周围,有锅的大多数人家,在吃食上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嘴。 有马车的人家,吃的是白面条或白馒头。 说白了,她的胆子,还是小了点儿。 有人主动送吃食,林姝才不管什么意图。 先吃了再说。 她接过食盒里的馒头和小菜,从火堆里掏出四根拳头大的红薯,放进食盒里。 油滋滋的烤红薯,正是香气四溢时,勾得王掌柜直咽口水。 “多谢小兄弟,多谢!” 首战告捷,王掌柜喜笑颜开,对一旁的林宏义不停拱手。 见他没任何不悦,这才迈着愉悦的步子离开。 “大哥,快吃。” 林姝等人一走,猴急地手抓馒头和小菜。 兄弟俩啃得那叫一个欢,两个馒头下肚还有些意犹未尽。 拿起烤红薯拍拍打打一番,撕开皮时香甜味儿更浓。 那红红的瓤,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 ‘咕~咚~’ 有心结交兄弟俩的人,纷纷拿上自家的吃食过来。 米饭加少许酱菜一碗,白面条一碗,白面饼子五张。 更有人送来红烧肉一碗,看得在场的人‘咕咚~咕咚~’,狂咽口水。 林姝对此是来者不拒,只是有点儿费红薯。 当她从衣服里,掏出最后一根细小的红薯时。 这场以交换为名的有意结交,才结束。 兄弟俩当众将所有吃食全部下肚,看得众人咋舌不已。 这饭量,就是丰收时期也没几户人家养得起。 难怪会走散哦! 众人各种脑补狗血事情,对兄弟俩崇拜之余,又有些同情。 … 再次上路时,打前锋的兄弟俩不再撒丫子跑路。 而是有意地压着速度,尽量让跟着的人不要掉队。 ‘哒哒哒~’ 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林姝趴在背篓里,急切地道。 “大哥,让后面的人速速避开。” “好!” 经验告诉林宏义,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 听小妹的话,只有好处没坏处。 皇城宫变,血雨腥风,不知有多少人卷进去。 “前方有骑兵过来,全体撤入山林。 快离开大道,扔下笨重行李,小命儿要紧。 跑!!!” 众人听到马蹄声时,并没把这当回事儿。 反而有些期待来的是什么人,却见带头的大兄弟,撒丫子跑进山林。 那速度,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没影了。 面面相觑之下,总有人会跟风跑路。 碍事儿的锅碗瓢盆,扔。 粮食可不能扔,关系到一家人的口粮,那就扛上肩头跑。 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有人朝东跑一段路,发觉不对又调转方向重新跑。 小孩子更是哭爹喊娘,与被搀扶着的夫人、小姐,慢腾腾地往高处爬。 那些夫人、小姐从未如此狼狈过。 漂亮的发髻散落,珠花掉落,精致的指甲断裂。 痛得泪汪汪。 拖地的衣裙,被人给踩得脏兮兮。 率先跑上山头的兄弟俩,见下面乱成一锅粥。 从未吃过苦的夫人、小姐,在婆子丫环的搀扶下,连蚂蚁都能踩死。 当然,若是有蚂蚁的话。 跑掉的鞋子不计其数,竟还有散落的书籍。 箱笼、被子扔得一地都是。 … ‘驾~驾~驾~’ 前面的骑兵挥鞭,抽打在马儿身上。 吃痛的马儿扬蹄狂奔,吓得没来得及撤离的人,连滚带爬地跳下路基。 ‘嗞~拉~’ 骑兵挥刀清除路障时,神色毫无波澜。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观望的众人。 一个个玩命儿地往山上爬,生怕晚一步就成了下一个刀下妄魂。 林姝凛神一看,这是一支没有标识的骑兵,手臂上却戴着黄色布条。 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与北蛮兵一样凶残。 【这个朝廷没救了。】 【对治下的百姓进行屠杀,坐上那个高位也是死路一条。】 “大哥,咱快走吧!”林姝低声道。 眼见骑兵越来越多,倒在刀下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兄弟俩只得没入山林,能有多少人活下来,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儿。 … “呜呜呜~没了,啥也没了。” “爹娘,我和妹妹该怎么活啊!” …… 哭泣声从山下传来,听得人鼻子发酸。 逃难以来,林姝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北蛮子、土匪、兵匪,谁都可以拿难免开刀。 活着,连蝼蚁都不如。 “活着咋就那么难呢!”林宏义感叹道。 “乱世活着本就难,朝廷不作为就更难。 咱们能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 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呢!”林姝无奈地道。 “快走,在天黑前找一个地方休息。 我们要尽快南下,北方要大乱了。” “你咋知道的。” “皇帝驾崩,各路争权夺利,这是国之乱象。”林姝高深地道。 说得再多,林宏义也听不懂。 主要是,她说不出更高深的理论。 要见好就收! 林宏义摇头,表示不明白那些高深的问题。 “笨,现在的朝廷就是一个大家庭。 一日家中掌管钱粮的老人去世了,老人的儿子儿媳就会跳出争掌家权。 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姝不再跟他磨叽,爬出背篓跳到一棵树上。 ‘嗖嗖~’滑下树,独自往前面跑去。 “哎!小石头,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呢!”林宏义看着跑远的小人儿道。 “那是你自己笨,不知道走快点儿啊! 山林中黑得早,自己没点逼数。 想让我露宿山林啊,没门儿。”林姝叽叽喳喳地跑远。 第227章 御膳 林姝和林宏义窝在一个五平米左右的小山洞内,也不知是哪个难民挖出来的,还能看出刀凿的痕迹。 空间很狭小,连个生火的地儿都没有。 好在里面有一层厚厚的干草,虽有些湿润却可以勉强凑合一夜。 坠在后面的人,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两人。 集体瘫坐在小山洞前,乱七八糟地歪倒在地,喘气声大过拉风箱。 “都别坐着了,起来活动活动,当心着凉。” 林宏义坐在洞口,低声提醒道。 “今晚不许生火,各家出一人值夜, 不愿意的可以用粮食代工。” “好!” 众人压抑着嗓子回应,他们亲眼见证黄巾军见人就杀,从未把百姓的命当回事儿。 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岂敢拿自己的小命儿去赌。 “算我一个。” 王掌柜第一个站出来响应,更是手脚快地将妻儿,安顿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 这样的话,心里才踏实。 其他人见此,纷纷报名值夜。 生死关头,若是自己的都不立起来,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最终有六家人报名值夜,两家人愿各出五斤黑面替工。 值夜的人各分得一斤半黑面,多出的一斤黑面,由王掌柜提议归林宏义所有。 林宏义深知,拿了这一斤粮食。 这一夜,就得为这些人的安全负责。 他看得出,这些人暂时不缺粮食,才会出手这么大方。 【算了,仅此一夜。】 林宏义自我安慰一番,以此来解释自己的擅自作主。 林姝能怎么办,粮食都接了,总不能当众还回去吧! 那样,只会让大哥很没面子不说。 还会打击少年的侠义之心。 【唉,真是麻烦。】 谁接的活谁干,她得填饱肚子去。 林姝躺地草堆上,盖着厚厚的毡子,躲在睡袋内闪进空间。 从皇宫收来的一排蒸屉还没动,她都惦记好几回了。 得趁现在有时间放开肚皮吃,免得时间一长变味儿了。 那可就暴殄天物了,御膳房的东西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有此荣幸,还得多谢皇宫鼠。 好在那些小家伙跟着出逃,到地方后得给它们安排一个好地方。 … 竹屋厨房内。 林姝站在凳子上,揭开留有余温的蒸屉。 四喜丸子、鲍鱼蒸鸡翅、珍珠丸子、南瓜蒸鸡翅、排骨蒸豆腐、清蒸鲈鱼等肉食。 水晶小笼包、豆沙包、蟹黄包、桂花糕、水晶饺子、牛奶馒头等点心。 银耳羹、莲子羹、燕窝羹等粥品。 佛跳墙、蒸熊掌,这两样菜品完全出乎意料。 揭开盖子香气扑鼻,直香得人迷糊。 林姝摘下帽子、手套,又脱下棉衣,很有仪式感地向皇城方向合手感谢。 端一碗燕窝羹,一盘蒸熊掌开动。 那速度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个下肚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干掉两碗。 那就再来两碗。 燕窝羹,软糯滑溜晶莹剔透,甜丝丝的非常好吃。 蒸熊掌肉烂味香,汁浓鲜香,融合了冬笋和鸡肉的香味儿。 一口下去,软糯黏嘴皮儿,令人回味儿无穷。 林姝顿时笑眯了眼,她也是吃过熊掌的人。 这样的早食谁不喜欢,美味、养颜又营养丰富,还品种多样。 天下日子过得好,还得是皇宫中人。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往皇宫里钻。 肚子里有垫底的食物后,林姝舍不得多吃熊掌和佛跳墙。 好东西,当然要留给家人一起分享。 看似普通的菜品,口感却非常好。 特别是汤汁,一尝就是吊的高汤。 在这没有提鲜品的时代,菜品的鲜度离不了高汤。 … ‘吼~’ ‘呜~’ ‘吱~’ 三只循着味儿赶来,皆流着哈喇子看着她,那尾巴甩得飞起。 林姝大方地给三只面前各放一碗排骨,甜品和点心全是她的。 面前摆着一小堆空碗、碟、盘、盅时,林姝才打着饱嗝停手。 “妈呀,燕窝羹太好喝了。 得省着点吃,给大哥带一盅出去,保证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乡巴佬姝咂吧咂吧嘴道。 燕窝属高档保健品,又岂是她能常吃得起的。 即使吃一回,也是心头滴血。 能从护食的人嘴里,抠出一盅燕窝羹,已实属难得。 为了保证食物的新鲜度, 林姝将这些熟食都放进冰库。 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热热。 比总是一个味儿预制菜好吃多了,这也是她不喜预制菜的原因。 … 洗漱一番后,一人三宠顺着小路消食。 林姝嘚吧嘚吧地说着外面发生的事儿,也不管黑崽和落汤鼠能不能听懂。 只要包子能听懂就行。 ‘主人,外面太危险了,等风头过了再走吧!’包子担忧地道。 “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晚些怕是插翅难飞了。”林姝摇头道。 “各方都在忙着争皇位,抽不出时间来清理难民。 乱象之本啊!” “主人,你忘了咱家的车车了吗!” “啊!” 经包子这么一提醒,林姝还真忘了家里的三轮车和农用四轮车。 有那两个铁疙瘩赶路速度没得说,但农用四轮车要吃油。 这才是最大的难题,只能用太阳能的三轮车了。 那是她买的新款,还没舍得用。 … 一群老鼠从红薯地里站起,尖嘴巴咕叽咕叽地动个不停。 一群从城市出来的鼠鼠,对红薯特喜欢。 一头扎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了。 林姝捂住胸口,想吼这帮家伙一顿。 但想到它们做出的贡献,忍。 她蹲在地边,对小家伙们挥挥手道。 “不能造成浪费,要一块地一块地清理干净。” ‘吱吱吱~’ ‘吱吱吱~’ 一群小家伙连连点头,捧着红薯梗啃得飞快。 红薯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那破坏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林姝灵机一动,指着对面的山道。 “想去探险吗? 那边有很多有趣的事儿,保证你们会喜欢。” 吃了睡,睡了吃的鼠鼠大军,一只只肚子圆滚滚。 以红薯地为家,安逸的生活让它们的身材走形。 丰富的食物,让它们完全不用操心饿肚子。 一些鼠鼠骨子里的好奇心被挑起,纷纷跳出来手舞足蹈。 林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让落汤鼠带这群家伙去山那边探险。 希望这群鼠鼠,会给她带来惊喜吧! 第228章 狼来 林宏义坐在洞口啃着冷饼子,寒风吹过冻得直打哆嗦。 没有火堆的夜晚,很多人都冻得直打哆嗦。 即便身上裹着棉被,仍然挡不住寒风的侵袭。 ‘窸窸~窣窣~’ 一个草帘子飞向林宏义,他条件反射地抓住飞来之物。 往身上一搭,又感觉不对头,抖开才发现是草帘子。 忙将草帘子挂在洞口遮风,笑嘻嘻地蹭到草铺上。 从怀里掏出一直捂着的饼子,道。 “小石头,吃饼子。” 林姝接过饼子,悄声地往他手里塞碗。 林宏义顿时笑开了花,端起就往嘴里倒。 一碗滑溜溜的粥下肚,连味儿都没尝出。 他抱着碗就要舔,林姝忙将碗抢回来。 又给他一小盆饭菜,低声道。 “快吃,这有草根。” “嗯嗯嗯~” 林宏义眼含热泪,连连点头,狠狠地往嘴里扒饭。 林姝不敢拿味道重的菜品出来,只得让大哥吃普通的饭菜。 即便是这样,小山洞内也有一股饭菜香。 忙在角落里放一片除味剂,洞内的饭菜味才慢慢消失。 林宏义灌几口冷水下肚,冲去嘴里的味后,拿着草根细嚼。 林姝将碗筷扔进空间,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清洗。 … “小石头,大哥值下半夜。 你早点儿睡,不用管我。” “那你注意安全,不要逞强,把我的棉衣披上。” 林姝从睡袋里扯出一件羊皮夹袄,长度与林姝差不多。 说是他的袄子,还真说得过去。 林宏义脱下棉衣,将羊皮袄子穿在里面,再穿上又脏又旧的棉衣。 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许多。 干硬的冷饼子依旧藏在怀里,躺在草铺上闭目休息。 突感身上落下一棉被,摸到是毡子时,笑意深深地将毡子扯到脖子下。 温暖的毡子,踏实的心,很快入梦。 兄弟俩蜷缩成一团,酣然入梦。 … 洞外。 ‘咯~咯~咯~’ ‘跺~跺~跺~’ 寒风侵袭着每一个人,受不住冻的牙齿咯咯响。 快冻僵的脚,用力地跺地来取暖。 声音像受到传染,每一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跺脚、嗑牙。 却没人进山洞。 寂静的山林中,突然出现有规律的声音,一下子传出老远。 数十条黑影在山林中穿梭,绿色的小灯笼移动迅速。 被血腥味儿引来的野狼,黑夜中的奔跑速度丝毫未减。 ... 林宏义悄然起身,穿上靴子,在靴筒里插入匕首。 弯腰掖好被角,静静地听会儿绵长的呼吸声。 双眼适应了洞中的黑暗后,已能将洞中的情况看个大概。 他听到外面的跺脚声时,暗骂一声蠢。 提起大刀,揭开草帘子。 发现洞口被堵了个严实,嗑牙和跺脚声回荡在这山林中。 林宏义吐一口浊气,抬头看向远处的山林。 绿色的小灯笼一闪而过。 【不好,有狼来了!】 “小石头,快醒醒,有狼来了!” 他扭头朝洞里大喊一声,又道。 “快生火,生火!” 本就没睡着的人,早已冻得手脚僵硬。 一听有狼袭,真真儿是有心无力。 情急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成一片。 此时想点火堆也来不及了,因为不许生火的原因,根本就没人想过捡柴禾。 林姝从山洞内抱出一堆干草和树枝,分成两堆点燃。 想帮忙的值夜人员,捧着火折子不停地发抖,根本帮不上忙。 “妇人和孩子进山洞,所有人抄家伙,快点。”林姝低喝一声。 她抽出背后的长刀,站到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狼群。 “狼狼,真的有狼!” 女人和孩子们吓得腿软,更有人双眼翻白,连进山洞的力气都没有。 哭泣声、救命声混杂在一起,胆小的人都想往山洞里钻。 可洞就那么大点儿,根本容不下所有人。 火堆没有及时添木柴,显得明明灭灭,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林姝见此,真是头痛不已。 感觉自己要早衰于此,连声道。 “王掌柜,安排人看好火堆,柴禾自己想办法。 不想死的人都抄起家伙来,想想你们的妻儿。 我们兄弟俩要走,谁也拦不住。 可你们呢!” 稚嫩的声音,如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对哦! 生死面前若是自乱阵脚,他们的妻儿由谁来保护。 “杀!” 王掌柜很快想通,从车厢下抽出一把大刀,道。 “兄弟们,为我们的家人而战。 杀狼!” 王家的护卫纷纷站出来,他们的职责本就是保护主子。 此时,更不能少了他们。 “杀狼!” “杀狼!” “杀狼!” 众人纷纷拿起武器,面对能闻到味儿的野狼。 心在跳,手脚在抖。 … “杀!” 林姝一脚踹飞扑过来的狼,挥刀斩下其首级。 旗开得胜,给众人极大的信心。 林姝彪悍的战斗力,像定海神针一样,支撑着众人与野狼殊死搏斗。 半个时辰后,狼群丢下十三具尸体撤离。 参战的人,除了林姝和林宏义外,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却无一死亡。 狼口脱身,对这群衣食无忧的皇城人来说,算得上丰功伟绩,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兄弟俩已与狼对战多次,可 谓是经验丰富。 对上时毫无惧色,砍狼时也是得心应手。 包扎伤口时,王掌柜大方地贡献出金疮药。 …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尽快离开。”林宏义提议道。 “鲜血会引来更多野兽,我们再也经不起野兽的攻击。” “那赶紧走,点燃火把出发。” 王掌柜拄着棍子站起来,招呼众人离开。 他看到 一地的狼尸,有些不舍地道。 “大兄弟,这些狼怎么办。” “狼皮可以御寒,狼肉可以果腹,可咱们带不走。” 林宏义看一眼林姝,见她摇头不舍地道。 还没逼到绝路的一行人,此时完全不明白食物的重要性。 加上对狼的恐惧,有些人看都不敢看一眼。 当然不愿意带走这些狼。 拆得七零八落的车厢、笨重的箱笼、木盆,和十三具狼尸被扔下。 为了一行人的安全,林姝和林宏义一个带头,一个压后。 嘴里说着不管,这行人死活的兄弟俩。 默默地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山林中摸索半夜,才将人安全带出。 第229章 拒绝 看到熟悉的大道,这群人在经历惊吓与逃命后,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谁也没在意衣服上的泥泞。 他们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再吃上一顿热粥,洗个热水澡。 每人脸上都有厚重的黑眼圈儿,受伤和感染风寒的人,更是呻吟声不断。 … “大兄弟,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你看。” 王掌柜见兄弟俩过来,拄着拐杖挣扎着爬起来。 “王掌柜,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吧!” 林宏义直接道出自己的意思,他不可能一直带着这群人。 非亲非故,虽接受了他们的粮食。 但兄弟俩的付出,远高于那三瓜两枣。 狼群出现时,若是兄弟俩不出手,这群人必死无疑。 “ 不要啊!大兄弟。”秋管家忙大声阻止,道。 那音量大得生怕别人听不到,林宏义讥讽道。 “呵,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大兄弟,我家夫人请你护送至南方。 你们的最终目的也是南方吧! 一路上的所有开销,都由秋家负责。” 秋管家张开一只手掌给林宏义看,无声地道。 “五千两。” “大兄弟,我家也愿意出一分力。”王掌柜竖起两根手指道。 他扫一眼没开价的人家,希望大家能一起出价,将人留下来。 那些人却避开他的视线,更有人捂住荷包。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蹭免费的保护。 更有人心道,带一个是带,带十个也是带。 别人出的价已够高了,多了也不怕被撑死。 有着上亿财富的人,岂会看上这三瓜两枣。 再说给人当保镖,将处处受制于人。 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给人当保镖。 要不是怕打眼,她都想买几个婆子跟随侍候了。 … “你们的银钱太大,还是留着自己慢慢花吧!”林姝淡淡地道。 她转身朝前方走去,再跟这些人磨叽下去。 她想抽刀。 林宏义摇摇头,这些人还真是把他们的保护,当成理所当然。 身上带着大量财物,还敢在外人面前暴露。 就这份心性,能不能走出皇城地界儿,都是一个问题。 等他们身无分文,又颗粒无存时,就会明白什么是难民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 ,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当再也看不到时,这些人慌神儿了,有人犹豫不定地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进山,先躲躲再说。”王掌柜果断地道。 全都躺在大道上,不是让来往的人抢吗! 还不如进山躲躲,再派人去皇城打探消息。 若是皇城门开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皇子争权夺位,总有尘埃落地的时候。 不管谁坐上那个高位,都照样交税,又不会少一文钱。 当官的还是当官,平民百姓还是平民百姓。 一心想逃出皇城的人,经历了苦难后开始动摇之前逃离的决心。 一想到可以回皇城,谁也不愿意走了。 见远处有难民过来,忙拖家带口的往山里爬。 … 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兄弟俩重新拐进大山。 大道上既有难民出入,又有军队出入,已非常不安全。 能给两人安全感的,唯有别人闻山色变的大山。 林宏义背着背篓,腰挎大刀、水囊,拄着一根登山棍。 林姝背着一把大刀、小包袱、小水囊,刀把上的红穗显暗沉色。 拄着半人高的登山棍,袖口和裤腿打着利落的绑腿。 小小的一团,却给人飒爽的感觉。 高大健壮的林宏义,就是一忠心护卫。 遇上赶路的难民时,林宏义眼神冷如冰霜地看过去。 吓得难民屁股一紧,心道这是遇上狠人了。 无论年纪大小,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仅看那背后的大刀,上面还有褐色的血迹。 衣服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看就是血迹,有的地方已结成硬块。 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有那么多痕迹。 … ‘嗖~’ 一只吓昏头的野兔,突然跑到林姝面前。 她手中的拐杖一戳,便将野兔串上。 七八个蓬头垢面的难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其中一难民指着野兔道。 “那是我们先发现的野兔,得还给我们。” “呵呵,真是可笑。 山中野物皆无主,谁逮到就归谁。 难不成,你见过一眼就该归你所有。” 林宏义拐杖一挥,指着难民怼道。 “哼,敢抢你大爷的猎物,活得不耐烦了。”牛成气哼哼地道。 “这片山由我罩着,从此山过需留下买路钱。 不然,你们懂的……” “不懂,你仔细说说不留下买路钱,会怎么样?”林宏义掏掏耳朵道。 林姝瞥他一眼,这家伙竟抢她的台词儿。 算了,让大哥风光一把。 “呵呵,不留下买路钱的人。 当然是割肉偿还,再点天灯。 怎么样,够刺激吧! 桀桀桀……” 牛成笑得猖狂至极,好些难民都被他吓得尿裤子,最终老实地归顺。 他们是再也不缺吃喝,每隔几天就能吃上一顿肉。 眼前的两人彪悍又咋样,抵得过车轮战吗! 还有道长那高深莫测的功夫,一掌能拍死一头黑熊。 他常说细皮嫩肉的小子,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不用加任何调料,就能炖出一锅绝美的滋补汤来。 他每次都能混上两碗汤,全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牛成想得心痒痒,嘴角流出一串晶莹的液体。 蓬头垢面下的面孔红润,眼里闪过一丝红光。 林姝鼻子微动,她竟从这群人身上闻到一股腐肉味儿。 逃难的人身上有臭味儿,再正常不过。 可这几人虽蓬头垢面,却面色红润,脸上有肉。 从头到脚的穿着,更是乱七八糟。 不知从多少人身上搜刮而来。 领头的难民,脚上穿着一双七成新的翻毛靴子。 其他人则是棉鞋,草鞋是一个没有。 林姝脑中闪过,曾见过的画面,举起登山杖上的野兔道。 “想要就上来拿。” “嘿嘿,就凭你这个小矮子,还想拦下爷们。” 牛成猥琐地搓手,喉头滚动。 对眼前的野兔和小矮子,他是志在必得。 于是,抡起棍子扑上前。 ‘咔~嚓~’ 第230章 山中邪教 “嗷!” 直冲云霄的惨嚎,惊飞林中观望的小鸟。 牛成抱着软叭叭的半截手臂,痛得直打滚儿。 猩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林姝,心里已将她五马分尸万遍。 ‘噗~噗~’ 突然,猩红的双目,被登山棍的尖段刺破。 人狠话不多的林姝,又岂能看不出牛成的恶意。 送上门的蠢货,不杀白不杀。 上前几步,一拳锤瘪牛成的胸口。 凶残的手段,让难民一时却步,互相使个眼色调头就跑。 报仇什么的,还是让别的兄弟来吧! 他们能力有限,能保住一条小命儿就不错了。 开了杀戒的人,又岂会让人轻易逃掉,去搬救兵。 林姝反手抽出大刀,唰地一刀解决掉最近的一个难民。 热血沸腾的林宏义,在难民跑的那一刻,就盯上了他们。 只一碗茶的功夫,两人就干掉七个难民。 他们来不及搜刮战利品,远远地跟着最后一个难民,见他跑进一条峡谷后便失去了身影。 林姝放出落汤鼠和包子,指着峡谷道。 “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吱!’ 落汤鼠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蹿出去,很快融入峡谷。 包子左蹭蹭,右蹭蹭,咧嘴傻乐还眼睛眯成一条缝。 高频率摇晃的尾巴,更是表明它愉快的心情。 ‘呜呜呜~’ 狗头拱在林姝怀里,蹭啊蹭,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叭~唧!’ 林姝一时不察,被拱个屁股墩。 “哈哈哈!” 乐得不行的林宏义,忙将包子抢过来护在身后。 对林姝拱手,小声道。 “小石头,你就原谅包子一回吧! 它用力过度,大哥会教训它。” “哼,说得我好像有多恶毒似的。 包子,出来。”林姝气咻咻地道。 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她又怎舍得教训包子。 一人一宠两世相依为命,早已越过同类的感情。 包子鬼祟地探出头,湿漉漉的眼睛。 眨呀眨。 真是萌死个人。 林姝一把抱过包子,撸狗头。 一人一狗玩乐间,打探消息的落汤鼠回来。 ‘吱吱吱~’ ‘汪~呜呜~’ 林姝从包子的翻译中得知,峡谷里有一个大山洞。 山洞不远处,有一深坑里面倒了许多骨头。 山洞里住着一群难民,男男女女都有。 有二十几个小难民,年龄在一两岁到十二三岁不等。 数百难民中,没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一鸡皮老道坐在石台上谈经说道,被难民奉为神明。 林姝越发肯定,这是一个邪教组织。 且不事生产,以食白肉为主。 深坑里的骨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 “唉,活着本就不容易,又何苦为难穷苦人。 真是该死。”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儿,对这种没人性的人。 只能以暴制暴,给他们说道理根本行不通。 愚昧的思想已根深蒂固,凡是开过荤的难民,都没必要留下。 想到此,林姝深吸一口气,看着林宏义道。 “大哥,峡谷里有一个邪教,以食白肉为乐。 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我们必须将这个邪教铲除,不能让他们再祸害百姓。” “天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组织,早该杀他八辈子祖宗了。 干了,大哥一切都听你指挥。” 此时的林宏义,正义感爆棚,又被林姝挑起热血。 当然是林姝指哪儿,他打哪儿了。 ‘哗哗哗~’ 两人两宠躲在暗处商议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林姝悄悄探出头一看,原来是峡谷里出来一队疯批。 这些疯批手举棍棒或刀叉,群情激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出峡谷。 ‘嗷嗷~’怪叫着,给人一种非洲食人族的感觉。 “现在去杀了他们吗!”林宏义磨牙道。 他看那群人的目光,充满了仇视和鄙夷。 更恨不得杀而快之。 林姝头痛地抚额,大哥这性子很容易被人煽动。 “等晚上再行动,让他们蹦跶一会儿,多消耗些体力。” 她将林宏义的手,压在包子肚皮下,道。 “包子,他敢乱动就咬手。” “呜~” 包子愉快地点头,认真地盯着肚皮下的手。 “小石头,不带这样的,我可是你大哥。”林宏义哀嚎道。 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小祖宗。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脸。 【他这个大哥当得好失败。】 林姝才懒得理他,晚上有大行动,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 在难民的带路下,一群疯批跑到山中,什么也没发现。 原地只剩下七具裸尸,连一丝儿遮羞布都没留下。 这群疯批高举着七具裸尸,一路唱着不着调的歌。 像打了大胜仗一样,欢乐地回峡谷。 兄弟俩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咋那么像祭祀呢! … 乌云翻滚,黑云压顶。 寒风呼啸而过,雪花漫天飞舞。 山林很快被雪花覆盖,刺骨的寒意穿透棉衣。 一股小旋风卷着树叶,扭着身子避过一棵棵树。 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林姝,抱着一棵树艰难地将吹飞的落汤鼠抓住。 触摸到的瞬间,赶紧将它收进空间。 转身带着包子、林宏义消失,坐在小院儿长出一口气。 “哪来的妖风,差点儿将我给吹飞。” “小妹啊,出门在外还是得把你拴在手上。 你看刚才多危险,要不是身边的树林多,你就和落汤鼠一样被吹飞了。”林宏义后怕地道。 当时,一股强风吹来迷了眼。 等他反应过来时,小妹正抱着一棵树拉落汤鼠。 包子闭着眼,慢慢地爬向小妹。 那样子可笑又可怕。 “别说了!”林姝气恼地道。 难不成真要在身上绑铁块,可那样太累了。 食量本就大,消耗再增大,一顿吃得比猪还多。 她不想当饭桶。 ... 天大地天,吃饭最大,眼下当然是吃饭要紧。 一想到冻库里的各种美食,林姝就坐不住了。 小手一挥,兴冲冲地道。 “大哥快来帮忙,我们去弄好吃的。” “有那个滑溜溜甜丝丝的粥吗!” 林宏义这个吃货立马配合,吸溜下口水,脱下厚重的外套跟上。 半个时辰后,竹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珍珠丸子、排骨蒸豆腐、鲍鱼蒸鸡翅、清蒸鲈鱼。 蟹黄包、水晶饺子、豆沙包、桂花糕。 银耳羹、燕窝羹。 两大盆白米饭。 两人面前各一盅佛跳墙,一盘蒸熊掌。 第231章 端掉山洞 “呜,太好吃了,舌头都给香掉了。” 一勺佛跳墙下去,香迷糊的林宏义泪水狂飙,语无伦次。 简直没眼看。 为了多吃一口,林姝才不会跟他多话。 甩开膀子,吃得那叫一个欢。 三只盯着她面前的熊掌,直流口水。 护食的无良主人,才舍不得拿这种天材地宝来喂它们。 拿一大块熊肉,让它们自己啃去。 因为幼年的记忆,黑崽最喜熊肉。 无论是生吃还是熟吃,都是它的最爱。 平常磨牙的骨头,也是熊的大腿骨。 小时候牙口不好,拿大腿骨没办法,可每次看到就跟有仇似的扑上去撕咬。 ‘吼吼吼~’ 黑崽冲两奶爸吼几声,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两奶爸。 包子和落汤鼠顿时心软了,将熊肉主动推给黑崽。 ‘汪汪~’ ‘吱吱~’ 虎眼闪过狡黠,哐哐哐两口将熊肉分开。 黑崽叼着最大的一块,跑到林姝的脚边开炫。 那得意的小样儿,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饭足肉饱,洗洗涮涮的事儿当然归林宏义管。 洗涮时,还不忘关心存粮的问题。 “小妹,咱多烙些饼子吧! 好东西得留着慢慢吃,不能一次就吃完了。 那些红薯让鼠鼠们破坏太可惜了,我一会儿去挖些回来,准备路上的干粮。” “你看着安排,别忘了晚上还有活动。”林姝提醒道。 她得去泡一个美美的澡,再睡一会儿。 … 子夜。 暴雪纷飞,林中踪迹难寻。 ‘嗖~’ ‘嗖~’ 两条黑影快速滑进峡谷,停在山洞外。 洞口的两个大鼎,燃烧着熊熊火焰,竟能闻到一股肉香味儿。 火星子随着寒风,在大鼎上方飞舞。 两条黑影收起滑雪板,眨眼间两只庞然大物,被火光映照在洞壁。 对一地熟睡的难民,两只张开血盆大口。 两黑影各持两把大刀,眼不眨地收割一地的生灵。 扬言进入修炼的老道士,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 耷拉的眼皮掀开一条缝儿,只见一圆滚滚提着滴血的大刀,朝他走来。 他来了,他来了。 老道士内心疯狂地叫嚣着,身体却不受他控制。 他能清晰地听到,血液顺着刀尖滴落的声音。 ‘嘀~哒~’ ‘嘀~哒~’ 轻微的声音,像砸在老道士的心尖。 全身瘫软,连出气都不顺畅。 好在背后有支撑点儿,不然早滚下高坛。 眼皮下的眼珠子咕噜噜打转,暗骂这是哪路杀神。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进来就杀人。 还有那两只似狗似虎的是什么怪物,一口一个人头。 怪吓人嘚嘞。 … 林姝全神戒备地盯着老道士,生怕他一时暴起伤人。 这老东西,可是能一掌拍死一头熊。 连她都不能做到,一掌拍死一头熊。 可见其力量有多大。 蒙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每一步都迈得坚实,藏在袖中的短匕露出一点把柄。 老道士惨然一笑,抓一把香灰朝林姝撒去。 从屁股下抽了长剑,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喝一声。 “妖孽,吃老道一剑。” ‘呛~啷~’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戈声,溅起点点火星。 林姝惊讶地看着,倒飞回去的老道士。 什么时候,她的功力变强了。 自己都还没怎么使力,人就给跑了。 【不对头,很不对头。】 林姝狐疑地飞身而起,朝老道士掷出短匕,大刀如影随形地跟上。 ‘咔~嚓’ 一颗头颅咕噜噜滚下高台,四仰八叉的老道士,再也站不起来。 “小石头,石洞内共计一百八十八人,已全歼。 还有二十几个小孩儿缩在角落里,该如何发落。” 林宏义握住发抖的右手,低声汇报道。 “你先去审问那些小孩儿,让包子和黑崽看守洞口。” 连续一个动作下来,还能站着说话就是英雄。 小孩子的数量,与落汤鼠带回来的不一样。 失踪的那部分,应该是进了难民的肚子了。 林姝只能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一群被洗脑的人,已无可救药。 … 林姝带着落汤鼠,在石洞内走一圈儿。 发现有粮库和金银库,这才是真正的战利品。 粮库内,堆满大小不一的麻袋。 玉米、小麦、水稻、大米、绿豆、花生、粟米、高粱、大豆等,粗细粮约三万公斤。 油盐酱醋不计其数,红糖冰糖只是少数,约两百斤。 金库里,散碎银两约五千两,散碎金子约六百两,铜板一大堆。 金银票一小箱,初步估计有十万银。 珠宝首饰两筐,好看的裘衣、大氅数件。 林姝毫不手软地,收起两间 库房的东西。 真是事实难料,一个老道士忽悠了上百的难民。 攒下大笔财富不说,还有那么多粮食。 一朝吃白肉上瘾,竟妄想得道成仙。 … 林姝站在大鼎旁,往里一瞧差点将晚饭吐出来。 鼎内一层绿油油的火苗,全来自于燃烧的骨头。 那一张张麻木的小脸,并没因得救而焕发神彩。 她踢倒两个大鼎,倒入两坛灯油。 ‘哗~’ 灯油遇火即着,整个山洞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中。 ‘噼噼啪啪~’ 火势越燃越旺,石洞发出难以承受的呻吟声。 “快走,山洞要塌了。” 林姝提醒一声,跳上黑崽的背带头离开。 跟随的人,纷纷点燃自制的火把。 一张麻木的小脸闪过一丝动容,当看到突然现身的大狗时,死寂的眸中闪过狂喜。 “包子,包子!” 低喃声被寒风刮走,与人搀扶着踉跄而行。 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熟悉的大狗,越看越像。 快哭干的泪水再次涌现。 全然不知的兄弟俩,带着一群小屁孩儿寻找新的落脚点。 “小石头,这些人怎么安排。”林宏义头痛 地道。 “我也不知道。” 林姝摇头,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让她带着一群没有缚鸡之力的孩子逃难,那是绝对不现实的问题。 她既不是保姆,也不是圣母。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现在也没有最好的办法。 … ‘轰~隆隆~’ 山摇地动间,脚下传来震撼,积雪簌簌下落。 山洞在火势的攻击下, 以倒塌来投降。 ‘轰~’ 倒塌声引发积雪滑坡,四处浓烟滚滚,吓走一切飞禽走兽和躲在山里的难民。 第232章 春桃 山里的大动静,吓得难民和野兽乱蹿。 一缕光线穿过重重枝蔓,让人眼前一亮。 手中的火把冒着一缕缕青烟,仍没人舍得扔掉。 没有缚鸡之力的一群小孩儿,把火把当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宁愿自己摔倒,也不会扔下火把。 一张张蓬头垢面的脸,乌漆麻黑。 鼻涕流出来时,有人用力吸回去,也有人扯起袖子揩。 衣袖油光锃亮,板结成块。 沦落成别人的储备粮后,谁还有那么多讲究。 … 山脚下,一群小难民的出现,立马吸引了所有难民的目光。 两只膘肥体壮的大家伙,守护在兄弟俩身边,不许任何人靠近。 ‘吼吼吼~’ ‘嗷~呜~’ 两只威胁的声音,让慢慢靠近的难民顿住脚步。 “大老虎!” “狼!” 有那胆大的难民指着两只,战战兢兢地道。 被点名的两只骄傲地昂头,赏给那人一声吼叫。 “天啦,这里怎么会有老虎和狼。 这是不让我们活啊! 快跑!” “跑什么跑,谁也不许动,野兽最喜追逐逃跑的人。”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那两只畜牲不成。” “行了,别吵吵了, 快去看看那些孩子中,有没有咱们的孩子。” 终于有人指出正题,林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一帮子人,还有心思盯着她家两宠身上的肉。 也不想想,她能让两宠现身,就有把握安全地带走两只。 看看,那几个流口水的难民。 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竟敢打她家两宠的主意。 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林姝愿意成全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于她只是 抽刀的事儿。 … 林姝戳林宏义两下,痛得他呲牙,直到林姝对他努嘴。 林宏义才醒过神儿来,他得站出来将这些小孩子的来源说清楚。 否则,被别人当成拐子就麻烦了。 “啪啪啪!” 林宏义双掌一拍,吸引难民的目光,道。 “这些小孩子是从山里救回来的,那是一个以吃白肉为生的邪教。 具体情况,把孩子领回去后慢慢问。 有丢失孩子的过来认领,没征得孩子的认同不得将人带走。 否则,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 林宏义拔出大刀,当众挽一个刀花,将难民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边的动静,引来更多的难民。 … 为了方便认领,林宏义让小孩儿按高矮站成三排。 “哇,娘的狗子啊!你让娘找得好苦啊!” 一头发花白的妇人,第一个冲向第一排的狗子。 哭得满脸泪花飞,那情真意切的样子,让难民跟着抹泪。 “娘娘娘~” 瘦成一把骨头的狗子,猛地扑向哭喊的妇人。 娘俩抱头痛哭,让整个场面的悲伤情绪上升八个度。 狗子娘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解开衣衫就往狗子嘴里塞。 ‘叭嗒~叭嗒~’的吸吮声响起。 “啧啧啧,这么大的孩子还喝奶奶。” “哈哈哈……” 全场爆发轰哄堂大笑,林姝确定这是亲娘了。 若是换作别的女人,绝对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解衣裳。 确实是真爱! 这一刻,没人上前抢孩子,也没人趁机作乱。 或许,他们都有过同样的经历。 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得到善待,有回到自己身边的一天。 当现场只剩下三个小孩儿没人认领时,围观的难民已渐渐散去。 唯有找到孩子的难民,抱着孩子细细地打听,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 得知孩子被拐进山里,当了储备粮时。 一个个的心,像火烧一样生痛。 有几人在孩子面前眼神躲闪,更有人狠狠地给自己几巴掌。 他们投向兄弟俩的目光,都带着感激与崇拜。 “多谢两位大侠出手相救,我家愿为奴为婢。” 满脸皲裂的李天志,走出人群跪下。 空洞的眼神,看向林宏义时有了一丝神采。 “大叔言重了,我们还要去寻找家人。 天下百姓皆是兄弟,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李天志的话,让其他难民都有了想法。 这兄弟俩逃难还带着宠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绝对不缺吃喝。 若是能跟着这样的人逃难,那不是要容易很多。 真到走投无路时,还可以卖身于他们。 难民赤裸裸的想法摆在脸上,谁承受得了。 兄弟俩看一眼没人要的三个小可怜,大喝一声。 “快跑。” 脑子嗡嗡响的吴春桃,还处于认出亲人的巨大喜悦中。 这段时间的磨难,让她学会了忍。 更让她难相信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兄长。 闻出吴春桃味道的包子,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冲动。 在它眼里,一切都没有主人的安全重要。 面对众多的难民,更不可能叼出她来。 反正都是一堆又瘦又丑的小孩儿,饭都没得吃的时候,谁家也不愿意多一张嘴。 … 三个瘦小的难民,追着前面的两人跑。 本就受到惊吓的小难民,慢慢掉队,一步步地往前挪。 “等等我,不要丢下我!”钱多多伸手艰难地道。 “大表哥,我是春桃呀!呜呜~” 跑不动的吴春桃,崩溃地大哭。 冷风灌进喉咙,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股顺风吹过来,林宏义顿住脚步。 他听到什么了。 春桃,有小难民说她叫春桃。 林宏义立马向后跑,将三个小难民脸上的头发,一一扒拉开。 三张瘦骨嶙峋的脸,根本辨不出谁是谁。 甚至连男女都辨不出。 “春桃?” 林宏义眼一闭,视线在三人脸上来回移动。 “大表哥,我是春桃啊! 呜呜呜,我是春桃啊!” 吴春桃伸出乌鸡爪子,死死抱着林宏义手臂。 只剩一张皮的脸上,嘴一张占据了半张脸。 “别哭别哭,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宏义被魔音灌耳,顿觉脑子嗡嗡响。 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他压下心头的不适,一切都是自找的,只能自己受着了。 【唉,他这都是什么命啊!】 【刚脱离苦海,又跳进火海。】 春桃是十岁的大姑娘,表兄妹之间也要讲究男女大妨。 只能借用一下姝儿的背篓了,下次再给姝儿编个更好看的。 第233章 收留 钱多多和小橙子一下子慌神了,死死地抓住林宏义的袖子。 两人眼泪叭嗒叭嗒掉,哀求道。 “大哥哥,别丢下我。” “大哥哥,我爹爹有钱,让他给你钱,很多很多。”钱多多悄声道。 “大哥哥,我家在南淳县,我们见过的。” 林宏义挑眉,双臂环胸老成地道。 “好像有点儿影响,那就跟着吧! 别忘了让你爹爹给钱,少了不行。 一路上得听我安排,还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不要累赘! 对了,你又是谁?” 林宏义打量着眼前的小难民,五六岁的样子。 皮包骨却能看出清秀的眉眼来,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古井波澜般一眼望不到头,与同龄孩子完全不同。 “识文断字、算术、剑法,这些算不算。 找到小叔后,他一定会重谢你们。”小橙子一字一句地道。 眸中全是坚韧,他三个月前被人掳出皇城。 想尽办法逃回府找小叔,却得知全族流放北地。 他要去找他们,又落入邪教手中成了储备粮。 为了保住一条命,每顿只吃一小口。 经他观察得知,养肥的小孩儿很快就会下锅烹。 这下更加的不敢多吃,只要有一口气活着就行。 … “这些东西对逃难的我来说,屁用没有。 人都活不起了,识文断字又有什么用。 拿不出有用的东西来,就不许跟着我们。”林宏义铁石心肠地道。 小橙子内心如天人交战,他想活着,想找到家人。 乱世中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这一切。 爷爷常给他讲弱小时,要懂得以弱示人。 真真假假时,才会让人信服。 “我是镇国侯之孙,家人被奸人所害……” “什么!” 林宏义气恼地大喝一声,想到从茶楼听来的故事,不禁眼圈儿发红。 他才不信一心为国的镇国侯,会临阵倒戈。 【不行,得帮镇国候留住这条根。】 “行,你跟我们一起走。 记住,你叫小橙子,刚才的话对谁也不许说。” 作壁上观的林姝,见他三言两语就捡回两小难民。 无奈地与包子抵头,摸着黑崽的背道。 “咱们的苦日子要来了。” 吴春桃是自家人还说得过去,可这平白多出两个男孩子,又算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半大小子会吃穷老子吗! 算了,谁捡的谁管吧! … 林姝看了全过程,却一声未吭。 她爬到包子背上,拍拍黑崽,低喝一声。 “出发了。” 包子和黑崽一个箭步冲出去,一下子将林宏义几人甩出老远。 “快点快点儿,掉队没人会管你们。” 林宏义背着春桃,摸出藏在怀里一直没吃的黑面饼子。 给三人各分半张,自己拿着一张开吃。 冷硬的黑面饼,一口下去有些咯牙。 饥饿面前,谁也没嫌弃。 三小只一口饼子一口雪,竟吃出幸福的感觉。 赶路时,林宏义还得准备拐杖。 一刀下去,小儿手臂粗的拐杖,留出锋利的尖刃。 唰唰几刀除去枝桠,交给钱多多和小橙子各一根。 “用这个拄着走快些,还能当武器防身用。” “谢谢大哥哥!”两人齐声谢道。 钱多多将自己的腰带一头,拴在小橙子腰上。 两人这样走在一起,也不怕被人给一时抢走。 正如在山洞里时,两人互相打掩护,才等来大哥哥的救援。 … 一虎一狗的出现,震慑难民的同时,也吸引了一些难民的目光。 两大坨行走的肉,谁不眼馋。 可黑崽和包子也不是好惹的,那是真敢下嘴咬。 健壮的青年,带着四个小的,外加两只宠物。 这样的组合,在逃难的队伍中非常打眼。 … “娘,我要吃肉吃肉!” 一道尖利的嚎叫声,突兀地打破平静。 驴车上的男孩儿,头戴狗皮帽,一身的绸缎棉衣。 胖乎乎的手,指着膘肥体壮的包子嚷嚷道。 “吃吃吃,这就让你爹爹去买过来。” 中年得子的高氏,搂着好大儿高大宝,贴贴哄哄。 好不容易才将暴躁的高大宝哄住,对另一辆驴车上的人吼道。 “高朝阳,你没长耳朵啊! 大宝要吃肉,还不去弄过来。 成天躺在女人肚皮上,也不怕给累死了。” 高大老爷正享受着,姨娘的特殊按摩。 老男人与妙龄少妇呆在一起,当然是要做些必要的事儿了。 南下时,不仅请了五十名镖师,护送二十辆骡车,还带上五十名护院。 姨娘、庶子庶女一个不落,连常用的丫环、婆子也给带上了。 队伍非常庞大,抵得上出行的商队了。 人手充足又有着无数财富的高大老爷,岂会把几个小难民放在眼里。 仿佛他就是这方天地的老大,想要什么招手即来。 “高一,去把那两只宠物弄过来。 要活的。” 高大老爷目光紧盯着,时隐时现的白虎。 那难得的白虎皮,价值上千两白银,还不容易得。 说着,一个荷包从驴车内飞向高一。 “是,老爷!” 高一接过荷包掂掂,约五十两碎银,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大踏步走向奇怪的组合,扔出荷包大声道。 “我家少爷看上你家的宠物了,银货两讫了。” 林宏义抽刀拍飞荷包,轻蔑地道。 “敢问你家少爷是几品大员,看上谁家的东西就得给啊! 脸真大!” “好,说得好!” 一难民拍手叫好,他实在是看不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 【咋的,有钱了不起啊!】 【好像是很了不起的样子。】 拍飞的荷包落入难民中,立遭疯抢。 抢得碎银的难民,这下路也不走了。 还没捂热的几块碎银告诉他们,看热闹真有可能捡到银钱哦! 得了好处的难民,纷纷起哄道。 “脸真大。” “脸真大!” 参差不齐的喊声,颇多中气不足。 高一一时陷入尴尬中,老爷吩咐的事儿没办好。 还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给下了面子。 他就是再好的禀性,都忍不了羞辱。 ‘呛~啷~’ 抽出背着的大刀,指向林宏义喝道。 “小子,速速送上你家的宠物,可以饶你不死。 否则,全部去见阎罗王。” “呵呵~,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朗朗乾坤,天理何在。” 林宏义仰头,一脸悲愤地嚎叫。 第234章 林姝发飙 “谁敢动我家崽子,杀了便是。”林姝冷不丁地道。 只见,她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两截铁棍。 斗在一起,拧吧拧吧。 一把比她高的铁枪,新鲜出炉。 她将铁枪往地上一顿,站在包子和黑崽前,大吼道。 “两只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在你们眼里是没人性的畜牲。 但,它们在我眼里是家人。 与我们一起共渡难关,抵御土匪、北蛮兵。 比你们任何人都重要! 敢动它者,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说着,抽出入地三分的铁枪,‘唰’地枪尖对准高一的胸口。 ‘哗……’ 许多难民为之动容,更让他们自愧不如。 “银钱给你们了,那只狗就该归我家少爷。” 一向高高在上的高一,还是第一次失了面子。 根本没把小豆丁放在眼里,自认小豆丁的玩具枪,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以大欺小的感觉,却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收起大刀,探手去抢玩具枪。 哪料到。 枪是被抓住 了,却纹丝不动。 入手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一把真正的铁枪。 ‘咻~’ 还没想明白时,发觉难民在往后退。 ‘啪!’ 屁股着地的疼痛感,让他清醒地知道。 是他在向后飞。 高一摇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飞。 实在是想不通。 … “这这这……” 难民的视线随着高一落地,嘴张得能塞进一只拳头。 无不露出满口黄牙,还有那张嘴时的酸臭味儿,全场飘。 真是酸爽无比。 林姝和两宠掩嘴往后退几步,咋这么多人不讲卫生。 林宏义自豪地昂头,看一眼高家的商队,扭头道。 “我们走!” 高家护卫队眼睁睁地看着几人离开,谁也没吭声。 高一是他们的头领,身手也是最好的。 现在踢上了铁板,他们当然得苟着了。 风头可不是那么好出的,现世报来了吧! 他们看得出来,小豆丁有意放过高一。 不然,以那神力捏死个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娘娘娘,买下那个小矮子,让他给我当跟班。 我要打遍皇城,当最厉害的崽儿。”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高大宝,这下狗也不要了。 扯着高氏的袖子,要买林姝当下人。 一向唯好大儿是从的高氏,从惊恐中清醒过来。 一把捂住高大宝的嘴,小声道。 “我的个小祖宗哦! 咱惹不起那人,更不许说那样的话。 你看高大都不是对手,咱家谁还打得过。 你不想天天挨打吧!” 高氏越说越怕,咋就惹上这么个煞星。 好在那人是个豁达的,不然有得他们的苦头吃。 难怪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 行走江湖时,老人与小孩儿最是不能惹。 高大宝一听要天天挨打,连连摇头拒绝。 平日里,只有他打人的份儿,哪里受过一丁点儿苦。 更别说挨打了,那是万万不能的。 突然出现的插曲,让很多难民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 … 傍晚,有利的地形,都被难民占据。 五人两宠只得避开人群,来到河边寻找落脚地。 约十几米宽的河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晶莹的冰层,将不深的河底全部冻透。 林姝用刀背推开冰面上的积雪,趴下一看。 一条六七斤重的黑鱼,正张大嘴巴咬向小鱼的半截尾巴。 小鱼眼瞪得溜圆,尾巴摆动时奋力向前游。 却逃不过黑鱼的大嘴巴,只得拼命挣扎。 瞬间冻住的冰块上,还能看到分开的水流线。 “大哥,这里有鱼,好大一条。”林姝举起手,笑呵呵地道。 “鱼,怎么会有鱼。”林宏义摇头道。 河里的水一看就不深,不知被多少人清理过了。 能有一只虾米就不错了,哪来的鱼。 即使有鱼,也不可能留到现在。 河边被无数人扒拉过,连一根野菜都难找。 眼看天色将黑,周围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林宏义好想大吼几声,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憋闷。 他的好日子因为外人的出现,也一去不回头。 真是作孽哦! 一双视线落在身上,林宏义啥憋闷都没了。 他乐呵呵地搓着手,几步滑过去趴下一看。 “还真有鱼啊! 这下可以饱餐一顿了,可怎么才能弄出来呢!” 林宏义比划一下冰的厚度,有两米多的厚度。 想要砸开,得费多大的力气。 林宏义的好心情顿时飞了,因为他砸不动啊! 林姝不耐烦地踢他一脚,吐槽道。 “都多大的人了,连最基本的悲喜都控制不住。 还想当救苦救难的菩萨,当个坑货还差不多。 真想劈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浆糊。 赶紧的去搭两个窝棚,多捡些柴禾回来。” “好好好,大哥这就去,肯定办得妥妥的。” 林宏义见三个小家伙,拖着柴禾往这边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现在是一天不挨骂,心里就一点儿不得劲儿。 生怕小妹会扔下他不管,他可怎么活。 不过,有三个小家伙使唤,感觉还是不错的。 … 完成保护任务的包子,跳跃着奔向林姝。 一狗一虎站在林姝两侧,为她挡去一部分寒风。 林姝趁光线不好,从空间内掏出铁钎和铁锤。 用铁钎敲出四个小洞,裂纹已达河底,周围敲出一片蜘蛛网。 提起铁锤,小马步一蹲深吸一口气。 ‘嘿!’ ‘咔嚓~咔嚓~’ 冰层以四个小洞为分割点,整齐地落下。 ‘哐哐哐……’ 几锤下去裂成小块,黑鱼也断成两截。 林姝却不嫌弃,捡起两截黑鱼。 趁机从空间内捞出,两条三斤多的鲤鱼。 往雪堆里一扔,一会儿便冻成硬邦邦。 三条鱼有十几斤重,晚食有着落了。 一片芦苇茬地里,四人在火堆旁忙碌着搭窝棚。 那个所谓的镇国侯之孙,灰头土脸地烧火。 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 林姝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关于镇国侯一家的事也慢慢理清。 镇国侯世代守护边疆,为大启国的安宁做出了巨大贡献。 男丁一成年,便会上战场历练,也造成整个侯府男丁稀缺。 镇国侯一家深受百姓敬重和爱戴,一提起无不翘大拇指。 第235章 磨难中成长 功高盖主。 镇国候府挡了某些人的升官路,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这种戏码在每个朝代都会上演,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苦了百姓和为国捐躯的英烈们,战死都不能得到朝廷的承认。 尸骨不全,还不能魂归故里。 有些人更是背负几辈人的骂名,让家人和妻儿都跟着被骂。 不明真相的百姓,看到的只是朝廷想让他们看到的真相。 … “小石头,把鱼给我处理吧!” 吴春桃见小表妹过来,忙抢上前,赔着小心道。 “快去火堆边烤烤火,一会儿就可以吃烤鱼了。” 吴春桃从大表哥那知道,小表妹是女扮男装。 为了掩盖小表妹的身份,她也跟着大表哥喊。 她不敢靠近两宠,每次与它们对视时,腿都要不听话地发抖。 可她真的好想,跟在小表妹身边。 爆棚的安全感,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 “别把鱼胆弄破了,再烧锅鱼头汤。” 林姝面无表情地将鱼,扔给吴春桃。 吴春桃对她处处讨好,又怎能看不出那点儿小心思。 她是真不喜欢,身边跟着外人。 哪怕是表姐妹,那也是外人。 每次进出空间,总得躲躲藏藏,烦火得很。 “好嘞, 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洗洗。” 吴春桃捧着沉甸甸的鱼,心里早乐开了花。 有活干,证明她有用处。 钱多多和小橙子,捡个柴禾都不会,留下来有什么用。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林姝摘下口罩和围脖,用热巾敷脸。 流蹿到心底的舒服感,让她差点吟出声来。 耳朵微微发红,快速擦净手脸,坐到火堆边当起了大爷。 “钱多多,离远点儿挖个坑。” “挖坑干什么,又挖不动。”钱多多不情愿地道。 脚底一层水泡,每走一步痛得要死。 他只想美美地吃一顿,再躺在窝棚里好好睡一觉。 有时想想,这样的日子还没山洞好。 虽要担心被人吃,但死亡是迟早的事儿。 【呸呸呸~】 钱多多拍着干裂的嘴皮儿,摇去脑中的荒唐想法。 “拉屎用,你想一脚一坨屎吗!”林姝不满地踢他一脚,道。 这家伙以前长得与猪一样肥,现在却瘦成麻杆儿。 若不是他自己说是谁,还真难认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哦哦,你们给我留点儿烤鱼哈!” 钱多多不舍地看一眼上架的鱼,狂咽口水去挖坑。 临走时,还不忘拖走小橙子。 他没得吃,小橙子也没得吃,这样才公平。 镇国候府是什么,钱多多表示不懂。 … “大哥,捡鹅卵石扔火堆里,越多越好。” “大冷天儿,捡鹅卵石做什么,又不能吃。” 林宏义虽不懂,却还是老实地去捡鹅卵石。 “春桃,去抱些草过来烘干,这里交给我。” 林姝将最后一个人支走,快速地往烤鱼上刷少许油、盐。 增加香味儿 的五香粉,根本不敢用了。 仅油盐一刷上,烤鱼的霸道香味儿就飘出。 好在河边没有别的难民,不然又是一场烤鱼保卫战。 寒风很快将香味儿吹散,金黄色的烤鱼滋滋冒油时,被支走的人全蹲在火堆边。 几双眼睛巴巴地盯着烤鱼,口水咕咚响。 “吃!” 一人半条烤鱼,多出的半条当然是两宠的晚饭。 虽然半条鱼大小不同,但谁也没意见。 因为食物是林姝找回来的,怎么分由她说了算。 半条鱼下肚,几人是吃得意犹未尽,连鱼骨也烤脆吃了。 一只豁口碗在五人间流转,轮到小橙子喝鱼汤时。 他嫌弃地皱着眉头,看着没有 一丝油花的鱼汤发愣。 最终,捏着鼻子一口倒下。 “嫌弃脏就别吃,你不吃我们还多喝一口。”吴春桃撇嘴道。 都是难民,又看不起谁呢! 若不是大表哥,你丫的早被当成白肉吃了。 “春桃姐姐,我没有,真的没有。” 小橙子憋红脸,连连摇手否认。 眼见鱼头上的肉被分干净,他也说不出要的话来。 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小橙子知道自己从小养成的习惯,在别人眼中就是矫情。 他已经在努力改了,可还是会被人看出。 小橙子泪汪汪地看向林姝,眨巴眼卖萌。 一贯 有效的卖萌动作,却没得到一点儿反应。 小橙子完全忘了,他卖萌的对象,刚满七岁。 还是一个女孩子。 若在以前,林姝会觉得这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儿。 聪明、懂事,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老成,又受过良好的教育。 可惜,现实太操蛋。 要在乱世中活下去,必须要心狠手辣。 夹缝中求生存,是何等的难。 一个啥农事不会的小屁孩儿,更是难上加难。 … 林姝夹起烧热的鹅卵石,一个个地铺在窝棚内,再铺上一层褥子。 往上一躺背部暖乎乎的,寒风刮过窝棚沙沙响。 窝棚内却暖暖的,完全不受寒风的影响。 火堆再次添上木柴,边上压一层泥土,既保暖又能驱赶野兽。 两宠窝在小窝棚内,充当起了护卫。 … 翌日,和衣而眠的人爬出窝棚,面向冰河伸展四肢。 这一夜,于吴春桃三人来说,是从未有过的舒服。 在他们眼里,最不起眼的鹅卵石竟有大作用。 早食是两块干饼子和红薯煮的糊糊,每人分到一大碗稠糊糊。 红薯的甜味儿,让寡淡的糊糊顿时香甜无比,身份倍增。 看到三人微眯的眼睛,林姝脑中冒出一些想法。 吃过早食,并没有急着离开。 林宏义提刀进山砍竹子,那是昨天吴春桃捡柴时发现的。 “大哥,我给你带路吧!” 吴春桃站起身,主动道。 “可以让包子一起去吗?” 她看向林姝小声乞求着,当林姝点头时,眼里闪过狂喜。 在吴春桃眼里,大表哥和小表妹最厉害。 包子和黑崽第二。 她和包子是熟识,一起也不怕会被抛下。 黑崽看着温顺,但好歹是一只大老虎。 万一发狂咬人咋办。 她的小身板,还不够黑崽塞牙缝。 “多砍几根竹子回来。”林姝看着离开的两人叮嘱道。 林宏义扬扬手,表示知道了。 第236章 第一笔交易 一个时辰后。 三个竹筒,一副竹爬犁,一副竹箭和弓,两把竹刀出炉。 两床被子和褥子卷成筒放上去,用过的半篓子鹅卵石,也放在爬犁上。 林宏义将两把竹刀,分给吴春桃和钱多多。 小橙子因自小习武,对射箭较熟悉。 新出炉的竹箭和简易弓,就成了小橙子的防身武器。 出发前,每人在脚上缠一圈儿干草。 包子和黑崽的爪子,也用破布给包起来。 有现成的滑雪板不能用,又有三个不会滑雪的人,林姝只能出此下策。 她在脚上绑两块竹片,暂时代替滑雪板用。 爬犁上还有空当,将搭窝棚用的树枝一捆,恰好填满那个空当。 竹筒和水囊已装满水,一切收拾妥当。 林宏义站在冰面上,挥手道。 “出发!” 包子拖着竹爬犁,嗖地蹿出去。 黑崽跑在它身侧,不时回头看一眼会跑的爬犁。 好奇极了。 林姝脚下一用力,光滑的竹片嗖一声,有种腾飞感觉。 追着包子跑远,将林宏义几人甩在后面。 “小哥哥跑得好快,我也要学。”小橙子张大嘴,好奇地道。 “我也要学!”钱多多立即附和道。 有了那玩意儿,难民算什么。 敢抢他,他就反抢过来,毛都不给他们留一根儿。 吴春桃对此有印象,只是不怎么会。 【这次怎么也要学会了。】 双江河与官道有一定的距离,不能行船又冰天雪地,并没多少人关注。 弱小的五人队伍,就这样远离难民大部队,安静地走着自己的路。 当发现冰层下有鱼时,便会停下来砸冰。 林姝的大力,在此时大显神威。 午时,已砸出十条冻鱼,约三十斤。 几两的鱼,对林姝来说简直是浪费力气。 谁爱要谁去砸。 最闲的黑崽, 在河边扑到两只刨食的野鸡。 林姝发现野鸡爪上有一片绿叶,狂喜之下让黑崽带路。 一块积雪覆盖的地被刨得乱七八糟,依稀能看到有黄绿色的菜叶。 林姝扑到近前扒拉开积雪,露出一丛丛盘子大小的野菜。 一簇一簇的,具体是什么还真没见过。 反正她的记忆里没有这种野菜,这一片约有二十多棵。 别看数量不多,一棵野菜两斤不得少。 此时的绿叶菜,对很多人来说堪比细粮。 特别是如厕困难的人群。 “大哥,快来帮忙。”林姝对生火的人招手道。 林宏义抬头见小妹招手,忙将手里的活交给钱多多。 “先烧水,别把火弄熄了。” 林宏义撒丫子跑过来,包子两个纵跃便将他甩在后面。 “天啊,怎么会有盆盆菜。” 林宏义惊呼道。 “大哥,什么是盆盆菜,我咋没见过。” “我以前在林地主家见过,这种菜非常贵。 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也种不起。” 林宏义一边解释,一边用大刀小心地割菜。 割的时候,并没有连根拔起,林姝一看有些明白了。 这是要留根再生吧! 得了好处要留一线,做事不能太绝。 林姝见周围没人,撬几颗根扔进空间种下。 收获一堆盆盆菜,林宏义乐得走路发飘,一张大嘴咧到耳后根儿。 脱下棉衣,将盆盆菜包裹起来,喊上林姝飞快地回火堆边。 … 野外炊烟四起,烤鱼香和鱼头菜汤的香味,随着寒风飘远。 “就是这个味儿,太香了。” 尚贤志捋着打结的山羊胡子,鼻子用力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老师,你慢点儿。 人就在那儿,跑不了。”郑英良头痛地道。 当初与老师分开独自逃难,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被难民潮冲散,只得独自逃难,阴差阳错下竟与老师在此相遇。 老师的神志已有些不清醒,常因一口吃食与人发生争执。 他跟在后面擦了无数屁股,再 这样下去该吃土了。 … 尚贤志来到火堆前,侧身理理衣服上的褶皱,拱手道。 “小友厨艺高超,汤品香气扑鼻。 不知是什么汤品,可否请老夫品尝一二。” “哪里来的疯老头儿,一张口就问人家要吃食。” 吴春桃插腰怒骂,还不是看他们人小,谁都敢来踩一脚。 ‘汪汪汪~’ ‘吼~’ 两只见陌生人出现,立马做出攻击的姿势。 “别动,小声点儿。”林姝拍着两只的头道。 这老头儿虽有些邋遢,但眼神清明,说话和行事有礼有节。 “小哥哥,这人是夫子。”小橙子捂嘴轻声道。 林姝点点头,她就觉得这老头儿斯文得过分了。 几个小的嘀嘀咕咕一阵,根本没把老头儿当回事儿。 林宏义翻转着烤鱼,笑呵呵地道。 “老人家,这是盆盆菜鱼头汤,要不要来一碗啊! 吃了一碗绝对想第二碗,有盆盆菜哦!” “嘿嘿,盆盆菜可是好东西。 老夫已很久没吃过了,快给我来上两碗,还要一条烤鱼。” 尚贤志搓着手,忙不迭地点菜。 也不嫌弃桌椅皆无了,一双眼睛紧盯着锅里翻滚的鱼汤,还有烤架上的鱼。 两只眼睛,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一百两银子!” 林姝笑眯了眼,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别说老头儿没钱,后面不是跟着个背包袱的人吗! 若是换了别人,非给老头儿来一顿开胃菜不可。 “英良,给钱!” 老头儿很是潇洒地仰头喊一声,伸出双手准备接汤和烤鱼。 “不急,等银子到手才有得吃。”林姝淡淡地道。 郑英良头如斗大,又是一百两。 这哪是要吃食,是要他的命啊! 为了老师的口腹之欲,真的有必要给一百两吗! 郑英良一时处于纠结中,因为他只有一百一十两了。 后面的路还很长,身无分文的滋味太难过了。 当他看到难得一见的绿叶时,走 不动道了。 劝说老师的话,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掏出最后两个大银锭,决 心搏一搏咬牙道。 “两个人的伙食费。” “成交!”林姝爽快地应下。 得来这些东西,可说是毫不费力。 本就有着捉弄人的成份,哪想到真得了一百两。 逃难队伍中,有钱人还是很慷慨的。 第237章 随手拈来 有着足够的食材,几人都饱餐一顿,两只也吃了个肚儿圆。 闻着香味过来的难民,却越来越多。 碍于黑崽的威力,没人敢靠近,只能远远地围观。 咕咚~咕咚,咽口水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滴鱼汤倒出时,难民的视线都落在爬犁上的盆盆菜上。 “小哥,那个菜怎么卖。 不贵的话,给俺来一颗。”难民甲受不了诱惑地道。 “对对对,咱们也买上一颗。” “半颗也成。” “三五片叶子也成。” 难民不断降低自己的要求, 实在是太久没吃过绿叶菜。 肚子里难受得不行。 这时能找到一根野菜,就没人愿意掏银钱买盆盆菜。 在他们看来,绿叶菜虽难得,总不会贵得离谱。 白菜最贵的时候,才两文钱一颗。 十几文,他们还是给得起的。 … 林姝举起两根手指,小嘴微张。 “一斤二十两银子。” “啥,二十两银子一斤,抢人啊!” “买不起就别充脸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钱多多捧着肚子,气呼呼地道。 “知道什么是盆盆菜吗? 去年冬季,盆盆菜卖二两银子一斤,你们见过吗!” “啥,去年卖二两银子一斤,我咋没听说过呢!”难民甲掏掏耳朵,不相信地道。 “不信并不代表没有,只能说那是你见识少。” 毒嘴多多越说越来劲儿,插着纤纤细腰将在场的难民怼个遍。 最终,掏不出银子的难民,愤愤离去。 河边发现绿叶菜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盏茶后,难民将河边洗劫一空。 积雪覆盖的盆盆菜根,被连根拔起。 林姝当初扔下的黄叶子,在难民的哄抢潮下几次易主。 有些难民一抢到手,啥也不顾地往嘴里塞。 发现的难民,扑上前掐脖子、掏嘴巴。 为了一片发黄的叶子,熟悉的人转眼成仇。 有人高兴,有人怨恨。 林姝见盆盆菜被难民连根拔起,心里那个气哟。 她的一片好意真是喂了狗了。 ... “我买一颗。” 手里不缺银钱的难民,大声喊着。 “我也来一颗,银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留在身上最终落个众叛亲离,有啥意思。”老妇肉痛地道。 眼馋的难民,纷纷与人合伙购买,十几颗盆盆菜转瞬卖空。 共得银钱一百五十两,两床旧被子、三套旧棉衣、一把菜刀、半袋玉米面、半袋黑面。 吴春桃三人欢喜得忘乎所以,穿着旧棉衣又蹦又跳。 这些东西,是他们最缺的物资。 想买都买不到的那种,别说他们还没有银钱。 三个小家伙对此感激不已,不断地给兄弟俩说谢谢。 自认家中钱多得无处用的钱多多,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哥哥,我以十倍奉还与你,给我写欠条一张。” “行,逾期三月翻倍。” 林宏义与之拍掌,生效。 钱多多现在的口头支票开得有多爽快,后面就有多悲伤。 可惜的是,他看不到将来的事儿。 … “小兄弟,你能帮我做一个爬犁吗? 我只有十两银子,你看……” 很久没吃过饱饭的郑英良,一眼就看上了竹制爬犁。 但他不会做,只得求到林宏义头上。 “十两银子,有点儿少了。” 林宏义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故作老成地道。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给六两银子就行了。” “多谢小兄弟,我用来拉夫子的。 有爬犁坐,夫子就不会那么累了。”郑英良感激地道。 【他却更有精神折腾了,养着这么一个不清醒的老头儿有何用。】 林姝看两人一眼,只能说好人有好报。 让她来,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儿。 各人有各人的命吧! … 郑英良拉着爬犁一步一步地向前,留下一串深深的足印。 靠坐在爬犁上的老头儿,身上盖着床旧被子,乐呵呵地玩雪球。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不知世事的老头儿,吟唱着诗歌远去。 像极了逍遥仙翁,随意来世间走一遭。 令人羡慕而向往,若是人人都如此豁达,该有多好。 林姝不由得陷入深思。 忙忙碌碌一辈子,为的是一日三餐和一张床。 贫穷与富贵,同样是人生。 nonono,有富贵闲人的好日子 不过。 为啥要去体察民情,过那苦哈哈的日子。 没有谁生来,就注定要当穷人。 她的愿望,是当一个坐拥万亩良田的富贵闲人。 呼奴唤仆,策马狂奔,美酒俊男。 好不惬意! “小石头,该走喽!” 一声大喝,打破林姝的美梦。 她贼兮兮地擦嘴角,幸好没有流口水。 不然,丢脸就丢大发了。 … 一行人离开时,河边多出一群无利不起早的难民。 冰块下有鱼的秘密,很快暴露。 ‘哐哐哐……’ “冰块下有鱼,真的有鱼,哈哈哈。” “好运这下轮到咱家了,老大老三,砸!” “娘,还是您老人家有眼光。 不然,这大鱼怎么能轮到咱家。 说不定啊,又落到吃独食的人手里了。” 朱秀花看着远去的小队酸酸地道。 “听说老虎浑身都是宝,虎皮虎骨最是值钱,可惜没咱们啥事儿。” “闭嘴吧,你个懒婆娘,还不去帮忙拾柴禾、找野菜。 一张嘴嘚吧嘚吧的,怎么没把你给懒死。”武三朗不耐烦地道。 这张嘴一路上,给他们惹的麻烦还少吗! 再惹上不该惹的人,非将她发卖了不可。 老虎是一般人能养的吗! 那么多人都没去为难人家,偏这多嘴婆娘还肖想老虎。 是嫌死得慢了吧! “当家的,这就去这就去。 千万别生气,好不容易有鱼吃。 生气就得少吃一碗了,咱家岂不是亏大发了。” 朱秀花扯袖子抹一把脸,完全不在意武三朗警告的眼神儿。 只要有吃的,天天挨骂都没问题。 反正她听不到。 … 难民们发现鱼时的兴奋,被抢时的哀嚎,分配不均时的吵嚷。 因为一条鱼,上演着各种家庭剧。 冷清的河面,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口。 难得有送上门的戏看,林姝是看得乐此不疲。 有吃不完的鱼时,实行价高者得来的竞标。 尝到甜头的难民,午时总是会到河边来寻找。 也让林姝小赚一笔。 不多,也就一千七百多两银子,外加两袋粗粮。 第238章 冰雪融化 这点小钱,对林姝来说只是个零花钱。 却让林宏义四人觉得,赚钱太容易了。 更加抱紧她的大腿。 吴春桃、钱多多、小 橙子,已被她使唤得手脚麻利儿,脏活累活抢着干。 生火、烤鱼、熬粥、剖鱼、拾柴、搭窝棚等,就没有他们不会的。 受到特殊关注的小橙子,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镇国侯之孙。 成长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小子,林姝非常有成就感。 三人一被训练出来,林姝就过上 老太爷的生活。 一路上,不是由林宏义背着,就是由包子拖着爬犁跑。 另一架爬犁,则由钱多多和小橙子负责拖。 上面装满了日常用品,油盐酱醋和粗粮。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用多余的鱼换来。 鱼虽好吃,却不能饱腹,也不能留太多。 引来反噬就麻烦了。 林姝从来没克扣过他们的口粮,虽全是粗粮。 几日下来,三人蜡黄的脸色变化非常大。 钱多多这个小胖子,已能看出是一支潜力股。 出自镇国侯府的小橙子,剑眉星目成年后又是一个少女收割机。 吴春桃这个小村姑,就显得平凡而普通,毫无出挑之处。 但胜在老实、勤快,保持下去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 林姝不习惯拉嗓子的粗粮,每次拿出来的粮食,不是菜汁染色,就是只有少许粗粮。 钱多多和小橙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这些生活细节并不怎么了解。 吴春桃虽有所怀疑,却吃得最是欢快。 三小只每天能吃饱、穿暖,又不用害怕被当成储备粮。 身上的肉日渐增长,若是将脸洗干净的话。 就会发现小脸红润,比难民的日子过得好很多。 别人会缺吃喝,林姝这里却从来不缺。 黑崽和包子常叼回野鸡、野兔,甚至还有野鸡蛋。 给三只的感觉,就是运气好到爆棚。 … 平静安逸的生活过久了,老天都看某些人不顺眼。 开春,气温迅速上升。 冰雪融化,生命力顽强的野菜冒出尖尖角,到河边觅食的难民越来越多。 河底的水缓缓流动,冻僵的鱼儿恢复活力,摇着尾巴欢快地觅食。 为了一条鱼,有的难民会全家出动,追逐很远。 为一条鱼而打架的事,常有发生。 僧多粥少,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小石头,这里有鱼。” 林宏义蹲在冰面上,冲不远处的林姝招手道。 ‘咔~嚓~’ 林姝过来一拳头下去,冰面皲裂形成密密麻麻的蛛网。 ‘咔~嚓~’裂纹散开,咔嚓声不断。 “不好,冰面要塌了,快上岸。” 林姝大呼一声,来不及去捡跳出水面的鱼。 脚下用力一蹬,嗖地飞向岸边。 ‘哗~啦啦~’ 她刚才待的冰面整块下陷,一股水流冒出,淹盖了周围的河面。 咔嚓的裂纹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连锁反应。 ‘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一柱香后,整个河面的冰块碎裂。 有来不及反应的难民,掉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好在水只到成年人的腰部,有那要鱼不要命的难民,干脆趁机在河里抓鱼。 抓到一条鱼时,脸上盛满了开心和满足。 举着鱼一步一摇地上岸,立即被家人包围。 妻儿的欢呼声,令难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林姝抹一把脸上吓出来的汗,她的破坏力好像有点儿强。 一拳竟干掉一条河的冰块,说出去应该是壮举吧! 她揭下帽子,几缕白烟从头顶冒出,汗水唰唰滚落。 林姝只当是吓出来的汗,忙解开棉衣敞风。 水面离她的脚,刚有一脚掌的距离,转眼间便涨了半掌。 “不好,河水涨了,快离开。” 林姝冲不远处的人大叫着,却没人当回事儿。 好些难民正在四处寻找野菜,或追着河里的鱼儿跑。 更有人拿出脏衣服,蹲在河边搓洗。 “小石头,冰雪融化河面上涨是很正常的事儿。 还在老家的话,可以耕地下种了。 大雪预示着来年是一个丰收年,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和逃荒了。”林宏义老成地道。 村里的老人常说,大雪兆丰年,就是这么来的。 “希望总是美好的。”林姝幽幽地道。 若干旱只有一年,林爹就不会带着一家人逃荒了。 往深山里随便一躲,一年过得不要太快。 以她和林爹的武力值,填饱肚子绝对不会有问题。 也不知他们走到了哪里,秘密有没有守住。 不过,被林宏义这么一说,林姝觉得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 能走到这里的难民,都有着他们自己的求生本能。 她替别人操心干什么,还是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 … 冰雪融化,路面却泥泞难行。 一脚一个拔萝卜,再多的鞋子都不够磨。 不一会儿,脚就给冻透了,特别难受。 干旱的时候还不觉得路难行,反正走哪儿都是板结成块的泥巴路。 现在却是稀泥烂路,几步下去鞋子上全是泥。 有难民舍不得鞋子,赤脚走在路上,脚冻得像红萝卜一样,又肿又红。 林姝看得直摇头,只能一步一个坑儿地拖着小短腿儿走。 屁股和后背都溅满了泥点子,力大如牛也受不了这种累。 厚重的棉衣、皮袄子一件件脱下,只着一件夹袄时,才感觉整个人活过来。 包子和黑崽欢快地在田间地头奔跑,高兴过头时还在泥浆里打滚儿。 丑不拉叽的两只,玩泥巴玩得飞起。 还不时往林姝身上扑,弄得林姝头皮上都是泥点子。 林姝干脆让黑崽驮着走,她实在干不过泥巴路了。 钱多多和小橙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摔得鼻子、眼睛都是泥巴。 林宏义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干脆一个都不管。 只管拖着冒尖的爬犁走,上面是他们几人全部的家当。 历经八十一难后,才回到官道上。 本以为官道的路况要好一些,没想到经过车辙,和无数人踩踏后。 表面是一层稀泥浆,真正一脚下去,才知道有多坑人。 勇于实践的小橙子,一脚下去泥浆淹到膝盖处。 用力拔几下,脚底在硬滑路面打滑。 第239章 泥路难行,抢银子 ‘扑~噗~’ 整个人面朝下,扑进泥浆里。 挣扎好一会儿,小橙子才从泥浆里艰难地抬起头。 “噗~噗~呸~” 一连串稀泥从他嘴里吐出,一张脸糊得眼都睁不开。 林姝几人后怕不已,暗自庆幸没有去争第一个。 林姝见自己的衣服,好歹还有一些颜色可看。 见管道上无论大小都深陷于泥泞中,特别是个子矮小的人。 那个惨状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形容的,难民队瞬间变成了泥泞队。 只有跳进湍急的双江河,才能清洗干净一身的泥。 陷进泥沼的车辆进退两难,瘦得皮包骨的牲口,被打得凄厉惨叫。 一匹马口吐白沫,喷着粗气栽倒在泥沼中,再也爬不起来。 浑浊的眼睛,流出两滴血泪,久久地望着遥远的天空。 “真是晦气,起来拉车啊!” 马车夫跳下马车,挥着鞭子一下下地抽打着马儿。 “呸~,早知这么不中用,就该杀了吃肉。” 车夫不解气地连踢几脚,马却再也不会回应他。 周围的难民慢慢朝车厢靠近,盯着死马的视线变得炽热。 谁也控制不住嘴里,唾液的分泌。 更有人盯着自己看中的部位,开始臆想生吃还是煮熟了吃。 … 护卫队长见最后一辆马车有异,忙派人过来察看。 “怎么停下来了,赶紧跟上。”肖护卫打马回来催促道。 “肖护卫,马死了,车厢里的东西怎么办。”车夫无奈地低声道。 马一死,他也没办法拉走一车厢的箱笼。 “你先拉着车厢走,我去前面调度一下。” 肖护卫见马身上有无数的鞭痕,眸子微暗。 这马是有多不受待见,才被打得遍体鳞伤,还瘦成皮包骨。 一看就没给马吃饱过,那些定量不知进了谁的肚子。 “多谢肖护卫。”车夫面露喜色地道。 拉着车厢走,他又不是肖家的下等仆从。 奈何没有可用的牲口,车夫盯着马的眼睛一动。 抬头见周围的难民,不断地吸溜口水。 他知道机会来了。 “你、你、你、你,过来帮我拉车厢。 这匹累死的马归你们四人所有,怎么样。” 被点到名的四个难民,一阵儿狂喜。 瘦死的马比猪大,四人一分能抵十天的口粮。 不管怎么算,都是他们赚了。 四人招来自己的亲人,现场剖马分肉,连里面的内脏都没舍得扔。 四家人欢欢喜喜地拿着马肉回去,随后会产生什么风云,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 得了好处的四个难民,合力推车厢。 陷在泥沼中的车厢,竟纹丝不动。 车厢后面的一难民,趁车夫不注意贴在车厢往里一瞧。 全是朱红色的大木箱,每个箱子上都贴着封条。 眼珠子滴溜溜儿转,推车厢的手不由放松,再放松。 ‘轰~哗啦啦~’ 车厢侧翻在泥沼中,里面的红木箱咕噜噜地滚出来。 ‘啪~’ 一口红木箱滚几圈儿后,箱盖承受不了箱体的重量,张嘴吐出里面的东西。 白花花的银锭子。 “银子!”难民惊呼出声。 红木箱内摆放整齐的银锭,滚进泥沼中瞬间变得灰扑扑。 却仍让难民亮瞎眼睛。 惊呼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难民冲向车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抢银子,抢银子!’ 贪念一产生便生根发芽,难民如疯子般抢银子。 “住手,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 不然,格杀勿论!” 几名护卫快马过来,抽出手中的长刀,砍向疯抢的难民。 抢红眼的难民,哪里听得进去警告。 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银子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噗~’ ‘噗~’ ‘噗~’ 三刀砍下鲜血飞溅,仍未能吓退疯狂的难民。 鲜血激起某些人内心的贪婪和疯狂,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围拢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林姝 一行人被挤出圈子,与少数弱鸡难民成了一股异军。 … “小橙子,我们也去抢银子,肯定很好玩儿。” 钱多多兴奋地搓手手,道。 “我都好久没摸过银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了。” “要去也是你去,我不去。”小橙子一脸抗拒地摇头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 “小东西,就你酸话最多。 你能的话别吃咱们弄回来的食物啊,假清高。 饿死活该!”钱多多跳脚道。 那烦躁的样子,好像猫被踩了痛脚。 “你们不去,我去,哼!” 钱多多不满地哼一声,押出架势准备往人多的地方钻。 哪知腿踢蹬了几下,都没落地感。 此时的钱多多,正被林宏义提着后衣领,一张黑脸怒视着他。 “皮痒了,你有几个脑袋来砍。 自己找死,还想拖着我们一起,要不要我给你清醒一下。” 站在黑崽背上的林姝,眼见护卫被难民淹没。 一股不明势力,抽刀杀向难民,忙命令道。 “马上离开此地。” 她不由分说,抓起春桃甩在包子背上,大喝一声。 “抱紧了,我们走。” 懵圈的春桃醒过神来时,人已在包子背上。 惊喜之下哪里敢乱动,老实地抱着包子的脖子。 一股强风吹得头发乱七八糟,周围的一切都在后退。 … 林宏义当机立断地扔下爬犁,扯着小橙子和钱多多就跑。 一边跑, 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人。 “小混蛋,那是能去抢的吗? 人还没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快点跑,想累死人啊!” 钱多多扭头,见抢劫已发展成杀戮,魂都快吓飞了。 前方的护卫和车厢,早已跑得只剩一个背影儿。 ‘银子!’ ‘银子!’ 不断地传入难民耳中, 要钱不要命的难民拼命往圈子里冲。 林姝站在山坡上,远望着官道上的乱象。 栽倒在血泊中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车厢附近,已堆成一座座小山。 有人抢到银子时,还没来得及验证真假,人头已飞上半空。 林姝虽见惯生死,却仍全身颤栗。 三小只面色惨白地趴下狂吐,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有银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 汇聚于此地的难民,可谓是人山人海。 每一块银锭上,都沾满了鲜血和生命。 血流成河。 第240章 天然石锅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谁也不敢走官道。 哗哗流水声和潺潺溪水声,伴随着鸟语虫鸣。 五人两宠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山林的暂时平静。 黑崽和包子一入山林,如鱼得水般地消失不见。 两只跳入水潭,欢快地游圈,洗去一身的泥泞。 爬上来时冻得瑟瑟发抖,齐齐摇头甩水。 蹲在水潭边的五人,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很想跳下潭水来个一日游。 林姝抓一把油腻的短发,顿觉身上痒得更难受了。 “再往里面走走,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烧水洗洗。” “走走走,烧水洗澡去。 我大半年没洗过澡了,都能搓出一个我来了。” 钱多多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响应,逃难的日子太难,连最基本的洗漱都难。 这日子真是过得猪狗不如啊! “走走走,进山。” 林宏义举着右手向前走,生怕为数不多的人走丢了。 “ 都跟紧点儿,别走丢了。” 三小只一想到有热水洗漱,心头畅快无比,背着小包袱紧紧地跟着。 气温升高后,脱下的厚外套都放在爬犁上。 冲出难民圈时匆忙丢失,好在还各自带有一身换洗衣服。 那些糊满泥巴的衣服,丢了就丢了,还真没谁去心痛过。 几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半大孩子,根本没有勤俭的想法。 过好眼下的每一天,一睁眼就是想着怎么弄好吃的。 … 有着黑崽开道,山路走得很平静,连只野鸡野兔都没见着。 嫩绿的野草,粉色的花瓣,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美丽。 红、白、黄、紫的野花,在山坡上迎风招展。 干枯的树重新发芽,施展全身的本事伸向天空,挣得一片生存空间。 … 逃难路上见得最多的,是黄土、厚沙、积雪。 抢劫、生离死别、白骨殍尸。 春风吹过, 沉睡的大地睁开双眼。 双手拂过大地,春意盎然。 山林恢复生机,消失已久的鸟儿和小动物,出现在林间、沟壑。 玩一圈儿的包子,回到林姝身边尽职地担起护卫。 ‘沙沙沙~’ 一阵风吹过,白色猛虎从林中蹿出。 吐出嘴里叼着的傻狍子,一爪子踩着傻狍子的头,偏头瞅着林姝眨巴大眼。 “黑崽,你好棒哦!爱死你了!” 林姝夸张地扑过去,抱着黑崽的头撸虎头。 干净光滑的白毛,额头正中一王字。 蠢萌的眼神,很难让人相信。 这是一只杀人不眨眼的老虎,且是个中高手。 好在黑崽从不吃人,只对熊肉最感兴趣。 好一会儿,一人一虎才玩够。 乐眯眼 的黑崽,微弯前腿示意林姝坐上去。 冰雪融化后山中潮湿,每走一步鞋底都会上沾许多泥。 身为主人的林姝,当然要满足自家崽子的愿望。 林宏义提起没死的傻狍子,约有六十斤重,对三小只道。 “春桃去找些野葱蒜和野菜。” “钱多多拾柴禾。” “小橙子挖灶炕,准备烤肉吃。” 吃饭的家伙,在逃跑时全部扔掉。 好在匕首、竹刀从不离身,现在有肉也只能吃烤肉。 “得令,这就去准备。”三小只异口同声地道。 此时的他们,已处于深山边缘。 春季的山林危险重重,动物正是繁育期凶性放大,普通人根本不敢闯进来。 只要有野菜过活,就没人愿意拿命去冒险。 … 山洞潮湿,水顺着崖顶的圆石滴落,在山洞中形成一个个小水洼。 水质清澈见底。 林姝围着水洼打转,这不是一组天然的大锅吗! 底部正好有一个空洞,完全符合灶台的设计。 唯一的坏处,就是有点儿费柴禾。 … “大哥,咱有锅了,还有好多个。” 林姝站在洞口,冲山下剥皮的人喊道。 “哈哈哈!” 林宏义一阵儿好笑,连个碗都没有,哪里来的锅。 但,他才不会拆小妹的台。 “就知道你不信,上来看了就知道了。” 林姝使劲儿招手,非让林宏义来看。 林宏义剥完皮,在树干上擦擦满手的血迹。 提着狍子肉,两大步跨进山洞。 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滴~哒~滴~哒~’ 清脆的水滴声,砸在水面上声声脆响。 水锅里激起层层涟漪,约六七口锅摆在一起。 “哈哈哈,还真的有锅啊! 真是老天都在帮咱们,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林宏义扔下狍子,冲到水锅前捧一捧手。 ‘咕~咚~咕~咚~’ 一捧清澈的水下肚,顿感神清气爽。 … 不一会儿,山洞内烟雾袅袅、香气四溢,烤、炖齐上。 林姝坐在石头上,不断往灶里添柴。 趴在脚边的包子,不时探头看一眼锅里的水。 “包子,进去洗澡。”林姝指着水锅道。 ‘呜呜呜~’ 包子站起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慷慨。 ‘扑~嗵~’ 扑进锅里,围着锅边踩水一圈儿。 不时埋头于水中,双爪扑腾得更快。 林姝抽出多余的木柴,只留一根木柴保持水温。 她站在石头上,按着包子的狗头,用澡豆一顿揉搓。 耗费三锅水,才换回包子黑缎般的皮毛。 细心地用一块旧棉布擦干水,盯着包子的眼睛道。 “包子威武又漂亮,是最英武帅气的狗狗。” ‘呜~呜~’ 包子伸出狗头,温顺地趴在林姝的林姝的肩头。 撒娇耍赖不肯离开,瞪着悄摸过来的黑崽,鼻子出粗气。 ‘汪!’ 包子警告地发出声音,吓得黑崽立马收回脚。 讨好地摇头甩尾。 “行啦,别仗着身份欺压它,小心反噬。”林姝抱着狗头,悄声道。 “奶爸要大度,不能小家子气。” ‘呜呜~呜’ 包子极不情愿地应下,却仍警告地瞪着黑崽。 … 林姝又当起了洗澡工,将黑崽按在锅里,用澡豆一通揉搓。 两把澡豆下去,才搓出泡泡来。 两只身上都散发着草木香时,烧肉和炖肉出锅。 没有碗筷,只能站在锅边用树枝夹着吃。 简陋的餐具,与食物原始的味道,令五人两宠回味无穷。 一只约六十斤重的狍子,被五人两宠全部解决,连一根骨头都没留下。 第241章 来自山外的消息 夜晚的山林,寒意深重。 搓去一身污垢的五人,感觉身轻如燕,骨头缝都舒服得直冒泡。 澡是洗舒服了,却面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没有被褥。 最终,只能躲在避风的角落里,靠火堆取暖。 林姝有黑崽和包子,充当靠垫和被子,睡得直打呼噜。 完全没有寒冷的感觉,四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却没人敢提出让包子和黑崽,为他们取暖。 深山的山洞里,有山中霸王的保护,又有暖意融融的火堆取暖。 这一夜,轻松、安宁。 可以说是幸福。 … 官银被劫,被绞杀的难民无数,引起各方的强势关注。 本就动荡不堪的朝廷,越发的岌岌可危。 争权夺位已达白热化,边境爆发大面积战争。 无处可逃的难民,纷纷占山为王。 此时,益王提出‘攘外必先安内。’ 打着驱赶外敌的旗号,大肆招兵买马。 三月中旬,亲自率领十万兵马,将北蛮兵拒之于界府之外。 益王突起,让各方势力撤回大本营,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 想守住自己的地盘,并且壮大势力,就得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 安抚难民、分田地、开荒免税等,一系列优农政策下发。 逃难的难民,得知有此天大的好处,纷纷前往各地县衙报名。 重新拥有土地的难民,因‘一换五’的方法解决了种子问题。 庄稼是百姓的全部希望,为了活下去是勒紧裤腰带拼命干活儿。 顿顿野菜、草根、树皮,吃得脸色蜡黄中泛绿色儿。 … ‘哼哼哼~’ ‘吭哧~吭哧~’ 一对猪公婆带着一窝小崽子,在河边的草丛里翻地。 贪玩的小野猪,一会儿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一会儿打得猪公婆都认不出。 脾气火爆的老大,约七十斤重的体型,追着调皮的一对弟妹拱。 拱拱拱,继续拱,甩出去。 ‘哼哼哼~’ 屁股流血的一对小猪崽,放开嗓门大哭。 躺在草丛中惬意晒肚皮的猪公婆,懒得替 一窝小崽子断公道。 ‘哼唧~哼唧~’,竟互相蹭起肚皮来。 … “上!” 林姝果断地一声令下,拿着一特大号小口藤筐冲向小野猪。 ‘嗖~’ 一只小野猪,被快速地扔进藤筐内。 ‘嗖~’ ‘嗖~’ ‘嗖~’ 眨眼间,八头小野猪成了她的俘虏。 蹿出草丛的包子和黑崽,各叼一头小野猪狂奔。 草丛中,一只装满小猪崽的藤筐,无风自动。 风吹草底间,只见一个小男孩儿单手举着藤筐,双腿翻飞出残影。 准备断后的林宏义四人,拿着棍棒等自制武器。 见猪公婆懵逼地看着,老虎和狼叼走自家崽子。 ‘嗷~’ 一嗓子撒丫子跑路,连漏网的两只崽子也不要了。 【猪生生命力顽强,崽子努力一把再生一窝就有。】 【若是它们两个老邦子都没了,谁来延续香火。】 四人顺带捡一把漏。 … ‘哼哼哼~’ ‘咯咯咯~’ ‘咩咩咩~’ 还没走到山洞,便传出一阵牲口的吵嚷声。 林姝面色一变,小短腿翻得更快了。 冲到饲养洞前,亮出半截铁枪头。 “黄大仙,你咋又跑这里来了。 又想偷鸡摸狗,弄死你丫的。” 两只肥嘟嘟的黄皮子,腆着肚子披着像翔一 样的黄皮。 合起双手连连作揖。 林姝才不会上两只的当,这两家伙就是大骗子。 每次的理由都不同,却很容易让人当当受骗。 这不,把林姝的地盘儿,当成了它们的家。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关键是还吃得肥滚滚的,这才是林姝最不平的地方。 落汤鼠虽聪明,又带着一支鼠鼠大军,却仍不是两只黄皮子的对手。 赊过几只鼠小弟后,落汤鼠再也不愿意与黄皮子,待在 同一片地界儿。 林姝对两只人性化的黄皮子,嘴里时时说着嫌弃的话。 却还是常维护它们,就当养了个宠物逗着玩了。 ‘嘎嘎嘎~’黄大仙捧着肚皮,一阵嘎嘎叫。 充当翻译的包子,对林姝道。 “主人,黄小妹说它们去人间走了一遭。 外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难民都在开荒种地,土匪盛行……” 林姝掐指一算,现在应该是四月初了。 开春正是种庄稼的好时机,也是减少人员流失的最好办法。 “还在打仗吗?” 这才是林姝最关心的问题。 “打的,几位王爷各据一地,北蛮子和南夷对大启国南北夹击……” 丰富的信息量,再不懂的人也会深思几分。 “我要去找小叔。”小橙子举手道。 他相信只要有小叔在,狄家军就不会倒。 “想法可以有,现实却不允许。” 林姝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小橙子,道。 “你知道具体地址,还是说你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你能证明自己有独立能力,也可以。” 【镇国侯,早死得不能再死了。】 激战中被背刺,这谁他妈的受得了。 找到尸首又如何,该流放的还是被流放了。 一家老小生死两茫茫,迟来的愧疚不如狗。 “我…我…想娘亲和妹妹了,不知她们过得怎样。 爹出征前要我保证,要照顾好娘亲和妹妹,还有娘亲肚子里的宝宝。” 小橙子蠕动着唇,几行泪不自禁落下。 他是长孙、长子,却对爹爹失了言。 “小橙子,我陪你去找小叔。” 钱多多红着鼻子,拍着小橙子的肩头豪放地道。 “咱们是生死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万死不辞。” “好兄弟,万死不辞。” 小橙子给钱多多一个大大的拥抱,为拉得一个助力而高兴万分。 视线却若有若无地落在林姝和两宠身上,他知道只要林姝愿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林姝对此视若无睹,这小子年纪不大想得挺美。 钱多多一个人被洗脑,已足够丢脸。 再来打他们兄妹的主意,就真不厚道了。 林姝最不愿意参与,争权夺位、国仇家恨的纠葛中去。 不管结局如何,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明知这是一个坑,又岂会跳下去。 为了长长久久的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参与任何派系。 第242章 活捉野牛 一群野牛在湖边喝水,悠闲的长尾巴甩动,赶走吸血的蚊蝇。 ‘哗~’ ‘哗~’ 两头鳄鱼冲出水面,同时咬着一头野牛的脖子,将其拖入湖中。 鲜红的湖水翻滚,一条条鳄鱼将野牛压下水面。 喝水的野牛,警惕地离开湖边,却并没有远离。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分尸,它们无能为力。 ‘哞~哞~’ 头牛望着湖对面的山脉,沿着湖边寻找最好的路线。 这群喝水的牛,正准备迁徙到对面山脉。 繁殖后代。 那里是它们的根,当初离开是因为干旱。 如今气候变好,它们也 是时候回归故里了。 … 草丛中趴着一只白色斑斓大虎,警惕的虎眼穿透草丛,盯着野牛的一举一动。 林姝和包子趴在一块,等着黑崽发出进攻的号令。 林宏义四人一组,趴在草丛中拿着拴马绳,一动不敢动。 生怕会坏了林姝的计划,不然他们的屁股铁定要开花。 ‘吼~’ 黑崽一跃二跳,到一头成年野牛背上。 露出尖利的牙齿,死死地咬在野牛的大动脉间。 吃痛的野牛使劲儿蹦跶,却怎么也甩不掉稳若磐石的林中之王。 受到偷袭的野牛群,顿时四散逃开去。 … 【来得好!】 林姝暗喝一声,飞速朝瞅中的目标牛甩出套马绳。 借着那股力道飞扑向牛背,抓住弯弯的牛角,任由其撒蹄狂奔。 一个时辰后,牛一前蹄跪下投降。 林姝趴在牛背上,手脚僵硬得没办法下去。 她哆哆嗦嗦地从空间内,掏出一把黄豆,喂到牛一嘴边。 ‘咔嚓~咔嚓~’嚼得喷香,眼角流下两行后悔的泪。 对上一头未成年的野牛时,林宏义和三小只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套脖子、套腿,想合力将野牛拉倒,再来捆绑。 哪知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将牛给放倒。 林姝见此,收下牛一的臣服后,只得前去帮忙。 牛二拖着四人又蹦又跳,差点将四人的肝胆都给蹦跶出来。 对于不听话的牲口,当然是打服了。 林姝挽袖子,跳上牛背。 ‘哐哐哐……哐哐哐……’ 一通小粉拳送上,牛二眼冒圈圈,眼泪鼻涕横流。 ‘哞~’ 吃不住痛,只能低声哀求,哪料到回答它的又是一通小拳头。 那拳拳到肉的痛感,让不会说话的牛二直喊娘。 ‘扑~嗵~’ 牛二哭唧唧地跪了,痛得将头埋进草丛,永远不要见牛了。 “小石头,你这拳头也太厉害了吧!” 林宏义小心地咽口水,努力想有没有得罪小妹的地方。 以后得更加小心了,不然有得苦头吃。 三小只直接张大嘴,能塞进一坨狗屎了。 再次活动筋骨后,林姝的手脚感觉不那么僵了。 【哎,就是个劳碌命啊!】 她拿出牛绳给两头野牛套上,有了牛鼻子的牵绊,野牛立即温顺了许多。 她将牛绳交给林宏义,找包子和黑崽去。 只见包子赶着两头小牛犊朝这边跑来,有两头成年野牛追着包子的屁股挑。 黑崽则拖着一头咬死的牛过来,竟没一头野牛敢拦它。 黑崽扔下到嘴的野牛,吼叫一声冲向挑包子的一头野牛。 ‘哞哞哞~’ 野牛一见老虎就腿软得不行,哪还有勇气与黑崽对上。 ‘咚咚咚~’ 牛群地动山摇般地逃离此地,那气势连狼见了都得躲风头。 … 活捉两头成年野牛、两只牛犊子。 一头咬死的成年野牛,约一千两百斤重。 这样的丰功伟绩,连许多经验老道的猎人都不敢夸海口。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拉车的牲口有了,接下来就是准备车厢。 深山老林最多的就是各种木材,随便几人造。 “车厢只要结实耐用就行,反正是用来拉牲口的。 你们准备着,我去找做轮子的木材。” 林姝见人人都有事情做,干脆找个借口离开。 空间内有现成的车轮,比木轮子耐用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干嘛不拿出来用。 “对了,把那头牛烤成肉干带上,是我们一路上的口粮了。” 林姝吩咐完,带着包子出去溜跶。 留在山洞内的人,在黑崽的保护下。 锯木、刨木板,烤肉干、喂小牲口。 日出而作,半夜架起火堆加工,手里的工具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也不知从哪个疙瘩地儿捡回来,工具虽杂乱,却每样都有大用。 … “出来吧!跟着干什么!” 林姝抽抽鼻子,这么明显的臭 味儿,还想掩盖行踪。 两只黄皮子是怎么做到掩耳盗铃的。 ‘嘎嘎嘎~’ 两只黄皮子一点儿不见生地跳到林姝面前,前爪一通乱比划。 “主人,它们说可以带你去寻宝。” “臭鱼烂虾,不要。”林姝淡淡地道。 她可不缺宝贝。 深山老林的宝贝,除了天材地宝,就是土匪藏的珠宝。 这些,她是真不缺。 包子点头,傲娇地看着两只黄皮子。 ‘汪汪汪……’ 意思是我家主人眼光很高,太差的不要。 人参、灵芝,没个七八百年不要提。 土匪的藏宝,没有上百箱就更不要提了。 ‘呃~’ 想邀功的黄皮子,一听包子的话顿时萎了。 好多年前,它们发现一土匪窝,里面藏了好多箱子。 亮闪闪的非常漂亮,想来小仙女肯定会喜欢。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还是它们的格局太低了,两双小眼睛滴溜溜儿转。 ‘嘎嘎~’ 抵头商量一阵儿,决定交出自己的秘密基地。 “药园!” 林姝眉头微挑,没想到这深山老林还有药园。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留下的遗迹,好在是无主的地儿。 谁拿不是拿。 那她就勉为其难,走一遭吧! 算是这些日子,四处抓牲口的补贴了。 … 在黄皮子的带路下,穿过蛇窝、黑瞎子沟。 一群傻狍子被孤狼追得无处可躲,直接朝林姝冲来。 她双手微伸,将接触到的傻狍子全部收入空间。 孤狼见猎物失踪,呲牙冲林姝吼叫。 ‘嗷~呜~’ 包子不干了,狼嚎谁不会呀~ 张嘴就是一声悠远的嚎叫声,声音里有着狼王的气势,也有老虎的威严。 孤狼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屁股一夹准备跑路。 第243章 桃花谷 ‘吼~’ 包子大吼一声,扑向孤狼。 能当上奶爸的包子,早非吴下阿蒙。 对战野兽的经验丰富,又有一颗狡猾的头脑。 包子健硕的体格,与瘦得肋骨根根现的孤狼相比,占据了绝对优势。 拍、抓、咬。 一点儿不给孤狼反抗的机会,最终张开血盆大口,叼住孤狼的脖子狠劲儿咬。 啥也没得到的孤狼,睁着一对不甘的狼眼,死 在深山老林中。 林姝虽对包子有绝对的信心,还是提刀在一旁准备着,准备随时扑上去补一刀。 两只黄皮子站在树上,看得兴起时手舞足蹈。 完全没有对狼的恐惧感。 … 桃花盛开的峡谷内,杂乱的野草一人高。 亭台楼阁隐藏在桃林间,春风刮过阵阵桃花雨。 一棒惊起野鸡飞、野兔跳,漂亮的锦鸡似凤凰飞舞。 小鹿受到惊吓飞速跳走,扭头间一双斑比大眼能将人萌翻。 林姝擦擦嘴角艳羡的泪,从小接受着一只锦鸡牢底坐穿的教育。 此时看到凤凰,虽心动却没敢行动。 总觉得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那时又该如何为自己开脱。 ‘ 主人,这里吃锦鸡不犯法,你忘了吗!’包子好意提醒道。 它一眼看中锦鸡的尾毛,做成羽翎帽可太漂亮啦! “对哦,我怎么将这事儿给忘了呢!” 林姝拍一下脑袋,暗骂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或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常将这个时空当成前世。 她牢牢记着,这里没有保护动物。 想要什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大小。 “抓锦鸡去,要活的。” 一声令下,一人一狗和两黄皮子扑入草丛。 ‘呼~’ 一张渔网从天而降,两只漂亮的锦鸡刚飞到半空,却怎么也飞不动了。 能用渔网作弊的当然只有林姝了,谁让她有一个可装万物的空间呢! 草丛中不时冒出一颗狗头,和吱吱叫飞起的黄皮子。 峡谷内的小动物,被突然闯入者闹得鸡飞狗跳。 纷纷败下阵来,成了闯入者的手下败将。 收获三十只锦鸡、五十只野鸡、六十只野兔、两头小鹿、野鸡蛋一百多个。 幼崽数十只,放归峡谷。 将谷口的小动物扫荡一遍,出现在林姝面前的是一块块药田。 因长期没人打理,药田里长满了杂草。 风吹日晒下,亭台楼阁已有些风化。 依崖而建的三间木屋,和一间杂物房。 粗壮的百年大树也抵挡不了岁月的浸袭,显出老态来。 推开未锁的木门, 一脚下去灰尘随风飞舞,光晕下形成一个个飞瀑。 卧房、药房、起居室,木质家具上空空如也。 药房内连一颗丹药都没留下,只留下一大一小两药鼎,看来主人走得很从容。 常见的药香味儿,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远去。 不起眼的杂物房内,整齐地摆 放着小药锄、小铁锹、药杵、药碾子、铡刀等常用工具。 林姝正好缺这些小工具,种地、种花、种药三不误。 在杂物间内走一圈儿,里面摆放的东西随风消失。 只留下一屋灰尘,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一股暖风吹来,灰尘奔向自己的向往之地。 … 每块药田方正如豆腐块儿,刚好九块。 约二十亩大。 从药田插的木牌可知,有人参、赤箭、大芸、灵芝、肉苁蓉、雪莲、藏红花、三七、贝母。 很难想象,生活在南北不同疆域和生活环境下的珍稀药材,竟会在一个峡谷内出现。 林姝不由得想到玄幻小说中的聚灵阵,寻找一番只得到四块没有光泽的水晶石。 “可惜了,阵法没有抵过大自然的消耗。” 林姝高人般地长叹一声,又将四块水晶石放回原处。 … 她随便往人参地里一扒拉,就有两三棵人参。 从年轮和芦碗可知,这三棵人参年份在八十年以上。 这仅是药田边缘,林姝相信真正的好货在中间。 虽说只有几十年的年份,来到此地的林姝当然不会嫌弃了。 她照单全收,渴了喝水,累了回空间睡觉。 忙活一天下来,才刨出五棵不足百年份的人参。 人却差点钻进参田里,她自觉这不是个好办法。 长时间不回去,林宏义他们肯定会担心。 灵机一动,将落汤鼠和鼠鼠大军带出空间。 ‘吱吱吱~’ 鼠鼠大军久没外出,觉得这里新奇极了。 得知有事情让它们做,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 “落汤鼠,告诉鼠鼠大军帮我刨药材。 千万别弄坏了,不然就不值钱了。”林姝对落汤鼠道。 ‘吱吱吱~’ 落荡鼠领命而去,鼠鼠们在药田里占据喜欢的位置。 双爪刨啊刨! 一个时辰内,将参田八十年份以上的人参全部清空。 且一点儿根须都没伤着。 林姝盘膝坐下清点战利品时,发现八百年以上的人参,有二十根。 其中一根应该是这批人参的老母,有一千一百年份。 重量二斤八两,真正的千年参王。 价值不可用金银来衡量,提炼出来的人参液更是不可估量。 想想那泼天的富贵,林姝觉得还是自己享受更安全一些。 自家不缺吃喝,更不缺金银珠宝,完全没必要拿千年参王去出风头。 她郑重地将参王收进空间,单独种在花盆里,往竹屋的窗台上一放。 绿植吸收浊气,自己闻人参味儿,还可以延年益寿。 … 人参没刨出来时还没什么感觉,可当它们都完好地摆在面前时。 震撼,绝对的震撼! 林姝称了一下,总计一百二十三公斤重。 为了不损坏这些人参,林姝又带着鼠鼠大军回空间种下,才安心。 … 有了鼠鼠大军帮忙,林姝便不再管药田收获的事儿。 此时的她,正忙着在周围种下,玉米、红薯、大豆、土豆、小麦。 西瓜、草莓、黄瓜、白菜。 直到峡谷内的空地,都种上才罢手。 药田里的药材,连根收取一部分进空间种下。 相信多年以后,又会长成有用的珍稀药材。 绿叶掩映下,青涩的小桃子躲躲藏藏。 林姝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也不知其味道如何。 她随便挖十颗桃树种入空间,等结果后就知道味道如何了。 林姝看着桃林发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桃花酿!” 林姝猛地一击掌,笑呵呵地唤来落汤鼠寻宝。 第244章 梦 桃花谷内桃花潭,潭中的桃花鱼是煲汤的绝佳品。 粉色的桃花鱼,只有手指粗细,无鳞无骨。 奶白的汤汁入口顺滑,没有一丝腥味儿。 口腔内久久余留着桃花的清香,连呼出的气都是桃花味儿。 林姝在空间中的桃树下,挖一个小水潭。 引进桃花潭水和桃花鱼养着,以饱口腹之欲。 … 一棵最粗壮的桃树下,挖出十大坛桃花酿。 粉色的液体浓稠捻丝,深吸两口脸色潮红。 竟有微醺的感觉。 “嘿嘿,好香!” 一张粉面桃腮脸,顶着一鸡窝头,笑得傻呼呼的。 拿出一精致的小酒杯,舀上一小杯。 ‘呲~溜~’ 丝滑清香的口感,呼吸间有股淡淡的桃花香。 小酒鬼越喝越顺口,拿出最后一盆红烧熊掌,美滋滋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人间美味儿。 半坛子桃花酿下肚,直接倒在桃树下呼呼大睡。 ‘呼呼呼~’ 老桃树抖落一地的花瓣,轻盖在小酒鬼身上。 果香飘逸的桃林内,一对丰神俊朗的男女相视而笑。 采药、制药、洗手做羹汤。 两年后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出世,为夫妻俩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每年孩子生日时,都会在桃树下埋桃花酿。 貌若天仙的小姑娘外出采药,救下一蒙面男子,互生情愫。 姑娘的芳心落在男子身上,不告而别外出寻人。 十年后,守在峡谷的夫妻俩得到一个消息。 他们的宝贝女儿,五年前死于男子的后院,留下一对龙凤胎受尽欺辱。 夫妻俩哭得肝肠寸断,最终收拾包袱出山,为女儿报仇雪恨。 从那以后,峡谷再也没来过人。 … “丝,怎么脑袋晕晕沉沉的。” 林姝揉着脑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树下睡着了。 可刚才的梦好真实,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可惜的是,再也没见过夫妻俩的后人。 她抚着树干,低喃道。 “老树,是你在托梦吗! 往事已无法追溯,放下过去才有利于修炼得道……” 一番诚恳的胡诌,看似答应了许多,却什么也没答应。 对于素不相识的人,又相距着时空。 这场机缘是两只黄皮子送来的,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她更相信,有实力者得之。 浑身充满力量的人,舒展四肢,轻松地跳上树枝。 攀上岩壁,如飞人样奔走,一脚踹开拳头大的洞口。 ‘咔咔咔~’ 石门缓缓打开,抖落无数尘土。 林姝从空间拿出手电筒,往里走去。 粮食、腌肉、皮毛、桃花蜜、桃干等,装满了四排架子。 上手一摸,全部化为灰烬。 罐装的桃花蜜,只剩罐底一层的浓稠。 “可惜了,时间太长都风化了。” 林姝摇头,去推开第二道石门。 一个小女孩儿从小到大的衣服,挂满了整个石屋。 中间的箱笼里,有绣好的凤冠霞披,吉时服、认亲服。 还有十箱小奶娃的衣服、鞋袜。 这间石屋承载了,爹娘对孩子所有的爱。 最终,那对夫妻为了女儿毅然走出隐居的 峡谷。 要何等的感情,才能让他们走出自己生活的地方。 林姝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世人皆浊,唯我清醒。 不好吗! 林姝没动这间屋子的东西,推开紧挨着的另一扇门。 大大小小的箱笼、家具、新婚被。 上前打开箱子一看,喜庆的金色倾泻而出。 金花生、金瓜子、金豆子、金锞子。 金银珠宝首饰、玉饰、人参、灵芝、鹿茸、凤冠。 成套的金饰、宝石、玉石。 难得的白狐、红狐大氅,奢华富贵尽显。 一箱子小瓷瓶,上面写着药名和用法。 这下全便宜了缺医少药的林姝,再也不怕没药可用了。 这些药留到现在,能不能用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看得眼馋不已,更是羡慕那个小女孩儿,得到了爹娘所有的宠爱。 不过,她也不差了。 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儿为了一个男人死在后宅。 不知,临死前有没有后悔过。 林姝表示,她是绝对 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弃家人于不顾。 那叫自私,不叫爱。 她果断地将这屋子的嫁妆收进空间,与其留在这里落灰。 还不如,让她这个外人时时欣赏。 林姝在石屋里堆上粮食,希望下一个有缘者得之。 … “什么,你们不走了?” 林姝得到落汤鼠的回应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支鼠鼠大军,早已习惯了安逸的生活。 真要让它们留在这深山中,怕是活不过几日便要嗝屁。 到时候,该算谁的呢! ‘嘎嘎嘎~’ 黄皮子表示,它们愿意留下来保护鼠鼠大军。 林姝这下更头痛了,两个不同的物种本就合不来。 黄皮子一心将鼠鼠大军当成食物,又怎么处得来。 那还不打得天天飞呀! 以鼠鼠大军的实力,根本不是黄皮子的对手。 那完全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林姝见鼠鼠大军心意已决,峡谷内有她种下的庄稼,又有桃林和小动物。 这里食物充足,足够鼠鼠大军生活。 “好吧,既然你们愿意留下,我也不强求。 落汤鼠,告诉它们对面崖壁上有一山洞,里面存有粮食。 不会饿着你们!” 鼠鼠大军得知这一好消息后,纷纷站立向林姝表示感谢。 欢快地爬上崖壁,急于看它们的石洞。 这支鼠鼠大军,习惯了住有房屋的日子。 寻找到一个安全居所,第一件事便是确定落脚点儿。 崖壁上的石洞,就成了它们的首选。 安全、干净、干燥。 林姝将梦中所见的桃花酿,全部挖出收进空间。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桃花酿,白白浪费就太可惜了。 只要一小杯,就能兑出一大坛子桃花酒,保证劲儿够大。 黄皮子和鼠鼠大军安顿好,林姝也该离开了。 … 山中一月,世间一年。 五个蓬头垢面的小子,衣衫褴褛地驾着两辆牛车哗哗地冲出山林。 归顺的野牛,以上千斤的粗大体格,带给五人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耐受力、承载力、速度、好战性,这些都是普通牛拍马赶不上的。 一路嘎吱响的封闭车厢,载着野猪崽、山羊崽、野鸡崽,顺顺当当地跑在官道上。 两架牛车上都趴一个大家伙,车厢里的崽子们一只都不敢吭声。 第245章 新兴村 林姝戴着草帽骑上牛三,牛四乖乖地跟在一边跑。 小鞭子甩得叭叭响,牛四只要慢一步就会挨一鞭子。 一束头发从草帽顶破土而出,迎风飞扬,小小的人儿英气十足。 道路两边的田地里,已冒出半掌高的青苗。 青青黄黄的苗子,瘦不拉几一看就是养分不足。 但好歹已发芽,就有了希望。 田埂和地里的杂草,被拔得干干净净。 河滩荒地上,穿着夹衣的老少挥汗如雨。 没有老牛拉犁,一切都得靠双手来开荒。 妇人或半大小子,充当老牛拉着犁艰难前行。 沉重的缰绳,勒进肩头的皮肉。 咬牙弯腰时,汗珠滚滚而下。 在贫穷的农家,男人当牛使,女人当男人使,半大小子当成年人使。 老、弱跟在后面捡草根,遇上能吃的野菜时,会小心地放在背着的篓子里。 拿回去,又是一顿口粮。 ‘嗵~嗵~嗵~’ 四头野牛小跑而过,沉重的脚步声引来所有人的关注。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牛,那强壮的体格,有力的四肢。 “牛牛牛…有牛~” “有牛牛牛…” “快看牛牛牛…” 开荒的人指着四头野牛,舌头根本撸不直。 只得指着远去的牛,结结巴巴地激动异常。 “走,去问问他们从哪买来的牛。” 董兴旺扔下铁锹,呼哧呼哧地追上去。 反应过来的村民,全都跟了上去。 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强壮的牛,买不起摸摸也好啊! “别动,前面有老虎。” 快追到近前的董兴旺,猛地瞳孔收缩。 他看到什么了。 车厢上有一只大白虎。 难怪牛跑那么快,就是他见了,也会跑得飞起。 “咋啦,村长叔怎么不追了。”王二娃不解地道。 “不是不追,是不敢追。”董兴旺无奈地道。 “车厢上趴着一只大白虎,人家早就防着这一点儿了。 可惜一直买不到耕牛,去府城遥远不说还不太平。” “是啊,没有耕牛全靠人工开荒,到秋收都开不了多少。 我家可是报了十亩荒地,秋收时还开垦不完,要缴二两银子的罚款。 这可咋办呀!”王二娃抠着臭哄哄的头发道。 这家伙抠完,还要闻闻味儿,也不怕熏着。 两架牛车,快走出董兴旺等人的视线时,终于停了下来。 “走走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晚了连汤都没得喝。” 董兴旺急急忙忙地往前跑,牛对庄户人家的吸引力太大。 无人不喜欢,更想自家也拥有一头。 拥有一头耕牛,不光有面子还代表一家人的底蕴。 忙完家里的活儿,还能出去挣银钱,是农家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惜的是,县城连一只鸡鸭都难寻,更别说其他牲口了。 现在的一头老牛,能卖到三十两银子,还一牛难寻。 成年壮牛,根本没出现过。 但价格肯定不便宜。 像这么大体格的牛,他们见都没见过。 董兴旺边跑,边计算自己的家底 儿。 … “都离远点儿,老虎会伤人。”林宏义用鞭子指着靠近的人道。 ‘吼~吼~’ 黑崽很配合地大吼两声,站在车厢上俯视着众人。 犀利的虎眼,顿时让胆儿小的人腿软。 “拦下牛车有何事,我们还要赶路,请让开!” 林宏义盯着围过来的百姓,这群所谓的百姓与难民最大的区别。 便是精气神儿。 难民眼神麻木、空洞,看不到一点儿生的希望。 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虽面有菜色枯瘦,眼里却有光彩。 地里的庄稼,给这些百姓生的希望。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便会紧紧地抓住。 … “小兄弟,你们的牛是从哪买的。”董兴旺气喘吁吁地道。 “从深山里抓的,不卖。”林宏义 一口拒绝道。 这四头牛,是要带回家当种牛的,岂是银子能买。 “什么,深山里抓的。”董兴旺紧紧地盯着林宏义,惊呼道。 他总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很想与之结交,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逃难路上见过的人很多。 “对,离这两百多里的大山里。 里面野狼成群,鳄鱼、豹子、熊瞎子,以野牛为食物。 我们离开的时候,野牛群已南下迁徙。”林宏义故意道。 深山老林里多得是猛兽,普通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那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 “爷爷,车厢里有小猪猪。”鬓发汗湿的小姑娘,好奇地指着车厢道。 “小猪,真的吗?” 王老头儿一听有小猪,也不关心牛的问题了。 因为,他家根本买不起一头成年牛。 骑在牛背上的林姝,见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眸光一闪道。 “各位叔伯爷奶,我们此行以贩卖野猪、野鸡、野羊为主。 虽说是从深山老林里得来的无主之物,但我们却是冒着生命危险活捉而来。 看在大家同为百姓的份上,可以给你们算便宜一点儿。 小野猪一头三十两银,野羊二十两,野鸡五两,先到先得。” “什么,怎么这么贵。” “没办法,县城也是这价格,府城的价格只高不低。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问。 至于能不能买到,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 事儿。” 林姝痞痞地一摊手,她只管出价。 县城牛马市场,别说猪了,连一只鸡都没得卖。 鸡蛋的价格,更是炒到五十文一颗。 还一蛋难求。 饥荒要真正过去,怎么也得家家有存粮,才算是饥荒过去。 她这也是应顺市场经济,总不能当圣母做亏本儿生意。 … “小兄弟,我是新兴村的村长董兴旺。 请你到村子里歇一宿,咱们有事儿商量。”董兴旺站出来热情地邀请道。 “董兴旺?” 林姝仔细看着样貌大变的男人,脑中闪过一张面孔道。 低喃的声音,被热情的挽留声掩盖。 林姝眸光微闪,与林宏义点头应下。 … 新兴村。 由难民为主组成的新村,有一百二十户人。 村民居住的地方,在村中原有的屋基上搭建窝棚为主。 董兴旺带着一行人进村,根本没引起村民的注意。 因为此时,村民大多在地里忙活。 留在村里的唯有稚子,或年老体衰者。 这些人在窝棚口或躺或坐,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翻衣服里的虱子。 第246章 借住 “村民们忙着春种,还没来得及盖房子。 只能先将就着住下,等忙完地里的活儿再来盖房子。 我家是从北方逃荒来此,实在是走不动了。 正好逢上朝廷出优农政策,这才留在此地,当了村长。” 一进村,董兴旺便嘚吧嘚吧地说起村中事情。 当一行人停在村中一套泥草院前,董兴旺推开院门道。 “请进,这就是我家。 不嫌弃的话,在这里歇几晚。 家里人都在地里开荒,你们先坐。 我去烧点热水来,抱歉!” 林宏义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牛车一进院子,便被钱多多和小橙子牵到左边的空地。 两人手脚勤快地喂草料,这些事情早被他们包圆了。 … 林姝站在典型的农家小院中,望着厨房的方向,内心已肯定。 这个董兴旺,就是那个董兴旺。 只是,他没认出自己来。 毕竟,那时的自己裹得像熊一样厚实。 不到必要时,林姝不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 不过可以拜托他,打听一下大舅二舅两家的情况。 喝一碗带有烟味儿白开水时,空中下起了小雨。 春雨贵如油。 这是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对地里的庄稼非常重要。 地里干活的人陆续回村,全然不顾雨水淋湿衣服。 脸上全是下雨的开心与快乐。 “下了雨,地里的庄稼是见风长,也不用挑水灌溉,省了多少事儿。” “地里的野菜又能疯长一茬,山里的蘑菇该有了吧!” “下雨正是下河捞鱼的好时机。” …… 村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甚至舍不得埋怨一句老天的不公。 哗啦啦…… 细雨变成 大雨,雨中漫步的村民不由得小跑起来。 淋湿的衣服,贴在刚出过汗的身上,冷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阿嚏~阿嚏~’声不断,有那体弱者已感觉头晕眼花,浑身发热不舒服。 长时间逃难的身体,亏空得厉害。 高强度的开荒和春播,又没有足够的粮食填饱肚子。 就是铁打的汉子,都得拖垮身体。 一场贵如油的春雨,让很多人受了风寒。 … 风吹过,屋檐下的林姝不由得打个寒颤。 她搓搓双臂,感觉身体发凉。 按理说,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一场大雨根本不会让她觉得冷。 算了,出门在外多照顾着点自己。 林姝拿着包袱,进了董兴旺给他们腾出的屋子。 一张炕,一张炕桌,一扇纸糊的窗子。 就是屋子的全部。 她关上门窗,挡去外界的风雨,迅速穿上一套粗布衣服。 取下草帽,将头发扎成两根冲天炮。 往脸上涂一遍药汁,嫩白的脸立马变成蜡黄色。 当她出屋子时,林宏义几人眸中微闪。 纷纷借口加衣服,在自己的脸上涂一遍药汁,保证普通大夫都看不出来。 … 林宏义提着小半袋黑面约五斤,走进董家堂屋。 见董家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满面愁容。 他将小半袋黑面放在桌上,道。 “这是我们借住两天的费用,想借用一下你家的锅灶,再换点儿野菜。” 董家人看到那小半袋黑面,昏暗中一片绿光闪烁。 ‘咕咚~咕咚~’声响在耳边,林宏义唇角微勾。 对一路上的见闻,也更加有了了解。 “多谢小兄弟,一家人正为无米下锅而愁。 什么借用不借用的,只要是厨房里有的就尽管用。 你们请先用!” 董兴旺神色一闪,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 小半个时辰,一大锅黑面片出锅。 撒两把鲜嫩的野菜碎,来两大勺油渣子。 别说,吃起来还别有风味儿。 一锅面片儿,不知馋哭了村中多少小孩儿。 董家,更是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却没人敢撒泼打滚儿的要吃食,因为村里上演过同样的事情。 最终,被董村长武力镇压,将闹事者捆在村口大树上示众。 因此,这些人只敢围在外面闻味,还真不敢把声音闹大了。 … 董兴旺再次擦一把流出来的口水,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好在光线不好,又肤色黑沉没人能看出。 不然,他的脸可丢大了。 一大海碗野菜糊糊,放在董兴旺面前。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碗,狠狠地喝一大口。 不错,有黑面的味儿,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 这一顿怕是用掉半斤黑面,明日得将剩下的黑面拿去换成粗粮。 一斤黑面换十斤米糠,能抵一个月的口粮了。 董兴旺想到又可以坚持半个月,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就更大了。 董兴旺轻拍一下只有三分饱的肚皮,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再喝一大碗水,肚子里就更有食了。 既然吃饱喝足,就该去打探一下牲口的事儿了。 … “价格不会变,我们弄到这些东西冒了很大的风险。 价格再少,就对不起留在山里的兄弟们了。”林宏义一脸哀痛地摇头道。 “ 各地对牲口的需求量非常大,市场上是什么情况,你们更清楚。” 董兴旺心里当然清楚,新兴村一百多户人家,连一只鸡都没有。 别说他们村,周围几个村子都是一个情况。 “好,我们再商量商量。”董兴旺沉默一会儿道。 出门后,戴着斗笠没入雨雾中。 刚出院门,便被黑压压的人群吓得后退两步。 “你们蹲在这里想干啥,找死不成。”董兴旺拍两下胸膛,低吼道。 “走,去里长家说话。 别忘里,他们有一头大老虎和狼狗。” “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就想着来找村长讨个主意。”村民甲道。 “难得有牲口出现,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在哪里。” “知道你们心急,我也急啊! 一个村子若是连一个只猪,和一只鸡都没有,还叫什么村子。”董兴旺着急地道。 行色匆匆地往里长家去,只留下有威望的三人谈事儿。 其他人等,全被赶回家。 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冻得慌。 村子里没一个大夫,平日里生病都是硬扛。 这场春雨怕是很多人要着风寒,穷困的家庭又该如何度过难关。 第247章 集资买牲口 “小兄弟,俺们要一对小野猪,一对山羊,两对鸡崽儿。” 董兴旺高兴得一时飙出方言,与他同行的四个老头儿,赞同地连连点头。 里长摸出一个小布包,哆嗦着打开。 零零散散的碎银、铜板,最大的银锭为五两。 里长不舍地将小布包推到林宏义面前,面色激动地道。 “这一百二十两银子,是全村人的心血。 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最后的棺材板,也是全村人的希望。” 林宏义当众快速地清点完银钱,点头道。 “你们稍坐一会儿,我去把两只大家伙喊开。 不然,你们懂的!” 坐在屋内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眼看着两只庞然大物,从外面走过。 两只的落地无声,都被他们给强化到踏在心尖儿上。 … 装够逼的两只,一进屋子就朝林姝扑去,张嘴无声地求投喂。 林姝奖励两大把肉干给两只,用细棉布细心地擦拭两只的毛发,连脚掌上的毛都没放过。 潮湿的屋子四面漏风,寒气逼人,炕上触手冰冷。 林姝对靠在炕边打盹的钱多多,道。 “多多,去找村长家的要些柴禾来烧炕,太冷了。” “哦,马上就去,小橙子跟上。” 睡得迷糊的钱多多,闭着眼睛叫小跟班儿。 “到!” 两只活宝一闹腾醒,便精神百倍地出去抱柴禾。 林宏义拿着银钱回屋时,炕正好烧热,外面压抑的说话声渐渐散去。 “小石头,把银钱收好。 早点上炕歇息,晚上有我和黑崽值夜。” 林宏义像老妈子叨叨一阵儿,自己躺下当分界线。 几人在他们的叨叨声中,渐渐沉入梦乡。 或许是黑崽给村民的震慑力太强,夜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 翌日。 大雨阻挡了离开的步伐,却并没有阻挡村民开荒的热情。 董村长一家也参与到开荒中,独留五人在家。 大敞的院门,没有一点儿设防。 关键是家家一贫如洗,家里连多余的粮食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银钱了。 鼠有鼠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藏东西的独特方式吧! 无聊的林姝,受不了雨丝的湿气,已穿上了薄棉衣裤。 勤快的春桃,蹲在屋檐下接雨水洗衣服。 厨房内飘出的面饼香,被雨雾打湿消散于空中。 小半个时辰,一盆面饼、一盆糊糊、一碗拌野菜摆在炕桌上。 “快趁热吃,冷了就该咬不动了。”林宏义招呼道。 他将第一碗糊糊放在林姝面前,第二碗才是自己的。 没 有油花的生拌野菜,绿得掉色儿,看起来没有一点儿食欲。 林姝从包袱里掏出一小罐牛肉酱,给自己卷六张牛肉酱饼子。 将剩下的一半儿牛肉酱放在桌上,随用随取。 一时间,牛肉酱成了几人的最爱。 什么鲜嫩的野菜,只不过用来去去嘴里的味罢了。 匆匆吃过早食,开门窗散去屋内残留的味道。 无所事事的人,坐在炕上发呆。 唯有春桃穿针引线,补衣服、纳鞋底忙活个不停。 林姝光是看着就觉得累,不明白这时候的小女孩儿,为啥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难不成,只有这样的好姑娘,才能找到婆家。 林姝摊开双手,掌中有一层薄茧,若不细看只当是干活留下的。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走,绵绵春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林姝突然道。 “咱们留在这里,只会给董村长增添麻烦。 时间一长,有些人该有想法了。” 林宏义默默地点头,他们五人不能总是住在一间屋子里。 “中午等他们回来就走。” 林宏义想想也是,他可不想走泥泞路。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走。” 钱多多一想到要走泥泞路,也不和小橙子玩了,跳起来道。 “董村长家人都没有,你好意思现在走。 再咋样,也得给人说一声,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 林宏义瞪他一眼道。 既然要离开,肯定就要准备路上的干粮。 吴春桃针线活也不做了,拉着钱多多和小橙子进厨房烙饼子。 因为,只有这个最方便快捷。 准备好一切,董家人才全身淋湿地回家。 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嘴皮发乌。 林姝摇头,实在是佩服他们的勇气。 为了开荒,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一家老少冻成那个样子,不感染风寒才怪。 想来村子里其他人家也差不多,一场大型风寒很快便会在村中流行。 还是赶紧走为上策。 … 一柱香后。 林宏义一行人辞去董村长一家的再三挽留,扬着鞭子离开。 两架牛车很快没入烟雨蒙蒙,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油毡布上,似金珠玉珠落玉盘。 挤在驭手位的人,着蓑衣斗笠仍挡不住细雨的入侵。 好在身前有一大块油毡布,不然衣服非打湿不可。 两只小牛犊被拴在车架上,与牛一一起拉车。 车厢顶的黑崽和包子,披着油毡布一动不动。 机警的眼睛,扫视着一里内的动静。 一夜大雨路面湿滑,对上千斤重的牛一、牛二来说,拉车简直是小菜一碟儿。 ‘叭~’ 一声空鞭,如催命符一样在牛一头顶响起。 ‘哞~’牛一嚎叫一声,扬蹄快跑。 牛二见此,也不甘落后地跟上。 奔跑的速度,一点儿不亚于骡子的速度。 这还是因为下雨天,怕溅起泥点子多的原因。 ‘嗵~嗵~嗵~’的动静很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地动。 当发觉是牛跑过时,才醒过神儿来。 即使眼馋也看不到牛尾巴了。 ... 酉时,丰济县。 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分钟,交过五十五文铜钱后,满是泥点子的牛车匆匆入城。 湿漉漉的街道,雨水汇成小溪哗哗流。 生意冷清的店铺早已关门上锁,街上唯有牛蹄的哒哒声。 酒肆稀稀拉拉的客人,缩在角落里喝酒打屁。 呼呼风声,不时将门吹得哐当响。 小二缩着脖子,躲在门后不时探头看一眼外面。 客栈高挑的灯笼,给陌生的旅客引路。 ‘吁~’ 牛车刚停下,一名小伙计站在门口招手。 “客官,本店供应热饭、热菜、热水,住店里面请!” 第248章 好饭好菜 “拿雨伞来,没见客人正等着下车吗!” 柜台内的掌柜,听到动静抬头一看。 四头牛啊! 这得多有钱的人家才买得起。 掌柜忙热情的出来招呼,让小二将牛车牵到后院,空着的大马厩里去。 “别动,当心咬你。” 林宏义忙伸手拦下,他怕两只将小二当场给咬死了。 待两只跳下车厢,林宏义上前揭下油毡布。 露出真面目的一虎一狗,吓得掌柜和小二连连后退,面色煞白。 “这 这这……” 掌柜结巴着,左手紧抓住右手,不让自己的手指乱指。 “不用怕,这是家里从小养大的老虎。 那就是一只狗,只不过长得魁梧了些,看起来有点儿像狼。 都是进山打猎的一把好手。”林宏义摸摸两只的头,笑呵呵地道。 “掌柜,给我们开一间单独的院子,最好大一点儿。 免得这些牲口吵着客人休息,冲撞了贵人就更不好了。” 掌柜好一阵子才缓过神儿来,偷偷地看一眼白虎。 现在这个年景,能饲养得起白虎的人家,整个县城都找不出一家来。 别说还有四头耕牛,和两车厢的家禽。 这就是一笔不菲的价值。 “有有有~” 掌柜连连答应,给几人登记好,收押银五十两。 亲自将人引进后院儿。 所过之处的客房,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间亮着灯光。 下雨天,天留客。 … 饥荒后百业荒废,客栈的生意也很冷淡。 林姝本以为下雨天,客栈的生意会很好,没想到冷清得很。 这对他们来说,却很有利。 人越少,麻烦越少嘛! 在掌柜的带领下,顺着走廊不断地向后院深入。 哗啦啦的水帘从屋檐落下,溅起阵阵水花。 越过走廊溅在裤腿上,湿冷的感觉令人有些发抖。 两只替林姝挡去一部分水雾,水珠顺着肚皮上的毛滴落。 别有洞天的后院,竟有三个独立院子。 除了雨声外,就是一行人的脚步声。 林宏义果断地挑了最大的院子,十一间屋子足够折腾。 “掌柜,来五桶热水,两桌好饭好菜。” 林宏义见院子足够大,自认把牛车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四头野牛,就是行走的银子,还有那躲在车厢里的几十只牲口。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热水送进屋,各自进屋洗漱一番。 林姝闪进久违的空间,好好泡一个热水澡去身上的湿气。 用毛巾擦拭着参差不齐的头发,顿时如鸡窝般炸毛。 拍点水在头顶束成小马尾,满脑袋的绒毛炸开。 肤色粉嫩白皙,大眼灵动狡黠,唇调皮地翘起。 柔软的绸缎小褂和短裤,隔去与棉布的摩擦,顿觉舒服不少。 这两样还是从吴春桃那偷学来的,自己抽空缝了两套。 虽针脚不密实,但好过穿棉布或粗布。 薄棉衣裤,外套一件带两补丁的长褂子。 黑色千层布鞋上脚,满足地蹦跶几下。 ‘嘘~’ 噘唇吹着口哨,一步三跳地下楼。 ‘吱吱吱~’ 落汤鼠拦在楼梯上,吱吱吱的大发牢骚。 林姝双手一摊,无赖地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落汤鼠独自留在空间,小伙伴在深山另辟家园,对落汤鼠来说打击不小。 但它怎么也不愿意,留在深山中当老大。 说什么也要跟着,她这个无良主人。 林姝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勉为其难地带着了。 ‘吱吱吱~’ 落汤鼠蔫巴巴地瘫在楼梯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一样可怜。 “算了,算了,带你出去总行了吧! 但不许暴露行踪,切记。”林姝心有不忍地道。 她看一眼牧场的方向,里面的动物井然有条,已不需要三只时刻盯着。 地里粮食暂时无处放,便一直没有收割。 没有收割的水稻等,稳稳的挂在枝头。 只要不脱离秸秆,就不会生根发芽。 这一新发现,太适合林姝这个懒人了。 随吃随摘,多新鲜。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姝将落汤鼠藏在口袋里,闪出空间。 拿出换下的脏衣服,在热水里揉搓几把,水一下子变得泥泞浑浊。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门外举手敲门的林宏义会心一笑。 ‘叩叩叩~’ “小石头把衣服放那儿,大哥一起洗。” “好吧!” 林姝将衣服一扔,不打算洗了。 现在的她,在外人眼里可谓是四体不勤。 不会洗衣服,再正常不过。 … 三间正房,兄弟俩各住一间,中间的堂屋已摆上两桌饭菜。 菜香飘满院,五人分两桌而食。 吴春桃见人一出来,忙摆好碗筷,殷勤地道。 “大表哥,小表弟,吃饭了!吃饭了!” 野菜饺子、野菜饼子、红烧鱼、红烧鳝鱼、凉拌野菜、凉拌猪头肉、一盆野菜汤、两盆二米饭。 最常见的红烧肉、鸡汤,根本没有。 “啧啧,这就是好饭菜,看来不错嘛! 有肉有菜,不错不错。” 林姝没想到两桌好饭菜,竟这么粗暴简单。 在他们眼里普通的饭菜,却是客栈眼中难得的好饭食。 食物已严重缺乏到影响百姓的生活。 抱着清理肠胃的想法,林姝拿一个野菜饼子慢嚼。 绿色儿野菜饼子里,粗糙的麦麸有些拉嗓子。 七八两大的鲤鱼,一股子泥土味儿。 林姝本想着换换口味儿,在空间里是一口饭都没吃。 结果两桌好饭菜,太出人意料。 她有些兴趣索然,仍小口小口地吃着。 钱多多吃得想摔筷子,却见林姝吃得津津有味儿。 他屁股一紧,抓起一块饼子大口大口地嚼。 … 包子嫌弃地扒拉一下二米饭(苞米和高梁米),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红烧鱼。 林宏义将红烧鱼倒给包子,大方地道。 “快吃,辛苦你们了。 明早去买些肉回来,给你和黑崽补补。” 趴在一旁的黑崽,完全没把这话当回事儿。 它已很久没有闻到鲜肉味儿,哪来的肉卖。 半个时辰后,两桌饭菜被清空。 那些没吃完的饭菜,自是进了牲口的嘴。 浪费,那是不可能的。 … 院子里有足够的房间可用,谁也没放弃单独住的机会。 林姝带着三只进正房,关门落栓直接进空间。 第一件事便是,放开肚子大造一顿。 第249章 较量 ‘叩叩叩……’ 林姝被敲门声惊醒,才发现在空间里,忙起床飞快地换好衣服。 带着三只闪出空间,入手一片冰凉。 “咝~,怎么这么凉!” 她赶紧将薄棉衣换成厚棉衣,再冷就只能穿羊皮袄子了。 屋外哗啦啦的雨声不停,开门时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冷风吹得头发乱飞,林姝缩着脖子对敲门的人道。 “大哥,啥事儿啊! 非得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你看着办就行了。” “我有什么办法,咱家有猪牛羊鸡的消息,仅半天就传得半个县城都知道了。”林宏义无奈地道。 “得到消息的人,都把客栈给堵了。 掌柜让咱们快想办法,若是惊动县衙就更不好办了。” “啥玩意儿? 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家伙,把消息传出去的。 咒他生儿子,一辈子没屁眼儿。” 气恼的人破口大骂,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些牲口本有意在县城出手,但那也是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不是被人逼着卖。 林姝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将三只关在屋里,再三告诫不许出去。 … 客栈大堂内。 小二正忙着添茶,上小菜和酒,忙得不亦乐乎。 没位子的人,或站或靠紧盯着客栈后院儿。 一个个竖起耳朵,听旁人说话。 这些人穿着各异,富贵一眼便知。 门口有人不断探头,林姝踮脚一看。 好嘛! 屋檐下,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为了省一个铜板,他们连一杯茶钱都舍不得掏。 … 掌柜见两兄弟露面,笑呵呵地快步上前,拱手道。 “多谢两位小兄弟,为本客栈带来这么多生意。 这样的好事儿,还是头一遭。 哈哈哈,真好真好!” “掌柜客气了,这些生意本该就是你的,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不知请我们兄弟俩来,所为何事儿。”林宏义一脸懵圈儿地道。 林姝则不雅地翻白眼儿,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成心将他们有牲口的事儿漏出去。 让他下辈子,还当绿毛龟去。 掌柜老脸一红,拉着林宏义去柜台里说话。 “小二出去采买一时说漏嘴,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我可以向你保证,客栈内的安全。 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黑吃黑!】 林姝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很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儿。 敢黑吃她的东西,先把命赔上再说了。 她瞥一眼大哥,腰腿干干净净是什么都没带。 而她这个小团子,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 堂内的视线,都落在兄弟俩身上,特别是林宏义。 他只觉得浑身火辣辣,像在油锅里煎一样难熬。 目光不由得寻找保护伞,却被林姝忽视了个彻底。 她背着小手,抬步走向中间的桌子。 小小的方桌,被人无形分割成两方势力。 左边以魁梧大汉莫愁为首,右边以干瘦老头儿吴财主为主。 两人身后各站两名护卫,膀大腰圆。 绷不住的短褂下,露出强壮的胸肌。 粗壮的胳膊环抱在胸,彼此看不顺眼儿。 鼻孔出气时哼声不断,跟车厢里的小家伙一个样儿。 林姝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爬上上方的长条凳。 ‘叩叩叩~’ 食指轻敲着桌面,一脸正气地道。 “都别瞪了,小心眼珠 子瞪出来。” “……” 全场寂然。 中间这两位,说是丰济县的黑白两道。 一点不为过。 两人因生意上的事情,常发生小摩擦。 同时出现在这里,又坐在一张桌子上。 周围的人,早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有那爱听八卦的人,伸长脖子想获取第一手资料。 但事与愿违,他们看到的只有护卫之间的暗自较量。 … 而被点名的护卫,憋着气收回怒瞪的视线。 看着还没凳子高的小小子,暗搓搓地想。 【磕掉你个小崽子的牙尖嘴利。】 “哼,你在骂我!”林姝突然伸手指着一名护卫道。 “啊…我…” 护卫忙闭嘴,立正站好不再敢乱看。 “十五,出去。”吴财主低喝道。 “十六也出去。” 吴财主面对林姝时,换上一副蔼善的面孔,道。 “吴某管教无方,还请小公子放他一马。” “无妨无妨,管教下人是吴财主的责任,与我无关。”林姝大方地道。 殊不知,她惹上一个肚量狭小的老男人。 … “两位大叔好,听掌柜说你们找我有事儿。” 林宏义快走一步,出言打断两人的话。 他一把将林姝抱起,放在左手边护着。 自己才坐下,挡下吴财主的视线。 林姝暗暗撇嘴,她都还没玩够,简单几句话怎么了解一个人。 看来,晚上得让落汤鼠出去活动活动了。 与这种老奸巨滑的人打交道,正面硬刚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 唯有打他个措手不及,才会有意外之喜嘛! 久没搞事儿的人,已经有些手痒。 迫不及待地等着夜晚的到来。 … 林姝坐在凳子上,一脸乖巧的样子,听大哥与人谈生意。 这些东西早在山里的时候,兄妹俩就模拟过无数次。 以林姝后世的经验,将所有能想到的都例出一个表格来。 再一点点儿地灌给林宏义,能吸收多少全靠他自己的领悟力。 怎么说也是杀过匪、砍过狼的大男人,林宏义又岂会面露怯色。 几句话便明白,这两人来客栈的意图。 “两位不好意思,我们出手的只有小野猪崽、山羊和野鸡崽。 因数量有限,明日会在客栈搞一个竞拍会。 所有解释权归我方,任何人不得有质疑。”林宏义柔中带刚地道。 “本次竞拍会所得银钱,会抽出两成送到县衙,用做城墙的维修费。 钱财不多,是我们兄弟俩对丰济县百姓的一点儿心意。” 好些人听得似懂非懂,数量有限能听懂。 但竞拍会又是个什么东西。 啥又是解释权! 这人年纪不大,话还挺狂,就不怕得罪他面前的两位。 走不出丰济县。 … “啪啪啪!” “好,林公子说得好。” 莫愁用力地拍手,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有如此大的胸襟。 拿出收入的两成,无偿捐给县衙。 换他都做不到这一点儿。 当然,不是他没有那个实力。 而是要考虑很多的事情。 维修城墙,是一件大善事儿,得好处的是住在县城内的所有人。 无人不说一声,好样儿的。 第250章 竞拍会 翌日。 连下几日的大雨渐小,天边露出一抹彩虹。 掌柜早早打开大门,小二已将整个大堂清扫干净。 光洁的地板,能照出人影儿来。 湿漉漉的街道,令掌柜眉头皱得死紧。 他肉痛地去杂物房,翻出一块红地毯。 斑驳的红地毯,一看就有些年岁了。 掌柜将红地毯从大堂向外铺,直达街边。 大堂内新添一高台,高台上一张结实的四方桌。 高台下方一排排椅子,每两张椅子间便有一个小茶桌。 正前方,摆放着两张四方桌。 … 早食刚过,便有人陆续前来。 椅子上陆续贴上人名儿,当所有的椅子都贴好人名时,两张方桌仍没动静。 后院儿。 林姝五人忙着给牲口戴大红花、挂号牌。 这些猪鸡羊毛色漂亮,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一点儿没因舟车劳顿,而显疲惫之色。 小山羊活力十足地相互顶头,更是追着小野猪顶屁股。 刚还整齐的大红花,一会儿成一团鸡窝。 刚整理好的仪容又乱成一团,林姝几巴掌下去,这些小东西才消停点儿。 她是真怕这些小东西,到了会场不争气。 … “来了来了,县太爷来了。 两位公子快往前面去,咱们这次竞拍会引来好多贵人。 可千万别把他们得罪了。”小二火急火燎地跑来道。 林姝眸子一沉,不愿与一个打杂的小二计较。 林姝一行人将小东西,赶到指定的房间内。 她整理一下黑色瓜皮帽,一束头发独特地从帽顶钻出。 高高竖起,随着头的移动而摇晃,很是可爱。 小小的人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 手摇折扇,足蹬鹿皮短靴。 深吸一口气,拉开眼前的木门,从容地步入大堂。 爬上桌后的矮几站定,淡淡地看着台下喧闹的竞拍者。 她将折扇拍在桌上,抓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下。 ‘啪~’ “各位看官看过来,本场竞拍会正式开始。 我是你们的竞拍师小石头,早下手早得心仪的东西。 千万不要等错过了,再来说后悔。 男人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现在有请一号拍品上场。” 林姝抓起惊堂木,重重地拍在桌上,吸引现场所有的目光。 坐在中间的白面男子,与一旁的师爷低声交谈,面带喜意。 这样的竞拍会,对丰济县的人来说,是人生第一次所见。 此时的客栈外,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门口的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蚂蚁都挤不过去。 … “活泼可爱的小野猪,繁殖能力强,一胎能生十五六只小野猪。 一两银子起拍。” 林姝挽起袖子,目光炯炯地盯着现场的人。 众人一听一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了吧! 与他们知道的卖价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必须竞拍,不能错失这样的好机会。 “二两!” “三两!” “五两!” “十两!” “三十两!”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众人的慢慢叠加。 加价的人都怒目瞪视着此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仔细看好了,这可是一对生命力顽强的小野猪。 牙口、体格、繁殖力,和抗病能力超强,更是绝好的种猪。” 三十两,就想拍走一对小野猪,那她开竞拍会做慈善啊! 一席话,又挑起众人的热情。 “五十两!” “六十两!” “七十两!” “八十两!” 喊八十两的声音一出,全场默了。 林姝抓起惊堂木,对众竞拍者道。 “八十两一次,八十两两次,还有加价的没有。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何时了。 还有加价的吗! 八十两三次,啪! 成交!” 重重的惊堂木拍下,第一对小猪崽以八十两的价格拍出。 虽没达到林姝的理想价格,但已高出实际价格二十两。 不错不错不错。 竞拍会上,林姝施展三寸不烂之舌。 将竞拍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引得竞拍者争相出价。 当最后两对野鸡被拍出时,吼得嗓子都哑了。 各取所好的人,都满意地带着自己的拍品离开。 这次竞拍会,更是让他们出尽了风头。 一场新奇的竞拍会,成了他们一辈子的谈资。 更是为当年自己的果断而骄傲。 … 林宏义捧着一个小匣子,走到第一张四方桌前,恭敬地道。 “县令大人,这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儿心意,有劳大人为此操劳了。” 肖县令摸着刚蓄出的胡子,满意地点头,道。 “林公子兄弟心系天下百姓,将来的成就不可估量,本县令就替丰济县百姓收下了。 唉,现在的丰济县穷啊!啥啥都缺。 希望林公子多多走动!” 肖县令接过匣子,转手就递给一旁的师爷。 师爷的嘴角压抑不住喜意,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 一张张地数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八百五十两银票,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高得离谱的价格。 看来,他们也得找机会趟一下路了。 “哈哈哈,有机会一定来,一定来!” 林宏义打着哈哈,将县令一行人送走。 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为啥白送给县令。 那不是打水漂吗! 又按场地租用费,给掌柜二十两银子。 一场竞拍会完美落幕,一些别有心思的人不再将目光,落在林姝一行人的身上。 连黑崽和包子,都失去了应有的诱惑力。 因为,家畜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人活一辈子,谁也离不了肉蛋这类蛋白质的补充。 耕牛对城里的有钱人家来说,还真没那么重要。 种地有长工或佃农,身为财主的他们,只要收粮就好。 其中的艰辛,与他们无关。 … 没了小东西的牵绊,麻烦自然少了许多。 她从落汤鼠打探来的消息中得知,在他们一进丰济县的时候,就被县令盯上了。 她嗅到一点儿异样,才会当众出此下策。 虽给出一部分银两,与第一次的卖价相比,其实是赚了的。 最起码保住了四头牛,这才是重点。 午时稍停的雨,竟下起雨夹雪,气温一下子降到冰点。 林姝躺在暖炕上不想动,左手包子右手白虎,枕边还有一只落汤鼠。 两只庞然大物身上异常的暖和,左右翻滚都不会冻着她。 “小石头,这是剩下的三千三百八十两。” 林宏义将同样的匣子,放在炕桌上。 第251章 倒春寒 林姝打开匣子,见里面多是银票,眉头微皱道。 “大哥,天气变化这么快,怕是有倒春寒。 你去给他们添一身新棉衣,两身春装和夏装,每人多备几双鞋子。 再看看有什么可以倒腾的东西,总不能空着车子上路吧!” “好,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一早就去准备。 咱们赚了多少银钱,怕是丰济县的人都知道了。 多花一些出去,免得被人惦记。”林宏义了然地道。 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心疼地道。 “你不要说话,早点休息,让三只陪着你。” 林宏义抱过匣子准备离开,又听林姝道。 “买一些大米白面回来,糖和糕点也要。” “你不说也不会忘,放心吧!” 林宏义沉稳地点头,他自认跟着小妹学了很多东西。 当真到用时,还是发觉差得太远。 竞拍会,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林宏义一点儿不气馁,反倒觉得脸上有光。 因为,那是他林宏义的妹妹啊! 提起时,谁不竖一个大拇指。 … 突降的倒春寒,将林姝一行人困在客栈。 本以为就是两三天,没想到这一困就是大半个月。 久没出门溜跶的人,终于着厚棉衣,蒙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出门了! 郊外,路面一层薄雪。 地里的庄稼,蔫哒哒地垂着头,浑身像开水烫过一样熟透了。 裸露在外的地面,结着一层薄霜。 有水的地方,已结成薄冰,连路边的野草都霜打蔫了头。 … “呜呜呜,一切都没了啊!” 老农抱头坐在地里痛哭,全家人两个多月的辛苦全泡汤了。 从县衙借来的种子也没了,他们该拿什么来还。 一斤种子还五斤粮食,五十斤种子就得还二百五十斤粮食。 这将是压倒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前为了希望, 一家人勒紧裤腰带,认为多忍忍就过去了。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连补种的种子都没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难道,刚安定下来又要逃荒吗! 老实安分的他们,日子为啥这么难过。 焦虑、走投无路的百姓,昏昏噩噩地坐在地里,眼泪无声地落下。 年幼的孩子虽不懂大人在哭什么,但他们却很清楚饿肚子的滋味儿。 一个个躲在爹娘身后,默默落泪。 有那敏感的孩子,生怕被父母卖掉。 不顾寒冷提着篮子,去找能果腹的野菜。 单薄的衣服下,耳朵、手脚冻得通红。 不时咳嗽几声,鼻涕、眼泪横流,一张小脸皲裂得冒血丝。 草根、树皮、树叶,只要是吃不死人的东西,都被扒拉回去。 可那也只有少部分,连两顿的量都不够。 … “爷爷,当心身体,别着了风寒。 你老人家是咱们一大家子的定海神针,谁倒下都可 以,唯独你老人家不行。 咱们先回去想想办法,得趁别人没反应过来时,尽量去买些种子回来。” 钟汉武抹一把泪,对痛哭的老头儿劝道。 “还要准备些什么,你老人家得多出出主意,我们只有抓瞎的份儿。” “呃~,唉! 你虽说是咱家老大,但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走,回家商量去。 不能让一家子跟着我们挨饿。”钟老头抹一把脸,看着远山坚定地道。 “地里的事儿,你和老二不用管了。 带上两个劳力,每天进山找吃食去。 大山总饿不死瞎家雀儿。” 钟汉武眸光微闪,老姜又咋样,还不是怕家里没人能支棱起来。 只要老头子有了斗志,就不怕他有别的心思。 眼见庄稼无救,百姓无奈之下只得回家另想他法。 总不能一家人,都困死在地里。 倒春寒一过,抓紧时间可以补种晚庄稼。 能收多少算多少,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对一家个来说,好歹是一份希望,特别是老头子这样的老人家。 眼下最重要的是,种子。 没有办法的百姓,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县太爷身上。 … “唉,这季庄稼又白种了,接下来又要过苦日子了。” 身穿长袍的老者,摇头晃脑道。 “万般阶下品,唯有读书高。” 林姝鄙夷地看一眼老者,光说不练的老头儿。 真以为当了夫子, 就万事不求人了。 读书并不能让每个人都当官发财,且朝廷的俸禄哪有那么好拿。 别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别忘了,你吃的大米白面从何而来。 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嘴里积点德吧!” “哪来的狂妄小子,敢如此与老夫说话。 休想刷好感度,让白鹤书院收你当学子。 小小年纪,心思却不纯。” “切,说得谁稀罕似的。 白鹤书院又是什么鬼,听那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说,还有你这样自私的夫子,不上也罢。” 林姝怼老头儿几句,傲娇地从他面前走过。 气得老头儿夫子不像夫子,却像一个气鼓鼓的癞蛤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就这样的师德,配当夫子吗! 别把人家的孩子教坏了。 林姝暗搓搓地将此事记下,几经打听后,悄无声息地投出一封举报信。 … “市场上的粮种全部售罄,粮食已一粮难求。” 林宏义一回客栈,就来找林姝商量。 “我们什么时候走,不知爹娘现在何处。 姥爷交待的事儿,已经尽力了。 咱去找爹娘吧!” 林姝望着又要下雨的天空,心里一团糟,低声道。 “准备好牛车,向码头出发。” 丰济县以南有一个码头,离此约三十里路。 绵绵细雨下,唯有坐般才最方便。 … “林大哥,你们要走了吗?”小橙子焦急地道。 “对,我们与爹娘约好南下找他们。 当初留下来,是为了寻找亲人,但结果并不理想。”林宏义如实地道。 “吴春桃是我二舅的女儿,能找到她也算对我姥爷有个交待。” “原来如此,难怪她有时会叫你们表哥表弟。”小橙子苦笑道。 “我要去北方找小叔,只能与你们就此别过了。” “小橙子,我会一直陪着你!”钱多多自告奋勇地道。 还很有义气地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对朋友失言。 “多多哥,有你真好!” 小橙子抹去眼角的泪,他知道根本打动不了林家兄弟。 能将他从魔窟里救出来,已是仁慈之极。 一路上死皮癞脸地跟着走,无论做多少事儿都买不回心安。 原本想着用加官进爵来诱惑两兄弟,护送他去北方找到小叔。 可人算不如天算。 第252章 北上与南下 “行了,别要死要活的样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 记住,唯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林姝郑重地道。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普通荷包,递给小橙子道。 “这是你一路上应得的报酬,拿着防身用,别大手大脚几天就给花没了。 也别被人给骗了,小笨蛋。” 又拿出一荷包,对钱多多道。 “别忘了,你写下的欠条,必须一个铜板不少的还了。” “是,记住小石头的话了。” 钱多多喜滋滋地接过荷包,一小袋银子约三十两。 虽不多,但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往里瞅时,恍然看到两张银票。 钱多多激动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还是小石头对他最好,暗地里给银票用。 下次,他要表现得更好才行。 吴春桃因明确了身份,心情愉悦至极,走路都轻飘飘的。 她昂着下巴,眼里满是得意与骄傲。 她相信跟着表哥走,很快就可以找到爹爹。 三人抱着各自的秘密,心事重重地回屋收拾行李。 吴春桃不放心钱多多,终是背着包袱敲响房门。 “多多哥,你真的要去北方吗! 不想去找你的亲人了吗!” 咱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春桃别哭,我陪小橙子找到家人,就去南方找你们。 亲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许早将我忘到耳后了吧!”钱多多有些怅然地道。 他想抛洒热血,想上阵杀敌, 以建功立业来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与镇国侯搭上关系,至少要少奋斗十年。 何乐而不为! 钱多多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对去北方,也没那么怕了。 … 林姝将这段时间置办的衣服和鞋袜,只留两身换洗在外面,其他的都收进空间。 用药水抹遍全身肌肤,白嫩立马变成了蜡黄。 不知道的人,绝对会认为她得了一场急病。 离得远远的,生怕惹病上身。 行李用油毡布裹好放进车厢,吃饭用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引火柴和木柴一样不能少。 宽阔的车厢内,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明知小橙子要去北方,林姝不再做任何挽留。 有些人有些事儿,总要自己亲身经历了。 才会明白是对,是错。 她让林宏义给两人备好干粮、水囊、常用药、退热药、外伤药,附赠一把短刀防身。 只要不丢失这两包袱的东西,加上给他们的银两。 想来不会受太多苦,即使是屎他们也得咽下去。 … 丰济县,北城门口。 林姝坐在牛车上,看着两个着旧棉衣的少年,没入离城的人流。 约一柱香后,林姝和林宏义驾着两辆牛车离开。 背道而驰的两支小队,回头时已看不到对方的背影。 北 上之路的凶险,是两个少年完全想象不到的。 百姓流离失所,土匪、北蛮子横行。 在这片土地上,代表着秩序的唯有暴力。 大雪融化后,陆续唤醒沉睡的大地。 土地大量荒芜,辛勤的劳动者早已不知去向。 野草顽固地钻出地面,被奔腾的马儿踩断,夭折。 … ‘轰轰轰~’ ‘驾驾驾~’ 两队土匪高举着长刀,冲向对方。 身后卷起阵阵浓烟,全都将对面的人当成下饭菜。 凶残的杀戮,并没因人头的减少而远去。 两队土匪一时杀红了眼,一次又一次的冲杀后。 原地只剩下十八个血人,顽强的没有倒下。 “打扫战场!” 土匪头目说完这句话,身体摇了摇。 一头栽下马,双目缓缓闭上,嘴角上扬。 这样的杀戮,在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 当遇上北蛮兵时,相同的仇恨让土匪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联合起来杀得北蛮兵,屁滚屎流。 一旦取得暂时性的胜利,双方又成了敌对方厮杀起来。 没能逃离北地的百姓,白天躲在山里不敢冒头。 夜里如老鼠般出来找吃食,躲北蛮兵如瘟疫。 胆小的百姓,成了这片土地的弱者。 既要躲土匪的抢劫,又要躲北蛮兵的杀戮,活得比老鼠还难。 逃,逃不掉。 活,活不下。 心一横,牙一咬投奔土匪去,还能有一丝生机。 乌鸦站在枝头,等着下一个口粮的出现。 … 南码头。 湍急的水面上,没有一艘船只。 滞留于此的乘客,怨声载道。 “咋办,没有船南下。”林宏义伸长脖子道。 “只能走陆路了。” 在这停留了两日,一艘客船都没出现。 四头牛外加两辆牛车,怕是很少有船只愿意搭他们。 以野牛的体格,一脚下去就得将船仓给踩个洞。 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候的船只运载能力,与后世相差太远。 在这码头停留的一时辰内,来问牛的人已不下一百个。 四头牛,成了全场的焦点。 伪装后的黑崽和包子,躲在车厢里一直没露面,这让它们很不满。 隐隐有暴走的迹象。 “走~” 林姝立即赶着三头牛离开,两小牛犊乖乖地紧跟着。 许是因人多给吓着了,不敢离开一步。 … “要是自己有一艘船就好了。” 看着宽阔的河面,林姝感慨地道。 往南走,多山地和河流。 若是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船,那将事半功倍。 林姝强按下心头的想法,赶着牛车顺河而下。 湍急的河水翻滚,带走树枝和冲毁的房屋、家具。 有人拿着长竹竿,站在水边打捞家具,准备开盲盒。 也有人结网捕鱼,试试手感甩出去。 当然,网还缠在手腕上。 甩出去的网,运气好时以一个漂亮的圆形落在水上。 ‘哗~’ 有动静的手网被拉起,三条两三斤重的鱼,活蹦乱跳地在网上蹦跶。 一心想挣脱网的束缚,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一些小虾米钻过网眼,回到大自然。 有那稍大点儿的小鱼,就失去了回家的机会。 开盲盒的也不香了,来河边的人纷纷效仿抓鱼。 在这青黄不接的日子里,能有一碗鱼汤喝,简直是人间美味儿。 家里的老人、孩子,最是需要这些鱼来养身体。 还可以拿到城里去换粮食,真是解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 林姝和林宏义看得津津有味,唯有吴春桃看得手舞足蹈。 尖叫连连。 第253章 难得的野趣 吴春桃与小伙伴的离别愁绪,很快被河边的声音所吸引。 她以照顾林姝为名,坐上她的牛车。 四平八稳的牛车,根本不需要怎么赶,牛一就能自己找路。 这四头野牛,并不是谁想赶就能赶的。 它之所以听话,那是因为小主人坐在车上。 不然,非将车上的人,拉到山沟里扔了不可。 … 林姝同样眼馋别人抓鱼,主要是她想吃鱼了。 想到空间内的大鱼,唾液横生敲敲车厢壁,低声道。 “包子,黑崽开工了。” 只见两只体形庞大的家伙,似狼非狼。 跳下车厢,以流星般的速度坠入湍急的河流。 ‘吁~’ 林姝拉停牛一,站在车辕上紧张地盯着河面。 ‘哗~’ 两只大头钻出水面,嘴里各叼着一条七八斤重的草鱼。 健美的身形,在洪水中划出流线形。 两只爬上河岸,甩去身上的水珠,叼着鱼冲牛车跑去。 “这这这……” 撒网的人,望着两只的大屁股,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狼,竟然会抓鱼,太毁三观了。 而且,那狼都不带看他们一眼。 他们这是被嫌弃了吧!被嫌弃了吧! 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头狼给嫌弃了。 那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很多人处于昏昏噩噩中,低头拿起自己的工具,机械性的捕鱼。 捕鱼,再捕鱼。 心里却在暗自较量。 … “哈哈哈,包子和黑崽真厉害。 咱晚上吃全鱼宴,大哥主厨。 我去弄两条大鱼回来,再来些姜葱蒜就更美味儿了。” 林姝从两只嘴里掏出草鱼来,一手一条地提着。 站在两只间,那欠欠的表情别提多欠揍了。 … “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鱼吗! 我家也有,晚食也吃全鱼宴。”一少女忿忿不平地道。 她摸着空瘪的肚子想哭,讨厌的眼泪从嘴角顺流而下。 越吸溜越多,只得用袖子擦。 “我家也要吃全鱼宴,把所有人都馋哭。” 一脏得只有两只眼睛转的黑小子,一个猛子扎入湍急的河流。 好些半大小子和姑娘,对有牛车的林姝兄弟俩,是羡慕又嫉妒。 两个连家都没有的流浪儿,凭啥处处高于他们。 别人有的,他们也得有。 不能让一个几岁的奶娃娃,抢了他们的风头。 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也行。 常混迹于河边的小子,大多都认识。 嘀嘀咕咕一番,派出一机灵的小子前来。 机灵小子约十岁,细长的四肢如麻杆儿。 抿紧唇,眸中闪过亮光,未语先露两酒窝。 【妈呀,这是谁家的乖大儿,太可爱了。】 少年的两酒窝,一下子戳中林姝的萌点。 “小弟弟,我们老大说与你打个赌。”方甫白笑意吟吟地道。 “不知是什么赌,说来听听。” 林姝坐上牛车,对方甫白招招手道。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家中还有何人,上过学吗?” “我叫方甫白,十岁了。 家中爹娘健在,大哥二哥充军未归,三哥五哥尚未娶妻。 四姐六姐已出嫁,我是家中老幺小七。 有五个调皮捣蛋的侄子,在河边抓鱼呢!” 方甫白小脸红红,双手紧握在小腹前,有些扭捏地道。 “我今年刚考中童生,还没来得及参加院试,就跟着家人逃荒出来了。” 方甫白脸上有些小得意,却没 明显地表露出来。 别人每每听说,他错过了院试都会替他惋惜几分。 可他知道,这是现实改变不了的事情。 有些事情,命里注定了会发生,迟早都会发生。 … 可惜了! 难得的一个好苗子,怎么就遇上逃荒了呢! 若是和平时期,这个方甫白说 不定还会有一番成就。 看这人的言谈举止,绝不是一般的农户人家出身。 林姝点点头,将扯远的话题绕回来。 “你们老大想怎么个赌法。” “嘿嘿,老大说来个现场抓鱼比赛。” “这不是明显欺负人吗! 你们那么多人,我这边只有我一人,外加两狼狗。” 林姝耸耸肩,这帮小子是仗着人多,明晃晃地欺负人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狼狗会抓鱼,也可以参加。 我们这边出三人,正好与你们数目相同。 只要能抓到鱼,都算有效。”方甫白连连摆手道。 他可不想被人误会,当成奸滑之人。 想脱口拒绝的林姝,立马改变了主意。 不就是抓鱼比赛吗!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赌注是什么!” “赌注啊! 老大说了,赢的一方拿走所有鱼,谁也不许哭着告家长。” “好,成交!” 林姝爽快地答应,并与之击掌。 能提出这个条件的老大,必是抓鱼的个中高手。 想给她来个下马威,那就来吧! 为了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林姝将牛车赶到河边。 她摆上小马扎,从牛车上拿出一根鱼竿,实际上是从空间偷渡出来的渔杆。 当年买渔杆的时候,纯粹是为了跟风。 野钓几次,有一半儿是空军,便从此歇了心思。 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以她的手艺,收拾几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小子,应该问题不大。 拿出一小碗和好的黑面,挂饵、甩钩。 包子和黑崽没有得到明确的下水令,一左一右地守在两侧。 小牛犊在牛车旁,慢悠悠地啃青草。 牛一啃青草时,还不忘打量周围的小子、姑娘。 除了骨头外,没一个有肉,丑死了! … 林宏义笑呵呵地不参言,路上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小妹喜欢玩儿,就让她玩儿。 该他准备的晚食,是一样不能少。 “春桃,去垒一个灶准备炖鱼汤。 顺便帮姝儿的帐篷给搭上,河边风硬别吹病了。” “好嘞,我这就去搭帐篷。” 吴春桃乐得一蹦三尺高,她正是看得起劲儿的时候,哪里舍得走。 巴不得在这里多待几天,有水有鱼还有野菜,生活是一点儿都不差。 一个简单的帐篷搭起时,林姝坐在帐篷内老神在在地等着鱼儿上钩。 人都填不饱肚子,河里的鱼儿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她相信,黑面团对鱼儿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河边稍高的地方,升起袅袅炊烟。 烟雾蒙蒙中,湿柴冒出呛人的烟雾。 围在灶前的人,捂住鼻子跑远。 “咳咳咳...” 第254章 请村民吃全鱼宴 鱼杆颤动,林姝压抑住心底的喜悦,一把捞起鱼竿。 手上一股大拉力传来,差点没稳住。 她集中精神,收线、放线,待鱼无力反抗时,迅速拉回河边。 一条成年人手臂长的鲢鱼,张着大嘴叭唧叭唧。 “哈哈哈,上鱼喽! 看你和我较量,还不如早早到碗里来,少受多少皮肉之苦。” 兴奋的林姝,神神叨叨地道。 这边的动静,已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再加上她提着鱼特意嘚瑟。 想不让人知道,都难了。 一时之间,河边的人都被吸引到她附近。 见她左一条、右一条地上鱼,方甫白一方已无心再比。 这么长时间,他们在河里只捞到几条小鱼。 大鱼连边儿都没碰上,就跑没影了。 他们已认定,自己是输的那一方。 主动将抓来的鱼,去鳞、清理好摆放在木盆内。 这些半大小子、姑娘,集体守在木盆前,明目张胆地流哈喇子。 “哎,要是不比就好了,好歹还能混口汤喝。” “男人就该一口唾沫一口丁,这次输了并不等于下次也输。” 老大深吸一口气,对手下挥手道。 “我们失败,是因为小瞧了那小子。 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问题。 还有,她那饵料也是我们不敢想的。” “胜利永远属于我们。”小伙伴们举着拳头,低吼道。 一个个却像极了霜打的茄子,希望神兵天将能看到他们的努力。 让他们不要饿太久的肚子。 不然,真的会死人。 … 初次获得胜利,林姝开心无比。 以她一人之力,钓得十五条鱼,且一条比一条大。 这一堆显眼的鱼,对她来说却成了一个包袱。 随便送人多没意思,还会助长一些人的贪婪之心。 那些赤裸裸的目光,恨不得将鱼生吞活剥了。 林姝相信要把鱼平安带走,绝对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她不愿在此时伤及无辜。 看对方如丧考妣的神情,林姝内心稍好一丢丢。 为了这老些鱼,总不能她一人心塞吧! 她对方甫白勾勾手指,朗声道。 “想吃鱼不!” “想,可我们输了,还输得很惨。”方甫白认真地道。 “我请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吃鱼,但你们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儿。 说‘我输了!’ 能做到不,能的话就把你们的家人一起叫来。 别忘了炖鱼需要的大锅,还有碗筷。” 林姝小手大方地一挥,道。 “告诉他们,有野菜的带野菜,有盐的带盐。 大家总得贡献一点儿东西,和鱼一起炖吧! 就当请大家吃大锅饭了,过时不候哈!” … “……” 全场默然,好一会儿才爆发出欢呼声。 “好好好,谢谢小哥哥!”中年人带头大喊道。 只要有吃的,就是让他天天喊都行。 “谢谢小哥哥,我们输了。” “谢谢小哥哥,我们输了。” 河边的人,无论年龄大小都跟着高呼。 孩子间的输赢,于他们而言本就无伤大雅。 谁能想到,会在这时换得一碗炖鱼吃。 让他们喊‘爷爷’都不成问题。 … 这一消息像风一样,传遍附近的几个村子。 有沾孩子光的家长,脸上有光地往河边跑。 当然也不忘带锅、铲和碗,还有可燃的柴禾。 孩子没能参与的人家,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儿。 不足两百斤鱼肉,对几百张嘴来说,还不够塞牙缝。 为让更多的人,吃上一碗鱼肉汤。 林姝不停地在河边甩杆,甩得双臂酸痛才罢手。 经过她的努力,这一截河里的鱼,只剩下一些小虾米了。 … 林宏义被她的举动,吓得差点咬着舌头,扯着她结巴地道。 “小石头,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最重要的是,咱们怎么脱身。 那六只怎么办,难道你忍心让它们进了坏种的肚子。 我可舍不得。” “大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大部分的人还保有善心,没那么穷凶极恶。 这么多鱼根本带不走,还不如大方地请人吃一顿。”林姝无奈地道。 她这样做并不是傻缺,而是让村民相信河里有食物。 只要敢想、敢干,就不可能饿死人。 说不定,还会因此结下一份善缘。 这种事儿,谁说得清楚呢! 这次倒春寒的范围很广,被波及到的地方很宽。 落户于此的难民都有被涉及,这让他们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与其看不到希望,还不如让他们抱有一份幻想。 人生有幻想,才有美丽的色彩。 … 河边盛前的热闹,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绿色儿的鱼肉汤。 炖成肉糜的鱼肉汤,混杂着野菜、麦麸。 加入葱、姜、蒜和盐提味儿,难得的鲜香让人舍不得一口吞掉。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含在嘴里慢慢品味儿。 喝一口后,再也舍不得吃第二口。 村民们对林家兄弟千恩万谢,一致邀请进村多停留几日。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好意,我们明日就会启程离开此地。 我们的家人,还在前方等着我们。” 林宏义与村中人一番交谈后,留下吴大舅和吴二舅两家人的信息。 遇上时,希望他们能带个口信儿。 家里人在等着他们回家。 … 林姝站在坡地上,望着火龙一分为二,再三。 耳边是哗哗的河水声,河风吹过凉意加深。 本该一片狼藉的现场,不知被谁收拾得干净、整洁。 几只大家伙,已卧在帐篷外半睡半醒。 懂事的六只,一点儿没发声警告突来的村民。 或许,好些人还不知六只的存在。 野牛暴露后会是什么情况,林姝还没考虑过。 她只想放纵一回,当一回小圣母。 让徘徊的百姓,重燃生的希望。 林姝抹一把有些湿的眼,她到现在都被震撼到。 当林姝盛出第一碗鱼汤时,所有村民都朝她虔诚地跪下。 高举着手里的碗,欢呼。 “感谢老天给我们指明一条活路。” “感谢老天给我们指明一条活路!” 林姝额头滑落一排黑线,这些人是真感谢老天。 还是对她的感谢,怎么就不将话说明白呢! “呵呵~呵呵~” 自觉当了一回神明,林姝还是很高兴的。 想到空间内没加工的粮食,完全可当种子用。 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救不了天下百姓。 她总得为自己的家人,留一条后路。 第255章 众生相 “二哥,鱼汤真好喝,我把碗都舔干净 了。 我看到周婶子他们舔锅了,里面还有好些肉呢! 都不给我们舔,好过份。 以后都不带她家周黑娃了,他们再也别想吃鱼汤。 明天再去找小哥哥比赛,咱们又有鱼汤喝了。” 小萝卜头摸着肚子,满足地吧唧一下嘴。 躺在潮湿的窝棚内,朝二哥怀里挤挤,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因为,他肚里有食了,还是香香的鱼汤。 想想那个味儿,是他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的美味儿。 原来天下真有那么好喝的鱼汤。 可惜二姐再也喝不着了。 他想二姐了。 … “不去,丢不起那个脸。” 少年陈向武伸手将小弟搂进怀里,摸到根根肋骨,心底发痛。 小弟是家中最受宠的孩子,白白胖胖谁见谁爱。 跟他们一路逃荒从不哭闹,现在却瘦得头大身子小。 有时都怕他把脖子给折了。 “小哥哥人很好呀! 那么多鱼鱼都舍得分给村民吃,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长大了,也要和小哥哥一样。”小萝卜头扬着小手发誓。 【傻弟弟啊!就你这傻样儿被人骗了,还得帮着数钱。】 【离了哥哥的视线,可咋办哟!】 陈向武的老父亲感顿生,睡意全无。 为了家里有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当镖师的爹爹和大哥去充军,一走便杳无音讯。 他是家中最大的男丁,本该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却身无二两肉,干啥啥不行,废物第一名。 现在全靠娘和大嫂支撑,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从明日开始,他得支棱起来。 那对林家兄弟是有本事的人,若是能跟着那样的人做事,肯定会有很好的前程。 可惜的是,他们不会在此久留。 看样子,明日就会离开。 陈向武一想到此,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不能跟着两人做事,向他们讨条生路总该可以吧! 陈向武耐着性子将弟弟哄睡,这才蹑手蹑脚地出村。 … “你咋拿回来这么多鱼汤,没被人发现吧!” 吴卫急切地将鱼汤倒在瓦罐里,又用大叶子蒙三层,再用碗扣着。 ‘窸窸~窣窣~’后,将瓦罐藏在窝棚的小坑里,埋好。 “看你那熊样儿,真以为是偷的啊!”吴氏撇嘴道。 这男人一有点儿好东西,就喜欢藏起来。 若不是亲眼看见,还真难找得到。 “我们负责分汤,锅底剩下的当然归我们了。 我自己的那份没舍得吃,又将分到的拿一些回来,就有这么多了。 省着点吃,够咱们吃几天了。”吴氏得意地道。 她有眼力见儿,又手脚麻利,不管去哪都受主家喜欢。 剩汤剩饭就分得多一些,拿回家加一瓢水煮煮,又是一顿好饭。 他们家的日子,过得比别家好多了。 “我媳妇真能干,跟着你享福了。 来,老子好好疼你一回。” 男人心情舒畅地虎扑过去,窝棚内很快响起羞羞的声音。 这一夜羞羞的声音,让很多人心跳加速、失眠。 … “里长,咱村里一头牛都没有。 成年男人大多充了军,剩下的都是一些妇弱老幼。 开荒,何时才是个头。”何应修叹息道。 “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 村里一穷二白,谁家能拿得出买牛的钱。 那牛不便宜啊~ 我家是没那个实力,你去找别人想办法吧!” 里长瞟一眼何应武,暗地里嗤笑一声。 这是想把他当枪使呢! 当枪使呢! 当枪使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一群人还真是眼瞎,竟把老虎错认成狼了。 县里的竞拍会,已在里长间传遍。 没想到正主儿却在这里出现,还给村民带来不少希望。 他相信,死气沉沉的村子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他家佃出去的两百亩地,收租成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去哪里买种子,才是一个最紧急的事情。 眼下只有南方比较平静,最好的办法是号召族人,一起跑一趟。 季节不等人,再晚就要荒上一年了。 那样的话,不得不被迫离开。 里长吹灭油灯,躺在炕上隔窗望着夜空。 孤枕难眠,一时陷入沉思。 … 林姝只喝了一碗鱼汤,那滋味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无油、淡盐,还有鱼腥味儿。 野菜和麦麸破坏了鱼汤的鲜美,一口下去。 涩,拉嗓子。 为了照顾村民久饿的胃,鱼汤炖得骨肉分离。 有牙口的人,都不会喜欢肉糜的口感,却对长时间饥饿的胃很友好。 三人都只喝一碗,便没再动。 实在是口感太差,喝不下去。 等人一走,肚子也饿得叽哩咕噜响。 看到村民满足的笑脸,什么都值了。 ... “忙半天肚子还是空的,一会儿就有烤鱼吃。” 林姝拿上鱼竿去夜钓,走时只带走了黑崽。 因洪水的原因,河里的鱼一下子增多。 但那股子泥腥味儿太重,口感就更不用说了。 空间内的鱼已成灾,再不消耗一批又该成大鱼的口粮了。 她准备好空钩往河里一抛,静等十秒,猛地拉起鱼竿。 ‘啪啪啪~’ 提起鱼线一看,一条十来斤重的翘嘴鱼,死命挣扎。 尖利的牙齿,一张一合地咬向作怪的小手。 它明明在池塘里睡得好好的,咋就换了个地方呢! 气死鱼了! 气死鱼了! 气死鱼了! … “黑崽,咱有口福了。 看好,别让它给跑了,再来两条大的就回去。” 林姝将鱼放在黑崽面前,刚还死命蹦跶的鱼,一下子萎了。 它看到什么了,这不是打小就喜欢偷鱼的那个家伙吗! 它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儿! 翘嘴鱼完全懵圈儿了,只能睁眼装死。 黑崽儿一屁股坐在翘嘴鱼身上,懒得理它的小心思。 让它闻闻虎屁股味儿,给它醒醒神儿。 林姝如法炮制出,两条三十多斤重的大嘴鲢。 悲催地发现, 这两条鱼比她还长。 没办法,只能拖着回去了。 … “天啦,怎么有这么大的鱼。” 吴春桃惊得原地转圈圈儿,根本想不起要做什么来。 “春桃,别乐傻了。 起锅、烧油,做红烧鱼块吃。”林宏义吩咐道。 “哎哎哎,还是大表哥有远见。 这么大的鱼,红烧肯定好吃。 我要吃三大碗鱼肉,谁也不可以跟我抢。” 乐得疯疯颠颠的小姑娘,哼唱着陌生的小曲儿。 麻利儿地哐哐几刀,将鱼头、鱼尾分开。 第256章 烤鱼和红烧鱼 烤鱼和红烧鱼的香味,被飘远的河风带走四方。 烤鱼外焦里嫩,红烧鱼块裹满了麻辣酱汁儿。 两个菜各有风味儿,让三人吃得额头冒汗。 鱼头、鱼尾和内脏,成了包子的口粮。 另一条大嘴鲢,则是黑崽的口粮。 没办法,吃鱼长大的黑崽,是不会像包子那样来者不拒。 若是按它意思来,自然是越大又无刺的鱼最好吃。 林姝看着最后一碗红烧鱼,打着饱嗝儿,道。 “我是吃不下了,看你们谁能解决掉。” “嗝儿,我也不行了。”吴春桃连连摆手。 四碗鱼肉,已是她的极限了。 再多就要去见阎王了。 … “咕咚~咕咚~” 躲在暗处的陈向武,口水流成河,怎么擦不干净。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香的鱼。 他以为晚上那碗鱼汤,已是世上最好喝的鱼汤了。 没有之一。 “汪~呜~” 包子悄然出现在陈向武身边,张嘴露出四颗尖牙。 “狼大爷,求求你别咬我! 我只是想来看看,真没别的心思。” 陈向武嘴皮子再利索,此时也吓得六神无主。 高大威猛的包子,犀利的眼神和牙齿,无不令人惶恐。 他的细脖子,哪里能抵挡尖利的牙齿。 … “包子,让他过来。”林姝沉声道。 她早发现多了一道咽口水的声音,只要不混到眼前,都不会理睬。 没想到,是包子最先承不住气来。 既然都挑明了,就看看来者是谁吧! 陈向武被包子押到火堆边,目光一下子落在那碗红烧肉上。 ‘吸~溜~’ 嘴里的唾液,怎么也控制不住地狂涌。 他狠狠地擦去流出来的口水,双拳一抱。 “小兄弟,我陈向武向你讨个能活命的本事。” “呵呵,天下哪来活命的本事儿。 只要你想活着,就会练就一身活命的本事。 再说了,我凭啥要告诉你活命的本事。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接受的社会毒打太少了。” 林姝有些瞧不上 这人了,一来就想要别人的活命本事。 得有多大的脸,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真当他是天王老子了。 … 林姝扒拉着手指,默数两遍。 好像,她也没啥真本事儿。 除了力气大点外,就每天的运气好一点儿。 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空间。 那也不是谁都可以有的宝贝,这个就更不能说了。 … “可是,我看他们都很尊敬你。” 陈向武越发不解了,但他不想放弃。 “那是一起经历磨难后的信任。”林姝提醒道。 林姝摇头,不想与这人继续掰扯。 半大小子,半夜摸到别人的窝棚边,说没有坏心思。 哄鬼呢! 她对林宏义点点头,带着两只回帐篷睡觉去。 陈向武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走了,恨不得上前将人扒拉出来。 吴春桃收拾饭后的残局,唯有林宏义与陈向武说话。 不知不觉间,将陈向武一家的情况摸个底朝天。 笨傻的小子,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小兄弟,眼下的日子都难。 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照顾好你的家人,让父兄安心充军。 杀敌建功时,就是你们一家团聚时。 切不可冒进。”林宏义语重心长地道。 “多谢林大哥教诲,我会谨记你们的每一句话。 打扰你们休息了,告辞!” 陈向武慢慢品出是自己鲁莽了,忙起身告辞。 “等等,把这碗红烧鱼拿回去,给家里添个菜。”林宏义指着石头上的红烧鱼道。 “多谢林大哥,我就不客气了。” 陈向武的转变非常快,人都快饿死了,还计较什么嗟来之食。 先活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这家伙捧着一碗红烧鱼,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这可全都是肉啊!肉啊! 娘和大嫂总舍得吃一块了吧! 侄子们也不用饿得哇哇哭了,真好。 他脚步飞快地回村子,躲开半夜出来溜跶的夜猫子。 陈向武睁着眼睛守了红烧鱼一夜,听到隔壁窝棚的动静。 捧着红烧鱼,‘呲~溜~’一声钻出去。 “大嫂早,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我这有好东西,你快收着安排上。” 陈向武站在窝棚口,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忙来忙去。 两个小家伙,蜷缩在破被里睡得踏实。 “是什么呀,很香的样子。” 陈大嫂笑着接过,低头一闻。 面色剧变,紧张地看两眼外面,低声道。 “二弟,你千万别做傻事儿啊! 你可是咱家唯一的壮劳力,万一 出点事儿,我没法向爹娘和你大哥交待……” “嘿嘿,大嫂你误会了。 这是昨晚的小兄弟,给的红烧鱼,别让外人知道了。 不然,非闹得鸡犬不宁。” 陈向武将昨晚之事一吐为快,陈大嫂听后惊得嘴都合不拢。 “世上还是好人多,你这是遇上好人了。 二弟,你一定会有出息的。”陈大嫂喜滋滋地道。 听到动静的陈母,一进窝棚就被陈氏拉着,细说起二弟的奇遇。 一碗扎实的红烧鱼块,令一家人口水狂流。 陈母夹一大块香而不烂的鱼块,分成六小块,摆在一只碗里。 “快都尝尝。” 红烧鱼冷却后,口感相差较大。 但对久未吃到大块肉的一家人来说,这是难得的美味。 他们不敢在锅里加热,生怕香味儿飘出引来邻居的觊觎。 以他们一家的体力,只有受欺负的份儿。 饭后,陈母特意警告三个小的,道。 “嘴巴闭严实些,谁也不许出去胡咧咧。 让我知道了,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娘,我保证不乱说。” “奶奶,我和弟弟也不会乱说的。”陈大兵和陈小兵举手保证道。 “乖,漱漱口出去摘野菜,不许到河边去。 那里危险!”陈母警告三个小子道。 陈母目送着三个孩子出门,也收拾好农具准备下地。 天空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陈向武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他已经几天没下地了。 娘的头巾下露出几缕灰发,陈向武心底一痛。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关注过娘了,真是不孝。 陈向武狠狠地掐一把大腿,他真是混蛋。 成天想着怎么改变家里的环境,却光想不做,让娘和大嫂跟着操心了。 第257章 来者是客 晨。 细雨蒙蒙,满天飞舞的雨丝带来阵阵凉意。 一群小孩子提着篮子,扛着自制鱼竿,兴冲冲地来到河边。 空荡荡的河边,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几堆灰烬已被细雨浇灭,周围是杂乱的脚印。 “小哥哥,小哥哥!” “小哥哥,小哥哥,我们来钓鱼比赛了。” ‘哗哗……’ 回应这群小孩子的,只有哗哗的水流声。 一些性急的小孩子,因为找不到人而哇哇大哭。 “都别哭了,小哥哥回家了。” 拄着拐姗姗来迟的冯奶奶,心疼地给小孙子擦眼泪。 孩子们的那点儿小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许多大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按她的说法,就是便宜没占够,时间一长谁受得了。 即便是自己的家人,也有受不了的时候。 “奶奶,我们要找小哥哥钓鱼比赛嘛! 我们要吃鱼鱼肉汤嘛!” 冯小宝抓着奶奶的衣襟,昂着头哭得直打嗝儿。 “小宝乖,小哥哥的爹娘会想他的。 有好东西要跟家人一起分享,他肯定是给家人送鱼鱼回家了。 只要你乖乖的,小哥哥就会回来看你。” 冯老太骗自家乖孙不眨眼,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有效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一群小孩子,在冯老太的有意欺骗下,都乖乖地回家了。 … 青渭峰,青渭镇。 镇子因青渭峰而得名,宽阔的河面从镇外流过。 一边是高山险峻的青渭峰,一边是湍急的河流。 陆路翻越青渭峰,就成了必经之路。 深受倒春寒影响的青渭镇,地里的庄稼已全部枯萎。 百姓只得忍痛铲掉,他们两个多月的心血。 看到辛苦种下的庄稼,被亲手毁掉,多少人落下痛苦的泪水。 庄稼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生生剥离时的痛苦,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 湿润的土地,因长期下雨黏成团,泥土里还积着明显的水份。 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小水坑,这样的土地根本不合适播种。 种子丢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泡坏,最终达不到生根发芽的效果。 东拼西凑来的种子,更舍不得浪费,一时成了家家户户的稀罕物。 有那醉心于庄稼的老农,将家里不多的种子,揣在怀里不离身。 谁也舍不得浪费一粒种子,只能地和家两点一线地转。 期盼着老天开眼,他们好种下一季晚庄稼。 … “这日子可咋过哦! 唯一的种子不敢动,活着的人却要活受罪。” “慢慢熬,总会有出头的日子。” “哪个龟孙子当值,又喝马尿弄得堵都堵不住吧!” …… 怨气声、责问声阵阵,回应他们的只有蒙蒙细雨。 被众人期盼的春雨,成了压死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 冲刷干净的青石板路,两辆牛车哒哒哒的缓行。 最终停留在镇上,唯一的客栈门口。 来者是客客栈。 破旧的幌子滴哒着雨水,‘来者是客’四个字因风吹日晒,已有些模糊。 很有江湖味儿的客栈,不知有什么规矩。 半石半木质的房屋,外面的木头上有明显的刀砍斧削。 林姝眸子微亮,这不会是第二个‘龙门客栈’吧! 妈呀,她这是什么运气。 千奇世界中,这都能遇上。 这也太好运了吧! 嘎嘎嘎!!! 唇角高高扬起,林姝差点儿笑出猪叫声。 她忙假模假样地整理一下衣服,将缰绳丢给小二。 背负双手迈着方步,唰唰唰地往客栈里走。 两大护法一左一右地跟着,根本不明白小主人内心的急切。 林宏义愣愣地看着人走进客栈,这才收回视线。 与小二一起赶着牛车去马厩,道。 “小二哥,我家的牛脾气不好,爱蹶蹄子。 给它们单独安排一间马厩,我加钱。” 一把铜钱落进小二哥的口袋,喜得小二哥眉开眼笑。 他捏一把口袋里多出来的铜钱,约二十个。 相当于他一天的工钱了。 客栈生意冷清,一天有五个客人入住,就是好生意了。 有时能得一两文赏钱,有时一文赏钱都没有。 今日就得了一笔巨款赏钱,小二心里早已乐开花。 … “客官放心,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会亲自照料,绝不会让它们饿着。”小二哥拍着胸脯保证。 别看他们客栈不怎么样,但安全是绝对有保障。 入住的客人,从没在客栈内丢失过任何财物。 将牛车安顿好,林宏义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每次入驻客栈,最头痛的就是牛的安置问题。 有时,还得自己守在马厩里。 他是真怕被人半道截胡,四头野牛的体格,是耕牛永远赶不上的。 一对野牛一年生一对牛犊子,以贩牛为主业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轻松自在,还不用吃苦受累。 … 林姝端坐正中的八仙桌,两大护法端坐在身侧。 两只一身华丽的皮毛,抖动时如波浪起伏。 从黑亮黑亮的树纹判断,八仙桌的木料,有五十年树龄。 整块木板的桌面,对吴春桃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她站在八仙桌前,深吸一口气。 双手抱着桌面用力一拉,却拉个寂寞。 “表弟,这个桌子好重,我喜欢这个桌面。”吴春桃眼馋地道。 一整块木板花纹漂亮,若是刷上红漆,肯定很漂亮。 “嘿嘿,春桃思春了。 等你出嫁的时候,送你一套这样的家具。 吃饭时,让夫家人时刻记得,这是你娘家人送的家具。 敢对你不好,直接掀桌子不让他们吃饭。”林姝明晃晃地蛊惑道。 半懂的吴春桃,听得连连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用了我的东西,不听话就得挨收拾。】 这是春桃记忆最深刻的话,对她的将来的婚姻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历经饥荒和磨难后,春桃从从普通的山野村姑,成长为坚韧心性的姑娘。 或许是跟什么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能从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这就叫,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儿。 “嘿嘿,表姐可记下你的话了。” 吴春桃捧着红彤彤的小脸,害羞地道。 爹娘下落不明,叔叔婶婶有自己的孩子,谁也不可能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唯有抱紧小表妹的大腿,才能过上好日子。 一路上,小表妹虽不怎么搭理他们,但维护从来不少。 钱多多和小橙子去北 方时,小表妹当着他们的面儿,给两人路费。 这才是最让她感动的地方。 第258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啪~,掌柜。 上三大碗烧刀子,两斤卤牛肉,二十个大白馒头。” 小小的一团,豪气冲天,与那土匪进城一个样儿。 “三大碗烧刀子,两斤卤牛肉,二十个大白馒头。” 掌柜顺着嗓子高吼一声,喊完才默了。 店里哪来的卤牛肉。 市面上连根儿牛毛都见不着,上哪去弄卤牛肉。 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吗! 掌柜轻拍自己的嘴,这张嘴就来的习惯何时才能改掉。 别说卤牛肉了,连猪肉都难见。 可说是与肉相关的都不好买,开客栈无肉可卖,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掌柜硬着头皮上前,对气势十足的小人儿,赔笑道。 “小客官,本店暂时没有卤牛肉出售。 你请换个菜单,来两斤羊肉泡馍,咋样!” 林姝摸着光洁的小下巴,侧头盯着掌柜。 心道,卤牛肉不是客栈的标配吗! 怎么到她这儿,就没了呢! 还两斤羊肉泡馍,她又不是没吃过。 “来两斤卤猪头肉也行,或者上一只烧鸡、烧鹅。” 掌柜额头滴落一串冷汗,这些东西是一样没有。 连大白馒头都是限量供应,在这小祖宗面前还是不要提了。 掌柜瞬间变成苦瓜脸,可怜巴巴地看向站在凳子上的人。 “小客官,馒头和烧刀子管够,咋样!” “不咋的,没兴趣了。” 林姝摆摆手,泄气地坐回凳子,一脸生无可恋地道。 “来者是客,咋这么普通呢! 真是白瞎了这四个字,还以为与江湖情仇有关。 给我讲讲青渭镇和青渭峰的故事。 说得好,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你家厨房的手艺咋样,会做肉菜吗!” 林姝跳跃的思维,令掌柜一时跟不上,又不敢出言反驳。 一老一小天南地北的胡吹一通,掌柜才发觉两人意外地合得来。 他咂吧两下发干的唇,笑呵呵地道。 “老胡头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做菜。 难的是现在买不到肉菜,他就没心思做菜,我也喊不动啊!” “食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有好菜当然得有好故事,掌柜你说呢!”林姝再次强调道。 “嘿嘿,包在我身上,怎么也得为你寻几则好故事来说说。”掌柜笑呵呵地应下。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总有那么几百斤。 随便一扒拉就成了,还不用费心思去打听。 好故事换好菜,谁也不亏。 亏损已久的肚子,终于能补回来了,掌柜已笑眯了眼。 … 林宏义回来时,六大碗清汤面上桌。 所谓的清面汤,只能看到几颗油花花。 白滋白味儿,没有肉臊子、煎蛋、青菜。 甚至,连葱花儿都没有。 这才是扬名古今的清汤面。 三大碗烧刀子,还没后世的糯米酒味重。 林姝捧着烧刀子,畅饮一口。 又想起三大碗不过岗的故事来,就这满嘴的水味儿,喝三大桶都没问题。 也说明,两个时空的酒是不一样的。 吴春桃也捧起碗大喝一口,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儿。 “好辣!” 林宏义又大喝一口,只是比以前的味儿淡了一些。 加了水的烧刀子,当然就淡味了。 三人表情各异,自是被掌柜看在眼里。 一顿寡淡的午食很快结束,各回各屋洗漱的热水已备好。 林姝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热水桶里。 留下两只看守门户,闪身进空间。 一碗清汤面,两个馒头下肚。 对她来说只有三分饱,当然得趁此机会填饱肚皮。 半个时辰后,粉脸微熏。 着永不变的蓝色短打衣服,外加一件八成新的薄棉衣。 放出一大盆狗食,一大盆熊肉。 包子和黑崽一闻到味儿,风一样地卷到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盆子。 “慢慢吃,吃了还有,今天不限量。”林姝摸着两只的头,温柔地道。 两只以狂吞来回应她。 两只同样吃惯了空间的食物,当然能分辨出好坏来。 特别是肉质,空间内的肉没有一点儿臊味。 外面的肉,臊味儿重不说,还柴而硬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两只又各追加一条十几斤的鱼,才跳到椅子上满足地舔毛发。 原地没留下一丝血迹或鳞片,但空气中有一丝血腥气。 … 一觉醒来,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色已暮,冷风从未关严实的窗缝,直往房间里钻。 林姝裹着被子下炕,发觉自己身上的薄棉衣并没脱。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两只安静地躺在椅子上,睁大眼睛看着她。 ‘沙沙沙~’,尾巴甩得飞起。 木桶里的脏衣服已被拿走,角落里的洗漱用品收拾一空。 林姝摇头,除了吴春桃敢进来外,再无他人。 因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特别是两只的毛没有杂乱。 她盘腿坐到包子身边,撸着主动送上门的狗头。 ‘呼噜~呼噜~’ 包子舒服得直呼呼,黑崽又不干了。 跳到椅子上,将一半儿虎躯落在狗身上。 挤走包子的小狗头,搁上自己的大虎头。 虎眼眨呀眨… “哈哈哈,你们俩还是这么爱争风吃醋。” 林姝搂着两只,笑倒在椅子上。 一人两宠玩在一起,笑闹声挤走细雨。 … 林宏义悠悠地睁开双眼,听到隔壁的笑闹声,嘴角不由得扩大。 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休息过,一觉醒来全身舒爽。 这样的日子真幸福。 晚食依然是清汤面,这已是客栈内最好的吃食。 原来的客人已退房离开,整个客栈内只有林姝三人。 炊烟袅袅的街道上,白日紧闭的店铺里漏出点点灯光。 压低嗓子的说话声,伴随着窸窣的摩擦声。 野菜汤的味道,飘浮在整个镇子上空。 林姝抽抽鼻子,无奈地关上窗户。 心知青渭镇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切都是饥荒和倒春寒闹的。 白日进镇时,还以为镇上没多少居民。 没想到夜晚降临,那些在外面忙碌的人都陆续回家了。 外出的人,又在忙碌什么呢! 他们进镇时,地里并没多少人。 难不成,去搞什么副业了。 林姝摇去脑中的想法,整个大启国都处于水深火热中。 上哪搞副业去。 第259章 半夜守护 “什么,镇子里有牛。 哪个大户人家买的,我咋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得了吧!还大户人家,那是人家自己的牛。” “自己的牛!” “走,去看看是什么样儿的。” …… 越传越玄乎,一个时辰不到全镇人都知道,有牛在青渭镇出现。 那牛又大又壮,有一百多头,跑起来地动山摇。 一些人久未动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夜色下,三五成群的人朝客栈而去。 他们小声交流着,好像约好去参加朋友聚会一样。 … 来者是客。 因客栈内只有三名客人、一狗一虎和 四头野牛。 寒意深重的夜晚,行人难见一两只。 掌柜和小二早早落栓、上锁,动作非常流畅。 “掌柜,请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去坐坐。” “本店一旦落锁,便不再接待其他客人。”掌柜隔窗喊道。 这些人胆子够肥,竟敢伙同邻居前来闹事儿。 “掌柜,我们真没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看看。”黑壮男子石根来拱手道。 “有啥好看的,不见。”掌柜一口拒绝。 半生闯荡的掌柜,哪有不了解这些人心思。 他拿出久未用过的蛇形枪,坐在大堂内仔细擦拭灰尘。 雪亮的枪头,在油灯下闪过一丝亮光。 ‘来者是客’, 一直是由他来守护。 他看着窗外的黑影, 有意提醒道。 “各位请回吧!现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有些人不是你我能惹的,做事也要凭良心。 你拿到牛,能保牛的独有权吗! 人都活不下去了,有银钱买牛,还不如多存些粮食。 一切等度过危机再说,活好眼下。 别被人当枪使了。” “谢掌柜提醒,我们这就回去准备好刀具。 谁敢动手抢牛,宰了他。”黑脸壮汉大声道。 有着小心思的人见此,忙将刀具藏起来。 掌柜的枪法从不外传,在青渭镇可谓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山上的土匪进镇,从来不抢劫‘来者是客’。 一人带头离开,众人都跟着离开。 因为,没人愿意去开先例。 也不愿意当枪使。 被围的客栈,周围立马变得空旷。 连流浪狗都得绕道走。 … 一夜无话。 早早起床,准备大干一场的林姝,扛着鱼竿和小马扎出门。 路过大堂时,小二哥在仔细地擦拭桌椅。 掌柜站在柜台内,噼哩叭啦地打算盘。 算来算去,昨日又是亏损的一天。 “掌柜,午时前回来。” “记下了,让老胡头等你回来。” 掌柜眼睛一亮,这是能弄来好东西了。 【哎呀,不枉他昨晚的维护。】 掌柜目送着一 人一狗离开,偷偷地咽一下口水。 又看一眼窗外渐远的小身影,看那样子是要 出镇了。 他咋忘了说山上有土匪的事儿,忙招来小二,指着窗外的人影道。 “去给那小家伙说说,山里有土匪,水上有水匪小心着了道。” “哎,这就去。” 小二扔掉手中的抹布,飞快地跑出去。 … “放心,我还不想死。” 林姝得了小二的好意提醒,赏他一把铜板后出镇。 她今天的目标,当然是钓鱼喽。 她还真没听说,水匪和土匪的事儿。 看一眼望断头的青渭峰,没想到朴实的青渭镇,还有着深厚的背景。 … 约三十米宽的河面,时有小小漩涡卷走杂草、或枯枝。 像一只只张嘴等着投喂小怪兽,还是挺慎人的。 浑浊的水面,经过雨水几日的洗涮, 变得清澈平静。 河面陡然加宽,使得两地的庄稼受到影响。 特别是刚开出来的荒地,还没整理完就回归大自然。 … 河边没一个人钓鱼,见到的人都在地里刨沟放水, 为种子下地做准备。 那泥泞的土地,与稀泥路一个样儿。 在林姝看来,种什么都不会有收成。 没人钓鱼,正好便宜了她。 她左右瞅好一会儿,连水匪的毛儿都没发现。 摆开小马扎,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团黑面粉。 挂饵、甩钩,试几下手感,才将鱼竿插入地面。 揪一团黑面揉碎,扔进河里打窝。 不一会儿,河面出现几张嘴,追逐着黑面吞噬。 看个头还不少,每条至少有五斤以上。 饥饿的鱼,根本不管是什么饵,争抢着去贡献自己。 林姝乐呵呵地甩竿,不知疲惫地往上拉钩。 一条青口鲢,约七斤。 一条河鲫,约六斤。 一条大鲢,约十二斤。 一只老王八,约六斤。 …… 林姝本想用空间作蔽,却被现实狠狠地甩一巴掌。 她现在是越发的不明白,百姓为啥不在河里寻找食物。 十条鱼,一只老王八,加起来有一百多斤重。 无论咋样,足够七八口人大半个月的嚼用了。 不明白归不明白,手里的动作却不会停。 收获满满,当然是要带回客栈赚钱。 林姝已想好,借鸡生蛋的好事儿。 她出食材,客栈出手艺和地盘儿。 最终所得,双方平分。 相信掌柜绝对会同意。 … 林姝根本不管鱼的死活了,用绳子穿过鱼腮。 砍一拳头粗的树枝,挑着回青渭镇。 鱼尾巴太长,只能拖在地面扫着走。 “天啦,怎么有这么大的鱼。” 还没进镇,便被几个挖野菜的婶子们拦下。 “让让让,这些鱼已有卖家了,都别在那瞎逼逼了。”林姝不耐烦地道。 说着,将肩头上的鱼一甩,钻出婶子圈儿。 “小兄弟别走啊!有啥话咋好好说不行吗! 年轻人干嘛那么大的火气。 这么多鱼,拿回去也吃不完,扔了岂不是浪费。 婶子能帮你解决困难,不用你花一个铜板。 再说,水上可是有人管着的。” 麻脸婶子一把扯着树枝,低声威胁道。 “赶紧给我一条,不然水匪一会儿就得上门来找你。” 【啥玩意儿,黑吃黑到她头上来了。】 “滚,你个坑蒙拐骗的老女人。 自家人就是水匪吧! 才让你有勇气骗人,不知骗了多少百姓。 再逼逼,先把你舌头拨了喂王八。”林姝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有水匪又咋样,有本事自己抓去。 林姝握着树枝两头,像泥鳅一样在清晨的街头溜走。 包子呲牙咧嘴一番恐吓,扭着屁股眨眼间跑没影儿。 那些眼红,想占便宜的婶子们,眼见到嘴的鱼给飞了。 指着远去的小人儿一阵国骂,有那气量小的,更是气得直翻白眼儿。 等缓过神来,那奇怪的组合早已不见影子。 第260章 美人鱼 清晨的青渭镇,又兴起一股传言。 河里的美人鱼思春,跑到镇上来寻夫婿了。 镇上的男子无论老少,全都跑去河边碰运气。 美人鱼,对所有人都有着致命的 诱惑。 青渭镇曾有传言,一朝得美人鱼者得天下。 还传说食美人鱼者,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天下不好得,加官晋爵和永保青春,应该不难吧! … “掌柜掌柜,鱼来了,鱼来了!” 一担行走的鱼,吆喝着冲进大堂。 ‘嘭~’ 闭眼打瞌睡的掌柜,弹跳而起。 屁股下的凳子,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哪有~哪有~哪有! 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当掌柜看到那一担大鱼时,眼睛咻地发亮。 王八因个头较小,此时深藏功与名。 当掌柜发现王八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 鱼尾巴都拖没了,多可惜啊! 让我来,让我来。” 掌柜神神叨叨地抢过鱼担,喜得一张菊花脸,只露出一丝眼缝。 挑在肩头,喜滋滋地扭腰、摆胯。 走起。 “老胡头,快烧锅起油,有鱼吃了。” ‘咻~’ 脸色红润的矮老头儿,提着两把锃亮的菜刀,风一样地卷出来。 几缕灰发在风中凌乱,头顶的发髻簪一根油亮亮的铜簪。 他上手随便一扒拉,便报出一串菜名。 “王八炖鸡、酥脆鱼排、鱼泡豆腐、石锅鱼片……” 林姝暗暗点头, 这老头儿果然有一手。 用的都鱼身上的精华部分,天然食材加上精心烹制,味道绝对一流。 还没开吃,林姝就开始流口水了。 “上上上,每样菜都上一份儿。 饥渴的胃,总算是能得到安慰了。” 掌柜搓手手,面对胡老头儿时,笑得一脸讨好。 “我尽最大能力供应食材,你只管做好就行。 有劳老胡了,咱们喝一杯。 那个王八炖鸡,就不卖了吧!” “哼!” 老胡头将两把菜刀,耍出残影来,又风一样卷进厨房。 再顺势带走掌柜的一丝头发,算是对他独霸的惩罚。 … 见识了老胡头的奇特之处,林姝也不着急了。 她坐到大堂中央的凳子上,对掌柜招手道。 “掌柜,坐下聊会儿。” “好嘞,咱就聊会儿,先沏一壶好茶来。” 掌柜乐颠颠儿泡一壶花茶,亲手给林姝沏上一杯。 渴得慌的人,捧起茶杯呼呼吹。 温度合适时,一口闷。 “再来一杯,出门忘带水了。” 半壶茶水下肚,林姝才觉得神清气爽。 打一个水嗝儿,开门见山地道。 “掌柜,咱们合作,咋样。” “嘿嘿,合作好,合作妙。” 掌柜没想到会天降大饼,他也喜欢银子的味道。 两人几番商讨价格和分成。 “不行,四六开,你六我四。”掌柜坚定地道。 林姝本想二五分,没想到老头儿脸皮薄。 “行,四六就四六。 你给我说说水匪的事儿。” “青渭峰,自古以来就有水匪一说。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霸着水路交通,对来往船只进行收费。 后来下河捕捞者也要交费,钓鱼一直没收过费,谁也不像你一钓就是上百斤啊! 抢劫外来客商的事常有发生,官府拿他们没办法。 只要不发生重大事件,都会睁只眼儿闭只眼儿。 水匪一直踩着官府的底线,在水上横行霸道。 受盘剥最严重的,是当地的百姓和来往的商船。 去年干旱时,用河水的村子都要交一笔高额的费用。 周围的村民受不了盘剥,陆续搬离此地,现在各村多以安置的难民为主。 水匪好些日子没露面了。 但他们一直谨守一条规则,那就是不上岸祸祸。” 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林姝,早上没来得及细说,是压根不相信会弄回那么多鱼。 这件事错在他,他会承担相应的责任。 能在青渭镇生存下来的人,就没几个简单的。 … “山上的土匪,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们是见人就抢吗!”林姝面色清冷地道。 “山上的土匪,有自发聚在一起的难民,他们只抢来往客商。 穷凶极恶且势力最大的土匪,是响水寨大当家孤狼。 三年前,被义子独孤子昂夺权,现下落不明。” 掌柜眸中闪过一丝不明,埋在心头多年的话一朝说出。 身上便有一种轻松感,好似那担子不再压在身上。 朝夕相处多年的人,一旦产生变化,真没几个能认得出来。 响水寨是必经之路,除非从天上飞过去。 还有一条路,就是走水路。 但他现在既没船只,也没船工。 一切都是空谈。 造船,拉的时间太长,还容易暴露。 … “掌柜,青渭镇可说是三不管地带。 在这里当土匪、水匪,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为啥不上山享清福。 留在山下吃没得吃,花没得花,多没意思。”林姝忽然一本正经地道。 “掌柜,介绍个好地方。 咱也上山当两天土匪,过过瘾去!”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后,掌柜气得手指乱颤。 还以为,这是一个机灵的娃娃,怎么就想不通要上山当土匪呢! 土匪有那么好当吗! 一帮子人要吃要喝,一顿没吃饱就嗷嗷叫。 比那猪圈里的小猪崽儿,还讨厌。 “小娃娃,当土匪那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有的想法。 你还小,千万不能有这种毁灭家族的做法。” 掌柜开始叭啦叭啦地开导,一心想将机灵的小娃娃拉上正途。 林姝听得晕头转向,想了好一会儿,才道。 “我没说要当土匪啊!” “呃~,你刚还说我们一起上山土匪来着。” 掌柜愕然地看向林姝,他老姜这是遇上对手了。 立马反应过来,拍手叫好。 “不当土匪好,不当土匪好! 我们合伙开客栈,一定能将生意做红火了。” 说到做生意,掌柜也不多话了。 起身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扬扬洒洒地写下。 ‘今日有鱼供应,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他将宣纸往门口一贴,发现好些人拿着工具,行色匆匆地往镇外走。 随便扯过一人,打听道。 “小东子,你们这是要干嘛事儿。” “掌柜,河里发现美人鱼,好些男人都往外跑了。 我再不快点儿,连汤都喝不上了。” 小东子扯出袖子,扛着长抄网嗖嗖嗖地往外跑。 “啥玩意儿? 美人鱼!!! 不会是姝娃娃挑回来的大鱼吧!” 掌柜看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这时就是有再美味儿的肉菜,都不会吸引来人。 他也跑一趟,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小二,看着点客栈的生意,我去去就回。” 第261章 生意火爆 林姝见掌柜出门久不回,好奇地出去一打听。 才知有‘美人鱼’的传言。 ‘美人鱼’,不会是她挑鱼时,只见尾不见头吧! 大白天,又从哪来的美人鱼。 莫不是这些人集体思春了,给无聊的生活找点儿乐子。 她摇摇头,扛着鱼竿和包子回后面的院子。 进屋关门,闪进空间泡去一身的湿腥气。 换上干爽的衣服,去厨房炖银耳羹、燕窝羹。 从皇宫搜罗来的菜品、甜品,再好吃的东西终有吃完时。 现在想喝糯糯的甜品,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这一炖就得两个多时辰,想吃还得下次进空间了。 去菜地里摘两个西瓜,叭叭两拳拍开,给包子和黑崽各留一份儿。 自己抱着两半西瓜,啃得一脸西瓜汁。 她看一眼西瓜,闭眼感知到两只在外面的位置。 一手抓一个,朝两只所在方位砸去。 两只闻到香甜的西瓜味,想躲懒的睡意全无。 抱着西瓜一通狂咬,西瓜皮和西瓜籽儿,随着他们的咀嚼一起进 肚子。 闻到滴落的西瓜汁儿,叭唧舔一口。 是一点西瓜的味儿,不能留给外人闻。 林姝抱着落汤鼠在躺椅上,摇啊摇。 睡着了。 … 睡梦中,闻到几股浓郁的炸鱼味儿。 林姝一个鲤鱼打挺跳下炕,她咋把吃鱼的事儿,给忘了呢! 匆忙套一件外套,闪出空间直奔香味而去。 大堂内,掌柜笑得见眼不见牙,热情地招呼着入店的客人。 待客人全部坐好,才让小二关门、上菜。 红烧鱼块、鱼头豆腐汤、黑鱼羹、油炸鱼鳞。 菜一上桌,久未见荤腥的吃客,哪顾得上什么面子里子。 筷子舞出残影,鲜美的味道让他们一辈子记忆深刻。 每桌都是一样的菜,四大盆。 空气中残留着大油大肉的味道,仅这香味就让人流连忘返。 四大盆连肉带汤汁儿,都被吃得溜干净。 对有钱的老爷们来说,是破天荒的一次。 谁也别嫌弃谁。 最满意的是,没有一根细刺,肥厚的鱼肉入口即化。 食客们还意犹未尽,舍不得离开。 最最重要的是,吃独食的感觉竟这么美妙。 … “香,掌柜再来一份儿。” 涂牙人回味着嘴里的香味,想将这香味留得更久。 他也听说了,早上的传言。 跑去河边捞半天,结果啥也没捞着。 看来,是掌柜得了独一份好处。 能分一杯羹给他们吃,已是胸襟宽广。 当然要极力捧场了。 … “哈哈哈,香吧!” 掌柜笑得见眉不见眼,乐呵呵地举起三根手指,搓搓。 “咱先说好价格,有特殊需要的客人可以加餐。” “哈哈哈,掌柜是怕我们吃霸王餐吧! 说,这一桌多少银子,我给了。” 涂牙人摘下荷包扔到桌上,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四盆鱼菜,六十两银子顶天了。 “市面上一肉难求,鱼更是难见。 我这鱼,不是一般的鱼哦! 一桌四菜以盆装,每盆八十八两银,不贵吧!” 掌柜抛出一句神秘的话,便背负双手,挺直腰板看着全场。 进来之前,他都有问过各位,一个个答应得挺快。 马上见真章了,看有几 人舍得掏钱,满足口腹之欲。 想吃霸王餐,那也有得命享才行。 … “丝……” “这他娘的真是美人鱼不成,这么高的价格。” 知道传言的人,都深吸一口气。 他们这是得了,一场大造化啊! 支持,必须支持。 好东西,当然是要进自己肚子。 涂牙人一想到,早晨确实有鱼进了客栈,便不再多做纠结。 掏出七百零四两银票,恭敬地放在掌柜手中。 其余人纷纷效仿,却有一两人不敢再坚持。 掏空口袋不够,找身边的朋友借一些银两,才凑够这顿的费用。 再好的东西,也得有钱享受才行。 三百五十二两银子,省着点儿够一家人两年的嚼用了。 两人悻悻而出,很快传出客栈有美人鱼的消息。 … 小二连跑三趟,才将林姝要的饭菜送到后院。 王八炖鸡、辣炒鱼泡、香煎鱼肉、炸鱼块等十二个菜。 色香味俱全且份量大,足够普通人两天的量。 肥而不腻,大而无刺,每个部位都有单独做成菜。 三人两宠与大堂里的人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双筷子‘咻~咻~咻~’,端看谁的速度快。 十二盆菜,收拾收拾还剩下六盆菜。 望盆兴叹的林姝,觉得自己的饭量变小了。 一顿饭才干掉四盆,不是食量变少了, 是什么! 摸着有点儿小肉肉的肚子,满足地张嘴。 “大哥,来一杯山楂水消食。” “好,春桃早就熬好了。” 林宏义倒出三杯山楂水,捧一杯到林姝手中,笑道。 “躺着喝吗!” “要。” 林宏义笑着摇头,吃饱喝足的小妹,是越来越懒。 他拿出一根掰弯的细竹管,放杯里喂到林姝嘴边。 ‘吸~滋滋~’细小的水流声后,杯子变空。 “跟包子、黑崽多玩会儿,别一躺上炕就不想动。 以后长一身的肥肉,多难看啊!”林宏义苦口婆心地道。 “安啦安啦,不会长肉肉的。”林姝侧抱着黑崽,挥手赶人道, 林宏义和春桃端上碗筷离开,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看着那一桌的盆子,林姝只得认命地收进空间。 美食味儿大,很容易引来鼻子灵敏的人。 她不想因为剩菜,与人发生口角。 晚上想吃什么,再叫就是。 开窗通风后,上炕补觉。 … “石头,下午还要去钓鱼不,我和你一起。”林宏义期盼地看着她,道。 “不去,这次的动静闹得有点儿大。”林姝闭眼,无力地拒绝道。 水匪肯定早等着,她自投罗网。 再说,她才睡一会儿就被叫醒,心里正不爽呢! “那下午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待在客栈里吧!”林宏义不死心地道。 “表哥,你们出去玩,我留下看家。”吴春桃举手道。 林姝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留下。 “你们去,我看家。” 两个不是很愿意去逛街的人,被林姝强行推出去。 无所事事的人,给四头野牛添草料,直到它们吃饱喝足。 转了一圈儿,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事情干。 瞌睡也整没了,只得躺在炕上等瞌睡上门儿。 可前院的吵嚷声不停,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起身,抓几把瓜子在口袋里。 端个小马扎,去前院吃瓜。 第262章 拒之门外 来者是客的鱼香味儿,吸引了镇上的有钱人。 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银票已装满柜台内的钱匣。 但再好的食物,终有售罄的时候。 排队等候的客人,依然站满了整个街道。 掌柜挂出‘售罄’二字,引来客人极度不满。 “掌柜,你什么意思。 送上门儿的银子不要,是看不起人,咋的!” 余老财主伸出戴了五个金戒指的胖手,气喘吁吁地道。 “再不上菜,我就死在你家客栈内,看你还怎么开下去。 呼呼呼……” “爹啊!你千万别着急。 鱼很快就有的,儿子出高价也给你买来。” 余财主满脸的心疼,老财主天天靠补品吊着。 午时,收到青渭镇有鱼,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这不,他们一家从隔壁镇匆匆赶来。 眼看就要排到他们的位置了,却告诉他们没鱼了。 那怎么行。 绝对不可以。 … 数银子到手软的掌柜,此时头痛无比。 他私自留下一条鱼,这就要保不住了吗! 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一条鱼根本不够,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掌柜面露疲惫和无奈,诚恳地道。 “各位,店里的食材已售罄,还是请回吧!” “我们只管有鱼肉吃,才不管你的食材从何而来,再长的时间都可以等。 我爹一把年纪,就想吃那一口。 掌柜给想想办法,让老人家走得心安一些。” 余财主拉着掌柜,侧身说话,趁机送出两张银票。 摸票无数的掌柜,见是两张五十两银票。 不由咂舌。 【这是哪家的好大儿,一出手就是一百银票。】 【大气!】 掌柜精明的眸子一闪,轻声道。 “远来是客,请进客栈歇一晚。” 余财主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应下。 于是,拖家带口进客栈登记入住信息。 排队等候的人 ,突然明白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转儿想到他们是本镇人,夜晚不得在镇上留宿。 纷纷收回小心思,老实地排队等候掌柜的回复。 大堂内的桌面归整好,却再无安排人进去坐。 掌柜见外面排队的人不愿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挂牌。 “各位请回吧!今日是真没食材了。 或许,你们可以去河边碰碰运气。” “掌柜,我先预定明日的午食。” 闻了半天味儿,连口汤都没喝着的袁融。 不得已之下,只能预定明日的午食。 “抱歉,这个单子还真不敢接。 我不能保证明日会有什么食材,也许什么也没有。” 银票在眼前,掌柜不敢接啊! 因为,他还没和姝娃娃说好。 掌柜费好大一番口舌,才将客人全部送走。 得到的,是被客人骂得灰头土脸。 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在意。 想到那一匣子的银票,掌柜差点笑出鸭叫。 “小二,关门、落锁。 咱晚上也好好吃一顿,差点儿把老腰给累折了。” 轻松下来的掌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突地弹跳而起,直冲柜台后面。 ‘哐哐哐~’ 从柜台里抱出一个匣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哗啦!’将匣子倒了个底儿朝天,食指沾点口水。 ‘沙沙沙!’ “掌柜,数什么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高高的柜台后传出。 吓得掌柜条件反射性地藏银票,被银票迷惑的头脑,才清醒过来。 他起身,脸色微红,强装镇定地道。 “姝娃娃,你不是在睡觉吗? 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屋睡觉去。” “睡觉哪有数银子香,数清没有。” 林姝站在小马扎上,露出一个头来。 “嘿嘿,现在分还是当着你大哥的面儿分。”掌柜喜不自胜地道。 “现在分。”林姝果断地道。 她跳下小马扎,抱起就往柜台后面钻。 高高的柜台后面,是一个狭小的空间。 蹲下这一老一少,绝对没问题。 紧闭大门的客栈内,更不会有人想到在此分赃。 … “一百二十斤鱼,一共卖出五千七百两银子。 我分得四成银子,计一千四百二十五两银。 剩下的三千五百七十五两银,归你。” 掌柜将数好的银票给林姝,紧抱着自己的那份,笑得露出牙龈。 满眼放光地看着林姝,小心地道。 “姝娃娃,明日卖什么你来决定。” “明日继续卖你的大白馒头,和三大碗。” 林姝弹着银票,虽量不多,却让人开心无比。 这是凭她一人之力挣的钱,没沾上一丝血迹。 她抽出五十两银票,转手就赠给小二哥。 掌柜看得咂舌,五十两啊! 有时,一个月都赚不到那么多银钱。 姝娃娃却眼都不带眨地送人。 区别,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啊! ... 逛街回来的人见客栈落锁,只得转道去后院儿。 “掌柜,我哥回来了,开一下后院门。” “小二,麻溜儿的。”掌柜高声吆喝着。 他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小二,郑重地道。 “有钱别乱花,给你爹娘买些粮食送回去。 村里过不下去,就来镇上帮客栈洗碗、扫地,总有他们一口饭吃。” “谢谢掌柜,我一定牢记您的话。 明日一早,就送些粮食回去。”小二哥恭敬地道。 小二哥眼睛酸涩,去年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没一人对他家伸出援手。 奶奶为省一口粮食,生生饿死。 他来到客栈自卖自身,在掌柜的帮助下,一家人才得以活下来。 掌柜于他有再生之恩,又救下全家人。 此生都是掌柜的人,生死早已度外。 小二哥已听出一些风声,他得抓紧时间回去给爹娘提个醒。 最好是能躲到镇上来,等风声过后再回去。 … 林姝表情微裂,眼神在两者之间来回移动。 原来还真有故事啊! 难不成是黄昏恋,管他什么恋,只要有瓜吃就行。 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老掌柜老脸微红,轻啐一口。 “小娃娃思想要健康,再这么乱想只能丢下你不要了。” “谁丢谁还不一定呢! 今天的动静有点儿大,你要怎么应对。”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做什么。”掌柜自信地道。 “那敢情好,又可以睡一个好觉,千金不换的日子啊!” 林姝得了确切的答案,提着小马扎回后院去。 掌柜能将人留下,肯定就有应对办法。 第263章 野牛冲锋 ‘呛~滋滋~’ 阴影中,蛇形枪如蛇一样蜿蜒出击。 带走几篷血迹,痛呼声接连响起。 “啊,有埋伏!” “肯定是遇上那老头儿,那老头儿咋还不死。” “真是晦气!” “作了他!” …… 掌柜紧握蛇形枪,静听着四人明目张胆的话。 气笑了。 啥阿猫阿狗都敢到眼皮底下来蹦跶,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些人一来,就想要他的命。 真是人老了,没人会看在眼里,那就看看谁手中的枪更厉害吧! 他不动声色地连续出枪,挑翻眼前的四个小贼。 ‘呼~’一场运动下来,竟有些喘。 “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想当年……” 掌柜摇头失笑,越发怀念过去,是真的老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力不从心。 … “掌柜正是老当益壮时,好枪法啊!” 林宏义扛着大刀,出现在大堂内。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掌柜竟一时不察。 暗骂自己粗心大意,若是敌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宏小子,怎么过来了。 姝娃娃有没有被吓着,你回去守着他,这里我能应付。” 掌柜既感欣慰,又有些担心小家伙的安全,忙劝道。 “不用,一起来了。”林宏义轻声道。 他指指身后,躲到柱子后屏息静气。 晚上早早歇下,为的就是这一刻。 客栈白天太招摇,肯定会引来觊觎之人。 时刻保持警惕之心, 是兄弟俩出门在外的自我保护意识。 来前院时,林姝将春桃藏在马厩里,让两只留下保护。 小小的人儿,扛着一柄明显高于她的铁枪。 因视线不好,掌柜只当那是木枪,并没在意。 三人对四具尸体搜查一番,掌柜确定地道。 “是水匪。 为了一点传言中的利益,就破坏规矩上岸。 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 “看得出来,他们是谁的人吗?”林姝悄声道。 “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这些人是来探路的。”掌柜低声道。 “缺少油水,能让水匪上陆,土匪也会因此而下山。 青渭镇再无宁日可过,说来也是迟早的事儿。” 话虽这么说,林姝还是觉得与自己有着很大的责任。 谁让她一来,就打破了三方的相处模式。 一百多斤鱼,就让人红了眼,动了杀戮之心。 这样的人,早就不该留在世上。 官府的不作为,说白了就是土匪和水匪,最大的保护伞。 … 三人分头行事儿,后院由林姝守着,林宏义与掌柜一起正面对敌。 至于小二和老胡头儿,是一个没见着。 林姝对一身厨艺的老胡头,更加的怀疑。 因她白日,见识过老胡头的速度与刀法。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厨子能做到的。 她操心太多了。 … 林姝瞥一眼躲在草堆里的人,低声道。 “不要弄出声音来。” 窸窣声很快变小,但偶尔还是能听到紧张的牙齿磕碰声。 林姝将四头牛的缰绳放开,拴着就等于被动挨打。 ‘嚓~沙沙’ 脚步落在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咔~嚓’橇窗户和木门的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一传来。 寂静的夜里,听在耳里犹如放大一般。 虽伸手不见五指,若在黑暗里待的时间长了,便能识夜物。 林姝轻抚着两只光滑的毛发,告诉它们没得到命令前,不许动。 “明明就是这间院子啊!怎么会没人呢!” “不管了,隔壁院子有人。” “客栈里有牛,这才是重点儿。” “每个马厩都搜仔细了,绝不能错过。” 说话的人,一间间屋子挨个大肆搜查。 “娘的,咋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跑得那么快啊!难道是我出门前没烧香。”汉子自我怀疑道。 “老子没错,是这世道错了。” … 一无所获的水匪,终于摸到马厩。 六双绿油油的眼睛瞪着他们,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低喝道。 “上,咬死他们。” “啥玩意儿,一来就咬死我们。 兄弟们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练练。” 水匪小头目,抡起砍刀冲向牛一。 ‘哞? 咋的,看我不顺眼啊! 那就来吧!’ 牛一调转方向,以肥大的屁股对着水匪,狠劲儿的蹶蹄子。 ‘嗷!’ 惨痛的嗷叫声,终是受不了牛一的物理攻击。 口喷碎沫,倒飞出去,撞断树枝的声音清晰可闻。 四头野牛的凶性,被血腥味儿激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林姝和两只根本无用武之地,连躲在草堆里不敢冒头的春桃。 也悄悄探出头来,看热闹。 ‘嗵嗵嗵~’地动山摇,房屋和地面都在摇晃。 ‘哞~哞~哞~哞~’ 四头野牛抬头哼出嘹亮的声音,得意地完胜还马厩。 林姝出来一看,地上只有几摊肉泥,没有一点儿完整的人形。 【妈妈咪呀,这是什么神仙牛。】 林姝搓去脸上的鸡皮疙瘩,同情水匪两秒。 实在下场太惨不忍睹。 她的视线在身边讨功的野牛,和肉泥间来回巡视。 想到野牛的绝技,一顶二蹶,脑中冒出一个更加凶残的主意。 拿出八把短刃,绑在野牛漂亮的弯角上。 每把短刃,都露出锋利的刀尖。 阴冷的刀刃,随时都会取人性命。 “嘿嘿,完美!” 林姝得意地拍拍小手,摸四只时特意避开牛角。 趁着夜色,投喂四只青草、豆粕,偶尔加一把干草。 干草却被四只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没办法,四只刚立了大功,得顺着它们点儿。 红薯、玉米棒子,总比青草抵饿。 豆杆也是极好的草料,空间里的这些东西,都被有意留下。 要是野牛吃鱼就好了,池塘里那么多鱼,都没地方处理。 林姝刚想着,手里便出现一条十来斤重的黑鱼。 她一个机灵,立马将鱼收回空间。 咋忘了,还有一个春桃在身边。 差点儿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她是杀人灭口,还是直接五马分尸呢! 林姝额头冒出一排冷汗,庆幸夜色深重,又反应快。 不然,春桃非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不可。 吴春桃正被肉泥吓得六神无主,全然不知死神从身边滑过。 甚至,连现场的异样都没有察觉。 包子和黑崽收回视线,靠在主人腿边给她勇气和力量。 第264章 鱼获 “来了!” 林姝提着铁枪,看着数十条黑影从房上跳下,淡淡地道。 “桃子,抄家伙。” “嗯,收到。” 吴春桃紧咬嘴唇,回话时腮帮重若千斤。 捏紧手中的长刀,双眼紧紧地盯着,黑影中的一矮个子。 ‘吼~’ ‘嗷~呜~’ ‘哞~’ 几声兽吼,吓得刚落地的黑影,齐齐后退一步。 他们是奔着野牛来的,怎么又有狼叫和虎吼声。 【中计了。】 ‘呜~’ 林姝一抖铁枪,对黑影进行无差别攻击。 小小的人儿,每一枪都舞出千斤之力。 一力降十会。 数十条黑影,还没到近前便被完杀。 … 地动山摇的动静,将躲在房间内的余财主一家,吓得趴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或许是那顿鱼肉的原因,老财主的气色好了很多。 时常喘不过气来,随时都要嗝屁的感觉也没了。 有了这个先例,老财主暂时不想回家。 他要在来者是客长住下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老财主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咕噜噜直转。 贴在地板上,耳朵一抖一抖地听外面的动静。 【临死还能遇上这么刺激的事儿,死也值了。】 能当上财主的人,又有几个手里没沾上人命。 真正的和善之家,早死在难民潮中。 与水匪、土匪打过多次交道,虽有自己的护卫队。 但每次对上时,都要大出血才能摆平事情。 时间一久,对水匪、土匪自然生了恨意。 老财主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就更不可能表现出恨意来。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没想到,还真敢有人与水匪对上,那离土匪也不远了吧! 老财主听得越发起劲儿,高兴时还挥舞两下手臂。 凌晨。 清洗过的客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动手的人只管杀,不管埋。 此时,都洗漱一番躺炕上补觉。 埋的活儿,被老胡头和小二哥全盘接手。 这在客栈内,已形成一条产业链。 … 晨曦露面。 沿街叫卖的小贩,挑着货担,摇着拨浪鼓。 叮叮咚咚来,叮叮咚咚去。 小食货担,往人多的街口一放,便可以开张营业。 清汤小面、小馄饨,十五文钱一碗。 清晨奔波的人,大多会忍痛买上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或小馄饨。 期望暖呼呼的肚子,会给他们带来一天的好运。 … 河边。 钓鱼佬挥竿时,还不忘东张西望观察左右的动静。 腰上系着大竹篓,里面传出噼啪声。 划船捕捞的渔民陈光,躲在拐弯处光着膀子撒网、拖网。 每网下去必有收获,看到船舱内的渔货,黝黑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一条小渔船飞快地划过来,大声提醒道。 “光哥,咱该走了。” 陈光飞快收网,沉甸甸的手感告诉他。 这网必有大货。 “阿呆,你先走。 我把这网收了就走,很快的。”陈光急急地道。 手上的动作更是不放松,网中露出一个尖嘴鱼头。 陈光一阵儿狂喜,经验告诉他。 这是一条值钱的翘嘴鱼。 ‘哗哗哗~’ 水面波纹荡漾,渔船摇晃起来。 陈光和阿呆心下着急,抬头望去。 两艘货船向这边驶来,后面还跟着两渔船。 “不好,水匪来了。” 阿呆惊呼一声,双臂用力滑桨向前突围。 眼看大货就要到手,水匪却出现。 陈光犹豫两瞬,忍痛扔下渔网,甩开膀子划桨逃离。 追上来的渔船捞起渔网,里面的鱼还没跑完。 翘嘴鱼因个头太多,没能挣脱渔网,成了水匪的俘虏。 “好大一条,怎么也得有二三十斤了。” “这帮子穷刁民,一个个的看见我们就跑。” “害得我们损失好大,还要被老大骂。” …… 一众水匪骂骂咧咧,自认自己是一帮子穷人的救世主。 却从没人想过,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 渔船被两艘货船逼到角落,陈光想跳水逃跑已来不及。 两个腰圆体壮的水匪,给陈光几拳头后,将人五花大绑拖上货船。 大半船舱鱼,自是成了水匪的战利品。 “哈哈哈,今早收获不错。 靠岸拉进镇子贩卖去,找几个嘴皮子利落的人跟着。” 船老大范二,大笑着做出决定。 一早上收获五百多斤鱼,拉到食栈和客栈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来者是客的一盆鱼肉,八十八两银子。 他一斤鱼卖十两银子,不为过吧! 范二打着小算盘,仿佛看到数不清的银子,朝他飞来。 要想富,就得有鱼货。 每天等着收那点儿鱼税,谁的腰包也肥不了。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老一辈人思想观念陈旧,跟不上这个时代的需求。 是该他们这些激进的人上台,统领一方水匪, 不是靠一张嘴皮子。 而是要拿出真金白银,才会让手下信服。 … 睡个回笼觉,顿觉神清气爽。 院外的嘈杂声,空气中掺杂的各种食物香。 林姝动动鼻子,趴在黑崽身上伸个懒腰,揉着包子的狗头道。 “懒虫,不许睡懒觉了。 午食都赶过了,不想吃清汤面的就赶紧起来。” ‘吼~’ ‘汪~呜~’ 两只坚决不承认,懒是它们的问题。 四头牛牛早就干掉一堆草料,还有小二哥说草料不足什么的。 它们是不会说的。 两只高冷地跳下炕,抖抖身上的皮毛,迈着优雅的步子巡视地盘儿。 小厨房内,雾气腾腾。 吴春桃管理着两个灶头,一个蒸包子、馒头,一个煮鱼片粥。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看好你哟!” 林姝痞坏痞坏地进去,趁机摸两把忙得俏脸绯红的春桃。 平凡的五官,因心情的变化,又有坚韧的心性。 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 吴春桃在她亲爹娘面前晃过,都很难有人将她一眼认出。 【春桃若是能上几年私塾,将来的婚嫁会更好。】 … “表弟,你又取笑我,就不怕我与姑姑告你一状。”春桃捂嘴偷笑道。 小表妹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 也就只敢在她面前得瑟,若是与别人在一起,老实得像个鹌鹑一样。 “怕啥,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这么可爱,花见花开的小姑娘,谁舍得责备一声儿。”林姝昂头,很是臭屁地道。 第265章 融入生活 将昨日剩下的菜热热,一顿兼顾早食和午食的饭菜上桌。 林宏义掐着点儿,出现在厨房内。 看到丰盛的午食,不争气的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 匆匆洗漱完,帮着端饭菜上桌,与两人说话道。 “昨晚有没有吓着,若是不喜欢这里,咱就早点儿离开青渭镇。” “给土匪送上门去,我有那么傻吗!” 林姝摇头拒绝,经历昨晚一事,她不是没想过离开的问题。 从掌柜的话中得知,离开青渭镇有两条唯二的路。 一是翻山越岭,二是走水路。 可这两条路,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 明知有匪,为何要单独行事儿呢! 他们完全等得起。 … “掌柜很不错,在青渭镇绝对是有名号的人物。 对入住的客 人负责,没有一定的实力根本做不到。 管好你们的那张嘴,别给自己惹麻烦。”林姝对两人警告道。 “要安全地离开青渭镇,还得靠掌柜支招。” “明白了,我又不是傻子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这些日子就真白混了。 你们下午想买什么东西,我陪你们去。” 林宏义点头应下,动脑子不是他的强项。 他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朝东不朝西是永不变的准则。 “春桃,多做一些干粮和鞋子。 干粮弄成黑面,不要太招眼了。 所需东西列一个清单出来, 让大哥及时采买回来。”林姝想了想道。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早点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林宏义在屋内转圈圈儿,一心想着多准备一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 思来想去时,竟成了孤家寡人。 … 林姝带着包子和黑崽,一步三摇地准备出客栈。 名为了解风土人情,实则吃瓜去。 却被大堂内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只见掌柜一脑门汗水,只差没给客人跪下了。 小二哥和老胡头,仍不见人影儿。 “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有这么多食客。 恭喜掌柜,生意兴隆哦!” 林姝搞怪地拱手,本意是让他不要太出风头。 竟真守着客栈,连三大碗和清汤面也不卖了。 还给两个重要人物放假。 国民好老板,上哪里去找。 “我也没办法啊!嘴都快说破了。 老胡头和小二,一个劳累过倒床不起,一个请假给爹娘送救命粮。 我总不能一个都不答应吧!” 掌柜望着大堂内的人群,愤愤地道。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我这没食材没人手,就是想赚也赚不了啊! 来,小娃娃给我证明一下,你们今天是怎么吃的。” 林姝白掌柜一眼,当然是自己煮熟了吃的。 又不可能生吃,她是小孩子,会生病的。 算了,还是配合一次吧! … “刚吃过午食,早食没有。 馒头加清粥,凉拌野菜。” 简单的几句话,让在场的人噤了声。 六七岁的小娃,眼里满是懵懂,肯定不会骗他们。 有那不相信的人,站出来指着林姝道。 “你家大人呢,让他来回话。” “大人不在,只有我。 爱信不信,别挡我出去玩儿,当心放狗咬你哦!” 林姝昂头,对来人的话不屑一顾。 啥玩意儿,想拦路行凶,必成全他。 还敢让他大人出来回话,真以为是天王老子了。 目露凶光的包子和黑崽,很配合地绕场走一圈儿。 让一众人愣在当场,谁也不敢出 声。 实在是那雪亮的牙齿,有些渗人。 ‘吼~’一声虎吼,吓得众人狼狈逃离。 根本来不及细想,狗怎么会发出虎吼声。 眨眼的功夫,大堂内再无一个外人。 “怎么样,效果不错吧!”林姝得意地道。 “掌柜你老了,该安享晚年了。” 林姝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两宠扬长而去。 掌柜摸着下巴,看着一小两大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一把年纪又无儿无女,本想守着客栈终老。 世道如此乱,是时候出去走走,给自己找个埋骨之地儿。。 … 一个小娃娃,带着膘壮的狼狗。 走在大街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许多人眼馋不已,却自知有几斤几两。 两只惬意地走在注视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遇到有好吃的,还会上前去闻闻。 吓得小摊贩双膝一软,直接给两只跪了,忙送上两包点心。 两只才满意地离开。 不过,点心则进了它们背着的布袋。 林姝只能默默地在后面扫尾,只要两只高兴就好。 小摊贩和行人见此,也不再害怕与躲避。 甚至有人想大胆地摸一把,被林姝阻止后才消停下来。 … 难得一见的鱼摊上,摆满了死鱼,却无人问津。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彼此低声交谈着。 原来,这是从水上来的鱼货。 五辆板车的鱼货进镇,唯有市场上的鱼卖不出去。 十两银子一斤,还是死鱼,有多少人愿意掏钱。 林姝没想到,水匪最先做出反应。 不知,水匪知道昨晚的事儿后,又会如何应对。 水匪上岸,土匪下山,还远吗! 看一眼青渭峰的方向,林姝一时心乱如麻。 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要想安全地离开青渭镇,太难了。 六只的目标太大,可以让它们消失,但春桃那又该怎么解释。 或许,一早带着野牛和那些牲口上路, 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林姝想将赚钱的事儿,摆在明面儿上。 有春桃这个唯一的见证人,好些事情才能露在阳光下。 可终究是算漏了,人性的贪婪和复杂。 必要时,林姝还是会让六口暂时消失。 总有一天,它们会自己找回来。 强行想明白这些,林姝的心情才好一些。 她混在人群后,嗑瓜子吃瓜。 “听说早上抓住十个偷捞的渔民,将人打一顿不说,还拉回去当水匪。” 圆脸婶子率先爆出第一手资料,这一消息吸引来不少人吃瓜。 林姝坐在包子背上,也往前凑凑,好心的摸出一把瓜子。 “婶子,香香嘴儿。” “哎,你这小娃娃还怪好嘞。” 圆脸婶子接过瓜子,细心地放入口袋。 只拿两颗出来磨牙,尝尝五香味儿。 黑、白两狗守在小娃娃身边,没人敢靠近生事。 黑崽额头的‘王’字,用草汁给染成一团火焰。 对老虎不熟悉的 人,很难认出黑崽的真实身份。 它才能得以在街上,大摇大摆地招摇。 第266章 卖不动的鱼获 “那些人坏得嘞,专挑老实人欺负。 以前的鱼虾便宜又新鲜,现在连一只虾都买不起了。” “十两银子一斤,吃了成神啊!” “人家来者是客的鱼肉,八十八两银子一盆,那不是钱啊!” “说起来者是客,我最有话语权。”一青色长衫摇着折扇,道。 “来者是客的鱼肉,鲜香美味,更有治百病的功效……” “什么,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唉,早知如此,咱也该去尝尝味。” “走,去来者是客看看。” “得了吧, 一早上有人去堵门。 老掌柜都快给人跪了,因为没货了。 早歇业,关门儿了。” …… 听了半天的瓜,竟又回到客栈身上。 林姝听得索然无味儿,真正的话语人却没吭声。 关键是没人知道昨晚的事儿,那么大的动静。 不可能全都睡死了,一个 人都不知道。 林姝觉得整个镇子,都充满了古怪。 … “便宜卖了,便宜卖了哈。 五十文钱一条了,五十文钱一条了。” 粗犷的吆喝声,打断众人的七言八语。 众人一听只要五十文一条鱼,还是很心动。 虽然鱼不怎么新鲜了,但总吃不死人吧! 一想到鱼汤的鲜美,已有人等不及了。 “给我来一条小点儿的鱼, 多少个铜板。” 圆脸婶子提着篮子,第一个冲上前道。 “五十文,一个子儿不少。” 粗犷男人斜斜地扫她一眼,视线故意停留在胸部,眉头微挑。 “也可以分文不给,就看你怎么做了。” “你……你……” 圆脸婶子气个倒仰,活了近四十年,就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光天化日下,竟敢调戏她。 圆脸婶子气得胸脯起伏,若对方是个普通人。 她绝对会跟对方撕吧起来。 可那是水匪啊! 惹不起惹不起,一家老小还得在镇子 上讨生活。 她忍! ‘呜呜呜~’ 圆脸婶子捂脸,哭着挤出人群跑远。 “……” 听众都茫然了,这说着说着怎么跑了呢! 不明白,不明白。 此时,没人去理会圆脸婶子,为何哭着离开。 摊上的鱼虽降价了,但也不便宜。 无论大小,五十文一条。 关键是没有一条超过一斤,一看就是被特意挑选剩的。 看那颜色早已不新鲜,还是明日再说吧! 有了第一次,总会有第二次。 有着相同想法的人纷纷回家,一无所获的林姝,也随着人流回客栈。 双耳灵动地听着众人的谈话,是真没一人发现来者是客的异常。 ‘呼~’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 鱼摊外只余一两人围观,等着最后的降价。 苍蝇在鱼摊上嗡嗡飞,不时落在鱼身上停留片刻。 粗犷大汉心中越发烦躁,这咋与他们想的不一样呢! 不行,下次绝不来市场上贩卖了。 粗犷大汉下定决心,收拾好摊子,撤。 满满的一板车死鱼,因颠簸不时落下几条, 也被粗犷大汉忽视。 最后,粗犷大汉将一板车死鱼,倒在河边趁夜色扬长而去。 坠在后面的三两只,听到前面的大动静。 三人对视一眼,扑向河边捡自己中意的鱼。 捡到兴起时,突感背后冰凉,慢慢扭头一看。 背后一把长刀,正抵在脖子上。 “大爷大爷,刀下饶命,刀下饶命啊!” 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哪想到捡个死鱼,会遇上歹人。 这下,鱼也不要了,双目紧盯着河面。 “双手抱头,乖乖站起来,跟爷走。 不然,有你们的苦头吃。”歹人磨牙道。 都怪这些人多嘴多舌,害得他们多了好多活儿。 ‘扑~嗵’,男人趁人不注意,跳入河里。 两个同伴愣了,就这样逃走了 吗! 那他们怎么办,也要跳河吗! 思虑间,背后的两人一脚将人踢下河。 ‘咳—咳~’ “都给老子洗洗脑子,再上来。” 水匪见三人在水里扑腾的样子,笑得东倒西歪。 “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吗!不清楚就再洗洗。” 笑闹与吆喝中,河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水面,渐归于平静。 … “真是没用,就这样扑腾几下就没命了。” 三个水匪悻悻地离去,认定此地与他们风水不合。 “呼~” “呼~” “呼~” 三道急促的声音,从水面升起,扑腾到河边大力喘气。 半晌,三人才搀扶着相继离开,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死鱼。 这次的遭遇,相信会让他们记一辈子。 一入夜,河边便人迹稀少,正如现在。 所以刚才发生的事儿,很难有人知道真相。 于别人来说,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去在意。 … 林姝带着两只,在街上四处晃荡。 总想从别人口中,得到一点儿与昨晚有关的事儿。 没有,一切都没有。 街口上几个小摊冒着白雾,阵阵香气传来。 林姝鼻子嗅嗅,空气中有酱焖小杂鱼的味道。 还有鱼头汤,炖鱼块。 香气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怪味,至于是什么怪味,则有些说不上来。 但,这不是林姝的菜。 能吃并不等于啥都吃。 天黑回客栈,找春桃填饱肚子。 … 夜晚,三五朋友坐在一张小桌,叫上两三个菜。 推杯换盏,互诉这段时间的不易。 “我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常三看着两位好友道。 “我也想走,可又能去哪儿。”柳青山道。 “当初与县衙借种粮时,就签过契约文书。 五年之内不得离开原地,违令者斩。” 陈明朗不由得提醒各位,县衙的契约书不是儿戏。 没有县衙出具的路条,一离开本县就会当成难民或流民抓起来,送到北方去服兵役。 … “慢慢熬吧!总会有出头之日的。”柳春山喃喃地道。 “这日子过得压抑,没有一点儿好心情。 成天昏昏噩噩,根本不知要干什么。” “……” “……” 另两人黯然,一时之间大家都有同样的感觉。 小摊主好不容易将人送走,立马收摊走了。 因为,黑衣人在街头出行,路人必须回避。 否则,后果自负。 一阵阵黑风刮过,青渭镇死一般寂静。 树叶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虫鸣归于死寂,阴风从街口刮过。 ‘呜呜~’ 流浪狗夹着尾巴,钻进狗洞留出半截屁股在外。 两爪抱头,狗牙吓得咯咯直响。 第267章 双匪联手 被迷翻的余老财主一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窖内。 “唉,一把年纪的人,咋就这么不听话呢! 让你们先躲躲风头,偏不听。 自求多福吧!” 掌柜关上地窖门,摇头叹息一声。 白日没有一点儿动静,就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将食客都赶走后,他才有机会在客栈外围布置好陷阱。 四头野牛的战斗力,远超他的认知。 林姝和春桃有六只的保护,希望能支撑到他们的救援。 … 房顶冒起一缕缕烟雾,在夜风中摇曳。 眨眼间,迷雾笼罩整个客栈,凭空消失不见。 客栈内的人却一无所知,照样忙活着手里的活儿。 擦枪、擦刀、调弓,磨刀、磨斧头。 这两样简单的事儿,自是由林宏义和春桃接手。 小二哥着崭新的黑色短衫,腰间挂一圈刚磨好的小刀。 此时,正在磨一把铡草刀。 ‘噌噌噌~’非常有节奏感,也给人力量的感觉。 年纪不大,却玩儿的花样挺多。 一天不见的老胡头,面前摆满了各种厨房用具。 菜刀、砍刀、剔骨刀、尖刀。 铁铲、铁锅、平底锅、大铁勺、挑面的长铁筷。 林姝抱着铁枪,一屁股坐在大堂内。 暗付用这些厨房用具杀敌,也太浪费了吧! 一把大铁勺和一把剔骨刀,就能解决的事儿。 整得那么复杂做什么,也不嫌累得慌。 四头野牛加装了短刃,绝对能给敌人暴击。 黑崽和包子除了加装防狼圈外,好像也没什么可用的装备。 护身的皮具,肯定不能少。 … 进入迷阵的水匪,砍死最后一头狼,力竭地瘫倒在地。 遍地都是同伴的残肢,痛苦的哀嚎声、诅咒声。 令带队的亿有钱,紧闭猩红的双目。 看着近在咫尺房屋,红唇微启吐出残忍的命令。 “杀!” 此时的亿有钱,只想通过杀戮来平息内心的恨意。 他坐上三当家这把椅子,费尽了心血。 一心想拿下青渭镇,成为他们在岸上的据点儿。 控制南来北往的交通,逐渐成为一方霸主。 看似平静的青渭镇,多年试探下来,发现水太深。 今儿,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 鼓动两位当家人,一起拔除清渭镇的龙头。 还没交手,就损失一半儿的人手。 亿有钱露出残忍的笑意,他定会让罪魁祸首死他的 在刀下。 … 一股淡淡的微波破开,一大批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客栈内。 靠着马厩等候的林姝,黑头套蒙面。 一个手刀劈在春桃脖子上,人眨眼消失在身边。 空间小院内,睡意正浓的春桃,双手交叉在小腹。 静静地躺在小院的躺椅上,呼吸绵长陷入沉睡中。 林姝向林宏义举起手,他连连摇头。 他要跟小妹一起战斗,要做有担当的大哥。 ‘沙沙沙’的脚步声中,带着金属破空的声音。 ‘噗噗噗~’声不绝于耳,脚步声却越来越少。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断臂断刀。 林姝已能听到他的吸呼声,却见来人踉跄着扑倒在地。 准备大干一场的兄弟俩,这下是真的见识了掌柜的厉害。 他们都还没动手,就到结尾了。 这场无色无味的迷药,将冲进院子的外敌全部干掉。 院子外发生了什么事,林姝并不明白。 蓄势待发的六只,用力地刨地表示它们的不满。 ‘呼呼呼~’ “不许动,都安静点儿。” 林姝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有这种本事儿的人。 无论去任何地方,都能混得一个最优待的位置。 果然,掌柜的水很深。 “这就完了吗!”林宏义疑惑地道。 “不像,应该还有后手。”林姝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林姝耳朵动动,已听到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来者的数量,明显大于刚倒下的那批人。 “准备战斗。”林姝低声道。 一大群黑衣人,很快将后院包围。 为啥知道是一大群黑衣人,因为 黑夜包裹着黑夜人移动,唯有脚步声和衣物的摩擦声最明显。 偶尔还能听到金戈相撞声。 移动的黑云越来越近,林姝只感觉头皮发麻。 力量悬殊太大,凭两人六宠根本守不住后院儿。 她相信前院儿的压力更大,后面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要是有机关枪就好 了,一通扫射下来,能送走一半儿的人。】 只有冰兵器的人,咬牙冲向黑云。 六宠的出现,打破黑衣人的镇定。 林姝才不管那么多,挥枪刺杀。 如蛟龙出海般迅猛,也可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 为了争夺青渭镇的独霸权,土匪和水匪空前合作。 以车轮战的方式,一心要团灭来者是客客栈。 血流成河,每一脚下去都黏乎乎的血迹。 林姝麻木地横扫一圈儿,土匪捂住汩汩流血的腰。 噬命的痛疼,让土匪直不起腰。 ‘咔~嚓~’ 不知是捂血的手用力过度,还是腰部受损严重。 竟然,断了。 说起来,也就眨眼的功夫。 一个个半截尸体,或倒或站吓得胆小的土匪,圆瞪双眼一口气缓不过来。 直接嗝屁了。 ‘哗~’ 能动的黑衣人,集体远离抡铁枪的小魔鬼。 这简直是一架人形收割机,谁遇上谁死。 黑衣人全部退去,给后院扔下一地残尸。 独孤潇洒趴在亲信的肩头,死死地盯着渐远的那个小矮子。 身体每抖动一下,嘴里就流出大量的血迹。 ‘呕~’ 一些暗色碎块和血吐出,心脏传来阵阵剧痛。 风流潇洒的‘潇洒爷’,不甘地闭上潋滟的桃花眼。 扛着独孤潇洒逃的黑衣人,只想跑得快点,再快点儿。 哪里会想到,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完全经不起这么折腾。 这样只会让他早早送命。 … 兄弟俩来不及清理战场,前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 两人迅速带着六只加入战斗。 老胡头和掌柜灌下葫芦里的最后一口酒,豪气万丈地道。 “杀个够本儿,闭眼也值了。” 各抽一把雪亮的刀加入战团,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 小二哥机械地挥着铡刀,喃喃自语。 “五十个,够本了。 爹娘,儿子为你们报仇了。” 第268章 家主 “两位老爷子,退下!” 脑子恢复清明的林姝,手中的铁枪重重地一顿。 ‘嗡~’ 端起铁枪抖抖,瞬时加入战斗。 ‘嗵~嗵~嗵~’ ‘哞~哞~哞~’ ‘吼~吼~’ ‘嗷~呜~’ 准备拼死一战的掌柜,听到姝娃娃稚嫩的声音。 眸子闪过几许精光,院外来了多少偷袭者,只有他最清楚。 为了保证兄弟俩和牲口的安全,特意将大部分偷袭者引到前院。 “老胡头,咱们也该歇歇了。”掌柜欣慰地道。 他是个听劝的老头儿,最不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老胡头、掌柜和小二,都拿着武器退到安全地带。 若是有人想逃跑,他们也好随时补刀。 … 六只加入后,一阵地动山摇,惨叫连连。 最后站着的三人,身上的鲜血滴滴滚落。 此是的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提不起一点儿反抗的勇气。 ‘呛啷~’ 准备丢盔弃甲时,客栈院门被打开。 百姓举着火把,将客栈内外照得亮如白昼。 … 掌柜全身多处受伤,脸色惨如白纸。 林宏义给他包扎好,将人扶到凳子上坐好。 “小兄弟,多谢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头儿愿为小兄弟牵马坠鞍。”掌柜诚恳地道。 林姝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儿听成以身相许。 还好还好,没糊涂到听不清。 高深莫测的掌柜,完全打破了她的三观。 这就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不知为何会在此守护。 “咱们稍后再说,眼下还有事情要处理。”掌柜看着院外黑压压的人道。 林姝秒懂地唤回六只,与林宏义站到两老头儿身后,当背景板。 … 一个时辰后,客栈内被清洗干净。 屋内的刀痕随处可见,血腥味儿久久未散。 众人眼里有不舍、难过,更有人当众抹起了眼泪。 窸窣声后,客栈门口出现几十个包袱。 “掌柜,我要和你一起走。”常山带着家人,站到人前道。 “我也和掌柜一起走。”柳青山跟紧好友步伐道。 “还有我!” “还有我!” 背着包袱的人纷纷表态,青渭镇的清静被打破,留下的人将永无宁日。 上有官府不许离县的严苛管理,下有土匪和水匪的报复。 留下的人,唯有榨干身上的最后一滴油,才能如愿地离开青渭镇。 “你们要想好了,这一去就是逃民。 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做事前要想明白,决不能冲动行事儿。 我一老头子,随便哪里都可以埋骨。”掌柜看着众人,劝慰道。 “是青家世代保护着青渭镇,给我们安宁幸福的生活。 过了这么多年的安逸日子,是我们为青家付出的时候了。”陈明朗高举右手道。 “做人不能忘本,别忘了我们是青家的家仆。” 此话一出,许多人陷入沉思中,特别是年轻一辈儿。 有些 人,已经忘了他们的根儿。 更多的人,则是不愿意提起为奴为婢的日子。 有人提起往事,他们才想起留在青渭镇的真正用意。 ‘保护家主,守住青渭镇,抵挡外族南下。’ 保护家主都没能做到,又拿什么来抵挡外族南下。 官府不作为,民不聊生,各地苦不堪言。 他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拿什么来守住青渭镇。 “好,回去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在镇门口集合。”青掌柜点头道。 “谢家主!” 整齐划一的呼声后,现场只剩下做好准备的几人。 没得到掌柜的允许,谁也不敢进客栈等。 … “姝娃娃,来扶老头子一把。”青掌柜向后伸出手,虚弱地道。 云里雾里半天的人,这才明白。 眼前其貌不扬的老头儿,意是一族之家主。 好像人丁有些凋零,连个子嗣都没有。 这家主当来又有何用! 林姝更不明白,一个家族守护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她穷家小民一枚,哪里去懂这些高深的问题。 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好。 操心多了不长个儿,也掉头发。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秃顶小老太。 … 青掌柜躺在牛一宽厚的背上,看黑暗的天空。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内心很平静地道。 “两百年前的青家家主,因一次善举得了一场大机缘。 离开时,留下一句话。 ‘青家世代守护青渭镇。’ 到我们这一辈时,青家嫡系只有我和兄长。 兄长天姿聪慧,根骨奇佳,深得家主喜欢。 为了让他有更好的前途,青家倾其所有为他寻访名师。 从那以后,兄长再也没回来过。 而我,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废人,招猫逗狗无所不做。 后来,干脆抢过兄长的家主之位,留下来当一个土皇帝也不错。 为了报恩,青渭镇困了青家两百多年。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我就成了孤家寡人。” ‘格~噔~’ 林姝心底一沉,她没想到事情的原委,会是这样。 只因青家长辈的一句话,整个家族就在这里守护了上百年。 所谓的青渭镇,怕是那个人的家乡吧! 也许就是一句玩笑话,可青家家主太重情。 生生将自己的后辈,禁锢在这个犄角旮拉地儿。 … 林姝在青掌柜的指导下,搬开空院子的马槽石。 五六百斤重的条石,被林姝轻松起开。 露出下面的一个黑洞。 青掌柜扔下一支火把,有些伤感地道。 “当年,兄长离家时,告诉我守护好青家的财产。 爹娘临终前,也让我守好青家的家产。 自兄长离家后,我一次都没打开过。 现在要离开了,是时候让青家的财产见光了。” 青掌柜心中约有些兴奋,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有些什么财产。 他因经营不善,穷困潦倒时都没动过家产。 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亲自将这些东西,都交到兄长手中。 希望越多,失望就越大。 这句话,让他老了才明白。 等了一辈子的家人,却没人记得他。 林姝拴着绳子,慢慢滑下洞口。 约十平米的石室内,有着指头厚的灰尘。 一只老旧的黑木箱,躺在角落里孤寂地等着。 林姝仔细搜查一番,再无别的石洞。 她小心的抱起黑木箱,上面的锁头松垮地挂着。 她生怕呼吸的力道大了,将锁头给吹飞了。 第269章 插翅难飞 掌柜看到仅有的一只箱子时,不由得探头向下看一眼。 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不愿想的事情得到证实,说不难过是假的。 当他双手微抖的打开木箱,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木箱内,满满的铜板已有些变色。 什么金银珠宝、古玩玉佩、古董字画,甚至连一块碎银都没有。 更没有武功绝技和家族传承,甚至一言片语都没有。 【他,才是那个一早就被抛弃的棋子。】 青掌柜还记得,年少时青家的富甲一方。 仆人出门,都是马车、护卫相送。 而他,常因一个铜板而发愁。 青家最后一位家主,就在他这里画上句号吧! 让彼此都得到解脱,也互不相欠。 “小二,把这些铜板发给一起离开的人。”青掌柜闭眼道。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恢复清明的神色。 抽出匕首,很是利落地削去胡子和蓬乱的头发。 锃亮的光头掌柜,新鲜出炉。 林姝嘴角抽抽,这人是要搞哪样。 与过去作别,也用不着削胡子和头发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如数奉还从此互不相欠。 原来古人的发肤,还有此大作用。 比哪吒的剔骨、削肉还父母,更人性化。 … 库房、厨房内的粮油等调料,锅碗瓢盆装上牛车。 加上三人的被褥和行李,装了满满一牛车。 车顶上,捆着最好的草料和豆饼。 客栈内的被褥、家具等,谁看上都可以拿。 林姝三人的行李并不多,加上粮食、肉菜只有半牛车。 她躲在车厢内,将春桃放出盖好被子。 唤来包子和黑崽,轻声道。 “坐牛车上,没事别在外面溜跶,当心吓着别人的牲口。” 两只身上的血迹未干,很大一股腥味儿,好在没有受伤。 现在没时间给两只洗澡,只得打水来擦拭。 连续用四桶水,才将两只擦拭干净。 给两只面前放一盆熟食、生肉,两个苹果,半个西瓜。 两只的眼睛咻地发亮,直扑苹果和西瓜而去。 林姝想了想,又拿出一大一小两条鱼来。 突然换了环境的鱼,用力甩动尾巴,以显示它们不安的心思。 黑崽一屁股蹲坐在一条鱼肚上,另一条鱼见此,忙用力蹦远些。 再远些。 哪知,根本不被黑崽看在眼里。 一尾巴甩过去,整个车厢只剩下咀嚼声。 林姝满意地吐出一口气,见春桃还在熟睡,并没将其叫醒。 … 一个时辰后。 客栈外排满了,有序的骡车、马车、驴车,约十五辆。 每辆车上都载着简单的行李、粮食,空出的位置还可以坐三四个人。 长长的队伍,大概有六十多人,以青壮年为主。 野牛拉的车厢大于常用车厢,只 能等着最后离开。 青掌柜坐在牛车上,对众人道。 “只要一出镇子,咱们就是逃民。 为了尽快离开青河县,咱们会以赶路为主。 出发!” 话音刚落,前面领头的马车便跑起来。 防风灯在风中摇晃,老马就着微弱的光线。 沿着熟悉的路,慢慢快跑起来。 ‘跶跶跶……跶哒~跶……’ 启程时有些杂乱的蹄声,渐渐变得整齐、有序。 每隔两辆车,都会亮起一盏防风灯。 最后两辆牛车,悠然地跟着前面的驴车。 毛驴受不了林中之王的威压,呼哧带喘地追着前面的车跑。 无论它怎么使力,就是摆脱不掉后面的野牛。 毛驴委屈巴巴地偷看一眼后面,又没发现老虎的身影。 可野牛跟那么紧干什么,灯都不亮一个。 它蹶牛犊子一蹄,应该问题不大吧! 面对体形魁梧的野牛,毛驴只敢想不敢干。 林姝再次逮着毛驴偷看时,给它一颗小石子儿。 “咴~咴~” 呼痛的毛驴儿,弹跳几下再也不敢偷看一眼。 “大哥,赶车的重担交给你了。 天亮来换你,我去睡会儿。” 兴奋过度就是全身疲惫,临走时借换衣服的机会,简单冲洗一下。 她感觉头发丝儿,都是一股血腥味儿。 得钻进车厢回空间,好好洗洗。 … 不愿意离开的人,小跑着追出镇子。 看着远去的车队,他们脸上有担心、不舍、焦虑。 前路茫茫,他们不知该往哪里去。 留下的人,大多抱有侥幸心。 水匪和土匪的力量被消灭大半儿,那他们留下来的希望就更大。 客栈,应该能成为他们的庇护所吧! 况且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掌柜说用得着的就去拿。 此时的青渭镇,属于真正的无主之地儿。 只要实力足够,占镇称王还是有一定把握。 百人百种心思,信鸽从不同的窗口飞出。 路上打马快行者,不在少数。 都是各为其主,不知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 … 茂密的山林里,黑影晃动,鬼影祟祟。 虫鸣声瞬间消失,火把呼呼燃起。 一双绿眼睛从林中站立,赶头车的常三神情一紧。 左手牵着缰绳和鞭子,目不斜视 地盯着前方,一只飞镖已握在手中。 “小心有狼!” 风声和火把燃烧声,将他提醒的话淹没。 饿极的孤狼,盯着山下的马儿,涎水从齿间滴落。 一股威压感,不知从何传出,吓得孤狼夹着尾巴逃跑。 快速前进的车队,为打时间差没做任何停留。 损失惨重的土匪和水匪,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消灭的对象会连夜离开。 … 破晓。 响水寨。 一条狭长的山沟,两边的山崖上建满 了山寨。 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明哨,将峡谷里的事儿尽收眼底。 关键是峡谷的前后,建立了两道栅栏门。 而这条路,是山中通过青渭峰的唯一 一条路。 若是放弃走这条路,唯一的办法就是翻山越岭。 带着十几辆车子翻山,那肯定不现实。 车队退回密林中休息,吃饼子喝水充饥。 及时醒来的林姝,忙探头一看,心头发凉。 【完蛋了,这下插翅难飞了。】 狭长的山谷被守得死死的,连只蚂蚁都别想通过。 唯一的办法就是交出所有的财物,还不一定安全地通过山寨。 林姝清点一下身上,能拿出来的财物。 银锭子十五两,银角子和铜板约十两,装在一个破旧的包袱里,裹上几件旧衣服。 还得多准备几个,真是肉痛啊! 第270章 空城 “姝娃娃,咱们该如何通过响水寨。”掌柜心事重重地道。 这些人是自愿跟随,必须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认定机灵古怪的姝娃娃,有办法离开。 “各自逃命,要么火烧响水寨。”林姝残忍地道。 “肯定不行!”掌柜眉头拧得死紧。 若真能这么办,何必要等到现在。 “那就只有强攻了,或许可以转道走水路。 响水寨一般什么时辰开门,开门时间多长,看守有多少人。”林姝只得多做一些了解。 谁他妈的见过,土匪会把路给控制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死局。 【要是有山炮就好了。】 “土匪一般在巳时开门,三个时辰的通过时间。 这边门口的看守有六人,崖上会有土匪不断巡逻。”掌柜苦笑道。 “不知有多少土匪,还记得我这张老脸。 要不,你提我和老胡头的头去闯关。” 林姝想想也是,一个在山上当土匪,一个山下当掌柜。 敌对了几十年,怕是每个土匪都认得掌柜的老脸吧! 这一当就是几十年,谁能想到有直面相对的一天。 队伍中,只要他一露面,土匪绝对二话不说就抽刀相向。 “就你那脑袋能值几个钱儿,等着舍弃还差不多。 还有多少迷药,现在就要。”林姝无奈地道。 这简直是一个烤死人的死局。 真把她当神仙了。 老头儿本身就是一个阵法高手,又是怎么想到让她来出主意的。 掌柜抠抠半天,才摸出十包迷药来,郑重地交到林姝手中。 “姝娃娃,我知道你聪明,但安全第一。 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东西了,安定下来多做些,手上会的几招都教你。 实在不行的话,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大不了,回镇子继续开客栈去。” 林姝捏着小小的纸包,心中已无语了数个大天。 教她东西,也得有命才行。 她跟林宏义交待一番,一人两宠潜入林中。 没走多远的林姝,躲在暗处召出落汤鼠。 ‘吱吱吱~’ 被召出的落汤鼠,高兴得在她身上又蹦又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林姝将眼下的恶劣处境,告知落汤鼠。 落汤鼠立正站好,行一个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军礼。 ‘吱吱吱~’ 爪爪牵开背着的布包,对林姝又是一通鼠语。 这下,不用包子翻译,林姝快速地将迷药放入包中。 她一掷孤注地将宝,押在落汤鼠身上。 “鼠宝儿,注意安全,回来给你记头功。” 通过响水寨,必有一场残酷的打斗。 光是想想就头痛。 … 林姝离开后,掌柜便命车马隐蔽起来,随时汇报寨子情况。 一起出行的人,对此没任何反对意见。 小孩子也乖乖地窝在车厢内,不哭不闹。 吃草的马、骡、驴,急切地啃食林中难得的青草。 对主人时不时的投喂,更是来者不拒。 吃饱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啃树皮或树叶。 … 响水寨内。 大当家独孤子昂,坐在独孤潇洒的床边,死死地捂住他腰间的伤口。 脸白如纸的独孤潇洒,早没了气息。 也无力回应独孤子昂的任何问题。 “儿啊,跟爹爹说说, 是谁伤了你。” “潇洒,你怎么总是不听爹爹的话。” “潇洒,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了结了,就去把你娘找回来。” …… 老泪从独孤子昂脸上滑落,可回应他的只呼呼的火把声。 “来人,整队下山。 取那老头子的首级,为我儿报仇血恨。” 静静的屋外,什么回应也没有。 独孤子昂终于感受到了悲凉,可他打下来的江山,谁也别想夺走。 有本事就来和他单挑。 独孤子昂看着屋外,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 大喝一声。 “来人,整队出发。” 老当益壮的独孤子昂,披着黑色披风,手握长刀,足蹬鹿皮靴。 他望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翻身骑上亲卫牵来的棕色大马。 寨门大开。 一队黑衣人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地向山外跑去。 整个山寨内,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躲起来休息的 人,眼见有这么好的机会,哪容错过。 掌柜更是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好运。 还没动手,对方就弃寨出逃。 为的又是什么! 没人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更没人去寻找答案。 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跑了。 … 攀上崖的林姝,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老天都在帮我吗!】 不管了,土匪全体出动,肯定是有啥大事发生。 那土匪窝里的财宝,就归她了。 为了更好的搜刮财物,林姝干脆召回落汤鼠。 一人三宠在崖顶收得不亦乐乎,大量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收。 南来北往客商的货物,收。 五大库房的粮食,收。 一大间屋子的腌制肉,收。 一间屋子满满当当堆满了布料,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收。 两间屋子的杂货,上百种商品,已沾上厚厚的灰尘。 捂鼻子收,快速离开灰尘满天飞的屋子。 继续搜刮大业。 片刻功夫,山寨被林姝搜刮一空。 连土匪藏起来的金银,都没放过。 更别说,那些藏在地里的金银珠宝。 土匪用过的衣服、被褥,一件没动。 不知多少人用过的衣服被褥,哪里会入得了林姝的法眼。 有落汤鼠的引导,土匪窝里的金银珠宝,全都无所遁形。 一进空间,就为她的财富添砖加瓦了。 想分一杯羹,还得过她这一关。 … 看门的土匪见来者势大,忙紧闭山寨门,将冲到近前的队伍拦下。 “直接杀进去。” 变尾为头的掌柜,一声大喝。 男人们纷纷亮出自己的护身工具,在掌柜的带领下。 牛一一头撞飞栅栏门,兴冲冲地奔着峡谷而去。 有牛一这个大吨位的破坏者带头,不出五分钟,便带着长长的尾巴。 冲出峡谷。 牛二带着两小牛犊,慢条斯理地迈着方步。 过峡谷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崖顶。 当看到那小小的个子,欢快地‘哞哞’直叫。 “快点儿,愣着干什么。 不怕被制成美味儿的牛肉干啊!” 林姝叉腰看着,懒且最重情的牛二。 牛肉干的味道虽美味儿,却不及牛二它们的一根指头重要。 得到回应的牛二,埋头狂奔。 只一嗓子的时间,就跑出了峡谷。 如今的响水寨内,可说是无一活口,最是安全不过。 离开峡谷的一帮子人,根本不敢提去捡漏的事儿,主要是没人敢想。 如离弦的箭,往青渭峰中部冲去。 第271章 落汤鼠的蓝图 为了尽快出山,也为了不让独孤找到他们的踪迹。 一帮人可谓是日夜兼程,无时无刻不在跑路。 好些牲口累得口吐白沫,他们就用最好的吃食喂牲口。 更有人,为了让牲口休息,自己拉着车厢跑。 具有超强耐力的野牛,依然保持着充沛的体力。 连喘气儿声,都没有一点儿变化。 回到牛车上的林姝,带着三只独霸了车厢。 整夜没有合眼,对只有七岁的小女孩来说。 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睡着的她,早忘了迷药的事儿。 因此,十包迷药成了私有物。 … 傍晚。 横穿青渭峰的山脚下,一帮人在此安营扎寨。 连续五日的奔波,一行人早已蓬头垢面,连牲口都蔫哒哒的没啥精神。 从打听来的消息可知,押镖的镖师通过青渭峰,最顺利的路程需要十日。 当然,一路上的过路费绝对不会少。 走一趟青渭峰下来,仅过路费就得五百两。 他们这次能这么顺利,与离开青渭镇时的血洗有着很大的关系。 又有最大的土匪,带着一众土匪崽子下山报仇。 生生错过了最好的报仇机会。 青渭峰的土匪远近闻名,更让百姓苦不堪言。 为了躲避土匪,周围的百姓是能搬走的搬走。 实在是没地儿可去的人家,干脆一家子卖身为奴。 山脚下本有几个较大的村子,如今与荒村差不多。 … 登高远望,炊烟一两缕。 房顶长满了杂草,地里更是荒芜成片。 偶有几块缺口,便是新开垦出来的田地。 包子和黑崽进山打猎未归,林姝坐牛二背上放牧,等两只归来。 落汤鼠藏在衣领里东张西望,不时用尖嘴吻一下主人的脖子。 小家伙觉得好玩儿极了。 它好喜欢主人叫它‘鼠宝儿’,让它觉得自己像主人的小崽子。 与包子、黑崽儿有着同等的地位。 它现在是有金屋、银窝、宝石床的漂亮崽儿。 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珠光宝气,美不胜收。 要不是主人阻拦,它都要走哪儿背哪儿了。 鼠宝儿,还要给主人找更多的金银珠宝。 自己的队伍也要带起来,鼠多好干活儿嘛! 还可以打探消息、搞破坏,主人最是喜欢听八卦,这个可以重点发展。 打造地下网络,为主人将来的发展添砖加瓦。 美滋滋的鼠宝儿,为自己的未来规画出一幅蓝图。 … 一张张疲惫的面孔,闻到锅里冒出的饭菜香,露出满足的笑容。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 一只粗碗装饭、装菜,端起碗随便一蹲。 有那更不讲究的,撩开袍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吸~溜~’ 绕着碗边吸一圈热汤,一路暖到胃里。 满足地咂吧咂吧嘴,树枝当筷狂刨饭。 ‘滋滋~’冒油的烤鸡、烤兔 ,扯一条油旺旺的大腿。 一闻二撕,大块剁肉开始。 红烧狍子肉、菌菇野鸡汤、烤肉。 老胡头儿 一敲二铛,三出锅。 偷吃过御膳房的林姝,也抵挡不住连续的香味儿。 端着碗,守在第一位乖乖等老胡头儿分菜。 嘴里的唾液,却不断分泌。 虽说野鸡野兔、狍子,都是包子和黑崽的功劳。 在美食面前,她才不会居功自傲。 为了多吃几块肉,还要卖乖讨好。 为了一口吃食,说起来都是泪啊! … 最后,在场的人都分到一小勺红烧狍子肉。 众人齐声道:“多谢包子和黑崽兄弟。” 话落,又是一番细嚼慢咽。 只因,每个人都舍不得一口吞下,难得的美味儿。 这几天别说吃肉,就是一口热汤都没得喝。 饿了啃一口干饼子,渴了喝一口冷水。 他们竟然熬过了青渭峰,走出那个死局。 值夜的事儿,当然轮不到林姝和吴春桃。 两人一路上从不哭闹,已成了别人眼中的好孩子。 十几个小屁孩儿,看林姝时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敬畏。 至于吴春桃,就是一个手脚勤快的小姐姐。 是他们榜样身边的人,就勉强接受吧! 临睡前,众人脑中终于想起一个问题。 那就是没遇上狼,即使有一两只也不战而退。 青渭峰的野狼,是出名的凶残,与大土匪齐名。 最终,迷糊的脑袋抵不过周公的召唤。 一夜无梦。 林姝准时睁眼,往黑崽温暖的怀里挤挤。 拍着柔软的肚皮,蹭蹭小脑袋。 头顶的落汤鼠,轻爬到黑崽的头上,闭眼假寐。 不见黑崽有任何反应,才安心地睡着。 吴春桃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睡得直打呼噜。 横躺在驭手位的林宏义,搂着包子同被而眠。 柔软且温暖,将所有的寒意挡在棉被外。 别人家也差不多这样睡,他们唯独少了三只宠给予温暖。 ‘嗷~呜~嗷~呜~’ 一阵阵狼嚎声,从山林传出,似在集结群狼。 睡梦中的人惊坐而起,纷纷穿衣拿武器,站在马车前准备杀狼。 … “出发!” 青掌柜一声令下,众人热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纷纷跳上车厢。 集体晚起的妇人们,是被狼嗷声吓醒的。 根本就没准备热水和早食,外出准备的干粮也吃光。 她们本意是,早上早点起来备好当天的干粮。 哪知,没有公婆的监督,竟然会睡过头。 说起来都脸红心跳。 牛车缓缓地跟在后面,坐在车尾的吴春桃。 推开后车厢门,将其固定在车厢上。 免得颠簸中来回晃动,再将炉子给掀翻就不划算了。 她点燃固定在车厢边的炉中炉,添几块银丝炭进去。 坐锅起油、煎鸡蛋,铲进早早准好的粗碗中。 油炸鸡蛋的霸道香味儿,被晨风吹散。 一股顺风,带走所有香味儿。 只有离得最近的毛驴,闻得最清楚。 口水嘀嘀哒哒流一地,闻三强不比自家的毛驴儿好多少。 大清早饥肠辘辘,又闻到快忘了味儿的煎鸡蛋香。 闻三强觉得,让他尝一口,死也值了。 三个小屁孩,带着招眼的六只牲口,一路上得有多招人恨。 好歹遇上他们这些人,不会强取豪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谁让他们先吃了,人家一顿红烧狍子肉呢! 呜呜,好想吃煎鸡蛋,是怎么回事儿。 第272章 初提黑崽进山 闻三强看一眼自己的瘦胳膊,想到林宏义粗壮有力的胳膊。 一下子歇了所有心思。 不知,现在巴结还来不来得及。 … 吊在车尾的三人,各捧一大海碗面条。 煎蛋臊子面,加两根氽水的荠菜。 黄、白、绿加臊子,就是一碗鲜美的面条。 若是再来几只鲍鱼、大虾、小墨鱼仔,就是色香味儿俱全的海鲜面了。 价格也会因此而翻两倍,相信会有很多人接受。 林姝忙咽下口水,埋头与面条作对。 此去南方,她一定要到海边吃个够本儿。 躲在车厢内的三宠,包子和落汤鼠面前是同样的面条。 唯有黑崽面前是一盆狍子内脏糊糊,再不改变它的饮食习惯,林姝就该喊养不起了。 每顿饭都要吃五斤生肉,还要喂水果。 麻烦不说,还成本高。 长期以往,谁养得起。 还不如一早改变黑崽的饮食结构,让它有机会活得更久一些。 … 快马加鞭约五十里后,已是午时。 周围的田地,仍有农人在耕作。 附近村庄炊烟袅袅,开路的常山收到命令。 ‘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休整。’ 本想奔村子而去的常山,面皮微抽。 这是什么命令,不都是应该向村子靠拢吗! 缺什么可以用银钱买,而不是像现在 一样,要啥没啥。 “收到。” 常三虽心有疑惑,却仍得执行命令。 一条小溪从村外流过,清澈的河水一眼能望见河底。 泥沙、水草、鹅卵石,是小溪的标配。 车辆停在小溪边,各家开始垒灶、生火、做饭。 妇人和孩子们有序地忙碌着,拾柴、挖野菜。 午食和晚食由老胡头负责,没什么事的林姝与春桃,便一起去捡柴禾、挖野菜。 小溪附近的柴禾,早被村中孩子捡干净。 两人只捡到一小把细枝条,烧热水都不够。 小溪边的野菜,不知被多少人光顾过。 轮到林姝时,只摘得两棵刚冒出头的野菜。 她瞅别人也是相同的收获,有些人收获多,是因为连根一起拔。 “算了,我们还有买的菜干儿,这点塞牙缝都不够。” 林姝拍拍野菜上的泥土,郑重地交给春桃。 “这是咱早食的配料,不够之处还请费心了,吴大厨。”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春桃笑眯眯地应下。 没有野菜的面,她吃得更香。 小表妹在饮食上越来越讲究,要荤素搭配,讲究营养。 以前的她,哪里去懂这些,也没那个时间去享受。 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两人可说是收获最差的一组,派出去的包子和黑崽迟迟未归。 望着眼前的一片平地,已有农人在地里耕作。 两只庞然大物,该去哪里找肉。 不会,进村偷鸡摸狗吧! 林姝立即否认自己的想法,两只的品性绝对可以相信。 胡思间,两只在田埂上飞跃而回。 跑到林姝面前,吐出嘴里叼着的猎物。 野兔、麻雀、青蛙。 林姝既头痛又心疼,两只为了让他们有口肉吃。 真的是费尽心思,担当起奶爸的责任。 她蹲下身,与黑崽四目相对,真诚地道。 “黑崽,你是骄傲的林中之王,没必要去做这些闲杂事儿。 从明日开始,恢复你大王的身份。 你长大了,可以独自生活。 深山老林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去找一个虎妹子,好好过二人世界。” 黑崽连连摇头,表示听不懂。 虎躯微颤,眼里蓄满了豆大的泪水。 【它是黑崽,不是大王。】 黑崽只觉得委屈极了, 难道是主人嫌它带回来的猎物太少。 要赶它离开。 不行,绝对不行。 那它晚上猎一头野猪回来,总该不会嫌它笨了吧! 【没有主人的黑崽,会被流浪狗欺负死的。】 黑崽幽怨地看一眼林姝,一头扎进牛车。 谁也不想搭理。 … “这又闹哪样,我也没说错什么啊!”林姝不解地道。 看到黑崽那委屈的样儿,她心里也不好受。 身为林中之王的老虎,应该有它自己的骄傲。 而不是成天混迹于乡野生活,以青蛙、麻雀为食物。 这一刻,林姝特想放黑崽归山。 当然,前提是让它先适应野外的生活。 被驯养长大的黑崽,前期独自生活的能力肯定不行。 林姝不希望黑崽的一辈子,都毁在她手里。 … ‘汪汪汪~’ 包子不赞同地朝林姝吼叫,黑崽那么可爱、勇敢。 怎么能赶它走呢! 野鸡才是黑崽抓的,青蛙和麻雀是它抓的。 主人太过分了。 林姝听到包子的心声,越发的内疚自责。 她怎么就想起,要让黑崽独立生活呢! 真是混蛋。 … 细细想来,原来是赶路时,听到两人对两只 的谈话。 说什么人都快没吃的了,还养什么狗。 还不如杀了,让大伙儿都好好补补。 一路上无病无灾,还能腾出手来帮别人一把。 原来糊涂的她,是被别有心思的人给影响了。 真是糊涂啊! 怎么能伤害可爱的黑崽。 “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信别人的话。”春桃气呼呼地道。 小腰一插,嘚吧嘚吧地道。 “那些妇人,跟村子里的碎嘴婆子一样。 她们是见不得你好,总想把人踩在脚下。 惹不起你,当然要拿你身边的宠物来开刀。 我现在就去撕了她们,走……” 气呼呼的小样儿,袖子一挽就要找人干架。 林姝头痛地将人拦下,苦笑道。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是真的希望黑崽,去它该去的地方。 黑崽跟我们不一样,我一点儿都不希望它受委屈。” “黑崽对你才不一样,你要赶它走。 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以后再也没人愿意和你玩儿。”春桃哭着跑远。 她舍不得黑崽,更舍不得离开小表妹。 黑崽离开,小表妹肯定会偷偷地跟上。 大表哥也会偷偷跟上,她又该咋办。 林姝见又气跑一个,无语望天,对包子道。 “我真的错了吗!” ‘汪汪汪~’ 包子点点头,叼上麻雀、青蛙,给主人一个肥屁股。 一扭一扭地走了。 林姝只得拿着野鸡跟上,这是都不待见她了。 还是回去好好哄哄黑崽吧! … 林宏义这几天围着老胡头打转,都很少管她。 无人管束的林姝,像游魂一样东漂西荡。 第273章 拜师 林姝站在牛车外,听到里面低低的呜咽声。 脸皮抽抽啊! 她家黑崽,咋这么能哭。 算了,都是她这个大家长的错。 林姝钻进牛车,坐在抱头哭泣的黑崽身边。 将硕大的虎头抱在怀里撸,轻轻拭去它眼角的湿润。 “黑崽,我没赶你走。 你是包子和落汤鼠一手养大的宝宝,也是我的宝宝。 你已长大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嘤嘤嘤……’ 黑崽张嘴控诉地看着林姝,豆大的泪水从眼周的虎毛上滚落。 【你又赶我走,说话不算数的无 良主人。】 “哈哈哈,你哭得太丑了。 以后再也不提了,除非你自愿。 乖,等咱们安家后,给你们买几座大山随便跑。”林姝无良地大笑。 那不靠谱的样儿,连包子都不愿意相信。 但不得不信。 因自家主子有那个实力。 包子跳上牛车,卧在黑崽身边。 ‘啪啪啪~’ 几个毛爪落下,打得黑崽直懵圈儿。 “嗷嗷嗷~汪汪汪~” 狗言狗语,让黑崽惭愧地低下头。 狗腿地爬起来,给大奶爸按摩。 林姝憋笑离开,深深地明白。 少年还是太单纯,经历的社会毒打太少。 【看来,治熊孩子还得包子出手。】 因为一时兴起的念头,让黑崽跟着受委屈。 林姝是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 现在,主动给过黑崽机会,以后再闹幺蛾子就只有吃拳头的份了。 … “姝娃娃,过来。”青掌柜向林姝招手道。 饭后,带着两宠溜跶的林姝,被叫到男人堆去。 没有过明路的落汤鼠,自是藏在牛车里。 “青掌柜,找我什么事儿啊!” 林姝瞅一眼在场的男人们,他们好像代表着各自的车辆。 因为,自家大哥也在里面。 “听宏义说,你们是南下寻亲,知道具体地址吗!”青掌柜慈祥地道。 “不知道具体地址,到了地方再慢慢寻找。 实在找不到的话,就自立门户。”林姝看一眼大哥,眨眨眼道。 “我们是在大利县往皇城方向,被难民潮冲散。 不管怎样,都要去寻找一番,不能让自己有遗憾。” “好样儿的,是对有担当的兄弟。”青掌柜拍手叫好,道。 “我们会前往溢州,去益王的地盘定居。 听说益王治军严谨,从不苛待下属。 如今人口缺失严重,土地大量荒芜。 正是大力搞农事,提高生产的时候。 一人可分得十亩地,由官府提供种子,来年一斤种子还五斤粮食。 鼓励百姓开荒,前五年不用交任何税收……” 青掌柜将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和盘托出。 林姝眸子一亮,溢州不正是他们的目的地吗! 能跟这帮人走在一起,肯定会少很多麻烦。 于是,满脸欢喜地道。 “我们跟青掌柜一起走,一路上还请各位多照顾。” “哈哈哈,好说好说。” 青掌柜摸着长出一层青茬的下巴,道。 “还有一件事,得必须定下。” “啥事儿啊!”林姝不解地道。 两人之间没啥交易啊! “我说过,只要过了响水寨,就将一身本事传授于你。 在场的各位,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做个见证。 从今日起,林姝就是我青啸天的唯一弟子。” 青啸天铿锵有力的声音,震得在场的人,愣得不知身在何处。 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因为,拜青掌柜为师是许多人的梦想。 哪怕是得到一招半式的指点,也是他们一生的梦想。 他们这是要多一位小主子了,还是家主亲自认定的苗子。 心里憋屈的同时,又有些不愿意承认小主子的存在。 脸上的神色各异,却被林姝尽收眼底。 她垂下眸子,淡淡地一笑。 林姝虽与青掌柜接触不多,却知道这是一个隐世高手。 有这么大一张虎皮可扯,不要才是大傻子。 当即,利落地跪下磕头。 “林姝拜见师父,给师父磕头。” ‘顿顿顿!’ 三个响头下去,额头一片红肿。 可把初为人师的青老头儿,给心疼坏了。 “乖徒儿,快起来。 磕头就是一个形式,那么认真做什么。 来,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看看,喜欢不。 不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弄更好的。” 青啸天喜不自胜地给林姝一个荷包,示意她打开看看。 林姝打开一看,是一把翠玉匕首,中指长。 薄如蝉翼,对光可看清刀刃上, 有几道精致的符文。 林姝生怕力道重 了,会捏断轻薄的材质。 捧在手里是一动不敢动,眨巴大眼看向新出炉的师父。 “师父,这……” “哈哈哈,看不出来吧! 等你学会我派功夫,就会明白这是什么了。” 青老头儿故意卖一个关子,笑呵呵地道。 “乖徒儿啊,别再穿这身破衣服了。 万事有师父在,没人敢欺负你。 到下一个镇子上,师父给你买几身新衣服去,再买几套首饰。” 得,这是被人看穿身份了。 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两下。 毕竟,出门在外男子打扮更方便 一些。 “师父,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穿着。 方便,且不受拘束。”林姝乖巧地道。 她不做任何分辩,只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无意中,却戳中了青啸天的内心。 他被族规拘束了一辈子,为啥又来拘束自己的徒弟。 小徒儿,就该好好宠着。 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行,只要你喜欢就好。 别有心理负担,师父能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哇,师父你好厉害! 逃难路上,我们有吃食都不敢拿出来,只得跟着吃草根、树皮。 光是想想那样的日子,就怕得睡不着觉。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躲在山里。” 青师父几句话,便让林姝打消疑虑。 身份被识破,大不了换回女装。 此时的她,除了六只大家伙外,根本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再说,一个四处流浪的小村姑,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儿。 师父主动收她为徒,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她血赚了。 从今以后,她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 “唉,这么小就吃了那么多苦。 难怪说话、行事,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姝儿受苦了,一切都有师父在。”青啸天怜惜地道。 为了结束青家的责任,他一生没娶。 如今,他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当然得好好宠着,更不许任何人欺负。 第274章 土地庙 青家家主将自己的徒弟,当众过明路就是让他们有压力和忌惮。 无论这些人有什么想法,都不在林姝的考虑范围内。 没想到逃荒路上,还白捡一师父。 林姝表示,这样的师父多多益善。 来多少都可以,绝不会嫌人多。 她很清楚,当人徒弟意味着什么。 当一天徒弟,就要给师父养老送终一天。 这是绝不容缓的责任。 当众收了师父的见面礼,她又该给师父送什么回礼呢! 人参还是算了,师父面色红润,气血旺盛,无病无灾。 她的那些人参,是救命的良药,不能浪费了。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桃花酿才送得出手。 就这么办,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 林姝将这事记在心上,机会一到必送上一小坛改良版的桃花酿。 抠搜的林姝,从来没想过送一大坛桃花酿。 能送上一坛两斤装的桃花酿,算得上大方了。 想想,一坛桃花酿里就剩那么一个底。 再多就该肉痛了。 … 缕缕炊烟升起时,地里忙活的人陆续收工回家。 老农叼着空旱烟袋叭唧,绕着田埂不放心地走一圈儿。 不时弯腰看一下发苗,或掐死一两条毛毛虫。 “唉,这苗再不发齐就真晚了。 还得想想别的办法,晚麦的出芽率太低。 这鬼天气阴晴不定,可千万别再下雨了。” 老农望着西边冒出的黑云,突觉心惊肉跳。 地里已没啥希望,他还是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上。 倒春寒时,一场风寒没能要了他的命,却将老妻和小孙女带走。 家里是再也经不起风吹雨打,按他说一把老骨头,死了便死了。 花那些银钱干什么。 人是救回来了,下个月的口粮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日子该如何是好。 … ‘哒哒哒~’ 一队车辆从官道上跑过,激起阵阵呛人灰尘。 避在田埂上的老农,目光如炬地落在最后的两头牛身上。 张嘴喉咙咕噜响,像被人施法定身一样。 半眯的老眼,此时瞪得特别大。 视线紧紧地随着牛,四平八稳的脚步移动。 “牛~哞~哞~” 喉间的话还没落下,车队只留下一个背影,迎着落日余辉远去。 … 大安镇。 灰头土脸的镇子,石刻的镇名,独缺中间那一字。 晃眼看去,大镇。 镇门早已不知去向,车队畅通无阻地进镇。 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因年久失修更加残破。 林姝紧盯着牛犊子的蹄子,生怕它们一不小心,卡在裂开的口子里。 街边开着的小门里,漏出些许灯光。 妇人蹲在屋檐下淘洗野菜,嘴里不时地吆喝孩子干活儿。 几个男人一身汗味儿,蹲坐在街边说地里的农活。 对突然出现在镇子上的车队,并没多大的好奇。 因为每天,都有车马和人从镇子上过,生意最好的当数喜来客栈。 这些人来晚了,只有在客栈院子里搭帐篷的份儿。 ‘哞~哞~’ ‘啪~嗒~’ 准备继续打屁聊天的人,手中的自制烟卷落地,烫腿上都来不及拍掉。 ‘呼’地爬起来,追着车队。 跑了…… “啥情况,话都没说完就跑了。” “我好像听到牛叫声!” “不可能,牛的速度怎么赶得上驴子。”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青年说着,撒腿追上去。 他也想看看,那是怎样一头牛,连驴子都能轻松追上。 再说,没有牛的日子太苦了。 … 林姝扭头看一眼后面,三两只变成一群人追着跑。 不用说,这又是牛惹的祸。 牛是受官府保护的动物,怎么说也不可能缺到一牛难求。 难不成,逃荒时都把牛给杀了。 再怎么杀,官府也应该留下种牛吧! 林姝对古代的官制并不了解,更是无从知道对保护动物的措施。 不想了,自己总算得了几头牛。 空间里已有两头牛揣上崽子,还有两头牛犊子刚满月。 这些人对牛的热情不减, 哪敢将两头小牛犊子带出来。 一路行来,林姝最担心的就是两牛犊子。 这两只是半岁龄的野牛,与成年野牛相比体格明显小许多。 才会被林姝称为牛犊子,若是在农家人手中,早就下地拉犁了。 林姝却舍不得,更不会将两只卖出当苦力牛。 她家的牛是能挣工分的牛,将来端的是铁饭碗。 林姝同情地摸一把结实的牛屁股,这里又不知会被多少人眼馋。 真是头骚包牛,引来那么多人围观,偏这两货一点儿不害骚。 林姝对两牛牢骚满腹时,别人则是在羡慕她,有架牛车的机会。 那眼红的程度,不亚于看到一匹宝马在前。 明明自己那么喜欢,却连摸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何等的酸爽。 … 镇上唯一的客栈,已住满了人。 有些舍不得掏铜板的人家,随便找个街边的屋檐。 把一家人的被褥,往地上一铺,便成了免费的地铺。 “掌柜,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住吗! 我们有六十八人,你给通融一下。” “实在是没办法,你看外面还有打地铺的。 本店太小,挤不下太多的人。 给你们提个醒儿,出镇子五里地,有一座土地庙。” 刚忙活完一通,掌柜已有些吃不消。 他抬头,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 顿时头都大了,上一波人的吃喝都没能解决。 再来一批人,直接关门算了。 不过,可以在大堂里挤挤。 但其它问题又怎么解决。 掌柜摇头,人走得越快越好,道。 “赶紧去吧,再晚就没地儿了。 镇子里没那么大的院子,可以一次性容纳你们这么多人。” “多谢掌柜。” 常三抱拳一礼,转身就走,连铜板都懒得给了。 他将此事说与青掌柜,道。 “我们要去土地庙吗!” “去,咱这么多人,还怕那些东西不成。”青掌柜笑呵呵地道。 … 没地儿住宿,一帮人当然是浩浩荡荡地,往镇外的土地庙去。 追着来看牛的人,问过掌柜后却扑了个空。 夜色下,雾色深重。 烟与雾混成带状,缠绕在村庄、田野、枝头。 一脚下去,能明显地感觉到烟雾被踩破。 环状烟雾围绕着,一座红漆剥落严重的庙宇。 土地庙的门窗,东倒西歪地挂在墙上。 正对门的是一座红色佛像,从剥落的红漆可知,这是一座稻草与黄泥相混合的土地爷。 哄来哄去,竟哄到神仙身上,难怪这片大陆不受保护了。 第275章 夜半 绕过土地庙,有一口水井,可供来往的客人喝水、喂牲口。 人多力量大,破败的土地庙很快门窗复位。 无处安放的佛像,被请到门后开会。 忽啦啦的人往土地庙里挤,林姝表示不愿意,与陌生人睡在一间屋子内。 等大家都将牲口喂得差不多了,她才牵着门口的牛一、牛二去后面喝水。 两只牛犊子,当然是要跟上了。 还有躲在车厢内,一路上面儿都很少露的三宠。 好在井边留有几支水桶,不然她又得凭空多出水桶。 打水填满一字儿排开的水桶,六只迫不及待地埋头喝水。 落汤鼠跑到包子身边,凑热闹喝水,连自己的水桶都不要了。 ‘吨吨吨’的水声,并不能令它们饱肚。 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没办法,林姝只得从车厢里,抱出两捆干草。 四只的胃口太大,山里拉出来的草料,根本不够它们造。 好在一开始,林姝就有偷渡。 喂好三只后,肚子的空响提醒她该吃晚食了。 林姝将牛车和三只留在后面,前面的车辆已挤得水泄不通。 暂时将它们安置在这里,晚上还可以回车厢睡觉。 土地庙虽大,但要同时容纳六十多人,还是有点儿不够看。 … 庙前屋檐下,摆着一圈锅灶,熬粥、烙饼子。 春桃也在此行列中,一个人围着一个小炭炉烙饼子。 平底锅,一次只能出一张饼子。 不过,火候掌握得挺好,整张饼子就看不到一块白色儿。 林姝探头往面盆里一看,一盆黑糊糊的面糊。 “我来!” 林姝接过勺子,用细棉布刷一下平底锅,倒入一勺黑面糊。 端起平底锅摇啊摇,待面糊摇均匀时,下手揭起饼子翻面。 ‘嗒~唧~’ 一股糊味儿飘出,林姝面不改色地继续。 有点儿散架的饼子出炉,林姝拿起卷吧卷吧! 大口嚼着,蹲到一边默默享受自己的佳肴。 糊中带着一股子夹生味儿,自己造的孽还得自己咽下。 久未做面食,出师不利。 “石头,好吃吗!尝尝大哥做的。” 林宏义拿着一个卷饼过来,往林姝手里一塞,抢过她手中的饼子。 坐在墙边往嘴里一塞,大口嚼。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明天去镇子上给你买新衣服,鞋子也买。”林宏义笑呵呵地道。 “咱们很快就可以见到爹娘了,他们应该分了田地,不知有没有我们俩的。 若是没我们的地,大哥就去开荒。 有四头牛在,一天就能开出十几亩地,速度不要太快。 大哥想当一个地主,再养一大群牲口。 想吃哪头就杀哪头,保证让你吃个够。” “哈哈哈,我跟大哥是一样的想法。” 吃到卷饼里鲜嫩的肉时,甜酸味儿让人喜欢极了,林姝心情更好了。 坐在墙角的兄妹俩开始互吹,什么样的地主才算是有钱的地主。 “哈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呢!”青啸天突然出声道。 “让你来叫姝儿吃晚食,自己却在这里吃上了。 赶紧的,全都跟上。” “师父,你咋来了,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林姝屁颠颠地跳起来,上前虚扶着师父的大手,掌中一圈薄茧。 “师父,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啊! 我力气可大了,你一定不会想到。” “有啥不会想到的,师父早看出来了。 你虽然装得挺好,但始终是一个孩子。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万事都有高个子顶着。 怕什么!” 青啸天怜惜地摸摸林姝的头顶,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娃娃,父母是怎么做到不出来找人的。 “练功夫很辛苦,每日破晓开始。 日出乃紫气之颠,紫气乃祥瑞之气。 当修炼本门功夫到一定的程度,会起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作用。” 林姝暗暗咋舌,紫气再好,也无从考察啊! 啥都与延年益寿有关,古人还真是能扯。 … “师父,咱是修仙派吗!可以飞升成仙吗!”林姝捂嘴悄声道。 “哈哈哈,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却不全是。” 不是就好,害得她都想了好多条退路。 本就少的头发,差点给撸秃了。 … 土地庙内,几块石头拼成桌子。 野鸡炖菜干,一盘咸肉,一盆大骨汤,一筲箕二合面饼子。 青啸天拉着林姝坐在首位,老胡头、小二,林宏义、吴春桃在两侧依次坐下。 “不要紧张,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 青啸天夹一块咸肉,放在林姝碗里。 “快吃,饿了吧!” 林姝看着碗里的咸肉,连连点头。 与外人在一起时,她从来不敢像这样,拿味道大的东西出来吃。 这就是实力啊! 晶莹剔透的咸肉,香而不腻,特别是肥肉最好吃。 嘎嘎香。 大骨汤里的大骨,是用盐腌过的,又别有风味儿。 反正从老胡头手上出来的菜,就没有不好吃的。 林宏义为了学到一招半式的厨艺,每次都会去帮忙。 林姝从来不干涉。 技多不压身,哪怕是一招半式也是技术。 林宏义学会了厨艺,她就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 顿顿吃现成的,多好的事儿。 林姝想到有一天,端着小锅蹲在大哥家厨房门口。 闻味儿等吃食,那样子肯定让人百年难忘。 心情好,不由得多吃一碗大骨汤。 … 确定了明日练武的事儿,林姝早早回后面的牛车厢休息。 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林宏义和吴春桃。 土地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少。 大多只能侧躺,地面潮湿又冰冷。 靠近火堆的地方,又热得慌,没有烟熏到的地方又有很多蚊虫。 无论怎样,都是一个不好的选择。 … 防风灯下,吴春桃清点车厢里的物资。 “小米十斤、白面五斤、黑面十五斤,菜干五斤,油盐酱醋少许。” 林姝听完汇报,点点头道。 “明天去镇上买点粮食,不拘有什么。 不能老是吃师父的东西,咱们也得送些粮食过去。” “你练功夫去,这事儿有我跟春桃操心,正好给你们都添身衣服。”林宏义主动道。 “大哥也添两身细棉布衣服,咱们不能穿得太破了。”林姝补充道。 细话家常中,车厢内外的人慢慢睡着。 前院的细碎动静,被他们屏蔽在外。 … 子时,林姝猛地睁开眼,侧耳听着前面的动静。 ‘啪啪啪~’ “说,谁派你们来的。” “没没没,我们就是想看看牛长什么样。 哪知刚到,就被你们的人发现了。” “牛都还没见着。” “呵呵,你们还委屈上了。 别忘了,夜闯门户者,杀!” “让他们滚,别扰人清梦。” …… 第276章 大宗师 十几个男人,拿着锄头、铁锹、绳子,来土地庙只为看一眼牛长什么样儿。 谁会信。 一通老拳头将人打得鼻青脸肿,收缴一切作案工具。 只给来人剩下裤衩子,才得回离开。 “咝,真痛!没想到这帮人的反应这么快。 连牛屁股都没摸着,就被人给打了。” 刘进财呲牙暗骂不已,一时被利益熏昏了头脑。 一支车队拥有十几头牲口,是他这段时间见过最强大的队伍。 没点儿身手,岂敢出门行走。 这支车队终会坏在心善上,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不知是谁火急火燎的,非要来现场看个真假。 真是个没脑子的货。”刘三木愤愤 不平地道。 他全身都痛,不知是哪个王八犊子,趁乱踢他肚子一脚。 痛死他了。 “赶紧走吧!要是让人看到不得笑 话死。 真是丢死人了,一把年纪被人打 一顿不说,还把衣服给剥了。” 刘老栓脸色涨成猪肝色,扯两把草蒙在脸上。 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他了吧! 好些人都是跟着来看热闹的,当初脑子一热,顺手把农具也给带上了。 没想到,竟被当成打劫的。 有苦难言啊! … 嘈杂声渐渐远去,林姝眨眨眼。 躺在黑崽怀里闪进空间放水,顺带洗个澡。 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想到外面的庄稼长势,这一季庄稼又白瞎了。 红薯,才是最好的选择。 红薯在这个时代的产量如何,就不知道了。 红薯苗,将是一个最大的缺口。 想赚这笔钱,就得早育苗,空间才是最好的育苗地。 林姝挽起袖子,双手平举将地里的红薯翻出。 挑个头适中的红薯,挖排沟种下,行距较大。 种完五亩地,小腰差点儿累断。 林姝看一眼歪歪扭扭的红薯地,自我感觉挺不错。 堆在地里的红薯和红薯藤,来不及收拾。 想到卯时的晨练,林姝飞奔上楼冲个战斗澡。 带着水汽回到车厢时,抱着黑崽疲惫地睡去。 … 卯时。 林姝翻身而起,换上一身干练的短打衣裤。 将头发束成双髻,固定脑后。 吴春桃睁开惺忪的眼,蔫蔫地道。 “姝儿,你咋起这么早。 我去给你煮碗面条,等着哈。” “不用了,我练功去了。 记得去镇上,买两身儿漂亮的衣服。” 林姝将人按回被窝,清晨正是好觉的时候。 怎能扰人清梦。 “好,给你温在锅里。”吴春桃笑眯眯地道。 这么一会儿时间,她脑子已清醒。 姝儿总是那么贴心,处处为她着想。 让她尝到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 山之巅。 一老一少面对初升的太阳,席地而坐掌心向上。 呼~吸~呼~ 温暖的阳光,照在白嫩的面上,调皮地拂过绒毛。 林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没感受到什么紫气,只觉得身心轻快。 鼻息间全是大自然清新的味道。 想像着御剑而行,飞跃过高山大海。 飘飘欲仙,真是美呆了。 … “集中精神,不得胡思乱想。” 威严的声音,从山林间传出。 坐在一边练功的青啸天,却嘴皮都没动一下。 若是林姝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传音入功。 但此时的她,正处于练功的兴奋中。 紧闭双目,放空思想,让自己身处深山老林中。 好似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 黑崽和包子趴在山巅,接受初升太阳的洗礼。 于它们而言,就是晒晒皮毛,让其更光滑漂亮。 …… “内家拳以静制动,以柔克刚。 以四两拔千斤,后发先制的武术特点。 青家拳以内家拳为主,可与心法相辅相承。” 青啸天施展出一套拳法,行云流水间进退有度。 脚步轻盈,隐隐有登天的感觉。 林姝忙有样学样地比划,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身影。 脑中刻画下每一个动作,不断地重复着。 当感觉熟练后,闭眼再来一遍,才慢慢收势,吐出最后一口浊气。 … 入目,是一双惊喜的老眼。 林姝吓得后退两步,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 “师父,你干嘛凑那么近。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林姝拍着小胸脯,道。 “哈哈哈,师父这是捡到宝了啊! 就你那胆子,还真没几人能将你吓死。 走,带你打猎去。” 青啸天喜得合不拢嘴,老胡头儿一直反对他收林姝为徒。 没想到,这孩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仅一遍拳下来,这孩子就练了个八九成。 真是个练武奇才。 【老天有眼啊!让他在不抱希望的时候,送来这么一个小宝贝。】 … 山林,成了黑崽和包子的自由地。 一听要打猎,跑得那叫快。 ‘呼~咯咯哒~’ 草丛中,野鸡展开翅膀扑腾,好似被什么凶兽追一样。 惊慌的野兔,一头撞在两人面前的树干上。 林姝手快地将野兔提起,有五斤多重,笑眯了眼。 “还真是自投罗网啊!” “哈哈哈,看我的。” 青啸天摘一树枝,掰成小段射向飞起的野鸡。 ‘咯~’ 枝头从野鸡脖子中穿透,咯都没叫完就半道落下。 林姝张开嘴巴,揉一把眼睛,还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跑进草丛中,捡起野鸡举到眼前一看。 一枝头贯穿脑袋而死。 “师父,你也太牛了吧!完全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从今往后, 我要横着走。” 林姝一手野鸡,一手野兔,在林中一阵乱蹿。 青啸天笑眯眯地看着她,速度却一点儿没落下。 林姝暗暗咂舌,她太清楚自己的速度了。 “哈哈,你想怎么走都行。 哪怕是杀人放火,师父也能替你摆平了。 人这一辈子啊,不能活得太窝囊。 啥事儿都为别人考虑,最终落一场空。 活,要活得随心所欲。”青啸天若有所感地道。 “徒儿喜欢师父,中午让胡叔弄两好菜,徒儿给你寻一壶好酒去。”林姝满眼崇拜地道。 没想到师父是这么开明的人,以后好多事情可以让他出面。 她终有一天是要离家的人,不可能一辈子与林家人生活在一起。 师父的出现,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光是想想,林姝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第277章 师徒打猎 当师徒俩下山时,包子驮着两只野鸡、两只野兔,黑崽驮着一只狍子。 林姝手里提着一草篮子野鸡蛋,几串青青红红的树莓。 酸酸甜甜,很是好吃。 野果子,比野鸡蛋还难寻,全靠运气得来。 看到那红红绿绿的树莓,青啸天感觉牙都快倒了。 … 土地庙。 吃过早食后,留下看守的人,众人驾着车辆往大安镇去。 到一个新的地方,人们心底的好奇心被激起。 土地庙留下的不足十个人,当然不包括看守的人。 老胡头慢条斯理地搅着铁锅,黏糊糊的不知是什么。 林姝用力吸一下鼻子,闻起来还怪香得嘞。 “胡叔,来两个野鸡蛋呗!” “哼,馋丫头,哪来的野鸡蛋。”胡老头斜她一眼,眼睛突然一亮。 一把抢过草蓝子,笑眯了眼,道。 “只要有小野鸡,咱就有吃不完的野鸡蛋。” 想了想,还是肉痛地磕四个野鸡蛋在糊糊里。 磕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阳光左看右看。 得,这是有绝活儿了。 对此,林姝是乐见其成,她的小野鸡也有来源了。 扣了她的野鸡蛋,树莓就不要吃了。 煊软的二合面馒头,一大海碗糊糊。 有咸肉、鸡蛋、玉米碎、花生碎,还有新鲜的野菜。 鲜香、浓稠的口感,让林姝一时放不下碗。 更喝出西餐浓汤的口感。 … 吃过饭,林姝跑到后院一看,牛一被带走。 牛二和两牛犊子留下,她将树莓插在牛车内。 给三只喂几根红薯,抚着牛二的大头道。 “我要去镇上逛逛,你们的招子放亮点儿。 别被人给偷了去,对接近的陌生 人使劲地蹶蹄子。 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师父。” 跟三只交待一番,林姝背上自己的小包出来。 “师父,我去镇上买点儿好东西回来。” “咋不赶牛车去!” “路上可以搭大哥的牛车。”林姝蹦跳着出去,招手道。 “包子,走了,黑崽看家。” 她麻利儿地爬上包子背,小手轻轻一拍狗头。 “呜~” 包子飞快地冲出去,却没给背上的人造成任何颠簸。 那速度都赶上骡子了。 五里路,就是眨眼间的事儿。 进镇的最后一辆驴车,正是闻三多家的驴车。 那头爱偷窥,又胆小的毛驴。 这会儿跑得正欢,许是因为没有黑崽的威压。 … 大安镇的建筑和地面,皆以石块为主,房屋普遍要矮小一些。 大高个进店铺时,得低头。 不然,会与门框来个亲密的接触。 因此,每家店铺门口都站着一个小伙计。 迎接客人外,还起到提醒的作用。 左转右转,都能见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或车辆。 他们在各个店铺间购买所需物资,光顾得最多的。 依然是粮店、杂货铺、布店、唯一的药店。 林姝没想过与人挤,空间里有很多常用品。 用两三年都不成问题,何况有些还是零元购。 将镇上的杂货铺都寻遍,才找到一家稍满意的白酒。 这其中,林姝有看到大哥和春桃,在布店挑选衣服。 既然有人帮她挑,就不要出面了。 听到掌柜与客人的报价,林姝也表现出肉痛来。 一斤杂酒四百文,这在饥荒前只要五十文,就可以买一小坛。 而她要的白酒,是纯度较高的粮食酒。 十两银子一斤,还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掌柜,来一坛两斤装的粮食酒。”林姝细若蚊蝇地道。 吵乱的环境下,掌柜根本没听清 ,他要的是什么。 林姝见久未人回应,看一眼店内的人余五六只,提高音量道。 “掌柜,来一坛两斤装的粮食酒。” “来了来了!” 掌柜惊喜地低头一看,一个粉嫩的小姑娘,穿着八成新的蓝色衣裤。 趴在柜台边,冲他露出几颗小米牙。 “好好好,来一坛二斤的粮食酒。 小姑娘,可以见一下你的家人吗?” “干嘛!卖酒就卖酒,又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冲天炮一样的性格,一点就着。 掌柜摇头,忙拿出一小坛粮食酒放在柜台上。 林姝从背着的小布包内,嘀嘀咕咕地掏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酒拿来,银货两讫。” 当林姝提着坛子出来时,头顶的发髻已松松垮垮。 随时都会散掉,跟在身边的包子比她还惨。 一身光滑的黑毛,被人撸得乱七八糟。 那尖利的牙齿,是嗞了又嗞。 最终,在林姝的警告下,收回所有的尖利。 “主人,这些人太可怕了。 受不了受不了。 难怪黑崽都不愿意来,以后我也不来了。 果然,山下的女人猛如虎。”包子愤愤不平地道。 “太可怕了,一群怪阿姨,咱们得避着点儿走。”林姝同样后怕地道。 以后上街,她再也不要一个人出来了。 林姝此行只买到一坛子酒,花去二十两银子。 可见,外面的物价有多高。 杂货类的价格,涨幅更大。 她彻底歇了,囤杂货的心思。 这些东西一旦回到居住的地方,只有亏本卖。 得不偿失。 … 出镇的路上,车辆集中在一块儿,缓慢前行。 牛一那独特的体形,和不一样的大车厢,在车队中最是显眼。 还有一点,就是四个陌生人围着牛车激烈地说话。 手掌不时比划,林姝瞬间明白,这是有人在出价。 小脸一下子垮了,这是想强买不成。 ‘噔噔噔~’ 小跑过去扒拉开一人,爬上牛车小腰一叉。 “干嘛呢干嘛呢! 生意不成仁意在,谁不稀罕银子,但也得有多余的牛来卖才行。” “哈哈哈,小姑娘说得对。 是我们一时心急了,现在真是一牛难求。 希望咱们以后有合作的机会,彼此留一个好印象。” 牛失利尴尬地一笑,嘴角的青乌提醒他,这些人不好惹。 惹不起,就只能交好。 牛失利对野牛的体格非常满意,想买一头回去做种牛。 方圆百里的牛生意,不得被他包圆儿了。 为了眼前的利益,牛失利决定赌上一把。 可惜的是,林姝兄妹俩并没与昨晚的人交过手。 不然,就不会这么和气了。 第278章 大直男 林姝看着一粉一绿的衣裙,无语望天。 大哥这是什么欣赏水平,是她太高看大直男了吗! 根本就不该对他抱有幻想。 她都多大的人了,还穿那粉粉绿绿的衣裙,是要唱大戏吗! 算了算了,太辣眼睛了。 林姝表示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两货。 两套蓝色男装,与以前的没啥区别。 好在里衣、外衣都齐全,不用自己再跑一趟。 当她看到吴春桃一样的衣裙时,差点儿给跪了。 “唉……” 林姝长叹一声,将一粉一绿扔给春桃。 能不能穿,让她自己去解决。 想到还有新衣服没穿完,便歇了惩罚春桃的事儿。 春桃喜滋滋地收好衣服,这可是大安镇上最漂亮的衣裙。 可贵着呢! 五两银子一套,把大表哥给肉痛得不行。 … 林宏义半天没摸着头脑,小姑娘不都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吗! 看把小妹气得,他还是乖乖去学厨艺吧! 怀里的两朵大红头花,此时更不敢拿出来了。 “都出去,我想静静。”林姝皱眉将人赶出牛车。 树莓也不给他们吃了,谁发现就归谁。 等人一走,立马放下帘子,躲在帘子后面观察一会儿。 这才舀两小杯桃花酿,倒进买回来的两酒坛子里。 搅拌搅拌,封好牛皮纸,拴好麻绳。 下牛车时。 提上两袋面粉,抱着一小坛子桃花酿去找师父。 … 各家开始埋锅造饭,也有人借口打水来瞧热闹。。 ‘吼~’ 一只手在车帘前晃过,便听到一声高亢的尖叫声。 “啊,有老虎啊!” “哗~啦~” 来瞧热闹的人,全被吓得丢鞋弃帕。 特别是一些年纪相当的姑娘,羞、怒、怕。 若是面前有一个俊男人,姑娘们绝对会一头扎进男人怀里痛哭不止。 适龄的男丁减少,姑娘们一个个长大,可不就到了婚配的年龄。 现在的男女比例,差不多是十争三。 相当于十个适龄姑娘,要在三个成年男子中做出选择。 姑娘们的福音来了,有些歪瓜裂枣的男人,注定了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儿。 竞争力非常大,却容不得姑娘们犹豫。 可见,战争对人口的流失有多严重。 … 围观的人群,被突然出现的老虎吓退。 众人 这才安静地吃上饭,不然还真不好意思。 在众目睽睽下,自如地吃下去。 跟着出来的青渭镇人,虽历经饥荒和土匪、水匪。 但他们还没到要逃难的地步,对难民的真实面目,还不是很理了解。 敢跟着青啸天离开,全是仗着会点功夫,又对家主忠心耿耿。 这些人用好了,必是一大助力。 青啸天接过酒坛子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他眉头微挑,这种酒味像极了传说中的桃花酿。 不知小徒儿从何得来,难不成大安镇藏有酿酒高手。 有缘得一坛已是天大的机缘,不要奢求太多。 【唉呀,小徒儿还是一个有钱的崽崽啊!】 【这辈子的衣食有着落了,真好!】 有好东西,当然是自己收着,独自品尝才是王道。 只是小徒儿身上的衣服怎么没换,看看春桃那小丫头穿着多喜庆。 已知林姝穿着喜好的人,哪敢当面提衣服的事儿。 只能以后自己留意,买一些素雅的衣服了。 … 林姝刚放下粮袋,便听到黑崽的吼叫声。 心知不妙,忙跑回后院儿。 还没到后院,就见几个妇人和姑娘跌跌撞撞地冲出来。 得,肯定是有人手欠。 可惜,没伤着人。 那样的话,就会有英雄救美,好戏不就上场了吗! 林姝望着离开的背影,心想着如何给姑娘们制造机会。 觅得一个好夫婿,是姑娘们发自内心的愿望。 想法是好的,但眼下赶路最要紧。 … 大安镇一行,大多人家只准备了三五天的粮食。 价格高,且粮食的掺杂物较多,还有发霉变质。 重要的是,都想着往南方走,粮价只会越便宜。 肉蛋类基本没有,蔬菜以野菜为主。 当季的黄瓜、茄子,根本没有卖。 连一把菜殃子都没有,别说能入口的菜了。 林姝家的两袋面粉,是林宏义将杂货铺扫光,才得来两袋子面粉。 每斤一百文,共计六两两钱。 幸运的是,林姝得到一粒燕麦种子。 她小心地将燕麦,种在空间的小盆里。 待它生根发芽,再壮大家族。 … 启程时,依然由熟悉路程的常三带头。 牛一又回到末尾,与牛二亲热地走在一起。 时而低头交谈几句,时而喂对方一口刚嚼下来的青草。 “哈哈哈!!!” 林姝捧腹大笑,这两只是要来一场粉粉的恋爱吗! 这么大胆地表露心思,一点儿都不怕被半路截胡。 问题是,她没看出两者有什么不 同啊! 两者的体格相差也不明显,怎么 就变成一公一母了呢! “哈哈哈,这两牛也太可爱了。 姝儿,你对它们有什么规划没有。” 老胡头儿一改之前的苦瓜脸,笑眯眯地道。 “两只太少了,壮大成一个大家族。 被驯化后的野牛,是最好 的耕牛,希望家家有牛可耕。 当然 ,天天有牛肉吃也不错。” “天天有牛肉吃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等着了。”老胡头满意地点头。 他很想看看,受官府保护的耕牛。 如何能上百姓的餐桌,想吃就吃。 说笑间,已离开土地庙。 一群妇人、姑娘包着头巾,提个篮子沿途挖野菜。 目光却紧随车队离开,特别是一些俊俏的姑娘。 … 地里一片枯萎,偶有少数活下来的苗子,被当成稀世珍宝一样护着。 周围的野草拔尽, 一圈儿竹篱笆将苗子护着。 更有人在以手抓虫子,抓一只便狠狠地扔在地,再踩上一脚。 能重新活过来庄稼,不足十分之二。 想靠这点儿糊口、还官府的种子,根本不可能。 百姓只得另想他法。 … 五月底,前刻能晒死个人,后一刻能被大风、大雨冲走。 车厢上的遮雨布、防风棚,嗖地被揭走。 一些不结实的车厢棚,也被吹得左右摇晃。 所有人都淋个透心凉,林姝刚探出个头,便受到如此待遇。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瞬间迷了眼,一时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看一眼前面无顶的车厢,忙退回牛车厢里。 听到车厢的咔嚓声,吓得四处察看,生怕自己的车厢也成光杆司令。 第279章 滂沱大雨 林姝与吴春桃一起,一人按压一边车厢。 包子和黑崽见此,以为是在玩平衡游戏,忙加入。 “姝儿,快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 吴春桃听到外面的大雨声,不由得想到洪水。 心慌慌。 “行,一会儿就好。” 林姝此时,才感觉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 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长袖衣裤,飞速换上。 打湿的头发,用毛巾擦擦就好了。 头顶的噼啪声,一点儿不见小。 车厢壁很快被浸湿,应该是外面一层的防雨布破了。 车厢随时都有可能散架,一场天然浴将很快来临。 这一切只是说话间,快得令人无法想象。 被大雨淋个透心凉的车队,匆忙间往前跑。 闪电和雷声落在身后不远处,劈断一棵枯树。 滋滋冒烟儿,却很快被大雨淋湿。 慌不择路下,车队遇小树林就往里钻。 … 雨越下越大,将一行人阻在一片小树林里。 头顶是噼哩叭啦的闪电和雷声,想到亲眼所见的事儿,林姝忙对师父喊。 “师父,让所有人都停在空地里,不要站到大树下,更不要玩水。” “这周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青啸天无奈地道。 “只能这样了,好在干旱时许多大树都死了。” 小小年纪,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姝儿,这些道理谁告诉你的。”青啸天沉声道。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林姝小身子一抖,师父这么凶做什么。 这不是常识吗! 况且,她亲眼所见啊! “林爹常上山打猎,是他告诉我的。 还有,车后有树被劈燃了。” 青啸天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以后有什么事,先给师父说,你现在还小,没有信服力。” “明白了,师父!”林姝点头道。 师父为她想得太多,比林爹更开明。 为了躲避自然灾害,谁也没敢下车厢。 彼此挤在车厢内,将干衣服往身上裹。 有的人甚至穿上了薄棉衣,这也太奇特了。 ‘垮~嚓~’ 一声巨雷伴随着闪电,落在入口的树林上方。 ‘呼~滋滋~’ 冲天的火苗腾升而起,烟雾和噼啪声不绝于耳。 刚还停在入口不愿意走的青六,脸色惨白如纸。 他后怕地使劲儿咽口水,哑着嗓子连话都说不出。 “小六,你小子命大哦! 啧啧,要是慢那么一会儿,就变得跟那些树一样了。” 柳青山后怕地看着只有半截,发黑的树干,道。 “嘿嘿,这是老天看我还没娶媳妇儿,放我一马呢!”青六压下内心的恐惧,笑呵呵地道。 “路上遇到那么多姑娘,你咋不娶一个回来。 白捡的不要,还想花银子三媒六娉娶回家啊!”柳青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嘿嘿,没有看中眼的姑娘,怎么娶。 再说,咱这是逃荒,连一个落脚点儿都没有。 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出去。 除非卖女儿差不多。 能卖女儿注定是打秋风的高手,我可不喜欢那样的人家。” “嘿,我说你就是穷讲究。 媳妇儿热炕头,暖乎着呢! 过来,我慢慢说与你听,保证让你满意。” 柳青山以过来人的身份,将青六说得心猿意马。 车队里的光棍儿,也慢慢动了心思。 只一会儿的功夫,林姝便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她不怀好意地看向林宏义,心道要不要给大哥也来一门亲事。 两家离得远,自然就走得不勤,也不会产生什么矛盾。 算了,大哥才十六岁,在后世还是一个高中生。 让少年多快活几年吧! 除非他自己跳进去。 … “师父,这件事儿你怎么看。”林姝一脸八卦地道。 “你这丫头,咋这么好奇。” 青啸天笑着摇头,正好现在没事儿,就与她说说后面的打算。 “嘿嘿,世人皆清醒,唯我好八卦。” 林姝摇头晃脑间,顺口溜张嘴就来。 “他们是我自小收留的孤儿,都是自愿跟随的人,定居后便会消去他们奴籍。 虽是青家仆,却是自由身。 还有,我们三人没去处,会和你生活在一块儿。” 最后一句话看似平静,青啸天实则内心很不安。 他怕被小徒儿撵出去。 跟小徒儿相处的时间一长,便越发的不想离开。 孤独得太久,想有一个稚子绕膝,聪明伶俐的小徒儿正和他意。 “当然没问题,你三人本就该跟我生活在一起。 给你们养老送终,是我的责任。 再说,有师父这座大靠山在,想做点什么事,那是随手拈来。 咦,怎么有哭声。” 说得正兴起时,却突然听到哭声,又是在这烟雨迷蒙的小树林里。 是真的有点儿惨人! … 半截枯树下。 沾满泥水的小东西,缩成一团哭得抑扬顿挫。 ‘嘤嘤~噫噫~哇哇~’ 青啸天和林姝眉头同时一皱,这是什么怪物的哭声。 荒郊野岭雷电交加,又是大雨滂沱时,难道就是因为这玩意儿。 师徒俩对视一眼,慢慢向树下的小东西摸近。 原来是一只白狐,漂亮的大尾巴,只剩下一小截黑呼呼的短茬。 浑身的皮毛,被烧得像癞子一样。 露出的皮肉,或黑或红让人不忍直视。 一句话,丑到爆。 本就通人性,又聪明机灵的白狐, 一时接受不了现状。 唯有用哭泣,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林姝嘴唇抽搐,看一眼师父得到同意后,才伸手抓起狐狸颈部的毛。 入手粗糙,有断裂的感觉。 … “哈哈哈……” 林姝快笑不活了,世上哪有这么可爱的狐狸。 漂亮的大眼睛,一黑一白。 一条黑线将肚子一分为二,正好与左边的黑眼睛在一条线内。 上手摸一把左边的黑肚子,满手的灰。 “师父,这是渡劫被雷劈的吧!” “哈哈!很有可能,还真是好运气。 可惜渡劫失败,还落得一身的伤,此生再难有作为。 天下真是无奇不大,竟真的有妖兽存在。 要是这事传出去,必引来腥风血雨,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了,最好是在雨停之前。” 青啸天眉头微皱,这事儿处理不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受伤的妖兽有什么用。” “呵呵,竟让你一眼看出问题所在。”青啸天眸中闪过喜意,道。 “古书记载,妖兽渡劫成功后会结成妖丹。 对同类妖兽来说,是大补之物。 失败的妖兽虽没妖丹,但其血肉也是大补之物。 且人人可得而食之,对武者有着提升功力的作用。” 第280章 妖兽 林姝惊得差点儿,将手中的丑东西扔出去。 就这丑不拉叽的小东西,还是大补之物。 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东西不是大补。 从空间里拨两根大白萝卜出来,也会被人当成千年人参吧! 丑东西真是这么奇特的话,更不能跟他们待在一起了。 据说,妖兽是有味道的。 很容易被世外高手,或猛兽闻出味儿来。 “师父,我带黑崽它们进山,先把丑东西的伤治好再说。 死了的话,正好便宜我们大伙吃一顿。 若是能侥幸活下来,就当宠物养着。” 内心来说,林姝很想尝尝妖兽是什么味儿。 虽然知道狐狸肉不好吃,但总有个例嘛! 此时,口福只得靠边儿去。 妖兽的具体作用还没摸清楚,要养之前还得做研究。 “不行,带着丑东西进山更危险。 猛兽对气味儿非常敏感,只有世间的浊气,才能掩去丑东西身上的味道。” 青啸天提溜着丑东西,在积水里揉搓。 别看手掌粗大,却很轻柔。 林姝举着自己的大斗笠,遮在师父背上,自己也躲在大斗笠下。 此时,她特别想念空间内的雨衣。 虽没有自己能穿的尺码,也特别想念。 这种大雨大风天,斗笠、蓑衣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湿重不透气,一淋一个透,稍不注意会被大斗笠一起带走。 “姝儿,黑崽已通人性,就具有妖兽的潜质。 有些人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强取豪夺。 现在世道乱,尽量让黑崽隐藏起来……” 青啸天絮絮叨叨好一会儿,抬头竟见小徒儿听得很认真。 失笑道:“为师还真是想多了,就你这脑瓜子,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走,回去放你牛车上,就说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清洗过的小狐狸,断腿断尾像一只没毛的小鸡崽儿。 拿在手里小小的一团,林姝干脆将它揣在衣兜里。 闭眼装死的小狐狸,一进入口袋就睁开一只眼,眼里闪过死寂。 它从小女孩儿身上,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 重又闭上死寂的眼睛,尽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好死不如赖活着。 睡在角落里,不让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从此以后,它就是小姑娘口中的‘丑东西’了。 … 走出没几步,滂沱大雨竟一秒停。 阳光很快洒满枝头,晶莹的露珠五彩缤纷。 “师父,这天气变化还真是快,咱们现在的地方在哪里。”林姝这个路痴道。 不是她路痴,实在是古代没个交通图。 她和原主都没出过远门儿, 前世出过远门的原主,根本就没到过这里。 官府的舆图,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所以一切都无法考证。 “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铁平郡。 向西是南州,向东是河间府。 姝儿有什么想法。”青啸天明知故问道。 “嘻嘻,师父不愧是师父。 他们要去定居,可以去不同的地方。 当然,能住在一起会更好。”林姝无辜地道。 内心却想着,熟悉的人最好遍布各大州府。 将来可以互通有无,遇事也及早做个安排。 “那就问问!”青啸天点头道。 此时的青啸天,内心剧烈翻滚。 【小徒儿这就要开始布局了,那就助她一臂之力。】 内心已想好,让哪些人去南州定居。 … 车厢上搭着各种湿透的衣服,阳光猛晒下,湿衣服冒出缕缕烟雾。 更有人将破被单缝成棚布,暂时搭在车厢上使用。 受不了阳光直射,便用衣服裹在头上。 一支整齐的车队,瞬间变成垃圾队伍。 夜晚来临时,车队宿在新七村前两里地。 新五村是由各地分配来的难民组成,其中不乏喜打架斗殴者。 从村外过时,吵架声、砸东西声、哭声不绝于耳。 夜晚,劳累一天的村民本该关门休息时。 却有不少人在村子里外溜跶,更有人蹲在地头。 车队燃起的火堆,很快吸引来村民的围观。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十几匹牲口身上。 拔不出来了。 锅里冒出一缕缕食物香味,也吸引不了村民的目光。 ‘咕咚!’ “好多肉!” “好大一头牛!” “驴子!” “骡子!” “马!” “到底是啥样的人家啊,这也太有钱了。” 一群人将车队团团围住,有两人悄然离开。 离开一定的距离,便拔腿狂奔。 生怕慢一秒就啥事儿也成不了。 … “三子,你说什么,那些人手中真的有牛。” “光叔,我绝对没看错。” “好,你去通知人,这样这样……” 一众人在村民的各种讨好声中,咽下最难忘的一顿饭食。 好在,都没有昏头到送出吃食。 不然,夜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姝三人紧挨在青啸天身边,她低声道。 “师父,那些人看牲口时的眼睛红了。” “今晚要小心防备,必要时舍弃牲口逃命。 蚁多咬死像,为了这些人摊上官司不值得。 到时,损失的牲口只会更多。” 青啸天眸中闪过精光,这些人一出现便被他发现。 跟着自己出来的人,经历的磨难太少。 是时候让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来清醒。 青啸天招来小二,与他嘀咕几句,指指人群。 “是!” 小二领命而去,腰间却挂着一锋利的短刀。 青啸天想让手下接受教训,但终究会心软地提醒。 六月的天气,宿在野外只需盖一件单衣。 最大的困扰还是蚊虫的叮咬,只一会儿功夫,便盯出几个大红包。 又痒又痛。 林姝烦恼地挠几下脖子,眼见几个妇人结伴去河边洗漱。 春桃跃跃欲试地想跟去,却被她一个眼神儿给瞪住。 “小姑娘家家,去跟一帮老娘们挤什么。 也不怕被那些老娘们打趣死,自己去打桶水来,躲在车厢里擦擦。” 春桃羞红了脸,忙提起木桶往小河边跑。 “哟,这不是春桃姑娘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打水了。 你家就你一个小姑娘,是该你干这些活。 男人们都是五谷不分的狗东西,可不得让你多干些吗! 同时侍候那么多男人,是个男人都会心急的嘛!” “婶子在家要侍候那么多男人呀,真是令人佩服啊!” 吴春桃反扔回一句话,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提上水就跑没影了。 怂货一只。 第281章 有原则的搜刮 明亮的月光落在田野里,虫鸣蛙叫成片起伏。 营地外围撒上一圈儿驱虫粉,马、骡、驴单独圈养一块儿,有专人看守。 四头牛卧在两牛车边,一小堆暗火冒着烟儿,一股子草药味儿。 最喜牲口的蚊蝇看到那烟雾,便远远避开,饱餐一顿哪有小命儿重要。 前后车厢门打开通风,凉爽惬意完全没有白日的燥热感。 林姝抱着薄被,睡时以黑崽为枕,现在热得将其推开。 揣在兜里的丑东西,此时正趴在竹屋顶。 它半睁开眼,打量一下陌生的地方,鼻间全是清新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小姑娘的秘密。 可惜里面种植的蔬菜、瓜果等级太低,又没有灵气。 有,总好过没有。 不对,有一个地方灵气十足。 丑东西跃下竹屋顶,循着气味一瘸一拐地跑去。 ‘人参园’ 丑东西一眼瞧中位置最高的参王,急得抓耳挠腮,却前进不了一步。 【不知被谁下了精神结界。】 眼见好东西不能进肚子,丑东西只能在离它最近的地方吸收灵气。 丑东西去叼来秸秆、叶子,顺便叼来几根红薯磨牙。 没想到陌生的地界,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将这里当成了它的家。 想到家里藏着的宝贝儿,不知道又会便宜了谁。 … 黑崽暗地里呲牙,跳上车厢顶吸收月之精华。 小老头教的东西,还挺有道理。 人类吸收紫气,猛兽吸收月之精华。 无形中,青啸天也成了黑崽的师父。 不然,还真白瞎了黑崽一身的机遇。 林姝哪知道,会在熟睡中被黑崽嫌弃。 不然,非搂着它热几回不可。 … 皓月当空。 土路上匍匐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半 夜深更自认为没人会发现。 哪知所过之处的虫鸣声,就出卖了他们的行踪。 后面还有一长串人,竟然有大有 小,就更不要说喜欢凑热闹的妇人了。 他们一见老少爷们,全都爬着走,也有样学样。 总觉得这不会有错。 … 呼噜震山响的露营地,坐在车厢隐影处的人。 看着眼前的一幕,好笑又心酸,却没有放松手中的棍棒。 只要他们稍有同情,惨败的那个就是他们。 更不会有人同情他们,有的只得意、痛骂、拳头。 这次,为了给打劫的村民一个惨重的教训。 众人都把常用的刀具换下,让棍棒上场。 将来人痛打一顿,别弄出人命才是最终目的。 若是对方主动挑衅,又是另一回事儿。 再像以前那样屠村,将会成为朝廷的通缉犯。 运作得好,可以给村子定型为土匪村。 这都是当官的一张嘴,全凭他说了算。 … 一只只手摸向马、驴、骡、牛时,发出声声惨叫。 ‘啊~’ ‘啊,好痛啊!’ ‘啪~啪~啪~’ ‘噼哩叭啦~’ 棍棒挥出呜呜声,抽在一张张手上。 着单薄衣服的身体,也少不了棍棒的招呼。 痛得吱哇乱叫的村民,围着营地乱跑,就是不愿意离开。 混乱下,被撅蹄子的村民,倒地哀嚎却没人理会。 林姝坐在驭手位,不时甩一下长鞭,抽在村民身上更痛。 四头牛追着村民顶,一顶飞冲天。 那嗷嗷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夜晚,听得人心惊胆颤。 包子和黑崽根本不用出手,只要守着自家车厢不被偷就行。 看热闹的吴春桃,半夜被惊醒。 抱着轻飘飘的棍子,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干脆换成常用的菜刀。 两个鬼祟的黑影,摸向车厢后面。 见门口只有一小孩子守着,贼胆瞬间变大。 两妇人扑向后门,同时抓向吴春桃胸前的衣服。 ‘唰!’ 切菜已成为一种固定思维,刻在吴春桃脑子里。 不由分说地挥下一刀。 ‘滋~啦~’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在春桃耳中格外清晰。 熟练的动作给她勇气,抬手又切出一刀。 呲牙露出痛快的笑意,轻笑道。 “再来!” 那声音、动作,仿了个七八成。 只是伤口的深度不够,也没能将人一刀毙命。 否则,威慑的效果会更好。 几滴血花溅出,两妇人被痛意和狠意吓得一口气没上来。 ‘嘎~’ 直接倒下去了。 那圆睁的白眼仁,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顾不得疼痛和害怕,从众人的脚下爬出战场。 连家也不敢回,自顾自地跑地里去躲着。 … ‘噼哩叭啦~’ ‘哎哟~’ ‘好汉饶命!’ 一阵吱哇乱叫后,只有痛苦的呻吟与哭声。 没办法,男人也受不了棍棍到肉的打法。 村民们都被捆起来,从他们身上和现场掉落的家伙可知。 连七八岁的孩子,都带着小刀和草绳。 可见,他们根本没想过放车队一条生路。 哪怕得了所有牲口,车队的最终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众人都气坏了,觉得不能这样放过村民。 “走,我们也去村子里抢一回。 让他们有房住无米下锅,更无一只家禽可养。”闻三强气愤地道。 林姝暗暗点头,觉得这些人还有救。 没到冥顽不灵的时候,那就推他们一把。 “对,抢回来!不能弱了青家的名声。 咱不杀人放火,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走,抢回来!” 林姝高呼一声,跳下牛车,自有包子来驮着。 月光下,一条硕大的黑狗,驮一身黑衣的小孩儿。 身后跟着两牛犊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对阴影特别好奇,总会探头去看稀奇。 白色斑斓大虎站在牛车厢顶,久久地注视着队伍最前的小人儿。 ‘嗷~’ 张大嘴低吼一声,躁动的牲口全都乖乖趴下。 与他们的主人,一起静静地注视着村子的方向。 … 村口,林姝指着村子道。 “咱进村的目的,是给村民教训。 只准搜刮粮食,不许打砸破坏,更不许杀人放火、侮辱妇女。 一柱香后,在村口集合,不得有误。” 说完,林姝还特意拿出一支上供用的香。 点燃,插在地头。 她拍一下包子屁股,欢快地指着村子道。 “包子,冲呀!” 跟随的十几人,刚明白话里的意思。 自家小姐就单枪匹狗地冲进去了。 这是莽,还莽。 算了,还是跟上看看吧! 可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再出什么岔子。 家主可是雷打不动地带着这位练功。 那稀罕程度,不亚于亲儿子。 第282章 不愉快的搜刮 破败的小院儿,大多只有一个院门能关上。 里面的屋子黑洞洞的,连个门儿都没有。 林姝站在小院中,顿时失了搜刮的兴趣。 村民破败的家,已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若是将他们的口粮拿走,就真是要他们的命了。 可这口气不得不出。 林姝咬牙进三个房间搜查一番,得到半袋子黑面、一袋糠皮。 铜板儿是一个没找着,只因她没仔细找。 三瓜两枣的真没意思。 大概搜刮一遍,最终得到大米两斤,面粉六斤、黑面一袋。 野菜干一背篓,杂七杂八的种子小半袋。 意外的是,搜到一只黑大鹅,雌性。 臭哄哄的,像老太婆无精打采。 糠皮和麦麸共计两袋,留给黑妞当口粮。 估计时间差不多,包子和两牛犊子驮着战利品往村口跑。 林姝用麻绳往黑妞脖子上一拴,牵着黑妞快速跟上。 一会儿,人便集齐。 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小不一的口袋,脸上也没了抢劫的笑容。 林姝对此视若无睹,仍带头走在前面。 于她而言,这是最失败的一次反打劫。 没有一点儿喜悦之心,还不得不拿。 这世道,并不是你不伤害别人,别人就会放过你。 … 村民见十几人带着大小不一的口袋回来时,像挖他们的肉一样心疼。 张嘴就要嚎,却哼不出声音来。 原来,留下的人为了去心头之恨。 往他们的嘴里,塞一截小棍子,当牲口一样绑着。 有认识那些口袋的人,怎么会不哭。 因为那里有一家人的口粮,更有舍不得吃的白面、白米。 虽不多,却是整个家庭的希望。 反抢回来的粮食,都交给胡老头处理。 林姝站在粮袋前,抱着黑妞不松手,绳子却在胡老头儿手里。 “胡叔,咱用银子换。 一只鹅,二两银子。” 自己的战利品,却成了交易品。 林姝看胡老头儿,是哪哪都不顺眼。 要不是这家伙手快,黑妞怎么会落在他手里。 幸好自己还算反应快,将黑妞抱在怀里。 一人 一鹅短暂的接触后,黑妞吃过两把大米,对这个强势的主人已非常喜欢。 才让胡老头儿一把年纪,没直接上手抢。 僵持时黑妞直接伸长脖子,对胡老头儿又啾又叼。 没想到这招很管用,叼得胡老头儿扔下绳子抱头鼠窜。 … 村民瞪红了眼,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队,在月色下走远。 悲伤已滴水成河。 他们这是典型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村民费尽心思,磨破手脚上的绳子,回到村子一看。 又是一顿哭天抹地的哀嚎,比死了亲娘老子还伤心。 想追上车队要个说法,却蔫了下来。 村长黑着脸了解各家的情况,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他们这是遇上硬茬子,所有的苦只能自己咽。 … 天明时,车队进入县城。 每辆车交二十个铜板进城,在僻静的食店里吃早食。 摆了十几张桌子的大堂内,只有两张桌子有人坐。 众人进去二话不说,直接让老板上招牌菜。 正愁得不知该如何的掌柜,一见黑压压的人群往里走。 喜得一蹦三尺高,热情地招呼客人进店。 三两只食客,被这阵势吓得饭也不敢吃了。 默默地结完账就走人。 六十多人,留在大街上的时辰并不多。 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车辆在常三的监督下,安全地进入指定的院子里。 两野牛和四小只也不例外。 包子和黑崽尽职尽责地守着野牛,黑妞这个新成员被扔进空间,交给落汤鼠管理。 万一黑妞留在外面坏事儿呢! 毕竟家禽太少,一认一个准儿。 … 一顿早食将餐馆准备的食材,全部吃完。 这还不够。 连中午的食材,都给用上才填饱一众人的肚皮。 “唉,终于活过来了。” “是啊,太刺激了。” “不行,我心跳太快,要晕了。” “出息,跟谁学的。” “哈哈哈,大家都表现不错,今日在此休整一夜。 咱们将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天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会启用大户籍,等到地方后再给你们小户籍。” 青啸天双手向下一按,沉声道。 “……”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心里有激动、也有向往。 但更多的是不舍。 他们都知道一路上危险重重,家主这样安排必有用处。 … 越往南走,雨水越多。 经历几次暴风雨后,让众人深切地感受到暴雨的可怕。 大多车厢需要修复,或重新订做。 要补充日常用品、粮食、油盐,还有衣服也要轻薄的。 准备雨具、防雨布、毛毡布,就成了众人的必须。 ‘哒哒哒~’ 牛一牛二走在最前面,对路边的野草不屑一顾。 嘴里不时反刍几下豆饼的香味儿,车厢里坐着东张西望的两小家伙。 粉衣小姑娘,戴着两朵大红花,喜庆满满。 无论见什么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之色。 车厢门口的蓝衣小子,拍拍满满的小布包。 唇红齿白,机灵的大眼微弯。 两根固定好的冲天炮,在头顶一颤一颤。 心情很好地要去买买买。 没有什么悲伤,是金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昨晚的事儿,简直不叫事儿嘛! … 古老的县城,四条街道相交,街边的房屋错落相致。 街道两侧,会穿插不足一米宽的小巷,供行人走捷径。 探头一看,里面是一条更破旧的街道。 街道两边全是拼接木板,一大早取下就放在门外,也不怕被偷去当柴火烧了。 雨后的水面,蓄有不少小水坑。 大水坑是孩子的天地,养小虫、蟋蟀、还有往里扔菜叶子。 有人踩水、尖叫,更有人比赛谁尿得远。 … “掌柜,买防雨布、毛毡布、雨布,我们有大量需求,越快越好。” 林姝一进杂货铺,就开始报要买什么。 反正都是要过明路的东西,何不趁此多买些。 她不差钱儿。 “有,只要是市面上有的东西,本店都不会缺。” 掌柜从货堆后探出头来,很快将周围的人打量一眼。 视线落在林姝身上,顿时笑眯了眼。 这些人是跟着小男孩进来的,想来都有购买需求。 “六顺,给客人搬货物过来瞧瞧。”掌柜转头吩咐道。 一匹匹最好的防雨布、毛毡布、雨具送到近前。 林姝单手背在身后,将每一种布料都上手感受一下。 最终小手一挥,道。 “最厚的防雨布十匹、毛毡布十匹,雨伞十把。 还要油盐酱醋、茶子油荤油各一坛。” 第283章 别样的采买 量大好讲价,队伍中不乏讲价高手。 徐嫂子和庆婶子更是个中高手,林姝这个见多识广的人,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她不时起哄一句,调起现场的热情。 最终,在每样货物的价格上打八折。 杂物铺掌柜一张苦瓜脸挤成一团,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这帮穿着普通的人,购买力非常强。 谁遇上谁偷着乐吧! 掌柜让伙计麻利地出货、点货、送货回客栈,一条龙服务根本不需要林姝操心。 “徐嫂子,有时间帮我们缝几件防雨衣吗!” 出杂货铺时,林姝主动道。 “还有车厢防雨布、毛毡子,这些都需要缝制。” “有有有,小姐有需要那必须得有时间。” 徐嫂子笑呵呵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小姑娘。 每日都是男装打扮,虽有些碍眼但确实方便很多。 机灵古怪的样子,让身为母亲的徐嫂子心头发软。 家主对小姐,更宠到骨子里。 没见不管买什么东西,都不出言阻止一声吗! 众人只当林姝用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家主给的。 错,且错得离谱。 林姝真是穷光蛋的话,哪有时间去逛街买买买。 此时,只会一门心思地怎么赚银子。 “谢谢徐嫂子,你可以找几个针线好的人一起做。 一件防雨衣三文工钱,不知可否。 车厢用的篷布、防雨布,还有几口人的衣物鞋袜都要做。” 林姝出这个价格,也是打听得来的。 现在的行情是,劳力轻贱,人多活儿少。 一个壮年劳力干一天活的工钱,最高二十文钱,包一顿饭。 所谓的饭,也就是一个拳头大的黑面窝窝头,外加一碗野菜汤。 想吃饱,基本没有可能。 地主,也供不起那么多大肚汉。 一件衣服三文钱的工钱,已非常不错了。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相信会有很多妇人挤破头。 六人的衣物、鞋袜,这些都需要人手。 单靠春桃一人,根本出不了几件。 “好,徐嫂子接这个活儿。 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小姐多指点。” 徐嫂子爽快地应下,坐在车厢里也无所事事。 一个灾年过去,家里的银钱也耗去大半。 再不想办法挣钱,买口粮的钱都没得。 做针线活儿,只是顺带的事儿。 能挣钱,那就更好了。 徐嫂子观察过,家主和小姐的衣着都很朴实,连基本的绣活儿都没有。 衣着再怎么朴实,也不能太单调。 低调也得有个度。 … 重要的缝制解决,银子只花去五十多两,真是塞牙缝都不够。 一群人下一个站点,是车马行。 那次暴风雨中,很多车厢都受损严重。 需要来一次大修,才能解决路上的基本需求。 不大的车马行,一下子拥入几十辆车厢,顿时挤得水泄不通。 ‘biu~biu~’ 掌柜的眼睛一下子亮如灯笼,若是能做下这笔生意,今年都不用开门了。 可事与愿违。 “掌柜,车厢修复,要结实耐用。 明日午后取货,可以加工钱。” 青啸天不给掌柜开口的机会,说出自己的要求。 掌柜一听可以加价,当然愿意了。 青啸天特意提出两辆牛车厢,要大而结实。 留下四对夫妻看守牲口,并盯紧车厢的修整进度。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留下牲口和车厢后。 看上去,好像少了很多人。 为了尽快采购所需物资,一群人一分为二。 一队由林姝和徐嫂子带队,采买布料和女人物品为主。 二队常三和庆婶子带队,采买粮食、油盐为主。 临行前,林姝从布包里抓一把银票,自认悄眯地塞进青啸天袖子里。 青啸天笑呵呵地看着小徒儿忙活,见她往老胡头怀里塞几块银锭子。 一颗老心酸酸的。 还不忘给小二,也塞上两块银锭子。 青啸天死死地瞪着小二,吓得小二夹紧屁股,不敢动。 唯有眼巴巴望着她的林宏义,一个铜板都没得。 林姝后知后觉地拍脑袋,她咋把亲哥给忘到脑后了。 这时,林姝也记不起,晚上有没有给过银子了。 为了一视同仁,她往林宏义的大口袋里。 塞了两把银锭子,一把银票。 这么一给下去,背着的布包也缩水大半儿。 小脸一垮,蔫蔫跶跶地带队冲出去。 再不走,她怕布包里的银子要被骗光。 … “哈哈哈,这孩子手太大了。 再多家产也不够折腾啊!” 青啸天再次笑眯了眼,他虽是一个穷老头儿。 但还不至于,连自己徒弟都养不起。 看来,是得想办法挣些钱,才能让小徒儿安心了。 青啸天已收林姝为徒,却没真正了解过她的过去。 正好趁此机会,与林宏义好好聊聊。 “宏义,要买什么东西,让你胡叔帮忙买去。 我们去茶馆聊会儿。” 胡老头儿和小二站在一边候着,啥也没问。 “还可以这样!” 林宏义同手同脚地拿出一张清单,上面详细记载了今日要买的物资。 连火折子与针头线脑都有。 就是这字,有些让人难以苟同。 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儿。 青啸天看得连连皱眉,这是一个什么水平才能写出来的字。 唉,任重而道远啊! 自此,每天练武的人又多了一项作业。 识文断字、练书法。 一个本可以躺着过的童年,便被打上了阴影。 … 一帮大姑娘小媳妇,直奔县城最大的布庄而去。 最大的布庄,也逃不掉生意萧条的命运。 从开门到现在,连一个尺头都没卖出去。 风华正茂的华掌柜,看着空荡荡的店铺,下巴瘦成锥形。 曾丰满的身材,在一根腰带下越发的苗条。 熬过了灾年,却送不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唉,再坚持三个月,实在不行就关门。” 华掌柜舍不得家传的祖业,苦苦支撑着。 她深知再这样下去,必倾家荡产。 现在的 人,饭都吃不饱,哪来多余的银钱买新衣服。 县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在明显缩减衣服上的用度。 想到此,华掌柜的秀眉皱得更紧,仿佛已看到布庄的下场。 “掌柜,来生意了。” 林姝一进门儿,便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徐娘。 好一副西子状捧心。 干脆出声提醒,让掌柜因生意上门而开心开心。 果然。 愁眉不展的徐娘,立马满血复活,充满了活力。 扭着有规律的胯,翩然而至。 第284章 大买特买 “竹叶底细棉布五匹、暗纹绸缎十匹、素色绸缎五匹、蓝色、青色、灰色细棉布各二十匹、粗布二十匹……” 林姝小嘴一张,嘚叭嘚叭报出一长串。 与师父一起,再低调行事就没意思了。 衣着上可以穿好些,首饰还是不要了。 空间里有各种头饰,根本不需要掏腰包。 “……” 徐嫂子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小姐与林家公子逃难至今,能保下来金银财宝,切平安无事。 原来,也不是一般人。 深觉讲价的责任长远,徐嫂子像打了鸡血一样。 双腿微蹲,气定山河地开始谈判。 “掌柜娘子真是人中龙凤,漂亮大气。 祝掌柜娘子生意红火,好运天天来。 家和万事儿兴, 心想事成。” 一通夸人的话,说得华掌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咯咯咯~,妹子可真会说话,姐姐喜欢。 有什么话咱敞开来说,姐姐能做到的决不含糊。” 华掌柜拉着徐嫂子,因风餐赶路有些粗糙的手,叹息一声。 “妹子,咱女人得自己疼自己,看看你这手成什么样了。 得好好保养才是,正好姐那来了一批手膏,效果可好了。” 徐嫂子神色一凛,这是遇上还价高手了。 想把她拐进去。 【没门!】 “咱命里就是乡下泥腿子,哪用得着那些好东西。 咱现在说的是布料的事儿,若是华掌柜不愿意割舍就算了。 我们时间有限,去别的店铺看看。” 说着,徐嫂子拉着林姝就往外走。 眨眨眼。 林姝也秒懂地眨眼,她正看得起劲。 两人的塑料姐妹情能维持到多久,怎么就突然转变了风声。 【哎哟,好戏难得上场,快快开锣。】 … 华掌柜一愣,她怎么嘴巴一秃噜。 就差点儿将送上门的生意,给搞砸了。 忙上前拉住徐嫂子,赔笑道。 “妹子,姐姐刚才说错话了。 为表歉意,你们刚报的面料全打七折。 你看如何,有什么需要咱们还可以谈。” 华掌柜恨不得拍自己一个嘴巴子,话多果然是错。 众人一听七折,内心已非常满意。 那些布料在青渭镇是什么价,她们心里门清儿。 “姐姐是个明白人儿,这世道能全乎地活着已不易。 谁还有心情,弄那些个美容养颜。 活着本就难,女人就更难了。”徐嫂子老成地道。 将身为庄主的华掌柜,说得一愣一愣的。 痛定思痛下,又拿出一批年前的货。 “这些是去年的货,可以给你们更便宜一些。 走亲戚、送礼,绝对没问题。” 一群女人见到好看的花布,又价格便宜,哪有不心动的。 一番冲动消费下来,手中的荷包空空。 每人面前都有五六匹布料,甚至更多。 林姝面前,堆成小山的布料,外加两大袋尺头。 说是什么缝衣服、纳鞋底的最好东西。 正好一家人最缺这个,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华掌柜笑开了眼,着人将布料送回客栈。 她站在店门口,看不到背影了才飞速回到柜台。 重新拨弄算盘。 “嘿嘿,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很久没尝到赚钱滋味儿的华掌柜,满意极了。 … 房间内,堆满了买回的物资,特别是布匹。 林宏义见人一回来,一脸八卦地道。 “姝儿,你买那些布匹,是拿来卖吗?” 一想到又有银钱进账,林宏义心中的憋闷就少了许多。 这堆布料,少说上百两银子。 他们还在逃难啊! “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林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 布料只是打折,并不是不要钱。 以正常的价格倒卖到下一个县城,又能赚多少。 真是费力不讨好。 “大哥,十两银子一斤的野猪肉,有一次经历就足够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想得太多,只是一场空。” 她也想大笔赚钱,可也得有那个机会才行。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能少。 “哦,那是大哥想差了。 快来看,有给你买零嘴哦!” 林宏义显摆地拿出,炒花生、炒瓜子、糖豆、糖糕、油炸野菜饼子。 看到这些吃食,林姝还真将买零嘴儿的事给忘了。 每样都捻一块来尝尝,又给大哥、春桃和两只投喂,才皆大欢喜。 不由想起嘎嘣脆的炒黄豆,在这一种难求的情况下。 市面上的零嘴儿,很难看到与此相关的炒货。 … “买布料回来,是给你们做新衣服穿。 春桃不用说感谢的话,你不光要做你自己的那份儿。 还得做我的一些衣服,至于大哥他们的衣服,会交给徐嫂子做。” “谢表妹疼爱,我会跟徐嫂子好好学针线活儿。” 春桃严重认识到自己针线活的不足,想与名师学习根本不可能。 若是徐嫂子能提点一二,也很不错了。 … 林姝灌下一大杯凉茶,抹去嘴角的茶渍。 春桃麻溜地站到背后打扇,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 小表妹说她要做自己的衣服,也就意味着小表妹,已把她当成家人。 “大哥,给你说个事儿。”林姝看一下门口,轻悄声道。 “什么事儿。” “师父收我为徒,我还没给拜师礼。 打算给他们多做几套衣服,绸缎、棉布、粗布都有。 还有,就是给师父的手下送点礼物。” 林姝一一说出自己的打算,听得林宏义红了脸。 这些事,本该是身为大哥的他来操持。 可他,却压根儿没想过。 “好,小妹想做什么,大哥都陪着你。” “有道理,你可以扛货、跑腿。 我去将这事给师父说说,看师父那边怎么说。” 林姝将自己的空布包,扔给春桃。 出门时,两只很是自然地跟上。 青啸天的客房就在隔壁,一句话就能喊答应的距离。 “师父,我来啦!” 林姝站在门口,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只得提高嗓门儿。 “进来,怎么皮到这时候才回来。” 青啸天看到人出现,笑意吟吟地道。 “师父,我们去大战布庄了。” 林姝一进屋,自觉地给师父满上凉茶。 自己倒一杯,咕咚咕咚牛饮。 “你这丫头,啥时候能学会斯文点儿。 纸包里有给你买的零嘴,吃完给师父说。” “好嘞,又有零嘴拿,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林姝爬上大椅子坐好,细说起大战布料店儿的事。 绘声绘色的语言,让人如临其境。 第285章 教徒 “师父,我想给他们每家送一匹细棉面,一匹粗棉布。 你觉得咋样!” “想法是好的,但做法有些鲁莽,一家一匹粗布就够了。 让小二替你跑一趟就够了,哪需要你亲自跑路。 施恩要有度,反之会让人觉得,你人傻钱多。 亏得你一路上赚了些银子,不然当乞丐都困难。” 青啸天眼睛有些发涩,他没想到这孩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 差点儿就饿死在那个家里,能保持现在开朗的性格,已经非常不错了。 或许是因为感情不深厚,这孩子并不是很想回家。 那就带她四处走走,多长长见识。 小小年纪回到原生家庭,必有很多束缚和影响。 若是条件许可,青啸天甚至想将小徒儿的户籍,落在自己名下。 圆了内心多年的梦。 … 林姝来此一趟,趁机目测出三人的衣服尺寸。 抱着一包零嘴回屋,往大椅子上一倒,道。 “送布匹的事儿,会有小二哥来。” 瞥见林宏义还在清点数量,很想一手收进空间。 “大哥,放那等我睡会起来清点。” 林宏义握毛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册子上。 他的活又白干了。 本就不是读书拿笔的人,能写个账册已非常不容易。 现在活白干了,干脆直接摆烂了。 “我的老腰快被累断了哦!” 刚还挺直腰背的人,此时弯腰驼背地往外走。 翻过门槛时,还幽怨地看一眼无良的小家伙。 不看、不听,王八念经。 摊在大椅子上的人,翘起二朗腿望着房顶。 美滋滋儿。 … ‘叩叩叩~’ 林姝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两宠坐在床前当起了左右护法。 “进来!” 翻身从床上坐起,蓬松的头发炸了。 冲天炮一高一矮地蔫了吧唧。 “徐嫂子见过小姐。” 徐嫂子一进来,便瞧见坐床上发呆的小姐。 一下子软到心坎儿里。 “春桃上茶。” 林姝一见徐嫂子过来,立马清醒。 麻溜地滑下床,到洗漱架前洗一把冷水脸。 对着水盆扒拉下冲天炮,打湿水抓两把。 炸毛立即顺服。 这才迈着小方步,走到茶桌前,伸手道。 “徐嫂子请坐。” “谢谢小姐!” 两人一本正经地坐下,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小姐,徐嫂子来领活儿了。”徐嫂子恭敬地道。 林姝这才想起,要的防雨衣还没画图。 起身找来纸笔,用简笔画几笔勾勒出防雨衣来。 防雨衣有长有短,也可与长裤裙子相搭配。 后领是一个三角形的帽子,扣子由盘扣替代。 男女、老少皆宜。 “这想法真奇特,比蓑衣、斗笠轻便不知多少倍。”徐嫂子赞叹地道。 “徐嫂子觉得一件防雨衣,能卖多少文。”林姝灵机一动道。 这些小本生意,她本没看在眼里。 眼下,就有赚大钱的生意可做。 可她却没那个胆子干。 倒卖粮食和种子,绝对是一个赚钱且得民心的好机会。 但粮食和种子的出处,又该如何解释。 解释,就别想了。 又不是法治社会。 稍有怀疑,直接将人抓起来严刑拷问一番。 最终都逃不了一死。 林姝的美好生活,还没有开启,更不想去送死。 防雨衣,就是眼下最好的生意。 赚一波就走,自是掌握了先机。 脑子里,能赚钱的主意不止这一个。 … “五十文钱。”徐嫂子小心地道。 “你可真会给价钱,不算地租、人工和损耗啊! 还有利润从哪里出,总不能让人白干活儿吧!”林姝冲她翻一白眼,道。 小指噼啦一通,最终定价为一百文。 物以稀为贵嘛! “一百文,会有人买吗? 况且这衣服一看就会,谁都可以买防雨布自己做。” “咱们打的是时间差,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男女老少皆宜,明日会多买一些防雨布回来。 下暴雨时,你会不会心动。 防雨衣首要的推销人群,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学子,其次才是常在外行走的管事,车夫。” 林姝一番话,直接将徐嫂子给忽悠瘸了。 唯她马首是瞻。 … 事情一分出去,林姝是闲下来了。 可车队里的女人们却忙活起来,聚在一起飞针走线。 谈论着她们今日所见的八卦,特别是两个出尽风头的讲价高手。 “嘿嘿,姐妹们抬举了。 全是小姐看得上咱,不然哪来我的发挥之地。” 徐嫂子站起身,向在座的姐妹们鞠躬道谢。 “防雨衣是小姐亲自出的图纸,就那么几笔就勾出一件衣物来。 小姐不愧是家主的徒弟,就是厉害。” “能当家主的徒弟,那是天大的福气,哪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王大妞有些酸溜溜地道。 前不久,她还跟自家男人提过,请家主收大丫为徒。 大丫聪明伶俐,又长得水灵。 有了家主徒弟这一名头,亲事上还不是任她家挑。 却被男人给臭骂一通,让她在外不得多言。 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家小姐是自带福气的人,以后想收她为徒的人,多了去。” 徐嫂子瞥 一眼王大妞,淡淡地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小姐那样大度。 我家的粗布,准备给家人都做一身夏装。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粗布衣服穿着凉爽透气。 一年没给家人添置新衣服了,这次托小姐的福,全都有新衣服穿了。” “那粗布摸起来像细棉布,是做夏衣的好料子。 衣角绣上几朵花,妞子穿着也好看。 要是能让他们跟着小姐,学一招半式就够一辈子用了。” “可惜,我家那孩子是个锯嘴葫芦。” “对,小孩子费衣服,准备给他们多做一身儿。” …… 众说纷纭,谁也不愿意与王大妞一般见识。 生活在镇子上的人,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都不会撕破脸皮。 全当耳旁风,一吹而过。 小姐是家主的心尖宠,又是一个通透聪明的人。 谁见了都会多几分喜爱。 干活当然就更不用说了。 最普通的棉布衣服,让她们做出了高级感。 新奇的防雨衣,更是谨慎对待。 生怕一个针脚没落好,会影响整件衣服的美感。 房间内,门窗打开通风。 带着暖意的风,从窗口调皮地钻进来。 ‘沙沙~’拉线声,惊得嗖地跑远。 又不甘心地跑回来,瞧个实在。 看数回,都没明白这不同的一幕是什么。 第286章 青家商队 第一套防雨衣,从徐嫂子手里完工。 鹅黄色的防雨布,并没经过染色。 做成防雨衣后,颜色淡了很多,有一种春天的气息。 这是林姝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分体式两件雨衣。 上衣长度盖过屁股,裤头是用布条做的抽绳。 一招解决了没松紧,和大裤腰的两大问题。 省布料不说,还美观大方。 林姝当众将防雨衣穿上,熟练地系好抽绳,伸开双手展示道。 “怎么样,好看吧! 可惜,现在不是下雨时。 不然,让你们瞧瞧雨衣的妙处。” ‘哗啦啦~’ 大雨不请自来,砸落在瓦片上,鄙夷地看着屋内。 那穿着与众不同的小丫崽子。 “哈哈哈,机会来了。” 林姝将帽子往头上一戴,冲进大雨中的天井。 布鞋瞬间湿透,不管不顾地在雨中蹦跳。 “哈哈哈,雨衣降世了。” 不管借用谁的发明,这都是一个非常民生的事情。 第一次售卖当然是面对有钱 人家,时间一长价格自然就降下来。 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赚的是黑心钱。 … “还不上来,鞋子都湿透了。” 青啸天站在门口,小孩子精力好,那就晚上加练一个时辰。 快乐如小鸟的林姝,顿时呆愣在原地。 她的人权呢!自由呢! 统统离家出走了。 大雨如心情一样,灰溜溜地跑了,太阳又占据了上风。 地面的水汽,一会儿被便晒干。 … “嘿嘿,师父。” 林姝厚着脸皮,凑到青老头儿面前 ,一脸傻笑。 “师父,咱们有小钱钱赚了。” “小家伙把所有事情都操心完了,拿他们来做什么。” “嘿嘿,不听话的可以当花肥。” 青啸天嘴角狠狠地一抽,真把他们当成土匪了。 他怀疑地的看一眼小徒儿,听宏义说她最喜掏土匪窝。 常言那是发家致富的最快捷径。 “咱家没养花,也没花肥可用。 去,睡前半个时辰书法,一个时辰拳法。” 青啸天一句话,将兴奋的人打回原形。 看看同龄的孩子,还在客栈内躲猫猫。 而她,已过上苦行僧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哦! 她知道师父话已出,是绝无条件可讲。 再说,那也确实是自己的短板。 相信总会有出头之日。 林姝回屋脱下雨衣,让春桃仔细挂好。 不能与尖锐物相碰,更不能接近火源。 将事情吩咐完,扭头见徐嫂子还候在门口。 忙掏出十个铜板,歉意地道。 “对不起徐嫂子,一时高兴过头,将这事儿给忘了。”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想问问,明日还要买多少防雨布。 大伙儿都想多做一些,还怪好看的。” “小事儿一碟,委托给徐嫂子了。 鹅黄色、黑色、灰色都要,估计一下你们的车厢承重力。” 林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买防雨布的事儿吗! 她就知道,只要防雨衣一做出来,肯定会受人喜欢。 徐嫂子张了张嘴,小姐给的数量好像有点儿大。 不知,她们能不能做完。 徐嫂子的心已开始狂跳,已听到铜板哗啦啦地响。 将银票贴身藏好,那可是小姐第一次让她办差事儿。 绝不能搞砸了。 十文铜板,则被徐嫂子紧紧的捏在掌心。 ‘嘘~嘘~’ 几个脑袋从房间内探出来,嘘声不断。 她快走几步进房间,见大伙儿都眼巴巴地瞅着她。 摊开掌心,露出里面的十个铜板,笑道。 “小姐很喜欢,奖励了五个铜板。 来,大伙儿都看仔细了。 这可是小姐给咱的奖励。” 徐嫂子神采奕奕地绕圈儿,又说了明日采购的事儿。 “大伙儿都早点回去休息,别累坏了眼睛。 以后啊,有你们做不完的活。 那时可不许埋怨我,累坏了你们的眼,银子却让你们赚了。” “哈哈哈,我们可不敢做那忘恩之事。” “对,徐嫂子让我们往东,决不往西。” 一帮子女人说起恭维话来,真找不出第二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这里不会上演。 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目标。 赚钱、赚钱、赚钱。 … 午后,修整一新的车厢出现在客栈门口。 货物有序地往上装,最后的两辆牛车厢大而结实。 竟能容纳下小山般的货物,负责整理的林姝,来不及擦拭一下眉间的汗水。 钻出车厢坐下,满意地道。 “整理这活儿还是得我来,换你们俩再来两牛车都不够装。” 牛一那傻孩子,拉着全车队最重的车。 因为,它的车厢里全是粮食和调味品。 此次出发,不再分锅吃饭。 车队组成一个商队,以走货的名义出发。 青家商队。 常三任商队大管事,柳青山和陈朗任二管事,负责商队事务。 常三所在的车厢,插一杆大旗。 ‘青家商队’,每辆车上插‘青’字令旗。 男人皆身着青色劲装,头戴黑巾。 背着大刀,站在车厢旁等着号令。 常三站在驭手位,挥着大旗向前一指,沉声道。 “出发!” “出发!” “出发!” 身着劲装的男人,皆大声呼应,扬鞭而去。 林宏义嫌热地收拢双腿,牛二已嗵嗵嗵地跟上。 包子和黑崽甩林宏义一个屁股蹲,羡慕地看向骑在牛三背上的无良主人。 车厢里堆满了货物, 这还是在她有意偷渡的情况下。 没办法,牛二拉一千多斤的货物,跟玩儿似的。 因此,很难有人想到其他,连青啸天都不会。 ... 牛三背上的专用椅,有一个竹编遮阳棚,双层素色绸缎被风吹得呼呼响。 风吹日晒,那不存在。 比闷在车厢里凉爽多了,特别是在夕阳时。 在安全椅上放一个档板,零嘴和一壶凉水更不能少。 靠在椅背上,摇着团扇,边吃边看风景。 路面上热浪阵阵,重新播下种子的地里,冒出一茬青苗。 泥土被晒得有些发白,中午的那场大雨好似没起到一点儿作用。 地头,摆满了大小桶,待日落时给青苗浇水。 泥土翻白,林姝一直没搞懂这是什么问题。 盐碱地,这是林姝能想到的唯一问题。 有空得去实地考察一番,才能知道真假。 车队所过之处,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蹄印。 插着商队旗号的车队,让很多人打消了心思。 有些东西,只敢想不敢拿命去赌。 第287章 秘制烤鱼 坐在车厢里的女人们,可没闲着。 专注的眼神盯着手里的防雨衣,飞针走线,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五六岁的小姑娘也有参与其中,拿针线的熟练度,一点儿不亚于大姑娘。 防雨衣一件件完工,夜晚落脚正是热闹时。 破庙内,女人们拿着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来到牛车前结算工钱。 吴春桃负责检查质量,林宏义负责登记名字与数量,与发放工钱。 有不合格的,也会被记录下来,听候处置。 每人都拿到明码标价的工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天下来,工钱最高的达四十五文,最低的达二十文。 这只是一个人单独完成的量。 “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明天的量请去徐嫂子那领。 有问题的瑕疵品,希望不要再出现。 咱们的容错率,只有百分之三,超过这个数就要自己承担风险。 这次刚好在容错率内,就不让你们赔了。 分工合作会更快,加油!” 林姝看着一张张充满喜欢的脸,不忍打消她们的积极性。 肯定她们工作的同时,也为她们加油。 女人们一听要去徐嫂子那领布料,也不在此停留。 拿着工钱,欢天喜地地去领布料。 徐嫂子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分工合作,就被人群给推走了。 领完布料,又叽叽喳喳地往自家车厢里放。 回去后,将铜板数了一遍又一遍。 藏在自认最秘密的地方,嘴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去。 吃大锅饭时,嘴角也微微翘着。 女人们高兴了,家里的男人孩子也跟着乐呵。 因为,女人开心,预示着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 ‘呱呱呱~’ 蛙声不绝于耳,身边的蚊虫更是嗡嗡飞。 吵得人烦不胜烦,好似驱蚊烟也失去了作用。 男人们都去河边冲澡,坐在火堆边的女人们,大汗淋漓。 很想去河里享受一把凉意,却没人敢迈出这一步。 林姝老实地在破庙前的空地上,练拳、默诵白日里学的启蒙书。 一个时辰后,头发丝都在滴水,依然不急不躁地收式。 吐气、吸气。 候在一旁的春桃,忙递上毛巾和温水。 “表妹,洗漱水放在棚子里。 快去洗洗,我给你守着。” “谢表姐,那些人去哪儿了。” 林姝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别看她在练拳,其实能完全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说是去河里捞鱼,一会儿咱们也去。”春桃兴致勃勃地道。 “好,吃烤鱼。”林姝点头道。 捞鱼,简直不要太简单。 穿着一身滴水的衣服进窝棚时,两只已守在外面。 见林姝过来,都伸长脑袋要摸摸。 这点小要求,林姝是必须满足。 ‘哗哗哗~’ 阵阵水声后,林姝顶着一头湿发出来。 用细棉巾擦两把短发,依然是一身蓝色短打。 她见师父坐在牛背上,纹丝不动地望着月光打坐。 歇了前去说一声的事儿。 两人两宠, 一防风灯一渔杆一桶,往河边走。 河边星星点点,好些人手拿木叉,提着防风灯盯紧水面。 时机成熟时,木叉唰地刺出。 有收获的喜悦,也有失去的烦恼。 两人远离动作大的叉鱼区,选一开阔的地方,拿出木桶里配好的饵料。 撒出去不到一分钟,水面便有了动静。 ‘叭唧~’声越来越近,形成一圈圈的波纹。 又撒几把饵料下去,响声更大。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鱼嘴半张着,吸食水里的饵料。 竟有种诡异的感觉。 一群饿死鱼投胎,要是有渔网就好了,林姝暗道。 她在空间内搜到一张旧渔网,知道机会来了。 半夜三经在河边捡到,一张破渔网,应该没有问题吧! 好像可以有。 “好多好多鱼!” 吴春桃举着防风灯,语无伦次地道。 全部心神都在黑麻麻的鱼头上,急得想跳水了。 “春桃,你来钓鱼,我去找找有没有渔网。” 说完,只简单地教她两下怎么钓鱼,就跑入没人的地方。 在空间杂物堆里,搜出那张有些旧的渔网。 也不知渔兄能承受多大的力量,千万不能半路撂挑子哦! 管他的,先再来一网再说。 ‘咻~’ 林姝冲到河边,低吼一声。 “看我的!” ‘刷~’ 甩得有些变形的渔网,落入鱼群中。 沉甸甸的手感,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更是不敢对渔网兄,有太多的信任。 唯有抓紧渔网,飞快地拉上岸。 ‘噼哩叭啦~’ 强劲有力的鱼尾拼命挣扎,渔网破开一个大口子。 获得自由的鱼,挣扎着跳回河里。 眼见挣脱的鱼翻入河,帮不上忙的春桃,急得大声嚷嚷。 “快来帮忙啊,这里有好多鱼,快来人啊!” 包子和黑崽跳入河水,一口一个往岸上甩。 林姝拉着破网‘嗖嗖’,远离河边。 这下总跳不回去了吧! 丰收的画面,太有喜感。 听到喊声的人跑过来,见这边一地都是鱼。 包子和黑崽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岸上扔鱼,纷纷上前帮忙,鱼群才慢慢散去。 青啸天听到春桃焦急的呼声,旋展轻功飞来。 见小徒儿站在鱼堆中,手忙脚乱地往鱼网里塞鱼。 奈何渔网的破口越来越大,装得了这条,却跑了那条。 老头儿无奈地摇头,小徒儿这运气也不知是随了谁。 只一会儿功夫,就出现这么多鱼。 头痛,还不能让人说出去。 … 当河面上恢复平静时,收获的三百多斤,已被装进桶、盆里。 破庙又热闹起来,半死不活的鱼处理出来烤着吃。 鲜活的大鱼,装在木桶里明日再吃。 不一会儿,火堆上架起了一串串烤鱼。 黄鳝、泥鳅、螃蟹、河虾、小鱼,一锅闷成酱香味儿。 早食又是一个好下饭菜。 大功臣林姝,具有优先挑选权。 她挑一条约二十斤重钳鱼,亲自操刀剖洗、改刀、码料。 上架烤、看火候、刷油、撒调料,每一步都是亲自动手。 最后,撒一把野香葱。 那霸道的气味儿,一下子被野香葱激发出来。 香。 香死个人的香。 装盘时,林姝傻眼了。 因为,根本就没那么大的盘子。 只得用大菜叶子裹着烤鱼,与林宏义一起小心地抬到,青啸天面前的桌上。 “师父,尝尝我的手艺。” 林姝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忘了之前的狼狈。 甚至连一身腥臭的衣服都没换。 第288章 粮满仓 两只早已等得口水横流,眼巴巴地瞅着烤鱼。 没得到林姝的许可,两只不敢伸爪子。 青啸天得了徒儿的孝敬,心里正美滋滋儿。 闻到那鲜、香、麻、辣的味儿,直冲天灵盖,却还得稳如泰山地浅尝一口。 外焦里嫩的口感,让他连连伸大拇指,飞快地加速手里的动作。 林姝同情地看一眼无所觉的胡老头儿,招呼道。 “胡叔,您老也来尝尝。” 几人又眼巴巴地看着胡老头儿,好家伙又一个只吃不说的主儿。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不赶紧挽袖子品尝,不然连骨头渣都没得尝。 林姝手快地将鱼头、鱼尾,夹给两宠。 这才捞一大块肉进自己的碗里,退出战圈儿细细品尝。 “我这手艺也太好了吧!佩服佩服。” 当她闻到淡淡的桃花香时,便知老头子是吃高兴了。 想到自己那里还存有一坛,有机会得多弄些白酒进空间。 难得的加餐,让众人吃得肚儿溜圆。 在别人眼中的鱼肉,腥且刺多还费油。 普通人家不怎么喜欢,拿鱼上桌待客。 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解馋时,才人捞几条回家吃。 因处理方法不得法,始终会有股子浓浓的腥味。 特别是夏天,那股子臭味儿能传出很远。 饥荒时啥也没得吃,能弄到一两条鱼熬锅鱼汤,就觉得那是美味儿了。 不同的环境下,人的心境也不同。 … 吃饱喝足重回窝棚洗澡,林姝闪进空间,好好地洗去一身的腥味儿。 地里的红薯种苗,在她的不断努力下,已种下三十亩。 为了备下更多的救命粮,只能将地里的粮食收回。 周而复始的插种,都让林姝怀疑空间初始者的目的。 种花家人,真的有那么爱种地吗! 连神奇的空间也不放过。 神奇的空间,应该对着天空默念一句。 ‘粮食来!’ 然后,粮食嗖嗖地凭空出现。 且要什么有什么,那才叫神奇。 好在,她的空间是自家牧场,没有占别人便宜。 也不用背负包袱,与报恩一说。 … 她往每间屋子里塞了又塞,才将这一季的收成装下。 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玉米棒子、辣椒串子。 处处尽现五谷丰登,牧场上的牲口也跟着沾光不少。 个头不好看的粮食,都成了它们的口粮。 连鱼塘里的鱼,也得了不少好处。 成堆的秸杆,令牲口高兴得直打滚儿。 马和骡子围着林姝打转, 几只好久没有出去撒欢儿。 特别是两匹宝马,伤好后就没离开过空间。 一心还记得之前的仇恨,只想出去将那些人给踢死。 无论怎么撒泼打滚儿,都没能让林姝松口。 新成员黑妞,已成了鸡妈妈的大闺女。 一众崽崽的大姐大,保护着它们与其他牲口斗智斗勇。 丑东西在参园外搭了个窝,看样子是在吸食人参的灵气。 丑丑的一团,陷入沉睡中,身体隐隐起伏。 反正,她就是那么觉得的。 ‘吱吱吱~’ 落汤鼠从地里冒出头来,迅速跑到林姝面前一番汇报。 原来,它是在监视丑东西,怕它偷吃人参。 那可是主人的发财地,谁都不可以碰。 “鼠宝儿,辛苦你了。 丑东西这里不用管,它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去找黑妞玩儿,别老躲在地里,不健康。 有漂亮的金银窝不住,你是咋想的!”林姝好笑地道。 将小家伙提进浴室,放水好好洗一通。 换上一件艳丽的小裙子,戴一条特制的红宝石项链。 将鼠宝儿给美得直蹦跶。 “吱吱吱~,鼠宝儿最美,鼠宝儿最靓! 鼠宝儿最爱主人!!!啦啦啦!!!” 鼠宝儿乐不可支地甩着尾巴,一爪捧着红宝石,冲进牧场炫耀去。 ... 安静祥和,自由自在。 没有朝不保夕,更没有尔虞我诈。 林姝不知何时,才能过上这样的悠闲日子。 却让家里的牲口,早早过上这样的幸福生活。 那她的好日子,也应该不远了吧!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遐想,林姝闪出空间。 六月的燥热,让她很快认清现实。 白长夜短。 还是抓紧时间去睡觉,破晓时分很快便到。 头顶每日都悬浮着两把大刀,让她想偷懒都不行。 … 淅沥沥的中雨,并没有阻挡离开的脚步。 青家商队,统一的黑色雨衣裤,非常有范儿也很吸引眼球。 拉车的牲口,也有一件灰色的雨衣。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淋着雨拉车,对牲口们来说太幸福了。 特殊的车队,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连牲口都有衣服穿,真是闻所未闻。” “看到没有,他们的衣服不浸水。” 十里亭。 被雨留下的人,都聚在十里亭内指指点点。 两辆华丽的马车边,两个粗使婆子忙着给车厢搭防雨布。 斗笠上的雨水,顺着肩膀往下流。 紧闭的帘子,被纤纤玉手拉起一角。 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车队的穿着。 耳边是众人的惊呼声,不由得趴向窗口想听更多。 “仙儿,坐好。”美妇人肖静慈蛾眉轻皱道。 “娘亲,外面那些人的穿着好奇怪。 衣服都不会被雨淋湿,要是咱们也有就不用在此停留了。”宁逸仙端正身姿,轻声细语道。 “你那点儿小心思,早写在脸上了。 日行一善是好事儿,眼下多想想娘亲给你的那些画册子。 过了这座山,可再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肖静慈语重心长地道。 宝贝女儿很快就及笄了,城里稍好点儿的男儿,都被预定。 这世道,怎么越来越难。 这次,带着女儿去外家,就是希望他们帮忙掌掌眼。 愁得她头发一把把的掉,仙儿却没事儿一样。 “娘,看你说哪里去了。 我这不好好跟你出来了吗!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宁逸仙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悲伤。 她以为,长大后再也不用受管束。 嫁一个相亲相爱的夫君,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一段时间明里、暗里的相看,却让她明白。 她,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机会稍纵即逝。 她宁逸仙是母亲培养的嫡女,怎么能输给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第289章 涿淮郡 婆家、男人、媒婆、娘家,所有人眼里价值几何。 像一件商品一 样,被人评估。 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更不想嫁入那样的家庭。 爹爹和娘亲,看似琴瑟和鸣的生活,只是演给外人看的。 家里姨娘、庶弟庶妹五六个,而娘亲只有她和弟弟两个孩子。 娘亲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姐弟俩身上。 而她却是个不争气的姑娘。 不行,她要做娘亲和弟弟的靠山。 风花雪月,已不再适合她。 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上弟弟,她开始想念那个小少年了。 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宁逸仙让大丫环去问衣服的来源。 “姑娘,这是我家小姐想到的办法,图纸也是小姐亲笔所画。”徐嫂子笑意吟吟地道。 小姐可是说了,遇到有缘人可以卖出。 有钱大家一起赚,谁也独霸不了一辈子。 只要价格合适,没什么是不可卖的。 大丫环见车厢上挂满了雨衣,且尺寸各异。 鹅黄、灰色、黑色皆有,新奇的东西自然接受很快。 于是,大丫环很爽快地买两套雨衣,鹅黄色和灰色各一。 “姑娘,这里还有贴心的裙装。” 挑货的大丫环在漂亮的雨衣面前,正舍不得走。 因为,每一件在她眼里,都是漂亮的个体。 一听商家贴心的有裙装,差点儿没千恩万谢。 忙挑两件裙装,回去汇报真实情况。 徐嫂子等人一走,迫不及待解开六串铜钱。 六百文铜钱。 真实地摆在面前。 【啊!!!】 徐嫂子强压心头的疯狂尖叫,一张嘴怎么也压不去喜意。 … 林姝见第一辆车有生意,便让第六辆、第十二辆车厢都挂上雨衣。 新商品面世,肯定要做一番宣传行为。 越多人接受雨衣的出现,付出劳动的人才会越满意。 探头围观的人中,不乏机灵者。 一百文,对他们来说还承担得起。 与其被雨留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准备离开。 下次再想遇到这样的好事,不知何年月去了。 众人纷纷解囊,一件两件,甚至数件。 买到兴起时,雨突然停了,商队启航。 “哈哈哈,咱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人。” “哈哈哈,果然是小孩子的天。” “走!” 几辆马车相邀着离开,都把一百文一件的雨衣,当成稀世珍宝。 宁家马车跟随离开,车厢内肖静慈脑中全是女儿的话。 【她会自己挑选一个合适的男子,也会尽一个长姐的责任。】 【她要一个铺子做生意,存私房钱,不能告诉任何人。】 宁氏拿起雨衣,仔细地察看,没有一点儿特殊之处。 唯一不同的,就是用防雨布做雨衣。 这一点非常奇特,可谓是突破现有束缚。 宁氏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教女儿也是倾心相授。 这才让她抓住商机,确实是个好生意。 宁氏怎看不出女儿的变化,只当她在闹着玩儿。 只是,价格还有上升空间,雨衣也可以做得更精致。 对了,还可以做出不一样的雨伞。 宁氏闭眼飞快地思考,出阁前不愧被称为‘金算子’。 每一步都被她算得明明白白。 … 牛车上数铜板的林姝,可不知已有人主动给她送银子了。 “一共卖出五十五件,共得五千五百文。” 林姝有些忧心,销量还是太小了。 除去工钱和料钱,一件雨衣的毛利只有七十文。 库存的雨衣有上千件,这些东西最好在下一个落脚点出空。 多雨的季节,正是销售雨衣的季节。 “嫌少啊!”林宏义在驭手位上,道。 “这可是几天的劳动成果,换做以前大量的珠宝,还不是任我挑。 唉,忙活几天下来,才赚几两银子。 再这样下去,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了。”林姝幽怨地道。 “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林姝无事地摆摆手,心头的落差还是很大。 曾以为到了这里,自己就无所不能。 真到赚钱时,才知有多难。 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天气,林姝已见得太多。 路上没再出手过雨衣,对淋雨路过的人不再亮出雨衣。 小打小闹,只会失了先机。 … 南州中部,涿淮郡。 虽是南州地界,却与大海不沾边儿。 地里的水稻已抽穗,绿油油一大片,看上去很是喜人。 农人脸上有即将丰收的喜悦,走路时虎虎生风。 靠近郡府,田里的水稻开始散籽。 巡逻队在城外来回巡逻,其中一名士兵手里提着铜锣。 进出城门口的人,脸上都带着喜意。 林姝一行人进城时,竟取消了进城费。 这对众人来说,是意外之喜。 不然,以六十多人的商队,光是进城费都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繁华街道上,热浪阵阵,热风扑面而来。 受到气候热烈欢迎的商队,全都呼吸一窒。 店门大开与外面的热度一个样儿,商队一时找不到落脚地,在街上慢慢走着。 ... 林姝着月白色劲装,七分袖七分裤,布凉鞋。 头上的冲天炮,挽成两圆髻,两条粉色绸带缠绕。 露出绸缎顶的小金铃铛,晃动一下便传出清脆的声音。 一张小脸热得通红,汗滴顺着头发丝流。 显眼的包子和黑崽,正趴在车厢里喘粗气。 ‘哗……’ 倾盆大雨至,地面的热气上涌。 将路人热得脸色潮红,大步跑到屋檐下躲雨。 商队成员不慌不忙地穿上自己的雨衣,朝打听得来的书院进发。 很多人以为商队会慌乱躲雨,哪想到人家有奇招。 赶到书院路时,一大群学子候在书院门口。 等雨停,或等家里的马车来接。 有带伞具的学子,暗自得意地走到最前面。 ‘刷~’ 自认潇洒地打开雨伞,哪知刚进入雨雾,衣服被湿个透心凉。 “雨衣~漂亮又遮雨的雨衣。”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林姝穿一身鹅黄色雨衣,拿一套雨衣到学院门口叫卖。 “雨衣,我家买过,真的很好用。” 一学子惊喜地道。 出门前,他很想将爷爷的雨衣装上,却遭到老爷子的严厉拒绝。 “我要一套黑色,一套灰色。 将牛车拉过来,供我们挑选。” 第290章 大卖 “这位学子真是识货人,两种颜色的话,可以选择两种不同风格的雨衣。 当然,价格不会变,绝对保证质量。”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林姝,还没来得及说完。 一帮学子已对车厢上的雨衣挑选起来,发现每件都很喜欢。 最终,不得不忍痛割爱,选择最中意的长款雨衣。 手上富裕的学子,通常都会多买两三套。 即可换着穿,也可送家里人。 众学子纷纷当街穿上雨衣,与三两同窗好友走在一起。 街头瞬间被黑、灰、鹅黄色填满,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小姐,五号车厢卖完。” “小姐,二号车厢卖完。” …… 一盏茶间,十六辆车厢的成衣全部售完。 “收工,明日休息,请大伙吃大餐。” 林姝笑得见牙不见眼,小手一挥带大伙下馆子。 当看到那秀气的碗碟,冲天的价格时,林姝听到心裂的声音。 以他们这群人的食量,想在食馆吃饱。 其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实在是精致而量小,随便挑的一家老店是如此。 还是说,整个郡府的价格都是这样。 … “掌柜,招牌菜每样来两份。 其余的菜轮流上两份,别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要最好的酒!” 老胡头在大堂中央方桌前坐下,抽出别在腰里的尖刀。 重重地拍在桌上,扫一眼周围的人,冲林姝眨眼。 “师父和胡叔请上坐,我去给你们弄点好酒来。 看看是店家的酒好,还是咱们的酒好。 不知,掌柜敢不敢与我们赌一把。” 林姝顺杆而上,将青老头儿扶到上位坐好。 “小姑娘口气真大,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 上门挑事儿的人海了去,知道最终都去哪了吗!”掌柜自信满满地道。 他对挑事者从来不怕,也不会手软。 这帮异乡人,还真把他当成没啥见识的糟老头儿了。 臭老头儿敢拿尖刀出来威胁他,真当谁没有似的。 他不只一把刀,还有一排刀见证这些年的风雨。 每把刀都是开过光的。 … “去哪儿啦!”林姝天真地道。 一脸的懵懂无知,让人不忍心欺骗她一句。 “扔海里喂鱼了,海里的大鱼一口一个,可吓人了。 连尸骨都找不着一根。”掌柜严肃地道。 他很想看这丫头吓着了,会怎样。 “掌柜伯伯骗人,咱们这离海远着呢! 你咋不说是扔锅里煮了,一人一碗香喷喷的肉汤。 而且,还是免费的,加上几片菜叶子。” 林姝瞟一眼喝肉汤正起劲的妇人,眼眸微眯笑得一脸无害。 “呕~” 妇人放下碗,捂住嘴狂奔出去,蹲在路边狂吐。 “……” 路过的人都面色大变,又抬头看一眼店家的招牌。 黄家百年老店。 纷纷摇头离开。 … 掌柜气得脸色铁青,眸子黑了又黑。 心里却一喜,这下总可以清净了吧! “掌柜伯伯,我说错什么了吗? 对不起,是我不该胡思乱想。 那位婶子的钱,我来付。” 无辜、善良且大度的小姑娘,委屈得眼泪直打转。 掌柜黑着脸瞪她,是几个意思。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看来也是个小气的老头儿,那就别怪她出手狠了。 “不关你的事儿,我会自行处理,你走吧!” 掌柜恨不得她原地消失,哪还有心思与她多话。 但一想到送上门来的肥猪,不狠宰几刀,难消心头之恨。 于是亲自动手,戴帽、系围裙,动作如行云流水。 更不能坠了百年老店的名声。 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 白灼虾、烧鹅、鱼丸、高汤菜心、凉拌野菜心、松鼠鳜鱼、鱼头汤。 色香味儿俱全,无 一不精致,份量也很喜人。 刚好占据盘中央。 林姝暗暗吸溜一下口水,揭开酒坛子。 一股桃花香钻入每个人的鼻孔,送酒出来的掌柜,不由得脚步一顿。 仅这一呼吸间,他便知道自己输了。 再好的菜肴,没有相应的美酒相伴,一 切都是空谈。 掌柜稳定心神,淡笑道。 “状元红,酒性柔和,橙黄清亮,馥郁芬芳,甘香醇厚。 生下儿子的家庭,会埋下一坛子酒,寓意对孩子未来成功的希望。 有老哥的前车之鉴,已算不得什么好酒了。 刚才的事儿,多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原谅。 这顿饭我请了,就当交个朋友。”掌柜很是爽快地道。 桌上摆着三碗粉色酒,粉色一如桃花盛开时诱人。 桃花香,桃花酿。 “掌柜客气了,小徒儿一时玩劣。 该给的照样会给,只要掌柜打个折就行。”胡老头儿笑眯眯地道。 美酒美食面前,哪有隔夜仇。 本就是一个玩笑话,加上掌柜变化太快。 不过,这酒不错,徒儿有一份是他的了。 孝敬更不能少了。 看那丫头喜欢棍棒,那就把自创的铲子功法教了。 “黄兄,请!” “青兄,请!” “胡兄,请!” 三个年龄相当的老头儿,以一碗桃花酿相识于涿淮郡。 三老头儿相谈甚欢,车队留在后院休息。 … 连续奔波劳累,再强的身体也熬不住。 林姝大量的时间,都用在练功、识字、书法上。 连两宠都快被她忘到脑后了,好在两宠会守在,她抬头就能看到地方。 ‘哈哈~欠~’ 淅沥的雨声一直没停,饱肚后大脑开始犯晕。 她手脚并用的往床上爬,找到枕头侧身,抬腿压着被子。 ‘呼呼呼~呼呼~’ 完全是以秒睡的速度进入梦乡,连数钱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 春桃悄悄地关上里屋的门,对拿着账册的林宏义嘘声。 “嘘,小表妹睡着了,很困的样子。” “我在这儿守着。”林宏义低声道。 他默默地侧躺在罗汉床上,想着逃难以来的种种。 最终,在里屋的呼声伴随下。 睡着了。 春桃端着洗衣盆回来,听到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声。 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轻手轻脚地将衣服晾好,缩进椅子里小鸡啄米。 … 后院,雨声、敲打声与呼噜声成片。 大敞的房门,里面呼声更大,还有人在说梦话。 ‘好多好多铜板,嘿嘿。’ ‘我有你没有,嘿嘿。’ 得,又是一个财迷,连梦里都在数铜板。 是个有前途的娃。 第291章 数铜板的快乐 铜板,堆积在桌上,冒出尖头。 里面露出不少银角子,和串好的一百文。 “数铜板了!” 林姝一声令下,围坐在桌边的青老头儿、胡老头、小二哥,林宏义、吴春桃。 齐齐动手,其中尤以林姝、青老头儿、小二哥,数铜板的速度最快。 吴春桃由最初的磕磕绊绊,到最后的熟练。 为了保证每串铜板的准确性,包子和黑崽用它们锋利的牙齿,咬断串好的绳子。 “铜板总计四千一百串,碎银子二十两。 总共是六百一十两银子。” 林宏义报数时,涨红了脸。 他不是没见过银子,而是见过太多。 这是通过双手,实打实赚回来。 心里踏实。 “减去成本183两,剩下的427两才是咱们的利润。”林姝提醒道。 “还有发放给队员的福利,以及残次品都是成本。” 商队成员能估算出利润有多少,这笔钱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 “雨衣只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赚 一笔快钱。 当世面上仿品越多时,利润会降低。 不出三日,郡府就会有仿品出现。”林姝笃定地道。 “有可能,世上不缺有头脑的人。 特别是嗅觉灵敏的商人,南方的雨季较长。 咱们可以在每个县城、府城出手一次。 再大的烦恼,都让商人去烦恼。” 青老头儿非常赞同徒儿的话,这一路上的吃喝、住店,都需要不少的钱。 一个师父要让徒儿养活不说,还要养活下面的一批人。 说起来也是惭愧。 是该在涿淮郡多停留几日,抓几个有赏钱的江洋大盗。 … 涿淮郡。 是商队一路来,见过最繁华的城市。 林姝想寻找新商机,不得不停下来。 商队按天算的价格,租下一套大院子。 林宏义带着徐嫂子和安婶子,每天进出采买防雨布。 青啸天一安下来便不见人影,林姝也没当回事儿。 谁还没几个朋友。 林姝留下两只看家,一身清凉的男装,露胳膊腿儿。 头戴竹帽遮阳,摇着小蒲扇,背着不离身的小布包。 春桃则一身南方小姑娘裙装,一手绣帕轻轻拭汗,一手团扇。 蓝色劲装的小二哥,给两人当起了跟班,负责拎包、扛活儿、打手。 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颜色鲜艳。 品种丰富,多到让人无法暇及。 林姝突然闻到阵阵果香,好像砸进福窝窝里。 荔枝、杨梅、榴莲、草莓、樱桃,鲜艳的颜色,让人食指大动。 ‘咻~’ 林姝一下子闪没影了,春桃吓得原地打转。 “完了,完了,小表妹不见了。” “在前面!” 小二哥无语地提着春桃衣领,让她看落进水果堆的小老鼠。 林姝左尝一颗樱桃,右尝一颗杨梅。 她虽有水果,但品种少得可怜。 如今见了水果,可不得多尝一些。 好吃就多买了。 “咦,谁家孩子呀,这么糟蹋水果。 不过玉雪可爱的样子真招人疼,没人要我可带走啦。”一挑选水果的老妇,盯着林姝道。 “有很多很多水果,就跟你走。”林姝一脸白痴地道。 “你要的还真没有,但有一个地方可以。”老妇故意卖弄道。 许久,都没到回应。 原来,小贩已将小孩拉到身后挡着。 他一时不敢将人放走,走出去不足三步,就会被人掳走。 那他怎么向这孩子的家人交待,落到衙门手里得吃不少苦头。 饥荒后涿淮郡颁布一条新规,不得以营利为目的贩卖儿童。 小二哥和春桃赶到时,林姝已吃得满脸汁水,全然不管外界的事儿。 “嗝,全买了!” 她紧盯着还没尝过一口的榴莲,这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好嘞!” 反应最快的当属小贩,飞快将水果过称、包起来。 最终,将篮子一起送给林姝,得银三两。 三人手里各提一个篮子,边走边吃。 身为男人的小二哥,从开始的不好意思,到死猪不怕开水烫。 应季水果不仅可以滋补身体,还能带来愉悦的心情。 林姝再次开启买买买,租来一辆马车才将水果拉回院子里。 全院人都来了一次水果大餐,空间里也多出一块育苗地。 … 林姝很想带着大量的水果上路,一路卖水果冰沙。 仅这一个品种,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却明白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有银子赚,却没那个机会。 【哎,时代的局限性啊!】 林姝只能望水果兴叹,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这个愿望。 有了水果的出现,林姝更喜欢出门了。 从北到南,从西到东,满城地逛。 具有南方特色的小玩意买了不少,零嘴更是吃得小嘴油光光。 粮价已恢复到正常价格,肉蛋皆充足。 南方的富庶,北方是拍马都赶不及。 还有那么多人,在北方挣扎求生存。 两地,仅相差五千多公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天。 距离,阻断了一切交易。 … 商队的女人,因为手里有钱,买东西时自然大方。 孩子也跟着沾光不少,那欢乐劲别提了。 小孩子一见林姝回来,便围着她献宝。 “小姐,尝尝我的红辣椒。” “小姐,尝尝我的冬瓜糖。” “小姐,尝尝我的桔子糖。” 林姝忙摇手拒绝,他们手里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塞牙缝。 很是大方地拿出自己买的糕点,给每人分上一块儿。 入口即化的糕点,让他们乐眯了眼。 更坚定跟着小姐混,有钱赚有糕点吃。 还是他们没见过的糕点,肯定会很贵。 小孩子依依不舍地目送走林姝,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哼,一群马屁精!” 王大丫咂吧 一下嘴,好像是很好吃。 那又怎样,她是有原则的人。 决不会因为点蝇头小利,就放弃自己所想的事 。 “噜噜噜,说得你好像没吃一样,还不是一样马屁精。” “王大丫羞羞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几个小男孩干脆对王大丫羞羞脸,甚至还扭起了屁股,与包子像极了。 “滚滚滚,一群没素质的小屁孩儿。 成天长一张猪腰子脸,再也不要和你们玩在一起了。” 王大丫拢一下掉落的发丝,跺脚跑了。 第292章 师父上交银钱 “去,说得谁愿意和她一起玩儿似的。 哪一次,不是自动找上门来。” “对,以后不带她玩儿。” “我们让小姐带着玩儿。” “不行,娘说小姐很忙的,要学功夫,还要写大字。 睡得比鸡晚,起得比狗早。” “啊,小姐这么辛苦啊!” “小姐,好可怜哦!” …… 还没回屋的林姝,可不知道在小屁孩儿眼里,她是最可怜的娃。 久未露面的青啸天,倚靠在椅子上慢慢喝茶。 林姝鼻子微动,屋里怎么有股血腥味儿。 她盯着老头子,一言不发。 青啸天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好在伤口已开始结痂。 只要没大动作,都不会有问题。 不服老不行,世道险恶,教好徒儿才是重点。 他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推到林姝面前。 “这是五百两银子,拿去做商队的日常开支。 师父将青家商队正式交与你了,没钱就跟师父说。” “师父,我说过商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不会让你出一个铜板,若他们有不服可以来找我。”林姝直接拒绝道。 别说养一个商队,就是养十个商队都不成问题。 “与他们无关,身为师父总得为徒儿多考虑一些。 给你就拿着,不然师父真生气了。 后果,我都承担不起。 麻溜儿的,拿走。 我要休息。” 青啸天见徒儿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得以休息为借口赶人。 “下次记得带上我。” 败下阵来的林姝,扔出一声炸雷,让准备休息的人头脑清醒无比。 【徒儿需要历练。】 【不,太小了,经验不足。】 … 林姝将五百两银票送入空间。 在城里逛了这么些天,能看出银票的使用,暗地里已有些受限制。 她原想着,将手里最后的银票,拿去换成首饰。 虽价格高些,但不用给高额的管理费。 默数空间内还有多少银票。 师父刚给的五百两,加上一些面额不高的银票,自己的大概有八百两。 有一千三百两银票,要处理。 明日去补充粮食、干货、蔬菜、油盐。 … ‘轰隆隆~’ ‘哗啦啦~’ 雨雾飘到脸上,林姝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将一切事情都抛到脑后,倒床便睡。 忽从梦中惊醒,她忘了给师父说。 稻收时,倭寇会上岸抢粮食。 这是她偷听来的消息,应该是全郡府的人都知道。 不然,城外的稻田怎么会有专人巡逻。 林姝复又倒下,师父刚回来还是明天再告诉他。 倭寇再怎么上岸偷粮食,也不会明目张胆吧! 这么大一个郡府,就拿倭寇没办法。 岂不是笑话! … 翌日,林姝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说。 “哈哈哈,这事早就知道了。 每年都会有倭寇乔装打扮一番,组队来偷粮,只要将他们赶走就好。”青啸天笑道。 “来一次杀一次不好吗!干嘛还将人放回去。 让他们好跟别的倭寇说,那些人蠢很。 根本不敢杀人,物资更是丰富得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想过这样的后果吗!”林姝气愤地道。 血液里对倭寇的恨意,与生俱来。 虽然不知,这个倭寇和另一时空的倭寇,是不是同一个种族。 林姝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还不如一次性摁死得了。 让他们永远翻不起浪花来。 “百姓不言事实。”青啸天摇头严肃地道。 “需要的东西都采购完了吗! 再休整一日,明天出发。” “知道了!”林姝蔫哒哒地道。 还不知有多少人,属于保和派。 反正,她是一个主战派。 随叫随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 雄心勃勃的人,与大哥、小二哥一起赶着牛车去买粮。 “掌柜,大米多少文一斤?”小二哥笑着脸道。 热得烦心的掌柜,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耐心回答了小二哥的问题。 粮价已全面上涨,幅度并不大,都在两三文之间。 出售的粮食均以陈粮为主,其中掺杂了不少糠皮,小石子。 还有明显的虫蛀。 常与粮食打交道的主妇,会很容易发现其中的变化。 根据往年的经验,会不着痕迹地囤粮,让一家人度过危机。 林宏义换了几家粮店,发现都是一个样儿。 只能挑稍好些的陈米,买八百斤。 面粉在南方不算主食,食用的人很少,店家存量也不多。 扫净存罐只得一百多斤面粉,黄褐色中带着黑点,说不出是什么组成。 这些粮食,还不够车队一周的消耗。 这下也不拘什么粮了,只要没虫蛀就行。 高梁米、大米、豆类,共两千斤。 鱼干、瑶柱、虾干、干鲍鱼,等干货两百斤。 牲口用的豆饼,是必不可少的口粮。 考虑到两头牛的承重力,林姝没敢多买。 鱼类干货在南方并不稀奇,价格也不高。 一条三斤多的鱼干,只要十文钱。 这还是在不靠海的城市,若是在海边得多便宜。 林姝不敢想象,岂不是随地捡。 想到海滩上没人捡的海鱼,大片沙滩上的贝壳。 橇不完的海蛎子,抓不完的螃蟹。 林姝嘴角流出可疑的液体,恨不得长翅膀飞到海边,一捡大捡。 不行,在此之前,得将空间里的粮食处理一批。 据说海边的渔民,最缺的是粮食和布料。 正好用粮食与他们换各种干货,岂不是两全其美。 给两只小牛犊加重,已势在必行。 布料,只能多买一些粗布和细棉布。 采购完粮食,远远闻到一股酒香。 一个酒幌子挑在屋檐下,算得上整条街最靓的崽儿。 “酒!” 林姝眼睛一亮,这个时代的酒虽不咋样。 没有的时候,还是可以解解馋。 小手一挥,又往牛车里塞十坛高度白酒。 38度的白酒,在这个时代已称得上高度白酒。 难怪被人当成马尿,都是度数低的原因。 酿出自己的招牌酒,势在必行。 … 当两辆牛车回院子时,已有人在客厅等着。 “小姐,有人来买雨衣的图纸。” 徐嫂子见人回来,忙上前耳语道。 “在十里亭遇见的大丫环主子。” 林姝面色一喜,雨衣能得别有眼光之人的认同。 从内心来说,还是很高兴的。 说白了,这人完全可以不通过她这里。 制作与销售一体,将来还可以后过来,倒打她一耙。 可见这人的品性,很不错。 第293章 雨衣交易 两极为相似的母女,穿着得体的裙装,端庄地坐在外屋。 庆婶子站在一旁陪着说话,听到自家小姐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心头一松。 【小祖宗再不回来,她就找不到话说了。】 【这对母女从头尾,只说了一句来谈生意。】 “宁夫人,宁小姐稍等,我家小姐回来了。”庆婶子眼含笑意道。 忙走向门口,见自家小姐一头是汗。 小脸红朴朴的,手里还拿着一块香瓜在啃。 想到里面笑不露齿,裙不露脚的母女俩。 庆婶子第一次觉得头大无比。 “春桃,来侍候小姐洗把脸。” 春桃还 是第一次,见有两名贵人前来谈生意。 自家掌权的小表妹却没在家,连大表哥都不在。 生怕生意飞了,会影响小表妹赚钱的速度。 她麻利儿拧帕子,林姝接过帕子,道。 “春桃,给我找身衣物出来。” 毛巾擦身子慢不说,还不能去热气。 她端着盆往屋子角落里去,钻到围幔后。 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哗哗的水往身上浇。 再来一盆水从头淋下,简直爽到爆。 用毛巾擦去水渍,接过春桃递进来的衣服穿好。 这一系列动作,只用去五分钟。 “姝儿,速度又快了好多。”春桃小声赞叹道。 “哈哈哈,还可以更快哦!” 林姝笑嘻嘻地擦着湿发,头发微干时蓬松开来,有着细微的卷。 红润的小脸,大眼闪烁,一笑一个酒窝。 抓一把头发再压压,让其服贴一会,不要炸毛。 仍是清爽的七分袖、九分阔腿裤,裙装似乎与她绝缘。 … “漂亮姨姨和漂亮姐姐久等了,尝一杯自制的花果茶。” 林姝端着托盘,出现在宁氏母女面前,笑吟吟地道。 宁氏随着声音望去,暗吸一口气。 好漂亮的一小姑娘,不施粉黛与首饰,却天然浑成。 特别是那双眼睛,清透似能看穿人心。 小小年纪,就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 美而不柔弱,又柔中带刚。 宁氏觉得以她十几年的学识,根本不能形容这是什么样的女子。 “是我们不请自来,有劳林小姐了。” “我也没想到,只是一时之举,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响。” 庆婶子很快撤下茶水,为三人倒上一杯花果茶。 淡淡茶香,加上水果的香甜味, 冰凉的茶水入喉,通体清凉。 【冰茶!】 宁氏母女不由得眼睛一亮,南方的夏季有多长。 她们比谁都清楚,与冰有关的东西有多难得。 更是知之甚清。 心里对林姝又高看了一眼,接下来的谈话就更简单了。 雨衣的制作和销售,两月后归宁逸仙所有。 一锤子价,五百两。 根据利润,林姝完全可以要得更多。 想想,对自己来说本就是 一锤子买卖。 对眼前宁逸仙来说,却是孤注一掷的生意。 模仿者又太多,她面临的压力也会很大。 双方顺利成交,临走时,林姝道。 “我们的最终目地在中部,不会在南方停留很久。 那些雨衣,可以打你们的标志, 我们明天就离开了。” “多谢林姑娘为我们打开销路,标志还得想想。 明日一早送来,可好!”宁氏微笑道。 “好,过时不候。”林姝一本正经脸道。 “好~,过时不候~”宁氏故意拖长音量道。 与小姑娘一席话,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林姝站在屋檐下,看着华丽的马车离开。 竟生起一丝羡慕。 新订的牛车,咋就没想过做华丽些呢! 算了,朴实就朴实些。 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哪来那么多讲究。 说曹操,曹操到。 自家的两牛车厢回来了。 考虑到牛小的原因,车厢与普通车厢没啥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木质车厢采用楠竹车厢。 轻便、凉爽。 林姝和春桃各自赶一牛车,两小姑娘都有了独立的私人空间。 春桃一见车厢,喜不自胜地摸摸、亲亲。 恨不得举高高。 可惜,她没有那个实力。 车厢里,有她常用的厨具,一叠布料。 还有小姑娘喜欢的花花草草,连路边采到的野花,都是值得留下的。 … 翌日。 三老头儿三碗分别酒下肚,商队蹄蹄哒哒地奔向城门。 林姝上牛车前,收到宁夫人亲自送来的‘标志’。 仙风环绕着山水,鱼儿在空中畅游。 比较有想法的‘标志’。 林姝将这一包袱布贴,交给徐嫂子,让其缝在雨衣的衣角。 两只很自觉地跳上牛车,享受着车窗吹的过穿堂风。 在这清爽的早晨,于两只而言是难得的轻松。 不用日晒雨淋,不用自己迈腿的感觉就是好。 包子将狗头搁在车厢外,风吹得狗毛乱舞,笑眯眯地露出狗头。 押后的林姝,任由牛三跟着车队走。 前面是小心赶着牛四的吴春桃,一根鞭子拿在手,处于抽与不抽的犹豫中。 水稻的成熟只是眨眼间,刚进涿淮郡时还在散籽。 此时,已一大片黄色,正是收获时。 风吹稻浪起伏,一浪高过一浪。 看在农人眼里很是喜爱。 农人站在田边,却不敢下地收割。 巡逻的将士更加频繁,紧张又期待。 林姝皱眉看着地里奇怪的组合,更加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水稻成熟,不是应该早早收割归仓吗! 留在地里,也不怕被一场暴雨给浇没了。 … “来了,来了,来了! ”一道声音解脱似地道。 “铛~铛~铛~” “倭寇抢粮啦!倭寇抢粮啦!” 站在地里的农人们,终于松一口气。 等倭寇一走,他们就可以自由收割了。 有人悄悄蹲在田边收割,收一点是一点儿,总比交税后什么都没有强。 林姝一听有倭寇来偷粮,立即满血复活。 因为,她对这些倭寇是怎么进入,涿淮郡的很感兴趣。 从车厢里抽出自己的铁枪,试试手感。 跳下车厢,直奔偷粮的倭寇。 人高马大,腰圆体壮。 绷不住的粗布衣衫,露出厚厚的肌肉,腰拴一条粗布袋。 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一点儿倭寇的短、小、粗。 这货是明明就是土匪或海盗,这么做的效果是让百姓谈倭寇变。 还真是做到这一点了。 是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脸,就为了骗百姓对倭寇天生的惧怕。 说白了,还是经历的惨痛太少。 … “淦~” “那人高马大的土匪,吃我一枪。 ” 只见,一身着月白色衣裤的小娃,举着一柄长铁枪冲向偷粮的倭寇。 枪头一挑,一大块头被扔到路上。 众人耳朵嗡嗡响,不是说好的是倭寇吗! 啖人肉喝生血,怎么这么不经打。 咋转眼间就变成土匪了呢! 第294章 山中有匪 不行,他们不能被一个小娃娃给比下去。 以前受够了倭寇折磨,现在又摇身变成土匪。 谁也接受不了啊! 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 … 面对慌张的偷粮队,林姝面不改色地出枪。 这些偷粮的人,由最初的慌张到躲闪。 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围着林姝想干掉这个祸头子。 看一下自己的身量,干掉这个小矮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奈何武器不给力,灵活度不够,力量更是不够,被林姝一枪横扫在地。 那重若千斤的力道,岂是一般人能承受。 触者不是腰断就是腿断,可见力道之大。 林姝对这段时间的锻炼,非常满意。 众人在犹豫时,青家商队已拔出长刀,砍向偷粮的土匪。 对无动于衷的众人,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当偷粮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刀砍掉一半时,才醒过神来。 “风紧,扯呼!” 浓眉大眼汉子,急得喊出暗号。 拿起武器反抗的土匪,其中以大刀为主。 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一把浪子刀。 也许,这把浪子刀就是镇压所有人的心魔。 这下,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巡逻的官兵分头向逃跑的土匪追击,此时正是建功的好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趁机痛打落水狗,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儿。 杀敌时,是从未有过的眼神清明。 提着锣警示的士兵,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得远远呐喊助威。 “铛铛铛~”惊耳的声音,吓得土匪一个劲儿的逃跑。 第一次下山收获稻谷的土匪,最终以惨败收场。 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 田里的稻谷被大量踩蹋,更是掉在泥地里很难捡起。 百姓的收获再次被毁,欠的粮种也越来越多。 无论多苦多累,都得去抢收回最后的救命粮。 陷进泥的稻谷,也被一粒粒地捡起,趴一天下来能将老腰累断。 即便是这样,也让农人感觉到丰收的喜悦。 … 这一动静,还是惊醒了城里的官兵。 留下一半的人手,忽啦啦地向城外跑去。 “抓土匪,倭寇!” 看看,这呐喊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度。 只要有这气势,长此以往有机会打败倭寇的。 … 土匪尸体被抬走,活口绑起来审问。 这些人也不想想,涿淮郡与海边有着一定的距离。 为啥偏偏就被人给盯上,仅一把浪子刀就没人敢反抗。 这是得有多怕倭寇,才能养成这种奴性习惯。 这一切都与林姝无关了。 青家商队回到原位,收拾收拾。 在官府还没反应过来,就潇洒地离开。 当一个无名英雄,好像也不错。 … “姝儿,你是怎么想到的。”青啸天不解地道。 他只是觉得‘倭寇’一说很荒诞,没想到会真有奇事儿。 “跑这么远来抢粮,图啥! 还有那些人的相貌,与咱们长得不一样吗!” 林姝忙住嘴,她连南方都没来过。 更别说亲眼见过倭寇了。 有些事情说不清了。 青啸天幽深的眸光,看着小徒儿。 那捂嘴的动作,不要太明显。 “你逃难的时候,听人说过吧!”青啸天递出橄榄枝道。 “嘿嘿,师父连这也知道。 他当时千说万说,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然,会被恶鬼追。” 林姝眼珠滴溜溜转,后怕地道。 “师父,世上真的有恶鬼吗?” “不还有师父在吗!怕什么。”青啸天老神在在地道。 “恶鬼最喜欢阴险小人,最怕阳光开朗正义之士。 姝儿是走在阳光下的侠士,恶鬼根本不敢靠近。” 青啸天絮絮叨叨叨地哄着小徒儿,越说越稀罕。 对于小徒儿的事,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时刻记得,要当一个闲散师父。 有一个继承衣钵的徒儿,此生足矣。 … 十日后,狂风暴雨将商队阻在牛头山中,商队的存粮也告急。 连一个遮风挡雨的破屋子都没有,生火就更不用说了。 只能躲在车厢内观雨,不知这场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按原计划,只要在日落前翻过牛头山,就可以到达县城。 出掉手中最后一批雨衣,这一趟也算圆满。 傍晚时分,暴雨仍未停的迹象。 这下,一群人是彻底要在雨中露宿了。 “唉,都怪我,怎么就不走快点呢!”常山懊恼地道。 “又怪得了谁,我们大家都有责任。 以前也没少在山里过夜,只要做好防卫工作,就不会有问题。”赵某人劝解道。 “再说,咱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真要来点儿什么,还不知谁怕谁呢!” 他可是期待已久,要与山精野怪来场大战。 岂会怕这露宿山林,正求之不得。 不得不说,男人的脑回路确实与众不同。 山路泥泞,连帐篷都没法搭,只能以车厢为主。 林姝拍拍两宠的头,穿一身黑色雨衣,系好雨帽下地。 “师父,我去周围转转。”林姝到前面的牛车旁道。 “这个季节山里蛇虫多,戴个斗笠。 师父跟你一起去。” 青啸天说着,不给林姝任何拒绝的话。 同样一身黑色雨衣,头戴一斗笠。 林姝笑笑,她也没说不让去啊! 这么火急火燎的,生怕被人丢下似的。 真是个老小孩儿! 一人一根打草棍,林姝手中提着一把砍刀。 好久没进山打猎,还满期待的。 若是没师父跟着,她铁定进空间抓几只野鸡野兔出来。 才不会一个人,在漆麻黑的夜里乱跑。 夜晚的山林,在两个耳聪目明的人面前,与白日无异。 淋成落汤鸡的野鸡,蹲在树下瑟瑟发抖。 带走。 被暴雨一时灌晕的麻雀,截倒在水坑里已淹死。 带走。 两只野鸡,五只麻雀,还不够一锅汤填牙缝。 师徒二人带着两宠,不由得往山里走。 远处,几束灯光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师父,那不会是土匪窝吧!” 林姝想到前些日子宰杀的‘假倭寇’,提醒道。 “嘿嘿,趁土匪下山报复前,先干他一票。” “你呀,终于露出本性来了吧!”青啸天无奈地道。 他这徒儿,安静了这么多日,是该出来透透气了。 “走,师父陪你走一遭。 真要是什么土匪窝,就给他端了。” 青啸天对端土匪窝也很感兴趣,那可是发家致富的好地方。 师徒俩不谋而合,带着两宠悄然摸近灯光处。 山崖上,雨雾下的山寨冒着缕缕炊烟,有一支小队拿着大刀四处巡逻。 “土匪窝!”林姝兴奋地道。 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声音大了会传到土匪窝那边。 “嗯,土匪窝。” 此时,青啸天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土匪了。 在这深山老林里居住,又有武器的人,不是土匪也是土匪。 第295章 同是搜刮好手 师徒俩蹲在树下,面前摊开一张干树叶,被两顶斗笠遮个严实。 微弱的火折子光下,师徒俩蒙上面巾。 林姝屏息盯着干树叶上的几种粉末,在师父的巧手下捏成几个药丸子。 将最后的粉末,混合在一起装入竹筒。 密封。 “好,这些东西你收着。 一会儿进了寨子,往人多的地方扔就是。 记得戴好面巾,别人没迷翻,把自己给迷翻了。” 林姝眸中一片火热,这是藏了多少绝技。 “师父,你真牛。 扔这种东西,我的准头最好,绝不会辜负任何一颗药丸子。” 林姝一口应下,看来打家劫舍,师父才是个中好手。 她只是菜鸟一枚。 … 四条黑影的动静,被雨水的哗哗声遮盖。 任谁也不会想到,刚入夜便有人偷袭,闻名在外的土匪窝。 两宠留在崖上做接应,青啸天提着小徒儿的后衣领,脚踏虚空施展轻功。 如履平地走向崖中,一个没灯光的寨子。 林姝的嘴大张着,全过程都没缓过神来。 近百米的悬崖,师父就这样走下来了。 走下来了! 何时才能轮到她学轻功。 不行,还得往死里练。 只要一日不死,就一个字。 练! 再次见识轻功,让林姝更加深了对古武的好奇。 师父能学会,她也应该可以的吧! 全然忘了,再一次被人拎后脖子的痛。 … 回归现实。 换她要下这么高的悬崖,还不知得借用多少工具,才能嗑绊着滚下来。 【妈呀,有个金大腿抱就是好。】 林姝觉得自己横扫整个大陆,都不带眨眼的了。 秘密再隐藏下去,就没多大意思了。 可惜,没有第二个储物袋。 … 从青啸天的角度看去,一群土匪正聚在一起吃饭。 外面巡逻的土匪,只有三两只,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正要开口让徒儿扔迷药,先将人迷翻再说。 却被林姝阻止,只见她手上出现一只花鼠。 “鼠宝,到你发挥的时候了,去找土匪的藏宝地。” 落汤鼠在林姝手上转个圈儿,‘嗖’地蹿入夜色中。 “这是传说中的寻宝鼠吧!”青啸天肯定地道。 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徒儿这运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青啸天开始怀疑徒儿的身份,莫不是哪个隐秘大家族,流落在外的子弟。 唯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其中的疑惑。 这是他的徒儿,谁来抢都不行。 青啸天眸中闪过神采,传音道。 “扔!” “嗖!” 小巧的弹弓,将药丸准确地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推杯换盏的土匪,觉得眼前有重影,全当是酒喝多了有些上头。 继续吆五喝六地上酒,兴起时还唱起了十八摸。 “哈哈哈……” “嘎嘎嘎……” 放肆的狂笑声,将山寨震得沙沙落尘土。 一个个歪七扭八地或躺或坐,很快呼噜声成片。 师徒俩分头行事,将醒着的土匪解决。 搜查时,找到一本花名册,和十把浪子刀。 花名册上有十个浪子的名字,原来这个土匪窝真的与倭寇有联系。 从花名册来看,与山寨里的土匪数量明显有异。 现留下的人口,不足一半儿。 那另一半儿,肯定出去抢粮食去了。 山寨中一条秘道,正好说明剩下土匪的去向。 师徒俩干脆利落地,将寨内土匪灭口。 青啸天扛上厨房的半头猪肉,拍打着肥后腿,笑道。 “晚上有肉吃了。” “师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林姝竖大拇指道。 师徒俩在落汤鼠的带领下,找到藏宝地和粮库。 十个石洞的粮食,全是大米。 以两人现有的力量,根本带不走。 藏宝库里金子二十箱,银子五十箱,珠宝首饰近百箱。 桂圆大的海珍珠,色泽饱满,数量最多。 有六十五箱。 火红的珊瑚树,一株两米多高,一株三米多高。 珊瑚树如玉石般剔透,火红得没有一丝杂质。 一看就价值不菲,林姝更是爱不释手。 布料、珍惜药材,被随意地扔地上。 “想过怎么带走吗!那边还有那么多粮食。 这些东西宁可毁了,也不能给土匪留下。”青啸天有些发愁地道。 “这些事儿包在徒儿身上,师父请看好吧!” 林姝拍着胸脯,围着珠宝飞速地绕一圈儿。 藏宝库,连一个铜板都没留下。 眨眼消失的东西,一箱箱地垒在红薯地里。 布料摊开一大片,等着大米的回归。 林姝是宁肯不要红薯地,也不能放过那些大米。 青啸天不由得咽下口水,他这徒儿是个宝藏啊! 连仙家之物都有,那青家百年的守护岂不是个笑话。 【哈哈哈……】 青啸天仰天大笑,虽只是内心的欢笑,却欢喜无比。 一想到有个宝藏徒儿,让他一辈子的郁气都散清了。 原来,一切都为了等徒儿的出现。 值了,这辈子怎么都值了。 … 师徒两各怀心思,谁也没去挑破那一层。 收光粮库后,拿两支火把从秘道离开山寨。 ‘哗哗哗~’ ‘啪啪啪~’ 一股咸腥味儿扑面而来,浪花拍打礁石的阵阵声音。 呼呼的风声,吹得火把弯成一条线。 师徒俩站在秘道口,感受到海风的呼啸。 眼前是一片礁石,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码头。 除了雨茫茫外,什么也看不清。 只听到波涛汹涌,海面宽阔,冰冷的海面让人发抖。 “没想到牛头山直通大海,那些倭寇的来历也说得清了。 师父,要报告府吗?”林姝打着哆嗦道。 “师父自会处理,咱们还是连夜离开牛头山为上。”青啸天想到山寨里的土匪道。 土匪的死肯定会引起注意,若是他们还没走出牛头山,将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 青啸天将半边猪肉,递到林姝面前,道。 “师父有事,徒儿为其劳。” “遵命,师父。” 林姝扛着半边猪肉,‘嗖嗖嗖’地往秘道走。 只见两条腿在动,青啸天摇头失笑。 守在秘道口的落汤鼠,面前有一小堆金银。 见主人扛着肉山回来,在金银上蹦蹦跳跳。 乐不可支。 林姝瞪它一眼,将金银全部收起。 一把抓起落汤鼠,塞进衣服口袋里。 这家伙,趴在衣服口袋上,被黑色雨衣挡个严实。 什么也看不到。 第296章 黑崽受伤 两人两宠回到商队时,扔下五只野鸡、一只野山羊、两条花斑蛇。 那半边猪肉,当然被林姝收进空间。 “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山里野兽多,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青啸天指指带回来的野物道。 “小二,放牛车上去。” “得嘞!” 小二上前面不改色地拿起野物,特别是两条花斑蛇。 这是黑崽那家伙的杰作,换林姝是怎么也不愿意,去招惹这类生物。 众人已吃过干粮,也不是很饿。 一听要离开,忙套马出发。 雨夜中的山路并不好走,这次领头的是驾牛三的林姝。 车厢两边都挂着防风灯,牛三对湿淋的路面,完全不在意。 跶跶跶,每一步都迈得坚实、 有力。 牛四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可说是没有一点差别。 林中时有亮光闪过,最终都选择离开。 功不可没的黑崽,坐在车厢门口,给林姝当坚实的后背。 几头饿狼挡在路中央,眼里全是牛三一身的腱子肉。 面对老虎的威压,腿虽有些颤抖,却强忍着那股怕意。 只想填 饱一次肚子,连续几日没有进食。 饿狼来不及思考其他,眼里只有牛肉。 渺小的人类,也不被它们看在眼里。 … ‘吼~吼~’ 黑崽不满地吼叫,敢对大老虎不敬,就是大不孝。 必须好好教训它们一番。 黑崽跃下牛车,安抚性地拍拍牛三。 【少年别怕,有大哥在。】 【大哥上,大哥棒棒哒!】 牛三很给面子地踏脚,有傻大个出面顶着,何乐而不为。 林姝将两只的互动看在眼里,眼眸弯弯,搂过包子撸啊撸啊! ‘吼!’ ‘嗷呜!’ 两个物种的战斗一触即发,怒吼声、嘶咬声、骨裂声。 眨眼功夫,一切归于平静。 大雨冲刷干净一切,唯有血腥味儿被风吹走。 黑崽一步一个水波纹,从雨中走来。 得胜的虎将军,跳上牛车时有些凝滞。 林姝忙放开包子,接住黑崽,对领头的牛三道。 “牛三,速度快点。” ‘哞~’ 牛三低吼一声,迈开蹄子小跑起来。 对路中间的狼尸,狠狠地踩下去。 前面的狼嚎与虎吼,并没影响车队的秩序。 这就是头车的重要性。 … 林姝提下一盏防风灯,让包子叼在嘴里。 她将黑崽放在车厢里,摸到其腹部湿漉漉的,还有些温热。 拔开皮毛一看,一条手掌长的抓伤。 ‘吼~’ 黑崽委屈地低吼一声,眼里浸满了泪水。 看着林姝双眼直滴泪,那小样别提多可怜了。 林姝心疼地给伤口消毒、粗暴地缝针、包扎。 最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黑崽嗅嗅,这才闭眼静静地睡觉。 为奖励黑崽,林姝切出一大盆熊肉。 蔫哒哒的黑崽,一见熊肉忙侧头,大吃特吃。 哪还有刚才受伤的样子。 林姝都怀疑,这货是来骗吃熊肉的。 没出力的包子,也得到一大块五成熟的熊肉。 再次藏进口袋的落汤鼠,没动静了才小心地爬出来。 见黑崽受伤,又是一通伤心。 三只在车厢里,好一阵温馨。 独留林姝,提着防风灯外出驾车。 将防车灯挂回原处, 林姝警惕地望着雨夜。 想到被嘎掉的土匪,心知今晚不会太平。 为了迎接未知的雨夜,林姝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 日出,雨停。 寂静的山林,阵阵窸窣声。 一群袒胸露怀的土匪,提着各式武器,从山林中钻出来。 带头的五个倭寇,提着浪子刀指着车队,一通叽哩呱啦。 林姝表示听不懂,也不想听。 耳朵动动,目测来者约有一百人。 于是,扯高嗓子大喊。 “一百余土匪来袭,其中有五个倭寇。 杀!” “杀!” “杀!” “杀~” 回应她的是整齐的呐喊声,好似这一夜等的就是此刻。 一个个身着黑雨衣的队员,提刀冲向土匪。 双方明显的标志,根本不会让人混淆。 躲在车厢里的女人和孩子,紧张地瞪着车厢。 安逸的生活,让他们快忘了土匪的存在。 长时间未参与战斗,更是让他们忘了勇气是什么。 鲜血与嘶吼声,让他们清醒过来。 将孩子藏在角落里,勇敢地拿起自卫的武器。 … 率先加入战圈儿的林姝,直奔最近的倭寇。 一枪一刀狠狠地撞在一起,溅出金火花。 倭寇被撞飞出去,手中的浪子刀也脱手。 林姝跳起接下浪子刀,这把长刀刀身约一米,钢火极好。 并不是每个倭寇,都用得起玉钢打造的浪子刀。 这种人多来自于武术世家,或弟子。 这又是捅了哪个世家的秘密,林姝不想追究。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当树肥了。 浪子刀虽好,在长度和重量上,并不是林姝的菜。 她反手将浪子刀插在背后,对打败倭寇更加有信心。 真正是下山的猛虎,大开杀戒。 青啸天、胡老头、林宏义也加入战局。 林宏义双目紧盯着那个小身影,干起了老本行。 冲到林姝身后,当起了正宗的捡漏。 补刀。 兄妹俩曾配合过无数次,只有这样才是效率最高。 当阳光洒满牛头山时,战斗结束。 打扫战场,搜刮土匪的家底儿。 共得银票三百余两,金银五百二十两,珠宝值八百两。 … 林姝甩着酸痛的胳膊,起身清点队员的受伤情况。 “小姐,一共有十名队受伤,无一死亡。”常三恭敬地道。 小姐武艺惊人,且胆大心细,非常人能比。 “好,给受伤队员慰问金五十两,参加队员各十两银子。” “谢小姐!”常三大声道。 果然,跟着小姐混有肉吃。 这不,打土匪有银子分了。 将土匪草草掩埋,商队快速离开牛头山。 受伤的队员,躺在车厢里休息。 架车的活,由另外的人手接管。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赶夜路的商队。 呼吸间,已能闻到一股咸腥味儿。 不远处,一支队伍收获满满地披着阳光而来。 林姝心里一紧,不会又遇上抢粮队了吧! 千万不能露怯。 她驾着牛车,精神奕奕地向对方走去。 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第297章 旱鸭子赶海 推着稻谷的车队,频频看向林姝的牛车。 再看看手中的推车,有 人已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赶紧赶路,别耽误事儿。”一个小头目低喝一声。 他警惕地看向车队,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的粮食。 他这边的人,则眼馋别人的牲口。 两支队伍紧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触发,必有一场恶仗要打。 双方的人数差距较大,商队还有伤员躲着未露面。 林姝最终没开口,盯着对方的最后一辆粮车离开。 轻声下令道:“全体跟上。” 整齐的蹄声,踩着牛三的脚印离开。 待押粮队派人回来时,车队早已不见踪影。 … 咸湿的空气中,带着腥味儿,海鸟在空中盘旋。 临海县城,成县。 雨后的街道,干净整洁。 挑担进城的小贩,沿街叫卖满满的鱼货。 听到声音的阿婆或阿嫂,提着篮子出来买鱼。 林姝虽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事关铜板还是能听懂。 一个铜板五斤鱼,挑挑捡捡中一担鱼货,卖个七零八落。 剩下的只有小鱼,和品相不怎么好的鱼。 约十来斤,被妇人以一文钱买走。 小贩听到荷包里的铜板声,笑眯了眼。 村里人都不敢下海打渔,这还是他昨晚弄回来的鱼,卖了个早市。 再跑一趟,就能将渔货出尽。 多撒几次网,盖石头房子的银钱就有了。 房子有了,媳妇还远吗? 二郎越想越开心,挑着担子,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 眼里满是对生活的期望。 林姝不由得咽一下口水,一个铜板五斤鱼。 这也太便宜了吧! 不行,她要用粮和布匹,换多多的干货。 还要出尽手中最后的雨衣。 … 因人多来往不方便,商队包下客栈的后院子。 即可从大堂出入,也可单独从后院出入。 出手雨衣的事儿,自有徐嫂子负责。 一夜休整,林姝从客栈小二口中得知。 明日正是涨大潮时, 从夜里三点开始。 对此特感兴趣的林姝,忙将这一好消息给队员们分享。 特别是车队中的小孩子,对这种新鲜事最感兴趣。 平日里,总闹着让她带他们玩儿。 “啪啪啪!” 林姝站在屋檐下拍手,气沉丹田道。 “有好事儿宣布了,有好事儿宣布了!” 一时之间,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从房间内出来。 站在门口,静等着林姝宣布好事儿。 “嘿嘿,明晚三点多有大潮。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哦! 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的,先去准备好工具。” “哈哈哈,赶海捡鱼货了。” 小孩子一阵欢呼,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奇好玩。 “走,给你们买工具去。” 林姝手一挥,带头向客栈外走。 一群人无论大小,都忽啦啦地跟着。 就跟地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对街上的什么东西都好奇。 临海小城, 本应以卖鱼货为主,干货更是随处可见。 却事与愿违。 偶尔能见到小贩卖鱼外,其他很少见到。 街边却蹲了不少闲汉,等着找活干。 那张张风吹日晒的脸,如刀刻般布满皱纹。 因常年吃不饱,肋骨更是根根现。 那眼巴巴望着远方的眼神,不知在思念谁。 … 从一间杂货铺外面过时,见里面挂着鱼网,进去一瞧。 一时间,杂货铺内站不下这么多人,进不去的只能在外面看着。 “掌柜,我们买赶海的工具,请给介绍一下。”林姝直截了当道。 掌柜看一眼以她为头的孩子,眉头皱得死紧。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看这样子就是刚从外地迁过来,安置在渔村的灾民。 可惜,是羊入虎口,以后怕是难有安宁日子过了。 掌柜为此也是叹息不已,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尽量的劝慰。 “海边常有倭寇出入,附近的渔村大多已内撤。 连出海打鱼的船,都不敢下海。 小孩子不要给家里惹祸,赶紧回家吧! 家里人找不到你们,该着急了。” 眼见小木桶、抄网、捞网、钩子、铲子等工具在眼前,却要被人给赶出去。 林姝没想到,竟还有人有银子 不赚。 这银子,还非让他给赚了不可。 “谢谢掌柜告知,我们知道轻重。 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家人。 既然在这里扎根,就要对周边的事情 有所了解。 渔民本靠打鱼为生,靠那一亩两分地怎么活命。” 林姝插着小腰与掌柜一通辩解,又有队员承诺,才买到想要的工具。 一出杂货铺,神情却很严肃。 倭寇时常出没,渔村内撤。 她看一眼叽叽喳喳的小屁孩儿,不忍打消他们的积极性。 … “师父,你知道渔村内撤的事儿吗!” 林姝一回客栈,就去找青啸天说此事儿。 “刚知道,是怕晚上没人敢跟你去赶海吧!”青啸天打趣地道。 “放心,有师父跟着。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好,咱们师徒大开杀戒一回。”林姝豪气万丈地道。 有了师父的承诺,林姝更加有底气了。 早早吃过饭,回客房躺下养精蓄锐,准备大干一场。 … 一个个出门时,都穿着长衣长裤和雨衣。 别看是六月天,夜晚的海边还是很凉爽。 若是下雨,就更没有躲处了。 林姝还多准备了几条麻袋,给两宠也套上两带盖 的篓子。 整装待发时,最重要的家伙肯定不能忘了。 每人都背一把大刀在身,以保自身安全。 赶海工具和防风灯,让一群旱鸭子已有些迫不及待。 林姝是雷打不动的铁枪扛上肩头,渔货多时还能当挑子用。 … 周围的渔村死一般寂静,没有一声狗吠。 安置于海边村子的难民,一到夜里便关门闭户,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没睡着的村民,听到村外有说笑声,更加瑟瑟地躲进被窝里。 外人的生死,与他们无关。 … 哗哗哗…… 浪涛拍打在海岸,一浪带走一浪。 明亮的月亮,如同白昼一样照在沙滩上。 巨大的浪花,以不可挡之势退回海里。 留下大量的鱼虾蟹和贝壳,远望去满沙滩都是如此。 商队除去伤员和留守的人,共有十五人不在此,其他的人都在这里。 人手一工具或桶子,看着浪花远去。 沙滩上挣扎的鱼虾蟹,眼睛大放异彩。 “上!” 林姝一声令下,众人冲了出去。 第298章 倭寇出没 花蛤、龙虾、猫眼螺、白鲳、錭鱼、螃蟹、八爪鱼、海参等。 数量和品种,多到令人无法想象。 特别是小孩子,惊喜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林姝一贯是闷声发大财,看两宠便知。 一口叼一条鱼,咔嚓~咔嚓~咔嚓先尝为快。 令人耳根发紧的咔嚓声,早被欢呼声和惊喜声淹没。 留在沙滩上鱼货虽多,却没什么吸引人的好货。 即便是如此,也很快捡满一桶鱼货。 林姝偷偷往冻库里倒,铺满一层才罢手。 … 水坑里,没来得及随浪花一起退走的鱼,焦急地拍打着水面。 林姝闻声而来,用防风灯一照。 水面上好几条露出半截的鱼背,在坑里转圈圈儿。 “哈哈哈,有大家伙啊! 这下终于轮到我了吧!” 林姝仰头大笑一声,直接踩入水里捞。 ‘哗啦啦!’ 一条与她身高差不多的大黄鱼,剧烈挣扎着。 泛黄的尾巴猛地甩向她小腿部,生疼生疼的令人呲牙。 林姝咬牙一拳击在大黄鱼头部,刚开始舍不得出手打, 是因为这家伙能值不少钱。 现在敢还手,还真以为是个值钱舍货,就不舍得打它了。 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年代。 能值五两银子,顶天了。 ‘嘭嘭嘭~’ 三粉拳下去,大黄鱼不吭声了,赶紧抽刀放血。 林姝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很多人,他们又将目标放在水坑里。 林姝早随着潮水奔到最深处,大鲍鱼、海参、大海螺、鹦鹉螺、珍珠贝。 各种肥美的贝类,来不及带走的海鱼。 口感如何,林姝就不知道了。 只要照着个头大的捡就行,这时代近海资源的丰富,完全超乎想象。 南北气温差异,加上交通不便,使得两地物资不能互相沟通。 这才是造成海产品便宜的真正原因。 可惜,林姝现在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秉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理由。 林姝又将人招呼下来捡鲍鱼、海参。 当带来的家伙什都装满时,沙滩上还有很多没动。 胡老头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一大铁锅。 “乱炖大海鲜。” “哈哈哈,乱炖大海鲜。” 一众人回到沙滩上,围在一起现场煮海鲜。 一桶桶地往锅里倒,也不知是谁带来的淡水,倒入锅中。 篝火映红了一张张期待的面孔,一只只海鲜烤起来。 闻到海鲜出锅的味儿,林姝也很不客气地直咽口水。 曾寂静了许久的沙滩,因这群外来者的闯入。 变得异常热闹,而充满了活力。 ‘哗啦啦~’ 突至的大雨,浇灭篝火却不能浇灭,大家火热的心。 雨衣,在这时起到了最好 的作用。 坐在雨夜的沙滩上,吃着最鲜美的海鲜。 精神力旺盛的小孩子,在大人身后跑着玩儿。 大人说着彼此的畅想,在这一刻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防备。 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吃饱喝足的林姝,迷糊间被尿意憋醒,只得苦逼地离开这群可爱的人。 月光洒落在沙滩上,祥和而美好。 两宠走在后面,踩着月光下的影子,玩得不亦乐乎。 林姝躲在阴影里放水,两宠静静地趴在一旁警戒。 … ‘哗~’ 一群黑衣人从海水鱼钻出来,提刀快速向欢声笑语的一群人接近。 “吼~ 吼~” 黑崽发出严厉的警告声,紧接着又是包子的大叫声。 ‘汪汪汪~’ “倭寇上岸 了,倭寇上岸了。”林姝尖叫着往远处跑。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往回跑,就是怕把队员给暴露。 那里还有小伙伴,玩得正开心,得给他们撤离的时间。 “八嘎,死啦死啦的!” 林姝一听这熟悉的腔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完全是一样倭寇。 得而杀之,是种花家人用鲜血得来的教训。 眼见大批倭寇杀向队员,林姝干脆反杀回去。 此时,只有她一人。 当然是什么武器顺手,来什么了。 拉弓射箭,弹弓射迷药丸。 转眼间倒下七八个倭寇,林姝还嫌少。 干脆抄起老伙计,长铁枪杀入倭寇中。 锋利的浪子刀口砍在铁棍上,变成一个个卷刃豁口。 林姝以一敌五,仍显游刃有余。 重力出击下,将五个拿浪子刀的倭寇。 一一来个透心儿凉,心飞扬。 说时迟,那时快。 林姝干掉最后一个倭寇,将五把浪子打包扔进空间,追着倭寇的足迹赶回。 队员以青啸天和胡老头儿为首,与倭寇展开大刀战。 恶名在外的倭寇,哪里是身经百战,又武功高强的两人对手。 几个回合,就全被斩杀于刀下。 甚至,队员们都没有一点儿受伤。 “师父,你们都没事吧!”林姝不放心地道。 “大哥,春桃,你们呢?” “我们都没事儿,好在黑崽和包子提醒得早。 不然,有得一场恶战要打。 这次的倭寇,战斗力明显比上次遇到的要强。 你看他们的配置。”青啸天快速地道。 又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徒儿,林姝也告知自己的发现。 “你是说有船在岸边,走去看看。” 胡老头儿一听有船,立即来了兴趣。 若是商队有自己的海船,将是一笔横财。 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往海边走,他们也想看看,倭寇的船只是什么样的。 … 受到惊吓的小孩儿,在看到林姝回来时,一个个的乖极了。 阿宝趴在徐嫂子怀里抹干眼泪,扯着带泪的笑脸,对林姝挥手道。 “小姐,阿宝不怕! 有乖乖听爹娘话,没有乱跑哦!” 林姝心头一颤,她当时只想着让小孩子感受赶海的快乐。 却完然忘了,有可能给他们带来致命的伤害。 甚至是一辈子的阴影。 “阿宝最勇敢,小姐刚还怕得发抖呢!” 林姝上前抱过五岁的阿宝,小家伙肉肉的脸立即贴过来。 伸出短胳膊搂着林姝的脖子,软呼呼地道。 “摸摸毛没吓着,摸摸毛没吓着。” “嗯,有阿宝就不怕了。” 林姝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一个五岁 的孩子,自己受到惊吓的时候,还知道安慰别人。 看来,徐嫂子将阿宝教得很好。 是个可造之才。 第299章 战利品 “阿宝,到娘这里来。 小姐还有好多事儿要做,不能耽误小姐。” 徐嫂子眨眨泛红的双眼,露出最温柔的笑来。 “我们一起去看船。” “好啊,一起看船。” 林姝这才想起来,倭寇的船只有没留人看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不行,得给他们提醒一下。 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 ‘嗵嗵嗵……’ 林姝又风风火火地朝前面跑去,引得一群人都跟着跑。 生怕有什么稀罕事,是他们不能参与的。 当看到那一连串的尸首时,一个个的心里发慌。 但搜尸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林姝嘴角抽抽,这些家伙抢了她的老本行。 太过份了。 都没搜刮的快乐了。 “师父,上船的时候小心点儿,我对船上的情况并不了解。”林姝急喘喘地道。 “这点儿小事儿,哪用你来提醒。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真有人的话早开船跑了。” 青啸天说到此,不由得加快速度。 “师父,跑了一艘船。”林姝懊恼地道。 “不怕,先上船看看再说。” 青啸天知事已至此,再担心都没用,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 … 月光照在海边的三艘船上,两艘平底船、一艘两层楼船只。 随波逐浪没有一丝动静,更没有一丝灯光。 两层楼船只的楼体,明显超出下层的宽度和长度。 两层船,已超越了林姝的认知。 两层船自然也成大伙的最爱,一起小心地上船探险。 船舱里堆着各种包袱、筐子,里面装满了粮食、肉蛋。 一些筐子还在滴水,被雨淋过的稻子已有些发热。 下面一层有住宿、操控室、船长室,几间紧闭的房门。 包子在紧闭的房门前嗅,忽地用力刨门。 “啪~” 林宏义提刀上前,用力砍向门锁,踹开门。 女人和孩子缩成一团,双手用力地抱着肩膀,任由其发抖。 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引起倭寇的注意被拖出去。 那些被拖出去的姑娘,再也没进来过。 包子扑向角落里的两个姑娘,叼着一人的衣服就往外拖。 破烂的袖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线头。 “呜呜呜~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吴春花紧闭双眼,双手乱舞,非常抗拒眼前的大怪物。 “放过我姐,我跟你们走。” 吴春柳忽地站起来,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皮包骨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可看。 一条疤斜斜地穿过脸颊,中间有一块硬疤。 蓬头垢面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得后退几步。 吴春花挣扎的动作稍缓一些,随即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她心知没了妹妹的保护,更难有活下去的机会。 … 林姝和林宏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吴春桃更加夸张,一激动竟给晕过去了。 还真是好命! 内心坚强的兄妹俩,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参与到认亲现场。 林宏义激动得不知所措,大舅家的两女儿竟然在这里。 那大舅一家就离得不远了吧! 还有和他们一起的二舅,林宏义瞬时信心倍增。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在皇城周围没找到人,却在南方倭寇手中找到人。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春花春柳,你们先看清眼下的情况,再哭行不。”林宏义围着两人转圈儿道。 ‘呃~’ ‘呃~’ 哭得直打嗝的人,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偷偷从指缝里看人。 “大表哥~” “大表哥~” “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爹娘都不要我们了,连大哥也跟人走了。 呜呜……” 吴春柳想起往事,一个劲儿地哭。 她心里有说不尽的委屈,找到亲人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哭声凄厉,如鬼嚎。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众人的耳朵是嗡嗡嗡响。 “别哭了,亲人见面不是好事儿吗! 咋还哭上了,赶紧的出去。” 林姝只得出面阻止,谁知什么时候收场。 ‘嗝~’ ‘嗝~’ 得了,两位这是给吓着了。 林姝也不再吓他们,掐醒春桃让她们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剩下的事,自有春桃负责。 有她在,两个女孩子更容易说出过往。 那些妇人和孩子由徐嫂子负责,上岸后会帮助他们回家。 林姝这边安排庆婶,将捡到的渔货送回客栈,连夜回去卖。 胡老头儿安排人练习划浆,好在带来的人手多,稍加练习就可以上手 。 当船只稳当地行驶在海面时,太阳跳出地平线。 ‘福运号’正式启航。 青家商队的第一艘海运船,被青啸天取名为‘福运号’。 皆来自于对徒儿,好运的祝福。 福运号上有足够的生活物资,拖着平底船‘一号’''二号'',由青啸天和胡老头儿带队沿海行驶。 送走师父,海边只有林姝和两宠。 此时,她才感觉天大地大,唯有她最渺小。 潮水开始慢慢上涨,海边依然没人赶海。 沙滩上,运气好的会成为大鱼的食物。 运气不好的就成了臭鱼烂虾,整个沙滩上臭气哄哄。 林姝受不了空气中都是腥臭味儿,收起打眼的长铁枪和黑崽。 赶 海的工具,早已被庆婶子带走。 她带着包子,快速离开海边。 … 沙滩上,一群官兵闻迅赶来。 见现场一片残肢断臂,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剥个干净。 连鞋子都没放过,却啥收获都没有。 ‘呕~’ ‘呕~’ 呕吐声像被传染似的呕成一片,   一个个趴在沙滩上吐成一片。 “起来,将这些畜牲都捆起来,丢到架子车上游街示众。” 百户长武经略,忍下喉咙的痒意,沉声道。 “今儿咱也扬眉吐气一回,让那些倭寇见识一下,咱们也是有战斗力的。” 借花献佛,没毛病吧! 这批倭寇,一看就是死在江湖高手手中。 杀得越多越好,最好是让倭寇闻风而退。 可惜,他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 林姝坐在包子背上,跟在示众队后看热闹。 石头、泥块、树枝等趁手的东西,一个劲地往架子车上扔。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倭寇。 惨白的死脸,五短三粗的体形,脑门上剃半个光头。 一个字,丑。 第300章 打破格局 “原来倭寇没有三头六臂,更没有钢筋铁骨。” 中年男人抹一把脸,眼里的痛苦犹如实质,射向架子车上的尸体。 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以报家仇国恨。 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人,可却不敢付诸行动。 官兵那锋利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绝对不会让人坏了他们的好事儿。 … 示威游行队伍远去,胎死腹中的小暴乱也没了。 林姝心情沉重的回后院,里面一股子鱼香味儿。 关不下的欢笑声,从门缝里传出。 她摇摇头,心知没必要把不好的情绪带回来。 进门时,已是一脸笑容。 “小姐回来了!” 童言童语的吆喝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姝伸出双手拍拍,笑道。 “阿宝,过来!” “咯咯咯!!!” 阿宝欢笑着扑进林姝怀里,奶乎乎地道。 “小姐,娘亲煮了好多鱼鱼和虾虾。” ‘吸溜~’ 小馋猫吸溜一下口水,一个劲儿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林姝抱着这个比自己轻不了几斤的小家伙,脚步稳重地走向厨房。 一锅烩的香味儿越来越浓,这是学到南方的精髓了吗! “徐嫂子好,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姝视线落在灶上的三口大锅里,一锅乱炖,一锅蒸鱼,一锅杂鱼贴饼子。 南北相结合的厨艺,应该不错吧! 徐嫂子各挑一只肥美的大虾和螃蟹, 两只就将盘子装得满满的,递给林姝,道。 “尝尝味道如何。” “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阿宝下来洗手。”林姝不客气地道。 奔波了一晚上,吃的那点儿夜宵早没了。 洗过手,两颗头抵在一起开吃。 徐嫂子看吃得正欢的人一眼,终是忍不住提醒道。 “小姐,她们都有受过伤害,怕家里人不接受。 宁愿当一辈子姑子,也不愿意回到家乡。 不过,有人想给小姐当奴婢。” “那就让她们去当姑子,好了。”林姝冷血地道。 那些人的去留,关她屁事儿。 这脑回路不是一般的强,还真成了谁救谁倒霉。 这世上还有人敢救吗! “呃~,明白小姐的意思了。”徐嫂子微顿,明了地点头。 她觉得救人,真是麻烦事儿一件。 幸好不是那些男 人去救人。 徐嫂子脑中猛地跳出一人,林宏义。 当时, 是林公子与小姐一起进屋子的。 那些人,不会以为巴结小姐,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真是想多了,她可没见林公子与一个女子有过亲热举止。 很多时候,小姐一个眼神过去,林公子就老实得很。 “林公子没事儿吧!”徐嫂子小心地提醒道。 “他能有什么事儿,腿给他打断。”林姝笑嘻嘻地道。 闻讯赶过来的林宏义,忽觉大腿被人给盯上了。 不行,他要尽量不出门,时刻跟着小妹, 这个保护神。 … ‘嘎嘣嘎嘣~’ 包子嚼螃蟹壳正欢,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很是不喜欢。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加快速度嚼肉多的壳。 “徐嫂子,谢谢你的款待,有空再聊。” 林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起身洗洗手道。 “阿宝,听娘亲的话,不要乱跑。 有空再来找你玩哦!” “嗯,小姐喜欢乖宝宝。” 阿宝认真地点头,小模样可爱极了。 林姝从口袋里偷渡出一只金镯子,套在阿宝手上,悄声道。 “只能让娘亲知道。” “秘密!”阿宝严肃着脸保证道。 “娘亲也不能说。” “好!”林姝笑眯眯地道。 又来一个小迷弟,赚了。 ... 倭寇第一次被灭,在整个县城游街示众。 尸首挂在城门口,成了整个县城的特大新闻。 村与村之间,敲锣打鼓地互相传递消息,鼓舞了百姓对抗倭寇的信心。 回撤的渔民开始返乡,海边捡货的有一两只,但大多在白天才有。 市场上陆续有鱼虾出售。 官府也一改避而不打的原则,开始积极组织渔民参与对倭之战。 对倭寇最恨的人,非渔民莫属。 苟延残喘的渔民,活着就是为了杀倭寇给家人报仇。 重回故土,都憋着一口气要与倭寇决一死战。 非常积极的参与对倭战争,想给倭寇以重击。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身经百战的倭寇,并不是那么容易打败。 卷土重来的倭寇,分成几组上岸,对所有渔村实行三光。 顽强抵抗的渔民,以惨胜取得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 东渔村。 “咱们赢了,可家也再次被毁,以后该咋办啊!” 二郎一身是血地站在村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村人。 每个倭寇的尸体旁,都有五六个人死死地压着倭寇。 他们用生命为代价,将倭寇留下。 而自己也付出了生命。 入浸东渔村的倭寇,有十二人,全部斩杀于此。 而东渔村六十几口人,只留下二郎一个活口。 这场胜利,让二郎明白与倭寇的差距有多大。 仅靠蛮力改变不了现状。 渔民也更清晰地认识到,不能与倭寇硬碰硬,那样只是以卵击石。 惨败后。 永远不要怀疑百姓的智慧,在官府有序的组织下,与倭寇展开迂回战。 让倭寇一时难以招架,胜负皆有,受到沉重打击。 … 这些都是林姝想象不到的,当时只顾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没想到会引来雨后春笋般的反应,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儿。 只可惜,要太多鲜活的生命去填。 最后一批雨衣出空,想要的干货却没收到。 眼见天气越来越热,小孩子都有些受不了。 成天蔫蔫地躺在草席上不想动,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连最喜欢找林姝的阿宝,也小脸红红地躺着不想动。 额头、脖子都长满了痱子,一大片痱子冒出白头有化脓的迹象。 林姝入手额头的温度,没发现什么变化。 低头与阿宝头抵头,引来小家伙腼腆的一笑。 “阿宝乖,我给你买药去哈!”林姝有些头痛地道。 师父和胡老头儿都不在,她对医仅知皮毛。 阿宝有低烧的现象,得赶紧找大夫才行。 林姝出客栈时,两宠也要跟着一起走,被她留下。 风风火火地跑到最大的医馆,只见一位白眉老头儿在躺椅上,惬意地享受着下午茶和点心。 两名大夫忙得头冒汗,老头儿却悠闲地躺着。 不是掌柜,就是大牌大夫。 第301章 别样的求医 “老大夫,十万火急,请救命啊!” 林姝直冲白眉大夫而去,正惬意的老大夫伸腿重重地一踢。 “噫,踢不着!” 林姝灵巧地闪过,嘴里还不依不饶。 “老头儿,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子是真有事儿找您,听说您是从皇宫出来的御医。 肯定没见过这种病例,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更不能坠了您的名声。” “哼,黄口小儿。 想骗我走一朝,还理由多得很。 若有虚言,诊费翻十倍。” 他今日正好无事,就与眼前的假小子过过招。 “还不快走,前面带路。” 林姝正处于懵逼中,怎么几句话就将人带歪了。 重要的是诊费翻十倍, 基本金是多少。 林姝深知自己又被老狐狸给骗了,可惜师父不在身边,没人给她撑腰。 “老大夫请!” 林姝立即端正态度,带着老大夫和药僮一起离开。 … 后院。 大夫仔细看过每个小孩儿后,在一边的净水盆里洗手。 细看,会发现那动作与后世的洗手操一个样儿。 “你们刚到南地吧!”白眉大夫肯定地道。 林姝微微一愣,点头道。 “我们刚到南地,又与家人失联了。” “这就对了,还以为是别的原因。” 白眉大夫满意地点头,提醒道。 “小孩子初到南地,会引起水土不服。 加上湿热和贪凉,体内的热散发不出去。 才会造成这现象,开几副药下去喝喝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 请大夫开药,小子这就拿诊金去。” 林姝一听没什么大问题,心下大松。 当然,给钱也给得痛快。 主动送上两百两诊金,药费五十两。 老大夫得了一笔横财,也不再刁难林姝。 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快速,药也很快熬上。 … 后院满屋子药香。 无精打采的小孩子,一闻到那股子药味儿。 从草席上一咕噜爬起来,冲出房间。 双眼幽怨地看着自家的娘,手咋这么毒呢! 还给他们灌苦药水,那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们才不要上当。 于是,满园子娃哭娘骂。 当娘的人,拿着棍子四处追娃。 当爹的手里端着药水,紧跟在后面一逮着机会就灌两口。 林姝坐在门口,深藏功与名看得津津有味。 阿宝哭兮兮地从门口探出头来,又被无良娘亲给拖回去。 … 两日后,商队再次出发,一个个精神百倍。 可惜的是,车厢空出一大半,想要的干货少之又少。 青啸天带走大量人手,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幼。 没办法,她们只得担起驾驭的重任。 林姝坐在车厢内,翻开雨衣的账册。 成衣的总利润,有五千五百两,加上买断费五百两。 共计六千两。 新品的利润之大,可见一斑。 再高的利润,林姝也不想去碰了。 她只想尽快找到林爹他们,过上安宁的日子。 … “姝儿,真的是你!” 吴春花顺顺垂下的头发,激动地道。 “我们一次次被难民冲散,最终能安全地活下来。 皆因这张脸。 在土匪窝时,娘亲为了保全我们姐妹的清白。 下狠手将脸划破,才有今日的安然。” “呜呜呜~” 春花和春柳哭得不能自已,一说起往事就有流不完的泪,说不完的痛。 这也是为啥,林姝不第一时间见两人的原因。 本以为被安抚平静的人,没想到一提起往事儿,就水漫金山。 “大舅和大舅妈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想到那对夫妻,林姝眸子微垂。 “没了,啥也没了。”吴春花幽幽地道。 “没了,是啥意思。”林姝不解地道。 逃难,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林姝一点儿都不愿意去想,不该有的结果。 “呵呵,困难面前他们眼里只有自己。 从来不会考虑我们姐妹的感受,死就死了,还是以那种方式去死……” 吴春花哭着将大哥的话全盘托出。 ‘轰隆隆~’ 林姝只觉得天雷滚滚,没想到大舅妈,才是那个最阴毒的女人。 那么早就开始布局,想要毁了一个单纯的女子。 那还是吴家唯一的小姑子。 连吴氏婚后的事情,也要伸手操控。 难怪吴氏前一生会过得如此凄惨,原来都是有迹可寻。 林姝更多的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事实在眼前,连个报仇的人都找不到。 她还没狠心得报复在姐妹俩身上,可总觉得心里有一根刺。 人已死,所有的孽缘都化为乌有。 姐妹俩与春桃的待遇,肯定会有所不同。 林姝摇头,一切顺缘吧! 她不会做吴大嫂那样的恶人。 …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林姝淡淡地道。 “小表妹,爹娘和大哥已不在,我们想跟着你。 只要有口饭吃就行,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春花恳求道。 “表姐,咱们是 一家人,不用说什么跟着不跟着的话。 姥爷和三舅他们,在等着我们回去。 一路上,我可以让人多照顾你们一些。 但一切都是在你们,有所改变的前提下。 记住一点儿,车队不养闲人,更不许欺负人。” 林姝直白地表明态度,也是告诉两人不要有歪心思。 … “小姐,河间府、内州、香州一带正打仗。 一时无法通过,咱们这些人该往哪里走。”赵明朗忧心地道。 林姝拿出一张简易地图,这是她一路上自己画的路线图。 有从别人口中得来的消息,也有自己的亲身经历。 牛三好奇地扭头看一眼主人,大眼瞪的却是主人手中的地图。 简易地图上多以圈来代替,非常简陋。 换了外人,很少有人看得懂。 ‘叩叩叩…’ 林姝食指轻叩,沉默半会儿才道。 “改道,准备与师父汇合。” 内陆打仗,海路有倭寇,这是陷入一个不良循环了。 林姝觉得杀倭寇不会手软,杀自己人还是有些不忍。 宁愿去杀那些脑袋硬的家伙,她也不愿意参与到内战中去。 商队躲躲藏藏间,以昼伏夜出的形式赶路。 五日后,商队回到沿海一带。 海边偶尔会有船只出没,大的船只一艘没见着。 一行人孤零零地站在海边,望着飞鸟在海面上欢乐地飞舞。 第302章 渔村 “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见着人,又被倭寇给洗了。”林姝疑惑地道。 当初离开成县时,渔民对战倭寇的势头是空前的团结。 怎么转眼间,就被打回了原形。 不到半月,地里已长满杂草,庄稼地被东一块西一块的烧成黑田。 灰扑扑的车队,在这萧条的沿海,显得孤立无援。 躲在车厢内的人,都握紧武器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连几岁的小孩子,都双眼紧紧地盯着车厢的缝隙处。 一颗小心脏,扑嗵扑嗵跳个不停。 生怕哪里突然跳出什么鬼怪来。 … ‘呱呱呱’ 枯树、老鸦。 灰扑扑的车队,慢慢驶进破败的村子。 大多房门紧锁,有的房门已被破坏,却没人敢去维修。 破败的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确实寒酸了点儿。 现在却一个活口都没发现,看来又是倭寇的杰作。 林姝用银簪子挑开紧锁的院门,另一间也如法炮制。 进入院子后,才发现能用的房间只有两间。 谁也没去动锁着的仓房,灶房里的锅碗瓢盆一件没有。 看来村子里的渔民,是有序撤出。 既然如此,那就借用院子一宿了。 因只有两间屋子,便分男女住。 上半夜和下半夜的值守,自是被人安排下去。 并不用林姝这个小萝卜头,样样都来操心。 ... 一夜无事。 与包子宿在车厢内的林姝,醒来时神清气爽。 她不喜欢与别人挤在一个房间内睡觉,宁愿睡在车厢内。 睡到高兴处时,还能翻几个滚。 还可以借机回空间,巡视一番自己的领地。 那是满满的成就感。 这段时间,自己动手存了不少海货,这点儿量拿回家分分,也就所剩无几了。 所以,要买进的东西还不少。 林姝有种空有宝山,却无处使用的感觉。 看到随处放置的宝物,最终还是兴奋占据了上风。 只要手中有银钱,就心里不慌。 这世上还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儿。 不能,是因为银子给得不够。 砸,都得砸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 林姝神清气爽地下牛车,见众人眼圈儿发红 ,一脸的疲倦。 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加上舟车劳顿又担心害怕。 能休息好才怪了。 “休息两天再走,注意警戒。”林姝无奈的道。 一群女人听到不用赶路了,更是开心得快飞起。 纷纷回去收拾旧衣服出来洗涮,有的男人不在家,要做的事就全部压在女人身上。 白天赶马车,晚上还得轮值守夜,孩子的起居都归她管。 真正是女人当男人用。 难得有一个清静的落脚地,干脆让车队休整一番再上路。 她亲自带队将村子里搜查一番, 干干净净,一粒吃食都没有。 有的人家,连腌菜坛子都带走,盐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对林姝来说,都是小事儿。 地里的野菜和遗漏的水稻,可以收集起来充饥。 从杂草里找水稻,成了小孩子最喜欢的游戏。 每找到一棵水稻,都会开心地大呼小叫,引来小伙伴的一番吹捧。 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水稻撸下来,放入小篮子里,继续寻找下一棵水稻的大业。 林姝跟包子一组,将她周围的杂草划拉一番。 得到一小背篓野菜、十来斤稻谷、三斤多稗粒,这些都可以当粮食来充饥。 稻谷虽不怎么饱满,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将村子周围的杂草地都划拉一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稻谷、稗粒、被虫咬过的马蹄爽。 野菜最多,虽有些老口感不好,但在众人眼里,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马蹄爽黑漆漆的外皮较硬,里面的果肉白嫩微甜,水份十足。 一群小孩子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好吃,就抠了回来。 洗干净连皮一起啃,竟都喜欢上了这个味儿。 “这叫马蹄爽,既可当水果食用,也可当药材使用。 可以多抠一些回来洗干净,当零嘴吃。 吃前一定要去皮,不然会很影响口感。”林姝忍笑道。 她还记得第一次吃马蹄爽时,跟这群小孩子一个样儿。 也偷渡一些进空间,往田里随意一扔。 “哈哈哈!” 小孩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格外大声。 引得忙活的大人,频频向他们看来。 小孩子一回村,当然是各找各妈。 … 林姝提着自己的收获,溜溜哒哒地往住地走去。 心想。 若是以前的难民,能有这样的收获,就不会再逃难了吧! 可惜,安定下来后的生活,依然动荡不堪。 倒春寒、内战、倭寇,都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的。 也不知林爹那边怎么样了,遇上官府强制征兵,又该怎么办。 如今的她,同样没一个安稳的落脚地儿。 “小姐,厨房没粮了。” 徐嫂子从厨房内探出头来,道。 “我让老五去探路,不知能不能买回粮食。” “你不说这事儿,还真给忘到脑后去了。” 林姝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少了什么。 以前有胡老头儿和小二哥负责,现在到她手里,就有些忙得脚不沾地儿。 可粮食这东西,又不能随便让人插手。 她只得苦逼地自己来负责。 林姝从牛车厢里,拖出两袋大米扔在车板上。 徐嫂子上前拎了一下,没拎动,苦笑道。 “小姐,我知道你力气大,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找人来抬不就行了吗!”林姝白她一眼。 连大米都抬不动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要粮。 哼! 那小鸡崽儿样,能抬动什么。 没办法,林姝只得又提起两大袋粮,往大牛车走去。 她把米粮扔在大牛车上,低声道。 “每顿都要吃饱还要吃好,有空的时候多寻些鱼虾混着吃。 咱不缺粮食,也不能让人知道真相。” 徐嫂子连连点头,她还真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真相。 那就保守秘密。 … 荒凉的渔村。 吃过饭后,大伙最喜欢的 就是赶海。 退潮后 的沙滩,有着捡不完的鱼货。 吃不完的就晒起来,一天时间就能晒一批。 虽品相不怎么好,大伙依然乐此不疲。 夜晚,不再害怕。 甚至,有人觉得这里的生活,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第303章 意外消息 安静、祥和。 明亮的月光,将渔村照如白昼。 值夜的人守在暗处,静静地看着沙滩的方向。 一群小黑点从海水里走来,脱下厚重的衣服。 左手按刀鞘,右手握刀,飞速朝渔村摸近。 “来了,准备战斗。”趴在房上的林姝,放下望远镜道。 昨日,村子周围有陌生人出没,她就猜到倭寇近几日会有行动。 没想到速度来得这么快,按理说不应该才是。 总感觉海边的一切,被一双诡异的大手无形地掌控着。 还是说,渔民中也有倭寇的眼线。 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子,才出现活口没几天,就被人给盯上了。 这怎么也说不通。 ‘难道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倭寇。’ 林姝喃喃自语,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不知该如何应战倭寇。 毕竟身边的战斗力有限,又以妇弱皆多。 稍有不慎,很容易丢掉性命。 “八十米、六十米、二十米……” 眼看越来越近,甚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咸腥味儿。 可值夜的人并没动作,是怎么回事儿。 林姝将脸一蒙,收起望远镜,利落地跳下房梁。 提着长铁枪,躲在阴影处,决不让倭寇靠近村子一步。 一群小屁孩儿睡得正香,怎能打扰他们的美梦。 … 六个小挫子半伏着身子, 鬼祟地摸进村子里。 躲在暗处的包子和黑崽,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它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跟在主人身后捡漏。 而不是冲锋在前,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这是主人对它们的唯一要求。 林姝手中突然出现两柄柳叶刀,蓄力挥手。 ‘咻~咻~’ 两黑影捂住咽喉,张嘴想喊什么,却什么也没能喊出来。 见血封喉,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柳叶飞刀,是青啸天教给林姝的保命手段。 再加上见血封喉的毒药,能让黑影发出声音才怪。 且以林姝的高度,黑影半伏着身子。 暴露出的第一击杀点儿,便是咽喉部位,正好给她以极大的便利。 上岸的黑点一共有八人,其中两人被留在村外。 进村的六人中,一下子被干掉两人。 剩下的只有四个了。 这一变化确实令人大出意外。 林姝端着铁枪,眨眼间出现在黑影面前。 抖着枪花连刺三下,只是一个呼吸间的事儿。 三人胸口中枪倒下,其中 一人摇晃着爬起,指着小黑影怒骂道。 ‘贱民敢杀我,死了死了的。’ “杀的就是你这种贱民,还想留着一口气回去讨赏不成。 成全你!”林姝咬牙道。 对半死的三人,又是一通暴力输出。 ‘咯咯~咯~’ 最后一个黑影,听到的与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眼见黑影越来越近,牙齿更加不听话的打颤。 他从叔叔那偷听到,沿海出现一支奇军,百战百胜。 与之交锋的倭国人,死伤无数,可说是一去不回。 他就想着偷偷跟来见识一番,只远远看着,决不靠拢。 可现在,对方已来到面前,他又该如何是好。 “小英雄,请饶命! 某只是路过,决无杀人之心。”黑影跪地求饶道。 “交出所有东西,说说你们是从哪来的。 令我满意了,就饶你一条狗命!”林姝老神在在道。 暗付,现在的倭寇,竟然会自求生路。 真是奇了怪了,不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吗? … “我叫原田小野,出生于古武世家。 此次是偷偷跟着来的,家族不主战,在国内很是受人排挤。 若是被对手发现我的事儿,肯定会刁难家族。 很有可能会被发配到偏远的海岛,那里荒无人烟。”原田小野哭丧着脸道。 林姝这才发现,这个俘虏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可他依然是一个有侵略心的倭寇,不能因为年少就可以原谅。 “海岛,你对此有多少了解,说来听听!”林姝压着嗓子,继续道。 “我自小跟随祖父四处游历,对海岛的了解可说是非常人能及……” 原田小野一说起海岛,就滔滔不绝。 林姝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其中有一两个海岛,值得探索。 暗中将坐标和外形记下,待有机会再去。 相当于给自己的后人,留一条退路。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原田小野颤抖道。 额上的汗水,已将衣服湿透。 好似听到死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姝耳朵微动,村外刚才的动静已平息下来。 掉队的两个倭寇,想来被他们给灭了。 … “表现不错,放你一条生路。 回去警告你的族人,有生之年不许踏上大启国的土地。”林姝严肃脸道。 “是,多谢英雄手下留情,某这就将人带走。” 原田小野倒退着离开,快到同伴尸首前时,胃里一阵阵翻涌。 看不出是谁的几团肉酱,他怎么带走。 只得用死者的衣服裹了带走,恨不得关闭所有的耳、鼻、喉等五官。 来时一支小队,回去时只有一人的侵略小队。 原田小野任由船只,在海面上漂泊。 只因,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操作船只。 一想到那夜的残酷,只要一闭眼便会露在眼前。 … 获得小范围的胜利,必须马上撤离,以防止倭寇的反扑。 这是林姝从影片中学来的技能,当然不能浪费了。 清理战场后。 林姝看着那个不愿意靠近的男人,微笑道。 “林宏义,身为巡逻人员,为啥不听指令。” 林姝的二指禅,很诚实地揪在林宏义胳膊的好肉上。 “……” 林宏义张大嘴巴,痛得直吸气。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受罚吗! 怎么转眼间,就他一人得了一个大笑脸。 太诡异了。 可他又不得不靠近,不停地给队员使眼色。 一个个的根本不鸟他。 好嘛,谁也别想让他背锅。 … “最后两人是个大块头,若是将人放进来,势必会带来更多的危机。” 林宏义激动时,扯到伤口痛得直呲牙。 “我们十二人,以全体受伤的代价,才将两个大块头留下。 村子里有你在,肯定不会出问题。 我当时想着,很快就会解决掉两个倭寇。 没想到如此难缠,还差点将性命留在此。” 说着,林宏义流下伤心的泪。 好似一切都是他的错。 得,为了搏一把同情,也是够努力的了。 “哼,做事情粗心大意,还不听从指挥。 造成人员大量受伤,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林姝怒其不争地骂道。 “这才刚到海边几天,就被倭寇给盯上了。 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难不成,我们也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避。” 第304章 无纪律无组织 不服从命令的队员,都惭愧地低下头。 是他们自作主张,才造成现在的下场。 谁也怪不了。 最重要的是,车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这才是最头痛的问题,稍有不慎全都得留在这里。 之前,被渔村宁静、祥和的生活感染。 经历残酷的战斗后,谁也没心思留下。 资源再丰富,没命可享都等于零。 … 晨。 黑崽和包子在前开路,车队匆匆离开村子。 受伤的队员,全都乖乖躺在车厢里休息。 谁也不允许和他们说一句话,连半句都不行。 让他们整天躺着不动,感受一把伤员的福利待遇。 林宏义一受伤,连个赶牛车的人都没有。 一直当影子的春花和春柳,常喂牛的草料。 见机会来了,主动请缨道。 “小表妹,我们也可以赶牛车。” 林姝静静地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那就有劳两位表姐了。” “谢谢小表妹,我们一定好好干。”姐妹俩开心地道。 车队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开路的是雄的壮一狗一虎,四个小孩子赶牛车紧跟上。 后面的马、骡、驴,麻溜儿的跟上步伐。 什么胆怯、害怕都被丢到脑后。 别看那两大家伙,常对它们呲牙咧嘴,却是它们的保护神。 这些牲口无一不把它们当做老大,这时让它们集体跳海自杀,都不带打顿儿的。 怪异的车队,迎着朝阳出发。 车厢内,传出阵阵磨刀声、磨面声。 缝制衣服,或鞋底的滋滋拉线声。 林姝眼望四方,耳听八方。 头戴草帽,看似惬意地坐在牛车上,不时地挥鞭子打死一个牛蚊子。 脑中却想着,原田小野的话。 海边出现一支奇军,百战百胜。 这支奇军肯定与师父有关,只要沿着这个消息追去,就能找到人。 那时,她也来个神出鬼没,以专杀倭寇为乐。 在沿海一带留下一段佳话,人人以她为榜样。 嘎嘎嘎…… 林姝越想越乐,乐得笑出猪叫声,抹一把嘴角。 还好,没有流出口水。 … 为了减少与倭寇,或官兵的相遇,车队再一次选择昼伏夜出。 好在有两宠带路,沿途减少了许多麻烦。 与他们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夜里偷偷摸摸地赶路,远远听到动静便有意避开。 夜里所有的牲口,闻到黑崽气息便纷纷闪避。 无论多横的牛马,闻到大老虎的味儿,都吓得双腿发抖。 根本不用车夫使唤,一个劲儿地往地里跑。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因此,一路上闹了不少的笑话。 黑崽有时又故意调皮,更是吓得人仰马翻、如临大敌。 众人看着扬长而去的车队,敢怒不敢言。 好在一路上没有倭寇出没,不然够大伙喝一壶。 … 五日后,齐县。 “包子、黑崽过来。”林姝对前面的两宠道。 “吼~” “汪~” 两只轻巧地跳上牛车,坐在林珠身边。 侧头不眨眼地看着她,嘴里呼出阵阵热气。 “县城的人喜欢大呼小叫,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咱回车厢休息。” 两只了然地点点头,一头钻进车厢。 见里面摆着两大盆吃食、一盆清水,忙前上大快朵颐。 县城有新修过的痕迹,城墙上有士兵来回走动。 兵服上的补丁异常显眼,脖间系着一条红巾。 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队,车队排在最后准备进城。 只见城墙上的士兵小跑起来,其中两人吹起 了长号。 ‘呜呜~呜’ 沉闷的声音,灌进每个人的耳中,久久回荡。 车队正在疑惑间,却见城门缓缓关闭。 排队的人迅速离开城门口,各自找出路。 排在最后的林姝,耳朵动动,脊背有些发凉。 大吼一声:“快撤!” 躲在车厢里的两只,忽地跳出在前带路。 此时也不管吓着了谁,只要能先离开 这里就是上策。 黑崽的出现,将本就有些慌乱的队伍,吓得更加慌乱。 天生惧怕老虎的牲口,怎么也不听使唤,更不敢跟着车队一起离开。 林姝见此,只能头痛地让黑崽回车厢藏起身形。 这样,看不到总不能那么害怕了吧! 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往海边跑。 车队果断地选择,前往最近的山头,以观其变。 大多数人选择了最近的山头,一些人则习惯性地沿着官道走。 低矮的山头显得光秃秃的,可遮挡阳光的大树并不多。 多的是杂草丛生,杂草因出现在山头的人多。 被踩出一条条路来,让人无所遁形。 这样的山头,本该是孩子们玩乐的天堂,如今却死一般寂静。 仿佛闻到了沉甸已久的血腥味儿。 林姝站在山头的一棵树下,极目远眺。 黑压压的黑点儿,从海边登陆。 靠岸的船只越来越多,海面上还有船只在靠岸。 林姝面色大变,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倭寇登陆。 至少有上千人,这是想在陆地上建个据点儿。 而齐县明显成了倭寇的目标,她竟倒霉吹的碰上了。 她的好运似乎也到头了。 还没进县城,就遇上这么大规模的进攻。 连个落脚点儿都没有,更无从补充物资。 林姝哀叹一声:“天要亡老夫啊!” “嘿嘿,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别想拿走。” 对现下的情况有所了解后,林姝将队员们召集在一起,低声道。 “这次将是一场恶战,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徐嫂子、庆婶子负责后勤,青五带一支小队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剩下的十人小队做好准备,等我消息。” 伤员恢复后,车队的战斗力重新恢复。 以仅有的二十人,扑向大规模的倭寇,还不够塞牙缝。 还不如一早做好准备,遇到危险情况时护着队员独自逃命。 跑一个是一个,跑两个就是赚了。 “青五不同意,孩子们交由他们的娘亲负责,才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这世上,没谁能代替父母的爱。 我的责任是保护小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青五紧定地道。 家主走时,将小姐的安全托付给他。 每次都是小姐冲锋在前,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姐独自面对。 让十个成年男人,享受小姐的保护。 一个个的都活得不耐烦了。 上次,若不是小姐阻止,他能将值夜的那些人活剥了。 这次,是说什么也不行,哪怕豁出这条命。 “青五,服从命令。”林姝低喝一声。 “只有你留下,我才最放心。 说句私心话,我不希望大哥去冒险。 有你看着他们, 我会更放心。”林姝眼不眨地道。 第305章 大胜仗 “这次大战,我觉得敌方的目的,应该是师父才是。 你留在后方,也是一支奇军,必要时能给敌人痛击。”林姝认真地道。 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肯定,青五不得不再次信服。 脑中飞速地运转,该如何保护小姐的同时,与家主接上头。 林姝踮脚,拍拍青五的手臂,沉声道。 “年轻人,看好你哟!” 青五面皮微抽,不明白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 城内,西郊较场。 伙夫有条有序地埋锅造饭,一点儿没因为呜呜的号角声,而吓得缩而不露面。 士兵端着大碗打饭,见菜里有大块鱼,笑容更大了。 只要与倭寇打仗,就有饱饭和鱼肉吃。 这才叫过日子嘛! 以前,成天躲在城内不敢出去。 连啥吃食都没有,谁还有精神守城门。 打奇兵神降后,县城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渔民敢下海打鱼,县城里的人 也敢去城外挖野菜、赶海。 给家里添补不少食物充饥的同时,赶海回来的鱼即可卖钱,也可换粮食。 最开始是价高者得,让不少人尝到甜头,渔民也赚到一些银钱。 得知这一好处的人家,开始不停地往海边跑。 许多揭不开锅的人家,躲过被饿死的命运。 一个个士兵吃得饱饱的,原地坐下打会儿盹。 手里还紧握着自己的长枪,或大刀。 秒入睡,已成为士兵的一项绝技。 不一会儿,较场上响起一片呼噜声。 伙夫给锅里添上一大锅水,待开时放入一把老姜,小火炖煮。 … 城外。 快速靠近的黑衣人,并没有直奔城门口,而是奔向附近的山头。 “我嘞个去,竟然失策了。” 林姝忍不住爆粗口,没想到倭寇对齐县的情况这么了解。 竟连百姓喜欢往山上躲的习性都知道不少。 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林姝的潜意识里,倭寇会第一时间攻击县城,再来慢慢扫除周边的情况。 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 打草搂兔子,惊出城内的官兵,还有神秘的奇兵。 这才是最终目标,就不怕村民来个你死我活的打法。 此时的林姝,见倭寇扑向山头,脑子如乱麻一样。 急吼吼地道:“赶紧跑,扔下一切重物,轻装跑路。” 众人面色大白,手脚远比脑子反应来得快。 特别是当娘的,扯着自己的崽子,还不忘喊上大点儿的孩子。 拖家带口地跟着青五跑路。 生死关头,谁也不敢抱怨,只能拼尽所有的往前跑。 压后的林姝,待看不到人了,才将扔下的牲口、车厢收进空间。 向山下一看,倭寇已到山脚。 正撅着屁股往山上爬,心想着要是有几枚手雷就好了。 保证够他们喝一壶的。 炸弹虽没有,却能自制燃烧瓶。 手中出现一个一斤重的小坛子,倒入桐油,塞上一布条。 点火、甩。 呼呼燃烧的桐油罐,落入倭寇群中,被当成武器磕开。 哪料到,却将火星子溅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燃烧的小坛子在人群中跳来跳去。 ‘噼叭’一声完成它的使命。 被火星子溅着的衣服,火势越来越大。 慌乱之下,脱得只剩下一白布条搂在前面,遮丑。 林姝见效果不错,又扔下二十多个点燃的小坛子。 一心当做盐罐的小坛子,没成想会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一时之间,烧伤烫伤的倭寇占了一半人数。 不至人死亡,却够他们喝一壶。 刚上岸的一鼓作气,被灭得干干净净。 倭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调头攻向县城。 势力相当的双方,一触即发。 没来得及撤退的林姝,是真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支约两百多人的骑兵,不知从何冒出,从后方直指攻城的倭寇。 马背上,一光头老者冲在最前面。 不时拉弓射出三连箭,轻飘飘地带走三条人命。 骑在骡子背上的老头儿,一手铁铲一手汤勺,甩得飞起。 跟炒菜一样熟练地,收割敌方脑袋。 ‘咻咻咻~’ 林姝用力吹响口哨,还有心思扔出刚收的车厢和牲口。 她提枪冲下山,身后紧跟着四头壮硕的野牛。 体形相差不大的一狗一虎,脖间带着一样的防狼圈儿。 林姝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 好家伙,六只全来了。 那赶紧把它们身上的车厢给解了呀! 挑断四只身上的枷锁,飞速地绑上短刀。 只见一个小人儿,在四只野牛间跳来跳去。 端坐在牛二背上,平举着长铁枪,高喊一声。 “杀!” ‘轰隆隆~轰隆隆~’ 地动山摇间,一支奇怪的组合冲入战圈儿。 左侧的倭寇,还没反应过来就损伤惨重 。 一向以笨重出名的四只,身形灵活。 齐齐冲入倭寇群,一通看似杂乱的冲撞,收割走一批性命。 受伤的倭寇,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呜~呜呜~’ 城墙上的号角吹响,城门快速打开。 等待已久的士兵,身着补丁衣,残破的铠甲。 势如破竹地冲向倭寇。 …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各方快速打扫战场,林姝因人手少,边搜刮边骂骂咧咧。 “一群笨蛋,仗都打完了还不露面。 一群没用的东西,以后再也不带你们玩了。” 搜刮六个倭寇后,最多的战利品是匕首。 碎银不足二十两,宝石两颗。 看来也是穷光蛋几枚。 林姝干脆不搜刮了,骑上牛背四处搜寻光头老者的身影。 两老头儿正与官兵交谈,根本就没人鸟她。 ‘驾~’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林姝骑着牛二,身后跟着五只,齐齐向城门口去。 “师父,胡叔!”小家伙委屈巴巴地道。 哪还有刚才,猛虎入羊群的凶猛。 “哈哈哈,乖徒儿。”青啸天仰头大笑道。 “来,为师给你介绍一下。” 林姝一听笑开了颜,乐颠颠地骑牛上前。 哪还有刚才的委屈样儿,在师父的指点下乖乖喊人。 “王将军好,秋将军好!” “哈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 不错不错,青大侠这是后继有人了。” 黑脸膛的王将军,摸着胡子哈哈哈大笑,更羡慕不已。 小家伙年龄不大,却已现出大侠风范。 功夫更是深得青大侠的身传,将来不可估量。 第306章 大受欢迎 大获全胜,锣鼓喧天。 倭寇被全灭,收缴的船只无数。 “欢迎义士进城!欢迎义士进城!” 一阵阵高呼声,与喜庆的锣鼓声交汇成一首胜利的欢快曲。 喜庆的鼓声,也将躲进山里的人召回。 林姝披着大红花,与六只一起昂首挺胸地进城。 师徒俩并驾齐驱,黑色高头大马竟被牛二给比得抬不起头。 牛二的体形相当于黑马的两个体格,这让它特别得意。 不时地瞅一眼身边的黑马,大长腿、个高又怎样。 看看它的大体格,大弯角加两短刀,杀伤力是相当强。 两只互相打眼皮官司,谁也不服谁。 黑马瞅一眼后面的五只,暗呸一群莽汉。 当黑马看清有一只大老虎时,吓得扬起蹄子,想跑。 ‘吼~’ 黑崽低吼一声,不屑地瞪一眼没眼色的家伙。 黑马最终败给六只,实在是一个比一个猛。 它单枪匹马,根本不是对手。 … 齐县。 岁月的痕迹明显,多处墙壁被烧得漆黑,房顶的材料新旧不一。 夹道欢迎的百姓,脸上淌满了笑容。 倭寇大败,意味着他们又有几日安宁日子过。 海边有着丰富的资源,那是他们活命的基本。 对入城的英雄,自然是热情百倍。 一支奇怪的组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更是对牛背上的小娃,非常好奇。 见小娃与大英雄走在一起,应该是大英雄的子侄吧! “真是漂亮的小娃。” “将来定前途无量。” …… 各种吹捧声,飞进林姝的耳朵。 喜得她合不拢嘴,跟个小傻子似的咧嘴乐呵。 林姝沾师父的光,也受到了齐县百姓的热烈欢迎。 连县令和守城将士,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这让两世都是平头百姓的人,飘飘然起来。 【原来,这就是抱金大腿的感觉。】 【真好啊,她也是有金大腿抱的人了。】 “嘎嘎嘎……” 林姝半眯着眼,怪笑出声。 “傻样儿,这就高兴了,师父给你留了好多东西。”青啸天摸着光头跟着乐道。 当初离开时,他最担心的就 是小徒儿。 倭寇神出鬼没,又手段残忍,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好在徒儿聪明,又有着自己的特殊本事。 他留下那些人,本意是保护徒儿。 却成了让徒儿保护他们,是得回炉重造一番了。 青啸天眸中明明灭灭,不称职的人都该受罚。 “嘿嘿,还是师父厉害。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拉起了一支神兵奇将。 更是让倭寇闻风丧胆,让百姓爱戴之至。” 林姝一通彩虹屁,吹得青老头儿也有些飘了。 “哈哈哈,徒儿也不错。 以后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师父会亲自送你回家。” “嘿嘿,那就谢过师父。” 林姝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用自己出力就能回家。 谁不想要啊! … 一行人住进早准备好的宅子,可比客栈干净、整洁多了。 还隔绝了外人的窥视,何乐而不为。 林姝独住一个小院子,三间正房厨卫俱全。 更难得的是有一间浴室,还有一个大院子。 六只可以在里面悠闲地溜跶,而不会被人紧紧地盯着。 连吃个宵夜,都要躲着点儿人。 给六只添上充足的食物和水,林姝洗漱一番,去前院向师父汇报情况。 她没看到的是,宅门口站着一群人等候发落。 那群人,正是从山里被锣鼓声召回的车队。 “师父,徒儿进来了哦!” 林姝站在虚掩的门口,脆声向里道。 “进来,师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青啸天看一眼跪在面前的青五,他衣服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林姝应声推门进去,见青五跪在地上。 【没想到这家伙回来得这么快,狗鼻子不错。】 她抬头傲娇地不理跪着的人,直奔青啸天而去,笑吟吟地道。 “师父,让我发表什么意见啊!” “哼,不信你没看出来。” 青啸天暗哼一声,是真拿这个徒儿的装傻卖乖没法子。 “哈哈哈,师父真聪明,请听我细细道来……” 依靠别人来保护,还不如靠自己来得牢固些。 青五等人是师父花费多年的心血,才养成的死忠。 她是何德何能,一来就让师父的手下死忠于自己。 还真以为自己是福星转世,所有人的都得围着她打转。 这也是为啥,林姝不把青五的保护放在心上。 对此,也没想过计较的小心思。 … 青啸天摸着胡茬子,眸中闪过一丝明了。 “好,这件事我会看着安排。 给你留下徐嫂子、庆婶子、常三、闻三强,使唤办事儿。 师父对其他人,另有安排。 休整两日,就上船离开。 有什么要采买的,抓紧时间办,人手不够的话,给我说一声。 师父这两天会比较忙,你的功劳暂存放在我这里。” 青啸天细细交代完事情,掏出一把张银票推到林姝面前,道。 “这是杀倭寇的奖励,你和师父的都在这里。 拿去随便花。” “咦,杀倭寇还有奖励,我怎么 不知道。”林姝惊呼出声,有些懊恼地道。 “以前杀的那些倭寇,岂不是白杀了。 肯定被那些当官儿的冒领了银票,若是让我知道是谁。 非让他吐出来不可,不然生儿子没屁眼儿。” “你一个小娃拿倭寇去领赏,谁会信你。 下次,由师父给你处理,绝对没人敢贪墨你一个铜板。 对了,杀一倭寇一两银子,小头目十两银子。 咱们今天得的多,是因为杀死五个小头目,一个大头目。 不然,哪来那么多银钱,快收起来。 对了,银票必须拿到钱庄兑换,手续费三成。” 青啸天见徒儿那财迷的样子,好笑地摇头。 这段日子,他没少从倭寇身上赚银子。 杀得多了,也就积攒得多了,就有些索然无味儿。 但这并是不唯一。 “多谢师父,给你做了几身新衣服。 晚点给你送过来哈!” 林姝看着快步出正房的人,高喊着。 手上数银票的动作却没停。 一百八十两银子。 不错不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发家致富机会。 一想到三成的手续费,就有点儿头痛。 【也不知是谁在操控银票,竟敢要三成的手续费,也不怕垮台。】 第307章 扬帆起航 林姝从钱庄出来时,手里拿着轻飘飘的一百二十六两银子。 “太黑了!” 只敢暗骂一声的人,跳上停在外面的一辆牛车。 “走,去市场上走走。” 四辆牛车,根本不用人吆喝就动了起来。 往牛车上一看,全都是熟人。 除了师父给的人手,就是自家人。 善讲价的两女人,已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常三与闻三强面不改色地坐在一起,也不知两人在想什么。 林姝现在也不想问他们的真实想法,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 闻三强家的小毛驴,还可以让牛二去欺负欺负。 破旧的县城古朴而苍桑,真要逛起来并不大。 只有一个市场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当然,是直奔市场而去。 家畜。 这些东西空间内都有,但必须得有过明路的来源。 人多眼杂,谁又说得清呢! 鸡鸭鹅各一百只,一百八十两银子。 黄毛猪崽和羊崽各二十头,两百六十两银子,牛崽二十头一千八百两银子。 小家蓄看着很可爱,但给出的银钱也很可爱。 两千两百四十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早知如此,就直接用师父给的那些银票了。 还能省一笔手续费,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纵使有着金山银山,林姝还是舍不得白白浪费银钱。 好在出门儿时,林姝有带金锭的习惯。 何况,还有那么大一个空间,可以随时拿用。 不然,还真没办法走出家畜市场。 大出一笔血,对要买的干货更是不手软了。 该花的与不该花的都花了,还心痛个什么劲儿。 干脆一买到底。 杂货铺的干货,是此次的第二要素。 鱼干、虾干、墨鱼干等,干货中最多的数鱼干,从几十斤重到几斤重的都有。 品种不丰富,是最大的缺点。 后世中高档点儿的鲍鱼干,此时很难见。 因为,带壳的贝类还不怎么受人欢迎。 对于干货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空缺。 从便宜的海带,到鲍鱼干,可以形成一个产业链了。 林姝将此记于心中,做为发家致富的一条路。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林姝花两百银准备一些送礼的干货,和耐放的水果外,便没再买。 但果树买了不少,全被偷种进空间。 以后就有吃不完的水果了,真好。 … 两日后。 车队停在港口,排队上船。 如今的青啸天,已拥有十艘大型商船,十艘大型战船,平底小船三十多艘。 这次对倭战,又分得六艘大船,青啸天大手一挥,给林姝两艘大商船。 这下,林姝也是有船的小财主了。 这些船当然是从海盗,或倭寇手中抢来的。 … 短短两个月时间,青啸天在南方沿海一带,相当具有名声。 最是受百姓欢迎,也是官府和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一路上,可说是畅通无阻。 一到港口,牲口被蒙上眼睛,全部上船,停入货仓。 林姝带着两只,在货仓内巡视一圈儿。 亲手拿掉牲口肩上的重负,给每只喂一大把青草和两个豆饼。 “乖乖听话,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四牛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点头表示会看好它们。 其他的牲口眼巴巴地看着林姝,嘴巴不停地咀嚼着。 林姝好笑地上前,给每个牲口松开枷锁、喂食和豆饼。 车厢里的家畜也被放出来,与牲口们卧在一起。 一间货仓,被挤得满满的,只偶尔听到几声鸣叫。 角落里的石槽,装满了清水、粗粮、麦麸,以及草料。 这些牲口,完全没有面对猛兽时的,惊恐和惧怕。 林姝见货仓还有空间,不着痕迹地放出十只成年猪羊、鸡鸭,两只骡子。 在后面的日子,她会不定时地增加种类和数量。 做完这一切,林姝拍拍手准备离开。 裤腿却动不了了。 低头一看,是包子和黑崽一只抱一条腿。 “干吗? 不是说好了守着它们吗!又想搞哪样!”林姝不解地道。 两只抱着林姝的腿,一个劲儿地摇头。 “主人,黑崽说难得出一次海,要上船舱玩儿。”包子讨好地道。 “上船舱不好玩,还是当老大更威风。 上面除了风吹日晒,就是下大雨。 一眼望不到头的海面,啥意思都没有。” 无论林姝怎么忽悠,两只就是不松爪爪。 没办法,只得将两只带上甲板。 反正是自己的船,也不会有人使坏。 林姝对两艘船,还没来得及命名,就匆匆上船。 船上的人员,都是青啸天安排的人手。 她只是一个光杆命令。 … 林姝很悠闲地在海船上垂钓、撒网,每次的收获都很不错。 鱼虾蟹丰富,吃不完的就晒成干货。 遇上三文鱼群时,林姝以为是遇上了金枪鱼群,咧嘴乐了好一会儿。 当渔网捞上来时,发现是三文鱼也不后悔。 因为,这也是她喜欢的鱼类。 三文鱼成了全船人的最爱,特别是生煎。 稍加一点儿盐,就是最原始的美味。 黑崽最喜欢的则是生吃,一口下去咔嘣响。 林姝暗地里往空间偷渡了,上百条三文鱼。 她再次感谢自己有先见之明,冬天的时候贮藏了许多冰块。 不然,很多东西都不能贮藏,美味就与她无缘了。 … 航海路上,海中撒网成了全船人参与的活动。 当发现鱼群时,还有些人跳下海。 各显神通捞鱼。 这些私人所得,既可卖给厨房赚些外快。 也可晒成干货,卖给林姝。 林姝对此,是表示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特别是鲍鱼、海参类。 休息时,两艘船上的船员除了必要的事儿。 都会留在海边,四处寻鲍鱼、海参、撒网。 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当然是为了赚银子。 林姝也没少下海,撒网、捞鱼,六只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六只每每都有不错的收获,也练就一身游泳的本事。 遇倭寇出海时,林姝每次都会积极响应。 一带六,勇猛无比。 打出了独有的名声。 林宏义、常三、闻三多,不敢再离开半步,每次都会紧跟着杀敌。 徐嫂子和庆婶子则带着孩子们,跟在后面补刀、捡漏。 磨合的时间一长,其默契度也更高。 而这一支奇怪的队伍,成了百姓心中的另一个保护神。 第308章 林二壮的现状 夏去冬来。 海船经香州,进入内河经孟城,到达溢州府。 万物萧条,乌鸦停在枝头,等待目标出现。 内战让百姓苦不堪言,很多人被迫流离失所。 益王为了吸引百姓前来投奔,发布了一系列惠民政策。 但效果甚微。 治下的百姓,大多能混个水饱,征兵令一下纷纷报名投军。 五两银子,还能给家人留下一条活路。 … 林二壮交完充军银,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说好的给闺女打造一个桃源世界,却连肚皮都混不饱。 一年的庄稼可说是颗粒无收,若不是闺女给的银粮支撑。 林家也会和其他人家一样,砸锅卖铁。 甚至卖儿卖女。 因势单力薄,林二壮不敢多拿银粮出来。 在外人看来,只要饿不死就行。 偶尔吃点儿好东西,也只能半夜偷偷吃。 林二壮的心脏传出一阵刺痛,洪水吞噬双胞胎时。 他几欲疯魔,可终还是什么都没捞着。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洪水,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林二壮希望,他们能好好地回到家人身边。 今只剩下老二林宏田在身边,又怀有身孕的吴氏,将孩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深受打击的吴老头儿,再一次向生活低了腰。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外孙,被洪水冲走后。 更是将春香疼到骨子里,每走一步都不肯松手。 常把春香当成林姝,声声‘姝儿、姝儿’的叫,闻者无不落泪。 “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姝儿啊,你在哪里? 快回来吧!林爹熬不住了。” 林二壮曾认为,在大量的粮银支撑下,又拥有前世的记忆。 他能带着家人避开战争、天灾人祸。 却忘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 缺少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更没有话语权。 一旦冒头,就会被人处处打压,甚至一家人丢命。 唯一能做的便是苟着,等机会来临。 一飞冲天。 所以说,还是运气差了点儿。 林二壮看一眼,他吃尽了苦头,才来到梦中的地方。 溢州府,辖下的界府新村。 这里没有成片的田园,也没有成片的房屋。 更没有广袤的田野。 与梦境相差太远,甚至是荒凉,像没开发的蛮夷之地。 唯有王铁头带着孙儿,与林家坚定地走到新村。 做了林家最忠心的下人。 新村,全由难民组成,总人数不到六十人。 民风彪悍,一言不和就比谁的拳头硬。 特别是争边界和水源时,更是拳头横飞,没人会给你讲道理。 林家虽不怕拳头硬,却时时得为家人考虑。 很多时候,只能憋着那口气,只为活着。 林二壮不明白,他当初怎么会选这么一个荒村。 如今周围几十里,都难见一村落。 土地是多,但也得有劳力去开荒,耕种。 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只想着有荒地,就可以买来大量土地。 现在连自家的四十亩地,都种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开荒。 仅这四十亩地,就够一家人从年头忙到年尾。 不想土地因荒芜而罚银钱,只得匆匆忙忙地撒下种子。 能结多少算多少。 … 明日,又该是他去县城的日子。 界府离县城还有两百多里路,他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那里找人。 林二壮收回所有心思,搓一把脸往家里走去。 普通的农家小院,三间正房两侧各两间厢房。 院子是泥土地,角落里的柴房堆满了柴禾。 厨房内,吴氏挺着刚显怀的肚子。 在昏暗的灯光下煮粥,火堆里飘出一股烤红薯味儿。 红薯是今年唯一的丰收,惹得村人眼红不已。 林二壮答应明年有偿提供种苗,才让村人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吴老头儿坐在堂屋门口,叭嗒着旱烟,低沉地道。 “明天还去吗?” “去,约定好的不能有变。”林二壮沉声道。 “爹,有什么东西想买吗?” “没有,现在地里的活儿不忙。 你不用着急往回赶,家里有我和铁锤看着。” 吴老头儿自到新村后,就再没出去过。 他很想去外面看看、走走。 与外孙女的约定,不知还能不能实现。 他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铁牛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抛下他不管。 在界府郊外的乡下定居,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那个不孝子。 有了媳妇忘了爹,只顾自己一家人。 每想到此,老头儿都黯然神伤。 逃荒到此,有太多的人家破人亡,能活下来已不易。 想得再多也没用,苟活着才有希望。 林宏田与春香默默地坐在一起,表情木讷,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晚饭在一家人的沉默中开始,也在沉默中结束。 ... 翌日。 林二壮戴上斗笠,背着背篓出村。 背篓里装着一件破袄子、干粮、水囊,和一套换洗衣服,八成新的棉鞋。 打草棍、防风灯、大刀,是出行的必备品。 漆黑的山里,不时有野兽出没伤人,沟壑间很是难走。 寒风刮过脸颊,头脑清醒了几分。 林二壮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山村里压抑的生活,快将人憋疯。 有时,真想挥刀砍向那些人,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不好惹。 可想到身后的妻儿,林二壮又退缩了。 【这次回来,不再隐藏打猎本事。】 【他要用打猎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 ‘青’家商队的出现,受到府城百姓的热烈欢迎。 只因战争以来,府城已很久没商队出现过。 琳玲的商品,一经摆出就受到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热烈欢迎。 南方常见的大海螺壳、贝壳串、珍珠手串、珍珠头饰。 漂亮而大气。 花色漂亮的棉布,样式独特的衣服。 海鲜干货,味道大很是蹿鼻子。 却被识货的商家盯上,几经磨嘴皮子。 林姝留下给家人的礼物,全部出售给商家。 出手价是买价的十倍,这点很是令林姝兴奋。 利润的高低,与自己的船只有很大的区别。 带回来的货物,只一天便清空。 林姝搂着钱匣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气地挥手道:“下馆子去!” “哈哈哈,你不怕再被人吭啊!”常三笑道。 “嘿嘿,怕也得填饱肚子啊! 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也得慰劳一下自己的胃嘛!” “好嘞,跟着小姐走有肉吃。”常三怪声道。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跟着林姝去吃饭,被围在中间的林姝,手里抱着钱匣子。 “关门,分钱!”一进雅间,林姝便吆喝道。 钱匣重重地放在餐桌上,众人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钱匣子。 第309章 表忠心 “这段时间大家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 你们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林姝按着钱匣子,扫一圈儿在场的人。 常三和闻三强背上一凉,忙严阵以待地道。 “常三、闻三强愿听小姐差遣,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徐嫂子举手道。 当她知道分到小姐身边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简直是如了她的意,没有比这更让人欢喜了。 “哈哈哈,我想说的话都被你给抢了。”庆婶子怪不好意思地道。 “那我生死都是小姐的人,让我朝东决不往西。” 好在两个女人的男人都不在身边,不然非黑脸不可。 明明是他们的女人,何时成了小姐的人。 还生死相随,那他们算什么。 真是荒诞! … “好,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 今后的事情需要好好规划一番,现在最缺的是人手。 常三是大管事,闻三强是二管事。 庆婶子管理后院一应事务,徐嫂子负责与外院接洽。 现在暂时这样,有什么情况再做调整。” 林姝将人手安排一番,有这些人帮忙能省她很多事儿。 最重要的,还不用自己出面儿。 不然 ,以她七岁小娃的面孔,怕是一件事也搞不成。 人一高兴,分银子自然就大方。 “咱们按劳分功,徐嫂子功劳最大,拔得头筹奖银六十两。 庆婶子奖银五十两……春柳奖银五两。” “谢小姐赏!” 捧着赏银的众人,齐声高呼,场面虽小却气势很足。 得到三十两赏银的林宏义,乐呵呵地看着小妹。 开心又欣慰,好像自己养的崽崽长大,要展翅高飞了。 身为大哥,他也该想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不能一直生活在小妹的庇护中,而是要担起林家的责任。 不知爹娘现在如何了,一切还是等与他们相见后,再做商量。 … 最小的阿宝,也乐得双眼亮晶晶。 看看自己手里空空的,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嘴一撇,看向娘亲手里元宝时,双眼猛睁。 飞快地拿过一块银元宝,捧在手里笑得见眉不见眼。 “哈哈哈……” 众人一时笑得东倒西歪,对阿宝不时地发宝,更加喜欢。 招牌菜一一送上桌,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菜肴上。 东坡肘子、回锅肉、红烧肉、卤猪蹄猪尾巴、夫妻肺片、炖大鹅。 红灿灿亮晶晶,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味儿。 口水很自然地顺着嘴角往下流,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飞速地洗手后,林姝双手开工。 一手卤猪尾巴,一手卤猪蹄,吃得别提多香了。 连阿宝也吃得一嘴油,小嘴鼓鼓如青蛙。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当然价格也很喜人。 两百八十八两。 临走时还打包一桌饭菜送回院子,给师父当下酒菜。 再付一百八十八两。 吃饱喝足,走在府城的街头,享受着难得的冬日暖阳。 暖阳下,大碗茶随处可见。 一把竹椅,一张小竹方桌,两文铜钱就能消耗一个下午。 运气好的话,还有免费的说书先生来上一段民间奇闻。 在别处,百姓不得言朝廷之事儿。 在这里,聚上三五好友喝一大碗茶。 高谈阔论地言说当下政治,更有奋进者,恨不能以身代之。 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自在,好似一切都不用为生活而烦恼。 来自各地的口音,混杂在这个能容纳一切的府城。 这一切,令林姝看得惊奇不已。 这太像后世抗战时的天府之国。 … 茶客和来往的路人,大多衣着朴素。 蹲在街边的男人,大多一身精干的短打衣裤,手肘、屁股和膝盖都打着不同的补丁。 在路人穿棉衣的时候,他们一件夹衣便代替了棉衣。 宽阔的裤腿,被绑带缠在小腿上。 干脆、利落。 腰上系着深色腰带,伸手就能拿到自己讨生活的工具。 一根磨得光滑的挑子,一圈结实的绳子。 ‘挑夫’林姝脑中冒出一个词儿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在府城街头。 正如棒棒军一样,有着自己独特的队伍。 生活虽然贫苦,脸上却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这些人为了不充军,远赴府城用身体和健康,来改变命运。 又有多少人能如意。 谁能知道,朝廷几经更替后,将来这里会成为尸山血海。 林姝脑中杞人忧天地闪过无数画面,暗地里啐自己一口。 【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自己还有一个死坎没过,也不怕操心过多猝死。】 走在街头,眼前全是陌生面孔,一众人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姐,咱不是需要人手吗?”常三提醒道。 “对哦,把这事儿给忘了。 走,去最大的牙行瞧瞧。”林姝一拍手掌醒悟道。 她已想到找林爹的行踪,现在也不着急了。 找到林爹后,林姝准备大干一场。 当然,要把人手准备充足。 请人帮工,还不如买下人来得牢靠。 车辆和行人来往频繁,很难看出这里才经历过一场持久战。 街头偶尔路过的伤兵,会提醒路人这里刚经历过什么。 对于林姝这样的外人来说,简直就是抓瞎。 … 全乎牙行,府城最大的牙行。 名字也相当霸道,全乎牙行四个字龙飞凤舞。 尽现主人背景强大,来历绝非普通人。 只差没贴上‘想惹事儿的人,请绕道走。’ 非常明了 的意思,令林姝眼皮直跳。 她抬手重重地压在眼角,抬起右脚不知该如何放。 心一横,牙一咬,迈步进牙行。 大不了多给些银钱就是,决不与人发生口角。 一行人皆衣着普通,虽没打补丁。 却让门口的伙计,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拖家带口,有儿有女,莫不是来卖孩子的。】 伙计脑中闪过一幅画面,更加不敢乱说话。 眼里却闪过一丝该死的鄙夷。 有些人家看似光鲜,背地里却没少干卖儿女的勾当。 看那些孩子一个个肤色红润,不像是吃不饱饭的人家啊! 林姝可不知道伙计脑中的百转千回,快速地扫一眼大堂。 第310章 下人 “伙计,请一名中人出来,我要买下人。” 林姝背负着双手,蓝色棉衣边镶一圈白兔皮,与兔皮帽相辉映。 可爱、稚嫩。 “好好好,小公子请稍等。”伙计一听要请中人。 心知这是一个有势力的家庭,竟让一个娃娃来买下人。 这在牙行,可是史无前例。 “五哥,有客人到。”伙计朝大厅里呐喊一声。 “哈哈哈,这就来!” 一个露出少许胡茬的中年男人,应声而出。 他扫一眼在场的人,很快将视线锁定在蓝衣小娃身上。 “ 五哥好,请介绍一下你手里的货源。”林姝直接道。 “好,有你这句话,剩下的事儿包在五哥身上。” 难得露笑脸的五哥,笑呵呵地请人去后院看人。 大栅栏院,中间是一个石子空地。 周围一圈大栅栏里,挤满衣衫破烂的人。 双眼空洞,与当年见到的难民一样没有精气神。 男女老弱皆有。 “请小兄弟说说要求,我行必能为你找到合适的人手。”五哥主动道。 “会做农活、养牲口、修房建屋,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 年龄在十五岁至五十岁不等,偷奸耍滑一律不要。” 五哥对林姝举了举拇指 ,笑道。 “小公子是个有成算的人,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哈哈哈,五哥说笑了。”林姝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只要不背叛她,连养老都给他们解决了。 这样的福利待遇,是头一份儿。 … 院中,十几个面色麻木的难民,一排排站好。 “小兄弟, 这些难民是会房屋建筑的。”五哥伸手介绍道。 林姝点头,走到每个人前。 仔细地观察他们的手指、手掌,大多皮糙肉厚,手背上的豁口红肿化脓。 经过仔细地了解后,这十六人成 了林家第一批下人。 这边大手笔买人,惊动了院中的其他牙人。 有空闲的牙人,抱着账册站在一旁。 来此的目地,不外是想推销账册上的人口。 林姝将事情全部交给五哥去做,就不会横生枝节,让牙人间产生矛盾。 此时的人口买卖很便宜,壮劳力二十两银子。 妇人十二两银子,小姑娘五娘银子,小男孩八两银子。 会手艺的高上二两银子。 逛完全牙行,才买齐所需的下人,共六十六人。 随手买下六个粗使婆子,四个丫环。 一个小买家交易七十六人,在全乎牙行还是头一遭。 大掌柜当即给了五哥,最大的权利。 可以免费送几个孤儿给买家。 … 林姝努力压抑下心头的狂喜,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原因,让她一眼认出双胞胎。 脸色腊黄,皮包骨不说,还是怎么流落到此地的。 他 们不应该和林爹在一起吗? 还是说乾坤袋被发现,林爹他们也遭了难。 那其他人又在哪里。 林姝脑中飞快转动,面上有些扭曲,强制压下心中的种种疑惑。 “多谢五哥赏,还有别的可赏之物,想去瞅个热闹。”林姝笑呵呵地道。 ‘噗嗵~噗嗵~’心跳加速,像要跳出胸腔。 “可赏之物没有,卖身的小难民不少。 因为年龄太小,很少有人来买。 我们是靠此营生的店铺,时间一长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只得想此办法,将人送走。”五哥苦笑道。 牙人,赚的本就是昧良心的钱。 “那请五哥将人带来。”林姝沉声道。 … ‘哗啦啦~’ 一群衣衫破烂的小难民,懵懂地出现在院中。 小脸冻得通红,鼻涕横流,袖子更是擦得锃亮。 林姝仔细扫过每一张面孔,神色微顿。 这都什么世道。 三张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人是王铁锤的孙女,有两个是她曾救下的小家伙。 不都送回他们家人手中了吗! 为此,林姝又买下六个小萝卜头。 加上店家送的六个,就是十二个小家伙。 其中就包含了那三个小家伙,这样才不会太显眼。 这些人没有一点劳动力。 … 双胞胎死死地咬着唇,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十一岁的半大少年,逃难路上经历了诸多磨难。 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又几经生死。 让他们更加明白,有些事只能看破,不能说破。 面对亲人时,更不能增添麻烦。 … 林姝大气地一挥手,林宏义背着沉重的包袱上前。 打开包袱,当面儿数出两千两银子。 人货两清。 林姝拿到一叠,由官府认定的卖身契。 八十六个下人,自此成为林姝的下人。 哗啦啦~ 林姝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走出牙行。 常三、庆婶子,带人去澡堂洗澡。 徐嫂子和闻三强则去购买新衣服,气呼呼的林姝一直没说话。 她紧盯着双胞胎,瘪着嘴就是不说话。 双胞胎有些绷不住,嘴巴一瘪,张嘴就要哭。 “憋着,不许哭!” 林姝大吼一声,小脸气得通红,怒骂道。 “你们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当时 不是说得好好的。 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卦,脑子呢!” 林宏义死死地捏着拳头,眼底一片猩红。 一滴血从拳头滴落。 “说,你们为何在这里?” “哇……” “哇……” 双胞胎终是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令人肝肠寸断,却打动不了林姝丝豪。 “爱哭,就哭着走回去。” 扭头一去不返。 林宏义见此,是有气发不出,提溜着双胞胎去追人。 “你俩笨死得了,不让你们哭还哭。 不知道小妹的脾气啊! 惹毛了她,真把你们丢在府城里了。 接下来的路,全靠你们自己去探索。” … 一群人忽拉拉地回到院子里,换上新衣服的下人,站在院中等待命运的降临。 “从今儿起,我就是你们的主人。 买你们回来,就是为了干活、养家糊口,而不是一天天的等死。 做得好的人,年底会有一定的奖励。 为了保障你们的生活需求,一年四季六套粗布衣服。 更会保你们衣食无忧,但前提是要听从我的命令。” 林姝看着面前一张张憔悴的脸,宏亮的声音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 激发人性的话,谁不爱听。 林姝更是为这些人,画出一个大饼。 让他们明白,只要肯干就不会饿肚子。 这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自由地活在阳光下。 第311章 买地建房 “具体的工作,由常管家为你们安排。” 林姝一通鼓励的话后,将事情交给常三。 有了下人,常三这个管家正式上任。 林姝的基本班子搭好台,具体的事情将慢慢细化。 想在这里立足,就得有自己的地盘和人手。 在府城买地、买房,成了下一个重点。 这些都不用林姝来操心,她只要出银子和知道结果。 甩手掌柜,就是这么来的。 … “林宏庆、林宏石,给我进来。” 林姝沉声一吼,吓得双胞胎腿软地跟上。 ‘扑~嗵~’ ‘扑~嗵~’ 双胞胎再也承受不住威压,一进门就腿软地跪下。 “小妹,都是我的错。”林宏石痛哭流涕地说出原委。 “连续几日暴雨,将逃难的人都堵在一座山庙里。 洪水漫到庙门口,我们发现一头活野猪。 鸟巢队约好一起打捞野猪,不知是谁推了我们一把。 等惊醒时,已被洪水卷走…… 若是我不贪嘴,就不会有今天,也不会与爹娘分开。” “知道是谁推的吗?”林姝咬牙道。 一帮子白眼儿狼,眼皮子浅的东西。 一路上肯定得了,林家不少的接济。 竟生出这么恶毒的心思来,若是查出真相,定让他全家喝饱洪水。 “不知道。”林宏石垂头丧气地道。 林宏庆也摇头, 当时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站在身后的 人是谁。 “总会水落石出的,你们是跟我去找林爹,还是在府城上学。”林姝眸子一闪道。 一家子乡下人,是得有读书人装装门面儿了。 考取秀才功名后,还能免除各种赋税,又能省下一笔。 以前,林姝只想着让哥哥们自由发展。 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活想要的人生。 她却发现这是一种不好的思想,最应该享受的人,是她才对。 “我要在府城上学,考取秀才后再回去见爹娘。 不然,没脸见他们。”林宏庆激动地道。 他从小就喜欢读书,可爹娘哪来银钱让他上私塾。 “好,这事我会安排好。 你在上学的同时,也要学会管理家中事务。 不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样的人即使考取功名,也是一个无所建树的好官。” 林姝说完,看向林宏石。 “小哥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回家种一辈子的地吗? 若是想种地的话,可以给你买一百亩荒地,如何?” 双胞胎张大嘴,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小公子。 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却一眼便能认出是一母同胞的妹妹。 几个月不见,个头已到他们的肩膀。 明明长着一张同样的面孔,却与他们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六年,一下子变得好陌生。 “别那么傻傻地看着我,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大多是师父给的。 有机会,让你们见一面就明白了。 想不通的地方,回屋慢慢想。 有什么打算,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林姝果断地挥手赶人,现在的她变化太大。 亲近的人,会感到陌生和怀疑,是很正常的事儿。 谁让她有一个,可以上天入地的师父呢! 就是这么牛气冲天! … 时间悄然而过,双胞胎还没想通时。 林姝通过五哥手,在郊外十里坡买下八百亩荒地。 十里坡,依山傍水,离府城只有三十里地。 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这里杂草横生,房屋倒塌。 随处可见野物留下的痕迹,一些倒塌的房屋竟成了它们的居所。 野物成了这里的常客,分到此的难民常被野物伤害。 种下的庄稼,更是颗粒无收。 最终,不得不搬离十里坡。 十里坡,在官府手里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 见有人上门购买,当然是求之不得。 以均价五百文的价格卖出,还附赠周围的山头、河滩。 拿到手的红契上,写的却是一千二百亩荒地、山头和河滩。 这一点儿,让林姝喜出望外。 拥有河滩和山头的使用权,完全省了另一笔购买银。 林姝大方地给五哥一块大银锭,作为此次的谢礼,状似不经意地道。 “五哥,可以通过官府找人吗?” “可以,只要出得起这个就没问题。”五哥搓搓手指道。 “来此定居的人,大多来自五湖四海。 想最快寻找到亲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官府,来查询安置地点儿……” 林姝越听越觉得有谱,这明显就是一个公私和赢的机构,背后有人才能做到这一步。 成功的案例也不少。 “好,请五哥搭个线,绝不会亏待五哥。”林姝诚恳地道。 “劳烦五哥多费心了,我们此次来府城的目的就是寻亲。”林宏义起身拱手道。 “既然,你们叫我一声五哥,那我就托个大。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五哥。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两日给你们答复。”五哥看着兄妹俩认真地道。 “五哥!”兄妹俩齐声道。 “唉,大弟,小妹! 哈哈哈!!!” 五哥畅笑几声,大步离去。 … 地盘是买下了,但后续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开荒和修建房屋,将是重点儿。 好在府城的冬日不会冻土,只要有活儿干,招工很容易。 前期投入六百两银子,后期还不知要投入多少个六百两银子。 林姝默算着庄园的支出,只觉得银子哗哗往外流。 一回院子,就将自己关起来,不让任何人打扰。 画房屋建筑图,庄园分布图,种植规模。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是第二日的午时。 乱鸡窝头,两黑眼圈,皱巴巴的衣服。 林姝哈气连天,眼角挂着微不可察的眼屎。 “弄点吃的来,饿死小爷了。” ‘嗖~’ ‘嗖~’ 两道青色身影,提着食盒和洗漱用品,嗖嗖地出现在林姝面前。 “小妹,给你送洗漱水和吃食来了。” “三哥、 小哥,怎么是你们俩。 这是想通了吧!” 林姝哈欠连天地洗漱完,精神才好点儿。 特别是那一鸡窝头,终于服帖地趴在头顶,变成两小发髻。 捧起一大碗臊子面,搅拌两下呼噜下肚。 一碗肯定不够。 林宏石拿出准备好的另一大碗,递到她手中。 “小妹,快趁热吃。 我和三哥都想好了,留在府城上学。” 第312章 双胞胎留府城 “好样的,这才是当哥哥的样子嘛!” 林姝一巴掌拍在林宏石肩头,将人拍了个趔趄。 “哈哈哈!!! 小哥你太弱鸡了,这副小身板是该好好锻炼了。 我师父可厉害了!” 双胞胎的选择,令林姝高兴地吹起了牛皮。 特别是与师父 一块对抗倭寇,听得双胞胎眼冒金光。 心 中只有一个想法。 【小妹的逃荒路,怎么那么像大侠游历四方呢!】 双胞胎顿觉自己生不逢时,若是能与小妹在一起该有多好。 什么好事儿都被大哥给占了。 两半大少年对林姝的崇拜,又上一个台阶儿。 … 林姝带着常管家忙进忙出,可谓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才将事情理清楚。 买房子、找私塾先生、得知林二壮的大概位置。 林府,书房内。 “常管家,我已得到林爹的消息,后日启程。 府城的事情,就全交给常管家负责了。” 说罢,林姝拿出一个包袱,道。 “这是修房建物的启动资金,图纸也已经画好。 除了庄园的事儿外,咱还得做一项生意维持生活。 咱们初入府城势单力薄,没有自己的可用之人。 切不可急功冒进,要踏实地走好每一步。” 林姝打开包袱,金银元宝很容易亮花众人的眼。 总值一万两白银。 “咱家需要哪些人手,常管家心里要有个底儿。 双胞胎会留在这里学习,来年考学院的事儿还望常管家多费心。 用最快的速度,在开春前出一批青菜...” 林姝拿出对庄园的初步计划书,每一步都是关键。 薄薄的几张纸,却承载着林姝的一番心血。 也是对常管家极大的信任。 “小姐,常三定不辱使命。” 常三心情澎湃地单膝下跪,内心真正地认主。 “好,一切都拜托给常管家了。”林姝眼里闪过笑意。 收服一个管家而已,随手拈来。 离过年还有大半月,她得在过年前找到林爹。 剩下一些事情,只能交给常管家了。 “小姐放心去找林老爷,我会负责府城的事情。 希望小姐早日找到老爷,一家人团聚。 需要我准备什么物资,小姐尽管说。” “不用了,想要的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 林姝摆摆手,她要的东西大都在空间里。 师父那倒是应该备一些重要物资,免得他们饿肚子。 … 说曹操,曹操到。 几日未露面的青啸天,终于出现。 师徒俩来不及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青啸天抬手道。 “姝儿有什么话快说,为师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什么,师父这是要离开吗!” 林姝心中所想,动作上是一点不敢怠慢。 叽哩呱啦,将这几天的丰功伟绩说一遍。 “不错,为师会让人照顾他们。 刚得到消息,海边战事吃紧,为师得尽快赶回去。 不能护送你回家,是为师失言了。”青啸天歉意地道。 “师父说哪里话,若不是放心不下林爹,我都要和你一起参加战斗了。”林姝惋惜地道。 眼下,最担心的是林爹的安全,还是先将人找到为好。 杀倭寇,什么时候都可以参与,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师父,我在十里坡建庄园。 让你的人,帮我看着点。 别还没入住,就让人给抢了。 那可是你养老的地方。” 林姝见青啸天是真急着要走,忙说出自己犹豫再三的要求。 “哼,谁敢动我养老地方,老子劈他三代。” 青啸天一时着急的心放松下来,慈爱地道。 “为师知道,你要大展拳脚,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为师别的不敢说,在江湖上认识的人还是不少。” “谢谢师父!”林姝脆声道。 “师父别忘了,咱们在土匪窝还 有战利品。” “哈哈哈,你不说为师还真忘了这事儿。 晚上带你走一遭,我这有 一张水图,你留着会有用的。” 没人能听懂师徒俩的哑谜,忙着安排事情的林姝,早忘了介绍双胞胎认识师父的事儿。 … 子时,师徒俩出现在码头。 大手拉着小手腾空而起,一个呼吸间便落在甲板上。 避开值守的队员,潜入粮仓内。 林姝见粮仓内,只有一个角落堆着十来个麻袋。 青啸天站在粮仓外,背对着仓门。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挡在门口。 林姝在粮仓内飞速地转几圈儿,一袋袋粮食堆满粮仓。 听到动静的青啸天,面皮直抖动,失笑地摇头。 【他这个徒儿,还是太心善了。】 【等战事稳定后,他还是回来自己守着吧!】 青啸天怕哪天鞭长莫及,再出点儿什么事就后悔莫及了。 “师父,还有粮仓吗?” 林姝的悄声,在这夜晚的船舱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没了,饿不死人,管好你自己的事儿。”青啸天沉声道。 “为师下次回来,是要检查功夫的。 别没人看着,就偷奸耍滑。” “保证不会偷懒,也绝不会给师父丢脸。”林姝立正保证道。 “少贫嘴,要做到才行,走了。” 师徒俩离开后,一个侧门内探出两颗脑袋来。 “哼,臭显摆。 自己去参战不说,还让我们也跟着。”胡老头儿非常不满地道。 他都有好久,没给自己的徒儿好好说话了。 那一匣子的珠宝,也没来得及送出。 下次,一定弄个更大的匣子来装。 不敢吭声的小二,沉默地点头。 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人物,还是老实地当一个背景板好了。 … 翌日,送走师父。 林姝一下子找不到事儿干了,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瞪着房顶发呆。 没得到机会出门儿的两只,却稀罕 地趴在身侧。 不时用大头拱一下林姝,却得不到回应。 两只也不愁,像玩游戏一样百乐不疲。 “哎呀,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姝猛地想起水路图来,那可 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她从空间内拿出来展开,图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小河流。 可精确到溪流,也不知是什么高人做到如此。 她乐颠颠地在地图上寻找,界府。 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可以流经界府。 水里变化莫测,没有亲自走过一趟的人。 林姝还是有些不敢去堵。 算了,商船在常管家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最终,林姝还是选择陆路。 ... 林姝、林宏义兄妹俩带着车队,出府城朝界府出发。 常管家和焕然一新的双胞胎,站在城门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刺骨的寒风,夹着雨雪扑面而来。 寒冷且潮湿,比北方的大雪天还刺骨。 赶车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 穿上能挡风雨的雨衣,才挡住一部分刺骨的寒意。 但那寒风却刮得人脸痛,连鼻梁骨都是痛的。 路上行人,侧身躲着雨雪天。 蓑衣、斗笠、草帽,各种能挡风雪的工具,都往身上穿。 第313章 破庙动静多 车队由原来的十六辆车马,扩张到三十辆车马。 短短几天时间,闻三强对八十六个下人进行强化训练。 让他们明白,唯有跟着主人走,才是唯一的出路。 官府有明文规定,逃奴的身份一旦被查实,可立斩。 说白了,卖身为奴的人,不想死就好好跟着主人走。 主人可以任意打杀下人,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件私有物。 无人可干涉。 何况,这些人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奴仆。 一日卖身,终身为奴。 八十六个下人,穿着统一的青色粗布棉衣裤、棉鞋。 背着同样的包袱,里面有一套同样的青色粗布衣物。 车队独有的雨衣,也有配备。 坐在新买的骡车里,腿上搭着新买的棉被。 看着窗外纷飞的雨雪,缩着脖子躲雨雪的行人淋湿衣服。 曾经的他们也是如此,为了养家糊口四处奔波。 最终却落得卖身为奴,特别是被家人所卖的人。 失望甚至是绝望,以为全天下都抛弃他们的时候。 阳光突然照在身上,迎来新的生活。 主家对他们的好,被这些历经岁月磨难的人全看在眼里。 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特别是小主人那清澈的眼神。 … 离开府城二十里后,男人们握紧手中的锄把或棍子。 女人们则忙着缝新衣和鞋袜,不时地瞟一眼身边的擀面杖。 众人都知道溢州府山地多,民风彪悍,半路抢劫者不在少数。 拥有三十辆车马的车队,在抢劫者眼里已是一只大肥羊。 路上跟随者三两只,或近或远地跟随着。 压后的闻三强,扫一眼跟着的人,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当看到自家的蠢毛驴,那躲躲闪闪的目光时,又咧嘴大乐。 想到在府城时的听闻,闻三强眉头紧锁。 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官府对拦路抢劫是鞭长莫及。 收到苦主的报案赶去时,抢劫者早已不见踪影。 手脚快的连地面都收拾干净,根本看不出这里刚经历过腥风血雨。 闻三强暗叹一声,此行任重而道远啊! 要是自家的蠢毛驴儿,有小姐养的黑崽厉害就好了。 他也能飘起来。 … 武装到牙齿的包子和黑崽,在前面探路。 威风出行的两只,将宵小和普通野兽吓得不敢露头。 车队中膘肥体壮的马、骡、驴,拉着一车车家禽、工具、粮食,和从南方带回来的海货。 一只只紧跟在牛车后面,眼睛却盯着那威风的两只。 ‘哞~’ ‘咴~’ ‘唧唧~’ 以它们的形式,向前面的两只打招呼。 包子和黑崽得意地挺直了脊背,它们的小弟是越来越多了。 心齐队伍大,更加好带了。 一路必杀出它们独有的威风来,跟着老大混,有肉吃。 绝无虚言! … 夜凉如冰。 土地庙内燃起篝火,墙壁熏得漆黑。 车辆停满了,土地庙前的空地。 所有牲口以包子和黑崽为首,静静地趴着,守在车厢外面。 眼睛却不停地左瞅一下,右瞅一下。 好似有什么新奇大事,立马会发生一样。 林姝根本不担心外面的事儿,谁偷谁还不一定呢! 徐嫂子带着六个婆子、四个丫环在准备晚食。 熬粥、贴饼子,以及准备明日的干粮。 一百多张嘴,一天的吃喝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没事干的男人们,则在附近收集杂草和树枝。 杂草烘干后,可以编制成垫子、草席。 是一路上夜宿时,必不可少的用品。 生活经验丰富的人,对此都是顺手拈来。 徐嫂子搅着锅里翻滚的杂粮粥,快熟时撒几把切片的河蚌肉。 刚得到这个东西时,徐嫂子还有些好奇。 闻着一股子腥味儿,却辨不出是什么材质,正好给一帮子人改善口味儿。 出锅时,撒盐、香葱。 香葱的味道,强势地钻入鼻孔,立马掩盖了刚才的腥气。 一大海碗浓稠的杂粮粥,两个金黄的贴饼子,就是每个人的晚食。 土地庙内一片吸溜声,当吃到粥里有嚼劲儿的肉时,眸中发出亮光。 埋头一阵狂咽,生怕慢一步粥就飞了。 土地庙外,传来一片吸口水声。 杂粮粥特有的香味,勾得跟随者的肚子唱起了大戏。 “老大,我受不了了。”一蒙面男子沉声道。 他提着斧头走出藏身之地,大步向土地庙去。 “等等我!” 一人呼应,剩下的五人哪里还控制得住胃里的叫嚣。 七人小队齐齐走出藏身之地,却被土地庙外的牲口挡住去路。 ‘biu~biu~biu~’ 七双眼睛齐齐瞪着膘肥体壮的牲口,喉头咕咕滚动。 他们早就盯上这些牲口的肉,近在眼前立马抛弃里面的粥。 两只慢腾腾地起身,低吼一声。 ‘吼~’ ‘嗷~呜~’ 刚还温顺的牲口,齐齐站起身越过两只,逼近七人。 不用两只下令,以牛一为首的野牛,来一波顶功。 ‘啊~’ “嗷~” 惨痛声渐起,却没引来土地庙内的注意。 一招得胜的牲口大军,冲上去连蹄带踩。 一只胆小的毛驴儿,躲在后面又蹦又跳,一张蠢嘴咧得老大。 好似出力的是它一样。 … 一柱香后,现场只留下一片血迹和碎末。 牲口大军回到原来的位置,卧地等待下一次机会。 凶性在黑暗的掩盖下,完全爆发出来。 谁能想到,温顺的牲口会这么凶残。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牲口。 本以为逃过一命的老二、老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灯笼。 一阵风声后,只感觉腰断了。 老二老三眼睁睁地看着夜空,慢慢闭上眼。 … 林姝耳朵动动,这些家伙一没她的管束,就要翻天。 听听这外面的动静,哪是一般牲口能搞出来的动静。 算了,将它们关得太久,凶性也给关出来了。 庙里的人裹着棉被或毡子,睡得安稳而温暖。 庙外一次次的小动作,被牲口大军摁死在地。 清晨,白雾缠绕。 林姝准时出门锻炼,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儿,发现只有地面残留着一些褐色。 她满意地点头,站在白雾中施展拳脚。 跳跃、腾飞,拳拳带破空声。 早起赶路的行人,听到前面的动静,吓得一时不敢走。 第314平安镇 初升的太阳,穿过重重雾霾,雾气被阳光驱散。 ‘哒哒哒~’ 整齐的蹄声走进雾霾中,将阳光抛在身后。 赶路的行人,这才匆匆追上前面的蹄声。 刚才的疑惑,一扫而空。 … 一路往北,路越走越偏,山越来越高。 山路难行,土匪和拦路抢劫者也越来越多。 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豆腐渣。 十二月底。 大雪飞舞,车队到达界府。 界府两字,矗立在半空中,云雾缠绕。 千百年来,无人能撼动界府两字。 传说界府,乃冥界、仙界与人间的守护之门。 一旦门被打开,人间将面临灭门之灾。 这里常年有重兵把守,就为守护界门不被打开。 具体的界门在何处,从来没人知道。 巍峨的城墙,漆黑如墨,顶部雾气重重。 墙壁、石板全黑色,来往的行人服色各异。 林姝搓搓手臂,看一眼紧贴在身侧的两只。 一进界府,牲口大军就老实了。 一阵阵阴风从身边张牙舞爪地吹过,林姝挥起短鞭将其抽散。 低吼一声:“滚~” ‘嗖~’ 空气瞬间清新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消失了。 林姝眉头微挑,看来界府并不是那么简单。 特别是黑石头,绝对不会是真正的黑石头。 想到此,她更没在界府停留的想法。 … 包下一家客栈的院子,将人和车辆全部塞进去。 “大哥,你和闻管家一起去查爹的下落。 休息一日,明日出发。”林姝脸色有些疲倦地安排道。 这一路虽走得安全,但大小摩擦不少。 以她现在的身体,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不消。 大大的黑眼圈儿,说明她需要休息。 “好,洗漱一番就去。”林宏义心疼地道。 一路上,小妹有多辛苦,他全看在眼里。 “去吧,我得去躺会儿,老腰都快累断了。”林姝挥挥手。 一手撑着老腰,往客房里慢走。 长时间赶牛车,屁股和大腿坐得生痛。 好在,能偶尔活动一下身子骨。 不然,够她喝一大壶的。 “嘿嘿,小表弟,姐姐背你。”春花嬉笑打趣道。 “不敢,怕把你老腰也给闪了,嫁不出去。” 听者有意,闻者有心。 “嘿嘿,娶我的人能从家门口排到界府,信不信?”春花厚脸皮地道。 林姝无语望房顶,哪个未出阁姑娘的脸皮有这位厚。 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还让人从家门口排到界府。 知道家门口往哪开吗? “别跟着我,该干嘛干嘛!”林姝进门前挥手赶人。 不然,这三人得一直陪她到天亮。 快烦死她了! 林姝干脆地带着两只进屋,关门落栓,外加关窗。 匆匆擦一把脸,踢掉靴子往床上爬。 冰凉的床铺,让她一时不敢躺下去。 看一眼两只比她还脏,一进屋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睡着,还是算了吧! 重躺下,裹紧被子闭眼入睡。 ... 翌日,微弱的光线爬进房间。 林姝猛地睁开双眼,她这是睡了半天加一宿。 连每日必不可少的晨练,都给忘了。 林姝总觉得界府有些诡异,言行举止都有意地将自己当成普通人。 “叩叩叩~ 小妹,起了没,打探的事儿有消息了。” 林宏义站在门口,轻叩门道。 “来了!” 林姝掀开被子,跳下床,猛地打个哆嗦。 实在没有暖炉的屋内太凉,被子上一抓一把湿,不冷才怪。 看来界府的冬日并不好过啊! 不知会有多少人,饿死冻死在这个冬日里。 … “爹被安置到舒县,那里人烟稀少,出行困难,环境恶劣。” 林宏义顺手送上一盘馒头包子,和一大碗清粥,道。 “知道发现谁了吗?” “谁啊?”林姝很配合地道。 “三舅和吴大明兄弟俩,安置在界府郊外。”林宏义低声道。 兄妹俩一时陷入沉默,不想去探讨更深的问题。 事已至此,希望是他们运气好,被官府安置在那里。 “大哥,那些人怎么样。”林姝突兀地道。 “老实本份,遇事也不怕,算得上不错了。”林宏义点头道。 “那就好,有些不好用的人,得尽早踢出去。” 林姝几口吃完早饭,心里更加急迫地想离开界府。 等众人吃过早食,干脆让人套上马车继续赶路。 需要添置的日用品,只能一路走一路买。 … 平安镇。 一条石板路,两边几十间低矮的石头房子。 杂货铺、粮店、药店、吃食店、客栈,是这条街最靓的崽儿。 大门四开,迎接宾客来往。 披着雪花的车队,城门一开便进城。 看样子,是赶了一夜的路。 接连一月的赶路,让林姝圆润的小脸瘦成尖下巴,一身更是灰尘扑扑。 清晨的平安镇,来往的行人较多。 挑担、背筐、提篮子、背篓子者皆有。 打补丁者较多,纯朴的脸上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们带来的东西,多沿街选个地方蹲下,等生意主动上门儿。 一双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路过的行人,希望有人能主动购买。 挨在一起的人,大多以物易物。 林姝怕两只吵醒小镇的日常,将两只召回牛车,只准露眼不准露脸。 车队的到来,引起一阵小骚乱,吓得摆摊的人连连后退。 林姝不满地瞪一眼牛二,让它管教好自己的小弟。 小手在脖子处一划拉,警告再不听话,就嘎了它。 牛二老实了,其他牲口就更不敢起哄了。 只得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 林姝揭下毛毡子,扔进车厢内。 跳下牛车,指着小贩的挑子道。 “青菜怎么卖?” “一文钱两斤,小公子要几斤?”小贩眼里闪过喜悦,忙道。 “买得多,还可以便宜些,一文钱三斤怎么样?” “全要了。”林姝淡淡地道。 这个时候,能见到水灵灵的青菜,着是不容易。 一个铜板两斤,实在是太便宜了,运到府城能番倍。 本就是她的车队惊吓了摊贩,替他们消化一些是应该的。 买菜,你情我愿的事情。 一路买下来,以青菜、大白菜为主,土豆这种难得一见的食物,也有人卖。 十斤的量,块头较小,林姝当然是收入车厢了。 … 蒙着面巾的少年,一身破棉衣。 推销手中的野鸡野兔时,再次被拒绝。 他垂下头眼圈儿发红,这是爹半夜进山弄回的野物,让他一早拿到镇上卖了。 爹让他换些油盐回去,还有给娘准备的红糖。 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什么也做不了。 第315章 意外相遇 走出店铺的少年,看着突然出现在街上的车队,有些发愣。 车前,那个言笑轻谈的小少年。 怎么那么眼熟。 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不同样,可那张脸却熟悉无比。 林宏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伸手向小少年走去。 嘴唇剧烈颤抖,喉咙堵得厉害。 ‘呜呜呜…’ 林宏田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小少年,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 “二弟!” 林宏义搬完菜,抬头见一人怪异地走向小妹。 刚准备喝斥几句,却见少年泪珠滚滚,神色激动。 虽蒙着一层面巾,一母同胞的牵绊还是让他一眼认出。 “二弟,我是大哥啊!” 林宏义冲上前,将少年紧紧地抱在怀中,哽咽道。 “大哥,大哥……” 林宏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高出他半个头的英俊青年,一时不敢认。 “二哥?”林姝疑惑地道。 林姝左右打量一番,没再发现熟悉的身影。 “二哥,爹和姥爷呢?他们都好吗? 娘怎么样,你咋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噼哩啪啦的一串问题,问得林宏田头晕。 也根本没发现,话里漏掉的人。 ‘呜呜呜……’ 林宏田扑进林宏义怀里,一个劲儿地哭。 一手还紧抓着林姝,生怕一个错眼就将人给丢了。 哭到情深时,还抽泣着打嗝,哭唧唧地看着兄妹俩。 林宏田脸上的面巾,早不知何时掉落。 露出一张皲裂的面孔,蜡黄而削瘦。 脸上的痂,东一块西一块。 比难民还难民。 辣眼睛。 ‘咕噜噜~’ 一阵雷鸣声打破现场,林姝脑子里嗡嗡响。 忙趁机道:“二哥,来碗热乎乎的清汤面。” “好,我要三大碗,还要加鸡蛋。” 林宏田立马被热乎乎的清汤面吸引,抹一把脸上的泪。 乐呵呵地一手挽一个,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傻乐! 【大哥和小妹回来了,他们再也不用藏头缩尾地生活。】 【定将那些人打得屁流屎滚,再也不敢来惹事儿。】 兄妹三人是吃清汤面了,留下的一众人却面面相觑。 【这是小姐的二哥,就这傻样儿。】 【不是亲生的吧!】 闻三强咳嗽一声,压下唇角,对众人道。 “将车辆赶到路边,别挡着道儿。 咱们也在这里吃碗清汤面,尝尝平安镇的特色。” 趴在车厢里的包子,再一次被无良主人扔下。 那邋遢小子太埋汰了,真是没眼看。 它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 平安镇大小摊贩的早食,因为车队的出现,被扫荡一空。 摊贩们都笑开了眼,收拾摊点急着回去清点铜板。 ‘哒哒哒~’,车队重新启程。 有林宏田引路,不用每到一个分岔路,都要去探路。 节省了很多时间,速度也快了许多。 … 夜暮降临时,薄雾蔼蔼,炊烟渐起。 隐藏在树林下的草屋,传出阵阵说话声。 车队进村的动静,一下子惊醒村中人。 纷纷拿上家伙什,往村口冲去。 更有甚者,背着一大圈儿绳子。 这又是要搞哪样! 一张张好奇与警备的脸庞,看到膘肥的牲口时,忍不住咽口水。 牛二几只,再次成了村人臆想的对象。 谁让它们体形最大,又满身的肥膘。 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连林姝也是如此。 更何况别人了。 … “王大叔,吃过晚食了吗?”林宏田从车厢内探出头,主动道。 王大全眼露异色,林家小子不是进城卖山货吗! 怎么带回一个车队,这是遇上贵人了? 狗屎运气还真好! 看来,这家人搬离新村的机率很大。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新村偏僻,远离城镇根本不适合居住。 他是有此心,却无此能力。 “没呢!农家人哪有那么早。 林家二小子,这是你朋友吗?” 王大全看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心底暗暗咋舌。 “我大哥和小妹回来了,哈哈哈! 改日有空到家里喝酒,我们先回去报平安了。” 林宏田畅快地大笑出声,惊得离人群还有几步的林二壮一个趔趄。 ‘哗~’ 眼泪不受控制地狂飙,他扭头朝家里呐喊一声。 “爹,姝儿和宏义回来了。” 粗犷的声音,一下子穿透新村,惊飞杂草中的野物。 ‘噼哩叭啦~’ 一阵响动后,老人背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 一股狂风卷向村口,林二壮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咳~咳~,你慢着点儿啊! 那可是我闺女和儿子,不能抢!” 林二壮哪还顾得上屋里的一大一小女人,咧着嘴往村口跑。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的沉稳和冷静。 春香搀扶着显怀的吴氏,急冲冲地往院外走。 可一到院门口,吴氏又犹豫了。 她看着挺起的肚子,不知该如何给孩子们解释。 老大和老幺是自己找回来了,可双胞胎呢! 他们又在哪里! 吴氏对每个孩子都很牵挂,才会有怀上就留下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自己失言了,没有遵守当初的约定。 近乡情劫地站在院门口,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人群。 … 车队受到热烈欢迎,可谓是全村人都出来了。 得知是林二壮家的老大和老幺回来,那热情更高涨。 三十几头牲口摆在眼前,在这严重缺乏劳动力的新村。 谁不想拥有一头牛,哪怕是一头驴子。 那也是身份的象征,而这只有村长家有一头牛。 还是一头老掉牙的牛。 走路吃草都慢腾腾,干活就更是慢腾了。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排不上号。 几十亩地全靠人力来耕种,忙活完人也快累死了。 … “姝儿~姝儿!” “姝儿,宏义!” 两道声音打破现场的热闹,所有视线都落在两者之间。 “姥爷,我回来了。” “林爹,我带着车队回来了。” 林姝站在车架上,小手插腰一脸得瑟。 村人的各种神色,早被收在眼中。 迎出来的村人,手中拿着各色家伙什,一看就居心不良。 这彪悍的气势,与土匪无二。 山高路远,又吃不饱穿不暖,当土匪是迟早的事儿。 别说官逼民反了,百姓自己就得反。 第316章 房小人多 一双枯手和一双壮实的大手,同时伸到林姝面前。 她抓住两只手,跳下牛车。 却被两只手稳稳地举起,雄纠纠地朝家里走。 谁也没问一句找人的情况,在他们看来。 只要林姝平安归来,就是万幸。 吴一刀当初让林姝留下找人,一路上的后悔几乎将他淹没。 今见外孙女平安归来,啥想法也没了。 活着,比什么都好。 … “姥爷!林爹!我回来了。”被高高举起的林姝,脆声道。 “哎,姝儿回来了,姥爷等你很久了。” “哎,林爹等姝儿这一声很久了。” 一中一老男人,热泪盈眶。 【他家的宝贝啊,终于回来了。】 他们实在是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明日,将是林家全新的一天。 … 林姝眨眨眼,瞪大眼看着倚靠在院门的女人。 憔悴,瘦弱,两鬓发丝灰白。 空荡荡的棉衣,挂在瘦削的身体上。 仿佛风一吹,便会飞走。 最打眼的是那挺起的肚子,看样子已有六七个月。 她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从二哥口中得知。 新村连个大夫都没有,生孩子是很凶险的事情。 可谓是过鬼门关一遭。 林姝感慨最深的是,这时候女人的生育能力太强。 简直无法理解。 “娘~” 林姝轻唤出声,是真怕吴氏会被惊走。 “哎哎,娘的姝儿啊!” 吴氏看到心心念念的闺女,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得,又被水漫金山一次。 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地方,却不得不受着。 好一通相见的哭诉后,一家人才平静下来。 村人拿着难得的杂糖块各回各家,心底已被林家儿女的大手笔震撼。 有心眼的人,默默地为前程打起算盘。 没心眼儿的人,回味着糖块的甜味儿,进入梦乡。 春桃、春花、春柳、钢蛋的出现,让一家人和王铁匠又一通好哭。 曾以为再也见不着的人,就这样奇迹般地出现在面前。 林姝见说不到两句,一家人的眼泪又要流出来,忙道。 “爹,你去安排一下。 我带了好些家禽回来,还有下人的住宿。” 林姝摸一把脸,结果一手都是灰泥。 人困马乏,她只想好好地泡个澡,再睡一个好觉。 对家里的情况,是她失算了。 原以为,林爹手握乾坤袋,怎么也得建一个大点儿房子。 这几间屋子,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明日得抓紧时间修房建屋,还有家禽的养殖地。 总之,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她轻拍一下脑袋,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姥爷,爹娘! 三哥和小哥在府城上学,他们暂时不能回来。 有空你们可以去府城看看,我在府城买了套院子……” “什么,你找到双胞胎了?” 林二壮双目圆睁,吴氏激动得呼吸不畅。 一家人又是手忙脚忙,才将吴氏安抚好。 没办法,只能挑灯夜话。 等林姝哈欠连天的站在院子里时,闻三强已将物资和家禽,都安置在院子里。 下人和车辆,只能安置在院外。 有两只守着,也不怕什么野物上门偷袭。 … 平静的小山村,因林家儿女的回归,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得知这一消息的村长,牟平早早坐在堂屋门口抽旱烟。 不时看一眼院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忙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起身,又坐下。 ‘叩叩叩~’ “牟村长在家吗?我是林二壮。” 林二壮提着个小篮子,身后跟着老大林宏义。 “二壮啊!这么早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牟平状似平静地道。 热切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忙搓几把脸平稳心绪。 大步过去开院门,见爷俩都穿着崭新的棉衣裤。 村长看一眼自己打着补丁的棉衣,眼神有些微躲闪。 “哈哈哈,村长好! 我儿子和闺女回来了,带他们来认认门儿。 闺女一路劳累,怎么也叫不醒,只能下次再来拜访。” 林二壮上前与牟平哥俩好地挽着手,往堂屋里走。 他将小篮子递给牟平,笑道。 “村长见笑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求村长……” 林二壮将眼下的困难告之村长,家里要修房建屋,养殖大量家禽和牲口。 “林二壮,你家日子是过起来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可别忘 提携村人啊!”牟平深有感慨地道。 “村长放心,我家正有此打算。”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才将事情 谈妥离开。 村长媳妇牟尚氏,揭开篮子笑得见眉不见眼。 一块蓝色细棉布,一包红糖,十个鸡蛋。 “娘,林家出手可真大方。”老大媳妇秋氏,羡慕地道。 “林家是新村的头一份儿,跟他们好好处,少不了你的好处。 没见你爹,一大早就起来等着嘛!”牟尚氏老成地道。 这辈子虽没什么大出息,但看人的本事绝不会出错。 … 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走路都成困难。 两口大铁锅,在院子角落里,冒着白腾腾的雾气。 徐嫂子忙得团团转,与粗使婆子一个劲儿地搅锅里的粥。 院外人声,混合着阵阵马骡驴声。 院里的家禽声,更是让人无不心痒痒。 林姝的脑子嗡一下,跟着唱起了反调。 “烦死了!烦死了!” 这哪是乡下如画般的生活,完全是给自己找事儿干。 没她管理车队时,来得轻松。 忽忽吃过早食,林姝将家里的事交给徐嫂子打理。 自己扬手带着两只,去看新宅基地。 … 新宅基地,位于村子后方。 前有小溪后有大山,整个风景独特。 大约两百亩地,杂草横生。 各种藤蔓手指粗细,错落地交织在一起。 此处远离村子,将这里全部圈起来,独成一家。 清静、悠闲,适合当富家翁的日子。 林姝暗暗叹气,地方是个好地方,可要清除太难了。 林姝溜哒着回家,林二壮正准备出门办事儿。 “爹,那块宅基地买下没有。 周围的一大片荒地都要,有他用。” “知道,爹正准备陪村长,去县衙办理地契。 你想要的都买下。” 林二壮拉着马车往外走,闻三强、林宏义和两个下人拿着武器,跟在后面。 眼看午时了,再到县衙天都黑了。 见林二壮兴奋的样子,林姝只能压下心头的话。 “爹,路上小心点儿,要不我陪你走一遭。” “不用,家里有你在,爹才放心。”林二壮欣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