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有权利重要吗?》 第1章 重回十岁,大哥你也尝尝被毁容的滋味吧! 你要跟我一样痛苦,才算道歉,否则世间哪有公平可言。——《道歉》王超然 * “小姐,该起身了。” 帘子外传来了轻柔的陌生声音,慕棠溪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稚嫩的脸上镶嵌着两颗琥珀色眼眸。 原本十分透亮的颜色,此时却充满着麻木,一直睁着。 直到慕棠溪的眼睛睁到酸涩流出了眼泪,她才恍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举起手注视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手,短短小小。 慕棠溪歪了歪头,她回到小时候了? 不过既然她那个姐姐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那她重回小时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见那婢子担忧地看着她,就随口应了一声。 “嗯。” 她轻飘飘地扫了一下婢子,徐徐起身从床上离开,她生涩地,缓慢地走到梳妆桌前坐下。 慕棠溪注视着镜中模糊的脸,这是小时候的她,真小姐还没有回来的时候。 她扯着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得在后面帮她梳头发的婢子心里有些发寒。 “今天要做什么事?” 慕棠溪维持着笑容,语调平直地问道。 婢子眼睛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 “回小姐,今天是您的十岁生辰。”婢子目不斜视地认真梳着头发。 窗外的风声,仆人打扫的声音,飘来的花香,一切的声响和味道都让她无比怀念。 她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棠溪回忆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她十岁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是什么? 啊,慕棠溪抚摸着自己左侧的脸颊,她想起来了,今天大哥会带她出去游玩,然后她就会多出一道疤。 母亲和父亲会训斥大哥,母亲会在短暂地疼惜后认为她脸上的疤不可见人。 父亲在她脸上有疤后就鲜少见她。 大哥会因这件事变得稳重,但被父母责罚过后,原本对她的愧疚,也变成了不满,但等真千金回来后,就会把她从未体会过的愧疚转移到慕怜雪身上。 上辈子父亲母亲能放弃她,这辈子他们会放弃大哥这个嫡长子吗? 她扬起一抹无辜的笑容,如果今天是大哥破相了,她一定也会对大哥好的,也不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为她挽发的婢子垂下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手法利落的继续着。 “你叫什么名字?” 慕棠溪突然发问。 “奴婢冬竹。”冬竹小声回道。 冬竹这个人无父无母,她只记得上辈子这个婢女在她脸被划伤后,被母亲发卖出去了。 慕棠溪柔和了神情,再不见刚刚的诡异,轻声叹道,“刚刚我做了一个梦,吓到你了。” 冬竹连忙跪下,否认道:“没有吓到奴婢。” 还不等慕棠溪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下人们的声音,她那位大哥来了,那个把她推入深渊的人。 慕棠溪眼神一动,转过身去看她的那位大哥,在大哥踏入房间的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变了。 琥珀般的眼瞳柔软了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黄金在流淌着。 看向大哥时带着天真无辜的笑容,谁都不知道这下面藏着什么心思。 但慕槿枫只觉得自己的妹妹果然很可爱,扬着惬意的笑容,大步向前走进,一把抱起自家软软糯糯的妹妹举高高。 慕棠溪也并无不适,开心的笑出声,这种能感知到自己还活着的方式她很喜欢。 慕槿枫发现妹妹一点都不害怕,更是心情愉快了。 “走,大哥带你去外面玩!” “大哥不带二哥和三弟吗?” “不带,大哥只带你出去玩。” “谢谢大哥!” 慕槿枫弯着嘴角,带着妹妹去街上玩,丝毫不知道妹妹看他的眼神愈发怪异。 冬竹站在原地不禁打了个寒颤,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今天的小姐怪怪的。 慕槿枫隐隐感觉今天的妹妹格外地安静,但这个想法马上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在踏出府邸后,慕棠溪回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慕府】。 多么金碧辉煌的两个字,背后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与争权夺势。 府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想着争,与她那个爹一样。 ——只看得见利益。 不过她现在也一样了,谁都不能杀害她的利益。 这是被父亲母亲一起教会的。 从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 慕棠溪垂下眼,微微一笑,她要更大的权力,权势的滋味无比好,今生就让她来尝尝吧。 她顺从地被大哥拉进了马车,无比好奇之后父亲母亲的表情。 健壮的马匹拉着精美的马车缓缓移动,辘辘的马车声也随之而来。 慕槿枫在放下两边的车帷,谨慎地等马车开始行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被名贵布料层层缠起来的短棍状物体。 慕棠溪心中了然,这个就是她前世一切痛苦的来源,她心跳微微加快,脸上也激动地泛起红晕。 收到妹妹期待至极的眼神,慕槿枫轻轻抬高了下巴,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他缓缓揭开缠着的布料,里面的物品也慢慢露出了真面目。 是一柄做工精美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华美的宝石,映衬着黄金制作的,显得格外贵重。 慕棠溪微微放大的琥珀色瞳孔中倒映着这柄匕首,嘴角微微翘起。 慕槿枫沐浴在妹妹“崇拜”的目光下,越发想表现一下自己。 所以他回想起记忆中朋友转匕首的样子,手上也开始尝试了起来,他转了两下觉得十分轻松简单,随即逐渐忘记自己还在这个轻微晃动的马车里。 一辆陌生的马车直冲着丞相府马车而来,尽管马夫极力想要挽回局面,但还是让马车被撞翻了。 可能是因为马车之前一直很平稳,可能是因为慕槿枫沉浸在转刀的动作中无法自拔。 所以在马车被撞的时候,没有人反应过来。 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慕棠溪。 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反而不留痕迹地远离了慕槿枫,脸上带着笑,温柔地看着人生即将转折的大哥。 她很好奇,大哥会很快振作起来吗? 他前世说过,这点小伤有什么好难过的,伤着了就伤着了。 像是完全忘记了她的伤是他造成的,没有考虑过她以后会是怎样的人生。 一个地狱一般生不如死的人生。 第2章 哥哥崩溃 在慕槿枫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马车被猛烈撞击后,直接翻倒了。 慕槿枫骤然睁大的眼眸里清楚地印着离他愈发靠近的匕首,耳边依稀听见妹妹的惊叫声。 慕棠溪丝毫看不出惊慌,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哥那错愕的眼神,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前世大哥有她这个好妹妹作为肉垫,他手里的匕首也直接狠狠地嵌在她的皮肉里,他最后只是受到一点点惊吓,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但就算是这样,父母还是十分担心大哥,毕竟是嫡长子,也是目前几个兄弟里最有可能继承父亲衣钵的人。 而受伤的她呢?只得到几句安慰,以及周围人投来的怜悯的目光而已。 这次没有她作为肉垫的缓冲,大哥会怎么样呢? 一缕阳光从马车窗户缝隙处照射在慕棠溪的脸上,光线照在了她无动于衷的神情,金灿灿的睫毛下是平静的琥珀色眸子,奇异地凸显出了一丝神性。 慕棠溪没有刻意闪躲,在马车翻倒的时候甚至放松了身体,反正就算伤成什么样子,也不会比上辈子更惨了。 “嘭!”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惨叫。 “啊——!” 慕棠溪只听到这一声便因磕到头而陷入了昏迷。 而慕槿枫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脸上的皮肉里,他只感觉刀锋的冰冷,以及剧烈袭来的疼痛感。 他颤抖着手想要把匕首扔出去,但马上除了脸上传来的痛感外,他的右手腕使不上劲。 此刻他脸上满是恐惧以及因疼痛而扭曲的脸。 但他表情微微一动,脸上的伤口就扯着疼,就像要把伤口撕裂开了一样。 不,他的右手不能出事,他还要继承父亲的人脉资源和地位,他不能变成废人! 他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马车门的方向,快来个人,快来个人! 丞相府内,一个小厮急匆匆跑到夫人面前,此刻夫人正看着二少爷和三少爷读书。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 夫人嘴边淡淡的笑一滞,眼神不悦地看向那个扰她兴致的奴才。 “怎么慌慌张张的?” “夫人,大少爷、大少爷他……” 小厮紧张地磕磕巴巴道。 他不知道说出这条消息后,他还能不能再活下去。 夫人一听到了大少爷这几个字,瞬间没了之前的淡定姿态。 “说!大少爷怎么了!” 小厮伏在地上颤抖着,“大少爷跟大小姐出门的马车被人撞翻了。” 他尽可能的逼迫自己把话说得清晰。 “大少爷和大小姐满脸是血的被抬回来了。” 说罢,便一直向夫人磕头,祈求夫人能饶过他一命。 “什么!”夫人直接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向大少爷的房间赶去。 二少爷慕槿柏和三少爷慕槿熙面面相觑,马车被撞翻这种事居然让大哥和妹妹\/姐姐遇见了。 他们反应过来也紧跟着母亲,来到了大哥的房内。 慕槿枫的惨叫声在屋内环绕,几个大夫在讨论病情,夫人已经坐在床边用手帕擦拭着泪水。 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他们小心地往床上看了一眼,只是那一眼就让他们注意到了大哥脸上触目惊心、血淋淋的伤口! 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小厮口中还有一个人受伤了。 慕棠溪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大夫和冬竹在看着。 “小姐无大碍,头上的伤不能碰水,我给小姐开个方子,喝几个月就不会留疤了。” “是。” 年轻的大夫看着屋内除了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小姐外,只有一个贴身婢女在,微微叹了口气。 这场景和他在外听闻的传言截然不同,不,也不能说不对,只是全家人没有一个来探望这位受伤的大小姐…… 虽然大少爷受的伤更重,夫人在那边看着并无过错,但二少爷和三少爷呢?他们也可以来看看大小姐的。 要是等大小姐醒来发现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会有多心寒啊! 冬竹听到大夫说的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小姐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回来的时候是躺着的,而且血还流了满脸,十分吓人。 要是大小姐有任何大碍,她会被夫人发卖了的! 因为她没有跟在大小姐身边。 小姐还没醒,所以冬竹只能和大夫面面相觑了。 熬药的事情被冬竹在门口叫来了一个小厮帮忙。 毕竟冬竹不可能让这位大夫一个人和小姐共处一室。 年轻的大夫沈邱其实很想离开这里,但他怕他离开后,这位大小姐发高热,要是没人发现怎么办! 这位木小姐可就只有一个贴身婢女! 慕槿枫屋内,丞相夫人徐静姝内心十分焦急,她不停地询问大夫枫儿的情况,想要安自己的心。 可是面对她的询问,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互相对视了一眼,推出了一个人回话。 “回夫人,大少爷他右手只是骨折,我们已经给他接骨了,但……” 这位大夫神色紧张,目光躲闪。 “但什么?” 徐静姝质问道。 “但、但大少爷脸上的伤口恐怕是要留疤了。” “大少爷脸上的伤口是由利器刺入深处,导致脸部经络被挑断,可能还会面瘫。” 听到这个消息的丞相夫人直接瘫软在床边,怎么会这样? 不,肯定是有人谋害她家枫儿! “快,快去把老爷叫回来!” 丞相夫人刚开口声音虚弱,但马上变得尖利。 “是、是!” 门口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去。 此刻大夫们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早知道大少爷这边伤得这么严重,他们就抢着去大小姐那边了! 白白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夫占了便宜。 慕槿枫之前就被疼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母亲大夫都站在屋内。 他嘶哑着嗓子问道,“母亲,我的脸和手怎么样了?” 徐静姝听到枫儿的问话,背着身擦干了泪水后,转过身来安抚着他。 “枫儿,你的手得养几个月……” 慕槿枫还没听完,就打断了母亲的话。 “那我的脸怎么样了!” 徐静姝嘴唇嗫嚅着,不敢告诉他真相。 慕槿枫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希望能从她那里寻求安慰。 但母亲却迟迟没说话,甚至还躲闪了他的视线! 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慕槿枫,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不愿相信,紧接着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几个大夫,大声吼道。 “说!我的脸怎么了!” 那几个大夫都面露难色,但夫人都没开口,他们又怎么能开口呢。 慕槿枫最后一丝希望被磨灭了,他状若癫狂,朝屋里的人声嘶力竭地吼道。 “出去!都给我出去——!” 第3章 大哥被父亲放弃 慕棠溪在昏昏沉沉中回想起了前世,那个她以为美好幸福的家,却在她十五岁时破碎腐烂。 显露出来的真实令人作呕。 一切繁华就像泡影,一切感情都是谎言。 在她没有利用价值后,就被所有人毫不留情地抛弃,就连身边的婢女也离她远去。 她来时独自一人,去时也独自一人。 不过没关系,自小在这种只看得见利益的环境中长大,她似乎并没有感到特别难受。 只是输掉了而已。 就是不知道那个从小在外面长大的女孩,她能不能适应父亲母亲把她当做物品一样交易了。 就像她被大哥划伤了脸,但因为她的眼眸是罕见的琥珀色,父亲母亲还是会把她当作一个有瑕疵的物品。 可惜,在那个女孩来之后,她的眼珠就被剜了下来,用秘法制成了两块瞳玉。 慕棠溪虽然没有看见,但却认为那两块一定会是最漂亮的瞳玉。 之后她也如愿地听到了下人们的小声议论,赞美声,她满意地笑了。 但没过多久,她的耳朵也被那个女孩给刺聋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静。 可能是太过冰冷,太过孤独,她现在好像感受不到别人的情感了。 如果这是神明大人作为让她重返十岁的报酬,她甘之如饴。 深陷梦境的慕棠溪苍白的脸颊两边泛起可爱的红晕,舒展的眉头,散落在床铺上的柔顺发丝,苍白到透明的皮肤,白与红与黑的颜色组合,她宛如一个自愿献祭给神明的祭品。 冬竹的眼睛一直注意着小姐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小姐可怜,没有人来关心小姐的病情,全都一股脑冲的去了大少爷那儿。 不知不觉中,冬竹对小姐生出了些许的保护欲,往后这些细微的保护欲会慢慢发芽生长直至壮大。 年轻的大夫很尴尬地看着地上,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个婢女一直很怜爱地望着她家小姐…… 啊好吧,他可能有点明白了。 这么久过去,还是没一个人来看望过小姐,这个房间安静地可怕,他好想离开啊! -- 慕丞相收到夫人的传话,眉头一皱,但并没有因此失了仪,抬头后温和地向周围的官员道了声歉才离开。 到了马车上,他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颇具压迫感地望向传话小厮。 “具体说!” 等慕丞相到府邸时,他已经理清了发生的事情,最不能让他接受的是他看好的嫡长子毁容了。 要知道当今圣上偏好模样长得好的人,朝里就没有长得丑的! 他脑内疯狂思索究竟是谁毁了他儿的大好前途。 是大将军府?还是那几个皇子的母家在逼迫他站位? 他下了马车,脚步不停地往枫儿院子走去,完全忘了小厮口中同样晕倒满脸是血的女儿。 他大步走来,急忙去查看枫儿的病情,看到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枫儿脸上就算敷着泛着清新草药味的绿色药膏,他也还是能隐约瞧见阴森的白骨。 他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冷静而理智地思考着,他这个大儿子算是废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两个儿子。 此次以后,他不会再让外人得逞了。 慕槿枫在父亲进来后,心中的委屈瞬间爆发,“父亲!父亲我的脸好痛啊!” 但慕槿枫在看到父亲冷下来不为所动的面孔,就隐约察觉到他决定放弃自己了。 他是父亲细心培养的继承人,他一看就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乎他的未来了,他已经……不重要了。 他意识到这点后,强行止住了脸上狰狞的表情和眼中的泪水。 他知道,再这样放纵下去,父亲最后一点亲情也要被他耗光了。 慕槿枫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着父亲的抉择。 就像是等待断头刀什么时候落下一样,充满了煎熬。 他只等来了父亲轻飘飘的一句话。 “你累了,先休息吧。” [你没用了] 慕槿枫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失力,倒在了床铺上,他以后就无缘于权力了。 他现在脑内极其混乱,但他还是下意识记得回应了。 “好的,父亲。” 他不知道这场意外横祸该怪谁,怪妹妹吗?但妹妹是被他拉出去玩的。 怪他自己吗?是他自己把玩匕首的。 他最恨的就是那个撞翻马车的人,他没受伤的手揪紧了柔软的被褥,父亲会为他报仇的! 父亲绝不会放过任何有伤他颜面的人。 而他会趁机折磨他! 慕槿枫漆黑的眼眸里充斥着阴郁与疯狂,他在父亲离开后,剧烈地喘着粗气,脖子上也暴起了青筋,一副骇人模样。 但等徐静姝再次走进慕槿枫房内后,他却又是一副面孔,完全不愧于曾经继承人的控制力。 他抬起满是恐惧和悲伤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母亲。 “抱歉母亲,我刚刚不该和你大声说话的,我只是、我只是……” 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冷漠地神情,嘴上却颤抖着声音。 看的徐静舒心疼极了,她赶忙上前一步,把枫儿抱进怀里安慰,嘴里轻声哄着。 “别怕,别怕,母亲在这里。” 慕槿枫微微叹了口气,可怜地说道:“可是我没有前途了,父亲也不需要我了。” 徐静舒手指一顿,老爷放弃了枫儿,那他选谁了?柏儿还是熙儿? 但还是母爱胜过了利益,她怜惜地安抚着。 “不会的,我母家可以安排你去边防历练,以后你还会是前途光明的!” 慕槿枫嘴唇一弯,他的目的达到了,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这些都比不上他能得到的利益! 他现在又觉得母亲有些碍眼了,这时候他把还在昏迷的妹妹当借口搬了出来。 “对了母亲,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他假装突然记起妹妹,说道。 徐静姝表情一滞,有些尴尬,她好像已经把同样受伤的溪儿给抛之脑后了。 “溪儿、溪儿并无大碍。” 徐静姝急忙回答,既然没有大夫紧急禀告,溪儿应是没什么大碍的。 “为娘现在去看望一下你妹妹,你好好休息。” 说完,徐静姝就匆匆离开了,背影中透露着心虚。 慕槿枫晦暗不明地看了许久母亲的背影,半晌嗤笑一声,同情了妹妹一秒,他看出来了,妹妹受伤后,母亲完全没有过问过。 但马上就转为了嫉妒,为什么毁容的不是她呢! 一个女子毁容就毁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不一样,他是要去当官的,他是要继承父亲的权力的! 第4章 醒来 徐静姝脸色难看地往溪儿的院子赶去,她也不是故意忽视溪儿的,只是,只是枫儿那边的病情更为严重! 想着想着,心里的心虚也慢慢散开,没错,溪儿只是昏迷了而已,她哥哥却因为脸上会留疤而前程尽毁。 不过……溪儿应该不会也要留疤了吧! 这可不行,他们丞相府不能一下失去两个有用的孩子! 被毁容的枫儿就不能再往文官方向走了,只能选择武官的路走,这过程中枫儿还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 而溪儿是丞相府唯一的千金,她需要知书达礼,才貌双全,聪慧乖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拥有一张美貌的脸! 都说上行下效,当今圣上可是明确表示了偏好容貌姣好的人,不论是臣子还是宫中之人,都是如此。 所以当她知道生下来的女儿有一双特别的瞳色时,她欣喜若狂,这也让她和老爷有了更大的野心。 成为皇亲国戚! 容貌昳丽的人总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就算她不能进后宫,也可以嫁与其他高位之人。 徐静姝也不是全无母女之情,只是对比儿子,女儿让她看见的是利益更大。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脸上是十分担忧地神色,疾步走进了慕棠溪的房内。 在踏进房屋内的一瞬间,她就注意到了屋内安静的氛围,一个守在床边的婢女,一个离床很远的大夫。 她错愕地顿了顿,如此寥寥无几的场景,久违的让她对溪儿产生了愧疚感和怜爱感。 被大夫告知现在溪儿并无大碍,但今晚会发一场高热,不知能否挺过去时,她沉默了一会儿。 徐静姝抹着眼泪靠近溪儿,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溪儿才十岁,不知道还能不能抗住之后的高热。 年轻的大夫沈邱看到夫人已经了解情况,并且小姐这里有人看着后就告退了。 在走出小姐院子后,沈邱呼了一口气,夫人看起来对小姐还是很关心的,只是先去看了更为严重的大少爷而已。 冬竹在夫人进来后,立马紧张地收回了视线,就连呼吸都变轻了,生怕夫人迁怒自己。 但夫人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冬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小姐增添了些怜惜。 慕棠溪纤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动了几下后,浅色的眼眸里确是十分清醒的神色,。 她早就醒了,但如果比大哥还早醒,那她获得的利益相当于没有,还可能被责骂没有劝说哥哥。 但她如果比大哥晚醒过来,那就会收获父亲母亲的怜惜和宽容,甚至不用去面对大哥扭曲的情绪。 慕棠溪微微笑了笑,前世母亲可没有来看过她,只是叫一个下人来叮嘱一番,之后更是嫌弃她的脸十分丑陋,不再让她见人,时时刻刻都要用面纱遮掩住。 唔,她好像和他们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既然是一家人的话,那就不能厚此薄彼了,她前世感受到的痛苦,他们也应该尝尝,这叫做同甘共苦,对吧? 她慢条斯理地抬手摸向头部受伤的位置,轻轻一按,刺痛感瞬间袭来。 慕棠溪有些愉悦地感受着这股痛意,这代表着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这是真实的! 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这短暂的睁眼并没有被冬竹发现。 至于母亲都来看过她了,为什么她还要装昏迷这件事。 当然是因为父亲还没有来啊! 慕棠溪知道,今晚她产生高热时,父亲会来看望她的。 谁都不会放弃此刻还没毁容的她,她身上可是会牵扯到以后的利益最大化啊。 慕槿枫那边让一个小厮过来打探了消息,诧异地听到妹妹还没醒这件事。 他想要回想起马车翻倒时,妹妹的场景,但不论他怎么回忆,始终都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的感受。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直接被慕槿枫抛之脑后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保全自己的利益。 失去了继承人这个身份的他需要一些安全感。 母亲给予的武官之路无法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况且,他的脸说不定还有救呢? 现在首要的是先拉拢一些人,组成自己的势力,然后在慢慢扩散壮大。 还没有到最后,谁也不能确定赢家,不是吗? 慕槿枫的脸在昏暗地烛光下显得愈发阴鸷,他的眼眸却格外亮。 慕丞相自然了解枫儿会怎么想,但也不会去阻止,他想要的继承者会是最优秀的那个。 谁能站到最后,他就全力配合谁。 他自己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从状元郎爬到丞相这个位置来的,他十分清楚这中间最需要什么。 他为了往上爬付出了许多,爱情、亲情以及良心!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圣上最有用的棋子,圣上用的顺手,他的容貌也说的上清俊…… 这些种种原因把他推上了丞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能坐稳丞相之位,心计当然不能少,他在能安插的地方都尽可能的安插上了人,让他能第一时间掌握情报。 枫儿和溪儿的院子自然也有,枫儿那边的人传话说,枫儿向静姝求到了武官的路,慕丞相丝毫不意外。 枫儿好歹也是他培养许久的孩子,不会一蹶不振,但他的速度也足够令他小小的惊讶了。 二子慕槿柏性格温和,待人有礼,读书也是不差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此。 三子慕槿熙还小,做事谨慎,其他的还暂时看不出。 至于女儿…… 慕闻玉眼眸中泛起波澜,她的美貌就是她最大的作用,至于礼仪,性格这些,后天都可以培养出来。 目前她院子里的人回禀还没醒。 等晚上处理完公事再去看看她吧。 丞相夫人这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忧愁,问道,“夫君,你可查清楚了凶手是谁吗?” 慕丞相淡漠的脸一刹那变得温和了许多,他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徐静姝,“目前还没有查出来,那辆马车上只有一个哑了的乞丐,而且之后也自杀身亡了。” 他上前安慰着夫人,表示他一定会让伤害枫儿和溪儿的人付出代价。 第5章 共犯 当然,如果找不出来,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慕闻玉眼睛里毫无笑意,与他安慰着妻子的动作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他修长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妻子的后颈,“好了,今天你担惊受怕,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的。” 徐静姝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如丈夫所言,她今天确实很累了。 待妻子离开后,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擦抹去颜色一样,重新变得淡漠了。 “来人,把二少爷三少爷叫过来,我亲自辅导他们功课。” 他的声音没有很大声,但周围的仆人都是些耳聪目明的,立刻分出两个人去叫少爷们,其余人接管了那两个人的活。 仆人们尽可能地把脚步放轻,动作放缓,不发出一点大声响。 慕丞相可是最讨厌刺耳的声音了,就连他刚出生的孩子们哭闹,他也会马上远离,只有夫人哭时他才会安慰。 这么一想,丞相和夫人真是相爱啊。 要不然当初出身将军府,被捧在手心的夫人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毫无背景的丞相呢? 那时丞相也不过是一个状元郎而已。 没有夫人母家的鼎力相助,慕丞相再怎么拼命,都够不到如今的地位。 当然,下人们只敢在心里这么想,现在的丞相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稚嫩的状元郎了。 慕棠溪果然在夜深的时候发热了,她鼻间呼出灼热的气息,全身无力,她伸出手探了探额间的温度,虽然有些烫,但还没到高热的程度。 她眨了眨盛着蜜的眼眸,轻声呼唤着冬竹,冬竹也确实在第一时间就听见了这声细微地声音。 她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在这里。” 慕棠溪微眯着眼眸,略带一丝困倦,软软的问了一声,“冬竹,你会帮我的,对吗?” 冬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了,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在她说完话的一刹那,她好像听见了小姐的一声轻笑,“那,帮我去找今天医治我的那位大夫吧。” “是。” 冬竹急忙起身,出去也不忘把门窗关好,以免引起小姐风寒。 慕棠溪现在时间充裕,所以她重新打量着这间屋子,熟悉至极。 片刻后慕棠溪有些无聊,好在冬竹的动作很快,拉着那个大夫就往小姐院里狂奔。 年轻的大夫沈邱一脸生无可恋,他问过冬竹,小姐是不是病情变严重了,可冬竹丝毫没理会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拉他狂奔。 为什么那么多大夫只拉他一个呢? 是因为他年轻,所以跑得快?! 不过他回去,听闻大少爷的脸会留疤后,突然觉得给小姐治病挺好的,至少他不用在丞相来的时候跪在地上跪很久。 想到这里,他又充满了动力。 来到小姐院前,他还没扯回自己的袖子,就见冬竹先一步撇开了他,然后仔细地整理着自己跑乱的衣裙和发丝。 沈邱嘴角一抽,要不是这个婢女和小姐都是女子,他都要以为她爱上小姐了呢! 但他也不能输气势,他也跟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摆。 虽然感觉有点傻,但反正这里只有他和婢女两个人,没其他人。 待两人整理好后,气势都不一样了,一看就非常的……整洁。 沈邱一进门,他的视线就与小姐的目光相撞,他不留痕迹地敛下眼眸,率先移开了视线。 只听一声还没褪去稚嫩的声音响起。 “大夫你叫什么?” “草民沈邱。” 沈邱虽不知小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了。 “沈邱你过来,我感觉自己发高热了。” 说实话,沈邱完全不觉得小姐直呼名字有什么不好,这至少证明小姐记住了他的名字。 而且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淡定地说自己发高热了! 他赶忙上前为小姐把脉,但…… 沈邱嘴上先道了声“得罪了”,然后往小姐额头上探了一下,得出的结果与把脉的结果相同。 慕棠溪在大夫对她把脉和探额头的动作中显得格外安静,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大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邱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 啊,她想起来了,在她被挖去眼睛,制成曈玉时,好像听下人们说过,那个“真千金”去找了一个叫沈邱的人,他医术高明,还擅长制作各种稀奇古怪的药。 她的眼睛就是用沈邱的药水制成的曈玉啊。 慕棠溪望着沈邱的眼神愈发诡谲,他把她的眼睛保留得很好,没有让眼睛损坏,甚至她的眼睛制成的曈玉能够一直流传下去。 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沈邱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只是有些发热,但并没有到高热这种程度。” 慕棠溪弯了弯眼睛,显得那浅色眼眸十分璀璨,她声音平稳的重复了一遍,“沈邱,我感觉我发高热了。” 沈邱倒也没傻到现在还没听出来小姐的意思,赶紧改了说辞,“是,小姐确实发高热了,我给小姐写个方子。” 冬竹注意到了这一插曲,但没有出声,只是站到了靠近窗户和门口的地方,警惕着有没有人来偷听。 慕棠溪当然没有忽略冬竹的举动,死过一次的她也更加敏锐了,一点点细微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她很喜欢这个前世因她毁容而被母亲发卖出去的婢女,至少比母亲之后派来的眼线喜欢。 对比了一下院子里母亲和父亲的耳目,还是冬竹更讨喜。 她没有家人会被人抓住把柄,如今对她也是细致入微的照顾。 “小姐,需要我去禀告老爷和夫人吗?” 冬竹见小姐和大夫聊完,主动上前询问,并在不经意间挡住了大夫的身影。 “嗯,你去吧。” 慕棠溪微微颔首,赞赏地看着她。 得到小姐的许可,冬竹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临走前还狠狠地剜了大夫一眼,示意他离小姐远一点。 沈邱无语,他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会对十岁的小姐产生那种想法呢?! 慕棠溪嘴角愉悦地弯起,既然他们都同意了她的做法,那就是她的共犯了。 以后就别想逃离她了。 第6章 骗过父亲 沈邱在冬竹走后,担忧地问了一句,“小姐,要是老爷找了其他的大夫过来给你诊脉该如何?” 慕棠溪完全没有展现出任何焦急的神态,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从屋顶移到了沈邱身上。 她对沈邱这个人感到有些惊讶,前世他可不是眼前这副良善的嘴脸。 是因为他现在还年轻? “那就需要你了。” 女孩轻飘飘地一句话,让沈邱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 他究竟是怎么被拉进宅院里这些纠纷里的?果然做大夫就不能避免遇到这种事情啊! 沈邱深吸一口气,“那草民该如何帮小姐。” 沈邱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他已毫无退路可言。 “嗯……其实你也不需要如何,父亲只要知道我不会烧死,其他都不会管。” “这说不定也是你平步青云的机会呢。” 沈邱听着女孩沉吟许久,内心深处却波澜不惊,反正他已经被拖下水了,再做什么都由不得他。 但听到小姐的后一句,沈邱猛地抬起头,虽然完全想不通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平步青云谁不想啊! 虽有些风险,但要是做成了,他就不用再熬资历了! “是。”沈邱眼底是遮掩不掉的野心。 慕棠溪喜欢有野心的人,这类人往往会为了追求的目标不择手段,只要抓住他们的野心,那就可以获得他们的帮助。 冬竹在先去找老爷和先去找夫人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老爷,夫人之前去看过小姐了,就只有老爷没来看过。 冬竹觉得小姐应该是希望老爷去看看她的。 慕丞相在得知女儿发了高热后,一点也不意外,他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上的毛笔,起身去往了女儿的院子。 慕棠溪在父亲还没来的时候,指使着沈邱从梳妆台上拿来了胭脂。 她伸出手沾了一点铺在了脸上,像是脸被烧得通红。 沈邱是第一次见识宅院里的手段,毕竟他是个孤儿,从小到大都是师傅带大的。 他暗暗把这些记下,要是以后就可以装病了。 等等,他师傅也是一个大夫…… 在大夫眼前装病,可能大概会被发现。 沈邱一瞬间情绪低沉了一下,惹的慕棠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慕棠溪弄好了脸上的颜色后,乖巧地盖上了被子,躺地板板正正,最后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沈邱一直在这里,乍一看还真以为小姐病得十分严重。 小姐乌黑的发丝衬得皮肤更加苍白了,再加上脸上画上去的胭脂,为小姐更添一份脆弱之感。 沈邱算算时间,也该到老爷来的时间了,他赶紧退到门外守着,要是被老爷发现他女儿房里只有他一个男的,旁边还没有婢女,他都想好埋哪里了。 没过多久,沈邱就见慕丞相缓缓而来,他赶忙低下了头,做足了谦卑姿态。 慕丞相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大夫,而是直接进去了。 沈邱也就随着老爷进去了,生怕他看出小姐是装病,哦不对,小姐是真的发烧了,只是没到高烧的地步。 如此想来,沈邱还稍微安心了一点。 只要老爷没叫另一个大夫来看,就不会发现破绽。 慕丞相低眸看了看他这个美貌乖巧的女儿,此刻她脸上烧得通红,好像要扛不过去了。 他轻声斥道,“溪儿烧成这样,你就在一旁看着吗!” 沈邱压住心底的激动,回道,“回老爷,草民已为小姐诊脉,现下只需等药煎好喝下去。” 慕丞相盯着慕棠溪看了许久后,忽地伸手去探她额头。 旁边站着的沈邱手指猛地一抽,他低着头用余光注意着老爷的举动,心里更是嘟囔着,这是丞相担忧小姐,还是丞相怀疑小姐呢? 冰凉的手搭在了慕棠溪滚烫的额头上,冰冷的刺激之下她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甚至连眼皮底下的眼珠都没动一下。 就好像她真的是被烧得昏迷了一样。 慕丞相顿了一下,脸上神色莫名,收回了手,回头嘱咐了一句,“你好好医治溪儿,之后我重重有赏。” “是。” 慕丞相也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冬竹还等了一小会儿才走进来,她靠近小姐床前,小声说道,“小姐,我去找夫人禀告时,被拦在了门外,夫人的贴身婢女玉屏说夫人已经睡下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而且玉屏还说夫人今日操劳过多,有些头疼,不便来看望小姐。” 冬竹说完立刻看向小姐,眼里带着担忧。 沈邱意外地看向了冬竹,夫人居然不来看小姐,这是玉屏擅作主张,还是……夫人的意思? 这也在慕棠溪的意料之中,毕竟母亲今天已经来看了她一眼不是吗? 现在父亲母亲都来看过她,接下来只要等明日她病好“醒来”就可以了。 “冬竹你去帮我打盆水。” “好的,小姐。” 冬竹看小姐并没有为此伤心,而松了一口气。 待冬竹走了以后,屋里沉默了起来,沈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而慕棠溪单纯是因为她困了,她现在可还是十岁的身体,本就发着烧,现在还特意等到了天黑。 片刻后,慕棠溪声音温吞地问道,“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把眼睛摘下来保存吗?” 说实话,她还挺好奇的。 沈邱听后直接僵在了原地,瞳孔放大,呼吸也变得艰难,她怎么会知道! 慕棠溪见沈邱没回话,但她也没有接着逼问,只是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沈邱慢慢回神了过来,他松开了攥紧的双手,抬头想要面不改色地盯着小姐那双仿佛明了一切的琥珀眸,但还是晃了一下神。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避开了那双眼眸,回道,“小姐说的这种方法,在下从没听说过。” “哦?是吗?那你就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是。” 沈邱不知道这一走,小姐还会不会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但他是不可能说出那个方法的,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邪方,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要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慕棠溪恹恹地看着沈邱的背影,他不说她就更好奇了。 第7章 大哥看望 冬竹回来时,沈邱已不见踪影了,她也没多问,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这些她还是懂得的。 她小心地扶着小姐起来,轻柔地为小姐擦拭脸上的胭脂,做完后,安静地退出了房屋。 慕棠溪闭上了眼,又沉入了迷离的梦境中。 她在幼时其实跟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玩的很好,大哥带着她出门游玩,二哥会教她读书,三弟和她一起捉迷藏玩游戏。 但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能辨别美丑了,自他们看到了她毁容后的脸,就开始逐渐疏远了她。 慕棠溪并不认为这件事很过分,因为就算是她自己也是喜欢与漂亮的人一起玩,那张脸她也瞧着恶心。 脸上的伤口处皮肉往外翻,就算之后愈合结疤,也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她的脸上。 也在那时,父亲和母亲大约就已经放弃了她,对她日渐冷淡,到最后直接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 母亲在父亲找回“真千金”时应该也松了一口气吧,她的女儿不再是丑八怪了,之后他们就理所应当地忽略了她,就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样。 而父亲怕是早就知道“真千金”这个人了吧! 她可不信父亲会不知道孩子被人调包这件事,他只是在考虑两个女儿,谁带来的利益更大而已。 父亲当初是默许那个他养在外面的女人调包孩子的,或许是一点点愧疚,或许是知道换过来的孩子有着特殊的瞳色。 慕棠溪心如明镜,父亲和母亲是同一类人,都最爱自己和利益,父亲更胜一筹,他甚至不太在乎自己的孩子以及妻子。 这是前世慕棠溪不小心发现的,为此还被毒哑了嗓子。 那次是慕棠溪第一次看见父亲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她,说起来就连她的死亡也是父亲下的手。 不知道那位“真千金”会不会后悔,这里没有她想要的爱她的父母,也没有她想要的恋爱自由,不过这里有的是财富。 如果她没死的话,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一家子会是什么结局。 不过,既然前世的结局看不了,那么现在她总算可以从头看到尾了。 就让她用这双被制成曈玉的眼睛,注视他们的生命直到终结吧。 —— 一夜好梦,慕棠溪感觉头都不是很疼了,当然她不会轻易表现出她好了。 在她刚醒后,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的慕槿枫就来探望她了。 现在的慕槿枫和没受伤之前的气质判若两人,之前的大哥阳光开朗,整个人意气风发。 但现在大哥就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 生活在阴暗潮湿地方的生物,眼底带着阴翳,面上也鲜少有大表情。 慕棠溪看着却差点在大哥面前笑出声,大哥现在这副模样不是跟她前世一模一样吗! 前世大哥说的如此容易,她还以为大哥不在乎容貌呢! 前世的她看着对于哥哥和弟弟十分重视的父亲还有点难过呢,没想到原来只要大哥一毁容,父亲对他的待遇和她一样啊。 慕棠溪眼含担忧地看着大哥脸上绑着的绷带,“大哥,你脸怎么了?” 她不是无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去戳了一下大哥最在意的地方。 果不其然,慕槿枫表情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但马上就控制好了脸上的表情,刚刚他脸上一动表情,伤口就隐隐作痛,好似要被扯裂了一样。 慕槿枫动了动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脸,勉强挤出一个变形的笑容。 “妹妹,我的脸被匕首伤到了,可能会留下疤痕。” 说着,慕槿枫还低落地垂下了眼眸。 慕棠溪知道大哥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想来查看一下她的伤势轻重,然后来拉拢一下她。 毕竟相比之下,毁容的大哥和她之间,竟然是她更能带来利益。 大哥以后还指望着她能一直为他提供助力。 慕棠溪自然不会拒绝了,她满脸愧疚,“抱歉大哥。” “没关系,妹妹你头上的伤势还好吗?”慕槿枫赶紧转移话题,他怕再在他脸毁容这件事上聊,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慕棠溪也顺着大哥的话,不再谈论他的事。 “大哥放心,我只是撞到了头,撑过昨晚的高热后,现在已然好多了。” “哦,是这样啊……” 慕槿枫在一开始听到妹妹昨晚发了高热,一时有些愧疚,她受伤还是因为自己拉她出去玩导致的。 但马上嫉妒之情就涌上了心头,凭什么只有他在这场事件里失去了那么多,不但脸上要留下疤,父亲也抛弃了他,要另选继承人。 这两种情绪不断在他心里交织盘旋,他看向妹妹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的复杂。 “妹妹,我给你带了一罐祛疤的药膏,听大夫说效果很好。” 慕棠溪装作欣喜地示意冬竹赶快接下,“那就多谢大哥了,我现在起不来床,失礼了。” 慕槿枫闻言看了看妹妹,才十岁的小姑娘病殃殃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躯显得这张大床有些空荡。 慕槿枫心中歉意更盛,他微抿了抿唇,“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瞧着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慕棠溪心情十分好,她唤来冬竹,仔细看了看她手中的药膏,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草药味。 她前世见过这罐药膏,也是大夫给的,不过祛不掉她脸上的疤。 大哥应该也问过大夫了,知道祛不掉疤痕,所以才顺水人情给了她。 慕棠溪盖上了罐子,让冬竹把这个摆在梳妆台最显眼的地方。 不知道大哥以后能不能接受走在路上被人厌恶,指指点点的生活。 在这个朝代里,所有人都追求美貌,就算长得一般,也会把自己弄得整洁干净,给人留下好印象。 谁让他们现在的皇帝喜好十分明显,对于美人态度就非常好,对于丑人,皇帝虽不会说什么,但之后不会再让人出现在他眼前。 所以她前世过得如此艰难,所以前世母亲并不知情她不是亲生时,也同意父亲把她囚禁在屋里。 第8章 二哥三弟探望 慕槿柏和慕槿熙其实一直想去看望一下大哥和妹妹\/姐姐,只是父亲一直监督着他们读书。 甚至丧心病狂还布置了一堆功课,慕槿柏从书房回到院子就一直在写,写到深夜才写完,但夜已深,他也不好去打扰大哥和妹妹休息。 而慕槿熙因年仅八岁,父亲少布置了一点,但还是很多,他写完后直接躺床上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大哥毁容后,被父亲取消继承人的事情。 第二天,慕槿柏和慕槿熙终于有空去看望大哥和姐姐\/妹妹了。 按照尊卑礼仪,他们首先去了大哥的院落,正好在门口碰见刚回来的大哥。 慕槿枫看见他们两个后,脸一僵,反射性的想要避开他们。 但木槿柏余光看到了大哥,朝他走了过来。 “大哥,我们昨日被父亲盯着读书,没有及时来看望,你的伤势很严重吗?” 慕槿柏和慕槿枫十分熟稔地开口,要是平时慕槿枫可能不会在意。 但现在,木槿枫呼吸急促,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没受伤的一边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刚被父亲抛弃,转头两个继承人备选就站在他面前,还苦恼父亲给他们布置了很多的功课…… 他没想到父亲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快的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他了一样。 他咬着牙,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声音晦涩地说道,“大夫说会在脸上留疤。” 不用大哥再说什么,这时候慕槿柏和慕槿熙都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再联想到昨日父亲突然抓他们的学业,父亲这是想要换继承人了!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从小到大,他们的前头都压着一个被许多人夸赞优秀的大哥,永远能得到父亲和母亲更多的目光,就连性格也是十分开朗。 但现在这座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崩塌了,他们感觉终于喘上气了。 他们知道这么想不好,回过神来后,心中马上弥漫着愧疚和心虚。 慕槿柏毕竟年长三弟五岁,不像他的表情这么明显,只是愣了几秒。 在他们出神的时候,慕槿枫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的表情,他心中一沉,心中对他们两个突生恨意。 他自问小时候从来没有与他们生过仇,为什么他们现在如此对他! 他一路走来,路边的下人们瞧着他脸上的绷带窃窃私语,像是在谈论着他能不能恢复从前。 慕槿枫很想让人把那些碎嘴的东西们拖走惩罚他们,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得忍着。 现在就连自己的弟弟也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无人可靠。 不!他还有妹妹,妹妹会帮我的,一定会的! 慕槿枫挣扎着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慕槿柏看着沉默的大哥,表情有些尴尬,他再说什么都像是炫耀,只能带着三弟先向大哥告辞离开了。 慕槿熙还有点疑惑,为什么二哥和大哥没聊一会儿就带着他走了,是有什么要事没办吗? 慕槿枫冷眼地看着他们二人走远,清晨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就好像在映照着他们以后前途光明一样。 而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有一棵大树挡着阳光,投下一片阴影,跟他的未来一样前途无光。 他站了许久才回到院子里,这里的下人们十分安静,全都低着头,做事也尽量不发出声音。 昨晚老爷走后,大少爷一脸平静地从床上爬起来后,抓住东西就往地上砸,那动静折腾到深夜,他们趁着大少爷睡着,动作麻利地整理好。 虽然现在大少爷没有惩罚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就是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让他们胆战心惊。 慕槿枫回到房内,挥退了下人们,他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揭开脸上的纱布。 一圈一圈,待到所有纱布掉落,慕槿枫侧着脸看着镜子里脸上的伤口,刚刚被二弟和三弟一刺激,脸上的伤口又崩裂出血了。 慕槿枫眼底阴霾渐渐蔓延,他随手拿起大夫配的药膏抹在伤口处,找了一条崭新的纱布重新缠在了脸上。 他不会轻易放弃的,绝不!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探望完大哥后,终于来到了妹妹\/姐姐的院子,想要看看她。 他们这回表情都有些紧张了,生怕她也不待见他们两个。 但慕棠溪当然不可能这么对他们,她可是很想和家人们亲密的。 当慕棠溪欣喜地请他们进来坐时,慕槿柏和慕槿熙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慕棠溪见此笑意更浓,他们和大哥关系不好就对了。 慕槿柏委婉地问了大哥是怎么把脸伤到这么重。 慕棠溪一脸为难,但还是说出了口,“大哥他得了一柄精美的匕首,还在马车上展示给我看了,结果、结果不知是哪里来的马车把我们正坐着的马车给撞了,那时大哥正在耍匕首玩……” 慕槿柏和慕槿熙懂了,原来是大哥手上拿着匕首,怪不得马车翻了脸会伤得这么重! “那姐姐,你没事吧!”慕槿熙觉得虚弱的姐姐明显就比大哥看起来需要照顾。 一个至今还躺在床上,一个虽然脸上受伤但却能出房屋了。 而且对于大哥这个前继承人来说,还是没有威胁的姐姐\/妹妹受伤更能让他们心疼。 “我只是撞到头了,熬过昨夜的高热,我已好多了,还是大哥伤得更重。” 慕棠溪含笑道。 慕槿柏和慕槿熙听到妹妹\/姐姐说昨夜发了高热,脸上有些自责,没有及时听到消息来看望姐姐\/妹妹。 慕棠溪及时转移话题,“大哥怎么样了?” “大哥、大哥他……” 但慕槿熙一提起大哥就有些支支吾吾,让慕槿柏一时有些头疼,但他马上就接上了三弟未说完的话。 “大哥他现在好多了,我们去看望大哥,在院门口就碰见了,但妹妹你的身体还起不来床,让我们有些担心。” 慕棠溪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她享受着亲人们带给她的担忧和关心,她看向两人的目光愈发柔和。 要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变就好了! 慕棠溪自二哥和三弟走后就感到有些无聊了,所以她让冬竹去把沈邱大夫叫来。 她现在还需要躺在床上躺一天,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弟都来过了,之后就不会有人来了。 就让沈邱沈大夫成为她的乐子吧! 第9章 吓沈邱 沈邱回到家后惶惶不安,不知道是谁透露出他会那个邪方的,既然都透露出去了,那是不是不止慕小姐知道,还有别人也都知道了? 沈邱心神不宁到连晚上都在做噩梦的程度,在梦里他直接被人抓到县衙里去,被严刑拷打,但幸好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这种天理不容的邪方除了没人性追求好看饰品的人,没人会喜欢。 最严重还可能会被乱棍打死。 隔天早晨,沈邱眼下青黑,他昨夜思来想去,试图找到一条退路,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昨天慕小姐只是不经意间提到的,并不知晓。 他一边习惯性的整理着药材,一边在心中想着对策。 直到冬竹的到来,让他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 冬竹无意的一声“走吧。”让沈邱感觉像是鬼差的召唤。 但是他无法拒绝,丞相府的权力足够把他毫无痕迹地处理掉。 死也要死个明白!慕小姐她到底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这个方子! 慕丞相在结束完早朝后,回家又让人唤两个儿子过来,他趁着空隙还处理了一些政事。 他不会放过那个幕后黑手的,今日早朝他也如实禀告了皇帝这件事,毕竟自己说出来总比被皇帝查出来好。 还能博取同情。 而且哪个皇帝会不想要掌控所有事情呢? 慕棠溪笑吟吟地看着沈邱强装镇定的神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怕,明明前世都用在她身上了呀。 良心不安?他有这个东西吗? 还是因为她不是那个女孩,所以他不告诉她? 沈邱刚踏进大小姐的房门就瞧见了她那戏谑地笑容,吓得他一激灵,慕小姐还想干什么? 他战战兢兢地给慕小姐问安,身体微颤等着慕小姐的问话。 慕棠溪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邱,过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问道,“你觉得我的眼睛好看吗?” 沈邱等了很久,一直心惊胆战地等着,一双清透地没有被污染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地面看。 但慕小姐问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他的方子,而是她的眼睛。 沈邱怔怔地抬头看向了慕小姐的眼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空灵通透,与常人不同的浅色眼眸,如同柔和的夕阳余光一样抚平着人心中的不安。 此刻那在阳光下犹如黄金流淌的眼眸正直直地看着他。 沈邱愣在原地,倏地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他怎么能直视慕小姐这么久! 慕棠溪微微弯着眼眸,觉得沈邱有意思极了,分明以后会做出那种事,如今却这么单纯。 果然人就是会变的。 慕棠溪恶趣味地突然出声,“你觉得把这双眼睛挖出来怎么样?” 沈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慕小姐。 慕小姐这是在开玩笑吗? 站在一旁的冬竹眼睫微颤,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姐可能只是因为待遇落差过大,导致小姐只能通过捉弄沈大夫而发泄吧。 沈邱谨慎地开口,“小姐的眼睛十分珍贵,还是放在小姐身上最好看。” 慕棠溪微微挑眉,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愉悦,“是吗?那我们来聊一聊你的那个方子吧!” 沈邱如坠冰窟,早知道小姐是这个回答,他还不如不说话呢! 他悄悄用余光瞥向门口,想要直接逃跑,隐姓埋名过一生,但冬竹不知何时守在了门口…… 沈邱:……她们两个主仆是来克他的吧! 他心如死灰,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个方子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能够把剜下来的眼睛制成……” 沈邱有些难以启齿,但看着慕小姐那毫无波澜的面孔,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制成曈玉。” 慕棠溪点点头,“那个泄露的人,我已经处理了,这件事情不会有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人知道。” 沈邱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马上他就猜到了慕小姐是想要他做什么事情,所以找到了他的致命把柄。 他垂下眼睫,“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做,请尽管吩咐。” 反正替丞相府的嫡女做事,也算是平步青云了,有人求都求不来。 冬竹显然还没有从沈邱的话里回神,把眼睛剜下来制成……玉?! 眼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制成玉呢! 慕棠溪沉思了一会儿,她好像就是想要恐吓一下沈邱而已,至于有什么事需要他…… 对了,他可以帮她去探一探那个被父亲安置在外面的女人和那个‘真千金’。 她眼里漾开了一丝笑意,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呢。 “沈邱,我需要你跟踪一下我父亲,他啊,在外面养了一个女子,还有了一个女孩,帮我找到她们的位置。” 慕棠溪不容置疑地说道。 沈邱在听到慕小姐的那句跟踪她父亲,也就是跟踪丞相时,眼前一黑,怎么想活命就那么难呢! 等等丞相在外面养外室了?!那个许诺一生只有妻子一人的丞相? 沈邱满脸震惊,居然还有一个女儿,这、这、这…… 这么刺激的事情让沈邱有些头疼了,他要是在中途被丞相大人发现,小命不保啊! 但不去慕小姐也不会放过他的,相比之下,与其那个邪方暴露出来,声名狼藉地死去,倒不如冒个险,只要他够小心,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沈邱有时候觉得慕小姐冷静地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岁的稚童,更像是发号施令的大人。 冬竹在听到小姐的话后,彻底懵了,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老爷在外面有个女人,还有个女儿! 天哪,小姐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啊。 沈邱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道,“是,草民会办好这件事的。” “那草民就先告退了。”说完沈邱匆忙地离开了。 慕棠溪的目光转移到了冬竹身上,眉眼低了下来,染上了忧愁之色,“冬竹,听说那个女孩跟我年龄相同,父亲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冬竹倏地回过神,赶忙安慰小姐,“不会的小姐,您是慕府唯一的千金,老爷不可能把那个孩子带回来的。” 第10章 提前准备 慕槿枫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前半夜在摔东西发泄情绪,后半夜躺在床上思考他之后的计划。 目前看来妹妹对他十分亲近,后续会帮上忙,但有限。 他还需要一些忠诚的属下。 他抬手招来贴身小厮墨青,小厮的卖身契可是在他手里,所以墨青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墨青,你去买一些奴隶安置在我外面的宅子里,再查一下院子里那些下人们的底细。” 慕槿枫在说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墨青,虽然心里知道他不可能背叛自己,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安全感了。 他之前身为继承人,每月领到的银钱十分多,可以让他买到大部分他感兴趣的东西,当然也包括那柄匕首。 这些他积攒下来的银钱足够他花很久了,也足够他在外面买个小宅子。 他晦暗不明地低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沾上了他鲜血的匕首。 慕槿枫直到现在都没有扔了那柄匕首,他想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要找到那个人,用这把匕首在那个人脸上作画! “是。”墨青很清楚少爷的想法,如果少爷再不努力,就要被推出上层权力关系了。 所以为了少爷和他的以后,墨青会全力帮助少爷做事。 慕槿枫在墨青走后,独自坐在椅子上,他还没有走到绝路,只要,只要他再优秀一点,优秀到可以让人摒弃他的缺点就可以了。 他沉下心来,拿起昔日父亲给他的字帖,一点点研磨着墨汁,开始时,他的字还是受了他心情的影响,但慢慢的他的字就变得沉稳了起来。 慕槿枫深知,在结局到来之前,没有绝对的胜算,就要忍耐住,等待对手露出那一刹那的弱点,然后迅速出手,一击即中。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 慕棠溪还是很想知道沈邱的那个方子,只可惜他溜的太快了,她只能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呢? 慕棠溪放空眼神,脑海中的画面疯狂闪现,父亲?母亲?二哥?三弟? 还是慕怜雪和她的亲生母亲呢? 至于大哥,他已经出过一次事了,之后再对他出手。 慕棠溪在这几个人之中,目光缓缓停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慕怜雪。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和亲生母亲住在哪里,但是这不妨碍她破坏那个真千金未来的事情啊。 比如说,她写的那些足以流传千古的名诗佳句。 说实话,她从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别人的诗句揽到自己身上的人。 那些风格迥异、充满了人生感悟的诗句,怎么可能是出自一个及笄之年的女孩呢? 起初没有一个人相信那些诗句是慕怜雪作出的。 他们都以为过几天就会有人指出其中的诗句是他所作,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尽管再怎么出乎意料,大家都还是默认是她作出的诗句,因为没有人拆穿她。 慕棠溪从始至终都不相信慕怜雪会作诗,不仅是因为她写的毫无风骨的字,甚至还有错别字,还因为她根本没有解释过她是为何景作诗的。 直到她被父亲灌了哑药后,慕怜雪才放下心来,高枕无忧地在她面前说出了真相。 她说这些诗确实不是她写出来的,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些诗是别人的,但这个世界又没有人会揭发她。 既然这样,那她就把慕怜雪的诗提前公布出来吧! 慕棠溪浅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冬竹,我说你记。” 冬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心情变得这么好,但她觉得能让小姐开心的事情一定是好事! 身为丞相府唯一嫡女的贴身婢女,冬竹理所当然写字,甚至还会服饰的颜色搭配,挽发,女红…… 只要是任何能为小姐提供便利的,她都学过。 冬竹手脚利落地研好墨,拿起一根毛笔看向了小姐,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嗯……”慕棠溪的记忆力很好,差不多可以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了。 “静夜思,作者佚名。” “床前…………思故乡。” 这首诗是她觉得最好玩的,慕怜雪都没有离开故乡,从小到大一直在丞相府旁边生活,还思故乡? 真是愉悦到她了。 “早发白帝城,作者佚名。” “…………万重山。” 这个也是很好玩,慕怜雪当别人是傻子吗?她就没出过城门。 “水调歌头,作者佚名。” “明月…………” 这首就更离谱了,据她所知,慕怜雪可是从来不喝酒的,还把酒问青天。 还有一个七言歌行。 “将进酒,作者佚名。” “君不见…………” 这里面写诗人借酒消愁,能看出作者的豪放洒脱。 你跟我说这是慕怜雪写的?她一个不喝酒,从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人能作出这样的诗?! 慕棠溪把她想起来的故事,一一说了出来,丝毫不打算给慕怜雪留下一首诗。 冬竹脸上的表情从好奇,渐渐变成惊讶,接着又无缝衔接地变成了震惊,最后直接麻木了。 虽然表情变来变去,但冬竹的手一直很稳,字也分毫不差。 这些诗句是小姐晚上被神仙托梦了吗? 如此精妙绝伦的诗,让冬竹这个鲜少接触诗句的人都感到了内心的共鸣,仿佛能感同身受诗人想要表达的感情一样。 写了几百首诗的冬竹渐渐表情凝重了起来,她的手开始轻颤,但幸好没过多久,小姐就说完了。 冬竹轻呼一口气,把写满诗句的纸小心翼翼地晾干。 “冬竹,我需要你把这些诗句卖给书铺,让他们加印传开来。” 慕棠溪唇边噙着一丝诡异的温柔,虽然她不知道慕怜雪为什么不从小时候开始就写那些诗,非要等到及笄之年,但正好。 “对了,记得把自己伪装一下,至少不要让人发现你是丞相府的人,你就说这些是祖上传下来的,你给这些诗句重新誊写了一遍,希望能流传下去。” “是,小姐。” 尽管冬竹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她还是领命带着这些诗句去了书铺。 第11章 书铺 在大哥还在他院子里的人、二哥三弟正在被父亲疯狂抓着课业、母亲一有空就去探望大哥时,那些被冬竹亲手交给书铺老板的诗句,在文人学子之间以疯狂的速度传播着。 就像病毒一样,任何只要是识字的人都沉浸在了其中表达出的情感。 一些达官显贵不约而同地派人去搜寻那个诗人。 但冬竹早在誊写这些古诗时,就意识到绝不能被人发现是小姐说出口的。 而冬竹在涉及小姐的方面格外谨慎小心,她用锅底的灰把脸全抹了一遍,把脸弄得谁也看不出来,至于衣服,她也提前准备了一套小厮的衣服。 她仔细地查看过没有属于丞相府的徽记后,才放心穿上,但身上的肌肤还是太显眼了,她又用锅灰抹了抹。 冬竹甚至还带上了斗笠,层层防备,就算是小姐现在也看不出来她是冬竹了。 她悄声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路上时刻警惕着周围有没有人,有人她会及时避开。 尽管走在街上,周围人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但她还是顺利的到达了书铺。 冬竹在走进去前,还特地咳了咳,以达到声音变粗的效果。 书铺的张老板一脸疑惑地看着一个身穿普通衣服、神神秘秘还带着斗笠、手上还黢黑的人。 说这个人是乞丐吧,但头上还带着斗笠,一般乞丐哪儿有钱买这个啊。 说这个人是平民百姓吧,这个人还遮头盖面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啊! 就在张老板准备暗示一旁的伙计去找打手来时,只见黑衣人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叠纸来。 张老板和伙计满脸茫然,不是,你打扮成这样来书铺,就为了掏出一叠纸?! 他还以为这个人是来捣乱的呢! 冬竹十分疑惑地维持着一只手举着纸张,为什么对面两个人一动不动呢? 这书铺怎么做生意呢! 她还特地选了一个口碑最好的书铺呢! 冬竹无奈咳了几声提醒老板,对面的老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近询问这个怪人想干什么。 “您好这位……客人,您是想要什么呢?”张老板暂时有些分辨不出来这位客人是男是女。 冬竹觉得张老板是不是眼瞎了,她举着手举了这么久,他是没看见吗? 冬竹不耐烦地抖了抖手里的纸张,示意老板看纸不要看她。 张老板这才注意到客人手上的一沓纸,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接过纸查看来了。 起初张老板还不怎么在意,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拿出来的纸能有什么特殊的? 但没看多久,张老板就睁大了眼睛,心跳如鼓,这些,这些诗句能流传千史啊,作者肯定是旷世奇才! 可惜作者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只是一个简单的佚名。 张老板欣喜之际,又有些失望。 但转头他就把不知道作者名讳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这位尊贵的客人,请这边上座,我们来具体聊一聊价格。” 冬竹故作冷淡地点了点头,能不发出声音就不发出声音,这样能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张老板殷切地拿出了铺子里最好的茶叶泡茶,来招待这位尊贵的客人。 冬竹佯装喝茶,其实只是用杯壁碰了碰嘴唇。 张老板见客人迟迟不开口,他就先一步拿出自己心里的价位,他搓着手咧开嘴笑着 “尊贵的客人,不如这样,我们七三分,你七我三?” 张老板怕冬竹不懂,还特意解释了一下,“我们分三成其实一点也不多的,我们需要把这一沓纸变成一本本诗集需要用到雕版印刷,这其中所需的时间和人员……” “而且后期还需要书铺去传播开,所以……” 冬竹默默点头表示同意,尽管她内心十分迷茫,但还是维持住了少言寡语的客人这个身份。 张老板眼睛一亮,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客人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要知道这些就算是八二分,他虽然肉疼,但最终还是会同意的。 他顿时笑得牙花都露出来了,这要是传开了,他们书铺就能一举成名了! 张老板对这位客人愈发殷勤了起来。 冬竹却从旁边抽出了一张纸,手指蘸着茶水在纸上写着字。 [不许窥探身份] 张老板表情一顿,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客人,嘴上承诺,“当然当然,我这个人最讲信用了。” 内心却在偷偷吐槽,裹成这样谁还能认出来啊,怕是连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来。 他现在还不知道日后有许多当官的来找他。 冬竹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此地不宜久留,她朝着老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迅速离开了。 张老板感慨地望着客人离去的背影,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这位是哪家的,竟然能拿出这么多令人夸赞不已的诗句啊。 旁边的伙计提议,“老板,要不我偷偷跟着这位客人,查探一下他是哪家的吧?” 但却被张老板严词拒绝,“不准去!要是惹恼了这位客人,他把这些诗再卖给其他书铺怎么办!” “记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张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伙计。 伙计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老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细细想来,确实如老板所说,不去探查身份是最稳妥的。 张老板脸上带着笑容抚摸着这一沓宝贵的诗句,仿佛自己已经能躺在银钱堆里睡觉了。 “来来来,干活喽!” ———— 另一边冬竹低着头混迹在人群里,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绕着将军府、王爷府、只要是当个大官的府邸,都被她走了几遍,甚至还拐到了青楼附近…… 等到天色渐晚,她才敢悄无声息地溜进丞相府的后门。 冬竹进了丞相府才松了一口气,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她还先去洗掉了身上的锅灰,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去见了小姐。 冬竹满脸笑意地回到了小姐的院子,轻轻推开了门,激动不已地睁着发亮的眼睛看着小姐。 嘴上也叙述起自己做的全部举动,希望得到小姐的夸赞。 第12章 请安 慕棠溪听着冬竹的叙述,突然觉得这个婢女还挺聪明的,还知道伪装自己,之后还在各个地方绕了绕路。 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人找人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了。 慕棠溪也不吝啬于对冬竹的夸赞,“冬竹,你干的很好,这个月的月银给你双倍。” 冬竹脸颊微红,突然对未来有了动力,她会更努力的! “对了,明天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慕棠溪随口说了自己明天的安排,冬竹点了点头,又怕明天夫人会伤小姐的心。 慕棠溪有点期盼慕怜雪得知她准备成名的诗句被提前发了出来,会是什么反应。 明天正好趁着请安,探一下二哥三弟的功课学的怎么样。 冬竹在小姐准备睡觉时,从房内退出去,接下来还需要处理一下她脱下来的衣服和斗笠。 如果不是以后还要用,她早就一把火烧了,不留下一点痕迹。 她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这些东西放在她衣服的最底下,幸好她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是一个人一间房,要不然会有些麻烦。 冬竹处理完这些后,还趁着夜深,再去仔细观察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弄完这一切后,冬竹平复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她要赶紧睡了,明天还要跟着小姐一起去请安,不能让夫人跟前的人发现不对!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了屋内,一道道光束照射在地上,屋外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屋子的主人缓缓睁开了眼眸。 慕棠溪轻唤一声,“冬竹。” 冬竹听到小姐的声音后,端着水盆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服侍小姐洗漱。 冬竹细心为小姐梳了双环垂髻,接着拿来了早餐摆在桌子上后,就静静地退到了一边等候。 慕棠溪淡淡地扫过梳妆台上的镜子,里面导引着她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眼眸,她眼眸微微一弯,原本像是凝固蜂蜜的眼眸,瞬间生动了起来,眼波流转间透露着一丝甜蜜气息。 嗯,很好,等会儿就保持这样的表情。 她慢悠悠地用完了早餐后,终于起身打算去给母亲去请安了。 冬竹就跟着小姐后一步的位置,她在大少爷和小姐同时受伤的那天,就隐隐感觉到小姐的变化了,但在这个偌大冰冷的丞相府里,迟早会变变。 不过说不定小姐是被神明保佑了呢!突然知道了许多绝世诗句,还在那场马车被撞翻的时候,只是撞到了头,而大少爷却被划伤了脸。 冬竹都不敢想象要是她家小姐被划伤了脸,还会留疤,会是什么样的待遇。 反正肯定不会和大少爷一个待遇,夫人和老爷都先去看了大少爷,把小姐忘在脑后。 慕棠溪不知道冬竹在想什么,但她觉得这个婢女果然比前世那个母亲送来的婢女好用! 既听话又聪明,还没有家人的拖累,甚至做事还干脆利落。 如今冬竹的卖身契也在她手中,不会突然背叛她。 慕棠溪嘴唇微翘,保持着这一表情踏进了母亲的院子。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笑声,慕棠溪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看来二哥三弟也在,正好她不用去一个一个找了。 慕棠溪背后的冬竹也露出了标准的笑容,绝对不能连累小姐的形象! 在婢女通报给夫人后,她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慕棠溪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受影响。 毕竟母亲一直对她淡淡的,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眸色很特殊,特殊到不像是她亲自生出来的一样。 不过,她还真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 徐静姝本来是在听二儿子和三儿子说老爷是怎么监督他们的,不时被他们话里有趣的事逗笑。 但女儿来了,徐静姝就觉得有点尴尬,心里还埋怨着,为什么不多在屋里休息休息。 但徐静姝还是迅速地恢复了自己的笑容,温声问道。 “溪儿,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为娘看着你气色不是很好。” 慕棠溪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她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娘,我好多了,想要来看看您。” 徐静姝愣了一下,语气更为柔和,“真是个乖孩子,玉屏,去库里挑点补品给溪儿送去。” “多谢娘!”慕棠溪开心地说道。 这时慕棠溪仿佛才看见旁边的二哥和三弟,笑容不变地问好,“二哥三弟你们也在啊。”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朝着妹妹\/姐姐笑了笑,慕槿柏率先出口打了声招呼,“妹妹昨日还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今日怎么还勉强自己来请安啊。” 他眯着眼笑着,心里却在打探着妹妹的目的。 慕棠溪神色自然地回道,“我昨日喝了药后很早就睡了,今日感觉好多了,就来给娘看看。” 徐静姝觉得他们三个亲近不少,就也跟着说了一些二儿子和三儿子的事给女儿听,语气中带着骄傲。 “槿柏和槿熙被你父亲夸奖了功课,说他们很认真呢。” 慕棠溪睁圆了眼睛,圆圆的琥珀眼眸像是被惊到了的小仓鼠,“好厉害啊二哥三弟!” 慕槿柏和慕槿熙毕竟还年少,处于脸皮薄的阶段,而且他们自己也认为被父亲夸赞是很厉害的事情。 因为他们的父亲可是被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慕棠溪却不觉得父亲会在教他们功课的短时间内,夸赞他们。 真相怕不是母亲去劝了劝父亲吧。 父亲只会对母亲妥协,不,与其说是对母亲妥协,不如说是对母亲背后的徐将军府妥协。 慕棠溪觉得父亲特别能忍,但又不是特别能忍,他居然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生了孩子,虽然孩子是她,但还是会感叹父亲的叛逆之心。 恐怕在父亲心里早就心生不满了吧! 虽然前世父亲不知道怎么劝母亲的,母亲居然同意把外室接到府中,最后也没能闹翻。 真令慕棠溪有些失落。 但今世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很想看见这一府人都闹起来,最好闹得天翻地覆、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地步! 慕棠溪心情极好地弯弯眼眸,在对面的人看来,姐姐\/妹妹是在为父亲表扬他们而高兴。 慕槿柏和慕槿熙心里一松,之前大哥和妹妹\/姐姐走得近,也经常一起玩,他们怕她站在大哥那一边。 如今看来,妹妹\/姐姐也是很亲近他们的! 第13章 诗句传开 书铺的张老板自那天起,就号召了所有人开始一笔一画地雕刻,但几百首诗句想要全刻完,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刻字讲究准确,要是一个刻板里雕错一个字,就前功尽弃了。 张老板也不能让工人们追求效率,而忽视了质量。 所以张老板只能在旁边监督着他们不偷懒,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怕一催,工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错,所以干脆连嘴都不张了。 就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干活。 被老板盯到瑟瑟发抖的工人们:…… 他们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早日完工,早日脱离老板刺人的视线! 谁知道这几天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张老板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在他的监督下,工人们都埋头苦干啊,预计十多天的活儿,现在大概十天就能干完了! 事半功倍! 这些天,隔壁的书铺们都派人来打听,他们这边怎么这么忙,张老板让伙计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他的生财之道! 他由衷地希望那位尊贵的客人下次来的时候,再多带点诗句。 这样岂不是能大赚特赚了! 张老板咧着个嘴,对着正在刻板的工人们傻笑。 工人们觉得老板果然是疯了吧。 还是说……他看上他们了! 工人们还没来得及开展更多的脑洞,张老板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盯着他们。 张老板真狠,除了上茅厕和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盯着他们做工,就连吃饭也是边看他们边吃。 张老板:时间就是金钱啊! 终于在张老板的逼迫,啊不是监督下,全部的刻板都雕刻完成了。 现在困扰张老板的是要印刷多少本诗集呢? 五十本?太少,他可是对这些诗句十分的有信心。 一百本?五百本? 最终张老板选取了中间值,一百本! 在书铺刚印好一百本诗集后,张老板还是谨慎地先把这些诗集先摆在了书铺最显眼的地方,以试效果。 看看这些文人买不买账。 ———— 王程刚刚被夫子训诫了一番,说他作出的诗毫无韵律之美,连一点感情他都没感受到,就像干巴巴的树皮,谁都不会看一眼! 他灰溜溜地离开了学堂,并在内心狡辩,他写的诗也没有那么不堪吧。 至少很通顺。 对,这是他胜过一小部分人的地方,有些人作诗被夫子骂写的狗屁不通。 这让他还是有点心理安慰的。 在他看来夫子作的诗不也是和他差不多,只是用词很准确,没有出错而已。 但他才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呢,现在夫子还让他去书铺多看看其他人写的诗句。 王程撇了撇嘴,有名的诗句就那些,现在也没有人能作出那种惊世骇俗的诗句了。 那些称呼自己为什么什么的天才,作出的诗就没有很让人感到惊艳,就只是用词唯美,再没有表现出其他情感了。 王程心里门清,那些富家公子就是要传播这些名声,越厉害越好,好像他们是那天上转世下来的神仙一样。 他们有本事去考个状元当当啊! 王程只喜欢十年前的那位状元郎,那可是都当上了当朝丞相啊! 那位写出的诗既具有灵气栩栩如生,又向人描述了他所见过的乡野悠闲之景。 可惜的是如今,慕大人不再作诗了,也对,身为丞相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应该是没有空闲的时间作诗了。 王程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走到了书铺最多的一条街里,他左望右望,思考先去哪家书铺时,就突然听到其中一家书铺的门口有一个人大声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作者佚名的诗集绝无仅有啊!” “见之不忘,流传千古啊!” 那人喊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喘几口气。 王程觉得这种方式挺新颖,就走路过去凑凑热闹。 要知道书铺一般都不会这样吆喝,他们讲究书铺是安静和文雅之地,不能随意大声喧哗。 不止是王程一个人觉得新奇,有一些年轻人也靠了过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老板赞赏地看着奋力吆喝的伙计,怎么样能最快吸引到年轻人,当然是新鲜东西啦! 先让他们好奇起来,然后只要他们看到了这本诗集,就成了! 他不信有谁能看完后不以为意! 王程抬头看了看这间书铺的牌匾,写着怀古铺,嗯,跟这家店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让他更是来了兴致,他就喜欢不一样的东西。 他踏进书铺问道,“你们吆喝的那个什么流传千古的诗集是哪本,拿来给我看看。” 张老板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这可是他眼里诗集的第一个买者。 “这位公子往这儿看,你只要看到里面的内容一眼,就会明白其作者有多么厉害!” 王程忍不住看了一眼老板,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把诗集吹得这么神乎其技的?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让书铺老板这样吹牛。 王程往老板指着的方向看去,一本本书叠的老高,还都摆放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 他挑起眉头,随意拿起一本看了看,心里称奇,没想到作者写的真是佚名啊。 他还以为是同音呢。 比如什么伊明,颐鸣…… 王程漫不经心地翻到了第一页,眼睛一扫,顿了顿,再逐字逐句地看。 原本放松着的神情渐渐变得紧绷了起来,眼神中的不在意变成了惊讶,震撼。 他快速地翻着页,想看看后面的内容是不是跟前面差不多,但越往后呼吸越急促,额角也冒出了汗珠。 跟王程一同走进来的人看着他一副沉浸其中的表情,一脸诧异,也拿起了一本诗集随便翻了翻,随后也跟着沉浸其中。 张老板也不阻止,就这么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他仿佛已经看见数不过来的银钱了! 在等他们翻到一半时,张老板才缓缓出声,“客人,你们想买吗?” 王程和旁边的年轻人们被老板的声音提醒,赶忙说道,“买!必须买!” “这么好的诗句谁不买啊!” “老板你认识这个诗人吗?居然能写出这样的诗!” “多少钱!给我来五本!” 王程付完钱,脚底轻飘飘的,手却紧紧地攥着那本诗集。 原来真的有人能写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诗句啊! 第14章 沈邱无功而返 沈邱在冒死跟踪了慕丞相十天后,不得不无功而返,他突然有些怀疑慕小姐骗了他,慕丞相真的有外室吗? 说不定这是慕小姐在故意戏弄他? 但沈邱想起了那天慕小姐的眼神,不像是在骗人,没有激烈厌恶的情绪,只有看透一切的掌控感。 他叹了一口气,先跟慕小姐汇报一声吧。 沈邱借着给慕小姐把平安脉的机会,他再一次来到了她的院子,想起上次的场景,沈邱眼皮不禁颤了颤。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一鼓作气迈进了慕小姐的房间,僵硬地抬起头看向了小姐,声音带着微乎其微地颤音,“慕小姐,我跟踪了丞相十日,但他都没有去找外室的迹象。” 慕棠溪丝毫不意外,父亲很能忍这点,她可是见识过的。 况且如果父亲去外室那里很频繁的话,母亲早就会发现,并且暗中直接处理掉那两人,还能等到她及笄之年时,父亲把她们两个带回丞相府吗? 她看着沈邱一脸不安,安抚道,“慢慢来,父亲不会给自己留下破绽,他可不会去外室那里很频繁。” 沈邱听后,安下心来,这么一想,确实是他有些心急了,要是他跟踪十日,丞相就去外室那里,岂不是会增加被发现的可能。 既然那个外室都生出了一个女儿,还没人发现,说明丞相十分谨慎啊。 “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沈邱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就被小姐叫住。 “慢着。” 沈邱疑惑地看向慕小姐,还有什么事吗?他该汇报的应该都汇报完了啊,难道他忘了什么事情没汇报? 慕棠溪浅色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趣味,她微勾着唇角,“沈邱,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沈邱身体一僵,停在原地,脑海中疯狂想着他到底忘了什么! 慕棠溪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邱绞尽脑汁的样子,果然很有趣。 本来她计划好,等沈邱说出那个邪方后,她就在沈邱身上试验一下,看看最终的效果是不是和她的想象一样。 至于跟踪父亲,找出外室这事也不是很急,就算一直没找到也没关系,反正父亲只会看中谁带给他的利益更高。 而没毁容的她明显就比丧失了作诗“天赋”的慕怜雪带来的利益高。 但现在慕棠溪改变主意了,她打算让沈邱再活的久一点,看到的秘密再多一点,到时候再试验也不迟。 “你还没有告诉我方子的内容呀。” 沈邱听着慕小姐那既像抱怨,又像撒娇的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抬起眼,“慕小姐怎么对这个方子这么好奇,这里面的草药大部分都是很平常的,唯有最主要的部分是一味珍稀草药。” “而那味特殊的草药只有我祖上传下来的这些,其他地方找不到这种。” 沈邱觉得说完后,整个人都通畅了,之前那些憋在心里的秘密,在吐露出口后,浑身轻松。 慕棠溪有些惊讶沈邱居然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她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 不过,从他的回答里,慕棠溪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个方子的存在。 原来是他们祖传草药制作的啊! 除了他们家手里的草药之外,估计都绝迹了吧。 冬竹自认为她已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所以听到这些也是面不改色。 沈大夫那个方子也只是听着吓人,他又没有真的剜眼睛下来,都是他祖上弄出来的。 丝毫比不上老爷有外室,外室还有个和小姐同龄的女儿这件事来的令人震惊。 而且谁会专门挖眼睛用药方保存啊,做那种事晚上都会做噩梦的吧! 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还有一点令冬竹快速接受了沈邱的秘密,小姐信得过的,能用的只有他们两个,要是把沈邱赶出去,那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用? 这样小姐做事会不方便的! “那沈大夫,你会把这个方子用在别人身上吗?”慕棠溪对沈邱的称呼重新回到了尊称上。 沈邱一脸诧异,他不知道慕小姐为什么会问他这种问题。 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回答道,“当然不会,草民又不是草菅人命的人。” 把人眼睛剜下来,可不是小伤,可能会直接要人的性命。 而且人的眼睛又没有宝石好看,谁会喜欢啊! 不过,沈邱顿了一下,悄摸摸地瞥了一眼慕小姐,不过小姐的眼睛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了。 连一般的宝石都比不过小姐眼眸的颜色。 如同流淌着的碎金,阳光下闪闪发光。 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得知,啊不是,算上小姐和冬竹,应该是三个人得知,小姐是绝对安全的! 慕棠溪觉得沈邱真是奇怪,是他现在在骗她,还是他现在真是个好人? 她更期待与慕怜雪见面了,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打动沈邱用那个方子的! “是吗。” 慕棠溪垂下眼来,显然她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 “那你继续跟踪父亲,顺便再跟踪一下我的大哥吧。” 慕棠溪轻言细语道。 在沈邱看来,简直是天上突然劈下来一道雷! 他难以置信地咳嗽了几下,纯粹是被小姐这个要求吓的。 他想不明白,小姐要他去跟踪丞相是因为外室与其孩子,那现在跟踪她大哥是干什么? 难道她大哥也有外室啦? 慕棠溪瞧着沈邱那一脸复杂的表情,好心给他解答。 “因为父亲放弃了大哥,大哥为了以后的权势,当然要培养一下自己的下属,然而他院子里的大部分都是父亲的人。” “所以他只会从外面找那些最容易拿捏,不会背叛的,奴隶!” “但他又不可能把这些奴隶明目张胆地带到府里,这样父亲会觉得大哥想要反抗他。” “所以,他只会把那些奴隶安置在外面。” “你需要去找到那个地方。” 沈邱听的一脸懵,小姐不是才十岁吗?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但,”沈邱为难地看向小姐,“我只有一个人,没时间同时盯着两个人。” “没关系,你可以的,父亲不经常出府,所以不需要时时盯着,大哥那边嘛,跟着他身边的那个小厮就行。” 沈邱哑口无言,只能点点头。 第15章 寻找 身居高位、掌握着权势的人往往都十分在意朝堂的变化,并且拥有对民间风向的极其敏锐。 近来,不知何时开始,民间流传开了一本诗集,只要是看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无一人质疑反对。 渐渐的一些达官显贵也对这本名声大振的诗集好奇了起来。 在他们抱着不屑、好奇、打发时间的态度翻开了那本诗集后,脸上统一变成了震惊。 他们看完诗集的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找创作出这些诗句的作者。 无一例外。 慕丞相也同样听闻了有一本本人人称赞的诗集,本来日理万机的他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看这本书。 但,这股风吹到了朝堂之上,就连大皇子也对这本诗集很感兴趣。 作为最有继承皇位希望的大皇子,他对什么感兴趣,支持他的人一定会去了解一下。 而作为从未参与皇子之间站队的慕丞相,也只是想要探究一下这本诗集受欢迎的原因。 听说这本诗集的价格已经从二两银子炒到了十两银子。 说不定再过几天,价格还会更高。 慕闻玉眼眸幽深地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这个吹得天花乱坠的诗集。 佚名?不敢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公布出来吗? 还是作者故意隐藏? 他骨节分明,白净修长的手搭在封面极其粗糙敷衍的诗集上,显得尤为割裂。 他动作慢悠悠地翻开了第一页,看到内容的那一刻,慕闻玉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眉头微蹙,神情认真了起来,这种风格的诗句绝对不是出自他所认识的人手中。 这个佚名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隐士? 慕闻玉越翻越快,但没有一篇的质量差劲,甚至一篇更好过一篇。 就连曾经是状元的他也完全写不出来与之媲美的诗句。 他沉下眉头,唤来门外的一个小厮,“你去查查关于这本诗集作者是谁。” 虽然慕闻玉觉得大概率是查不到什么的,但还是不能放过一点可能性。 正巧,慕槿柏和慕槿熙结伴来父亲这边,看着父亲一直盯着一本书,慕槿熙就顺口问了一句。 “父亲,你在看什么书?” 慕闻玉在他们进来后,漠然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但眼眸深处却没有丝毫温度。 “你们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本诗集,看完跟我说一下感受。” 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脸茫然地相互看了看,一起上前凑近父亲,去看内容。 慕闻玉表情一顿,动作自然地直接把诗集递给了他们。 槿柏和槿熙长得有点过于像夫人了,可惜和他最像的槿枫废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没有注意到父亲疏远的动作,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本诗集上。 尚且年幼的他们还不太能够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一声声惊叹让慕闻玉觉得夫人给自己生了两只吵闹的鸭子。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完美无瑕,但藏在袖子下的左手大拇指一直摩擦着食指,也表现了他内心的烦躁。 他现在很想要把这两个儿子轰出书房,但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慕闻玉垂下眼眸,拿起桌上的茶啜饮了一小口,等待着他们看完诗集。 这本诗集令慕槿柏和慕槿熙瞠目结舌,可以说这本书直接拔高了他们的眼界,他们激动地问道:“父亲这是哪位文人写出的,竟是如此字字珠玑!” 可以说是他们见过写的最好的诗了,要知道他们都是由父亲带着启蒙,自小享受着最高水平的教学内容和环境,去读书的地方也是崇文馆。 “这本诗集的作者没有公开他的名字,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现在来说说你们看完之后的感受吧。” …… 大皇子季睿坤一回到府里,在外人眼里的温润如玉形象立刻就变了,没有那一抹笑,他眼里的阴狠就无处躲藏了。 “找到那个诗集的作者了没有!” 回府汇报的小厮面露难色,直接跪在了地上,“殿下,奴才已经问过了那个书铺老板了,但他说他不知道啊。” 季睿坤慢慢地复述了一遍,“不知道?” “一个不知道就打发你了?” “没有没有,我带人去把书铺老板绑起来严刑拷打了。” 小厮赶紧解释了一下,但他的脸上却越来越苍白。 “只是……” 季睿坤一个眼神飘过来,“只是?” “只是那老板真不知道,他说那天那个人是裹得严严实实啊,头上还带了个斗笠遮住了脸,实在分辨不出来啊。” “哦?” 季睿坤沉下脸,这本诗集父皇还不知道,他本想要率先找到作者,给父皇引荐一下。 但现在找不到作者,父皇恐怕再过几天就会得知这本诗集了。 “算了,处理好那个书铺老板,他还不能死。” 季睿坤摆了摆手,示意小厮下去。 小厮松了一口气,动作不缓不慢地告退了,一出门赶紧撒腿就跑。 之前有一个小厮在殿下面前离开的时候急切了点,然后他就再没见过那个小厮的身影。 所以绝对不能表现出想要急切离开殿下的神情和动作。 ———— 书铺内伙计终于看到张老板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了,他赶紧关心道,“老板你这一上午都去哪儿了?” 张老板一抬头直接把伙计吓得后退了一步,只见老板脸上满是淤青,都快肿成猪头了! 这不会是老板被人打闷棍了吧! “老板你这……” “别提了,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没事没事。” 张老板不愿提,直接说是意外。 “那好吧,不过老板,我们印出来的诗集都卖完了,有好多人等着要买呢!” “这么快!快!接着印!” 张老板觉得被打一顿也没什么,反正银子还是要进他兜里的。 “再印五百本!” “好嘞!” 伙计把老板受伤这事抛之脑后,现在满脑子想着赚钱的事。 张老板步履蹒跚地回到房内,终于忍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慢慢的脱掉衣服,露出的不仅是淤青,更是被鞭打出血的痕迹。 “嘶!” 他拿出一瓶药粉,轻轻地撒在伤口上。 “不行,下次那位客人来,他得要点伤钱!” 第16章 见证礼仪天才的诞生 而在其他人忙着找诗集的作者时,慕棠溪因为伤养好了,所以正在进行礼仪训练。 慕棠溪没想到又活了一世,居然还是要学礼仪。 卯时被母亲派来的教养嬷嬷叫起来,回到十岁一直噙着笑的慕棠溪,笑容消失了。 自她回到十岁后,就一直是睡到自然醒的,前世是被做成人彘,没有人管她早起,所以也是想睡就睡,只是身上有点疼而已。 这久违的早起让慕棠溪圆溜溜的琥珀眸黯淡了许多。 冬竹也在旁边心疼着小姐,小姐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夫人怎么不让小姐多休息几天! 作为夫人派来的教养嬷嬷,李嬷嬷她十分严厉,夫人吩咐过,一定要把大小姐培养成一等一的贵女! 所以李嬷嬷可以完全不用顾及小姐的颜面,用最严苛的态度对待小姐。 慕棠溪可以说对这些礼仪最为熟悉不过了,前世在毁容之后,被父亲关在屋里,只有一个嬷嬷和婢女时刻紧盯着她。 她被关在屋子里学了整整五年的礼仪,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做到标准,但还是要一遍遍重复。 因为她除了练习礼仪和一些技艺,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做。 不用出门赴会,没有友人来访,一日日就待在紧闭着门窗的屋子里。 李嬷嬷上下打量了下小小一只的小姐,“先从行礼开始,右手压在左手上,手在袖子里,举手过额鞠躬,然后起身,同时手再次齐眉,最后手放下。” “我先给小姐演示一遍,请小姐认真看着。” 李嬷嬷话中虽然用了“请”字,但语气却格外强势。 慕棠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嬷嬷演示了一遍。 没有了嘴角的笑容,娇小的体型、柔顺的黑发和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慕棠溪像是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慕棠溪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冷意。 正好,前世那个教她的嬷嬷也是李嬷嬷呢。 而且看她没有人来看望,就非打即骂,但该说她还是有点分寸吗? 她打的地方都是被衣物遮掩的地方,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至于另一个婢女,她大部分时间只是冷眼旁观,但在外边受了气,也会跟着掐她。 李嬷嬷示范完后,便看向小姐,示意小姐跟着她刚才的动作做一遍。 慕棠溪在李嬷嬷转头之际就恢复了淡笑,态度不慌不忙地跟着做了一遍,动作甚至比李嬷嬷示范的还行云流水,自然到仿佛从小就开始学,刻进了骨子里。 冬竹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看见了小姐的表情变化,但她没觉得不对,是这位李嬷嬷先对小姐不敬的。 但小姐的行礼是冬竹见过的最好看的,整体给人一种清风拂面般的轻盈。 小姐的动作既不像李嬷嬷般笨重,也不像李嬷嬷般僵硬。 没错,冬竹就是对李嬷嬷非常不满。 李嬷嬷嘴边的笑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姐的动作,她一直待在夫人跟前,可以确定之前夫人一直没有请人教过小姐礼仪。 那小姐是看一遍示范就了然其中的规律了?! 李嬷嬷看小姐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之前是轻蔑,仗着小姐还年幼,所以不加以丝毫掩饰。 但现在她眼神变得惊讶又妒忌,小姐的天赋让当初苦学礼仪的她相形见拙。 但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小姐应该只会这一个姿势,大概是看其他人做过,才记在心里了吧。 李嬷嬷极力地安慰着自己。 慕棠溪假装没有看见李嬷嬷眼里的惊讶,无辜地问道,“李嬷嬷是这样吗?” 李嬷嬷咽了一口唾沫,语气有些干巴巴的,“可以,可以。” 冬竹瞧见李嬷嬷那副表情,心里哼了一声,对小姐感到十分自豪。 李嬷嬷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仿佛给予了她一些力量。 “刚刚学的只是正规揖礼,接下来我们学一般揖礼。” 她就不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看见什么就会什么! 李嬷嬷这次认真地做了一遍示范,动作都尽可能地做到标准。 “小姐请。” 李嬷嬷本来细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姐。 “好。” 慕棠溪丝毫不在意李嬷嬷吓人的表情,神情轻松到像是在出门游玩。 再次见证了年幼小姐的完美的利益后,李嬷嬷一个后仰,此刻她脑袋十分混乱。 礼仪这种东西不是应该一遍遍重复练习,才能做到完美吗? 礼仪跟读书完全不一样,读书只要记忆力好,思维灵活就行,背的书多了,文才也就多了。 但礼仪这种东西,脑子里的想象出来的,和身体所展现出来的动作不可能完全一样,总会动作变形,做着僵硬。 可以说,李嬷嬷就没听说过,有人第一次学礼仪,看一遍就会的。 小姐的礼仪看得她呼吸困难! 李嬷嬷艰难地提起嘴角的笑,“很好,小姐做的很好。” “接下来我们来学正规拜礼。” 她好像预见了小姐成功的一下学会所有礼仪,她头脑都有些发昏。 她可是打算教小姐一个月呢! 不会今天就要打道回府了吧! 李嬷嬷麻木地做完示范,然后看向小姐。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请。” 慕棠溪眨了眨眼睛,很乖巧地照做,“好。” 接着李嬷嬷和冬竹就又见证了小姐完美完成礼仪的动作。 不同于冬竹那浓郁地都快从眼睛里滴落的欣喜,李嬷嬷则是阴沉着脸。 她那带着褶皱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看样子都会了,来做一下拱手、颔首致意、一般拜礼、女子行礼吧。” 李嬷嬷这是明摆着为难小姐,但冬竹却微妙地认为小姐可能还真会这些。 就算李嬷嬷不打算示范。 果然,慕棠溪甚至没让李嬷嬷复述一遍刚刚的要求,姿势优美地一一做完了这些礼仪。 李嬷嬷:…… 她是见证了一个礼仪天才的诞生吗? 李嬷嬷非常识时务地放弃了对小姐的敌意,夫人会很喜欢这位聪明的女儿的。 即使在夫人眼里是她害的大少爷毁容。 第17章 琴棋书画安排 最后李嬷嬷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夫人那里的,只感觉一个晃神,眼前就是夫人的院子了。 徐静姝正在品尝丈夫送来的水果时,就见李嬷嬷回来了。 她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太阳还没落下呢,李嬷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李嬷嬷没有认真教溪儿,还是溪儿愚笨,把李嬷嬷气回来了? 徐静姝等李嬷嬷行完礼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李嬷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嬷嬷面部肌肉抽了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刚的场景。 最后她终于想好了说辞,“小姐她天赋异禀啊,看了老奴示范一遍后,就能顺利地做出来,而且丝毫挑不出来错。” 徐静姝挑了一下眉,“哦?你可没有骗我?” 溪儿虽说从小聪明伶俐,但不可能长大后一下就变成看一眼就会的天纵奇才了吧? 更可能是李嬷嬷夸大其词了。 徐静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个奴才如果敢骗她的话…… 李嬷嬷连连点头,“是真的,夫人可以把小姐叫来看看,老奴绝不会欺骗夫人的!” 徐静姝听后,表情稍缓,确实,李嬷嬷不可能说这种马上就能被识破的谎话。 但,真的有人看一眼就能会吗? 徐静姝抬手唤来在旁边候着的婢女玉屏,“你去请小姐过来。” “是。”玉屏神情沉稳地回道。 李嬷嬷一想到等会儿又要见到小姐了,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硬了许多。 慕棠溪见玉屏来请,也并无意外之感,欣然前往母亲的院子。 冬竹尽管上次被玉屏挡在夫人门外,但此刻也没有把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嘴角的弧度下降了一点。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小姐。 “娘亲,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慕棠溪满眼仰慕地看着母亲,嘴边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徐静姝看到纯粹的笑容后,不禁眼神在溪儿脸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怔然,她已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表情了。 她的三个儿子在懂事后,就往成熟稳重的方向狂奔,就算是年仅八岁的槿熙也是如此。 只是溪儿之前也是如此的令人心生喜爱吗? 徐静姝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以前的溪儿了,可能是她没注意吧。 “为娘听李嬷嬷说你已经学会了她教的礼仪?” 徐静姝的语气变得轻柔,好像她突然对溪儿有了一丝母爱。 但不知为何,徐静姝的视线总是跳过溪儿的眼眸,那颜色让她有些心生不喜。 就算这眸色能为他们带来不小的利益。 慕棠溪眼睛一亮,“是的,娘亲!” 她语气轻快带着跃跃欲试地说道,“娘亲,我给你演示一遍吧!” “好啊。”徐静姝柔和了眉眼。 被两人忽视的李嬷嬷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主动地往角落缩了缩身子,最好都不要想起她。 被这种学习速度碾压的她暂时不想再跟小姐对视了。 慕棠溪脸上含着笑,眼底仿佛闪着星星,与之媲美的是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她随着李嬷嬷教导的顺序一一做出。 徐静姝真正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面露惊讶。 但马上,徐静姝眼底闪过一道更浓厚的期盼,既然溪儿天赋如此高,以后她总要嫁出去的,那不如…… 徐静姝满意地点点头,“溪儿做的真好,不过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面对女儿疑惑地眼神,徐静姝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溪儿,女子会些才艺总是好的,娘会派些师傅教你琴棋书画等。” 慕棠溪面上懵懵懂懂地同意了,眼底却满是嘲讽。 母亲还真是贪婪啊。 慕棠溪告退后,身边就算没了玉屏,她也没有变化脸上的表情。 小姐没说话,冬竹自然不会先开口。 主仆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屋内,冬竹后一步进屋,关上了门。 “冬竹,你出府帮我去福香阁买桂花糕吧,我突然好想吃。” 慕棠溪突然打破了寂静,但说出的话却让冬竹有些困惑,桂花糕? 小姐以前确实很喜欢,但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想吃桂花糕了? 慕棠溪轻叹了一声,“顺便路过书铺看看情况,福香阁正好靠近书铺不是吗?” 冬竹经过小姐提醒,才想明白小姐的用意,顿时心中有些懊恼。 慕棠溪倒是没有认为冬竹愚笨,提醒她只是顺口一句罢了。 况且以后需要她做事的地方还多着呢。 慕棠溪现在想的是那本诗集的传播效果怎么样。 慕怜雪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吗? 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她的表情该如何难看呢。 一想到慕怜雪生气,她就十分开心! 慕怜雪当初说这些诗句只有她一人知道,现在怕是担惊受怕起来了吧! 可惜,沈邱的动作慢了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外室生活的地方。 要不然她就能探听到她的表情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沈邱办事不力,毕竟父亲在沈邱跟踪期间,一直没有动身前往那里。 慕棠溪心头忧虑了一下,该不会父亲一年都不怎么去那里吧。 这样想来,怪不得前世回府后,一直很努力地往父亲眼前凑呢。 要不是她展现出来作诗的才华,父亲都快被烦得不顾及其颜面,让她回之前住的地方了。 在昏暗的屋子里,烛火摇曳,烛光下慕棠溪的脸明明暗暗,唯独那浅色的眼眸亮得诡异。 冬竹面色如常地走在街上,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些聊着天的人,侧耳倾听他们谈论着的内容。 “那王老二家的猪肉又涨价了,真是心掉钱眼里了!” “谁说不是呢,对了听说张婆婆家的菜很新鲜,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 “我消消告诉你,王老二家的铺子离那个卖诗集的书铺在一条街上,看人多,就直接涨价了!” “啊?为什么和那个书铺在一条街,人多?” “你不知道?前几天那个书铺突然开始大肆宣传起了他们铺里的一本诗集,看过的人都说好,就算书铺这几天再怎么涨价,都有源源不断的人去买!” 那个说话的人还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我还看见几个大老爷去买诗集了!” 冬竹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情报不费吹灰之力到手。 第18章 两兄弟的噩梦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父亲出声后,意识到不好,父亲要他们说出这本诗集的感受! 按照父亲的认真,他怕不是想要一篇一篇地讲! 然后兄弟二人就经历了难以形容的酷刑,不断地揣测作者抒发什么感情,然后再研究一下韵律,并且诗句里的字可不可以用其他字替代等等。 在月亮终于爬到夜空中时,慕槿柏和慕槿熙终于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了,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被榨干了所有的精力。 慕闻玉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教导这两个儿子比教大儿子要费劲许多,他一讲,那两个儿子就拿一种茫然的眼神看他。 让他久违地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这种感觉还是当年教他们启蒙的时候。 慕闻玉揉了揉太阳穴,今日只跟他们讲了十几篇诗句,他都不知道讲完那几百遍诗需要多久。 希望他今日讲得这些对他们两个以后作诗能有些启发。 慕闻玉回房后,夫人正等着他,他脚步微顿,脸上带着担忧,“夫人怎么这么晚来不睡?” 徐静姝对于丈夫这么晚才回房感到有些不满,但还是打算先跟丈夫说一下溪儿的事情。 “老爷,你知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慕闻玉垂下眼睫,眼底闪过思索,“夫人今日是得了什么珍稀的宝贝吗?” 徐静姝瞥了一眼丈夫,“当然没有,是我们的女儿!” 慕闻玉诧异了一瞬,溪儿今日做了什么? 徐静姝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说了出来,“我今日派李嬷嬷去教导溪儿礼仪,结果李嬷嬷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慕闻玉第一反应是溪儿愚笨地把李嬷嬷气回去了,但看夫人的表情并不生气,所以…… “溪儿看李嬷嬷做完一遍,她就学会了!” 慕闻玉听后微怔,他抬眼观察了一下夫人的表情,是真的? 但马上他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礼仪学得快,不代表其他东西一样学得快,“是吗,溪儿真是聪颖。” 徐静姝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老爷,你觉得溪儿以后是不是有可能嫁给……” 她抬起保养得甚好的手指,指了指上面。 慕闻玉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但他再次见识到了夫人的愚蠢,他目光越过夫人,冰冷刺骨地扫视了旁边的几个婢女。 在婢女们眼里,平日里温和的大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们要是说出去恐怕真的会没命! 婢女们下意识身子颤了颤,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她们怎么能听到这些事情呢! 她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徐静姝还没意识到不对,她继续说着,“我打算找几个琴棋书画的师傅给溪儿,你觉得怎么样!” 慕闻玉面无异色,点了点头,“可以,看看溪儿是不是对于琴棋书画也学得很快。” 谈完这件事后,他们就休息了。 但慕家三兄弟失眠了。 慕槿枫通过这几天发展了几个传递情报的下人,这么快是因为都是他用钱砸出来的。 然后他就听说了一本诗集的成名之路,各路人马都去买这本书,就连他的父亲,当朝的丞相也买了一本。 还叫了二弟和三弟去书房,晚上才见他们两个出来,一看就知道他们被父亲亲自教导了。 结合一下,就是父亲觉得诗集很好,给他们讲解了一番。 他们有的,他也要! “墨青,你也去买那本诗集,我倒要看看这本书究竟有什么魔力!” 墨青身形消瘦了,但远不如大少爷,因为伤处是在脸上,口子还比较大,所以少爷经常被疼得吃不下饭,这才几天就虚弱了许多。 这些天,墨青先是去奴隶商人那里,买了些看上去体格康健的奴隶,再去找了一个偏僻的府邸,让他们住了进去。 虽然府邸偏僻,但是不会轻易被发现。 除了有意跟踪的。 墨青身后不远处的沈邱得意的笑了,他清秀的脸上明晃晃挂着两个黑眼圈,终于被他找到了吧! 不枉他跟了那么久! 小姐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剩下的时间只用专心跟踪慕丞相就行了! 前不久,沈邱还深怕被慕丞相发现,但现在,他变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只要他跑得快,就不怕。 这几天他还利用空闲的时间练习了跑步速度,只要找到那个外室的位置,他就跑回去告诉小姐。 小姐会保护他的! 就算小姐不保护他,死就死了,自从知道他家祖传的邪方后,他就开始做被砍头的心理准备了。 只是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准备好而已。 接下来,他只用跟踪慕丞相,节省了他一大半的时间,也让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谁能想到,花费他精力最多的是跟踪大少爷的小厮? 这小子真精,每天等到大半夜才悄悄出门,他白天还要跟其他大夫讨论药方啊! 慕丞相出门就很规律了,一般只有去上早朝,被其他官员邀请品茶、踏青,给夫人买一些糕点首饰什么的。 甚至有时候还给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买些文房四宝。 可以说是一个很自律,很爱家的完美丈夫了。 要不是他知道慕丞相在外还有一个外室,他说不定也要被骗了。 说实话,这几天跟踪下来,他都有些觉得小姐是误会慕丞相了。 但转念一想,世上真的有这样完美的人吗? 慕槿柏和慕槿熙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他们头一次体会到头脑发胀的感觉。 在父亲讲解的时候,他们得仔细记住内容,因为父亲说明天可能会问。 可能…… 所以他们只能拿出纸笔来记下,一整天下来,他们脑海里大约只记得几个诗句的意思。 所以他们回去了,还得重新拿出纸来记忆。 慕槿柏压力最大,因为三弟太小,只有八岁,父亲不太可能问他,所以问自己的可能性最大。 他往嘴里灌了一口浓茶,继续记忆。 二少爷的院子直到半夜才熄灭了蜡烛。 慕槿柏和慕槿熙今夜做梦都在背父亲讲解的一大堆东西。 第19章 三人听讲 慕闻玉想着,既然溪儿礼仪学的快,那么关于诗句,她会不会也能学的很快。 干脆明日让溪儿旁听,他教两个儿子也不耽误。 慕棠溪还不知道明天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她此刻得到了冬竹带回来的情报。 现在的情况都在她的计划中。 慕棠溪弯着眼眸,心情极好,晚上很早就睡了。 至于带回来的桂花糕,被她赏给冬竹了。 ———— 慕槿柏被小厮叫醒时,一脸茫然,他不是刚睡下吗? 他现在感觉魂儿还躺在床上,眼皮子十分沉重。 寥寥地吃了些早饭,他又拿起了记着满满内容的纸,趁着父亲上早朝的时间,再抓紧看看。 至于慕槿熙,他的小厮完全叫不醒,他就像昏迷了一样,连翻身都没翻过。 他还是在父亲上完早朝后回府的时候,被小厮强行抱起来洗漱完的,迷迷糊糊吃了些东西,就被小厮抱着往书房跑。 昨夜心情极好的慕棠溪有些恍惚,她以为昨日早晨已经是她最近起的最早的一次了。 但没想到,父亲去上早朝前,还特意嘱咐了下人把她叫醒,等他回来去书房给他们三个讲解诗句。 不过幸好昨日慕棠溪睡得早,并没有什么头疼的状况。 然后她就成为了三人中最精神的人。 慕棠溪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二哥和三弟。 一个眼下青紫,神色憔悴,走路还有些打晃,手上拿着纸喃喃自语的二哥。 一个直接被小厮抱着补觉的三弟。 感觉他们好像昨日被父亲折磨了一天啊。 这让慕棠溪更好奇了。 她可从来没有被父亲教导过,虽然这次的诗集是她搞出来的,但还是想要听听父亲的理解。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等到了下朝的父亲,他不慌不忙地换了身常服,才带领他们进了书房。 没错,他们刚刚一直待在父亲的书房门口等待着父亲。 没有父亲的准许,所有人都不能私自进入书房。 慕棠溪猜测书房里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毕竟当初她就是偷偷地藏进书房里,才偷听到父亲的真实想法。 比起现在才丧失负面感情的她,还是从头到尾都冷漠无情的父亲更可怕吧?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听从他,顺从他,能给他带来利益或乐趣的人。 比如他养在外面的女人,那个她血缘上的母亲,和慕怜雪。 说起来,慕怜雪这个名字还是外室取的。 因为外室的名字就叫林雪柔,她想要父亲听到这个名字就能想起她。 可以说她十分爱着父亲了。 慕闻玉看见那两个儿子没精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还是加快一下进度吧,早点讲完,他也能早点摆脱他们那茫然的眼神。 慕闻玉的眼神直接略过慕棠溪,在他看来女儿只是来旁听的,不需要很重视。 慕棠溪被父亲忽视也不恼,她只是好奇地站在一边,准备旁观他们讲解的过程。 她记得前世,父亲有次兴致来了,想和慕怜雪讨论一下她作出来的诗。 那时,慕怜雪的表情直接被定格了,然后胡诌乱扯了几句。 父亲可能也是在试探她,神情自若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慕怜雪诗句的问题了。 所以让她听听父亲对这些诗句的理解吧。 但在父亲讲解之前,先是对二哥和三弟进行了提问。 慕槿柏倒是提前做好了准备,除了些许细节,其他都大差不差的回答出来了。 但慕槿熙就回答得结结巴巴的,不过也能理解,他还小。 随着父亲提问的问题,慕棠溪也大致了解了昨日的内容。 有些古诗隐隐透露了些生活背景,而二哥和三弟得回答出来这些背景所代表了什么。 可以说让慕棠溪大开眼界了。 父亲讲得很细致,把能讲解的地方都讲了一遍,而二哥和三弟正在奋笔疾书地记下来。 慕棠溪也在旁边默默地记在脑子里,得到前状元的讲解可不容易。 嗯,果然和慕怜雪胡诌的几句完全不一样。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记笔记时,抽空用余光瞥了一眼妹妹\/姐姐,结果发现她非但没有厌烦,反而是肉眼可见的感兴趣! 这让他们两个瞬间燃起了斗志,他们怎么可以连妹妹\/姐姐都比不过呢! 慕闻玉在上面看得十分清楚,令他意外的是溪儿听得很认真,那双眼眸中也没有茫然,好似真的听懂了一般。 随后在讲解中,慕闻玉不经意地问了溪儿一个问题,她居然答上来了! 慕槿柏惊诧地看了一眼妹妹,虽然这个问题他也会,但是第一次接触诗句的妹妹能答上来,有些不可思议了。 慕槿熙则是纯粹的惊讶。 慕闻玉勾了勾唇,继续讲了下去。 这一天过得很慢,至少在慕槿柏和慕槿熙眼里是这样。 终于父亲放他们回家了,走出门的一刹那, 兄弟俩感觉脚步都轻快了。 但转念一想,明日还要抽背今日讲解的内容时,他们感觉人都有些麻了。 慕棠溪朝父亲乖巧地告别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在还没有积攒起足够的力量时,还是适当的伪装一下,先取得信任比较好。 徐静姝也听说了丈夫把溪儿也拉去听讲后,皱了皱眉。 她认为女人不需要太聪明,只要会读女戒,女训就行了。 徐静姝直接进了书房找慕闻玉,丝毫不顾及门口守着门的小厮的心情。 他觉得他离死不远了。 慕闻玉压下了眼睫,遮住了眼里的不快。 他再次抬眸,已是假意关心,“夫人怎么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徐静姝不客气地说道,“溪儿那边,我给她请了师傅来,她只用学学女戒女训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同槿柏和槿熙一起学诗句。” 慕闻玉没有异议,虽然溪儿在诗句方面是有天赋的,也愿意学,但可惜是个女儿。 徐静姝看见丈夫同意后,情绪平缓起来,然后跟丈夫谈起了槿枫,“既然溪儿今日可以旁听,那么槿枫也可以,你明天让槿枫也跟着槿柏槿熙一起学习吧。” 慕闻玉眼底闪过一丝暗沉,徐静姝的话里没有商量,只有通知的意思。 “好。” 第20章 大哥施计 要是父亲没有把妹妹也叫上,跟着二弟三弟一起在书房学习,慕槿枫可能也不会出此下策。 在第一天听到父亲把二弟三弟叫去书房一整天时,慕槿枫只是有些嫉妒兄弟,并且怨恨父亲这么轻易的放弃他。 但他在第二天听到妹妹也被父亲叫去了书房学习后,就忍不下去了。 连妹妹都能去,为什么父亲不叫他去? 父亲是直接忽视了他吗? 他直接采取了行动,他去了母亲那里,他知道父亲很听母亲的话,而母亲对他很是心软。 这几天他都是自己给自己上药,每次揭开绷带,都能看见那条丑陋的伤口。 慕槿枫通常会自虐似的看一会儿,然后再面无表情的撒上药粉,再拿出新的绷带一圈一圈缠起来。 在知道妹妹也去了父亲的书房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动身前往了母亲的院子。 他特意穿得薄了一点,配上他消瘦的身形,显得十分可怜。 不过他倒是没有针对妹妹,他只是提出既然妹妹也能去父亲书房学习,那他也想去。 再装可怜说了几句,是不是父亲见我伤了脸,就彻底放弃他了。 结果没想到,母亲直接不让妹妹去书房了,不过妹妹确实不适合学习这些。 她还是专心多看看女则,女戒吧。 尽管慕槿枫克制自己不要迁怒,但他还是忍不住把他遭受的这一切都怪到妹妹头上。 如果那天没有带她出门就好了! 夜晚,慕槿枫一个人坐在镜子前,幽幽地看着镜子里的脸。 翌日,慕槿枫仿佛恢复成没受伤之前的神情,自信开朗,虽然脸上受了伤,但他还是扯出一抹自然的笑容。 他早早地就守在了父亲的书房门口,等待着父亲回来。 慕槿柏脚步虚浮地来到书房门口时,就遇见了明朗的大哥。 他不禁后退一步,仿佛见鬼了一样。 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今天出现幻觉了? 但慕槿柏在大哥那投来的目光中,还是反应过来了,主动向大哥问好。 面对二弟的问好,慕槿枫只是微微颔首,就移开视线不再关注他了。 慕槿柏心里期盼三弟和妹妹快点来,他和大哥站在一起总觉得有点尴尬。 在慕槿柏千盼万盼中,三弟终于被小厮扛过来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什么今日妹妹还没来?难道是起迟了? 慕槿熙刚从小厮背上抬起头,模模糊糊看见面前有两个人站着,张口就说道。 “二哥,姐姐,晨安。” 那一瞬间慕槿柏直接僵住了,他都不敢回头看大哥的脸色了,他连忙找补道。 “三弟,妹妹还没来呢,你是睡懵了吧。” 背着慕槿熙的小厮也赶紧向两位少爷请安,以晦暗的方式提醒一下身上的这个小祖宗。 “大少爷,二少爷安。” 慕槿熙一听到这话一个激灵抬头,他快速地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的刹那,他也僵住了。 他气势不足地说道,“大哥,大哥晨安。” 最后一句轻的都快听不见了。 回应慕槿熙的是大哥嘲讽地笑。 然后慕槿枫漫不经心地透露道,“妹妹恐怕来不了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茫然地看向了大哥,其中前者谨慎地问了一句,“妹妹她怎么了?” 慕槿枫轻蔑地回答道,“妹妹不适合听父亲讲的内容,她当然是去学更合适她的东西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听后更疑惑了,有什么教导比父亲教的更好? 但接下来慕槿枫就不再出声了,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 慕槿熙的小厮早就在他完全清醒后,迅速离开了。 谁掺和进去,谁就可能会死! 慕闻玉到书房时,神色淡淡,示意兄弟三人进去。 他余光掠过慕槿枫时,在他脸上的绑带处停留了一下,最后看向了慕槿枫那僵硬的笑容。 那笑容在慕闻玉眼里很不自然。 他照常着讲解着诗句,没有因为槿枫的原因就从头开始讲,而是接着昨日的进度讲。 慕槿枫面色自然,好似没有任何质疑。 但他拿着笔的手微微泛白,呼吸也略微沉重了点。 没事的,至少他进了父亲的书房。 所以,这一切还是有转机的,对吧? 而慕槿枫也不愧是被父亲从小培养到大的继承人,理解能力比槿柏和槿熙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慕闻玉遗憾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继承人,就这么被一场“意外”给毁了。 现在又得从头开始教这两个儿子,这次他两个一起教,总不可能两个都会出意外吧? ———— 慕棠溪今早准备出门时,就被几个母亲身边的婢女堵在了门口。 慕棠溪唇边的笑容一滞,随后更加灿烂了,母亲这是想干什么呢? 她晶莹剔透地浅眸扫过眼前挡路的婢女,轻声问道,“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是母亲身边的玉罗,她淡笑着说道,“小姐,夫人已经请了师傅教导你,所以就不用去老爷那里了。” 慕棠溪顺从地点了点头,“那带我去见见师傅吧。” 玉罗上下打量了一遍小姐,确保她没有任何勉强之情后,笑容加深。 冬竹实在想不通,夫人为什么这么突然让小姐去学琴棋书画,明明小姐去老爷那里学得好好的。 而且教导琴棋书画的师傅这么好找的吗? 小小一只的小姐能适应的了这么多技能训练吗? 冬竹十分担心。 慕棠溪走进屋子,里面是一个女师傅,看着她面前摆着的琴,就明白她是教什么的了。 玉罗和冬竹一同在门外守着,冬竹心生疑惑,夫人边上的婢女怎么一直守着小姐? 玉罗得到夫人的命令,等小姐上午练完琴,下午就带小姐去练棋。 结果还没到中午,那位女师傅就出来了,面对二人诧异地目光,女师傅羞愧地低着头。 “抱歉,我可能没什么能教导小姐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玉罗看向屋内,正好对上小姐那无辜地表情。 冬竹了然,又是一个被她家小姐的天赋吓跑的人啊。 玉罗也不知道该先回去禀告夫人,还是接着带来教导下棋的老师了。 第21章 母亲呆愣,父亲惊诧 玉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着另一位女师傅过来了。 此时,玉罗心神不宁,不会这位师傅也很快就出来了吧! 难道小姐愚笨地教不了,所以气走了师傅? 总不可能是她这么快就学会了吧! 玉罗惊疑不定,偏头去看旁边的冬竹。 没想到,她倒是一脸淡定,甚至感觉习以为常?! 玉罗转回头,果然是她出幻觉了啊。 在她内心矛盾之时,她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女师傅再次走了出来。 然后她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小姐的技艺高超,是草民技艺不精,教不了小姐。” 玉罗呆滞了,她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 为什么这次教下棋的师傅比刚刚教琴的师傅,出来的速度更快? 慕棠溪在窗边端坐着,低头看着桌上的棋,白子被黑子堵的水泄不通。 下棋时心态要稳,要谨慎,要不然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这次她绝对不会输,一次都不会! 她暖色眼眸里浮现出笑意,以及对自己的自信。 她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慢一点学会,但都重新活了一次,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玉罗一咬牙把剩下的两位教导书画的师傅也给请了过来,这次她特意留了一个门缝,好探听屋内的谈话。 冬竹看她的动作,也跟着凑了过去。 屋内的气氛很正常,书法师傅先给小姐展示了她写出的簪花小楷,一笔一划极为流畅。 玉罗还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姐的状态,没有她想象中的不听教导,反而很认真地随着师傅的讲解,缓缓在纸上落笔。 玉罗看教导的师傅对此也很满意,甚至走到小姐身后,想要提出些建议。 所以她更想不通,为什么之前几个师傅这么快就走了。 但紧接着玉罗就看见师傅身子明显一僵,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 难道小姐写的字太丑了? 不可能啊,小姐从小开始夫人都会要求她练字的! 为什么书法师傅是这个表情啊! 玉罗百思不得其解。 冬竹自从经过诗集一事后,便觉得自家小姐无所不能了,后面更是道出老爷在外有个女人和孩子。 小姐是受到上天庇佑的人! 区区琴棋书画,小姐肯定手到擒来。 书法师傅看到小姐认真的模样十分欣慰,她之前也教过什么礼部尚书、吏部尚书、侯府的小姐们。 但论乖巧懂事还是丞相府的小姐更胜一筹。 当她走到慕小姐身后,想要看看她写的字时,沉默了。 不信邪的她站在原地一直来回打量着纸上的字,想要看出一点不对,但…… 她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小姐拿出别人写的字来,但这是小姐亲自在她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 啊,论天赋,这丞相府小姐也是独占鳌头呢。 被师傅强烈的目光注视着背部,慕棠溪镇定自若地继续写着,直至写完,师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字清婉灵动,没有丝毫变形,真真的簪花小楷啊! 甚至小姐写的字比她这字还要灵动一些,她写得过于直硬了。 在小姐抬起头来看向她时,书房师傅竟后退了一步,她歉意地向小姐表示小姐的字已是完美,不需要她教了。 然后她走出屋子,对玉罗姑娘欠身后离开了。 玉罗直接愣住了,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虽然这话之前的师傅也说过,但她那时以为只是师傅说的托辞。 但现在她看到了全过程,师傅完全没有一点觉得小姐做的不好。 这是为什么啊! 想知道答案的玉罗随即看向了最后一位教画的师傅,这位师傅不会也像之前四位师傅一样吧! 要不是小姐正在学习,她恨不得马上进屋去看看小姐写的字怎么样。 因为她始终不相信小姐天赋异禀这件事。 她好歹跟了夫人十几年,和其他三位婢女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从小就见识过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的学习进度,小姐怎么可能看一眼就会! 最后的那位师傅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纸上的字后,惊叹不已。 不过也只是惊叹,书法这种东西只要从小练起,到达这种程度理论上也是可以的。 但画不一样,这还需要有灵感去创作。 而且她应该是丞相府为小姐请的第一位教导作画的师傅。 所以她不会像前几位这么快离开。 慕棠溪这次确实没那么快,毕竟很久没有作画手有些生,所以作出的画形态有些僵硬,不够灵动。 师傅惊叹之余,舒了一口气,慕小姐第一次作画已像练习无数次一般,但幸好还是有瑕疵的。 要不然她还教什么。 直接走人得了。 师傅放下心来,细心开始传授作画的技巧,但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 教导过程有些过于顺利了,顺利地有些诡异。 她平常教导的时候,学生们都会遇到些困难,或者是怎么讲都听不懂的。 但她教导慕小姐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发生这些事。 她只要讲了慕小姐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这个学生好像格外地聪颖。 她越教越快,屋外夕阳西下时,她已无处可教了。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之前几位师傅的心情了,这是哪里来的奇才啊!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干脆果断地向小姐说明她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 她如同前几位师傅一样离开了。 玉罗无话可说,她现在已经相信了小姐是天赋异禀的孩子了。 现在她终于可以进屋查看那张纸了。 玉罗越靠近那张纸,她心脏跳得就越激烈。 她低下了头,有些疑惑,这张纸是师傅写的?怎么在小姐桌上? 旁边也有几张像是作画师傅的画。 小姐写的呢? 但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这几张纸。 拿着纸的手直发颤,怎么有人刚入门就成大师级别了! 玉罗彻底傻眼了,赶紧拿着这几张作品向小姐告退。 她得回去通知夫人去了。 慕棠溪倒是没在意那几张纸被拿走,本来也是给母亲看的。 她现在只是突然想起沈邱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第22章 外室(1) 倒霉的沈邱其实去找了小姐两次,结果都扑了个空。 他无奈只好继续跟踪丞相,但始终没有进展。 丞相好像忘了那个外室一样,这么久都不去一次。 沈邱吐槽,这个外室还不如没有呢,估计丞相一年都只去几次吧! 他这几日日夜奔波,下巴都累尖了! 终于在找不到小姐的第三天,丞相突然出了府,今日是休沐,不用去上早朝,丞相这是去哪里? 沈邱心底隐隐有所答案,但就是不敢相信。 难道终于被他给等到了! 他嘴角疯狂上扬,眼神紧紧盯着丞相上的那辆马车。 今天就算跑断腿也得找到那个地方! 要不然下次丞相出门说不定要明年了! ———— 玉罗神色匆匆地赶回了夫人那里。 玉屏守在夫人门前,瞧着玉罗从小姐那里回来了,身后的四位师傅却不见影了。 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上次教导小姐礼仪的李嬷嬷就是如此神情跑回来的。 这次应该不会是因为同一件事吧? 如果真是的话,那她以后得更殷勤点了。 徐静姝心情意外地还不错,槿枫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不面对他要更关注一点。 虽然后面因为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忽视了槿枫,但这次他受伤后,徐静姝把自己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他想要最好的伤药,徐静姝就开了自己的私库,拿出了百年以上的药材给他用。 他想要跟其他兄弟一样被父亲教导,徐静姝也尽力去跟丈夫说明,争取。 而溪儿那边,为了补偿她把去丈夫那里的机会让给槿枫,她特意请了四个鼎鼎有名的师傅教导她。 徐静姝认为她已经尽己所能了。 玉罗这时进来,徐静姝感到异常奇怪,现在这时候,她不应该守在小姐身边吗? 这一幕给徐静姝带来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同样的早归,同样是教导溪儿…… 不会吧! 徐静姝心头冒出的这个猜想有些过于离谱,所以她直接忽略了这个想法。 就算女儿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吧! 她脸上微微显出一丝不耐,“小姐出什么事了?” 玉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难道要说小姐就像天神下凡一样看什么都一眼就会吗? “夫人请看,这是小姐的课业。” 玉罗无法,只能把手上拿着的这几张作品给夫人看。 想必经过之前教导小姐礼仪结果的洗礼,夫人一定能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徐静姝随手抽过这几张纸来,她随意地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滞,原本放松着自然垂下的眼眸也睁大了。 她连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变大了,“你告诉我这是溪儿写的?!” 玉罗点点头,重复了一遍,“这确实是小姐亲笔所写,奴婢在一旁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不可能有错。” “你确定不是拿错了那几位师傅的纸了?” 玉罗再次点头,表情认真,“绝对没有拿错。” 徐静姝沉默了,她眼底的情绪从难以置信变成了惊喜,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随即又有些可惜,为什么溪儿不是男儿身呢! 有这种学习天赋,如若是男孩,岂不是能复刻出丈夫当时连中六元的景象! 只可惜,可惜啊…… 随后,徐静姝看了后面几张,是溪儿作的画,前面还有些僵硬,但后续逐渐灵动起来,直到她翻到最后一张时,上面的画已是栩栩如生。 这几幅画都是画的同一样东西,都是溪儿寝室的景象。 徐静姝不知道为什么画这个,只要画的好就行。 “琴棋这两样溪儿学得怎么样?”徐静姝突然出声。 玉罗想起弹琴师傅教导小姐时,曾传出两次琴声,一次比一次好,现在看来后者怕不是小姐弹的。 “四位师傅都对小姐赞不绝口,说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小姐了。” 玉罗实话实说。 徐静姝现在也不知道该让溪儿去做什么了,她现在的学习速度太快。 剩下需要学的都是些出席宴会怎么做,看账本学一下管家技能,学做女红,品茶和作诗…… 提到作诗,徐静姝就想起了丈夫这几天教导三个儿子的内容,不就是讲解诗句吗! 这都不用再请师傅了,谁能比得过她丈夫呢! 徐静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记了她今日没让女儿去丈夫的书房上课。 她潜意识里并不认为女儿会因此怪她,她可是都在为女儿的将来考虑。 “明日让溪儿继续去老爷的书房上课吧。” 徐静姝轻飘飘地说道。 完全不顾及丈夫的感受,私自就做了决定。 “是。”玉罗反正完全无法理解夫人的举动,今日早晨还不让小姐去,现在又让小姐明日去。 这想法变得也太快了吧! 慕闻玉今日异常劳累,这本诗集是从易到难,越往后讲,内容就越多。 而且他教完儿子,还得处理政事,不行明天得出去休息休息。 不过今日他倒是对槿枫有些改观了。 慕闻玉从小看槿枫长大,向来明白他的性子。 骄傲,自满,极其看中这个继承人的身份。 但经历重创后,慕闻玉原本以为他要一蹶不振了,但他居然能说服妻子来他这里学习。 慕闻玉看到了他的隐忍与野心,但这都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他能否给他带来利益。 在结束一天的讲解后,慕闻玉路过槿枫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做的很好。” 慕槿枫听到后,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这是父亲说出口的话。 但与此同时,被父亲夸赞的他激动了起来,眼中狂喜与希冀交织。 父亲这么说是不是不打算放弃他了! 果然父亲还是在意他的! 他需要变得更加优秀,这样父亲就会夸赞他了。 坐在一旁的慕槿柏话慕槿熙当然也听见了,他们很少能听到父亲的夸赞。 此时他们眼里闪烁着羡慕和嫉妒,他们明明也很努力,很认真了,为什么父亲不夸他们,反而对毁容的大哥进行夸赞。 见他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慕槿枫嘴角微弯。 第23章 外室(2) 慕闻玉回到院子时,发现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慕闻玉:…… 总感觉最近夫人好像经常来找他,上上次说溪儿学礼仪很快,上次说让槿枫代替溪儿上课,这次她又想出了什么事情要跟他说? 慕闻玉一时有些不想进去,他站在门口停了下来。 但还是被夫人敏锐地察觉了,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 慕闻玉无法,还是作出正准备进去的架势。 他隐晦地深吸了一口气。 “夫人,这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吗?” 慕闻玉直接开门见山,他今天已经够累了,不想再拐弯抹角的问夫人的目的。 徐静姝也注意到了丈夫面上疲倦的神色,她长话短说道。 “溪儿今日一天就学完了所有的课程,所以我想要她明日继续去你那里学习。” 慕闻玉一开始只听见了夫人说明日溪儿也要来,有些无语,之前说她不需要学他教的东西,现在又塞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正头疼着,他都想好明日要休息一天了。 但马上慕闻玉就注意到了夫人的前半句话里的意思。 他觉得肯定是今日他太疲惫,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 “溪儿今日学了多少?” 他试探性地问道。 徐静姝再次重复了一遍,溪儿学习的速度让她惊喜到不在意丈夫不相信。 “琴棋书画都学会了,而且教导她的师傅们都认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教溪儿了!” 慕闻玉:……? 他刚刚好像又一次听见了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难道他现在在做梦? 慕闻玉闭了闭眼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有些无奈道,“夫人,我这几天有些劳累,所以明日趁着好友相邀之际,想要休息一日。” 徐静姝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哪位好友?” 慕闻玉面不改色地胡扯道,“吏部尚书,赵宇。” “明日他约我去他府上谈论政事。” 徐静姝再怎么不愿,也不能干涉丈夫的意愿。 最后她气冲冲地离开了。 慕闻玉拧起眉头,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刚刚说的有人相邀自然是骗她的。 不过既然溪儿琴棋书画都学会了的话,那她确实是个天才。 可惜…… 等他休息一天,再去看看溪儿的学习天赋究竟有多厉害。 难道溪儿继承了他的智商? 那几个男孩怎么没继承到啊。 明日他要去雪娘那里放松一下,顺便看看那个孩子的天赋怎么样。 他好像记得雪娘也是冰雪聪明,那么溪儿确实像他们两个的孩子。 翌日一早就乘坐马车离开丞相府的慕闻玉,完全没有发现马车后面跟了个鬼鬼崇崇的人。 他照常让马夫绕着几条街转了转,然后突然拐进了一条小巷,慕闻玉在快出巷子时下了马车。 那位车夫习以为常地驾着马车离开了,按照这位大人的意思,他只要在晚上再来接就行。 沈邱跟在马车后面差点跑断腿,他狂奔了几条街,关键是马车还绕来绕去的。 这跟踪人的活儿就是不容易。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跟踪,沈邱身体都康健了不少。 瞧见前面的马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他连忙跟上,还不敢跟太近,这条巷子十分安静,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接触地面的声音。 而且沈邱目之所及都没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人,所以绝对要保持最高的警戒。 沈邱就这么陆陆续续地跟着马车走,在快要离开巷子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沈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拐角处,不敢露出一点身影,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这里正好人迹稀少,完全是杀人灭口的良地啊! 他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边传来的动静。 只听一声下车的脚步声,然后马车就走了! 那岂不是慕丞相和他两个人在一条巷子里! 现在还没了马车的声音做掩盖,被发现的几率大大提升。 不过慕丞相为何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下马车?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 沈邱咽了咽口水,祈祷丞相千万别往他这里走。 好似上天也听见了他的祈祷,慕丞相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沈邱快速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微微探头查看。 慕丞相在往巷子后走,身影端正,如此高风亮节之人,真的会有外室吗? 沈邱眼神闪烁着,但动作还是那么轻盈地跟了上去。 慕闻玉独自走在巷子里,此刻没有任何人,他只觉得放松了许多。 脸上时刻带着的表情也尽数卸下,从温润如玉的模样变成了面无表情。 这几日又是查马车被撞的凶手,又是处理政事,还要教导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 他都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这次正好借吏部尚书之名,出来去雪娘那里休息。 他轻车熟路地走向了一个方向,没走一会儿,眼前就看见了那扇熟悉的大门。 沈邱在他身后跟着眼睛都睁大了,谁能想到一向忠贞不渝的丞相居然真的有了外室! 一时被这个消息惊呆到昏了头的沈邱甚至把头凑到了门缝处,偷听里面的动静。 他心中还有一丝疑虑,要是里面是什么丞相和其他友人的秘密地点的话,那他要是把这里告诉了小姐,待小姐带人来捉奸捉错地方怎么办! 但他这个动作还没维持几秒,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非常温柔地声音,就像江南女子一样尾音还带着点软糯。 沈邱这时候却没有在意女人的声音,而是想听清楚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 “夫君,许久未见,你脸色怎如此憔悴,快些进屋坐着,我给你按摩按摩。” 别呀,进屋他就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 “好,雪娘你过得还好吗?” 女子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响起了一道稚童的声音。 “爹,怜雪好想您!” 沈邱在门外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姐没跟他说过,外室的孩子跟小姐一般大啊! 天哪!慕丞相是在夫人怀小姐的时候,找的外室?! 这惊天大秘密被他知道了,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了。 但听还是要听的,反正慕丞相总不可能突然出门吧! 第24章 外室(3) 慕闻玉看着眼前努力抑制自己悲伤,眼尾嫣红的雪娘,叹了口气,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刚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就被一个突如其来抱住他大腿的东西给打断了。 他皱眉低头一看正是慕怜雪,刚刚他怜惜雪娘的心情瞬间没了,雪娘怎么把这个孩子教成这样。 没有一点像大家闺秀,动作粗鲁,表情浮夸。 她以为他看不出来这是在作戏吗? 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听到她这一声爹后,慕闻玉整个人一怔,他这几个孩子都没人这么喊过他,突然心软了一下。 算了,慢慢教还是能调整过来的。 不过跟溪儿比就差远了,现在他也不指望怜雪能有溪儿一样的学习速度,只求她能乖乖地学。 果然当初默许雪娘调换孩子是正确的,溪儿更适合作为贵女。 至于怜雪,等她长大后看看资质,资质好就联姻,资质不好就只能低嫁了。 林雪柔暗暗地瞪了一眼怜雪,本来夫君都被她感动了,结果这孩子突然冲出来抱住夫君的腿。 她也教过怜雪礼仪啊,为什么她还是这般举动? 林雪柔悄悄观察了一下夫君的脸色,舒了一口气,幸好歪打正着了,夫君非但没有生气,还被那孩子打动了。 “夫君快进屋子坐,妾身给你倒一杯安神花茶,是妾身自己制作的。” 慕闻玉眉间放松,眸中含笑,点头进屋。 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嬷嬷教导一下这个孩子的礼仪,好歹也是他的孩子,不能太粗鲁。 同时把被孩子抱住的大腿扯了出来。 林雪柔跟在后面,拽着孩子走,真不知道怜雪怎么想的,抱住夫君的腿还不松了。 她有时候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继承了她母亲的基因,这般愚蠢。 慕雪柔低着头撇了撇嘴,可恶,他这个便宜老爹怎么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现在已经摸清楚了这具身体的处境,她和母亲居然是这个男人在外面养的外室和私生女! 而且这男人几个月都不一定来这里一次,太过了。 要不是每月寄来的大量银钱,她都要以为便宜老爹已经跑路了呢! 她那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不冷不热的,最开始她还以为这个女人猜到她不是这具身体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这个女人纯粹就是不爱搭理她,而且好像也不在意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也会直接抱上父亲的腿。 关键是钱的问题,每个月父亲是会给她们寄钱是没错。 但大部分都被母亲拿去买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了。 母亲还对饮食方面要求很高,一顿起码八个菜,吃不完直接扔,绝不留着吃第二顿。 剩下一点钱被母亲拿去支付奴婢的银钱,但还是不够,所以大部分婢女都在母亲那里伺候。 她这边只有一个婢女,这怎么够! 好不容易穿越了,还有一个很有钱的父亲,仅仅是这些怎么够! 她想要更多,她想要父亲把她们接到他府中,给她和母亲一个名分。 要不然她们等父亲死后,分不到一分钱和遗产。 她刚刚上手摸了父亲衣服上的布料,触手细腻,颜色鲜艳,一看就十分昂贵,比她穿着的衣服好多了。 慕怜雪阴着脸,她要找机会让父亲把她们带回府去。 沈邱在一阵寂静无声后,无奈只能离开了这里,他们怎么就不在门口多聊两句呢! 害他都没有听到什么重要情报。 但他还是很开心,他终于要脱离日夜跟踪人的生活了吗! 沈邱嘴咧着,也不嫌累了,直接飞奔去丞相府。 林雪柔知道夫君的喜好,所以特地做了些小菜给他,顺便倒了些安神花茶给他。 夫君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还时不时地揉着眉心,眼下也有了青色,一看就是没睡好。 她在准备期间把孩子先赶回了屋子,可不能再让她坏了事情。 在慕闻玉用完餐后,林雪柔还给他按了按头。 慕闻玉也随口说了一声,“雪娘,你去给怜雪请个教导礼仪的嬷嬷吧。” 林雪柔僵了僵脸,应声说了一句好。 她是没请过嬷嬷吗?她从怜雪懂事起就给她请过教导礼仪的嬷嬷了。 结果呢!前几天发个烧全忘了。 还害她在夫君面前丢脸,果然那个贱人的孩子就不是个聪明的。 林雪柔自问从小到大都没亏待过怜雪,也把她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结果生了个病就把脑子烧没了。 慕怜雪一睁眼就警惕地看着她,她还以为是烧失忆了,但过几天怜雪的眼神还给她带来奇怪的感觉。 一种放肆的,随意地,不受人管制的感觉。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这几天对她冷冷淡淡,一看夫君来了,立马就抱上去了,跟她亲娘一样。 林雪柔垂下纤长的眼睫,就算想着什么事情,表情依旧温柔清婉,她担忧地问道。 “夫君,您先去妾身床上躺一会儿吧,身体为重。” 慕闻玉确实有些头疼,也有点困意,就同意了。 但他没看见身后的雪娘嘴角一弯。 林雪柔当然不会那么急着主动和夫君问这问那,她只会在夫君需要的时候出现,并且安抚他。 只要夫君一直在她这里得到安慰,得到舒适的感觉,那他就会更在意她。 至于夫君一般不会出现脆弱的时候,那就需要她自己动手了。 比如在夫君的安神花茶里放一些蒙汗药,药量放的不多,所以不会让夫君这么敏锐的人察觉。 而且林雪柔是看在夫君本就不适的情况下,才敢下的药。 她眼神迷恋地看着慕闻玉,这么优秀的人明明是她先遇见的,凭什么让那个贱人给半路抢走。 慢慢看着吧,那个女人会一无所有的。 林雪柔轻轻地躺在慕闻玉旁边,靠着他身体闭上了眼,嘴角漾出淡淡的笑。 慕闻玉需要的是一个舒适的家。 慕棠溪今日终于睡到了自然醒,在得知父亲离府后,就知道他要去哪里了。 真是多亏了大哥二哥和三弟把父亲烦到了,都躲去外室那里找清静了。 第25章 沈邱回报消息 慕棠溪没等多久,就听到门外从远到近传来的跑步声。 她挥了挥手示意冬竹把门打开。 冬竹一开门就看见一个满头是汗的沈邱,她有些嫌弃地别开眼,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要不是小姐还等着沈邱的消息,她就让沈邱在外边整理完自己再进去了。 沈邱平息着自己剧烈放呼吸,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 他饱含激动地走进屋,等冬竹关上门后,才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小姐,草民不负所托,找到了大少爷放置奴隶的府邸和老爷外室的府邸。” 慕棠溪倒是没想到沈邱把她吩咐的两样任务都完成了。 她第一反应是再布置一个任务让他干。 嗯……待会儿再想吧。 “父亲外室的府邸在哪里?” 慕棠溪对这个很好奇,前世那母女是由父亲自己带回来的,而且她们也从没透露过她们之前的住宿。 “哦,那地方老爷还特地绕了好几圈,然后再停在了一条巷子里,从巷子口走出去一会儿就到了。” 沈邱此刻浑身酸痛,这次运动量都比上之前几次跟踪加起来的了。 “那里不绕圈子的话,离丞相府还蛮近的。” 是啊,很近,要不然她亲生母亲是怎么在徐静姝未察觉的时候,把她和慕怜雪调换的。 虽然父亲发现了,但也只是旁观而已。 而且揭露真相还会给他带来麻烦,徐静姝会发现他还养了一个外室,和他吵架,林雪柔也会和徐静姝撕破脸皮,索性慕闻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听到父亲跟那个外室说了什么吗。” 慕棠溪看他一脸邀功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有事没说。 沈邱张了张口,却有些犹豫了,他要怎么告诉小姐,外室的孩子跟小姐差不多大呢! 而且那个孩子还直接管老爷叫爹,叫的比小姐还亲。 “没事,你说吧。”慕棠溪平和地说道,睡到自然醒的她现在心情很好。 “回小姐, 我听外室的孩子说话声,她的年龄应该和您差不多。” 沈邱抬眸望了望小姐,看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后,才接着说道。 “那个外室的孩子还直接喊老爷,爹。” 慕棠溪闻言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小时候慕怜雪就开始讨好父亲了吗? 父亲可不会主动让她怎么称呼,而那个把她换走的母亲更不可能主动提起称呼的事情。 看起来慕怜雪很聪明啊。 虽然前世她干的事有些蠢,但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名声、地位、金钱、夫君等等。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真好,一路顺风顺水的。 对了,她刚刚还在想要让沈邱干什么事,现在不就有了。 “沈邱,我很担心她们抢走父亲,所以你继续帮我跟踪她们好吗?” 慕棠溪坐在屋子最里面,从窗户透进的阳光照不到她,只能笼罩在冬竹和沈邱身上。 所以沈邱和冬竹完全看不清小姐的具体神情,但小姐的声音依旧稳定,好像没有对刚刚的话有任何情绪表达。 沈邱虽然心里不想再跟踪丞相,以免惹祸上身,但他都已经被小姐知道了最要命的秘密了,只能点头答应。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邱还挺好奇丞相为什么要在外面养个外室和孩子的。 直接纳进门不就好了,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 如今以丞相这个身份应该也不怕被夫人的娘家威胁了吧。 看丞相的样子,他还挺喜欢那母女的,怎么也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难不成想等夫人死了再抬进门当正室?! 不可能吧。 反正他现在就觉得小姐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记忆犹新的是小姐和大少爷马车翻了,结果都跑去大少爷那边了,没有人来看望小姐,还是等大少爷那边问了,夫人才过来的,老爷更是等小姐高热的时候才过来。 他特意去问过候在大少爷屋里的大夫。 之后病还没好几天,小姐又要去学什么礼仪,学了礼仪还没一天,就又去了老爷那里和少爷们一起学。 但沈邱没想到的是小姐只上了一天,就又被塞了琴棋书画的课。 听其他婢女们说,夫人丧心病狂地让小姐一天把琴棋书画都学会了! 其实今天还有继续去老爷那里学习的,结果老爷出门了,所以小姐才得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沈邱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老爷去找外室了,给小姐留了喘息的机会。 还是气老爷去了外室,结果被小姐知道后,不知道要给她带来多大的打击。 要知道沈邱自己知道的时候,也是深受打击啊! 慕丞相这么多年在外的名声有多好,沈邱受到的打击就有多大。 那可是大家眼中实现了从平民百姓到朝廷重臣的转变,大家眼里最亲近的高官了。 因为其他高官都是名门望族里出来的,所以慕丞相格外不一样。 他忠于当今圣上,忠于妻子,是公正廉洁之人。 他温润如玉,不会瞧不起平民,表里如一。 然后现在沈邱脑海中的丞相形象彻底破碎了。 自他瞥到丞相那面无表情的脸后,他就知道丞相不是百姓心中的完美无缺形象了。 只要是人,就都会有缺点。 但丞相展现在外人面前过于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忘记丞相也只是一个人了。 沈邱思绪万千地离开了,当然他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往外室府邸走去。 冬竹看着小姐自沈邱走后一直没说话,有些担心小姐,是不是小姐还是很在意那个外室和那个跟小姐一般大的孩子。 “小姐,我学了桂花糕,要不我给您做些尝尝。” 冬竹想用这个转移小姐的注意力。 慕棠溪一看就知道冬竹的想法,但她没有说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好啊,我好想吃甜的。” 冬竹斗志昂扬,她要用最好的状态给小姐做出最好吃的桂花糕! 慕棠溪只要稍微地说几句话,就能让其他人更努力地为她做事。 她完全不需要去解释,只要等着接受他们为了安慰她而给她的东西就行。 何乐而不为呢。 第26章 教导 林雪柔很久没有见到夫君了,他还是那样的英俊。 她知道的,夫君只喜欢她,只是因为碍于那个贱人的家世才被迫和她成亲。 只可惜她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要不然就能把自己的儿子和徐静姝的儿子换一下,让徐静姝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继承人。 然后再告诉她,那表情肯定会很好看的。 换女儿有什么用,最后都会被嫁出去,不会给她一点帮助。 林雪柔只是想让徐静姝知道真相的时候更痛苦,所以才换了她的女儿 而且她也没有虐待徐静姝的女儿,只是没那么亲近而已。 不是她不想,而是怕夫君会认为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她一想到夫君会厌恶她,就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雪柔知道的,夫君喜欢的类型是温柔的,永远不会露出狰狞表情的,永远是美好模样的女子。 所以她不会故意去冷落那个孩子,只是没那么喜欢。 慕闻玉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睡醒后感觉自己确实浑身轻松了许多。 他侧头看向躺在他身边的女子,表情愈发温和,嘴角也噙着笑意,气氛逐渐温馨起来。 慕闻玉的动作仿佛惊动了林雪柔,她颤动了几下睫毛,睁开了眼睛。 她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慕闻玉,享受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夫君现在看的是她! 想要夫君一直注视着她! 慕闻玉在和雪娘聊了一会儿,就突然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看怜雪的功课怎么样了。 毕竟在家中时溪儿给了他无比的震撼感,不知道怜雪有没有也继承到他的天赋呢? 林雪柔嘴角的笑容一滞,暗暗咬牙带夫君去怜雪的房间。 为什么夫君会这么关心那个女人的孩子?! 一个两个都来和她抢夫君…… 不过幸好她也没亏待那个孩子,要不然直接带夫君去那个孩子的房间岂不是露馅了。 慕怜雪正无聊地在床上躺着,现在这时代也没什么可以玩的,她穿越过来的这几天都快无聊死了。 父亲和母亲都进屋睡觉了,她也不好去打扰他们。 可恶啊,到底什么时候父亲带她们去他家住啊! 她想要当那种千金大小姐,被其他人羡慕仰望的人,那种出个门都有无数下人伺候的人! 不像现在,她只能和母亲蜷缩在这个府邸里,只有寥寥无几的下人可以指使。 就在她随意坐在床上吃糕点的时候,慕闻玉悄无声息地就推门进来了! 慕怜雪:!!! 慕闻玉:…… 林雪柔都快被气死了,这孩子到底是跟谁学的,竟然坐在床上吃东西,真是懒死她了! 旁边不就是桌子椅子吗! 完了,夫君不会以为是她故意惯坏的孩子吧! 慕闻玉深吸了一口气,这孩子肯定是被人教坏了,“雪娘,把府里的下人们都换一批。” 他的话语没有给人留有余地,不容置否。 他相信雪娘不会故意教这个孩子,况且一般人也想不出来这么粗俗的举动来,更何况出身于秀才家的雪娘呢。 肯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们。 林雪柔僵硬地点了点头。 慕怜雪瞳孔地震,不是他们许久没见,怎么不多聊一会儿,来她这里干什么! 她直接被吓到从床上蹦了起来,手里没吃完的糕点也掉在了地上。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怜雪低着头,眼珠子乱转,试图想出一个借口来。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方法,父亲就直接冷哼一声,挥袖离开了。 她眼底满眼慌张失措,连忙穿好了鞋子跟了出去。 她现在只希望父亲看在这具身体年幼的份上,不计较太多。 一踏出房门,慕怜雪就发现父亲就等在门口,所以她只能畏畏缩缩地小声说了一句,“爹。” 慕闻玉正在努力忘掉刚刚那幕不雅的场景,努力安慰自己,这孩子还小,还小…… 溪儿也是十岁,她都已经学完礼仪、琴棋书画了,怜雪呢?! 可能是她的天赋还没展现出来。 “怜雪,跟我来书房。” 他要查查慕怜雪这几年究竟学了什么! 慕怜雪也不敢反驳,默默地跟上了父亲。 原地只留下了透露着厌恶气息的林雪柔,这孩子不光不乖,还想要抢她夫君的注意力。 她站了许久后,才慢慢走向了厨房,她要给夫君做点糕点吃。 她挥退了其他在厨房的下人们,夫君最喜欢她做的桂花糕了。 慕闻玉则一边往书房走,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慕怜雪,他早就该想到的,一个见面就抱他腿的孩子没学过礼仪。 是他忽略了这孩子吗? 他记得上次见怜雪的时候,她还给他行了礼,举止也十分得体? 难道是他记错了? 到书房后,慕闻玉先是拿出了纸和笔,让怜雪写几个字给他看。 听到这句话的慕怜雪彻底僵住了,要是让她写硬笔字还好,但她都没怎么写过毛笔字啊! 而且她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完全不知道怎么写啊! 她停顿了许久,就到都感受到父亲那冰冷的眼神了,才硬着头皮,写了个父字。 慕闻玉不忍直视,一个简简单单的字被怜雪写得歪歪扭扭的,落笔软弱无力。。 他记得雪娘之前给她请过师傅了啊? 这字写得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慕闻玉沉默了很久,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他艰难地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句,“怜雪,你……你还会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她已经十岁了,总不可能什么都做不好吧! 面对慕闻玉的询问,慕怜雪慌张地抿了抿嘴,使劲儿憋出来一个,“我,我会唱歌?” 慕闻玉:…… 行了,他死心了。 “等等,我会作诗的爹!” 慕闻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字都写不好的人,连师傅都没请的人,会作诗? “够了,我会让雪娘给你请几位师傅来教你,别再丢人现眼了。” 慕怜雪被父亲毫无情面地说了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等她再长大一点,就把她脑子里记得的诗句拿出去卖了,一分钱都不给他们! 等她练好字。 第27章 世子将来 这日,徐静姝的跟前终于等来了槿枫,槿柏和槿熙。 至于溪儿那边,她已经派人去告知不用来请安了,让她休息一日。 毕竟昨日才学完琴棋书画,徐静姝怕溪儿累倒了。 现在她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眼中十分欣慰。 就算槿枫不能去科举了,但还能走武将的道路,在她娘家将军府的帮助下,未来也是不可限量的。 而未来继承老爷人脉资源的人选就会在槿柏和槿熙之中出现。 她觉得当初嫁给老爷是个正确的选择! 在徐静姝看不见的地方,兄弟几人的表情皆不一样。 慕槿枫瞧不起其他两个弟弟,也记恨着他们,明明他们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得父亲宠爱,只是飞来横祸毁了他的资格而已! 慕槿柏和大哥站在一起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他还记得昨日父亲夸大哥的场景。 难道父亲不打算放弃大哥了? 那他、他们怎么办! 慕槿熙则双目放空,显然一副没从昨日教学中缓过来的神情。 今日早起来母亲这边请安,被小厮叫醒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又要去父亲的书房了呢! 幸好父亲今天有事出门了,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对了,”母亲突然打破了安静的氛围,“你们还记得敬阳侯府的世子吗?” “他之前和你们玩得很好,这次听闻槿枫受伤的事后,想要明日来上门拜访一下。” “你们做好准备,万万不能失礼了。” 慕槿枫眼眸暗了暗,玩得好?只要是能为自己家族提供利益,他们不是都能玩在一起? 对自己以后的盟友可不是得好一点。 慕槿枫自嘲了一下。 这次他来,说不定是就是想要探一探丞相府以后的继承人是谁吧! 一想到曾经的玩伴会从此漠视他,甚至是嫌弃他,慕槿枫就感到十分窒息。 继承人不就应该和继承人在一起玩吗? 曾经是,现在也是。 慕槿柏有些苦恼,敬阳侯府的世子他认识,但那家伙眼高于顶,所以之前他都没怎么和那位顾世子见过面。 一想到明天要和一直冷着脸的人见面,慕槿柏就有些头疼。 慕槿熙则是一次都没见过那位世子,只在传闻中听过,据说他小小年纪就熟读四书,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而且长相俊逸,身边一直围绕着想来结交的人。 虽然一直流传他一直臭着脸,无视人,但都是传闻,不当真的。 徐静姝想着敬阳侯府的世子今年正好十三岁,和她家溪儿年龄相仿,如果不能和皇子结亲,那世子也是极好的。 明日让溪儿和顾世子见一面。 她家溪儿可是被圣上封为朝阳郡主,和他顾世子可谓是十分般配。 对了! 她得给溪儿买点新衣,好体面一些。 她眼前的这三个儿子自然也得买些新衣服,现在制作来不及了。 “玉罗,你去买些衣服给少爷小姐们。” ———— 慕闻玉这边还不知道明日敬阳侯府世子要来拜访,还在思考这孩子究竟继承谁了。 他是知道孩子被调换了的,所以…… 继承的徐静姝? 确实,徐静姝出身于将军府,不善读书,只会些舞刀弄棍。 但慕怜雪这瘦弱的身子也不像继承了徐静姝的天赋啊? 该不会哪边都没继承到? 慕闻玉一时竟不知道该拿慕怜雪如何。 算了,几个师傅一起教导,总会学会的。 先教礼仪,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把慕怜雪一个人留下,离开书房后,正巧碰见了端着一碟糕点的林雪柔。 她一脸诧异地看着表情有些烦躁的夫君,要知道夫君一般都不会露出显眼的情绪,这是怎么了? 林雪柔一联想刚刚和夫君一起走的慕怜雪,现在已不见踪影,她顿时明白了谁是罪魁祸首。 但她想不明白,慕怜雪到底做了什么,让夫君撇下她自己离开了。 “夫君,来尝尝妾身做的桂花糕吧!” 林雪柔装作不知情的靠近,一双清透的眼眸期待地望着慕闻玉。 慕闻玉的情绪一顿,看着雪娘的眼睛,他突然觉得不该因为那个孩子动怒。 反正他又不止她一个女儿。 他唇角弯了弯,心情平静了下来,“好。” 只要不对她抱有任何期望,他就不会生气。 慕怜雪这时还在纸上涂抹墨水,有时蘸太多墨,有时蘸得又太少,一个字还没写完就没墨了。 她不耐烦地直接把这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纸撕碎了。 她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她脑子里的诗句只能从她笔下写出。 但是用毛笔写字对她来说太难了。 只能慢慢练习。 ———— 离开小姐,继续去往外室府邸的沈邱,现在在问附近的小乞丐,关于这家人的情报。 当然是要给钱的。 虽然沈邱蒙着面,不像是个好人,但小乞丐是给钱就认为是好人。 他先让沈邱在原地等一等,他去其他乞丐那里问一问,钱也只收了一半,就跑走了。 沈邱也不怕小乞丐是骗他的,反正给乞丐的钱对他来说也不多,而且他想要的情报也不是很困难。 果然,没过多久那眼熟的小乞丐又跑了回来。 他诧异地看着沈邱,他以前遇到的人一见他跑了,就一边骂他一边追着他跑。 这个人怎么这么信任他? 看在这个人这么蠢的份上,他把探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这个人。 “我问到这户人家好像还挺有钱的,但里面只有一对母女居住,她们还请了一些下人们干活。” “反正附近的乞丐从没有见过有男主人出现,所以据我判断,这户母女是某个官老爷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要不然她们从哪里来的钱?我们可都没见过她们出去干活。” “她们是十年前搬来这里的,当时就那个女人独自怀着孕居住,她也没有身披素高过,可见也不是刚死了丈夫。” “哦,就在刚刚,那家的下人们突然去找教导礼仪的师傅了。” 沈邱一脸震惊地听着,这个小乞丐是怎么猜到这户人家是外室的? 沈邱可算是见识到了乞丐的情报能力,满意地把剩下的钱给他了。 顺便还多塞了些钱,“小兄弟,能不能帮我继续盯着这户人家啊。” “好啊!”小乞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迅速地点头同意了。 第28章 唯为玉郎 下午,还在练着字的慕棠溪突然收到了母亲婢女送来的衣裙,并被告知明日敬阳侯府的世子会来,让她准备一下。 慕棠溪:……? 敬阳侯府的世子要来关她什么事啊,前世也没有这件事发生啊? 哦!是因为大哥受伤了吧。 母亲让她也去,是想……让她和世子结亲? 慕棠溪一想起顾世子,就想到了前世他们定亲后,见了一次慕怜雪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之后还帮助慕怜雪扫尾,对外宣称她不幸遇难死了。 所以顾世子在慕棠溪眼里是个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的复仇对象。 听说顾世子还是因为慕怜雪作出的诗句,才喜欢上这位第一才女的。 而后又因慕怜雪那……活泼、不受约束的感觉非她不可了。 说实话,慕棠溪觉得前世其他人的脑子好像也不太好,就那个慕怜雪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他们还记得她可爱? 不像其他世家女无趣木讷? 确实,就她惹出来的事的确是平常人弄不出来的程度。 令慕棠溪记忆深刻的是,她居然敢直接装成婢女闯进皇宫和二皇子私会,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就不怕被当作奸细砍头吗? 不过要是满门抄斩就好了,全家都能陪着她死! 不知道这世他们见面后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慕棠溪眼睛弯弯,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如同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冬竹则在观察夫人送来的衣裙,准备发挥自己的能力,在小姐的首饰盒里选出颜色搭配最适合这套衣服的首饰! 她家小姐一定会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她可不能在首饰搭配上出岔子。 两人一静一动显得格外和谐。 ———— 慕闻玉本来打算等明日再回府,如果夫人问起,就说与友人彻夜长谈,直接搪塞过去。 但他眸光沉沉,他听着面前来报信小厮的话,敬阳侯府的世子? 这时候突然来丞相府干什么? 林雪柔低着头在窗边思索着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样子夫君有了急事要去做。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每每她和夫君在一起时,都会有事来找上门,就算没有事,夫君也不会在这里待上几天。 这也让林雪柔对徐静姝的恨意愈发浓重,凭什么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陪伴在夫君身侧? 凭什么她从小到大都一直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凭什么这样拥有几乎所有东西的徐静姝要跟她抢夫君呢? 明明是她先遇见夫君,和夫君相爱的,不是吗? 林雪柔就算在心里想着这些事,表情也没有一丝狰狞,反而是一种难以形容地脆弱感。 站在阳光下的雪娘就像快要融化的雪一般,苍白脆弱。 慕闻玉回头的那一秒,看见的就是如此模样的雪娘。 她一如初见时独自侧身站在窗边,身穿如水波荡漾着的豆绿色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在发光。 浅色的唇和伶仃的身形显得我见犹怜。 窗外忽如其来的一阵风,雪娘的发丝飞扬间,慕闻玉仿佛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如珠子一般滴落。 那一刻慕闻玉怔然了,他恍惚间回到了和她初次相遇时,心脏慌乱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雪娘……” 慕闻玉低声呢喃出声。 正好这时林雪柔回眸看向他,眼睛湿漉漉地像是被水冲洗过一般,干净澄澈,眼尾上翘,周围还泛着红晕。 眼前这一幕美景让慕闻玉彻底失声。 林雪柔却仿佛没有落泪一样,依旧是笑着看他,但眼里却充满了悲伤。 “玉郎,回去吧。” 慕闻玉突然上前抱住林雪柔,轻柔地,像是怕把她弄痛。 他垂首窝在雪娘的颈边,闻着那熟悉的淡淡花香气。 片刻后,才松开了她,“雪娘等我,我今生只想与你共白头。” “好……” 林雪柔听着玉郎的承诺,声音颤抖着回道。 她站在门前久久地凝望着玉郎离去的背影。 玉郎说等他,但她已经等了十年,还要再等几年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玉郎身边呢? 遥遥无期。 绿裙女子落寞地垂下眼睫,许久才转身关门。 沈邱鬼鬼祟祟地蹲在旁边的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他终于明白老爷为什么要养个外室了。 她好好看啊! 是一种不同于夫人的美,如果夫人是充满着英气,美的很锋利的话。 那么这位外室则是温柔娇弱的美,是让人忍不住关心的美。 沈邱对比判断了一下老爷的喜好,不得不承认老爷更喜欢这个外室。 但如果这样的话,那小姐怎么办? 不过老爷应该不会给这个外室名分的,不光是因为夫人娘家的压力,还有百姓对他的看法。 一个在百姓眼里完美无缺的人,一旦有了缺陷,就会让人感到落差。 那么老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会下降。 甚至会有好事者讨论老爷的感情经历。 所以除非老爷爱这个外室爱到无法自拔,否则他不会把她接回府中。 现在沈邱不打算回府禀告小姐,毕竟他两条腿可跑不赢马车,等他跑回去,老爷早就到了。 所以他要趁机听墙角,啊不是,打听情报! 如果小姐想要扳倒这对母女,那他也可以提供一些她们的把柄。 这么一想,好像被小姐抓着把柄也不是不行,至少他能得到更多的权力和钱! 林雪柔关上门后,刚刚的依依不舍瞬间就消失了,她皱了皱眉看向了书房。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小孩究竟做了什么把夫君气成这样。 她一个月前考察过那个小孩的礼仪和字迹,还算认真,绝不会让夫君表现出那副失望至极的表情。 她得去书房看看。 林雪柔到书房时,慕怜雪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林雪柔紧皱着眉头,从地上随意捡了一块碎纸片,就目睹了她有史以来看过最丑的字。 一个简简单单的“父”字,她都能写得如此丑陋,她是怎么做到一个月退步这么多的? 难道她撞到脑子了? 算了,既然她扶不起来,那么就这样吧。 林雪柔抬手招来婢女收拾书房,完全不打算问下人那个小孩在哪儿。 第29章 世子(1) 天刚乍现出一缕金光,慕棠溪就被母亲派来的玉罗叫醒了。 昨日的好心情,她现在是荡然无存。 这几日怎么都需要早起,一次比一次起得早! 她就不信那个顾世子也要这么早起来! 冬竹服侍小姐穿完衣服后,满心欢喜地想要为小姐戴上自己精心搭配的头饰时。 旁边站着的玉罗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冬竹你搭配地有些太素了,今日可是那敬阳侯府的世子来,多少要隆重一些。” 冬竹听闻手一僵,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犹豫中。 玉罗是夫人跟前的贴身婢女,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可是小姐要是真得隆重装扮,那会不会让顾世子轻视? 所以是听还是不听呢? 此时却突然传来小姐的声音,“又不是敬阳侯府的侯爷来了,就按照冬竹选的这些继续吧。” 慕棠溪表情温和,语气也没有波澜,那一刻玉罗仿佛见到了老爷的影子。 所以纵使她再不满,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玉罗只能愤愤地看着冬竹。 在她看来小姐就是在袒护这个婢女。 事实上慕棠溪也确实是在袒护冬竹,这可是她最忠心的婢女了,十分好用。 冬竹心中甚是感动,手上也更加小心了起来。 一切都准备完毕后,慕棠溪显得更为精致清丽,她继承了母亲的眼型,眼尾微微上翘,但由于年龄小,眼睛圆圆的。 她随手理了理衣裙后,前往了母亲那里。 徐静姝打量了一下女儿,觉得有些素了,这样世子怎么能一眼就看见她? 不过,徐静姝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到了女儿那颜色浅淡的眼眸上。 她不需要多余的装扮,就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慕棠溪姿势优美地请了安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吃着呈上来的糕点。 天知道,她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被母亲叫来了。 甚至大哥二哥和三弟都还没有来。 在慕棠溪糕点都快吃完时,三人终于姗姗来迟。 慕棠溪目光一顿,集中在了大哥的脸上。 大哥摘下了缠在脸上的绑带,转而带上了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 脸上那阴郁地神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定自若。 慕棠溪眼眸微眯,嘴角的笑容不变,大哥真是聪明,想到用面具来遮掩伤痕。 琥珀色眼眸如同黏稠的蜂蜜,深处藏着浓烈的恶意,像是被糖衣包裹着的毒药一样。 他是不想在顾时鸣面前露怯啊。 所以…… 那位世子怎么还不来! 徐静姝看到大儿子的一瞬间,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不过也好。 慕槿枫的左半边脸上微凉,因不想被顾时鸣用异样的眼光看,所以他把绑带换成了面具。 但裸露着的伤口时不时会碰到面具,传来阵阵刺痛。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是戴一日面具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慕槿柏和慕槿熙都一脸平静,早在他们遇见大哥后,他们就已经惊讶过了。 没想到大哥对于顾世子的到来这么重视啊。 难道大哥想要得到世子的支持吗? 毕竟作为侯府的继承人和丞相府的继承人完全不一样,一个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继承侯府,另一个虽然得到了父辈的人际关系,却要自己努力得到重用。 在太阳缓慢升到空中,在不知道等了多久后,世子终于来了。 穿着绛紫色华服的十三岁少年在小厮的簇拥下出现。 慕棠溪叹了一口气,他还是目中无人的姿态。 顾时鸣在给丞相夫人请安后,就看向了受伤的慕槿枫。 要知道丞相府大少爷脸部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他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看看慕槿枫的脸还能不能治好。 不过在他看见慕槿枫戴了一张面具后,就明白了他要留疤了。 否则怎么会用这种不透气的面具遮挡还未痊愈的伤口呢? 顾时鸣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来他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丞相府另外两个少爷身上了。 但顾时鸣刚从慕槿枫身上移开目光,就突然意识到这个厅堂里不止有丞相夫人和三个少爷,还有…… 他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 绮丽的容貌,异于常人的眼眸。 这位想必就是丞相府的嫡女了。 虽然顾时鸣很不理解两个黑色眼睛的人是怎么生出琥珀眼眸的女儿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很好看。 他猛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丞相府二少爷和三少爷身上。 嗯,慕槿柏看起来很像丞相,温润,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他的能力怎么样了。 至于慕槿熙…… 顾时鸣有些嫌弃,怎么感觉他傻傻的不太聪明? 慕槿熙眼睛一直对不上焦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呆滞。 其实是因为今天被母亲叫起来有些困。 在他们眼里,顾世子从进来给母亲请安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们。 而且是那种上下打量,仿佛要把人从里到外都看清一样。 慕槿柏僵了僵脸,敬阳侯府的世子到底在看什么? 就连他的妹妹也被他从头看到脚。 果然他很倨傲,坊间的传闻没错! “顾世子和我这些孩子差不多大,一起聊聊也好,我这个大人就不打扰你们了。” 徐静姝从顾时鸣一进门就观察着他的表情,果然发现他看见溪儿时的惊艳神情。 果然这一步棋下的没错。 溪儿和敬阳侯府的世子结亲也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自己在这儿有点碍事了,所以她先一步离开,让这些孩子们自己交流。 徐静姝还想去老爷那里讨论一番溪儿的夫君人选。 丞相夫人离去后,厅堂里只剩下了丞相府的三位少爷一位小姐和顾时鸣。 顾时鸣也毫不见外地坐上了首座,毕竟他已经是圣上封的世子,天然比丞相府的少爷们地位高。 慕槿枫完美无瑕的笑容多了一丝裂缝,他和顾时鸣的距离在不断变远,这也让他不有点嫉妒,甚至是怨恨。 为什么他能安安稳稳地坐上世子之位,没有任何挫折。 而他则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断绝了继承人的身份。 他藏在袖里的手死死地掐着手心,眼神也不再盯着顾时鸣,而是视线下移,怕被这位尊贵的世子发现。 如此憋屈。 第30章 世子(2) 顾时鸣坦然地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厅内的其他人。 余光却不由地瞥向座椅上的女孩,那双浅色眼眸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视线。 “不知顾世子前来丞相府有何事?” 慕槿枫先打破了寂静的氛围,眼神锋利地看向顾时鸣。 顾时鸣这才把目光放回慕槿枫身上,眼里充满不屑,“本世子是听闻你伤到脸了,好心来看看你。” 话语中暗藏着阴阳怪气,等着看慕槿枫的反应。 慕棠溪和其他人一起看向大哥,想看他到底该如何回答。 没想到大哥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说道,“多谢顾世子的关心。” 一听这话,顾时鸣的脸一下就黑了,没想到许久不见,慕槿枫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那你摘下面具让本世子看看伤势吧。” 顾时鸣充满恶意地说道。 这时慕槿柏试图岔开话题,“顾世子,我们府邸里的桂花开了,要不要去欣赏欣赏。” 顾世子侮辱大哥太过了,纵使这里没有其他人在,作为丞相府的人,他也不能继续置之不理。 毕竟丞相府的人是一个利益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现在只能是慕槿柏站出来,三弟和妹妹还太小,大哥要是自己给自己辩解,顾世子可能还会纠缠。 顾时鸣也知道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就收回了眼神,动作自然地站起身,“带路。” 慕棠溪见没有乐子看后,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能看见大哥屈辱的表情呢。 顾时鸣为什么不坚持坚持呢。 有些遗憾。 突然顾时鸣朝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声,“你。” 慕棠溪猝不及防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叫她干什么? 这还有她什么事? 慕棠溪下意识地看向顾时鸣,微微睁大的眼眸,充斥着无辜错愕。 顾时鸣被这一美貌冲击的头脑一懵,顿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刚刚本来想要这个丞相府小姐领路来着,但慕小姐要是走前面了,他还怎么看她的眼睛啊。 顾时鸣有些好奇,甚至是喜欢这个颜色,很像他喜欢暖洋洋的阳光。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圣上会破例给丞相府的小姐封了一个朝阳郡主了。 “世子想说什么呢?” 慕棠溪眨了眨眼,语气十分轻柔。 顾时鸣一时语塞,胡乱找了个借口,“本世子只是看你眼睛有些特殊,想要仔细看看而已!” 这句话刚说出口,顾时鸣就意识到找错借口了。 这不就意味着他一个堂堂的世子居然对她感兴趣吗!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这不就让慕槿枫底气足了吗。 可恶,下次一定要谨慎回答。 慕棠溪:“我的眼睛?确实很特殊,世子要近距离看看吗?” 她双眼直直地看向世子,阳光像是在她眼眸里流动。 顾时鸣倏地挪开视线,像是被那双眼睛闪到了一样。 然后他就看见慕槿枫嘴角微勾,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瞬间,他内心翻涌着的感情一下子就被冻结了。 绝对,绝对不能被这个他看不起的家伙嘲笑! 顾时鸣那看不起所有人的表情又浮现了上来,“不用,本世子看几眼就腻了。” “慕槿枫,怎么你还站在原地,带路!” 慕槿枫若有所思地看了顾时鸣一眼后,顺着他的意思,走在前面领路。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察觉到顾世子好像对于妹妹\/姐姐有点过于关注了。 不过也很正常,自家妹妹\/姐姐的瞳色确实很特殊,像是会呼吸流动的宝石一样。 慕棠溪笑着跟在后面,漆黑纤长的眼睫下,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流光溢彩。 顾时鸣板着脸盯着慕槿枫的侧脸,感觉这家伙怎么比刚刚见面时还放松了点? 哼,不会以为他顾时鸣真的看上他妹妹了吧? 想得美! 只是一时新奇罢了。 慕槿枫此时还真就如顾时鸣所料,在意识到顾世子把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妹妹身上时,他突然就没有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了。 当初和妹妹打好关系是正确的。 她能带给他更多的利益。 比如说,把顾世子也拉进丞相府的关系网里。 据他所知,敬阳侯府不似丞相府,那位侯爷可是有四房妾室,三个庶子和两个庶女。 那些妾室和庶子可都盯着顾时鸣的世子封号。 顾时鸣还是因为有个正室母亲,才名正言顺地当上世子。 可他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和另一个女儿,要是他死了,那侯爷可能就要为庶子请封号了。 敬阳侯的夫人可是已经被暗算到无法生育了的地步了。 顾时鸣能长这么大,还多亏了他母亲的娘家支持。 他父亲可谓是让慕槿枫开眼了,花心到了极点,简单来说他父亲就喜欢漂亮的年轻的女子。 至于为什么敬阳侯只有四房小妾,当然是因为他直接上青楼去了。 连娶都不用,直接一天换一个。 要不是敬阳侯早年立过功,打赢了好几次胜仗,他能被圣上封侯吗? 幸好顾时鸣继承的都是他母亲的容貌,要不然继承敬阳侯那潦草的长相,说不定圣上还不会给他封号了。 顾时鸣莫名一激灵,总感觉有人在说他坏话,肯定是慕槿枫! 他脸色冰冷,丝毫不掩饰地瞪了慕槿枫的背影一眼。 慕棠溪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敬阳侯府发生的事,现在这个幼稚的顾时鸣好像和她印象中那个倨傲冷淡的顾世子不太一样。 她记得小时候敬阳侯府发生一件事,好像是…… 敬阳侯遇见了他的真爱! 那位真爱是一个青楼的花魁,敬阳侯还想把她抬为平妻! 好像那时候花魁还怀上了一个孩子。 慕棠溪觉得应该就是这件事导致顾时鸣性情大变。 那动静闹的很大,大到受伤在家的她都听闻过。 那件事应该快到了吧! 慕棠溪想着,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顾时鸣随意地绕了一圈花圃后,就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顾时鸣还在想要不要趁机拽掉慕槿枫的面具呢? 但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第31章 世子(3) 慕闻玉回去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想着雪娘,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他看见一道身影站在门前,久久未曾动过。 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所以在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后还是离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顾世子的事情,他只是为了槿枫而来,还是说另有目的? 慕闻玉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反正就是不想相信顾世子就是为了之前慕槿枫在书院比他考得好的事情,现在上门来专门嘲笑一下。 慕闻玉想起最近圣上还要他进宫去教几位皇子读书,不禁开始头疼了。 他之前光是教三个儿子就被逼的出来躲在雪娘那里休息了一天。 这还要教几个皇子…… 慕闻玉微微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也是圣上器重他的一种表现。 转而他黑沉沉的眼睛闪过一丝算计,正好让他看看,哪位皇子最聪明,或者说谁能成功活到最后。 慕闻玉左手拇指和食指摩擦着。 溪儿的夫君人选有很多,二皇子,三皇子还未娶妻,还有就是顾世子。 虽然敬阳侯府有些乱,但能给他带来利益。 慕闻玉回到丞相府后,意料之中在屋里看见了夫人。 “老爷今日去和那吏部尚书都谈了什么?”徐静姝笑着,装作不经意间问起。 慕闻玉垂下眼,“和他讨论了一下日后去宫中教皇子的事情。” 徐静姝松了一口气,开始谈起明日敬阳侯府的世子,“明日就世子一人来,说是来探望槿枫的。” “那敬阳侯府的夫人说自己不便来,但其实是在处理敬阳侯在外的女人。” 徐静姝眼底彰显着得意,她的夫君从没有让她在这一点上操过心。 她当初选对了人,这是徐静姝十分满意的一点,老爷不光爬上了丞相的职位,就连女人也只有她一个。 不像敬阳侯的夫人,日日操劳,还在生了世子和一个女儿后,被一个妾室下了毒,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真惨啊。 她感叹道。 徐静姝的话让慕闻玉略微惊讶了一下,不过也见怪不怪了。 敬阳侯的夫人经常需要处理一下敬阳侯招惹的女人,要是不处理,怕是都找上门堵人来了。 不过,顾世子一人前来啊。 正好可以探探他的口风。 “夫人觉得顾世子可为溪儿的良配?” 慕闻玉问道。 徐静姝犹豫了一下,“老爷,我觉得这事先不急,要是溪儿能成为皇子妃呢?” “那可是让我们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啊!”她眼底冒出熊熊燃烧的野心。 而且也许能让皇子给槿枫槿柏和槿熙在朝上找个好官位! 慕闻玉点了点头,等他进宫看看哪位皇子更合适,早一些定下婚事比较好,皇子们的正妻位置可是抢手的很。 ———— 翌日午时,慕闻玉就见到了敬阳侯府的世子,看着一脸冷漠,实则在偷偷地看向溪儿的方向。 看样子,这位顾世子对溪儿感兴趣,是一件好事。 慕闻玉微勾着唇,温和地问着,“世子有什么忌口吗?” 本来他就是随意的一问,没想到世子认真了。 顾时鸣听这话后,对慕丞相生出了一丝好感,“本世子不吃猪肉、萝卜、冬瓜、蘑菇、虾、豆腐,还有我不吃辣。” 慕闻玉神情一滞,示意了一下小厮,让他去跟厨房说。 这个世子是怎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多东西都不吃。 旁边的慕棠溪嘴角有些憋不住笑意了,她可是一直在等这一个场景了。 父亲的表情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要不是这个场合不合适,她都想笑出声来。 前世她刚知道顾时鸣的忌口时,也惊讶过,现在终于轮到她看别人露出这个表情了。 不过这些只是顾时鸣不喜欢吃,要是真吃了也不会有事。 前世还真有个傻子去往世子饭里偷偷加一些他忌口的食物,结果呢,顾时鸣吃了一个月都没事。 那个傻子还以为他加的太少了,大把大把往饭里加,然后被世子逮着了。 原因竟是那个傻子加的太多,世子直接看出来了! 那个傻子闹出来的笑话传出来后,其他人都知道世子忌口的食物都是他不喜欢吃的,不是他吃了后会生病的那种。 那个傻子的身份是顾时鸣的庶弟,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打了一顿后,逼着吃了一年的素菜,一点荤都没有。 连带着傻子的母亲也连带着被罚。 敬阳侯也是一点不管,随便府里的人怎么做,反正只要没惹出人命,他都不管。 顾时鸣完全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目光,径直在桌子前坐下。 慕闻玉也略过刚刚的事,“世子下午还要与槿枫一起玩吗?” 顾时鸣抬头,想起还没看见慕槿枫受伤的脸,“对,我想和慕……槿枫一起玩。” 他差点就说顺口把慕槿枫全名说出来了,但是这个称呼还是把他恶心到了。 槿枫两个字都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 慕闻玉亲和地笑着,“好,以后可以经常来找槿枫玩。” 顺便也和溪儿多见面,多相处。 要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那里出了意外,那么顾世子就会成为备选。 顾时鸣则是想到可以多来欣赏慕槿枫那落魄的表情,同意了。 而且,顾时鸣快速地瞥了一眼慕棠溪,她的眼睛真的好好看。 慕槿枫听到顾时鸣喊他名字后,微乎其微地打了个冷战,好恶心。 他以后还要来找他玩? 是想掀掉他的面具,然后嘲讽他的伤疤吧! 要不是他看出来父亲的意图,早就忍不下去了。 顾时鸣多来丞相府也是好的,希望他能和妹妹顺利结亲。 这样他就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了。 以后和顾时鸣见面,他还喊自己舅兄。 想想就觉得现在这些忍耐都不算什么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有些想不明白,顾时鸣和大哥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尤其是在大哥失去继承人身份后,顾世子不应该更关注他们两个兄弟吗? 难道大哥和顾世子达成了什么交易? 大哥果然还藏着后手! 第32章 世子(4) 在菜端上来后,顾时鸣有些嫌弃地蹙了蹙眉,但丞相也在旁边,他也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 只是,菜太油,鱼看着不太美观,肉看着太咸。 顾时鸣都不是很想吃。 他勉强吃了几口以示尊重后,就放下了筷子。 慕闻玉看了他一眼,有一点尊重,但不多。 但从顾世子这个举动就可以看出他没多少心眼。 不过这样也好,忽悠起来比较容易。 慕棠溪也注意到顾时鸣放下了筷子,说实话,其他人应该都发现了。 没想到没经历过变故的顾时鸣还挺……好懂的。 她赶紧多吃了几口,以免下午看热闹的时候突然饿了。 慕棠溪不知道她吃饭的时候,顾时鸣还往这里看了几眼,但每次都是装作随便看看掩饰过去。 有些鼓鼓的婴儿肥,再加上清澈透明的眼眸,顾时鸣不知为何眼神飘着飘着就往慕槿枫妹妹那里瞥。 看慕棠溪吃着东西,顾时鸣有些后悔放下了筷子,有这么好吃吗? 但要是现在再拿起筷子的话,不就是在说他又反悔了吗! 慕槿枫是无所谓这位世子吃多少的,反正等会儿肚子饿的又不是他。 他等着看顾时鸣下午饿得厉害,还死不开口的样子。 心情舒畅的慕槿枫还多吃了一碗饭。 顾时鸣看着周围还在吃的人,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少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吃这么多? 这不是显得他很傻? 算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拿起筷子。 等会儿吃些糕点垫一垫就行。 这令顾时鸣格外煎熬的午饭时间终于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用眼神威胁慕槿枫,示意他赶紧跟他父亲说明他们去别的地方玩。 慕槿枫则是欣赏了一会儿顾时鸣坐立不安的表情后,才向父亲请辞,带他们去池边的小亭子里坐一会儿。 其实慕槿枫一直不是很明白堂堂的顾世子,为什么会一直跟他过不去。 一开始他可是抱着和世子交好的心思靠近他,结果非但没有成为好友至交,还结上仇了。 其中的原因还是世子带着一群小跟班堵他时,世子才说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在书院里他被夫子褒奖了许多次,然后这位顾世子就记恨上他了。 当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慕槿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有人会这么在意夫子的褒奖次数吗? 顾时鸣还表示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这给慕槿枫整的无语了,他就不想一想他父亲是谁吗? 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啊! 身为状元郎的儿子,怎么不可能读书读的不好? 读的不好可是会影响到父亲的教学水平的! 但不论慕槿枫如何解释,顾世子就是一意孤行,觉得他就是看不起自己了。 最后慕槿枫看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干脆直接报复了回去。 当然不是把他绑住揍一顿,而是用他最在意的地方打倒他。 所以慕槿枫发奋图强,又赢得了夫子的连连称赞。 直接把顾时鸣气得半死,彻底和他势不两立了。 不过对于他们的关系都隐藏地很好,所以其他人只当他们是好友之间的玩闹。 因为与其他人交好或交恶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做主的。 他们不代表自己,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好友。 他们间接性代表了丞相府和敬阳侯府的想法。 所以只要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顾时鸣和慕槿枫都得装作是彼此的好友。 不管有多恶心,有多说不出口,都得掩饰过去。 慕槿枫还好,毕竟比世子年长两岁,也相当成熟了。 但顾时鸣每次都得咬着牙,装完死对头的好友后,回家直接气得砸东西。 然后第二天又是脸笑肉不笑的和慕槿枫装好友。 其实他们装作不熟也是可以的,但顾世子完全没意识到。 慕槿枫觉得这样也不错,就没说破,这样至少在外人眼里,丞相府的继承人和敬阳侯府的继承人关系很好。 就相当于丞相府和敬阳侯府交好! 只能说,顾世子的父亲没教过他摆弄心眼子的技能,敬阳侯成天都在青楼女子中游走,这才把顾世子养成这样缺心眼的样子。 不过,顾世子的母亲还在努力,却弄错了方向,所以现在顾世子对女子间的阴谋诡计十分熟悉,但他不屑把这些手段用在其他人身上。 但敬阳侯府的女主人已经很厉害了,她保护了顾时鸣不受其他小人残害,还养成了这样傻乎乎的样子。 这些年,敬阳侯的夫人时不时就生几场病,怕是那些妾室和外面的女子干的吧! 偏偏顾时鸣还真以为是母亲身体不好。 慕棠溪想要从年幼的顾时鸣身上看出前世的影子,却怎么也看不出来,这傻傻的样子让她都不太好意思复仇了。 但仇还是要报的。 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这个还是从长计议,她会为每个仇人设计一个符合他们的下场的。 吃完饭后,一群人来到了池边的亭子里,慕闻玉含着笑看着他们远去,他就不掺和了。 他还要提前准备些教皇子的内容。 一想到这件事,慕闻玉嘴角的弧度就降了下来,他是很有耐心,但现在只希望皇子们不会太麻烦。 一关系到皇子,总会有接踵而来的突发状况。 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卷进后宫的争斗中。 圣上可不止三个皇子,可惜其他都在满月前逝世了,有的孩子甚至刚来到母亲的肚子里,在母亲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害死。 要不是为了更多的权力,慕闻玉也不会想要掺和到皇室中。 ———— 慕棠溪和其他人坐在亭子里,凉风微微吹拂着,十分凉爽。 大哥和顾世子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战场,顾时鸣的手蠢蠢欲动,试图在慕槿枫不注意的时候,摘掉他的面具。 但慕槿枫怎会给他机会,顾时鸣一想要靠近,他就往后一挪。 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当然慕棠溪和二哥和三弟在看热闹。 前世,她都没看出来他们俩不对付,装的可好了。 现在大哥受伤,顾时鸣连装都不装了,当然仅限于丞相府的人面前。 慕槿柏沉了沉眼眸,能和顾世子这样打闹,看来他们的情分不浅啊,都这样了,大哥居然还不生气。 慕槿熙虽然早熟,平常努力绷着脸,装作稳重的样子,但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孩子,眼里十分渴望的看着大哥和世子玩闹。 第33章 敬阳侯府生变故 就在顾时鸣准备用强的,直接把慕槿枫的面具拽下来时,突然有个小厮跑过来,神态紧张。 小厮凑到顾时鸣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慕槿枫等人就看见顾时鸣脸色大变,连场面话都不说,直接匆匆离去。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慕棠溪却是知道的。 看样子前世那件事就是今天发生的啊。 也对,前世大哥可没有受伤,顾世子也不会来丞相府探望。 慕槿枫眼底划过一丝探究,按照顾时鸣这个急切的表情,再加上他那寥寥无几,近乎于无的表面好友,怕是敬阳侯府出事了吧! 不过现在下午的时间点,敬阳侯府能出什么事? 难不成敬阳侯猝死了? 不应该吧。 敬阳侯还正值壮年,每天精力充沛的去逛青楼,看着不太像会猝死的人。 总不可能是敬阳侯的夫人终于不敌妾室耍的阴招,被毒死了? 但顾时鸣的表情也不像是死了爹娘的表情,那敬阳侯府还能有什么事? 慕槿枫敛下眼中的思索,等会儿派手下的人去察看一番。 顾时鸣这个贵客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吹冷风了。 慕槿枫先一步告辞,他还急着派人查清顾时鸣发生了什么事呢! 正好可以趁机嘲讽回去,他可不会忘记刚刚顾时鸣一直想要摘掉他的面具。 慕槿柏和慕槿熙见没什么事了,也告辞了,他们还要回去继续背父亲教的内容。 昨日是父亲有事出门,今日是顾世子来访,那么明日父亲肯定要折磨,啊不,抽背了! 他们跟顾世子也不怎么熟悉,所以他们还是对眼前的抽背更为上心。 最后,只剩下慕棠溪和冬竹坐在亭子里,悠然享受着微风掠过发梢的感觉。 冬竹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从中拿出了一小碟点心来,还是小姐最喜爱的桂花糕。 配上六安瓜片,刚好。 这茶还是在有贵客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现在贵客一口没动,就都归慕棠溪了。 慕棠溪一边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抿着糕点,一边回想敬阳侯遇到真爱这件事。 敬阳侯就像中邪了一样,非那个真爱不可,还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比如敬阳侯的正妻之位! 他甚至想直接休掉自己多年来一直支持他的妻子,然后转头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进门。 当初,慕棠溪还没有被认定为没有价值的废物。 所以还会有一些婢女来跟她说一些京城里发生的大事。 当然,在婢女眼里的大事就是一些官员的感情问题。 最吸引婢女的还是属于敬阳侯,说个七天七夜都讲不完。 敬阳侯府发生的事情甚至传到了圣上的耳边! 敬阳侯的官职差点没被圣上一撸到底。 最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敬阳侯才停了这个闹剧。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敬阳侯真爱的事情了。 不会是像她父亲一样,把真爱藏在府外了? 反正好戏开幕了,作为观客,她会仔仔细细看下去的。 慕棠溪眼里满是溢出来的愉悦。 冬竹在旁边看着小姐出神,阳光把睫毛染成金色,配上琥珀色的眼眸,小姐像是神仙下凡般圣洁。 ———— 慕闻玉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顾时鸣匆匆离开丞相府的事情,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挥挥手让小厮去询问一番。 没过一会儿,小厮就飞奔了回来汇报消息。 慕闻玉有些惊讶,敬阳侯府出的事很大吗?怎么小厮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说,敬阳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闻玉问道。 小厮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事确实有点过于离谱了。 “回老爷,敬阳侯府,啊不,是敬阳侯自己闹出来的事情。” 慕闻玉听到这个消息,兴趣一下就来了,敬阳侯能闹出什么事情? “具体说。” “呃,敬阳侯带了一个青楼女子回府,想立这位女子为平妻。” 带了一个青楼女子回府? 很正常啊,这不就是敬阳侯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以前就做过这种事。 那为什么顾世子会表情难看地离开了丞相府? 下一秒慕闻玉就听到了小厮的后半句话。 慕闻玉:…… 敬阳侯脑子坏了吧! 这也能想的出来? “敬阳侯还对外宣称,那位女子是他此生的真爱。”小厮也是满脸困惑地说道。 慕闻玉沉默了,他知道敬阳侯没什么脑子,早年拿到这爵位也是靠的杀敌数量多,万万没想到他能这么蠢。 怪不得顾世子脸色不好,这放谁身上都这样啊。 去好友家玩,结果玩到一半,突然家里的小厮跟他说,你父亲要娶第二个妻子了,谁脸色能好看起来啊。 慕闻玉揉了揉眉头,“那个女子是哪个青楼的?” “那位女子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烟罗阁里的花魁。” 小厮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女子好像已经怀了孩子在肚子里,如果是个男孩……”有可能会影响世子的地位。 慕闻玉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跟敬阳侯不熟,还是不掺和其中了。 “你继续去探听情报,有什么事回来汇报。” “是!” 小厮退走后,慕闻玉还站在原地。 他在思考敬阳侯此举是掩人耳目,故意如此做的,还是他真的……表里如一的蠢? 好歹也是身居高位的人,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 还想立青楼女子为平妻?他这叫无媒苟合! 等明日早朝,圣上恐怕就要质问敬阳侯了。 徐静姝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十分嫌恶敬阳侯,每次都是敬而远之,这件事发生后,对敬阳侯的印象已经跌进谷底。 她还很怜悯敬阳侯的夫人,勤俭持家,把顾世子保护的滴水不漏,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好色的夫君了呢。 这都是他第几个带进府的女人了,还美其名曰是真爱。 这敬阳侯府以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这事连她这个不出门的人都知道了,其他人可能都听闻过了。 有这样的夫君真是丢脸! 还是她家老爷好,只有她一人。 第34章 敬阳侯与其夫人 顾时鸣一听见小厮口中的话,就脸色大变,丢下其他人匆匆赶回府中。 “快点!”顾时鸣一边催促着驾着马车的车夫,一边心急如焚。 父亲怎么能这么对娘! 顾时鸣从记事起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父亲并不爱着母亲,他们两个只是阴差阳错结婚了而已。 他小时候夜里惊醒时,时常能听到母亲的哭泣声,等他长大后,母亲反而不哭了。 这一度让顾时鸣十分不解,母亲是不爱父亲了吗? 但渐渐的他好像懂了,母亲心里可能还有父亲,但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母亲麻木了。 但母亲没有办法阻止父亲,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男人总比女人的权力大,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母亲碍于世道不能和父亲和离,也不能丢下孩子不管。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变得麻木,掌管着府中上上下下的事物,还要教导孩子,顺便处理一下父亲捅出来的篓子。 比如那些父亲睡过的女人,母亲会从账上取钱给那些女人。 顾时鸣见证了母亲的眼睛从带着光亮的变为如今的麻木不仁的、灰暗的样子。 所以小小的顾时鸣就决定了,他以后只娶一个妻子,一辈子都只对她好。 就像、就像慕丞相一样! 其实他还不认识慕槿枫时,就开始关注他了。 慕槿枫拥有一个对妻子忠贞不渝的父亲,府里也没有妾室,十分干净。 顾时鸣很嫉妒慕槿枫,嫉妒他的父亲只爱他母亲,也爱着他。 和顾时鸣的父亲截然不同。 所以在顾时鸣意识到慕槿枫想要与他成为好友时,他第一反应是排斥,他带着人堵慕槿枫。 可能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慕槿枫的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尽管慕槿枫的挫折是他造成的。 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夜晚,父亲突然来到了主院,并留了一夜。 顾时鸣最开始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去了母亲那里,他天真地以为父亲要和母亲和好了,以后他是不是也会变成慕槿枫那样拥有父爱和母爱的人。 但第二日早晨,他就听见了角落里婢女们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侯爷他在外面喝醉酒,喊着阿妤的名字闯进了主院!” “啊?阿妤这个名字,该不会是那个妤姨娘吧!” “对呀,要不是喝醉酒了,侯爷怎么会去住院。” “那夫人不会也听见了吧!” “……侯爷喊的声音这般大声,夫人怎么可能听不见。” “……” 顾时鸣僵在原地,双手攥成拳头,指甲死死地嵌入肉里,丝丝缕缕地血液缓缓滴落到地上,再逐渐被土地吸收消失不见。 他耳边仿佛传来一阵阵轰鸣声,脑海里重复着婢女们刚刚聊天的话语。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鸣一个晕眩跌坐在地上。 他不顾衣服上残留着泥土痕迹,飞快奔去找母亲,这些话肯定是婢女们故意编造的,对,肯定是! 当顾时鸣跑到母亲院子时,他慢慢缓下脚步,装作是来看望母亲的样子。 他一路上避开婢女和小厮,终于来到了母亲的房门前,打开门后,那里面的场景让彼时还年幼的顾时鸣呆愣在原地。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瓷器碎片,翻倒的桌椅,散落一地的簪子和衣服。 顾时鸣看到身穿素袍的母亲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也不敢出声。 顾时鸣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母亲好像要消失了一样,巨大的恐慌感让他喊出了声,“娘!” 母亲好像身体一震,转头看向自己,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 “鸣儿来了啊。” “今日怎么这般早就来了,母亲还没有梳妆完呢。” 母亲的话还和从前一样,但顾时鸣就是莫名觉得母亲不对劲。 她好像很伤心,很难过。 顾时鸣一下上前抱住母亲,母亲一愣,慢慢用手轻轻抚摸着鸣儿的头。 “怎么了?我儿是受委屈了吗?” 耳边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顾时鸣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他才不会说实话,让母亲跟着一起难过呢。 所以他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言,“娘,我做噩梦了。” 他撒娇道。 他听着母亲的轻笑声,更加用力的抱着母亲。 “不哭啊,我给鸣儿哼首歌怎么样?” “这首歌还是我母亲安慰我时哼的!” 顾时鸣赶紧点点头,表示要听。 那天,他在母亲怀里听着最好听的歌安详地睡着了。 睡梦中,顾时鸣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是下雨了吗? 顾时鸣醒过来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所以他下了第二个决定,以后娶妻也要给妻子哼这首歌! 过了两个月后,母亲就被大夫诊出怀有身孕了。 但母亲好像并不开心,顾时鸣时常都能看见母亲面无表情地用手按着肚子。 是肚子疼吗? 当母亲看见他时,又温和地唤他过来,似是叮嘱似是自语地说道,“鸣儿,你是不同的,希望这个孩子也是不同的。” 顾时鸣没有听懂,什么不同? 他只知道,母亲是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一样不同。 所以他笃定地点点头,“母亲的孩子都是不同的!” 说完,他看见母亲满足地笑了。 她摸着肚子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千万不要像他就好……” 顾时鸣和母亲靠的近,所以听到了后半句话。 他? 是指父亲吗? 母亲不要担心,他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会和父亲一样让母亲伤心的! 他会好好教育弟弟或者妹妹的! 以后教弟弟妹妹走路一定会绕着父亲走的。 顾时鸣每天都会去看母亲,所以他也发现母亲日渐消瘦,但她的肚子却慢慢鼓起,鼓到好像比他的头还要大了。 母亲艰难地每天坚持到院子里转一圈,顾时鸣也会跟着母亲转。 直到母亲生产的那日,顾时鸣摆脱了那些不让他去母亲院子里的婢女,他来到母亲院子里后,听着母亲声嘶力竭地叫声。 顾时鸣才意识到这是他与母亲最远的距离。 生孩子会让母亲痛! 顾时鸣听着产婆一盆盆往外搬血水。 生孩子也会让母亲死! 呆愣愣地顾时鸣最后看见了昏迷不醒的母亲和他虚弱的妹妹。 父亲从未来过。 第35章 敬阳侯与其真爱 颠簸的马车停下后,顾时鸣飞快蹿出,奔进门。 令人烦躁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意,身体如坠冰窟。 他推开门,看着那陌生的父亲抱着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坐在厅堂的首位,而母亲则带着些许麻木地维持着体面,沉默地坐在下位。 母亲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试图挽回、改变这种局面。 只是淡淡地仿佛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顾时鸣耳边传来父亲和那个女人刺耳的卿卿我我的声音。 这反倒像是一泼冷水,让顾时鸣冷静地思考着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自己大叫质问父亲是没有用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他,所以不论他怎么抗拒,父亲都不会采取他的意见。 就连当初他的世子之位,也是母亲的娘家全力支持下才有的。 所以,只能妥协吗? 顾时鸣咬着牙,他想要反抗,但他现在大部分的权力都是父亲给的。 他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正对着大门的父亲朝他看了过来,漠然地说道,“时鸣回来了,这是月瑶,你的另一位母亲,快喊人!” 父亲怀里的女人转头,嘲讽似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艳丽的红色口脂十分刺眼。 顾时鸣额头青筋突起,呼吸也变得急促,就在他想要直接脱口说出她才不是他母亲时。 表情一直淡淡的母亲开口了,“她还没进门,等之后再说吧。” 顾时鸣低着头不说话,眼里充斥着恨意。 魏月遥不满地蹙了蹙眉,向敬阳侯撒娇道,“骆郎,我就想要他现在叫我声母亲嘛~” 她面朝敬阳侯的角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敬阳侯冷冷地瞥了一眼发妻,低头好声好气地安慰着月遥,“月娘,此事不急,等我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府,再谈此事。” “哼,那骆郎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啊!” 魏月遥妩媚地斜睨了一眼敬阳侯,隐约察觉到他不容置疑的意思后,果断改变了自己快要说出口的话。 她可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傻子,再闹下去侯爷就要不耐烦了。 这家人真是古怪,一个想要让花魁成为平妻的男人,一个对此事平平淡淡的女人,一个一言不发、沉默寡言的小孩。 这也让魏月遥提起了警惕心,要不是这个男人真的是敬阳侯,她都以为是一起演戏的拐子了! 不过这也反映了敬阳侯以前怕是经常带女人回家。 要不然他夫人怎么会这般熟稔,多一个表情都不给的,心平气和地坐在下位,随便她怎么挑衅,就是不生气。 简直就是个木头人。 还有那个小孩,之前听着顾世子很是骄傲啊? 现在在他爹面前还不是得低头? 魏月遥虽然不知道侯爷是不是脑子坏了,但总归这件事是她得利。 就算她是青楼女子又怎么样!堂堂敬阳侯不还是要立她为平妻吗! 他还说了,只要这一胎怀的是个男孩,就请圣上换人封世子。 魏月遥其他不知道,这关于圣上不想也知道,圣上是不会同意的。 哪儿来的傻子让圣上改口,换个人当世子啊! 不过,这事也不难解决,只要这位顾世子没了,那她的孩子就是敬阳侯唯一的嫡子了,是名正言顺的世子! 她表情闪过一丝柔和,抬手不经意间放在了肚子上。 魏月遥狭长地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世子,眼底一片冷酷。 她也不想要杀人的,可是他挡了她儿子的路了。 敬阳侯也不是不想让时鸣现在叫月遥母亲,可他不能把夫人逼太急了,她的娘家可不好惹。 顾时鸣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什么都干不了。 这一刻他恍惚间好像明白了,是因为他没有权力。 顾时鸣沉默了一会儿,僵着腿走到了母亲身边,小声问道,“娘,要不我们去看看妹妹吧。” 郑华菱知道鸣儿是想让她离开这个地方,便点了点头。 她依旧温婉地向敬阳侯告退后,牵着鸣儿的手离开了。 堂上的两个人丝毫不理会那对母子的离去,连眼神都没给。 “骆郎,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进门啊?”魏月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敬阳侯看,一脸十分期待的样子。 敬阳侯大笑道,“当然要选个良辰吉日了!” “我会尽快的。”他补充道。 毕竟月遥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早一点结婚,还能对外宣传月娘是早产了,孩子是不足月生出来的。 魏月遥听到满意的答复后,她抓着侯爷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骆郎,你摸摸,我肚子是你的孩子。” 顾骆小心地摸了摸,这是他第一次摸怀孕时的肚子,虽然两个月还不显怀,但他心中依然涌上一股暖流。 对于他来说十分新奇,他开始渴望见到这个小家伙了。 “月娘,我会给你最好的。” 包括敬阳侯的正妻之位。 “我相信骆郎。”魏月遥依恋地倚在敬阳侯的身上。 魏月遥嘴角止不住的扬起,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顾时鸣在母亲牵起他的手时,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母亲的表情。 好像没什么变化。 但等母亲停下后,顾时鸣却发现这里不是妹妹的房间,而是母亲的房间。 “娘?” 郑华菱却没有回应他,她挥退了屋内的婢女们,从床边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封闭的小盒子。 “娘,这是什么?” 这时,郑华菱才抬起头,“这是毒药。” 她顿了顿解释道,“这本是想要我自己服用的,但我放不下你。” 郑华菱垂下了眼,“现在这就是我们的救命之物了。” “娘会把这些毒药下在敬阳侯的那位‘真爱’的吃食里。”郑华菱用疏离的词形容顾骆,话语声极轻。 顾时鸣长大了眼睛,所以他之前差点就要失去娘了吗! 他猛地抱住母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母亲还活着。 郑华菱愣了愣,表情柔和地抱着鸣儿,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敬阳侯也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肯定的意味。 她以为鸣儿是害怕敬阳侯。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要娘离开我和妹妹。”顾时鸣摇了摇头。 郑华菱神情一滞,片刻后紧紧地抱着鸣儿。 第36章 撺掇大哥拜访世子 丞相府内,慕闻玉早早就去了宫里教导皇子们,所以没有时间去管孩子,就让他们自己学。 徐静姝也去赴了其他夫人投来的请帖邀约,所以府里只剩下了四个孩子和下人们。 慕槿枫也早已收到下属的消息,敬阳侯从青楼带走了一个花魁,明目张胆地抱着那个青楼女子进了侯府正门。 慕槿枫第一反应是敬阳侯喝醉了,干了蠢事,但那可是大白天啊,哪个人会大白天就喝醉的? 他都有些同情顾时鸣了,天天不着家的父亲有一天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个女人,而且据说那个女人还怀孕了。 要是那个女人生出一个男孩来,顾时鸣怕是连世子之位都要不保啊! 但他也不想参与进去,只想看看顾时鸣会怎么做。 以前时常跟在顾世子屁股后头阿谀奉承的人,现在都没影儿了,更别说他这个和顾时鸣不怎么碰面的人了。 与敬阳侯大吵一架?还是直接气得离家出走? 像顾时鸣这样骄傲的性子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但顾时鸣回府后,非但没有闹事,反而沉默了起来? 这倒是让慕槿枫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能压住内心的怒火。 他独自坐在房内,屋里一个小厮都没有,他缓缓揭开绷带。 自顾世子离开后,他就马上把面具摘了下来,换了绷带。 但伤口还是被不透气的面具捂得更严重了,慕槿枫厌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伤口迟迟不愈合,血肉翻涌着十分让人不适。 所以除了一开始受伤的时候,慕槿枫就再没让人看见过他的伤口。 他拿起药瓶,动作娴熟地往伤口上撒着药粉。 那剧烈的刺痛感让他眼睛不自觉地被激出泪水,但下一秒他就冷静地拿着帕子擦干了。 泪水要是流到伤口上,会更疼。 慕槿枫上完药后没有犹豫,果断用崭新的绷带把伤口缠了起来,他完全不想再看见这个伤口了。 在他刚准备把下人们叫进来时,就忽然听到了妹妹那稚嫩的声音。 他扭过头仔细地听了听,“大哥,你在忙吗?” 慕槿枫脸上立马挂上了温和的笑容,他打开门,门外显然就是妹妹。 他疑惑地问道,“妹妹,怎么这么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他佯装温柔,但语气之中的僵硬如丝线般穿梭在每一个字里。 慕棠溪当然发现了,但她没有戳破,“大哥,我们要不要去敬阳侯府看望一下顾世子啊。” 慕槿枫一愣,想不通为什么妹妹这么关心顾时鸣。 难道妹妹看上顾时鸣了? 他委婉地问道,“妹妹为什么会想到去敬阳侯府看望顾世子呢?” 慕棠溪眉眼弯弯,“昨日顾世子来看望受伤的大哥,今日不就轮到我们去看望家中生变故的顾世子了吗?” 慕槿枫心中一跳,对啊,之前顾时鸣那家伙专门来府里看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还想要拽掉他的面具。 现在不就轮到他去敬阳侯府看望顾时鸣了吗! 慕槿枫越想越心动,他确实很想去看看顾时鸣如丧家犬的表情。 慕棠溪见大哥还在犹豫,又补上一句,“正好现在父亲母亲都不在府中,我们去看看就回。” 慕槿枫看了一眼妹妹,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看上顾时鸣了,要不然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 但看着妹妹一脸纯粹的想要替他报复回去的表情后,慕槿枫迟疑了。 算了,就顾时鸣那抬起头,用下巴看人的家伙,妹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前世敬阳侯府发生了变故,那位敬阳侯真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 那敬阳侯跟疯了一样想要找到凶手,可是什么线索都断了,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他的那群女人身上。 最后,除了敬阳侯的夫人,无一幸免。 慕棠溪现在撺掇大哥去的原因很单纯,就只是想看看顾时鸣受到屈辱的样子。 并且也想探究一下是谁杀死了敬阳侯的真爱。 她的笑容愈发天真无辜,她可是很期待顾世子的表现呢。 慕槿枫最终决定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现在就带着妹妹去敬阳侯府,至于没有提前告知这件事,反正敬阳侯府已经很乱了,应该不会有人在意的。 二弟和三弟就好好在府里继续学习吧! 慕槿枫都觉得把他们带出去会丢人现眼。 他迅速换了一套青色华袍,带着妹妹出发了。 慕槿枫这是受伤后第一次坐马车,神情中带着些许抗拒,但没办法,要是走过去花费的时间比较长,可能到那里天都黑了。 就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耳边响起妹妹担忧的声音,“大哥,你还好吗?” 现在马车、他和妹妹两个人,这两个相关的元素放在一起,直接让慕槿枫有些应激了。 他一下子呼吸就急促了起来,眼睛逐渐涣散,俨然一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表情。 慕棠溪却不急,悠然自得地看着大哥的样子,表情戏谑,声音却仿佛很焦急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这句话更是唤醒了慕槿枫的记忆,当初马车翻了的时候,妹妹也曾这样喊过他。 他瞳孔紧缩,手也不自觉开始发颤,整个人可怜到了极点。 慕棠溪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她甚至想要笑出声来。 她让大哥带她去敬阳侯府的第二个目的达成了。 她还以为大哥的反应不会这么明显呢! 情景复现,就让她好好观赏大哥的表情吧。 在去敬阳侯府的马车中,只要大哥有一点点缓过来的迹象时,慕棠溪都会悠悠地补上一句,“大哥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后,大哥又会再次陷入自己的幻觉里,再次痛苦挣扎。 慕棠溪看大哥额头都沁出了汗珠,万般体贴的拿出手帕擦拭着。 等马车停了之后,慕棠溪才摇了摇大哥的身体,让他清醒了一点。 慕槿枫一个激灵清醒后,才发现已经到了敬阳侯府的门口了,可他记得自己刚上马车啊? 他有些脚软的下了马车后,胸闷气短这些都消失了,瞬间感觉人轻了一点。 第37章 见到了敬阳侯真爱 慕棠溪跟在大哥后面下了马车,担心地问道,“大哥,你在马车上神情有些不对劲,现在好些了吗?”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大哥再次想起刚刚的情景。 慕槿枫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脸色难看地皱了皱眉,安慰自己马车翻倒是少见的,不会再来一次的。 但心里却反驳道,父亲至今都没有找出元凶来为他报仇,就算那人再来一次,可能也不会有人找到他。 他这些思绪只是短短地在他心里停留了一会儿,转瞬之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这里可不是什么可以放松自己表情的地方,要时刻保持微笑。 这次他出来的太快,脸上的绷带还没拆掉,所以敬阳侯府的小厮一开门差点吓死。 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小厮心里嘟囔着。 但看着这两位的穿着打扮和后边的马车规格,小厮立刻就知道这两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赶紧移开视线,小心问道,“二位是何方人士?” 慕槿枫上前一步,露出弧度较小的微笑,“我们是丞相府的,想到昨日顾世子来看望过我,但走的太匆忙,所以今日来看看他。” 小厮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丞相府的?! 穿着如此华贵,再加上年龄,和…… 小厮快速地扫了一眼慕槿枫脸上缠着的绷带。 而且伤势在脸上的,恐怕是丞相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了吧! “相府少爷和小姐快请进,刚刚真是失礼了。” 小厮一边请罪,一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去给夫人汇报一下。 另一个小厮慢慢后退,等退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后,转头就向夫人的院子里跑。 顾时鸣此时正在看着妹妹写出的字,那是字吗?!那是一团墨水。 他想了许多委婉的说词,但一看见妹妹那期待的眼神,就放弃了。 顾时鸣摸了摸顾时音,“写得……还行。” 最后两个字天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但一看到妹妹开心的笑容后,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反正妹妹现在才七岁,手小,拿不起笔也是正常的,以后会写好的。 ……会吧? 郑华菱在旁边看着账本,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这两个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味道,缓缓沁入心脾,操劳许久的郑华菱也放松了下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郑华菱蹙了蹙眉,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小厮匆忙跑进来,报告道,“夫人,丞相府的少爷和小姐来了,说是来探望世子的。” 郑华菱疑惑,她家鸣儿和丞相府的少爷小姐关系好吗? 而且他们探望鸣儿干什么? 小厮说话声并未收敛,所以顾时鸣也听见了,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丞相府的少爷?那不就是慕槿枫! 除了慕槿枫,谁有空闲现在上门探望他啊! 慕槿枫肯定是想要过来嘲讽他! 可恶,不就昨日去看了看他吗!他不是也没有把他面具摘下来吗! 用得着这么快就来看他的笑话吗! 顾时鸣咬牙切齿地说道,“母亲,他们是来找我的,我过去看看。” 他用很大的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在母亲面前跑起来,他姿态优雅地离开屋子,一离开母亲的视线后,立马朝着厅堂跑去。 慕槿枫当他是好惹的吗! 现在这里可是他家,看他不把慕槿枫的面具给拽下来! 慕槿枫直到坐在椅子上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把绷带换成面具再来看顾时鸣的笑话。 那些小厮、婢女投来的诧异地目光让他心中的烦躁逐渐升高。 慕棠溪完全没有安抚大哥的意图,反而像是在研究茶水似的,一直盯着茶水,时不时喝一口。 要是大哥在敬阳侯府闹事的话,可是封不上所有人的嘴哦! 顾时鸣就在这时闯了进来,慕槿枫直接被他打断情绪,他下意识调整好状态,准备用最好的状态嘲讽顾时鸣。 但他抬眼一看,顾时鸣一脸气冲冲的样子,完全没有他想象中吃不好睡不好的模样。 慕槿枫刚提起的嘴角顿时一僵,怎么可能?这件事对顾时鸣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他不确定的重新打量了一下顾时鸣,片刻后不得不承认顾时鸣心态真好。 顾时鸣一进厅堂就看见慕槿枫对他一顿打量,本来他想发火的,结果他的目光在慕槿枫的脸上一滞。 慕槿枫的伤这么严重吗?他还以为只是一道小口子! 怪不得昨日慕槿枫不让他拽掉面具。 等等,有可能是慕槿枫故意包的这么严重的样子骗他! 但顾时鸣转念一想,慕槿枫可能真的伤得很严重? 他不客气地挥退其他下人,“你来干什么!” 而且他才发现慕槿枫还不止自己来,还把他妹妹也给带过来了。 怎么?自己嘲笑不过瘾,还要带着妹妹一起嘲笑他? 他注意到慕棠溪一直看着自己,刚想不耐烦地瞪她,结果视线一对上,瞧见那清透水润的眼眸,他还是忍住了。 要是这个小孩一下子哭出来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他哄吗? 所以他避开慕棠溪,转头直视着慕槿枫,逼他回答。 慕槿枫在其他下人退下后松了口气,表情自然地看着顾时鸣,“昨日你来了我府上,今日不就轮到我来你府上了?” 那慕槿枫你还带着你妹妹是什么意思?! 在人数上也要胜他一筹? 这句话潜意思不就是昨日他看了慕槿枫的笑话,现在轮到他被看笑话了! 但顾时鸣此刻却没有话可以怼回去,他只能站着生闷气。 马上顾时鸣觉得他一个人站着不好,就直接走到上位坐下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现在看完了,快走!” 慕槿枫久违地起了逆反心理,“不,你当初还在我家吃了午饭,赏了景!” 意思就是说他也要呗! 顾时鸣正要和他辩论,门外又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哎哟,奴听闻世子的好友来了。” 一道轻柔娇媚的声音传来。 顾时鸣脸色愈发冰冷,但他没有动作,只是坐在上位俯视着门口。 慕槿枫和慕棠溪也反应过来这是哪位,胆子这么大,敢打断顾时鸣与友人交谈的人,不就只有那位敬阳侯的真爱吗! 第38章 兄妹俩见识到了真爱的威力 慕槿枫和慕棠溪齐齐朝着门口看去,表情不约而同地透露着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能把敬阳侯迷住? 啊,这样说有点不准确,毕竟自从敬阳侯被封侯后,就一直被不同的女人迷住。 他是真不挑啊,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不管是什么类型都收入囊中。 尽管敬阳侯府里只有一个正妻和四个妾室,但不代表府外没有啊! 光是每年花在那些女人身上的钱就能和整个侯府一年的收入相比了。 敬阳侯的妻子也是真的惨,敬阳侯每次都是从府里账上直接拿,连说都不说一句,所以他妻子还得用自己的嫁妆填进去。 这事早就传到其他几户地位高的人家里了,毕竟他们要不是睁眼瞎。 敬阳侯这是拿着自己妻子的钱养女人呢! 但这位真爱不一样,她居然能说动敬阳侯以平妻之位娶进门?! 这得长成什么样子才能把敬阳侯迷得神魂颠倒啊! 在三人的注视下,魏月遥缓缓登场了。 然后慕槿枫和慕棠溪心中升起了疑惑,长得也不是那种倾国倾城,让人看了一眼就沦陷的那种啊? 敬阳侯他是瞎了眼吧! 虽说这位真爱可以称作是大美女级别的,但和他们之前想象出来的美女差远了。 而且这位真爱的气质也十分符合她的出身。 那是一种十分轻浮妩媚的感觉。 让看惯了端庄大气贵女的两人一瞬间浑身一激灵。 难道这种感觉就是敬阳侯喜欢她的原因? 魏月遥是在众多婢女小厮的簇拥下,气焰嚣张地登场的。 但屋里三人没一个想要起身给她行礼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魏月遥见此脸色一变,自从来了敬阳侯府,她就没有这么被人下面子过! 但她忍了下来,现在在场的可不止顾时鸣一个人,还有丞相府的两位少爷小姐。 要是只有顾时鸣一个人,无论她怎么做,侯爷都会为她收尾,可丞相府就不是他能摆平的了。 她扬起亲切的笑容,“两位想必就是丞相府的少爷小姐了吧,真是有失远迎啊。” 顾时鸣就只有冷眼看着她做戏。 本来想要和慕槿枫吵架都没有兴致了,现在就算慕槿枫突然松开脸上的绷带,露出伤口来,他可能都不想去嘲讽了。 慕槿枫皱了皱眉,一个青楼女子,如今更是没名没分的住在敬阳侯府,有什么资格让他们跟她说话。 所以他果断无视了那个女人,希望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离开这里。 他可不想和她说一句话。 要是在他还是丞相府继承人的时候,他早就叫她滚了,还用得着拖这么久吗? 还有顾时鸣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故意让那个女人恶心他。 那他就得逞了,快把这个女人带走。 慕槿枫看向顾时鸣,用眼神示意他。 他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的恐怖,他觉得顾时鸣身为世子,对付这个女人肯定是易如反掌。 顾时鸣倒是看见了慕槿枫的眼神,但……他是眼睛抽筋了吗? 是因为脸上的伤口导致的吗? 那他现在要不要叫个大夫给他看看病?要是倒在敬阳侯府上,那他上哪儿说理去! 而慕棠溪则一脸无辜地继续盯着手里的茶水,好似要看出个花来。 她才不要先出声把那个女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呢! 她可是听闻过敬阳侯为了这位真爱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在厅堂的一片沉默中,魏月遥的表情彻底挂不住了,心里暗骂,还丞相府的少爷小姐呢,真是没教养! 但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没达成,她硬是挤出一个笑来,继续开口,“时鸣,快让个座儿,我肚子里还怀着老爷的孩子呢,可不能累着。” 那一声时鸣直接让顾时鸣身体抖了一抖,太恶心了,这名字让顾时鸣脸色更难看了。 还有她提到的孩子,又不是他的,凭什么让他让啊! 她就不能去烦敬阳侯去吗! 非要来这里凑热闹。 要不是……他都想现在就骂上去,他什么时候忍过这么大的委屈啊! 但看着那个女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顾时鸣回了一句,“抱歉,你还不够资格。”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让魏月遥表情一僵,浑身气得颤抖。 慕槿枫则一脸惊讶地看着顾时鸣,他还以为顾世子会继续忍着呢,没想到他直接怼了回去。 慕棠溪眼底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她最喜欢看这种场景了。 魏月遥被气得皮笑肉不笑地说,“顾世子,奴家马上就要被你父亲以平妻之位娶回门了,你也应该叫奴家一声母亲。” 母亲两个字被魏月遥说的极重,她直直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顾时鸣,眼神中隐隐透出威胁。 顾时鸣对此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现在还不是。” 魏月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马上就是了,现在不改口,以后也是要改口的! 到时候随便按一个不敬长辈名头,让他跪在她面前,哼,看他还怎么骄傲! 魏月遥见没人帮她说话,直接一甩手带着浩浩荡荡的婢女小厮离开了。 慕槿枫心生佩服,顾时鸣居然敢对他父亲心爱的女人说狠话,啊也不是狠话,就只是拒绝了她的一些不合理要求罢了。 慕棠溪却有些失落,这两个怎么没吵起来呢,她还以为他们两个要吵的不可开交,然后引来敬阳侯评判。 结果,一个情绪稳定,完全不受对方的挑衅,另一个倒是挑衅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了。 慕棠溪叹了一口气,好吧,她知道她和大哥在这里影响到那个女人发挥了。 所以她就看不到他们吵架的现场了呗。 顾时鸣的脸色在那个女人离开后正常多了,不再冷着一张脸,他转头看向慕槿枫,“笑话看够了?够了就回去吧!” 顾时鸣不在乎慕槿枫会不会把这些事传出去,要是真传出去了也好,反正被骂的不是他,而是敬阳侯! 慕槿枫收敛起眼底玩味的神色,正了正脸色,“我只是看顾世子家中生变,所以带着妹妹来看望你,绝无看热闹之意。” 不是来看热闹,难道是来看你的吗? 热闹还没看够,想赶我走?不可能! 他们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能不能逼的顾世子让步。 第39章 惹了小的来了大的! 顾时鸣看慕槿枫这死皮赖脸的样子,就知道赶不走他们了,他不禁想要直接打上去。 而且刚刚他下了那个女人的面子,不知道她想要怎么报复回来。 他有世子之名保护,母亲和妹妹可能会被敬阳侯欺负。 他还想赶回母亲和妹妹身边,根本没空和慕槿枫折腾。 但敬阳侯的报复应该没那么快,慕槿枫和慕棠溪总不可能在敬阳侯府过夜吧! 而且丞相府的名头也可以用来挡一挡敬阳侯的怒火。 顾时鸣勉强说服了自己,他眼不见心不烦地挥了挥手,让婢女把冷掉的茶水换了,再加了一份糕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才能摆脱敬阳侯。 等他及冠后,敬阳侯就没用了。 很快,很快母亲就能不用痛苦了。 还有三年…… 就在顾时鸣妥协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慕槿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那个女人又要来了? 这才过了多久啊! 不会是她回去越想越气不过,所以又带着婢女小厮来了吧! 顾时鸣有些无语了,这时候母亲正在照看妹妹,而且她们也知道丞相府的少爷小姐找他,所以她们是不会突然找来的。 那么门外那些人只能是那个女人了。 他刚打发走,怎么又来! 不过这样是不是就能把慕槿枫那家伙烦走? 但他自己要先被烦死了! 顾时鸣本来气性就大,现在已经忍那个女人很久了。 慕棠溪也没想到这件事,她刚刚还在失落他们这场戏结束的太快了,没想到这场戏还有后续! 她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扬,为了遮掩,她把茶杯举在唇边,装作喝茶的样子。 实则眼睛一直往外瞅。 三人再次把视线放在了门口。 还未看见人,就传来了一道雄厚地男声,“月娘,别哭,等会儿本侯给你做主!” 三人听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女人怎么还把敬阳侯给请过来了?! 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慕槿枫感觉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他一个敬阳侯居然还想跟他们这些小辈对质?! 他就不会觉得羞愧吗! 慕槿枫都如此,更不用说顾时鸣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的第一反应是真要被慕槿枫看到大笑话了。 有这个男人作为父亲真是他洗不掉的污点! 别说他还要忍三年,忍三天都快到极限了吧! “骆郎,你这样做,会不会破坏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魏月遥柔弱地低下头,最后一句更是一副为了他们父子感情忍下屈辱的表情。 本来只想简单呵斥顾时鸣几句的敬阳侯头一热,瞬间推翻了刚刚的想法,“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魏月遥虽有些不太满意这个结局,但她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奴家先谢过骆郎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直接让慕槿枫和慕棠溪的目光转移到顾时鸣的脸上了,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敬阳侯说的话怎么这么不分亲疏啊! 哪有人让自己儿子去和一个没有名分的女子赔礼道歉的?! 还说那是他应该的? 就像他儿子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他儿子一样! 他们都不敢想象以后那个女人成了敬阳侯的平妻,顾时鸣的生活过得多惨! 顾时鸣和他母亲,还有他妹妹都会被在敬阳侯庇护下的那个女人玩弄! 现在慕槿枫已经有些不在乎之前和顾时鸣的矛盾了,实在是他太惨了,虽然自己脸受伤也很惨。 但至少自己有母亲娘家的帮助,而且父亲也只是另挑一个继承人而已,更没有折辱他。 而顾时鸣,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还想立她为平妻。 接下来那个女人怕是就要盯上他母亲的正妻之位了! 说不定顾时鸣活不了多久了,毕竟根据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来说,顾时鸣是威胁。 慕槿枫对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并不会再讨厌他了,现在慕槿枫开始怜悯他了。 慕棠溪虽说前世听过不少敬阳侯的传闻,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 她本以为传闻传闻,肯定有一部分是虚构夸大的。 结果没想到这传闻一点水分都没有啊! 敬阳侯脑子不正常吧! 无论从金钱的角度,还是权力的角度,敬阳侯都没可能去打他妻子的脸。 但偏偏敬阳侯的脑子里充满了爱情? 这么一想顾时鸣好可怜啊,有一个脑子有病的父亲。 怪不得前世他对慕怜雪掏心掏肺的好,可能是想要证明自己和父亲截然不同吧! 可惜,慕怜雪在得到顾时鸣能给的所有东西后,转身和皇子好上了。 然后还帮着皇子对付顾时鸣。 真惨啊! 慕棠溪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被两人的目光注视着的顾时鸣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敬阳侯到来。 他应该做好准备了。 慕槿枫竟然还赖在这里看他笑话! 平常这时候,这种家事其他人不应该会有眼色告退离开吗?! 他们两个怎么还品上茶了! 他直接把矛头放在了慕槿枫身上,他不走,他妹妹也不敢走。 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慕槿枫你还留着干什么,敬…我父亲不讲理的,小心你和你妹妹也被牵连到!” 其实他有点夸大了,敬阳侯还不敢对丞相府的少爷小姐怎么样。 但要是不把他们赶走,他肯定会被这两个人围观的! 慕槿枫久违地扬起无辜的笑容,“顾兄怎么这般生分,我们留下自然是为了顾兄的安危。” 这副模样像极了慕棠溪平时的笑容。 顾时鸣像见鬼一样看着慕槿枫,他笑得好恶心!说的话更恶心! 还不等顾时鸣再说什么,敬阳侯就揽着魏月遥踏进了厅堂。 但他眼睛一抬,就发现厅堂里不止有他的儿子,还有两位身穿华服的小孩。 敬阳侯:? 月娘也没跟他说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啊! 他本来都想直接开口骂了,但那是在没人的情况下。 所以敬阳侯一时哽住了,他揽着的魏月遥见此赶紧拽了拽老爷的袖子,提醒他。 第40章 对峙 慕槿枫和慕棠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敬阳侯和那个女人,这个场景就像是魏月遥第一次踏进厅堂的复刻。 而顾时鸣神色冷淡地看向敬阳侯,眼底混杂着怨恨,被长而密的睫毛很好地遮掩着。 敬阳侯感觉现在这氛围怪怪的,而且那两个小孩脸上是什么表情! 在敬阳侯即将发怒前,顾时鸣站起身,他抚了抚衣袖,仪态标准地朝着敬阳侯行了一礼。 “父亲,安好。” 慕槿枫和慕棠溪也紧跟其后,“慕槿枫见过敬阳侯。” “慕棠溪见过敬阳侯。” 三人皆没有想要理会魏月遥的意思。 而敬阳侯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更关注刚刚这两个小孩报出来的姓氏。 慕姓?慕闻玉! 那个大一点的孩子脸上还缠着绷带,应该就是丞相府的大少爷了,另一个女孩就是丞相府大小姐? 顾骆脸上的表情直接崩了,他儿子还和丞相府的孩子有联系? 在他思考的时候,他怀里的魏月遥一直在拽着他的袖子。 敬阳侯被怀中人的动作提醒,他咳了咳,“你们先去客房休息休息,我有事跟时鸣说。” 他装作十分严肃的表情,想让那两个小孩先走。 这样他好让时鸣给月娘赔礼道歉。 而他怀中的魏月遥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当然是故意没告诉老爷丞相府的人也在。 她这么做是想看顾世子在友人的面前,被他亲生父亲压着给她道歉。 压一压他的气焰。 顺便能让他的友人看不起他就更好了,连带着确认一下她在老爷心中的地位。 结果这两个小孩倒是机灵,直接跟在顾世子后面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但令敬阳侯和魏月遥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大一点的小孩竟然拒绝了。 “谢过敬阳侯的好意,不过我们还不困。” 走了还怎么看戏啊!反正他已经被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踢出局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难道敬阳侯还敢打他吗! 慕棠溪浅金色的眼眸慢慢从敬阳侯身上转移到了魏月遥身上,慢慢眯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魏月遥死后,顾时鸣的妹妹也死了,所以这两个人分别是谁杀死的呢? 敬阳侯一听慕槿枫的话,脸上一阵扭曲,谁问那小孩困不困了! 这个场面就很滑稽了,三个小孩对峙两个大人,关键是那两个大人还奈何不了小孩。 顾时鸣听闻也是一惊,慕槿枫居然还敢和敬阳侯唱反调! 他虽然有些感动,但却深知慕槿枫肯定不是为了他,他们两个之间可没有一点友谊存在。 顾时鸣打破了寂静。 “你们不困啊,那就继续坐下,我们继续聊。” 顾时鸣抬头,视线在敬阳侯身上绕了一圈后,问道。 “父亲,您有什么事情吗?” 顾时鸣装作没有听到敬阳侯之前的话语,眼神也恰到好处地带着一点疑惑。 他之前不装,是因为不屑,但并不代表他不会! 深宅高院里的小孩怎么可能不耳濡目染一些事情呢! 敬阳侯张开嘴想训斥时鸣,但碍于旁边还有丞相府的两人在,他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骆郎——” 魏月遥见老爷想要离开的意图后,赶紧低声撒娇,尾音拖的很长。 敬阳侯是进一步不行,退一步也不行。 “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顾时鸣重复了一遍。 他看着敬阳侯居然因为丞相府的人而想要退缩了,一时有些新奇。 他也会退缩吗? 敬阳侯僵着脸问道,“你之前为什么把月娘从这里赶出去?” 顾时鸣眨眨眼,原来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 “没有啊,是她先突然闯进厅堂里,然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后就走了。” 顾时鸣现在无辜的神色神似之前的慕槿枫,而慕槿枫则是模仿的慕棠溪。 所以,慕棠溪:…… 算了,反正这些她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好戏开始了! 敬阳侯听后,疑惑地看向怀里的月娘。 魏 看着一脸无辜的顾时鸣,差点牙碎银牙,她之前怎么就不知道他这么能装呢! 她还以为顾世子沉默寡言,不擅长表达呢! 察觉到老爷的目光后,魏月遥瞬间瑟缩了一下,楚楚可怜地看向老爷,娇声娇气地解释。 “骆郎,奴只是想和顾世子好好相处一下,并不知道他在和友人谈话。” “而且,奴想加入时,顾世子不给奴让座,就让奴这个怀着孕的人站了许久。” 敬阳侯被月娘一顿话说得火冒三丈,直接忽略了她为什么来这里找时鸣。 厅堂可是专门接见客人的地方啊。 而魏月遥不去顾时鸣的书房院子找他,非要去厅堂? “时鸣!你还有何话可说!” “你怎么能让一个怀孕的人一直站着,她想坐你就让给她啊!” 这一番话说得顾时鸣有些想骂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不管怎么往坏处想,都不算偏见! 慕槿枫和慕棠溪也是叹为观止啊,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肉眼见过偏心偏得最离谱的人了。 关键是人家偏心还不带脑子。 别以后散尽家财,只为博得那女人一笑。 那顾世子和他母亲妹妹可真就成了最大输家了! 果然他们来敬阳侯府是来对地方了,这场面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到呢! 更别说慕槿枫和慕棠溪还和顾时鸣有仇。 慕槿枫是想要看完顾时鸣的悲惨遭遇后,就一笔勾销了。 而慕棠溪是前世顾时鸣帮助慕怜雪,向外封锁所有她的消息。 虽然顾时鸣现在很惨,但是她前世更惨,更痛啊! 所以他们看起戏来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甚至有点想要他们打起来! “父亲,我没有不让她坐,只是她就非盯着我坐的地方。” 顾时鸣语气隐忍地说道。 他现在很想揍人,但对面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女人,两个都不能揍。 敬阳侯不讲理道,“她想坐就给她坐啊!” 顾时鸣暗自腹诽,那个位置哪里是她能坐下的?! 他好歹也是个圣上封的世子,坐在他位子下面的两个人都是丞相府的少爷小姐。 他怎么可能把位子让给一个青楼女子! 要是让了,那他和丞相府的颜面何存! 第41章 慕家兄妹加入战场 慕槿枫眼角抽了抽,他没想到顾时鸣都讲到这个地步了,敬阳侯还胡搅蛮缠。 他现在不说话,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损伤到丞相府的名誉! 他温润地弯着唇,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敬阳侯大人,首位不是谁都能做的。” 但没想到慕槿枫的好心提醒,让敬阳侯愈发怒火冲天了。 敬阳侯阴沉着脸,额间迸起青筋,但马上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低声喝道,“时鸣,那本侯坐就符合规矩了吧!” 敬阳侯直接忽略了慕槿枫,只盯着顾时鸣说话。 毕竟他可不想得罪慕丞相那个老狐狸,每个得罪慕闻玉的人,总会接连倒霉很久,还找不到证据,最后还是别人提醒才知道罪魁祸首。 慕槿枫实在不明白,今天他带着妹妹就是来找顾时鸣的,虽说想看看他被欺负的惨样,但这敬阳侯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他们三个小辈谈话过程中,这个女人突然蹿出来说要顾时鸣让位。 不是?这个女人非要来这个招待客人的厅堂耍威风啊?! 顾时鸣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敬阳侯后,仿佛放下了最后的执念,突然神情一松,动作利落地让开了位置。 “当然。”他淡淡地说道。 敬阳侯丝毫没意识到顾时鸣的变化,他只知道他终于扳回一城。 他冷哼一声,拥着月娘就往首位走去,两人一起坐在了位子上。 魏月遥不屑地看了一眼顾世子和丞相府的少爷小姐。 虽然他们出生在富贵窝,但还不是要坐在她下面的位置上。 她还假惺惺地来了一句,“时鸣啊,你要时刻记得克恭克顺啊!要不然传出去,唉……” 顾时鸣握紧双手,恭敬顺从?他也配?! “月娘还担心你的名声,你这个逆子也不说一句感谢?” 敬阳侯觉得是郑华菱那个女人把时鸣的性子惯坏了。 顾时鸣:“……本世子在此谢过。” 魏月遥听着这句话无比享受,狭长的眸子微眯了起来,嘴角也洋溢着愉悦的弧度。 慕槿枫和慕棠溪两人面面相觑,所以敬阳侯之后要干什么? 他怎么还坐了下来呢? 他们可不想和敬阳侯闲谈,没什么话题不说,再加上那个女人惹事生非的能力,别一会儿把矛盾转移到他们身上了。 这时候就轮到年纪较小的慕棠溪出场了,毕竟敬阳侯总不可能对一个十岁的女童生气吧! “敬阳侯大人,我和哥哥今日是来探望顾世子的,所以我们能和他出去逛逛敬阳侯府吗?这里真是好漂亮啊!” 慕棠溪一双亮晶晶地眼眸期待地盯着敬阳侯,眨巴眨巴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句话一下就点明了他们来敬阳侯府是来找顾世子的,顺便把魏月遥闯进他们谈话的疑点放在了敬阳侯面前。 要是他那脑子没有被驴踢了的话,应该都是能想到这一点的。 脑子进水了就倒一倒! 她还潜台词说了敬阳侯在这里碍事,他们三个还要另找地方谈话,最后结尾处还不忘赞美一下敬阳侯府。 完美! 敬阳侯在听到慕棠溪的话后,怒火确实也消减了一点。 毕竟也是爬到侯爵的这个位置上了,脑子就算再小,也能挤进一点点东西了。 他狐疑地看向了怀里的月娘,先前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去厅堂,这里面的蹊跷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月娘究竟是不是真的骗了他。 魏月遥嘴角一僵,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姑娘,她短短几句话就能让老爷怀疑自己。 她刚想把矛头放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身上时,却眼尖的发现了这小孩的特殊之处。 仔细一看那小孩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再加上丞相府这个名头在前面摆着。 魏月遥慌张地收回眼神,这种货色就连青楼里都少有,更别说还是个美人胚子,不用想就知道丞相府等她长大后,会给她挑一个地位权力极高的丈夫! 她绝对不能得罪这个小女孩! 所以…… 魏月遥装作没听懂其中含义的样子,在察觉侯爷目光回望后,一脸茫然,但又因侯爷奇怪的眼神而被吓到了。 她眼眸瞬间就充满了水汽,配合上眼角的红意,身体也可怜巴巴地往后一倾。 她一字未说就惹得敬阳侯心疼不已,月娘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知道吗! 月娘这么善良单纯,怎么可能心机深沉地算计他! 是他错怪她了。 敬阳侯心疼地安慰着月娘,“是我吓到月娘了,别怕。” 敬阳侯完全被魏月遥吸引了注意力,直接忘了回慕棠溪的话。 所以三人齐刷刷地注视着敬阳侯和魏月遥,视线十分强烈,仿佛能把人灼伤。 敬阳侯身体一顿,有些不自在地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 虽然他顾骆放他们走了,但语气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正眼都没给。 慕棠溪瞥了一眼敬阳侯,这是她头一次见主人家把客人从厅堂赶走,然后和女人卿卿我我的! 该说他蠢呢,还是没脑子呢? 这一下直接得罪了丞相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顺带连他的儿子都不再对他抱有期望了。 刚刚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顾时鸣眼里从始至终对父亲和那个女人的互动都毫无波动,甚至是厌恶的。 那么顾时鸣对他母亲和妹妹又是什么看法呢? 顾时鸣听后,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转身就走,有这个男人做他父亲,实在是太丢脸了! 慕槿枫和慕棠溪也没多说一句话,跟在顾世子后面离开了。 顾时鸣带着二人走了一段距离,突然脚步一停,现在他要带他们去哪里?要不然劝劝他们离开敬阳侯府? 慕槿枫看顾时鸣停住了脚步,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们其实还没看过瘾,啊不是,他们还没好好地和顾世子聊完呢! 其实他是想看看那个女人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慕棠溪也是同样的想法,敬阳侯真的就爱上了那个女人吗?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对青楼女子全心全意,把妻子和儿子都抛之脑后了? 慕棠溪作为一个见惯人心的人,十分好奇敬阳侯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42章 初见世子的母亲和妹妹 慕棠溪和大哥对视了一眼,率先开口,“顾世子,我前些日子刚学了琴棋书画这四门课和礼仪,听闻令妹与我的年龄相差不大……” “要不然让我与令妹交为好友如何!” 顾时鸣一时有些犹豫,他和慕槿枫可不是真正交心的好友,要是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妹妹怎么办? 但现在又赶不走他们两个。 慕槿枫在旁边也补充了一句,“我妹妹十分聪慧,一日便学会了所有礼仪,之后几天也接二连三地学会了琴棋书画。” “你不想看看我妹妹的水平吗?” 他略微挑衅了一下顾时鸣。 其实,慕槿枫还特意没说具体琴棋书画学会的时间,要是让顾时鸣知道他妹妹学这四样只用了一天,那顾时鸣要觉得他耍人了。 要知道当时他在母亲那里得知的时候,是个什么反应,从一开始以为是母亲的玩笑话,到后来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妹妹继承了父亲的头脑?! 那为什么他没有继承到! 那一晚是慕槿枫自受伤后最难熬的一晚。 果不其然,顾时鸣一下就被激到了,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仿佛看到一个人在说梦话一样。 白日做梦? 他知道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是什么感觉,但你也不能把妹妹吹上天啊! 这让你妹妹该如何收尾,他都不敢吹自己妹妹这么厉害! 还一日学会礼仪,几日学会琴棋书画,当他自己没学过吗?! 学那些规矩的时候,他被折磨地痛不欲生,他完全没看出来某个姿势需要倾斜的角度,然后他就被教授礼仪的嬷嬷按着维持了那个动作许久…… 那几个月,他梦里都是这个场景! 所以他完全想象不出来慕槿枫这家伙的妹妹学的这么快。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慕棠溪,被亲哥坑的这么惨,要是慕槿枫以后跟谁都这么说,但慕棠溪做不出来,岂不是落了个自大的名声!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妹妹可以和我妹妹聊一聊。” 顾时鸣也不提什么礼仪和琴棋书画,怕当众落了慕棠溪的面子伤害到她。 所以他找了个和他妹妹谈聊的理由。 慕槿枫当然看出来了,但他只是笑笑不说话,等会儿顾时鸣不信也得信! 让顾时鸣也好好体验一下被他妹妹碾压的感觉吧! 顾时鸣脚步也不再迟疑,直接带他们去了他的书房,此前他还在教妹妹写字的地方,母亲也在那里。 反正有母亲看着,慕槿枫也不可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他刚刚貌似得罪了那个女人,不对,那个女人是他们三个一起得罪的! 可不能让他一个人背锅啊。 顾时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甚至是烦躁,不知道之后那个女人又要弄出什么事情来为难母亲和他了。 慕槿枫和慕棠溪远在丞相府,所以魏月遥会直接把所有事都算到他和母亲头上,可能还会迁怒到妹妹。 所以他还是一直跟在她们身边比较放心。 慕棠溪嘴角上扬,让她来看看前世早夭的顾小姐吧! 她最喜欢秘密了! 敬阳侯在三人走后,好生安慰了一番月娘,把月娘哄的脸色红润。 魏月遥为了避免敬阳侯在厅堂久坐,而想起她为什么会来厅堂的疑点,她温声细语地请侯爷去她屋里听琴声。 敬阳侯自然不会拒绝她,直接一把抱起了月娘,往外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月娘轻声惊呼,她像是受到惊吓似的,紧紧抓着顾骆胸前的布料,柔若无骨地贴在顾骆身上。 敬阳侯看着怀中女子娇羞害怕的神色,不禁开怀大笑。 留下门外的婢女和小厮长扬而去。 作为下人,府里无处不是他们的身影,所以他们能很快地交换信息。 尽管看了敬阳侯这荒唐的样子十几年,但他们还是一言难尽啊。 夫人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夫君了呢! 老爷居然把世子和他的好友从厅堂赶出来了! 要知道世子和他的好友都还是孩子啊! 敬阳侯因为听信谗言,就带着一个没有名分的青楼女子闯进了厅堂,打断了世子他们的交谈,还、还…… 还让世子给那个女人让位子! 他们感觉迟早有一天,敬阳侯能把这个府邸都给玩出去,说不定就连他的脑袋也要跟着掉。 不遵礼法,不守廉耻,还宠妾灭妻…… 之前敬阳侯宠爱妾室,无视妻子就算了,毕竟只要下人保守秘密,一般是不会流传出去的。 但把青楼女子娶回来当平妻的,就连下人们也是头一回见啊! 而且敬阳侯把那个女人从青楼里接回来的动静极大,外边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一些出府采买的小厮婢女们都不用询问,满大街都在讨论他们家老爷啊! 世子的好友可能也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来看望世子的,真是可怜的世子。 要不是卖身契在敬阳侯府,他们早就想跑路了,感觉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灭口了。 果然还是站对了队心里比较踏实,这个府里还是夫人最靠得住了。 夫人从不打骂,为难下人,而且夫人的娘家势力也是十分给人安全感。 所以就不怪他们时刻监视着老爷和那个女人了,跟着夫人的待遇可好多了! 现在给下人发的月钱还是夫人自己掏出来的,不像是老爷肆意地往外花钱,把他们的份例也花了出去。 怕不是都花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吧! 至于老爷说着要把那个女人娶回府当平妻这件事,下人们也是当个笑话。 这件事等老夫人回来后,就可以被解决了。 郑华菱翻着账本的手已经停了许久,心中十分担忧鸣儿,他应该不会这么巧遇到那个女人吧。 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婢女前来说那个女人真就去了,但没待多久就气急败坏的出来了。 郑华菱松了口气,但婢女还没讲完。 她告诉夫人,然后那个女人就带了老爷去世子那里。 郑华菱拿着账本的手一下子握紧,眉眼一厉,转身就要出去找鸣儿。 但她刚出院子,就迎面碰上了鸣儿和两个陌生的孩子。 她见到鸣儿的那一刻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第43章 相谈甚欢 顾世子眼睛一亮,不过随即疑惑母亲为什么一副要出去的样子,“母亲,您这是要去哪里?” 郑华菱摇了摇头,“我只是听你父亲去打扰你们了,有些担心。” 担心鸣儿的好友因为敬阳侯的态度远离他。 担心鸣儿被敬阳侯欺负。 但这些没必要说出来,更何况鸣儿还带着两个朋友来他的书房,想必是极为重要的好友吧。 她的目光不带一丝侵略性的看了看鸣儿身后的两个孩子后,表情一怔。 一个看着比鸣儿大一点的少年,脸上缠绕着绷带,这个伤口位置再加上丞相府,他是那个前段时间马车翻了的相府大少爷吧。 一个眼睛十分漂亮的小女孩,这位怕是和相府大少爷一起乘坐马车的相府小姐。 他们今日来看望鸣儿,真是有心了。 “快进屋坐吧。” 慕槿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在传闻中十分憋屈的敬阳侯夫人,她看着有些疲惫,眉心带着忧愁,确实像外界传闻中可怜的原配夫人。 慕棠溪则是光明正大的看着夫人,圆溜溜的眼眸彰显出些许好奇。 她还以为敬阳侯的夫人是那种冷漠的人呢! 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一位温柔大美人! 慕棠溪和大哥被敬阳侯夫人请进了屋,还让婢女倒了杯茶水,不是多贵,但确是精心制作的果味茶。 慕棠溪喝到了冰冰凉凉的荔枝味茶水睁大了眼睛,好好喝!等她回去让冬竹也试着弄一下! 慕槿枫也微微一怔,他出门在外,其他人都是用名贵的茶叶来招待他,而且他从未尝过这种类型的茶水。 水果和茶水的搭配出乎意料的好喝,再加上冰冰的口感,令人心情平和。 郑华菱扫了一眼二人的神情,微微一笑,“要是两位小客人觉得好喝,我可以让婢女把配方抄给你们。” 慕棠溪矜持了片刻后,迅速点头,面对大哥传来的目光,坦然接受。 她一个小孩想要每天都喝这种茶水有错吗? 难不成要等大哥和敬阳侯夫人推来推去的费时间? 郑华菱笑出了声,夸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顾时鸣有些不高兴了,母亲居然把她自己制作的茶水拿了出来,还给了丞相府二人配方。 平常这个茶水可是只有他和妹妹才能喝到的! 有一种东西被抢的感觉。 顾时音听到屏风外传来两道陌生人的声音,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练字的笔,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所以坐在椅子上的四人就看见了一个脸上带着墨痕的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走了出来。 郑华菱招了招手,让婢女去打湿手帕,随后抱住顾时音放在椅子上,把一杯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的水果茶递给她。 顾时音丝毫没察觉脸上的痕迹,她刚走出来就看见了两个陌生的人有些害羞。 不过她还没有见过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所以她的目光在慕棠溪身上停留了许久,正对上了慕棠溪望过来的眼睛。 这位姐姐是把阳光盛进了眼睛里吗? 好漂亮! 慕棠溪观察着顾时音的表情,一副懵懵懂懂,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 被保护的这么好,在这个混乱的侯府里很不可思议。 郑华菱接过婢女拿来的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女儿脸上的墨迹。 顾时音看见手帕逐渐变黑后,才发现脸上沾到墨水了,想到刚刚还在两位客人面前晃悠过一圈后,顿时脸颊爆红。 顾时鸣见妹妹被收拾干净后,就想和母亲说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刚刚张口,就被母亲用眼神制止,这才想起来这些事可能会让妹妹伤心。 毕竟妹妹还并没有和他一样彻底对那个男人失望。 顾时鸣在想怎么让妹妹离开这里,目光扫过眼前,最后停在了慕棠溪身上。 正好有一个现成的理由,慕槿枫刚刚不是说过她妹妹会礼仪和琴棋书画吗! 顾时鸣直接把慕槿枫说他妹妹一天就学会了这些话抛之脑后,慕槿枫说得这么绝对,他妹妹大概是真的学会了那些。 “母亲,刚刚慕……兄说他妹妹会书法,不如让慕小姐教导一下妹妹吧。” 天知道,他那句慕兄是怎么喊出口的! 慕槿枫意外地看了一眼顾时鸣,没想到他在他母亲面前很礼貌啊。 慕槿枫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妹妹,看到她点头同意后开口,“好啊,我妹妹也十分想要与令妹交为好友。” 慕棠溪牵着顾时音回到了书案前,避开了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地方。 郑华菱目送着女儿离开,直到看不见后,嘴角的笑容也止住了,“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时鸣撇了撇嘴,“那个女人突然闯进厅堂,还以怀有身孕为理由,想让我给她让位置。” 郑华菱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然后呢?” 慕槿枫在一边安静地听着,顺便观察一下这位夫人的反应。 说不定,他们能成为他以后的助力呢! 他从一开始见到敬阳侯的第一面起,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被美色蛊惑,随意花费金钱在女人身上,除了早期他跟着圣上出去打仗时有些用,其他时间都像是废物一样,还被自己的妻子用嫁妆养着。 现在的敬阳侯没有一点用处。 “我就没让她位置,然后她气不过就走了,但没过一会儿就拉着那个男人来了。” 顾时鸣尽量不把自己的情绪代入进去,“他让我把位置给那个女人,我说她没有资格,然后他就让我把位置让给他,他揽着那个女人一起坐了上去。” “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他简明地说完后,郑华菱沉默了一会儿,柔声安抚道,“辛苦你了,”她转过身看向慕槿枫,“真是抱歉,老爷他……” 郑华菱说着垂下了眼,嘴中最后的音节像是叹息一般,引人遐思。 “没事,我只是来探望……时鸣的。” 慕槿枫感觉刚刚嘲笑顾时鸣的话报应到了他身上,这名字真是难以启齿! 郑华菱还没回答,旁边的顾时鸣就一个激灵,幅度大到郑华菱给了一个眼神,随后顾时鸣就安分下来了。 暗地里顾时鸣咬着牙,真恶心啊! 第44章 魏月遥传递消息 魏月遥被敬阳侯抱进了揽月阁,院子的名字还是顾骆亲自取的,宠爱之意不言而喻。 “老爷~您这样护着我,世子大人不会生气吧。”魏月遥甜腻腻地问道。 敬阳侯听到世子两个字就一脸烦躁,但看着眼前的美人,还是柔声说道,“月娘不怕,顾时鸣他就算是生气了又能怎么样呢,有本侯护着你就放心吧!” “还有不要叫他大人,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该他叫你一声母亲。”顾骆顿了顿继续说道。 魏月遥满脸羞红,轻声“嗯”了一句。 顾骆有些不满足于仅仅是抱着月娘了,他揽着美人肩膀的手渐渐向下摸去,另一只手也不甘示弱地向纤腰探去。 魏尔伦媚眼如丝地瞪了一眼顾骆,“骆郎~现在还是白天呢!” 顾骆不以为意,动作继续,“那样更好,能让本侯看的更清楚。” “讨厌~” 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一阵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屋外的婢女和小厮面面相觑,细看嘴角也在抽搐着。 老爷现在就行周公之礼是不是有点过于……肆意妄为了,他就不怕有仇家专盯着他,明日就能在朝堂之上检举揭发老爷? 而且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身上还怀着孩子吧?! 而且是两三个月的孩子,最是容易流产的时候。 但瞧老爷和那个女人的样子,两个人谁都没关心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真弄流产了,是不是老爷就心生恐惧,不再去青楼,而是好好和夫人过日子? 当然婢女和小厮也只是想想,最真实的情况怕不是叫太医来,然后怨下人没有提醒他们,最后把他们杖责三十,再罚发卖了。 所以说老爷最是靠不住了。 几人对视一眼,选出了一个脚程最快的小厮去禀告夫人。 他们可惜命了,所以得赶紧告知夫人,这样夫人也能制定方案,以免真的发生了事情却来不及反应。 随着老爷叫了两次水后,里面还没有停止的声音来看,应该是还会叫第三次水。 说真的,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真顽强啊。 终于叫了第三次水后,里面的动静停了下来,这是终于结束了。 婢女和小厮都松了口气,至少没有闹出人命来。 屋里,魏月遥看着顾骆逐渐熟睡的脸庞,轻轻地起身从床上下来。 此刻的魏月遥脸上全无往日娇媚的神态,像是褪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她从不起眼的簪子里取出了一点粉末,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骆是否真的熟睡,一边把粉末撒在屋里的茶水中。 随后她用帕子沾着旁边的茶水,仔细擦拭着白嫩的指尖。 做完这一切后,她重新爬回床上,仿佛没有离开过一样贴近顾骆的身体。 顾骆在睡梦中也像是感受到了身体的靠近,他直接霸道地把魏月遥搂在怀里。 魏月遥嘴角微微一笑,闭上眼开始休息。 桌上茶水里的褐色粉末渐渐融化,最后呈现出来的颜色和普通的茶水无异。 等顾骆醒来时,外面的天色还亮着,他喊来一个婢女问时辰,得到了未时的答案。 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他低下头看着睡得正熟的月娘后,没有吵醒她。 顾骆换来人给他换衣服,他中饭还没吃,有些饿了,他要先去吃饭。 顾骆离开后,刚刚还熟睡的魏月遥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她屏息凝神地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听到顾骆远离的脚步声后,立刻从床上下来。 魏月遥从角落里抽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牛皮纸,她迅速打开看了一眼。 「敬阳侯近况?」 她又从梳妆台上拿起平常画眉用的铜黛,在牛皮纸上回道。 「一切如常」 写完后,她重新把牛皮纸卷起来,再到角落的缝隙里。 做完后,她皱着眉瞥了一眼桌上未动的茶水,得找个机会让他喝下去。 魏月遥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娇艳的脸庞,她突然眼睛一眨,仔细地调整着镜中的样子,显得和那个人更加相似一点。 主人派她来之前可是耗费了许多人力去搜寻那个人的性格、表情和神态。 就连走路的姿势也需要学的一模一样。 以前她还有些不确定敬阳侯会真的把她从青楼带出去,因此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但自她见到敬阳侯的第一眼后,看着那个男人震惊后变得惊喜的眼神,她就知道事情会如主人料想的那般进行。 果然,魏月遥只是稍微展现出有些忧郁的神色,敬阳侯就把她带了回去,安置在外面的一处宅院里。 可这样还不够,虽然在宅院里也可以完成主人吩咐的任务,但她想要的不止这些。 她想要真正地成为敬阳侯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至于敬阳侯现在的妻子? 反正敬阳侯一点也不在意她,只要死掉就好了。 她和她肚子的孩子会是最终赢家的! 还有那个世子之位,也是她儿子的! 不过杀掉的顺序也是需要郑重考虑的,所以魏月遥把目光投向了年幼的顾时音。 年幼的孩子总是容易夭折,对吧? 如果是个男孩,说不定敬阳侯会查一查,但女孩? 敬阳侯不缺女儿。 魏月遥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冷静交织的火焰,脸上却还是那副被一直训练出来的神情。 说到底,魏月遥对敬阳侯没什么真正的感情,她只是想要一个足够好的身份,所以她会不顾一切的得到。 至于主人让她给敬阳侯下的粉末是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可不想有一天被主人灭口了。 魏月遥调整好后,躺回了床上,但却没有放松下来,她等着顾骆回房。 顾骆吃完中饭后,让婢女拎上月娘最喜欢吃的食物,他无意识加快回房间的脚步。 到门前,他先轻轻地推开门,往床上一看,还没等他看清,就传来一道娇声。 “骆郎~你怎么抛下我离开了。” “没有,我是给你去带吃的了,饿了吧?” “嗯,好饿啊。” 魏月遥随意地穿上衣服,坐到椅子上,动作自然地把桌上的茶水递给了敬阳侯。 敬阳侯也没察觉不对,他只以为月娘是担心他渴了,给他润润嗓子。 魏月遥长长的睫毛下遮掩着得逞的意味。 第45章 慕棠溪与顾时音 书案前,比顾时音高一点的慕棠溪站在她身后,握住顾时音的手,控制她写字时的缓急轻重。 顾时音的耳朵控制不住地变得通红,第一次见面就要靠这么近让她有些羞涩。 但没过多久,顾时音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个个字从她的手中出现在纸上,慕棠溪教顾时音写第一个字是她的名字。 最开始练字不都是先学会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不是吗? 写完这三个字后,慕棠溪松开了握着顾时音的手,让她在旁边临摹一遍。 顺便让慕棠溪看看她的字写的怎么样。 顾时音心中有些忐忑,要是她写得字很难看,慕姐姐会不会讨厌她? 她拿着毛笔的手开始细微地颤抖,始终不落笔,越是害怕越是犹豫,越是犹豫,手越颤抖。 慕棠溪看着面前的小孩始终不落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从顾时音身侧歪着头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她是……害怕了? 慕棠溪一时有些懵,嘴角的笑容也一滞,难道刚刚她有些凶吗? 她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怎么了?不要怕,我们一点点来练习。” 顾时音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慕姐姐好温柔啊。 她从记事起,除了哥哥和母亲,其他见到的人不是恭敬的下人,就是其他表情很奇怪的哥哥姐姐们。 他们从来不靠近她,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母亲叮嘱她不要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让她不要独自一个人出去玩。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遇到那些姨娘要离得远远的。 顾时音不懂为什么,但她很听母亲的话,这也导致她接触的人不多。 没有同龄的朋友一起玩,因为身体有些弱,一出门就会发烧。 所以在慕姐姐出现在她眼前后,她就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她。 漂亮的,与众不同的,会许多东西的慕姐姐。 所以被慕姐姐摸头后,她转头直直地看向慕姐姐的浅色眼眸,上面倒映着神色真挚的她自己,“姐姐,你可以和我交为好友吗?” 慕棠溪抚摸着小姑娘头发的手一顿,真是一个容易被人骗的孩子,难怪夫人把她保护的这么好。 她状似开玩笑,“那姐姐如果是一个坏人怎么办?” 顾时音坚定地摇摇头,“姐姐不是坏人!” “我见过坏人的,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恶意,但在姐姐这里没有,姐姐是好人!” 慕棠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笑了,笑得眼睛弯弯地,眼眸里碎金流转着。 真可爱,对注定没有未来的小姑娘,她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恶意来啊。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是为了复仇从死亡的漩涡里爬上来的恶人啊! 只是她的复仇还没开始而已。 让大哥受伤只不过是开胃前菜,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呢。 “这样吗?那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好友。” 慕棠溪带着笑意地说。 顾时音听到慕姐姐的回答后,直接激动的抱住了她。 慕棠溪被猝不及防抱住时,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一瞬,身体更是一僵,她可从来没有和人抱过! 之前教顾时音写字,也是她提前做了心理准备。 顾时音瞬间感觉自己充满了动力,拿起毛笔就开始自信地挥洒墨水。 等慕棠溪回过神后,看到的就是纸上不可描述的字迹,她脸上都空白了一下。 慕棠溪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时音写出来的字迹,可以说和旁边她帮忙写的字完全不一样,甚至都认不出来是哪个字的程度! 但很快她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她刚安慰好小姑娘,可不能再让她失去信心了! “你写得……还可以。”这是慕棠溪第一次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艰难。 “真的吗!”顾时音傻傻地笑了。 慕棠溪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们慢慢来,首先,你蘸取的墨水太多了,要刮掉一点。其次,先从笔画开始练起。” 慕棠溪耐心地再次握住顾时音的手,刮掉毛笔上多余的墨水,然后动作放慢,先给时音示范地写了一横。 然后松开手,让她自己试一试,就这样一遍一遍重复,顾时音的的手也越来越稳,可以流畅地写出一横来。 这一横终于能看了。 慕棠溪有些欣慰地看着纸上的字,可以看出从一开始不能直视的字,变到如今还能入眼,顾时音已经很努力了。 慕棠溪示意顾时音放下毛笔,她们已经练了一会儿了,再加上没来书房之前,顾时音肯定也在练习,她今日的练习量已经足够多了。 反正顾时音还小,以后还能…… 啊,她忘了,顾时音好像活不到及笄的那一年了。 之前因为慕棠溪和顾时音不怎么熟悉,但现在她很奇怪,被她母亲和哥哥保护地极好的小姑娘是怎么夭折的? 她着重看了看顾时音那不经常出门而有些苍白的肤色,难道是因为生了很严重的病? 亦或者是……被府中的其他人所害? 那些妾室、庶子庶女?敬阳侯?亦或者是那个女人? 可惜,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可能下次见面就见不到了。 “姐姐,你平常都做些什么呢?”突然一道声音传到了她耳边。 慕棠溪回过神,“我平时……”她平时干什么了来着? 她也是前不久才回到了小时候,她怎么会记得小时候的她平时都做了什么? 不过她这几天的日常,“我平常练习礼仪、琴棋书画、看书、吃糕点。” “看书?姐姐喜欢看什么书呀?”顾时音好奇地看向她。 慕棠溪唇角微勾,“是最近很火的诗集,很多人都去买,所以我也买来看看,确实不错。” “啊!那本诗集啊,我哥哥也买了!”顾时音很高兴能和姐姐同一本书,这就意味着她们可以继续聊这本书了。 慕棠溪并不意外,毕竟连慕丞相都买了。 “你觉得这一本诗集是怎么样一个人写出的?” “应该是曾经一个状元郎?我记得有一句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不同的人写的诗汇聚在一本诗集哦。” …… 第46章 回家后直面父亲和母亲锋利的目光 慕棠溪这边和顾时音相聊甚欢的同时,在母亲的眼神下,顾时鸣不得已和慕槿枫“相聊甚欢”。 终于到了该吃中饭的时候了,顾时鸣一脸得救的表情起身去叫里屋的妹妹和慕小姐,郑华菱敛下眼眸里的笑意。 偶尔捉弄一下也没关系吧。 顾时鸣刚绕过屏风就看见慕棠溪和妹妹说笑的场景,往前走的脚一下停住了,妹妹好不容易这么开心,让他等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里屋,慕棠溪已经被顾时音缠着答应了有时间会来侯府看望她。 再说一次,她真的有点不擅长拒绝心思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尤其顾时音以后也不会背叛她。 因为她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甚至有点可爱的小姑娘,慕棠溪难得放下防备。 顾时音还悄悄地靠近慕棠溪,直至近到可以数清彼此的睫毛后,她才满足地笑了。 她没有交过朋友,不知道寻常朋友之间的距离,她现在只想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 慕棠溪也没有拒绝,欣然允许她的靠近,这种纯粹的善意,是她前世从未得到过的。 而且朋友之间需要保持距离吗? 应该不用吧?又不是异性。 但快乐轻松的时间没过多久,慕棠溪就察觉到了另一股视线,她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顾世子。 看来是到用饭时间了啊。 顾时音也顺着慕姐姐的视线看到了哥哥,看到的那一刹那,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 她才和慕姐姐一起待了多久,怎么这么快哥哥就来了。 顾时鸣看两人都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难道是怪他打扰她们谈话了? “咳,到吃饭时间了,母亲叫我来喊你们出去。” 顾时鸣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视线。 等等!不对啊,顾时音是他妹妹!他为什么要觉得打扰他们了?! 顾时鸣猛地一回头,这才注意到妹妹和慕小姐距离很近,近到妹妹的身体紧贴着慕小姐。 要不是她们两个都是同性别,他都要以为慕小姐勾搭他妹妹,还成功了呢! 不过看这架势,她们应该已经成为好友了。 不错不错,顾时鸣作为哥哥十分欣慰啊。 顾时音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哥哥有些疑惑,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让慕姐姐被饿到。 顾时音拉起慕姐姐的手直接绕过哥哥往外走,虽然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事情,但看他的神色应该很重要吧,那她和慕姐姐就不打扰了。 慕棠溪笑着被时音拉走,她可能知道顾世子在想什么了。 等顾时鸣回过神来,面前已然空无一人,他那一刻眼神有些茫然,人呢?妹妹呢? 直到他听到外面传来妹妹的声音,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妹妹怎么会直接无视他! 是不是被那个慕小姐带坏了! 他赶紧跑到外面,他们都已经在桌前坐下了! 没、一、个、人、等、他! 顾时鸣沉默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理他,只能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槿枫这时候把目光放在了菜肴上,果然顾时鸣这句话上次在他家就是故意找茬的! 他说过的食物忌讳,明明桌上都有! 慕槿枫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再去厌恶顾时鸣了,毕竟他惨到了一种让人怜悯的地步。 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事他就先记下了! 顾时鸣莫名被慕槿枫瞪了一眼,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刚刚被妹妹忽视,现在还被这家伙瞪了。 但他不甘示弱马上瞪了回去,然后两人就变成了互相瞪着对方,不愿移开视线了。 郑华菱笑容更深了,鸣儿很久没有这么活泼过了,果然得要有一个好友,瞧瞧鸣儿,再瞧瞧音儿。 顾时音完全没注意到哥哥那边发生的事情,她正在仔细观察慕姐姐常吃的菜。 这样就可以等慕姐姐以后来侯府做客的时候,全上慕姐姐喜欢的菜了! 而慕棠溪当然发现了大哥和顾世子之间的交流,一边吃饭,一边看戏,真是令人胃口大开啊。 但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厮有事禀告夫人,他凑到夫人的贴身婢女耳边小声说着。 慕槿枫和慕槿枫状似随意地看向夫人的贴身婢女,只见她突然脸色变得难看,下意识看向了夫人。 郑华菱也察觉到婢女的表情变化,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贴身婢女有些犹豫地迈着脚步走向夫人,仔细把刚刚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小声复述了一遍。 郑华菱初听后微微蹙眉,但转眼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她冷静地轻声吩咐着,让婢女给小厮赏银。 等孩子们用完饭后,郑华菱用稍微强硬的语气说道,“慕少爷,慕小姐,我之后还有事,不如你们早些回去吧。” 慕槿枫和慕棠溪在看到那一幕后,就差不多猜到夫人会做什么了,所以他们利落地点头同意了。 只剩下顾时音一脸茫然,她还打算下午再和慕姐姐聊一聊呢。 慕棠溪在走之前,低声嘱咐,“时音要乖乖练字哦,下次见面就可以给我看看你写的字了。” 顾时音黯淡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用力地点点头,慕姐姐下次来之前,她一定会练好字的。 嗯,她的名字这三个字会练好的。 慕槿枫倒是没有意外妹妹和顾小姐相处得十分好,毕竟好看的人总是有优待的,更别说妹妹的眼睛很特殊。 他小时候还羡慕过妹妹的眼睛,哭着闹着想要母亲把他塞进肚子里再生一次。 算了,这些旧事他还是不想了。 这次回府的马车,慕槿枫一直在想着敬阳侯做的那些破事,居然没有再回忆起受伤的场景。 慕棠溪收回视线,琥珀眸里充斥着失望,她还以为能用大哥的表情来做个结尾呢。 果然还是因为敬阳侯做的事情太离谱了,所以才把大哥的注意力转移了! 马车停下后,慕槿枫刚一掀开帘子,身体就僵住了。 慕棠溪的表情也从疑惑变成了惊讶,不会吧! 她从大哥和帘子间的缝隙里看到了父亲和母亲,以及他们身后的二哥三哥。 哇,好豪华的迎接队伍啊! 第47章 全家震惊 慕棠溪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大哥的身后。 慕槿枫没注意到妹妹的动作,他正在疯狂想着该怎么应对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质问。 要不……就牺牲一下顾时鸣吧! 再用他们在敬阳侯府里看到的事情转移一下父亲母亲的注意力吧! 抱歉了顾兄,反正你也不喜欢你父亲,就让他把敬阳侯做的那些蠢事当挡箭牌吧! 想好方法后,慕槿枫的心定了定,终于有勇气下马车了,但走过去时的表情还是略带些许的僵硬,但有绷带的遮掩那么明显。 慕棠溪跟在大哥的身后,表情倒没有那么紧张,在她跟大哥提议去敬阳侯府探望顾世子时,就已经料到会被父亲母亲发现。 只是没想到父亲会回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和母亲在门前等他们。 不知道他们在门口等多久了。 慕闻玉在宫里教导那些皇子们,回府就发现自己大儿子和女儿不见了。 要不是女儿的贴身婢女来禀告了他们的去向,他都以为他儿子和女儿被仇家绑走了呢! 不过他们去敬阳侯府看望顾世子做什么? 槿枫好像并不与顾世子交好,而且他自己去,慕闻玉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带上他妹妹? 槿枫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就带着他妹妹继续出门,上次马车翻了的事情还没过多久,他都怕今天他们两个再被下人抬着回府! 徐静姝眼神里是溢出的不耐,她跟着老爷站在门口,虽说他们两个今日都不在府上,但他们就留个下人给他们禀告,自己出门是什么意思! 她上午好好地和其他夫人们喝茶赏景,顺便再隐晦地炫耀一下自己的夫君,心情正好,结果就有个小官的夫人好奇地问了一句,您的孩子们今日为何去敬阳侯府? 这位夫人消息十分灵通,因本人极爱听那些特别的事情,所以经常派下人去打听,然后回来讲给她听。 所以她总能第一时间听到具体的消息。 徐静姝被问地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抑制住眼神里的诧异,好险没被其他人发现,之后她匆匆找了个理由回府。 敬阳侯府?唯一能跟她的孩子有联系的也就只有顾世子了。 昨日顾世子还来他们府上探望槿枫,难道他们说好了,今日去他们府吗? 正好在回府的路上,徐静姝正好遇见了老爷,所以也就形成了现在的场景。 慕府的两位主人脸色冷凝地站在大门口,两边站着二少爷和三少爷,身后跟着小厮和婢女为他们撑着伞,扇着风。 他们当然不会傻等着,他们提前派了下人们去敬阳侯府那里等着,等见到少爷小姐出来,再跑回慕府告诉两位主人。 所以慕闻玉和徐静姝才站了一会儿,就看见自家的马车缓缓驶来。 他们用最后的耐心等两个孩子下了马车,然后率先回了府。 慕槿枫和慕棠溪也明白,父亲和母亲不想在外面发问,所以他们跟在父亲母亲身后,一路走到厅堂里。 慕闻玉和徐静姝坐在上位,慕槿枫和慕棠溪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站在厅堂的中间。 而慕槿柏和慕槿熙坐在下位,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心里庆幸大哥出门的时候拉了妹妹,没有拉着他们,要不然此时站在中间的就有他们的身影了! 在他们看来,与顾世子关系最近的就是大哥,所以肯定是大哥先起的想法。 至于妹妹?她还这么小,懂什么! 第一个发问的是母亲,“说,你们去敬阳侯府做什么!” “母亲,我们是去看望顾兄的。”慕槿枫一回生二回熟,现在顾兄两个字说得是越来越自然了。 “哦?那你们只是去看望,别的事情没做?”慕闻玉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刮了刮茶叶,不紧不慢地问。 “女儿还与顾世子的妹妹交了好友。”慕棠溪有些忐忑地说道。 慕槿枫也冷静地回道,“我们还在敬阳侯府看了一场戏。” 慕闻玉微微挑着眉,看这样子,槿枫与顾世子成为了好友,溪儿也与顾小姐交了好友? 真是给他添乱,敬阳侯昨日刚出了丑闻,今日这两个小家伙就上赶着去那里,这不就是把丞相府和敬阳侯府拉到同一边了吗! 慕闻玉心里有些恼火,所以安静地厅堂里气氛逐渐凝固。 徐静姝看着一脸愧疚的槿枫,还是心软了,她试图缓和气氛,“那你们看了什么戏?” 慕槿枫嘴角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抱歉了敬阳侯,“敬阳侯亲自出演的一场戏。” 慕闻玉一怔,抬头看向槿枫,敬阳侯? 徐静姝疑惑,敬阳侯会演什么戏?她以前怎么没听过敬阳侯还会唱戏? 慕槿柏和慕槿熙倒吸一口凉气。 慕闻玉微眯着深不见底地眼眸,“具体说。” “那时,我、妹妹与顾兄正在厅堂里闲聊时,敬阳侯带回府的那个女人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地让顾兄给她让位子,顾兄没让,然后那女子就离开了。” 徐静姝听后下意识蹙了蹙眉,这种胆大包天的女子,她是从未听闻过。 慕槿柏和慕槿熙抬起了头,双眼好奇地看向大哥,没想到大哥去一趟敬阳侯府,直接就遇见了传闻里的人。 不过那个女人未免有些太过嚣张了,竟然敢让顾世子给她让位子! 慕槿枫顿了顿,“结果,没过儿一会儿,敬阳侯就揽着那名女子过来了。” 就算是慕闻玉见多识广,也不禁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敬阳侯这件事办的怎么这么蠢! 徐静姝难以置信,敬阳侯竟然还帮着那个青楼女子压自己儿子! 那还不是庶出的儿子,顾时鸣可是被圣上亲封的世子啊! 这往严重了说就是藐视圣旨! 慕槿柏和慕槿熙完全呆了,这还是不是亲爹啊! 顾世子真的好惨啊! 慕槿枫继续说了下去,“然后敬阳侯上来质问顾兄为何不让那女子,顾兄说她没有资格,敬阳侯就直接揽着那女子说,那他作为顾兄的父亲就有资格了吧。” “然后,带着那名女子一起坐在了上位。” 慕槿枫说完后,厅堂内一片寂静,除了亲眼所见的慕槿枫和慕棠溪外,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复杂。 慕闻玉下定决心了,以后离敬阳侯远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种事要是被圣上知道,那敬阳侯的爵位就坐到头了。 他要是为了妾室出头就算了,但那个女子现在还没有名分…… 慕槿柏和慕槿熙双眼睁得大大的,他们也算是见了一下世面。 徐静姝对敬阳侯的观感彻底变成了厌恶,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情最恶心了,关键是那个女人现在还不是妾室! 第48章 被罚 厅堂里一片沉默,连慕闻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槿枫说的看戏还真是看敬阳侯的戏啊。 凭着现在敬阳侯的昏头的状况,那个女人就算之后成不了平妻,也能成为敬阳侯最得宠的妾室。 说不定不久后,那个顾世子就要因病早逝了,为了给那个女人的孩子让位。 他觉得以敬阳侯那种脑子进水的程度,绝对会做这种事。 而且昨日的传闻就算现在圣上还没有听到,那明日圣上总不可能还没听到吧? 就算真的还没听到,也绝对会有敬阳侯的对家上奏。 可偏偏今日,他的大儿子和唯一的女儿去了敬阳侯府。 慕闻玉心中瞬间升起了烦躁,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磨蹭着。 但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的神色。 他得在今晚想出明日朝堂上的应对之策。 徐静姝十分怜悯着敬阳侯夫人,她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敬阳侯夫人有着强大的母家,为什么不直接和敬阳侯和离呢? 强忍了这么多年,如今连一个青楼女子都直接敢欺辱她儿子了,想想都气人! 作为备受家族宠爱的嫡长女,徐静姝显然不会知道别的家族对和离后的女子是什么态度。 就算男方死了,郑华菱也要在敬阳侯府待一辈子。 还想要回娘家?短时间在家里住可以,但长期不行。 慕槿柏和慕槿熙听着都想要看看现场了,突然有些难过大哥没带他们去敬阳侯府近距离观看。 慕闻玉突然出声,“你们两个未给敬阳侯府递拜帖就去拜访,可有错?” 慕槿枫和慕棠溪毫不犹豫地一同认错。 “既然那么认错了,那就接受惩罚吧。” 慕槿枫听后呼吸一滞,父亲这次为何这般生气? 他以为敬阳侯的事情足够转移父亲的注意力,没想到好像还加重了父亲的怒气? 慕槿枫一时有些茫然。 父亲会罚他和妹妹什么呢? 慕棠溪内心很平静地接受了父亲要惩罚他们这件事,要是不惩罚他们,她就要怀疑父亲今日是不是脑子也坏了。 反正父亲又不会罚的太重,就算真的很重,也不会比前世更痛了。 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要不然就真的要惹恼父亲了。 慕棠溪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睫羽微微地轻颤着,琥珀色的眼眸被裹上了一层水膜,浅唇紧紧地抿着。 任谁看了都能看出慕棠溪的害怕。 但慕闻玉却并没有减轻惩罚,做错了事情就要被惩罚,要不然怎么让他们记住呢? 就连在旁边站着的槿柏和槿熙都被慕闻玉算在其中,杀鸡儆猴这一招总是很好用。 “槿枫你身为大哥却带着妹妹私自去敬阳侯府,就罚你把诗集抄写一百遍,明日早晨记得交给我。” “抄不完的话,明日就翻倍。” 慕槿枫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了后半段,那本诗集?跟个砖头一样厚的诗集?! 一百遍?! 现在半天时间怎么可能抄的完! “至于溪儿,你没有劝阻槿枫,但鉴于你年幼,就抄写五十遍吧,同样明日交给我。” “抄不完,同你大哥一样,明日翻倍。”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慕闻玉就甩袖离开了。 慕棠溪嘴角抽了抽,父亲这个抄书的惩罚注定完不成,还不如直接杖责二十呢! 至少打完就没后续了,可以安稳地睡个觉。 而抄书还要抄到夜深,明天完不成还要接着抄到天明。 太恐怖了。 她就想要睡个好觉,怎么这么难? 慕槿柏和慕槿熙瞬间不想大哥带他们出去了,感觉每次大哥出去都会很倒霉,上次大哥带着妹妹出门,马车就翻了。 这次大哥又带着妹妹出门,结果就被父亲罚了,还罚得这般重。 他们很同情妹妹,感觉她被大哥连累得很惨。 诗集抄一百遍?五十遍?太恐怖了! 他们现在每天晚上都能梦见自己被父亲抓着背诗,追着问其中诗人为什么用这个词,不用别的。 要是他们再抄个这么多遍,恐怕直接晕了! 而且今日注定抄不完,那明日就要翻倍,明日再抄不完,后日就又要翻倍。 这不就跟印子钱差不多吗! 慕槿枫直接向母亲告退,他要赶紧抄诗集去,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早知道去敬阳侯府看顾时鸣的笑话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就不听妹妹的话去了! 笑话是看到了,惩罚也是领到了。 不过妹妹也领到惩罚这件事让慕槿枫舒了口气,要是妹妹不用被父亲所惩罚,那他不就变成了个笑话吗! 慕棠溪自然也不会露出破绽,她紧跟着大哥的脚步向母亲告退了。 徐静姝也能理解他们为何迅速离开,所以很干脆地让他们快回去。 厅堂里只剩下徐静姝和她剩下的两个儿子,她突然觉得这两个儿子有些闲的没事干,索性学着老爷刚刚说的惩罚,“你们抄写那个什么诗集十遍,明日交给我。” 徐静姝当然不会故意布置完不成的惩罚,啊当然,这也不是惩罚,是她布置的课业。 慕槿柏和慕槿熙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母亲,他们怎么了?他们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惩罚他们?! 难道他们坐在厅堂里也有错? “快去吧,要不然完不成的话,明日翻倍。”徐静姝挥挥手。 慕槿柏和慕槿熙艰难地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课业,走得一个比一个快,刚出厅堂,就直接跑了起来。 他们可不想明日像大哥和妹妹一样被翻倍! 徐静姝点点头,果然他们还是太闲了,这样刚刚好。 慕棠溪脚步匆匆地回到院子里,一脸急忙地让冬竹拿出诗集,再准备好纸和笔墨。 再冬竹关上门的那一刻,慕棠溪刚刚的表情都不见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五十遍啊,今日肯定完不成,还不如明日只交一点点抄写的诗集,剩下的就当明日抄写的。 慕棠溪慢悠悠地研磨着墨,算了,抄写就抄写吧,就当是练字了。 慕槿枫那边就不是演的了,他急切地催促着下人把纸和笔墨准备好,然后不浪费一分一秒地迅速开始抄了起来。 第49章 郑华菱收线 郑华菱在听到婢女在她耳边轻声禀告了那个男人白日宣淫的事情后,她立刻下了决定。 她先找了个借口把丞相府的少爷小姐请了回去,接着让时鸣和时音回屋休息。 郑华菱为了确保孩子们不出房屋,还特意派了两个机灵的小厮去守着。 其实她不是很在意敬阳侯在府里做了什么蠢事,只要不损伤她儿子和女儿的利益,随他怎么折腾。 但也是为了避免她儿子和女儿被敬阳侯做的蠢事所影响,敬阳侯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郑华菱眉眼一厉,她思索了片刻,招来了贴身婢女,细细问着,“昨日我让你把那药给了王姨娘的专用大夫,那大夫的家人都控制住了吗?” “回小姐,他的家人都被控制在郊外的一个庄子里了。”在明夏心里,小姐还是小姐,不是什么敬阳侯夫人。 “那么你找那大夫问一下,王姨娘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郑华菱眼中毫无波澜。 “是,小姐。”明夏知道小姐想要做的事情,但她不认为小姐做错了。 是敬阳侯和那个女人先逼小姐的,如果小姐不反击,把他们摁死的话,那受委屈的就是小姐和小姐的孩子们了! “明夏,你说计划会顺利进行吗?”郑华菱虽然这样问着,但心里已经决定要不顾一切的完成她的计划了。 “小姐的计划会顺利进行下去的。”明夏低着头的眼里闪过决绝,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小姐的计划,即使她死! 明夏是跟着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别人不清楚,可她是知道的,小姐小时候就幻想过自己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才貌双全?家财万贯?权势滔天?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小姐所喜欢的。 小姐最喜欢的是一个对她真心相待的夫君,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得一人真心,这个要求很难吗? 小姐初见敬阳侯时,他还是一个跟在小姐父亲身后的小兵,憨厚善良,容貌也端正。 每次跟随小姐父亲打完仗回府的时候,都会给小姐带些边疆的一些新奇玩意儿。 渐渐地,小姐的视线被这个小兵所吸引,小兵叫顾骆,家里父母双亡,所以平时老爷也会带着他多出去走动。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小兵,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写一些情书给小姐。 当时她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有些不太好,但在老夫人过世后,没有人来教导小姐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小姐与顾骆的感情随着那些信越发好了起来,他们什么都聊,明夏听着小姐笑容甜蜜地诉说着。 她以为那个顾骆是小姐的良配,而且有老爷管着,顾骆再大胆也不可能欺负小姐。 而且老爷把顾骆带在身边,是不是也有培养的意思呢? 所以她放任了小姐和顾骆的书信来往,看着小姐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 但随着顾骆约小姐单独会面,明夏才慢慢意识到不对劲,有哪个正人君子会单独约一位未出阁的姑娘见面的! 这不就是男女私相授受吗! 在第一次小姐和顾骆会面后,她劝着小姐先跟老爷说一下。 结果,老爷被小姐的态度所影响,外加小姐并没有说出他们两个暗地里互相写信。 老爷以为小姐只是看上了自己手下的小兵,所以经过一番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毕竟顾骆这个人平时伪装的很好,就连老爷也很看好他。 而且顾骆没有父母,小姐也不会被压着磋磨。 如果顾骆对小姐不好,老爷会立马支持小姐和离回府。 只是老爷和小姐都没想到,小姐刚嫁过去,老爷就在打仗时中箭身亡。 顾骆却在那场战役中,被圣上封了敬阳侯。 从此之后,顾骆对小姐的态度日渐下滑,没有了老爷的压制,他一口气直接纳了两个小妾入府。 明夏看着小姐闹过,然后被敬阳侯打了一巴掌,气得小姐差点早产。 即使小姐的孩子被封为世子,也是因为小姐是敬阳侯的正妻。 不过很快,敬阳侯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而且不用脏了小姐的手。 这个敬阳侯府里,可不只有小姐一个人不喜欢那个女人,那四个妾室都被老爷宠上天过,但自从那个女人来了,老爷再没去过她们屋里。 而小姐只是让其中一个姨娘从大夫那里拿到那瓶药,借妾室之手让敬阳侯和那个女人安静安静。 那瓶药可是她家小姐唯一从家里带来的毒药,老爷特地准备的后手。 此药服下后,并不会立刻有反应,但过一天就会使人渐渐失去力气,最后直接瘫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就像是中风了一样,谁都查不出来! 当然,王姨娘只知道这药女子吃了会流产而已,对男子无碍。 要不然她又怎么敢放进敬阳侯的饭菜中呢? 谁让敬阳侯和那个女人每次都在一起吃饭呢? 反正对敬阳侯无害不是吗? 如果有人查敬阳侯的饭菜,得到的结论只会是王姨娘派人动过。 至于那个大夫,小姐说让他离京城远点,但明夏却不会放过他,她不会让小姐留下把柄。 只要处理好这些,小姐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也不会有人对小姐动辄打骂了。 明夏告退后,立刻去找那个大夫,一路上,就算有下人看到她也没有关系,整个敬阳侯府都靠着她家小姐的嫁妆养着。 哪个拎不清的会去给敬阳侯告密呢?敬阳侯又不给下人们发月银。 那些下人们神色如常,也不去揣测明夏的去向,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明夏在大夫的院子里见到了他,“大夫,王姨娘何时动手?” 大夫一见她,表情就有些僵硬了,不知道她还要吩咐什么事情,听到问话后才松了口气。 “王姨娘已经动手了,她今日中午的时候下在了敬阳侯的饭菜里。” 敬阳侯今日中午动静这么大,王姨娘的婢女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这事把王姨娘气得连犹豫都不犹豫了,直接动手了。 这样也好,他的任务完成了。 “是吗。”明夏垂下眼睛,脚步轻移。 大夫低着头,“是的,那您还有什么事情要草民……” “啊!” 明夏不知何时绕到了大夫身后,手上的匕首直接插进了大夫的后心。 “安静点,你家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们能活,你要是再叫,他们可能就活不成了。”明夏平静地威胁着。 大夫硬生生地止住了叫声,他紧紧咬着牙,没坚持几秒,大夫就觉得身体慢慢丧失感知,临死前,他死死地盯着明夏。 明夏抽出匕首,用大夫的衣服擦拭了一下后,着手准备处理尸体了。 第50章 下手 明夏看着地上是尸体,思考着怎么解决。 把他拖出府,然后雇人把他拖去乱葬岗? 还是在这个院子里挖个坑把他埋了? 其实直接把这个院子一把火烧了更好,这样谁都找不到证据了。 至于其他下人看到她往这边走,会不会给人作证? 但他们的卖身契还在小姐手里呢! 看谁敢! 最后,明夏把尸体拽到床上,用厚厚的便被盖着尸体,再点燃蜡烛扔到床上。 明夏没有急着走,谨慎地继续看着,要是没有燃起来,她就继续扔蜡烛。 她不信今天这火烧不起来。 蜡烛上的小火苗接触到棉被一下就燃起了黑烟,明夏看着黑烟越来越多,火势也变大了。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倒退着,眼眸里跳跃着火光。 火舌慢慢舔舐上床帘,紧接着整个床架都被火焰所包裹着。 明夏看到这一幕,才推开门离开。 她冷静地回了小姐的院子,禀告道,“小姐,大夫说王姨娘今日中午就下手了。” 郑华菱有些惊讶,但马上就理解了,“做的很好,接下来只用等待了。” 明夏突然跪在了地上,“请小姐原谅。” 郑华菱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明夏?” “奴婢未听从小姐的话,私自杀了大夫,还烧了他的尸体。” “……” 郑华菱复杂地看着明夏。 她知道明夏都是为了她。 “算了,你要是为我好,但下次不许这样做了。”郑华菱挥挥手,示意明夏先起来。 “是。”明夏温顺地低头。 “先具体跟我说一下你杀掉他的过程,我派人去收一下尾。” 明夏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全头全尾地说了出来。 郑华菱让明夏喊了一个小厮过来,让他带着人拿装满水的水桶去大夫那里,顺便控制一下流言。 就说是大夫不小心得罪了那个女人,结果在睡梦中被烧死了。 郑华菱让小厮尽可能地把那个女人是凶手的猜想跟其他下人说一下。 小厮点点头,转身就去办事了。 明夏有些愧疚地看向小姐,“是奴婢没有把事做干净,还得让小姐帮奴婢收尾。” “所以下次明夏要事先跟我说,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人了。” 明夏猛地睁大眼睛,家人?家人! 小姐…… 明夏抬头看到了小姐略带着悲伤的笑容,她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以后她可能要小心自己的命,不能那么早死掉。 “小姐,奴婢以后会尽量避免做危险的事情。” 郑华菱轻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下。” 明夏告退,动作轻巧地关上了门。 揽月阁里,魏月遥吃着顾骆带来的饭菜,顾骆也喝下了月娘给他倒的茶水。 魏月遥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熟练地维持着顾骆喜欢的表情和姿势。 吃完饭后,魏月遥怕那药粉在杯底还残留着,所以笑着又给顾骆倒了一杯茶。 然后亲眼看着他把第二杯茶也一口喝了下去后,就提议一起去花圃那里逛一逛消消食。 顾骆也是欣然同意了。 当然出门前还是要换套衣服的,魏月遥快速换了一套正红色的衣裙,转身问顾骆,“骆郎,你瞧这个颜色与我配不配。” 阳光照在这身衣裙上,红得十分耀眼,衬得肌肤雪白。 顾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月娘,连连称赞,“月娘极配这颜色,甚是美丽!” 魏月遥满意地勾了勾红唇,她当然配得上这个颜色,红色,尤其是正红色! 再过不久就是她的了。 她之前打听过,午后的这段时间,顾小姐很喜欢在花圃里玩,她刚刚的药粉还没用完,正好可以用在那个小孩身上。 至于世子,慢慢来,不急。 她在穿衣服的时候,趁顾骆不在,把一点药粉倒在了香囊里,现在就等着碰到顾小姐了。 魏月遥倚在顾骆的身上,让他揽着自己出门。 她欣赏着下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 下人们:??? 实话说,守在门口的小厮和婢女没一个人抬头直视敬阳侯和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穿的裙子实在太亮眼了。 那可是红色!正红色啊! 她怎么敢的! 她还没被老爷娶进门,就穿了正红色的衣服挑衅夫人,那等她被娶进门以后,岂不是要更嚣张了?! 守在门口的婢女和小厮已经不知道今日他们嘴角抽搐几次了。 等他们两个走了,他们就再派人去禀告夫人! 顾骆揽着魏月遥走着,舒适的阳光撒在身上,温香软玉在怀,顾骆此刻双眼柔和地看着月娘的肚子,那里会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要是男孩肯定长得像他,以后可能也会是一个大将军。 要是女孩肯定长得像月娘,他要把她宠上天。 顾骆笑呵呵地望着月娘的肚子出神。 魏月遥用余光瞥了一眼顾骆,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故作担忧地问道,“骆郎,要是肚子里是个男孩,姐姐她会不会生气啊。” “没事,郑华菱生什么气,她要是欺负你,你就直接跟我说,我替你撑腰!” 顾骆见美人蹙眉,赶忙安慰。 “好,奴相信骆郎。”魏月遥满脸感动道。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花圃,可魏月遥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那个小孩的身影,她嘴角向下一撇。 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昨日还来花圃,她都打听好时间了,今日就不来了?! 真是可恶! 随意和顾骆转悠了两圈,魏月遥就想找个借口回屋休息。 可魏月遥刚一转头,就看见顾骆背后的远处有一股黑烟缓缓冒起。 “骆郎,你快看那边!”魏月遥赶紧拽了一下顾骆的衣袖,示意他回头看一看。 顾骆漫不经心地一回头,突然脸色大变,他府上走水了? 他赶忙让附近的下人们都去救火,他也带着月娘过去一探究竟。 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侯府放火?! 亦或是意外走水的? 越靠近顾骆就越是觉得火势大,等走到跟前,才注意到,这里是大夫住的院子,院前那群大夫还凑在一起说着话。 这让顾骆松了口气,应该没死人吧。 “报告老爷不好了!有一位大夫还在屋内没出来!” 顾洛脸色一僵,居然真的闹出人命了! 第51章 王姨娘 在下人们一桶桶水的努力下,面前这个小院子里的火终于被浇灭了。 但没人觉得里面的大夫还活着。 顾骆脸色不好地让小厮去搜一搜屋,看看除了没出门的大夫,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厮动作很快,马上就回来禀告,“回老爷,里面的尸体只有一具,虽然被烧的面目模糊,但这具尸体是在大夫床上发现的,应该就是大夫本人无疑了。” “这大夫之前和谁走得近。”顾骆现在直接忽略了身旁的月娘,双眼烦躁地看着被烧的漆黑的院子。 听到老爷话的下人们都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就算在此之前他们看到了明夏姑娘来过又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傻到在这里说出口的。 而且他们还听说其实是那个魏姑娘干的,就想削一削王姨娘的气焰! 毕竟,魏姑娘没来之前,府里就属王姨娘最得王爷宠爱了! 可魏姑娘这个人他们也不能说出口,瞧着老爷的神情,肯定会维护那个女人的。 幸好老爷问的是这个大夫和谁走得近,这个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 一个小厮站出来回答,“回老爷,这个大夫是专门给王姨娘医治的,平常也是独来独往的。” 顾骆眉头一皱,王姨娘? “你去把王姨娘带来。”他随意指了一个婢女。 魏月遥一脸不耐烦的站在旁边,死个大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想回房休息休息呢! 但在顾骆转过头的前一秒,她立刻恢复了之前柔弱的表情。 看到美人站了这么久,脸色都有些发白了,顾骆直接心疼地喊下人拿了两个椅子来,让月娘坐一会儿。 “月娘站了这么久,怎么也不提醒我,瞧瞧脸都白了。” 魏月遥心里腹诽,谁会在一个人气头上时说自己累了呢! 但她肯定是不会傻傻地说出来。 魏月遥摇摇头,轻声说道:“还是骆郎的事情比较重要,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烧死了人。” 顾骆欣慰地说道,“月娘果然体贴入微啊。” “等王姨娘到了,就能知道线索了。” ———— 王姨娘把药下在了老爷的饭菜里后,感觉心里一松,浑身都舒服了。 马上她就能听到那个青楼女子流产的好消息了! 王姨娘心里美滋滋地吃着糕点,不想院子里突然来了一个婢女求见。 王姨娘不甚在意地让婢女进来,结果听到了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个给她药的大夫居然死了! 还是在屋里被烧死的! 她慌了神,赶忙问起老爷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不适吗? 表面上是关心老爷的身体状况,顺带问一下那个女人。 但其实是想问那个女人流产了吗? 可婢女的回答打破了她心里最后的侥幸。 难道她下药的事情被那个女人发现了?! 所以她把那个大夫烧死,杀鸡儆猴! 王姨娘强装镇定地跟着婢女去老爷那里,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如果事情真被发现了,那按照老爷的性子,来的可就不只是一个婢女了。 等王姨娘到后,却看到了那个女人安然无恙地和老爷一起坐在椅子上,神情悠哉地享受着老爷给她扇扇子! 王姨娘一口银牙差点就咬碎了,但还是勉强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脸疑惑地问,“老爷?” 顾骆这才意识到王姨娘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扇子,用咳嗽掩饰尴尬。 “咳,你来了啊。” 顾骆顿了顿,“王姨娘你知道这个大夫之前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走得近的人吗?” 王姨娘听后,差点没控制住扭曲的表情,王姨娘?老爷现在喜欢另一个女人后,就这么称呼她?! 以前叫她心肝宝贝,现在就叫王姨娘?! 不过心里松了一口气,老爷问的是大夫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她下药了。 “妾身不是很清楚,平常妾身只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找他。” 王姨娘说着,身体还瑟瑟发抖了起来,“老爷,到底是谁烧死了大夫,真是残忍!” 顾骆下意识想要走过去安慰安慰王姨娘,毕竟也是他喜欢过的女人。 魏月遥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意有所指地说道,“王姨娘,这个大夫好像就跟你有来往过,其他人都不熟,那岂不是……” 说完就往顾骆怀里缩,一副王姨娘就是烧死大夫的凶手。 这个动作也让顾骆停下了脚步。 王姨娘:…… 她告诫自己,千万别冲动,反正老爷和这个女人也没发现自己下药的事情。 等那个女人流产了,她倒是要看看魏月遥该怎么装可怜! 不过,如果老爷和那个女人没发现她和大夫下药的话,那大夫是怎么死的?! 她可不信什么意外,谁下午还在屋里睡觉啊! “老爷,妾身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妾身也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顾骆在两个女人间犹豫着,一个是他的旧爱,一个是他的新欢。 但新欢毕竟是新欢,顾骆还是更偏爱月娘。 所以他就把王姨娘冷落在旁边不理会。 这让王姨娘瞬间如坠冰窟,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顾骆有些头疼,“来个人去喊夫人过来。” “月娘,这里就交给夫人了,我们回去吧。” 魏月遥表面温顺地点点头,实则嫌弃顾骆此人什么事都要让他夫人做。 老是这样,那她以后当了敬阳侯府的夫人,岂不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王姨娘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看着老爷和那个女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显得十分可怜。 郑华菱到的时候,王姨娘还傻傻地望着老爷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忘怀。 之前她没跟那个女人正面接触过,一切都是听说的,没想到她手段如此高明! 郑华菱瞥了一眼王姨娘后,就移开了视线,在她来的路上,已经有下人跟她汇报了这件事情。 当然就算不汇报,她也知道这里着火了。 她指挥着下人们把大夫的尸体运到乱葬岗去,顺便再让人把这个摇摇欲坠的房子给拆了。 不留下一丝痕迹。 再承诺等事情办完,就给那些下人们多发一个月的月银。 王姨娘等夫人走后,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地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第52章 上奏 翌日清晨,乌云压顶,仿佛有暴风雨要来。 敬阳侯在进宫早朝路上碰见的人,看见他后都像遇见瘟神一样匆匆避开。 当然避开他的是一些小官,那些大官只是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刻意地避开。 敬阳侯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这几天做了什么事让他们这副表情? 顾骆细细想来,这几天他干的就只有他想要迎娶月娘这件事。 除了这个,难不成因为他府里死人了? 敬阳侯正一头雾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慕丞相,他突然想起昨日好像丞相府的小孩来他府上玩! 他一下就凑了过去。 慕闻玉昨晚想了一晚上,要是有官员上奏敬阳侯宠妾灭妻,他该怎么样才能划清和敬阳侯的界限。 宠妾灭妻可是重罪,最轻都是充军发配! 不过槿枫和溪儿是去敬阳侯府看望顾世子的,所以也可以说是过去安慰顾世子,和敬阳侯没有关系。 慕闻玉做足了准备去上早朝,可没想到,在他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敬阳侯居然凑了过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犯了错,还想拉着他一起受罚吗? 虽然他确实和敬阳侯差不多,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但他也没像敬阳侯那样随意打骂妻子啊。 敬阳侯就是仗着他妻子的父亲死了,家里都由妻子的庶弟掌家,所以随意欺负妻子。 现在马上要被圣上知道了,就想来连累他? 慕闻玉微皱着眉头,但还是语气温和地问道,“敬阳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敬阳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慕丞相,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避着我吗?” 慕闻玉听后,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他一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门的时候忘带了。 他关切地问了一下,“敬阳侯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 敬阳侯有些懵,他问的是别人为什么避着他,为什么慕丞相问他身体的事情? 不过,他今日起床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刚醒的时候,有一种动不了的感觉。 但可能是昨晚睡太晚了。 敬阳侯摆摆手,“慕丞相见我这样是生病的样子吗?我想问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呢!” 慕闻玉轻轻地叹了口气,“敬阳侯可知,你说要娶青楼女子为平妻的谣言传遍了京城?” 慕闻玉把谣言两个字的音节咬的极重,反正敬阳侯还没娶,只要说成是谣言,那么就不算妾。 直接一劳永逸。 圣上和其他官员也不好紧咬着敬阳侯的后宅说事。 但显然这么明显的一个暗示,敬阳侯完全没听懂。 敬阳侯立刻反驳道,“谣言?明明当初本侯都放话出去,说会娶月娘为平妻,谁说是谣言!” 慕闻玉觉得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敬阳侯这般蠢钝如猪? 果然是一个武夫。 他能活到今日,全靠他这个爵位是跟着圣上一起出生入死打下来的。 慕闻玉直接撇下了敬阳侯,脚步加快往宫殿里走。 再跟敬阳侯聊下去,他就真的要被连累了。 之前听槿枫和溪儿说的时候,以为是他们说的夸张了,今日一见,还真是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 敬阳侯已经问清了其他人避着他的原因,所以也就没有再追上去。 这件事他觉得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娶一个女人而已。 难不成还会有人专门跟圣上说吗? ……还真有! 敬阳侯看着一个个官员都上奏说他品行不端,宠妾灭妻! 他震惊地看着他们,他平时得罪过他们吗? 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不露喜怒,视线从一众上奏的官员转移到了呆愣在原地的敬阳侯。 “敬阳侯,你可有何辩解?” 敬阳侯被圣上的声音惊醒,赶紧解释,“回圣上,微臣并没有宠妾灭妻啊!” 往日看不惯敬阳侯的户部侍郎站出来道,“微臣听闻敬阳侯府现在都是由其妻子的嫁妆支撑着,敬阳侯每月领的俸禄都被他花在了妾室身上,甚至还有青楼女子身上。” “微臣还听闻,敬阳侯还经常打骂其妻子,为妾室撑腰!” “不仅如此,前段时间,敬阳侯还公开宣布他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平妻!” 敬阳侯额头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你在胡说什么!” 他绝对不能认下宠妾灭妻的罪名,要不然他这个爵位就会被圣上一撸到底! 敬阳侯恨极地看了一眼户部侍郎,他们之间无冤无仇,为何今日要置他于死地! 他上前一步,忍着心中怒火,“陛下,微臣怎么可能打骂自己的妻子呢!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虽说不是琴瑟和鸣,但也是相敬如宾啊!” 他就算说成什么样,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向他的妻子求证。 而且就算求证了,郑华菱难道会不考虑时鸣的前途,说他不好吗?! “户部侍郎怎么还盯着本侯的家里事不放了?”敬阳侯转过头直直地看向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此时也唇角一勾,“那么敬阳侯大人就是默认了,你曾公开宣布过要娶青楼女子为平妻的事了?” 慕闻玉听着二人的争辩,已然是猜到了结局。 就凭敬阳侯那武将脑子,怎么可能斗得过文臣? 他垂下眼来,打算旁观下去。 谁会在这时候给敬阳侯求情啊? * 皇帝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免挑了挑眉,敬阳侯可真是大胆啊。 已知晓全情的皇帝,现在看敬阳侯的说辞就感觉无比好笑。 他倒要看看敬阳侯该怎么回答户部侍郎的问题,毕竟敬阳侯还真的当众宣布过。 不过,这敬阳侯的人缘是真差啊,居然没有人替他说话。 敬阳侯此时正面临着巨大的难题,承认自己宣布过这件事,但会被户部侍郎以此弹劾。 不承认这件事,可当时他宣布的时候,许多人都听见了,除非他们都死了,要不然他不承认就算是欺骗圣上! 他慌张无措地在大殿之上站着,最后下定决心,“微臣是如此说过,但这并不证明微臣宠妾灭妻!” 说完后,他看向了慕丞相。 第53章 被拖下水 被敬阳侯盯住的慕闻玉心里一咯噔,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 他想过会有别的官员弹劾他与敬阳侯走得近,但他没有想到是敬阳侯亲自说啊! 敬阳侯真的是蠢到无可救药! 观察着局势的皇帝也饶有兴致地顺着敬阳侯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丞相。 他听闻昨日丞相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去了敬阳侯府,所以现在丞相会怎么说呢? “慕丞相,昨日您的儿女都来过敬阳侯府,快帮本侯解释清楚,本侯绝对没有宠妾灭妻!”敬阳侯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 在他看来,户部侍郎就是嘴比较厉害,只要找一个更厉害的堵回去就可以了。 那么文臣里谁更厉害,谁又跟他熟悉呢? 只有一个,那就是丞相了! 慕闻玉:“……” 慕闻玉顿了顿,冷静地说道:“微臣昨日在宫中教导皇子们,并不知晓他们看到了什么。” “而且他们是为了探望顾世子才去的敬阳侯府,并不知道敬阳侯大人与妻子妾室之间的关系如何。” 敬阳侯不可置信地看着看着慕闻玉,他就不能帮他说句好话吗! 户部侍郎不屑地看了一眼敬阳侯,“敬阳侯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吗?” 二皇子季蔺文嘴角含笑地看着敬阳侯,谁让他手里握着一半虎符呢? 没想到魏月遥才刚出手,就把敬阳侯迷得神魂颠倒,真不错,就算今日没把他扳倒,那要是再加上魏月遥给他下的药呢? 那可是他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的慢性毒药,食用后前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但一到后期有反应后,就来不及医治了。 这一局,敬阳侯注定是唯一的输家。 “那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本侯宠妾灭妻!本侯还把正室生下的孩子请圣上封为世子,哪里不重视她了!” 敬阳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突然头晕目眩,还往后踉跄地退了一步。 就这一个小动作,立刻被户部侍郎抓住机会,“怎么敬阳侯反应这么大,怕不是说到你的痛处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在一旁看戏,不得不说这个敬阳侯真是糊涂了,居然还公开说要娶青楼女子为平妻,这不是打自己妻子的脸吗? 娶就娶了,还要大声嚷嚷出来,让众人都知道? 要是他不公布出来,说不定户部侍郎还不能把他怎么样呢。 现在好了,父皇有意想要收回那半块虎符,本来就处处盯着敬阳侯了,他还要张扬的娶个青楼女子。 本来他们两个查敬阳侯府时,还挺惊讶他居然没有做过假账,甚至没有收取贿赂贪污过。 原来是敬阳侯夫人管着这个府邸啊。 ———— 敬阳侯感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间,可能是被气得。 “微臣、微臣……”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失去意识,一下就躺倒在大殿之上。 户部侍郎皱了一下眉头,“圣上,敬阳侯身体如此康健,怎么可能突然晕倒,肯定是他在装晕!” 皇帝深不见底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来人,传太医。” 他觉得敬阳侯可没那个脑子反应过来装晕这个招数。 而且他在高处往下看,可以把每个人的动作看的很清楚,敬阳侯好像之前就开始有点不自觉地喘粗气了。 难道是被户部侍郎气晕了? 还是…… 不管怎样,敬阳侯在朝堂至少晕倒了,已经代表他的身体不能再带兵打仗了,所以那半块虎符,他不交也得交! 太医匆匆赶到朝堂里,别说,这还是他作为太医第一次在大臣们和皇帝面前给人诊脉呢! 有些刺激! 但没过多久,太医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敬阳侯怎么这么健康啊? 太医把脉把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回圣上,敬阳侯应是这几天太过劳累,再加上一时怒气攻心,所以才晕了过去。” “只要等敬阳侯休息好,就会醒了。” 太医短短几句话,就让敬阳侯成为了大臣们里的笑话。 劳累?敬阳侯天天躺在女人窝里,怕不是虚了吧! 就连慕闻玉都不禁抽了抽嘴角,等他回去得警告那两个孩子远离敬阳侯! 敬阳侯晕倒的原因这么奇葩,以后怕是在朝堂上混不下去了。 “太劳累了?那敬阳侯还是在家安心休养吧!”圣上毫不犹豫地决定了敬阳侯以后的命运。 这件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来人,把敬阳侯送回府邸,并把那半块虎符拿回。” 殿门口处上前两个太监扛起敬阳侯就往外走。 其他大臣的目光唏嘘与嘲笑交织,以后敬阳侯就没有实权了,对其他人也就没有了威胁。 不过敬阳侯也是好运,在关键时刻直接昏倒了,逃过一劫。 要是没晕,接下来可能就会被定罪处罚,直接剥去爵位呢。 慕闻玉看着敬阳侯被扛走后,总算松了口气,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虽说敬阳侯不是队友,但他是真蠢! 户部侍郎恨恨地看了敬阳侯最后一眼,可惜他还没给敬阳侯冠上宠妾灭妻的罪名。 他的妹妹是敬阳侯夫人的亲生母亲,所以他爱屋及乌疼爱着郑华菱,可是敬阳侯此人实在是一个烂人。 欺骗他妹妹孩子的感情,还花妻子的钱逛青楼! 这次没一次性把他的侯爵位子给撸下来,是他疏忽了,等下次敬阳侯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皇帝快要收回那半块虎符,所以心情好了一点,“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回圣上,有疑似齐国的士兵靠近我国……” “回圣上,北方干旱,是否要运送些粮食过去……” “回圣上……” “…………” 皇帝的好心情全没了。 下朝后,慕闻玉回府的路上,被户部侍郎截住搭话,“慕丞相,您不会与敬阳侯走得很近吧?” 慕闻玉面色不改,“当然不会,槿枫和溪儿是去见顾世子的,与敬阳侯何干。” 户部侍郎得到了满意地答案后,告退了。 慕闻玉眼眸里却闪过一道精光,户部侍郎维护着顾世子,那么槿枫和溪儿以后也不是不可以去找顾世子联络感情。 第54章 抄写诗集 慕棠溪抄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写字写得手都酸了,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让冬竹帮忙。 两个人的字迹,父亲肯定看得出来。 为了避免被父亲再罚,她还是得自己抄诗集。 她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打算的,反正她抄了那么久,才抄了三十遍。 五十遍注定抄不完,所以她已经开始算明日抄多少了。 只要交给父亲十遍的纸,然后把剩下的二十遍归到那一百遍里,那么第二天就能完成一百遍了! 不过,熬夜抄诗集让慕棠溪第二天早上起来十分困,去父亲书房的路上遇见了二哥和三弟。 慕棠溪疑惑地看着他们憔悴的表情,他们昨晚是没睡好吗? “二哥三弟,晨安!”慕棠溪轻飘飘地走着。 对面两个人恍惚了一下,才看到妹妹\/姐姐。 “啊,妹妹晨安。”慕槿柏很快恢复了表情,笑着打招呼道。 “姐姐?晨安。”慕槿熙由于年幼,而且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所以显得呆呆的。 “你们昨晚没睡好吗?”慕棠溪还是问出了口。 慕槿柏苦笑,“昨日你与大哥离开后,母亲觉得我和三弟很闲,所以让我们也抄十遍诗集。” “我昨晚梦里都在背诗集!”慕槿熙一听这个话题就清醒了,他控诉着。 慕棠溪惊讶地看着两人,怪不得他们一副被摧残的样子,原来是母亲也让他们抄了诗集啊。 慕棠溪叹了一口气,“我昨日五十遍没有抄完,今日得加倍了。” 听后,慕槿柏和慕槿熙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妹妹\/姐姐。 昨日的五十遍没抄完,难道今日加倍后的一百遍就能抄完了吗? 太惨了。 这也让他们好奇起来大哥抄了几遍,不过抄完一百遍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哥今日要抄两百遍!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啊。 慕槿柏甚至觉得他们抄的这十遍都不算什么了。 抄十遍都是会做噩梦的程度,那抄一百遍的大哥…… 不知道他今日是否还安好? 怀揣着这个问题,三人再次结伴踏上了去书房的路。 一到书房门口,果不其然,大哥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熬了很久抄诗集。 “大哥晨安。”三人异口同声道。 慕槿枫随意地回了一句,“晨安。” 慕棠溪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大哥,你抄了多少遍啊?” “47遍。”慕槿枫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直接把三人震惊到了,他们亲手抄写过,所以知道其中的难度,47遍是什么概念啊! 慕槿柏和慕槿熙抄了一晚上才抄完十遍。 慕棠溪更是一下午加一晚上抄到三十遍。 那大哥他…… “大哥,你是一整夜没睡吗?”慕棠溪直接问道。 “嗯。”慕槿枫依旧淡淡地回道。 等等,大哥不是淡淡地回答他们,而是因为大哥已经麻木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惊叹地看着大哥那乍一看正常,实则恍惚着的状态。 不愧是大哥啊! 等到慕闻玉回府后,就看见四个孩子歪歪扭扭地站在书房门口。 他不禁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刚想开口斥责他们,但在他凑近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孩子们眼下的青黑。 慕闻玉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先进书房坐一会儿,我先去换身衣服。” 随后转身离开。 四人站了许久,终于可以进去坐一会儿了。 这时候慕槿枫问了妹妹,“你昨日抄够了吗?” 慕棠溪叹息了一下,“没有,只抄了三十遍,不过我打算今日只交十遍,这样今日的一百遍就可以少抄二十遍了!” 慕槿枫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慕棠溪之所以要告诉大哥,因为她知道自己只交十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但一对比大哥交的47遍,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与其让大哥怀疑,还不如直接说出口。 至于父亲那边,她交十遍上去,父亲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视而不见。 与其死板的把所有抄写的诗集交上去,父亲更喜欢这种运用智慧解决自己困境的办法。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旁边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们才抄了十遍,对比大哥和妹妹\/姐姐抄写的47遍和三十遍来说,不值一提啊。 等父亲走进来时,四人已经坐在了各自的椅子上准备好了。 但父亲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慕槿枫和慕棠溪感到惊讶。 “今日看你们如此疲惫,想来你们是受到了惩罚。”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许再犯,出门跟我或者夫人说一声。” 父亲竟然轻轻地放过了他们! 发生了什么? 不过慕槿枫和慕棠溪还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抄下去了! “好,我现在开始继续讲诗集。”慕闻玉也不打算多解释一句。 直到讲完后,四人准备离开时,父亲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多去看望看望顾世子也好,敬阳侯今日在大殿之上晕倒了,你们可以去敬阳侯府安慰一下顾世子。” 慕棠溪:???谁晕倒了? 敬阳侯?昨日见到的那个满身肌肉的那个人? 谁下毒了? 前世她好像没有听闻过这件事,不过也是,敬阳侯在大殿之上晕倒,婢女和小厮又怎么会知道? 如今是同在大殿之上的父亲告诉,他们才知道这件事。 慕槿枫也很难相信敬阳侯这个久经沙场的人会在大殿之上晕倒。 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而且两人还有一个疑问,父亲为什么突然让他们去敬阳侯府见顾世子了? 之前不还是很排斥他们去吗? 慕槿柏和慕槿熙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父亲,我们也可以去吗?” 慕闻玉犹豫了一下,随后叮嘱道,“可以,你们记得离敬阳侯远一点。” 慕槿柏和慕槿熙连连点头。 慕棠溪在回院子的路上想着,等会儿让沈邱去打探打探敬阳侯府的消息。 她对于沈邱的跟踪能力很是欣慰,想来打探消息对他也是小问题吧! 不过,慕棠溪看了看手中拿着的十遍抄写诗集的纸,这些该怎么处理呢? 有了,下次去敬阳侯府,就可以把这个带上,让顾时音模仿字体。 第55章 敬阳侯府的变化 敬阳侯府中。 郑华菱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旁边两个孩子正在练字。 安静的氛围下一秒就被打破,一个小厮匆匆赶来禀告,“夫人,老爷被人抬回来了。” 郑华菱抬眼,淡定地说道,“知道了,你先把老爷抬回房里。” 顾时鸣虽然听到了,但也不怎么关心那个男人的死活。 而且他还在心里祈祷那个男人被圣上打板子了! 最好以后都起不来就好了! 顾时音则歪了歪头,父亲被抬回来这件事为什么还要禀告呢? 父亲每天上早朝回来,不都是被马车抬回来的吗? 顾时音的小脑袋理解不了,索性直接丢在脑后,开始认真地练字了。 等下次慕姐姐来,就可以给她一个惊喜啦! 现在她一直练习写她自己的名字,还有慕姐姐的名字,等慕姐姐来了,她就可以写给她看了! 郑华菱慢悠悠地起身,转头嘱咐道,“你们两个乖乖在这里练字啊,渴了就倒点水果茶喝,别出去乱跑。” 顾时鸣和顾时音点点头。 看着两个孩子乖巧的样子,郑华菱放下心,马上这个府邸就要变了,为了避免他们被伤到,还是得让他们别出门。 她坚定的朝着敬阳侯的房间走去,眼睛越来越亮,马上,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一开门,果不其然看见了五个女人齐聚于此。 而且她们还彼此争吵了起来,那声音杂乱地郑华菱踏进屋里的脚步都停了停。 不过那五个女人在看到郑华菱来了后,就停止了声音。 郑华菱平静地打量了五个女人。 其中四位妾室,和一位被敬阳侯带回来的女人。 真是热闹啊。 她转头问起了旁边的大夫,“敬阳侯可有什么大碍?” 那个大夫紧张地擦了擦头上的汗,“这……老夫诊出敬阳侯他是太过劳累,然后突然怒火攻心,这才晕倒了。” “所以,只要敬阳侯休息休息,醒过来就好,老夫写一些安神的汤药给敬阳侯。” 郑华菱没有什么意外地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大夫见此赶紧动作迅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魏月遥就是看不得郑华菱这个平淡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会引起她的情绪一样。 她阴阳怪气道:“夫人,敬阳侯都晕倒了,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呢?” 郑华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过了头,去察看敬阳侯的情况了。 直接把魏月遥气得面目狰狞,反正敬阳侯还在昏迷,他也看不见。 至于其他女人,看见就看见了,她的表情控制又不是展现给那些女人看的。 其实魏月遥还有点心虚,毕竟昨日她才给顾骆下药,今日他就突然在早朝的时候昏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下的药导致的。 那个毒药应该不致死吧? 魏月遥不自然地移开了看向敬阳侯的视线。 可是,她还没有被敬阳侯娶进门!在此之前,敬阳侯不能死! 她还没有当上敬阳侯的平妻! 郑华菱虽然意外敬阳侯发作的时间提前了,但不得不说现在正好。 至少敬阳侯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比在敬阳侯府晕倒更能撇清她的嫌疑。 毕竟圣上应该为敬阳侯请过太医了吧! 她低下头,仔细地打量着昏迷中的敬阳侯。 郑华菱隐约还能透过这幅面孔中,看见以前那个跟在她父亲身后的小兵。 可惜,他变了,她也变了。 她现在十分期待敬阳侯醒来后,想要起来却无法动弹的样子。 郑华菱嘴角似是微微扬起,这一表情没人看见,否则他们就又要吵闹起来了。 作为一个敬阳侯夫人,期待自己的丈夫死去,难道不是敬阳侯的错吗? 这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她的一生无法改变,但她的孩子和敬阳侯不一样,他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敬阳侯给不了孩子们幸福,那他就不用动了。 郑华菱就坐在了床边上,等着敬阳侯醒来。 而她身后的五个女人也只能让下人们搬个椅子进来坐。 她们没等多久,敬阳侯就苏醒了过来。 顾骆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不是在朝堂之上吗?怎么在房间里? 他记得他好像是在和户部侍郎争吵,然后,然后…… 他眼前一黑! 他晕过去了?!在朝堂上! 顾骆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去给圣上赔罪。 可他试着动了动身体,但却动不了! 顾骆的脸色一次就变了,他甚至直接忽略了旁边冷眼看着他的妻子。 其他五人被郑华菱的身体挡住,看不见顾骆的表情,因为他的身体没动,所以以为顾骆还没醒。 直到顾骆发出一声惨叫,五人第一反应是什么声音!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老爷的叫声。 她们都顾不得责怪夫人没有提醒她们老爷醒了,赶紧凑过来想要关心一下老爷。 “老爷您怎么了?” “老爷您终于醒了!” “老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老爷您是哪里难受吗?” “骆郎,奴家好担心你!” 郑华菱面无表情地听着耳边逐渐靠近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这时果断离开了敬阳侯的床边,远离了是非之地,耳朵终于清闲了一点。 五个女人虽然诧异夫人的离开,但现在正好可以表现自己对老爷的感情,所以全都一股脑地涌了上去。 顾骆一个愣神,眼前就站满了人,全都看着他,可他此时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现在无暇去看美人们争宠的戏码,他大吼道,“叫太医过来,去叫太医!” 郑华菱镇定自若地让门口的小厮去喊大夫。 至于为什么不请太医呢? 当然是因为她想要再拖延一下时间。 现在叫太医来的话,敬阳侯就还会有那么一丝的概率会被治好。 所以她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很正确? 敬阳侯每天都很疲惫,所以还是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到死吧! 放心,在时鸣继承爵位前,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松地死去的。 郑华菱眼底暗光闪过,看着依旧挤在一起的女人们,笑了。 第56章 沈邱的新任务 院子里,冬竹正在用热水放松着小姐的双手,昨日小姐写了许久,指节处已经微微泛红了。 但也没泡多久,泡久了手会皱。 接下来冬竹拿出了她精心制作的百花香膏,细细地涂抹在小姐的手上,再轻轻地按摩着。 沈邱刚进院子,就看到的是这一幕场景。 沈邱不知道之前小姐被罚的事情,他才刚刚从府外回来。 他还发现了重要的消息! 结果他忙得灰头土脸地回来禀告,小姐却在悠闲地躺着,享受着婢女的按摩! 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沈邱那一瞬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慕棠溪见沈邱来了,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大小姐安。”沈邱眼泪汪汪地请安。 “嗯,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心痛了一下。” “?” “回小姐,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沈邱兴奋地说道。 “哦?是什么?” 慕棠溪很好奇沈邱嘴里的重要消息是什么。 “丞相那个外室的女儿居然不会写字!我偷偷翻了翻他们扔出来的垃圾,那个小孩写的字缺胳膊少腿的,很是奇怪。” “……” “欸,小姐你怎么不感到奇怪?” “哦。” 沈邱有些懵地摸了摸头,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难道不算重要消息吗? 为什么小姐突然面无表情了? 哦哦,肯定是因为不想听那个外室女儿的事情。 慕棠溪前世就知道慕怜雪的字不是很好看,像是错误地练习了很久,就算再怎么纠正,还是会带上那些错误的习惯。 所以前世她对外宣传,说是什么她作诗的天赋太厉害了,所有类型的诗她都能作出来,所以上天收走了她写字的天赋…… 很离谱的说词,还真有不少人信了! 还写字的天赋,写字不就是靠从小到大的功底吗? 只要勤加练习,还有难看的字? 所以,提前知晓的慕棠溪对沈邱带回来的消息有些提不起兴趣。 “沈邱。”慕棠溪突然喊了一声。 “啊?”沈邱茫然地抬起头。 “你有新的任务了。” “啊?!”沈邱不敢相信,他手头上监视外室的任务还没完成,就又来了新的任务。 慕棠溪满意地看了一下沈邱的表情,毕竟前世她的眼睛说到底还是他帮忙挖下来的,所以不时的给沈邱任务,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你去敬阳侯府探探消息,尤其是有关敬阳侯的事情。” 沈邱这几天,天天蹲在那个外室的门口,还和那附近的乞丐们处成了兄弟。 实在是没有听过敬阳侯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敬阳侯府怎么了?为什么要敬阳侯的消息?” 慕棠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沈邱试探地问道。 “……”慕棠溪有些无语。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沈邱越来越傻了。 “敬阳侯之前当众宣布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平妻,这件事你不知道?” “!!!”沈邱一脸震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这都差点能和丞相有个外室相提并论了! 可恶,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乞丐居然不告诉他! 等他回去就质问他们! 看来沈邱是真不知道,慕棠溪表情有些微妙,他这几天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日早晨,敬阳侯在早朝之上晕倒了!” 慕棠溪在说早朝和晕倒这两个字时加重了音节。 沈邱前面还满脑子想着敬阳侯娶青楼女子,现在就又被新消息惊呆了。 他第一反应是敬阳侯是怎么在短短时间里,就发生两个这么离谱的事? 不过,敬阳侯不是挺有活力的吗? 天天去青楼玩,夜不归宿的。 再时不时纳个妾室,收个婢女什么的。 这是太疲惫了,才在朝堂上晕倒的? 沈邱突然觉得他好像错过了许多东西。 “小姐,我一定会努力打探消息的!” 沈邱难得开始好奇这么能惹事的一个人,就让他查查敬阳侯晕倒的原因吧! “嗯。” “冬竹,给他。” 慕棠溪可不是小气抠搜的人,为她办事,她都会给些奖赏。 冬竹从屋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交给沈邱。 沈邱打开一看,全是银子! 足有十两之多! 本来还有些疲惫的沈邱,突然觉得自己精神百倍! 这是他当大夫多久才能赚到的银子啊! 只要钱到位,感觉再来一个任务都不是问题! “小姐,草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沈邱行礼后就告退了。 慕棠溪看着沈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觉得这个人在刺探情报、跟踪人这两个方面很有天赋。 决定了,以后这类任务都交给沈邱做吧! 冬竹继续做着沈邱来之前的事,把百花香膏充分的厚涂在小姐一双手上,片刻后再用水洗掉,薄薄涂一层就好了。 在阳光下,慕棠溪伸展着的双手,显得更为白皙。 细细的血管盘旋在如同瓷器般无瑕的手上。 浓密纤长的睫羽下,清凌凌的眼睛如溪水般透彻干净。 冬竹在小姐身后站着,眼睛一直注视着小姐,仿佛想要把小姐刻进双眼里。 聪慧、美丽,完美的小姐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 也是冬竹此生见过最特殊的人。 慕棠溪是注意到了冬竹的视线,但并没有阻止她。 也懒得阻止她。 慕棠溪慵懒地倚在窗边,任由明媚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把浑身的冷意驱散。 不知为何,她自从回到小时候,身体就会不自觉地感到冷意。 可能是前世死的太惨了,留下的影响吧? 无所谓,这种事情根本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慕棠溪被阳光照得昏昏欲睡,本来昨晚抄写诗集就没睡好,今日还早起去父亲的书房听课,她早就快支撑不住了。 啊,她好像不止身体发冷这一个影响,她好像还有些嗜睡? 慕棠溪潋滟的眼眸慢慢闭上,冬竹及时的给小姐轻轻地盖上一条毯子。 再拿着小扇子轻柔地扇着风。 第57章 沈邱两头跑 沈邱离开慕府后,就径直去找了处成兄弟的乞丐们。 那些乞丐还是在老地方,表情也一如既往,甚至抬手招呼过去。 沈邱跑过去,有些试探地问道,“你们知道敬阳侯府的事情吗?” 那个最小的乞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你们知道!那怎么没人跟我说这件事?”沈邱一下子跳了起来。 乞丐们比他还震惊,“你居然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沈邱有些崩溃。 “你不该知道吗?”乞丐们异口同声道。 沈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所以你们昨天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聊一些敬阳侯的事情?” “你不就是打听情报的吗?我们以为你都知道了。”乞丐们一脸无辜。 “而且,你不是一直盯着那户人家吗?我们这不是怕打扰你打探消息吗!” 沈邱被乞丐们的话噎住了。 他都快被气笑了。 “行,那你们能告诉我敬阳侯府现在的情况吗?”沈邱咬牙切齿地问道。 乞丐们挠了挠头,“现在的情况?” “哦,敬阳侯早上被太监抬回府算不算?”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呃,昨日敬阳侯府抬出了一具尸体?” “哦?仔细说说。” 沈邱眼睛一亮,敬阳侯府死人了? 讲话的乞丐一只手伸出来搓了搓,示意的很明显。 沈邱:…… 他从自己腰包里拿了些银子给乞丐。 反正他是不会透露出小姐给他那一大包的银子的! 乞丐把银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敬阳侯府抬出一具尸体。” “对,那具尸体还是被烧焦抬出来的!” “!!!”沈邱眼睛一下睁大。 敬阳侯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咋还有人被烧焦了?! 乞丐看到了沈邱那惊呆了的表情,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据说有人看见敬阳侯府里有一处黑烟升起,可能是走水了才死的人。” 沈邱好奇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还以为是什么敬阳侯府的秘闻,结果居然可能是意外。 “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 小乞丐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老乞丐,“我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他。” 沈邱把目光转移到老乞丐身上,但老乞丐呲着牙笑了笑,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看向了沈邱的腰包。 双手搓了搓。 沈邱:…… 今天好像他无语的时间很多呢。 而且钱也花的很快,这难不成是进钱多,出钱也多? 沈邱一回生二回熟,把银子从腰包里拿出来的动作越发熟练了。 老乞丐笑得合不拢嘴,“我啊之前亲眼看见那些太监把敬阳侯抬回府……” “这个我知道啊!” “唉,年轻人要有点耐心,我还没说完呢!” “我正好听到了那两个太监嘴里说的话,他们说敬阳侯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多美人,怪不得太医说是太过疲惫,所以晕了呢!” “另一个太监接话说,你怎么不说是户部侍郎想要给敬阳侯定个宠妾灭妻的罪名,把敬阳侯给气晕过去了?” 旁边的小乞丐撇了撇嘴,“什么正好听到,你怕不是偷偷跟踪他们吧!” “欸,别瞎说,就是我碰巧听到的。” 沈邱嘴角疯狂扬起,情报这不手到擒来吗! 他听到敬阳侯晕倒的事情,还以为是什么中毒了,原来是平日太疲惫,再加上被人气到了,所以才晕倒的。 果然和乞丐处好关系,什么情报都有! 沈邱最后还是小心行事,又给了乞丐一笔封口费。 “你们以后能不能帮我继续盯着敬阳侯府的消息,放心,会有相应的报酬。” 沈邱的手在腰包上拍了拍,给了那些乞丐一个眼神。 乞丐们听闻后,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要知道这些情报他们平常都是拿来听个乐子的,没想到居然可以赚到钱! 沈邱这个人真是个大好人啊! 探听消息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活,这不跟那些用自己手艺卖东西的小贩差不多吗! 都是靠自己的能力赚钱! “放心,等我们去探探消息,有啥事都跟你说。” 沈邱觉得自己十分聪明,要不是这几天和乞丐们同吃同住,他们怎么可能信任自己。 “可惜我们混不进敬阳侯府里,要不然那些情报不是一听一个准?”乞丐感叹了一声。 但这句话却给沈邱带来了灵感,他们混不进去,那不代表他混不进去啊! 沈邱匆匆告别乞丐们,一路小跑到了敬阳侯府的后门。 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有没有小厮从后门出来。 沈邱耐心极好,一直等到了太阳西下,才等到了一个小厮出来。 他马上悄悄地跟在小厮后面,趁小厮走到角落处,然后重拳出击。 沈邱把小厮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他又不是什么都没有给这个小厮留,至少他把他的外衣给小厮披上了,小厮躺在地上应该不会感冒吧。 算了,不管了。 还是进敬阳侯府探听消息重要! 沈邱小心地推开了敬阳侯府的后门,幸好里面没有下人路过,要不然看沈邱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马上就会上前质问。 他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努力不把迷茫的眼神露出来。 但走了一会儿,沈邱停住了脚步,他发现他好像在敬阳侯府里迷路了! 沈邱一时有些傻眼了。 他只能随便走走,希望能遇到个小厮或者婢女可以给他带路。 他绕了好久,终于看见一个婢女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赶紧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周围下人们的数量开始变多了。 这也就说明沈邱来到了敬阳侯府的中心地带。 沈邱愈发小心了起来,一举一动都观察着其他小厮的动作,丝毫不敢出岔子。 要知道这和跟踪丞相的危险程度不相上下,这都到人家大本营来了,被发现的话就惨了! 这时候大小姐还不知道他偷偷溜进敬阳侯府探听消息呢! 第58章 沈邱的发现 沈邱跟着婢女的脚步,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还偶尔传出来几声愤怒的吼声。 这是敬阳侯在打骂下人吗? 至于为什么沈邱认定是敬阳侯?当然是因为除了敬阳侯,谁会这么有胆气在院子里吼人啊! 这声音让沈邱一时有些不敢进去了。 他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前,一脸正经的样子,仿佛正在守门。 实则在偷偷听里面敬阳侯说的话。 “滚,都给本侯滚!换个太医,本侯要太医!” 嗯? 沈邱有些摸不清头脑,敬阳侯这不都醒了,怎么还喊着要叫太医呢? 还换个太医?他的病这个太医治不好吗? 马上,敬阳侯口中的太医就出来了,一边擦着汗,一边皱着眉毛。 沈邱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他赶紧拉住太医,“太医,敬阳侯大人怎么样了?” “你是?”太医上下打量着沈邱。 “啊,奴才是…替姑娘来问一问的。” 沈邱一时间想不起来敬阳侯女人的姓氏,所幸还有一个没被敬阳侯娶进门的人。 姑娘这两个字就可以很明确的代指了。 “啊,”太医恍然大悟,随后眼神微妙地看着沈邱,“敬阳侯大人他动不了的这个原因,老夫是翻遍古籍也找不到相似的病症。” 沈邱内心暗暗震惊,敬阳侯居然动不了了! 他不应该只是晕倒了一下吗?怎么突然就动不了了? 果然,他是被人下毒了吧! “明明脉象很正常,就是有些疲惫,但敬阳侯大人还是说自己动不了。” 嗯……中风了? “可能是老夫医术不精,查不出病症来。”太医摸着白胡子叹息了一声。 肯定是中了什么祖传的毒药了! 他就是因为祖传下来的药方,而被小姐抓着做苦力的! 这种古籍上查不出来的,肯定是秘药。 手握秘药,还下在了敬阳侯的身上…… 还缺一个重要的情报,敬阳侯身上有什么对方想要的东西呢? 而且能把毒药下在敬阳侯身上,还不被察觉,这只有敬阳侯亲近的人才有机会。 所以,下毒的人肯定还在敬阳侯府里。 敬阳侯夫人?四个妾室?还是那个青楼女子?亦或者是下人们被买通了? 虽然敬阳侯夫人是最有下手的嫌疑,但敬阳侯和她可不亲近。 而那四个妾室也不会下毒给敬阳侯,他不能动了,她们也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只剩下那个青楼女子和下人们的嫌疑了。 沈邱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原来如此,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还望太医收下。” 沈邱的脸微微一抽,心如刀割地拿出大小姐给的荷包,从里面拿了一块银子给太医。 他十分想选一块小的银子,但太医就在眼前,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只能凭运气随便拿出一块银子。 太医点点头,熟练地收下银子离开了。 可以看出太医经常被人问病情,并接受报酬。 沈邱羡慕地看着太医的背影,可恶,什么时候他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呢! 等他回小姐那里,要多卖卖惨,不然就入不敷出了! 沈邱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站在门口听敬阳侯说的话。 他一直嚎着要太医,但沈邱觉得就算所有太医都过来,说不定也不知道敬阳侯得的什么病。 秘药哪里是那么容易解的? 而且这府里下毒的人还没走,要是敬阳侯被治好了。 那个下毒的人再下一遍,那就好玩了! 只要敬阳侯不找出下毒的人,他就会一直中毒。 不过看样子这毒也不怎么毒啊,只是动不了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 沈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听着屋里传来阵阵骂声,敬阳侯真是精力充沛啊! 从他来这个院子里时,敬阳侯就在喊,现在居然还在喊。 一看就不是能被人气晕,或者因疲惫而晕倒的人。 不过听久了,就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了。 今天又学了一个新技能呢! 等到用晚饭的时间,敬阳侯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女人。 沈邱眼神有些空洞,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更不用说她们都是要从门口进去,所以他和那些女人的距离有那么一点点近。 他只有一个感觉,他的鼻子好像快失灵了! “老爷~” “老爷!” “骆郎~” “老爷——” “老爷?” 啊,他的耳朵好像也要聋了。 沈邱感觉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有些考验他的身体。 不过,敬阳侯在听到这五个女人的声音后,就不大喊了。 可能是有些自尊心作祟吧。 沈邱的伪装没有一个人识破,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不关注一个守门的小厮。 沈邱想着等这些人走后,他就可以偷偷溜走了。 但万万没想到又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你们回去吧,月娘留下。”敬阳侯声音暗哑着说道。 沈邱认为敬阳侯吼了这么久,嗓子不哑才怪。 不过,月娘是……? 很快,沈邱就知道了,因为那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没有出来。 可以说这个女人是他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了,堂而皇之的在敬阳侯府穿大红色。 她就是那个传言中敬阳侯要娶为平妻的青楼女子吧。 看起来敬阳侯也是真的喜欢她,居然把其他妾室都赶了出来,独留一人陪他。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邱想了想,终于想到了! 四个妾室和一个敬阳侯心爱的女人都来了,为什么敬阳侯夫人久久不来? 果然敬阳侯和敬阳侯夫人不和! 不过也是,按照敬阳侯的做法,要是敬阳侯夫人来了,也是和这些妾室一样被赶出来,还不如不来呢! 所以……敬阳侯要和那个女人说什么话? 让他来听一听! 沈邱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骆郎~奴家好久没见你了。” “不是上午才见过吗?不过本侯也是想月娘你了。” …… “月娘别怕,等本侯能动了,就马上娶你为平妻。” “嗯,奴家相信骆郎。” 没什么有用的。 沈邱一脸沧桑,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啊! 那两个在里面卿卿我我,不是你想我了吗,就是我想你了。 你们倒是说几句有用的消息啊! 第59章 报告消息 沈邱站在门口,腿都快麻了,那个女人怎么还不出来! 他十分想趁此机会溜走的,但是那个女人带来的一大堆下人们还在门口呢! 他要怎么溜走! 但马上沈邱最后一点的希望破灭了,里面的灯熄了! 沈邱尽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眼底流露着不可思议。 不是,敬阳侯都已经不能动了,还要和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他他他…… 沈邱抬眼发现那个女人带来的下人们一脸习以为常。 沈邱:? 他们都习惯了? 敬阳侯和那个女子这几天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你们习惯了! 对面一个小厮察觉到沈邱怪异的目光后,走过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场景吧?我当初也是这副表情,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可,敬阳侯不是不能动了吗?怎么,怎么……” 那个小厮一副沈邱少见多怪的样子,“老爷就是这样的,他很喜欢魏姑娘。” “哦……” “看你这衣服不合身的样子,是很缺钱吧!”小厮一脸同情地看着沈邱身上小了一号的衣服。 “啊?嗯,缺,特别缺!”可不是嘛,就这一天,花了他多少钱啊! “这样,这次兄弟们让你去给夫人传消息,夫人给钱很大方的。” 沈邱听后,表情一下僵住了,他用手指着自己,确认道,“我?” 小厮看他傻傻的,笑着点点头,“对啊,就是你。” 沈邱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兄弟还是你去吧,我突然不缺钱了。” 小厮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新入府的?” “啊,对。” “怪不得你这么胆小。” “不过没关系的,夫人她不会对下人怎么样的,夫人她很温柔。” 小厮说着,语气十分笃定。 这也让沈邱好奇了起来,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会让身为下人的小厮口中全是维护之词? 等等,沈邱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要把敬阳侯的事情禀告夫人呢? 而且,这些下人不是那个女人带过来的吗?! 什么叫他们选中他去送消息? 他们全都是夫人的人?! 沈邱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也就不推脱了,“那我就去了,谢谢!” “哦,对了,小弟刚来敬阳侯府,不知道夫人的院子在哪里,可以指个路吗?” “沿着这条路走,你能看见一个花圃,再从花圃穿过去走到底,你就能看见一个大院子,那里就是夫人和少爷小姐住的地方了。” 很好,又一个疑点。 夫人,少爷和小姐住的地方离敬阳侯的院子十分远,听小厮的口述,差不多是住在离敬阳侯最远的地方了。 看来他们关系特别不好。 更重要的是敬阳侯竟然没有对他忠诚的下人,可能是沈邱现在还没见到,但不得不说他做人做的真差。 沈邱告别了刚认识兄弟,转头往夫人的院子小跑去。 本来他打算找个理由离开敬阳侯府的,但既然有情报送到嘴边,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敬阳侯现在看着除了动不了外,还挺生龙活虎的。 也没什么消息可挖了。 但这不还有敬阳侯夫人和她两个孩子的情报没探索吗! 沈邱这么努力,当然是因为今天的损失惨重,得多探听一些情报,好找小姐邀功,让她多多奖赏他一下。 他在看到那个大院子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这位夫人可不像敬阳侯一样在屋里不会出来。 他得更加谨慎。 做足心理准备后,他走了进去。 沈邱心跳如雷地一步步走进屋,给屋里唯一一个贴身婢女汇报消息。 他尽量忽视旁边少爷和小姐的目光。 天知道,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还在夫人的屋里啊!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询问,“母亲,他是来汇报什么的?” 夫人不缓不慢地声音响起,“他是来问你们晚饭想吃什么。” 不,他是来汇报敬阳侯躺床上不能动了,还要留个女人来暖床的消息。 “哦,跟以前一样就行。”少爷又不感兴趣地转过了头。 在他禀告给夫人的贴身婢女时,沈邱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那表情可以说是十分厌恶敬阳侯了,听到敬阳侯留了个女人,她的表情狰狞到仿佛下一刻想要杀了敬阳侯一样。 但马上她就收起了表情,板着脸给沈邱了一些银子。 沈邱也识趣地离开了。 本来他还想像在敬阳侯院子一样,装作一个守门的小厮。 结果,夫人门口的下人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沈邱:…… 没想到这个位置还挺抢手的。 不过他从刚刚的细节中看出夫人并不想让孩子知道敬阳侯的那些事情。 只是可惜不能再听一些其他消息了。 他脚步轻盈地走向了侯府后门,他终于可以离开了! 所以,现在的情报是敬阳侯疑似中毒动不了了,但还是把还没过门的女人拉着一起留下过夜了。 而夫人那边十分淡定,只有夫人的贴身婢女不淡定,很排斥敬阳侯。 等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沈邱脚步一停,他好像是要查为什么昨日敬阳侯府死人来着! 他心灰意冷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后门,被这么多情报砸了满脸,怎么就忘记这件事了呢! 兄弟,我又来了! 沈邱现在在敬阳侯府只认识那一个小厮,所以他还得回敬阳侯院子里。 顺便再从夫人婢女给的银子里分给小厮一点,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兄弟,你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吗?我好像看见一股黑烟升起。”沈邱装作好奇的样子。 “哦,你说那件事啊,就是王姨娘的大夫在自己房间里被烧死了。”小厮也没发觉沈邱的心思,直接说了出来。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情。 当然对外面的人要保密! “听说还是在床上发现大夫尸体的,可惨了!” “怎么可能有人在着火的时候还在床上没动弹啊!” “谁说不是呢!但敬阳侯没查出来什么线索,就让夫人直接处理掉了。” 沈邱嘴角轻微地勾了一下,又得到一个情报,赚大了! 第60章 三人聊 慕棠溪还没睡醒,就被冬竹叫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虚空,缓慢地眨着眼睛,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虽然只是午睡,但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啊! 冬竹给小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正在外面等着呢。” 慕棠溪叹了口气,“所以他们这时候来找我干什么呢?” 慕棠溪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去见了二哥和三弟。 “二哥三弟,我刚刚还在午睡呢!你们怎么来了呀?” 先把她来得这么迟的原因甩给他们。 “啊?实在抱歉,我和三弟是想和你了解一下敬阳侯府的事情。”慕槿柏充满歉意地看向了妹妹。 慕棠溪听到他们的来意后,笑容顿时又挂在了脸上。 “哦,敬阳侯府的事情啊,我给你们慢慢说,冬竹倒水果茶!” 慕棠溪语气神秘地说道,“这个水果茶的方子是敬阳侯夫人给我的,你们尝尝,十分好喝!” 说罢,就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们。 两人被妹妹\/姐姐分享她喜欢的东西,还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慕槿柏和慕槿熙下意识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就这一口,让他们惊为天人! 他们以前怎么就从没想过用水果泡茶呢! 这个茶还是冰的,在有些燥热的下午,给人带来一阵的凉爽感觉。 慕棠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敬阳侯他是个有些蠢笨的人,做事不考虑后果,就比如他之前当众宣布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平妻。” 慕槿柏和慕槿熙捧着茶杯齐齐点头,他们也听过敬阳侯这个举动,并且十分不理解。 在父亲利益为先的教导下,完全不明白敬阳侯这么做的原因。 难道他可以借这个事情达成什么目的? 但现在看来只有骂名。 “那个敬阳侯说要娶的女子,还在我和大哥跟顾世子谈话过程中突然闯进来,让顾世子给她让位子。”慕棠溪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地说着。 慕槿柏和慕槿熙震惊了,连忙喝口水果茶缓一缓。 “然后顾世子没让,那个女子不一会儿就把敬阳侯带过来了。” 听到顾世子没让位子时,慕槿柏和慕槿熙没什么反应,毕竟要是顾世子真的让出位子的话,他们才会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但后半句,直接让兄弟两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不是,他们应该说那个女子的坚持不懈,还是该说敬阳侯竟然真的被带过来了? 他们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利益能让敬阳侯得罪丞相府? 真让那个女人坐到顾世子坐的地方,那岂不是坐在大哥和妹妹\/姐姐的上面?! 总不可能敬阳侯是真心喜欢那个女人吧? 等等,先前妹妹\/姐姐好像说敬阳侯有些蠢笨。 他该不会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吧! 慕槿柏和慕槿熙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敬阳侯应该没那么蠢吧? 难道是那个女人太好看了? “妹妹,那个女人的长相貌若天仙吗?”慕槿柏先一步问出了口。 慕棠溪摇了摇头,“没到那个程度,只能说是妩媚动人。” 慕槿柏恍然大悟,原来敬阳侯喜欢这个类型的。 但也不足以接受敬阳侯那跌破底的智商啊。 身为敬阳侯,总不可能没见过美女吧! 算了,敬阳侯可能就是喜欢,没有道理。 慕槿熙在想,敬阳侯夫人怎么没有阻止敬阳侯干这些事呢? 慕棠溪见两人没有提出问题后,就继续说了下去,“那敬阳侯不是来主持公道的,一上来就问顾世子为何不让位。” 慕槿柏和慕槿熙:啊???! 敬阳侯怎么这么……怪呢? 他是怎么坐上敬阳侯这个位置的? 啊,想起来了,靠打仗。 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脸复杂。 “然后呢?” “然后,顾世子说不合礼法,接着敬阳侯就说那给他让位,不就合礼法了?” 慕槿柏眼角抽了抽,慕槿熙闭上了眼睛,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之前罚大哥和妹妹\/姐姐这么重了! 敬阳侯怎么这么奇葩啊! 感觉谁跟他走得近,谁都会倒霉! 他蠢到他们觉得敬阳侯会在不经意间拖人下水! 此刻他们十分好奇顾世子是怎么回答的。 “那顾世子作何反应?” 慕棠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果茶,“顾世子把位子让给敬阳侯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要是不让,那顾世子就是不孝,所以顾世子不让也得让。 “那个女子呢?”在旁边站着? “她被敬阳侯揽着一起坐上了位置。” 短短一句话,对两兄弟的精神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上位就一个座,敬阳侯怎么还两个人一起坐上去啊! 等等,慕槿柏谨慎地问了一句,“你们和顾世子是在哪里谈的话?” 慕棠溪嘴角的微笑不变,“自然是厅堂。” 嗯??? 不是,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那么那个女人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出现在厅堂的呢?! 慕槿柏和慕槿熙的表情一滞,为什么敬阳侯和那个女子的思路,他们想不明白呢? 慕棠溪不动声色的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总算见到别人震惊的表情了。 她的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 顺便在两人陷入沉思的时候,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对付他们。 不过他们年龄还小,对付起来多没成就感啊。 所以就…… 先铺垫吧! 挖些陷阱,在他们长大后再爆出来? 慕棠溪表情温和地看着两人,心中确是想着怎样算计他们。 不,怎么能说是算计呢。 应该是惩罚。 算计是下位者对上位者,而惩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 慕棠溪浅色的眼眸在明亮的室内显得像宝石般纯净透彻,但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偶尔会闪过几缕怪异的光,像是锁定好猎物的猎食者。 “然后发生了什么?”慕槿熙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后,”慕棠溪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茶水中的倒影,“然后顾世子就带着我们去他书房里了,还遇见了敬阳侯夫人和顾小姐。” 慕槿柏和慕槿熙心中突然涌现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他们还挺想听到敬阳侯父子吵起来的消息。 “我们待了一会儿就回府了。”慕棠溪打了个哈欠。 慕槿柏和慕槿熙看着略显疲惫的妹妹\/姐姐,咽下快到嘴边的疑问,离开了。 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先让妹妹\/姐姐睡个好觉吧。 第61章 秦沐 慕棠溪在慕槿柏和慕槿熙走之前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在他们走之后,她哪里还有一丝困意。 “冬竹,这几天我有些忙,不知道外面关于诗集的言论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慕棠溪仿佛随口一问,说完继续啜饮着水果茶。 “昨日奴婢在小姐去敬阳侯府时,出去装作买胭脂,打听了一下状况。” “听闻那些来京城参与秋闱的学子,在一家酒楼举办了一场讨论会。”冬竹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 “讨论会?”慕棠溪略有些兴趣地抬起眼。 “是的,他们围绕那些诗集里提到的景色,辩论这些描写的是哪个地方。” “那他们辩论出是哪个地方了吗?”慕棠溪有些好奇。 “没有,所以他们打起来了。”冬竹抽了抽嘴角。 慕棠溪:…… “然后他们换了一个辩题,开始讨论哪几首诗是一个诗人写的。” 这个应该很容易分辨吧,每个诗人的风格都是截然不同,独树一帜的。 “这个倒是没打起来,但是后面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比一比哪首诗更好。” 慕棠溪敷衍地点点头。 前世,那些学子也打过不止一次,不过不是为了这些,而是为了证明慕怜雪不是作出诗句的人。 但她也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了风格迥异的诗句。 所以,那些学子的质疑声被压了下去。 至于权贵的看法? 他们只会在乎慕怜雪产生利益的多少,是不是本人作出的诗不重要。 只要慕怜雪不会被人抓住把柄,那这些诗就是她作的。 只能说有脑子,并且在思考的人都能发现其中的端倪,只有慕怜雪被表面的花团锦簇所迷惑,还更加肆意地拿出更多风格割裂的诗词。 “奴婢去看了,现场一片狼藉,只有一位学子站在旁边,只是专注于手中的诗集。” 慕棠溪问道:“你可知道其姓名?” 她此刻的表情有些怪异。 而冬竹却没发现,“那人名叫秦沐。” 啊,秦沐,果然是他。 很奇怪的一个人。 在他考上状元后,一直围绕在慕怜雪附近,慕怜雪想要什么,他都尽全力拿到送给她。 但过了一段时间,秦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在朝堂上疯狂弹劾慕怜雪,说她是抄袭的诗作。 至于结果,十分显而易见。 被慕怜雪的那些男人联手抄家砍头了。 家里连他养的狗都没放过。 说实话,慕棠溪很好奇秦沐变化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简直是判若两人一样。 慕棠溪噙着笑,看向冬竹,“你帮我继续盯着他。” 她顿了顿,“如果你没时间,可以让沈邱去盯着。” 冬竹认真地点点头。 “奴婢还听到有很多人出高价在找诗集的作者,已经有很多人接了悬赏。”冬竹说着皱起了眉毛,担忧地看向小姐。 “其中最高的赏金是黄金一百两!” 慕棠溪倒是不怎么吃惊,诗集完全值这个价格,甚至还超过了。 “这样的话,那冬竹你以后尽量避着那个书铺老板走,别让他认出你来。” “那,诗集卖出的钱怎么办?要去拿回来吗?”冬竹问道。 “不急,先放在书铺老板那里。”慕棠溪十分冷静。 这些钱她还有用。 “是。” “小姐,刚刚您在午睡的时候,夫人的婢女来了,说是夫人打算明日带你去赏花宴,出去露露面。”冬竹突然想起这件事。 慕棠溪听到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明日她又要清晨起床了。 为什么这几日她都没怎么睡个好觉呢?! “谁举办的赏花宴?” “回小姐,是镇北将军府夫人。” “镇北将军府?母亲的家族?” 镇北将军和敬阳侯可不一样,前者是历代都为朝廷征战,有许多人脉,后者则是一个人,没有家族的支撑,很容易被人拉下去。 “是的。” 慕棠溪沉思了一会儿。 她好像忘记了镇北将军府里有谁了。 前世他们也没在她眼前出现过几次,所以她的印象不深。 “冬竹,镇北将军府都邀请了哪些人?”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冬竹回想了一下,“回小姐,玉屏没有过多说明,只说了许多女眷都回去。” “应该是为了给镇北将军府的少爷选妻子。” “那位徐少爷今年已有十七,可眼光有些高,所以迟迟没有娶妻。” 慕棠溪:“徐少爷叫什么?” 冬竹疑惑地看向小姐,“徐少爷名叫徐光洙,小姐五岁的时候他还来看过您呢。” 慕棠溪:……更不认识了。 她得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糊弄过去。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玉屏就带着首饰和衣物来了。 并嘱咐道,“小姐明日请务必不要出错,夫人很期待您的表现。” 慕棠溪笑着回应了,“当然。” 玉屏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她没看见的是慕棠溪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十分诡异。 慕棠溪当然不会出错,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不过,多出去也好,这让她对于重回十岁有了更多实感。 冬竹已经自觉去检查衣物和首饰了,以此为明日小姐的发式和妆容做准备。 天渐渐变暗,慕棠溪却十分精神,不知是不是中午睡了一觉的缘故。 也不知道明日敬阳侯府的女眷去不去,希望很小,毕竟敬阳侯府一没有适龄的女子,二敬阳侯前段时间还大肆宣扬了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平妻。 现在怕是没人想邀请他们来府上做客。 那么除了敬阳侯府,应该还有户部尚书之女,文国公之女…… 看来明日会非常热闹了。 不过这也意味着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因为镇北将军府徐少爷的妻子位置只有一个。 在慕棠溪想着明日该以何种姿态探听消息时,沈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从沈邱那里,慕棠溪得知了许多敬阳侯府的消息。 她就说沈邱十分擅长于探听消息! 不过既然他回来的那么快,那么查是谁悬赏了诗集作者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慕棠溪直接无视了沈邱那仿佛天塌了的表情,她摆摆手让冬竹把银子给沈邱。 果然,马上沈邱的笑容就浮现在脸上了。 嗯,钱是个好东西。 第62章 赏花宴 阳光明媚的清晨,慕棠溪双眼麻木地起身发呆。 可能是前世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也没有人管她,外面的人只是每天给她送饭,现在她突然有些不习惯早起了。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冬竹的伺候下,穿好了天青色的云锦罗裙,上面用暗纹绣着振翅欲飞的蝴蝶,在阳光下仿佛真的有蝴蝶在裙摆上飞舞。 冬竹现在已经在给她梳垂挂髻了。 慕棠溪缓缓地眨着眼睛,等待着冬竹梳好她的头发。 她吃了点早餐,以免镇北将军府的糕点不好吃。 这时候,玉屏已经在慕棠溪门口候着,应该是母亲怕她起迟了。 慕棠溪跟着玉屏到了大门口,母亲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母亲,让您久等了。”慕棠溪脸上很自然地浮现出了对母亲的亲昵。 “嗯,下次动作快一点。”徐静姝声线柔和地说道。 二人接连上了马车,至于贴身婢女则是在马车旁边走着去。 马车上徐静姝仔细地嘱咐慕棠溪,千万不要与人发生冲突,要是有人找她麻烦就来找娘。 还有对镇北将军府的人的称呼,孰近孰远等等。 最关键的是她兄长的儿子要在这个赏花宴上选妻子,也就是慕棠溪的表哥。 所以作为母亲的女儿,慕棠溪不能出现什么纰漏,让别人以为镇北将军府的教导不好。 慕棠溪都乖乖点头了,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 不管慕棠溪自己喜不喜欢,反正徐静姝是十分满意的。 她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无比自豪与傲慢。 谁都不如她过的好,嫁的夫君一路升官当了丞相,后宅还只有她一人,感情也是和和睦睦。 第一胎就生了一个聪慧过人的儿子,接下来的两个二儿子和一个女儿也都没有平庸的,尤其是女儿的浅色眼眸,十分漂亮。 虽然大儿子如今脸受伤了,让徐静姝有些忧愁,但她的女儿在这期间却又展现出了对琴棋书画的天赋,学习速度极快,这又让徐静姝心生骄傲。 慕棠溪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的是漠然,她当然不介意陪着母亲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但前提是母慈,子才孝啊。 要是母亲变了,那她就要放开手向母亲复仇了。 当然,等她积攒够足以毁灭丞相府的实力,她也还是会动手的。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自私自利,前世旁观她的、伤过她的、杀了她的人,她会一一报复回来的。 眼底毫无表情,嘴角微微翘起,十分割裂的一幕在慕棠溪身上却又十分和谐。 她们在漫长地等待中,马车终于到了镇北将军府。 慕棠溪紧跟着母亲的脚步,母亲行礼,她也行礼,母亲寒暄,她在旁边保持笑容。 自从进了镇北将军府,慕棠溪一路上看过来都是美丽动人的各家小姐,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美。 她们都是姿态优雅,穿着各色各样的罗裙,不经意间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独特魅力。 慕棠溪一路看着觉得眼睛都舒服多了,果然还是看美人养眼啊! 慕棠溪跟着母亲走着,不一会儿就遇见了镇北将军夫人,她看着她们面上十分高兴,至于心里就不知道了。 她一路走过来,大家都在笑,下到小厮婢女,上到小姐夫人,无一不在笑。 就连一人独处时,嘴角也是弯着的。 跟她现在一模一样。 慕棠溪想知道人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能想笑就笑,想怒就怒呢? 当然不是指敬阳侯那个傻子的地步。 路上,母亲还跟她说,敬阳侯的那一半虎符被圣上收回去了,所以以后不要随便靠近他。 慕棠溪很好奇,圣上是不是知道敬阳侯蠢,当初为了平衡局势才把一半虎符给了敬阳侯,现在很容易就收了回来。 圣上连动都没动,敬阳侯就自己犯了错。 那可是连镇北将军府都没有的虎符啊。 所以,要到哪个地步呢? 她父亲的地步吗? 可父亲也不能做到如此,他甚至不喜欢母亲,可还是会笑着耐心地哄母亲。 皇子? 也不行,圣上和其他皇子会紧紧盯着每个人的错漏,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掉进其他人精心设好的陷阱。 所以,只剩下……圣上了。 如今的圣上很喜欢美人,他也从不掩饰,所以上行下效。 但在想怒就怒的程度上,即使是圣上也不行,要权衡利弊,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能因为生气就不管不顾。 平民们倒是可以做到,但某种程度上又不行,他们不敢在官员在场时笑与怒,他们畏惧着朝廷,又竭尽全力去攀附权力。 慕棠溪得出了一个结论,世界上没有真正自由的人。 很无聊的结论。 镇北将军夫人和母亲寒暄了几句,就让府中的下人给母亲带路去往宴会地点。 母亲坐下后,就让慕棠溪去和其他同龄人一起玩。 母亲好像忘了慕棠溪只有十岁,这里哪里有她的同龄人呢? 不过,她还是顺从地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后,选定目标走了过去。 不算是同龄人,但也大差不差。 刚及笄的小姐们正在一起谈论着诗集,她们彼此分别说着喜欢哪一首诗,感受到了什么情感冲击。 就在这时,突然冒出了一句声音稚嫩的话,因为和主题十分贴切,所以一开始她们还没察觉到不对,继续聊着。 随着这道稚嫩的声音说的越来越多,小姐们慢慢地意识到了不对。 但她们转头看了看,还是熟悉的人啊。 所以……那道陌生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难道是……鬼?! 就在小姐们马上要尖叫出声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裙子被轻轻地扯了一下。 她们疑惑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她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些生气,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突然跑到她们这里? 在她们问之前,慕棠溪抢先一步眨着无辜的浅色眼眸,可怜兮兮地说道,“母亲让我来找知识丰富的小姐跟着多学学,几位姐姐就十分厉害。” 小姐们表情一顿,就算不被那眼神所迷惑,也被她话语中的夸赞迷昏了头。 其中一个小姐率先站了出来,装作不在意的同时,眼神又在偷偷地看慕棠溪的眼眸。 她神情骄傲地报出了家门,“本小姐是安家嫡次女,安舒兰。” 其他的小姐也紧随其后,“我是易家嫡女,易琳琅。” “……” 第63章 结识世家女 慕棠溪眼眸微弯,“我是慕家嫡女,慕棠溪。” 安家、易家都是名门世家啊。 看来她的运气不错。 安舒兰与其他一众小姐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果然,看见那双眼眸时,她们就隐约猜到了。 年龄和眼眸颜色都和丞相府从未出现在人眼前的幼女相匹配。 安舒兰脸上的骄傲之气淡了淡,说话的语气也亲近了一些,“你的眼睛很特别。” 易琳琅也凑了过来,眼神惊叹地看着那双透彻明亮的琥珀眼眸,好奇地问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眼眸,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你的祖上也出过这种颜色的眼眸吗?” 慕棠溪一时被这个问题问到了,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她的眼睛是这种颜色。 父亲和亲生母亲都是黑发黑眸,但她就是浅色的眼眸。 她前世听说她是被亲生母亲换过来的时候,也以为她的亲生母亲和她一样是浅色眼眸,但等她亲眼看到后,希望就破灭了。 慕棠溪迟疑地说道:“可能是我祖上有过这种颜色的眼睛吧?” 父亲的父母都是种地的农夫,他考上状元后,他父母就去世了。 亲生母亲的父母没听她提起过,不过应该也去世了。 所以……她不知道。 安舒兰带着其他小姐们欣然地接受了慕棠溪加入她们的讨论。 慕棠溪看得出来她们隐隐以安舒兰为首,安姓、安姓…… 安皇后! 慕棠溪终于想了起来,当今圣上的皇后就是出自安家,算来应该是安舒兰的姑母! 怪不得。 慕棠溪眼眸微弯,在她们讨论得激动时开口跟着说上几句。 可别以为面上亲切,内心就真的这样想了。 所以她不能展现自己懂的东西超过她们的知识,不然就会损伤到安舒兰的威望。 那她还怎么继续留在这里呢? 她只要附和她们就行,她们带着她也纯粹是为了结识一下丞相府。 而且,慕棠溪轻微侧了侧身,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母亲果然也在注视着这里。 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吧。 要是现在回去,怕不是要被母亲嫌弃了。 慕棠溪转回身,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安舒兰,像是听得十分入迷。 安舒兰被炽热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然,不过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愉悦感直线上升。 那张娇艳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 她越说越多,简直像是把这些年所学的知识都运用到其中了。 周围的小姐们也听着入迷了,越发认可了安小姐的学识。 在各个宾客都到了,赏花宴即将开始前,安舒兰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 看向慕棠溪的眼神比之前情感更真实了一些,“你以后可以常来安府找我,我给你多讲讲诗集的巧妙!” 慕棠溪扬起大大的笑容,脸上洋溢着开心,“好!姐姐以后也可以来慕府找我!” 各位小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慕棠溪也回到母亲身边。 笑容依旧在脸上,仿佛一张时刻戴着的面具。 母亲满意地笑着夸赞她,对她的态度与前世的母亲截然不同。 因为一个乖巧的、有利用价值的她,与前世那个不懂变通、失去价值的她完全不同。 但她想看见的表情不止是这样…… 她自重回十岁开始,就挺想直接不管不顾找他们复仇,可是不但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而且这么快结束,有些便宜他们了。 她现在还是太小了,身边没有强力的帮手,就算用最简单的方式杀死他们,这双手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捅死他们。 不过不急,她啊,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了。 前世她被做成人彘,在剧痛的折磨中,她也没有为了解脱而咬舌自尽,而是想尽办法的把消息传出去,虽然最后失败了。 现在看来前世的她还是挺善良的嘛。 所以还是先让他们品尝到权力的滋味,再让他们重重地跌下来比较好。 那时候他们的脸上一定十分精彩,前一刻的笑容会滑稽地僵住,面部肌肉也将失去控制,眼神也会变得更有意思。 慕棠溪纤长浓密的睫羽下是压抑着的疯狂与理智,嘴角却依然是弧度完美的浅笑。 不一会儿赏花宴开始了,徐家公子没有出现,慕棠溪猜测他应该是坐在屏风后面挑选妻子。 将军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挥手,让下人们把名贵的花给搬上来。 绿牡丹、兰花、菊花、杜鹃花…… 各色的花争香斗艳,其散发的香气萦绕着整个宴会。 旁边的一众乐师也开始弹奏起了古筝,一派清雅之气。 慕棠溪的座位居前,所以可以很近地看到将军夫人的目光时不时往旁边一张屏风处瞥。 看来她表哥就在后面看着。 各位小姐也无心于欣赏百花,而是姿态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优雅地微笑着。 赏花宴就是个幌子,其本质就是给将军府的未来继承人选正妻,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她表哥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来参加宴会的女眷十分多。 毕竟比起皇子的正妻,还是将军府继承人的正妻更容易选上。 一排婢女轮番给宾客们上茶点,将军夫人见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口道,“妾室十分高兴你们的到来,可光是看花有些无趣,不如我们来玩飞花令如何?” 众人欣然同意了。 慕棠溪正在啜饮着茶水,是好茶,其中还飘着花瓣,十分风雅。 她听到将军夫人的话后,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这是要开始考验适龄女子的才学了。 不过,她应该不用参加吧? 慕棠溪疑问地看向了母亲,徐静姝感受到目光看了回去,摇了摇头。 她带女儿来只是为了让她适应一下,顺便让别人认识认识女儿。 而且将军夫人怎么会为难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呢? 让她与其他及笄的姑娘比,岂不是欺负人吗? 慕棠溪放下心,继续看向将军夫人。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就以花为关键词吧!” 将军夫人眉眼带笑地说道。 赏花宴,当然是以花为主题了。 第64章 飞花令与三皇子 “不过,要是说不出来的话,那就要在琴棋书画中选其一来展现给其他人看。” 将军夫人语调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温和地扫了一圈。 怪不得不用她参加,要是答不出以花为关键词的诗句,就要选其中一个展示,要是平常的小姑娘,岂不是要出丑了? 虽然她答的出来,琴棋书画也会,但她又不是想参与到表哥选妻,所以还是旁观比较好! 慕棠溪一边看着一位位女子以花为关键词说诗句,一边吃着端上来的鲜花糕。 嗯,配上花茶刚刚好,一点也不腻,而且都弥漫着好闻的花香。 听了几位小姐说出的诗句,慕棠溪有些茫然,这些怎么都是诗集里的诗句? 她们好像很喜欢诗集里的诗句,轮着好几个人都脱口而出,好像都已经把诗集倒背如流了! 这才几天啊,就背完了? 徐静姝知道是因为老爷让孩子们抄写诗集,她顺便也让二儿子和三儿子也抄了几遍,老爷没收那些抄写完的纸,但她收了。 她也看到了诗集的内容,眼前这几位姑娘说的都是其中的诗句。 这可能是新潮流? 屏风后,徐光洙撑着下巴无聊地瞥向身边的少年。 “殿下,您为什么要来这个赏花宴呢?难道是也想提前选妻子了?” 三皇子季启辰直接翻了个白眼,“二哥还没娶正妻,我怎么会突然想娶妻子?” 徐光洙疑惑道,“也是,那您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季启辰俊秀的脸上挂满了郁闷,“还不是母妃让我来的,她让我早早定下侧妃的人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您也被母亲催了!”徐光洙压抑着笑声,避免被外面的人发现。 他突然正色道,“不过殿下确实应该尽快了,瑞王(大皇子)已经娶了正妻,并且还有了一儿二女。” “二皇子也有了两位侧妃和一个女儿!” 伴读说的话,季启辰当然听进去了,可问题是他不知道选谁啊! 以后要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女子,他当然要郑重考虑了! 他现在还在想着找一个跟他情投意合的妻子,和两个与他琴瑟和鸣的侧妃。 但他一想到父皇后宫的危险程度后,突然又不是那么想要娶妻了。 “先不说我了,你选好正妻的人选了吗?”季启辰把问题抛了回去。 徐光洙一下子泄了气,“我啊,母亲早就看好了三个人选,现在只是在其中选出一个而已。” 季启辰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更喜欢三个人里的哪个?你现在跟你母亲说,可能会听你的意见。” 徐光洙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并没有娶妻的想法啊!” 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殿下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去边疆打仗,当大将军,已然是把自己的头颅放在了裤腰带上,这时候娶妻算什么事啊!” “难不成就让新娶进门的妻子独守空房,过几年再变成抱着我的牌位独守空房吗?” 季启辰怜悯地看向了同病相怜的伴读,“谁让你是将军府的大少爷,下一任的镇北将军呢?作为继承人,你必须要在去往边疆前留下后代。” “不然你母亲应该不会让你离开的。” 徐光洙抓狂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三皇子,“我母亲不是说只要娶完妻子就准许让我去打仗吗?!” 季启辰少年气十足地挑了挑眉,反问回去,“那要是你在战场上死了,将军府就只能由你的庶弟继承了,所以为了避免这个状况,你母亲肯定会让你在走之前留下个孩子。” “哦,可能还不止让你留一个孩子,毕竟孩子总是容易夭折,你得留好几个。”季启辰语气笃定地说道。 徐光洙愈发难受了,生好几个孩子,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去边疆打仗啊! 而且这孩子又不是他说有就有的,有些人几年都没有孩子呢! 徐光洙绝望地趴在了桌子上。 季启辰咳了咳,想要转移伴读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向宴会内,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唯一一个在吃糕点的……小姑娘? “光洙,你母亲居然盯上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季启辰明亮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哈?什么小姑娘?”徐光洙抬起头,向外张望着,“哪里?哪个?” “就是位子靠前,离你母亲很近的那个啊!”季启辰指了指方向。 徐光洙看过去后,反驳道,“您说什么呢!那是我表妹!她才十岁啊!” 季启辰尴尬地收回手,安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他就问道,“你还有表妹?哪家的?” “我当然有啊,之前我还跟您提过一次呢!她是我那个嫁给丞相的姑姑生下的女儿啊!”徐光洙很顺利地暂时忘了刚刚的事情。 “她原来是慕丞相的女儿啊。”季启辰略有些惊讶,毕竟昨日早朝时,他还在看敬阳侯想拉丞相下水的场面,没想到现在见到他女儿了。 “对啊,您没注意到我表妹的眼睛很好看吗?” “眼睛?一个小姑娘能看出什么好……”季启辰看了过去,眼睛陡然睁大,“不是,你表妹的眼眸为什么是琥珀色的啊!” 徐光洙略微得意了起来,“好看吧?我在她五岁的时候去看过她,超级可爱,还乖乖地叫我表哥呢!” “等等,我问的是这眼睛颜色,你姑姑是怎么生出来的?”季启辰匪夷所思,以前也没听过将军府一脉出过这颜色的眼睛啊? 不对,应该是将军府历代都是黑眼睛啊! 难道是丞相家里有人是这种颜色的眼睛?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徐光洙被问住了,姑姑也没跟他讲过原因。 “可能、可能是奇迹?”他不确定地说道。 季启辰勉强压下这个疑问,但马上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她是来干什么的?看你选妻?” “见见世面?” 季启辰和徐光洙面面相觑,有些大为震撼,“你连这个都不确定?” 徐光洙摸了摸后脑勺,傻笑着,“嘿嘿嘿嘿嘿。” “我这不是五年都没见表妹了吗?不熟悉也是合理的。”徐光洙迅速找了个借口。 第65章 选妻 季启辰与徐光洙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徐光洙认输了,他眨着干涩的眼睛。 季启辰露出了胜者的微笑,闭上了酸痛的眼睛。 “对了,你还没说你母亲给你选了哪三个女子当做正妻的人选?”季启辰突然想起,问道。 “啊,就是安家女,易家女和母亲娘家李家的一个侄女。”徐光洙神情淡淡地说道,表情没有厌恶感,也没有喜爱之情。 季启辰听到前两个名字的时候,人选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后,他的表情顿了顿。 “你母亲这是想扶持一下自己的娘家势力?” “对啊,你都看出来了,母亲却还骗我说是李家的姑娘容貌姣好,举止端庄,才情出众,反正什么好话都往上堆。”徐光洙垂下眼,拿起茶杯闷了一口茶水。 季启辰挑了挑眉,“说不定你母亲说的是真的呢!那李家姑娘在哪里?让我看看!” 徐光洙面无表情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也是靠前排的位置。 季启辰:……? “哪个?你倒是开口描述一下啊,你指的方向太宽泛了!”季启辰顺着方向茫然地看了看,硬是没看出来和伴读描述相似的女子。 还是找伴读表妹的时候快,一群高个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矮子啊不,小姑娘。 十分显眼! 徐光洙叹了口气,“就是那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 季启辰这回倒是看到了,但也沉默了。 这姑娘与将军夫人的描述有哪一样相符合? 哦,举止是挺端正的,才情还没看出来。 不过,容貌也只是这些女子里的中等而已。 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点,但也不难看。 不,他不能这么想,可能这位李姑娘她才情极为出众呢! “可能她有其他的过人之处。”季启辰为了增加信服度还点了点头。 徐光洙扯了扯嘴角,“不过,娶她为妻也很好,毕竟母亲和她同出一族,以后我出去打仗,她就可以和母亲一起打发时间了。” “为什么你就不想找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妻子?”反正他想找这样的妻子。 凑合凑合肯定是不行的,绝对不行! “和我志同道合的妻子?和我一起去战场打仗的妻子吗?”徐光洙诧异地回道。 “……我忘了,你耳背。”季启辰撇开话题,“那你另外两位妻子人选是哪个?” “有可能你一见钟情了呢!” “我?一见钟情?我只对打仗感兴趣好不好!”徐光洙坚定不移。 “安小姐和易小姐也坐在前排,一位穿着红衣裳,一位穿着蓝衣裳。” 徐光洙觉得三殿下这么关注他选妻的人选,肯定是想着看看有没有殿下他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 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指明了剩下的两位女子的位置。 反正他对女子没什么兴趣,如果殿下可以找到心上人,那么也是喜事一件,不负来这宴会一趟! 季启辰仔细端详了这两位后,得出一个结论,她们光是容貌仪态这方面就直接压倒了那李家姑娘了。 如果将军夫人非要一意孤行选自己的侄女当儿媳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就是其他参加赏花宴的姑娘就会不满了。 正好她们两个人是临近的座位,而且飞花令也轮到了她们。 “哦,这个诗句我听过!就是最近风靡京城的诗集,我还悬赏了十两黄金找诗人呢!”季启辰听后一下子来了兴趣。 少年突然亮起双眸,随手从衣袖里抽出一本书,翻到了相应的诗句。 “您说什么?十两黄金?!为了找个人?还有,您居然随身携带着诗集?”徐光洙惊得拍了一下桌子。 他是不是应该要庆幸那个出价一百两黄金的不是殿下? 不过,究竟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傻子出的一百两啊? 慕棠溪敏锐地往屏风处看了一眼,刚刚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但周围的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 慕棠溪收回视线,不再去探究,那边的动静可能是表哥不小心弄出来的。 她可不会怀疑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 她继续把目光放到刚刚结交到的安小姐和易小姐身上,一个是浑身洋溢着自信和骄傲的明媚美人,一个是诗书气十足气质淡然的淡雅美人。 总结,都是美貌绝伦的美人! 慕棠溪觉得看花不如看美人来的赏心悦目。 所以表哥会选哪一个? 徐静姝见女儿一直盯着对面看,便开口提醒,“刚刚和你聊的那两位是将军夫人看好的人选之一,你以后可经常去找她们。” “好的,母亲。”慕棠溪回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徐静姝点点头,心中对女儿更是满意了些。 安家出了一个皇后,要是再出一个将军夫人,那么安家的未来不可估量啊! 易家的儿郎多在朝堂上,也是一大助力。 让女儿跟她们交好,就相当于让丞相府多两个助力。 慕棠溪一直看着对面,不久就引起了安舒兰和易琳琅的注意力。 她们友好地朝着慕棠溪笑了笑,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飞花令上。 现在飞花令轮了几次,能说的诗句已经不多了,知识不够渊博的姑娘都毫不羞涩地展示着自己的琴棋书画。 所以她们两个也到了需要费力想诗句的时候,不能分散注意力。 飞花令进行到最后,也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在说着诗句。 慕棠溪看着两方都慢条斯理地回答,直到易琳琅蹙着眉,面露迟疑说不出来,才结束。 不过,慕棠溪倒是觉得易琳琅还能再说下去,只是对嫁给她表哥的意愿不高?所以才停了下来。 至于说到最后的原因也是她不想屈于其他小姐之下。 所以安家小姐应该就是表哥的正妻了吧? 屏风里,季启辰来不及争辩他花的十两黄金很值,就赶紧示意徐光洙,“你妻子选出来了!” “哦。”徐光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看了过去。 那是……安家小姐,安舒兰。 她应该是支持他去边疆打仗的心愿的吧? 将军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暗暗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宴会前明明都让她准备一些关于花的诗句了,怎么还比不上其他没准备的人? 第66章 离席 徐静姝看到安小姐坚持到最后,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果然之前让溪儿自己去交友是对的,这不一下就选中了安小姐吗? 慕棠溪看到表哥的妻子人选落在安小姐身上后,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在之前就和她结识了。 但她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易小姐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呢? 所以,慕棠溪在看见易小姐离席往外走时,跟母亲说了一声就跟着出去了。 她脚步加快后终于追上了易小姐,她轻声地唤道,“易小姐。” 易琳琅听到声音回首,眼眸略带着些许的惊讶,“慕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微微弯曲着膝盖,双眼平视着慕棠溪,脸上带着浅浅的疑惑,“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慕棠溪有些踌躇,那双闪亮亮的琥珀眸眼巴巴地看着易琳琅,“易小姐刚刚为什么不继续说诗句了?是因为讨厌我,所以不想嫁给我表哥吗?” 易琳琅眼神一暗,刚要开口否认,就听到了小姑娘的后半句,她诧异地扬了扬眉毛,“怎么会?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你怎么会觉得我飞花令能继续说下去呢?”易琳琅不解道,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明显到一个小姑娘都能看清。 “因为姐姐看起来是诗书气很重的样子,肯定知道很多诗句!”慕棠溪语气里只有纯粹的称赞,并不掺杂其他。 易琳琅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片刻后失笑道,“姐姐谢谢你的夸赞。” “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告诉你后,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哦!”易琳琅正色道。 慕棠溪表情严肃地点点头,然后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好哦,那我们拉钩吧!” 易琳琅嘴角含笑,她本来离席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的,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好。”她也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们一同说道。 易琳琅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果然是被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所蛊惑了! 慕棠溪垂下眼睫隐藏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有些怕麻烦,所以能用这张脸骗出来的答案,就不用再让沈邱跟踪她获取消息了。 “其实啊,是因为我……” ———— 假山后,季启辰挤着徐光洙,小声地说道,“诶,你别挤我啊,我都快被你挤出去了!” 徐光洙十分不理解他们此刻的举动,“殿下,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我们身为男子,怎么可以单独与女子独处一地?!这样两方的名誉都会坏的!”季启辰瞥了一眼伴读,眼中一片清朗。 “哦,也是……不对啊,我是看表妹一个人出来,担心她所以才跟着她出来的,殿下您为什么也跟着出来了?” 徐光洙差点就被殿下绕过去了,转头看向季启辰。 季启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我看你出来还以为你有什么一见钟情的女子,背着我出来相会,就想出来见识一下而已。” 徐光洙无语了,他像是那种第一次和女子见面,就和人家单独相会的人吗?! “殿下您……下次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季启辰敷衍地说道。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躲在假山后面偷听人家讲话?” 徐光洙犹豫着,终于问了出来。 他感觉这样的做法一点也不正人君子,而且如果被人发现了的话,那简直是百口难辩啊! “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听她们讲话的啊,只是你跟着你表妹走,然后我跟着你走,结果正好旁边来了几个下人,我怕被发现才拉着你在假山这里躲一躲。” 季启辰倚在假山上,表情自然地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你突然在下人们来的时候把我拉到假山后面!” 徐光洙恍然大悟,有些后怕,他刚刚是不是差点毁了人家小姐的清誉了? “我刚刚跟着表妹,没看见另一位小姐在这里,下人来的时候我以为身为表哥没问题,所以没躲。” 季启辰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徐光洙,这家伙怎么在男女之间的分寸上就这么迟钝呢? “话说,你表妹找易小姐是有什么事吗?她们熟吗?”季启辰躲在假山后,有些无聊,所以他随便找了个话题。 “我不知道啊,都说了我只在五年前见过她而已。” 两人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们听到了慕棠溪说出的话,这位易小姐是放弃了继续接飞花令? 两人有些惊讶,难道说她知道徐光洙想去打仗的事了? 所以她不想嫁给徐光洙? 不过,徐光洙的表妹倒是挺单纯的,居然认为易小姐是讨厌她,所以不想嫁给徐光洙。 季启辰憋着笑看向徐光洙。 徐光洙则觉得他表妹真可爱,居然把原因归结到她自己身上,而不是他这个表哥身上。 他听着表妹对易小姐的称赞后,满心也想着等会儿让表妹也夸夸他! 季启辰听到她们还拉钩保证不把原因说出去后,就想拉着徐光洙离开了。 接下来的就不是他们该听到的,可当他的手刚抬起想去拉徐光洙时,偏偏又来了一批下人们。 他们这是想走都难啊! 要不,他和徐光洙听了之后,当作从未听过怎么样? 就算易小姐是说徐光洙的坏话,徐光洙他也不会生气的。 徐光洙是不会对陌生的人、弱小的人和即将死亡的人生气的。 女子在徐光洙眼里统一都是归类于弱小的人里。 而易小姐把陌生和弱小这两个分类都占了。 “其实啊,是因为我……”易小姐轻柔的声音传来。 季启辰和徐光洙都屏气凝神着,想要听清她说什么。 徐光洙纯粹是有些好奇她要说的原因,所以才仔细地听着声音。 慕棠溪也抬着头,眼中充满了好奇之意。 “是因为我父母决定把我嫁给二皇子做正妻。”易琳琅在提到二皇子时,眼里也没有一丝波动,仿佛那不是以后要嫁给的人一样。 短短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个人为此震惊。 第67章 二皇子? 就连易小姐也不知道,除了眼前的小姑娘知道了,还有躲在假山后的两个人也听到了。 不过,季启辰和徐光洙自然是会替易小姐保密的。 但这并不妨碍二人被震惊到,谁能想到二哥\/二殿下以后的正妻人选,让他们在假山后听见了呢?! 季启辰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二哥都要娶正妻了,那他接下来岂不是要面临…… 少年的一直上扬着的嘴角慢慢滑了下来,明亮的眼睛也短暂地失去了光彩,整个人都灰暗了。 没想到刚刚他还在安慰徐光洙,现在就轮到他了。 徐光洙倒是还没想到二殿下娶妻后,就轮到三殿下娶妻的事情,他在想他和殿下两个人果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就应该让一个婢女跟着表妹,而不是自己跟过来看,殿下也不会跟着他来这里。 等等,要是婢女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密! 慕棠溪表情微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啊?” 她之前还以为易小姐是不喜欢表哥,或者是不想得罪安小姐什么的原因。 结果…… 二皇子的正妻? 这么突然吗? 易琳琅看着眼前呆萌呆萌的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心里有些放松下来了。 果然和会保密的人说出自己烦恼的事情,心情就会好一点。 而且一个小姑娘的交友范围能有多大,消息想传都传不出去吧! 不过就算她说出去了,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反正她父母已经和二皇子做完利益分配了,只等着他们结婚后,双方就能得到利益。 但她担心的这些恐怕不会出现了,看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也不像是那种有心机的人。 “很惊讶吗?” 慕棠溪重重地点点头,这种信息量这么大的事情,易小姐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告诉她了? 是有什么阴谋吗? 慕棠溪完全忽略了她这张脸的杀伤力。 果然不能太依赖前世的信息,那时候被困在屋子里,只能通过下人们的谈话中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下人知道的信息终归是有限的,可能还会受到错误信息的蒙骗。 所以沈邱还是很重要的,收集的信息又快又多,还和乞丐打好了关系。 慕棠溪把对沈邱的复仇计划往后排了几个人。 就算他很重要,但并不影响等她不需要信息后,对他报仇! 前世提供给慕怜雪制成瞳玉的秘药,旁观她被慕怜雪直接用手挖出眼睛,然后还淡定地在她旁边制作瞳玉。 慕棠溪不是好人,她知道现在的沈邱还没有伤害过她,但放过他?不可能! 放过他的话,那她前世所遭受的痛苦不就白受了? “易小姐原来喜欢二皇子吗?是因为二皇子比表哥更好看?”慕棠溪笑着问。 心里则是在想着关于二皇子的消息。 二皇子季蔺文,传言他正直无私,是真正为民做事的人,声望比大皇子高,但大皇子的生母是当今皇后,所以朝中支持两人的官员都很多。 可惜她不知道前世是哪个皇子成功上位了,要不然其中可做的事就多了。 易琳琅听到慕棠溪说的话后,还真的顺着想了想。 二皇子长相端正,才华横溢。 徐公子高大威猛,相貌堂堂。 想完后,易琳琅沉默了一瞬,她为什么会顺着慕小姐的话想了下去?! 而且,她想了许久,二皇子好像还真不如徐公子相貌好! 可、可二皇子平易近人? “我表哥到现在为止可是一个妾室都没有哦!”慕棠溪的话充满了恶趣味。 要知道二皇子现在可是已有两位侧妃和一个女儿了。 易琳琅突然有些心动了,但马上就叹了口气。 她选择不了自己未来的夫婿,能嫁给二皇子已经是很好的婚事了。 但…… 可恶,总觉得二皇子有些比不上徐公子了。 易琳琅勉强维持着笑容,“二皇子殿下才华出众,所以我对他颇为……爱慕。” 不知为何,慕棠溪好像从最后两个字听出了一丝牵强。 她问的是容貌,而易小姐回答的却是才华,所以二皇子难道长得不如她表哥? 但问题是她不知道表哥长得如何。 要是表哥长得难看,那么二皇子岂不是…… “好了,我们回去吧,外面风大。”易琳琅不想再多说了。 本来她觉得二皇子不错,但现在却感觉二皇子处处都不如徐公子啊! 慕棠溪笑着点头,刚转身余光就看见了一片月白色的衣角。 她表情冷了一瞬,究竟是谁? 但慕棠溪却不打算打草惊蛇,而且要是她说出来,易小姐可能反而会迁怒于她,毕竟是她主动来问的。 ———— 季启辰没过一会儿就把自己哄好了,二哥已有十八,而他才十五,没事,还有三年可以挥霍,啊不是,是可以寻找爱情。 然后就听到了伴读表妹那句话,二皇兄长得比她表哥好看吗? 季启辰:…… 他转头看向徐光洙,仿佛第一天见一样仔细地打量着他。 长得居然挺帅?个子也高…… 再回想起二皇兄,嗯…… 徐光洙迷茫地看着表情愈发怪异的殿下,他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声,“殿下您怎么了?” “哦,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你长相不错。” “啊?” 长相这种东西不是第一眼就知道了吗?,怎么会突然觉得长相不错? 徐光洙刚想开口,耳边就传来了表妹的话,说他现在一个妾室都没有。 徐光洙:? 他面露迟疑,表妹是在帮他说好话吗? 怎么感觉怪怪的。 季启辰也听到了,他感慨道,“你居然比我二皇兄优点更多?” “殿下,鄙人不敢啊!” 您别说了!再说下去,他的脑袋迟早要掉! “二皇子殿下优点甚多,岂是我可以相提并论的!”徐光洙神色紧张地说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季启辰摆了摆手。 “要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都要以为你有龙阳之好了,谁能想到你只是个武痴呢?” “!”徐光洙的脸一下涨红了起来,他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但他真的不喜欢男人! 第68章 表哥 易小姐的那句回复也让季启辰看出了端倪,伴读表妹明明提的是相貌,但易小姐回答的却是才华。 季启辰虽然知道二皇兄的相貌比不上徐光洙,但易小姐这句话还是把他逗笑了。 他尽力压制着笑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旁边的徐光洙要是没看见殿下眉眼带笑,都要以为殿下突然发病了呢! 吓死他了! 季启辰笑得都快岔气了,他随手撑在假山上,却没发现因胳膊弯曲导致有一部分的袖子露出了假山,有了破绽! 这一幕恰好被慕棠溪看在了眼里。 见她们离开之后,徐光洙趁没有下人来,赶紧拉着殿下走出假山,回到宴席的屏风后面。 徐光洙表情凝重,总感觉今日怎么都在躲着人走,不是躲在屏风后面,就是躲在假山后面的。 而且都是在偷窥? 徐光洙把想法说给了殿下听后,殿下脸上一阵扭曲,果然殿下也觉得他们今天不怎么像正人君子吧! 季启辰本来心情还不错,天知道二皇兄被他伴读比下去,他有多么想笑出声。 二皇兄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正直无私,不论是父皇还是百姓都以为他真是这个样子。 可出生于皇室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表里如一? 他小时候可是看见过四皇弟碰了一下二皇兄最喜欢的狸奴,等四皇弟走后,二皇兄就一脸厌恶地把那只可怜的,甚至还在舔舐在二皇兄手的狸奴扔进了御花园的池子里。 二皇兄就这样冷漠地看着狸奴在水中挣扎。 在狸奴快要游到岸边时,再把狸奴踢回去。 直到狸奴溺死在水里,二皇兄才就此作罢,重新扬起笑容离开了。 翌日,二皇兄还向父皇告了一状,说四皇弟嫉妒他有狸奴,就把狸奴扔到水里溺死了。 但因没有证据,所以父皇没有罚四皇弟,但在之后冷落了四皇弟一段时间。 正直?无私? 那都是骗人的!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跟父皇说明这件事,当然是因为他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母妃也是个不受宠的嫔妃而已。 要是跟父皇说了,也不会相信他吧! 而且之后还得面对二皇兄和皇后的报复,谁会想不开去说呢? 在皇宫里,要记得不看不该看的,不听不该听的,不碰不该碰的。 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在季启辰幻想着二皇兄要是知道他未来妻子也隐晦地认可了这句话时的表情时,徐光洙的一番话让他沉默了。 偷窥? 他? 这两个字是怎么和一个皇子联系在一起的? 但他顺着徐光洙说的一想,突然发现他还真反驳不了徐光洙的话! 季启辰的脸直接皱了起来,直接把锅甩给了徐光洙,“光洙,我今日是为了陪你度过这难熬的时刻,所以才会跟你一起坐在屏风后面!” “刚刚也是因为担心你,才跟着你出去,没想到看你差点被发现,所以才在危急关头把你拉到假山后面!” 他特意把“你”的音节咬的极重。 徐光洙被殿下的话绕来绕去,眼神都放空了一瞬。 好像……确实……是他的错? 季启辰弯着眼眸,果然还是武痴就是好骗啊! 在宫里尔虞我诈的日子他过得太多了,几乎每一天都要谨慎地做任何事。 所以当初选伴读的时候,他特意挑了一个正在发呆的傻高个。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好过多了! 他时不时就找徐光洙进宫,然后再用一些话把他绕晕,或者听他说外面的事情,季启辰看他蠢蠢的样子,身心都放松下来了。 午时,慕棠溪还没用膳,就被母亲叫起,然后跟着她来到了一间院子里。 刚刚还在宴席首位坐着的将军夫人这时出现在了眼前,旁边还坐着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姑娘。 慕棠溪随着母亲一起向将军夫人问好,然后就是看着她们寒暄着,再聊几句府里的情况什么的。 在慕棠溪觉得两人快找不到话题,聊不下去时,门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她转身一看,一位身姿挺拔壮硕的玄衣男子走了过来。 慕棠溪虽然不认识,但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她那位表哥也没有别人了吧! 果然那人走过来后,就朝着将军夫人道了一声“母亲”! 将军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一点,让他坐下。 但慕棠溪眼底却闪过一道暗光。 既然这位表哥身穿玄衣,那么刚刚她在假山后看见的身穿月白色的人是谁? 那件衣服的样式是男子服饰吧! 事情突然变得有些麻烦了。 “来,光洙,这是你的表妹,许久未见过了,是不是不认得了?”将军夫人亲切地说着。 “我记得,表妹的眼睛很特殊。” 徐光洙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很平和。 慕棠溪嘴唇弯着,“谢过表哥的夸赞,表哥也是仪表堂堂!” 徐光洙听后,眉眼变得柔和了些。 他终于亲耳听到表妹夸赞他了。 将军夫人笑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光洙看看旁边这位姑娘,是不是也很眼熟啊?” 徐光洙在进来前就看见了这位李姑娘,所以他已经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但他并没有要反抗的想法,母亲的意愿不会随着他的反抗而改变,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他越是反抗得强烈,母亲越是固执己见。 与其把场面闹僵,还不如顺着母亲的想法来。 “……眼熟。” 徐光洙的话十分简短,随后便沉默了起来。 慕棠溪意外地微微歪了歪头,她敏锐地察觉到表哥好像有些抗议。 将军夫人听到满意的答案后,笑容加深,“看来你还记得你堂妹,你小时候还经常去看她呢!” 徐光洙:? 他怎么不知道? 小时候不是母亲经常带我回李府吗?怎么变成他是专门为了看她才去李府的? “……嗯。” 他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 慕棠溪了然地眨了眨眼睛,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将军夫人想要让她侄女嫁给她儿子啊! 等等,那安小姐怎么办! 飞花令岂不是白费了安小姐的一番心力? 第69章 饿了 将军夫人笑眯眯地继续说,“你看你堂妹都害羞了。” 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侄女一下。 李姑娘羞涩地看了一眼徐光洙,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也见堂哥眼熟。” 她脸上泛起了红晕,衬着白皙的脸庞显得她格外娇俏可人。 徐光洙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作回应。 慕棠溪心里叹了一口气,所以她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她有些饿了。 徐静姝看气氛有些僵硬了起来,不想再掺和进他们之中,就笑着告辞道,“看你们聊得这般好,我和溪儿在这里实在是打扰你们了,所以我们就先离开了。” 将军夫人笑容不变,亲近地说道,“别走啊,我还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聊呢!” “不如,就让三个小辈一起出去玩吧!” 慕棠溪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本以为马上就能离开这里,开心地去吃午膳,没想到…… 玩什么玩! 将军夫人就是想让表哥和那位姑娘多亲近亲近!所以就把她这个小孩当作证明两人清白的工具! 两个未婚男女独处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不太好,所以加上个小孩就好了?! 将军夫人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这个方法的啊! 徐静姝刚要皱眉,就看见了将军夫人意味深长地眼神。 她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好拒绝这种小事,所以只能同意,“溪儿和他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我有事同将军夫人商议。” 她还需要将军府助槿枫在作为武将的仕途上一帆风顺! 而且只需要溪儿陪他们走走而已,不算什么。 徐光洙本来以为他只用坐一会儿,就能回去了,结果…… 他现在突然好想转身就跑出去啊! 徐光洙虽然没说话,但整个人的气场直接压了下来。 慕棠溪深呼一口气,大不了等会儿她找个借口离开他们两个,“好的母亲。” 李姑娘没有丝毫诧异,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 然后四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徐光洙的身上。 徐光洙:…… “是,母亲。” 徐光洙利落地行了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将军夫人微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李姑娘,“快去吧,你堂哥他性子有些急。” 李姑娘脸颊微微泛红,匆忙行礼后就脚步加快地跟了上去。 慕棠溪也不需要母亲催促,动作流畅地行礼告辞后,也跟上了他们。 不过,出了这个院子后,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反正有她没她都一样,所以她一点都不急。 慕棠溪转头对跟过来的冬竹道,“你去拿些糕点来。” 她饿了! 冬竹听后,脚步飞快地朝着宴席的方向走去。 现在只有那个地方能最快拿到糕点,不能让小姐等得太久了! 慕棠溪没走几步,就看见表哥和李姑娘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她心中迟疑,也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在说话拉近关系,她才不想尴尬地站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聊私事。 但徐光洙余光一瞥到她后,就往她这个方向疾步走来,像是想要摆脱李姑娘? 慕棠溪心里一直念着: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可惜没用,表哥还是来找她了。 慕棠溪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表哥,你有事找我吗?” 没事就别来找她! 徐光洙刚张口,他背后就传来了一声呼唤,“堂哥!你等等我。” 徐光洙突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他对他未来要娶谁没什么反应,但是培养感情就算了。 他只求能和未来妻子相敬如宾,平常不需要他的陪伴。 而且要是培养了感情,之后他在战场上死了,那妻子不就更难过了? 还是当个陌生人比较好。 李姑娘有些委屈,“堂哥,你怎么走这么快啊?” 随后还偷偷瞪了一眼慕棠溪。 慕棠溪:……? 她干什么了? 她只是想用午膳而已,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们难道就不饿吗? 还是说他们之前早就吃完了,只有她还傻傻地饿着肚子?! 慕棠溪看着李姑娘眼神一冷。 顺带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表哥,他可真是个麻烦! 徐光洙正在想着用什么借口离开这里,突然浑身一冷。 他眼神茫然,难道他着凉了? “堂哥,你怎么不说话?”李姑娘眼眶湿润了起来,“是讨厌我吗?” 徐光洙扯了扯嘴唇,“……没有。” 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绝望。 慕棠溪很想离开这里,就在她悄悄后退一步时,表哥的目光敏锐地扫了过来。 慕棠溪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可怜兮兮地说道,“表哥,我饿了,不如我先去用膳,你们先聊吧!” 但徐光洙的眼睛却亮了一下,“正好,我也饿了,一起!” 李姑娘不甘示弱地也跟了一句,“我、我也饿了。” 慕棠溪嘴角一僵,咬着牙说道,“好啊,我、们、一、起、去!” 徐光洙疑惑地看了一眼表妹,怎么感觉她的语气有些奇怪? 慕棠溪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没了,以后别让我找着机会坑你们! 至于三人用膳的地点,除了宴席还有别的地方吗? 唯一令慕棠溪开心的事情就是他们三个不用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要不然别人一眼就能知道表哥和李姑娘是怎么回事了。 正巧慕棠溪碰到了拿着糕点的冬竹,她眼睛一亮,“快,冬竹,我要用膳!” “好的,小姐!”冬竹松了口气,她刚刚还担心小姐什么时候才能用午膳,幸好小姐把他们忽悠过来了,要不然小姐要饿多久啊! 旁边的徐光洙眼眸明亮地看着屏风,他终于回到了这里! 李姑娘看着两个人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气得她跺了一下脚。 季启辰诧异地看着大步走来的伴读,怎么感觉他在被鬼追着跑? 这才一会儿不见,徐光洙那边发生了什么? 徐光洙在殿下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就往嘴里倒。 季启辰满脸疑惑,“光洙你这是怎么了?” 终于喘了口气的徐光洙一想起刚刚的事,就有些头疼,“母亲想撮合我和李姑娘,刚刚还让我和李姑娘带着我表妹在外面走走。” “为什么还有你表妹的事儿?怪不得我刚刚瞅见你表妹也是一副幸免于难的表情!” 季启辰懂了,也笑出来了。 第70章 李姑娘做妾? “让慕夫人见笑了。”将军夫人在三人走后,朝着徐静姝说道。 “光洙他需要李家的帮助,所以只能通过结亲的方式来获取。”将军夫人慢悠悠地解释道。 她自顾自地说着他的儿子需要帮助,可徐静姝却不这么觉得。 虽然李家是京城屈指可数的有名富商,但能给徐光洙提供多少助力呢? “不碍事,李夫人留下我是想与我聊些什么?”徐静姝现在还维持着笑容,已经是很给大哥面子了,要是大嫂还想说些废话,她就要翻脸了! 真以为丞相府十分需要将军府吗? 她还没用膳呢! 将军夫人瞥了她一眼,心里腹诽这小姑子可真是心急,“不要急,我长话短说,我想把我侄女给光洙做妾。” 徐静姝本来有些不耐烦了,结果就被大嫂的一番话惊讶到了。 让自己的侄女给自己儿子做妾?! 徐静姝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她还是问了出来,“那正室的人选?” “当然是安小姐了!她能带给将军府的可不止李家带来的那丁点利益!”将军夫人提到安小姐,说话的语气这才有了些波澜。 徐静姝心道果然,将军府这是想要攀上安皇后啊! 但这么对自己的亲侄女,是不是有些狠心? 将军夫人仿佛知道徐静姝心里想了什么,解释了一下,“虽然清梦为妾室,但我这不是让她先去和光洙培养感情了吗!” “而且等她进了将军府的门,我会好好照看她的!我是她姑姑,怎么可能会害她?” 这倒是有些道理,但妾室终归是妾室,就连进将军府都不能走正门,穿衣颜色也不能逾矩,每天还得给正室请安。 就连和正室一起吃饭时,也要站立在饭桌旁边伺候! 妾室所生出的子女也要称呼正室为母亲。 一辈子都得这样,简直是一眼望到头的绝望。 要是遇见脾气不好,或者手段厉害的正室,徐静姝都不敢想象那位李姑娘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除非丈夫十分喜爱妾室,给予妾室特权欺压正室,当然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很可能会被以宠妾灭妻的罪名受罚。 所以当初敬阳侯的事情在京城流传地飞快,大家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了,明知故犯,还丝毫都没掩饰过。 大部分位高权重的女儿都是为人正室,李家也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富得流油,就算是低嫁,拿出的嫁妆也会比寻常高官的女儿多。 大嫂真的是为她侄女好吗? 徐静姝在心里冷笑,怕不是为了将军府的利益吧! “是啊,说不定过来有你罩着,还比她在家舒服呢!”徐静姝被饿得有些烦躁,阴阳怪气道。 将军夫人没察觉出来,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徐静姝差点没忍住一个白眼翻给她看,大嫂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有些不对?! 这时,有一个婢女匆匆进来,在将军夫人耳边说了一句。 然后徐静姝就看见大嫂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极为难看。 这倒是勾起了徐静姝的好奇心,她眼睛一转,旁敲侧击道,“是光洙出什么事了吗?” 毕竟还能有谁让将军夫人变脸啊。 将军夫人本来不想说,但一想到慕夫人的女儿也在,就算她现在不知道,回去也能从女儿那里得知。 所以她还是说了出来,“光洙带着他表妹和堂妹去宴席用午膳了。” 她真是想骂她儿子是个木头脑袋啊! 这么好的机会,光洙竟然带他们回到宴席用膳?! 徐静姝差点笑出声来,他们三个刚从宴席出来,转头就又回到了宴席上。 不过,说到用膳…… 徐静姝委婉地说道,“既然他们回宴席了,那我们也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他们在宴席上相处得甚好呢?” “也好。”将军夫人同意了。 ———— “你说你表妹饿了,想要回宴席用膳,然后你们三个就一起回来了?”季启辰问到了原因。 “我猜你表妹说的是不是自己先走,让你们好好聊?”他话里的笑意都掩盖不住了。 “嗯,你怎么知道?”徐光洙疑惑地问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家是不想再和你们一起走了,所以想找借口离开吧!”季启辰都能想象到刚刚那个情景了! “没有啊,你看,表妹饿得一坐回位置就在饭菜没端上来前拿了糕点吃。” 徐光洙指着慕棠溪振振有词说道。 季启辰转头看去,伴读的表妹虽然举止十分优雅,但她一边吃着手上的糕点,一边用那双琥珀眸紧紧地盯着盘子里剩下的糕点。 季启辰沉默了一下,感叹道,“啊,这是真饿到了。” “你母亲叫她过去,没让她先用膳?” “不知道。” “所以你母亲是知道你表妹没用膳,还叫她一个小姑娘和你们散步聊天?” “……”徐光洙突然有些心疼表妹了,她还年幼,这么饿还和他们走着。 “那就算饿不是借口,你表妹肯定也想离你们两个远一点,你母亲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小姑娘跟你和李姑娘一起走?” “……不知道。”徐光洙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但加上表妹一起走,他至少松了口气。 要是就他和李姑娘两个人,气氛肯定就僵住了吧!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也饿了,快让人上菜吧!” 季启辰一边和伴读聊着,一边注意到伴读的表妹已经开始用膳了,她吃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看得他都饿了。 “说的也是,我也饿了。”徐光洙让旁边的下人把菜端上来。 慕棠溪终于吃上饭了,也终于摆脱了那两个麻烦,整个人放松了一点。 就算这时候母亲回来,她也能说是表哥饿了,把她和李姑娘带过来的。 反正她说饿的时候,旁边并没有下人听到。 表哥沉默寡言不会说,李姑娘…… 她说了也没有人信,二对一哦! 当然,慕棠溪在用膳时也并没有忽视屏风那里。 本来她是想要观察一下表哥会有什么行动,比如偷偷溜走什么的。 没想到却发现了下人们给表哥那里上的菜差不多是两个人的份量! 慕棠溪眉眼弯弯,被她发现破绽了吧! 迟早把另一个揪出来! 第71章 揪出白衣人! 季启辰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人在算计他! 难道是大哥二哥又想出什么事情陷害他? 不对,他们两个都瞧不起他这个无宠的皇子,一般都是直接无视他的。 倒是大皇兄和二皇兄之间的陷害数不胜数。 所以是谁? …… 等等,如果不是那种算计,而是另一种的话…… 不会是母妃在念叨他何时找正妻吧?! 季启辰脸色大变,赶紧安慰自己。 徐光洙完全没发现殿下的表情变化,只是在专心吃着饭菜,他突然觉得此刻是如此的难得! 等母亲意识到不对,他就逃不掉了。 不过,母亲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他刚刚走进来时看见了一个婢女看到他就跑去报信了。 不行,得多吃一点,徐光洙吃饭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季启辰刚回过神,就看见了伴读像是也被饿狠了,吃得有些狼吞虎咽的。 他把自己面前的菜推了过去,反正他一直都在屏风后面坐着,除了去假山后面站了一会儿外,都没怎么动过,也不怎么饿,还是让伴读吃吧。 看他长得这么高,再多吃一点,说不定还会继续长呢! ———— 慕棠溪吃完饭后,刚想趁此机会装作去找表哥,去探寻屏风后面的秘密。 结果她刚起身,就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慕小姐!” 循着声音转过头,映入眼帘地是安小姐娇美的容颜。 慕棠溪:?这是又来找她讨论诗集吗? 她心里疑惑着,但并不阻碍她露出欣喜地笑容,“安小姐,你是来找我讨论诗集的吗?” 安舒兰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诗集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聊,我想问的是你刚刚是不是跟着徐公子一起回来的?” 她说着还朝屏风那里看了一眼。 慕棠溪了然,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安小姐肯定看见了,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突然的问出来。 所以她索性直接承认了。 安舒兰松了口气,但她的目的可不止这个,“那跟在徐公子身边的小姐你知道是谁吗?” 慕棠溪的兴致一下就被点燃了,“哦,你说李小姐啊,她是将军夫人的侄女。” 让她看看她们会不会打起来吧! “刚刚将军夫人让我和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走认识一下呢!”慕棠溪脸上的笑容越发纯粹。 安舒兰听后表情一滞,双手握紧,“……是吗。” 她看向李小姐的位置,上下打量着她,想看出李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赢过她? 但看了许久,安舒兰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只是将军夫人提携而已,除了姓李,还有什么比得过她?! 安舒兰重新露出来笑容,眉目里透露出一种高傲与不屑。 就算她没被选中,今日也是当之无愧赢了众多小姐,撑到了最后。 将军夫人看不上她,但她也不只有这一门亲事可选! 要不是看在徐公子与三殿下交好,三皇子殿下是最无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所以父母希望她能说服徐公子和三殿下一起支持大皇子,她才不会过来参加! 既然没希望了,那就算了。 安舒兰整理好心情,垂眼看向被随便套套话就说出来的慕小姐,叹了一声真好骗,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柔和了些。 慕棠溪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来她想象中的表情,一时有些茫然。 她睁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眸抬头看向安小姐,眼里是一片疑惑。 然后她就被安小姐轻轻地抚了一下脸颊。 慕棠溪:?这是在感谢她说出情报吗? 反应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安舒兰满意地收回了手,果然是想象中的手感,感觉瞬间心情就好起来了! 慕棠溪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安小姐回到了她的位置,又和其他小姐们谈论风生了起来。 所以……她只是问问? 反应过来的慕棠溪眨眨眼睛,她好像被前世慕怜雪影响到了,以为有不满就会吵起来呢。 算了,只是少了个乐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慕棠溪继续绕着屏风前进,一路上表情十分坦然。 以致于其他人都没意识到她想干什么。 然后慕棠溪就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溜到了屏风后面。 果然看见表哥和一个白衣男在一起吃饭,她的目光在掠过表哥桌前撂起的三个饭碗稍稍停滞。 表哥他好像有些能吃。 “表哥!”慕棠溪恶趣味地喊了一声。 果然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一僵,表哥还被嘴里的饭呛到了,而另一个人则是突然坐直了身板,另一只手使劲地拍着表哥的背。 是在帮忙顺气,还是在提醒表哥有人来了? 慕棠溪也不着急去看那白衣男是谁,就这么悠哉地欣赏着两个人慌忙的动作。 嗯,刚刚饿到她的仇总算报回来了! 开心! 徐光洙没想到饭还没吃完,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吓得他吃饭都呛到了,他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水猛地灌进嗓子里。 殿下也急忙地拍着他的背,“快快快,把你表妹忽悠走!我今天可是悄悄来的!” 徐光洙连连点头,示意殿下不用再拍了,他已经好了,再拍下去他的背要青了! 他转过身,表情有些惊讶地看向慕棠溪,“表妹,你怎么来了?” 慕棠溪看着表哥的表情特意拉长了尾音,“表哥——你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徐光洙表情有些紧张,“哦,那是我的好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题转移得十分僵硬,但慕棠溪还是当做被转移了注意力。 “啊,刚刚安小姐来找我了,说是看见我们三个一起进宴席的场景了,所以想来跟表哥说一下。” 正好刚刚的事可以当做借口来用! 徐光洙听后,第一反应是为了这件事就让他呛米饭?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徐光洙赶紧打发走表妹。 要是被表妹发现他旁边的人是三皇子殿下就不好了! 三皇子殿下来,他可是连母亲都没告诉啊! 他说的是外面认识的好友! 第72章 将军夫人诧异 慕棠溪瞟了一眼始终没回头的白衣男子,笑吟吟地开口,“好啊,不过表哥不许和将军夫人说是我先提议去吃饭的哦!” 徐光洙现在不管答应什么,只想把表妹忽悠走,“好好好。” 慕棠溪笑容加深,“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又解决了一件事! 等母亲问起,她就能直接说是表哥带她回的宴席了! 徐光洙沉默地看着表妹离去后,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季启辰丝毫不敢回头,他用手肘碰了碰伴读,小声问道,“你表妹走了吗?” 徐光洙:“走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殿下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吓到我了,不过就算看到我,这个小姑娘也认不出我,刚刚居然没反应过来。”季启辰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蠢。 徐光洙认同地点点头,他刚刚也没想到表妹没见过殿下的事。 “不过,你的表妹还挺聪明,知道先告诉你一点消息,再让你不把她提议吃饭的事说出去。”季启辰夸赞道。 殿下不提还好,一提徐光洙就想起来安小姐看见他们三个人进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心事重重的徐光洙看着眼前还剩半碗的米饭,突然有些没胃口了。 但说不定等会儿母亲又让他们去散步呢?还是硬塞点吧! 季启辰虽然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伴读的饭量,但还是叹为观止啊。 他居然还能吃得下去? 不过考虑到伴读想要去打仗这件事,果然还是再多吃一点吧! 季启辰默默又把自己眼前的一小盘菜挪到了伴读面前。 徐光洙:?殿下是吃不下了吗?那他顺便吃一下吧。 在他吃完饭后不到一刻,母亲就和慕夫人急匆匆赶到了宴席,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屏风。 徐光洙觉得这事不算太过分,只是肚子饿了,想来吃顿饭而已。 要是再饿一会儿,恐怕表妹都要饿晕过去了! 不过刚刚答应表妹不能说是她提议的,所以只能是他自己提议的了。 啊,已经想象到等会儿会是什么场景了。 季启辰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可怜的伴读啊。 将军夫人冷着脸看向屏风,饭什么时候吃不行?非要在和她侄女一起时突然要去吃饭? 晚吃一会儿又不会饿死! 徐静姝就不管了,直接让婢女上菜,她从没受过这种委屈,饿到现在了! 将军夫人强行缓了缓脸色,让婢女去把安小姐叫过来。 既然打算让李小姐当妾室,那么安小姐就是正室了。 她将一切想得十分完美,没想到安小姐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告辞?! 将军夫人不解地问,“安小姐突然离去是家中有事吗?” 安舒兰怪异地看了一眼夫人,直言道“不,只是夫人既然选中了徐公子的正妻,那么我就不浪费时间参加接下来的宴席了。” 这番话直接让将军夫人听懵了,她是选中了光洙的正妻,就是安小姐,但她也不能这么无礼地说走就走啊? 这是认定她就是唯一的正妻人选,没人和她争了?! 但仔细回味着安小姐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将军夫人试探道,“安小姐这是不想当光洙的正妻吗?” 安舒兰心里冷哼一声,都到这时候了,夫人居然还再忽悠她! “您不是已经选择了李小姐作为徐公子的正妻吗?” “???”这句话直接掀翻了将军夫人的猜测。 在旁边听着的徐静姝差点被茶水呛到。 “安小姐为何这样想?”将军夫人蹙眉疑惑道。 “我亲眼看见徐公子和李小姐以及慕小姐一起走进了宴席!” “……”将军夫人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安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打算选你做光洙的正妻,让李小姐做光洙的妾室。” 安舒兰:“啊?” 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谁会这个时候说谎呢? 原来是一场乌龙啊。 安舒兰抿了抿唇,“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没有了解清楚。” 将军夫人摆了摆手,“没关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徐静姝用袖子掩了掩嘴角的嘲讽之意,她的这位大嫂怕不是等人家嫁进来后,再磋磨磋磨她吧! 大嫂可不是一个心眼大的人! 而且安小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李小姐会和徐公子走得这么近吗? 当然是因为大嫂想让徐公子提前与李小姐培养感情啊! 要是徐公子真的对李小姐有了些好感,那么安小姐嫁进去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有个偏向妾室的婆婆和丈夫,太恐怖了! 徐静姝看向安小姐的目光中带着丝丝怜悯,但她也没打算多此一举去提醒。 反正这件事与她并无瓜葛不是吗? 在将军夫人和徐静姝没看见的地方,安舒兰眼里眸光一闪,一丝冷意浸透其中。 当真以为她这么好骗吗? 要是他们真敢欺负她,那她也不是傻的,直接让父亲禀告给圣上,治他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到时候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慕棠溪被母亲唤了过去,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她把只改动了小小一点的事实告诉了母亲。 慕棠溪刚刚可是看着安小姐被将军夫人叫过去,所以她们的表情变化她看得一清二楚。 真好,她每次出来都能看到不同的乐子! 关于将军夫人让她饿着的仇也报了! 哦对了,将军夫人和母亲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膳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徐静姝今日来将军府要办的事刚刚已经和大嫂谈好了,关于徐公子的正妻、妾室也都知道了,所以她打算带着溪儿先回府。 慕棠溪知道后,也十分赞同,要是再不走,说不定就又要当表哥和李小姐之间的工具了。 情报都到手了,好友也交了几个,嗯,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表哥身边的白衣人是谁。 这个可以让沈邱去查查表哥的友人,再从他们的行踪里判断。 反正听了她好友告诉她的消息,就别想置身事外! 慕棠溪临走前还特意朝着屏风的方向笑了笑,然后才轻巧地转身离开。 第73章 将军夫人训儿 “表妹这是在警告我吗?”徐光洙收回了视线,转头问殿下,表情有些迷惑。 季启辰也看见了伴读的表妹在走之前朝着他们这里笑了笑,“嗯……有可能是在和你告别?” 但一结合刚刚她让伴读不要说出去她的提议,总感觉这是临走之前的威胁啊。 真是太不信任伴读了,他一看就是那种会被人耍的人啊! 心眼直的不像话,要是放在宫里,估计一天不到就要被陷害死了! “啊对了,你把你表妹这件事放到一边,先回头看看你的母亲吧,我感觉她好像很生气。” 季启辰看着在两人走后,将军夫人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了,直直地看着屏风这里。 要是伴读再不去,恐怕他母亲就要来了! 等等,伴读不能离开屏风,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就不好了,毕竟男女不同席。 那这样的话,就是说将军夫人会亲自过来?那他…… 徐光洙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得在母亲过来前帮殿下找个能掩盖相貌的东西。 母亲毕竟见多识广,要是被她发现他之前说的好友是三皇子殿下,那母亲的怒火可能就更大了! 徐光洙左看右看,最后直接扯下一片自己衣摆,递给了殿下。 “殿下,先把脸遮起来吧。” 季启辰看着这块黑色的布料,抬眼看着伴读难以言喻,“你不觉得我穿白色衣服,再带上黑色的布料蒙脸,会显得很奇怪吗?” “这两样搭配起来有些不太像好人。” “还有别的方法吗?” 季启辰看着正在靠近地将军夫人,面色复杂地问道。 他也不是不想用自己的衣服挡脸,但他自己扯不下来! 还是伴读的力气大。 要说为什么他不让伴读扯他的布料下来,因为那场面会十分奇怪。 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啊,见个将军夫人还不惜把自己衣服搞破,他回宫要怎么解释他衣服破了? 但看着快走到屏风后面的将军夫人和在旁边还在想办法的伴读,季启辰沉默了,他妥协了。 他迅速把伴读手里的布料抽了过来,一把捂在脸上。 下一秒,将军夫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她刚想开口责问光洙,就瞧见光洙旁边鬼鬼祟祟的人。 将军夫人:“?” 她第一反应是有贼溜进来了。 她把目光扫向旁边的光洙,“这位是你好友?” 看着怎么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是的母亲。”徐光洙重重地点点头。 “母亲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为了避免母亲再问下去,直接转移了话题。 为了殿下不被怀疑,他要被训了。 季启辰投来感谢的目光,然后把脸上的布捂的更严实了。 他作为皇子既然已经做了这个选择,那么就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要不然以后他怎么见人啊! 将军夫人差点忘了,幸好光洙提醒了,她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我让你跟你表妹和堂妹一起聊聊,你是怎么做的?居然把她们又带回宴席了!那我之前让她们离开宴席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饿了……”徐光洙不能说出是表妹先提议的,所以只能把事揽在自己身上了。 “饿饿饿,你就知道饿!晚吃一会儿又不会饿死,你就不能多和你堂妹多聊聊吗?!”将军夫人一听这话,差点被光洙气死。 “我看表妹和堂妹也饿了,总不能让她们两个饿着吧?”徐光洙表情无辜地说道。 “你……那你们三个人进宴席怎么也不谨慎一点?!你们三个人一起进宴席这件事都被安小姐看见了!”将军夫人气得手都抖来了。 “这不是饿狠了吗,她看见就看见了,反正母亲您不是想让我娶堂妹吗?”徐光洙声音平淡,甚至有些疑惑母亲为什么会提起安小姐。 尽管安小姐赢了飞花令,但母亲不还是选择了堂妹吗? 要不然为什么要让他们一起走? 这话直接让将军夫人无话可说了,她之前没跟光洙说清楚。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堂妹做妾,安小姐做正妻。” 徐光洙震惊地抬起头,“啊?!” 他惊得差点直接站起来,手也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季启辰在旁边都有些可怜伴读了,娶什么妻子都被他母亲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居然连谁是他正妻都不知道。 ……他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季启辰的笑容渐渐消失。 “那您之前让我和堂妹聊聊?”徐光洙感觉自己的思绪在脑中不断翻滚。 将军夫人睨了他一眼,“她是你堂妹,又不是什么陌生人,聊聊怎么了?” 徐光洙:“……” “但我为什么要纳妾啊?”徐光洙以为今日只是选个妻子,没想到又来了个妾。 将军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只娶一个妻子?” 徐光洙在母亲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当然不行,繁衍子嗣当然不能只娶一个妻子,要是你迟迟没有孩子,那可怎么办啊!”将军夫人不容置疑地说道。 但马上脸色又柔和下来,劝道: “而且你不是想去边疆打仗吗?只要你有很多孩子,就不怕他们全都夭折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可、可……”徐光洙觉得母亲说的话好像没有反驳的余地。 季启辰在旁边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欺负伴读脑子不好使吗? 将军夫人见光洙沉默了,她满意地勾了勾唇,“没事,为娘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你以后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上阵杀敌,为将军府再添威名了。” 临走前她皱着眉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拿着黑布的白衣人,“还有,不要在外面交一些奇怪的好友!” …… 等将军夫人走后,季启辰终于能把那块布拿下来了。 “你母亲说我奇怪?”季启辰新奇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说奇怪! “不不不,殿下,这是误会啊。”徐光洙刚从他有了妻子和妾室的消息中醒过来,就听到了母亲说殿下奇怪! 他赶紧安抚殿下。 “你想好之后怎么做了吗?” 季启辰倒是不怎么在意,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伴读的婚事。 徐光洙一听殿下提起这件事就直接丧气地趴在了桌子上,“娶妻纳妾生子,上战场。” 第74章 回府 慕棠溪还不知道表哥要一次性娶一个妻子和纳一个妾,她只是在临走前朝表哥笑了一下而已,至于表哥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刚上马车,就陷入了沉默里,母亲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直到母亲为了缓解氛围,说了一些表哥的事。 “你与你表哥和李小姐一起走的时候,你表哥有没有对李小姐产生一些好感?” 徐静姝突兀地问着。 慕棠溪奇怪地转头看向母亲,她对这个感兴趣吗? “应该没有,表哥都没跟李小姐说什么话。” 话音刚落,慕棠溪就看见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意味。 “我还以为将军夫人精心准备的计划会很成功呢,没想到徐公子根本没看上李小姐啊。”徐静姝轻声说道,语气轻柔地仿佛她不是在嘲讽别人一样。 她转头看到溪儿疑惑的眼神,也不吝啬地把她知道的事情告知。 “你们出去后,将军夫人跟我说李小姐啊,她要去做徐公子的妾室。” 慕棠溪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滞,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可……李小姐不是将军夫人的侄女吗?”让自己亲侄女做妾,可真想得出来! “是啊,是侄女,但没有她儿子重要。”徐静姝笑道。 “不过你今日的表现还算不错,你结交的安小姐会是你表哥的正妻。”她紧接着说道。 慕棠溪:…… 虽然不管她的事,但表哥好惨啊。 “那李小姐知道吗?我看她不太像知情的样子啊。”要是不知道,岂不是要吵起来?! 那她不就错过了一场大戏! 徐静姝抚了抚袖口,云淡风轻地道,“她可能不知道吧,毕竟安小姐先前也不知道自己是正妻。” “那她知道后还会同意这场亲事吗?”慕棠溪很好奇。 徐静姝微微一笑,“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大嫂怕是早就打算好了,李家那边恐怕早就知道了。” 所以,李家人、徐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独真正成亲的三个人不知道啊。 “是这样啊。” 慕棠溪眼眸微沉,没有足够的权力和话语权,她以后何尝不会像表哥一样,被人蒙在鼓里。 还是要尽快…… 马车中两人谈完这件事就又陷入了沉默中,徐静姝摩挲着衣裳上的绣花,而慕棠溪表面在发呆,实则在完善之后的计划。 浓稠如蜂蜜般甜蜜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光。 随着马车轮的轱辘声停了下来,慕府到了。 这熟悉的一幕让慕棠溪的手有些发酸,上次回府,就被父亲罚抄了诗集,这次应该不会被罚了吧! 她跟着母亲下了马车,幸好今日没有一群人在门口等着她。 慕棠溪回院子的路上也没有下人把她叫去书房,直到她进了院子才松了口气。 冬竹已经去准备茶水和点心了。 她临时找了个下人去把沈邱带来,用她身体有些不适做借口。 毕竟今天她实打实饿了很久,所以把事情推到将军夫人身上没一点毛病。 慕棠溪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喝着冬竹泡的冰冰凉凉的水果茶,悠闲地等着沈邱的到来。 沈邱急匆匆赶来,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小姐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水,时不时地喝一口,婢女在给小姐按摩腿。 看小姐眯起来的眼睛就知道小姐现在心情很好。 这也让沈邱松了口气,他以为是他还没查出那一百两黄金是谁悬赏的,小姐生气了呢! “小姐有何事吩咐草民?” 慕棠溪扫了一眼沈邱,“你知道镇北将军府徐公子有哪些友人吗?” 沈邱被问得一怔,他还真不知道,他之前就是个小小的大夫啊,这半路当了探听情报的,现在他还在摸索阶段啊! “回小姐,我这就去查。”说完,沈邱正要走,就被叫住了。 “等等,不要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慕棠溪这次去将军府可不止有这一个要查的地方。 “沈邱,你可知道安舒兰和易琳琅?”慕棠溪慢悠悠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沈邱很好奇小姐这次出门都看到了什么,怎么要查的人这么多啊! 都说了他是半路出家,啊不是,半路去当探听消息的,他真的不认识那么多的人啊! 沈邱沉默了一会儿,“……抱歉小姐,我不知道,但我马上去查。” 慕棠溪点点头,本来就没对沈邱抱太大希望,“对了,易府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具体调查一下。” 沈邱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答应。 他发现每次的任务量都在逐渐增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要不是这活不能不干,他都想跑路了。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慕棠溪挥了挥手,她身边的冬竹就从屋里拿出了三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沈邱在看见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荷包,都快冒光了! “加油,好好干,以后还有更多的钱和权力。”慕棠溪坐在椅子上,朝着他笑了一下。 沈邱点头点得都快冒烟了,他拿到那三个沉甸甸的荷包,感觉之前的辛苦瞬间不算什么了,这样的任务他还能再来几个! 他要是再攒几个任务的钱,怕是都能在外面买宅子了! 看着沈邱快乐的背影,慕棠溪心道,你当然会有金钱和权力的。 ……然后,再从最高处跌落。 慕棠溪眼眸越发暗沉,嘴角的弧度却逐渐上扬。 沈邱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这时候一个小厮突然求见,冬竹出去询问一番后,表情有些奇怪。 慕棠溪的好奇心又起来了,“怎么了冬竹?” 冬竹回道,“刚刚的小厮是大少爷派来的,他问小姐明日要不要和他还有二少爷三少爷一起去敬阳侯府。” 慕棠溪听后突然提不起劲儿了,怎么还去敬阳侯府啊。 “大哥他又想去敬阳侯府干什么?” “那小厮说是因为敬阳侯府死人了,顾小姐还中毒了。”冬竹不理解,短短几天,敬阳侯起不来了,死人了,府内小姐还中毒了。 不会是敬阳侯府的风水不好吧! “要不然小姐还是别去了吧,总觉得敬阳侯府不太吉利,上次小姐去了就被老爷罚了!”冬竹担忧道。 “不,我要去!” 第75章 敬阳侯府死人 “不,我要去!”慕棠溪的眼里是重新燃起的好奇心。 她把目光快速锁定了冬竹,“敬阳侯府死的人是谁?” 冬竹:“就是那个敬阳侯想要娶为平妻的那个人。” 有意思起来了! 慕棠溪还以为那个女人能活很久呢,没想到几天不见,人就没了。 这个热闹啊不,事情她看定了! 但马上她嘴角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也就是说,明日她还要早起…… 慕棠溪今日早早就入睡了,以免明日起不来。 翌日,轻薄的光线像一层柔软的纱铺在房屋上、地面上。 滴滴雨珠落下,敲击在石板上、叶子上、屋顶上,犹如在演奏一首美妙的旋律。 慕棠溪睁开双眼,眸中的茫然神色一闪而过,瞬间清醒了过来。 今日还有事要做呢! 冬竹皱着眉看着外面的雨,她就说敬阳侯府的风水不好吧! 小姐今日要去敬阳侯府,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可恶的敬阳侯,总是闹出那么多事情来,害得小姐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小姐,今日下雨了,要不明日再去吧。” “不行,我都和大哥他们说了,而且你不觉得这雨下的正是时候吗?” 慕棠溪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冬竹。 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燃烧着名为愉悦的火焰。 她最喜欢下雨了! 冬竹神情一愣,雨下的正是时候? “雨水可以冲刷掉不洁的东西,你猜没的是什么?”慕棠溪对冬竹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 不洁的东西?指的是人还是毒药? “我今日可是听闻顾小姐中毒,十分担忧地去敬阳侯府看望她哦。” 希望顾小姐可以熬过去,不要像前世一样死了,要不然她就要少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了。 冬竹先给小姐披上了披风,再撑开准备好的油纸伞。 “走吧,可不要让大哥他们等急了。” 两人缓缓走入雨中。 同样是慕府门口,同样是马车和大哥,不同的是多了二哥和三弟一同前往敬阳侯府。 慕棠溪感觉去敬阳侯府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这都要两辆马车才能装下这一行人了! 慕槿枫的脸上包裹着绷带,他已经放弃面具了,又闷又容易黏在伤口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次冲动,没戴面具就去了,这回要是戴了面具,岂不是显得多此一举? 据说敬阳侯府又出事了,那他不得去看看他的好兄弟顾……时鸣。 慕槿柏和慕槿熙心里有些紧张,他们之前只是听过敬阳侯府的一些事情,现在就要去了,他们不会也遇到大哥和妹妹\/姐姐看到过的奇葩事情吧! 慕棠溪匆匆和三个人打过招呼后,就上了马车,大哥和她一个马车,二哥和三弟一个马车,要是父亲和母亲也去的话就是三辆马车了。 在马车上逐渐感到无聊的慕棠溪看着呼吸还是有些急促的大哥,突然发问道,“大哥,你觉得那个女人是被谁害死的呢?” 这冷不丁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慕槿枫一个激灵,“啊?……那个死掉的人啊,可能是敬阳侯觉得那个女人连累他被人嘲笑,所以处理了她吧?” 慕棠溪:“……” 慕棠溪:“?” 她突然发现大哥他好像不太聪明,对于女人这些事就变蠢了。 这明显就是敬阳侯夫人下的手啊?! 上次去敬阳侯府不是大哥和她都看见敬阳侯如何宠爱那个女人了吗! 敬阳侯就差把整个敬阳侯府送给那个女人了,大哥怎么会记得是敬阳侯杀的人?! 难道当初陪她去敬阳侯府的不是大哥,是鬼? 大哥他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的? 慕棠溪仔细地打量着大哥的表情,惊讶地发现他还真不是装的啊! 他就是对女人的事不敏感。 慕棠溪神情复杂地收回了视线,不过也说得过去,毕竟慕府里只有他们母亲一个女人,他们确确实实没有经历过女人之间的争斗。 她之前也没见过,直到慕怜雪和亲生母亲来了,她才见识到什么叫手段,那是一天都不停歇啊! 马车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慕棠溪想到了什么,好像那个女人到底都没有一个名分呢,真是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大哥身边的小厮墨青在马车旁撑着伞,冬竹也是如此。 冬竹时不时看向敬阳侯府的目光中略带着些许的嫌弃,这敬阳侯府上空乌云密布,果然不详! 突然冬竹的视线停滞在一个物品上,她的瞳孔一震,为什么敬阳侯府的红灯笼换成了白色?! 难道敬阳侯死了?还是敬阳侯夫人死了?亦或者是顾世子、顾小姐死了?! 除了冬竹没人发现,其他人都被雨水遮掩着视线。 一行人撑着伞站在敬阳侯府的门口,慕棠溪顿了顿突然问道,“大哥,这次你递过拜帖了吗?” 慕槿枫:“……当然递过了,上次是意外!” “那就好,这下父亲就没话说了吧!” 慕槿枫抽搐着嘴角,派了一个小厮去敲门。 敬阳侯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小厮还是上次的那位,看到他们表情有些怪异。 这么短的时间来两回,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而且…… 小厮揉了揉眼睛,再次数了数人,怎么还多了两个人?! 算了,也不能让贵客就在大门口淋雨吧! 敬阳侯府的大门渐渐打开了,映入一行人眼帘的是装饰在房屋上的被雨水打湿的雪白的布料,和随风雨摇曳的白色灯笼。 慕槿柏和慕槿熙直接后退了一步,他们记得敬阳侯府只是死了一个没有名分的女子啊,这是在他们来之前又死了个侯府主人? 要知道能让全府邸挂白的只有敬阳侯府的主人或者小主人。 慕槿枫睁大了双眼,他们才几天没来,敬阳侯府就变样了? 他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慕棠溪琥珀色的眼眸慢慢放大,其中的兴奋之意越发浓郁。 这才好玩啊! 这是敬阳侯死了?还是敬阳侯夫人死了? 旁边敬阳侯府的小厮见他们停在了原地,这才意识到他忘了什么。 “抱歉抱歉,奴才忘记事先说明了。” 第76章 白事 小厮看着贵客都震惊地看着白灯笼,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 “这是为了祭奠魏小姐而装饰的,这些日子敬阳侯府只死了魏小姐一人。”那个死去的大夫就不用说出来了。 “哦、哦。”慕槿柏和慕槿熙僵硬地点头,他们差点以为敬阳侯死了呢! 慕槿枫把小厮习以为常的解释看在眼里,看来也有其他人问过这个问题。 “等等,魏小姐是哪位?”慕槿柏和慕槿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迷茫。 小厮诧异地看了一眼两人,“就是敬阳侯最近从那里带回来的那个呀!” “她死了,为什么全府邸都要挂白啊?”他们更不懂了,难道敬阳侯什么时候已经把她娶进门了? 不然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怎么可能在死后可以让全府邸挂白? 小厮神情复杂,他突然就噤声不说话了,脚下的步伐加快,把一行人引到厅堂后就离开了。 这可不是他这种奴才能讨论的,要是被老爷听到,那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慕棠溪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厮匆忙离开的背影,按照她之前的猜测,不是敬阳侯杀的魏小姐,那么对于那个爱得快着魔的敬阳侯来说…… 要命,他不会发疯吧! 慕棠溪突然就有点想要回去了,要是敬阳侯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牵连到丞相府,回去父亲不会又要罚她吧! 身穿蓝袍的顾时鸣脸色难看地进了厅堂,一抬头直接懵圈,他发现来的人怎么翻倍了? 上次来了两个,这次怎么就四个了?! 那下次不会来八个吧! “你、你们……怎么来了?”顾时鸣的话都说不顺了。 慕槿枫嘴角勾起温润的笑容,“听闻敬阳侯府出事了,顾小姐还中毒了,所以我们来看望一下顾小姐。” 听他们没有提到那个女人,顾时鸣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那你们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下次不会把丞相和丞相夫人也带来吧! 慕槿枫眼眸一动,瞥了一眼二弟和三弟,声音不疾不徐,“是这样的,这是我二弟和三弟,他们仰慕顾世子你许久了,这次才有空来拜访拜访你。” 顾时鸣挑起眉毛,“哦?是吗?” 他挑剔的目光扫向那两个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们脸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假笑是什么意思?不会笑?” 慕槿枫听闻一顿,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二弟和三弟脸上挂上了相似度极高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像是在嘲讽人一样。 慕槿枫:…… 他无语地回过头,重新用妹妹甜美自然的笑容洗了洗眼睛,他们是不会笑吗?丑死了! “他们这是见到你太兴奋了,有些紧张。”慕槿枫面不改色地说道。 顾时鸣嗤笑一声。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问完就赶紧走。”顾时鸣直接坐上首位。 慕槿枫惊讶地看向顾时鸣,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儿也没外人,那他就直接问了。 “魏小姐是怎么死的?”慕槿枫紧紧的盯着顾时鸣的眼睛。 顾时鸣一听到那个女人的问题,瞳孔先是一缩,接着表情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沉默许久后,他“啧”了一声,面带不爽道: “那个女人在父亲动不了的那一晚也同样不能动了,那时候他们两个还躺在一起,结果晚上突然喊了起来,说她也动不了了。” 但渐渐地顾时鸣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那时候还特意跟着母亲一起去看了,那表情惊恐中还带着绝望,令人看了就想发笑!” 慕槿熙和慕槿柏心中惊叹,顾世子是丝毫不去掩饰他对那个女人的厌恶之情啊。 果然有些传闻不假。 “然后呢?”慕槿枫笑容依旧,仿佛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情绪变化。 顾时鸣见他没什么表情,脸色更丑了,“过了一天突然就死了,那时候她还在敬阳侯的床上呢!”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慕棠溪直呼厉害,她听这话,差点就以为敬阳侯有传染病了,自己瘫了不说,和他睡同一张床的魏小姐也瘫了,这谁不联想啊! 所以这才显得敬阳侯夫人的手段厉害啊! 神不知鬼觉的把两个仇人弄瘫了,而且还不是直接弄死一了百了,是打算一直折磨着他们,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魏小姐突然死了。 难道是敬阳侯夫人的想法突然变了? 还是说跟顾小姐中毒一事有关? “我们可以问一下,为什么魏小姐去世了,府邸要挂白呢?她好像不是敬阳侯府的人吧?”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顾时鸣脸色有所好转,但关于为何挂白的事情,他眼底还是闪过一缕浓郁的厌恶。 “这件事啊,就是敬阳侯的意思,他喜欢,就按照他想要的方式来做,不是很正常吗?反正这座府邸不就叫敬阳侯府吗?” “不过也是,敬阳侯除了吩咐下人做这种事,其他事他也做不了啊!” 说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了极为恶劣嚣张的笑容。 直接把第一次来敬阳侯府的慕槿柏和慕槿熙看懵了,顾世子这么嚣张的吗? 果然大哥和妹妹\/姐姐描述的还是太内敛了。 顾时鸣说的十分直白,好像丝毫不怕他们把他的话传出去。 他脸上还带了些不耐的神色,像是在说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走了。 慕棠溪倒是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让她感到些许疑惑的就是为何敬阳侯夫人这么快就对魏小姐下手呢? 明明可以再忍一段时间的不是吗? 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了。 所以还是有哪件事直接刺激到了敬阳侯夫人吧! 比如,她的女儿突然中毒了,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危,所以她铲除了下毒的人。 不过这些猜想还是需要她去见见敬阳侯夫人和顾小姐才能判断。 慕棠溪抬起眼看向顾世子,脸上浮现出淡淡地担忧之色,声音轻柔地响起。 “顾世子,我可以去见一见顾小姐吗?我有些担心她,我还给她带了我抄写的诗集呢。” 第77章 看望顾小姐 慕棠溪直视着顾时鸣,眼里饱含着浓浓的担忧之意。 顾时鸣诧异地看了慕棠溪一眼,没想到这一群人里居然有真心来看望妹妹的人。 他看向慕棠溪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果然还是妹妹的眼光好啊,不愧是妹妹念念不忘的好友! 但除了她,其他人来敬阳侯府是什么目的,当他是不知道吗?! 敬阳侯府近日发生的状况比较频繁,所以慕槿枫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还有那两个和慕槿枫长得差不多的人,一定是来跟着凑热闹的! 他就知道,跟慕槿枫长得像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慕小姐倒是一点也不像那个家伙。 这令顾时鸣对慕棠溪的好感大增。 “既然你这么担心妹妹,那你就去看看她吧。” 顾时鸣虽然脸上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十分温和。 慕槿枫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顾时鸣,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那我们……”慕槿柏和慕槿熙也期待地看向顾时鸣,但他们话都没说完,就被顾时鸣打断了。 “你们什么你们!你们都是男子,怎么可以去见我妹妹?!况且你们和我妹妹又不熟,见什么见,不见!”顾时鸣嫌弃的表情丝毫不掩饰,态度也变得十分激动。 慕槿柏和慕槿熙有些失落地低下眉眼,顾世子说的的确有道理,男子不能随意踏足陌生女子的闺房,这会损伤顾小姐的清誉的。 但他们也好想和妹妹\/姐姐一起去看热闹啊! 慕槿枫抽了抽嘴角,眼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两个愚蠢的弟弟,说话不经过脑子的吗!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这么迫不及待地上赶着去,谁猜不出来他们两个人的目的? 就不能等着顾时鸣带着妹妹去看望顾小姐时,再行动吗? 那时候顾时鸣哪里还顾得上管他们? 真是蠢! 慕槿枫神情温润,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想法,“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妹妹听闻顾小姐中毒了,所以才想过来看看,至于二弟和三弟,他们…… ” 慕槿枫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解释他们刚刚的表情。 “他们只是想跟着我们而已。” 说完,慕槿枫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编出来了一个借口,真不容易啊!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连连点头,他们可不想被顾世子赶出去! 顾时鸣面无表情,慕槿枫这话谁信啊!不就是来看他家热闹的吗?至于说得这么正经吗? “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你们先去看望顾小姐吧。”慕槿枫巧妙地绕过顾时鸣刚刚说的问完就走的话。 “行,那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先带慕小姐去看看妹妹,你们别乱动!”顾时鸣想想也知道,他们怎么可能抛下妹妹自己先离开。 而且厅堂里可不会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就在这里无聊的等着吧! “慕小姐这边。”顾时鸣一改在慕槿枫眼前的表情,他看向慕棠溪时,动作神情都十分有礼。 慕槿枫不明白,槿柏、槿熙和棠溪都是他的弟弟妹妹,怎么在顾时鸣这里待遇完全不一样呢?差距也太大了吧! 难道就因为妹妹提到了顾小姐? 慕槿枫沉默了一瞬,好吧,确实可能是这个原因。 慕棠溪跟着顾时鸣出了厅堂,冬竹和一个小厮及时的撑开伞,遮在小姐和顾世子头上。 慕棠溪脸上带着忧愁,内心则在想着顾小姐中的是什么毒,还有没有救。 是谁给顾小姐下的毒? 敬阳侯? ……他有这个脑子能想到下毒吗? 而且就算还真想到了,也骗不过敬阳侯夫人,沈邱可是说过,就连敬阳侯院子里的下人都听夫人的话。 所以是魏小姐? 但她不是和敬阳侯一起动不了了吗? 慕棠溪一路随顾时鸣来到了一个大院子,这里总算没有那些白色布料装饰了,这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那些白色的灯笼,布料,就连小厮都是穿着黑白色的衣服。 直到她来到顾小姐的院子,这些不寻常的东西才消失,路过的下人们的衣服也恢复了色彩。 顾时鸣一直臭着的脸色,终于在抵达妹妹院子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在进院子前脚步一停,回头轻声道,“希望慕小姐能多安抚一下时音……拜托了,她很喜欢你。” 说罢,他脚步加快,进了院子。 留下慕棠溪嘴角弧度上扬着,她突然有些舍不得顾小姐死了啊。 顾小姐作为敬阳侯夫人和顾世子的软肋,很明显,也很好用。 不过可惜,她不是什么大夫太医,治不了病。 慕棠溪继续慢慢地往院子里走,快到门口时才加快了脚步,一副顾世子走的太快,她被没跟上的架势。 郑夫人的目光从门口转向了顾时鸣,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平时他都很有礼貌,为什么今日还把客人扔后面了? 还让客人差点跟不上? 顾时鸣一怔,他刚刚对慕小姐说的话有些……所以他走得快了些。 他抿了抿唇,下次他会记得等一等慕小姐的。 慕棠溪一进门,意料之中的看见了敬阳侯夫人,她表情有些惊讶地行礼问好。 郑夫人亲切地笑了笑,“慕小姐先进去看看时音吧。” 慕棠溪点点头,脚步放轻往里走,绕过屏风,顾时音毫无血色的脸被慕棠溪收入眼底。 她凑近去看,前几天才见过的脸圆圆的人,现在再看脸都瘦尖了。 忽然,顾时音好像听见了慕棠溪的脚步声,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慕、姐姐?你来…看我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像是小猫在叫。 慕棠溪还没张口,顾时音脸色一变,蹙着眉,一只手赶紧拿起床边的帕子捂住嘴。 在一番声嘶力竭地咳嗽声后,慕棠溪眼睛微微睁大,雪白的帕子上被有些发黑的血液浸透,十分刺眼。 这毒很厉害! 屏风外的郑夫人和顾世子也闻声赶来,“太医!快去叫太医!音儿她又吐血了!” 慕棠溪给两人让了让位置,在床边仔细观察着顾时音,她是怎么在郑夫人的保护下中毒的呢? 第78章 疯狂的敬阳侯 慕槿枫在看不到顾时鸣和妹妹的身影后,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慕槿柏和慕槿熙。 “你们下次还是练好表情再出门吧,要不然丞相府的名声都要被你们两个蠢货给败干净了。” 现在面对两个争抢他继承人位置的弟弟,慕槿枫毫不客气地嘲讽了起来。 慕槿柏和慕槿熙脸上的笑容一僵,脸直接沉了下来,但也确实是他们表情没控制好。 慕槿枫悠悠地站起身,“走了,去看看躺在床上的敬阳侯。” 骂完后果然心情好多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言不发地跟着大哥走。 慕槿枫随意叫来一个小厮,不客气地开口,“带我们去敬阳侯院子。” 小厮看了看他们一行人,低头应了一声。 结果随着小厮的带路,三人眼前的白色物品愈发多了起来,甚至是树枝上都挂满了白布。 敬阳侯的院子不一会儿就到了,但三人还是沉默了。 他们眼前的是什么东西啊! 敬阳侯的院子里洒满了白色的花瓣,铺了满满一地,院前的白色灯笼上还写着奠字。 院子里面的下人们都在丧着脸淋雨,一边动作僵硬地撒花瓣,一边表情麻木地喊着“魏小姐安息吧……” “啊嚏!”打喷嚏声不时地传来。 慕槿枫:……? 慕槿柏:……! 慕槿熙:……好可怕! 他逐渐往大哥二哥身边靠近,这个场景有些过于诡异了。 慕槿枫表情有些复杂,他转头看向带路的小厮,“这是……敬阳侯吩咐的?” 他十分艰难地把敬阳侯三个字说出来。 小厮一眼都不敢往院子里瞥,脚底在地上轻轻摩擦着,“是的,老爷很爱魏小姐,所以想给她办一场难忘的法事。” “老爷的院子到了,那奴才就先退下了。”他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下去吧。”慕槿枫温声道。 三人看着小厮像是得到了敕令一般,直接跑走了。 慕槿枫的眉头皱了一下,果然敬阳侯府很奇怪,不,应该说是敬阳侯很奇怪。 而且,慕槿枫鼻尖动了动,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好像闻到了什么臭味。 “大哥,要不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我感觉里面很怪异。”慕槿熙已经顾不得刚刚大哥训斥了他们,他拽了拽大哥的袖子。 慕槿柏闭了闭眼,再次睁眼还是眼前这副场景,脸色有些难看。 慕槿枫轻声斥道,“怕什么,进去看看!” 他率先一步走了进去,双脚踏在地面厚厚的雪白花瓣上,留下黑色的泥水。 慕槿柏和慕槿熙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暗沉沉下着雨的天色配着地上的白色花瓣、房屋上的白色布料和白灯笼,仿佛敬阳侯院子里连通了地府一样。 他们可不想傻傻地站在院子门口,一边淋雨,一边担惊受怕。 可能进去就知道敬阳侯想要干什么。 慕槿枫越靠近敬阳侯的屋子,就越能闻见那股愈发恶臭的味道。 他突然有些犹豫了,他站在门口,右手停滞在空中。 要是敬阳侯在床上拉了可如何是好?! 要不然这种臭气是怎么来的,没想到这里的小厮都不管敬阳侯啊。 慕槿枫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院子里淋着雨的小厮们,是因为他们都被要求这样做,所以没空去管敬阳侯? 但他回头时看到了二弟和三弟奔过来的身影,绝不能在他们面前露怯。 他下定决心用手推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一根蜡烛亮着。 慕槿枫在门口又一次迟疑了,突然一道撕裂天空、震耳欲聋的闪电一下照亮了屋内。 他的瞳孔迅速缩小,眼眶睁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慕槿枫僵硬地站在原地,这时再回头看,院子里淋雨的小厮都在用漆黑麻木的眼睛看着他,表情中还带着些许的怜悯,这所有构成了一副荒诞的场景。 慕槿柏和慕槿熙赶到时,就见到大哥呆愣愣地站在敬阳侯的门口。 他们走近一看,大哥正在看着敬阳侯的屋内,可现在屋里并无烛火,所以什么都看不清。 慕槿柏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站着不动?” 慕槿枫嘴唇嗫嚅了几下,敛下眼底的惊诧。 “我们还是回厅堂吧!”说罢,他就想把门关上。 “啊?” 就在三兄弟拉扯时,屋内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是谁?!” 慕槿枫脸上的皮肉抽搐了几下,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道,“晚辈丞相府慕槿枫,今日携两个弟弟一起来探望敬阳侯。” “呵、呵呵呵,慕丞相的孩子啊,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孩子来看望本侯?他恨不得离本侯远远的,生怕沾上一点!” 屋内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怨恨之意。 “……”丞相府三人沉默不语,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 “来人!把蜡烛点起来!”敬阳侯声音嘶哑地喊着。 院子里马上就有一个小厮跑进来,熟练地用火折子点上蜡烛。 直到烛光被点亮,慕槿柏和慕槿熙才发现那蜡烛竟是白色的! 他们从没见过用白蜡烛给自己照明的人,这是想送葬自己吗? 紧接着,二人看见了房屋内的地上也铺满了纸钱,而敬阳侯也穿着白衣,躺在白色的床铺上,盖着白色的被子。 三人都快被这一片白色闪瞎了。 但随着小厮点亮的白蜡烛变多,能照到的范围也在扩大,屋内逐渐变得明亮。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敬阳侯旁边的被子怎么还鼓着,像是有人在被子下面一样。 不会吧,敬阳侯都这样了,不能动弹了,还找人和他一起睡? 慕槿枫则悄然无声地往外走,他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敬阳侯一直都是醒着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门口,在闪电光亮的照射下,那双眼阴恻恻地充满杀意。 而且,在他旁边,一张属于女人妩媚艳丽的脸露了出来,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漆黑的长发,闭着眼睛在敬阳侯旁边,简直像是一个女鬼在缠着敬阳侯! 第79章 与尸同床 慕槿枫在闪电出现时,亲眼看见敬阳侯紧紧地抱着那个美艳的女人,眼神里透露着疯狂意味。 “你们三个人是来看本侯什么,看本侯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可悲模样吗!”突然寂静的氛围被撕破,敬阳侯朝着三人吼道。 点蜡烛的小厮点完最后几根,赶忙轻声离开了屋子,他宁愿在院子里淋雨,也不想面对一个抱着死人睡觉的疯子! 慕槿柏和慕槿熙被敬阳侯吼得后退了一步,怎么感觉敬阳侯有些喜怒无常的样子? 但随着他们再次看向床铺上的敬阳侯,却发现在烛光下,他们能看清睡在敬阳侯旁边的女人了。 皮肤青白,表情僵硬,到现在也还闭着眼,再结合他们一进来就闻到的臭味…… 慕槿柏和慕槿熙:“!!!” 他们赶忙躲到大哥身后,这一举动直接让想要悄悄离开的慕槿枫前功尽弃了。 要不是敬阳侯还在看着,慕槿枫都想再骂几句了,真是没出息! 连累他的退出计划都失败了! 敬阳侯的头不能动,他只能斜着眼睛看人,这也让他的形象更加恐怖了起来。 他转动着眼珠子打量着三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慕槿枫的脸上。 “本侯记得你,你是上回来的丞相府小子,不过本侯记得还有一个小姑娘,她没来?换了两个胆子这么小的人?”他突然语气又温和了起来。 慕槿枫回道:“承蒙侯爷还记着,溪儿是去看望顾小姐了。” 他尽量用简短的话回复敬阳侯,就怕不知道哪个字触怒他。 他的目光也尽量放在地上,虽然地上都是白花花的纸钱,但也好过看敬阳侯身边的尸体。 慕槿枫还要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放缓,就怕呼吸急促了,多吸几口尸臭! “哦,是看望顾小姐去了,顾小姐?时音?”敬阳侯的声音听着有些恍惚。 但下一刻,敬阳侯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刺耳。 “活该!活该时音中毒!是上天的报应!是惩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华菱你马上就要失去一个孩子了!是报应……” 敬阳侯表情癫狂中带着兴奋,他的一双眼睛亮极了,像是马上就能享用猎物的野兽。 虽然敬阳侯现在心情极好,但慕槿枫三人的心情已经跌入了谷底,他们真的不想听到这些宅院秘闻啊! 敬阳侯主动告知和他们自己查到的完全不一样,谁知道敬阳侯想干什么? 想拉他们一起下水吗? 而且敬阳侯这是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吗? 还活该? 他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敬阳侯说了什么上天的报应,还提到了郑夫人,这不就是在明示,说郑夫人干了什么事吗? 多半这件事跟敬阳侯有关! “月娘不要怕,我还陪着你,我会等到时音为你陪葬的!” 慕家三兄弟:“……” 他们都想直接晕倒了,这样就听不见敬阳侯的“胡言乱语”了。 真是要命了! 这是爱魏小姐,爱到脑子抽筋了吗?! 敬阳侯和魏小姐才认识多久啊?就比他亲生女儿重要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哥和妹妹\/姐姐一提到敬阳侯就是那副表情,他们由衷地怀疑,敬阳侯是不是被人下傻药! 他们想逃却逃不掉,早知道就在敬阳侯院子外站着了,就算淋雨他们也不想知道这种事情啊! 他们还能出得了敬阳侯府吗? 慕槿枫真是后悔离开了厅堂,要不然他也不会直面尸体和一个尸体一张床睡觉的傻子! 更不会听到这些敬阳侯府的秘密! “敬阳侯大人,我们……”慕槿枫刚想告辞,但被敬阳侯打断了。 “月娘别怕,你会是我心中唯一的妻,我会让你与我葬在同一个棺材里,生死不离!” 慕槿枫深吸了一口气,但马上就面目扭曲地呼了出来,真是太臭了,他此生都没闻到过这么臭的气味! 他简直是太无语了,敬阳侯居然连唯一的妻、葬在同一个棺材的话都说出来了,是真不想让他们活着出敬阳侯府的门吗?! 慕槿柏和慕槿熙都傻了,大哥和妹妹\/姐姐说过敬阳侯很奇怪,但他们也没说过敬阳侯会说府邸的秘密啊! 想回家,他们好想回家啊! “……你们是在看本侯的笑话是不是!啊?!你们也会遭报应的!”敬阳侯不知怎么了,又开始朝着他们吼了。 慕家三兄弟无语凝噎,他们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找敬阳侯呢? 如果不找敬阳侯,乖乖地在厅堂里等着,是不是就不会平白无故被人诅咒了? 而且敬阳侯吼得这么大声,怕是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听见了…… 所以,他们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来敬阳侯府呢?! 看样子敬阳侯好像有些疯癫的样子,一会儿对他怀里的女人说话,一会儿吼他们,真是喜怒无常。 慕槿枫已经被臭味熏得快吐出来了,他语速加快地说道,“敬阳侯大人,我们暂且告辞了。” 然后不等敬阳侯反应,就夺门而出。 慕槿柏和慕槿熙紧跟其后,丝毫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停留半秒。 慕槿枫出了门,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而不是敬阳侯屋子里沉闷的、恶臭的空气。 虽然因为离屋子很近,还是不可避免地会闻到一点点臭味,但对于刚刚的味道来说,现在他已经十分能接受了。 跟着他后面出来的慕槿柏和慕槿熙也终于能喘口气了,再在那个屋子里待下去,他们的脸都要被熏青了! 他们仔细地闻了闻袖子和衣摆,最后铁青着抬起脸,他们现在全身都沾上了那个恶心的味道! 要不是他们顾及到礼仪名声方面的影响,都想现在立刻脱下衣服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如他们刚进来时撒着花瓣,喊着词,像是并没有听见敬阳侯喊了什么话。 但慕槿枫知道,他们肯定全听在耳朵里了。 但他也拿这些下人们没办法,毕竟他们属于敬阳侯府。 所以慕家三兄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80章 中毒原因 慕槿枫三人离开时,还能听见敬阳侯充满着浓稠怨恨的尖声吼叫,再配合周围阴森森的氛围和冰冷刺骨的倾盆大雨,直接让三人浑身一激灵。 “郑华菱!你不得好死!迟早会下来陪月娘的!” 脚下的雨水逐渐汇聚成水流,携带着些许白色的花瓣轻轻地蹭过他们的鞋子。 慕槿枫三人的脚步迈得更大了,几乎像是跑了起来,直到闻不到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臭味和敬阳侯的声音后,他们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他们感觉就算哪天敬阳侯在府中离奇死亡也不奇怪了,这是生怕郑夫人弄不死他啊! 慕槿枫沉下眼眸,果然不应该再来一次敬阳侯府!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如今被敬阳侯又是骂又是诅咒的,还不如在家继续背诗集呢! 他们眼中饱含着眼泪,心中无比委屈,谁能想到敬阳侯是个疯子呢? 不顾自己的安危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他们的命也不在乎了,直接把这种秘密都给说出来了。 关键是他们很不理解为什么敬阳侯不把那具尸体下葬呢?! 还非要和尸体躺在一张床上? 他们看那些下人们也很听敬阳侯的话啊?不可能是下人们不管敬阳侯,那就是敬阳侯脑子有问题了。 他们下次再也不来敬阳侯府了! 他们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厅堂,身上的衣裳由于走得太快被淋上了雨水,再加上那股附在衣服上的臭味,这些都让他们心生烦躁。 ———— 慕棠溪看着被吩咐守在旁边院子的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看着郑夫人急的眼眶发红,看着她和顾世子一起围在顾小姐的床边。 这奇怪的场景让慕棠溪脸上那担忧的神色一滞,琥珀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的不解与迷茫,她直直地站在床边。 为什么郑夫人和母亲有些不一样呢? 母亲从来不会为她哭,三个兄弟也不会因为她受伤而难受。 是因为顾时音快死了,所以才有这么多优待吗? 慕棠溪终于找到了原因,表情也恢复了自然。 原来是这样啊。 “时音她怎么了?”慕棠溪仿照着郑夫人的神情,眼眶湿润地问道。 “怎么吐血了?我上次来,她还是好好的。”慕棠溪目光一直看着床上更加虚弱的顾时音。 好可怜啊。 郑夫人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下,才说出口,“音儿她悄悄地跟我和鸣儿身后去看望敬阳侯,结果从那里回来后就开始咳嗽,一开始的症状并不严重,我们都以为是着凉了……” “结果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音儿的症状就愈发严重,甚至还开始吐血了,所以我赶紧派人去请了太医。” 她的话语顿了顿,语气中带着艰涩。 “太医说是中毒了,可音儿连敬阳侯府都没出去过,怎么可能会中毒,所以我问了音儿,就问出了她自己悄悄去看望了一下敬阳侯。” “她说父亲让她吃了一小瓶糖粉,但糖粉的味道一点也不甜,还是苦的,但因为是父亲要求的,而且父亲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所以她就全部吃了下去。” 说到这里,郑夫人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如同珍珠般落下。 顾时鸣表情沉了下来,双手握紧,指甲死死地嵌进肉里,抑制住他的杀意。 那个男人,他要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慕棠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毒是敬阳侯亲自下的,她还以为是魏小姐做的呢! “……后来我去问敬阳侯,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居然说那个女人不能动了,他要为她报仇。” 郑夫人继续说道,表情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一直以为就算敬阳侯再不喜她,可孩子总归是他的亲生骨肉,就算态度冷淡,也并无大碍。 可,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她明明已经很仁慈地没要了他们两个的命,只是让他们动不了了而已,她甚至都任由他们两个躺在一张床上瘫着。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她呢? 郑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但马上还是被她压抑住了。 既然音儿被他下毒了,那他也该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死在他怀里! 他不该给音儿下毒的,她差点都没忍住让敬阳侯跟那个女人一起去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那个女人死在他怀里时,他果然哭得撕心裂肺,表情十分地令她感到愉悦。 但这远远不够,她的音儿还在痛苦地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至于敬阳侯在他院子里搞得那些东西,她知道,她不管就是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至于那些被敬阳侯吩咐在雨里站着的下人们,她也给了补偿,当然这也让下人们更加的偏向于她,以及更怨恨敬阳侯了。 郑夫人眉眼间带着极深的恨意。 慕棠溪也终于明白了顾时音中毒的原因,她有些疑惑为什么顾时音会吃下敬阳侯给她的味道奇怪的粉末。 明明敬阳侯不是很喜欢她,顾时音从小到大都是被父亲冷待,突然有一天父亲态度变温柔了,就傻傻地吃下他给的东西了? 果然是郑夫人和顾世子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她傻傻地自己喝下了毒药。 慕棠溪看着床上无比虚弱苍白的顾时音,想来如果她被救回来,肯定会牢牢地记住这个教训吧。 如果能被救回来的话…… “夫人,她中的毒很严重吗?” 能被治好吗? 郑夫人回过神,垂下眼眸一直看着女儿,“大夫说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等会儿喝最后一剂药后,如果发高热就只能看音儿能不能熬过去了。” “高热的时候还不能吃药,说是怕药物冲突会导致伤及性命。” 说着说着,郑夫人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慕小姐,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能不能等会儿在旁边鼓励一下音儿?” 慕棠溪眨眨眼睛,“当然可以。” 所以前世顾时音是没撑过高热吗? “麻烦你了。” 第81章 吐血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浅淡地呼吸声证明有人在,他们的目光都汇集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身上。 直到婢女送来了最后一碗药,把这碗喝了之后就只能靠顾时音自己撑过去了。 慕棠溪静静地看着郑夫人轻轻把顾时音叫醒,哄着她喝完药,顾时鸣也关切地给顾时音嘴里塞了一个蜜饯,以免她被苦到。 真的很奇怪啊,眼前的这两个人和她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世界上真的有不带任何利益目的,纯粹的爱吗? 她怀着满腹好奇继续研究着,郑夫人喂完药,把顾时音揽在怀里,轻拍着她入睡,说着好好睡一觉,醒来你就好了什么的。 并且还唱了一首歌谣让顾时音入睡。 旋律轻柔缓和,很好听。 就连旁边站着的顾世子都放松了一点。 慕棠溪也觉得很好听,可惜郑夫人是别人的母亲,要不然她都想等她掌控权力后,再抢过来当她母亲。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慕棠溪直勾勾地看向郑夫人,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在外人看来十分地乖巧可爱。 顾时鸣在妹妹睡下后,就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慕小姐身上,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默默地盯着母亲看。 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 怎么可能? 是他看错了吧。 慕小姐怎么可能羡慕他们呢? 他们一家人被敬阳侯搞得都要生离死别了,有敬阳侯作为父亲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而且慕丞相可是只有慕小姐母亲一个妻子,就算是一个妾室和陪房婢子都没有,可想而知,丞相府有多么幸福。 所以肯定是他看错了! 不过慕小姐倒是挺安静的,也没有打扰妹妹休息,果然和慕槿枫那个恶劣的家伙不一样。 就在三人以为顾时音只要撑过高热就会好时,顾时音突然迅速坐起身,把帕子捂在嘴前。 像是有源源不断的黑红色血液从顾时音的嘴里往外流。 渐渐的帕子被完全浸透,但鲜血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多,从顾时音的指缝溢出,蜿蜒在她的手腕上,衣袖上,滴落在床榻上。 郑夫人和顾世子直接被这一场景惊到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让下人们再去叫太医来。 慕棠溪注视着双手被血染得黑红的顾时音,心中却涌现了一个想法。 说不定是刚刚喂进去的药起作用了,这个举动很像是在排毒,她会把毒都吐出来。 但血液也会随着毒一起被吐出来,顾小姐真的能坚持住吗? 太医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被吓了一跳,在他细细诊脉后,表情有些凝重。 “回夫人,小姐她这是在把毒从体内排出来,只要把毒都排干净,小姐就无恙了,可……小姐要是继续吐下去,怕是会血枯而亡啊!” 这句话就像是在郑夫人心头挖去一块肉一样,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把毒清干净,音儿会痛苦的死去。 把毒清干净,音儿会血枯而亡。 不管哪一个选择,好像都会令音儿死去。 “老夫可以给小姐开个补血的方子,只是能不能让小姐坚持到排完毒,老夫就不确定了。”太医一边抚摸着胡子,一边叹气。 郑夫人听闻后,还是松了口气,毕竟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慕棠溪却微微歪了歪头,一边喝补血的药,一边吐血? 这要能赶上顾时音吐血的速度吗? 不过,顾时音并没有一直吐,她慢慢地停下了吐血,抬头痛苦地想要寻求帮助。 身体里面好疼,一直疼,睡觉也疼,而且为什么刚刚她会止不住的吐血? “母、母亲,哥、哥,我好痛啊。”顾时音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郑夫人不顾女儿身上一大摊血迹,直接抱了上去,“别怕,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好了,音儿乖,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了。” 顾时鸣也拿了一颗蜜饯给妹妹吃,“妹妹,清清嘴。” 慕棠溪心中奇怪的感觉再一次升起,他们好奇怪,正常的家人完全不会这样做吧! 不应该是看到孩子没有什么可能活下去后,再生一个有价值的吗? 或者是有价值的孩子还有很多,所以不用再生。 为什么他们的表情变化这么大呢? 最终都是要死,还不如尽快收回对孩子的所有感情,这样不是更好吗? 哦!难道是因为顾时音还有生的希望吗! 确实,他们已经把顾时音培养到这么大了,要是她死了的话,岂不是一切培养所花费的时间金钱都付之东流了。 所以,郑夫人和顾世子现在一切的举动和表情都是在让顾时音感受到重视,好让她有足够的求生欲吗。 慕棠溪如此笃定地眯了眯眼,差点就成功把她骗过去了。 “谢、谢慕、姐姐能、来看我。”顾时音虚弱地不像话,只能依靠母亲支撑起身体,她轻轻地望向慕棠溪,眼神里满是纯粹的开心。 慕棠溪心中暗忖,看她如此可怜,整个人又是说不出的干净澄澈,她都想把顾时音也抢回家了! 谁不想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姑娘呢?虽然顾时音笨笨的,但只要她够强大,没什么可以伤到她。 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她不想要的就是顾时鸣了。 不想要他不是因为他是男的,而是因为顾时鸣前世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慕棠溪从没见过对慕怜雪这么好的男人,顾时鸣是独一个。 为了慕怜雪,顾时鸣还学了厨艺、女红,甚至是说甜言蜜语。 厨艺是因为慕怜雪总是抱怨饭菜难吃。 女红是因为慕怜雪说她不会,随口让顾时鸣做一个。 甜言蜜语是因为慕怜雪嫌弃他说话不好听,让顾时鸣学好怎么说话再回来找她。 他像是认准慕怜雪一个女子了,除了慕怜雪,其余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 慕怜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慕棠溪觉得顾时鸣是没救了,而且他还是她的仇人呢。 前世他帮忙扫清了一切她还活着的痕迹,让外人都以为她死了。 第82章 高热 慕棠溪现在看见顾时鸣就烦! 顾时鸣就像是脑子被慕怜雪挖走了一样,天天跟着人家,什么都听人家的。 关于前世的仇,她还没报复回去呢! 不过,自从慕棠溪见过敬阳侯之后,她好像明白顾时鸣为什么会变成前世那个样子了。 怕不是因为敬阳侯太花心,顾时鸣十分厌恶,所以他就成长为了截然相反的样子? 这两个人真是慕棠溪见过最极端的两个人啊! 有可能也是前世的郑夫人病倒了,没空管顾时鸣的原因。 所以顾时鸣为什么就认准慕怜雪一个人了? 难道慕怜雪长得像他妹妹? 喜欢哪个女子不好,非喜欢上慕怜雪? 慕棠溪的目光直接无视了顾时鸣,只看向顾时音和郑夫人。 “时音你再忍一会儿,只要撑过这段时间,我就带你出去玩。”慕棠溪激励着顾时音。 顾时音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下,不顾嗓子不舒服回答道,“一、一言为定!” 郑夫人和顾时鸣心里有些惊讶,他们再次把慕小姐的重要性提高了一些。 就这样,慕棠溪看着下人送来的补血药被顾时音强忍着喝了下去,然后再跟随着血液被吐出来。 一遍遍喝下去,再一遍遍吐出来。 顾时音的脸色愈发苍白透明,唇瓣也毫无血色,脸上的表情也麻木了起来。 慕棠溪都觉得顾时音要撑不下去了,但她却一次次坚持了下来。 郑夫人和顾时鸣只能在一旁十分揪心地看着,无法减轻她一点点的痛苦。 他们两个人此时对敬阳侯的怒火也达到了顶峰。 顾时音每吐血一次,他们对敬阳侯的怨恨就更深一点。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顾时音吐出的血好像没那么黑了,这也让郑夫人和顾时鸣有些激动。 是不是时音马上就会好了? 慕棠溪却觉得顾时音快死了,吐了这么多血,如此虚弱的她还能熬过后面的高热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黑红色的血液吐完后,顾时音终于像是支撑不住了,连郑夫人喂的粥水也吃不进去了。 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铺上。 不一会儿高热就席卷了顾时音全身,她脸庞泛红,浑身滚烫,外加上可能是刚刚吐多了,现在还时不时的干呕一下。 慕棠溪极为冷静,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顾时音。 如果她能活下去会成为她的助力,但她死了的话,对她毫无影响。 毕竟她们之前也仅仅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 郑夫人摸着女儿滚烫的额头,眼里满是忐忑,她会撑过去的,对吗? 顾时鸣沉默着,他们能请到的太医,也是因为敬阳侯这个名号,什么时候他才能顶替敬阳侯成为能够庇护母亲和妹妹的人呢? 下人们贴心地给三人搬来了小凳子,让他们可以休息一下。 慕棠溪安静地坐在凳子上,注视着顾时音不安稳的脸色和皱紧的眉头,好奇她能撑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音的呼吸变弱了不少,眼看就要快不行了。 慕棠溪突然开口:“要不然给时音喝点医治高热的药汤吧,如果不行,做成药膳也可以,至少让她吃一点东西。” 慕棠溪倒不是担忧顾时音,只是在顾时音还活着的时候尝试着让她活下去,以后可以多个助力而已。 而且如果顾时音能改变前世死去的命运,那么慕怜雪也能改变前世活着的命运喽! 郑夫人迟疑了许久,在这种时刻做抉择总是十分艰难的。 可眼看女儿快要撑不过去了,郑夫人还是咬牙让下人去把治高热的汤药熬到粥水里。 顾时鸣也没有阻止,这是唯一一个他们可以想到的可以救回妹妹的方法。 如果再不做措施,妹妹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慕棠溪等着药粥被熬好,郑夫人小心吹凉,再凑到顾时音的嘴边,最后被她下意识避开。 看来刚刚喂药让她产生了对食物的排斥。 郑夫人急得手都开始发抖,但动作还是十分轻柔,生怕烫到女儿。 慕棠溪冷眼旁观,顾时音要是再不吃东西,就吃不了东西了。 还不如直接把粥灌进她嘴里,只要她有力气了,不就有一些把握可以熬过去了吗? 但这里毕竟不是她家,她和他们也不怎么熟,刚刚的话已经是她逾矩了。 所以顾时音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两个能不能让顾时音喝下去了。 站在旁边的顾时鸣看不下去了,他先行动了起来,不容置疑地接过母亲手里的碗,然后温声对母亲说道: “母亲,我来喂粥吧,你先去重新梳洗一下,换套衣裳,很快的。” 慕棠溪顺着顾时鸣的话看向了郑夫人的衣裳,上面蹭上了顾时音吐出来的一大摊血液,郑夫人的脸上也残留着泪痕,显得十分狼狈。 “是啊,这边有我和顾世子看着就好,您先去洗漱一下吧。”慕棠溪配合着顾时鸣的话说道。 郑夫人低头看了一下衣裳,犹豫了片刻,但在儿子和慕小姐的劝说下,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们要仔细点。 郑夫人走后,顾时鸣给了慕小姐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轻声拜托,“慕小姐能劳烦你帮我扶起妹妹吗?” 慕棠溪点点头,“当然可以。” 她从凳子上站起,和顾时鸣换了换位置,不用费太大力气就把顾时音扶了起来,轻飘飘地,像是重量都随着刚刚血被吐出来了一样。 顾时鸣轻轻用调羹搅拌着碗里的粥,让粥的温度变得更适宜入口,在他摸着碗的温度差不多时,眼疾手快掰开妹妹的嘴,舀了一大勺喂了进去。 慕棠溪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顾时鸣会直接灌进去呢,不过这样也很正常,如果灌太多,顾时音现在说不定会呛到。 顾时鸣喂进一口后,放下调羹,用手捂住了妹妹的嘴,让她吐不出来,被迫吃了进去。 接下来的药粥都是如此喂进去的,不得不说十分有效,至少顾时音吐不出来了。 慕棠溪觉得顾时鸣现在就挺正常的,至少比前世的他正常。 所以他变得那么极端的原因是妹妹的早夭吗? 第83章 尴尬 顾时鸣现在喂得飞快,比郑夫人喂得快了许多。 慕棠溪的琥珀色眼眸倒映出顾时音有了些血色的脸,好像有点效果了。 但她的表情有些怪异,这不会是被顾时鸣捂红的吧! 顾时鸣喂完最后一口后,两人的视线看向顾时音的嘴,要是她有想吐的反应,顾时鸣就会立刻捂住她的嘴。 也幸好,顾时音像是已经接受了吐不出去的事实,乖乖地把粥咽了下去。 顾时鸣紧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 慕棠溪慢慢地把她放躺下,用湿毛巾擦拭着顾时音下巴上沾着的血渍。 之后就看顾时音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 顾时鸣随手把碗放在桌子上,“多谢慕小姐的帮忙。” “是我应该做的,我还想以后和她一起玩。”慕棠溪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 实则在心里想着,她以后还需要顾时音的助力呢。 郑夫人也马上赶了回来,她敏锐地发觉了空掉的碗和女儿被擦拭干净的脸,内心有些感动,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但她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在一旁站着,眼神忧伤地注视着女儿。 要是女儿死了,她会让敬阳侯生不如死! 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反正圣上已经厌恶了敬阳侯,他也没有什么友人会来探望他,所以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现在还活着的女儿成为了拉住她行动的一根细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 顾时鸣再次摸了摸妹妹的额头,那烫手的热意降下去了一点! 所以他们刚刚的举动是有用的! “母亲,妹妹额头的温度降下来了!” 郑夫人听闻赶紧快步上前去探女儿额间的温度,手下的温度真的降下去了一点。 郑夫人惊喜地松了口气。 之后的时间里,顾时音身上滚烫的温度也像是得到了控制,慢慢地降了下去。 慕棠溪嘴角轻微地一勾,她以后的助力到手了。 只是耗费了半天的时间,就成功得到了敬阳侯夫人、顾世子和顾小姐的亲近,很值! 顾世子以后还会继承敬阳侯的爵位,成为敬阳侯府的主人。 郑夫人见女儿情况逐渐稳定,遂唤来太医再次进行诊脉。 太医松开了皱着的眉头,露出了笑意,“回夫人,小姐现在是有些余热,而且身体气血亏虚,老夫给小姐开个方子,养几个月就好。” 郑夫人终于眉开眼笑了起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 顾时鸣也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还好妹妹没事。 终于有空余想其他事的顾时鸣突然想起,厅堂还有几个麻烦的人在等着! 他有些心虚,他真不是故意冷了他们两个时辰,是妹妹中的毒太过凶险,所以才忘了他们。 而且慕小姐也在妹妹床边忙前忙后,现在都午时三刻了,还没吃上饭。 虽说他和母亲也没吃,但他们是为了妹妹而忙活,慕小姐忍着饿还如此担心妹妹,果然与妹妹相见甚欢! 而厅堂那几个,说不定已经在说他坏话了! 顾时鸣赶紧带着慕小姐告辞,急匆匆往厅堂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厅堂里的几人确实是在埋怨顾时鸣,他们作为客人也不好直接吩咐下人们上菜,只能啃着糕点就着茶水吃。 而且他们还渐渐习惯了身上带着的臭味,丝毫没发现敬阳侯府的下人们都在默默远离他们几个人。 在敬阳侯府里的下人们如今没几个愿意去敬阳侯的院子里当差,虽然事后夫人会给些赔偿,但敬阳侯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那个女人都死了还不许下人们把她下葬,非要留在他身边! 如今那尸臭都蔓延开来了,加上天气炎热,那臭味更是一天比一天熏人。 而且还不止忍受这一点,还要站在雨里念一些词给那个女人送行,一片白色花瓣飘舞着,吓死人了! 顾时鸣带着慕棠溪匆匆赶到时,刚踏入厅堂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熏的两人脚步一滞。 慕棠溪一直面不改色的脸变了,她轻巧地转移到顾时鸣的身后,让他用身体帮她挡住这阵臭风。 顾时鸣的脸扭曲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慕槿枫,你在厅堂里干了什么?!这么丑,你们该不会拉在厅堂里了吧!” 慕槿枫闻言也是沉下了脸,臭味?他现在又没有备用衣服换,只能任由这套散发着臭味的衣服在身上穿着。 要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把衣服脱了? 还是穿下人的衣服? “顾时鸣你说什么呢!还不是去看望你的好父亲导致的!”慕槿枫直接坦言相告。 毕竟就算他现在不说,那些下人们还是会在事后告诉顾时鸣的。 顾时鸣最讨厌别人说敬阳侯是他父亲了,随即冷笑道,“哦,原来你们身上是尸臭味啊,怎么还不脱下来,是想留着欣赏吗?” 慕棠溪在一旁心生疑惑,什么尸臭?她好像少了些情报啊。 难道是敬阳侯死了?被郑夫人和顾时鸣一气之下杀的? 等等,来敬阳侯府之前大哥好像说过,敬阳侯府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顾时音中毒,另一件是魏小姐死了。 所以这个尸臭就是指魏小姐的尸体喽! 不过,大哥他们能在短短时间里接触到魏小姐的尸体就说明尸体还没放进棺材里。 是郑夫人和顾时鸣的泄愤之举吗? 慕槿枫眯了眯眼睛,随后用了激将法,“怎么不借你的衣服给我们换?是顾世子你的衣服很少吧!” “你!” 旁边围观大哥和顾世子对峙的两兄弟不敢插话,他们闻着身上的臭味默默地自闭了。 慕棠溪始终没有踏进厅堂,一直和大哥他们保持着距离。 刚刚在顾时音那里闻浓重的血腥味,在这里还要闻尸臭味,敬阳侯府是什么臭味收集地吗? 她感觉自己好像也染上一些臭味了…… “来人,去取三套衣服来。”顾时鸣咬牙切齿道。 看在他们去敬阳侯那里已经受了折磨的份上,就勉强安抚一下他们吧。 顾时鸣说完就和慕小姐一起在原地站着,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站在门口就已经够熏人了,他们才不想进去呢! 第84章 与大哥交谈 慕棠溪和顾时鸣在厅堂外等着里面三个人换衣服,至于被换下来的带着臭味的衣服…… “来人,给我把这些衣服扔了,扔得远远的!”顾时鸣看着脱下来的几套衣服后退了几步,用袖子掩着鼻子。 慕棠溪也悄悄地退了一步,她要不是还没吃东西,怕是要像顾时音吐血一样吐出来了! 厅堂的门刷地一下被打开,慕槿枫身上的衣服有些小了,露出了手腕处的皮肤,慕槿柏倒是穿着合适,但慕槿熙就像是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只能把袖子裤子卷起来。 很正常,毕竟大哥比顾时鸣大两岁,二哥和顾时鸣同岁都是十三,三弟才八岁。 但看到这副场景,慕棠溪的眼眸弯了弯,从未见过他们三个人这么狼狈,这趟来敬阳侯府来对了! 不过,这也让她更好奇敬阳侯那边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他们三个变成这样。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询问一下大哥他们了,反正慕棠溪自己是绝对不会去敬阳侯的院子的! 一想到她刚刚猜测出的一下事情后,她就放弃了之前打算去敬阳侯院子的想法,她没必要虐待自己的鼻子。 “顾时鸣!”慕槿枫咬字极重,同时还狠狠瞪了一眼顾时鸣。 “干嘛?难不成你还想要把衣服带回去收藏?”顾时鸣挑衅地扬了扬眉,他就不信慕槿枫还能把衣服要回去。 慕槿枫:“……” 为什么他每次来敬阳侯府,都遇不见好事! 算了,敬阳侯府的情况他大致都了解了,敬阳侯疯了,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威胁力大幅减小。 那个女人也确实死了,现在还躺在敬阳侯床上。 说实话,要不是敬阳侯自己对尸体并无怨言,甚至…… 他都要以为是敬阳侯夫人或者顾时鸣故意不把尸体下葬,放在敬阳侯床上恶心他呢! 所以就剩下顾小姐的信息不知道了。 慕槿枫不经意地掠过顾时鸣,看向了慕棠溪。 漆黑眼眸与琥珀色眼眸在此刻对上,一方带着探究意味,另一方则是纯然的疑惑。 慕棠溪朝着大哥微微笑了一下,她知道大哥想干什么,与她想的一样。 交换情报。 顾时鸣看着已经换了套衣服的三人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怎么还是感觉他们臭臭的? 而且这个厅堂也不能待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走吧,去吃饭。”顾时鸣越想越难以忍受,直接带着他们换了个地方吃饭。 就算他们不吃,他也不能饿着妹妹的好友啊! 在顾时鸣带路时,站在他旁边的慕棠溪则放缓了脚步,直到与大哥靠近。 “大哥,你刚刚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慕棠溪小声问道。 她当然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聪明,也不能太笨。 前者容易引起猎物的警惕,后者会得不到猎物的信任,甚至被其所嫌弃。 慕槿枫小心地瞥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顾时鸣,低声说道:“顾小姐那里是什么情况?” 慕棠溪的目光隐晦地定格在大哥的绷带上,嘴里轻声回道:“顾小姐那里是真的中了毒,刚刚又是吐血又是发高热的,还好最后被太医救回来了。” 慕槿枫点了点头,看来敬阳侯府的传闻都属实。 慕棠溪好奇地问道:“大哥,你去敬阳侯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慕槿枫的脸瞬间黑了起来,他有些排斥想起刚刚的情景,但妹妹迟早可以通过二弟三弟那里得知。 比起让妹妹更偏向弟弟们,还不如自己先告诉妹妹,以博得妹妹的亲近。 “……敬阳侯像是疯了,让下人们在院子里淋雨给那个死去的女人祈福,撒白色的花瓣,屋里点白蜡烛,地上全是纸钱,自己还和那个女人的尸体躺在一起!” “害得我们去探望敬阳侯的时候沾染上了那股味道!”慕槿枫压低声音,表情十分难看。 慕棠溪闻言,眼眸一挑,没想到花心了大半生的敬阳侯还能有这么痴情的时候啊。 这就和前世的顾时鸣太像了。 果然是有亲缘关系的,两个人就是很像。 魏小姐应该差不多死了一天了,再加上天气炎热,那股味道恐怕很大吧! 就这样,敬阳侯还喜欢魏小姐?怕是真疯了吧! 被圣上厌弃,被夺虎符,如今还动弹不得,无法医治,心爱的女人此时也死了。 而且,敬阳侯还丧心病狂地给自己亲生女儿喂了毒药。 怕是等顾时鸣年纪到了,可以继承敬阳侯的名号后,敬阳侯就可以悄然死去了。 如果郑夫人再狠一点,把敬阳侯的死说成是心爱的女人去世,所以发疯了,还喂自己女儿毒药的事传出去,那么圣上可能会怜惜他们孤儿寡母,给他们赏赐些东西。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妹妹凑到大哥身边时,也跟着放慢了脚步,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没想到是复述了一遍他们刚刚的经历。 他们感觉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阴森森的地方,浑身轻微一抖,太恐怖了。 顾时鸣在前面好好地带着路,走到一半发觉不对,他回头一看,那慕家兄妹离他很远像是在说着什么! 果然,慕槿枫给他自己的弟弟说坏话就算了,怎么又开始给慕小姐说他坏话了?! 顾时鸣面无表情地抱臂看着他们,准确的是慕槿枫,嘲讽道:“怎么,换个地方吃饭都不安生,是不是在讲我坏话呢!” 慕槿柏和慕槿熙有些尴尬,自从出了这趟门,感觉他们沉默了好几次。 慕槿枫现在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重新挂上了笑容,他阴阳怪气道:“怎么会呢?顾世子真是想多了,只是妹妹有些饿了而已。” 慕棠溪听着大哥把锅甩给她依旧面不改色,微笑点点头,“抱歉顾世子,我确实有些饿了。” 顾时鸣这回倒是没有接着嘲讽,而是顿了顿,语气变得温和了一点道,“既然饿了,还不赶紧跟上来。” 紧接着他就加快了脚步,再吩咐旁边的小厮跑着去厨房准备菜肴。 慕槿枫看见顾时鸣的反应十分疑惑,怎么他有两副面孔啊?! 他不是应该接着嘲讽他和妹妹吗? 就这样,没了? 难道敬阳侯疯了,还把他刺激到了? 第85章 撤下白色 对于顾时鸣不反驳的平静样子,慕槿枫反而不爽了起来。 他刚想好怎么气顾时鸣,他怎么就不说什么了? 他还想借着敬阳侯刺激一下顾时鸣,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顾时鸣就转过头走得飞快,是生怕他们追上他吗?! 就在他们要跑起来追上顾时鸣时,他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 他们身后? 慕棠溪丝毫没想着跟他们一起跑过去,所以她还是慢悠悠地走着。 结果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的人都回头看向她。 慕棠溪:? 她疑惑地回望过去,看她干什么,难道是嫌弃她走的慢了? 直到她目光看见最前面的顾时鸣才突然明白了过来,之前好像也是顾时鸣在前面引路,结果走的太快,把她甩在后面,然后被夫人看了一眼。 所以现在是在等她? 其实也不用等,他们走他们的,她可以让路边的小厮带路。 而且他们都看着她,她就不得不加快脚步了! 慕棠溪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默默加快了脚步。 顾时鸣终于在她跟上去继续往前走着,但他就是不放慢脚步,他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的,让他身后的四人一时有些无语。 慕槿枫已经看出来了,顾时鸣就是等着自家妹妹的脚步,是因为顾时鸣的妹妹和自家妹妹是好友,所以才比较注意她? 顾时鸣在终于抵达目的地后,直接在首位坐下了,这次可不会有什么敬阳侯和女人来和他抢座了! 慕家兄妹也轮流入座,但没一个人出声打破这份寂静的氛围。 半晌,菜肴就被下人们端了上来,十分丰盛。 顾时鸣率先动筷,慕槿枫、慕槿柏、慕槿熙按照长幼有序的顺序一一动筷,慕棠溪则等到其他人都动筷后,才拿起筷子。 慕棠溪并无不甘,这只是正常的礼法而已。 只要她以后的权力更多,她也会是第一个动筷的人! 现在她还没有太大的权力,不过以后她会有的! 用完膳后,顾时鸣就不客气地对慕槿枫和他的弟弟们说道:“既然你们都看望完敬阳侯了,那就不用继续留下来了,可以离开这里了。” 然后他转头特地用另一种语气温和地说道:“慕小姐,今日劳烦你陪着妹妹了,现下妹妹没有什么精神,等妹妹养好身体,就可以与你出去玩了。” 慕棠溪笑意盈盈地颔首,然后回头看向了冬竹,示意冬竹把带着的盒子拿过来。 然后对顾时鸣开口道:“这里面是上次时音要看的我写的字帖,你记得交与时音。” 顾时鸣的眼神愈发亲和,他妹妹的好友如此念着她,他也放心了。 “好,我会记得交与时音的。” 顾时鸣收下了这个木盒子,嘴角的笑容愈发真诚。 慕府的少爷们也赶紧告辞,身上的衣服不合身,而且头发也被雨水打湿,十分难受。 顾时鸣微笑地看着他们离去,然后在转身的一刹那,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看向敬阳侯的院子,眼神幽深,嘴里喃喃道:“为什么您每次都要打扰我们三个人的幸福呢?” “母亲因您而难过、麻木,妹妹也因您而险些死去。” “您是不是也该付出一些代价来呢?” 顾时鸣站了许久,然后朝着敬阳侯的院子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厮,“去把府里所有的白色灯笼,白色布料给撤下来,我不想再看到!” “是。” 身后的小厮立马去招呼其他下人开始撤下灯笼和布料。 主子吩咐的,作为下人就要完成,不能有丝毫马虎! 至于敬阳侯? 下人们直接忽视了这个人,如同一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还遭了圣上的厌恶,绝无一点再翻盘的可能。 所以,这样的局势,所有的下人都知道该听谁的。 自然是下一任的敬阳侯,如今的顾世子了! 顾时鸣一脚直接踹开敬阳侯的院子门,直接挥手让院子里冻的瑟瑟发抖的下人们退下去。 “明日你们休息一日,等会儿给你们发驱寒汤药,这个月月例翻倍发!” “是!” 下人们麻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迅速退了下去。 他们心里对顾世子的好感也翻倍了! 顾世子跟敬阳侯比,真的是一个上,一个下啊! 顾时鸣在院子门口就闻到了那股臭味,他厌恶地朝旁边的小厮伸出手,小厮立马会意,递出一条手帕。 顾时鸣就用手帕捂着鼻子往里走。 越往里,那臭味就愈发浓郁,也怪不得慕槿枫他们会这么臭了。 他毫不留情面地再次踹开房门,立面被惊醒的敬阳侯立刻出声质问:“谁?!怎么这么吵,来人把他拖下去杖打三十!” 顾时鸣冷笑出声,“是我啊,难道敬阳侯疯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了?” “哦对,你确实已经疯了,疯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 “你!”敬阳侯听到这小子贬低自己,一时气上心头,顾不得理智,直接嘲讽上去,“哼,现在郑华菱已经得到报应了吧!” “月娘被那个女人害死了,顾时音身为那个女人的女儿也要去陪葬!” 顾时鸣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他让旁边的下人点起油灯,然后让他们下去候着。 他一手提着油灯,一手用手帕捂着鼻子,一步一步凑近敬阳侯,“啧,你们两个真是好臭啊。” 顾时鸣走到敬阳侯床前,放下了一直捂着鼻子的手帕,就这样冷冷地打量着敬阳侯,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敬阳侯的眼睛充满着血丝,他一直紧紧盯着顾时鸣,眼底流露出一丝恐惧,“你想干什么?” 顾时鸣看了一会儿,突然柔和地笑了一下,在油灯的光线下,少年显得更加俊俏。 但在敬阳侯眼里,这个儿子就像是想好了从哪里对他下手的疯子! “你才是疯子,离我远一点啊!”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孽子给我拖下去啊!” 敬阳侯用尽最大的力气喊着,目光在顾时鸣和被关紧的门口处来回转移。 第86章 折磨敬阳侯 顾时鸣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敬阳侯此刻挣扎的丑态,他小时候就曾想过,为什么他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既不爱母亲,也不爱他,现在看来他甚至恨着他们三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干脆利落的让妹妹喝下毒药,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们不再需要敬阳侯这个父亲了,母亲也不需要这样一个花心的夫君了。 顾时鸣慢条斯理地踢了踢脚下的纸钱,耐心地等着敬阳侯冷静下来。 敬阳侯喊了许久,喉咙都喊到沙哑,就是没有下人进来。 可他明明都已经看见了门外的两个影子了,那两个下人就站在门外,可他们丝毫不理会他的呼喊! 他的两个眼睛死死瞪着门口,“大胆!你们不听本侯的话了?!本侯要把你们都杀了!” 结果他喊完,门外的两个影子动都没动,就像是没听到敬阳侯的话一样。 敬阳侯急促地喘着粗气,无人可指使的他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孽子。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时鸣闻言,淡淡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无遮拦的讽刺意味。 他刚刚欣赏了许久敬阳侯的垂死挣扎之态,此刻当然会回答他。 “我想干什么?” “明明是你对我们干了什么。” “做了坏事就该被惩罚,对不对?” 顾时鸣的语调十分平稳,事到如今,敬阳侯是跑也跑不掉了,也多亏了他的人缘极差,没有一个交好的人来看望他。 敬阳侯的声音开始发颤,“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父亲!” 顾时鸣觉得十分好笑,父亲? 他还有什么脸自称他的父亲? 顾时鸣用手帕垫着手抓住敬阳侯的头,让他的头歪向那具尸体,“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吗?怎么到现在为止都不看她一眼呢?” 敬阳侯无法动弹,只能被迫转过头去,看向了心爱的月娘。 但他不可避免地闻到了更加浓郁的尸臭味道。 顾时鸣有些挑剔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马上他就想到了,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怎么可以不亲吻呢?! 差点失去妹妹的顾时鸣如今有些失控了,他松开已经把头歪向那个女人的敬阳侯。 他再用手帕垫着手,让那具尸体紧贴着敬阳侯的身体。 冰凉僵硬的身体贴上了顾骆的身体,冷的他想要一哆嗦,但身体就是动不了。 “怎么样?开心吗?”顾时鸣的动作还没停。 他隔着手帕抓着那个女人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上顾骆的脸,她的嘴贴上顾骆的嘴,紧紧相依。 而顾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娘的脸离他越来越近,那股臭味越来越近,最后和他的嘴贴在了一起。 这一刻,顾骆的第一反应是想往后退,可身体不听使唤。 他的一呼一吸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顾骆甚至想要吐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顾时鸣眼眸近乎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景,嘴角却慢慢扬起笑容。 现在他满意了。 “敬阳侯?不,你马上不是了。” “应该叫你……顾骆。” 顾时鸣缓慢地吐出这个名字,虽说有点大逆不道,但现在谁在乎呢? 说不定顾骆在乎,可也没有用。 敬阳侯听到这句话的反应果然很大,但是他一开口就会在月娘的嘴唇上摩擦。 距离这么近,他甚至能闻到从月娘口中散发着的腐朽味道! 所以他只能紧闭着嘴,用从喉咙里挤压出的声音来展示不满与愤怒。 顾时鸣勾了勾唇,“果然,这样你就不会再吵到我了。” 他随意地隔着手帕把顾骆的手掌放在尸体有些弧度的肚子上。 “感受到了吗?你未出世的孩子,他还在这里陪着你呢!” “你们一家三口都在一张床上,真是羡煞旁人啊!” 他含笑缓缓说道,声音甚至都有些笑到颤抖了。 顾时鸣做完这些举动,表情嫌恶地把帕子抛到一边。 顾骆憎恶地斜眼睛瞪着顾时鸣,他感受着自己的手像是放在一块又坚硬又动手的冰上。 之前月娘每天都会让他摸一摸肚子,期盼他们的孩子降世。 结果,他的幸福,他的一切都被郑华菱毁了! 顾骆的喉咙里发出了凄惨的呜咽。 顾时鸣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自己内心舒服多了。 果然以为是被顾骆气的,现在就好多了。 所以顾骆有了一个新的用途,以后让母亲和妹妹也来试试吧! 顾骆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最后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直接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顾时鸣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郑华菱,顾时音也都是疯子!” 顾时鸣听见母亲和妹妹的名字嘴角的笑意一滞,脸色一沉,“母亲和妹妹哪里疯了,分明就是你自己疯了!” 顾骆听闻竟哈哈大笑了起来,“郑华菱那个毒妇,竟然给我和月娘下药,害得我们两个在床上动弹不得,后半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 “顾时音也是疯子,我动弹不得,也够不到那瓶毒药,我让那顾时音说拿就拿,说吃下去,她就真的吃下去了!” “我可不信她不知道那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藏得这么隐蔽,寻常人都知道不是好东西吧!可她偏偏信了我的话!” “我让她喝,她就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下去,她就像疯了一样想赌我对她的父爱,她难道不是疯子吗?!” “一个毒妇生出来两个疯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不敢动手吧!懦弱的疯子!” “你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个胆小怯懦的人了!不管是我打你母亲还是打你,你都不曾反抗,现在还想要杀我?你敢下手吗!” 顾骆越说越大声,双眼睁得大大的,挑衅地看着顾时鸣。 反正现在月娘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他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难道他怕死吗? 最好今日就杀了他,让他可以陪月娘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去死! 月娘还带着孩子在下面等着他呢! 第87章 心如死灰 顾骆期待着顾时鸣直接杀了他,但他等了许久都不见顾时鸣动手,而是等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向顾时鸣,却发现顾时鸣背着光站在他的床铺边,顾骆看不清顾时鸣的表情,但他心里有些慌张。 难道是顾时鸣没有听清楚吗? “顾时鸣,你没听见吗?!你!你母亲!你妹妹!都是疯子!” 顾骆妄图再次尝试激怒顾时鸣。 “……呵。” 顾时鸣沉默了许久后,哼笑了一声。 “你,你笑什么?!”顾骆突然心生迟疑,而且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在他心中滋生着。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时鸣,想要看清他眼底的情绪,是恨吧!恨不得马上把他杀了! 顾时鸣突然压低嗓音开口:“顾骆,既然你说我们是疯子,那么生下疯子的你也是个疯子吧。” “你!” 顾时鸣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有人特意送到你身边的。” “而且,让她死的人可不是我们,而是她幕后的人想让她死啊。” “真可怜,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故意接近你的。” 顾时鸣怜悯地看向躺在床上的顾骆,嘴唇微勾嘲笑道。 顾骆眼神一滞,随即就反驳了起来,“不可能,月娘怎么可能骗我!” “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要挑拨我和月娘之间的感情!” 顾时鸣就这样笑着不说话,垂眼看着顾骆自欺欺人的样子。 “不,不可能……” 顾骆看着顾时鸣笃定的样子,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但马上他就想到了什么,喊道,“月娘都怀了我的孩子,以后将是我的妻子,敬阳侯府的主人之一!” “还有什么人可以让她听从命令!” “而且当初是我对月娘一见钟情的,是我去主动接近她的,她不可能是别人派来的!” 顾时鸣站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他从旁边拖过来一个椅子坐下。 “是啊,你看上她的,一个突然出现在青楼里的花魁,从没有接过客,第一次在青楼露面就让你看上了?” “这么巧啊?” 他欣赏着顾骆那张陷入沉思的脸。 顾骆嘴硬道:“怎么不可能!那说明我和月娘的缘分极深!” 顾时鸣“啧”了一声,“你就非要我拿出证据你才信?” 顾骆咬着牙:“有本事你就给我看看啊!” 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顾时鸣的侧脸,也让顾骆看清楚了他的表情。 他在笑!戏谑地笑着! 顾时鸣眨眨眼睛,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抽出几张纸条,再缓缓展开。 “你猜这是什么?” 顾骆的目光已经黏在了顾时鸣拿出的纸条上,“这是什么?” 顾时鸣吊足顾骆的好奇后,一字一句开始读纸条什么的内容。 “敬阳侯府,一帆风顺。” “敬阳侯府,一切如常。” “一切按计划进行。” “已下药,无人察觉。” “……” 顾时鸣语速慢吞吞地读完纸条后,重新看向顾骆,“听完后,你感觉如何?” 顾骆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来话,他最后艰涩地反驳:“这是有人诬陷月娘,我不相信。” 这苍白无力的解释,直接让顾时鸣笑出了声。 “是嘛。” “那你就亲眼看看这纸上的字迹吧!你总该能认出自己爱人的字吧?” 顾时鸣不顾床上退缩恐惧的眼神,强行把纸条凑到他眼前,让他不得不看见、看清楚。 顾骆愣愣地看着纸上的字迹,熟悉的娟秀字迹,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就是月娘的字迹无疑。 “不,怎么会这样呢?是谁?谁派来的!” 顾骆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自己最爱的女人背叛了他。 不,从始至终,那个女人就是骗他的,一开始也是计划好和他遇见! 而他为了这个女人许诺自己的平妻之位,甚至还许诺过她的孩子将会是世子,下一个敬阳侯。 为了她,顾骆被圣上宠妾灭妻之名厌弃,被夺了虎符! “等等,她要是给我下药,为什么她也动不了了?” 顾骆忽然察觉到一个说不通的地方。 顾时鸣扬起笑容,从容不迫地开口:“那当然是因为你们动不了,是因为王姨娘在你的菜里下了药啊!” 顾时鸣还没有傻到直接告诉顾骆是母亲给王姨娘的药。 “至于那个女人为什么也跟着中毒,那不就怨你了吗?她跟你吃同一份菜肴,当然也会中毒了。” 顾时鸣说到这里嘴角的弧度越发愉悦。 顾骆知道是王姨娘给他下的毒后,眼神透露出了极端的恨意。 “王姨娘,她居然敢背叛我?!还敢在我饭菜里下药!” “魏月遥给我下了什么毒?!” 顾时鸣有些惊讶,顾骆居然不叫他心爱的女子为月娘了,他还以为顾骆这个痴情人能继续固执地爱下去呢? 没想到,一旦损伤到他的利益后,他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这也正中顾时鸣的下怀,顾骆气到如此地步,所以他更要让那个女人和顾骆长相厮守! 就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顾骆,做好的承诺要守信用啊,说出的山盟海誓怎么不记得了? “她啊,给你下的是慢性毒药,也是没有解药的毒,至于效果,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呢!” “要不是知道纸条上的内容,我还不知道你身中两种毒药,真是人人都想要你死呢!” 顾时鸣一字一句皆刺中顾骆的心里,他想要把旁边紧紧贴着他的那具尸体扔开,可就是控制不了身体。 他受不了的大喊道:“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扔到乱葬岗里!快!你不是一直讨厌她吗!快把她扔了!” 顾时鸣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想帮忙的举动。 顾骆哀求的眼神看向顾时鸣,“我错了,以后我会对你和你母亲,还有你妹妹好的!你帮我把她扔了吧!” 顾时鸣没有错过顾骆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色彩,他无畏地耸了耸肩,“我怎么会拆散你们呢?你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等你死了,我会把你们放进同一个棺材里下葬的!” 第88章 离开 “你!”顾骆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转了转眼睛,瞬间眼里浮现了一层水光,“时鸣,我是你父亲啊,你不能不管我!” “你,你能不能去王姨娘那里问问,有没有这个毒的解药啊,我不能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不动,没有我挡着,会有人欺负你们母子的!” 顾时鸣假意迟疑道:“可是连太医都没法子治你,王姨娘那里真的有解药吗?” “这,你去问问,她既然能搞到这种毒药,就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 顾时鸣装作沉思,直到顾骆的眼神里的希冀越来越大,然后突然笑出了声。 “顾骆,你居然以为我真的会为了你去找解药吗?”顾时鸣越想越觉得好笑,究竟是什么事情给他的错觉,觉得他能得到帮助呢? 顾时鸣一步一步靠近床边弯下腰,双眼充满着嘲笑地对上了顾骆不可置信的眼睛。 看着昔日仗着自己是一家之主、敬阳侯,如今却只能瘫在床上当个废人了,这种滋味可真令他心生愉悦啊。 “你可是我的儿子,没有我,你哪来的如今的世子之位!你居然不帮我?!” 顾骆到现在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以为他一声令下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顾时鸣嘴角的笑容逐渐变淡,顾骆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还是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可恨呢? 恨到他想要把顾骆千刀万剐,生啖其肉! 不过后者还是算了,现在顾骆臭烘烘的,他还是放弃后者的想法吧。 “你可真自信啊。” 顾时鸣微微叹了口气,眼眸里却是一片笑意。 “这府里没一个人是想要你活着的,就连你的四个妾室和那些庶子庶女也是一样。” 他慢悠悠地道来。 “顾骆,你不光人缘差,就连你自己的亲生子女都恨不得你去死啊!” 顾骆眼中划过怔然,胸膛起伏越发明显,他疯狂地否认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希望我去死呢?!” 顾时鸣好整以暇地垂下眼眸,“怎么不可能?自从他们看到你宠爱那个女人,宠到连曾经的旧欢王姨娘的脸面都不顾时,从你蠢到为了她被圣上厌弃时,从你像是把他们遗忘了时,他们也同样把你放弃了。” “你现在躺在床上,既不能给他们钱财与珠宝,也不能允诺他们似锦的前程,你已经没用了。” 那道声音像是来自魔鬼冷酷的言辞,顾骆不想听,却摆脱不了被如刀锋般的话语直击灵魂。 顾骆的脑袋里被无用这个词围绕着,他没用了? 不,他可是跟随圣上出征的敬阳侯,是得到过圣上信赖的人,被圣上给予了半块虎符的人! 许多人仰望着他! 他不可能是无用的人! 顾时鸣等了半晌,见顾骆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里,有些不耐烦了。 他后退一步,靴子往前用力一踢,满地雪白的纸钱瞬间纷纷扬扬地散落开。 一部分纸钱随风飘舞,落在了床上顾骆的脸上与身体上。 一片一片盖在顾骆身上,就像是死后盖棺前的最后一步,用纸钱为他祭奠一样。 顾时鸣看到这个场景,心情变好了一点。 “你啊,活的真失败,没有人真心爱你,没有人想让你活下去,就连陛下也是如此。” 顾骆的心仿佛空了一块儿,他突然有些迷茫,他这辈子到底得到了什么呢?他还有什么? 顾骆眼睛里的光泽渐渐黯淡,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配合上撒在他身上的白色纸钱,他仿佛跟他身边的尸体一样死去了。 顾时鸣抛下一句话后就准备离开了,他不准备今日就杀了顾骆,他想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最关键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股臭味腌入味了! 他忍不了了,得出去缓缓。 顾时鸣噙着笑打开门,一抬眼动作就僵住了,心脏都被吓得停滞了一瞬。 “母亲?”他紧张得声音发颤,眼眸下意识去看母亲脸上的表情。 郑夫人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一眼都没往敬阳侯那里瞥,只是淡淡开口:“回去吧,今日风大。” “好。”顾时鸣悄悄松了口气,不是来训斥他的就好。 他转头看向守门的两个小厮,嘱咐道:“你们继续守着这里,不要让外人进去,这个月月例翻倍。” “是!”两名小厮都是要吃饭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屋里废掉的敬阳侯而得罪未来的敬阳侯呢? 不过,屋里那具尸体是越放越臭了,也难怪顾世子闻了这么久。 至于刚刚他们听到的东西? 谁说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刚刚被闪电震的耳鸣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月例翻倍的事情让小厮脸上浮现出笑容,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郑夫人在雨中撑着伞走着,后面跟着略带些心虚的顾时鸣,小厮在旁边小心为其撑着伞。 郑夫人陡然开口问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我————” 顾时鸣正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和母亲解释,就被母亲突如其来的话给套出来了。 他的表情逐渐凝聚,想要解释,但难道跟母亲说他不开心吗? 郑夫人却笑了一下,“玩得开心就好,不过怎么把自己玩得如此狼狈?还不快回屋洗洗,你妹妹刚刚醒了,想要见你呢。” 她轻轻地掀过敬阳侯的事情,把话题转向了时音。 顾时鸣也被顺利地转移了注意力,他脸色铁青地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差点让他呕出来。 怪不得慕槿枫他们会这么臭,他还靠近碰过那具尸体,所以他身上的味道简直是比慕槿枫身上的还要臭百倍啊! 更何况妹妹还想找他,他得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母亲,我先去洗漱了!”顾时鸣匆匆告辞跑走。 他现在都不在乎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了,反正马上就要沐浴了,他也就不再拖延了,直接跑回去就好。 他身旁撑伞的小厮在顾时鸣背后狂奔,“少爷,少爷慢点,小心着凉啊!” 郑夫人含着笑看着这一幕,片刻后转身往时音院子里走去。 她从未关注过丝毫敬阳侯的事情,自从他不能动后,郑华菱就从敬阳侯夫人这个称呼里挣脱出来了。 她可以是侯府的夫人,可以是时鸣和时音的母亲,可以是下人们口中的夫人,也可以是她自己郑华菱。 唯独不再是敬阳侯夫人! 第89章 回院 慕棠溪表情微僵,她是和大哥坐一个马车来的,所以离开时也要坐一个马车。 因为马车是相对密闭的空间,所以她能很清楚的闻到那股味道。 但在大哥看过来的时候,慕棠溪立刻换了表情,疑惑地看了回去。 她抚了抚发髻上星星点点的水珠,使得发丝更加黑亮柔顺如同绸缎。 回去得洗澡了。 不过相比于她,大哥更加狼狈,身上的衣裳小了不说,被雨淋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脖颈两侧。 慕槿枫心情也不好,心中躁郁的情绪随着不贴身的衣物和湿哒哒的头发更加不快。 好不容易到了丞相府,慕槿枫说都没说一句,脚步飞快地回了屋。 慕棠溪和慕槿柏、慕槿熙面面相觑,随后也相互告辞离开了。 慕棠溪则慢悠悠地回到院子,一路上都在数这次得到了多少消息,以及大哥他们的狼狈时刻。 刚到院子就看见沈邱浑身湿淋淋的蹲在门口避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慕棠溪脚下的速度依旧不快不慢,到了门口后才幽幽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沈邱直接被这一道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小姐回来了! “小姐!我查到是谁出了一百两黄金悬赏的诗集作者了!” 沈邱心中一想到那个人,心脏就砰砰跳着,眼里有藏不住的畏惧之感。 慕棠溪挑了挑眼眉,圆润的桃花眼里满是好奇,眼尾微翘着。 “那么是谁呢?” 沈邱先是下意识地往旁边张望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小姐和冬竹之外没其他人后松了口气。 随后压低嗓音说道:“是二皇子——季蔺文!” 慕棠溪眨眨眼,还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还有谁能一举拿出一百两黄金悬赏呢? 做出如此举动的人非富即贵! 沈邱期待看到一次小姐惊讶的表情,结果他睁着眼看了许久,除了不时被风吹进眼睛的雨水之外,小姐的表情就没变过! 没、变、过! 他心里划过一丝失望,小姐竟然早就猜到了这背后的人,那他还有什么用? 慕棠溪绕过他进了院子,“跟上。” 她可不想跟着沈邱傻傻的在院子门口,风吹雨淋地谈论事情。 沈邱闻言立马跟在小姐身后进了屋。 但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在踏进房屋一步后关上门就不再动弹。 毕竟他全身上下都是湿的,能进屋已经不错了,不能再给小姐的屋子里弄脏了! “继续说,你怎么查到的?” 慕棠溪忍着头发被雨水打湿,与大哥同乘一个马车,想沐浴的心,问着。 沈邱低着头,回道:“草民本来是先去查二皇子与易家之间的情况,结果幸运的是二皇子府里有一个小厮突然晕倒,所以草民就伪装成那个小厮进了二皇子府。” 慕棠溪听到小厮突然晕倒,嘴角抽了抽,这么幸运?去查二皇子的时候,正好他府上有个小厮在他眼前突然晕倒了? 怕不是被沈邱打晕的吧! 沈邱继续道:“然后草民一路深入皇子府,中途差点就被一个侧妃叫走,之后从其他下人们口中得知了二皇子心腹的房间。” “草民给这个心腹下了点迷药,令其昏迷不醒,接着草民就搜起了他的房屋。” “在他的屋里,找到了记录着府里金钱流动的账册,看到几天前,有一笔一百两黄金的支出,跟诗集出名的时间正好对上了!” 沈邱越说越兴奋,他好像从中找到了乐趣,这种找死啊不,这种探听情报的活儿对他来说十分刺激! 慕棠溪撑着下巴听他诉说,没想到他居然另辟蹊径,直接跑到二皇子大本营去了,真是有勇气啊。 “你之前是想去二皇子府里查易家的,这你查到了吗?” 她没对这些事情予他评价,毕竟是谁悬赏这事对她的影响不大。 沈邱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小姐后迅速低下头,心中有些委屈,但还是如实回答:“查到了。” 他顿了顿,“也是在那个账册上查到的。” “哦?”慕棠溪沉吟,与金钱有关啊。 “易家两天前,也就是赏花宴前夕给了二皇子十万两黄金,这些都记录在册。” 说起那十万两黄金时,沈邱的声音语调怪异了一瞬。 那可是十万两黄金啊! 他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原来二皇子悬赏诗集作者也只是玩玩而已,随便娶个妻子就有了十万两黄金。 不过易家是怎么一次性拿出十万两黄金的? “原来如此啊,十万两黄金换二皇子的正妻之位,说不定易家还许诺给二皇子其他的东西了。”慕棠溪倒是这消息挑起了兴趣。 沈邱一脸惊讶,下意识问了出口,“十万两黄金还不够?易家还给了其他东西?嫁个女儿怎么倒贴这么多啊!” 慕棠溪嘴角微微一笑,“因为大皇子与二皇子都是争夺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可大皇子已经有了妻子,现在投靠他,易家不能掌握其全部信任。” “所以易家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没有妻子的二皇子,孤注一掷,如能成功,便能一跃而上,福泽子孙。”慕棠溪眼神幽幽,琥珀色的眼眸暗沉下来,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失败?”沈邱好奇地问道。 慕棠溪瞥了一眼沈邱,“若是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而且易家行动如此迅速是因为机会近在咫尺又转瞬即逝,错过就会悔恨终生。”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沈邱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有能更上一层楼的机会,那可是二分之一能成功的机会,谁能忍住放任机会流走呢? 站在小姐身后的冬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之前从丞相府的外室,到敬阳侯的事,最后再到二皇子府,小姐怎么要查的事情一次比一次吓人呢? 这已经是在讨论未来储君的话题了! 太恐怖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冬竹眼底却没有丝毫动摇。 只是有着对小姐的担忧之情。 以后小姐不会越查越高吧? 大皇子?圣上? 不过小姐也只是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冬竹如此安慰自己。 第90章 大皇子? 慕棠溪差点忘了沈邱是个大夫了,听到他用迷药时还惊讶了一下,不过这样更好,她现在只想知道沈邱把尾巴扫干净了没有。 “沈邱,你迷晕那个人后,不会没有做任何措施就离开了吧?” 慕棠溪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邱。 那可不是愚蠢的敬阳侯,二皇子的心腹可不是省油的灯,顺着线索查到她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邱脑中的筋直接绷紧了,赶忙开口说道:“没有没有,草民没有直接回丞相府,而是转头又朝着大皇子府去了。” 慕棠溪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这么胆大包天,去了二皇子府不算完,还去大皇子府?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胆量如此过人? 那沈邱之前在她知道他家传下来的秘方后,怎么如此紧张? 反正慕棠溪已经盘算好了,要是沈邱死了在哪块地里埋他。 她现在可还没有足够的权力能对抗皇子,所以如果事情真到那个程度,就只能提前先报复沈邱了。 冬竹在后面听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要不是她坚信小姐的能力,她都想现在冲过去打死那个沈邱。 区区一个大夫,怎么这么会惹事生非呢?! 二皇子就算了,大皇子府你都敢去,不要命了? 那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子,现在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人,连二皇子都屈居于下! 俗话说: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大皇子可是占了两个啊,又是嫡又是长! 沈邱怎么敢去招惹大皇子的! 他、怎、么、敢、的! “然后呢?”慕棠溪不咸不淡地注视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开始复仇比较好。 沈邱陡然背后一凉,不禁哆嗦了一下,但他不以为意,觉得是刚刚淋了雨有些着凉了而已。 反正他自己就是大夫,回去给自己抓点药就行。 “草民去了大皇子府附近的一家茶楼坐了一会儿,与店小二聊了两句,然后再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从后门溜走了!” 慕棠溪无言,沈邱这祸水东流的方法有些过于简陋了,她语气蕴含着冷意,“然后你就直接跑回来了?” 沈邱见小姐好像有些生气了,一个紧张把话一骨碌的都说出来了。 “不不不!草民没有那么蠢,我之后还绕到大皇子后门,找了一个小孩让她帮忙带话给大皇子门口的侍卫,把二皇子与易家即将结亲的事,和易家给了二皇子十万两黄金的事都跟那个小女孩说了,还给了她一袋子糖呢!” 慕棠溪表情缓和了一些,但她讨厌下人自作主张,“下次不许再靠近大皇子府和二皇子府。” 下次再敢冒险,把祸事引到她身上的话,她也不介意把报仇名单里沈邱的名字提到第一位,先解决了他! 沈邱这样做,不管二皇子信不信迷晕他心腹的是大皇子的人,他也得信,毕竟大皇子是真的知晓了他的事! 沈邱试探地看了一眼慕棠溪,试图看出她眼底的情绪,但瞬间他果断低下了头。 慕棠溪的那双琥珀色眸子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像是眼化作刀锋,把他一寸一寸剖解开,仔细看看他仅剩的价值。 虽说现在沈邱带来的情报足够多,也足够隐秘,但对比他会带来的祸事,情报再多也不值一提了。 慕棠溪重活一世,为的是什么? 为了向前世给予她苦痛折磨的人报仇,为了能够站的更高,为了能有更大的权力,不再受人辖制!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阻挡她,给她 拖后腿。 “是。”沈邱的头越来越低,顺从地用动作来彰显自己对小姐的恭敬。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小姐……” “还有什么事,说。” 慕棠溪语气淡然。 沈邱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用,“草民在二皇子心腹的账册上看到了每月一次,随下人们月例发放的一大笔钱财,远远超出了二皇子府里下人们的月例,那些钱财都不知去向。” 慕棠溪眼神锋利了一瞬,但马上敛下眼眸,不知去向的大笔钱财,远超过皇子府里下人们的月例。 这些种种都在说明二皇子在外面养了人,数量还不少! 当然不是像敬阳侯一样养的是女人。 二皇子养的是男人,也就是私兵! 这事情本不该被她所知道,怎么偏偏就被沈邱撞见了。 可想而知,之后二皇子会全力查找出迷晕他心腹之人。 想到这里,慕棠溪都有些头疼了起来。 她缓缓叹了口气,“沈邱,最近你别出门了,买够粮食在你的院子里待上一个月,期间无论如何都别出门!”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她不帮也不行了。 沈邱一脸茫然,但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妙,心里不禁开始后怕起来,赶紧点头应声。 “草民就是是不小心淋了雨有些发热,要休息休息。” 他就是先前溜进敬阳侯府太容易,这回才想着用同一个法子,结果敬阳侯那丝毫不设防的态度给他错觉。 以为闯权贵的府邸十分容易,并且收益也很高。 没想到他刚溜进二皇子府,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皇子侧妃,要不是他机灵,差点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但他既然已经溜进来了,没道理不继续啊,所以他直接就往中心地带走去,本来是想去找找二皇子身边的下人们聊聊,结果他一看,心中就有些不好的感觉。 所以他脚一拐,到了一个静悄悄的院子,里面居然有人,吓得他趁那个人还没发现,一包迷药撒了过去。 那个人扑通一声就倒地了。 紧接着心生恐惧的沈邱想把这件事甩给大皇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还真这么做了。 最后一步让那个女孩去传话,天空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隐藏了他的面容与痕迹。 可以说,沈邱十分幸运,也十分有胆量。 “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沈邱得趁雨还没停,赶紧去囤点吃食,好能窝在家里不出门。 慕棠溪照例给了沈邱一大笔钱,作为奖励。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给她带来了足够大的消息。 但这个消息也很棘手。 让她想想该怎么利用这个消息呢。 第91章 事发 这几天,慕棠溪就平静地窝在府里,早上去父亲的书房跟哥哥弟弟一起学习,结束后再回院子里练习琴棋书画。 但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父亲突然在书房里提到了大皇子弹劾二皇子一事。 慕棠溪反而放下了心,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几天大皇子应该是在查事情的真伪,以及那个报信的人去向。 现在沈邱并没有给她报信,应该是没查到。 慕闻玉借着这件事情给孩子们仔细讲了一下朝廷的明争暗斗,和各个势力的派别。 慕棠溪也在,应是父亲忽略了她,但不妨碍她孜孜不倦地把父亲讲述的东西吸收成自己的东西。 她可不想以后有了权力在手后,还像敬阳侯一样蠢到把自己葬送。 大皇子在早朝时,向圣上弹劾二皇子,当然不是口上说说,他还准备了证据,争取一举把二皇子拉下去。 他找了许多人证明易家在赏花宴前夕给二皇子府运送了许多箱黄金,甚至顺着查出了二皇子在民间悬赏一百两黄金的事。 所以大皇子季睿坤弹劾的理由是二皇子的钱财远超过他的俸禄,来路不正! 可二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在心腹被迷晕,找到的线索指向大皇子时,他也紧急做了善后。 在朝堂上面对大皇子的质问,季蔺文表情淡然,轻轻地瞥了一眼皇兄后,掷地有声地回道:“皇兄莫要被小人的谎言所蒙蔽,我并没有做这些事,那些黄金是易家为嫁女而提前置办到我府上的,还请父皇明察!”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神色莫名地看着两个儿子又开始了争辩,他挥挥手让太监们去二皇子府里搜查。 大皇子不甘示弱,温润的表情掩饰着眼中的冷意,“二皇弟为什么不解释一下悬赏的问题?” 他就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蛇,时时刻刻都盯着季蔺文展露出的弱点。 季蔺文抬头对上皇兄的眼眸,蓦地笑了一下,“皇兄,我只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啊,特地拿出这么多年攒起来的俸禄找那位诗人,我只是想让父皇开怀而已。” “这有什么错吗?” 季蔺文垂下眼睫,一脸失落。 季睿坤看着他那副样子,简直想直接骂出口了,无论占不占理,每次他都是这个样子,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这么多年就不能换一换吗?! 季睿坤维持着那副温和模样,扯出一抹微笑,“怎么会呢,为兄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啊。” 误入歧途四个字被季睿坤特地加重了咬字。 季蔺文:“多谢皇兄的关心了,不过我真的没有被骗。” 三皇子季启辰就在一旁看着热闹,上次弹劾敬阳侯的事情因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没来,结果错过了一个大热闹,令他十分遗憾。 所以那天以后,他天天积极上朝,就盼着有什么新鲜事情,结果硬是等了好几天才碰到大皇兄和二皇兄争执的场面!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大皇兄和二皇兄笑里藏刀地对峙,可能是他这副表情太过明显,父皇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皇帝的右手敲击着龙椅的扶手,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两个人的争吵,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个满脸写着期待的人。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三皇子,皇帝微微挑眉,开口道:“启辰,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季启辰表情僵了一瞬,他立刻调整好表情,“回父皇,儿臣对此并无看法,还是等父皇派去搜查的人回来再定夺吧。” 他敢说什么想法? 他一个没娘家依靠,母亲也不受宠的三皇子敢说什么? 说了大皇子,皇后就会压他母亲,以及减少各种规格的吃穿用度。 说了二皇子,稍有不爽就会在背地里报复他,要是报复不成功二皇子还会一直盯着他。 季启辰心里感叹了一句,活着真不容易啊! 现在就连父皇也都想整他吗? 季睿坤和季蔺文收回了目光,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对手身上。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轻轻放过三皇子,继续眼含不耐地等着太监们回来。 季启辰看没人注意他了,这才悠悠地松了一口气,当个小透明挺好的,没有人注意,就没有人陷害。 以后当个闲散王爷更快活! 太监们动作迅速地赶了回来,拱手禀告道:“会圣上,奴才在二皇子府里的账册上并无差池,至于那十两黄金的确是易家想让殿下为其女布置厢房所用。” 季睿坤脸色一变,十两黄金?怎么可能只有十两黄金?! 明明报信之人说的是十万两黄金,他去查探的人也说是许多箱子抬进二皇子府的,怎么就变成十两黄金了,其他的黄金被他藏到哪里了?! 还说是为易家女布置厢房,易家只是觉得二弟自己没有钱吗? 季睿坤温和地笑了笑,“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是二弟走了歪道呢,不过易家未免也太过分了,居然自己贴钱给二弟让你给他们易家女修缮厢房?他们这是觉得二弟你,太穷了吗?” 季蔺文面不改色道:“易家也是嫁女心切,并无其他意思。” 他直接避开了大哥在话里挖的陷阱。 其实那本账本已经被他改过了,至于那十万两黄金自然是连夜偷偷运出去了,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放在自己府上。 况且他们更需要这笔钱。 也不知道是皇兄蠢,还是底下的人蠢,竟然直接迷晕了他的心腹,之后也不做任何处理就走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行动一点都不像是皇兄做出来的,可偏偏皇兄知道了,并且还在朝廷上弹劾了他。 这让他只能把那个闯进他府邸的人认作是皇兄的人了。 可恨的是他至今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踪迹,也不知道皇兄把那个人藏到哪里了! 要是能找到那个人,他今日就能弹劾回去,说皇兄派人闯进他府中了。 皇兄真是好运,下次就不一定了! 俯视着他们的皇帝无趣地垂下眼,“既然蔺文此事无辜,如无其他急事,那就退朝吧。” 季启辰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今日能搞下去一个皇兄呢! 没想到两个人斗得有来有回的。 第92章 教学 慕闻玉在朝堂上看完了全程后,回家打算以此作为孩子们的教学内容。 虽说他现在保持中立态度,不为哪个皇子站队,只忠于圣上,但以后的事就说不定了。 毕竟总会有下一个皇帝的。 但有一点,慕闻玉扫了一眼三个儿子,他们必须聪明,不踏进任何陷阱,或者不被皇子绑上车。 可,慕闻玉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们三个没继承到他半分的精明? 他前几天已经听说了他们几个在敬阳侯的遭遇,他都不想评价了,他的孩子们表现得一言难尽。 还有就是敬阳侯,能被一个女人算计到如此地步,真是蠢钝如猪! 慕闻玉在孩子们的院子里都安插了人,正好慕槿熙那天带着的小厮就是他的人。 他也知道了敬阳侯在床榻上喊了什么,敬阳侯夫人真是好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就除掉了威胁到她地位的女人,以及敬阳侯。 所以,在他的教学中,敬阳侯是那个反面案例。 他对孩子们的期望不高,只要别像敬阳侯一样被女人耍的团团转,以及不要掉进皇子们的陷阱就行。 现在圣上还健壮,所以争夺皇位的皇子们还不敢动作太大,怕被圣上厌恶。 但再过几年就不一定了。 争夺皇位时期可是他们拉帮结派最激烈的时期,也是这群孩子们最容易被皇子们忽悠的时候。 哪儿有这么好的东西会从天而降? 以为自己站队的皇子一定会是最终赢家? 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 慕闻玉为了避免孩子脑袋不清楚,特地把朝堂上的派系都掰碎了给他们讲清楚。 恨不得直接塞到他们脑袋里,刻在他们的骨头上! 慕槿枫当然知道其中的重要性,虽然他脸上受伤了,但谁能说得准以后的赢家不会是他呢? 他眼眸中流转着一丝疯狂与专注。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被之前那个敬阳侯的惨样吓到了,一想到要是他们不好好学,以后可能也会落到他那个地步,他们就愈发认真了。 慕棠溪坐在角落里,双眼全神贯注地记着父亲讲的内容。 她深知没有权利被人宰割的痛苦,如果连这些都记不下来,那还谈什么以后! 因涉及到朝堂之上的事,怕流传出去后招人陷害,所以父亲不让他们在纸上记下,只能记在自己的脑子里。 能记多少就看他们的脑力了。 如果实在记不下,慕闻玉也不强求,只会放弃那个人。 “大皇子作为嫡长子,被众多官员推崇,其母还是当今皇后,背后站着安家。” “二皇子出生虽不及大皇子,但也是圣上宠爱的德妃所生,有德妃的家族李家在背后支撑,也就是镇北将军夫人李宁岚的李家。” 慕闻玉语速放慢给他们分析着。 “二人有各自的优势,不过你们不能贸然站队,站错队的下场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懂。” 慕闻玉顿了顿,还是顺便讲了一下三皇子,“三皇子的年岁勉强也可以争一争,之后的皇子就太年幼了,除非圣上能活很久,再加上前几位年长的皇子死了,他们才可能有机会。” “三皇子的母亲舒嫔不怎么得宠,连带着三皇子也不得宠,且学业平庸,不及大皇子与二皇子优秀。” “再者,大皇子与二皇子已有孩子,二皇子今日也透露了将娶易家女的事情,唯独三皇子年岁稍小,还未娶妻生子。” “朝廷中对三皇子也不看好。” …… 一上午过去,慕闻玉终于放几人离去,他喝了口茶水,讲得这么仔细了,应该不会有哪个孩子掉进有心之人的陷阱了吧。 慕槿枫笑着告辞,转身就离开了。 慕槿柏的笑容有些勉强,刚刚好像有很多知识塞到了他的脑袋里,他需要回去仔细理一理,所以也跟着大哥离开了。 慕棠溪见状也向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茫然的三弟告辞了。 慕槿熙的脑袋里不光要记下之前背的诗集,现在又要记父亲说的这些派系,一时之间脑子里有些混乱。 他愣愣地看着哥哥姐姐离开的背影,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怎么感觉额头有些烫啊? 慕槿熙有些恍恍惚惚地回了院子,当天晚上就发热了。 慕棠溪前世听到过慕怜雪说过的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很有道理,所以她把刚刚听到的内容都在纸上写了出来。 写完一遍后,她果然对这些派系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慕棠溪拿起那张写满字的纸缓缓靠近蜡烛上的火苗,贪婪的红色逐渐爬满了整张纸,在最后一刻,她松开了纸张。 那张纸在还没落地时,就变成了灰烬。 她当然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慕棠溪眼眸微微含笑,看来二皇子和大皇子都没有怀疑到沈邱身上,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有沈邱这个人。 况且就算他们真的查到沈邱身上,也不可能会怀疑到她,他们只会觉得是慕丞相做的,亦或者是大哥二哥他们。 谁会怀疑她呢? 看来很快她就可以继续用沈邱了。 慕棠溪思考着接下来该干什么。 慕怜雪还在府外,现在对付她太简单了。 大哥已经伤了脸,可以排到后面。 二哥和三弟现在每天在背诗集,也不怎么出门了,像是被敬阳侯吓到了一样,在府里她不怎么好下手。 父亲和母亲更不用说了,她现在还没有能报复他们的能力。 顾世子离的太远,而且一想到上次大哥他们一身臭味地从敬阳侯府出来,她就有点想吐,还是等他什么时候把那具尸体处理好再去吧。 大皇子和二皇子同父亲母亲一样,目前还报不了仇。 沈邱现在还有用,等他没用再报仇。 慕棠溪数着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幽幽地亮起。 她的报仇名单里好像是有一个离她很近,凭她现在的地位也能轻易碾死,最重要的是她随时都可以让她死,其他人都不会察觉! 前世被母亲派来做她贴身婢女的清屏! 慕棠溪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压低她怒火的仇人了。 第93章 婢女 慕棠溪的目光直视着母亲院子的方向。 现在冬竹没有因她被毁容而发卖出去,所以清屏还在母亲的院子里当差。 前世她常常抱怨在母亲院子里被玉屏排挤,明明她也是在夫人身边伺候,凭什么把脏活累活都让她干。 最后还被母亲随手点来赐给慕棠溪这个没前途的人。 那喋喋不休的抱怨声音仿佛还萦绕在她耳边,带着鄙夷的神色,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既然清屏抱怨母亲那边被人排挤,那不如来她这里干,肯定不会再受到排挤了。 因为死人是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排挤的,不是吗? 琥珀色的眼眸随着太阳渐渐西下,颜色也愈发深沉起来。 现在天色渐晚,还是明日清晨再去向母亲讨要清屏吧。 慕棠溪冷静地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垂下眸,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书本上。 所以她今日已经很早就入睡了。 次日一早,慕棠溪没等冬竹叫就自己起来了。 随意用了些吃食,慕棠溪就径直朝着母亲的院子进发。 路上正巧遇见大哥,慕棠溪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大哥都比他们早到,原来他每次都起这么早啊! 慕棠溪脚步渐缓,装作有些记不住昨日父亲讲的那些,与大哥探讨着。 她当然不只是为了探大哥对派系的见解,还因为她不能越过大哥去母亲那里。 长者先,幼者后。 既然已经碰面了,那就不能越过大哥。 这世间总是这样约束人的,尤其是门阀世家,达官显贵。 相比于长者与幼者,男人与女人的差距则更甚。 女人的枷锁总是比男人多百倍,甚至有被外人所附加的、不属于她的约束。 所以,慕棠溪不能越,要是在这里是慕槿柏或者慕槿熙,那没人会说什么。 因为大哥已经不是继承人了,所以长者这一个说法在他们身上不起作用。 但尽管大哥被夺了继承人的身份,依旧不是她能越过的。 两人带着下人们慢慢走到母亲的院子,母亲刚好也醒了,就让他们先进来,不用在外面等慕槿柏和慕槿熙了。 慕棠溪故意放慢脚步,视线从母亲的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处,嘴角微弯。 找、到、你、了! 但她并没有立刻就向母亲要清屏,等结束后她再开口也不迟。 她总是对于猎物十分耐心。 反正清屏她是跑不掉的! 前几日一直阴雨绵绵,今日倒是雨过天晴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蜜,甜蜜的气息扑面而来。 慕棠溪听着母亲询问大哥最近的学业以及他脸上的伤可还疼着。 虽然母亲和大哥都忽略了她,但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甚至慕棠溪还很高兴,算起来自她重回幼时这么久,清屏是第二个她现在可以报复的人。 其实第一个大哥也不算是被她报仇,她只是在马车翻倒的时候没有凑近,以至于大哥没有可以拉过去垫刀的人才受伤。 她最多也算是旁观。 慕棠溪还没有亲自上手报仇呢。 在二哥和三弟来了后,母亲的注意力就从大哥身上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慕棠溪很能理解,毕竟相对于脸部受伤,失去继承人位置的大哥,还是二哥和三弟以后的前途更加光明。 能带给她的利益与荣光也更多。 慕棠溪欣赏着大哥那稍显僵硬的身体,和逐渐攥紧的双手。 尽管看不见大哥绑带下的表情,但她还是能从大哥的眼眸里看出深深地嫉恨。 慕棠溪等着大哥心中长出名为恨意的花来,不知等到那时候,大哥会把恨意寄托在谁身上? 至今未找到的幕后黑手?没有查到幕后黑手的父亲? 还是,把注意力迅速从他身上抽离的母亲? 微风吹进房内,身穿朱砂红锦缎的女人正用温和宠溺的目光注视着她面前的两个孩子。 她的旁边是深陷嫉恨之中的大儿子,和冷眼旁观的女儿。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 在大哥二哥和三弟告辞后,慕棠溪才凑到母亲面前,向她说道:“母亲,女儿哪里少了个能教女红的人,我今日来母亲的院子,看到一个婢女的帕子绣得十分好,可否将那个婢女给女儿?” 徐静姝本来疑惑女儿怎么还不离开,听到这话,她才想起来还没给女儿找个女红师傅!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上进的女儿,温声开口:“你看中了哪个婢女?” 说罢,徐静姝转身对玉屏吩咐道:“把院子里的婢女都叫过来。” 很快,婢女们一排排站好了,忐忑不安地低着头,直到夫人说了一句“抬头”,才把头抬起来。 慕棠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为清屏的婢女,她抬手指着,“母亲,女儿看中了她。” 徐静姝垂眼看去,眼神里带着疑惑,这个婢女的女红好吗?她怎么不记得。 但女儿既然向她要了,她自然会给。 “你,上前来,以后你就跟着小姐了。” 徐静姝抬手隔空点着清屏,轻声道。 而清屏本身满脸茫然地被叫来屋里,然后就被小姐指了指,吓得她还以为她哪里得罪了小姐。 心脏怦怦地跳,像是要脱离胸腔的控制,耳朵里也是一阵嗡鸣声响起,额头上瞬间冒着冷汗。 那一刹那仿佛过了许久,清屏才听见夫人的话,是什么?要把她拖下去打棍子?还是发卖? 但夫人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清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小姐把她要去身边伺候。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也缓了过来。 清屏不敢做过多犹豫姿态,立刻回应,“是,夫人。” 慕棠溪表情愉悦地看着清屏担惊受怕的表情。 既然想要的人已经要来了,慕棠溪就向母亲告辞了。 慕棠溪带着到手的仇人,脚步轻盈地回了院子。 她扬起笑容,眼眸却牢牢地锁定着清屏,“你叫什么名字?” 清屏立刻跪下回道:“回小姐,奴婢名叫清屏。” 慕棠溪把婢女的名字在唇间反复地轻念着,“清屏?清贫?” 第94章 清屏 慕棠溪轻笑:“清屏?清贫?你是哪个?” 清屏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低声回道:“奴婢是清水的清,屏风的屏。” 她心里不知小姐是为何把她要来,心中一阵忐忑。 慕棠溪轻轻“哦”了一声,就没再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茶,翻着诗集,像是忘记了清屏还跪在地上一样。 冬竹很疑惑小姐为什么问夫人要了这个婢女,但现在还有外人在,她不会问出口。 清屏跪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了小姐的声音。 慕棠溪一直看着清屏的身影,直到她快坚持不住了,才淡淡开口:“呀,清屏你怎么还跪在地上,是我忘记让你起了,快起来吧。” 慕棠溪虽然语句里是带着惊讶的意味,但语气却是十分平淡。 “是,小姐。”清屏颤着腿从地上站起来,始终低着头。 慕棠溪眼眸注视着清屏,突然不想用之前想好的报仇方法了。 一直磋磨她也没什么意思,到最后弄死她,清屏也不会有太多意外的感觉。 与其这样一直折磨她,让她慢慢地习惯被磋磨,还不如…… 果然她就是想看见一个人得到了所有,站立在以前完全不敢想的人生顶点,再失去变得一无所有的样子。 这样的清屏会比一直被磋磨着的清屏更加痛苦吧! 临死前的恨意会直达顶峰吧! 慕棠溪很想看看。 “清屏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明日再来。” 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屏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会放她回去休息,小姐刚刚应不是有意的。 清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多谢小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冬竹望着清屏一瘸一拐地离开,心中的不解更加多了。 她看向小姐,心底里都是困惑,小姐与那婢女应该是从未见过的,为什么小姐今日突然就把她要了过来,还让她跪了许久,最后更是直接让她休息一日? 小姐的种种行为都在说明她认识那位婢女,可她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从未听闻过。 不过经历了前些日子的洗礼,冬竹已经不再是昔日没见过世面的冬竹了! 经过思考,冬竹认为小姐应该是未卜先知那个婢女不是好人。 总不可能是在立威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清屏走远了,冬竹直接问了出来,“小姐,那个婢女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慕棠溪也没有想要瞒着她,毕竟现在冬竹算是她的左膀右臂,她知道也无妨。 她坦诚地转头看向冬竹,“我想让清屏得到惩罚,想让她在最开心的时候失去所有。” 慕棠溪眼底一片幽深,嘴唇边却扯出一抹笑。 柔和的阳光从窗户出直直地撒了进来,撒在慕棠溪身上就像是披了一层金灿灿的纱 冬竹略微有些惊讶,但并无想要阻止小姐的想法,小姐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清屏难道说过小姐的坏话?应该不是,如果是那样小姐只会让人打她几棍。 还不到会让小姐等着清屏到最开心的时候,让她失去一切。 所以……是清屏她欺负过小姐? 要不然解释不了小姐为何会做出这个举动来。 冬竹对上小姐瑰丽的眼眸,缓缓开口,“奴婢有什么能够帮助小姐的,请小姐尽管吩咐。” 慕棠溪收起笑容,静静凝视了冬竹一会儿,片刻后近乎于呢喃地叹道,“要是前世你没被发卖出去就好了。” 前世她还沉浸在脸上伤口带来的剧痛,和对未来的迷茫中时,身边的贴身婢女直接被母亲发卖了出去,甚至都没告诉她一声。 等缓过神来,冬竹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母亲指过来的清屏,刚过来时,清屏还不敢不敬她,可慢慢地她见夫人老爷都没来再看过小姐后,看向她的目光就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怜悯。 但清屏还是没敢做什么,毕竟她还是丞相府的小姐,清屏也只是个被夫人掌握卖身契的奴婢。 所以清屏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时不时地和其他的婢女小厮聊她的伤疤很丑而已。 直到慕怜雪来到府上后,她唯一一个可以震慑住清屏的名号也没了。 清屏的眼神从怜悯转换成了鄙夷,甚至认为自己之前被一个假货指使而感到厌恶。 而且在一个假货的院子里是没有前途的,所以她尽力想挤到真正的小姐身边。 只可惜慕怜雪身边的位置早就被母亲安排好了,她没机会了。 意识到这一点,清屏就把一切的不顺全部推到了她身上。 现在母亲已不再是她的母亲,亲生母亲也视若无睹,慕棠溪就沦落到被清屏辱骂的地步。 不久,清屏的行为就变本加厉,清屏得到了真千金的示意,有了靠山,清屏自然就不怕了。 身为被人掌控生死的奴婢,有一天竟然能随意打骂之前侍奉的小姐了,清屏十分得意。 不过,不知道今世她还能得意下去吗? 冬竹没有听清小姐说了什么话,下意识想要凑近,但马上就被小姐吩咐了一个任务。 “冬竹,”慕棠溪撑着下巴注视着冬竹的眼眸透着柔和,“你帮我看着清屏的一举一动,不要让她察觉到。” 冬竹立刻应声,“是,小姐,奴婢一定把她看紧!” 慕棠溪垂眸继续看着手里的诗集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冬竹,你帮我去买四书五经来,我想看。” 她想看看唯有大哥二哥和三弟能学的书,为什么她不能学。 既然她都能重返幼时,已经打破了生老病死的规律,那么再打破这些限制女子的东西,慕棠溪就更不在乎了。 她的记忆力不输于常人,为什么她不能够争一争呢? 她有那个能力,所以她为什么不去做呢? 慕棠溪在书案前重新巩固了一下朝堂上的派系,与父亲讲解的诗集。 不过,二皇子既然已经在朝堂上承认将迎娶易家女过门,那么他们的婚宴应该就会提前。 丞相府肯定会收到请帖,到那时她就可以近距离观察二皇子了。 第95章 二皇子喜宴 冬竹自小姐吩咐的那一天开始,就牢牢地盯着清屏的一举一动,打算一有异常就禀告给小姐。 结果,不知是清屏刚来胆子小,还是她伪装得很好,冬竹只是发现了她有些偷懒,以及爱和院子里其他婢女聊话。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必要告诉小姐。 慕棠溪则是在冬竹把那些书买回来后,就逐渐沉迷其中,甚至有时候都忘了院子里还有个仇人这件事。 不过她也很放心冬竹的观察力,而且清屏也不会那么快就暴露出本性。 所以慕棠溪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在这些书里,就算有不懂的地方也要自己琢磨个几十遍。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二皇子府也对外发出请帖,邀请他们来他的喜宴。 慕棠溪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开始期待喜宴上还有没有热闹可看。 不过,应该没人敢在二皇子府里惹事吧。 母亲甚至又给她送来了一套衣服,是玉屏送来的,她像是漫不经心的瞥了清屏一眼,但马上她的视线就掠了过去。 送完衣裳,玉屏就离开了。 背后,清屏厌恶地看向玉屏离开的方向。 这一幕被冬竹注意到了,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两人的关系匪浅这件事。 然后,冬竹就去检查衣裳的花纹和样式,接着在脑海里想好明日要给小姐扎什么样的发髻。 慕棠溪手捧着《孟子》,在去二皇子喜宴前,她还想多读一会儿。 毕竟她已经被大哥他们三个人拉开不小的差距了。 他们作为男子,从小便读着这些书长大,而慕棠溪,则是从小读的女戒、内训、女论语和女范捷录,这四本被称为女四书。 既然起步比他们晚,那么她就只能比他们更加努力地读书才能赶上去了! 在清屏离开屋后,冬竹轻轻地凑近小姐的耳边,把刚刚玉屏和清屏之间表情有异说了出来。 慕棠溪双眼看着手中的书,随口应了一声,像是没仔细听,但已经记在了心里。 玉屏就是前世清屏说的那个排挤她,把什么活儿都塞给她做的人吧。 无所谓,她不在意这些,她虽然自己目前不打算磋磨她,但不代表她会阻止别人对她的恶意啊。 慕棠溪在睡前再次重温了一遍白天看到的内容,学到的知识。 翌日,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不愧是钦天监选出来的黄道吉日。 慕棠溪在冬竹给她梳发髻时,也在看着书,顺便一提,她特地在早膳时多用了几口,生怕和上次在将军府里一样饿着自己。 慕棠溪穿着一身丁香紫的衣裙,裙摆上绣着莲花纹的样式。 她到门口时,父亲,母亲和大哥都已经到了。 之所以不带二哥和三弟,是因为他们没收到请帖。 二皇子邀请了父亲,父亲是可以带着母亲和大哥两个人的,而她是因为易家小姐给她递了请帖。 她也很惊讶,明明只是上次在将军府见了一面,易小姐居然还记得她! 不过慕棠溪细细想来也是,在将军府里易小姐都对她透露了她和二皇子要结亲,可能这让她对慕棠溪印象深刻? 但有一点让慕棠溪有些不解,她都已经提前了一刻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没说几句话,慕棠溪就跟着大哥上了一辆马车,父亲和母亲上了同一辆马车。 父亲带着大哥,无非是又对他起了培养之意,可能是最近大哥在书房里表现得很好,至少比槿柏和槿熙要好得多,让父亲对他心生希望了。 如果大哥表现得一直非常优秀,是可以让人忽视他的面容有损这个问题的,毕竟圣上也不傻,他是需要人才的。 另一方面,大哥又不需要嫁人,只要大哥做官做得好,要娶妻子时还是会有大把的人选。 可圣上虽然不傻,但如果看的顺眼的人与看不顺眼的人之间的能力相差不大,圣上是会选前者的。 就算看不顺眼的人能力比看的顺眼的人高一点,圣上也会优先选择看的顺眼的人。 所以父亲应该会很纠结吧! 不知道是该培养之前有损的继承人,还是另选一个新的顶替前者。 慕棠溪瞅着眼含喜悦的大哥,不过父亲今日的选择让大哥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这事就让她不开心了。 要不要找个机会,让父亲‘意外’发现大哥在府外养的那些人呢? 慕棠溪微微眯了眯眼眸,微勾的眼尾上翘着,蜜色的眼眸里流转着光。 这一路,大哥都沉浸在被父亲选择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半点害怕马车翻倒了。 等了许久,马车才停了下来,看来二皇子府比敬阳侯府和将军府更远啊。 在下马车的一瞬间,慕棠溪和大哥就扬起了笑容。 喜宴喜宴,脸上要是不喜起来,主人家就会不高兴了。 这是权贵家族从小就教导他们的东西,重要性是先于读书的,毕竟就算读书好,要是礼仪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说起来,这还是慕棠溪第一次亲眼见到喜事,还有一股新奇感在心里蔓延。 父亲和母亲在和其他人寒暄着,慕棠溪和大哥就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走着,母亲时不时向其他人介绍她和大哥,让他们连走神都不敢。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环节,慕棠溪松了一口气。 那些人会先挑着眼眉上下打量着他们,再听到他们的身份后,就变成了正眼相待,嘴角的笑容都殷切了不少。 慕槿枫的感触则更多,那些人会在第一时间就注视在他脸上的绷带,然后再意味深长地和同伴对视一眼。 慕槿枫感觉那些人都在嘲笑他脸上的伤口,面对这么多异样的眼光,他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但他极力忍着心中的戾气,尽力让面上的笑容更自然一点。 慕槿枫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父亲在看他的表现,他不能让父亲对他失望! 现在,新郎和新娘还没有到,所以高门权贵们开始了互相奉承起来,有的还快速地与其他人结交着。 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第96章 遇见安小姐 慕棠溪当然也不例外,她又一次被母亲吩咐多结交些小姐。 她微微叹了口气,能参加二皇子喜宴的人本就少,还要再找些高门小姐,那更是少之又少。 慕棠溪环顾一周,突然眼神一滞,那不是安小姐吗! 安小姐也在,正好慕棠溪可以和她再聊一聊,加深一下印象。 慕棠溪绕过人群,慢慢走到安小姐旁边,此刻安小姐正和身边一位贵女聊着。 慕棠溪也不急,就安静地等着她们两个聊完。 贸然打断别人之间的谈话是极为不礼貌,会让人心生厌恶。 而且从母亲的角度看,她确实是在结交贵女。 安舒兰在不经意间突然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一脸乖巧地等在原地。 慕棠溪见安小姐已经看见她了,就朝她行了一礼,并欢悦地开口:“安小姐,好久不见!” 安舒兰眼底闪过诧异,有些不明白慕小姐居然也来了,但还是熟练地扬起微笑,“慕小姐,许久不见。” 安舒兰顿了顿,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出口,“你是丞相带过来的吗?” 慕棠溪摇摇头,“父亲带了母亲和大哥,我是被易小姐邀请来的!” 安舒兰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了。 她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所以她就给旁边的贵女和慕棠溪相互介绍认识了一下。 正好刚刚安舒兰在和旁边的凌小姐聊她将军府的婚事,就算慕棠溪突然加了进来,但也不影响她们继续谈论。 安舒兰继续讲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那镇北将军夫人对她那侄女十分亲近,每天都让她去将军府里,同自己一起用膳聊谈。” 安舒兰讽刺地笑了一声,“但是谁不知道,李夫人就是想要让她那侄女和徐公子先培养起感情来!” 旁边的凌小姐闻言皱了皱眉,“那李夫人还不如直接让她那侄女当徐公子的正妻,这样不是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慕棠溪眼神里突然有了光泽,她喜欢听这些,多讲点! 安舒兰撇了撇嘴,“李夫人还不是既想要攀上安家,又想要给自己的母家点利益?” 凌小姐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徐公子也是如此想的吗?” 安舒兰闻言,她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奇怪,“他倒是与他母亲不同,对那李小姐也并没有生出喜爱之情,只是……” “只是?”凌小姐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道。 慕棠溪也抬起了头,心里浮现了上次和表哥与李小姐一起时,表哥那宛如面瘫的表情。 她觉得表哥像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啊! 再一联想到屏风后的另一个白衣人…… 不过,说到这个白衣人,沈邱还没有查到那个人是谁,就被大皇子与二皇子吓得在家躲着,至今未出家门一步。 安舒兰吊足了二人的胃口后,微微叹息一声,“只是徐公子好像对女人都不感兴趣。” “啊?”凌小姐显然没做好准备,她的眼睛睁得更圆了。 一时间她的脑袋里划过了很多事情,在她刚想开口验证脑中的猜想时,安舒兰打断了她。 “徐公子身边除了三皇子以外,就没有出现其他任何一个人。” 慕棠溪神情微微一变,嘴角一勾。 沈邱还没去查,情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真是幸运的一天! “要不是徐公子对男人也作无视态度,我都要以为……” 安舒兰压低了声音说道。 凌小姐表情微妙地闭上了张开的嘴,她刚刚想说徐公子是不是对男人…… 幸好她没说出口! 要不然得多奇怪啊! 但随之疑惑就来了,凌小姐困惑地问道:“既然徐公子对男女都不在意,那他究竟喜欢什么?该不会是什么都不喜欢吧!” 安舒兰表情更加怪异了,她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之前也很好奇,所以就派人去问了一下徐公子,结果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凌小姐放轻声音,“她说了什么?” 慕棠溪也很好奇,一眼不眨地看着安小姐。 “他说他只想去边疆打仗,为国效力!”安舒兰不是很理解,但尊重。 “呃……很奇怪的人,不过除了他母亲和李小姐之外,徐公子哪方面都很好。”凌小姐说道。 安舒兰点点头,这件事她也很认同,“确实很好,”她掰着手指,“一是徐公子身边没有很多女人,关键是他自己也不会在外面养女人,二是只要怀孕后,就不用在看见他了!” 前面的内容,凌小姐和慕棠溪觉得很在理,但后面的? “为什么你觉得第二点很好?” 安舒兰瞥了一眼两人,十分坦然地说道,“因为我不喜欢徐公子,而徐公子也不喜欢我,只要怀了孩子,就不用再见面了,两个不相爱的人相处简直是折磨!相敬如宾就好。” 凌小姐和慕棠溪觉得自己今天来对地方了,除了这里,还有哪里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不过作为高门贵女,自小她们就已经做好自己未来夫君可能并不爱自己的准备了。 所以与夫君相敬如宾是她们觉得最好的选择了。 总不能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只爱着她们一个人吧? 这很不现实! “而且啊,徐公子只会娶我为正妻,李小姐为妾室,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这点让我觉得很舒服,要不然女人一多,很难管理和防备的!” “如果只有我和李小姐,我一中毒,不就可以直接锁定目标了吗!” 安舒兰越说越觉得徐公子简直是一桩很好的亲事 慕棠溪和凌小姐无法否认,因为确实如安小姐所说,很方便! “最后一点,要是徐公子不小心战死沙场,我以后就可以自在地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了!而且我的孩子将是将军府的继承人,毋庸置疑!” 凌小姐越听越觉得安小姐说的有道理,甚至有些心动了,等她回家再看看有没有和徐公子差不多的公子 慕棠溪眼睛愈发明亮了起来。 安小姐如果嫁过去,只要怀孕,表哥就会奔赴沙场,有极大的概率死亡,只要一死,他在将军府的权力就会分散到安小姐和李夫人手里。 那么,只要再等李夫人一死,安小姐就会变成整个镇北将军府里权力最大的人了! 这是女子获得权力最简单的方法了。 慕棠溪在想要不要以后通过直接弄死和她成亲的男子,来获得权力? 第97章 喜宴开始 不过,这种方法只能适用于嫁给的男子并没有兄弟,以及他的父母死得快! 慕棠溪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像是表哥一样一脉单传的人十分稀少。 她要是想要得到那个家族最大的权力,还得费尽心思去铲除掉对她有威胁的人。 有些麻烦。 就在这时,“大皇子殿下到!” 安小姐与凌小姐立刻噤声,行礼。 慕棠溪也跟着行了一礼。 虽然不能继续听安小姐讲下去有些遗憾,但至少她把表哥喜欢什么说了出来,并且还说出了与表哥交好之人的身份! 三皇子。 所以那日在镇北将军府里看到的,与表哥一同坐在屏风后面的人就是三皇子无疑了。 谁让表哥并无其他交好的人呢? 这不是一猜就猜出来了。 怪不得那日那个白衣人死活不回头,表哥也十分紧张,一直掩护着白衣人。 不过,虽然表哥与三皇子关系甚好,但他娶的安小姐可是皇后母家,大皇子正是皇后所出…… 所以如果三皇子不远离表哥的话,那在别人眼里,三皇子就站在了大皇子的阵营中。 而父亲说过,三皇子登基的胜算少之又少,近乎是不可能,之所以是近乎不可能,是因为父亲考虑到大皇子和二皇子会斗得两败俱伤的可能性。 不过既然能与表哥聊起来,三皇子可能有某种特质与表哥相同? 呃……对女人不感兴趣? 亦或者三皇子也想上沙场征战? 嗯,这点要记下来。 大皇子现在已经到了,那三皇子应该也快到了,正好可以观察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 三皇子在前,表哥在后。 两个人一块儿到了二皇子府。 慕棠溪看到这一幕,更为确信当日就是三皇子了。 但安小姐和凌小姐又想起了之前的猜测,三皇子怎么和徐公子形影不离? 她们眼眸微微震颤。 其实三皇子季启辰还真的是碰巧和徐光洙在门口遇见的,谁没事来参加婚宴还要与好友约定什么时间到的? 可既然都遇到好友了,不说几句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季启辰就在向皇兄问好后,和徐光洙走到一旁聊了起来。 凌小姐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道:“原来他们真的是……” 慕棠溪站的离凌小姐很近,所以这句话她听见了。 要是这里是她的房间,并且没有别人在,她可能就要笑出声了。 慕棠溪微抿着嘴唇,低着头,没人发现她的表情很奇怪。 只要没有比她还矮的人,就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大皇子也在跟同派系的大臣们谈论,如何在下一次彻底扳倒二皇子这个滑不溜秋的对手。 他们毫无顾忌地谈论着,周围形成了一圈空白区域,没人靠近,自然也就没有婢女或宾客听到。 他们就是故意在二皇子的地盘说这些的! 没过一会儿连圣上也亲自来了,不过大家并不惊讶于此,毕竟大皇子喜宴时不下也来过。 不过,陛下这个举动就让站在中立阵营的人有些摇摆不定了,陛下的意思是他两个儿子都看好。 或许是有牵制作用,不让一个皇子一家独大的场景出现。 但也更让他们为难,他们完全猜不透陛下的想法,陛下究竟更看好哪一位皇子继承大统呢? 慕棠溪随着周围的人伏身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在手背上,心里却澎拜不已。 这就是权力! 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跪下拜服的权力啊! 在慕棠溪眼中,皇帝不再是皇帝,而是权力的具象化代表,众人皆臣服于其下,无敢不从。 没有人会挑衅,没有人会去违背权力的代表吩咐的事情。 那些贪官污吏也只敢向下索取,面对皇帝时仍然是恭恭敬敬的。 这权力的滋味想必是无比的甜美吧! 对慕棠溪而言,权力不是毒药,而是她的解药! 这一刻她心中的野心不断蔓延生长。 慕棠溪已经死过一次了,等她报完仇,她也想去试着攀爬权力的最高峰。 在这其中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平身。”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家也纷纷起身。 慕棠溪动作慢一拍地从地上站起,依旧低着头,隐藏着眼中的野望。 片刻后,随着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声,春风得意的二皇子带着身穿鲜红色华丽嫁衣的易家小姐来了。 慕棠溪下意识瞅了一眼二皇子的面容,看完后终于知道当初易小姐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还真的比不上表哥,既没表哥高,又没有表哥帅,只有心计与家世能比过表哥了。 不过,说不定二皇子就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了呢! 只要忍一忍,忍到最后就有可能当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这一对新人入场后,众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能来参加二皇子喜宴的就没有像敬阳侯那样的蠢货。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以及什么场景该做什么事情。 慕棠溪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喜宴现场,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 但看到易家小姐每次行礼都要比二皇子更低,幅度不是一点,而是可以让人很明显地看出低的程度。 但围观的宾客全都一脸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样子。 但慕棠溪却隐隐觉得奇怪,她第一次思考起了男女之间的权力差距。 死过一次的慕棠溪看待事物的视角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时常想不通,为什么男女差距这么大,一样是会死的人,但女子就处处比不上男子。 男子可以建功立业,考取功名,在朝堂上当官,为家族带来荣耀与权势,最后再找几个女人绵延后代。 女子一生都出不了几次门,一直被困在高墙深院里,读着女戒,学着恭顺,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生几个聪明的孩子,一辈子就这么无趣的过去了。 女子除了出生以及嫁予的人之外,没有其他能够改变命运的方法。 而男子却有很多,世家子弟就算出不了什么名堂,也能继承家里的所有东西。 女子……女子不一样,是注定要嫁出去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嫁给一个对家族有利的丈夫,然后生出孩子,稳定夫家和母家之间的权力交易。 第98章 观察 慕棠溪长久地注视着易家小姐的目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无人知晓她的内心有着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想法。 如果女子能参加科举,是不是有才之士会更多? 如果女子得到可以进入朝堂的权力会是怎样的场景? 如果女子得到的权力更多,是不是就不用受到那么大的制约了? 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的世界只能困在院里这狭小的地方,没有能够开女子眼界的事物。 慕棠溪想要的权力不止是在女人之中的权力,而是所有人之上的权力。 既然想要权力,为什么不能把目标直接定到最高点? 但如她所说的一样,女子能得到的权力只来源于家族与夫家。 慕棠溪现在没有足够的权力去改变什么。 所以她除了这两条路以外,别无他选。 慕棠溪有些不爽地抿了抿唇。 回去她要多读几本书! 意识到以后的路会十分艰难,慕棠溪决定再读一些书,多开开眼界。 她也如其他小姐一样,平常不怎么出门,但出门都是有其他人跟她一起,她独自出不了门。 开阔眼界的方法唯有读书。 难道她还会指望父亲和大哥他们吗? 他们只会皱着眉,指责她不好好学女红,没有读懂女戒! 前世她的确是被培养的既温顺又恭敬,然后被扒掉小姐这个名号后,她被慕怜雪一点一点敲碎了曾经的温顺与恭敬。 因为这些并不能让她好过一点,反而是被变本加厉地折磨。 她不想再忍了,她也不能继续再忍下去了! 自此在她眼里,男子与女子皆一样,所有人被她分为和她有仇的人、有利用价值的人以及无用的人三者。 慕棠溪心底的激荡重新归于平静,她已经决定了以后的道路,所以她就不会再去烦心这些事了。 这时,安小姐大胆地低声同她们两个说道:“陛下与德妃两人长得都很好看,为什么二皇子长得就不如大皇子和三皇子呢?” 慕棠溪刚刚还心生沉重,现在听到安小姐说这话,瞬间情绪一扫而空,甚至还有点想笑。 凌小姐赶紧小幅度地拉了拉安小姐的衣袖,提醒她小声点,陛下还在呢! 所以,如果陛下不在,凌小姐就会让安小姐说了? 其实,慕棠溪第一眼看见二皇子时,还是有那么一刹那觉得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被调包了。 但可惜的是,二皇子的眉眼之间确实是带着一点点陛下与德妃的影子的。 不过如果二皇子真是被调包的也不可能,陛下肯定在有疑心时就验了他的血。 其实二皇子不算丑,只是没其他皇子那样清俊而已。 等到拜堂仪式结束后,新娘就被送入了洞房,而二皇子开始了被敬酒的时刻。 先前说过,众人都是极有眼色的,不可能让新郎不醉不归,陛下还在上头看着呢,谁有这么大的勇气? 所以敬给二皇子杯里的酒都被提前撒了大半。 慕棠溪就看见地上的水渍越来越多,他们宁可撒地上,也不想倒在自己的衣袖里,让自己不舒服。 她们这些女子只能远远看着大臣们一个个上去敬酒。 慕棠溪觉得有些无聊,陛下在的时候,安小姐想说什么,凌小姐都不让。 所以她就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三位皇子,其实她也想观察陛下的,可是她只要一抬头就会很显眼,谁都不会直视龙颜。 大皇子给二皇子敬了满满一杯酒,笑着让二皇子喝了下去。 看来他并不像表面一样温润如玉,慕棠溪很理解,毕竟宫里不害别人,别人就会来害你,毫无理智可言。 所以,皇子都有两副面孔这件事很正常。 大皇子在陛下面前还是有分寸的,在敬完那一杯酒后,就再次回到了与他相熟的大臣身边。 皇帝见拜堂已经完成,就没兴致再看他们互相阿谀奉承,直接站起身来离开了。 慕棠溪瞥了一眼皇帝后,就继续盯着大皇子,他像是在和周边大臣说些什么。 可惜这个距离有些听不清,她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了大皇子的嘴上,他像是在说二皇弟……十万两黄金不翼而飞……私兵……找! 看来大皇子好像立马就知道十万两黄金消失与私兵有关,那慕棠溪是不是就可以推断大皇子对此事熟悉是因为他也养着私兵呢? 在大皇子这边看不出什么,慕棠溪转头看向一直面带笑容的二皇子,不论喝多少酒,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关键是他笑得给人一种很亲切地感觉。 目前也看不出来什么,那就只剩下三皇子了! 观察三皇子这边比较简单,因为他一直跟表哥站在一起聊天,只要她去找表哥,那就可以顺便近距离接触了解一下三皇子。 不过在此之前…… 慕棠溪蓦地把目光看向了安小姐,脸上绽开了笑容,“安小姐,既然表哥也在这里,不如过去打个招呼吧!” 安舒兰犹豫地看了看那边的三皇子,刚要拒绝,就被凌小姐劝住了,“你刚刚不是说将军夫人一直培养徐公子与李小姐的感情吗?你也不能一直忍着吧,现在去随便问个好,让将军夫人看看你的态度!” 安舒兰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马上就同意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先低头向慕棠溪说了一句,“你可以像若云一样喊我舒兰。” 若云想必就是凌小姐了。 “好的,舒兰姐姐。”喊舒兰有些怪怪的,慕棠溪现在才十岁,这样喊双方都会觉得怪异,所以她加了两个字。 安舒兰也没有反驳,就带着慕棠溪一起去找了徐光洙。 “徐公子,许久不见。”安舒兰一改在好友面前话多的形象,变得端庄寡言了起来。 “表哥,许久不见!”慕棠溪眼眸是看着表哥的,但是余光却在打量着表哥身边的三皇子。 不过,三皇子在看到她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后退了一步? 甚至低头在找什么东西? 好奇怪啊!和其他两个皇子简直格格不入! 第99章 挑拨离间 其实季启辰和徐光洙聊的正是关于徐光洙的亲事,结果在聊到安小姐的时候,耳边就恰巧传来了安小姐的声音,就这让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季启辰的反应是后退一步,而徐光洙的反应却是在原地愣住了,除了眼眶变大,其余没什么反应。 至于季启辰为何低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是因为他接连听到安小姐与徐光洙的表妹,此刻他还正好与徐光洙站在一起,瞬间让他梦回将军府躲人的那一刻。 所以他低头找的东西正是能将他脸捂起来的帕子! 他下意识认为不能让其他人见到他。 但马上反应过来的季启辰表情微僵,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回了原地。 他一直在原地没动过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季启辰拍了拍旁边站着发愣的徐光洙,想把她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伴读身上。 徐光洙回神后,回道,“安小姐好,表妹好。” 安舒兰看着两人的动作,再次确认了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慕棠溪倒是也没想到三皇子是这样的……一惊一乍? 三皇子看着和大皇子与二皇子格格不入啊! 如果说大皇子与二皇子是狡猾阴险的狐狸和伺机而动的毒蛇,那三皇子就是拥有美丽皮毛的……狸奴? 说实话,在看到三皇子后退了一步,甚至还想找什么东西掩面时,慕棠溪就已经把他的危险度降到了最低。 三皇子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无害,才被大皇子和二皇子忽视的? 尽管三皇子马上戴上了笑容完美的面具,但慕棠溪还是忘不了刚刚的场景。 他很适合当个闲散王爷啊。 既不跟大臣们交好,也不拓展自己的好友圈子。 唯一一个交好的还是从小选的伴读。 也怪不得大皇子与二皇子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他。 因为三皇子是真的没有什么威胁。 安舒兰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当做没看见刚刚的那一幕。 过来招呼也打了,任务也完成了,她就可以告辞了。 “我们就不打扰徐公子谈话了,先行告退。”安舒兰现在只想离开,去和凌若云说一说这件事。 这件事憋在心里十分难受啊! 徐光洙也松了口气,赶紧点头答应。 慕棠溪也随着安舒兰离开了,因为她发现三皇子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什么野心。 甚至还有一点傻。 她还是继续观察大皇子与二皇子吧。 回去的路上,慕棠溪看见大哥此时正和往日好友一起聊着什么,笑容矜持又温和。 其中隐隐透着一股以前的风发意气。 仿佛脸上的伤口不复存在一样。 慕棠溪嘴角的弧度降了一点,看着大哥又恢复了从前,作为被父亲从三子中挑选中的人,其他世家子当然也明白丞相的意图。 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提起慕槿枫脸上的伤口了,只是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他脸上瞟。 只是站在中间的大哥看不到,慕棠溪却看见了。 等父亲选择了二哥或者三弟的时候,大哥才能深刻感受到她当时的痛苦吧。 大臣们敬完酒,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毕竟接下来就是入洞房的流程了。 慕棠溪告别安舒兰和凌若云,朝着父亲和母亲走去,这次来至少摸清楚了三位皇子的性格,不算白来。 大臣及其家属陆陆续续地离开,父亲也向其他相熟的人结束了交谈。 回去的路上,慕棠溪与大哥同乘一辆马车时,大哥难掩心中欣喜的情绪,忍不住开口跟妹妹说道,“妹妹你看到了吗,他们还像以往一样围着我,没有一个人出言不逊,一切都像之前一样没变过。” 慕槿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这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他像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父亲今日也从三个孩子里选择了他。 他仿佛飘在了云端之巅,受伤后想到的种种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只要父亲一直选择他,一直选择慕槿枫,他就不会被人鄙夷! 慕棠溪倒是看的很清楚,大哥只要失去父亲这个靠山,就会被人踩在脚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转眼就容易飘散在风中。 而其中,大哥只能依靠父亲的选择,是因为父亲拥有着足够大的权力。 这份权力让其他世家子弟,大臣们都不会说出不利于利益合作的话。 如果这份权力在自己手上,那就根本不用患得患失。 果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比较好,不用仰仗他人鼻息,一举一动都要百般思虑。 慕棠溪微笑道:“二哥和三弟完全比不上大哥你,不过要是以后他们知道讨父亲欢心可怎么办?” 慕槿枫没有怀疑妹妹这番话有挑拨离间之意,因为他早就把妹妹归于自己这边的人了。 慕槿枫嘴角的笑容渐渐止住,眼眸也暗沉了下来。 相比于二弟三弟,他脸上受过伤已经差了他们一点,要是他们再上进一点…… 慕槿枫的脸彻底阴沉了下去,也不再说话了。 思索着以后该怎么做才能让父亲一直选择他。 慕棠溪顿时觉得安静多了。 她这么说的原因当然是为了让他们三个兄弟吵起来,把事情闹得越难看越好! 前世他们三个不是标榜说他们感情好吗? 那现在压在二哥三弟头上的大哥摇摇欲坠了,他们能忍住不去上手再推大哥一把吗? 大哥又怎么能放弃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呢? 大哥可能想过放弃,但是父亲一次又一次的给予他希望,让他越陷越深,越想得到越害怕失去。 如果最后父亲还是放弃了大哥,那么大哥会恨上父亲吧! 慕棠溪很清楚地知道,大哥很擅长把自己做错的事情推到别人头上。 所以,别让她等太久,这出好戏肯定会很精彩的! 慕棠溪用余光注意着哥的脸上的绷带,想着大哥什么时候可以不绑绷带,露出伤疤的时候,别人看向大哥时就会带上不自觉地厌恶。 现在还不是最难熬的时候,等不绑绷带,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别人的视线时,别人会直接用各种异样的眼光打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更别说像是大哥这样骄傲的人了。 第100章 清屏下线倒计时(1) 清屏在院子里扫地,因此一眼就看见了归来的小姐,立刻就凑了上去,“小姐,要不要喝茶?” 慕棠溪瞥了一眼清屏,脸上带着些许困惑,“你怎么在院子里扫地?” “我把你从母亲那里要过来,可不是让你扫地的。”慕棠溪声音淡淡地说道。 她现在懒得装作很重视清屏的样子,今天去参加喜宴有些累,处处都是她需要行礼的人,更别说皇帝来了,所有人都得跪着。 但清屏确实十分兴奋,小姐这是想重用她吗! 这不比在夫人那里做粗活好?! 况且丞相府里就只有小姐一个,老爷和夫人不疼小姐疼谁! 以后她要飞黄腾达了! “走,跟我进屋。”慕棠溪敷衍地说道,连表情都没有。 但慕棠溪走得快,清屏是在小姐身后跟着的,所以她完全没察觉到异样。 “是,小姐!”清屏的声音里一股透着雀跃,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屋内,冬竹早就听到了小姐回来的声音,已经在准备茶水和点心了。 看见小姐与清屏一起进来也丝毫不意外,小姐说过清屏是需要接受惩罚的,并不影响她在小姐身边的地位。 慕棠溪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倚在椅背上,这时候她才有心思稍稍演一下对清屏的重视。 她语调轻飘飘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从母亲那里要来吗?” 清屏被问住了,她一没有玉屏能干,而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东西,所以完全猜不出小姐把她要来的原因。 但小姐却一直沉默地等着她的答案,那双清透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望向她。 清屏咬了咬唇,试探性地猜了一下,“是因为小姐身边的奴婢太少了?” 慕棠溪端起冬竹递过来的茶水,缓缓地刮着茶叶,“不对哦。” 小姐的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在撒娇一样。 但清屏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帕子。 半晌后,慕棠溪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是因为我想要你教我女红。” 清屏闻言却一脸茫然,她的女红并不比其他人好,为什么小姐会选她呢? 慕棠溪仿佛看懂了清屏内心的想法,她笑了一下,“我选你,当然是因为在我眼中,你在一群婢女里很显眼啊。” 当然很显眼,不论清屏包的多严实,慕棠溪都能认出来。 谁会认不出自己的仇人呢? 反而像前世冬竹这样早早就被发卖出去,之前也并未对她有恶意的人,慕棠溪才会认不出来。 显眼?冬竹面色不善地看向清屏,果然是她从前欺负或者说过小姐的坏话吧! 能让小姐记住的也就只有惹到小姐,以及熟悉的人了。 清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小姐觉得她显眼! 心中的欢喜如浪潮般汹涌澎湃,野心也悄然随之而来。 “多谢小姐夸赞。”清屏赶紧谢过小姐。 慕棠溪随意地摆了摆手,冬竹就适时地拿来了针线和素白的帕子,是小姐早先吩咐她准备好的。 “来吧清屏,教教我。”慕棠溪漫不经心地说道。 但就是小姐那句随意说出口的“教教我”,直接让清屏心脏跳的更快了。 信任她,依赖她的小姐。 对下人态度温和的小姐。 让清屏心中名为野心的幼苗发展地更大了一点。 “是,小姐。”清屏声音带着微乎其微地颤抖回道。 慕棠溪也确实在认真学女红,前世可没有人来教她学这个,毕竟谁都觉得她已经嫁不出去了,也就不需要教这个了。 清屏教着教着发现小姐的手很稳,从没有扎到过自己的手,刺绣的手法也很果断,一般的初学者都会比较犹豫,生怕自己绣错了地方。 但…… 清屏有些困惑,明明自己那些针法都告诉小姐了,小姐也是看一遍就会了,为什么绣出来的帕子会是这样? 清屏没有去质疑小姐,她反而是质疑起了自己,她本来就不是专门教女红的人,小姐也十分聪颖,所以一定是自己辱没了小姐的才华! 慕棠溪惊奇地看着手中自己绣出来的丑东西,明明自己都是按照清屏说的步骤绣的,为什么绣完会这么奇怪呢? 冬竹站在旁边表情变得微妙,就算是初学者也比小姐绣的好啊。 ……果然是因为清屏她不会教! 要不然小姐怎么可能会绣成这样?! 等清屏离开,她再给小姐演示一遍如何做女红! 之后,清屏再教了小姐几个刺绣花样,但小姐绣出来的帕子都直接令清屏怀疑人生。 清屏咽了咽口水,“小姐,奴婢还是回去精进一下女红的技艺,下一次绝对能教会小姐!” 慕棠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帕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清屏得到答复后,动作迅速地告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浅浅地呼吸声,片刻后,慕棠溪蓦地不解问道:“冬竹,为什么我绣成了这样?” 冬竹振振有词道:“肯定是清屏教的不好,小姐,让奴婢来!” 慕棠溪歪了歪头,可她觉得是自己这里的问题。 但慕棠溪没事说出来,而是让冬竹教一次。 “那冬竹你来教我。” 冬竹仔细地把步骤展示了出来,并附加讲解,一步一步让小姐来尝试。 结果,冬竹沉默地看着小姐做出来的绣品,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开头好好的,结局却是这样的? 选的线颜色没错,小姐绣的手法也没错。 所以……这个帕子上的绣品为什么那么奇怪? 慕棠溪看着手里的帕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语调慢悠悠地说道,“我好像不适合做女红啊。” 冬竹听到小姐的话瞬间回神,坚定地冲小姐摇摇头,语气笃定地开口道:“这不是小姐的问题,是奴婢学艺不精!这才耽误了小姐,等奴婢回去再研究研究!” 但冬竹心里却想着,就算小姐学不会也没关系,小姐的手可不是用来做女红的! 慕棠溪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是很在意女红做不好这件事,这并不影响她以后的目标。 第101章 清屏下线倒计时(2) 清屏虽然质疑自己做的女红,但能更靠近小姐也是很好的事情。 要是小姐一下就学会了,那她还有什么用? 而且,只要她待在小姐身边久一点,未尝不能顶替冬竹,成为小姐身边唯一一个贴身婢女,到那时曾经看不起她的玉屏会很嫉妒吧! 清屏一边幻想着玉屏羡慕地看她站在小姐身边,一边重复地绣着最简单的花样,力求让小姐学会。 把最简单的花样绣了几遍后,清屏又开始逐渐往上加难度,这样就算小姐学会了最简单的花样,她还可以继续教小姐很多刺绣的花样! 此时此刻,冬竹也在房里琢磨着女红,要怎么样才能让女红的步骤减至最简。 或者是她和清屏教导的问题? 之前小姐学习琴棋书画和礼仪的时候是专门请的师傅,现在变成冬竹和清屏教小姐时,小姐就学不会了?! 所以,是她们的问题! 而慕棠溪则扔开绣着花样的帕子,重新捧起了书,畅游在书籍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为什么非要把女红做的好呢? 掌握权力的人向来不会自己动手绣东西,身边能帮助他们的人多的是。 但如果慕棠溪此刻专注于女红而忽略读书,难道就能得到什么益处吗? 费时费力的东西。 慕棠溪悠然地吃着糕点配着茶水,她只是想给清屏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罢了,女红这种东西也只是在嫁人这方面有些优点。 而想要登上权力巅峰,还得多研究一下这些充满着知识的书。 玉屏借着夫人给小姐送东西,经常偷偷观察清屏的处境,结果却发现清屏来这里不久就受到了小姐的重视。 玉屏还经常能从小姐身边看到清屏的身影! 玉屏垂下的眼眸渐渐暗沉下来,清屏凭什么这么好运,明明在夫人院子里时,她差点就要把清屏赶到干粗活累活的婢女行列了。 结果小姐突然就打破了她的计划。 清屏运气真是好啊! 之前是,现在也是。 接连几次都躲了过去,不知清屏的运气是否能一直都那么好? 慕棠溪听过冬竹的汇报,所以在玉屏来的时候,特地叫来清屏,不出意外,她们一个表情有些阴沉,一个神情有些躲闪。 她们两个果然是有过节的吧! 慕棠溪在玉屏离开后,挥退了清屏,饶有兴致道:“冬竹你去问问其他婢女,玉屏与清屏之间有什么过节。” “谨慎一点,不要被玉屏和清屏发现了。” 冬竹点头应下,马上去问了一些大嘴巴的小厮。 毕竟玉屏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之一,要是问了婢女,说不定事后就把她问的事情说给玉屏听了。 慕棠溪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见到冬竹匆匆回来了。 慕棠溪:? 这么快的吗? “冬竹,你这么快就问完了吗?”慕棠溪再次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手下好像都是探听消息的一把好手啊! “是的小姐,幸不辱命!”冬竹用略带玩笑意味的话回道。 “那么,她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讲给我听吧冬竹。” 慕棠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到冬竹耳边,她不自觉地嘴角也带上了微笑。 但这并不影响她讲述时的表达。 “奴婢查到玉屏与清屏在夫人院子里时确实有过节,一开始玉屏与清屏同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但清屏仗着自己更得夫人欢心,一直打压其他贴身婢女。” 冬竹说着表情有些怪异。 “甚至一度传出其他贴身婢女偷窃夫人金饰的传闻,最后那些婢女都被夫人发卖了出去,玉屏侥幸逃过一劫,但她最亲的好友却被发卖了。” “不过,那些小厮完全不信那些贴身婢女是真偷了,清屏是最有嫌疑的。” “但清屏的好景不长,夫人听腻了清屏的花言巧语,毕竟夫人从小到大都能听到这些话,一开始是觉得清屏说的夸赞很好听,但渐渐就烦了。” “而且因为清屏之前的举动,导致夫人身边就剩下来两个贴身婢女,清屏会盘的发髻花样就那几个,除了说话好听之外,做事能力很一般。” “所以,夫人就另选了几个贴身婢女上来,并把清屏赶到院子里干活,渐渐地夫人就忘了还有清屏这个人了,但玉屏没有忘记。” 说实话,冬竹刚知道的时候也讶异过,怪不得玉屏看清屏不顺眼呢! 慕棠溪倒是没想到清屏居然这么大胆,在母亲院子里就敢对其他婢女动手,关键是母亲什么都没发现吗? 身边的贴身婢女除了清屏和玉屏,竟然都偷窃了她的金饰? 还是第一次偷就被发现了? 慕棠溪觉得母亲就是懒得计较,就像清屏没有犯什么错,说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在讨好母亲,但母亲还是把她打发到院子里去了。 不过,她之前向母亲讨要清屏的时候,好像母亲已经忘了有这个人了。 因为清屏完全不会让母亲担忧她会报复,当阶层差距过大的时候,是会让人没有任何胆子敢去有丝毫恨意的。 但恨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比如玉屏。 前世清屏就频繁地在她耳边提起玉屏,说这个人一直欺压她,还想让慕棠溪去替她报仇。 只可惜,慕棠溪当时完全不想理这个有些烦人的婢女,本来因为脸受伤而被父母厌恶心情就不好,耳边还经常有个声音扰她清静。 不过,清屏与玉屏的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这不就是玉屏想为曾经的好友向清屏报仇吗? 关她什么事呢? 要是玉屏够狠,她都不用多费心思去折腾清屏了。 “做的好,冬竹。”慕棠溪赞赏道。 冬竹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此时清屏在屋里练着刺绣,突然打了个冷颤,但她不以为意,心里还暗自得意。 玉屏,你没想到吧,就算你辛辛苦苦的打压她,她还是找到了一条极好的出路。 这可不是努力就行的,这是运气,与生俱来的! 等她把冬竹拉下去,玉屏就再也不能对她动手了! 第102章 清屏下线倒计时(3) 慕棠溪眼看玉屏最近来她院子愈发的频繁了,就知道玉屏快忍不住要出手了。 清屏倒是没意识到,她甚至还经常得意地瞥玉屏一眼,炫耀她现在的地位。 面对清屏如此神情,玉屏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现在玉屏眼里已经没有了怒火以及忍耐,慕棠溪很清楚她快要动手了。 唯有这样,玉屏才会不在乎清屏的挑衅。 但就算她知道了,她为什么要告诉清屏呢? 慕棠溪笑眯眯地看着清屏继续想要教她女红,非但不厌烦,反而还夸奖上了。 把人捧得越高,她摔下去才会越惨啊。 “清屏你真厉害,居然会这么多花样,要是我也像你一样绣的这么漂亮就好了。” 清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还不忘给了站在旁边的冬竹一个得意的眼神。 冬竹:…… 她从没见过让小姐这么好言相骗的人,这个清屏到底是怎么惹的小姐啊?! 冬竹漠然地掠过清屏,专注地注视着小姐的一举一动,以此判断小姐是渴了还是饿了,亦或者冷了。 清屏没想到冬竹是见缝插针地关心小姐啊,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冬竹已经准备好了热茶。 她从未见过这么关心主子的下人,简直是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小姐哪儿不顺心,刚一停下,冬竹就直接把小姐需要的东西捧了上去。 不对,这不是当女儿,冬竹这是把小姐当神一样供奉着吧! 真是有病!这不是直接加大了她想上位的难度吗! 小姐怕不是已经习惯了冬竹细致入微地伺候,那她怎么办?! 清屏咬咬牙,注意力空前的集中在小姐身上,一刻都不敢放松,小姐一有什么表情,她就猜测般的奉上东西。 清屏有些心惊胆战的,但小姐只是微微一顿,然后朝着她微笑。 清屏心中舒了一口气,幸好她猜对小姐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抢在冬竹之前给了小姐!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姐微笑前的身体一顿,还在那里暗自窃喜。 冬竹直接皱起了眉头,小姐明明是渴了,为什么清屏给了小姐糕点?! 冬竹一时分不清清屏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清屏却认为冬竹皱眉是在狠自己抢了她的位置,避开小姐的视线,暗暗朝冬竹扬了扬眉。 冬竹无语,她直接低下头,不想再看到那副蠢样了。 慕棠溪倒不是很渴,只是想要喝口茶水润润嗓子而已。 所以就算清屏拿错了她想要的东西,慕棠溪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朝她笑了笑。 看着清屏越来越自信的行为,慕棠溪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她越开心,之后就会越难过不甘。 慕棠溪和冬竹都在等着玉屏出手,可之后玉屏就不再那么频繁地来了。 但她们都知道风雨欲来。 果不其然,在这之后,慕棠溪的院子里莫名传起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至少慕棠溪和冬竹都觉得奇怪。 因为那是关于慕丞相的传言…… “你知道吗?前日我遇见了老爷,结果我一不小心失误,把小姐用的茶水都打翻了,但老爷非但没有训斥我,还温柔地问我没受伤吧!” “我也遇到过老爷,他对下人特别温和,而且我还听说老爷和夫人最近发生了些矛盾!” “啊?老爷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错,肯定是夫人先挑起事端的!” “可怜了老爷这么优秀又温柔的人,被夫人管的死死地,非让人只有夫人一个女人!” “要不是我姿色不佳,我倒是想巧遇一下老爷呢!” “……” 慕棠溪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让人传到她院子里的。 而玉屏想干什么,她和冬竹已经能猜出来了。 慕棠溪很想知道玉屏到底花了多少银子,让她院子里的这些婢女说起了父亲和母亲的谣言。 玉屏不知道她院子里有父亲和大哥的眼线吗? 玉屏最好做足了准备,别让父亲和大哥发现,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了,为了报仇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一点都不值! 希望玉屏的速度快一点,要不然清屏还没踏进陷阱,玉屏就先被父亲弄死了。 父亲可不会让人用他来编排,父亲啊可是最看重他的名声了。 这种对父亲名声不好的传言会在他发现的第一时间被他掐灭。 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父亲被造谣的事情,不得不说玉屏还真是大胆啊,为了让清屏踏进陷阱,还让人编排父亲。 一个小小婢女敢用当今丞相作为鱼饵,真是好胆量! 不过清屏会上钩吗? 冬竹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谁想出的法子?伤人八百,自损一千啊?! 这要是被老爷查出来…… 而且真的有人会去信这个消息吗? 就算信了,也不会有人去尝试的,对吗? 冬竹表情微妙地和小姐站在一起,装作没有听见流言的反应。 而清屏还就真的听进去了,她在屋里拿起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清屏的脸生的好,娇嫩欲滴,只是以前经常干粗活导致手有些粗糙。 她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清屏如今在小姐这里过得很好,小姐早起有冬竹伺候,而她就算睡到自然醒,也不会有人说她。 小姐只要她在午后教女红,其他时间清屏都可以自由活动,只是为了把冬竹比下去,清屏那些空闲时间都凑到小姐跟前。 小姐十分好伺候,跟时常都在挑剔的夫人完全不同。 小姐还喜欢看一些书,每次清屏去小姐跟前时,小姐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毛笔字、练琴、练棋。 清屏觉得小姐是最勤奋好学的小姐了,可是女子看那么书有什么用? 小姐连女红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给小姐未来的夫婿做一些香囊和帕子? 清屏看着小姐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趁小姐在小书房里练琴时,悄悄地拿走了小姐梳妆柜里的一小罐手脂。 清屏呼吸微微急促,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离开。 她不知道慕棠溪虽然在练琴,但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卧房。 第103章 清屏下线 冬竹也目光冷淡地看着小姐卧房的方向,之前看在清屏并没对小姐做什么,不懂小姐为什么这么讨厌清屏。 现在她知道了,清屏趁无人之时偷偷摸摸进小姐房里想干什么?! 慕棠溪却一点也不急,反倒好奇起清屏到底去她房里干了什么。 等平日里的练琴时间过了,慕棠溪带着冬竹慢悠悠地走向房间。 刚一踏入房门,慕棠溪丝毫没发现哪里变了,她转头示意冬竹去检查一番。 谁知道清屏会不会突然丧心病狂地想要陷害她呢?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冬竹找找哪里不对劲吧。 冬竹一脸严肃地先去小姐床铺上检查了一番,生怕有什么问题,再看了看床下,依旧没有什么问题。 但冬竹警惕心不减,细致仔细地把各个角落都翻遍了,没有发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所以还剩一个猜想,清屏她难道偷了小姐的首饰?! 冬竹一个一个的数着小姐繁杂的首饰配饰,她的脑力在与小姐相关的事物上格外好。 所有饰品都被她一一记住,但可惜的是冬竹依旧没有发现缺少的首饰。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慕棠溪开口了,“去看看那些脂粉有没有少的。” 清屏如果对那些流言动心了的话,除了首饰之外,她最需要的应该就是脂粉了。 冬竹恍然大悟,赶紧去翻找小姐的那些脂粉,但都没有少,直到冬竹转头看向润肤脂的那一小格里空了一个位置。 冬竹看了看其他润肤脂,她终于知道了清屏拿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冬竹转身兴奋地说道:“小姐,奴婢知道清屏拿走了什么东西,她拿走了小姐的手脂!” 慕棠溪挑了挑眉,符合她的猜想。 清屏这是打算先把自己的手涂润,再去偶遇父亲? 这时,窗外的流言又变了,这回变成了,“我已经摸清楚老爷每天都会经过的路线了!老爷每次吃完午膳都会先去花圃那里逛一逛消食,再去书房处理政事!” “啊,那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慕棠溪、冬竹:…… 好折辱人智商的计策啊! 不过用来对付清屏应该是够用了,不过那些说话的婢女也太卖力了吧! 玉屏究竟许诺了什么东西给她们?让她们连命都不要了? 清屏一听转了转眼珠,把刚从小姐房里拿来的一罐手脂掏了出来,直接挖了一大块手脂细细地抹在手上,各个地方都揉了许久,然后让手脂在手上停留一会儿,再用清水洗去。 清屏现在一边满意地看着自己变得嫩滑的双手,一边记着刚刚那些婢女小声说过的老爷会出现的地点。 老爷的书房有侍从看守,十分严密,清屏心知自己是进不去的。 所以清屏现在唯一一个选择就是去花圃那里偶遇老爷。 她想着在夫人院子里见过的老爷,面目清俊,身姿挺拔,一副公子如玉的气质。 清屏面目含春地压着止不住的心跳声。 她不是没想过继续在小姐身边伺候,慢慢挤下冬竹,自己当小姐唯一一个贴身婢女。 但…… 清屏眼里的野心勃勃浮现了出来,如果能被老爷看中,那她就是一步登天了! 清屏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觉得哪里不够,所以她把自己照着夫人的样貌画着。 老爷既然如此喜爱夫人,那么如果画的像夫人,岂不是能借着夫人的光,让老爷怜惜几分? 就算这次不成功,老爷也会看在与夫人相似的模样上,放过她吧! 清屏在讨好人这个方面上有些小聪明,但又不是真正的聪明。 这是慕棠溪给清屏的评价。 清屏穿上了她最好看的衣服,戴上了小姐赏赐给她的发饰,在准备好一切后,她低着头出了门。 为了避免被其他婢女发现,并抓住她询问,清屏一直低着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妆容。 但光是那一身衣服和清屏头上的发饰,刚刚还在议论老爷的婢女立刻明白了。 她们几个互相使了个眼色,派出一个人去夫人院里禀告此事。 慕棠溪透过窗口看到了清屏低着头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本来她还没打算这么快就报仇的。 要怪都怪清屏惹的人太多了,没了她,还有玉屏。 清屏好不容易避过其他人来到花圃里,忐忑不安地等着老爷来。 等了一会儿,老爷还没来,清屏在心里不断腹诽,不会是那群婢女耍她的吧! 就在她想要回去时,就看见老爷从另一个方向来了! 清屏双眼透露着惊喜,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发髻,以及抚平衣袖的褶皱。 然后装作低头没看路,趁着这里是假山拐角,清屏直接算准了时间,直接轻轻地撞了上去。 “诶呀。”清屏娇娇地发出一声惊呼,直接靠在了老爷身上。 然后抬头怯怯地看向老爷,清屏还特地露出了角度最好看的侧脸。 慕闻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夫人的声音就突然从背后传来,“小贱蹄子!居然敢勾引老爷!” “来人,把她给我从老爷身上拽下来!拖下去杖打三十!”徐静姝声音颤抖地尖利喝道。 慕闻玉:“……?”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慕闻玉第一时间黑着脸把怀里的婢女推了出去,低头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沾上了点脂粉的衣服。 心中十分不耐,为什么他自己的府里也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他刚刚用余光瞥到了那婢女的脸,他一下子脸色更难看了,乍一看他差点以为是另一个徐静姝在他面前! 清屏惊恐地看向夫人,怎么会?!夫人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花圃这里?! 她以前也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平常这个时候夫人都在午睡啊! 情急之下,清屏直接跪了下来,抓着老爷的衣摆,乞求道,“老爷,求老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不是有意要撞到老爷的!” “好啊,还在我面前勾引老爷,来人啊,打盆水给我往她脸上泼!居然还画成了本夫人的模样,真是恶心至极!”徐静姝看了一眼清屏的脸,立刻皱起了眉头,眼神里满是厌恶。 第104章 后续 慕闻玉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自己家里遇到这种糟心事! 他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况且,慕闻玉一看到那个婢女的脸,就眼前一黑,他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这个婢女在刻意模仿徐静姝。 但是他并不喜欢徐静姝,这就让他心中的厌恶感愈发强烈。 徐静姝本来在屋里睡午觉,结果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本来她刚开口想吩咐玉屏,把门口的人都给抓起来,先杖打十五。 徐静姝已经很仁慈了,敢在她午睡时打扰她,就算事情很急,也要注意分寸! 但当她隐隐约约听到“老爷”、“婢女”、“勾引”这些词汇时,徐静姝彻底就躺不住了,之前的困意都消散干净了。 徐静姝犹疑地从床上下来,转头问向在旁边伺候的玉屏,“你听到门口在喊什么吗?” 玉屏低下头遮掩住嘴角扬起的弧度,声音却带着困惑,“奴婢刚刚好像听到门口喊了老爷这两个字,夫人要不出去看看?” 徐静姝在玉屏的伺候下整理了一下衣裳和歪掉的发髻后,大步走向门口。 “有……要……老爷!” “有婢女要……老爷!” 越走近徐静姝听的就越清楚,但随之她脸色也愈发阴沉。 “有婢女要勾引老爷!” 徐静姝猛地一下推开了门,门外的嘈杂声瞬间静了下来,所有婢女都瞬间跪在了地上。 徐静姝气急,压抑着怒火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为首的抬头满脸恐惧地看向夫人背后的玉屏,心中有些退缩。 但玉屏只是朝她扬了扬唇,那婢女眼中的希望就消失了。 她颤颤巍巍地回道:“我们是小姐院子里的婢女,结果刚刚看见之前小姐从夫人这里要来的清屏打扮的花枝招展,鬼鬼祟祟地去了花圃那里。” 婢女不用多说,徐静姝也明白老爷每日都会去花圃散步,她面色冷凝,定定地看了地上跪着的一群婢女。 “你们最好不要骗我,来人!看着她们继续跪着!” 徐静姝偏头看向玉屏吩咐道:“玉屏,去叫五个小厮跟我走!” “是,夫人。”玉屏动作利落地去叫人,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徐静姝带着玉屏和五个小厮气势汹汹地赶去花圃,他们刚一赶到就看见老爷“抱着”一个婢女! 那婢女乍一看还以为是夫人呢! 玉屏也惊讶了一瞬,随后便是幸灾乐祸了起来。 虽然她做了陷阱,并笃定清屏会踩上去,但清屏会模仿夫人这件事是她没想到的。 这不是傻,是蠢! 要是换做其他府的老爷,清屏模仿人家喜欢的人,别的老爷可能会动心把她收入后宅当个妾。 但慕丞相可是一直以来都只有夫人一个女人啊! 长得不比夫人好看也就罢了,心还比天高。 本来不模仿夫人,清屏还可能凭借年轻有点可能。 结果她现在把自己弄的像是老了几岁一样。 徐静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老爷竟然与一个低贱的婢女抱在了一起! 而老爷把怀里的婢女推出去的场景,也被徐静姝认为是见到她心虚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老爷和她的面子,徐静姝只能忍了下去,但那个婢女留不得! 徐静姝眼里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冰冷地看着正跪在地上求饶的婢女。 “夫人,”慕闻玉理了理自己略微凌乱的衣服,脸上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带了些忧郁的神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不信夫人不知情,要不然她就不会在午睡的时候,特地带着一堆下人目标准确地来花圃这里! 要说这是巧合,慕闻玉完全不信。 所以这是夫人设的局?为了什么? 但在慕闻玉观察了一番后,发现夫人还真的十分厌恶那个婢女,而且那个婢女也没有往夫人那里看过一眼,一直在向他求情。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闻玉觉得肯定是有人想要算计他! 查!必须严查! 慕闻玉在徐静姝眼里,已经变成为了遮掩与这个婢女的事情而装傻的人了。 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地不带任何戾气的说道:“妾身也不知道,刚刚有婢女跑到妾身屋子外头喊,说是有婢女想要勾引老爷,所以妾身就来看看。” 慕闻玉一愣,这果然就是个阴谋! 是有人想要陷害他! “那这个婢女,夫人认识吗?”慕闻玉只是随口一问,打算让人去查查这个婢女的底细。 这件事有可能就是上次让马车撞上枫儿马车的人! 不料徐静姝咬牙切齿地说道:“妾身还真认识,这个贱、婢女先前是妾身院子里干粗活的婢女,然后被溪儿要了去教女红,没想到今日就在这里又见到了!” 徐静姝心里简直都快气死了,但她还得忍着,因为这些年她都在外标榜着老爷只爱她一个人,要是把这件事闹大了,第一个面上无光的就是她! 慕闻玉很敏锐地察觉了夫人用了妾身这个自称,看来是气惨了。 可是他也只是受害者啊! 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婢女抱住,没反应过来,又被夫人堵在这里,天知道他只是想要散步啊! 清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脑子如同浆糊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眼看那些小厮走了过来,要把她拖下去杖打三十。 她突然不经脑子地说出一句话,“是、是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 但说出话的一瞬间,清屏就后悔了,如果是没说之前,那小姐可能会看在这几天的情面上为她求情,但现在…… 清屏立刻心如死灰地瘫软在了地上。 徐静姝彻底沉下脸面,以为她傻吗?溪儿怎么可能吩咐婢女干这种事情?! 而且徐静姝已经记起了这个奴婢是谁,清屏是当初她的贴身婢女,怪不得模仿她时那么像! 毕竟从前她的一切穿戴以及发髻妆容,清屏都有伺候过! 慕闻玉:…… 就算是乱编一个他政敌的名字,他都可能会信。 玉屏看着这一幕简直要笑出声了,她从没见过有人会把自己的退路一一堵死的。 不管是模仿夫人,还是让小姐顶罪,都让人目瞪口呆啊! 玉屏轻蔑地笑了一下,只要清屏死了,当时的事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所以清屏,你就安心上路吧! 第105章 玉屏的阴谋 玉屏被夫人吩咐去看着清屏被杖打,这更是她所愿的。 不枉她找了小姐院子里那些因家人重病急用银子的奴婢们,花了那么多银子,才买下了她们的命。 她们可不会向别人吐露出关于玉屏一丁点的事情。 而且那些银子也提早由玉屏雇佣的人送到了那些奴婢家里,足够他们治好病,并无忧无虑地过一段日子了。 所以现在玉屏是安全的。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玉屏浅笑着看着清屏被杖打的惨样子,心中暗道:清屏啊清屏,只要你死了,这世上谁都不会知道,当初是我蹿辍你去诬陷其他婢女的。 这种计策又怎么可能是蠢笨的清屏能想出来的? 计划中的时机、地点、说辞都是她装作无意间一点一点透露给清屏的。 清屏怕不是到现在还以为,她如此打压清屏是因为那个什么好友吧? 笑话,又不是亲生姐妹,她怎么会为费尽力气打压清屏为那个婢女复仇? 玉屏这么做也只是因为她怕清屏想起那件事是她蹿辍的而已。 至于对清屏的恨意,那其实是杀意啊! 玉屏瞧见清屏被打得晕了过去,也无动于衷,直到打完三十杖后,才回去禀告夫人。 她相信就算清屏没死,夫人也不会饶过清屏的。 这不就正好借刀杀人了。 慕棠溪带着冬竹准备去看戏、啊不是,去找院子里消失的一堆婢女。 她目的明确地往母亲院子走,就算母亲不在,下人们也会告诉她母亲在哪里。 她倒是十分期待看着父亲那个脸色的,毕竟父亲并不喜欢母亲,看见一个母亲二号出现在眼前,怕是都怀疑人生了吧? 而母亲见到父亲身边的婢女后,肯定也暴怒起来了吧! 可怜的清屏。 慕棠溪这么说着,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到了母亲院子,母亲居然在这里,慕棠溪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母亲,您有看见我的那群婢女吗?” 还没踏进院子,慕棠溪焦急的声音就传来了。 结果刚进去,慕棠溪就看见跪了一院子的婢女。 她表情变得迟疑了起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徐静姝低气压地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那群婢女跪在院子里,随着气温增加,那群婢女的脸色都渐渐变得苍白了许多。 她简直不敢相信,老爷居然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直接离开了! 这让徐静姝心中最后一点犹疑都破灭了,难不成老爷真的会看上那个贱婢?! 面容颜色没有她好,身材也干瘦,皮肤更是粗糙,唯有年纪比她年轻。 难道老爷不再喜欢她了,喜欢起年轻姑娘了不成?! 突然,徐静姝耳边响起了溪儿的声音,也对她院子里的大部分婢女都来这里了。 也不怪溪儿会找来。 “这些人以下犯上,跑到这里跟我说什么有婢女勾引你父亲!让她们继续跪着!” 徐静姝倒是没有想要隐瞒溪儿的打算,毕竟她也没想好怎么解释清屏突然死了。 况且提早见一点血也是为了溪儿以后好,当主母就得心狠一点,做事干脆利落。 以后溪儿总会遇见有人去勾引她的夫君,徐静姝只是好心做个示范而已。 说白了,奴婢就是奴婢,死了也就死了,谁都不会在意的。 要处理就得尽早,要不然等他们的感情发展起来,被人护着就杀不死了。 “啊?”慕棠溪一脸惊讶,浅淡的琥珀色瞳仁睁大了一点。 “这……” “好了,溪儿来,坐到母亲旁边来。”徐静姝招了招手。 慕棠溪顺从地过去坐下。 不一会儿玉屏就一路小跑过来报信,“夫人,清屏已经被打完三十杖了,但还有呼吸。” 徐静姝冷漠地颔首,“来两个小厮,把清屏那个贱婢给我拖过来!让在场的人都见识见识勾引老爷的下场!” “是。”靠近门口的小厮得令,立刻跑去清屏那里了。 慕棠溪细微地挑了挑眉,母亲这是在杀鸡儆猴啊,不过也难为玉屏竟然想到了这种方法,既不用自己动手,也不用想方法善后了。 片刻后,两个小厮大步流星地拖着清屏往这里走来。 直至走到那些跪着的婢女眼前在松手把清屏扔在地上。 众人赫然可见两条可怖的血痕从院外蔓延到院中。 清屏的两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跪在地上的婢女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清屏,瞬间被这幕场景吓得一哆嗦。 可这更让她们坚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把玉屏说供出来。 毕竟现在夫人只是因为清屏迁怒于她们而已,还是有活下去的几率的。 但是如果告诉夫人,是她们蹿辍清屏去勾引老爷的话,她们一定会死! 况且现在就小姐院子里的那些下人知道她们传的谣言,夫人也不会特意审讯那些人,所以她们现在是安全的! 徐静姝嫌恶地瞪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清屏,恨恨道:“来人,泼一盆盐水!” 她可是第一次遇见胆敢勾引老爷的大胆贱婢,得让这些下人们知道,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玉屏动作利落地去端了盆水,并撒上了许多盐,发现结块,还用手搅了搅。 她丝毫不留情地全部浇在清屏的身体上。 几乎是几秒后,慕棠溪就听到了一声凄厉地惨叫,清屏硬生生被疼醒了,疼得满地打滚。 看的慕棠溪在心中惊叹一声,清屏惹到的人都很下得去手嘛。 无论是算计清屏的玉屏,还是冷眼旁观的她都一样。 慕棠溪就这么垂眼看着清屏,怜悯地看着她,就像曾经清屏也怜悯地低头看着慕棠溪一样。 仿佛情景再现一样,只是人换了,变成清屏忍受这一切了。 徐静姝注意到许久没说话的溪儿,认为她这是被吓到了,但也没让溪儿离开。 多吓吓好,以后再看到这种场景就会习惯了。 清屏下半身痛得几乎麻木,缓了好久才回过神,她一眼就看见了小姐,神情一下激动了起来。 “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没有勾引老爷!刚刚只是不小心在拐角处撞上了而已!小姐救救奴婢吧!” 第106章 发现 清屏丝毫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妆容已经糊在了脸上,整张脸被水浇得五颜六色。 再加上她刚刚痛得在地上打滚,脸上还被石子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徐静姝强忍着内心想把清屏弄死的心,偏头看向溪儿,她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是帮清屏求情,还是不理会清屏? 如果溪儿为这个贱婢求情,那么就说明她还需要锻炼,以后可以多看看。 慕棠溪脸上浮现淡淡地疑惑,她轻轻开口问道:“清屏你脸上为什么画着这么浓的妆容?” 清屏脸上不自觉抽动了一下,她结结巴巴地说:“因、因为奴婢下手画重了!” “哦,那为什么你穿着崭新的衣裳,戴着发饰呢?” 清屏听着简单的问话,微微松了口气,语句也通畅了起来,想着随便糊弄一下小姐,“因为今日是奴婢的生辰,所以想要穿得好看一点。” 就在徐静姝想要打断这番无聊的对话时,慕棠溪问出了最后一句。 慕棠溪歪着头,“那你为什么去了花圃?你自从来到我身边,好像不经常自己出门啊?” 清屏脑袋里疯狂想着借口,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地流着,“奴婢、奴婢是想从花圃那里搬些花到小姐院子里!小姐,快救救奴婢吧!奴婢好痛啊!” “可,我平常午后都会叫你去房里教我女红啊?你为什么要在午后跑出院子呢?害我都找不到你。”慕棠溪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但就这几句话直接把清屏问住了,她呼吸急促,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想不到什么借口能让小姐相信。 她不可能直接告诉小姐,她午后出去是因为老爷每天都在午后的时候去花圃散步,可这正好就和小姐平时叫她的时间重合了! 徐静姝看着地上说不出来话的清屏,嘲笑道:“看来你是编不出来了啊,来人把她按在地上跟那些婢女们一起跪!” 清屏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但她痛得起不了身,只能被小厮按着跪在地上,坚硬的石头硌在她被拖出血的膝盖上。 徐静姝吩咐了之后,就神情满意地看向了溪儿。 她没有愚蠢盲目的为这个清屏求情还算不错,尽管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清屏的请求,但表现在徐静姝眼里已经算合格了。 冷静、理智、临危不乱。 很好。 至于地上那个将死之人? 徐静姝厌恶地不再去想,死就死了。 ———— 慕闻玉还是很怀疑那个婢女是政敌派来的,所以没顾得上安抚徐静姝,直接来到了书房,打算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查时。 门外突然有人求见,慕闻玉微微一顿,便让人进来了。 慕闻玉记得这是他派到溪儿院子里的下人,在联合刚刚徐静姝说那个婢女前不久被溪儿要走了。 慕闻玉怀疑这个下人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那婢女一进屋就直接跪下,她心知老爷等会儿知晓事实后会生气,索性先跪下了。 “你来这里是发现了什么来汇报?”慕闻玉微垂着眼眸。 “回老爷,是的,前几日小姐院子里就开始流传起了老爷的……事情,说老爷很温柔,然后今日突然又流传起了老爷平常会去哪里的消息。”婢女声音清晰地汇报着。 “着流言一开始传起来的时候,奴婢以为是下人们讨论并没注意,但今日直接传起了老爷您的行踪,而且还有个婢女鬼鬼祟祟地朝着花圃走去,所以奴婢这才趁小姐离开的时候来汇报。” 慕闻玉思考起背后之人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特意让徐静姝撞见他和婢女撞在一起。 蓦地他突然抬眸,“那些讨论此事的下人呢?” 婢女比他还疑惑,“在那个鬼鬼祟祟婢女离开后,那些下人们突然也离开了,奴婢也不知。” 慕闻玉倏地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你先回去继续候着。” 现在徐静姝那里应该集齐了说闲话的下人们和那个鬼鬼祟祟的婢女,慕闻玉要去问清楚! “是。”婢女愣愣地看着老爷步履匆匆的背影。 老爷这是有急事? 院子里徐静姝正问着溪儿近日来都做了什么事情,丝毫不去过问地上面如金纸的清屏。 慕棠溪眉眼弯弯,语调平稳地说道:“最近空闲时练字,练琴,还在学女红,已经初有成效了。” 初有成效,指的是绣法和形状都会了,但就是绣的不好看。 徐静姝满意地点点头,突然间想到什么,刚要开口,就听到院子大门被推开了。 徐静姝蹙眉,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今日心情本来就不好,这又是闹的哪出?! 结果,一道令徐静姝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夫人。” 徐静姝心底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就反弹上来了,她紧绷着一张脸看向老爷,敏锐地发现他居然换了一身衣裳。 是嫌弃那个婢女扑在他身上? 这件事让她心情缓和了一些。 徐静姝有些不善地冷声道:“老爷这时候又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婢女来求情的?!” 慕闻玉温和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查到有人在溪儿的院子里说我的踪迹。” 慕棠溪则一脸无辜茫然的表情,父亲在说什么,她怎么不知道? 她身后的冬竹低下了头,她不能透露任何异样让老爷察觉到。 徐静姝眯起了眼眸,“谁说的?” 慕闻玉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一群人,语气淡淡道:“这些婢女们。” 他的目光丝毫没有为清屏停留。 徐静姝直接把自己手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跪着的婢女前。 锋利的碎片炸开,划伤了最近的几个婢女,但她们不敢出声。 她们完全没想到老爷会查到小姐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本来还有一线生机,这回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她们眼神黯淡,依旧一言不发。 把玉屏供出来,也改变不了她们会死这一结局,还不如让家人拿着银子过得更好。 徐静姝怒极反笑,没想到她们居然瞒了她这么大一件事啊! 她们到底想怎么样? 先是传播老爷的踪迹,等那个蠢货真去了,再来找她?! 第107章 玉屏下线 玉屏现在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她没想到老爷居然还查到小姐院子的事! 她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 希望那些婢女们不要把她供出来! 徐静姝压抑着怒气,“好啊,我居然被你们骗了,只要你们告诉我,谁是幕后主使,我就饶了谁!” 那些跪着的婢女有些人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无人出声。 慕闻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看来这背后的人算计好了这些婢女不会告诉别人啊。 慕棠溪用余光注意着站在母亲身边的玉屏,不知道这次她扛不扛的过去啊? 其实要是父亲没有往她院子里放人,玉屏可能就只身而退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让她的父亲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呢? 大哥二哥三弟、母亲和在府外的外室院子里,怕是都被父亲派了人监视着呢! 所以每次她都让沈邱尽可能避开人过来。 看来这次玉屏要栽了。 慕闻玉慢慢走近那些婢女,冷淡地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那些婢女们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眼神不自觉地乱飘。 慕闻玉一边注意着她们的视线,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始刺探那幕后之人给了什么好处。 能让人不要命的好处就那么几样,钱、家人。 慕闻玉排除了死士的可能性。 “那个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其中一个婢女乱飘着的视线一下子收回,慕闻玉见状微眯着眼眸。 “要是再不说,你们的家人可能需要来慕府做客了。”慕闻玉掩去了一些比较明显的狠话。 但他相信她们都能听得懂。 果不其然,那些婢女们全都把目光聚焦到慕闻玉的身上。 其中一个婢女忍不住了,“老爷,求您!不要祸及到奴婢的家人!” 慕闻玉温和的嗓音继续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其他的婢女们也没有阻止她,像是默认般的低着头。 那个婢女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瞥向了玉屏,就算她只看了一眼,也被慕闻玉察觉到。 慕闻玉狐疑地转头看向徐静姝那边,只有徐静姝、溪儿以及她们的婢女在,会是谁呢? “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你的家人可能都会到场。”慕闻玉淡淡道。 仿佛他不是在威胁人一样,他还特地隐去了她们家人来了就会死的事,不过他知道她们懂的。 那个婢女承受不住压力,犹豫之后还是说了,“是、是玉屏,她让奴婢们这样做的,还承诺会给奴婢们的家人一大笔钱!” 玉屏在夫人身后站着,虽然知道可能会被拆穿,但她到底还保留了一点侥幸心理。 但伴随着那个婢女把她供了出来,玉屏看着老爷那投过来的视线和夫人明显的杀意后,心知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 慕棠溪饶有兴致地看着玉屏,让她看看玉屏还有什么招数。 结果,慕棠溪只见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玉屏脸颊微微一动,刹那间玉屏就七窍流血地倒在了地上。 慕棠溪神情一顿,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玉屏居然是个死士啊,藏得可真深啊! 跪在地上的清屏也十分想要知道谁是幕后黑手,谁知那个婢女说出的竟然是玉屏! 她怎么敢牵连到老爷身上! 清屏等着玉屏被老爷和夫人残忍折磨死时,就见玉屏直接倒下了,脸上一道道血痕。 清屏:!!! 幸灾乐祸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惊恐了起来,平常的婢女可没有途径弄到这种剧毒的毒药! 慕闻玉原本脸上还带着温和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之前以为是政敌,然后听婢女说的话,认为只是婢女之间的算计,结果,没想到这个婢女是死士! 徐静姝也从被愚弄的愤怒表情,瞬间变为惊诧不已。 看着玉屏死得凄惨,徐静姝不禁心生后怕,不是因为被死状吓得,而是因为这个玉屏平常贴身伺候她,要是想投毒的话也十分轻易! 最后慕闻玉让小厮去玉屏的房间里搜一搜,玉屏死的很猝不及防,应该还没来得及销毁掉一下东西。 就连玉屏的尸体,慕闻玉也派人去搜身了。 这件事不能被传出去,所以在场的下人得解决掉。 慕闻玉捏了捏鼻梁,没有去看地上的下人,声音平静地响起,“来人,把她们都勒死吧,不要弄得到处是血,这里毕竟是夫人的院子。” “是!” 徐静姝听到老爷话里为她着想后,心情好了一点,随口让溪儿先回去休息,少的婢女,她回头让人给补上。 慕棠溪点点头,其实她也挺想知道玉屏背后站着什么人,但现在不急。 她现在第一反应就是,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婢女,也有可能就是别人派过来的眼线! 回去的路上,只有她和冬竹,慕棠溪轻声细语地问:“冬竹,你猜玉屏是谁派来的婢女?” 冬竹从震惊中回神,仔细地思考了一番,有些犹豫地回道:“可能是老爷的政敌派来的?” 慕棠溪不置可否,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慕闻玉同徐静姝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待下人的搜查的结果。 “回老爷,在房间里发现一大笔银子!” “回老爷,在房间里发现一封书信!” 慕闻玉抬起头来,把信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表情逐渐阴沉,手都有些控制不住捏皱了信纸边缘。 徐静姝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目标一已确认毁容,无康复可能。] [已靠近目标二身边,书房进不去。] 下面则是另一种陌生字迹。 [按兵不动,排除隐患。] 徐静姝一下就明白目标一和目标二是谁了! 目标一是槿枫,目标二则是她! 玉屏竟然还想着靠近她来进老爷的书房?! 不,重点不是这个,玉屏把槿枫视为目标一,是不是她后面的人就是当初撞槿枫马车的人! 慕闻玉面无表情地盯着信看,半晌后才收到了袖子里。 这张信纸得好好保存,他还得靠上面的字迹认人呢! 就算不是本人写的,也应该是身边的下人写的吧! 第108章 大哥知晓 慕府风平浪静,虽然下人们好像觉得少了些面孔,但他们只以为自己记错了。 也有相熟的好友来小姐的院子问过其他婢女,得到的都是统一的答复,说那些婢女回家去了。 慕棠溪感叹,果然父亲的段位就是和敬阳侯不一样啊! 死了那么多人,但就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放出来。 对比一下敬阳侯府死了一个大夫,沈邱随便一查就探听到了。 父亲和敬阳侯的差距应该有整个京城那么大吧! 不过,至此之后,母亲应该会刻意忽略问她女红的进度吧! 慕棠溪把那几张绣得奇怪的帕子放在桌子上,和冬竹绣出来的样品做对比。 形状一样,颜色一样。 所以,为什么一眼看过去她绣出来的还是有些奇怪呢? 冬竹已经在旁边不敢多看小姐的帕子一眼了,这几天梦里这些帕子都在追着她跑,她有些不敢看了。 小姐不会女红没关系,她可以在小姐有需要的时候绣! 翌日,慕棠溪像往常一样去了书房,因为父亲又没说今日有事。 而且她还挺想看看父亲是怎样的表情的! 果不其然在父亲踏进书房的那一刻,二哥和三弟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大哥挺直的背也僵硬了起来。 慕棠溪倒是没那么紧张,父亲又不会打人,最多……就是罚些抄写背诵任务罢了。 不过,父亲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浑身的气压却低了许多,让人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父亲来书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一张信纸,直接递到了大哥的眼前。 大哥有些疑惑,但还是看了起来,随即沉默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信纸上的内容,那短短的几行字透露出来的内容却令慕槿枫怒气中烧。 整个人直接像是绷紧地一条线,这让慕槿柏和慕槿熙好奇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能让大哥变成了这样? 慕棠溪暗暗思索,能让大哥生气的,并且父亲也生气的事情,再加上昨日死的那个死士。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如果是从死士那里得到的东西,那么他们这副表情就不奇怪了。 至于是什么事情,反正不可能是慕府的情报被泄露了。 要不然父亲会比大哥还要生气,而且父亲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和大哥有关的,那么也只有…… 慕棠溪的眼神轻飘飘地掠过大哥脸上迟迟未揭开的绷带。 慕闻玉确认槿枫都看完后,再递给槿柏、槿熙,随后顿了顿,犹豫了一番,还是走到了慕棠溪面前拿给她看。 慕棠溪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毕竟她习惯了。 慕棠溪看完后,果然不出她所料,内容是关于大哥的脸无法康复,所以玉屏的主人怕不是和那天撞马车的人是同一个吧! 前世不知道玉屏究竟往外送出了多少情报。 不过,虽然看大哥被气得要死很高兴,但这也是她的敌人。 慕棠溪暗沉着眸子,前世没人查出来,到死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是谁策划的撞翻马车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慕闻玉见他们都看了后,又把信纸放在了槿枫的桌子上,一步步走到前面的书案后坐下,“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是我昨日从一个婢女房中搜到的。” 随后他看向槿枫,“你得记住最后一行的字迹,然后处处留意。” 其实慕闻玉早就派人暗中调查这个字迹的主人,只可惜他怀疑的人有点多,需要花费许久的时间。 他作为当朝丞相,有许多人明里暗里的仇视他。 这也导致到现在慕闻玉还没查出来那辆马车的幕后主使。 所以慕闻玉决定两种方式一起用,一边他在暗地里查,一边让槿枫、槿柏和槿熙明面上去书院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至于溪儿,他刚刚只是顺手给她看了一下而已。 慕棠溪却敛下眼眸,是时候让沈邱出门转几圈了。 等父亲讲完课后,慕槿枫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信纸,尽可能不去弄皱纸张,这可是他找人的重要对照物! 慕棠溪无存在感地先一步离开了,到院子后,“冬竹,沈邱是时候该出来转转了,让他去查查玉屏平日都爱往哪里走。” 冬竹领会其意,点点头,立刻往院外走去,遇到询问她出去原因的人,她也只是回了一句,“去帮小姐买桂花糕”敷衍过去。 冬竹到了地方,有些头疼。 从大门的缝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门里面已经被缠上了粗粗的锁链,院子里甚至还种着菜?! 冬竹无奈,注意旁边没人,就大声喊着,“沈大夫!我家小姐有些不适!” 这样就算不小心路过的人也并不会起疑心。 沈邱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直接扔下了手上的菜刀,这些天,他都是自给自足,种菜烧饭的。 而且小姐也没来找过他,害得他以为外面都在通缉他呢! 连夜用大粗锁链把门上的锁一圈圈缠起来,就算没用,但心里放松了不少啊! 今日,他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沈邱不顾形象地跑到门口解开缠着的锁链,和里面的锁。 “冬竹,外面情况怎么样啊?”沈邱谨慎地往冬竹后面看了看,没有人来抓他就好。 冬竹一脸无语,“小姐说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沈邱听到冬竹这句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冬竹就接着来了一句,“啊对了,夫人身边有个贴身婢女玉屏昨日死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吞毒死的,是别人派来慕府的眼线,小姐让你去查查玉屏平日里在府外喜欢往哪里走。” 沈邱一脸茫然,刚出来就接大活儿? 这,至少让他适应适应吧? 还有这事一听就知道是慕丞相的什么政敌所为,尽管上次闯过二皇子府,但也不能什么活儿都让他查吧?!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夫啊! 沈邱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众目睽睽是指?” 冬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是指老爷夫人小姐都知道了。” 沈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 他颤抖地指着自己,“小姐让我去查老爷夫人也在查的东西?” “是的,请注意隐蔽。”冬竹点点头,并提出建议。 第109章 沈邱出马 沈邱张了张嘴,半晌后卑微地说道:“至少,至少告诉我那个什么玉屏的特征吧。” 反正他已经跟踪过丞相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在丞相眼皮子底下查人了。 …… 他、不、在、乎! 沈邱眼含热泪地送走冬竹,然后熟车熟路地拿起刚刚冬竹递过来的一袋银子出了门。 好兄弟们,他又来了! 乞丐们一见失踪已久的人来到了自己面前,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沈邱查情报被那些老爷们发现了,暗地里被处理掉了呢! 还好,还好,还活着就好。 “兄弟们,我回来了!”沈邱许久不见乞丐们,一时还有些激动。 他没被二皇子发现,他躲过了一劫! 乞丐们也纷纷上前欢迎,不过话头一转,眼神止不住地瞥向沈邱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 “呃,你这次找我们是有什么要打听的?” 沈邱也不磨叽,干脆利落地先把需求说了出来,“我这次要查的是丞相府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玉屏,头上经常带着夫人赏赐给她的一支垂着珍珠的簪子。” “昨日不知怎么的,突然死了,所以想向兄弟们打听打听她生前爱去府外的哪个地方。” 沈邱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过,一人一小把银子地发着。 乞丐们眼睛发光地看着手中的一小捧银子,但在听到沈邱的要求后,表情直接僵住了。 甚至还肉痛地想把银子塞回去。 要命了,能跟丞相府沾上的,能是什么好差事啊! 但乞丐咽了咽口水,他们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银子。 再加上沈邱还在旁边劝道,“这件事很容易的,你们就帮忙问问其他的乞丐,总有几个认识那个玉屏的,不危险。” 沈邱这招叫危险转移,到时候就算丞相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他查的,毕竟丞相抓到的只会是这些乞丐们。 况且这些乞丐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身份和住处。 沈邱笑眯眯地看着乞丐们,犹豫?不碍事。 世上很少有钱搞不定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人不够聪明而已。 乞丐们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些银子足够他们潇洒很久了。 而且丞相那边也不一定注意到他们吧。 所以,干了! 沈邱心情很好,悠悠地离开,结果他的两条腿腿像是有肌肉记忆一样,等他回过神后,就看见眼前熟悉的场景。 他已经下意识地缩进熟悉的角落里。 沈邱:…… 他为什么又来这个外室府邸的墙角这里了?! 可恶,他这不争气的腿啊! 但……来都来了,也不是不可以再蹲一会儿。 说实话,被自己关了许久的沈邱有些抵触回自己的院子了。 在哪里不是待,这家人还是天生和小姐站在对立面的人,如果能找到更多的情报,小姐肯定会很开心的。 说不定,下次就不会再让他去查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呢! 期望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每一天都会说绝望呢。 不过沈邱没想到,还真让他蹲到了! 只见府邸大门被慢慢打开,然后从门后,偷偷探出了一个小姑娘? 嗯? 沈邱完全想不通这个小姑娘这个时候悄悄溜出来干什么。 慕怜雪谨慎地左右张望着,发现没人后,才放松地出了门,她可是练了好久毛笔字,总算可以看得过去了。 这次她默写了好几篇诗,想必卖出去可以赚一大笔钱呢! 等她像小说里面的女主一样,先买些诗赚点启动资金,然后再开个容纳什么文人雅客的酒楼,时不时说出几句诗,那不是赚翻了! 那个父亲看到她这么优秀,岂不是马上就会接她回府,过大小姐一样的生活! 然后嫁给太子,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 不过,不知道最后当上太子的会是哪个皇子,不管了,按照男主最帅的定律,哪个最帅,哪个就会是太子,以及皇帝! 但她出门没走几步,就听背后的大门被打开了。 慕怜雪面目一僵,她想撒腿跑,但最后始终都是要面对这个女人的审问,这才止住了脚步。 “怜雪你想去哪里啊?”一道幽幽地含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慕怜雪讪讪一笑,回过头解释道:“母亲,我这是想去外面逛逛。” 林雪柔淡淡说道:“回来。” 慕怜雪只能不情愿地跟着这个女人回了府邸,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真是思想封建的女人,不知道她能赚很多钱吗?! 等她名声大噪后,爸爸不就会接她们回家了吗! 真是无可救药! 随后低头翻了个白眼。 这一幕本不该有其他人看见的,可是偏偏被沈邱看见了。 他惊奇地揉了揉眼睛,还能看见那个小姑娘在大人身后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全部手指握成一个拳头,然后中间的手指直直地竖起。 很奇怪的手势。 沈邱看不明白,但配合那个小姑娘不屑的白眼来看,这是个含义不好的手势。 突然感觉小姐不用担心了,他觉得这小姑娘是进不去丞相府了。 就这?!这小姑娘要是能进丞相府的话,他就闯一次大皇子府! 不过,沈邱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姑娘和那个外室长得不像就算了,怎么连人家的气质和礼仪都没学上半分? 要不是这个小姑娘是他亲眼看见,从府邸里走出来的,他都有以为是个没有教养的平民孩子了。 不,说是平民孩子都有些侮辱到人家了。 沈邱从没见过孩子对母亲的背影翻白眼的,这两个人是有仇吗? 而且这个小姑娘是想偷偷溜出去,还不带任何的下人? 不怕被人拐走吗? 沈邱想不通,但他知道他终于从这个地方挖到点小姐会感兴趣的事情了! 他自己试着比了一下那个奇怪的手势,结果越看越不顺眼,感觉自己都被这个手势侮辱到了。 不管喽,他要回去禀告此事,啊不,还是等那个什么玉屏的情报一起禀告吧。 要不然来回跑的有些麻烦。 每次还得躲着院子里那么多下人。 不过,为什么冬竹临走之前说,这次去小姐院子里会容易很多? 咋的,还能是人变少了? 第110章 禀告 乞丐们的动作还算快,一天就帮忙查好了玉屏最常去的几个地点,他们回来后先是对沈邱说,“我们要换个地方住了,这片地方有些危险,所以我们看中了一个狭窄的巷子。” “对,就是你之前查那个养在外面的女人府邸附近,以后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们,希望你下次也能多带些银子过来。” 随后开始说起了玉屏爱去的几个地方,群芳阁、福全楼、芳香斋和万里香。 一个是青楼、一个是食肆、一个是胭脂铺、一个是酒肆。 沈邱听完匪夷所思,不是,她一个婢女去什么青楼啊?! 乞丐们看懂了沈邱的疑惑,耸了耸肩,他们也不知道,反正沈邱只委托他们查那个婢女经常去哪儿,又没让他们查去那里的原因。 沈邱叹了口气,“多谢兄弟们了,以后有大活儿都会喊上你们的!” 这话说的,乞丐们瞬间喜上眉梢,连连夸赞沈邱,最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只有沈邱还沉浸在悲伤里,这四个地方都是他要亲自去看看的。 其他三个地方还好说,只是……那可是青楼啊! 他一个大夫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等等,他现在好像不仅是一个大夫了。 他现在干的都是些什么活儿啊! …… 算了,还能怎么办,继续干啊。 沈邱决定先回小姐那里禀告一下,自从上次他不小心闯了二皇子府,小姐现在吩咐不管干什么,都要提前跟小姐说一声。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哪一天他回不来了,小姐正好可以给他收尸。 沈邱一脸丧气,苦中作乐地想着。 沈邱熟车熟路地走了丞相府的后门,这个时间段那些小厮们还在吃晚饭,他得动作迅速一点。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沈邱还特地回家换了一套小厮的衣服! 这样谁能看出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大夫呢?! 一路上,沈邱矫健地躲开了几个小厮,终于来到了小姐的院子前。 但真正考验他躲闪动作的才刚刚开始,沈邱做好心理准备后,悄悄推开了院子门,打算先观察观察院子里的下人们多不多。 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院子里竟然没有下人在?! 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邱终于知道为什么冬竹跟他说院子很好进了。 可不是吗! 下人们全都不见了。 沈邱佯装淡定地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直接跑进了院子里,然后在房门外小声喊着,“小姐,小姐我带着情报回来了!” 刚喊了一声,门就被打开了,里面是一脸惊讶的冬竹,“你……查完了?” “嗯。”沈邱连连点头。 冬竹觉得沈邱当大夫有些过于屈才了,他在探听情报上十分有天赋。 慕棠溪把视线看向了沈邱,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笑容,轻柔地问道:“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沈邱一脸兴奋,他这一刻已经忘记了小姐吩咐的危险任务,现在是他领赏的时候了! “回小姐,草民查到婢女玉屏经常去群芳阁、福全楼、芳香斋和万里香这四个地方!” “呃……其中群芳阁是青楼,所以草民觉得这个地方更可疑!” 沈邱虽然不是很想去青楼,但玉屏一个女子去这个地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必须得去查查看。 慕棠溪不置可否,但她并没有忽略其他地方,“其他地方你也仔细查查,青楼可能是玉屏竖起来的靶子,冬竹你知道这些地方吗?” “只知道后面三个,青楼的话奴婢不太清楚。” “那沈邱你呢?”慕棠溪的语气虽然是询问,但表情却十分笃定沈邱知道。 沈邱有些尴尬地回道:“知道是知道,小姐想要问些什么?” “不过,草民只是闲暇时听别的大夫讨论过,并没有去过!” 慕棠溪诧异地看了一眼沈邱,不明白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冬竹拿纸和笔来,你先把你知道的那三处地方的位置大致画一下,再让沈邱画那个青楼的位置。” 玉屏传递情报总得是跟人传递吧,而且为了隐蔽性,他们去的地方肯定是熟悉的地方,那里很可能就是玉屏背后的主子开的! 冬竹没怎么犹豫地下笔画了起来,她明白小姐的意思,所以把周围有什么大官的住处都标明了出来。 沈邱为了掩饰尴尬,低着头快速地找着记忆画了起来,只是越仔细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沈邱看着这四个地方所处的位置愣住了。 冬竹看沈邱画好了,就把纸从他手中抽出,然后递给了小姐。 慕棠溪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挑了挑眉,“这四个地方的位置还真有意思啊。” “群芳阁靠近敬阳侯府,福全楼靠近镇北将军府,芳香斋靠近易家,最后一个万里香则靠近二皇子府。” “真巧啊。”慕棠溪眼眸幽深,轻声细语地感叹道。 要是父亲查到这些,会怎么想呢? 第一个敬阳侯和他在朝堂上产生过嫌隙,第二个是夫人的母家,第三个是二皇子正妻的母家,第四个是二皇子。 “这四个地方怕是障眼法吧!” 沈邱默默不做声,这些位置他之前没有仔细想过,要是这四个地方他查不到什么,怎么交差? “看来这幕后之人早就想好了后路,但要说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沈邱你伪装一下,然后去这四个地方打听打听,玉屏虽不显眼,可总有人注意到她过。” 沈邱应声,心中叹气,他果然还是要去这四个地方查探一番。 不过小姐为何对此事这么看重? 明明什么都不做,让丞相自己查也可以啊? 慕棠溪照例让冬竹给了沈邱一荷包银子,打算让他离开。 沈邱拿着银子,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外室的事情他还没说呢! “小姐!草民今日还去了那个老爷外室府外查探了一下!草民发现那个外室和她的女儿关系不太好,那个小姑娘还朝着她母亲的背影翻白眼!” 慕棠溪站起身想要去练字的身影停住,转过头看向沈邱,表情有些诧异。 慕怜雪对谁翻白眼? 前世她们母女俩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还……还比了一个较为奇怪的手势。” 第111章 青楼 慕棠溪好奇地问:“她比了一个什么样的手势?” 沈邱闻言有些为难,总感觉当着小姐的面比这个手势不太好,有种不尊重小姐的感觉。 但面对小姐的要求,他还是比了出来。 慕棠溪和冬竹看见后,沉默了。 这个手势怎么说呢,能让看到的人都认为这是一种挑衅。 慕怜雪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她不是林雪柔的女儿了? “而且、而且……”沈邱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小姑娘了。 慕棠溪浅淡的眸子望着他,里面仿佛有种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还有什么?” “草民看见她们的时候,是那个小姑娘要偷偷独自出门,行为举止有些鬼鬼祟祟的,手上还拿着一叠纸。” 沈邱都怀疑那个小姑娘不是那个外室生出来的,相差也太大了吧! 慕棠溪得知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然后让冬竹再抓了一把银子,幸好慕棠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花过银子,要不然可能都不够…… 等等! 慕棠溪琥珀色瞳仁划过一道暗光,她朝着沈邱笑着,“沈邱,你顺便去书铺把钱拿回来吧。” 总放在别人手里,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趁着现在二皇子刚成亲,在朝堂上与大皇子不分伯仲,父亲又查案之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从诗集上移开,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冬竹也回房把之前的那套斗笠和衣服拿给了沈邱。 沈邱呆愣住了,作出诗集的人可是万众瞩目之人啊! 还有那二皇子还悬赏了一百两黄金找人呢! 除了二皇子,还有许多达官显贵挂了钱悬赏呢! 这不比闯二皇子府还要惊险吗?! 但沈邱还是答应了,心想着半夜敲门应该就没人会发现他了。 府外林宅,林雪柔不解地看着慕怜雪那倔强的眼神,怜雪是怎么敢这么看她的! 难道是她不擅长教孩子? 明明这孩子以前很听话的,怎么最近老是想往外面跑?! 林雪柔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她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想出去干什么?” 慕怜雪有些不自然地站在这具身体的母亲面前,但马上她就说服了自己,她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把我写的诗卖钱!”慕怜雪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一脸自得。 林雪柔嘴唇动了动,她已经不想去回忆怜雪的字了,字都没写好,还想着作诗,还卖钱? “为什么要卖钱?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并不缺钱啊?”林雪柔直直地看着慕怜雪。 慕怜雪神色有些不耐,但压了下去,“我不去了,母亲。” 先稳住她再说,至于卖诗这件事以后也不急,总归是有市场的。 林雪柔让她自己回房后,叹了口气,眼睫下是一片冰冷,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亲自己。 她之前还想让夫君看看她教养下的孩子,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夫君看怜雪一次,可能最近都不会想来她这里了。 而另一边的沈邱站在群芳阁前正在给自己打气,晚上正好是去青楼的时间。 而老鸨瞧了许久,这位公子已经在她们阁前站了一会儿了,所以她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犹豫什么,进来看看啊?咱们这儿的姑娘各个绝色!” 沈邱僵硬地回了笑容,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心,开口回道,“本公子第一次来,给本公子随便挑一个好看的姑娘。” 老鸨满意地点点头,她果然没看错,这位公子腰间鼓囊囊的荷包肯定是个有钱人! “没问题,我给肯定给你找一个好看的姑娘!” 沈邱深吸一口气,想要缓和自己的紧张的心情,结果却被老鸨浓重的香水味熏得想咳嗽。 他放缓脚步,离老鸨远了一点,终于能喘过气来了。 沈邱本来打算一辈子都扑在医学上,只可惜遇见了小姐,直接把他拽下水了。 不过,沈邱看了看自己的腰包,钱还是很多的,现在他可以随便挥霍银子,不用再担心用完。 拥有大量钱财的滋味特别好,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大夫了。 现在在外面,他买了一身平日里不敢买的衣服,就连老鸨也对他笑脸相迎。 他愈发觉得跟小姐做事十分有前途! 沈邱被老鸨安排在了二楼的房间里,随后老鸨就去叫姑娘来。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粉色衣裳的姑娘便进来了。 “奴名桃心,公子便叫奴桃心即可。”桃心的双眼含羞带怯地看向沈邱。 沈邱浑身一个激灵,他扯开笑容,“你,你先坐,我啊不,本公子有事问你。” 桃心十分疑惑,但也顺从地在沈邱旁边坐下,“公子有什么想问桃心的?” 沈邱严肃起来,直直地盯着桃心,不放过一点细节,“你,认识玉屏吗?” 桃心双眼诧异地睁大了一瞬,随后滴水不漏地笑着说道:“什么玉屏?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吧!” 沈邱掏出腰间的袋子,抓出了一小点银子放在桌上,示意她只要说出来,这些都是她的。 桃心移开视线,坚定地回道:“奴真的不知道,公子,要不然奴给你跳一段舞看看?” 沈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今晚这钱怕是留不住了,他直接把一整袋荷包扔在了桌子上,沉甸甸的袋子扔在桌子上还发出了响声。 “咚!” 里面是银子相撞的声音。 桃心动摇了,她的眼睛止不住地瞟向桌子上的钱袋。 她犹豫片刻后,妥协了,反正只要公子不说出去,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桃心抿了抿嘴唇,小声开口,“公子说的玉屏是不是就是经常来群芳阁的女子,头上还戴着垂着珍珠的簪子?” 沈邱点点头,“是她,你知道些什么,只要说出来,桌上的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桃心不时地开始注意起了门口的动静,生怕被别人听到。 “她其实经常回来,也不点姑娘,啊当然就算点了也没作用,她常常坐在二楼的房间里,一个人待着,但她一般只待一会儿,临走前会给一大笔银子,所以老鸨就习以为常了,甚至会帮着她遮掩一下。” “原本这件事就算我说出来也没什么,只是……” 第112章 封口 “只是……”桃心说到这里越发紧张,声音也压得极轻。 沈邱紧紧地盯着桃心,“只是什么?” “只是前几天突然来了一个人,直接找上了老鸨,出了一大笔金子让我们封口。” 桃心小声说道,视线不敢看向沈邱。 而沈邱则惊诧地睁大眼睛,金子?! 但他马上恢复了理智,“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桃心颤了颤眼睫,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因为那老鸨直接私吞了那些金子,一点也不给我买分点!那凭什么让我给她保密?!” “而且奴只告诉公子,只要公子不把奴透露出去,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怪不得,要是桃心被分到了那些金子,今天怕是会直接跟老鸨说,幸好,那个老鸨很贪婪,要不然他今天就栽了! “你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这可是重要线索! 桃心摇了摇头,“他戴着斗笠,而且老鸨很防着我们,不让我们靠近,奴只知道那是个男子。” 沈邱失望地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这银子你拿走吧,不过不要把我的事再卖出去!” “不然……”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看着桃心瑟瑟发抖的样子,沈邱满意地收回了表情,推开门直接离开了。 他悄悄跟小姐学的,果然很唬人! 不警告那个桃心一番,她可能还会把他的消息卖给老鸨,这可不行,所以沈邱就吓唬吓唬她而已。 嗯,现在群芳阁探查过了,玉屏并没有与其他人交谈过,都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一会儿,所以这个地方是个障眼法。 下一个地方去福全楼,正好他还没吃晚饭,可以去那里顺便吃一顿。 沈邱走进福全楼时动作自然,把手里的银子抛给伙计的动作也十分流畅,“小二,随便来点吃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 沈邱现在的银子是从衣服里掏出来的,他现在如此有钱,出门怎么可能就带一个钱袋呢? 有钱的感觉真爽! 当然正事不能忘,沈邱用余光观察着四周的人,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福全楼这里算是座无虚席了。 所以只能问刚刚的伙计了,可是…… 要是这个地方跟刚刚那个青楼一样,有人封口了呢? 恰好,隔壁的食客正在谈论这家店哪份菜最好吃,其中有一个说他天天来这里吃,人都快认熟了! 沈邱眸光一闪,嘴角轻勾,线索这不就来了吗!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小二送上来的菜,不得不说比他在家里做的好吃太多了! 谁都不知道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 他惶惶不可终日,每天担惊受怕,吃饭也是食不下咽,他出来的时候都瘦了一圈了! 沈邱直接端起碗就开始扒拉,其他人一开始没注意到他,只是穿着这么一身昂贵的衣裳,吃相怎么这么难看? 渐渐地,投向沈邱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 沐浴在惊讶的视线里,沈邱连添了三碗饭,这还没加他吃的几盘菜呢! 这是被饿狠了吧! 真是可怜。 等沈邱吃完饭,一抬头却发现,靠近他桌子的一圈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沈邱:? 他们这是怎么了? 沈邱一脸懵的低头打量着自己,他没毛病啊? 等他再抬起头时,那些人已经收回了目光,这让沈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他好好地吃饭,他们盯着他干什么?难道是发现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但这不可能吧,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沈邱困惑地低着头,等待着时机。 终于隔壁桌的人吃完了饭正在往外走,沈邱也装作吃完离开的样子,跟在那几个人身后。 在门口时,那几个人分开了。 沈邱紧跟着那个说每天都来这里吃饭的人,直到走到角落时,他直接叫住了那个人。 “叔!” 大叔疑惑地回头,眼里闪过警惕,“小伙子你叫我?” 安静的夜晚,他正好也走到角落,这时突然有个人在背后喊他,还不警惕起来就是人傻了! 沈邱一脸无害地点点头,有点害羞地轻声问道,“我听说叔经常去福全楼,所以想问叔找一个人。” 大叔渐渐放下防备,善意地调侃道:“喜欢的人?” 沈邱低着头,夜色掩盖着脸上的尴尬,嘴里模糊地应了一声, “……你见过一个头戴垂着珍珠簪子的女子吗?她经常去福全楼。” 大叔仔细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心中残留的警惕也慢慢消散。 “哦,我记得!那个女子经常来,不过……”大叔有些迟疑,不知道后面的话他该不该说出来。 “不过?”沈邱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隐隐地诱导。 这一刻沈邱的神情语态像极了慕棠溪。 对于强大的、能掌控自己生命的人,总有人想要模仿,仿佛只要模仿了,自己也是强大的人了。 此处的强大包括但不限于权力。 大叔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毕竟总不能让这个小伙子蒙在鼓里吧。 “那位女子经常来福全楼,而且是和一名男子一起来的!” 沈邱嘴角含笑,今天的运气不错,竟然第二个地方就找到线索了! 他失落地垂下眼,“啊?那大叔能告诉我那个男子长什么样子,有可能那是她大哥呢!” 大叔的眼神充满着同情,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小伙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那名男子穿着比你找的女子要好一点,”大叔隐晦地提醒道,明显就是这个女的找了一个有钱的男子。 “不过,那男子穿着打扮很像那种大户人家的小厮啊,穿着黑衣,好像脖颈侧边有一个黑痣。”大叔挠了挠头,使劲想出来了一些记忆。 沈邱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闷声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然后就跑开了,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大叔的视线。 大叔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殊不知沈邱那是压不下嘴角的笑容,怕在大叔面前露馅才赶紧离开的。 这关键信息不就来了吗! 不过,后面的两个地方还是要查的。 如果那个什么玉屏有好几个主子怎么办呢? 所以为了确保信息的可靠性和真实性,后面两个也得查! 第113章 金子 好吧,沈邱并没有在后面两个地方找到任何线索,他问过经常来的人,他们都说那个疑似玉屏的女人是独自前来。 但,沈邱并没有忘记福全楼靠近哪里。 那可是镇北将军府啊!夫人的母家! 这要是等老爷查到了以后,会不会真的怀疑起夫人,就算老爷信任夫人,但并不代表他信任夫人的家人。 要不是他确认那个外室平常都不出门,他都要以为这事是那个外室干的了。 挑拨老爷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后,她不就可以带着孩子进丞相府了! 沈邱思索着回家,掏出了冬竹交给他的斗笠和衣服,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出门前还特地观察周围没有人后,才敢走出去。 他一路躲闪着人,终于来到了书铺门口。 沈邱鬼鬼祟祟地固定了一下斗笠,以及保证自己不露出一点有特征的东西后,坚定地敲响了书铺紧闭的大门。 “咚咚咚!” “谁啊!打烊了,想买诗集明儿再来啊!” “咚咚咚!” 书铺老板烦不胜烦地推开门,“干什么啊!这么晚来买什么书啊?!” 结果,老板抬眼一看,差点把魂儿给吓出来,这熟悉地装扮,熟悉地不出声,他赶紧把这个人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贵客啊,您怎么现在才来啊!您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自从您被很多人悬赏,我都担心死了,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老板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 沈邱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发出声音。 老板眼底暗光一闪而过,不经意间问道:“贵客您怎么比上次高了?我记得上次应该是个女子,而您是男子吧!” 沈邱抬眼锋利的看向书铺老板,依旧没出声,只是坐在椅子上,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缓缓写了一个“钱”字。 老板看着这熟悉地方式,瞬间眉开眼笑,“我就知道贵客不是别人假扮的,这不是外面悬赏的人太多了嘛,所以我就小小的试探一下。” “您终于来拿钱了,您是不知道我这小店放着这么多钱,有多么心惊胆跳的。” 沈邱眼神略带无语地瞥了老板一眼,这老板怎么话这么多啊,他还等着回家睡觉呢! 书铺老板小跑回自己屋里,从床底下费力地搬出一个大箱子,好不容易搬到沈邱面前后,大口喘着气。 “贵、贵客您,看看!”书铺老板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沈邱看着书铺老板累成这样,心里不禁有股不祥的预感。 他把视线放在这个大箱子和地上被老板拖出明显痕迹的印子。 不会吧…… 沈邱颤着手掀开了箱子,映入眼帘地是一道金光,差点闪瞎了他的一双眼睛。 满满一大箱的金子! “我之前把那些铜币换成了银子,结果您一直没来,攒着攒着就放不下了,只能再换成金子了。” 沈邱捂住自己的心脏,他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不,就算他死了以后继续干活一百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沈邱僵硬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一个用力直接把箱子扛了起来,脸一下憋得通红。 这箱子不光看着重,搬起来也确实很重! 书铺老板遗憾地看着沈邱越走越远、跌跌撞撞的背影,可惜了,要是贵客一直不来,他就可以把这一大笔的金子独吞了。 但贵客都上门来要了,他不能不给,能被悬赏这么多天不被发现,贵客可能也是一个他惹不起的大户人家。 沈邱这边走几步路,就得停下来休息休息,好不容易扛到了家,他直接把斗笠拿了下来,他刚刚差点没喘过气来! 所以,这怎么给小姐? 沈邱望着那沉重的箱子苦恼着,他一个人可以溜进丞相府,但带上这个箱子就百分百会被发现。 算了,先不想这件事了,跑了一天,他要休息了,等明天和小姐汇报的时候再问一问。 慕棠溪这边则是风平浪静,大哥除了上午去书房听课外,其余时间都窝在院子里。 慕棠溪猜测,大哥可能会让他在外面养的死士去打听信封上的字迹,以及玉屏到底接触了什么人。 而按照父亲的控制欲,他应该在大哥身边安插了眼线,所以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已经知道大哥的动作了? 至于二哥和三弟,这几天勤奋苦读中。 慕棠溪觉得再这么下去,二哥和三弟可能就要超越大哥了。 如果大哥还沉浸在找幕后黑手的话。 慕棠溪没有太大的希望找到那个人,毕竟父亲也找不到。 所以,那个人比父亲的权力还大? 权力比丞相还高的,只有圣上和皇子了吧。 慕棠溪已经隐隐猜到了,父亲应该是被牵扯进了皇子们争夺的战场里。 所以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亦或者是圣上? 反正不可能是三皇子,慕棠溪看着人就觉得傻。 和平常意义上的傻不一样,是那种气质上的,和她表哥一样的感觉。 完全没有大皇子和二皇子那种对于皇位的野心,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的感觉。 慕棠溪知道三皇子能长这么大一定有他的本事,但奈何他好像就想做个快乐王爷。 慕棠溪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还有对掌控权力没有任何欲望的人? 算了,按照沈邱的幸运程度来看,就算查不到人,也会带回来一些其他的信息。 她不急,她等得起。 等她自身足够强大,就算查不到谁是她的仇人,再不济就把有嫌疑的都杀了! 反正大皇子和二皇子手上也不干净,至于圣上,有些难度。 慕棠溪敛眸喝茶,她还有大把的时间陪他们耗。 冬竹这个时候从外面匆匆赶来,“小姐,镇北将军府送来婚帖,说下月初二举办婚宴!” 慕棠溪轻轻点头,但抬眸却看见冬竹表情十分微妙。 “冬竹怎么了?” 冬竹已经不知道遇见多少回奇葩的事情了,但这事奇葩的程度和之前见过的不相上下。 “小姐,镇北将军府的婚帖上还写了李小姐的名字,好像安小姐和李小姐要同一天进府。” 慕棠溪脸上浮现了微小的惊讶,这不会是将军夫人要求的吧?! 这不是在下安府的面子吗! 第114章 金子放置地 安家可是有皇后撑腰的,安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慕棠溪幽暗地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婚帖,但如果将军夫人给了安家足够的利益作为安抚的话。 不过,慕棠溪有些好奇婚宴时的氛围了。 这热闹她很想看! 慕棠溪慢吞吞地收回了视线,随意问道,“父亲母亲去吗?” “老爷和夫人去的,不过这次三位少爷不去。” 慕棠溪讶异地看向冬竹,“大哥他们为什么不去?” 冬竹看了一眼院子里几个下人,靠近小姐轻声说道,“二少爷和三少爷是因为老爷听说了他们去敬阳侯府的表现,所以不让他们去的。” 慕棠溪一点也不意外,出席那种重要场合,不能让丞相府丢面子。 上次二哥和三弟的表现确实不尽人意,连脸上的笑容都被顾世子嫌弃了一番,这下要是学不好怎么笑,他们怕是出不了门了。 “至于大少爷还沉浸在查那个幕后黑手的事情里,他借口说自己忙着读书,去不了。” 慕棠溪一听到大哥不愿意去的理由,脸上直接浮现出了笑意,父亲现在怕是正在气大哥不争气吧! 好好一个婚宴,而且还是母亲娘家办的婚宴,大哥不去拓展人脉,反而一门心思都放在找人上了。 什么时候找不行?而且找人又不用大哥亲自找,不都是下人们找吗? 可惜啊,大哥之前还开心于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重视,这转眼间就把父亲的重视扔了。 父亲应该很后悔直接把那张信纸给了大哥吧! 慕棠溪琥珀色瞳仁弯着,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放弃大哥呢? 她好想看到大哥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哭出来啊! 一定很有趣! 慕棠溪让冬竹把婚帖妥善保管,手里拿起了画着那四个地方位置的纸。 如果沈邱在后面两个地方找到了线索,靠近二皇子和易府的话,那么幕后黑手很可能是二皇子的政敌,大皇子的嫌疑最大。 但如果是前两个地方的话…… 敬阳侯府?如今对朝堂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威胁。 之前敬阳侯府还有半块虎符,现在的敬阳侯府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敬阳侯本人都直接瘫痪在床无法动弹了。 所以慕棠溪更认为敬阳侯府是个障眼法,加进去凑数的。 但靠近福全楼的镇北将军府比较难猜。 谁都有可能上去插一脚,毕竟那是母亲的母家。 父亲现在还不能失去镇北将军府的扶持,否则根基不稳,很容易会被人拽下去。 慕棠溪垂下眼眸,希望沈邱不要是从福全楼带来的消息。 如果真是,那么找到幕后黑手的可能性又要降低了。 结果,翌日清晨沈邱就打破了慕棠溪内心的希望,他还真的是在福全楼找到的线索! 但也在慕棠溪意料之中。 慕棠溪脸上还带着困意,闻言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沈邱,“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邱一脸懵逼,怎么感觉今日的小姐对他不耐烦了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就连忙出声,“小姐,草民问了人,他记得与玉屏一起的男子身穿黑衣,颈侧有一个黑痣!而且那个人还说那男子衣服只比玉屏好一点!” 慕棠溪动作一顿,琥珀色眼眸里的困意一扫而空,她慢慢地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沈邱。 还真让他查到重要的线索了? “你问的是福全楼的掌柜还是伙计?”慕棠溪得确认一下信息来源可不可靠。 沈邱得意地回道,“草民问的是经常在福全楼吃饭的人,还特地离开福全楼问的!” 慕棠溪点点头,她觉得沈邱真的很适合做暗探,感觉什么信息都在往他手里蹦。 沈邱接着说,“草民在群芳阁问那里面的女子时,得知前几天有人给了老鸨一大笔金子封口,但那个老鸨并没有把金子分给其他女子,所以她才告诉了草民。” 慕棠溪眸光一闪,封口啊…… 还是用的金子。 拥有这么大的财力,全京城就寥寥几人能做到了。 慕棠溪嘴角却缓缓露出了笑容,眼眸里漾着奇异的神色,这不就更有意思了吗? 她喜欢有挑战的事物,能让她的生活不再平凡。 “那么,你顺利拿到了钱吗?”慕棠溪声音轻柔地问道。 沈邱一想到那个大箱子,脸上的表情就逐渐垮了下来。 “拿到了,那个书铺老板还把那些钱都换成了金子,只是就算换成了金子也很重,昨晚草民废了很多力气才把那箱金子拖回家!” 沈邱特地用了“拖”这个字来体现金子的沉重。 “那就暂时放在你院子里吧。” 慕棠溪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好了金子的归处。 沈邱:!!! 这不就是喜从天降吗! 虽然那金子不属于自己,但是放在他家里啊! 那他是不是可以枕着金子睡觉了! 沈邱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带着些许哽咽地感谢小姐,“多谢小姐的信任,草民将一生追随小姐,小姐让草民干什么,草民就干什么!” 慕棠溪唇角的笑容愈发诡异起来,其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反悔哦! 就算让你去死,你也要乖乖地赴死才行啊! 这是你自己给出的承诺! 慕棠溪像是与生俱来般明白怎么获得他人的信任,不需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信任,那么他人也会给予信任。 就像她把金子交给沈邱保管是信任他吗? 不是。 最主要是因为那箱金子太重,无法搬进丞相府。 所以慕棠溪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金子,是沈邱正好出现在她眼前而已。 把金子放在他家里当做赏赐与信任,沈邱很容易就把他的忠心交了出来。 就算以后慕棠溪收回了金子,沈邱还是会带着忠心一直为她做事。 上位者的恩惠一点点撒下,使人感恩戴德。 慕棠溪笑着看沈邱欢乐离去的背影,冬竹在旁边看着仿佛懂了什么。 第115章 表哥婚宴 慕棠溪虽然知道了那个嫌疑的人颈侧有黑痣,但如今她也不能私自出府。 而沈邱…… 慕棠溪是绝对不会让他再闯一次大皇子府或者二皇子府的,要是一个不小心玩脱了,岂不是会被别人抢先杀死沈邱! 所以为了保留对沈邱的处置权,慕棠溪没有允许他去闯。 而这个举动在沈邱看来,则是小姐在担心他的安危! 小姐不光把金子交给他来保管,还不让他去闯皇子府,小姐简直是太好了! 今世能遇见小姐是他最幸运的事了,当然沈邱完全忘了,他一开始是被小姐拿着秘药威胁着帮小姐的。 可能是获得了从未得到的金钱和权力,以及信任,让沈邱冲昏了头脑。 要知道上位者可不会对下人体贴入微,他们只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下人们的伺候以及忠心。 除了真的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的下人,他们一般不会在意下人的感受。 慕小姐则完全不一样!她对待她身边的冬竹十分好,对他也很好,只可惜小姐那名声在外的父亲居然在府外有外室,还有了一个和小姐差不多大的女儿。 沈邱的脑海里瞬间模糊了小姐曾经威胁他的记忆,转而美化了小姐对他的态度。 —— 慕棠溪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早上先去母亲那里请安,再去书房听父亲讲课,一上午就过去了,下午练习一下字,顺便时不时地和顾小姐联络一下感情,互相寄信。 然后再去花圃那里走走散散步,慕棠溪在这里已经遇不到父亲了,自从有婢女扑进了他怀里后,父亲再也不来花圃散步了。 接着弹琴和下棋,空闲时还会教一教冬竹。 最后就到了最重要的一步,看书! 二哥和三弟都想超过大哥,上次父亲带着大哥参加了二皇子的婚宴就让他们隐隐不服,这次更是奋力读书,每次慕棠溪见到他们两个时,他们的眼下乌青都很重。 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斗志,但目前大哥的学识都在他们之上。 所以慕棠溪要赶紧趁着大哥松懈之时,加倍读书! 以求能快速赶上大哥的进度。 日子过的很快,马上就到了表哥成亲的当天。 慕棠溪换上母亲的贴身婢女玉罗送来的衣裳,是一条桃花纹的烟罗裙,十分好看。 这次慕棠溪不与大哥或者母亲同坐马车了,她和冬竹独自坐着一辆马车,父亲和母亲坐一辆马车。 没过多久就到了镇北将军府,门口围着许多人,慕棠溪走近才知道原是将军府在撒着铜币庆祝。 这场面可比二皇子婚宴热闹多了。 慕棠溪跟随母亲进府,一抬眼就瞧见了表情怪异的三皇子。 慕棠溪轻微地歪了歪头,他这是怎么了? 季启辰十分同情自小陪他长大的伴读,这成亲还要一起娶两个,哦不,是娶一个纳一个。 这不就要跑两趟吗! 本来纳妾是不用新郎跑过去接的,但谁让李家是伴读母亲的母家啊! 可怜,真是太可怜了。 难以想象伴读以后的生活。 可能会里外不是人,安家小姐也不是能忍着欺负的类型,李家小姐又有伴读母亲罩着。 感觉伴读在家里突然有些多余了呢。 这更加坚定了他以后要娶一个心爱之人的决心。 季启辰刚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往堂下一看,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很突兀地矮下去的一个人。 他直接心头一跳,呼吸都暂停了一瞬。 要命了,上次他后退一步的动作就被两个人看见,结果这次他就要直面那两个人了! 一个是伴读的妻子安家小姐,一个就是伴读的表妹。 不过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是要发生! 季启辰看着逐渐往他这里走的慕棠溪,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后退一步,但这次他忍住了,因为慕棠溪前面还有个慕丞相看着呢! 他可不想在慕丞相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慕丞相可是无所不用,任何他觉得可以利用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上手推动。 他要是被慕丞相盯上,那不就是麻烦事一大堆吗! 季启辰下意识就露出了淡笑,在宫里历练多年的他在糊弄人方面可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要不然他怎么在母妃无力庇护的情况下活到现在?! 直到慕丞相带着慕棠溪来到季启辰面前行礼后,季启辰才点点头,让他们起。 在外人面前,他这个皇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要不然别人就会知道他是个好欺负的人了。 慕棠溪再次近距离地打量着三皇子,有些奇怪,在父亲面前的三皇子好像和上回见到的三皇子不一样了。 嗯,终于有皇子的威严感了。 难不成三皇子这个表情专用于在高官面前展现? 慕棠溪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大,仔细地观察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季启辰正在专注地应对丞相的寒暄时,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一样。 他表情都停滞了一秒,丞相却敏锐地问道:“三皇子殿下身体是有些不适吗?” 季启辰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丞相这里,他淡定地回道:“没有,我身体很好。” 慕闻玉闻言并没有深究下去,在结束寒暄后,把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儿推了出来,并笑道,“殿下,这是臣的独女慕棠溪。” 慕棠溪很快反应过来,眉眼弯弯道,“三皇子殿下安。” 季启辰顿了顿,点点头。 慕闻玉见目的达成,也就带着溪儿离开了。 季启辰缓缓松了一口气,难缠的人终于走了,不过刚刚他介绍自己女儿是想干什么? 紧张逐渐散去,季启辰突然就意识到了慕丞相的目的,不会吧! 那小姑娘可是他伴读的表妹啊! 他像是会吃窝边草的人吗?! 虽然吧,表妹如蜜般的琥珀色眼眸实在好看到不行,但季启辰不认为他现在会和小姑娘有共同话题,更别提结亲了。 对,季启辰知道慕丞相有意让自己女儿与他靠近,是为了和他培养感情。 但他想要的是一个与他真心相爱才结亲的妻子! 三皇子完全没想到的是要与女子接触,才能知道谁最适合他,而他现在除了跟伴读出来玩外,完全不出门! 更别提心爱之人了,连女人都见的少! 哦,大部分还都是嫁人的女子。 第116章 三人行 慕棠溪微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把父亲跟其他高官交谈的细节,以及亲疏关系一一记了下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是冬竹好不容易找来的孙子兵法里的内容。 至于刚刚父亲把她介绍给三皇子的想法,慕棠溪很明白,毕竟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娶妻了,只有三皇子身边无一人。 嗯……这样说来,三皇子身边除了表哥,真的没别人了! 慕棠溪都觉得三皇子不喜欢女人了,就连身边的下人们也都是男的。 这么想的话,三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又下降了。 慕棠溪用余光瞟了一眼三皇子,就见他面带微笑,眼神却一直望着门口,一看就知道是在等表哥。 她心中感叹,三皇子和表哥的感情真好。 但马上她就来不及用余光关注三皇子了。 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慕棠溪与父亲退至一边,就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三个人! 表哥手上拿着两条红绸,左手一条右手一条,而红绸的另一边则是穿着正红嫁衣的安小姐,以及穿着粉红色的李小姐。 慕棠溪表情凝滞,琥珀色的眸子呆愣愣地看着,这是谁安排的? 本来同一天娶正妻和妾室已经很奇怪了,这还要同时一起拜堂?! 将军夫人坐在上位,眼神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顾儿子僵硬的神色。 慕棠溪艰难地转移视线,看向父亲,也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但父亲见多识广,很快便回过了神。 接着她看向了三皇子,只见三皇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刻众位宾客的谈话声也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堂中三人,眼神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甚至有一些人还想问出口,结果被一旁的亲人捂住了嘴,示意他看看堂前的将军夫人,人家一点都不惊讶,明显就是她安排的! 将军夫人率先朝下面看了一眼,让混在人群里的小厮喊了一句,“恭喜徐少爷大喜啊!”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跟随着恭喜徐少爷。 慕棠溪的视线逐渐放在了表哥和安小姐身上。 徐光洙肉眼可见地僵硬着,嘴角的笑容也像是被迫挂上的,脸上完全没有大喜日子的开心与意气风发。 而安小姐…… 慕棠溪无法看见安小姐的表情,但却能通过安小姐拽着红绸十分用力的手看出来,安小姐已经在忍耐的极限上徘徊了。 果然这次也来对地方了! 这热闹简直是难得一见啊! 然后,慕棠溪就见证了三个人一起拜堂的奇幻场景。 “一拜天地!” 三人回头拜天地,徐光洙站在中间转身还要把红绸换个手。 “二拜高堂!” 因镇北大将军还在边境打仗,所以此刻高堂只有将军夫人在,她笑容满面地看着。 慕棠溪觉得要是镇北大将军知道此事,怕会气得直接从边境跑回来。 位于中间的徐光洙再次转身换手拿红绸,脸上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绝望之感,就连挺拔的身躯好像也快被压垮了一样。 慕棠溪突然想起最后一个是夫妻对拜,所以…… 这三个人要怎么夫妻对拜?! 正如慕棠溪疑惑的,那个人在喊到最后一拜时,莫名有些迟疑。 “……夫妻对拜!” 然后慕棠溪就见到了更奇怪的场景。 李小姐脚步轻移到安小姐旁边,而徐光洙正对着安小姐,侧对着李小姐。 徐光洙与两位小姐中间还有两条红绸连着,就很……奇怪。 慕棠溪轻轻抿住嘴,忍住向上扬起的弧度。 三皇子季启辰现在已经看傻眼了,这成亲哪有这么搞的?! 太恐怖了! 他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就感觉十分尴尬。 伴读,辛苦你了! 幸好他父皇和母妃都没对他有什么期望,所以他可以自己找妻子,要不然像伴读这样也太恐怖了吧! 这场荒唐的拜堂就在众位官员尴尬的视线中结束了,在两位小姐被送入洞房后,在场的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徐光洙眼底已经没有光了,他以为一天接两位女子进府已经是最荒唐的了,没想到还要一同拜堂。 这妻不妻,妾不妾的。 在敷衍地敬酒后,徐光洙步伐加快地走向了三皇子。 慕棠溪刚注意到表哥朝三皇子走去,结果旁边不知从哪里来的婢女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安小姐有事找您。” 随后那婢女往外走了几步便朝慕棠溪看来,示意她跟在后面。 慕棠溪点点头跟了上去,临走前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冬竹留下来观察三皇子与表哥。 她一边跟上去,一边在心里猜想安小姐把自己叫过去有什么事。 直到慕棠溪站在房前推开了门后,看着已经把红盖头拽下来的安小姐,突然觉得就算之后会发生什么她都不意外了。 安舒兰看见慕棠溪来了之后,充斥着冷意的脸瞬间变暖了,她朝着慕棠溪招手,“棠溪快来。” 慕棠溪扬起微笑,眼眸一如既往地清澈明亮,“舒兰姐姐!” 安舒兰有许多话想要找人宣泄出来,可惜她的好友来不了她的婚宴,毕竟易琳琅成了二皇子妃,凌若云身为未婚女子不能随意出门。 所以她想来想去邀请了慕棠溪来,正好和她打听打听她表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棠溪啊,今日让你见笑了,要不是将军夫人又让了一些利益给安府,本小姐才不会容忍这件事发生!”安舒兰满脸嫌弃地说道。 “那舒兰姐姐以后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将军夫人以及李小姐欺负?” 慕棠溪担忧地问道,实际是想探一探安小姐以后的打算,安小姐可不是会忍下去的类型。 安舒兰神情自若,“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被她们欺负,她们还会怕我背后的安府呢!” “而且……你那个表哥承诺我,以后全府都归我管!” 慕棠溪不是很意外表哥的这个决定,安小姐一看就是坦率之人,况且表哥的母亲和李小姐同属一家,在平衡方面表哥会给予安小姐更大的权力。 以保证府里不会乱套。 第117章 抱怨 安舒兰从床上站起身,把手中的红盖头随意地扔在床上,她走到桌前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说。” 随后又嘟囔道,“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她拿起桌上的糕点。 慕棠溪坐在安小姐旁边,面露好奇,“所以今日这件事是谁提出的?” 这件事指的就是三个人同时拜堂的场景。 安舒兰闻言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啊,你觉得你表哥那木头样子能想出这种事吗?” “我就知道那个李夫人看我不顺眼!如今还要百般刁难我!” 慕棠溪在旁边默默低头,确实,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闻三个人拜堂成亲的场景。 安舒兰见慕棠溪赞同她的观点,不禁越说越起劲儿了。 “她简直让本小姐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也不知道今天过后,其他人会怎么议论我!” 慕棠溪想了想,小声安慰道,“没事,现在全京城觉得更奇葩的应该是敬阳侯府那件事!” 安舒兰一想还真是如此,她这事还能推到李夫人身上,可敬阳侯那是真的当众自己宣布的,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平妻。 还被圣上要回了虎符,真是惨到不能再惨了。 安舒兰突然觉得三人一起拜堂这件事已经不算什么了。 “算了,等之后徐光洙去边境打仗,这个将军府就是我来管了,要是李夫人还想要耍什么花招,也要问问我背后的安府同不同意!” 慕棠溪笑了笑,这样算来以后的镇北将军府要由安小姐掌管中馈,而敬阳侯府的顾小姐也能有一定的话语权。 易小姐虽身为二皇子妃,但毕竟是有所交情,也能提供一些帮助。 慕棠溪遇到的人好像都成为了她的助力,就像是命运在无形之中眷顾着她一样! 当然慕棠溪是不信这些的,相信命运会始终眷顾她?还不如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无论在哪个境地也不会毫无办法! 而慕棠溪这边在听安小姐的抱怨,丝毫不知三皇子那边也是一样。 季启辰头疼地看着伴读在自己旁边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他尝试安慰:“光洙,别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今晚是你的大喜日子!” 徐光洙一听这句,瞬间就停止了动作,“大喜日子?谁的?殿下您不说,我都以为是母亲的大喜之日呢!” 季启辰一听这话赶紧向周围看去,生怕有人抓住伴读这句话,给伴读使绊子。 他在宫里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一点点粗心就会惹祸上身,所以现在他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时刻警戒着。 季启辰一心二用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又不是你母亲娶妻?” 徐光洙眼神中略带着迷离,闻言冷笑一声,“对啊,又不是母亲娶妻。” 他把手中的酒往嘴里一倒,“那为什么妻子的人选是她选的,妾室也是她选的,就连把两人放在同一时间成亲也是她决定的。” 徐光洙平常沉默寡言的人,现在就像是被酒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向亲近的好友吐露起了心声。 “母亲选的是她自己需要的能带来权力的安家小姐,选的是自己母家的侄女李家小姐,为了自己母家的面子还让我在同一时间与两个人一起成亲拜堂。” 说完徐光洙眼眸里闪过了一道水光,他话语中略带着哽咽,“她会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怎么样吗?她知道!只是这件事能带给李家足够的利益,所以母亲还是做了。” 他能接受母亲为他挑的妻子和妾室,能接受母亲更加亲近李小姐,但他接受不了母亲让他以后多宠爱李小姐。 母亲不也是正室吗?小时候她亲自跟他说要争气,要更加努力,更加听话,母亲才能在府中站稳脚跟。 那时父亲也有几个疼爱的妾室,母亲不也对那些妾室怨恨不已吗? 为什么如今轮到他成亲,母亲就示意他宠爱妾室? 母亲在权力利益与家族中,不是选了前者吗? 如今又为什么要贪心地两者兼得? 季启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呢?我都支持你。” 徐光洙转头看向三皇子,眼神愈发坚定,“我想去边境,我想为国效力,我不想整日被母亲当个筏子!” “但我对不起母亲、安小姐和李小姐,我不会尽到做儿子以及夫君的责任。” 季启辰安静地听着伴读说着他的想法,看着伴读眼中愈发明亮的光芒,此刻徐光洙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眨了眨眼,理想真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或许他的理想是继续活着,活到老? 徐光洙渐渐冷静下来,继续诉说道:“明天我会去劝说母亲把中馈交给安小姐,安小姐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她会做的很好。” 季启辰在旁边充满笑意与赞赏地开口,“光洙,你想的事情确实很全面,那我就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 徐光洙没说什么,只是敬了三皇子殿下一杯酒,他也祝殿下找到自己的理想! 夜色弥漫在天空中,如同滴进清水里的墨水般扩散,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慕棠溪也告别安小姐,回到了大堂里。 这时,三皇子和表哥的神情已经看不出刚刚的僵硬了,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慕棠溪看了一眼冬竹,察觉小姐视线的冬竹点了点头。 冬竹一直观察着三皇子和徐少爷神情以及嘴巴,自从小姐愈发看中那个沈邱,冬竹就在暗地里练习着探听消息的技巧! 只要她一直都在进步,小姐身边就不可能有人越过她! 所以冬竹一直在闲暇时盯着院子里的婢女嘴巴,试图看懂其在讲些什么。 不过也许冬竹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冬竹还真的渐渐通过远距离的注视看懂了一些人在说着什么! 刚刚三皇子十分警惕其他人的靠近,因此冬竹并没有靠太近,而是一直在旁边注意着他们谈话时的唇形。 她完美地完成了小姐交待的任务,沈邱不可能顶替她的位置! 慕棠溪跟着父亲和母亲上了马车,而徐光洙则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正院。 第118章 捧杀 三皇子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刚刚和伴读谈心的时候也跟着喝了点酒,进马车前眼神的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伴读的表妹乖顺地跟在丞相与其夫人后面。 他突然感叹道,慕棠溪的父亲母亲真是相爱,慕丞相的专一深情可是传遍了朝堂上下。 在慕丞相还不是丞相时,总有嘴碎的人在暗处传他马上就会暴露出本性,这男人哪有不纳妾的。 但慕丞相用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这些闲话在他当上丞相后的一年逐渐销声匿迹。 如果说先前不敢纳妾是因为惧怕妻子的母家,那么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丞相,这只能说明他确实只爱其妻。 季启辰心中也是有些敬佩慕丞相的,慕丞相的一生都是不可复制的,从六元及第开始,到娶了心爱之人,如今更是成为了丞相。 季启辰其实更羡慕的是慕丞相的孩子,拥有如此相爱着彼此的父母,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慕棠溪后,走进了马车。 伴读成亲了,也就意味着以后和他出来玩的时间大幅度减少,更不要说伴读还想去边疆,那就更见不到了。 季启辰一想到还要在那个无聊的皇宫独自待好久,就越发迫切地想要找到心爱之人! 因为只有成了亲,才能从宫里搬出去,在外面建皇子府! 季启辰有些说不清自己想要娶妻是因为想搬离皇宫,还是因为他见识过慕丞相的专一,这是对于优秀之人无意间的模仿。 或者是幻想自己能拥有幸福? 寂寞的季启辰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感觉生活都没意思了呢。 要不养点什么打发一下时间? 季启辰刚一回宫,就去了宫里的兽屋,里面有许多供给后宫妃嫔解闷的宠物。 刚一进去季启辰就看见了许多花样的狸奴,目光掠过这些狸奴,停在了一只滚地锦上。 这只狸奴的眼神和伴读很像,都很清澈愚蠢。 季启辰走近一看,这只狸奴见人就软软地叫着,让他想起了幼年二哥的那只狸奴。 他抱起那只滚地锦摸了摸,狸奴脾气很好,没有挣扎。 最后他抱着这只狸奴离开了。 慕棠溪告别父亲与母亲,回到院子后,期待地看向了冬竹。 “表哥和三皇子都说了什么?”表哥那样子就不像是提议三个人一起成亲的人。 所以她很好奇表哥会说什么。 冬竹缓缓把事情说出,慕棠溪的眼睛也睁大了。 表哥竟然说了这么多,直接打破了他寡言少语的形象。 不过也是,李夫人做的这一系列操作让外人看了都沉默,更别说表哥了。 虽说也有不少酒水的作用,让表哥今晚这么坦率,但最重要的是他想清楚了之后要走的路。 表哥说出的话和安小姐说的一样,都说要把中馈交给安小姐,看来表哥不想在离开后,让安小姐被欺负。 慕棠溪决定把今日的事和大哥二哥三弟说一下! 当然实际上是想看一下他们平日都干些什么,要是大哥外面装作沉浸在仇人的踪迹上,实则背地里偷偷用功怎么办? 慕棠溪弯着眉眼,去往了大哥的院子,远远就见到院子里烛火通明。 “大哥,你绝对想不到今日在镇北将军府发生了什么!” 慕棠溪推开门,只见大哥正在书案前看着那张信纸。 她内心有些惊讶,大哥还真的很在意那个幕后凶手啊,她还以为是大哥装的呢。 毕竟前世他可处处跟她说,只是脸上受伤而已,不算什么,让她不要再想了。 慕棠溪还以为他真的如他所说的不在乎呢。 慕槿枫捏了捏眉心,满眼血丝的看向慕棠溪,语气敷衍地问,“发生了什么?” 慕棠溪完全不在意大哥的语气,继续跟他说道,“这次的婚宴是三个人一起成亲!” 慕槿枫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嗯?” “表哥和安小姐、李小姐一起成亲拜堂!”慕棠溪解释道。 “啊?”慕槿枫觉得果然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听到这些奇怪的话。 本来他觉得镇北将军府能出什么事,再奇葩也不能比得过敬阳侯府了,结果没想到弄出来个三人拜堂的事情。 慕槿枫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疯狂,哦不,有可能是那些人疯了,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世界的问题。 慕棠溪说完这些就离开了,大哥已经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离开。 要不是父亲在各个院子都安插了人,她也不至于亲自来探查大哥他们平常都在干什么。 慕棠溪瞥了一眼大哥院子里的人,不知道父亲在大哥院子里安插了多少人呢? 自从大哥拒绝了父亲去婚宴后,书房里父亲对大哥的关注也逐渐减少,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 不过,最好一辈子都察觉不到,浑浑噩噩地活着到死。 要不然真被大哥查到幕后黑手后,大哥又想怎么复仇呢? 要知道有胆子针对丞相府的人,无一不是有权力的人,而那个人很大可能是皇子,大哥他敢报复吗? 慕棠溪接着又去了二哥和三弟的院子,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时,不经意间穿插了一些大哥的事。 慕槿柏和慕槿熙虽然听到镇北将军府的事情都很诧异,甚至十分好奇之后那三个人会怎么过日子,但他们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大哥身上。 慕棠溪装作无意间透露,“我刚刚去跟大哥说的时候,大哥还在看那张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 她透露这些当然不会是让二哥和三弟去关心关心大哥。 在慕棠溪意料之中的,二哥和三弟都问起了大哥更具体的情况。 看清他们眼中的轻蔑与放松,慕棠溪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大哥一直盯着那张信,眼睛里都是血丝,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唉,大哥最近的功课都不认真做,父亲也不夸奖大哥了,最近父亲甚至都直接忽略了大哥,”慕棠溪话锋一转,“二哥和三弟最近进步十分明显,想必很快就能赶上大哥了吧!” 慕槿柏和慕槿熙被夸得眼含笑意,不禁在妹妹的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心头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既然知道了大哥现在荒废了功课,那他们现在也不用尽全力补齐差距了。 他们回想起最近上课时,父亲确实没有提起大哥一句,心中更是放松了。 慕棠溪满脸无辜的带着笑容离开,她就是想捧杀他们两个,不行吗? 第119章 五年后 一月,大雪像鹅毛般落在了京城各处,纷纷扬扬,大地被覆上了一层雪花,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一株鲜艳如火的梅花在寒风中屹立不倒,随后被一声呼喊转移了注意力。 柔顺光泽的黑色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墨绿色兰花纹大氅上,如此鲜亮的颜色衬着整个人更加白皙。 “这次我已经学会怎么盘发髻了!棠溪姐姐让我最后再试一次嘛!”一声娇俏地撒娇声传来,语气不自觉地放轻。 顾时音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不知是被寒风吹红的,还是因看见喜爱的人害羞而红的。 经过五年的温养,顾时音已经可以与自己唯一的好友出门聚会了,冰冷刺骨的寒风也不能浇灭她心中热烈的喜悦之情。 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注视着她,轻笑道,声音缱绻温柔,“那你来试试吧。” 随后便转过头,继续看向那枝梅花。 顾时音兴奋地小跑到棠溪姐姐的背后,拿出玉梳轻轻地先梳理了一遍,然后表情严肃地慢慢地捧着发丝盘了起来。 再用簪子装饰上去。 大功告成!顾时音退后了一点,欣赏着自己的手艺,随后她拿来一面铜镜给棠溪姐姐看。 慕棠溪注视着铜镜中的发髻,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蓦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很好看,多谢时音了。” 听到棠溪姐姐的赞赏,顾时音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棠溪姐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去吧?” 虽然是催促的话语,但语调却是询问之意。 “好啊。”慕棠溪拢了拢大氅,走向了门外。 顾时音赶紧让婢女给棠溪姐姐打伞,提溜着裙子小跑跟了上去。 雪地里一个慢悠悠的身影和一个活泼的身影同行着。 敬阳侯府如今举办的是庆祝顾世子继承爵位的宴会,至于曾经的敬阳侯,谁会记得呢? 慕棠溪知道曾经的敬阳侯没死,虽然她也很惊讶这一点,不得不说郑夫人和顾世子,哦不,应该是敬阳侯给她提供了很好的报仇方法。 让仇人瘫痪在床,只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甚至都不能决定自己的死亡。 至于曾经敬阳侯的真爱,这件事她问过顾时音,据她所说,是因为实在太臭了,所以直接下葬了,而且还打算等顾骆死后把他跟他的真爱埋在一起。 要问顾时音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谁差点被自己亲生父亲毒死,还能不去问上一两句呢?至少郑夫人和顾世子没有打算瞒着顾时音。 而恰好慕棠溪问了,顾时音自然也就回答了,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路上,顾时音时不时就把视线放在棠溪姐姐的发髻上,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盘得不是那么完美。 但又苦于没有时间再盘一遍发髻,所以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慕棠溪没有在意顾时音的视线,她在数着今日到场之人,二皇子妃易琳琅来了,镇北小将军夫人安舒兰也来了,再加上很多未定亲的小姐也随着父亲来了。 大皇子没来是因为他不需要敬阳侯府的助力,毕竟他已经登上了东宫之位! 所以今日的庆祝宴会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选新敬阳侯的妻子,和当初那个赏花宴大差不差,只不过今日是并不用表演才艺或者举行飞花令。 不知道现在的顾时鸣还会不会对慕怜雪一见钟情呢? 虽然慕棠溪并不是很清楚顾时鸣是如何喜欢上慕怜雪的,但如今妹妹没有在他眼前去世,母亲也没有缠绵病榻,顾时鸣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吧? 要是再被骗,慕棠溪就只能认定顾时鸣是个傻子了。 不过现在有他母亲和妹妹的阻拦,也不至于用一整个敬阳侯府的能量供给慕怜雪扬名天下、换取利益吧? 慕棠溪决定保持态度观望一下。 不过,随着沈邱跟踪父亲的情报来看,父亲去林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而且沈邱还看见父亲四年前带了两个产婆去那里,之后父亲去的就越发勤快了。 慕棠溪眼底眸光一闪,看来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不是她发生意外,而是大哥受伤留疤,所以事情变了? 或许其中有那么一点点她捧杀二哥和三弟的因素。 但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慕棠溪,她可不会让任何人阻止她复仇的行动。 就算父亲瞒得再严实,慕棠溪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大哥二哥和三弟都令父亲失望,所以他又生了一个备用。 只要那三个不争气,父亲就能把第四个抱进府。 十八岁的顾时鸣比起从前成熟不少,他面容矜贵,似笑非笑地坐在首位,双眼漠然地望着看着宴席上的歌舞。 心里则在奇怪妹妹怎么和慕小姐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心中正烦躁时,又看见了死对头慕槿枫那副明显在嘲讽他的表情,顾时鸣差点没忍住维持好表情。 哼,慕槿枫有什么资格挑衅他?! 弱冠之年了,还没有定下亲事,即使慕槿枫把绷带换成了玉制的半脸面具,但谁不知道他脸上有一条难看的疤痕啊! 而且据说慕丞相在重点培养他弟弟们,看来慕槿枫已经没用了啊。 顾时鸣轻蔑地瞥了慕槿枫一眼。 两人之间的目光就像火上浇油般越烧越烈,就在他们忍不住想要开口嘲讽时,顾时音和慕棠溪来了。 妹妹的到来瞬间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顾时鸣下意识看了一眼慕小姐的眼眸,下一秒就克制地收回了视线,耳边听着妹妹的嘟囔,“好想再帮棠溪姐姐盘一下头发啊,刚刚都没盘好。” 顾时鸣闻言看向了慕小姐的发髻,确实有些松散,与来时的发髻样式不同。 但马上又似被烫到一般收回了目光。 慕槿枫注意到妹妹松散的发髻,眼神略带疑惑,慕棠溪适时解释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慕槿柏和慕槿熙没来,自然是因为他们在家准备今年的春闱。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们不太想去敬阳侯府,此前的一次经历,他们现在都还在做噩梦。 他们一想到敬阳侯府,首先便想到了一个昏暗的屋子,洒满纸钱的地板,时不时打雷的天空,以及直勾勾盯着他们的敬阳侯与一个死人。 这场景给他们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第120章 上门 慕棠溪跟大哥示意了一下她要去与好友说会儿话,便朝着安小姐,哦不,应该说是小将军夫人了。 徐光洙成功在去年到了边疆打仗,实现了他的理想,别人也尊称他一声小将军。 安舒兰如今过的十分舒服,早在成亲的第二天,徐光洙便让母亲把中馈交给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欺负母亲和李小姐太过。 安舒兰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有了中馈在手,她直接让下人堵在门口,就算李夫人带着她侄女火急火燎地来问罪,也不让他们进。 如果她们闹到最后,她再搬出徐光洙作为挡箭牌,之后的日子果然过的舒服极了。 她才不会去想徐光洙的想法,只要自己过的舒坦就行,在一年后她就生下来一子,李小姐同样在之后一年生了一子。 但李夫人硬是让徐光洙留了四年,保证那两个孩子不会夭折后,才放他离开。 安舒兰和慕棠溪一起送过徐光洙离开京城,那是她们看过徐光洙骑马跑得最快的时候。 就像是有豺狼虎豹在追着他一样! 就连同样来送行的季启辰也为了伴读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追实现他的理想了。 安舒兰这几年的生活就是逗逗儿子,看看账本,无视一下李夫人的冷言冷语。 过得别提有多舒服了! 安舒兰看着已初长成的慕棠溪,眼底藏不住的惊艳,特别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异于常人,又令人瞩目。 让人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眼眸上。 而安舒兰也不亏待自己,谈话间一直看着慕棠溪的一双眼眸,特别养眼! “棠溪,你觉得这个新的敬阳侯怎么样?”安舒兰坦荡地问着。 她瞧着棠溪与敬阳侯的妹妹十分熟悉,且顾时鸣也十分矜贵俊朗,两个好看的人站在一起更为般配。 反正安舒兰无法想象慕棠溪会和一个相貌平平的人结亲! 那简直是糟蹋人啊! 慕棠溪嘴角噙着笑,声音如溪水流动般柔和,“舒兰姐姐莫要开玩笑了。” 安舒兰也没有在这个方面继续问下去,而是带着棠溪去找二皇子妃,她们几人关系到现在还很好,时不时出来聚在一起谈一谈。 安舒兰的面容与状态和五年前一样,但易琳琅却带着一股疲惫感。 虽是在温婉地笑着,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仿佛是被打造打磨好的雕像。 但在看到自己友人的一刹那,眼眸里的光终于浮现,倒像个活人了。 “你们来了。” 顾时音眼神渴望地看着慕棠溪那边,偶尔略带嫌弃地瞅一眼哥哥,要不是母亲让她看着哥哥,她早就找棠溪姐姐玩了。 顾时鸣当然也察觉到妹妹的目光了,他无奈地开口,“要不然你过去玩吧,我又不会跑了。” 顾时音听后眼神一亮,但随后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继续在这里坐着吧,”接着她又好奇地问,“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时鸣听后目光飘忽了一瞬,“没有。” “哦。”顾时音并没有察觉,只是有些忧愁,哥哥要是再拖下去,不就和丞相府的大公子差不多了嘛。 难道身为死对头找不人定亲这一点也要争吗? 幸好哥哥在年龄上比丞相府的大公子小上两岁,所以还能嘲讽人家。 要不然…… 不过,顾时音从来没有见过慕槿枫面具下面的脸,所以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她曾经问过哥哥,但可惜的是哥哥也没有见过慕大公子的真面目。 ———— 慕棠溪关切地望着易琳琅,“琳琅,明轩的高热退下去了吗?” 季明轩是易琳琅生下的第一子,尽管时常生病,但性格还是很活泼开朗的。 易琳琅微微一笑,“他已经好了,这次只是他顽皮,不小心掉下池塘了,所以才着凉发热。” 慕棠溪垂下眼眸,不小心在冬天掉下池塘?说不是有人背后算计谁都不会信的。 看来二皇子府里争斗十分严重啊。 也不知道前世慕怜雪是怎么挤进去的? 慕棠溪前世有一段时间很疑惑慕怜雪的想法,好好一个丞相府小姐,为什么要跟几个皇子都处好关系? 就不能选一个? 虽然慕怜雪好像嫌弃二皇子的容貌,之后就逐渐疏远他了,但慕棠溪还是很好奇她是怎么想的。 安舒兰见易琳琅神色有些萎靡,立刻出声打断这个话题,聊起了她府里的趣事。 “你们是不知道我夫君的母亲又搞出了一些事情来,她最近居然还想往外散播我虐待李姨娘的事。” “然后我直接就找上门了,叫下人们围住了她的住所,把李姨娘一起找来见证,然后她就说什么误会了。” “她这小动作几年了还没停歇,她都不嫌烦吗?” 易琳琅的注意力逐渐被转移,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清楚李夫人的想法,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非要争口气。 在三人聊的起劲儿时,冬竹突然见一个眼熟的慕府婢女急匆匆地朝她走来,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又转头去找慕少爷禀告了。 冬竹的表情僵了僵,但马上就恢复了冷静,她无声地凑到小姐耳边,把刚刚婢女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慕棠溪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面不改色地继续和两位友人聊着。 像是没有听到那句令人震惊的事情。 慕槿枫那边的反应就大了许多,他的脸色立马阴鸷了一瞬,眼角也抽搐了一下。 他压低着嗓音,“你再说一遍?!” 那名婢女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之后慕槿枫就没再说话了,他的视线阴沉沉地盯着面前的桌子,衣袖遮掩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名婢女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在旁边站着。 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了,慕棠溪和慕槿枫目光相撞,里面的情绪只有双方知道。 随后,两人便告别好友,各自上了马车准备回府处理那件事。 慕棠溪上了马车后,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啊。 第121章 初见 慕棠溪和慕槿枫一下马车,就见丞相府门外围了一群人,在看到他们下来后,还用一种怜悯与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们。 慕槿枫率先冷着脸快步进了府,慕棠溪跟在大哥身后,想看看大哥等会儿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这和前世的场景何其相似,全家人都在厅堂其乐融融地说话,而她就站在门口格格不入。 现在轮到大哥体会体会了。 这也要多谢慕怜雪直接找上了丞相府的门寻亲,还生怕父亲不认,趁林雪柔午睡,把慕槿荣带了出来。 那张与父亲同出一辙的面容,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父亲的孩子。 这下父亲是想不认都不行了。 慕棠溪眼底藏着快意,就连大门口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件事,父亲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这些年一直宣传的独宠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突然有一个与丞相府千金差不多大的女子带着和丞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男孩冒出来。 不知道父亲此时的面色如何呢? 要知道一个纯白之人身上有了污点的话,会格外显眼哦。 母亲也快被气死了吧! 不知道林雪柔现在知不知道慕怜雪干的蠢事? 慕棠溪跟着大哥一路走到厅堂,随后大哥在推开门后就直接僵硬地站在原地。 慕棠溪往旁边站了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首位的父亲与母亲,慕槿柏和慕槿熙,还有…… 她视线往下移。 那个令她熟悉至极的背影跪在地上。 慕棠溪那一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背影,心跳开始加速,双手开始不自觉地轻颤。 双眼以及身体各处开始隐隐作痛。 今生第一次亲眼见到慕怜雪,反应大了一点。 慕棠溪敛下眼眸,轻轻地提醒了大哥一句,“大哥,你怎么还不进去?有可能是误会也说不定呢。” 慕槿枫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迈开了步伐,在强作镇定地给父亲母亲行完礼后,问起了那个婢女告诉他们的事情是否为真。 慕棠溪一同行完礼后,注意力全聚在慕怜雪身上。 连旁边不知所措站着的小孩都忽视了,没有在意。 从慕棠溪这个角度,完全能把慕怜雪的表情一览无余,克制的兴奋与紧张交织的神情在她脸上展现着。 慕闻玉原本温润如玉的脸色都冷了三分,他万万没想到慕怜雪会直接找上门来,她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处的?! 会是林雪柔告诉她的吗? 在慕槿枫问出口后,徐静姝彻底忍不住了,丝毫不打算顾及老爷的颜面,眼圈红红的对儿子哭诉道,“槿枫,你父亲在外面的孩子们现在还找上门了,居然还有一个和你妹妹差不多的孩子!” 慕槿枫得到答案后,转头看向堂中两个陌生的人,那个和他妹妹差不多大的他不评价,但旁边那个三四岁的孩子长得可和父亲是一模一样啊! 他最后心怀侥幸地问:“父亲,这是误会吧?” 然后就见父亲依旧是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旁边低着头,满眼不善地看着堂中找上门的两个人,要是他们不来,丞相府还会是幸福完美的丞相府。 而父亲也还会是那个没有污点的完美父亲。 结果他们两个打破了一切,竟然敢直接在百姓面前喊自己是父亲的孩子,他们疯了吗?! 难道毁了父亲的名声后,他们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最重要的是生了他们两个的女人呢?她怎么不亲自来,还派两个孩子来,真是胆小! 慕闻玉打量着这两个孩子,是雪娘出的主意,还是他们出的主意? 慕棠溪这时开口道,“他们两个的母亲在哪儿,要不要把他们的母亲请来讨论一下?” 慕棠溪很肯定这不是林雪柔出的主意,她忍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现在突然忍不住了,而且还让孩子自己来。 慕槿枫看了一眼妹妹,但并没有反驳,所有人在场才能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 徐静姝更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勾引了老爷! 慕闻玉闭了闭眼,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睁眼,吩咐下人去一个位置找林雪柔。 他特地放轻了声音,不让除了下人以外的人听到,以免他们去吓雪娘。 徐静姝见状哪里还看不出老爷现在都在包庇着那个女人,她面目逐渐狰狞地扯了扯手上的帕子。 而堂下的小辈更不敢发言了。 慕棠溪在大哥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在旁边坐下,这件事恐怕要说很久。 两人在慕槿柏和慕槿熙身边坐下。 慕怜雪余光察觉到这一点,心中的不满与嫉妒逐渐膨胀燃烧着。 凭什么都是丞相的女儿,那个人就可以穿着华丽的衣裙,心安理得的在旁边坐着看她。 而她就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仿佛就像个小丑一样被所有人蔑视! 就连槿荣都不用跪着,他只用在旁边站着,凭什么! 槿荣和她同父同母,为什么此时的待遇截然不同?! 就因为他是男的,而她是女的吗? 慕怜雪暗暗鄙夷不屑着,等她以后成了皇后,她也要让他们都跪在她面前! 等着吧,都等着吧! 慕怜雪自从五年前被母亲发现了她想偷溜出去后,身边就多了许多婢女小厮,都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她拿零用钱贿赂了他们后,父亲又不知道抽什么风,来的更加频繁了。 之后她就知道原因了,她母亲怀孕了! 知道这一点的慕怜雪是高兴的,看着父亲这么期待的样子,是不是有可能会把她们接回府。 结果弟弟已经四岁了,父亲依旧没有打算把他们接回去,慕怜雪彻底忍不住了。 她不想一辈子都挤在这么小的一个宅子里! 而且天天被母亲盯着,她连出门偶遇帅哥都不行,她还怎么当上皇后?! 所以她直接在母亲烧炭取暖的时候,关紧了门和窗,直至她在屋外唤母亲,确认母亲昏迷后,才把窗打开了。 顺便告诉那些下人母亲昏迷了,让他们去叫大夫,趁着一片混乱,慕怜雪抱起慕槿荣就往丞相府跑! 第122章 独一无二的爱 慕怜雪之所以知道父亲是丞相,是因为她偷偷听父亲与母亲的谈话,有一次碰巧就听到了父亲说丞相府事务繁忙,所以不能常来看母亲。 那次的对话被慕怜雪牢牢地记在心里。 丞相! 她父亲竟然是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她慕怜雪果然是天之骄女,这个世界的女主! 一路上,她一边费力抱着慕槿荣询问着丞相府的位置,一边担心母亲醒过来找她。 索幸他们很快就到了丞相府的门口,既然到了,慕怜雪就让慕槿荣自己走了,真是重的要命。 要不是怕父亲不认她,她也不会费力把慕槿荣抱过来! 但她在跟丞相府门口的小厮说明意图后,竟然被嘲讽了! 慕怜雪眼看进不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喊了出来。 虽然被很多人围观,但这只是一时的,只要她成为丞相府的小姐,再堵这些平民的嘴不是易如反掌? 经过她喊了出来,果然没过多久她和慕槿荣就被请了进去。 慕怜雪虽然看见父亲锋利的目光有些害怕,但这也是父亲逼的。 要不是他不把他们接回去,她会闹到这个地步吗! 这都是父亲的错! 如今,父亲不得不认他们了,母亲也会看在这点上原谅她这个举动吧。 慕怜雪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膝盖的疼痛一直想让她骂人。 整个厅堂的氛围都十分凝重,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住了,让人想要呼吸都困难。 这里特指慕槿柏和慕槿熙,他们不知道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父亲的表情显然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冰冷。 他们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们看向旁边的大哥和妹妹,却发现他们一个在低头沉思,一个在看着地上那两个人。 表情十分自然,完全没有紧张感。 难道他们还是没有学到位? 慕槿柏与慕槿熙难以置信。 没过多久,下人们就带着一位面色苍白的清丽女子进来了。 慕棠溪终于把放在慕怜雪的注意力分出来看向林雪柔了,她刚一抬头,就有些诧异。 为什么林雪柔的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慕怜雪自己跑过来认亲? 慕棠溪猜对了一半,林雪柔确实快要被慕怜雪这番操作气晕了。 她怎么能做出如此事情来?! 竟然还带着槿荣一起? 她是不是该夸夸慕怜雪终于聪明了那么一点? 就那么一点! 本来槿荣的功课已经被夫君表扬了,甚至说出此子有他的一分风范了。 眼看夫君就要同意,等徐静姝被毒药毒死后就迎她进门。 结果,结果这一切都被慕怜雪毁了! 天知道,她从昏迷中醒来后被下人告知慕怜雪和槿荣不见后是多么的害怕!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齐刷刷地把视线放在那个进门的女人身上。 打量一番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与母亲截然相反的类型。 如果说父亲喜欢的是这个女人,那岂不是说父亲根本不喜欢母亲?! 毕竟人的喜好总是一致的。 徐静姝一看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就恨不得把她拉下去杖打三十! 但她忍住了,要是她先咄咄逼人,那在老爷眼里,岂不是她成了强势的一方,老爷说不定还会维护这个贱人! 林雪柔抿了抿苍白的唇,还不等夫君开口,就直接跪在慕怜雪旁边请罪,“是我管教不严,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她没有直接称呼慕闻玉为夫君,而是选择了丞相,一部分是为了降低夫君的怒火,另一部分则是博得他的不忍。 慕闻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没有让她起来。 徐静姝一看不太妙,直接打断了他们,“你为何要让你的孩子们在丞相府门口大肆宣扬自己是老爷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做法直接让老爷名声扫地!” 慕闻玉的脸色又冷了一分,看向雪娘的眼神也带着不善。 林雪柔一听,直接傻眼,大肆宣扬?名声扫地? 怎么可能? 要不是她已经跪在了地上,怕不是要瘫软在地了。 她可是为了夫君的前程,硬生生在宅子里忍了十五年! 结果呢,这一切都被慕怜雪这个贱人的女儿毁了! 林雪柔突然转头,直接干脆利落地扇了慕怜雪一巴掌。 “啪”地一声,慕怜雪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林雪柔怎么能打她,她怎么敢打她?! 林雪柔打完一巴掌,那双桃花眼马上就冒出了泪珠,抬眸看向夫君,“请大人恕罪,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大人,其实这一切不过是……” “不过是小女的妄想!” 林雪柔极力地想撇清他们和夫君的关系。 夫君的锦绣前程绝对不能毁在她手里! 慕棠溪倒是面不改色,林雪柔对父亲的爱毋庸置疑,就是这份爱真实又纯粹,所以才会让父亲这般无情之人沦陷啊。 不过可惜,林雪柔只爱着父亲,至于孩子也只是累赘而已,除了父亲,她不爱任何人,包括她的亲生孩子。 可谓是独一无二的爱。 清透的浅色眼眸带着一丝神性,无悲无喜地俯瞰着眼前的这一幕。 慕怜雪闻言,震惊地看向林雪柔,她是疯了吗?明明都快认亲成功了,为什么林雪柔还要否认?! 她不能让林雪柔毁掉自己的前途,“不,这不是我的妄想,不信你们看!我弟弟和丞相大人很像的!” 林雪柔在慕怜雪开口的第一时间就想去捂她的嘴,结果慕怜雪竟是直接站起身,用手掰着慕槿荣的脸给大家看。 林雪柔气得紧紧咬着牙,忐忑又无助地看向夫君。 慕槿枫感觉就没看懂这场闹剧,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外室带着孩子来要名分,结果现在外室来了,但她直接否认了,还打了自己孩子。 那声响,一看就是没留手的。 所以看这样子,是那个女孩提议的? 而且这个外室看着比父亲自己还要更在意父亲的名声,慕槿枫都有些迟疑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更是一脸懵,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个地步的? 怎么感觉那个女孩比她母亲更想要名分? 所以这是一场乌龙还是……? 第123章 客人 慕怜雪说完后,厅堂内的氛围更为压抑,空气仿佛都凝结在一起了。 慕闻玉垂下眼眸,目光投注在林雪柔无助的脸上,眼神动容着,想要让她先起来,但嘴唇微动,刚要开口,就被身旁的夫人抢先一步。 “那么你们这几个人是在愚弄我们了?!一会儿说你们是妄言,一会儿又说你们是老爷的孩子?” 徐静姝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再忍下去她都能把自己气死! 她双眼带着十足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看你们是满口胡言乱语,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扔出丞相府!” 声音近乎是在怒吼。 之所以不是拖下去杖打三十,是因为徐静姝清楚地知道老爷的想法。 老爷不会坐看堂上这些人被打。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老爷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徐静姝才会这么害怕,这么急切地想让这些人离开丞相府。 徐静姝从慕闻玉眼中看到的是爱,无法掩饰,无法遮掩的爱。 她从未见过,就以为老爷之前对她的温和尊重就是爱了,可今日一见,她的心陡然落到了底,仿佛如坠冰窟。 现在她只想让这些人远离丞相府,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其实,接受老爷爱上了别人这件事对于徐静姝来说很困难,她在前半辈子几乎是逢人就炫耀自己的丈夫专一深情。 结果现在这些人的到来直接打破了这场美梦,也打碎了徐静姝的尊严。 慕槿枫看出母亲极力地排斥着堂上的人,甚至连惩罚都不惩罚,想让他们离父亲远远的。 但…… 他的目光一直投注在站在一旁被那个女孩的手掰着抬起头的小孩身上,特别是他的脸上。 像,太像了。 像到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父亲的亲子! 再回想几年前,是他太过偏执地追求幕后黑手,忽略了父亲的期待,所以才会再让人生一个孩子培养吗?! 慕槿枫完全没考虑他的两个弟弟们,在他看来这几年他们十分懈怠,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出现了一个新的竞争对手。 阴沉沉的黑眸紧紧盯着那个小孩的一举一动,内心深处压抑着浓烈的杀意。 父亲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找到空隙,偷偷生下孩子,所以父亲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想要一个更优秀的继承人?! 慕棠溪静静地打量着慕怜雪,分析着她的行动,她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呢? 是忍不住了,还是另有所图? 在慕棠溪的注视下,慕怜雪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恶狠狠地转头瞪了她一眼,但却没有再口出狂言了。 看来是看清了一些局面,在林府父亲十分宠爱林雪柔,以及父亲位高权重的身份,让慕怜雪被蒙蔽了双眼。 以为只要上门认亲,就会被保下来,顺利成为丞相府小姐? 慕怜雪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慕棠溪眼眸的幻痛也逐渐消失了。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父亲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是承认下来,接受事实,还是否认? 慕怜雪松开了掰着弟弟脸的手,她发现父亲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爱母亲以及他们。 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地质问父亲,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就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慕怜雪再笨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能再吵闹。 所以她就只能和母亲一起跪着,等待堂上之人的话。 尽管徐静姝让人把他们扔出丞相府,但没有下人敢上前动手,这明显就是老爷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他们要是动手了,恐怕老爷会降罪下来。 所以他们只是无措地相互看了几眼,最后望向了老爷。 徐静姝发现那些下人竟然还敢无视她的命令,呼吸更为急促,两只手使劲攥着帕子。 这时慕闻玉开口了,“来人,打扫客房,让他们先住进去,此事之后再议。” 接着,慕闻玉复杂地看了一眼雪娘后,起身离开了。 林雪柔跪在地上低着头,目光却留恋地注视着夫君走过时微微掠过的衣摆。 “滴答、滴答” 不知为何,明明夫君留下了他们,林雪柔还是止不住眼泪的流下。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情景。 慕闻玉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还要和其他属下讨论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不泄露出去。 他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可是有很多人时时刻刻盯着他,想把他从位子上拽下来。 被慕闻玉抛在身后的徐静姝,指甲死死扣着肉,强行地冷静了下来,堂上的人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没听见老爷吩咐的吗!还不快去把客房整理一下!” 徐静姝独独把客房两个字的音节咬的极重,她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警告他们只是客人而已。 随后便甩袖走人了,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慕槿枫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孩子,等着吧,他还不一定能活到大呢。 他站起身的下一秒,慕槿柏和慕槿熙也随之起身,他们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他们临走前,询问式地向妹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怎么还坐在那里?一起走啊。 但慕棠溪只是弯了弯眼眸,冲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也没有多问就离开了。 再多待在这里一秒,他们都浑身不舒服。 慕怜雪看人都走光了后,迅速站起身,这种动不动就跪封建制度怎么这么讨厌! 结果她抬头一看,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没走! 慕怜雪上下打量着慕棠溪,眼里是藏不住的嫉妒,连默默站起来的母亲都没在意。 最后实在忍不住内心的不满,开口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想看我们笑话吗?!” 未曾料想慕棠溪竟是坦然地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 这下慕怜雪都想不出什么话来说了,“你!” 慕棠溪施施然起身,绕过慕怜雪,走到小孩身前仔细打量着。 这个前世从未出现,今世却意外诞生的……弟弟。 长得和父亲真像啊。 第124章 杀意 慕棠溪留下来不完全是为了慕怜雪,还因为出现了变故。 这个孩子的诞生,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 四年前她就知道父亲带了两个产婆去林府,所以林雪柔又有了一个孩子在她的意料中,只是她没想到这孩子长得和父亲相似得宛如第二个父亲一般。 慕槿荣被那双和母亲极为相似的桃花眼紧紧注视着,却没有生出一丝警惕。 这感觉就像是被母亲注视着一样,所以他只是好奇地望回去。 他有些不明白刚刚怎么母亲和姐姐都跪下了,这里又是哪里? 慕棠溪近乎漠然地看着这个孩子,现在来看,林雪柔和慕怜雪似乎并未处于劣势,毕竟她们还有这样一个底牌。 父亲不会放弃这个孩子,尤其是在大哥面容有损,二哥和三弟这些年懈怠功课的情况下。 就让她看看,林雪柔在这种境地还能不能重新翻盘。 毕竟她现在的母亲不是能容忍很久的人。 慕棠溪临走前朝着慕怜雪笑了一下,那笑意不沁入眼底,只是空虚表面的笑。 来让她见识见识慕怜雪这一生到底还能不能顺风顺水。 不过慕怜雪想要的,她自己已经做到了。 名扬京城! 虽然名扬的方式不同,但最后不是还达成了同样的效果? 现在大概都知道丞相有个相好的女儿带着另一个孩子找上门了! 慕棠溪至始至终都没往林雪柔那里看一眼,她没有伤害过慕棠溪,只是一直冷眼旁观而已。 那就继续吧。 让她来看看,林雪柔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 整个丞相府都在她报复的范畴内,只要入了其中,谁都逃不掉! 慕棠溪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三人眼里。 慕怜雪实在搞不明白这一家子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骂几句,羞辱几句,或者让婢女打他们,她都觉得正常,甚至可以以此事让父亲做主,博得一丝怜惜。 结果呢?! 那三个男的走了也就算了,算他们不跟弱女子和孩童计较,但是那个小姐留下来只是看看她弟弟,然后朝她笑了笑也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子人除了那个夫人正常一点,叫着喊着想把他们赶出去以外,其他人都不正常! 慕怜雪只想说这一家跟有病似的!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慕怜雪没发现母亲沉着脸靠近了她。 然后,“啪!” 慕怜雪睁大了双眼,右脸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感,与左脸的疼痛感相对应。 她用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母亲,你在干什么?!” 林雪柔现在看见她的样子就恨意横生,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你怎么能带着槿荣来丞相府胡闹!” “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喊你们是丞相的孩子?!” 林雪柔质问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眼神锋利道:“是不是你把门窗都关上的?” 慕怜雪的呼吸一滞,但马上就委屈地看向母亲:“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只是想带弟弟认亲而已啊!” 林雪柔久久地凝视着慕怜雪,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慕怜雪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暗藏杀意想堂中唯有慕槿荣一直懵懵懂懂。 慕棠溪往院子走去,越走越想笑,这次居然被慕怜雪玩成这样了,不过也不可否认她确实进了丞相府。 要是慕怜雪不拼这一把,可能父亲只会等徐静姝死后,才会把林雪柔一行人带进府里。 等到那时,恐怕慕怜雪已然过了找两人定亲的时候,成了老姑娘。 那还怎么和前世一般游走在皇子和王爷身边? 慕棠溪回到院子里,满脸笑意地唤来冬竹,并轻声吩咐了一声,“把沈邱叫过来。” 不知道这次沈邱还会不会帮慕怜雪挖她的眼睛呢? 慕棠溪思绪一滞,随后翻涌了起来。 不,现在应该反过来了。 是她要不要挖慕怜雪的眼睛! 那双鸦睫下的琥珀色眼瞳像是浓稠的蜂蜜黏腻地散发着甜意,谁知道里面不会是陷阱呢? 没过多久,沈邱就赶了过来,经过这些年帮小姐办事,他一身的行头都是崭新且昂贵的。 这几年他只用盯着林府,十分休闲。 今日他观察林府时,却发现那个小姑娘又跑出来了,还抱着个孩子? 等等,这还是个男孩! 再等等,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沈邱当时就懵了,只能跟在他们后面,所以亲眼目睹了那个炸裂的场景。 他们,哦不,只有那个小姑娘在丞相府外喊他们是丞相的孩子。 沈邱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小姐,但小姐去参加了宴会。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孩子被下人迎了进去。 他心中仿佛万马奔腾,这种情况是他从未想到的,小姐应该不会降罪于他吧? 现在被小姐叫来,说实话他内心有些忐忑。 结果进来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小姐在笑着! 这让沈邱的步伐更加迟缓了,小姐这是怎么了? 被那些人气疯了? 不对啊,小姐早就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了啊! “小姐有何吩咐。” 慕棠溪回头,仔细地端详着沈邱,现在的他对比几年前可以说是改头换脸,身上的气势也逐渐养了出来。 “你以后就不用去林府了,他们现在住在府里的客房,你继续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邱松了一口气,“是,草民定不负小姐所望!” 不过小姐这句话也透露出丞相居然留下了那外室和孩子! 他好像已经看见关于丞相府的舆论在迅速发展,而丞相本人也面临着被其他政敌弹劾。 要命了,感觉丞相府要变天了啊! 这要是老爷处理不好,整个丞相府都要倒霉! 沈邱告退后,慕棠溪接过冬竹递过来的茶,一边抿着,一边思考这个情形下慕怜雪会怎么做。 她现在已经成功进入了丞相府,只是父亲并没有给他们名分,只是让他们住在客房。 所以她在安分一段时间后,会想办法让自己成为丞相府的小姐? 还是会出去打响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第125章 鬼迷心窍 慕怜雪沉默地跟着小厮来到了他们打扫完的客房,一进院子,她就恨不得现在马上跑去找父亲诉苦。 这么小的院子够他们三个人住吗?! 还不如他们自己宅子的院子大呢! 但慕怜雪只能咬咬牙忍下去了,毕竟她的第一个目的已经成功一半了,她是绝对不会前功尽弃的! 既然已经进了丞相府,那么也就离成为丞相府千金不远了。 不过这丞相府一家人都很怪异,让人琢磨不透他们的心思,谁知道会不会暗中耍些阴谋诡计! 眼前的这个客房说不定就是他们给的下马威! 慕怜雪率先一步推开了客房的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直呛得她咳嗽。 这就是下人打扫过的客房?! 打、扫、过?! 林雪柔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但她面不改色问旁边的婢女要了一桶水和抹布,以及扫帚。 她绕过慕怜雪开始打扫起来,从始至终都没要求过小厮婢女们打扫。 下人们也看呆了,这个女子怎么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们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能是因为她不争不闹,所以…… 而且,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除了下人外的人打扫房间,心中有些不得劲。 可能有这种心思作祟,本来该是主子的人做起了打扫卫生的活儿。 这件事搁哪里都是会闹起来的程度,结果她连犹豫都没犹豫过,就接受了? 因为这是夫人的吩咐,他们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所以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外面来的女子慢慢地、仔细地把房间打扫干净。 慕怜雪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这可以给父亲增加印象分,也跟着打扫了起来。 可她从穿到这里十五年以来就没打扫过,所以还给林雪柔添了些麻烦。 就连慕槿荣也拿着扫帚认真地扫了起来。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总感觉他们像是坏人一样。 这些人好似也不像是那种不好相处之人? 其中一个小厮混在其中压着嗓音开口,“他们的到来打破了丞相府的平静,还让老爷和夫人产生了矛盾!” “你们看,那个外室的女儿已经和小姐差不多大了!” 说完这句话后,那名小厮赶紧转移身位,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注意。 其他下人们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这三个人本身就是错误,他们不该给予同情怜悯。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淡了起来,瞬间散了开来,有什么好看的,他们的活儿还没做完呢! 可怜人家干什么! 刚刚真是鬼迷心窍了! 那些婢女和小厮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们刚刚怎么会同情这三个人? 真是见了鬼了! 同情他们,还不如同情自己呢! 又得多伺候三个人了。 隐藏身份伪装小厮的沈邱见状得意一笑,就这还想博同情,也不看看他是谁! 他可是小姐手下的第一暗探! 他可是已经有五年的经验了,还能对付不了这些人? 就让他仔细瞅瞅他们的真面目! 沈邱装作守门的小厮,余光一直注视着房里的动静。 只见慕怜雪拎着抹布敷衍地随意蹭过桌子就算完事了。 慕槿荣见此,只是抿了抿唇,从桶里再拿出一个抹布,奋力地跟着姐姐后面擦拭着。 沈邱莫名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这一家子怎么感觉有些不太熟的样子啊,你们倒是说上几句话,好让他有东西汇报给小姐啊! 终于等了许久,他们收拾好了之后,林雪柔语气温和地找了一个婢女说道,“可否给我们三床褥子和被子?” 被问到的婢女只是默默低下头,装作没听见,夫人不让他们给这些人除了吃食的任何东西。 所以她只能低下头不去看她。 林雪柔表情微微一僵,随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做过多纠缠,转身回屋打算收拾一下原本积满灰尘的床铺。 沈邱用难以言喻地表情看着这个外室就这样放弃了。 她的一举一动,沈邱都完全不能理解,你是她都给老爷生了一儿一女了,她还怕什么? 不应该是直接告到老爷那里吗? 这跟他平日里的认知不太一样啊。 这女的也太好欺负了吧! 但沈邱还没站太久,院子外就来人了,还是老爷身旁的贴身小厮! 那小厮带着几个人搬着东西就来了,沈邱等他们走近一看,什么东西都有,而且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用的穿的什么都有! 沈邱木木地低下头,老爷这不会是把自己私库给开了吧! 看来是有人去给老爷报信了,来得真快。 林雪柔温柔道谢,但眼神扫都不扫一眼那堆华丽昂贵的东西,“能拜托您帮忙拿三床被褥吗?” 说着表情露出了些微地窘迫感。 垂下的眸子里却带着柔软的笑意,夫君这是原谅她了? 慕怜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箱东西看,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贵重东西! 沈邱也终于接受了事实,老爷对这位外室真的很在意啊! 回去得和小姐说一下,不能明面上针对这些人。 等小厮送来被褥离开后,慕怜雪就装作不经意间翻看起了那几箱衣服首饰,以及摆件。 林雪柔在后面冷冷地看着,眼底眸光一闪,随后不再理会慕怜雪,转身带着槿荣一起铺被褥去了。 慕怜雪眼底的贪婪尽显无疑,她摸着那似水流划过般柔软轻薄的衣裳,在发髻上比划着点缀着珍珠宝石的簪子。 这些以后都会是寻常之物,她要尽快熟悉才行。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没过一会儿,她就成功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她的目标可是要当皇后,以后看见这些可不能再忍不住了! 果然,她这次的行动没有错,你看,这不是成功把母亲和弟弟带进丞相府了吗! 而且还有了这么多以前从没见过的珠宝首饰和华美的衣裳。 母亲犹犹豫豫地这么多年都没能把他们带进丞相府,她一出手,这不是直接实现了母亲的愿望吗! 要不然还得拖到什么时候,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时候了! 这次应该没人会阻拦她去找属于她的男主了吧! 沈邱一脸复杂地看着屋里的姑娘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再过一会儿又开始笑的。 回去就告诉小姐应该不用太忌惮这个姑娘,这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第126章 传言愈演愈烈 “诶,你知道那件事吗?” “啊,那件事啊,我知道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想到慕丞相居然是这种人,那孩子看着都和丞相府大小姐差不多大了!” “谁说不是呢!” 如果有人能从京城俯瞰全景,只要放大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怕是都能听见相似的言论。 完美的圣人有了污点后,还是原本的他吗? 至少在旁人眼里就不是了,已然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了。 以往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赞美之词也像是被遗忘,转而变成了讽刺之词。 一夜之间,丞相对于大部分的平民百姓而言,不再是以往光辉灿烂的形象了,而是纷纷开始怀疑起丞相以前所作所为的意图。 毕竟丞相已经把这件事瞒了许多年,要不是人家找上门,丞相说不定还不会认呢! 真是可怜丞相夫人和少爷小姐了。 慕闻玉还在书房和几个谋士探讨如何减小这件事的影响。 昨日中途处理了一下雪娘遇到的困难,这件事更是惹得徐静姝不满,闹着要回娘家。 被慕闻玉压了下去,他单单只说了一句话,“你想迫不及待向其他人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徐静姝被噎住,只能咬着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孩子们。 现在慕闻玉的大部分政敌都有所疑虑,不确定消息的准确性,毕竟聪明人总是会想得多一些。 所以他还有时间,不过等会儿上朝就不行了。 毕竟,他不会否认这件事。 是真是假,总会有人发现真相,更何况他与雪娘是出自同一个地方,这一点无法否认。 慕闻玉冷淡地捏着眉心,承认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对名誉有所影响。 多年来积攒的名声也散了,现在重新思考,雪娘不像是这种愚笨之人,她素来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雪娘也忍耐了二十年,这件事应该不是她提议的。 所以…… 难道有政敌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并且诱导那两个孩子到他府外宣扬着这件事?! 但平常雪娘都牢牢得管着孩子的行动,这次? 慕闻玉突然想起昨日见面时雪娘虚弱的模样,马上让人去查了一下。 结果,居然是被人关紧了门窗,被炭火烧得昏迷了过去! 慕闻玉眼眸闪过一丝幽暗,这么巧合的事情肯定有人在背后操作。 有能力找到那里的人,并且一直算计他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那些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让他选一个好操控的,只有三皇子季启辰了。 其母和他皆不受圣宠,也没有强大的母家。 最重要的是至今还没有娶妻纳妾! 这一点很得慕闻玉的心,正好他想让溪儿嫁予一位皇子。 一位容易掌控的,排序靠前的皇子。 慕闻玉长睫下掩盖的是浓郁骇人的野心,丞相从不是他以为的顶点。 还有哪个位子能比得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呢? 他很想仿照前朝掌控朝野的摄政王,推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他不是不想当皇帝,可惜他并非皇家血脉,必定会遭到所有人的抵制,尤其是现在跟他同阵营的那些老迂腐们。 不会有永远同阵营的朋友,只有利益才能维系他们的关系。 慕闻玉喝了一杯浓茶,勉强把困意压了下去,一宿没睡对他仿佛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穿好朝服,临走前还不忘让贴身小厮帮忙照看一下雪娘他们。 就这样,慕闻玉云淡风轻地上了马车。 就算知道早朝上注定会有人来弹劾他又怎么样? 这些污名现在虽然被众人所记住,但并不会写入历史。 只有掌控权力的赢家,方能撰写历史。 慕闻玉想要死后也被万人敬仰,知晓。 通往早朝的路无比漫长,不能乘坐马车,所以慕闻玉很快就被许多意外不明的视线所注视。 但这又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呢? 慕闻玉像往常一样噙着笑向其他官员颔首示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也超乎其他人的意料,不免心生疑惑,甚至对昨日发生的事情产生了质疑。 难道那件事是别人设的计谋? 故意想要毁了丞相的名誉? 他们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就算丞相在外面养了女人,又生了孩子,但也不至于直接上门认亲吧?! 那孩子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嚷嚷,怕是故意陷害丞相的! 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瞟向丞相的目光又掺杂了一些怜悯。 居然被这样算计,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慕闻玉就在这种目光下踏上了朝堂,依旧是一脸平淡,与往常无异。 皇帝坐在高处俯视着自己的丞相,他究竟是不怕,还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乌龙呢? “众爱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说后一句的时候是盯着丞相说的,但皇帝的上半张脸被隐藏了长长的冕旒后面,无人注意到。 在皇帝说完后,朝堂上静了许久,谁都不想当那个得罪丞相的出头鸟。 而且看丞相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不像没有准备好。 最后磨磨蹭蹭地,终于有一个小官被其他人推了出来。 “微臣、微臣有、有事启奏。”小官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 “讲。”皇帝敷衍地回了一句,眼神都没往那小官身上瞥过一眼。 小官额间冷汗直冒,他深吸一口气,不敢看向丞相的表情,“微臣想要弹劾慕丞相私德有亏,作风不正!” “丞相哪里私德有亏,作风不正?”皇帝看着此刻已经淡定的丞相,一时觉得有些无聊。 “微臣听闻昨日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敲响了丞相府的门,并扬言他们是丞相的孩子,请问丞相此事是否为真?” 其他官员、皇子都看向了丞相,想知道他该如何回答。 只见慕闻玉并未展现一丝慌张,平静地扔出了一句:“是真的。” 其他官员双眼一睁,眼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为什么丞相那么轻易就承认了? 而且他居然这么冷静?! 大皇子,哦不,应该是太子,听到丞相的话也是十分惊讶,难道他有什么后招还没使出来? 二皇子不留痕迹地打量着今日的丞相,他甚至有些怀疑丞相被下药了。 三皇子倒是有些开心,这种好戏,他有几年没有看过了! 第127章 赐婚 小官员思索来思索去,觉得可能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可能听到丞相亲口承认了呢?! 但此刻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上头的人也只告诉了他在丞相否认时,拿出准备好的证据。 谁也没告诉他还会有这种情况啊! 小官硬着头皮问道:“丞相真是承认了?” 慕闻玉颔首。 皇帝的目光仍盯着丞相,无喜无怒地开口:“丞相,你可认罚?” 慕闻玉脊背挺拔地跪下,不卑不亢地开口,“臣认罚,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罚,臣也不例外。” 在场的无论官职大小,或身份尊卑的人都对丞相升起了敬佩之心。 尽管是政敌也不例外,不管丞相是被陷害的,还是真的干过,也不能否认丞相的品行不端。 要是换作其他人站在丞相这个位置,怕是无论如何都要辩解一二的,这是遵从本性的本质区别。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丞相,毕竟朝廷上无人比得上丞相的办事能力与人缘。 没错,丞相身为六元及第的状元被所有读书人仰望,朝中最不缺的就是通过科举,家境贫寒的学子。 虽然他们位卑职小,但若凝聚在一起,也不是能简单解决的问题。 没过多久,果然有官员陆陆续续从队伍里走上前,一一跪在丞相身后,神情冷静,请陛下从轻发落。 尽管丞相这个消息令他们震惊,但不妨碍他们对于丞相的崇敬之心,他们也依旧会尽全力支持丞相。 等丞相的政敌们反应过来时,他们背后已然变得有些空荡荡的,而殿堂中央已经跪满了人。 他们虽然敬佩丞相敢做敢当,但这些情绪并不影响他们出言阻止。 “你们这是干什么?是在逼迫陛下做决定吗!”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上前一步呵斥道。 但那些官员自从站出来后,就没有反悔的。 皇帝冷眼看着朝堂中的局面,心知丞相已然威胁到了皇权。 他不信丞相站出来承认之时,没有想到现在的局面。 最后皇帝终于开口了:“那就罚丞相十个月的俸禄吧。” 得尽快除掉这个碍眼的人了。 慕闻玉:“谢陛下恩典。”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傻站在旁边的太子与几个皇子。 不知道这个丞相是他们的头号大敌吗?! 虽然丞相始终没有偏向哪个皇子,但他身上也没有可以让人拿捏的把柄和软肋。 十分难搞。 突然皇帝的余光再次瞥到了三皇子那看戏的表情,眼角不禁抽了抽,这孩子怎么从小到大都一个样儿啊! 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而且如今都二十了,还没娶妻生子,完全是把‘对皇位没兴趣’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没看见太子与其他皇子都一点不搭理三皇子吗! 那是他们觉得三皇子没什么价值,连拉拢的心都没有! 皇帝有些心烦,直接宣告退朝。 他不想再看见碍眼的人在他眼前晃悠了! 等等,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皇子,和一个影响力很大的丞相。 皇帝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正好丞相有一个女儿…… 不对,现在丞相是有两个女儿和四个儿子了。 不过,最具有价值的无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慕棠溪! 断了丞相与其他官员联合起来的一个方法,让丞相不能继续扩展人脉,顺便把那个碍眼的三皇子扔出皇宫,一箭双雕! 等慕闻玉回到府上后,一道赐婚的圣旨也跟着到了。 三个月后大婚。 慕闻玉眼尾一挑,这不是把他想要的东西送上门了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压下想要笑出来的表情,展露给外人一种略微不可置信,有些恍惚的神情。 丞相府全家人都跪着茫然地接旨,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慕棠溪全程十分冷静,这没什么好疑惑的,倒不如说能嫁予皇子为妻对她来说很有利。 毕竟三皇子看起来就很好掌控,而她也离顶峰处的权力愈发近了。 但对于慕槿枫来说,却犹如天打雷劈,他本以为妹妹会嫁给一个与丞相府门当户对,能够给丞相府提供助力的家族,结果…… 那可是三皇子啊! 明明皇子里面,除了三皇子都行,结果偏偏是这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三皇子! 慕槿枫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徐静姝脸部肌肉抽了一下,这些都是老爷的错! 嫁给三皇子有什么用? 他既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也没有能够保全自己的力量,这不是妥妥的皇位之争里的垫脚石吗! 慕槿柏和慕槿熙觉得还可以,反正和他们的利益不相关。 而且,抱着侥幸心理来看,说不定、有可能三皇子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呢? 好吧,他们自己都不信。 但说不定三皇子可以捡漏成功呢? 宣旨的太监不动声色地把丞相府一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满意地离去了。 慕闻玉在丞相府关上大门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淡去,陛下这么疑心又对于自己过于自负,想来赐婚后就不会再过分警惕关注他了。 他从陛下眼里需要警惕的人变成了只需观察一下的人。 而陛下将把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了,毕竟他在逐渐老去,而太子掌握的权力却越发大了。 这样正好,慕闻玉可不会忘记几年前撞伤槿枫,和潜入徐静姝身边的细作。 他已经查清楚了是谁人所为,但硬生生忍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报复回去了! 慕棠溪再次在心里回想起五年前三皇子的性格,但这并不能当做参照,毕竟人总是会变的。 谁知道如今的三皇子会不会突然有了野心和心计? 慕棠溪不会小看任何人,她要小心谨慎地一点点往上爬。 谁知道这次死后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奇迹呢? 沈邱前来禀告,“小姐,那名姑娘她、她……” 他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慕怜雪的举动。 说起来好像他好几次都不知道慕怜雪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慕怜雪是像谁? 那位外室一看就好欺负,所以是……老爷? ……不会吧。 沈邱完全想象不出来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举动,他赶紧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扔到脑后。 慕棠溪抬眼,温和地说:“她怎么了?” 第128章 找男主 慕怜雪趁着母亲和弟弟还在睡梦中时,早早地起床了。 说实话,这比她早八还早。 她打了个哈欠,偷偷地溜出了丞相府。 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主,她应该只要出门就可以巧遇男主或者男配,其中最帅的一个就是男主了! 慕怜雪还拿着那沓她写出来的诗句,准备顺便搞点钱和名声。 她出门之时没注意到一个角落里诧异跳起的身影。 沈邱这时候是真想骂人啊,这姑娘什么时候出门不可以,非得清晨出门,这个时候连老爷都还没上早朝呢! 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要问沈邱为什么会在这个角落里,真能说他对于暗探这个工作是认真的! 沈邱认为第一晚很容易发生大事,所以他彻夜在角落里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中途还顺便睡了一觉,结果被慕怜雪的脚步声吵醒了。 沈邱面无表情地看着慕怜雪的背影,她又想去干什么。 他只能跟上去,不然还能怎么办? 然后沈邱跟着跟着,就来到了一家十分熟悉的书铺。 沈邱不由得提起了警惕,慕怜雪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慕怜雪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一沓纸给了老板,然后…… 沈邱仔细地眯着眼上前一步,试图看清老板的表情,然后他就看见老板表情怪异地看着慕怜雪,然后把慕怜雪赶出了书铺。 顺便还把慕怜雪手里的纸扬了。 沈邱捡起一张纸,上面的内容十分熟悉,是诗集里的内容,就是字丑了点。 所以慕怜雪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书铺老板赶出来? 沈邱顺便帮慕怜雪捡了一下纸,随后递给她就算完。 结果,被缠上了。 慕怜雪看着把纸递还给她的男子,虽然一身小厮衣服,浑身也灰扑扑的,眼睛里还有血丝,但那张脸还是十分俊俏的! “这位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知可否能问一下你的姓名?”慕怜雪稍稍睁大了眼睛,嘴角含着笑意。 沈邱:“?” 这姑娘看不出来他穿的小厮衣服吗? 这是想套近乎? 沈邱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跑走了。 谁知道慕怜雪还追着他跑,要命了,这又是想干什么啊! 追他干什么?! 沈邱仗着自己当暗探五年累积的跑步和隐匿经验,成功甩掉了慕怜雪。 但并没有甩太远,毕竟他还有跟踪慕怜雪的。 下次他再也不好心帮人了! 慕怜雪追着那帅气小哥,结果没追上,但她眼睛更亮了。 这种武功好,长得帅的,不就是那种小说里的潜伏在敌人身边,伪装成下人的暗卫?或者带刀侍卫? 还是说是落魄王爷扮猪吃老虎? 都可以啊!有点男主的感觉了! 慕怜雪转头去了酒楼,希望能碰见男主。 小说里男主有概率会出现在这里。 沈邱就这样跟在她身后进了酒楼,然后眼睁睁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拿着那些纸仔细地阅读着。 沈邱感觉疑惑多得快要冲昏了他的头,她这是? 结果一早上都没什么人,因为大家都起不来那么早。 随后慕怜雪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赶回了丞相府。 沈邱已经说疑惑已经说累了,完全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他跟着慕怜雪回了丞相府,这才来禀告小姐。 慕怜雪也悄悄地回到了院子里,刚进门就看见母亲和弟弟直直地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尴尬地问道:“你们醒了啊,我只是出去散散步。” 林雪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 慕怜雪一懵,“什么事情?” 这句话直接暴露了她刚刚不在府内,但林雪柔并没有过多询问。 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刚刚陛下的赐婚圣旨下来了,把慕小姐许给了三皇子。” 林雪柔谈及慕棠溪时并无多余的情绪,仿佛在说一个陌生的话人一般。 慕怜雪愣在原地,宛如被一道雷劈了个正着,赐婚?三皇子?! 她回想了一下那个慕小姐,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是顶尖的,甚至连瞳色都极为特殊,现在就连婚姻都是圣上亲自赐下! 她的内心被酸的拧巴在了一起,嫉妒与不甘混杂在一起。 为什么什么好的都在慕小姐身上?! 她什么都有了! 林雪柔淡漠地瞥了一眼慕怜雪,这一神色与慕闻玉极为相似,许是相处多年同床共枕,她也沾染上些许慕闻玉的特质。 小时候的慕怜雪十分乖巧懂事,结果五年前就突然变了,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个人与之前的慕怜雪截然相反,她爱慕虚荣、愚蠢、写字丑、甚至连以前教过的知识也忘了。 甚至功利心也很强。 她看过慕怜雪写的那些诗句,和夫君放在林府书房里的诗集一模一样,但慕怜雪还宣称要把这些她亲自作的诗卖钱? 林雪柔最初以为慕怜雪是得了什么疯病,也请过大夫来看过,但结果确实一切正常。 正常吗? 她觉得慕怜雪脑子就不太正常! 慕棠溪听闻沈邱讲述的这些,并未惊讶,毕竟前世慕怜雪身边环绕着很多男人,大多是有权有势的人。 听闻沈邱讲述,她现在终于明白慕怜雪是怎么遇见那些男人的了。 怪不得前世她经常说我太过封建,一点都没有追求自由与爱情的心。 原来她就是这么追求的啊。 至于慕怜雪去书铺,慕棠溪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可惜好像还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些诗已经存在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吧。 不过慕棠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慕棠溪的笑意丝毫没有浸润到眼底,她挺想知道今世慕怜雪身边那些男人是否还会聚集在她身边? 让她数数,有太子、皇子、将军、状元郎、京城商贾之子、世子…… 鉴于她前世并没有亲眼见过,而且她也没有活到最后,所以也不是很清楚最后围绕在慕怜雪身边的究竟有多少人。 不过按照慕怜雪的脑子以及这些人的特质来看,应该是相貌俊朗与身份显赫这两点满足的人都是慕怜雪关注的重点。 第129章 请帖 慕怜雪回府后也没有闲着,她试图用手里的银子贿赂一下婢女。 那名婢女表情自然地收了贿赂,然后朝着慕怜雪善意地笑了笑,“小姐,请问您有什么想问的?” 慕怜雪也没有多想,直接问道:“你知道三皇子吗?” 婢女表情一滞,眼神隐秘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慕怜雪,嘴上应道:“奴婢知道,三皇子是慕大小姐的未婚夫。” 婢女特地在‘慕大小姐’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以来提醒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慕小姐。 慕怜雪有些烦躁,“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想问三皇子长相如何,家中情况。” 她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未来姐夫的情况,为……慕大小姐参考一下。” 婢女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这么明显,是生怕她不知道吗? “三皇子容貌俊朗,身姿挺拔,不过三皇子的母妃不受宠,连带着三皇子殿下也不受宠,三皇子府中至今无妻无妾,连陪房丫鬟也没有。” 慕怜雪越听越嫉妒,这个配置显然是男主的可能很高啊! 从小不受宠、如今在扮猪吃老虎、长相帅气、府中无人,这不是妥妥的男主吗?! 那名婢女眼神诧异地看着慕小姐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嫉恨,一会儿又满面春风。 慕怜雪不想浪费花出去的那些银子,顺便把其他皇子也都问了一遍。 “大皇子如何?” “大皇子现在是太子,请姑娘慎言,太子为人温润如玉,更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府中有妻有妾有子。” “二皇子?” “二皇子长相端正,为人正直无私,是德妃所出,府中有妻有妾有子。” 慕怜雪皱了皱眉,怎么都有妻有妾有子了? “那四皇子呢?” 婢女沉默了一会儿道,“四皇子今年十二。” 慕怜雪立刻就把四皇子之后的皇子都排除了。 又不是搞姐弟恋,要那么小干什么?! 她想象中的男主是那种霸道冷酷,独宠女主的,或者温润如玉,爱惜女主的男主也差不多。 其实扮猪吃老虎有些腹黑的男主也行。 不过那种表面严肃公正不阿,实则偏心爱人的男主也行! 婢女早就看明白了,这位慕小姐大概是看慕大小姐的未婚夫羡慕了,所以也想找一个好的夫君。 但哪个高门大户会娶一个外室的女儿为妻呢? “那有没有什么大将军之类的人?” 婢女暗自腹诽,这人怎么还没放弃啊,问完皇子,又问起了将军,怎么这么麻烦啊! “大将军是有的,镇北大将军的儿子几年前也去边疆打仗去了。” 慕怜雪听后讪讪一笑,不过他的儿子,也就是说小将军? 婢女早有预料地接了一句,“那徐小将军有妻有妾有子。” 慕怜雪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果然是她回来晚了,怎么都有家室了! 她现在突然就没有心情了,随手挥了挥让婢女退下。 婢女转身翻了个白眼,回了夫人的院子禀告。 真以为她稀罕慕怜雪给的那点银子?连她月例的一半都不到。 慕闻玉在忙完政事后,终于给了雪娘一个名分,妾室。 而慕怜雪和慕槿荣也成为了丞相府的少爷小姐。 林雪柔得知后,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是在夫君来时,用一双含泪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夫君讨厌聒噪,所以她安静、哀切地看着他。 果然如她所料,夫君上前抱住了她,并安慰了起来,并承诺等徐静姝死后,就把她抬为正妻。 可这诺言夫君已经说了十几年了,她还应该相信吗? ———— 慕棠溪正在房中书案前写着请帖,既然陛下已经赐婚,她也决定先提前试探一下三皇子的底细,好在之后选择用什么方式和他相处。 所以她打算邀请三皇子一起去郊外踏青。 “冬竹,你把这封请帖送去三皇子那里,我记得沈邱说过三皇子经常带着他的狸奴出来散步,走累时在酒馆休息,你去酒馆蹲守。” “是。” 慕棠溪看着冬竹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 沈邱好像说过慕怜雪早上去了书铺之后,又去了酒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遇上呢? 慕棠溪弯着眼眸,他们两个对上了才好,这样就很快了解三皇子的想法了。 但冬竹刚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 慕棠溪眼神带着询问。 冬竹递上了两份请帖,并说道:“小姐,奴婢刚走到丞相府大门处,就见到有两封过给小姐的请帖。” “一封是来自三皇子,一封是来自敬阳侯府。” 慕棠溪诧异地打开了请帖,两封都是邀请她明日一起去聚一聚。 敬阳侯府的请帖上写的是顾时鸣与顾时音两个名字。 他们三个真是不谋而合啊。 那么拒绝哪一封呢? 慕棠溪重新磨了墨,提笔回了两封信。 正好他们都凑在一起,那不如他们四个人一起去郊外踏青吧! 回三皇子的信中写着,不知敬阳侯与其妹可否一同前去,我与他们约好明日去郊外踏青。 回敬阳侯府的信中写着,三皇子相邀明日踏青,不知二位可否陪我一同前去。 “冬竹,之前那封信就不用送了,直接送这两封信,一封送去皇宫,一封送去敬阳侯府。” 慕棠溪把两封信上的墨迹晾干后,放入信封,在上面写上殿下与敬阳侯府。 “是。” 如果是她与三皇子两个人谈话,难免会感到不自在,她也很难察觉三皇子表象之下隐藏的东西。 不过敬阳侯兄妹的请帖正好来了,人多起来,三皇子难免会有所松懈。 慕棠溪坚信三皇子与敬阳侯兄妹都不会拒绝,就算敬阳侯拒绝,时音也会劝说顾时鸣来的。 三皇子也只会觉得多两个人,难免自在一些。 窗外的阳光落在慕棠溪的身上,照亮了一半的脸,以及志在必得的璀璨眼眸和微微上翘的嘴角。 琥珀色眼瞳在阳光照射下宛如玻璃珠般明亮透彻。 下一刻,慕棠溪就转身回到了黑暗处。 第130章 应邀 三皇子收到回信后,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五年前觉得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心爱之人,结果到现在依旧没找到。 甚至还被父皇下了圣旨赐婚,赐婚的对象还是伴读的表妹。 这不就有些尴尬了吗! 所以三皇子焦虑地摸着手中的狸奴,试图缓解心中的尴尬。 记性很好的他到现在也记得五年前,他感叹过慕小姐生在丞相府真是幸运之类的,然后他羡慕什么的。 结果没想到直接被打脸。 慕丞相的两个外室子直接找上门来了,其中一个竟然还和慕小姐差不多大! 季启辰只能庆幸他没把那话直接说给慕小姐听。 如果慕小姐同意与他出去,他是不是得安慰一下? 但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安慰过女人啊! 连他的母亲都没有安慰过! 要不试试当初他安慰伴读时的样子? 应该……可以吧。 今日早朝时,慕丞相敢做敢当确实令人惊讶,但对于慕小姐来说,会不会有些难以接受? 这突如其来的姨娘,以及和她差不多大的庶妹,呃说不定是庶姐,和一个庶弟…… 季启辰坐在窗边,一手撑着脸,一手摸着狸奴沉思着。 他与慕小姐合适吗? 最后,季启辰还是一鼓作气打开了信封,在看到信的下一秒,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他与慕小姐单独见面,还有敬阳侯兄妹在,氛围应该不会太尴尬。 季启辰给慕棠溪发请帖,主要是因为想要再重新认识认识慕小姐,相互熟悉一下。 要不然要等成亲的时候再认识,他会更紧张无措的! 季启辰一想起那个画面就抖了抖,两个不熟的陌生人成亲,好恐怖。 他只想找一个喜欢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也不知道在边疆打仗的伴读得知此事,会不会连夜策马跑回来揍他一顿?! 父皇也是,怎么这么急着赐婚啊,他又不争皇位,连个喜欢的人都娶不了。 不过成亲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可以搬出皇宫住了! 终于不用再看着这后宫算计来算计去的,就连年幼的皇子公主们也会你阴我一下,我再阴你一下。 等搬出宫就清静了。 想到这一点,季启辰突然觉得成亲好像也行。 想来这辈子是找不到心爱之人了,那就下辈子再找! 季启辰松了一口气,但此刻的敬阳侯府却不是那么的淡定。 自那日宴席后,顾时鸣和顾时音就听到了一些传言。 说有一对姐弟在丞相府门口叫喊他们是丞相的孩子,那弟弟的样貌与丞相简直能说是一模一样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到这些顾时音就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去找棠溪姐姐。 但被顾时鸣拦了下来,“丞相府现在很混乱,慕小姐应该也精力有限,等过几天你再过去看望慕小姐吧!” 结果没过一会儿,传言又多了一条,说是丞相身边的小厮去接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回府。 顾时鸣听到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消失了,眼神也阴沉着。 这场景与敬阳侯府五年前的事情何其相似! 都是一个男人接了一个女人回府,都是带个孩子。 不过不一样的是顾骆带回来的女人只是怀孕,而丞相带回来的女人确实已经养了两个孩子了! 听闻那个女孩和慕小姐差不多大! 这种相同感让顾时鸣心疼起慕小姐来,不知道此刻慕小姐是不是在无助的哭。 顾时音脸上的表情也难得变得冷漠了起来,没想到丞相居然是这种人! 尽管她心中十分想见到棠溪姐姐,但经过哥哥的劝说,她已经冷静多了。 今夜,顾时鸣与顾时音难得的都失眠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在准备去丞相府看望慕小姐时,陛下直接赐了道圣旨下来。 那还不是什么平常圣旨,那是赐婚圣旨啊! 这一下直接把兄妹俩搞懵了。 陛下决定赐婚三皇子与慕小姐?! 他们第一个反应是还没睡醒,应该是幻觉。 但片刻后,他们终于接受了现实,并且迅速地写了请帖送到丞相府。 想要和慕小姐聊一聊关于丞相府的变动以及三皇子的事情。 顾时鸣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虚空,双眼失焦,整个人失落到了极点。 顾时音看了看哥哥,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就不能动作快点呢? 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叫哥哥磨磨蹭蹭,现在好了,棠溪姐姐直接被三皇子截胡了。 顾时音之前还和哥哥讨论过三皇子是不是有龙阳之好,结果现在立刻就和棠溪姐姐有了婚约! 可恶啊! 慕棠溪的回信很快交到了顾时鸣和顾时音手里。 兄妹俩打开一看,期待地神色瞬间垮掉,三皇子居然也约了慕小姐! 顾时音的表情像是要把三皇子吃了一样,三皇子不光抢先哥哥一步夺走了棠溪姐姐。 现在还和她抢棠溪姐姐的时间! 简直不可饶恕! 这个踏青得去!必须去! 她和哥哥得考察一下三皇子此人靠不靠谱,如果人品不好的话…… 顾时音低下头,眼神中透露出了杀意。 她可不是没见过死人,在得知父亲想要她的命后,她就已经不是曾经天真无邪的顾时音了。 棠溪姐姐她值得最好的! 棠溪姐姐绝对不能像母亲一样,嫁给一个衣冠禽兽,此后饱受折磨。 顾时音带着冷酷的神色,在这个世道里,女子是最为弱势的群体,所以有些事才需要当断则断! 三皇子……你最好待棠溪姐姐好一点。 别让她发现三皇子在外边养了其他的什么女人……或者男人! 顾时鸣看着请帖,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他早一点作出决定,慕小姐就不会被拉入政治斗争中。 他敏锐地察觉了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陛下这一番举动无非是无法从丞相身上下手,所以就挑了丞相的孩子。 而慕小姐作为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安排给了三皇子。 被当做筹码,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如果三皇子是个如同顾骆,或者丞相一般的人,慕小姐该如何是好? 在家至少有丞相夫人坐镇,可一旦嫁到三皇子府去,就只能靠自己了。 第131章 四人之会 慕棠溪随意挑了一件月白色带着梅花暗纹的衣裳,之所以挑这个颜色,是因为她想起第一次见三皇子时,他就是穿着这个颜色。 所以她想以此来试探一下三皇子。 慕棠溪带着冬竹上了马车,去往郊外的路有些远,所以她就先在脑内预设之后会发生的哪些事情。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等她到了约好的地点时,见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慕棠溪琥珀色的眼瞳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顾时鸣和顾时音因为晚上一直担忧慕小姐,所以压根没睡,天一亮就出发前往约好的地点了。 而三皇子季启辰想的是,总不能让慕小姐等他吧? 所以他也早早地出发了。 然后,三个人就碰上了,本来一开始他们还在浅浅地谈论了一下简单的话题。 但不知何时,话题突然转到了慕棠溪的身上。 顾时音率先开口:“三皇子殿下,不知你对慕小姐有什么看法吗?毕竟你们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 后半句顾时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她在昨晚辗转反侧,都开始痛恨自己不是一名男子了,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娶棠溪姐姐了! 棠溪姐姐那么温柔善良,在她濒死时还鼓励着她,特别是棠溪姐姐还那么的漂亮! 反正经过父亲这一槽,顾时音对于男人总有种厌恶感,当然,对哥哥不会,毕竟哥哥也遭到过那个男人的迫害。 顾时音眼中闪过嫉妒,注意力集中在三皇子的脸上。 要是他有一丝排斥,顾时音保证三皇子绝对活不到成亲那日! 顾时鸣也没有阻止,这也是他想问的。 被两双眼睛盯着的季启辰背后一凉,他仔细想了想他对慕小姐的印象以及看法,回道:“其实我只在五年前徐小将军的婚宴上见过慕小姐一面,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其中最大的印象就是羡慕她有一个丞相这样专一深情、没有其他女人的父亲。 结果昨天就被打脸了。 顾时音明显对这个模糊的回答不太满意,所以她接着问:“那您现在有没有心爱之人?” 虽然这句话有些直白,但也极为重要,反正顾时音就是看准三皇子不会迁怒敬阳侯府,他也迁怒不了敬阳侯府,所以才这么大胆。 季启辰发现这场景感觉有点像父母在操心孩子的亲事一样。 敬阳侯与其妹和慕小姐的关系真好啊。 季启辰叹了一口气,“没有心爱之人。” 顾时音战斗力拉满地继续问道,“那您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有娶妻呢?”她就仗着三皇子没势力好欺负。 虽然用的是敬语,但季启辰依旧能看到顾时音眼底的深深的怀疑。 “因为我想找一个心爱之人为妻。” 这句话季启辰觉得没什么,但顾时鸣和顾时音就仿佛被刺激到了,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消失了。 心爱之人…… 顾骆就是因为不爱母亲,所以就迁怒母亲打骂母亲,最后从青楼里找了个所谓的心爱之人,还想娶为平妻! 就连素来有专一情深的丞相也在外有心爱之人,硬是瞒到了现在! 孩子都和慕小姐差不多大了! 要是三皇子娶了慕小姐之后,遇到了心爱之人,那么会发生什么? 他会像顾骆一样直接把心爱之人带回府抬为平妻,还是会像丞相一样把心爱之人安置在府外,一直瞒着慕小姐? 季启辰意识到不对劲时,顾时鸣与顾时音已经重新挂上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开始阴阳怪气地说了起来。 顾时鸣说一句,顾时音接着说一句。 “那就祝三皇子下辈子找到真爱之人了,虽然可能和这辈子一样找不到。” “可惜了,陛下竟然给想找心爱之人的殿下赐婚,这不是害了慕小姐嘛。” 季启辰懵了,他是犯了什么罪了? 他刚刚也没说谁坏话呀,他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季启辰谨慎地回了一句,“这是陛下赐的婚,我和慕小姐当然要谨遵皇命。” 顾时音眼中的怒火,如同被泼了油的火苗一下窜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陛下赐婚,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用得着他说吗?! 要是普通提亲,她早就撺掇哥哥去截胡了! 陛下赐下的圣旨,只有其中一个人死了,才能作罢。 季启辰背后越发寒凉,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怎么他觉得冷呢? 顾时鸣沉默了,他仔细地打量着三皇子,容貌……还过得去,身边也没有什么女子,至于身份,三皇子以后可能会当个闲散王爷,应该不会参与皇位之争。 所以,慕小姐嫁予他,也不错…… 顾时鸣周围的气压越发的低了,整个人仿佛都灰暗了。 不过,万一三皇子英年早逝呢! 那他岂不是还有机会! 皇子能活到寿终正寝的可是寥寥无几,他顾时鸣等得起! 顾时音扯出了一抹冷笑,“不知道三皇子对这桩婚事满不满意,我看着三皇子好像和慕小姐不太熟啊。” 季启辰点点头,他觉得这场聚会有些像三堂会审,来者不善啊。 顾时音顿了顿,话题一转,声音放轻,语气柔和,仿佛之前并没有与三皇子不和,“不知道三皇子打算以后纳几房妾室?” 这句话也像是随口一问。 季启辰还真顺着想了想,没有心爱之人的话,纳几房爱他的妾室也行。 毕竟他也不是丞相那般的正人君子,啊不,现在丞相不是了。 这也证明世上就没有始终爱着妻子,并且只有自己妻子一人的男子吧。 爱这东西会随着时间淡去,容颜也会随时间老去,感情更不会一直融洽。 就算有男子真的只爱一人的话,只要他想要往上爬,就要接受各种利益交换,要想利益牢靠就要绑在一条船上,比如娶他的女儿,或者纳她的女儿。 季启辰自诩是一个普通寻常之人,又为什么要追求一世一双人呢? 当然,在见到慕棠溪之后,季启辰突然觉得他好像看不上别人了。 慕棠溪刚下马车就见到三皇子与时音面带微笑,交谈言辞之间却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而顾时鸣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低头想着什么。 第132章 一见钟情?好色之徒? 季启辰与顾时音正激烈地对着话,所以没有注意到慕棠溪的到来。 而顾时鸣也在想着什么,同样没有注意到。 所以就有了慕棠溪眼前的场景。 她愣了愣,然后就站在马车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实在是忍俊不禁。 慕棠溪眨眨眼,果然三皇子还是与从前一样,就连争吵也不顾及皇子身份,他怕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三皇子了。 不知没过多久,顾时音像是察觉到某种熟悉的感觉,撇过脸观察了一下四周,结果直接和慕棠溪对上了视线。 顾时音:!!! 她赶紧收回脸上横眉竖眼的表情,瞬间又变回了没有攻击性的天真小姐。 顾时音心中疯狂祈祷棠溪姐姐没有看到刚刚的场景。 她若无其事地跟往常一样和慕棠溪打招呼,“棠溪姐姐你来了!” 季启辰和顾时鸣身躯一震,前者刚张嘴想要阴阳回去,现在也只能憋屈地咽了回去,不能在婚约对象面前怼她的好友,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后者突然直起身板,调整姿势,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刚刚面无表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季启辰想要转头看一下婚约对象,但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浑身都僵硬了。 要命了,他还第一次和以后要成亲的女子见面呢! 该怎么面对来着? 季启辰在脑内疯狂思索,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用想怎么转身了,因为慕小姐已经坐在他对面了! 他自然地抬眸看去,慕小姐穿着一身月白色烟罗软纱,一头如瀑的黑发间一抹翠绿色的玉簪格外显眼。 不过,完全不如慕小姐那双潋滟缱绻的浅色眼眸来的夺人心魄。 慕棠溪注意到季启辰的视线,朝着他礼貌地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季启辰仿佛听到了心中花开的声音,想来心花怒放就是如此吧! 按理说,季启辰作为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各色女子都看过,应该已经免疫了才对,但慕小姐的容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季启辰突然理解父皇为什么偏爱长相姣好的人了,因为看见好看的人真的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好! 慕棠溪正在与时音交谈,顺便用余光注意着三皇子。 但三皇子只是愣愣地看着她,难道他在发呆? 慕棠溪先开口:“三皇子殿下安,臣女名慕棠溪。” 季启辰听到声音后陡然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和父皇一样也是一个好色之徒,不对,他这是一见钟情! “嗯,本宫名为季启辰。”他郑重地说道,甚至连以往不常用的自称都说了出来。 但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样说话会不会有些过于疏离了! 慕棠溪看着季启辰眼巴巴望过来的眼神,莫名幻视了小狗。 突然觉得之前做的准备都白做了。 这个人有些不像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但他不是皇子吗? 在慕棠溪印象中,皇子都是那种深谋远虑,心思缜密之辈,所以这么傻白甜的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季启辰注意到慕小姐一直看着他,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三个月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启辰。” 说完耳根直接红透了,脸上还维持着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笑容。 他把夫妻两个字说的极轻,后半句其实他想说直接让慕小姐叫他夫君的,可是旁边还有两个添堵的人,有些忸怩。 慕棠溪的眼神停滞了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殿下、启辰也可以称臣女为棠溪。” 季启辰听到慕小姐,啊不,是棠溪念出他的名字时,眼神微怔,眉宇间舒展开来,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轻轻念着,“棠溪。” 顾时鸣与顾时音仿佛被阻隔在另一片空间里一样,被忽视了个彻底。 但人家谈话总不好直接打断,要不然显得多没教养啊。 其实,如果棠溪姐姐没来的话,顾时音与顾时鸣并不会太顾及,但在棠溪姐姐面前,还是要收敛一下的。 终于,顾时音等到了两人谈话间的空隙,见缝插针道:“棠溪姐姐,你在府中没被人欺负吧!” 她一边说着便坐到了棠溪姐姐身边,一边不屑地瞥了一眼三皇子。 顾时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同样被亲妹妹嫌弃地瞅了一眼。 季启辰刚想探一探棠溪的喜好,打算改一改三皇子府里的摆设布置,结果就被打断了。 不是,顾时音也是一名女子啊,为什么她会用得意不屑的眼神看他啊?! 而且顾时鸣你身为她哥哥就不能阻止一下吗! 季启辰暗戳戳瞪了一眼顾时鸣。 至于为什么不瞪顾时音,自然是因为男女有别,要是被棠溪看见,不就不好了嘛。 慕棠溪瞥了一眼做着小动作的三皇子,笑着回答道:“并没有,我的住处与他们相隔甚远,连一点交集都不曾有。” 她还不至于蠢到胡编乱造,要是被发现了,她的品行不就会让人质疑吗? 季启辰听着棠溪说着话,但注意力全在那双阳光底下熠熠生辉的琥珀眼眸。 五年前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没想到现在凑近看更是旖旎。 顾时音并没有因为棠溪姐姐的回答而放下心,“那个外室带来的女儿年岁几何?” 慕棠溪垂眸,纤长的鸦睫颤了颤,沉默了一瞬,片刻后回道:“与我年岁相同。” 顾时音一听,心里的怒气冲天,年岁相同?! 她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喊着。 顾时鸣与季启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慕棠溪了,这真是作孽啊丞相。 在外面养个人算怎么回事,还连带让外室生了两个孩子。 他就不能直接跟丞相夫人说吗? 而且瞒都没瞒好,让那两个孩子直接上门了。 慕棠溪抬眸朝着三人笑了笑,“不过没关系,谁家没有庶妹庶弟呢?” 但她眸底却是一片幽深阴暗,其他人没关系,但慕怜雪…… 棠溪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季启辰的心里,直接让他忽略了其他两个碍眼的人。 第133章 出事 这场踏青最终也没有持续太久,慕棠溪听闻府中又生出了事端,就告别了三人上了马车回府。 留下的三人脸上笑容随着慕棠溪的离开瞬间消失。 顾时鸣与顾时音此刻也没心情拉着三皇子继续试探了,毕竟刚刚三皇子那副表情已经彰显出了他的心意。 而且,棠溪姐姐这么快就回去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得赶紧回去打听打听! 所以在利落地告别三皇子后,他们也离开了。 季启辰看着一个两个飞快地离开,心生遗憾,棠溪这么快就回去了,要不…… 以后再送几个请帖给棠溪吧! 他由衷地希望以后和棠溪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敬阳侯兄妹的身影! 对了,下次可以把锦锦带过来给棠溪看。 锦锦是那只滚地锦的名字,虽然取名有些敷衍,但还是蛮好听的。 而且锦锦很可爱,皮毛也很顺滑,一定能吸引到棠溪的! 季启辰也不想再一个人在郊外待着了,冬日还是有些冷,下次换个暖和的地方约棠溪。 慕棠溪坐上马车,问了跑来禀告的小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名小厮有些犹豫地说道:“夫人去花圃散步,结果和那位碰上了,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只是嘴上说几句而已,但不知道怎么的,夫人就突然动手把那位推倒了。” “那位的头直接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当场就不省人事了,夫人觉得是那位装的,还不让其他人靠近。” “最后,最后是老爷突然赶到,把那位直接抱走了。” 慕棠溪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冷漠,表情却带着一些忧虑问道:“那母亲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到?” 那名小厮连忙摇摇头,“并没有,只是夫人被老爷罚了抄写经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院子。” 慕棠溪心中第一反应是父亲罚人怎么老是罚抄写呢? 哦,对了,母亲的娘家势力很大,父亲应该也不会罚太过,索性就让母亲抄写些经书了。 这次父亲应该不是全因为林雪柔受伤而罚母亲,大部分可能是母亲差点弄出人命来的原因。 毕竟夫妻一体可不是说着玩的,母亲一旦惹出人命,朝堂上就会迫不及待把这件事牵扯到父亲身上。 所以父亲这算是变相地保住母亲和他自己。慕棠溪承认父亲对于林雪柔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但和利益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不会母亲一开始也没想要动手吧,怎么像是被刺激到了? 慕棠溪没再问其他事,马车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那名小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夫人看着老爷把那位抱走时,那脸色像是要杀人一样。 不过也正常,本来夫人和老爷一直只有彼此,结果突然跳出来一个外室和她的两个孩子,是个人都得疯啊! 夫人回到院子就开始疯狂砸东西,也不管身边有没有婢女和小厮在。 所以他赶紧就把去告知小姐的抢了过来,至少这段时间安全了。 慕棠溪回到丞相府后,先是去了母亲院子里想要看望一下,结果直接被挡在了院子门口,门口的侍卫不让任何人进去。 无法,慕棠溪只能去父亲的书房那里,为母亲求一下情。 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妥当一些。 结果刚到书房,慕棠溪看见了大哥他们三人跪在书房门口。 慕棠溪轻悄悄地走过去,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哥二哥三弟,你们怎么在这里跪着?” 慕槿枫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们来为母亲求情,过来书房找父亲,结果父亲不在,我们就去……那里找,然后就被赶过来罚跪了。” 他在提到林雪柔时直接省略了名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叫外室?父亲现在已经给了她妾室的名分。 但是叫她林姨娘又有些膈应,所以就直接省略了。 慕槿柏接着叹气,“妹妹,你就别去找父亲求情了,去了就是罚跪,现在父亲还在气头上。” 慕棠溪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还是要去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慕槿熙垮着一张脸,也帮着劝,“姐姐真的别去了,父亲在那位昏迷后一直守在那里,连平常温和的表情都不见了,可吓人了!” “而且啊,”慕槿熙身体稍微前倾,小声说道,“那位带回来的两个孩子也在,特别是那个小的,现在特别凶,觉得是我们欺负了他母亲。” “我刚刚没注意还被他踹了一脚!” 慕槿枫和慕槿柏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连小孩子都躲不过去,还被踹到了,这几年武艺是白学了啊。 慕槿熙神情突然有些疑惑,“不过,那个大的好像并没有那么关心她母亲,那表情实在是太假了。” “就像……对了,就像五年前我和二哥去敬阳侯府是被嫌弃的表情差不多!” 慕槿柏已经双手捂住了脸,他明明早就忘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想起这段黑历史?! 这傻孩子!!! 慕棠溪忍俊不禁,“我知道了,而且就算罚跪也无妨,到时候还可以陪你们聊天打发时间。” 慕槿枫神情一滞,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慕槿柏和慕槿熙已经双眼含泪起来,他们一人握慕棠溪一只手,“妹妹\/姐姐你真好!” “哥哥\/弟弟记下这份恩情了!” 这句话直接把慕棠溪逗笑了,她站起身告别了兄弟三人。 慕槿枫的视线一直随着妹妹的背影而飘远。 “对了,今日不是三皇子约妹妹出去玩吗,!” “啊?那姐姐这么早回来,三皇子会不会因此不喜姐姐啊?” “应该不会……吧?” 慕槿枫闻言皱了皱眉,打算回去就让手下打听打听三皇子的情况。 慕棠溪在离开书房后,脸上愉悦地表情慢慢变淡,虽然还是笑着的模样,但状态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骗人的,父亲不会罚她跪,很大的可能是与母亲一样抄经书或者禁足而已。 要不然罚她跪的话,传出去多不好听,而且要是跪坏了,以后的利益也大打折扣。 慕棠溪看向不远处的客房,眼里充满着好奇,林雪柔不会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吧? 第134章 被禁足 慕棠溪一踏进客房,迎面就冲过来一个黑影,甚至把她撞得后退了一步。 低头一看,是慕槿荣啊。 果然和三弟说的一样,这孩子对他们都有恶意。 慕槿荣使劲地推搡着慕棠溪,嘴上还喊着,“你走,不许你进来!那么这些欺负娘亲的坏人!” 慕棠溪眼底闪过一道冷意,但嘴上还是温温柔柔地说道:“我是来找父亲的,这样,我不进去,你能帮忙叫一下父亲吗?” 慕槿荣听后停顿了一下,但随后更加用力地推慕棠溪,“不许你们打扰娘亲和父亲!” 慕棠溪嘴上的弧度一直维持着,只是看久了会有一种假面感。 她看着这个麻烦的小东西,心中丝毫没有因血缘关系而产生的怜爱。 前世没有出现的小东西,这辈子出现了也不会对她的计划有影响。 门口的吵闹声把慕闻玉引了出来,他抬眼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闻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上前阻止槿荣的举动。 见到父亲来后,慕槿荣直接扑在了父亲的怀里,率先控诉慕棠溪心怀不轨,肯定是想要伤害娘亲。 慕棠溪在旁边听着面色不改,只是在父亲投来目光时无辜地看着父亲而已。 说实话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其实刚刚是想要装作被他推倒的样子摔一下的,但感觉这样对付一个小孩有些大材小用了。 结果没想到慕槿荣恶人先告状,直接倒打一耙。 慕闻玉心知这个女儿不是槿荣所说的性格,所以也没有相信槿荣的话。 “你来做什么?”慕闻玉看向这个女儿问道。 慕棠溪通透的双眸直直地看着父亲的眼睛,“父亲可以别禁足母亲吗?母亲绝对不会再犯了!” 慕闻玉闻言皱了皱眉,他盯着慕棠溪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这件事不行,你回院子三天不许出来,好好反省!” 只关三天是因为考虑到三皇子的因素,要是三皇子又想约溪儿怎么办。 慕棠溪只好失望离开,但临走前余光瞥见了一抹粉白色的裙摆。 现在她明白慕槿荣刚刚的举动是谁教的了,现在慕怜雪进步挺快啊,都能想到借刀杀人这一计了。 慕棠溪眼眸幽深,不过这样才好玩。 继续保持啊,慕怜雪。 慕怜雪看着慕棠溪被赶了回去,嘴角满意地扬了起来,果然这个弟弟很有用。 稍微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就照做了。 而且还是以保护母亲为由,谁能想到是她嘱咐的呢? 正好那个碍事的母亲晕倒了,不会打扰她,不过她也是为了博取父亲的同情。 要不然怎么比得过慕家大小姐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呢?! 慕怜雪神色扭曲地咬着慕家大小姐这五个字,慕棠溪什么都有,不管是父母的爱还是兄弟的爱,甚至连未来的丈夫也是皇子。 凭什么她那么好命呢?! 不过没关系,慕怜雪轻蔑地看着慕棠溪离开的地方,只要一遍一遍在父亲面前彰显出慕棠溪的坏,一点点抹掉父亲对慕棠溪的印象。 最后,人们只会记住记忆最深刻的印象! 慕怜雪回过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虽然母亲一直阻碍她,但不得不说父亲是真的爱着母亲的。 要不然怎么母亲一出手,那个女人就被父亲关起来了呢? 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能挤上去。 慕槿荣跟着父亲进来后,低着头,一副被训了一顿的模样。 “刚刚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以后不可以对父亲母亲说谎,知道吗?” “嗯!” 慕槿荣泪眼婆娑地点点头,虽然被父亲骂了,但他还是没有把姐姐供出来。 姐姐跟他说了,这里所有人都想要害娘亲,唯一能保护娘亲的只有父亲了,所以不能让府里其他人靠近娘亲和父亲。 姐姐还说要说那些人的坏话给父亲听,这样父亲就会更加严密地保护娘亲了! 所以在父亲训他的时候,慕槿荣内心一直坚持着这个想法。 好不容易可以和父亲一起生活了,绝对不能松手! 慕闻玉瞧着槿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终于放过了他,转身看向慕怜雪。 慕怜雪身体一僵,这父亲的气势真的好吓人啊! 她干巴巴地问道:“父亲怎么了?” 慕闻玉盯着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母亲突然去花圃做什么?” 慕怜雪眼底划过一抹慌张,这件事其实是她提议的,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提议摘点花放屋里比较好。 谁知道他们一去花圃就直接遇见了那个丞相夫人呢?! 而且那个丞相夫人一开口就讽刺母亲,说什么母亲只是一个妾室,她可以随时拿捏母亲,而且还说妾室说到底就是奴才而已。 丞相夫人身边的下人们还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母亲。 然后母亲靠近丞相夫人轻声回了一句,玉郎只爱我,你只是一个帮玉郎上位的工具而已。 慕怜雪那时候十分震惊,不过看着丞相夫人那凝固的表情,心中也有些解气。 紧接着丞相夫人毫不犹豫地推了一把母亲,母亲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开始母亲躺在地上没起来,慕怜雪还以为母亲想要碰个瓷来着。 丞相夫人也阻止别人过去拉她,就这么看着,结果热闹没看成,反倒是差点出人命! 慕怜雪眼睁睁看着母亲脑后慢慢渗出一片鲜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而慕槿荣直接跑了过去,大声喊着母亲。 慕怜雪第一反应是母亲死了,丞相夫人会不会被父亲休了? 但马上慕怜雪就注意到,母亲的胸膛还在起伏。 这时候父亲突然就出现了,抱起母亲就跑了起来,顺口把丞相夫人关禁足,并且罚抄经书百遍。 慕怜雪自然地展露出忧伤的情绪,“母亲想去花圃里采花,用来装饰一下房间,可谁想到竟然撞到了……” 慕闻玉下意识扫了一圈这间简陋的房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等你母亲好了,我就给你们换个院子住。” 他相信雪娘会用花来装饰房间,毕竟雪娘一直都很喜欢自己装饰温馨的房间。 慕怜雪稍稍呼出一口气。 “父亲,娘亲什么时候能醒啊?”慕槿荣扯了扯父亲的衣摆。 第135章 拱火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三人许久都没有等到妹妹\/姐姐来,有些不安。 最后还是慕槿枫招来一个下人询问,“去看看溪儿那边怎么了?” 那名小厮奉命去探查一番,不久就跑回来禀告: “回三位少爷们,小姐刚到客房就被那位的孩子推出来了,而且还在老爷面前说小姐坏话,老爷直接把小姐关了禁足,不让小姐出院子!” “什么?!” 虽说兄弟三人嘴上说着溪儿等会儿会不会和他们一起被罚跪,但那也只是说笑而已。 只是想要与妹妹谈一谈三皇子的事情,所以说让她等会儿来找他们。 但万万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让妹妹禁足,这不就跟母亲一样不能见人不能出门了吗?! 而且原因还在那个女人带来的孩子空口无凭说的坏话! 一瞬间,三人对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孩子们的厌恶感达到了巅峰。 “我们知道了,你下去吧。”慕槿枫沉着脸挥退了小厮。 “是。”小厮转身悄然勾起了一抹笑容。 沈邱突然发现自己在扮演小厮身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而且说起谎话眼睛都不眨了。 可以说是成长速度飞快啊! 而且他说得也不是谎话,都是真的,只是稍微少说了几句而已。 小姐确实被那个小孩推搡了,也确实不让小姐进那个院子,还在老爷面前恶人先告状了。 他只是省略了小姐是因为母亲求情而被老爷禁足的而已。 只是稍微少说了一句,效果却天差地别! 要是他实话实说,小姐是因为求情被老爷禁足,也都在这三位少爷的意料之中。 但小姐要是因为那个外来的小孩告状才被老爷禁足,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站在高处观望这三个人,一时还不会动手。 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真想知道这三位少爷的手段呢! 别怪他做事狠毒,这也是因为他们天然就站在小姐的对立面。 而且他觉得这三人都不是好人。 沈邱哼着小曲,熟练地往客房走去。 路上经过几个小厮和婢女也和他打招呼,俨然一副人缘十分好的小厮。 沈邱已经在客房混了个脸熟,当然这副面孔已经是伪装过后的样子了。 要不然他就怕那个慕小姐又追着他跑,太可怕了。 所以现在沈邱特地把脸涂得稍微黑了一点,在衣服里也塞了一点东西,伪装成臃肿的样子,把体型也改了。 最后把眼睛眯着,显得眼睛小了一点。 他就不信都这样了,那个慕小姐还能认出他来! 沈邱前脚刚到客房,老爷后脚就离开了。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老爷身为当朝丞相,总有干不完的政事,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而且大夫也说了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昏迷。 慕怜雪乖巧地告别父亲,这些日子她已经学会了收敛,以及什么场景表现出什么表情。 这几天,她考虑了一下几位皇子中谁上位的概率大一些。 大皇子有天然的优势,是中宫生下的嫡长子,温润如玉。 二皇子公正无私,有民心,容貌端正。 三皇子……除了一张脸外没啥优势。 当时慕怜雪还不信,仔细问了好多人,结果得出的结论还真是除了一张脸啥都没有! 三皇子真是与世无争,他就没拉拢过一个大臣,朝中也许有支持三皇子的,但也十分少,毕竟前面有两个优秀的皇子,何必选一个功课一般,没啥势力的不受宠皇子呢? 那些少许支持三皇子的大多都是被大皇子或者二皇子打压过的,所以才会选三皇子。 哦,三皇子还是有一个助力的,徐小将军。 但那是人家小时候的伴读。 天然站三皇子这边的。 除了徐小将军以外,三皇子竟无一个好友! 这是最让慕怜雪震惊的事情。 这人缘得差到什么地步才能像三皇子一样啊! 突然慕怜雪脑子里猜关于三皇子是男主的猜测烟消云散了。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所以登上皇位的可能就只能缩小到大皇子与二皇子身上了。 但,令慕怜雪迟疑的是他们二人都有妻妾子嗣了。 这就让慕怜雪有些受不了。 她是不是穿来的时间有些晚了,怎么想当皇后这么难呢?! 但眼下还不急着找谁是男主,慕怜雪把目光落在了弟弟身上。 父亲对于弟弟十分看重,所以从弟弟口中说出的话还是能在父亲心里停留片刻的吧! “弟弟,过来,姐姐有事跟你说。” 慕怜雪扬起亲切地笑容,朝慕槿荣招手。 慕槿荣哒哒哒地跑过来,“姐姐,什么事情啊?” “弟弟,母亲这次受伤无大碍,但不能确保下一次也没事啊。” “而且就算母亲被那个丞相夫人害死,他们也能把消息压下去。” 慕槿荣明显被吓到了,“那怎么办!” 慕怜雪轻轻地开口:“现在唯一一个能帮助母亲的人只有你了。” 脸上甜腻的笑容像是蛰伏在阴暗角落里蓄势待发的毒蛇。 “我?”慕槿荣懵懵懂懂地指了指自己。 “对啊,你是母亲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只要你比那位夫人的儿子表现的更好,父亲就能更看重你和我们了。” 慕槿荣皱起了眉头,“可我怎么能比得过他们呢?” 慕怜雪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只能以牙还牙了,那位夫人怎么对待母亲的,那就让她也变成这样,好不好?” “还有那位夫人的孩子们也想要伤害母亲,那么比他们更快动手,他们不就伤害不到我们了?” 慕槿荣似懂非懂,他只听懂了要反击,先伤害他们,自己和母亲姐姐就不会受伤了。 他认真地点点头。 “现在,那位慕大小姐和夫人被禁足,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所以我们先把目标放在那三位少爷身上好不好?” 慕怜雪弯着眼眸,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弟弟看。 “好!”慕槿荣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母亲和姐姐是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他的人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虽然母亲之前说过要离姐姐远一点,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 男女三岁不同席。 第136章 计划 沈邱紧贴着墙角,耳朵则仔细地听着慕怜雪说的话。 前半段慕怜雪说要让慕槿荣报复除了老爷的其他人,沈邱还挺紧张,结果小姐和夫人被禁足了,他们就换了目标。 换成了三位少爷。 沈邱一下子松懈了下来,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反正只要小姐没事,一切都不是事儿! 至于三位少爷?又不关他的事。 自求多福吧。 沈邱刚挺直的腰板放松了,虽然不关小姐的事,但情报还是要听的。 屋里,慕怜雪正在详细地告诉慕槿荣该如何对付那三个少爷。 “弟弟,你如今虽然年龄比他们小了许多,但这也是优势,不管他们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你都是更受关心的弱势群体。” 慕槿荣茫然地睁着眼睛问道:“什么是过激行为?弱势群体又是什么?” 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沈邱这还是也提起了兴趣,他作为大人可以从字面意思理解,但这些词都是这位慕小姐自己创造的? 慕怜雪一时脱口而出,完全没有觉得不对,直到弟弟问了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过激行为就是做出激烈的举动,比如谩骂,推搡什么的。” “而弱势群体就是柔弱的女子、老人以及年幼的小孩,你就是属于后者。” 慕槿荣眼神带着崇拜,姐姐知道好多东西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娘亲,眼里闪过坚定地神色。 放心吧娘亲,我会为你报仇的! 慕怜雪满意地看着这个好用的工具,啊不是,弟弟。 心中有些庆幸母亲现在昏迷不醒,要不然不知道要阻碍她多少次。 还是弟弟好忽悠。 慕怜雪细细给慕槿荣出主意,“这次父亲把他们三人罚跪了,所以肯定对我们心怀恶意,所以你要主动出击。” “我已经提前问过了,他们三人每天早晨都会去父亲的书房学习,你就假借找父亲的由头,巧遇他们。” “然后,”慕怜雪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激怒他们,让他们先忍不住对你动手,你在他们走近的时候,往旁边一倒,最好摔出一些伤来,显得比较真!” 慕槿荣听后,虽然因为要受伤犹豫了一下,但他看了一眼至今还未醒的娘亲,一下就坚定了下来。 “好!我明日便去书房。” 小小的脸上全是严肃。 慕怜雪看着听话的弟弟,挤出来了一点耐心,抱着弟弟安慰了一会儿。 随后便松手了,让弟弟先在母亲床边看着,她嘴上说是去再查查那些人的具体情况。 其实她是想要趁此机会出府再去酒楼等地方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偶遇一下形似男主的人。 慕槿荣重重地点头,脸上对于姐姐的信赖都快凝成实物了。 沈邱现在不太好,实在是这个慕小姐太能跑了,上次就累得他倒头就睡,这次怎么还要出府啊?! 府外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她啊! 他叹了口气,跟上了慕小姐的脚步。 还能怎么办?他身为一个暗探,可是十分专业的! 怎么可能半途而弃! 慕怜雪熟车熟路地走到了酒楼,拿着银子直接上了二楼,开了个雅间,她开着窗户观察着路上的人。 但这就难为了沈邱,此时此刻,他很想骂人。 这怎么办? 他也没有练过轻功什么的,上房顶偷听啊?! 他也不能隐身啊! 最后沈邱选择了一种最简朴的方式,“小二,我要那间雅间!” 他选择了这个慕小姐旁边的一个雅间,到了之后挥退了所有人,还把门窗关紧。 接下来,他掏出匕首,轻轻地凿着挂画后面的墙壁,也是与慕怜雪相连的墙壁。 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只是如果被发现的话会社死而已。 沈邱一脸赴死般轻轻地凿着墙,这把匕首很锋利,不一会儿就凿出了一个小洞。 很小,但不易被发现。 虽然看不清隔壁,但他只听声音,所以丝毫不在意能不能看到。 沈邱听到慕怜雪那边应该是开着窗户的,因为那边能很明显传来一些小贩的喧杂声音。 但慕怜雪开着窗干什么? 可惜她不说话,沈邱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三皇子此刻正在街上逛着,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这么快就回宫里吧! 反正他觉得宫外的人比宫里的人好得多,至少不会进行无意义的尔虞我诈。 他走了一会儿就口渴了,没办法刚刚被敬阳侯兄妹一直问东问西的,都没喝过一口水,口渴也很正常。 正好附近有一个酒楼,顺便午饭在外面一起吃了。 季启辰丝毫没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他。 “小二,来壶茶水和一些比较受欢迎的饭菜!” “得嘞!请坐客官!” 沈邱百般无聊地靠在墙上,慕小姐倒是说一句话啊,怎么这么久都没声? 要不是他偶尔能听到慕小姐喝茶的声音,他都要以为慕小姐睡着了呢! 突然,慕小姐有了动静。 沈邱听见了因慕小姐十分突然起身而发出声响的椅子。 但他十分疑惑,这是怎么了? 饿了? 耳边传来开门声,和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沈邱:…… 这是又要跑哪儿去? 他有些心累啊。 但又不得不跟着慕小姐,沈邱深吸一口气,把挂画摆整齐后,也离开了房间。 刚刚的脚步声应该是往楼梯走的。 沈邱一下楼梯,就看见慕怜雪坐在一楼的座儿上,又要了一壶茶水。 她正在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喝茶。 沈邱更加疑惑了,好好的雅间不坐,怎么又跑到一楼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邱都有些抓狂了,他自诩为小姐手下得力暗探,如今却看不透一个女子的想法。 难道这么些年来,他退步了? 顿时,沈邱眼里满是惊疑不定。 不行,等回去他要再努力努力了! 这时候,慕怜雪又轻轻说了几句话,好像是对着空气说的。 看到这幕的沈邱觉得这个慕小姐指不定脑子这方面有些问题。 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看不透她。 第137章 跪拜 季启辰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那个女人,只是感觉有个人坐在他邻桌。 他也只以为是路人,此刻他还在尝着酒楼的新品菜肴。 嗯,有些辣。 然后他就听见旁边那人说话了,说的还是诗集里的内容。 可能是又一个喜爱诗集之人吧。 季启辰没太在意,直到那个女子撞到了他。 撞到了他…… 季启辰:??? 不是,他坐在椅子上,还能有人撞到他?! 沈邱缓缓抬手捂住嘴巴,抑制住自己想要感叹出声的嘴。 哇哦。 他总算是看明白慕怜雪的想法了。 沈邱刚刚眼睁睁看着慕怜雪对着空气说完话后,像是在等什么。 等了一会儿,慕怜雪直接起身,目标明确地朝着她旁边那桌走去,然后“不小心”撞了上去。 这是慕怜雪喜欢的人? 沈邱往旁边移了一点,终于看清了那桌倒了大霉的人的面容。 沈邱:……这不是三皇子殿下吗?! 这等劲爆的事情,他要禀告给小姐! 慕怜雪讲了一句关于茶的诗句,本以为会引起旁边那穿着华服,非富即贵的人的注意。 结果,那个人连头都没抬一下,一直在吃那些味道一般的菜! 怎么?这些菜能比她讲出的诗更吸引他? 难道这个人的人设是吃货的类型吗? 慕怜雪想了想,现在也没办法展现出她的厨艺。 只能用最后一招经典招式了。 慕怜雪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像是不小心崴了脚一样撞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但她还没说出精心设计好的台词,就被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慕怜雪:?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那个人。 季启辰被这个女人撞得差点呛到,而且这个场景十分像是有人想要算计他。 所以季启辰下意识就把这个女子推开了。 一边想着这会是谁给他下的套,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女子。 他之前是没什么竞争力与势力的,但现在不一样,他与丞相府的小姐有了婚约,隐形得到了丞相府的支持。 所以他现在可能被人盯上了! 或者父皇下圣旨赐婚的举动本就是故意的,给他增加一些筹码,想要他当太子的磨刀石?! 一瞬间,季启辰脑子想了很多。 在宫里长大的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要不然会死的很快。 他冷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慕怜雪忍下脸上扭曲的表情,双眼含泪地抬头,“我,我只是不小心脚崴了,对不起!” 季启辰打量了她一下,确实没看出什么,才低声道歉,“抱歉。” 然后走了…… 走了。 甚至连饭也不吃了。 慕怜雪:哈?! 沈邱:啊? 沈邱想要禀告小姐三皇子与慕怜雪亲密接触来着,结果就这?! 慕怜雪见人都走了,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了,真是浪费她的时间。 她啧了一声,拍了拍裙子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她口中所说崴到脚的样子,引得旁边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慕怜雪感受到其他目光后皱起了眉毛,转身回了二楼雅间。 沈邱: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一天过得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等劳累了一天的沈邱终于能跟着慕怜雪回府时,天已经黑了。 这一天里,慕怜雪还真就和几位公子聊了起来,看那样子聊得还不错。 沈邱在旁边还专门搞了个本子记慕怜雪和那几位公子的对话,要不然他一遍一遍给小姐复述的话,可能会很麻烦。 满脸疲惫的沈邱翻进了小姐的院子,趁没人注意从窗户处敲了敲,得到回应后才打开窗户钻了进去。 刚落地,沈邱就腿软地直接跪在了地上,上半身也随着冲力而倒在了地上。 直接给小姐和冬竹行了一个大礼。 冬竹嫌弃地移开视线,慕棠溪却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行跪拜礼呢! 这一幕瞬间让慕棠溪想起了当初二皇子婚宴,皇帝驾到时,所有人都跪下行了大礼。 那时她很好奇被跪拜时的感受,现在发现这个感受果然让人上瘾啊! 这种被全身心臣服的画面,让慕棠溪惬意地眯了眯眼眸。 这种感觉她喜欢。 慕棠溪的双眸中燃烧着璀璨的火焰,内心仿佛有什么声音在说更多人,她想要更多人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她眼前! 沈邱马上就爬起来了,结果刚起来就看见小姐一脸失望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他身手不行,所以被小姐嫌弃了吗?! 吓得他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快速地把今日慕怜雪的事情全部汇报了出来,紧接着告退去锻炼体力了。 慕棠溪勉强收回了自己想要让沈邱继续跪在地上的想法,转头去思考起慕怜雪怂恿慕槿荣对付丞相府少爷的事情来。 当然,她完全没有想要阻止这件事。 她只是在思考如何能把利益最大化而已。 比如说在这件事上,慕棠溪想要帮慕怜雪推一把。 如果大哥二哥和三哥有一个受重伤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棠溪静静等待着明日的盛况,她从一小罐粉末中拨了一点儿到燃烧着的香炉里。 袅袅升起的烟雾带着异香逐渐蔓延到房间里的各个地方,淡雅中带着一丝清甜,淡淡的让人忽略的气味,但却如附骨之疽,十分容易被沾染上。 而且一旦沾染上,水也洗不掉,是种很好用的东西。 慕棠溪轻轻地翻着手中沈邱献上的家传古籍,本是想要知道制成瞳玉的方法,但却被其他方子吸引了注意。 这个名为附骨之疽的香也很有意思。 可以用作查探一个人与谁走得近,一般人轻易察觉不到这股味道,只有加上特定的香料,才能激发出它真正的气味。 还有一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一个人瘫痪在床的方子,这直接让她想起了前敬阳侯的状态。 也不知道沈邱的祖先都是些什么能人异士,许多稀奇古怪的方子都有,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沈邱怕是砍一百次头都不为过了。 冬竹在小姐身后默默地梳着如浓墨般的长发,动作神态都是十分认真的,仿佛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任务一般。 第138章 拙劣但有效 慕棠溪一早就醒了,今日可是有热闹看呢! 但很可惜慕棠溪不能出门亲眼目睹,亲兄妹之间的战争。 所以她就只能派出沈邱去一看究竟! 自慕棠溪稍微长大一些,母亲就不让她再去书房了。 毕竟男女有别,而且母亲说父亲讲的东西对于女子来说只是开阔眼界用的,她真正要学的是如何执掌中馈。 慕棠溪也没有拒绝,只是白天在母亲那里学完后,晚上偷偷地补学着功课。 或许她心里是有不解与不甘的,前世压抑着自己,而死亡就像是一把刀直击灵魂。 把灵魂一点一点剖开,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许多以前忽略的事情。 男子与女子都是人,都有着自己的思想,为什么女子就要被要求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为什么科举只有男子才可参加呢? 为什么朝廷上见不到一位女子呢? 难道是因为女子愚笨短见吗? 那如果女子不再愚笨,不再见识浅薄了,那这个世界会承认女子的力量吗? 不会的,现在是男人的时代。 要是女子之中冒出一个才学渊博,聪明伶俐的人,所有人都会拼命把她压下去,直至碾进土里,让这个人的声音从此消失,再掩埋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所有人包括男人与女人。 如果有人与其他人不一样,不管是不是因为太过聪明,她都会被其他人视作怪胎。 至于为什么女子也会帮男子把惊才绝艳的女子压下去,可能是因为如果女子可以活出那个样子,那她们这悲惨的一生又算什么呢? 可能她们都会以一种敬佩羡慕的眼神看着那名独自爬上高峰的女子,但这并不与她们想把她拉下来的想法相斥。 怀着各异的心思,动作却十分统一。 不想让人打破这个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世道。 慕棠溪那一刻就明白了,也有了一个目标,成为那个即使被所有人不看好,甚至敌视的人。 尽管所有人都会阻止她,但这也证明她在干一件天大的事情,与所有人为敌! 要是失败了,无非就是一个死字。 但要是成功了,她就是自古以来的第一人! 慕棠溪心怀着这个遥遥无期的目标,现在再看这些前世的仇人,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那就让他们自己斗起来吧! 最好斗得你死我活! 基于这个目标,慕棠溪觉得就算自己再努力都还差一点点。 所以慕棠溪设了一个小目标,帮助三皇子登上皇位。 所以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太子和二皇子,而是三皇子那仿若空气的野心。 慕棠溪难得有些头疼,总不能让三皇子当个傀儡皇帝吧。 他自己不愿的话,谁也帮不了他。 而且傀儡皇帝会让那些各地的王爷有机会以清君侧的名头,起兵造反! 所以,下次约三皇子见面,隐晦地问一下吧。 就算没有,慕棠溪也会把名为野心的种子放在三皇子的心底的! 没有谁能阻止她走向顶峰! 至于把三皇子推上皇位之后干什么,慕棠溪还在考虑。 是先杀了他呢?还是留着他呢? 另一边,书房门口。 沈邱站在书房门口,表情十分自然,仿佛他本来就是守门的小厮一样。 他看着远处首先到来的慕大少爷的身影,微微弯了弯眼眸,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没过多久,书房门口就聚集了三位少爷。 沈邱假装没看到躲在树后的小孩,把注意力聚集在三位少爷的谈话上。 “大哥二哥,你们腿疼吗?我昨日回去后发现膝盖直接青紫了一大块!今天走路都疼!”慕槿熙率先开口。 慕槿枫只是高冷地瞅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这点疼算什么?!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慕槿熙选择性忽略了早上膝盖不小心碰到桌角时,脸上下意识狰狞的疼痛感。 慕槿柏十分认同三弟的话,“我也是,昨晚还涂了点药。” “二哥,你说今日父亲不会还要让我们罚跪吧?”慕槿熙试探地问道。 他已经让人偷偷往膝盖处缝制了厚厚的垫子,就算再罚跪他也不怕! 慕槿柏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如果还罚跪的话,可能腿就要废了。” 反正他们腿会废,而他早就聪明地把裤子加厚了。 慕槿枫不屑地看着两个弟弟,只要不提让母亲解除禁足,父亲就不会再罚他们跪了。 不是他不想求情,而是这次母亲做得太过了,差点出了人命,父亲这才让她自己一个人清醒一下。 现在的慕槿枫已经能够理解父亲有时候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沈邱亲眼目睹了一场……复仇? 慕怜雪告诉慕槿荣,父亲回来的大致时间,所以慕槿荣算准时间冲了过去! 三个人还在聊天时,慕槿枫听,其他两个人讲。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孩跑到了他们面前,并用一种极为挑衅的表情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些坏人!父亲最爱我娘亲了!” “父亲也最喜欢我了!” 慕家三兄弟沉默了,感觉完全没有想反驳的欲望呢。 他不会以为这些话能惹怒他们吧? 感觉就是一个稚童说着一些幼稚的话。 三人顿了顿,假装没有看到他一样,继续说起了其他事情。 慕槿荣完全没料到这三个坏人会是这种表情,一时有些懵。 但这样不行! 他回想了一下姐姐说过的话,说道,“父亲说过我和父亲最像,而且还是父亲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所以他会把所有都留给我。” “你们不知道吧,父亲最先遇到的就是娘亲,他们还来自同一个故乡,是你们的母亲抢走了父亲!” 听到这里,除了慕槿枫还能维持住面部表情,其他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眼底充斥着不可思议,这件事是真的吗?! 要是此事为真的话…… “父亲根本就不爱你们,也不爱你们的母亲,你们也没有被父亲抱在怀里哄睡过吧!” 其实,慕槿荣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让他这么说,但姐姐永远是厉害的! 哄睡!!! 这件事确实有些刺激到了三兄弟,他们从来都与父亲保持着距离,因为父亲像是比较喜洁,而且也讨厌有人靠近。 结果现在突然告诉他们,其实这样疏离的父亲会抱着孩子哄睡?! 三人的世界观突然有些崩了。 第139章 陷害 慕槿荣看着他们的脸色,觉得差不多了,说出了姐姐嘱咐的最后一句话。 “对了,昨日你们的妹妹也去求情了,但是完全没有我姐姐好看!” 慕槿枫也忍不住诧异地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 更别提慕槿柏和慕槿熙了,他们一脸你们的眼睛是瞎了吗?! 慕槿熙反问一句,“你认真的?” 他们现在已经搞不懂这个小孩是来挑衅的还是来搞笑的了。 他姐姐长得确实很好看,可一旦两个人站在一起,其他陌生人百分百都会先看向溪儿吧?! 不说别的,单说溪儿的浅色眼眸就比那个外边来的好看多了! 慕槿荣一听他们竟然质疑自己,立马回道:“当然是认真的!世界上就没有比我姐姐更好看的人了!” 三人:……无话可说。 慕槿荣心里有些焦急,这三个人怎么还不和他吵起来,父亲马上就要来了! 他突然把视线放在了那个最高的人脸上,“你是个丑八怪,你的妹妹当然也是丑八怪!” 慕槿枫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自他受伤以来,就没有人敢当面嘲讽他是丑八怪! 他双手骤然攥紧。 慕槿荣紧接着又把视线移到了那个第二高的人身上。 “还有你!一脸假惺惺的表情,难怪父亲不喜欢你!” 慕槿柏挂在嘴角的笑容一僵,他最讨厌有人说他笑的假了! 小孩的手最后指向了慕槿熙,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哼,还有你,你就是个矮子,看样子是长不高了!” 慕槿熙感觉自己心口上被砍了他一刀,矮?他矮吗?! 沈邱在旁边站着都快要笑死了,所以他只能掐着自己手心,努力绷着脸。 这小孩说话还挺会插心窝子的,和前面那像过家家一样的话完全不同了。 之前是说老爷不喜欢三位少爷,喜欢他自己什么的巴拉巴拉。 殊不知就算老爷是真的不喜三位少爷,继承权也只会在三位少爷手中。 毕竟三位少爷的母家可是镇北将军府! 现在徐小将军立下了赫赫战功,逐渐辉煌的镇北将军府啊! 更何况镇北大将军可还没有死,一府两位将军,老爷就算想把继承权给这个小孩,也做不到! 所以三位少爷才会如此无动于衷,强大的母家给足了他们底气。 这个小孩的母亲只有老爷给予的爱,所以她只能依附于老爷,掌握着如空中楼阁般的权力。 老爷哪一天不喜欢了,随时都可以收回权力。 在三位少爷眼里,这个小孩就只是在说一些当不得真的事情。 但接下来这个小孩开始把矛头对准了小姐和他们自身时,三位少爷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到直接明面上就撕破脸的人! 谁不是做事留一线呢? 沈邱眯着眼睛,算算时间,老爷快到了。 慕槿荣甚至不光嘴上说,还直接拿脚踹了上去,每个人都踹了一脚。 等慕槿枫和其他两人回过神后,自己已经被踹上了,而且因为他们穿的都是深色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 慕槿枫在慕槿荣想踹出第二脚的时候后退了一步,本意是想要躲避。 却没想到慕槿荣踹得太过用力,没有收住力,直接往后面倒去。 本来慕槿荣下意识想要用手撑住身体,但想到姐姐的话后,放弃了所有保护措施,直挺挺地往地上倒下。 姐姐说过,他要伤得重一些,父亲才会更加怜爱娘亲和他们。 “砰!” 一片寂静。 “嘀嗒,嘀嗒……”台阶上鲜艳夺目的液体慢慢滴在了地上。 “啊!”下人们叫喊了起来。 慕槿枫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下意识去看了看二弟和三弟。 却见慕槿柏和慕槿熙下意识退了一步。 就在慕槿枫想要开口之时,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为何在此大声喧哗!” 慕槿枫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邱也马上收敛起自己的表情,低下头去。 慕闻玉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 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槿枫他们三个人围在台阶那里,周围一群下人也围了在旁边。 “你们在干什么?”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老爷的霉头,所以下人们沉默着。 慕槿枫抿了抿唇,主动让开位置,垂着眸简短地开口:“他摔了一跤。” 慕闻玉在槿枫让开的空隙中看到了倒在台阶上昏迷不醒的槿荣! 这种场景就如同之前雪娘被推倒的场景一样! 慕闻玉来不及多想,大步上前把槿荣一把抱了起来,“来人!去叫大夫!” 一大群小厮跟在慕闻玉后面离开了,沈邱也趁乱溜走了,他可不想被人发现。 书房前徒留慕槿枫与两个弟弟。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慕槿熙先开口:“那个小孩算是自作自受,应该不关我们的事吧?” 慕槿柏也跟着应了一声,随后两人看向大哥。 慕槿枫觉得此事有蹊跷,那孩子什么时候不来挑衅,非等到父亲来之前挑衅他们,肯定有阴谋! 但他又苦于没有证据。 慕槿枫留下一句就离开了,“散了吧,父亲今日应当是没有时间来考察功课了。” 只留下慕槿柏和慕槿熙面面相觑。 这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他们还被那个可恶的小孩踹了几脚呢! 也幸好没来得及躲,要不然这孩子受伤不就赖在他们身上了吗! 唉,大哥真惨。 要被赖上了。 沈邱这时候已经跑回了小姐的院子里。 正兴高采烈地描述着刚刚的情景,连对话都一一模仿了下来。 慕棠溪有些无聊地调着香,只有听到最后慕槿荣陷害的人是大哥时,微微抬了一下头。 心中稍显遗憾,怎么就没一起被陷害呢? 不过,听沈邱说,那孩子倒下去后很长时间都没人敢去移动他,生怕不小心惹祸上门。 但大哥他们是真的愣住了,没有立刻主持大局。 还是就想拖延一下时间,最好不费吹灰之力废掉一个与他们争继承权的对手呢? 毕竟慕槿荣可是突然出现的对手,所以大哥他们三个人一致对外了? 第140章 询问 慕闻玉不明白,为什么他府上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情呢? 雪娘磕到头就算了,现在连槿荣也磕到了头,怎么他府上磕到头受伤的概率这么大啊! 他看着大夫进了屋后,才把视线投注在了跟着来的下人们身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意味不明地问道。 众人支支吾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有些说不出来。 总不能说里面的那位小少爷是自作自受吧? 想踹大少爷,结果被躲了过去,一时没站稳摔的? 感觉老爷不太会相信这件事。 “说!”慕闻玉的眼神渐渐没了耐心。 他早朝上与政敌争辩,现在回来还要处理这种事情。 一个小厮开口了,“回老爷,小少爷是因为来找您才遇见三位少爷的。” 不管小少爷是来找老爷的,还是专门找三位少爷的,现在只能说前者。 “然后,四位少爷就吵了起来,紧接着小少爷就……踹了上去。” 这个实在不好胡编一个其他的动作了,毕竟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慕闻玉眼神一滞,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你是说槿荣先动的……脚?” “是的。” 慕闻玉沉默了一下,接着问,“然后呢?” 小厮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飘了,“然后大少爷躲了一下,小少爷没收住力道,然后就倒下磕到头了。” 说完,小厮就低下了头,不敢看向老爷。 慕闻玉完全不理解这种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受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以后他要把槿荣带在身边好好教养了,不知道雪娘是怎么教的,居然小小年纪就会踹人了。 或者雪娘根本不会教孩子? 等等,慕闻玉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吵起来了?因为什么?” 他一提起这件事,那群下人们的脑袋就变得更低了。 这件事该怎么和老爷说呢?! “这……奴才也不敢靠近少爷们,更不敢偷听少爷们谈话,所以没有听见,要不然老爷去问一下三位少爷吧。” 那个小厮直接找了个理由没把那些话说出来,要是他们说出来,那后续不是被灭口,就是被看管起来,总之老爷是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讲出去的。 而且那些话,他们也说不出口啊,就像过家家一样的挑衅。 慕闻玉瞥了他们一眼,“那你们去把三位少爷叫过来。” 屋里,慕怜雪紧贴着门听着父亲说的话。 没想到这个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她原本还以为弟弟不敢受伤呢。 这不是做的很好嘛。 这下不就可以拉下一个敌人下来了吗。 不知道弟弟陷害的是那个人,还是说他都陷害了? 没一会儿,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就过来了,可以说他们刚走到屋里,就有人跑过来叫他们回去了。 慕闻玉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抬头望向这三个孩子,“听闻你们与槿荣吵了起来,是真是假?” 三兄弟内心突然松了口气,还以为父亲是把那个小孩受伤的事怪到他们头上了呢。 还好还好,只是问……吵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跟那个小孩吵起来了?! 明明一直是那个小孩在巴拉巴拉说着话,他们只是偶尔反问几句罢了! 慕闻玉察觉三人脸上展现出的不可思议,微微皱了一下眉,“槿枫你讲讲。” 慕槿枫被点名后,下意识身子一僵,但马上就恢复平常了,“我们三人并没有与……槿荣争吵过。” 他终于再次体会了一遍叫时鸣时候的难以启齿。 他完全不想要这个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他也不承认对方是他弟弟。 “那你把槿荣说的话再复述一遍。”慕闻玉摩挲着手指,隐隐有些不耐。 屋里的慕怜雪也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什么叫他们没和弟弟争吵过?! 不可能啊? 慕槿枫回想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很简单,但说出口却有些艰难。 他在经历一场内心斗争后,艰涩地开口,“槿荣说父亲根本不喜欢我们,只喜欢他。” 说出第一句的慕槿枫,突然觉得顺口了许多,之后的话也很顺畅地说了出来。 慕怜雪想了一下,这句话弟弟说的没问题啊,为什么这个人能以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呢? 他不在乎父亲的爱吗? 他不在意父亲被其他人夺走吗? 慕闻玉一直摩挲着手指的动作蓦地停住,用一种略带深意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孩子。 “他说父亲会抱着哄他睡觉,说父亲不会这样对我们。” 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脸惊讶地看着大哥,他竟然把这件事也说出来了! 这可是在父亲面前,这不是当众拆穿父亲吗? 慕闻玉一直维持着的表情忽然像是被冰冻结一般,散发出阵阵寒意。 慕槿枫忽视了父亲的表情,依旧按照父亲的要求,把那个小孩说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他说父亲最爱他母亲了,甚至是出自同一个故乡,而且父亲遇见他母亲的时间早于我们的母亲。” 慕闻玉的手骤然抽了一下,脸部肌肉也隐晦地抽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打断槿枫说的话。 “他还说他姐姐比妹妹好看?” 这句话直接被慕槿枫念成了疑问句,非常直白地展现了他的不解。 听到这一句的慕闻玉思绪有一瞬间变得不流畅了,为什么槿荣抨击他人的话语里会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这句话存在的意义既不是为了嘲讽溪儿——因为溪儿根本就不在现场。 也挑不起槿枫他们的怒火。 他们只会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仅此而已。 所以这句话是槿荣自己突发奇想,还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慕闻玉的目光短暂地投向了屋里,仿佛看到了慕怜雪一般。 在屋里的慕怜雪哆嗦了一下,但她不以为然,继续贴在门上偷听着院子里的对话。 刚刚的话没什么问题,至少她这么觉得。 但为什么院子里突然变得安静了? 有什么不对吗? 要说慕怜雪穿到古代唯一满意的东西就是原身的容貌了。 明媚艳丽,富有攻击性的姣好容颜。 不过与母亲长得截然不同,母亲是淡雅隽丽犹如一朵在雨后盛放的茉莉花。 而她就像是带刺的猩红玫瑰一般。 所以在她看来,慕家大小姐那样没有攻击性,没有棱角的样貌根本比不上她来的惹眼。 当然,如果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的话,那还是能与她比上一二的。 所以慕怜雪十分嫉妒这双眼睛,恨不得挖下来,放在自己眼窝里! 第141章 惊险 慕怜雪仔细回想着她看过的小说,里面的人不都是为了争夺父亲的爱而斗来斗去。 为什么感觉这几个人不是很在意父亲的爱呢? 慕怜雪不记得原身小时候的记忆,只见过父亲十分宠溺槿荣,所以下意识就把槿荣得到的爱与这三个少爷得到的爱划了等号。 在她看来,家里突然来了个陌生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足以让家里的女人与孩子愤怒起来。 只要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得到的爱,那么就能轻而易举地激怒他们。 可慕怜雪听着院子里格外冷静的叙述声,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错了? 可能是因为那三位少爷年纪不大了,不会受到影响? 慕怜雪不爽地皱着眉,看来以后不能从父亲这个点下手了。 那么就只能从他们自身下手。 反正她只是想要把他们废掉,让弟弟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至于用什么方法? 只要能达成她想要的结局,什么过程根本不重要! 慕怜雪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三个人中,那个最大的少爷弱点更为明显。 那张脸! 一开始她还疑惑为什么慕槿枫天天要戴面具,直到问了其他下人,才得知他五年前就毁容了! 听说那道伤疤十分骇人,那么只要让慕槿枫的真面目在大型宴席里被揭露。 光是那舆论压力,就能让慕槿枫出不来门! 在古代这个需要结婚生子才能继承家业的时代,谁会愿意嫁给一个丑八怪呢? 大的好解决,但是那两个小的就有些麻烦了。 他们的年龄和弟弟还是相差太大了。 得把他们搞残或者直接搞死,弟弟才能成为唯一一个继承者。 院子里。 慕闻玉没展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继续。” 慕槿枫顿了顿,“他说我是丑八怪。” 说完就垂下眼眸,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这句话直接把慕闻玉哽住了,感觉槿荣怎么有些蠢呢? 而且这么纯粹的挑衅,是觉得他看不出来吗?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旁边低着头,拼命遏制住自己的表情。 天呐,大哥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槿荣骂他的话,果然是在给槿荣挖坑呢! 慕闻玉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呢?” 慕槿枫给了慕槿柏一个眼神,后者瞬间懂了其中的意思,上前一步说道。 “父亲,槿荣说我假惺惺的,笑得很恶心!”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那个小孩肯定这么想过,所以也不算他胡编乱造。 慕槿柏委屈地看着父亲。 慕闻玉扫过了前两个人,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槿熙上,“槿荣是不是也说你了?” 慕槿熙一下睁大了眼睛,“父亲怎么知道的?他竟然说我矮?!” 他语气有些激动,“我这个身高明明十分正常啊!” 慕槿枫和慕槿柏微微抽了抽嘴角,明明三弟被骂得是最轻的,为什么他的反应比他们都要大呢? 慕闻玉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心累,不知道槿荣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刚到府就与其他人生出嫌隙来。 所以是被有心之人引导的吗? 这时候能阻止、看管槿荣的雪娘还在昏迷,所以槿荣才会做出这种傻事。 “我知道了,等槿荣醒后我会让他给你们道歉的,并且罚一罚他。” 听到前半句,三人心都凉了,幸好最后父亲还是要罚那个小孩的。 不过父亲也没说要罚什么。 父亲只罚过抄写,禁足和罚跪,也不知道那个小孩会被罚什么。 “至于你们,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 三人的面色一下凝固住了,眼底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不是,他们干什么了? 作为被迫害的人,他们得不到安慰也就算了,怎么还被罚禁足了?! 慕槿熙直接心直口快问了出来,“为什么?父亲我们并没有伤害槿荣啊?” 慕闻玉淡淡地反问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冷眼旁观的事情。” 慕槿熙被戳中了心思,沉默地退回了大哥二哥的身后,一脸不开心。 慕怜雪暗自腹诽,果然这府里就没有好人,这样她也就不用顾及了。 她就当为民除害了! “好了,回去吧。”慕闻玉挥了挥手。 慕槿枫三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安静地离开了。 屋里的慕怜雪听到这里,赶紧往弟弟床边走去,营造出担忧弟弟的样子。 慕闻玉起身,去往屋内看望槿荣。 刚踏进屋,一眼就看见怜雪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槿荣。 虽然一切正常,但慕闻玉就是觉得有异常。 慕闻玉打量了一番周围,最后把视线放在了怜雪身上,准确地说应该是不接触地面的裙摆上。 他突然开口问道,“怜雪你的裙子怎么蹭上灰了?” 慕怜雪身子一僵,低头看去,果然不知何时,裙子上蹭上了一块灰。 是刚刚她偷听父亲和那几个人谈话时蹭上的! 因为下人们不给他们打扫客房,所以就算他们三个人打扫了一遍,依旧有些地方来不及打扫。 而那扇门下方就是被忽略的地方! 慕怜雪沉默着,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哽咽地道歉:“父亲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知道是谁害弟弟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而已,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 她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自己不可能骗过父亲,尤其是在这种父亲发现了端倪的情况下。 慕闻玉眼眸一动,看着怜雪哭得如此伤心,也就不追究了,反正等槿荣醒来,怜雪也可以通过槿荣口中得知这件事的真相。 殊不知慕怜雪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地掐着自己的肉,以此来达到快速落泪的效果。 “别哭了,我有事要问你。”慕闻玉抬起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怜雪的眼睛。 慕怜雪疑惑地抬起头,在发现父亲盯着自己时抖了一下,“父亲有什么事要问我?” “你最近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下人靠近你弟弟?” 慕怜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摇摇头。 慕闻玉见无法从怜雪这边获取情报,只能先让其他人帮忙查一下了。 在父亲走后,慕怜雪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 父亲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只是以为有其他下人嘱咐弟弟,想要算计他。 第142章 长公主送来请帖 林雪柔醒来后,突然发现很多事都不可挽回了。 在她醒来后只看见了慕怜雪,却没有看见经常粘着她的槿荣时,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槿荣呢?” 慕怜雪垂下眼眸,故作伤心姿态,“弟弟和那三位少爷发生了冲突,不小心摔倒了,把脑袋磕在了地上,还在昏迷中。” 她现在慢慢学会了一些隐藏自己想法的技巧。 她来到丞相府后学得很快,仿佛这里有什么加成一般。 林雪柔听后如遭雷击,她才昏迷了几天,怎么一醒来槿荣也受伤了?! 还是和那些少爷争吵中受伤的! 她的槿荣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和那几位少爷起冲突,肯定是那几位少爷先开的口! 林雪柔因槿荣酷似夫君的长相,对他的态度一直是温和亲切的。 但可能是林雪柔并没有被父母爱过,所以也不知道怎样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大部分时间,槿荣都是被下人带着的。 况且林雪柔早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夫君,槿荣也只是爱屋及乌而已。 现在林雪柔难以接受槿荣受伤,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一个夫君看重的儿子而已。 一个以后或许可以继承夫君所有财产的儿子。 一个留着她和夫君血脉的儿子。 至于被她换走的女儿?她并不在意。 林雪柔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隔壁房间看望槿荣。 慕怜雪站在原地,看着鲜少露出惊慌失措神情的母亲,静静思考了一会儿。 半晌慕怜雪才迈开了步伐,去隔壁看母亲和弟弟。 而此时慕棠溪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请帖,长公主邀请她做什么? 沈邱和冬竹也把目光放在了请帖上。 三个人的目光出奇的一致。 关键是请帖上面不止邀请了她,还邀请了大哥二哥三弟、慕怜雪和慕槿荣。 这个搭配可以说很明显就能看出长公主想要看热闹的心了。 所以要不要去呢? “冬竹你先去和大哥他们说一声再去请示一下父亲,让父亲决定要不要让那两个人去。” 慕棠溪直接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别人,反正她是不想做这个好人的。 “是。”冬竹起身去找几位少爷和老爷。 不过这个长公主倒是有意思,还邀请了许多贵女与公子,这是想办一场相亲宴吗? 慕棠溪盯着手里的名单。 正好三皇子也会去,可以找机会问问他关于争皇位的想法。 既然上次他摆出一副一见钟情的样子,那么就让她来看看三皇子究竟能为她做到哪种地步吧。 不要让她失望啊。 不然,启辰就只能当傀儡皇帝了,多不好,多不自由啊。 还是心甘情愿的好,让她省心一些。 慕棠溪眼神静谧地坐在书案前,漫不经心地在白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 沈邱在一旁装作一盆植物,努力地收敛着自己存在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姐安静下来的时候,沈邱都会觉得无比恐怖。 小姐脸上的表情一旦淡了下来,配合上那双极为通透的浅色眸子,就莫名有种神性。 不是带着慈悲感的神性,而是那种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人世间一切事物的神性。 那是一种不分性别的震撼感。 沈邱就算看了许多次,依旧会为这种表情而心跳加快,虽然是害怕,但是他好像越来越分不清了。 毕竟同样是心跳加快,为什么非得是害怕,而不能是喜欢呢? 冬竹很快便回来了,也带来了他们都会去的消息。 慕棠溪抬眸问道:“槿荣醒了吗?” 槿荣要是没醒的话就去不了了。 冬竹复述着老爷的话,“老爷说四少爷他会在宴席前康复的。” 慕棠溪微微一笑,“看来父亲还是很想让槿荣尽快出去见见世面的。” 而且还是长公主的宴席,只要结交一两个好友都是赚的。 “好了,冬竹去吩咐让绣娘给四弟和妹妹制一套衣裳来,要不然这样出去,别人还以为丞相府亏待他们了呢。” 慕棠溪温和地开口,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要是她不吩咐,难道还指望被禁足的母亲,或者操劳政事的父亲? 她可不会让慕怜雪和慕槿荣出这种小丑,要出也是一次性来个大的比较爽,不是吗! “是。”冬竹没有质疑小姐的吩咐,毕竟她自认为她的智商是远远比不上小姐的,所以她只需要乖乖地听命令做事就好。 “对了,制衣裳的料子用最好的。” 慕棠溪给了冬竹一个眼神。 冬竹立刻明白,小姐说最好的,就是字面意思,用最珍稀名贵的布料。 “沈邱你去把三皇子送来的玉簪从库房里拿来。” 慕棠溪既然想在这场宴席上劝说三皇子,那么就要先对三皇子示好。 只要能达成目的,谁会管过程是怎样的呢? “是。” 半晌,沈邱小心翼翼捧着匣子进了屋,“小姐,草民取回来了。” 慕棠溪接过匣子,慢慢掀开盖子,整体透着温润细腻的白玉簪展现着独特的美丽。 寓意着美好、静谧、温柔、吉祥、高贵的白玉。 也蕴含着三皇子的心意。 毕竟白玉素来珍贵,作为不受宠也没有势力的皇子,他能寻来白玉,再特意找匠人雕成簪子已是他能给出的极限了。 看过没问题之后,慕棠溪就随意把匣子盖上,放在了梳妆台上。 心中猜想起了三皇子送玉簪的缘由,是因为上次见面时,她带了一支碧玉簪吗? 算了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该怎么样打动三皇子,让他燃起争皇位的野心。 根据沈邱的调查,三皇子平日里最喜抱着狸奴散步? 慕棠溪不理解,这是他的爱好? 然后他喜欢人多的地方? 但他不喜欢走进人群,只是站在人群边上看着? 慕棠溪沉默了,这些事情加在一起的结论不就是,三皇子是喜欢带着他的狸奴到处听八卦? 突然觉得让三皇子生出争权之心遥遥无期了…… 还有什么吗? 三皇子一般不出宫,上次出宫还是几年前见表哥的时候。 慕棠溪:…… 怪不得三皇子迟迟没有娶妻,他好像没有世俗的那种欲望啊。 第143章 长公主看上了一位举人 很快就到了长公主举办宴席的日子,慕棠溪戴上白玉簪,身穿一袭鸦青轻纱罗裙,披着兔毛大氅,裙摆处还用暗线绣着祥云纹。 在慕棠溪看见慕府门前的四辆马车时,才恍然发现他们出行的马车又变多了,这还是在父亲与母亲没去的情况下。 大哥一辆马车、自己一辆马车、二哥和三弟挤一辆马车、慕怜雪和慕槿荣一辆马车。 刚刚好,慕府只有四辆马车,如今多了些人,怕是要不够用了。 慕棠溪和大哥他们在门口聊了几句,毕竟还有人没来,他们也不好撇下那两个人独自出发。 “父亲没有罚你们什么吧?”慕棠溪担忧地问道。 她这几日可是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但四弟受伤这件事她要是不知道,就演得太过了。 慕槿枫面容稍微柔和了一点,刚张嘴,就被旁边的三弟抢了话。 慕槿熙十分感动姐姐的关心,但也不可避免地朝着姐姐抱怨起父亲,“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明明我们碰都没碰过那个小子,还是罚了我们禁足!” 慕槿柏在旁边点点头,他们完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慕棠溪提出了一个想法,“父亲可能是想要隔开你们和那个孩子。” “可能吧。”慕槿熙谈起这个就有些失落。 他们接受了父亲可能没那么喜欢他们四个,但却有些不接受父亲无缘无故的惩罚。 他强行打起精神,眼神瞥到了姐姐发间的白玉簪上,一时兴起问了一句,“这支簪子好看,以前怎么不见姐姐戴过?” 慕棠溪轻笑着,“这是三皇子殿下赠予的,我也觉得很好看。” 在慕棠溪提起三皇子后,对面三人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三皇子啊! 他们还没问妹妹\/姐姐,三皇子对她怎么样呢?! 这几天被那几个人吸引了注意力,结果却忘了问三皇子了! “三皇子看上去如何?”慕槿枫率先问道。 慕棠溪歪了歪头,回想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嗯,长相俊朗,身姿挺拔,为人……真诚?” 原谅她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三皇子了。 这句话直接把三位兄弟给听愣了,这是什么形容?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皇子真诚的! 慕槿柏下意识问了一句,“妹妹你是不是被骗了?” 慕棠溪都被逗笑了,“正好三皇子殿下也会参加长公主的宴席,你们到时候帮我看看。” 慕槿枫三人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也要看看三皇子在利益方面有没有用。 在四人谈话间,慕怜雪终于带着慕槿荣匆匆赶到。 慕槿枫三人转头一看,一时有些惊讶,他们两个穿着蜀锦制成的衣裳! 这难道是父亲给他们的! 这时候三人对慕怜雪以及慕槿荣的排斥感更强了。 慕怜雪还戴着珍珠簪子,一身胭脂色的衣裙,衬着她十分明艳动人。 慕槿荣额间戴着一条宝蓝色细长抹额,和他这一身蔚蓝色的衣裳很是般配。 慕棠溪猜测抹额很可能是用来固定绷带垫在他后脑勺上的伤口。 只要把头发拨弄出来,就可以遮住了那一小块绷带了。 慕槿枫看见这两个人就没了继续谈话的心情,对二弟三弟和妹妹说了一句,“我们上马车吧。” 然后他就先一步上了马车。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没什么话想和这两个让他们禁足的人说,也跟妹妹\/姐姐说了一声,便也跟着上了大哥后面一辆的马车。 慕棠溪却朝着慕怜雪和慕槿荣笑了一下,嘱咐了一句,“今日是长公主举办的宴席,还望你们能多结交些友人。” 慕怜雪直接忽视了这位慕家大小姐,拉起弟弟就上了那三个少爷后面的马车。 慕棠溪毫不意外,只是幽深地看了他们两个一下。 现在这情形和她预想的一样。 他们还是太疏忽大意了,要知道马车的位置也是有规定的。 长幼有序,嫡庶分明,男先女后。 所以大哥上了第一辆马车,二哥和三弟上了第二辆马车。 而慕棠溪本来是上第三辆马车的。 可惜被慕怜雪抢先了,她弟弟身为男子排在慕棠溪前面没事,可是她就不行了啊!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隐形的规矩,但不妨碍她利用操控这些规矩。 慕棠溪只是稍微展露了一下犹豫,就上了第四辆马车。 冬竹跟在小姐身后上了马车,面容一如既往地冷静,不急不缓地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了水果茶和一小盘点心。 这辆马车是小姐常用的,所以在小姐想出这件事后,冬竹就让人把这辆马车放在最后的位置。 就连这些吃食也是冬竹早上亲自准备的。 毕竟要是长公主宴席上的吃食不好吃,饿到小姐了怎么办?! 还是让小姐吃些糕点先垫垫肚子。 慕棠溪则在想着那位长公主殿下,说起来这位长公主手底下的势力都可以直接碾压三皇子了。 算了,不想三皇子了,想起要怎么劝他就有些头疼。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与皇后生下的嫡长女,年龄二十一,自小受尽宠爱,所以也养成了她专横跋扈的性子。 据沈邱打听到的传闻,这位长公主近日看上了一位举人,名为秦沐。 现在是一月,待二月时春闱就要开始了。 不过长公主的眼光还真是好,一下就被她挑中了一个未来的状元郎。 慕棠溪记得五年前听过沈邱提到,秦沐在酒楼谈论诗集。 今日想来长公主也邀请了这位秦举人。 真想知道今世,秦沐和慕怜雪之间还会不会一见如故呢? 慕棠溪低眸浅笑着,也不枉她给慕怜雪准备了这一身符合她气质的衣裙。 让慕棠溪看看,在丞相府待了多日的慕怜雪学到了多少东西。 又能吸引多少人呢? 慕怜雪和母亲长得很像,都是明媚的容貌,可真的有人能发现这一点吗? 慕棠溪拢了拢大氅,总感觉有些冷,她很好奇慕怜雪和慕槿荣他们不觉得冷吗? 连件大氅都没披着,虽说长公主设宴的地方在屋内,但出门时还是会被冻到吧。 第144章 长公主与三皇子 长公主府前,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三人正看向第三辆马车,在看到下来的是那两个讨厌的人后,愣了一下。 直到妹妹\/姐姐从第四辆马车下来后,三人直接忽略那两个外人,朝着妹妹\/姐姐走去。 明明是从慕府一同出来的人,但其他人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是两拨人。 但没人说慕府的三位少爷的不好,毕竟谁曾想到都到要娶妻的年纪了,父亲那边突然冒出了个外室,还带着两个孩子呢?! 这件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不过不得不说,只要见过慕丞相的人都能明白那个小孩长得有多像他父亲。 怪不得慕丞相没有否认,这个小孩的存在完全就可以替代证据了! 慕棠溪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纤长的羽睫垂下,给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朝着大哥二哥和三弟笑了笑,随后温和地向旁边的姐弟俩说道,“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要不然再在门口站一会儿,慕棠溪都怕慕槿荣伤还没好,直接又被冷风吹得晕倒了。 慕怜雪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轻微扬着下巴,带着弟弟跟着那四个原配的孩子入了府。 要不是怕迷路,她才不会等那个磨磨蹭蹭的慕家大小姐下来呢! 房间里,长公主坐在梳妆台前,犹豫着戴这支簪子时,突然一位婢女轻轻地推开了门,禀告:“公主,人都到齐了。” 季千珠弯着涂着艳丽口脂的唇,黑亮的眸子斜着眼看向婢女,语气慵懒,“那秦举人来了吗?” 婢女点点头,“秦举人已经到了。” 季千珠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本宫今日的装扮可好看?” 她今日一袭红衣,眼尾上挑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感觉扑面而来。 “公主定是今日最为耀眼之人!”婢女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句话显然说进了长公主的心里。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就走吧,是时候本宫这个举办宴席的人要出现了。” 季千珠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那个前几天出了个热闹的丞相府的人来了吗?” 她眼底尽是嘲笑。 婢女的头低了下来,“回公主,来了。” 这下长公主去往会厅的步伐更加快了。 不知道是想要见一见心上人的想法多一些,还是想要看看热闹的想法多一些。 不过,这怎么能怪季千珠呢? 被八卦所吸引不是人之常情吗? 哦,也有可能是她对心上人的爱不是那么深厚,才导致她脑子的另一半被想看热闹的想法所占据。 慕棠溪挂上了习以为常地笑容,大哥、二哥和三弟也一样,特别是后两者,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可不想再被父亲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对着视线练笑了! 敏锐的慕怜雪发现在场的人都面带微笑,下意识也弯着嘴唇,打量起了场上的人。 只有不明所以的慕槿荣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他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棠溪敛下眼眸,她已经注意到,场上全部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带着好奇、恶意、讥讽、厌恶的目光投注在他们一群人上。 慕棠溪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还觉得很自在。 她很明确地知道这些人并不会直白地嘲讽他们,只会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视着,窃窃私语着。 既然他们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那就不必在意。 但慕槿枫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嘴角勾起温润的笑容,但眼眸却逐渐阴郁了起来。 很多人在看他,这让他脸部肌肉开始轻微地抽搐着。 心里下意识觉得他们都在嘲笑他被面具遮住的伤疤。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只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妹妹投来担忧地眼神,妹妹好像还张口说了什么话。 可是慕槿枫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耳朵也嗡地一声,听不见其他人的话了。 还是慕槿柏眼疾手快在桌子下面用力地掐着大哥腰间肉,甚至还嫌不够,还扭了一圈。 这下慕槿枫彻底清醒了,但同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慢慢地转头看向二弟,眼底流露出“等回府你就死定了”的神色。 慕槿柏讪讪一笑,收回了掐着大哥的手。 虽然他是有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私人情绪,但这不也让大哥找回了理智吗? 慕槿熙在旁边看了全过程,给了二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就在这时,长公主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三皇子。 慕棠溪看到后,眼神带上了一点困惑,为什么她觉得三皇子今日好像正经了一点? 季启辰的气势和表情很唬人,这可是他在镜子前苦练许久的结果! 男人唇边噙着一抹矜贵地笑意,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场内,最后在慕棠溪那里停留了一瞬,笑意更深。 已经在主位坐下的长公主季千珠嫌弃地看了一眼三弟,这么短的一条路,硬是被他走了那么久。 而且他今日的表情是跟谁学的? 都不像他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底气很足呢! 季千珠顺着三弟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热闹中心。 哦~看到他的未婚妻了啊! 看样子三弟是很喜欢这位慕小姐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以这种季千珠没眼看的样子出现了。 季千珠拍了拍手,堂前就出现了一群舞姬准备跳舞了。 她作为举办这场宴席的主人家,总不能让其他人都干等着三弟走到位置吧? 就三弟那看着慕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等走到位子还得多久啊。 等歌舞出来后,季千珠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靠近前排的秦举人。 不愧是她安排的位子,看得清楚还不会引人注意! 慕棠溪当然看到了三皇子的眼神,自然大哥他们也瞧见了,一脸诧异,三皇子是这样的吗? 和他们听闻的怎么不太一样? 而且三皇子看向妹妹\/姐姐的眼神怎么这么令他们感到有些恶心啊?! 这是他们的错觉吗? 三皇子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看来是传闻有误了,这样看来三皇子说不定还能争一争那个位子。 第145章 慕怜雪的执念 场上的其他人隐晦地注视着丞相府这一家子,心底则暗暗念道:会不会吵起来? 或者来个陷害的伎俩? 请原谅他们这样的想法,他们只是许久未曾遇到像丞相府这种奇葩、有意思的事情了。 秦沐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就继续捧着一本有些旧的诗集看了。 终有一日,他会写出这种程度的诗句的! 慕棠溪满脸疑惑茫然,她就这么看着三皇子磨磨蹭蹭地迈着步子。 从门口到他的位子,三皇子愣是走了许久。 虽然他的仪态优雅高贵,但也耐不住他走得太慢了。 慕棠溪甚至能听见二哥和三弟已经开始讨论三皇子的行为了。 “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 “呃,可能是在散步吧。” 慕槿枫的眼神也从怀疑转变成了疑惑,本来他怀疑三皇子是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但他为什么一直朝着他们这里看来?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慕怜雪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眼熟的男人,就是他!就是他在酒楼直接把她推地上的! 她还想报复回去呢,但此刻看见这个男人是跟着长公主一起进来的,所以这个男人是王爷还是什么皇室子弟? 慕怜雪注意到那个人一直往这边看,刚升起念头,以为他认出自己,觉得当初不该把她推到地上愧疚时,旁边传来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那位是三皇子殿下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 慕怜雪的脸阴沉了一瞬,他是三皇子! 慕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可恶! 为什么慕棠溪什么都有,就连被皇上圣旨赐婚的对象都这么帅?! 明明她才该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所有好东西全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慕怜雪咬着牙强撑着笑颜,在桌子底下她都快把手掐出血了。 她倏地看向慕棠溪,像是第一次见一样打量着她全身上下。 那双琥珀色如蜜糖般的眼睛很漂亮,想要挖下来。 那张脸也清雅柔美,让她有种想要划烂的冲动。 只要这位慕大小姐的优势都没了,那就不会与她争了。 慕怜雪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把视线抽了回来,重新看向对面的席位上,想要看看有没有比三皇子还俊俏的人。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世界除了没有电子产品、休闲娱乐以及美食外,其他都还行。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长得好看的人很多,至少现在慕怜雪没有看见一个相貌平庸的人。 就连传闻中被毁容的慕槿枫,没被面具遮住的另一半脸依旧面如冠玉。 但慕怜雪可不会对慕槿枫手下留情,站在她对面的人、阻碍她的人都会消失的! 慕怜雪眼眸晦暗不明,再一次在心里重复着,所有阻拦她的人都会消失。 季启辰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尽可能展现出自己的魅力,这可是他特地杂糅了宫里父皇、皇兄和他见过的大臣的模样。 他甚至还模仿过慕丞相! 季千珠简直没眼看,直接让一个婢女去给三弟捎句话。 [你再不坐到位子上,我就直接让下人把你架过来。] 然后季千珠就满意地看着三弟乖乖地加快了步伐。 终于不碍眼了。 可喜可贺。 季启辰知道季千珠没有在开玩笑,毕竟她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人,做事从不犹豫。 所以为了避免在大庭广众,特别是在棠溪眼前被架走,他脚步突然加快了起来。 但他心底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那股笑意顺着眼底蔓延到眉梢。 他刚刚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棠溪发间戴了他送的白玉簪子! 所以他们这是两情相悦了吗?! 季千珠垂下眼扫视了一圈后,最后目光落在了丞相府那边。 视线流连在慕棠溪的眼眸与慕怜雪和慕槿荣的衣裳上。 前者是因稀奇的眼眸颜色所以瞩目,后者则是惊讶于刚接回丞相府的两个人居然能穿上蜀锦。 看来慕丞相很是宠爱他们啊。 不过,季千珠眼眸微微一凝,这位慕二小姐的容貌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过在看到慕槿荣后,突然恍然大悟,可能是与慕丞相太过相似,所以给了她一种熟悉感。 在季千珠的注视下,慕怜雪正与慕槿荣说着什么,后者也十分认真地一边听一边点头。 她没太在意,就转移了视线,重新看向了秦举人。 她不知道慕怜雪正在和弟弟讲等会儿怎么趁乱时,推一把慕槿枫,最好让他的脸摔在地上,把面具摔碎最好。 谁让他的面具是玉制的,很容易被摔碎呢? 先干掉一个慕大小姐兄长的助力,接下来再慢慢来。 等慕大小姐周围的助力全都没了,她看慕棠溪还怎么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慕怜雪享受着这几日父亲给予他们的荣华富贵,可能是基于母亲和弟弟都受伤了,所以他们三人的待遇也升级了。 在母亲和弟弟昏迷时,她直接一人享受着。 权势的侵袭让慕怜雪迅速沉沦下去,此刻她再不是前世那个被穷病逼死的蝼蚁了,她再也不想重复前世那样窝囊的活法。 那几日,慕怜雪一个眼神,就有婢女心领神会地伺候她。 如果这几日的生活对于慕棠溪来说是平常,那么这让慕怜雪怎么遏制住内心深处的嫉妒呢? 凭什么有人天生就是人上人,有的人却连吃饭都成问题?! 慕怜雪没有因为曾经在底层生活过,而对乞丐心生怜悯。 她急于摆脱上辈子笼罩在心头的阴影,所以迫切想要最极致的权势,任何挡在她路上的人都是阻挡她通往幸福的仇人! 而且古代社会,死几个人很正常。 要怪就怪你们天生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上。 慕怜雪用阴毒隐晦地眼神打量起了慕槿柏和慕槿熙,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两个人。 说她魔怔也好,恶毒也好。 她真的很想要一个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人生! 所以,对不起了。 慕棠溪突然对上了慕怜雪的视线,仿佛没有发现她之前的表情一样,朝着她莞尔一笑。 慕怜雪却没有收回那道嫉妒的眼神,两个人在热闹的宴席中仿若入无人之境般遥遥相望着。 一个情绪外放,一个情绪内敛。 第146章 激起争权之心 慕棠溪朝着慕怜雪弯了弯眼眸,先一步收回了目光。 这种眼神很不错嘛,和前世的慕怜雪越来越相似了。 真期待接下来的热闹啊。 但刚收回目光时,她突然发现正对面是季启辰? 刚刚还不是三皇子啊? 慕棠溪温和地朝季启辰笑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转移了视线,看向了长公主。 季千珠是这个时代女子中站在顶峰的人,有着胜过三皇子的权力,可以肆意妄为地活着。 但她依旧不能摆脱世俗的枷锁。 当今皇后虽然看上去地位很高,但一离开皇宫,一离开皇上,权力就会离她而去。 慕棠溪观察着季千珠的一举一动,眼底充斥着探索之意。 她很想知道这位长公主有没有想要那个位置的欲望。 宴席到一半,长公主邀请众位宾客去院子里看梅花。 片片鹅毛大雪轻柔地落在鲜红的梅花上。 季千珠安排宾客看梅花,是为了趁此机会拉拢一些人。 至于别人想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慕槿荣紧紧地盯着慕槿枫的背影,脑海里回忆着姐姐的话。 凭他这个小身板完全推不动这个人,所以要制造机会。 至于结果是慕槿枫面具碎了,还是面具掉了都可以。 这样让他露出全脸就行! 之前姐姐和他商讨对策时,考虑的是室内,只要在慕槿枫要走的路上不小心倒上茶水,让他滑倒就可以了。 但现在计划有变,变得更简单了。 室外下着雪,能掩盖他的动作,尽管地上的雪被下人扫了个干净,但仍有雪从天而降。 他只要拿着茶杯走在慕槿枫的前面,把茶水倒在地上,茶水会迅速在冰冷的环境下凝成一片薄薄的冰。 而就算慕槿枫摔倒了,也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慕槿荣忽视着寒冷刺骨的风吹在身上,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着一个装着茶水的杯子。 在散开找寻友人的宾客中,慕槿荣小小的身影并不引人注目,他慢慢地靠近慕槿枫。 观察着慕槿枫要往哪个方向走去。 只可惜慕槿枫像是没有好友,一直待在原地不动弹,还专注地看起了梅花?! 慕槿荣转头看向姐姐,收获了一道鼓舞的目光。 他转过头,重拾了信心。 慕棠溪倒是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两个姐弟,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真可怜啊大哥,要被自己的亲生妹妹算计了。 慕棠溪还没看多久,就感觉身前站了一个人。 她抬眸看去,意料之中的看见了三皇子。 这时候他好像又放弃了刚刚进厅堂的样子,现在的季启辰亦如他们在郊外踏青。 他犹豫了一番,开口:“你喜欢什么?” 慕棠溪顿了顿,她其实很想说她喜欢权力,但这样太过于直接了。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慕棠溪随意敷衍着。 季启辰听到后,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不定,热意也顺着耳根蔓延到耳尖。 他此刻十分庆幸自己的脸不会红,要不然多尴尬啊! 慕棠溪状似无意地问道:“成亲以后,你想要干什么?” 季启辰听到这个话题突然有些愣住了,胸膛里的心脏跳动的频率稍微加快了一点。 “成、成亲以后,父皇就会给我封个王爷,之后我们游山玩水,亦或者待在府中?” 慕棠溪看着季启辰认真地讲述着他的想法,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还真的是想要做一个闲散王爷啊。 慕棠溪直直地望向季启辰的双眸,眉含着忧愁地开口:“可是,如果太子与二皇子把你卷进斗争之中,怎么办?” 如果身为皇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还怎么活下去? 不是作为工具,就是作为垫脚石。 最后被淹没在漫长的历史里,无人知晓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季启辰一时被问住了,毕竟在遇到慕棠溪之前,他并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前面有两个母族强势的皇子。 要是他威胁到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季启辰尽可能远离着权力斗争,不去结交其他友人,不去拉拢大臣。 安分地守在自己的院子里。 可,棠溪说得对。 要是他哪一天被卷进争斗中,被当成了替罪羊,连为自己申冤的途径都没有。 而且棠溪嫁予他后,他也要对棠溪负责,如果他被卷进去,那棠溪一个人该怎么办? 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他连累! 慕棠溪瞧着季启辰的脸色变化,一时觉得十分有趣。 这么快就想通了?她还有许多劝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呢。 季启辰低落地垂下眼眸,“我会把一切都解决的,你放心吧,棠溪。” 想了想自己的势力,突然失落地发现甚至比不上宫里的几位公主。 棠溪嫁予他真是委屈了。 本来他想着得过且过,能活一天算一天,本来他就是孑然一身,但现在不同了。 季启辰突然觉得父皇把棠溪赐给他,说不定就是想要削一削丞相府的气焰。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棠溪了。 他一个没钱没势的皇子居然能娶到丞相女儿,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算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呢。 等与棠溪成亲后,他就从没权没势的幻皇子,变成了一个没权有势的皇子了! 慕棠溪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又添了一句,“我怕你被其他人当作棋子算计,要不然我们一起努力争一争吧。” 慕棠溪讲到后一句时,还刻意放轻了声音,脸上也一脸担忧地望着季启辰。 想要达成某种目的,只要把内容说得让对方以为都是为了他自己就行了。 如果单说如果你不争权,那我怎么办啊,这种只会让对方心生不喜。 但当话的内容变成了如果你不争权,那要是哪一天你被人利用还脱不了身怎么办,这种看似站在他人的角度,为他人担忧。 直接能让人把话听进去! 人性本就如此。 季启辰沉默了片刻,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响起。 想说的话被打断,季启辰皱了皱眉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慕棠溪也没太在意季启辰想要说什么,这种事谁会拒绝呢? 不过,那里看起来好戏开场了。 第147章 露脸 周围听见声响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人摔倒在地上。 他们满脸疑惑,不就一个人摔倒了吗?怎么那边的人还大惊小怪的? 直到看到慕槿枫抬起了头,周围的人突然就沉默了,场上静了一瞬。 慕棠溪静静地注视着大哥狼狈的样子,看来大哥要提前出局了。 季启辰也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是听闻过丞相府大公子脸上受过伤,而且这么多年都时刻戴着面具,所以也知晓面具下肯定有伤疤。 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大家也只是偶尔探究地看向他的面具,试图窥探面具下的脸而已。 但慕槿枫这么突然就把脸暴露了出来,让在场的众人猝不及防直面了伤疤,就有点让人来不及维持表情了。 尽管无人嘲讽,无人说话,甚至连脸上的情绪都在一瞬的失控后重新恢复以往的礼貌微笑。 但…… 慕槿枫在莫名摔了一跤,脸上的面具意外滑落后,也不禁懵了一瞬。 在反应过来众人的目光落在何处后,慕槿枫急忙用手捂住那半边脸,脸上的表情更是显露出了慌张失措与几分崩溃的情绪。 与以往温润如玉,春风拂面的样子截然相反,当然也包括了他的容貌。 见惯了周围人姣好的容貌,这次陡然看到这一半玉面一半修罗的脸,纵然是再见多识广,也不禁愣上几秒。 终日被面具遮住的脸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边缘翻卷着的、触目惊心的疤痕,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盘旋在上面,明目张胆的向众人展示着他的存在。 慕槿枫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疤,一只手拿起面具的碎片试图拼起来,可到底是玉做的,如此易碎。 永远无法复旧如初。 就像他的脸一样。 往日如玉公子,如今确实狼狈至极。 他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却被周围人的眼神一遍遍激怒。 他们投来的视线就像一支支箭矢刺在他那被脓包包裹的心上。 至于脓包里的是什么? 可能是他的恨意、恶意与怒意汇集在一起的脓液吧。 尽管那些人很快便收敛了脸上惊讶厌恶的表情,重新挂上担忧,但慕槿枫早就清楚的看见他们之前的表情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摔倒呢?! 他看向自己摔倒的地方,没有异物,他刚刚是觉得脚下一滑,难道是踩到雪了?! 被看见了,被看见了,被看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慕槿枫眼底暗色愈发浓重了起来,捂住脸的手越来越用力,脸都被按出红印了,他都没有停止。 慕棠溪脸上也装作被吓到,眼底却是盛满了愉悦。 看来大哥也不能如他前世说的那般,对这些习惯下来啊。 欣赏了一会儿大哥的表情后,慕棠溪在大哥快要疯掉前,她把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季启辰,“启辰,能不能帮一帮我大哥,把他先带离这个宴席好吗?” 季启辰陡然回神,有些心虚地把看热闹的眼神收了回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直接往慕槿枫的方向走去,把他拉离了人群。 慕棠溪眼珠微微一动,在人群中快速准确地找到了那对姐弟。 发现他们两个终于学会了伪装,一直低着头,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而且距离慕槿枫有些距离,除了她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真是长进了许多,那么你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会是她吗? 慕棠溪垂下了眼眸,遮掩着其中的笑意与期待。 季千珠深吸一口气,她刚和想要拉拢的官员搭上话,甚至都快谈到重点了。 结果! 看个梅花怎么还出事了呢?! 她微微蹙了蹙眉,先跟官员说了一句之后聊,随后就看向那处有些喧哗骚动的地方。 季千珠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慕槿枫,她第一反应是找让他摔倒的原因。 毕竟要是她的下人们没扫干净地让宾客摔倒的话,是她的责任。 在看到地面上没有异物后,紧接着扫视人群找丞相府的其他人。 就像她刚进宴席时说的一样,她特意邀请丞相府那一家子,就是为了看热闹的。 但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啊! 但慕怜雪与慕槿荣距离慕槿枫很远,这也打消了季千珠的猜想。 毕竟一般人刚踏进丞相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对大公子动手吧。 季千珠一开始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慕槿枫的模样,直到她发现慕槿枫周围的人都看向了他。 所以她好奇地靠近了一点,然后她就明白了原因。 说实话这张脸有些吓到她的眼睛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凄惨的一张脸。 就在她想让下人把慕槿枫先带出去时,发现三弟抢先了一步。 凤眸一瞥,看见了慕棠溪一脸担忧的样子,看样子是慕棠溪求的三弟。 季千珠闭了闭眼,留下这种混乱的烂摊子给她,虽说她也看到了热闹,但莫名有种被利用的不爽感。 就算这件事情晚一刻钟也好,她马上就要与那位官员达成共识了啊! 现在全毁了! 她烦躁地听着慕槿枫离开后,场内突然响起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看看,看什么梅花啊!不看了! 季千珠直接用自己当东道主的权力,让这些人回到室内,别在这里碍她的眼了! 慕怜雪抚摸着弟弟的头以示夸奖,干的真好。 慕槿荣低头掩着此刻脸上欢喜的笑容,上次父亲没有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现在终于成功了。 果然不能太依靠父亲,毕竟他也是那三个人的父亲啊。 接下来就轮到那个慕槿柏了。 慕槿荣抬眼看去,看着慕槿柏一脸懵逼地望着慕槿枫离开的背影。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了。 等把他们都解决,父亲就只会是他和姐姐的父亲了,也只会是娘亲唯一的夫君了! 慕怜雪心中也在想这个丞相府二公子的事情,大公子还有明显的弱点在,可以轻松击破。 但二公子,目前看来没有可以击破的薄弱之处。 那就只能制造一点意外了。 既然没有弱点,那就直接制造出来一个。 第148章 安慰大哥 慕怜雪和慕槿荣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十分安静。 慕棠溪随意扫了几眼,便去大哥和三皇子那里看看情况。 看看大哥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亲眼目睹丞相府的衰落之途。 慕棠溪跟随婢女的指引来到了一处房间,她先敲了敲门,“大哥,三皇子你们在里面吗?” 在她问完的下一瞬间,门就被打开了,季启辰惊喜地问道,“棠溪,你是来找我的吗?” 慕棠溪顿了顿,点点头。 “我是来找你和大哥的,大哥他还好吗?” 季启辰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迟疑地开口:“好像,不太好?” 慕棠溪进屋后,就看见大哥自虐似的坐在镜子前面,手还在不自觉地扣动着脸上的疤痕。 她怕大哥听不见她的话,还特意走到大哥旁边说,“大哥,刚刚有人推了你吗?还是有人在你脚下放了东西?” 慕槿枫的目光慢慢从镜子转移到妹妹身上,在看清楚妹妹脸上满是关切,并没有掺杂怜悯以及嫌弃后,才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刚刚脚下突然一滑,才摔倒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慕棠溪抿了抿唇,掩去眼底的漠然,安慰道,“没事的大哥,刚刚长公主已经不让大家讨论了,而且还回了室内。” 慕槿枫扯了扯嘴角,就算不让其他人讨论,他们就真的不讨论了吗? “大哥,要是今日是有心之人的算计,那你不想要查个清楚吗?” 慕棠溪还想看着他们几个亲兄妹斗起来呢,怎么可能就让大哥这样颓废下去? “而且,大哥从小到大摔过几次?怎么可能今日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她把种种疑点都抛了出来,想激起大哥的复仇之心。 慕槿枫眼眸一转,确实,他小时候都没摔过跤,今日怎么可能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摔倒了? 有人在害他! “而且……大哥不是还没找到五年前让马车被撞翻的始作俑者吗?” “难道大哥不想向他报仇吗?” 慕棠溪对上了大哥的漆黑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慕槿枫沉默了片刻,眼底翻涌着某种执念,他还没有向毁了他的人报仇呢! “想!我当然想!” 慕槿枫咬着牙说道。 季启辰看见慕槿枫重新振作后,才开口与棠溪说:“棠溪,你之前说的我仔细想过了,我会努力争一争的。” 慕棠溪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手上没有任何砝码的三皇子是斗不赢老谋深算的太子与二皇子的。 但现在不一样,有丞相府做后盾,至少他斗的时候不会死得那么快了。 而且父亲应该也有意助三皇子一把。 季启辰决定一回去就让好兄弟徐光洙帮个忙,让他瞧瞧军队里有没有好苗子,提前认识认识。 至于朝堂上的官员,有丞相做靠山,别的不说,光是丞相的学生、崇拜丞相的人就占朝堂上不少的位置了。 要不然父皇又怎么会让他这个无用的皇子去削弱丞相的势力范围呢? 季启辰的目光落在了棠溪的身上,其实一开始是有一点见色、啊不,一见钟情的。 但一想到马上有人会成为他的妻子,日日陪伴在身侧时,突然就觉得十分欢喜。 季启辰身边就没有一个人能永久地留在他身边过。 父皇不喜、母妃终日窝在宫殿里郁郁寡欢,很少来看他、宫女太监又可能是他人耳目、狸奴又能活多久呢? 至于好兄弟也去追逐他的理想了。 只有他好像还停留在原地,闭着双眼,捂住耳朵,一个人待在冰冷的宫殿里。 但,妻子不会离开他! 他们会一起相伴终生! 所以在季启辰发现自己对父皇圣旨赐下的未婚妻一见钟情后,突然整颗心像是泡在了温水里一样。 感觉上天还是爱他的。 季启辰在心里数着自己私库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棠溪。 要不要开口问一下棠溪喜欢珍珠玉石还是金银呢? “启辰,你能不能帮我大哥找个面具来?”慕棠溪蜜糖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 季启辰一瞬间就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马上点头去找面具。 慕棠溪支走季启辰后,看向大哥,“大哥,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慕槿枫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最近我甚至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而且最近我都没有出过门……” 他突然眼神一定,这些日子他都没出过门,所以难道是刚进门的那两个人干的? 不可能啊,他们离他这么远。 等会儿去看看那个地方有没有遗留下的痕迹。 怎么感觉这几日特别倒霉? 又是被小孩骂,又是被小孩踹,最后还被父亲禁足了。 现在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了?! 慕槿枫在思考要不要去一趟寺庙去去晦气。 慕棠溪隐晦地观察着大哥脸上的伤疤,除了和她前世伤疤的角度不太一样,其余都很像。 这样就很好。 季启辰很快就找来了一个很坚硬的银色面具过来,这样就算怎么摔也摔不碎了! 慕槿枫善意地朝着季启辰笑了笑,接过面具。 而季启辰看向棠溪的家人都带着滤镜,丝毫不觉得大哥吓人,反而内心庆喜棠溪的大哥接纳自己了。 “妹妹,三皇子你们就先回宴席吧,我要缓一缓,等演习结束后再让婢女通知我。” 慕槿枫发觉了三皇子对妹妹的喜爱之情,所以不打算打扰他们两个了。 而且就算如今那么多人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疤,但只要三皇子争到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慕槿枫的心情马上又低落了起来。 本来父亲马上就要让他娶妻了,可现在还有哪家的女子敢嫁予他? 或者他不娶妻,直接去边疆攒个军衔出来。 慕棠溪自然不会去打扰大哥胡思乱想,她带着季启辰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一句话也没多讲。 “启辰,你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去找我父亲。”慕棠溪说。 季启辰心中甚是感动,果然棠溪十分在乎他! 慕棠溪心想,可不能让三皇子自己去争,就怕他直接把自己给作死了。 第149章 发现疑点 慕棠溪并未带着季启辰直接去厅堂,而是先去了刚刚欣赏梅花的地方。 她凭借记忆找到了大哥摔倒的位置,地上的雪被下人扫的很干净。 慕棠溪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轻轻蹲了下来,伸出手碰了碰地面。 果然,触感冰凉坚硬,有一层薄薄的冰层蔓延在这一小块地上。 只有这一小块地上有一瞬间的反光,而其他位置并没有这种薄冰。 季启辰知道棠溪是想要探查一下这个地方,所以也跟着蹲了下来。 在棠溪把手收回来后,还贴心地递给她手帕擦手。 慕棠溪十分自然地接过擦了擦手,重新站起身来。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慕棠溪动作一顿,而旁边的季启辰则惊讶地开口,“皇姐,你怎么来了?” 慕棠溪转过身,扬起笑容朝着长公主行礼,“长公主殿下安。” 季千珠摆摆手,凤眸从变回原形的三弟身上转移到了眼前的未来三弟媳身上,语气温和地问道,“不必多礼,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其实她对于三弟观感十分好,毕竟他并没有如大哥与二哥那样瞧不起她,尽管他们没有说出口,但看向她的视线都带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而三弟……怎么说呢? 给人一种对自己无所谓的感觉,不太想死,也不太想活着的感觉,每天窝在自己的寝宫,差点让她忘记自己还有个三弟了。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季启辰是她印象最好的皇子,可能很大原因是被皇兄衬托出来的。 但无所谓,季千珠喜欢美人,如今也十分喜欢这个未来的三弟媳。 既然长公主问了,慕棠溪也就答了,“臣女发现这里有一小块地上结冰了,这应该就是大哥摔倒的原因。” 季千珠也学着他们之前的姿势,蹲下去查看了起来。 她眼底划过一丝犹疑,这里又没有水,怎么可能在空地上突然结起冰? 所以她又想起了那两个进丞相府的姐弟。 这个算计可不需要离丞相府大公子多近,只要注意他会往哪里走,提前布下陷阱就行。 “好的,这件事本宫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吧,这里风大。”季千珠朝着美人笑了笑,看着美人被冷风吹红的耳朵道。 慕棠溪自然感受到了长公主对她的善意,也对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流转的眸光在蜜糖色眼眸里十分夺目。 季千珠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季启辰看着两人走远的画面懵了一瞬,怎么感觉有种被人抢走妻子的感觉呢? 回过神的季启辰连忙追了上去,自然地挤在了皇姐和棠溪的中间后,心里舒畅多了。 季千珠嫌弃地看了一眼三弟,打扰她和美人的相处了,真是多余。 这年头找个不是细作的美人很难的! 她都不敢放在身边,就怕没注意被窃取了情报,所以现在她都是远观。 但慕小姐不同,谁能让一个丞相女儿当细作呢? 而且多看几眼美人对她的眼睛极为友好。 到了大厅后,慕棠溪与他们分开了,然后就见到了一身脏污的二哥和三弟。 慕棠溪一下又打起了精神,这是慕怜雪又出手了吗! 她连忙走近二哥和三弟询问了一句,“二哥三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深吸一口气,后者先一步诉说,“还不是那个不长眼的小孩干的,长得这么矮,谁能看见他啊,结果直接绊倒了一个下人,那个下人还端着酒水。” 慕槿柏无奈地看着三弟,明明就是那个小孩故意的好吗?! 下人就算长得再怎么高,也不可能没注意到宾客的位置,怎么可能撞到? 刚刚那个小孩突然窜出来,才让下人跌倒的。 真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啊。 慕槿荣被酒水淋得是最狼狈的,连头发都湿透了。 再想想他身上还没穿大氅,此刻怕是冷得要命,慕槿柏就懒得和他计较。 慕棠溪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两个姐弟的手段怎么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 她问候了一下二哥和三弟后就坐回了位置。 接下来季千珠随意地让宾客们用刚刚看的梅花为题,说出一首诗。 无论是自作的诗还是念前人的诗都可以。 这是季千珠用于转移注意力才做出的选择。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听秦沐新作的诗了。 季千珠目光落在了秦沐身上,她清楚这位“清高”的举人是不屑用前人诗句的,他会坚持自己作出属于他的诗句。 说实话如果是以往,长公主见到这种清高之人都是直接忽略的。 但秦沐身上的“清高”却格外的……可爱。 他的“清高”不是看不起别人,而是会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坚持用自己的诗句参与这种活动,不用别人的诗这一点。 在季千珠出宫游玩时,正好路过那群正在辩论的学子们。 而秦沐在其他学子为了争个对错打起来时,在一旁不参与其中。 不得不说十分显眼,专注地捧着一本诗集如痴如醉地读着。 很奇怪的场景,所以季千珠多看了那么几眼。 有可能是因为秦沐长相清俊的原因,季千珠看了许久。 从那之后,季千珠就不由自主地关注他在干什么,又作出了什么诗来。 在皇宫生活的太久,各色人心的丑恶都被季千珠看在眼里,甚至她自己的手上都没有那么干净。 所以突然看见这么纯粹的人,也不能怪季千珠忍不住想要时时刻刻看见秦沐吧? 在别人眼里,秦沐是个书呆子,但季千珠就喜欢书呆子美人! 季千珠特地给了宾客一刻钟,让他们想诗句。 慕怜雪听到后,突然充满了自信。 谁能比得过她脑海里一个古老文明那么多人的诗呢? 这个宴席将会成为她的成名之地! 她眼里的光越来越亮,甚至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嘴角的弧度也逐渐加深。 慕棠溪轻飘飘地瞥了慕怜雪一眼,眼里满是好奇与期待,她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诗集的存在吧? 第150章 引人注目与…爱? 慕槿荣收拾好自己回来后,就发现姐姐好像知道了什么好消息一样,十分开心。 他靠近姐姐,小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慕怜雪只是随口敷衍了一下弟弟,“马上就要开始以梅花为题的飞花令了,我要参加,你要不要参加?” 慕槿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姐姐都参加了,他可以陪姐姐一起。 慕槿柏和慕槿熙见这个小孩回来后,立刻起身去换衣服。 刚刚不换是因为长公主就那么几个客房,一个被大哥占了,一个被小孩占了,还有几个也供给了走路蹭到污点的人。 慕槿柏和慕槿熙既不想去大哥那里感受压抑,也不想跟讨厌的小孩一起共用一个房间,所以只能不耐烦地等着了。 慕棠溪见到二哥和三弟离开的背影后莫名地叹了口气,转而盯着慕怜雪去了。 季启辰在对面注视着慕棠溪,只是棠溪一直没有看过来。 果然下次还是亲自邀请棠溪出来比较好,这样棠溪就只能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了! 季启辰撑着下巴如此想道。 虽然他知道慕棠溪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毕竟他从小在皇宫长大,活到现在甚至都能隐约分辨人对他的善意与恶意了。 但正好,他自认也不是一个好人。 他们两个正好相配! 季启辰弯着唇角,眸光蕴着温柔的光芒。 慕棠溪对他既没有善意,又没有恶意,不过这很正常。 哪家高官之女会对刚认识的人抱有善意呢? 季千珠不经意间扫过三弟的位置,然后她就被这副蠢样给闪了一下。 他就不能再多展示一些自己的魅力吗? 算了,就这样吧,可能棠溪喜欢这个傻样子呢? 一刻钟到了。 各家的子女也开始顺着顺序一一讲着自己作出的诗句,亦或者前人的诗句。 此刻的慕怜雪专注于翻阅脑中的记忆,想找出一个有名诗人作的诗,所以并未在意其他人的话。 慕棠溪没有参与其中,只是睁着眼眸期待着等会儿的好戏。 身为丞相府来人,慕棠溪他们一直都是坐在前排位置,所以不一会儿就轮到了慕怜雪。 她微扬着小巧的下巴,明媚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自信。 推崇美人的季国人民很顺利地被慕怜雪吸引了注意力。 而且她身上还带着丞相府外室女的标签,这让她更引人注目了。 慕怜雪:“我作的诗……” 宾客一听慕怜雪念出的第一句诗就愣住了,好熟悉的诗啊。 但慕怜雪又说是她作的诗,再配上她自信的笑容,宾客们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宾客们对上彼此迷茫的目光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慕怜雪还没念完最后一句,就有一位心直口快的世家小姐把最后一句提前念了出来。 然后上下打量着慕怜雪开口道:“慕……二小姐,你刚刚所说这首诗是你所作?” 慕怜雪心口一跳,眼眸里闪过不可置信,嘴唇动了动,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难道她要问为什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会有人知道她说的诗吗? 而且,慕怜雪扫视了一圈,发现周围人都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盯着她。 就在这时,弟弟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说错了,这是诗集里的诗,你应该说这是别人的诗,而不是……”自己作出的。 慕棠溪清透的浅色眼眸蒙上一层笑意,这该如何是好啊? 慕怜雪一反刚刚自信的神态,额角还冒出了冷汗,眼珠不自觉地抖动着。 季千珠疑惑地看向慕怜雪,她这是想干什么? 总不能是被人算计的吧?都是她自己说的。 季千珠突然发现丞相府的人今日在她宴席上怎么出事的那么多? 等明日朝堂上是不是就要有人说她特意针对丞相了? 好烦她还没听到秦沐作的诗呢! 慕怜雪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周围的视线像针一样刺向她。 怎么办? 对,对了,她只是一时说错了而已。 慕怜雪勉强扯出笑容,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我,我只是不小心嘴快,说错了话。” 在场宾客感觉更搞不懂慕怜雪在想什么了,这明显就是她说错了,她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干嘛作出这副害怕的模样? 总不能是她不知道这些诗句,真以为是她作出的吧? 秦沐只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检查自己作的诗句有没有可以改善的地方。 慕棠溪无声叹了口气,可惜了,要是慕怜雪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她就能如她所想的一样在京城出名了呢。 而且大哥他们也都不在,只能她自己独自欣赏了。 哦,还有一个人。 慕棠溪朝着对面一直盯着她不放的季启辰扬唇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慕怜雪此事幸灾乐祸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季启辰很敏锐,如果像他这样的皇子没有一技之长,早就死在皇宫里了。 没有母族帮衬,母妃又是一个不顾自己孩子的蠢货,三皇子能活到现在可全都是靠他自己啊。 所以在慕棠溪摸清楚他的性格以及对她的喜爱后,她大大方方地显露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以此来换取季启辰的真心。 毕竟她总要展露出自己对他独一份的信任,才能真正得到他全部的爱。 之前的顾虑、犹豫都会在此刻之后烟消云散。 如蜂蜜般闪烁着粘稠光芒的眸子里印出的是季启辰蓦地睁大的双眸,然后他更是恨不得用所有适合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慕棠溪在心中谋算着,极为吝啬地露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以此来换取一个人倾尽全部的爱意。 这卑鄙吗? 慕棠溪不知道,也没人教过她这些。 但她确信自己做不到交出所有的信任,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就连冬竹,慕棠溪有时候也会生出疑虑,为什么她会这么忠心耿耿呢? 她是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这是她遏制不了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遏制,这样的状态能让慕棠溪感到安全。 这种被自己所掌控的感觉让慕棠溪感到无比的舒心。 第151章 二哥三弟出事 在慕怜雪坐下不久后,季千珠终于等到了秦沐作的诗。 其中蕴含着的灵气与让人仿佛身临其境般的韵味,让宾客们看向慕怜雪的视线又转移到了秦沐身上。 慕棠溪瞥向秦沐,又一个天才诞生了。 只可惜他不像父亲那般有往上爬的野心,秦沐此人的愿望十分的纯粹,让百姓安居乐业,吃饱穿暖。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代表的意义却不简单。 这样的人注定不适合上朝为官,太纯粹的人可是会被人排挤的。 圣上虽然喜欢这种心思单纯、好掌控的臣子,但却并不会保他,相反很大可能会推他一把,让他成为太子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不过…… 慕棠溪微微偏过头看向高台上的长公主,只见季千珠专注地看着秦沐。 秦沐还挺幸运的。 但马上这一幕场景被打破了,一个婢女急匆匆走到了季千珠旁边,低头说了一句话,季千珠嘴角的轻笑立刻就消失了。 甚至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整张脸沉了下来。 慕棠溪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三个位置,看来二哥他们大意了呢。 他们怎么会认为慕槿荣和慕怜雪的计谋仅仅是泼他们一些酒这么简单呢? 很快,长公主就让婢女来通知她这个出事人的妹妹了。 慕棠溪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季启辰也担心地跟了出来。 季千珠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慕棠溪讲了,要不是慕大公子刚遭遇挫折,现在该是缓不过来,她也不会把慕棠溪叫来。 至于通知慕怜雪和慕槿荣这两个人还是算了吧。 季千珠犹豫了一番后叹了口气,眼含怜悯地对慕棠溪开口:“棠溪,你的二哥和三弟他们在换衣服的时候被两名贵女看见了。” 慕棠溪:……? 就这? 她还以为慕怜雪和慕槿荣直接给二哥三弟下毒了,结果就这? 这种方法要是换了女子,还真是阴险的毒计,但男子的话…… 慕棠溪想不出来,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就没有出现过男子被女子看光的事情。 所以这该怎么解决啊? 让二哥三弟娶了她们? 季启辰没想到一天里丞相府的几个人都纷纷出事。 慕槿枫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自己的伤疤,慕槿柏和慕槿熙如今也被人看光,慕怜雪刚刚还当众说错了话,慕槿荣更是把自己淋湿了。 现在眼见就剩下棠溪没出丑了,他绝对不能再让棠溪回宴席了! 这个地方简直是专克丞相府的人的地方啊! 慕棠溪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先去看看二哥和三弟的情况,“劳长公主殿下费心了,臣女先去看望一下二哥与三弟再做定夺。” 慕棠溪到了二哥与三弟在的客房后,就看见两人都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一股丧气感。 而除了他们,房内还有两名女子不安地站在一旁。 慕棠溪看到这副场景,一时无言。 季千珠先一步让婢女带着两名女子离开了。 之后便带走了一旁脸上写满了看热闹的三弟,“棠溪,我们就在院子里坐一会儿,你们聊完再喊我们。” 慕棠溪感谢地朝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后在长公主关上门后,看向了两位兄弟。 “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出来让她听听,真是难为慕怜雪能想出这招了。 慕槿柏苦着脸抬头,“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衣服脏了,我和三弟一起来换衣服吗?结果刚脱下来,门就被打开了。” 慕槿熙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接着说,“之后我们问她们为什么突然闯进来,她们却说以为这个地方没人,因为是婢女通知她们去换衣服的。” 两人直到现在还穿着那一身脏污凌乱的衣裳,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慕棠溪隐晦地勾了勾唇角,“那这件事你们打算如何是好啊?” 她提出一个意见,“娶了她们?” 正好一人一个。 慕槿柏和慕槿熙听后两眼一黑,连忙摇头,“这件事只有我们,她们和长公主三皇子知道,只有他们不说,没人知道的。” 慕棠溪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确定? 长公主虽然手中有种不小的势力,但这公主府可不是一个铁桶坚不可摧,总有几个别人派来的眼线。 他们恐怕很想要丞相府的把柄吧? 而且这些暂且不说,她们话里的婢女可能是被慕槿荣收买或者欺骗了。 她会不说出去? 她如果知道这件事是她导致的,那她活不了多久了。 而她唯一活命的方法就是广而告之。 慕槿柏与慕槿熙被妹妹\/姐姐看得突然有些不自信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开始逐渐僵硬。 慕棠溪换了个话题,“你们觉得这是有人算计,还是巧合?” “那肯定是算计啊!”两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慕棠溪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是谁陷害你们呢?说不定大哥要也是被陷害的呢。” 她可不想让慕怜雪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 果然还是混乱一点比较精彩! 慕槿柏与慕槿熙听到前一半句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讨厌的小孩,但再加上大哥的事,就有些不太确定了。 他们不觉得慕槿荣会聪明到让大哥在阴沟里摔倒。 可除了他们两个外来的人外,慕槿柏和慕槿熙想不到其他人。 但此刻他们两个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能把矛头对准了慕怜雪和慕槿荣两个人了。 至于那位林姨娘,父亲像是对她格外的怜惜,所以慕槿柏和慕槿熙下意识地忽略了她。 他们下意识不想动让父亲发怒的人,真正发怒的父亲谁都没见过,谁也不想见到。 “这次宴席怎么这么倒霉啊!”慕槿熙抱怨着。 慕槿柏也很认同这句话。 慕棠溪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挺幸运的,刚刚要是慕怜雪作诗出名了,她肯定会找个理由带宾客来这里亲眼目睹。 只可惜慕怜雪没想到诗句早已流传开,自己非但没有出名,反倒被其他人看了笑话。 而慕怜雪设计的计谋,也因这最关键的一环断裂而失败了。 第151章 人心难测 慕槿枫在知道二弟和三弟的遭遇后,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至少这个宴席不只有他一个人倒霉,这就够了! 长公主早在慕槿枫摔倒后,就不想把宴席办下去了,但为了听秦沐的诗,硬是忍了下去。 现在诗已经听到了,而且现在又多了几个人出事,季千珠索性就把宴席提前结束了。 她就怕接下来出事的人变成未来的三弟媳,可千万别再她府上出事啊。 慕棠溪上马车的最后一眼瞥向了季启辰,他居然还在看着她。 慕棠溪不懂,真有人会一见钟情吗? 还是说季启辰只是需要一个两情相悦的妻子呢? 不过只要提供给他足够的情绪价值,他就会在她身上投入更多的情绪。 慕棠溪朝着季启辰灿烂一笑,特地让阳光照着眼眸,她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一切去达成目的。 到最后,就算他想要抽身,也要看他舍不舍得投入了那么多在她身上的精力啊。 慕棠溪唇角微微翘起,她又何尝不是缺一个助她靠近权力的工具呢。 季启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面前的马车都离开了,他还是没有回过神。 刚刚棠溪回眸一笑,季启辰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陡然加速的声音。 灿烂的阳光如碎金般落在棠溪那浅色眼眸里,衬得那双琥珀色眼眸更为清透明亮,如同琉璃般透彻。 她离开也不忘朝他笑一笑,是不是证明她现在有些喜欢上他了? 季千珠趁这个时机都已经和那个大臣达成了一致,但她回头一看只见三弟就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棠溪离开的马车背影。 她也不惯着,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傻站着干什么呢。” 季启辰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皇姐你怎么这么快结束了宴席啊,我还没和棠溪说上几句话呢!” 季千珠翻了个白眼,“要是再继续下去,谁知道你的棠溪会不会也遭人暗算?” 季启辰只能再次叹了口气,所以还是他来邀请棠溪出去玩吧。 只有他们两个人,就不怕其他人算计了。 回到丞相府后,果不其然六人被慕闻玉叫到了书房里,他身旁还站着林姨娘! 慕棠溪丝毫不意外地先给父亲行了一礼,其他人也回过神,给父亲行了礼。 慕闻玉暗深的眸子落在了槿枫脸上的面具,随后开口道:“你们还没回来,外面就传起了你们干的那些‘好’事!” “短短不到一天的宴席,六个人就有五个出了事,真是厉害。” 慕棠溪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在观察地上的毯子是什么材质。 “槿枫,你是怎么摔倒的?” 慕槿枫脸色有些难看,手指抽搐了一下,他又要回忆起刚刚那个狼狈的场景,“父亲,我是觉得脚下一滑,才摔倒的。” 慕闻玉一只手放在桌上,用修长的指节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 “你是想说有人算计你?” 慕槿枫抿了抿嘴,始终还是消不下去内心被戏弄的怒火,“是,还请父亲帮我查明真相!” 慕怜雪听到此事,眼皮跳了一下,不过她自负自己的计谋不会被人识破,也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而且动手的可不是她,而是弟弟。 她不信父亲会对弟弟狠心,况且不是还有母亲吗? 母亲只要劝一劝父亲不就好了。 但她稳得住,慕槿荣却有些心虚。 如果只有父亲在的话,他可能还觉得没什么,但为何母亲也在这里。 慕槿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母亲,随后就发现母亲蹙了蹙眉,立刻被吓得收回了视线。 林雪柔本来以为是慕槿枫的仇敌在算计他,结果在看见自己儿子那副熟悉的心虚表情后,她差点气得昏过去。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么小就敢去算计比他大这么多岁的人了,做之前还不告诉她! 林雪柔上前轻轻地捏了捏夫君的肩膀,想要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夫君,你看槿柏和槿熙身上还穿着脏衣服呢,要不然让他们先去洗漱一下吧。” 慕闻玉也顺着把视线转向了二儿子和三儿子,看见他们那一副狼狈模样,头就隐隐约约有些疼了起来。 “还有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让两位贵女看光的?!” 慕槿柏心里烦死那个林姨娘了,本来父亲的注意力都在大哥身上了,这时候扯他干什么! 但面上慕槿柏一脸无辜地解释着,“父亲,我们也不知道,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客房空了出来,我和三弟刚脱下衣服,那两位贵女就闯了进来。” “对啊,我们也觉得有人在算计我们!”慕槿熙赶紧接话。 慕闻玉眼底思绪翻滚,心中也认同他们的想法,“你们仔细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槿柏率先开口,“长公主府的客房有些少,而又正值我们去院子看完梅花,所以衣摆上或多或少地会沾染上脏污,很多宾客都去客房换衣服了。” 慕槿熙瞥了一眼在旁边乖巧站着的慕槿荣说道,“我们本来是不打算跟宾客抢客房的,可谁曾想在婢女端酒的时候,槿荣突然窜出来把婢女绊倒了,泼了我们一身酒水!” 慕怜雪听到这些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忘了什么,原来忘了这个啊! 在公主府时一直在想着那些诗句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的问题,结果把陷害他们的事忘记了! 可恶,下次绝对不能忘记了。 林雪柔听到这里,心头一颤,她原以为槿荣只是参与了慕槿枫一事,所以才想把话题转移到二少爷和三少爷身上。 结果谁想到这两位少爷的事也与槿荣相关! 慕槿荣在母亲难以置信地目光下,头越来越低。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只要进了丞相府,他们就不得不争一争! 要不然只会让其他人觉得他们好欺负,让娘亲受伤。 娘亲从未伤得那样重过,甚至让他以为娘亲会醒不过来。 而且他现在听姐姐的主意,他们也成功被他算计了,他们也没有时间来欺负娘亲了。 这样就很好,他也绝对不会后悔! 第152章 三皇子的行动 慕闻玉突然发现最近丞相府很是倒霉,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出手了? 果然得尽快把三皇子推上去,转移注意力啊! 他看向慕槿柏,慕槿熙和慕槿荣,最后目光落在了后者身上,“你去客房换衣服的时候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吗?” 慕槿荣摇摇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所以一直盯着地板不抬头。 慕闻玉只以为四子是有些害怕自己的语气了,并没有往他是幕后黑手的方向想。 毕竟谁四岁就敢算计自己二十岁的大哥? 慕闻玉沉默了片刻后,心烦地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屋去,这些事我来处理,下次要是还发生这种情况就自己解决!” 六人明显能看出来分成了两拨人,两拨人连不熟都称不上,两方的表情都可以称的上敌人了。 林雪柔轻轻抚了抚夫君的背,“夫君消消气,他们也是被人算计了,不是有意的,不过到底是谁在算计丞相府呢?” 她不留痕迹地转移着夫君的注意力,绝对不能让槿荣干的事被查出来,要不然她成为夫君妻子的底气也就没了。 她还需要槿荣这个孩子。 林雪柔眼底闪过一道冷酷的光芒。 慕闻玉叹了口气,蓦地抱住了雪娘,手自然地搭在雪娘的后颈处摩挲着。 三皇子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慕棠溪与大哥他们一早就在书房院子门口和慕怜雪他们分开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跟大哥说道,“大哥,在长公主府时我从你那里离开后,去看了看你摔倒的地方,那个地方正好有一小块薄冰在,其他地方都没有!” 慕槿枫听后,漆黑的眼眸阴鸷了一瞬,但马上就恢复了温和的样子,“多谢妹妹告诉我这些,为兄先派人去查一查,先告辞了。” 慕棠溪看了一眼大哥匆忙离去的背影后,转头望向二哥和三弟,莞尔一笑,“二哥三弟,我今日有些累,就先回院子了,告辞。” 慕槿柏和慕槿熙还在思考刚刚妹妹说出的消息,听到妹妹告辞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慕棠溪转过头眼里瞬间被抹去了刚刚的情绪,变得漠然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让沈邱查了许多件事情,没有让他停歇超过三日。 所以她对这京城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但慕棠溪并没有高傲自大起来。 她永远以谨慎小心的心态对付着猎物,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猎食者,就算是最为弱小的兔子,也等待着其最懈怠最虚弱的时刻。 谁知道一个人的底牌到底有多少呢? 慕棠溪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最近可以不留痕迹地让沈邱“拉拢”一下中立的官员们。 当然不是常规的劝导,而是利用沈邱这些年收集的证据进行威逼利诱而已。 他们会识趣的,毕竟三皇子也不是什么残暴之人,只是没那么的有……存在感而已。 三皇子手下连个亲信都没有,势力什么的也没有,除了出身皇家、锦衣玉食外,看着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 所以劝那些官员投奔三皇子是有些难度,但自从皇帝赐婚丞相府后,三皇子应该是可以争一争的吧? 慕棠溪诡异地迟疑了一瞬,算了,这些都交给沈邱办,她相信沈邱那神奇的能力,不管是什么都能办的妥当。 她让冬竹去找沈邱办这件事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开始有条不紊地梳理着太子与二皇子的关系网。 此时此刻,季启辰也回到了皇宫,他第一次出门后没有在外面的街上逗留,离开回皇宫。 他也是第一次找到了一个持久的目标,为了棠溪努力地争一争,至少在死前给她留下足以保命的东西! 季启辰从小就知道,也被其他人教导着不能跟皇兄争,他本身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就随波逐流地活着。 父皇与母妃也对他并没有什么期望,他只要每天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他也并不是蠢货,所以在自认孑然一身的前提下,他并没有给自己留一点点退路。 反正不过是一死,好不如死得干脆利落一些。 所以季启辰就成为了几位皇子中最快活的一个,也是最孤独的一个,身边从未有人结伴与他同行。 但人这种生物就是害怕孤独的,所以季启辰给自己选了一个既不聒噪,也不精明的伴读。 季启辰一直以为自己活不到娶妻的年纪,但谁能想到父皇一直康健,导致太子一直没能继位,二皇子也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硬生生让季启辰到了不得不娶妻的时候,本来那日与棠溪见面,他是想要向她坦白自己的不学无术、没有什么野心。 但命运却偏偏让他遇见了棠溪,也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仿佛看见棠溪就能感到……幸福? 幸福一词离季启辰很远,遥不可及,但这一刻却又很近。 季启辰想要开口坦白,却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口,他的身体与精神都拒绝了他。 他……不想把棠溪,把唯一能够碰到幸福的机会推走。 季启辰见到棠溪后,就知道她和自己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没有被爱过的人总是能嗅到自己的同类。 他们两个以后会是相爱一生的人吧。 季启辰如此幻想着,幸福啊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一见钟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知道她不是好人,知道她对自己并没有爱,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吗? 只要她不打破这一切,季启辰都会忽略掉。 季启辰提笔在信纸上拜托伴读帮自己招揽一些将领。 镇北将军府,既跟他这个三皇子有关,又跟棠溪有关。 所以就算他们不支持他这个三皇子,其他势力也会视镇北将军府为他的势力。 不由得他们说不! 季启辰眼神冷峻地缓缓写着,此时的他终于有了一分皇子的模样,笔下的字迹力透纸背。 毕竟伴读是将军府的继承人,整天都在锻炼身体,所以他无聊时也跟着练。 现在伴读离开,没了乐子,季启辰开始宅在屋子里,闲暇时练练字。 第153章 计划开始 季启辰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宫中把信寄到边疆不怕被人看,也是因为这几年他隔两天就寄一封信,那些警惕他的人早就放松下来了。 他以前常常觉得无聊,所以写信问伴读他在边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徐光洙也回信写了他英勇杀敌的场景,以及边疆的一些情况。 这么想来,季启辰发现自己还是挺了解边疆的。 他连忙把这几年徐光洙的来信找了出来,从伴读的字里行间找出有用的消息来。 沈邱这边也没有闲着,他从家里翻出了一本书籍。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本书,里面可是记载了他这么多年来从那些达官贵人家里挖出来的秘密! 这几年沈邱可谓是把小厮这个身份扮演地活灵活现,到各家各户去晃悠,还能不被发现! 让他来看看小姐想要拉拢的那几家人究竟有什么把柄吧! 沈邱嘴角阴险一笑,然后等翻到那几页后,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他也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去那几家的记忆,穷,太穷了! 他们的弱点就是穷。 沈邱回想起那段记忆都有些难以言喻。 那次本来他还是装作小厮想要混进去的,结果谁能想到那几家人就没有多少小厮,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啊! 他当时差点就被发现了! 还好,其中一家人有人生病了,所以他装作大夫混了进去。 沈邱:…… 诶等等! 他好像本来就是大夫啊! 那家人粗布麻衣的穿着和看似简约实则简朴的房间布置。 沈邱在给那家的夫人把脉后,亲眼目睹了那家的官员大人亲手捧了一碗有些稀的白粥过来。 简直是刷新了沈邱对官员的印象啊!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几年好像过得比这些官员好啊。 沈邱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茫然,这样的情况是真实的吗? 他怎么可能与官员相提并论呢? 他临走前问了那个官员一句,“为什么您会这么穷呢?” 那个官员只是苦笑着,“我这不算穷了,还有比我更穷的。” 沈邱难以置信,这还不穷? 但马上沈邱就信了,因为他去的另一个官员府邸更穷! 沈邱结束了回忆,手中的本子被他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 这次小姐可算是给了他一个难题,该怎么劝说这几家人支持三皇子呢? 而且不知道小姐是怎么选的,这几家都很穷,穷到不像是个官员。 而且他们几个还是谏官,小姐要他们支持三皇子有什么用? 所以如果用钱作为报酬,他们会同意吗? 沈邱觉得十分困难,但也不妨试一试。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先试探一下他们对钱感不感兴趣吧。 但沈邱好像隐约猜到了最后的结局。 慕棠溪看着面前的婢女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慕怜雪一进丞相府,周围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呢。 “你怎么突然倒下了?”慕棠溪温和的看着地上的婢女。 婢女的眼睛飘忽不定,一直咬死说一句话,“小姐,就算您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也不能这般欺辱奴婢!” 慕棠溪:“……” 她很久没有这种被噎到的感觉了。 这个不知名的婢女不知道从哪里冲到正在看花的慕棠溪面前,然后在狠狠地撞了一下她后,自己摔在了地上。 慕棠溪还怔了一下,这陷害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 她再次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婢女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仰视着慕棠溪,“奴婢有些起不来。” 慕棠溪刚张了张嘴,背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但她也只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其他任何举措,这让准备好应对的婢女有些惊讶。 “姐姐,你在干什么?”一道熟悉地声音传来。 但听见这句话后,慕棠溪的瞳孔迅速缩小了一瞬。 她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好恶心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慕怜雪喊她姐姐,有些不适应。 慕棠溪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慕怜雪、慕槿荣、林雪柔和父亲。 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而慕棠溪是那个外人呢。 慕棠溪先向父亲行了一礼后,才去回答慕怜雪的问题,“我并没有做什么。” 慕怜雪看不惯慕棠溪这个不慌不忙的样子,“你没有做什么,那地上那个婢女是怎么回事?” 慕闻玉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个女儿。 尤其是慕怜雪身上。 慕棠溪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止不住发抖的婢女,“她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婢女动作一滞,诧异地抬头看向大小姐,只见到了她眼中的宽容与温和。 明明刚刚她都狠狠地撞到了小姐,为什么小姐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呢? 她本来想按照计划污蔑小姐的,但说不定她这会儿顺着小姐的话,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婢女有些踌躇不决的时候,就听到主子说了一句,“是这样吗?那她怎么正好在姐姐面前摔倒呢?” 婢女抬头下意识看了一眼慕怜雪,就发现慕怜雪一直在阴冷地盯着她! 婢女瞬间一抖,眼底的迟疑变成了坚定,她朝着老爷说,“求老爷明见啊,是大小姐无缘无故把奴婢推倒的,还往奴婢的身上踩了几脚!” “大小姐肯定是因为奴婢看到了她在屋里与人谈论如何陷害四少爷!” 慕棠溪遗憾地看了一眼这个婢女,可惜了,她马上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慕怜雪抓住了她什么把柄,居然让这个婢女如此豁出性命。 要知道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只要她说了出来,就必死无疑。 慕怜雪敛下眼眸中满意的神色,用略带惊讶地语气质疑了一下婢女,“怎么可能?姐姐怎么可能会要去害槿荣呢!” 奴婢也得以顺利地拿出了“证据”来,“奴婢口中绝无半句虚言!这是奴婢趁大小姐不在时,拿到的大小姐与那个人写下的计谋!” 慕棠溪冷眼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场闹剧,不过总算不无聊了。 慕闻玉眼神微妙地看着婢女手中的证据,稍微抬了抬手,旁边的小厮就赶忙去拿过证据捧到老爷手上。 第154章 澄清 慕闻玉的目光落在这份“证据”上后,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就是个过家家的小计而已,结果没想到这上面的字迹还真的是溪儿的字迹? 慕闻玉对溪儿招了招手,淡淡地说道,“你过来看看。” 慕棠溪很自然地上前接过,然后视线刚一落在纸上后,诧异地扬了扬眉毛,慕怜雪仿的还挺像模像样的。 虽然转折处有几分僵硬,但糊弄别人也够了。 不过她可不信这是慕怜雪亲自仿写的,不知是哪位能人写的呢? 上面的内容大致就是说她想要在长公主府中,陷害慕槿荣。 慕怜雪甚至把她用来陷害大哥的计谋安在了慕棠溪身上,说是慕棠溪提前把水倒在地上结成冰,想让慕槿荣再摔一跤,让伤势变得更为严重。 最好让慕槿荣一命呜呼。 还有二哥和三弟的事情,上面说慕棠溪的第二套方案,本来想让慕槿荣被酒泼到,然后让他伤口发炎,从而导致让他死去。 还有第三环,就是让慕槿荣衣服脏了后,让那个早就收买好的婢女给那些贵女领路,让慕槿荣的名声坏掉。 慕棠溪看完后,简直是无言以对了。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东西啊。 慕棠溪冷静地说道,“父亲,首先在长公主府里看梅花时,三皇子一直跟女儿待在一起,所以女儿并没有机会去做这件事。” “其次,女儿也并不能控制住慕槿荣到处乱跑,以至于撞到婢女,把酒水淋了一身。” “最后,女儿并无机会与时间去收买长公主府的婢女。” 慕棠溪条理清晰地一点点解释着,并无一丝慌乱。 慕怜雪嘴一撇。 慕闻玉稍微点了点头,“来人,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婢女拉下去,发卖了吧。” “府里不需要这样一个编造是非之人!” 婢女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刚想要张嘴说什么,结果就被小厮以为想要求老爷饶命,所以还特地捂住了嘴,把她拖了下去。 慕怜雪心中一松,她看到那个婢女张嘴还以为要露馅了呢! 幸好幸好,那个小厮捂嘴及时。 她之前还以为就算挑拨失败,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杖打三十呢。 结果没想到父亲竟然直接不听那婢女的解释,直接让人把她发卖了! 这让慕怜雪心惊胆跳的,果然以后得尽量不让父亲发现是她做的。 慕闻玉本来就知道这事不是溪儿做的,毕竟府中几人都出事了,也该轮到溪儿了,所以他甚至都不感到意外。 只是心中越发觉得这个幕后之人可恶了。 慕棠溪把手中的“证据”重新递还给父亲,“这份字迹与女儿十分相似,女儿怕之后这幕后之人还会陷害女儿。” 慕闻玉也知道,但他就是想不通女儿的字迹是怎么流出去的。 溪儿可不常出丞相府啊,那就只剩下溪儿的院子里的下人了! 慕闻玉原本温润的眼眸陡然一冷,之前是潜伏在夫人院子里,现在变成了溪儿的院子里吗? 说不定还不止这些! 得清理一下丞相府里的下人们了。 慕闻玉这时候看了一眼身旁的慕怜雪,这次他们来花圃,也是因为她突然提起的,所以是巧合吗? 慕棠溪突然开口,“父亲,如果没事的话,女儿就离开了,女儿今日的琴还没练呢。” 慕闻玉随意地点了点头,让溪儿离开了。 他没有意识到慕棠溪从来没有主动提及到他身边的人,行礼的时候没有,现在离开的时候也没有。 慕闻玉没发现,但并不代表林雪柔三人没发现。 只是林雪柔向来不在乎旁的事情,而慕槿荣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但慕怜雪可是知道的,她恨恨地瞪着慕棠溪离开的背影。 片刻后在心底冷哼一声,就算慕棠溪再不想承认他们,但也由不得她! 只要父亲认同了他们,就够了。 毕竟父亲是这个丞相府唯一的主人,唯一能赋予他人权力的人。 至于慕棠溪,她算什么。 慕怜雪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但眼底却呈现出一种嫉恨的神色。 因为慕棠溪就算现在不算什么,但她以后可是三皇子妃啊! 慕怜雪的眼神久久地落在慕棠溪离开的方向,最后才慢慢收回视线,面上十分自然。 就像是戴了一层假面,慕怜雪此刻已经没有之前刚入丞相府时情绪外露的样子了。 她一直适应的很快。 慕棠溪回到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三皇子和敬阳侯写请帖。 正好三皇子需要人,而敬阳侯又正好处在中立位子上。 不过她只是把他们约在一起,剩下的就要靠三皇子的觉悟了。 慕棠溪面容带笑地让冬竹把这两封请帖送去。 那么接下来就该让大哥他们和慕怜雪闹起来了。 她缓缓从椅子上起身,独自向大哥院子走去。 不知她这一次被陷害的场景,会不会让大哥想到幕后之人的身份。 如果这都想不到,那就只能证明大哥只是个蠢才了。 沈邱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紧闭着的大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 他刚刚只是先试探地问了一句,“大人您缺钱吗?” 结果就被人赶了出来。 沈邱实在是委屈啊,他办事就没有一件事是失败的! 这件事必须继续,沈邱陆陆续续又拜访了其他官员那里,结果不出意料都被赶了出来。 他明明换了一句话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沈邱完全不懂这些官员的逻辑,明明他们真的很穷,需要钱财来养家糊口,但他们偏偏又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他们所求的不是钱,那是什么呢? 沈邱站在来来往往的街上,突然有些茫然。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既然钱财行不通,他们总归还是人,那就换一个他们想要的东西继续诱惑他们好了。 沈邱脸上的表情渐渐平息了下来,转头冷漠地望向那家人。 他最擅长的就是挖秘密。 就让他来看看,他们心底最深的秘密是什么吧! 第155章 酒楼之会 季启辰收到棠溪信的时候有多么兴高采烈,打开信看完后,就有多失望。 为什么? 为什么敬阳侯那对兄妹这次也会去呢?! 他们就不能让他和棠溪两个人单独约一次会吗? 季启辰把手里的信封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上一次信封的上面,然后关上了匣子。 棠溪给他的信当然要好好保存了! 季启辰马上就把敬阳侯兄妹给忽略了,他开始专心挑衣服了。 一定要压过敬阳侯,让棠溪眼前一亮! 敬阳侯顾时鸣满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信,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旁边眼睛里能冒星星的顾时音。 “棠溪姐姐邀请我们去酒楼雅间聚一聚诶!” “嗯。” “可恶,为什么季启辰老是在其中横插一脚!” “嗯。” “到时候我们肯定得选一套最好看的衣服闪亮登场!” “嗯。” “哥,你除了嗯,还会其他的吗?!” “……哦。” 顾时音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哥哥,小时候哥哥还挺活泼的,怎么长大后就变成了个面瘫了?! 而且他是哑巴了吗?! 除了嗯,就是哦的。 顾时鸣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慕棠溪为什么会邀请他们呢?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所以顾时鸣对于妹妹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完全没听清妹妹在说些什么。 直到妹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后,那一瞬间顾时鸣差点直接把脸撞到面前的桌子上。 妹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顾时鸣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有些痛的后背,自从妹妹养好了身体,就一直跟着他一起锻炼身体。 现在妹妹怕不是能一口气从这里小跑到丞相府,也只是微微喘气的程度。 顾时音拉起哥哥,“哥哥别坐着了,快起来!我们快点去挑件好看的衣服啊!” 顾时鸣叹了口气,跟在活泼的妹妹后面,这样有活力的妹妹让他十分安心。 最近不知怎么了,老是梦到妹妹小时候没撑住去世了,真是奇怪。 顾时鸣眼神柔和地看着面前一蹦一跳的妹妹,明明妹妹还活着,不是吗? 徐静姝只是被禁足,并不是被断了耳目,所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也听到了。 与其他人以为是幕后之人故意陷害丞相府不同,徐静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林雪柔三人! 他们没进府前,丞相府一切都很好,直到他们来了,她被禁足,她的孩子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倒霉。 不是她干的,还能有谁! 徐静姝的脸在烛火光影下忽明忽暗,显得极为可怕,但贴身婢女玉罗却不怕,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玉罗,你悄悄地去替我办一件事。” …… 翌日,阳光柔和地撒向大地,一辆马车也缓缓从丞相府离开,去往酒楼。 敬阳侯府前与皇宫门口也同样有一辆马车驶向酒楼。 慕棠溪轻轻提起淡紫色绣着兰花的衣裙,姿势优雅地下了马车。 她到的时候,敬阳侯兄妹和三皇子早就到了,虽然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古怪,但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吵起来了。 三皇子身穿一套金色滚边孔雀绿色的衣裳,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而顾时鸣也不相上下地穿了一套赭色织金暗纹锦衣。 顾时音就更加显眼了,她直接穿了一套火红色的衣裙,衬得肌肤洁白如玉。 “棠溪你来了!快坐!” 季启辰抢先一步说出了话。 顾时音隐秘地白了三皇子一眼,然后转过头朝着棠溪姐姐露出了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 “棠溪姐姐,这家酒楼的菜肴十分好吃,等中午我们可以尝一尝!” 顾时鸣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棠溪,嘴上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开口了,“慕小姐,好久不见。” 随后顾时鸣表情扭曲了一瞬,他缓缓转头看向妹妹,眼神充满了茫然。 为什么妹妹突然揪他的肉? 他说错什么了吗? 顾时音恨铁不成钢啊,三皇子叫棠溪,她叫棠溪姐姐,就这个傻大个如此疏离地叫慕小姐。 真是傻不拉叽的! 就算,就算棠溪姐姐要嫁给三皇子,但是气势不能输! 结果顾时音做好了准备,哥哥却拖了后腿。 这不就是还没开始就露怯了吗! 接下来三皇子对他们两个的态度果然好转了许多,但是顾时音不想要这种情况啊! 三皇子都不把哥哥当对手了,甚至还怀着善意和哥哥聊天。 天哪,哥哥就是一根木头! 顾时音刚想向三皇子开口,结果突然被棠溪姐姐打断了,“时音,最近可还安好?” 顾时音瞬间把刚刚的一切抛之脑后,“我一切安好,只不过我听说最近丞相府好像出了很多事情。” 她担忧地问了出来,话语中并没有弯弯绕绕,只有直白地担心。 慕棠溪安抚地朝着顾时音笑了一下,“是出了一些事,我和大哥他们去长公主举办的宴会时,大哥面具碎了,二哥三弟和慕槿荣被酒水淋到了。” 这些事他们迟早会听到的,还不如她先说出来。 顾时音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丞相府啊,你最近没有出什么事吧!” 季启辰和顾时鸣的眼神也慢慢飘到了棠溪身上,眼中的担心浓郁地仿佛要溢出来了。 慕棠溪眨了眨眼睛,“昨日在丞相府花圃处,突然有一个婢女撞了我一下,紧接着就倒在地上,正巧碰上父亲,那婢女还说我想陷害慕槿荣,还拿了证据给父亲看。” 她云淡风轻地说,“那上面的字迹与我写的十分相似,但我还是解释清楚了。” 最后她笑了一下,“所以不用担心,我没事。” 没事? 棠溪姐姐管这叫没事?! 都被人在家里陷害了! 是不是等下次,陷害棠溪姐姐的人机会更周密了?! 还有为什么还会有人模仿棠溪姐姐的字迹啊! 顾时音觉得丞相府哪哪不安全,她捧起棠溪姐姐的手,郑重地说道,“要不然,棠溪姐姐就暂住敬阳侯府一段时间吧!” “不可,万万不可啊!”季启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第156章 拉拢 在场的三人都望向了季启辰,看得他都有些尴尬了。 “我是说棠溪要是想要住在敬阳侯府,慕丞相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季启辰的声音回归了平常的音量。 他表情十分自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顾时音当然知道慕丞相不同意,要是棠溪姐姐来了敬阳侯府,外边的人又要传些不好的事情了。 她其实还挺想让棠溪姐姐来,然后让哥哥短暂离开一下敬阳侯府的。 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些什么了。 毫不知情的顾时鸣突然打了个冷颤,这是怎么了? 慕棠溪朝着顾时音笑了笑,“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段时间父亲对府中的看管更加严格了。” “这次要不是我邀请了三皇子和你们,我都出不来。” 她轻飘飘地说着,像是不怎么在意父亲的决定。 但其他三人却不能不在乎,季启辰直接拍桌决定,“棠溪,以后可以经常来找我——们一起出来。” 他本来是不想说“我们”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顾小姐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了。 等等他为什么会怕顾小姐? 他不应该是怕敬阳侯吗? 顾时鸣叹了口气,妹妹越来越活泼了呢。 虽然顾时鸣这么说着,但却并没有阻止这些,活泼点是好事。 就算她干了什么奇怪的事,只要不超出顾时鸣心底划出的一条线就行。 只要别像他梦中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就好…… 慕棠溪在心中叹了口气,季启辰还没明白她为什么要让他与敬阳侯坐在一起吗? 她抬起头看向顾时音,“时音我最近听婢女说珍宝阁出的新簪子十分好看,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慕棠溪紧接着转向三皇子和敬阳侯身上,请求道,“不知启辰和顾公子可否稍微等一下。” 三皇子要是再不开窍,以后就当个傀儡皇帝吧! 季启辰不知怎么的,好像从棠溪的笑容里窥见一丝黑气,他瞬间抖了抖,再次看去,棠溪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 真是奇怪。 “好啊好啊!”顾时音才不管哥哥呢,反正在酒楼能有什么事儿,现在最重要的是棠溪姐姐邀请自己去看新簪子啊! 顾时鸣眼睁睁地看着妹妹一刻也不停留地把棠溪带走了,只留下他和三皇子在雅间里尴尬地对望着。 季启辰失落地看着棠溪远去的背影,心中决定下次单独约棠溪时,亲自带棠溪去珍宝阁逛一逛。 虽说他是个透明皇子,没有势力,但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有些钱的。 他一般也用不到俸禄,所以都存了起来,现在正好可以给棠溪买东西用! 等等,钱会不会不够用啊! 季启辰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把视线望向了敬阳侯,兄弟帮帮忙吧。 虽然敬阳侯已经失去了半块虎符,还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毕竟现任敬阳侯之母可是有个大将军爹,之前军中的一些人不帮前任敬阳侯也是因为他们看不上他。 但现任敬阳侯与前任不同,至少脑子比较清楚,连他们之前借给前任敬阳侯的钱也还了。 所以现任敬阳侯在军中的话语权比他那爹大多了! 季启辰扬起人畜无害地笑容,声音清澈直白地问道,“不知敬阳侯大人可有想过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吗?” 顾时鸣闻声后动作一顿,黑压压的眸子望了过去,三皇子问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三皇子,“三皇子此意何解?” 季启辰看向敬阳侯,嘴角的弧度更往上翘了翘。 “本宫自然是关心敬阳侯大人啊,毕竟站在中立派里,最后也不能避免被祸及到自身啊,敬阳侯需要找站队了。” 顾时鸣眼神冷了冷,“你是关心我,还是别有所图?” “该不会……你是想要让我站在你那边吧?” 顾时鸣随意猜了一个荒谬的理由,只要是知道几位皇子的情况后,就不会有人看向三皇子,就算是四皇子也有人支持。 而三皇子多年来不交好朝臣,不广结党羽 甚至连母家都没有,因为三皇子的母亲还是个宫女出身,简直是毫无可能登上皇位。 所以顾时鸣猜测三皇子可是站了太子或者二皇子的队,所以现在劝说他也跟三皇子站同一队! 以前以为三皇子只是傻但不蠢,可现在看来怕是不一定了。 “说吧,是太子让你这么说的,还是二皇子?” 季启辰现在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敬阳侯,他在说什么鬼东西啊? 他怎么一句话都没听懂呢? 什么太子,二皇子的? 季启辰与敬阳侯面面相觑,顾时鸣这时候也发现三皇子的表情怎么像是没听懂他说的话一样。 所以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劝说我站队太子或者二皇子的吗?” 季启辰一听更懵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不是啊,我是想让你站我这边的。”季启辰用手指了指自己道。 顾时鸣原本冷淡的神情直接变成了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 “啊?” 他震惊地下意识问了出来,“就你?” 话中充满了对三皇子的不信任之感与质疑之感。 季启辰感觉自己心里突然受到了攻击,“什么叫就我?我怎么了?” 顾时鸣勉强冷静了下来,开始了一连串的毒舌话语,“你是想去和你皇兄争皇位?你有母家帮衬吗?你有什么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力吗?你这些年有发展过势力吗?”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是他和三皇子关系好。 只是因为棠溪会成为三皇子妃啊! 要是三皇子把棠溪带沟里去了怎么办啊! 不行,这件事他一定要把三皇子给劝下来! 季启辰被这一连串的问题说得哑口无言,他低下了头示弱道,“从前是我以为自己死就死了,想死得干脆利落一点,谁曾想父皇给我赐婚了?而且还是棠溪。” “我只是想带着棠溪活下去,从现在的朝代往前数,有哪一个朝代的皇子能独善其身的?” 没有。 都在皇帝登基后,其余皇子都慢慢地一个一个地死去了。 他不想让棠溪跟着他一块儿死。 “我只是想让棠溪活下去而已,我知道很难,但我马上就要娶她了,我需要组织起势力保护她。” 第157章 达成一致 顾时鸣看着眼前的三皇子沉默着,他突然有些头疼了起来。 细究其源,果然还是因为皇帝给他们两个赐婚,把三皇子和棠溪绑在了一起! 这可怎么办啊! 这件事确实如三皇子所说,不争就算死路一条,连带着棠溪也会死。 所以现在顾时鸣不得不帮三皇子一起想办法,真是像吃了x一样恶心! “但是就算我加入了你的阵营,也比不过太子与二皇子这些年积累的势力和权力啊?” 顾时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三皇子要怎么样才能比过太子和二皇子,最后登上皇位。 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吗! 季启辰佯装忧愁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只能争一争,这样我跟棠溪还有活路,要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季启辰研究过敬阳侯,此人对弯弯绕绕的话不感兴趣,只能用真情打动了。 不要怪他把敬阳侯拉进权力的漩涡里,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让棠溪活下去。 季启辰总觉得亏欠了棠溪,如果不是赐婚,棠溪要嫁予的人怕是永远不会让棠溪冒生命危险吧。 他敛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眸底的算计之色。 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更加着重地说了不想让棠溪死。 其实他自己也不想死,他想和棠溪像这世间平常夫妻一样幸福的生活着。 他还是很贪心的。 在宫中看了那么多年,就算再笨也能熟练地笼络人心了不是吗? 找到一个人最关注的东西,然后让他为了这个东西而努力。 顾时鸣最关注的无非是棠溪。 敬阳侯对棠溪有一点好感,真就是季启辰这个经历了宫中洗礼的人当然看得出来。 只是不在乎而已。 棠溪很好看,好看得就像是一朵生长在野外的名贵花儿一样。 但那又如何,有他在一天,棠溪就绝对不会让别人得手! 季启辰笑得很灿烂,而对面的顾时鸣看他像看着傻子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支持你,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要让敬阳侯府跟你陪葬吗?” 季启辰笑容慢慢褪下,神色突然冷了下来,“那就让皇兄们都斗起来吧,险招制胜。” 顾时鸣提出疑问,“那你有什么方法让太子与二皇兄斗起来呢?” 季启辰淡淡地说道,仿佛他只是说了很平常的一句话一样,“只要父皇重病,他们不就会斗起来了吗?” 顾时鸣一怔,像是重新认识了三皇子一样打量着这个没有人支持的皇子。 本以为三皇子是天真地想让敬阳侯府和丞相府帮忙,但没想到他还真有个皇子的样子啊。 季启辰也任由他打量,反正他没有什么底牌,所以就只能让对手斗得和他一样没有底牌了。 大家都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才公平,不是吗? 顾时鸣揉了揉眉心,“那你想怎么让皇帝……重病?”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生怕被别人看见。 季启辰也看出来了,直接开口安慰道,“没事,大胆说,今日一整个酒楼都被我包下来了!” 顾时鸣抽了抽嘴角,怪不得早上一个人都没有,他还以为是太早了,别人都还没来呢! 原来是三皇子人傻钱多,直接包了酒楼啊。 他面无表情地问,“那不知三皇子殿下还有多少钱呢?” 季启辰嘴角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目光也错开了敬阳侯的眼睛,“可能,就几十两黄金吧。” 顾时鸣得知这个消息后眼前一黑,直接用手捂住了脸。 他这一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突然感觉他们的前途一片漆黑啊! “为什么三皇子您会这么穷啊!”顾时鸣紧紧地盯着三皇子。 他想过三皇子可能会穷,但没想到会这么穷! 他以为三皇子至少也有几百两黄金了! 结果现实和幻想总是有差距的,而且这差距还不是一般大。 季启辰无辜地望了回去,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个没有母族帮衬、也不得父皇宠爱、甚至连势力和权力都没有的混日子的皇子啊!” “这些可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这句话差点没给顾时鸣气晕过去,他指着三皇子,手指还在颤抖着。 他从没想过有人当皇子,还能当得这么穷。 “算了,现在您得尽快赚钱,至少多存一点以防万一。” 顾时鸣认命了,要说他为什么现在会选择站队三皇子? 其实不止是棠溪这一个小小的因素,他还综合了太子与二皇子的需求。 顾时鸣在战略上格外有天赋,当他把这些放在政治上也极为出色。 太子门下的人马已经十分齐全,不需要任何多出来的人。 二皇子则广纳贤士,不嫌去他那里的人多,但他却不收像敬阳侯这样被圣上厌弃的人。 上任敬阳侯被圣上直接收回了虎符后,敬阳侯就被其他朝臣孤立了。 而二皇子不可能冒着可能遭圣上厌恶的风险,把敬阳侯收入他门下。 再排除那几个小皇子,只能选三皇子了。 但他本来是想要站中立派的啊! 他本来过得好好的,结果突然有个脑子像是被驴踢了的皇子找他说要夺权?! 那皇子甚至连想要让皇帝病重这种事都跟他说了啊! 他要是不答应,会不会也突然病重死掉?! 季启辰在提到如何让皇帝病重这个节骨眼上转移了话题,这不就是想让他先表明态度吗! 顾时鸣觉得今日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会碰上这种事情?! 季启辰静静地笑着,仿佛笃定顾时鸣一定会答应。 顾时鸣的确也默认了加入三皇子门下。 他没好脸色的从脑中扒拉出来一些与母亲关系不错的将领,直接报给了三皇子听。 要是没记住就没记住吧,反正他不想说第二遍。 谁知季启辰从袖子里突然掏出来一张纸,接着又从腰带里掏出来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炭笔,刷刷刷地记录下来。 顾时鸣真的看呆了,三皇子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一会儿像平常皇子那样狠厉,一会儿又做出这种有违皇子身份的事情来。 真是……厉害。 季启辰写完后,还不忘用沾染碳粉的手去握顾时鸣,以表示达成共识。 虽然说他是故意用那只脏手去握顾时鸣的。 谁让他觊觎棠溪呢? 他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看不顺眼的。 第158章 珍宝阁(1) 慕棠溪带着顾时音下楼去了对面那家珍宝阁。 “说起来这家珍宝阁还是近几年才开的,没想到它的风头已经压过了那家开了十几年的芳香斋。” 顾时音看着人来人往的店铺不禁感叹了一声。 慕棠溪笑了笑,催促道,“你快去看看,听说新簪子限量呢,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顾时音瞬间目光坚定了起来,棠溪姐姐放心,她一定会买到簪子送给棠溪姐姐的! 慕棠溪目睹顾时音身姿矫健地从人群中的缝隙里灵活穿梭,一时有些被惊住了。 说实话慕棠溪对顾时音的印象好像还停留在身体虚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现在才突然意识到顾时音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现在她生机勃勃的与当年截然不同了。 慕棠溪在珍宝阁等了一会儿后,一个不起眼的珍宝阁伙计从铺子里钻了出来,像是想要透口气一样。 伙计不经意间路过慕棠溪后,又回到了铺中。 慕棠溪的手指微动,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常,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一会儿人潮散开,慕棠溪迈入珍宝阁,一眼便瞧见了正在认真挑选的顾时音。 慕棠溪站在一旁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招来一旁的伙计,语气温和目的明确地说道,“麻烦帮我拿来海棠珊瑚簪。” 伙计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捧了个匣子出来。 慕棠溪接过匣子,就让伙计下去了。 伙计低头退下,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中途也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钱都没要。 这家珍宝阁开业以来,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拥有神眸之人。 虽说神眸这个词有些夸张,但在他们眼里却是名副其实的。 慕小姐不是神,却胜似神。 在他们濒死之际,神并没有来救他们,但慕小姐来了。 珍宝阁的掌柜在帘子后面偷偷地看着慕小姐,染了蔻丹的指甲紧紧地嵌在布料里。 她仍记得那一天,她的家乡遭遇了洪水,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一路北上,来到京城,寻求庇护。 一路上她经常能看见有人嘴里乞求神佛能保佑他们,但他们都没能活着到京城,一路上都在死人。 饿死的、累死的、甚至有得重病死的。 最后只有寥寥数十人活着到了京城,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这些难民都被把守城墙的士兵拦在外面,那些士兵说怕他们身上携带着瘟疫和疾病,不能让他们惊扰了京城里的贵人们。 当时小小的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着一路相互扶持着走来的人们绝望又痛苦的眼神。 他们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结果呢? 如今千辛万苦地到达了繁华的京城,以为自己终于要得救了。 但到了才发现,他们连京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如同野狗一样被过往的行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为了生存他们什么都做了。 向过往的行人乞求,求他们给予一点吃食,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他们一开始也是抱着希望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底只有深深地一望无际地绝望。 刘姐儿曾经也是有家的,只是那时候家里最得宠的是她弟弟。 她曾经还很恨弟弟,但这些恨意在灾难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大洪水一眨眼就把她的家人吞没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是路过的好心人一直拽着她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 她一路茫然地跟随着逃亡的大部队,啃草根,啃树皮,好不容易来了京城。 为什么他们不能进去呢? 为什么他们天天念叨的神佛没有来救他们呢? 刘姐儿天天看着一辆辆华贵富丽的马车进出京城,但就是没有一辆停下来,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啊对了,那些眼高于顶的贵人们说不定是真得没有看到。 渐渐地他们之中的老弱妇孺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奄奄一息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刘姐儿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静静地麻木地看着这些人的生命逐渐流逝,反正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说不定等他们死完了,那些士兵会对着他们的尸体谩骂,嫌恶地把他们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魂归天地,身体却无法回家。 逃亡的队伍里也有读书人,他们苦读圣贤书却并不能解决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 但那些读书人信誓旦旦地说陛下不会坐视不管的,等到了京城,陛下一定会安顿他们。 所以大家心中悄然立起了名为陛下的精神支柱,只要能活着到京城,他们就可以结束苦难了。 但那些读书人身体不如他们这些下地干活的人好,在路上逐渐跟不上大部队,消失不见了。 唯有剩下来的人们还坚持着心中的希望。 但现在已经在京城外苟延残喘了一个月的人们心中的希望被打破了,陛下并没有派任何人来,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这些京城里的人一看见他们就避得远远的,就像他们不是人,而是垃圾一样。 他们这些难民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 这一切的苦难直到那一天悄然结束了。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初次见到慕小姐的场景。 原本他们已经在等死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出京城,但突然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停了下来。 刘姐儿下意识地抖了抖,因为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有贵人看他们不顺眼,所以会让马夫停下马车,再过来揍他们一顿。 所以现在所有的难民都看向了那辆马车,眼神里蕴含着恐惧与绝望,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现在连跑都跑不掉。 但那辆马车先下来的是个婢女这件事,让难民们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马夫下来就好。 但紧接着,帘子被撩开,出现的却是一位少女。 难民们怔怔地看着这位如同仙童降世的少女,特别是那双浅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仿若是金色的神明之眼。 但此刻他们更加疑惑了,这位贵人来这里干什么? 第159章 珍宝阁(2) 刘姐儿因靠近马车,所以她是离贵人最近的一个。 阳光仿佛格外庇佑着那位贵人,她可真好看啊…… 她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贵人走到了她面前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您、您来、干什么?”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刘姐儿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了。 因许久没有说话,再加上饿了许久,刘姐儿干涩沙哑地声音断断续续的,而且还极轻。 但面前的贵人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而刘姐儿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傻傻地盯着贵人的眼睛看。 突然,刘姐儿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如同一股甘冽的清泉一样好听。 “你们想要活下去吗?” 刘姐儿一时有些不懂这位贵人为什么问这句话,直到她身后的难民们率先领悟话中的含义。 “贵人,我们想要活下去!请贵人帮我们吧!” 贵人扫了他们一圈,语气柔和地做最后的提醒,“要想清楚了,跟我走的话,你们以后都要听我的话。” 难民们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好事,毫不犹豫地连忙点头答应了。 只见贵人弯眸笑道,“我是慕棠溪,你们以后的主人,请记住这一点。” “沈邱,带着馒头和水下来。”慕棠溪回头轻喊了一声。 而难民们则睁大了眼睛,吃的?吃的! 刘姐儿一直看着慕小姐,一眼不眨地看着。 神不来救我们,但她救了我们。 那么慕小姐又为什么不能被称作神呢? 他们心目中的救世主,他们的神。 自那以后,慕小姐治好了奄奄一息的人,给了他们吃食,把他们带到了郊外的一处宅子,调养生息。 刘姐儿每天都盼望着慕小姐能来,心中的恐慌也随之而来。 慕小姐让他们先养一养身子,但并没有下达什么命令,这让他们生怕哪天就被再一次抛弃了。 他们已经被陛下,被京城中的贵人们抛弃了,慕小姐是唯一一个对他们伸出援手的人。 他们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为慕小姐办事的! 听着是不是很矛盾?差点死去的人却为了另一个人甘愿赴死。 但慕小姐在他们心中代替了神,代替了读书人跟他们说的陛下的位置。 他们这些只会下地干活的人比较认死理,所以慕小姐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终于在一个月后,慕小姐来了! 她带来的人还是难民眼熟的沈邱,慕小姐让沈邱教他们识字,算账。 还给了他们之中做过木工和铁匠的人一本记载制作木制品与铁器的书。 说实话刘姐儿知道的时候和其他人一样惊呆了,这是教他们技艺吗? 要知道多一份技艺就多一条活路。 在听到沈邱在教他们认字时意外透露出的信息后,他们对慕小姐的信任与敬仰就更深了。 沈邱先生说,朝廷现在已经去他们家乡发赈灾粮了,也救回了难民。 刘姐儿听得十分茫然,什么叫现在去发赈灾粮?什么叫救回了难民? 距离洪水发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们用两个月跋山涉水来到京城,又在京城城外停留了一个月,现如今还在这郊外的宅子里养了一个月的身体。 什么叫做现在去发赈灾粮?他们的家乡怎么可能还有人呢? 朝廷又是救的哪些难民呢? 他们明明都已经来到京城了啊? 为什么没有官员来救他们呢? 因为不在乎。 这是沈邱先生给出的答复。 难民们却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 经过一年的认字以及技艺的教导后,他们被几个几个的分散开,刘姐儿被安排当了珍宝阁的掌柜,阁里的伙计也是熟人。 其他人当了什么福全楼、万里香当伙计……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为主人赴汤蹈火地完成任务了,结果却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活着。 虽然主人会要求他们尽量收集一些情报,其余的并无要求,但他们还是会拼命地想法子赚钱。 为主人赚钱! 他们已经还不清主人的恩情了,那就只能从钱这方面下手了。 刘姐儿心思极细,经常有些奇思妙想,所以想出的簪子都格外惊艳。 此刻她小心地窥视着主人,这可是她为数不多见到主人的场景! 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可不得羡慕死她啊! 当然最令人羡慕的人还非得是刚刚和主人有所接触的伙计! 他亲手给递情报了主人,主人对他说话了! 刘姐儿现在恨恨地瞪了一眼旁边牙花子都快笑出来的伙计,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主人身上。 她身为珍宝阁掌柜不能随意出来,要不然不就暴露了她对主人很重视了吗! 不过在刘姐儿认出主人身边的那个人是顾家的小姐后,刘姐儿就使了个眼色给另一个伙计,把顾小姐引到符合主人喜好的簪子旁边。 等珍宝阁打烊之后,她要跟其他人炫耀炫耀,主人今日可是来了她这儿! 慕棠溪的余光轻轻地扫过屏风边露出来的裙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便仿佛什么都发现一般走到顾时音身边。 “时音,你选好了吗?我给你买了一支簪子要不要看看。” 顾时音猛地转过头,眼睛仿佛星星般一闪一闪的,“棠溪姐姐你还给我买了簪子?!快让我看看!” 她打开匣子后,眼底充满惊喜,这簪子正好配她今日穿的红裙子! 她抬起头,随手拔下了头上插着的簪子,“棠溪姐姐,你帮我戴上吧!” 慕棠溪纤长的手指拿起海棠珊瑚簪时,极致的红衬托得她的手指更为白皙。 她给顾时音戴上簪子时的表情十分专注。 顾时音安安静静地等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慕棠溪此刻凑近的脸,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再次后悔,她怎么不是个男子呢?! 本来想着靠哥哥把棠溪姐姐拐到敬阳侯府,结果没想到哥哥不争气,被三皇子半途截走了。 顾时音挑中了一款银色带着流苏的掩鬓簪,她看着棠溪姐姐的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慕棠溪微微把脸凑到时音身前,示意她帮忙带上这支掩鬓簪。 顾时音小心翼翼地给棠溪姐姐戴上后惊为天人,主要是以前也没见棠溪姐姐戴过掩鬓簪啊! 当她带着棠溪姐姐满载而归,推开了雅间的门时,顾时音惊了。 第160章 下毒 顾时音简直不敢想象雅间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哥哥为什么在往三皇子脸上抹什么黑色的东西,三皇子也不甘示弱地反抹回去。 顾时音:“……” 她“啪”地合上了门,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慕棠溪说道,“棠溪姐姐你先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我有事与三皇子和哥哥聊!” 慕棠溪被顾时音挡住,不知道雅间里发生了什么,但从顾时音的表情来看,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点了点头,看着顾时音打开了一条缝,嗖地一下钻了进去,然后雅间的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中途没有让慕棠溪看到一点雅阁里面的场景。 慕棠溪:? 她现在还真有些好奇了。 酒楼的伙计用正常的音量问道,“这位贵客,您现在需要点菜吗?”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纸条双手递给主人。 慕棠溪动作自然地接过,“先上一些糕点和茶水吧。” “是。” 顾时音脸上的笑容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一脸想杀人的表情。 “说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道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充满了顾时音压抑着的怒火。 季启辰和顾时鸣的动作瞬间僵住,他们一卡一卡地回过头,入目的便是顾时音那凶狠的表情。 “!!!” 好、好可怕! 季启辰慢慢地收回了摁在顾时鸣脸上的手,难得乖巧地坐了回去,安静地用手帕擦着脸上的碳粉。 顾时鸣也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抬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问道,“妹妹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慕小姐呢?” 季启辰听后一怔,擦脸的动作越发用力,擦脸都擦出了一道道红痕,在他白皙的脸上十分显眼。 坏了,棠溪要回来了,早知道就不逗顾时鸣了! 谁知道堂堂敬阳侯,竟然还非要把碳粉抹回来呢? 季启辰看错了人,本以为顾时鸣很好欺负呢,没想到搞成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 他心中十分后悔,他还用杯子里的茶水打湿手帕,这样擦得更干净。 但看着手帕上一大片黑色,季启辰有些绷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用想都知道此刻他的脸会是什么鬼样子,就算真不知道,看一眼对面的顾时鸣也该知道了! 顾时音帮着哥哥一起擦拭着脸,“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棠溪姐姐现在还在门外等着呢!” 顾时鸣回忆起事件的起因,一时怒从心中来,指着三皇子说道,“是三皇子先用碳粉故意弄脏我的手的,我只不过是反击罢了。” 顾时音一把拍掉哥哥大逆不道指着皇子的手,“好好好,我知道了,赶紧把脸弄干净!总不能让棠溪姐姐一直在外面等着吧!” 被妹妹敷衍着的顾时鸣有些委屈地抿住了唇,恶狠狠地瞪向对面人模狗样的三皇子。 季启辰挑衅地扬了扬唇,有本事你就过来啊! 顾时鸣板着脸,不,有本事你先过来啊! 季启辰耸了耸肩,嘿,我就是没本事怎么了?难道你有本事吗? 顾时鸣气得胸膛快速起伏,额间青筋暴起,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时,顾时音一巴掌拍在了哥哥头上。 “冷静一点,你们别再闹了,棠溪姐姐站那么久很累的!” 真是一群拖后腿的! 顾时鸣被这一巴掌直接打断了情绪,闷闷不乐地瞥开视线。 季启辰面色一变,安分地低头看着手帕,仿佛是在研究上面的花纹一样。 快速收拾好两人的脸后,顾时音才匆忙把门打开,让棠溪姐姐进来坐着。 慕棠溪好奇地扫视了一圈,很快就注意到两人衣服上蹭到的黑色粉末,和两人有些红痕的脸。 她眼神逐渐迟疑,这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她带着时音出去可不是让他们打起来的啊! 这……还有结盟的可能吗? 慕棠溪眼眸晦暗了一瞬,果然还是她自己动手吧。 丞相府里,玉罗低着头快速地走在小道上。 她现在出了院子,可是违背了老爷说的禁足,所以绝对不能被发现。 她握紧了手心里的小瓶子,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绝对不能被发现! 玉罗绕了丞相府一大圈,终于绕到了外室和她子女的院子。 自从上次事件发生,老爷就把他们从客房换到了离夫人院子最远的院子。 玉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手心里冒着冷汗,让小瓶子有些滑溜溜的,她差点握不住掉在地上。 她随手用衣服擦了擦手中的汗,便趁着小厮换班时间,悄悄地摸进房间里。 她不知道这间房间是谁住的,但她知道她们三个人无论哪个人中毒对夫人来说都是好的。 玉罗四处张望,虽然她提前打听过他们的行踪,知道没人在,但她还是有些惶恐。 她紧握着手中的小瓶子,这可是夫人从将军府里带过来的毒药。 而且还不是烈性毒,是会深入骨髓的慢性毒药! 只要前期不被察觉,后期就算想救也救不回来了。 玉罗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捏着瓶身,另一只手捂着鼻子,把瓶中的灰色粉末撒在了茶壶里,桌子上的绷带上。 玉罗看见绷带就知道这间是谁的房间了。 做完这些,瓶中的粉末还剩不少,玉罗就把另外两间房也都撒上了毒药。 口脂上、茶壶里、甚至连枕头下也撒了一点点。 晚上睡觉时能吸进鼻子里也是好的。 玉罗干完这件事后,赶紧跑了回来,把手中的瓷瓶子拿水洗干净,随后扔到了丞相府的池塘里。 这下谁都找不到证据了。 玉罗气喘吁吁地回了夫人的院子,向夫人禀告她已经做完了。 徐静姝终于畅快地笑了出来,郎君啊郎君,你千万不要怨我。 是你先负了我的。 “做得好玉罗,你比之前几个都要好用。”徐静姝夸赞了一句,随手抓了一把银子给玉罗。 玉罗心中的紧张、慌乱,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安抚。 徐静姝晦暗不明的眼眸十分骇人,就让她来看看,谁会先死呢? 第161章 讨论 季启辰既然已经拉拢敬阳侯成功了,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也不在意被棠溪与顾小姐知道。 都是自己人。 况且把一个人蒙在鼓里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季启辰觉得自己未来会死,所以他并不会避开她谈论这个话题,棠溪也不是愚钝之人。 他幻想着他死后,棠溪能保全自己的姓名,安全地活下去。 而顾小姐身为敬阳侯的亲妹妹,自然不用多说。 季启辰抬头继续看向顾时鸣,“敬阳侯大人,不知我可否称呼为时鸣?” 既然他们两个都已经结盟了,那亲近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那都亲近了,何不妨直接一步到位,直接跳过中间的过程。 顾时鸣抽了抽嘴角,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三皇子殿下尽管称呼。” 季启辰一脸拒绝,“别那么疏远,直接叫我启辰即可。” 顾时鸣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同意道,“行!……启辰。” 季启辰笑容不减,“时鸣。” 慕棠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为什么他们又和好了? 所以他们刚刚不是在打架,而是在……玩闹? 季启辰继续说道,“时鸣既已与我结盟,那么我们继续讨论下去吧。” 顾时音猛地撤回了看向棠溪姐姐的视线,一脸懵逼的看着哥哥和三皇子。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怎么就结盟了? 顾时音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此刻顾时鸣已经开口回道,“可以,那么继续讨论朝中还未站队的官员,你看中了哪个?” 季启辰眨眨眼,“其实那些官员我都挺看中的。” 顾时鸣额间青筋暴起,但他还是深呼一口气,“目前朝堂上大部分高官都站在太子与二皇子的身后,为数不多的中立派,则是以丞相为首的文官,镇北大将军为首的武官,以及长公主麾下的官员。” “而你运气很好,慕小姐是丞相之女,你有很大可能会得到丞相的一丁点儿帮助……” 顾时鸣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时音的话打断,“为什么丞相只帮三皇子一丁点儿?” 他解释道,“丞相在朝中的地位斐然,不可轻易站队,一旦丞相做出选择,皇帝必定会心生忌惮,毕竟……” 顾时鸣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慕小姐,继续说下去,“毕竟丞相的名声太广,他站在哪个皇子身边,那些敬仰丞相的官员会动摇自己的想法,朝中的文官可都是经过科举选上来的。” “而但凡参加过科举的人,谁会不曾听过慕丞相的大名,六元及第可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壮举啊!” 顾时鸣说着,眼里也浮现出了憧憬,就算他是武官,也听说过慕丞相的威名。 在百姓口中,慕丞相还有一个传播更加广的称号,文曲星。 这足以见得百姓对慕丞相的爱戴。 虽然前段时间慕丞相出了事,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官都有几位妾室,所以百姓们对丞相迎了一个女子进门,没什么反应。 但丞相不该养外室啊,还有了两个这么大的孩子。 顾时鸣那时候听到的时候,心都碎了,曾经崇拜的人,竟然是把女人和孩子养在外面的人。 不过慕丞相单论文采而言,无一人比得上。 ……当然除了那本不知出处的诗集。 季启辰撑着下巴专心听着,心中思索。 顾时鸣给妹妹讲解完,又继续问季启辰的看法,“启辰,你想要结交谁呢?” 季启辰沉思了一会儿,“丞相就算只能帮一点忙也算好事,而镇北大将军的嫡子是我的伴读,可以一试,至于皇姐……” 他顿了顿直接跳过了关于皇姐的话题。 “当然还有一些寒门之士,我也想拉拢,只要是有才之士我都要。” 慕棠溪注视着季启辰与顾时鸣的交谈,突然觉得季启辰说不定真能成功呢。 门外从远处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四人噤声,伙计推开门送来了糕点和茶水,“请各位贵客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就行。” 伙计走后,季启辰与顾时鸣又谈了起来。 而顾时音凑到慕棠溪身边,把其中一小碟子糕点和两杯茶水推到对面后,就开心地吃起了糕点来。 “唔,这家的桂花糕特别好吃!棠溪姐姐快尝尝!”顾时音压低声音说道。 慕棠溪拿起一块放入口中,他们做的确实越来越好了。 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在交谈的二人身上。 他们已经从拉拢的人选变成了如何赚钱。 主要是三皇子实在是过于的“穷”了,对比其他皇子来说。 所以现在季启辰必须快速地攒下家底,用以之后的打算。 “赚钱?”季启辰对于这方面就一脸懵了,他以前就从没考虑过这件事。 顾时鸣叹了口气,他之前是想过站队的,但想的都是太子或者二皇子,要不是实在没得选,他也不会…… 他从未想过居然还要操心金银之事。 “能快速大量攒钱的路径就那么几样,走私、中饱私囊、克扣赈灾粮什么的,但是我知道你都不会去做,所以……” 季启辰在顾时鸣说的时候,还挺想皮一下,说他想,但想想还是算了,看在顾时鸣这么认真地帮他谋划的份上。 他露出了人畜无害地笑容。 顾时鸣不禁背后一股寒意袭来,但不影响他继续说,“所以现在启辰要么做生意,投入多风险大,但可能赚得多,要么你去问别人借钱。” 其实要是三皇子得圣上宠爱的话,应该常常能得到些赏赐。 但可惜他不是。 季启辰皱起眉头想了许久,抬头诚恳地说道,“不如时鸣兄借我些钱,待我成功后再加倍还你!” 顾时鸣面无表情,“那要是失败了呢?” 季启辰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那就做生意吧。” 慕棠溪听着听着表情就有些微妙了起来,他们很缺钱吗? 为什么不问她借呢?她看起来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吗? 况且就算不找她借,也可以朝着父亲借啊,他不可能不同意,毕竟他就是想押在三皇子身上。 第162章 计划暗中送钱 慕怜雪听闻父亲之前一直在早朝结束后,给那几个人上课,心中十分嫉妒。 他们有的,她弟弟也要! 况且父亲教导的东西能有多难? 所以她央求着父亲也给她弟弟教导,至于她自己就免了。 她可不想再体验一遍上课的感觉,这一切就让弟弟来吧! 慕槿荣对提起这件事的姐姐十分崇拜,他自己是不敢提出的,但是姐姐总是最勇敢的一个。 但慕闻玉嘴角却微微僵硬,孩子多就是麻烦,他好不容易把那四个孩子教完,现在又要教一个孩子。 他抿了抿唇,目光望向四岁的槿荣,但片刻后他的目光就转移到了怜雪身上。 “怜雪,你也和你弟弟一起吧,每日清晨来书房学习。” 他本意是想要怜雪多学些知识,毕竟溪儿也是从小就开始跟着槿枫他们学的。 但慕怜雪却不这么想,她前世都已经上了那么多年学了,现在还没享受几天荣华富贵,怎么又要上学了?! 而且清晨诶?! 谁起得来啊! 她差点就没忍住狰狞的表情。 慕闻玉眼中,慕怜雪只是微微一愣,长大了眼睛,像是惊讶于自己也能去上课。 他安抚了一下慕怜雪,“不必惊讶,你姐姐也自小被我教导。” 慕怜雪:……谁问这个了? 但一牵扯到慕棠溪,慕怜雪瞬间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既然慕棠溪去学过,那她也可以!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多谢父亲。” 慕怜雪回到屋里后实在气愤,但又不敢砸了屋里的东西,怕被父亲发现。 只能独自一个人喝口茶了,以此来缓和她的心情。 不过不知是不是口渴的缘故,今日的茶水格外甘甜。 慕棠溪喝了口茶水,抬眸继续看着还在谈论的两人,明明嘴唇都已经干涩了,声音也沙哑了。 但他们还在讨论着三皇子登位的可能,神情都十分专注。 他们在讨论朝中的中立派远远少于支持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人,所以现在季启辰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毕竟他们两个人相互斗勉强维持平衡,但要是季启辰突然冒出来,说不定他们就一致对外了。 那到时候季启辰败落的速度会很快,甚至都叫人来不及补救。 但暗中拉拢这件事,说实话两人都没做过,所以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他们在吵先拉拢哪位官员,顾时鸣作为敬阳侯已然站队三皇子,所以他举荐了他的舅公,他母亲的母亲的兄长。 户部侍郎。 但被季启辰驳回,户部侍郎早已站队太子,如何能劝过来。 就算要劝,也要等他的势力壮大一点再说。 现在他没有充足的把握把户部侍郎拉过来。 季启辰打算先拉拢镇北大将军,毕竟他是伴读的父亲,他们两个同在边疆,比较好劝。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镇北大将军远离朝廷,就算他季启辰拉拢大将军不出,也不会传到朝廷上。 而且还不会被揍! 就是他的伴读可能会被狠狠揍一顿了。 谁都知道这位大将军脾气暴躁,心直口快,能用打的就不用嘴。 可怜的伴读,他会准备上好的伤药寄过去的! 慕棠溪突然出声,“启辰和顾公子可以各自行动,启辰写信给表哥,让表哥劝大将军,顾公子与户部侍郎关系亲近,就算不成,也不会冒着让顾公子被针对的风险去揭发此事。” 季启辰与顾时鸣一愣,一同转头看向棠溪,有些呆呆的 慕棠溪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喝茶,“你们说了这么久嘴都干了,不妨先喝喝茶,我们慢慢想。” 季启辰眼里棠溪仿佛身边散发着光芒,她在关心他欸! 许久没有被关心了,此时心里还有些暖暖的。 顾时鸣莫名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手上迅速拿过桌上的茶水一口闷了。 “启辰和顾公子担忧地钱财可以问我父亲借,实在不行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 季启辰闻言赶紧摇头拒绝,“不用,我不会问你借钱的,嗯我的意思是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赚的,但我不希望你损害你的利益来帮我。” 最重要的是他只有很小的可能性赢到最后,成为胜者。 所以希望棠溪自己手里能握着大量的钱财,足以保全自己的钱财。 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赚了钱,把其中一份交给棠溪呢。 要是他失败了,那棠溪借给他的钱就无法还给她了。 季启辰看着棠溪疑惑地眼神扬起笑容,挺起胸膛自信地说道,“棠溪,我一定可以赚钱的!” 慕棠溪微微歪了歪头,发丝上银色掩鬓簪的流苏也跟着一动。 银色映衬着鸦黑的发丝与温润细腻的肌肤,格外吸引视线。 季启辰瞥了一眼棠溪头上戴的掩鬓簪,他自然知道是谁买的,毕竟棠溪之前可从未买过这种簪子。 所以他下次一定要送一个更好看的! 慕棠溪有些不理解季启辰的决定,父亲有很多钱,为什么不去借? 季启辰不想借她的钱,她早有预料,但父亲的钱也不要吗? 那季启辰得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钱? 慕棠溪垂眸沉思着,该怎么让季启辰赚钱,明着给不要,就只能暗着给了。 毕竟登上皇位不是季启辰一个人的心愿,她啊也想助他一把! 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她不会容许有一点失误。 季启辰身为皇子天生就拥有争权的许可证,而慕棠溪想要乘着这股东风上青天。 只需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钱,就能吹起这股东风,慕棠溪当然会做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果三皇子意外身死,那她也可以让太子与二皇子斗起来,趁机出手,让他们也死于意外。 顺便把其他皇子,宗室,皇帝铲除掉,再宣称自己怀了三皇子的孩子,暗中随便找个孩子顶替一下,她照样能掌握权力! 这个方法风险极大,没到万不得已之时,慕棠溪不会用。 这个方法会牺牲掉她安插在全京城的大部分下属,不利于后期掌控京城。 季启辰莫名地一哆嗦,他赶紧又喝了一口茶水,心里暗忖道,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第163章 酒楼易主 慕棠溪坐在马车上,慢慢地打开了手中的两张纸条。 上面讲了最近太子与二皇子的踪迹与见过的人,他们还偷听到了几句话,差点被发现。 没想到与父亲相熟的吏部侍郎最近居然与太子走得这么近。 冬竹熟练地拿出了火折子,把小姐看完的纸条销毁,就连灰烬也被用帕子擦干净。 “对了,沈邱那边的进展如何?” 慕棠溪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冬竹从容地讲述着,“据探子来报,沈邱一开始还会被那些官员赶出去,但在沈邱提出可以免费医治时,那些官员才松口让沈邱进府。” 慕棠溪微微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仿佛让人跟在沈邱身后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邱很聪明,办事办的也漂亮,可是她不放心啊。 只用沈邱的秘方胁迫他,还是有些不够。 慕棠溪这么多年已经把沈邱的胃口养大了,所以是时候让他冷静冷静了。 “让那些官员再给沈邱找些麻烦。” “是。” 慕棠溪这几年每天都没有闲着,一日没有得到那通天的权力,她就一日不会松懈下来。 那些官员也是她恰巧帮过忙的,就算生出异心,他们身边的下人就会帮她除掉。 不过现在主要的是想出一个能不引起季启辰注意的方法,暗中给他送钱。 很简单,也很复杂,就看季启辰信不信了。 “冬竹,你去帮我办件事。” “……” 季启辰并没有直接回皇宫,他特意逛了逛京城中生意兴隆的店铺,都是位置好,价格便宜,东西精美的。 他要开个什么比较好呢? 逛了许久,正在他准备回宫的时候,他听到旁边路过的人的一句话,“听说了吗?” “什么事?” “就是那万里香老板现在想卖掉酒楼,听说是家里人重病,急需用钱。” “啊?现在谁会去买一个酒楼啊?” “只要有人能一次性付二十两黄金,那酒楼就是那个人的,谁不知道着酒楼赚钱赚得很快的,那老板肯定是亏惨了!” 季启辰敛了敛眸,不知事情是真是假,但他打算先去酒楼问问。 二十两黄金已经是他能掏出的大半了,要是打了水漂可怎么办? 等到季启辰离开后,刚刚说话的两个人才缓缓松了口气,还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差点以为露馅了呢。” “谁说不是,俺、我们两个再好好练练吧,表情还是有些过于僵硬了,我怕下次被人发现。” “对对对。” 季启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酒楼,他找到了酒楼老板,“老板,你这酒楼要卖吗?” “欸,这位贵客,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确实想卖掉酒楼。”老板惊诧地看了一眼季启辰说道。 季启辰紧盯着老板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卖呢?” 老板神情自若地说,“当然是为了钱啊,家中老母重病,急需用钱,贵客您想买吗?” 季启辰打量了一番酒楼老板,“那可以问一下你这边每月能赚多少钱呢?” 酒楼老板道,“大约是七百两白银。” “那多少能买下你这酒楼?” 老板微微弯着腰,手先竖起了两根指头,“二十两黄金。” 季启辰神情不变,“高了。” 老板急了,“怎么就高了呢?这可都算是便宜了。” “十五两黄金,不卖就算了。”说罢,季启辰转身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诶诶诶!别走啊,十五两,十五两也行啊!”老板肉痛地喊住贵客。 季启辰眉眼弯弯,笑着转头,“那我明日把钱带来,你可不许先卖给别人哦。” 老板无奈地点点头,“好。” 注视着季启辰离开的背影后,老板脸上肉痛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他身后的伙计夸赞道,“不愧是王老,一出马就搞定了。” “那是!”老板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起来,得意地微微抬高了下巴,一副活泼的样子。 “刚刚珍宝阁的刘姐儿居然向大家伙炫耀主人去她那里了,咱们也炫耀炫耀去!” “走!” 慕棠溪刚到院子就被大哥叫走了,她到大哥的院子却发现二哥和三弟都在。 “大哥二哥三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担忧地蹙了蹙眉问道。 慕槿枫微微颔首,压制住心中的烦躁,“父亲打算让……慕槿荣和慕怜雪也跟我们一起去书房学习。” 慕槿枫憋了许久,就是不想说那两个字,所以他直接直呼其名了。 慕槿柏和慕槿熙觉得上次出事就是因为那个臭小孩,所以现在格外厌恶他们。 但他们对小孩和女子又下不了手,这导致他们此刻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可他们不敢,这是大哥的茶杯,摔了的话岂不是在挑衅大哥吗? 他们两个眉头紧皱,浑身一股想揍人的气势。 慕棠溪也跟着叹了口气,用极温柔的语气说道,“自从他们进了府,我们就接连着出了很多事,是不是他们克我们啊?” 慕槿枫冷笑,“他们一来,母亲就被父亲关了禁足,现在都还出来,我们要是再不反击,岂不是成了忍气吞声之辈?!” 慕槿柏和慕槿熙附和着,“对啊。” “既然他们先出手了,那我们也不必再忍耐。” 慕棠溪神游天外,还在脑子里思考怎么给季启辰拉拢官员。 但马上就被大哥的一句话拉了回来,“母亲被关了那么久,是时候再去请父亲解开母亲的禁足了,再不把母亲放出来,外面就要怀疑了,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宴席了。” 慕棠溪率先应声,“对啊,父亲总不能一直关着母亲吧。” 她一点都不指望这三个人能算计得过林雪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母亲可是慕怜雪的亲生母亲啊! 她可是很想看见慕怜雪被自己亲生母亲算计得濒死的模样! 慕棠溪悄然弯起了眼眸,桃花眼尾微微上翘着。 大哥二哥三弟约定好了,明日书房开始行动。 明日不光要向父亲请求解开母亲的禁足,还要打击打击慕槿荣和慕怜雪,这丞相府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第164章 六人听课 季启辰在离开酒楼后,笑容逐渐消失,等走到远处后,他神情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方向。 这家酒楼怎么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正好要卖? 可这个想法是他今日刚和敬阳侯讨论出来的,除了在场的四人之外,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了啊? 所以难不成这家酒楼的人偷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季启辰漆黑的眼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就连嘴角的弧度也隐隐透露出冰冷之意。 要知道他从小和伴读一起练武,而敬阳侯也是出身于武将之家,要是有人偷听的话,他们不可能没有听见啊? 但此事终究对他有利,走一步看一步喽。 看最后究竟是谁算计他。 季启辰转过身,嘴上带上了笑。 翌日清晨,慕棠溪特意起得很早,今日可是有好戏好呢! “走,冬竹!” 冬竹跟在小姐后面,眼神露出了些好奇,大少爷他们能做出什么事呢? 慕棠溪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大哥已经在父亲书房门口站着了。 “大哥,今日来得怎么这般早?”慕棠溪笑道。 慕槿枫唇角微勾,“妹妹不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没过多久,慕槿柏和慕槿熙就匆匆赶来。 他们还以为自己会是最早的一个,却没想到刚踏进院子就瞥见两个身影。 “大哥,妹妹\/姐姐,你们来的好早啊!果然不止我迫不及待。” 慕槿枫事先提醒了一下,“事情不可做太过,最重要的是让父亲同意把母亲的禁足取消。” 慕槿柏和慕槿熙点点头,这他们也是知道的,就是怕一会儿看见那两个人忍不住嘴。 慕棠溪在等待的过程中,打量了一下大哥的面具,之前大哥还为了美观,把面具的带子弄得极细。 但经历过长公主府一事后,大哥把那带子加粗了不止一倍,面具也从玉换成了铁做的。 现在还是寒冬时节,这铁戴在脸上怕不是很冻脸吧。 慕棠溪接过冬竹递过来的手炉暖着手想道。 她算着如果计划没出现变化的话,过一会儿季启辰就能买下酒楼了。 慕棠溪在想着这些,而慕槿枫他们则在讨论如何把欺压那两个人的度把握好。 既不让父亲惩罚他们,又不让慕槿荣和慕怜雪不以为意。 突然慕棠溪耳边一静,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头,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那两个身影。 他们两个连口头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冷着脸找到了院子的另一边。 当然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也没有理会他们,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们一个。 慕棠溪站在大哥这里安静地看着,神情依旧温和,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衣袂,发丝也跟着风飞舞着。 两拨人就像是陌生中还带着厌恶的人一样,中间隔出一大片空地。 但等父亲回来后,两拨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书房门口靠近,要不然被父亲认为是他们排挤对方怎么办? 慕闻玉这几日被几个大官排挤找麻烦,但都不是特别难解决,只是有些累。 回府还要教导六个孩子,一想想,慕闻玉脸色就有些不好。 早知道就给他们请先生来教他们了。 本来以为快熬到头了,结果又来了两个需要从头教的。 不过实际上慕闻玉只需要教那两个孩子,另外四个他已经教导完了,只是让他们在书房里复习着教导过的内容。 而正好慕闻玉可以处理一下政事。 可现在不行了。 慕闻玉深吸一口气,踏进了书房的院子。 他一抬眸,却发现他的六个孩子相处得似乎还不错,至少没有吵起来。 他们都很安静地等在书房门口。 慕闻玉心中的不耐消了一点,“你们进去吧,现在外面这么冷,也不多穿一点。” 他只会让他们多穿一点,但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他还没来时先进书房。 书房里可是有着许多重要的东西在,他不在,别人都不能进! 慕棠溪坐到了熟悉的椅子上,开始看起了要复习的书,当然表面是这样,余光一直在瞟着慕怜雪。 慕闻玉打算从诗集开始讲,正好他多买了几本。 他翻出两本诗集,分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先从头到尾看一遍熟悉一下。 但在他低头翻看诗集,准备选一首诗作为讲解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刺耳的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 慕闻玉脸上柔和地面容一滞,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怜雪,你在干什么?” 他语调十分平淡,仿佛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而已。 但府中的人都知道老爷最讨厌噪音了。 但慕闻玉的话并没有被慕怜雪听到,她只是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诗集。 刚刚的声响也是因为慕怜雪一时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慕棠溪微微弯了弯眼眸,里面流转的眸光带了几分看好戏的神色,但面上却是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脸莫名其妙,他们还没开始动手,这个女的怎么就像受刺激了一样? 慕槿荣更是诧异地拽了拽姐姐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姐姐,你怎么了?” 慕闻玉还特意观察了一遍孩子们的表情,确认怜雪受刺激不是被他们弄的后,再看向了怜雪,她的嘴唇蠕动,好似在说些什么。 慕闻玉走近几步,只依稀听见了她在说,“不可能……这些诗怎么可能……这里压根就没有李白……” 慕闻玉愣了一下,所以怜雪这个举动是看到诗集太过激动了吗? 他记得他给林府里买过诗集,还放在了书房最显眼的地方,难道怜雪没看过?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看过就没看,第一次看见诗集,惊讶是很正常的。 “怜雪你先坐下吧。”慕闻玉温和地说道。 慕怜雪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坐了下去,心里仍乱作一团,这个世界居然有这本诗集,所以她就不能用这些诗来打造才女人设了! 那她还会别的吗? 做炸药?她不会啊! 弹个荷塘月色?她不会弹啊! 慕怜雪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了,浑身止不住地发生发颤,引得慕槿荣担忧地想去扶她。 第165章 解除禁足 慕槿荣刚碰到姐姐的胳膊,就被她反射性用手拍了一下,声音在安静地书房里显得十分响亮。 慕闻玉皱着眉回头冰冷地看了怜雪一眼,慕怜雪才像是回过神来,跟弟弟道歉了。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垂下了头,眼睛看都不看一眼桌上的诗集。 慕棠溪和三位兄弟在一旁看得十分起劲儿,这有一种不用自己动手,敌人就愚蠢地自己踏进跳进河里的即视感。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今日就放过他们了! 慕闻玉在讲课中会频繁提问,以此来确认底下的人听进去了没有。 而作为第一天上课的慕槿荣又能回答上来多少呢? 很快,父亲的第一个问题给到了大哥,似乎是想要让大哥给慕槿荣做一个榜样。 大哥也回答地很完美。 第二个问题给到了慕棠溪,是为了给慕怜雪做个榜样,她也回答上来了,没有大哥那么完美,也没有那么差劲。 毕竟不能让大哥失了面子,现在的主场可是大哥他们的啊。 她只用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父亲的第三个问题并没有找二哥和三弟,而是直接问了慕槿荣。 而他回答的有些磕磕绊绊,没有说到重点,但胜在逻辑通顺。 慕槿枫和两个弟弟回过头,装作在看他怎么回答,实则是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嘲笑慕槿荣。 他们只需要上下打量一下慕槿荣,再不屑地勾起嘴角。 三个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动作统一地讥讽着慕槿荣。 三个人就有三倍的伤害! 反正慕棠溪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慕槿荣的表情很明显地就是被激到了。 他面目都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双眼厌恶地看向大哥他们三个。 只可惜慕怜雪从刚刚开始就垂着头,就算父亲开始讲课,也没有抬起头,所以没有看见弟弟被欺负的场景。 惹得父亲频频看向慕怜雪,他大概就从没有见过如此不好学的人吧。 慕闻玉一抬头便看见了慕槿荣那一副堪称狰狞地面孔,以及安分地低头看书的其他孩子。 慕闻玉:? “槿荣你在想什么?专心一点!”他轻斥道。 不曾想慕槿荣被喊了一句后,脸色更难看了。 慕闻玉很奇怪,平日里槿荣和怜雪都很正常,为什么一来书房就成这副样子了? 是他们不喜爱读书吗? 慕闻玉此时此刻对自己与雪娘的孩子心生了一丝不满。 他的孩子不爱读书?传出去让大家笑话吗? 但慕闻玉决定还是再给槿荣一次机会,所以他下一次的提问给了怜雪。 他不奢求怜雪能回答这些,只让她说了一些自己对诗句的感想。 结果没想到怜雪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用一双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慕怜雪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听见父亲问了什么,要不然凭借她读的那几年书,随口编几句话不是问题。 但她又不敢开口问父亲刚刚问了什么。 慕闻玉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不停地安慰自己,槿荣和怜雪第一次来书房,所以有些怕生和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慕槿枫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怎么出手,那个慕怜雪就自己不行了。 他都能隐隐察觉到父亲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了! 这让慕槿枫下意识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管他脸上还戴着面具,一般人都察觉不到他的情绪。 但他觉得父亲能。 他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对于父亲的恐惧,不知道是何时被种在他心里的恐惧。 慕棠溪眼神轻快地扫过慕怜雪,果然诗集的存在对她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嘛。 要不是父亲在讲课不能打扰,她都想说句话给慕怜雪听了。 慕闻玉接下来再没有提过问题,仿佛是不想被气死,讲得速度很快。 要不是慕棠溪和大哥他们之前听过,差点就听不清了。 可想而知慕槿荣和慕怜雪了,两个呆呆地望着父亲,一脸迷茫无措。 很快,慕闻玉就提前讲完了,他收起书,打算让他们离开他的视线,好还他一片清静时,慕槿枫叫住了父亲。 “父亲,母亲已被关了好些时日了,最近屡屡有请帖送到府上,但就是没人去,母亲与各家夫人维系好的感情就要淡下来了。” “这怕是不利于丞相府和其他官员的感情维系。” 慕闻玉的眼眸紧紧地锁定在槿枫身上,但听到一半时,便怔住了。 槿枫说的在理,这些日子是感觉与其他官员在交流时有些生疏了。 要是不放夫人出来,他总不能让雪娘去参加宴席吧? 慕棠溪眨眨眼,大哥还先从担忧丞相府的角度开口,而且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慕槿枫接着说道,“而且一直让母亲禁足,对母亲的身心都不好,再不放母亲出来,底下的婢女小厮们可能会有犯上之心。” 慕闻玉沉思着,但心底还是有些犹豫。 他怕夫人出来后还会伤害雪娘,要是下次雪娘醒不过来怎么办? “最后,妹妹与三皇子的喜日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到了,现在还需要母亲来筹办一些嫁妆、婚服、府里的杂碎事情。” 慕棠溪突然被大哥提起,一脸无辜地看向了望过来的父亲。 “父亲,母亲应该已经知错了,还望父亲把母亲放出来吧。”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跟着附和大哥和妹妹\/姐姐的话,“对啊,父亲,总不能一直关着母亲吧。” 慕闻玉本来犹豫的心此刻更加动摇了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与三皇子的婚宴,其余地不重要,希望夫人也是这般想的! 三皇子如今的班底还是太少,他无法在明面上支持三皇子,除非皇上病重或者驾崩,不然皇上肯定会把所有目光放在他身上。 沉思良久后,慕闻玉微微颔首,“夫人想必已经知道错了,那就解除禁足吧。” 慕槿荣与慕怜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父亲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那个夫人放出来了! 第166章 徐静姝出院 慕棠溪临走前朝着慕怜雪笑了笑,明明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却让慕怜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徐静姝情绪很稳定地从院子里走出来,温和地朝着老爷笑道,“老爷恕罪,妾身已经在屋里反省许久,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了。” “从今以后,妾身不会再欺负雪柔妹妹了。” 慕闻玉眼神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夫人,沉默了许久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溪儿与三皇子的婚宴快到了,你先帮忙张罗张罗吧。” 徐静姝低眉顺眼地回道:“是,老爷。” 旁边的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脸诧异地看着母亲,怎么感觉母亲出来后怪怪的? 他们还以为母亲会和父亲打起来呢! 他们都做好准备上去劝架了,结果母亲这副温和的样子让他们直接愣在了原地。 等到父亲离开后,四人才靠近了母亲。 “母亲,您怎么了?” “没怎么啊?老爷只是带回来了一个妾室而已,这天下有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妾室的?”徐静姝虽脸上带笑,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笑意。 慕棠溪微微挑了挑眉,看来母亲聪明了一点啊? 她慢步上前安慰道,“母亲您放心,林姨娘永远都越不过您的!而且今日慕槿荣与慕怜雪在书房的表现不佳,远没有大哥二哥和三弟厉害!” 徐静姝轻轻瞥了溪儿一眼,语气柔和地说道,“什么林姨娘?她还没有给我这个主母奉过茶,可不算是丞相府的林姨娘啊。” 慕槿柏默不作声地看着有点陌生的母亲,心里边有点摸不着底。 慕槿熙这时候凑上去,“母亲,我们去长公主府宴席结果频频出事,肯定是他们几个算计的!” 徐静姝缓缓顺着槿熙的后背,“别怕,他们马上就不会再伤害到你们了。” 这句极为温柔安抚的话,却让慕槿熙不由得一抖。 慕槿枫最后说了一句,“母亲,现在有些冷,不如您先进屋吧。” 徐静姝点点头,便重新回了屋子。 慕棠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向大哥二哥和三弟先提了有事,就离开了。 她身后的大哥还在皱着眉深思母亲到底怎么了。 慕怜雪自出了书房,便一路拉着弟弟跑回来了院子,“母亲,母亲出事了!” 屋里的林雪柔手上刺绣的手一顿,叹了口气。 她温柔地抬眸问道,“怎么了?” 慕怜雪知道此刻只有母亲能与那个女人抗衡,所以才这么急忙地来找母亲。 “父亲把那个女人的禁足解除了!” 林雪柔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是吗?” 能被怜雪称呼的那个女人的人选也只有那位丞相府夫人了。 玉郎竟然这么快就把她放出来了吗? 算了,那个愚蠢的女人出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慕怜雪看着母亲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就更急了,她拽了拽弟弟,想让弟弟跟母亲说。 慕槿荣收到了信号,他抿着唇上前一步,“母亲,那个女人会不会再次伤害到您?” 听到这句话后,林雪柔的眼神变得柔软了起来,她上前把槿荣抱在了怀里。 轻声细语地说道,“你父亲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关着她啊。” “她可是这个丞相府的……主母呢。” 林雪柔说着,眼底划过一道暗色,主母这个词徐静姝那个女人又怎么担当得起?! 慕怜雪算是指望不上母亲了,那还是她自己出手吧。 先下手为强! 慕槿荣皱着眉想了许久,为了保护娘亲,他干什么都行! 慕闻玉回到书房后,就招了几个小厮进来,“你们去夫人身边,时刻盯着夫人的举动,要是让她伤到了雪娘,你们就不用留了。” 淡淡地几句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老爷!” “下去吧。” 慕闻玉揉着眉心,总觉得今日的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真是令他头疼啊。 还有一件事,一想到明日清晨还要看见槿荣和怜雪,他额间的青筋就忍不住跳动着。 难道和他长得这般像的槿荣并没有继承他的读书天赋? 慕闻玉打算再看看接下来几天他们两个的表现。 季启辰拿着自己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来到了酒楼,交给了老板。 老板也很爽快地把酒楼的地契和账册都交给了季启辰。 他看着老板潇洒离去的身影,眼中的疑惑更加深重了。 他还以为这个可疑的老板会在和他虚与委蛇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地就走了。 季启辰没看见的是他身后伙计羡慕的眼神。 王老去了主人新安排的地方,还是很悠闲的地方呢! 因为主人并没有规定每日需要有多少收入标准,只要别倒闭就行,所以在悠闲的店铺还是在忙碌的店铺还是有区别的。 曾经就有几个人把主人的店铺开亏损了,结果就被主人调走到了合适的岗位上。 可惜了,要不是需要帮助这个人继续经营酒楼,他都想跟王老走了。 季启辰脸上的疑惑很快就被打消了,“你来带路,让我检查一下这个酒楼各处地方。” 他还是怀疑这个老板在坑他! 伙计给后面那个人带路,走到厨房最里面,转动了一个花瓶后,一个暗门被打开。 季启辰目瞪口呆地看着,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们这、你们你们怎么还有暗门?” 伙计耸了耸肩,“大家家里不都有暗门吗?” 季启辰茫然道,“有吗?” 原谅他一直住在皇宫里,没怎么接触过外边的事物。 原来外边的人都会在家里搞个暗门啊! 他这就让工人给他的皇子府修一个暗门! 伙计的确认为每个地方得有个暗门,至少主人的每个店铺就都有暗门。 虽然主人没说是干什么的,但主人都把这个暗门告诉了他们,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要是有人杀上门,他们就可以躲在里面了! 季启辰随着伙计进了暗门,却发现楼梯是往下的。 “……你们这酒楼怎么还带着地下室的?” 伙计无辜地回道,“这不是怕突发情况吗?” 季启辰:“?” 第167章 地下室 “能有什么突发情况?”季启辰谨慎地问道。 伙计手里拿着火折子回头,在火光的照射下,伙计的笑容变得诡异了起来。 季启辰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手悄悄地按在腰间藏着的匕首上。 “嗯,比如躲仇人啊,躲起来聊天啊什么的。” 季启辰脸上的表情瞬间呆住了,“啊?” 他还以为这个伙计要说什么杀人埋尸的地方了,结果就这?! 伙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还能干什么?” 季启辰抽了抽嘴角,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 伙计很快便领着季启辰来到了底下空荡荡的空间里。 这一层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桌子,上面还残留了一些残羹剩饭,旁边还有一排书架的书,甚至还有书案。 周围的墙壁上还有一排排火把,把这个空间照得十分明亮。 季启辰看见这个场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酒楼的人该不会休息的时候都在这里玩吧? 伙计一看见这个场景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抱歉啊老板,我昨日忘了收拾了。” 昨日他们酒楼为了和珍宝阁的人争谁才让主人更满意,争到了半夜! 结果他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早上起来忙着开门,也就忘了清理这里。 季启辰勉强接受了这个酒楼的人建个地下室,是为了玩乐这件事。 他还特意走到了书架旁边翻看这些书,发现除了很多重复的诗集外,居然还有教人认字的书,以及几本名字写着如何经营一家酒楼?! 他复杂地看了一眼伙计,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挺好学的啊。 伙计朝着季启辰微笑,视线隐秘地放在了季启辰身后的书架上。 主人只告诉他们带眼前的这位公子来认认暗门,可没说过要认通道的。 主人可是让他们在各个店铺的暗门里挖了一条通道,联通每个店铺的地下室。 而酒楼的通道开关正好在书架后面。 “老板看好了吗?我们该上去了。” 季启辰点点头,随便买个酒楼居然还附带地下室,感觉还挺赚的。 伙计很仔细地给老板介绍了二楼和三楼的雅间,各个位置都打扫地很干净。 季启辰一边检查,一边不经意地问道,“你看着不像是京城人,之前是哪儿的人?” 伙计脸上和露出的脖子一片黢黑,手上还带着厚厚的老茧,说话中还带着隐隐的口音。 伙计短暂地失去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季启辰,虽然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但还是说了。 毕竟眼前这个人马上就是主人的夫君了,主人也让他们只要不是重要的都可以说。 伙计现在一想起几年前滔天的洪水,还是忍不住想要发抖,他冷静了一下说道。 “我的确不是京城人,我的家乡前几天遭了洪水,所以我跑来京城避难,恰好这家酒楼的主人心肠好,留下我们。” 伙计前半段话还有些捧读的意思,但后半句却带着十分真挚的感情。 眼神里崇拜与敬仰之心极为浓烈。 季启辰听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戳到伙计心里的伤口了,不过遭了洪水的地方? 他前几年在朝堂上也略有耳闻,但听说已经很好地遏制住了洪水,并且还解救了那个地方的难民。 可他从未听过难民跑到京城的事情啊。 而且听这个伙计的话,这难民还不止他一个人。 之前还以为酒楼老板想要坑他,但现在看来,这算是把这些人托付给他? 伙计缓缓补充了一句,“这家店酒楼的主人,人很好,还教了我们认字记账,为此搭进来许多钱,可能就是因此才没有足够的钱治病吧。” 季启辰恍然大悟,这下他明白为什么地下室有各种认字的书,以及酒店老板为什么钱不够了。 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道,“你们从家乡来京城的难民有多少人?” 伙计用悲伤地眼神看了一眼他,季启辰差点以为伙计会哭出来,但伙计没有。 伙计顿了顿,说道,“家乡里的一大部分人都往京城来了,数量多得数不清,最后到京城的确只有几十人。” 季启辰呼吸一滞,倏地睁大了眼睛,“你们家乡的一大部分人都往京城来了?!” “不可能啊,当地的官员说他们已经安置好难民了!” 伙计沉默地看着季启辰,没有说话。 季启辰艰涩地开口,“你们来京城之后,是不是有官员安置你们了?”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伙计依旧沉默了许久,最后顶不住季启辰询问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辛辛苦苦地到了京城,却被士兵挡在了城外!” “我不懂,我们都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伙计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些崩溃,他失控地朝着季启辰发泄着他的痛苦与不解。 甚至有些埋怨季启辰为什么非要寻根问底呢? 是非要欣赏他们的悲惨遭遇才高兴吗?! 伙计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老板,我们去看看账册吧。” 季启辰愣在原地看着伙计往前走的身影,他加快脚步跟上了伙计。 遭遇洪水的难民被挡在京城外不让进?怎么可能? 伙计已经恢复了悠闲地表情,他们上过几次主人亲自教导的课。 他知道把难民挡在京城外不是那些士兵的错,往上追溯根源,是那个皇帝能力不行,所以才没有管理好下边的人。 那么,只要换个皇帝,换个掌权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伙计不知道这个想法大逆不道,他只知道他不想再让别人也经历那个场景。 那种对世间所有人都绝望的感觉,仿佛死亡就是解脱的感觉。 季启辰观察着伙计的表情,他还想问很多问题,但却被伙计刚刚的悲伤神情堵住了嘴。 他随手拿起账册,心里还想着以后熟悉了试着问一问具体的情况。 但等他看见账册后,季启辰震惊了,一个月入账这么多银子啊! 比那个酒楼老板说的还多一些! 难不成那个酒楼老板是看他穿着有钱,所以想让他继续罩着这些人? 第168章 信 季启辰正在看账册时,突然有个人闯了进来。 为什么说是闯呢? 因为今天酒楼易主,所以停业一日,就连酒楼的门都被关上了,结果这个人直接不管门上贴的告示,直接闯了进来。 伙计率先反应过来,扬起笑脸歉意地说道,“抱歉啊这位客人,今日我们酒楼不接待客。” “哪有酒楼不接待客的道理,小二给本小姐开一间二楼雅间,快点!” 慕怜雪本来心情就不好,母亲不想争,弟弟还小,没什么用处。 所以现在说话冲了一些,但这酒楼没人,而且眼前这个也不过是一个小二而已。 得罪也就得罪了。 慕怜雪不屑地看了一眼小二,催促道,“还不快去,给我上壶茶水。” 小二依旧维持着笑脸,并没有因为客人的言语而难堪,“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我们这的新老板。” 季启辰站在光线昏暗地角落里没有出声,慕怜雪自然没有看见他。 慕怜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伙计跑到季启辰身边,小声问道,“老板,您怎么想?” 季启辰也是第一天当酒楼老板,不过鉴于他刚付出了一笔巨款,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带她上去吧,把门口那个告示撕了,开始正常接待客人。” 伙计点点头,带着慕怜雪往二楼走去。 季启辰见此就想要离开酒楼,结果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叫他。 “等等!门口的这位公子请留步!” 他疑惑地转头,结果就见到慕怜雪疾步走过来。 但靠近他后,慕怜雪直接愣住了,看背影被以为是个富家公子哥,结果没想到,这不是三皇子吗?! 之前在长公主府上见过,而且这个人还把她推到地上过! 慕怜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启辰与慕怜雪站在门口许久,对方还什么话都不说,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慕怜雪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不知我可不可以邀请你一起聊会儿天?” 季启辰无法理解,所以果断拒绝,“不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欸等等!你……你就不想知道慕棠溪的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慕怜雪情急之下直接脱口而出那个人的名字。 伙计刚刚还没变过的笑容,现在突然变了,他带着一丝敌意看着慕怜雪。 她特意在主人未婚夫的面前想说些什么? 季启辰顿了顿,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向慕怜雪。 慕怜雪察觉到后,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信我知道她的事情吗?其实我是……” 季启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慕棠溪的庶妹,但棠溪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告诉我呢?” “我可以亲自听她说出来,而不是从一个跟棠溪没认识几天的人口中得知。” 说罢,季启辰就毫不留情面地离开了。 慕怜雪满脸茫然地看着三皇子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伙计对主人未婚夫此举十分满意,他挂着一副笑脸,“客人,楼上请。” 他要狠狠宰这个人的钱! 慕棠溪回到屋里不久,派去打探消息的冬竹就回来了。 “回小姐,慕怜雪已经离开丞相府了。”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很好,你去找一个婢女,让她跟父亲汇报一下这件事吧。” “我啊,很担心怜雪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她敛下眼眸,脸上一片担忧地说道。 冬竹应声后,就去办事去了。 慕棠溪一个人哼着一个小调,这个小调还是她以前听怜雪唱过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叫茉莉花! 不知道现在她还会不会当众唱出来呢? 她耐心地研着墨,提笔开始给那些下属写他们接下去的目标,以及需要读的书。 只要能把那些书读透,她会奖励那个人一些银子作为奖励。 毕竟读书可以明智,她需要的可不是愚昧无知、被贵族世家推着走的人啊。 聪明点好,她最喜欢聪明人了。 慕棠溪温柔地写着给每一个人的回信。 她会仔细阅读每个人给她送来的信,在心中鼓励他们,夸奖他们,再提出改进的地方。 每个人的名字她都记得,可能是因为她记忆力十分好,亦或者每个人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他们对她有种崇拜感,把自己的某种期望放在了她身上,这些她都知道。 慕棠溪全然接受了他们给予的信任、崇拜和期望。 她认为她可以做到他们期望的那种人,所以她来者不拒。 她也在亲眼目睹着他们的一点点的进步。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不知道,但自从她试着培养了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学习的速度很快。 在经历过最难的认字后,几乎所有人都进步飞速。 少部分对读书无感的人,也被她安排去做了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木匠,铁匠,以及大夫什么的。 为了让他们在生活一帆风顺后记得本心,慕棠溪还让他们亲自去看看城里的乞丐、以及城外的难民们。 世上多苦难,总是不缺少难民。 至于他们要是想要把他们带入她的组织的话,他们带回来的人都要他们自己全权负责。 包括住宿、吃住,以及读书。 直到那些被带回来的人能够进到她的产业干活,可以养活自己后,他们才可以不用管他们。 慕棠溪希望他们对人们抱有善意,却又不希望他们太过天真。 她希望他们被牢牢地捆在她的组织里,他们感受到她的尊重、善意、周围的同伴、以及他们带回来的难民乞丐,这些都会成为捆住他们的绳子。 如果有人想要离开,那他能舍弃这些东西吗? 越聪明,就越难以割舍这些事物、情感。 更甚之,慕棠溪还迎合了他们想象中的样子,让他们尽情地把自己的幻想、期望、对未来美好的向往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为的就是让他们更加的团结一心、心中的信仰更加牢固,不会被外人所诱惑。 毕竟哪个人会如她这般真正地尊重他们,回应他们的想法,以及让他们看到截然不同的,充满着希望的未来呢? 第169章 发现慕怜雪出府 有时候心中的信仰比金钱更加能稳固人心。 在吃喝不愁的时候,人们就会去追求精神上的东西了。 慕棠溪从没有向他们隐瞒过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未婚夫是三皇子。 所以他们丝毫不怀疑她可以成就一个新的世界。 就算他们与外人成家,他们也会自主地把那些人拉进组织,让他们读书开智。 慕棠溪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按照他们的情况来制定下一步方案。 她组建的组织有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人,里面不乏一些有自己志气,看不上她组织的读书人。 当然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着看不起,实际却从没有往外说过组织的事情,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个组织的存在就是在挑衅着那些权贵。 那些读书人在濒死之际被组织救助,索要的酬劳也仅仅是教导一些不识字的人认字,以及教导一些书中的知识而已。 这样的组织简直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知识可是平民百姓难以接触到的东西。 大部分知识被上层的权贵垄断,他们有意控制着百姓认知程度,不让他们开智,愚弄着百姓。 所以这个地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想要读书的人的圣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一些让读书人也惊叹不已的古籍。 但这些读书人一想到这些种田的百姓如今和他们站在了一条起跑线上,就有些不习惯。 甚至下意识地贬低他们,然后就被他们揍了一顿,老实了。 那些读书人,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些小官员,他们还记得那些百姓丝毫不在意他们贬低的话语。 他们说,“俺们可没有那么不好!主人跟俺们说了,俺们都是有价值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主人的学识认知都在你们之上,你们根本比不过主人!” 这些话让这些小官员记了好久。 虽然他们不看好这个组织的前途,因为只要这个组织的主心骨慕棠溪死后,谁都没办法把这个美好的组织传承下去,谁都没办法服众。 但是……说不定呢。 说不定主心骨最后赢了呢,说不定她成功登上那个掌控权力的位置呢? 只不过这些小官员们只信任慕棠溪一人,所以只要这个组织的主心骨变人,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断了联系。 只不过,最近小官员们收到了主人的信,她让他们为难一个人? 沈邱? 小事,没问题! 冬竹很快就回来了,“小姐,事成了。” 慕棠溪微微颔首,“很好。” 慕闻玉此刻原本就头疼,听到这个消息,就更头疼了! 怜雪为什么突然跑出府去? 而且他又不是不让孩子出府的人。 为什么怜雪要自己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慕闻玉直接去找了雪娘,询问这件事,“雪娘,你可知道怜雪出府了?” 林雪柔愣了一下,惊讶地重复了一句,“怜雪出府了?她刚刚跟我说想去花圃看看花!” 慕闻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雪娘的神情,确定了她没有说谎,也就是说怜雪谁都没告诉? 他讨厌不受控制的事物,包括人。 林雪柔小心翼翼地看了夫君一眼,“要不然我让婢女去找找她?” 慕闻玉冷声道,“找!” 他倒是要看看慕怜雪偷偷溜出府去,究竟想要干什么! 林雪柔轻柔地垂下眼眸,眼底浮现出一抹厌恶,怜雪实在是太麻烦了啊。 还老是惹夫君生气…… 徐静姝作为掌管整个丞相府的主母,自然有许多人抢着跟她汇报这件事。 她讽刺地笑了一下,“真是给我送了一个好机会啊,慕怜雪。” “玉罗,你去让人告诉老爷,有人出去采买的时候见到慕怜雪了,看见她正在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徐静姝深知如何毁掉一个女人,那就是贞洁。 “是,夫人。”玉罗自那次下毒后,做事越发得心应手了。 慕闻玉得到消息后,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忍下去,但是却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沉着声音吩咐道,“让他们找快点!” 小厮和婢女都趴在地上,心惊胆战道,“是。” 林雪柔心中也是愈发开始烦躁了起来,夫君会不会怨她没有看管好怜雪? “老爷!奴才们找到慕小姐了!” 慕闻玉面无表情地问,“在哪?为什么不带回来?” 小厮吓得一哆嗦,“小姐在一处酒楼的雅间里,只是屋中还有一位尚书之子,所以奴才们也不能强行把小姐带回来。” 林雪柔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底,摔碎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被气得! 慕闻玉身边的气压越发低了,但他很明白自己不能冲动。 冰冷地视线扫过地上的小厮和婢女,语气却恢复成了平常模样,“你们不必再去找她了,闭紧你们的嘴巴。” “是!” 小厮婢女退下后,屋里静了一瞬,林雪柔缓缓上前抱住夫君,“玉郎,别气伤身子了,怜雪这件事可能是误会,等她回来再问问吧。” 慕闻玉回抱住雪娘,一边轻抚着雪娘的后颈平复心情,一边回想着刚刚他有些失控的怒气,暗自皱了皱眉。 得请一个大夫看看了,莫不是中了他人下的毒? 慕棠溪收到下人来禀告的消息后,唇角微勾,“好,我知道了,你在丞相府待的还习惯吗?要不然还是和你哥哥一样去酒楼当差?” 穿着婢女服饰的少女摇了摇头,她脸上悄然染上粉云,腼腆地说道,“我很想待在主人身边,哥哥那边很轻松,不需要我帮忙。” 慕棠溪弯着眸子夸赞道,“你做的很好,现在帮我把这些信递给他们吧。” 清云点点头,双手接过信件,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慕棠溪突然道,“冬竹你看,他们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冬竹眼神复杂地从阴影中悄声走出来,“奴婢也差点没认出,他们……变得更加活泼自信了。” 慕棠溪嘴角的弧度往上扬着,浅色眼眸里蕴着满足感,“是啊,就像是把石头磨成了珍珠一样的成就感。” 第170章 审判 慕怜雪看着对面气质矜贵,面容俊逸的尚书之子潘青空,嘴角含笑地说道,“没想到公子对诗句的了解如此之深。” 潘青空微微颔首,他本来只是好奇这个女子的文采,但在经过一番交流后,他就对这位女子改变了看法。 她可以很流畅地和他聊起那些故事里蕴含的情感,潘青空不知不觉就和她聊了许久。 直至太阳西下,潘青空才不舍地离开,在临走之前他还和她约定明日也来这个地方继续。 慕怜雪在目睹潘青空离开后,嘴角扬起得意地笑容,那些诗句她可是从小学到大,随便编两句什么体现了作者思乡之情,什么表达了作者被贬后无处施展抱负…… 这不,就把一个尚书之子给忽悠住了? 但慕怜雪看着外边的天色皱着眉头,她怎么就和那个人聊了那么久呢?! 母亲和弟弟应该不会发现吧? 慕怜雪这么想着,脚步逐渐加快,但临走前却被酒楼的伙计要了一大笔钱。 要不是慕怜雪不想再耽搁时间,她才不会付这么多钱呢! 伙计笑着看着手里的银子,慢条斯理地记在了账上。 等慕怜雪紧赶慢赶回了府后,却发现府中的婢女和小厮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父亲身边的小厮叫她去厅堂一趟,慕怜雪心生忐忑地往厅堂走,进去一看就知道这事很严重。 堂上父亲和那位许久不见的夫人坐在上位,母亲和弟弟坐在父亲下位,而慕棠溪和那三个哥哥坐在夫人的下位。 慕怜雪看到这架势懵了一瞬,心跳瞬间加快了起来。 慕槿枫用讥讽的眼神看着这个女人,居然偷偷溜出府,在外面玩到了这么晚才回来,真是胆大包天。 慕槿柏和慕槿枫倒是有些好奇那个男人是谁。 慕棠溪跟着母亲兄弟几个人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饿了。 她直接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母亲带他们来的。 慕闻玉越发觉得头疼了,原本他只是想单独问一下怜雪,但现在怎么就变成一起审判了? 慕怜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父亲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静姝冷笑一声,这个机会她怎么会错过,“慕怜雪,你偷偷溜出府去是想干什么?!” 慕怜雪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母亲,想让母亲帮她辩解一下。 林雪柔被看得表情一僵,怜雪看她是想让她帮忙说话? 这怎么说啊? “怜雪应是在府中有些沉闷,所以才出门走一走吧。” 慕怜雪听后赶紧点头,“是,是这样的!” 徐静姝没有立刻开口质问,反倒是看向了老爷。 慕闻玉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那你今日去了哪里?” 慕怜雪低头道,“我去了酒楼吃饭。” “跟一名男子单独在雅间里吃饭?” 慕怜雪的呼吸一滞,眼神有些惊慌失措,她想要辩解,却始终想不出来该如何辩解。 父亲显然是已经派人查了她的事情 她该如何接受呢? 还不等慕怜雪想出来,徐静姝便再次出声了,“是林妹妹没有教导好怜雪啊,不如还是让妾身送几个管教嬷嬷到怜雪身边吧?” 虽然语气是询问,但她却没有给慕怜雪留下任何余地。 林雪柔眼底划过厌恶的情绪,轻柔地怼了回去,“还是不劳夫人费心了,妾身会亲自请管教嬷嬷教导她的。” 徐静姝略带疑惑地说法道,“你能去哪里请?妾室还认识宫里的管教嬷嬷,不如让妾身来请吧。” 她暗自讥讽着林雪柔的人脉,林雪柔还能去哪里请?肯定是花钱请,但请来的嬷嬷不一定好。 林雪柔脸色暗了暗,随即眼神带着请求意味地看向夫君。 但慕闻玉并没有说些什么,他是真的认为慕怜雪需要管教了。 再这样下去,丞相府的名声都要被她败坏了! 慕棠溪咬一口糕点,抿一口茶水,端的就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在她看来,慕怜雪这次的遭遇还算是一场不错的戏码。 而且她也不是很在意父亲母亲对她的看法,她饿了,她才不想忍饿!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看着妹妹的举动,不禁也有些饿了,反正这件事不关他们的事,所以只是吃些糕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慕怜雪一听管事嬷嬷,心中就发悚,尤其还是宫中的管事嬷嬷更加恐怖了。 她直接跪了下来,求父亲宽恕,推卸责任道,“父亲,是那个尚书之子潘青空一直纠缠于我,我今日与他是初次见面啊!” 慕闻玉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一边吃东西的孩子,最后把视线放在了慕槿柏身上,“槿柏你觉得呢?” 慕槿柏:? 他赶紧把糕点咽了下去。 “回父亲,还是依照母亲的话,给她找个管教嬷嬷吧,我瞧她不是很懂礼数。” 慕闻玉点了点头,“怜雪,既然所有人都这么提议,那我就让夫人给你找几个管教嬷嬷了,没学好之前,不许出门!” 慕怜雪愣在原地,“父亲,我并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慕怜雪就被父亲冷冷地看了一眼,吓得噤了声。 “你还有什么话狡辩?罚三个月的月银。” 慕槿柏和慕槿熙都快要笑出声来了,就她还想跟他们作对? 徐静姝并没有对这个结局感到意外,只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插上了一句话,“怜雪是喜欢那个尚书之子吗?” “不若妾身派人去尚书府询问一下嫁娶意向?如果能成,也是好事一件啊。” 她可谓是针针都想刺在林雪柔心上,就算那个尚书之子真的喜欢慕怜雪,他的父母也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外室之女的! 但徐静姝不知道,慕怜雪不是林雪柔的亲生女儿,就算真是亲生的,也对其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林雪柔淡淡地瞥了一眼徐静姝,手上还紧紧地抱着槿荣,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对怜雪这么关心呢,刚刚差点就跑过去了。 第171章 依兰香 慕棠溪好奇地看向慕怜雪,不知道她接不接受这件事。 只见慕怜雪在短暂地愣怔后,立刻否决了这件事,“父亲,我跟他只是初次见面,又怎么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 徐静姝假装担忧地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那要是你和那个尚书之子独处雅间的事情传出来,我和你父亲该怎么解释啊?” 帕子下隐藏的是徐静姝恶劣的笑意,就算别人传不出来这种消息,她也会帮忙的! 慕怜雪咬紧牙关,“不会传出来的!只要给那个伙计一笔封口费就不会有人传出来!” 慕闻玉冷声喝道,“够了!此事到此为止。” 徐静姝撇了撇嘴,不过她也没有继续纠缠,反正在她眼里他们都是死人了。 慕棠溪已经把视线转移到了被林雪柔抓住的慕槿荣身上,真是一个心疼姐姐的小家伙。 只可惜有些碍眼了。 前世没有这个小家伙,慕怜雪很快就被大哥二哥三弟接受了,他们也十分地在意她。 现在慕怜雪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换回来,慕棠溪以为她要自己孤孤单单的了。 结果没想到,又多出来了一个一心一意向着她的弟弟。 慕怜雪啊慕怜雪,为什么总是有人无条件爱着你呢? 慕闻玉上下打量了一番慕怜雪,仪态不行,脸上的表情控制也不行,就连说话也不够柔和婉转。 越看越不顺眼啊! 如果没有对比,那还能勉强忽视。 慕棠溪就在旁边,而且还不是一直端坐着的,她还在吃着糕点,但是看上去就是赏心悦目! 让慕闻玉不解的是明明雪娘和槿荣的仪态也不差,为什么慕怜雪是这样的? 现在开始学礼仪还不晚,让夫人多派几个管教嬷嬷去教她。 慕闻玉就不信她学不会! 慕怜雪摇着头,她知道要是真请了管教嬷嬷,那她就会被那位夫人任意磋磨。 “父亲,我以后不会偷偷溜出府了,我自己可以学礼仪的,不用请管教嬷嬷!” 慕闻玉垂眸看着这个女儿,更加坚定了请管教嬷嬷之事。 他不想继续废话,直接甩袖离开了。 林雪柔也带着槿荣跟上了夫君,反正又不是她亲生女儿,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至于慕槿荣是真心想要帮姐姐的,但他根本就反抗不了娘亲的手,只能被娘亲带走了。 慕怜雪看着父亲不言一语离开了,看着唯一能护住自己的母亲也离开了,甚至连弟弟都没有帮自己求过情。 这一幕直接让她想起了穿越之前的家庭,父亲一有不顺的地方便打骂她和母亲,弟弟在一旁看着,最后母亲跑了,父亲就变成了打她一个人。 最后父亲和弟弟突然有一天也消失不见了,留下了她一个人。 慕怜雪瞳孔放大,低着头跪在堂中。 徐静姝慢悠悠地说道,“慕怜雪,你就乖乖地学规矩去吧,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再离开丞相府!” “这里不是你们一直想进来的地方吗?那么就不要离开了!” 慕槿枫也跟着冷漠地说道,“以后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慕槿柏与慕槿熙也附和着,“对啊,你不是都找上丞相府了吗?想必是很想要成为丞相府的小姐吧,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你应该高兴啊!” 慕棠溪奇异地看着这一堂与慕怜雪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正在讨伐着慕怜雪。 这一幕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了! 这不就是与她前世一样了吗! 不管是真的母亲还是假的母亲,都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就连相处多年的三位兄弟也是一样。 现在,终于轮到慕怜雪来面对这一刻了! 慕棠溪深深地看了慕怜雪一眼,虽然没看出来她与林雪柔、慕槿荣和父亲有多深厚的感情,但也挺打击人的吧。 慕怜雪本来都想要忍下去了,这位夫人可是给她请管教嬷嬷的人,要是她再耍脾气,那就不知道夫人会招来怎样一个管教嬷嬷了。 但忍也有个限度啊! 他们一直在那儿叭叭叭的,要不是旁边还有小厮和婢女,她都想直接还嘴骂回去了! 慕怜雪眼底闪过怨毒的神色,她已经把今日的屈辱记住了! 她会一个一个奉还! 但慕怜雪总觉得她还忘了什么,在她抬头瞪人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慕棠溪。 她就说她忘了什么! 还有慕棠溪!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是她在看笑话!嘴里居然还在吃东西! 慕棠溪被狠狠瞪了一眼,她慢吞吞地眨眨眼,她可是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啊。 不过现在说也不迟,“怜雪,你真的不考虑嫁给尚书之子的事情了吗?” 虽说成功结亲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但她本来也不是为了慕怜雪好。 慕怜雪只是用凶狠的眼神回应了此事。 徐静姝见此,厌恶之意愈发强烈了,她嘲讽够了,就离开了。 慕怜雪在人都离开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独自往院子走去。 她要仔细琢磨一下未来的丈夫人选了,等她一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就等着死吧! 回去后,她找了个机会和慕槿荣单独聊了一下,“槿荣,你和母亲离开后,他们一直折辱于我,我的膝盖都跪出血了。” 慕怜雪展示着衣裙上的血迹,这其实是她碾碎的花瓣汁水。 慕槿荣无措地看着受伤的姐姐,他急忙解释道,“我不想离开的,是娘亲带着我走的。” 慕怜雪眼眸暗了暗,随后低垂着头,“那个二少爷尤其过分,不如槿荣帮帮我,教训一下他吧。” 慕槿荣看着姐姐抿了抿唇,随后坚定了目光,“好!我会帮姐姐报仇的!” 慕怜雪这才笑弯了眼眸。 林雪柔,既然你不要我这个女儿,那你的儿子也一起别要了吧! 等出事后,正好全都甩在慕槿荣身上。 让他们这么对她,一个个都离她远去。 慕怜雪眼里的疯狂之意逐渐蔓延开来。 一个个都去死吧! 慕怜雪凑到慕槿荣耳边细细说道,“你去芳香斋买一种名叫依兰香的东西,如果有人问起为什么要买,你就说父亲让买的,明白吗?” 慕槿荣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第172章 下药 那一天,芳香斋里的伙计和老板惊呆了。 眼前这个非富即贵的小公子竟然要买依兰香?! 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个香是干什么的? 但在老板看似随口问了一句后,骤然得知这个小公子竟然是丞相府的那个外室之子! 木娘子眼珠转了一圈,举着扇子掩嘴笑道,“那公子要多少呢?” 慕槿荣脸上有些紧张,他刚刚让小厮和婢女都在铺子外面等着,所以有些害怕。 但要多少依兰香这件事姐姐没有具体说,所以慕槿荣绷着脸,手一挥道,“给我拿,我能拿得下的依兰香!” 要是拿不下,让那些下人去拿的话,他们不小心看见了怎么办? 不能让姐姐的事情被发现,要不然她又会被重罚的! 木娘子没有任何疑问地点点头,亲自去拿依兰香了。 在取依兰香的过程中,木娘子随手写了张纸条交给了伙计,让他快点给主人过目。 这个小子很大可能就是想害主人! 木娘子很快就取了十盒依兰香给小公子,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小孩,会是谁要这依兰香的呢? 她可不信一个小孩会知道依兰香。 慕棠溪收到下属递过来的纸条时,正在调香,她看着纸条中的内容,心中有些好奇慕怜雪会先向谁下手呢? “清云,你去慕怜雪那里跟着她。” “是。” 慕怜雪看着弟弟带回来的十盒依兰香,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弟弟,你做得很好,只要这件事成了,我们以后就少了一个敌人。” 如果是之前,她的第一个目标会是慕棠溪,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就从慕槿柏开始吧! 慕怜雪拿到依兰香后没有立即动手,反而蛰伏了下来,甚至等到管教嬷嬷到来后,忍受着被人各种挑刺。 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 父亲带着那位夫人去参加宴席了! 所以她故意让自己发烧,其实烧的不重,但她还往脸上扫了一些胭脂,显得很严重的样子。 婢女在瞧见她的模样,并询问了大夫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去向管教嬷嬷请了三日假。 慕怜雪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用想要睡觉来做掩饰。 等人一走,她直接带着依兰香从窗户口翻了出去,径直往弟弟的房间走去。 “槿荣,姐姐需要你再帮忙做一件事!” 慕槿荣点点头,“姐姐说,我会帮姐姐的。” 慕怜雪微微翘着嘴角,“弟弟你对我真好,我需要你偷偷地把这些依兰香放到慕槿柏房间里,可以吗?” 慕槿荣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慕怜雪当然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让弟弟做,毕竟他才四岁,能做的事情不多。 但只要这依兰香是他亲自买的,也是他亲自放的,那最后查下来,也只会是他的错。 慕怜雪悄悄地跟在槿荣身后,慢慢地朝着慕槿柏的院子靠近。 据她听来的消息,这个时候慕槿柏应该是在午睡。 本来计划的时候,慕怜雪想要找个青楼女子进来,只可惜她出不了府,弟弟也进不了青楼,所以这个人选只能换。 所以在婢女和小厮里,慕怜雪选了小厮。 用依兰香这件事本来就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事情,既然很快就会被发现,那为什么不恶心死慕槿柏一下?! 慕怜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是遏制不住的兴奋感。 其实最初这个计划她想选慕棠溪或者那位该死的夫人的。 可惜,最近夫人因筹备女儿的嫁妆,院子里会出现很多下人,容易被发现。 而慕棠溪因上次她并没有开口嘲讽,所以在慕怜雪心里的杀人名单里降了一两名。 不选慕槿枫是因为他本来名声就不好了,就算再不好也无关紧要。 所以慕怜雪看向了一直一副笑面虎样子的慕槿柏,名声无瑕,浑身一袭白衣。 慕槿柏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充满蔑视和厌恶。 真是很好的报仇对象啊! 一想到仇人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慕怜雪就格外开心。 她跟随着慕槿荣进到了慕槿柏的院子,看着弟弟那拙劣的藏法,慕怜雪嘴角翘了翘。 在弟弟好不容易把依兰香在屋子里摆好后,待他离开,慕怜雪直接往门口撒了把迷药。 这是她好奇买回来的,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看着门口这两个守门的小厮,慕怜雪纠结了一下选谁。 最后直接两个一起拖了进去。 当然在拖进屋前,慕怜雪先悄然无声地走到床前,往慕槿柏脸上撒了一点迷药。 随后费了大力气才把那两个小厮给拖上了床,慕怜雪还顺便把三个人的衣服都脱了,让他们亲密地贴在一起。 欣赏了一会儿,慕怜雪掩着口鼻,拿着十盒依兰香放在了床边,让这些香味能更浓郁。 十盒的依兰香,足够他们受的了。 慕怜雪虽然头有些昏,但却十分精神地看着三个人在床上逐渐不安地动了起来。 但她还是感觉效果不行,她直接把依兰香凑到了他们的鼻子处,看着他们的动作越发剧烈,慕怜雪终于满意了。 她好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和窗,让依兰香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但慕怜雪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门后等里面的人结束,她好开始帮里面喊人。 她才不管里面的人到底愿不愿意被人帮忙。 慕怜雪强撑着自己发烧的身体,硬是等了半个时辰才去喊人。 “来人啊,慕二公子出事了!” “慕二公子受伤了!” 慕怜雪喊完这两句话就赶紧离开了,她心中十分激动。 慕槿柏,我看你还怎么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慕怜雪翻窗回到了屋子里,她一躺回来床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先睡一觉吧。 被慕棠溪吩咐跟着慕怜雪的清云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过程,她头皮发麻地看着不断传来声音的屋子。 这可怎么办啊? 谁知道慕怜雪弄依兰香来是想要算计三个男的? 哦不,其实被算计的只有慕槿柏,那两个小厮是顺带的。 这里面可是主人的二哥啊,清云踌躇不定地看着屋子,可是慕怜雪一直守在门口,她根本没办法救啊。 等慕怜雪离开的时候,她甚至还喊了人过来看。 清云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少爷的门口很快便聚集了许多下人,准备破门而入。 天啊。 第173章 老爷夫人急忙赶回来 下人们撞开二少爷屋子的门后,场面一度很尴尬。 只有一些机灵的下人开始去出府找老爷和夫人了,还有一部分人找了大少爷三少爷和大小姐来主持大局。 甚至还有下人去找了林姨娘来。 慕棠溪在得知清云回来禀告的内容后,脸上浮现一抹新奇的表情,这个想法她还真没想到欸! 不过,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府中,所以没人让那些下人不许往外传。 啊,好惨的二哥啊。 清云见主人没有发怒,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有下人跑来禀告慕棠溪,二少爷出事了。 慕棠溪睁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赶紧就跟下人去二哥院子里了。 清云则留下来守着院子,以防万一。 等慕棠溪匆匆赶到时,二哥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大哥三弟,和林雪柔。 “二哥出什么事了?”慕棠溪看向大哥问道。 慕槿枫单手捂着眼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妹妹说明白这件事。 他刚刚进去看过一眼,然后就被吓出来了,只是让下人把他们……三个分开。 慕槿熙也惨白着一张脸,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害二哥啊! 二哥好惨啊! 林雪柔倒是没有进去,但是她听了下人们的禀告,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她不是很想参与进去。 诚然慕槿柏出了这种丑事,一定会被夫君厌弃,而她的槿荣也更容易被夫君注意到了。 可慕槿柏出事的时机太巧合了,正好在夫君和那个贱人不在的时候。 慕棠溪看了一眼屋里,听着里面传来的凄惨的尖叫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还真没有想到慕怜雪能想到这个方法,还是三个人…… 二哥好惨啊,被自己的亲生妹妹害了一辈子呢! 曾经你珍视的、悉心保护的妹妹,现在毫不留情地捅了你一刀,你要是想起前世的记忆,怕是更恨慕怜雪了吧! 四人在院子里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很快就等来了匆忙赶回来的慕闻玉和徐静姝。 徐静姝平静的假面已经因这件事裂了开了,她一下马车就紧紧地拉着老爷往槿柏的院子跑去。 慕闻玉这时候也没有斥责夫人,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得尽快解决,所以到后面是慕闻玉拉着夫人跑。 慕闻玉和徐静姝到的时候只看见院子里的四个人,耳边是屋里传来的刺耳声音。 徐静姝被怒火灼烧着的心终于在看到林雪柔的那一刻爆发了,她冲了过去,直接打了这个贱人一巴掌。 “是不是你害得我儿子!自从你们一进府,我的孩子就发生了各种事情,是不是你!” 慕闻玉很快就上前抓住了夫人再次举起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够了,先解决一下槿柏的事情。” 徐静姝被提醒后,就不再管眼前这个贱人了,而是冲去屋子里安慰槿柏。 慕闻玉用手轻抚着雪娘脸上的红痕,眼含愧疚地低声说道,“下次能躲就尽量躲开,或者站到我身边。” 随后慕闻玉就跟着夫人进了屋子。 林雪柔垂下了眼睫,夫君的意思她知道,站到他身边就需要把那个女人给铲除! 刚刚那个女人的巴掌她其实可以躲掉,但那一刻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没动,她想看看夫君会不会帮她说话,斥责那个女人。 但…… 不过不要紧,她已经明白了,只要站在夫君身边的人是她就可以了! 慕槿枫和慕槿熙对视一眼,他们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棠溪,就算现在不告诉,棠溪还是会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但是他们都开不了那个口啊! 最后还是慕槿枫站了出来,“妹妹,二弟他被人算计了,所以就、就……” 可恶啊,他妹妹还没出嫁呢,说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过了? 慕槿熙接过后半句,“二哥他和两个小厮睡觉了!” 慕槿枫:? 慕棠溪:…… 虽然提前知晓,但慕棠溪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睡、睡觉?”慕棠溪眼眸一片茫然地看向大哥和三弟。 就在他们准备怎么解释这个睡觉时,旁边漫不经心地传来了一句话,“就是你二哥和那两个小厮行了男女之事。” 林雪柔单手抚着被打的脸庞,噙着一抹笑回答道。 仿佛她是在好心帮人解惑。 慕槿枫和慕槿熙:! 慕棠溪惊得睁圆了浅色的眼眸,“啊?” 慕槿枫与慕槿熙皱了皱眉,那个女人是故意的! 慕棠溪低下了头,“那……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二哥?” 慕槿枫和慕槿熙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要不看看? 但他们刚踏进房屋,就听到了父亲冰冷地语气,“把他们拖下去阉了,关起来!” 慕槿柏有些歇斯底里地吼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慕槿枫其实刚听到二弟这件事的时候,心中遏制不住地有些开心,终于有人和他一样了。 此刻看见二弟的吼声,更是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这才是家人啊…… 母亲安抚着二哥,“不怕不怕,你父亲要阉了那两个人,等你好一些再亲自折磨他们。” 慕槿柏逐渐冷静下来,但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这些东西是什么?” 徐静姝自然是认得这种东西的,这依兰香通常都是夫妻之间用的东西,通常一点点就够了,但现在槿柏床边竟然有十盒! 慕闻玉低声吩咐道,“把今日看到的下人们都叫过来,一个都不许漏!” “是。” 人数有些多,不能都杀了,不然会引起监视着丞相府的人的注意。 徐静姝拾起了盒盖,上面明确地标着芳香斋,一家胭脂铺! “槿柏别怕,母亲马上就把那幕后凶手给你抓回来,好让你解气!” 说完,徐静姝就紧紧抓着那个盒盖匆匆离开了。 慕闻玉没有什么话好说,他只觉得最近有人在对付丞相府,不然为什么总是出事? “夫君,不如让孩子们自己待一会儿吧,说不定他们能放松点。” 林雪柔担忧地看着夫君,她其实只是在关心夫君一个人而已。 慕闻玉看了一眼槿柏后,便同意了。 因为槿柏刚刚抖了一下。 第174章 发现慕槿荣 慕闻玉临走前还带走了那一大群下人们,准备好好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林雪柔现在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她勾起唇角轻飘飘地与屋里的四个孩子一一对视了一眼便离开了。 刚关上门就听见了“嘭”地一声,门也晃动了几下,像是有人往门上扔了什么东西。 林雪柔眼眸里轻蔑之色闪过,随即快步跟上夫君。 慕槿柏眼神阴狠地朝着林雪柔的背影扔了一个杯子,只可惜门正好被关上,没有砸到! 慕槿枫和慕槿熙就在旁边惊讶地看着,原本温润雅清的二弟\/二哥变成现在这副阴鸷的样子。 慕棠溪十分安静地站在一旁,这件事可不是她做的,说实话就算要她算计二哥的话,也实在是想不到这种方法。 而且母亲看样子已经发现了依兰香是芳香斋的了,她可没有让木娘子保守秘密哦。 所以她可怜的槿荣马上就要被当做挡箭牌推出来了呢。 慕槿柏眼睛一转,看向了大哥三弟以及妹妹,声音暗哑道,“你们出去吧,我不需要安慰。” 慕槿枫、慕槿熙和慕棠溪并没有生气,因为他实在是太惨了,惨到不会去计较他的语气不好。 他们离开了慕槿柏的院子,选择去大哥的院子里讨论一下这件事。 徐静姝已经气势汹汹地到了芳香斋,她直接找了这个店铺的老板。 木娘子看着来者不善的夫人,笑着问道,“请问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静姝把盒盖举到木娘子面前,“这个依兰香的盖子是不是你们芳香斋的?” 木娘子眼神打量了几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是我们芳香斋的,怎么了吗?” 徐静姝咬牙切齿地问道,“告诉我最近谁买了十盒依兰香!” 木娘子闻言有些惊讶,大量买过依兰香的有很多,但具体到十盒依兰香的也只有一个。 徐静姝敏锐地察觉了木娘子的神情,“你知道是不是?!快说!我是丞相府夫人,你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就让你这家店铺开不下去!” 徐静姝属实是有些被气疯了,大儿子已经废了,如今还有人害她二儿子! 是不是再过不久,她的三儿子也要被算计?! 必须得趁早把幕后之人找出来! 木娘子了然地看着徐静姝,随即便直接说了出来,“是有一位小公子在不久前来买过十盒依兰香,他说是他父母让他来买的。” 徐静姝眼角抽动了一下,口中重复道,“小公子?长什么样子?!” 木娘子凑近徐静姝耳边轻声说道,“就是您府上的啊,丞相府的小公子买的。” 徐静姝眼睛一下就睁大了,眼底充斥着愤怒与恨意,林雪柔这个贱人,不光想要抢走老爷,还想害她的儿子!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自从林雪柔带着孩子一进府,她的孩子就频频出事,之前几次肯定也是她做的! 木娘子见徐静姝愣了几秒,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许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吧。 今天的事情也要汇报给主人听一听! 徐静姝越想越气,大步往林雪柔的住处走去。 她一推开门,就见刚刚还在槿柏房间里的老爷,此刻躺在这个贱人的膝上,而这个贱人正在给老爷按头?! 她忙着去找出幕后黑手,而老爷却在这里和这个贱人亲密?! 徐静姝的耐心只忍到老爷从林雪柔膝上起来,然后她再次一巴掌扇向林雪柔。 但与上次不一样,这次徐静姝的胳膊被老爷死死箍住。 徐静姝诧异地看向老爷,语气有些崩溃地喊道,“老爷,就是这个女人在害槿柏,你不仅不帮忙,还护着她!” 慕闻玉皱了皱眉头,“你在胡说什么?” 徐静姝指着林雪柔,语气激烈道,“就是她!妾身刚刚去芳香斋问过了,最近只有她的好儿子慕槿荣买过十盒依兰香!” 林雪柔本来是在冷眼旁观,并不打算理会徐静姝。 但她竟然污蔑她的槿荣,林雪柔蹙了蹙眉,“你在说些什么?槿荣怎么可能去买依兰香?” “你还要狡辩吗?老爷你不信就去问问芳香斋的老板,她亲口说的,买十盒依兰香的人就是丞相府的小公子慕槿荣!”徐静姝冷笑道。 慕闻玉深呼一口气,派了身边的小厮去芳香斋问。 “好了,你们两个都停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结果一会儿就会出来。” 林雪柔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她还是不怎么相信槿荣会去买依兰香,而且还去害了慕槿柏。 徐静姝虎视眈眈地盯着林雪柔,她很想在她的另一边脸上也留下一个巴掌印,这样不就刚好对称了吗。 害了她孩子的贱人! 慕闻玉仔细观察着眼前二人的表情,却没有发现有人说谎,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刻钟后,那个小厮回来禀告了,说之前还下意识看了一眼林雪柔。 这让林雪柔更加不安了起来。 “回禀老爷,确实如夫人所说,芳香斋的老板娘说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去买的!” 慕闻玉沉着脸看了一眼雪娘,只见林雪柔脸上一片茫然,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样。 他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招来小厮,让他们把刚刚从槿柏院子里带来的下人们叫来。 等他们都到齐后,慕闻玉冷声问道,“你们今日看到小少爷去槿柏院子了吗?” 有几个婢女和小厮眼神有些慌张,虽然不知道老爷问这件事干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回老爷,奴婢看见过小少爷往二少爷院子里走。” 慕闻玉的眼更冷了几分,“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拦?” 婢女一脸诧异,“奴婢、奴婢以为小少爷是想和二少爷和好,所以才悄悄进去的。” 林雪柔的脸色惨白,竟然真的是槿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而且还那样算计慕槿柏…… 徐静姝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贱人,还想跟我争? 慕闻玉沉默了片刻,骤然抬起眼,“去把慕槿荣带过来!” “是。” 林雪柔颤着声说道,“槿荣还这么小,不可能想到用依兰香的,他从没见过那个东西!” “不必多言,问一问就知道了!” 第175章 祠堂 慕槿荣被小厮请过来就隐约察觉到,他今天的动作有可能被父亲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发现的,但是他牢牢地记得姐姐说过的话。 如果他被人发现,绝对不能把姐姐供出来,要不然娘亲身边就没有人保护了。 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慕槿荣坚定了目光。 慕闻玉复杂地注视着槿荣,片刻后才开口问道,“槿荣,你是不是去芳香斋买过十盒依兰香?” 慕槿荣站在原地,紧张地眨了眨眼,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父亲责罚的准备,但为什么娘亲也在这里? “没有,没去过,依兰香是什么?”慕槿荣冷静地辩解道,神情十分自若。 这下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徐静姝和林雪柔都惊讶地看着慕槿荣了。 要不是那个店铺老板指认了慕槿荣,她们都要以为慕槿荣是冤枉的了! 慕闻玉再次冷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慕槿荣面露委屈,“我不知道啊。” 小小的孩子站在那里,神情自然,就好像是父亲在欺负人一样。 林雪柔看着此时有些陌生的槿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槿荣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啊? 他是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慕闻玉低声喝道,“跪下!” 慕槿荣身体一颤,顺从地跪了下去,黑润的眼眸还是疑惑地看向父亲道,“父亲?” 慕槿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撒谎这件事上越说越熟练了,他好像天生就该是个坏孩子。 他从始至终没有往娘亲那边看一眼,这样就仿佛可以想象娘亲并不在这里。 慕闻玉看着眼前的小孩,他到底是怎么敢骗他的? “芳香斋的老板和槿柏院子里的下人都指认了你,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慕槿荣垂下头,原来他的漏洞这么多啊。 他稚嫩的脸上只有漠然一片,“没有,父亲。” “只要你把幕后黑手说出来,我就轻饶了你。”慕闻玉说。 慕槿荣眨了眨眼,把娘亲受伤后他的仇恨全部调动了出来,“没有什么幕后黑手啊,就是我干的,我恨他们高高在上的视线,我恨他们冷嘲热讽的声音,所以我想毁了他们!” 林雪柔完全不信槿荣会这么做,肯定是有人指使他的! “槿荣,你跟娘亲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不要骗娘亲!” 慕槿荣一言不发地僵硬地移开视线,不去看娘亲。 徐静姝都被这个小子逗笑了,但并不影响她想给他扣上这盆脏水,“既然他都承认了,就让他给我儿赔罪吧!” 慕闻玉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做的?那好,我问你,你知道依兰香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慕槿荣眼神一顿,他确实不知道依兰香是干什么用的,但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香。 尽管不知道,但他不能露出马脚,所以只能说,“知道。” 但一说出口,慕槿荣心里便咯噔一声,他不该回答父亲这句话的! “那你倒是说出来依兰香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慕槿荣:…… 慕闻玉冷冷地看着槿荣,“你就算不说,我也会查到的,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要不然……” 慕槿荣仍然不作声,只是垂下了眼睫。 “来人,把他给我……关进祠堂!不许让人给他送吃的,直到他说出来!” 慕闻玉冷漠地说道。 既然不想说,那就别吃了! “夫君,槿荣肯定是被挑唆的,再给妾身一些时间,妾身会问出来的!”林雪柔乞求着。 要是槿荣废了,那她还怎么有底气和徐静姝争?! 慕闻玉复杂地看了一眼雪娘,嘴上却丝毫不留情地说道,“不用,等他自己想清楚了再出来吧!” 徐静姝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心情好多了,但还是觉得老爷罚轻了,就应该让那个小子亲自体会一下他自己买的东西! 她不想再看老爷和那个女人了,她还要去看看槿柏的情况呢! 她可怜的孩子,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安慰槿柏。 慕槿荣被小厮带去了祠堂,还有人专门看着他跪在祠堂里。 但他还是一声不吭,甚至这种情况还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不能说,他一个人被关了起来,娘亲那边姐姐还能保护,但要是他说出来,姐姐也要被关起来了。 那谁保护娘亲呢? 父亲吗? 父亲只会在事发后保护娘亲,没有一点用。 慕闻玉把雪娘哄住送回了院子,之后便叫来了一个大夫,“给我把把脉,我最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年轻的大夫把了一会儿脉后,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回老爷,您中毒了!” 慕闻玉毫不意外,只是有些疑惑自己是怎么中毒的。 “老爷,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前期没有察觉的话,后期就会直接致人死亡。” 慕闻玉直接问,“你可会医治?” 年轻的大夫思考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老爷,这种毒十分奇怪,还是需要请宫中的太医诊治啊。” 慕闻玉挥了挥手,让大夫退下,身边的小厮拿出一些银子给大夫。 他很惜命,立刻就让小厮拿着他的牌子进宫去求太医了。 沈邱抛着手中的银子,嘴角含笑,这不就又让他查到了一个消息吗? 本来他在那几家小官员的府上备受折磨,那种生不如死的程度被那些人拿捏得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他就放弃了。 但他还是打算回府休息休息,顺便想让小姐换几个官员拉拢。 但谁知道他刚走出大夫院子,就被一个小厮拉着跑了起来,一转眼就到了主院。 沈邱:不嘻嘻。 见到了老爷,并诊出其中了毒后。 沈邱:嘻嘻。 虽然沈邱能够医治老爷,但是被老爷注意到会很麻烦,还不如藏拙。 况且要是被下毒的人注意到,那岂不是会更麻烦? 而且小姐马上就要嫁去三皇子府了,他还要悄悄扮作小厮跟去呢,要是被老爷注意到,岂不是玩完了? 所以让老爷去找太医去,他就可以拿着银子和情报去找小姐了! 第176章 计谋 慕棠溪还在大哥院子里听他们怎么找出幕后之人。 她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茶水。 这时门外突然有一个小厮前来禀告,“大少爷三少爷大小姐!老爷查到了是谁害的二少爷了!” 慕槿枫和慕槿熙猛地抬起头,“是谁?!” 慕棠溪瞥了一眼那个小厮,这不是母亲身边的小厮吗? 母亲变聪明了,还知道用父亲的名义来通知他们了。 小厮:“是林姨娘的孩子,慕槿荣!” 慕槿枫刚听到前半句,还以为是慕怜雪,他刚站起来,想去找她帮二弟讨回公道。 但……慕槿荣? 是他听错了吗? 慕槿枫转头看向三弟和妹妹,只见他们也十分惊讶,才回过头。 慕槿荣能把二弟害成这样?怎么做到的? 一个四岁小孩能想出什么花样来? “那个慕怜雪呢?” 小厮恭敬回道,“她今日发烧了,一直躺在床上。” 小厮作为夫人面前的下人,也一致不把慕怜雪和慕槿荣称作二小姐和小少爷。 慕槿枫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慕怜雪今日不可能出门了。 所以真是慕槿荣? 他宁愿相信是林雪柔指使慕槿荣这么做的,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这种事情呢? 不管是林雪柔还是慕槿荣,都是外来的,所以一起报复回去就行了! 慕槿枫随意地挥退了小厮。 慕棠溪倒是有些意外于父亲和母亲还没有发现始作俑者是慕怜雪。 还是说慕怜雪发烧这一点就被他们淘汰出了名单? “我们要报复那个外室和她的孩子,不然下次二哥遇到的事情就会发生到我们身上了!”慕槿熙语气有些激烈。 他想到了大哥在长公主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了二哥刚刚遇到的事情,一时有些慌张。 下次,不会就要轮到他了吧?! 慕槿枫也认同三弟的观点,慕棠溪也随大流地点了点头。 “那个外室好像很在意父亲,那就从这里下手吧!”慕槿枫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林雪柔的软肋。 虽然不想说,但是慕槿枫不得不承认,这个外室好像很爱父亲,并不是冲着金钱和权力来的。 “让那个外室失去父亲的宠爱,恐怕会让她很难过吧?最后自己去寻死,这样就不用我们出手了!” 慕槿熙也不是傻的,他充满恶意地勾起笑容。 慕棠溪在两人中弯着眼眸注视着他们,时不时附和上几句。 不过大哥和三弟也没有对她过多在意,很正常,他们正在认真讨论怎么报复回去。 慕棠溪冷不丁地突然开口,“不如我们把慕槿荣是下手的人告诉二哥,让他亲自想办法复仇怎么样?” 慕槿枫和慕槿熙愣了一下,确实这样能很快让二弟\/二哥缓和下来。 “好,我会去和二弟说这件事的,你们先回去吧。”最后慕槿枫率先同意了。 慕槿熙和慕棠溪也爽快地离开了。 慕槿熙是想回屋平息一下今日被二哥的事情震惊到的情绪,太可怕了,感觉晚上要做噩梦! 慕棠溪临走前往大哥屋子里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到大哥的贴身小厮墨青。 所以墨青是去干什么了?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冬竹,说了一声,“墨青”后,冬竹立刻领会了小姐的意思,悄悄地离开调查了。 慕棠溪悠然地慢慢走了回去,院子里的下人们还似往常那般干着活儿,但她刚踏进屋里脚步就顿了顿。 抬眼望向屋里的阴影处,沈邱从中缓缓走出。 可能沈邱自己没有发现,他眼中流露出的野心格外显眼,仿佛是一头想要伺机而动的野狼。 不过慕棠溪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随意地朝他招招手。 沈邱压低着声音说道,“小姐,我又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慕棠溪坐在椅子上,明明是矮的一方,气势却直接压过站着的沈邱。 宛如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沈邱。 明明是这么温和的目光,却又显得气势如此强势。 沈邱还想着让小姐猜一猜,但莫名地撇弃了这个想法,直接说了出来,“我刚刚去给老爷诊脉了,发现老爷竟然中毒了!” 慕棠溪挑了挑眉,父亲中毒了? 她柔和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呢?” 沈邱笑了一下,“当然是让老爷去请宫中的太医了,我可不想被老爷注意到。” 慕棠溪微微一点头,“做的很好。” 不管沈邱是不是误打误撞,这举动正好可以让刚对三皇子和丞相府提起警惕的太子与二皇子放下一点心来。 毕竟太子与二皇子最不想看到再加一个皇子与他们争皇位了。 而皇上…… 难保皇上会不会让太医慢一点医治父亲,毕竟太医不听皇上的,还能听谁的? 父亲也是惜命的人,不敢再拖延时间,去寻找能医治自己的大夫。 所以就算知道皇上有此意,也不得不去请太医来医治。 “做得很好,我该怎么奖赏你呢?” 慕棠溪又重复了一遍,后半句的语调有些怪异。 但沈邱完全没有听出来,他正期待着小姐的奖赏。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沈邱养成一种习惯,那就是做得好,有奖励! 至于做的不好,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慕棠溪想了一圈,最后说道,“我看你这几日十分劳累,不如让你休息到我出嫁之时,再给你百两银子?” 沈邱迅速开始点头,唯恐点头点慢了,这奖励就没有了。 他这几年都少有休息的时间,更别提休息到小姐婚宴的时候了,这加起来可是有一个多月呢! 慕棠溪注视着沈邱翻窗离开的背影,忽然自言自语道,“沈邱已经二十有三了,该到娶妻的年纪了吧。” “是的。” 不知何时,慕棠溪背后出现了一个人,浑身裹着衣服,脸上也戴着全脸面具,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能从声音分别出大概是一位女子。 慕棠溪微微一笑,“零一,你去问问那些年岁二十左右的女子,看看谁愿意牺牲一下。” 零一单膝下跪,声音板正地说道,“她们为了主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慕棠溪抬手轻抚着零一的头,“乖,去问一下。” 零一顿了许久,才模糊地“嗯”了一声。 第177章 皇帝的谋划 等慕怜雪醒来后,一切已经过去了。 她听见弟弟被关进祠堂后,松了口气,没有查到她就说明弟弟没有把她供出去。 害她上次直接错过了与尚书之子的约会,这下徐静姝得到报应了吧! 只可惜徐静姝的院子里下人太多了,她根本就进不去。 此时林雪柔突然进了慕怜雪的屋子,眼神暗沉地盯着她,“是不是你。” 慕怜雪疑惑地看向母亲,心中一滞,“母亲?什么是不是?” 林雪柔并没有被这副样子蒙蔽,只是久久地凝视着她,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真不愧是徐静姝的女儿啊…… 不过不知道徐静姝到时候还肯不肯认这个女儿了? 林雪柔冷着脸回了屋,她并不悲伤,只是惊讶于槿荣居然到这种地步都不肯供出慕怜雪,感觉他有些脱出她的掌控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会选一个最好的时机亲口告诉徐静姝真相的! 等徐静姝的三个儿子都惨遭毒手后! 林雪柔微眯着眼眸,桃花眼尾稍稍翘起。 三个儿子都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害了的戏码她还真是头一回见啊。 林雪柔丝毫不怀疑那个慕槿熙马上就要出事了,毕竟前面两个都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了,总不可能到慕槿熙就没事了吧?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你是说慕爱卿中了毒?” 底下的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是的,陛下。” 皇帝沉思了片刻,指节敲了敲桌子,“爱卿这病是不是需要治疗很久?” 太医点头,“是,大概需要几个月的药,再调养几年身体。” “不,”皇帝垂下眼眸看着太医,“慕爱卿这病需要治疗很久。” 在宫中生活多年的太医瞬间明白了,急忙改口,“是的陛下,慕丞相的病需要治疗很久,最后还不一定能除病根。” “下去吧。”皇帝眼中闪过一道满意之色。 “是。” 皇帝唇边扯出一抹笑意,“爱卿啊爱卿,你怎么就中毒了呢?” 现在皇上是真的放下了对慕闻玉的警惕,毕竟现在他的命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皇帝想让他几时死,他就能几时死! 殿中的宫女太监都低下了头,继续站在边上,仿佛没有听见陛下说的话一样。 皇帝转而开始思考太子与二皇子的事情,他们做事有些过了,他还没死呢,就在朝廷上结交重臣! 本来他是有意让三皇子压一压太子与二皇子的嚣张气焰,可…… 皇帝一想起三皇子就想叹气,三皇子实在是压不住他们啊,尽管加上丞相的势力,但他怎么觉得丞相也不怎么看的上三皇子呢? 就连太子与二皇子也完全看不上三皇子。 皇帝沉吟,要不然他帮三皇子一下? 但怎么感觉他亏了呢? 季启辰还不知道父皇觉得帮他,然后让他和两位皇兄争一争,灭一下他们的气势。 如果他知道,他能高兴死! 此刻他正在算账,没错他在算酒楼的账。 一天是怎么达到一百两银子的? 季启辰翻了翻账本,始终算不出来这一百两银子。 他慢慢看向旁边的伙计,“这一百两是怎么来的?” 伙计笑着回道,“敲诈勒索来的!” 季启辰:???! 伙计看了一眼老板那满脸不信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真的,有一天正好来了两个衣着不凡的贵客,所以就稍微地提高了一点钱,他们没有疑问地付了!” “而且正好他们是一前一后走的,所以我收了他们两个人的钱。” 季启辰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什么叫一下收了两个人的钱? 要是人家回去一合计,他们酒楼的声誉不就没了?! 伙计像是看懂了老板的心思,安慰道,“放心老板,他们两个那天是第一天见,不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冒险?” 季启辰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人付的银子记在账册上?” 伙计睁着清澈的眼睛,“这不是怕官府突然查账吗?这事要是被发现,我们酒楼就完了!” 季启辰:……你还知道做这件事被发现,酒楼会玩完啊! 那你还做?! 你是不是跟那两个人有仇?! “等等,”季启辰突然皱眉,“他们不可能一个人毫不怀疑地付五十两银子吧!” 伙计点点头,“对呀,因为其中一位公子经常来,像是在等什么人,所以我就按第一次收费的标准收钱了,那位公子也爽快地付了,所以加起来一共一百两银子!” 季启辰无话可说,这伙计的赚钱思路真是剑走偏锋,还真让他成功了。 “下次别这么冒险,你又不是缺钱。” 伙计认真地否定了,“不,我缺钱,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你弟弟?” “当然不是,我没有弟弟,他是我的孩子!”伙计坚定地说道。 季启辰惊诧地打量了一下面容上还有些稚嫩的伙计,“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伙计笑而不语,他的孩子是他从城外带回来的孤儿,这个孩子与小时候的他很像,所以他就把孩子带了回来。 他并不想成亲,他的命早就是主人的了,何必再多连累一个人呢? 至于缺的钱是想要努力地培养孩子,现在教导的课程并不与他学的时候一样,现在是需要交钱的。 伙计并不质疑,毕竟教导课程的老师也是需要生活的,况且他们收的钱也不贵。 他的孩子在读书方面很有天赋,所以伙计把一半的钱拿去买了纸张、毛笔和砚台。 另外的一半则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他是想把这一半的钱给妹妹的,但她在主人身边应该不缺钱。 清风这样想着,一想到他的妹妹在主人身边做事,他就不由得自豪了起来。 这可是别人都少有的荣光! 季启辰则从这句话联想到不久后他要迎娶棠溪入门,一想到那个场景,他的心脏就快跳出来了。 他赶紧咳了咳,转移了一下自己脑袋里的画面。 “对了你孩子叫什么?”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清风温柔地笑着,“他叫清雨。” 愿他能洗刷掉主人身前的污秽邪念。 第178章 祠堂对峙 第二日清晨,父亲书房门口少了一个人,慕槿荣。 慕棠溪和大哥三弟一样都关切地看着二哥,本来一天到晚笑眯眯的二哥,此刻竟然变得比大哥还冷厉了起来。 慕槿枫至少还会装一装温润如玉的表情,但慕槿柏现在连装都不想装,要不是父亲要求,可能他都不会来书房。 慕怜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慕槿熙,想挑一个好下手的地方。 慕棠溪也在猜着慕怜雪想要如何对付三弟。 慕怜雪做出的事恰好踩在了大哥二哥的弱点上,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在猜中三弟的弱点? 慕槿枫最在意的是脸,慕怜雪就让他的脸被许多人看见,碾碎他的骄傲和自尊心。 慕槿柏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他还挺在意外人的评价,所以慕怜雪让他被世俗的眼光相悖,被许多下人看见他最不堪的时候。 慕槿熙又有什么弱点呢? 慕闻玉来了后,直接让他们自己复习,别出声打扰他。 以至于书房安静地只剩下翻页声了,他们度过了最安静地一堂课。 在结束后,慕闻玉冷声说道,“你们以后不用来了,怜雪好好地和教管嬷嬷学习。” 慕槿枫一怔,但并没有提出异议。 慕槿柏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本来他就不想过来,而且他们都已经学完了,再坐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慕怜雪在父亲提起管教嬷嬷时脸色黑了一瞬,她也没有反驳什么。 但她没有发现慕槿柏随意瞥过来的一眼,其中充满着怨恨。 那个小的如今被关在祠堂,他没办法闯进去,但这个大的不是还在眼前吗? 这一切都被一双琥珀眼眸看在眼里,看样子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更完美了! 慕棠溪与大哥他们告别后,带着冬竹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冬竹,你去帮帮二哥,让他尽早出手,要是再拖下去,我岂不是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事情了?” “是。”冬竹止住脚步,转身去做小姐吩咐的事情了。 慕棠溪望了望自己的院子,又望了望祠堂,最后中途转变了方向。 慕槿荣的双腿传来阵阵刺痛感,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倔强地看着前方供奉的牌位。 只有两个,但牌位前面仍然有着不少的香火。 慕槿荣心里想着,不知道娘亲以后会不会也被供奉在这上面,受到后人香火供养呢? 就在他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门口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小姐,老爷吩咐了不让人进去的。” 小姐? 姐姐! 慕槿荣圆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喜,姐姐来看他了! 他就知道姐姐不会扔下他不管的,还有娘亲来了吗? 结果下一秒,他心中美好的期盼就破碎了。 “没事,我就在外面和他说说话,不影响,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吗?” 不是姐姐的声音,那就只能是那个慕家大小姐了。 “好的小姐。”小厮很感激小姐没有为难他,老爷只是吩咐了不让人进去,也没吩咐不让人在外面和里面的小公子说话啊! 他乐呵呵地离开了。 慕槿荣侧过头看向门口,祠堂里烛火昏暗,也没有窗户,所以显得门缝里透进来的一道光格外明亮。 如今那道光慢慢消失了,被人遮挡住了。 “慕槿荣,我可不相信你能想出这种事来害我二哥!”慕棠溪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语气却带着一丝轻蔑与笃定。 慕槿荣猛地一抬头,看向门缝处,但始终没有出声。 慕棠溪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二哥经历了什么事情吗?就凭你那一脸茫然的样子,你就不是下手的人,顶多算是替罪羊!” 慕槿荣在听到替罪羊时,眉眼间浮现出一道锋利的情绪。 他怎么可能是替罪羊,他是心甘情愿做这件事的! “算了,我会去让父亲重新查的,那个人应该在你离开后,也去了二哥的院子,只要仔细问问下人,肯定会有人看见的。” 慕棠溪幽幽地说着,等到慕槿荣被引上钩。 慕槿荣心中一片乱麻,他以为那日只有他自己去了,难道姐姐也去了?要是真被查出来怎么办?! 他忍着腿上的麻痹感和膝盖上疼痛站了起来,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迎着光的方向,又仿佛走进阴影里。 慕槿荣在门口站定,透过门缝与慕家大小姐对视着。 但也许是慕槿荣饿了一夜的错觉,总觉得慕家大小姐很像……娘亲? 慕槿荣继承于父亲的丹凤眼,而慕棠溪则有着一双与慕槿荣娘亲极为相似的桃花眼。 慕槿荣刚准备说的狠话都被他不自觉地咽了回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当然是来告诉你,我二哥被人害得有多惨,让你供出那个人啊!” 慕槿荣沉默着。 慕棠溪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道,“你应该不知道依兰香是什么吧?那是一种暖情香,用于夫妻之间的东西。” 慕槿荣的丹凤眼慢慢睁圆,姐姐是怎么知道那种香的?而且夫妻之间的香,给那个人闻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而我二哥不但被你下了十倍不止的用量,而且门口的两个小厮还被人迷昏拖到了我二哥的床上。” “你觉得我二哥的结局会怎么样?” 慕棠溪说完,浅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门里的人。 慕槿荣瞳孔瞬间缩小,脸上一片惨白。 被下了十倍的用量,两个小厮,床上…… 他以为只是让人丢脸的程度,就像上次大公子被很多人看见伤疤差不多的丢脸程度。 但二公子这次的遭遇有些太过了,姐姐怎么是这样报复的?! 这种折磨怕是能让心智不坚之人寻死觅活了。 “跟上次大哥被很多人看见伤疤一样,二哥也被很多很多下人看见了。” 慕棠溪特地用了两个“很多”来强调人数,恶劣地看着眼前有些慌张的人。 “这让我很难不怀疑两件事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慕槿荣心脏猛地剧烈一跳,他陡然抬起眼看向慕棠溪。 第179章 小池塘 慕棠溪看得出来慕槿荣自小就被往父亲的方向培养,衣服发冠,甚至连走路时的形态都与父亲十分相似。 林雪柔像是想让慕槿荣成为第二个父亲一样。 虽然一进丞相府,慕槿荣就被接连的事情失了分寸,但是如果林雪柔真的抱着让他长成像父亲那般的人。 那么以林雪柔心目中的形象,会教出一个恶毒的孩子吗? 不,她会让孩子成为一个如同书上所写的如玉君子。 慕棠溪看着门缝里慕槿荣有些难以接受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样我会以为是你亲近的人干的,所以你才帮她顶罪。” 慕槿荣咬紧牙关,狠狠地看着慕棠溪,“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棠溪闻言笑了一下,“你应该问问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住在外面多好啊,既安全又自由,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但你们非要在旁人眼前敲响了丞相府的大门,主动踏进了这个府邸,还想害我们,你们想干什么呢?” 慕槿荣怔了怔,主动回想起了这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 他没有问过姐姐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带着他跑到丞相府,没有问过那天为什么娘亲正好晕倒了,没有问过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姐姐真的会照顾娘亲吗? 如今一联想起来,慕槿荣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装傻充愣,一直忽视了姐姐做的事情。 如果姐姐没有带他敲响丞相府的大门就好了,这样娘亲就不会受伤了。 被他忽略的事情慢慢浮现在脑海里,姐姐在他有记忆时,有一段时间在厨房捯饬什么,过一段时间就又到书房去写着什么。 无聊地时候逗逗他,除此之外好像……不怎么与娘亲亲近。 姐姐看向父亲给的银子首饰时,目光比看向他们时还热烈。 慕棠溪微微低头注视着眼神失焦的孩子,微微勾唇。 “不知道三弟是不是也要出事了,如果他也出事,那么父亲会不惜一切地查出真的幕后黑手,你就慢慢在祠堂里等着吧。” 说完,慕棠溪就离开了。 慕槿荣在慕棠溪离开的那一瞬就回过了神,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就照在了他的脸上,眼睛下意识就闭了起来。 好像自从进了丞相府,娘亲就受伤了,他自己就进了祠堂,感觉很不好。 要是没有进丞相府就好了…… 慕棠溪回到院子,零一已经在屋里等了许久,“主人,适龄的女子都愿意牺牲,这是她们的画像。” 她随意地扫了一眼,“不用给我看,又不是我选妻,你让她们自己按照沈邱的性格选出一位女子接近就好。” “你告诉她们,让她们不要勉强自己。” 零一低头应声,“是。” 慕棠溪低头静静地看着书,零一则隐在主人屋里的阴影里,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冬竹过了许久才回来,一同带来了饭菜。 “二哥那边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冬竹一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一边回道,“二少爷那边,已经成功把矛头转向那位二小姐了,那些下人也被处理干净了,估计不久后,就会有动静。” “做的很好。” 慕棠溪挥了挥手,让零一也来吃饭。 另一边,慕槿柏在昏暗的屋里睁着眼睛,门外传来了下人的窃窃私语。 “二少爷真的被……” “嘘,别说,上一批下人都没回来!” “所以真的是四少爷干的?我不觉得他能弄晕两个小厮,还能拖着小厮到屋里啊!” “对啊,倒不如说,那个二小姐毕竟有可能!怎么就恰好在她生病的时候发生了这件事呢!太巧合了!” “对啊,老爷也猜出这件事有别人参加,但那四少爷始终不愿说出别的人,肯定就是与四少爷熟悉的人!” …… 慕槿柏低下头喃喃道,“巧合吗?” 他神经质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总觉得皮肤很痒很脏。 不管了,总得让他有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仇人让他复仇吧! 慕、怜、雪! 慕槿柏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推开了门,死死地盯着门口这几个下人,暗哑着开口,“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杖打三十,没死的话就给他们灌哑药,打断腿,让他们去当乞丐吧!” 紧接着他就走出了院子,目标明确地往慕怜雪的院子走去,身上杀气腾腾的,像是要去杀人一样。 慕槿柏一路上都很幸运,没有遇到一个下人,所以他很快便到了慕怜雪的院子外。 他冷眼看着慕怜雪在院子里被管教嬷嬷训斥着,“你怎么老是歪歪扭扭的,不是教你很多遍了吗?再做一百遍!” 慕怜雪咬着牙坚持着,时不时在管教嬷嬷看不见的地方瞪着她。 慕槿柏越看越觉得她就是算计他的那个人,不过就算认错也没关系,他现在只想发泄自己的积压在心中的疯狂与怒火。 他堂而皇之地直接踏进了慕怜雪的院子,一脸阴鸷地看着慕怜雪。 管教嬷嬷看见二少爷一惊,但她是夫人派来的人,所以并没有出声。 其他的下人也纷纷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干着活儿。 慕槿柏很顺利地来到了慕怜雪的背后,然后直接拽着这个女人的头发就往旁边的小池塘走去。 慕怜雪被毫不留情地扯着头发,口中怒骂着拽着她头发的人。 管教嬷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跟在二少爷旁边,想要劝一下,“二少爷,这样不太好吧。” 慕槿柏脚步可以堪称悠闲,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管教嬷嬷,语气温柔地说道,“要不然换成你?” 管教嬷嬷立马不说话了,赶紧退到了一边。 慕槿柏收回了视线,尽管手下的女子在使劲挣扎着,但还是比不了男子的力气。 来到小池塘边后,慕槿柏死死地拽着慕怜雪的头发,把她摁进水里。 看着她拼命扑腾的样子,慕槿柏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毫不在意手臂上被慕怜雪抓出的伤口,依旧稳定如坚石般地摁着她。 第180章 观赏 旁边的下人和管教嬷嬷安静如鸡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心中都觉得二少爷疯了,但他们丝毫没有去阻止的意思。 一个外室的庶女,一个正室的次子,他们还是有一点脑子的。 他们冷漠地看着,院子里的声响就像是全部集中在了小池塘那里。 只有扑腾的水声。 慕槿柏很冷静地看着慕怜雪在水中扑腾,直到挣扎地动静变弱到近乎看不见后,才提起慕怜雪的头。 在等待慕怜雪把呛到口鼻的水都咳出来,甚至有精神骂他后,再次把她的头摁在水里。 下人们看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二少爷玩腻了二小姐后,转而来玩他们。 他们可经受不起这种折磨啊! 而且二少爷脸上还带着笑,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慕槿柏在此刻突然感觉出事后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像是又回到了事情没发生前。 他一边这么回忆着,一边又把慕怜雪提起来缓口气,又摁下去。 慕槿柏眼眸里疯狂与平静交织在一起,极其矛盾,再加上嘴角的弧度,更令人感到恐怖。 有几个下人放轻脚步,想要去禀告老爷和夫人,但没走几步,就传来了二少爷轻飘飘的声音。 “谁离开就一起和慕怜雪作伴吧。” 那几个下人瞬间就被吓回了原地,不敢再动弹分毫。 慕槿柏余光轻轻扫过那些下人后,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手下挣扎的慕怜雪身上。 在他提起来的空隙中,慕槿柏能够清晰地看见慕怜雪脸上的痛苦和狰狞,这种表情让他更加开心了。 甚至开心到说话的尾音有些颤抖了,“你们过来,凑近一点——” 下人们不敢违抗,只能几步上前,越靠近越能看见二小姐的惨样。 一张红润的小脸都变得惨白了起来,湿漉漉的头发杂乱地贴在脸上,再加上那狰狞的表情,一切都显得狼狈极了。 这一幕是不是很像他最狼狈的样子被下人看见的时候? 慕槿柏的眼眸漆黑无光,嘴上咧着笑容,手上重复着摁下去,再提上来的动作,每一次都让慕怜雪在濒死边缘徘徊。 清云站在下人们之间,表情装的与其他人一般无二,但眼神却透露出她十分冷静。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恶有恶报,以牙还牙而已。 慕怜雪害了慕槿柏,而慕槿柏如今报复回来,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清云还觉得慕槿柏报复得有些轻。 慕槿柏从他院子到慕怜雪院子这一路,都是她负责把其他下人支开,为的就是延缓别人发现的时间,让慕槿柏狠狠地报复慕怜雪。 结果,就这? 清云还以为慕槿柏会想要一刀杀了她呢。 慕槿柏机械性地重复着动作,手臂上被慕怜雪抓挠出来的伤痕也在不断增加。 慕怜雪简直要疯了,慕槿柏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他肯定知道了什么! 不然不会这么目标明确地朝着她报复! 但是不可能啊,她哪里都没有破绽,难道是慕槿荣把她供出来了?! 慕怜雪想着想着,突然就大脑一片混乱了,她又被摁进了水里。 可恶啊!!! 慕槿柏去死去死去死! 当初怎么就没有直接杀了他呢?! 可恶的管教嬷嬷,慕槿柏都走到她后面了,她也不出个声提醒一下! 不知道在重复多少次后,慕槿柏像是有些厌倦了一样,突然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垂眸看着慕怜雪双手撑起身子,把头从水里抬起来,急促地咳嗽着。 就在下人们以为事情要告一段落,二少爷要离开时。 慕槿柏直接一脚给慕怜雪踹进了小池塘里,与此同时,还慢悠悠地开口:“你们过来站在池塘旁边,不许让慕怜雪爬上来。” 说完他的目光在下人们里扫了一圈,挑中了一个婢女,“你去给我搬个椅子和桌子来,顺便再拿些糕点茶水来。” 清云怔了怔后,顺从地去给二少爷准备东西。 “你们要是让慕怜雪爬上来了,那你们就一辈子在池塘里生活吧。”慕槿柏朝着下人们恶劣地笑了笑。 下人们恐惧地转过头看着池塘,他们完全不敢看向二少爷。 春日还没真正到来,小池塘里的水也是冰冷刺骨,要是二小姐在池塘里待久了,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但他们要是真放二小姐上来,他们的命就真没了! 二小姐抱歉了。 在慕怜雪快要爬到岸边时,一个小厮率先动了,他拿起扫地用的扫帚对着二小姐。 其他的下人们也逐渐反应了过来,拿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对着二小姐。 慕怜雪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上岸! 但越靠近岸边,就越会被那些可恶的下人们拿着东西驱逐。 慕怜雪被水浸湿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越是想要离开水,越能让下人们看见。 慕槿柏现在已经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欣赏着这一幕了。 这不是很像大哥和他遭遇的事情吗? 最狼狈的时刻被低贱的下人们看见。 大哥一直没有下手还是太仁慈了,还是他来吧! 要不是慕槿荣被关在祠堂里,他也必须让他试试那个依兰香的滋味! 慕槿柏眼里尽是扭曲的神色,脸上满是痛快的笑容。 清云冷静地站在二少爷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她还要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向主人汇报呢,任何细节都不能漏! 这场闹剧直到天色渐晚,林雪柔来找慕怜雪时,才稍微有所转变,但不多。 慕槿柏完全没打算搭理林雪柔,只是皱着眉扫了一眼动作停滞的下人们,不耐烦地喊了一句,“继续!” 林雪柔看见这场景也是十分惊诧,早知道她就晚点来了,哦不,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但来都来到了,要是不劝上几句的话,到时候让夫君觉得自己不够善良爱女可怎么办? 林雪柔担忧地想要上前阻止,但只是走了几步便停了,“槿柏,你这是在干什么?” 慕槿柏闻言只是瞟了她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你就站在那里安静看着,要不然把你也扔进池塘。” 第181章 被扇 林雪柔听闻脸色一僵,看着慕槿柏那表情就知道他还真可能干出这件事,所以她聪明地没有出声,就在一旁站着。 她才不会为了慕怜雪,而被牵连到池塘里。 慕槿柏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很好呢,结果也没多少。” 林雪柔面不改色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慕槿柏直接不感兴趣地转过头,继续看着池塘里的情况。 但没过多久,慕闻玉就赶了过来。 林雪柔唇角微勾,要不是夫君让她来叫慕怜雪,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在注意到夫君来后,林雪柔眼眶瞬间就泛红了,“槿柏,你怎么能这么对怜雪呢?” 慕槿柏刚觉得林雪柔识相,结果没过多久她就又开始说了。 他皱着眉,头都没回,“别吵我!” 慕闻玉脸直接暗沉了下来,他本来是想让雪娘把怜雪找来,再问一问,总觉得她很可疑。 但雪娘去了很久,始终没有回来,他还以为是怜雪不想过来,结果他一踏进怜雪的院子,先是听到了水声和谩骂声,然后就听见了雪娘的指责声。 慕闻玉迅速扫了一眼,便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他直接冷声呵斥道,“慕槿柏!你在干什么!” 慕槿柏身体一僵,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本来安分的林雪柔又开口了,原来是她的底气来了啊。 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转头,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他下意识低声喊了一句,“父亲”。 慕闻玉几步便走到了慕槿柏身前,顺便吩咐池塘边的下人们道,“把怜雪救上来。” 慕槿柏现在谁都不怕,除了父亲和母亲。 慕闻玉叹了口气,然后猝不及防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啪!” 慕槿柏眼神茫然地偏着脸,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父亲,抬手摸了摸被毫不留情扇红的脸,随后竟然笑了一声,。 “父亲,怎么了?”慕槿柏眉眼弯弯地问道。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槿柏被父亲打了后,反而不那么惧怕父亲了。 林雪柔诧异地看着这个二少爷,他是怎么能笑出来的?!他疯了吗! 慕闻玉皱紧了眉头,看着槿柏脸上的笑容,他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讶,“你怎么能把你妹妹扔进池塘里,还不让她上来!” 慕槿柏风轻云淡地开口:“因为他不是‘我’妹妹啊。” 他在“我”字上加重了音节。 慕闻玉沉下了脸,槿柏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怜雪就是槿柏的亲生妹妹! “来人,把二少爷带回他屋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慕闻玉也懒得再和槿柏说了,直接让人把槿柏带走,他这段时间不想再看见槿柏了! 慕槿柏也没有求情,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喃喃道,“只可惜没有把慕怜雪杀了,父亲来的还是太早了。” 随着慕槿柏离开,声音也逐渐飘散在空中。 慕怜雪被救上来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眼通红地向父亲诉苦,“父亲!二哥他竟然这么对我!他还把我按在水里,我差点就死了!” 慕闻玉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便带着雪娘离开了,“看好二小姐,看不好就仗打三十。” 慕怜雪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和母亲远去,一时竟瘫软在地,直接被刺激到晕了过去。 旁边的婢女直接急了起来,“喊大夫来,快!” 她可不想被杖打三十! 清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朝着主人的院子走去。 慕棠溪在听闻到二哥竟然直接上手后,沉默了一下。 对哦,还有亲自动手这个方法…… 下次试试! 不是慕棠溪现在不想去试试,而是现在慕怜雪的院子已经被父亲派人看了起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引来父亲的注意。 慕棠溪津津有味地听着清云生动的描述,就连旁边的冬竹和零一都被清云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亲生兄妹之间的折磨真是精彩,在他们知晓真相后,还会更精彩的。 既然二哥已经把慕怜雪摁到水里,还把她扔进了池塘,那她不能再和二哥一样对付慕怜雪,得换一种方法。 火烧?土埋?众叛亲离? 前两个方法是针对身体的,后面一个则是针对精神的。 要不全都试试? 慕槿枫、慕槿熙以及徐静姝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恍然大悟! 不可置信是觉得槿柏亲自动手有辱他的身份了,而且槿柏最是温和有礼的人,怎么会险些溺死慕怜雪?! 恍然大悟是因为这个做法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方向。 槿柏差点弄死慕怜雪,并没有遭受什么惩罚,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并无大碍,想必槿柏自己现在也不喜欢出门吧。 所以,只要不动林雪柔,他们折腾她的孩子,父亲不会太过惩罚?! 现在慕槿荣被关在祠堂进不去,慕怜雪也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只能再等慕怜雪身体好一点,他们再动手了。 如果现在慕怜雪去世的话,父亲会认为他们挑衅了他的威严。 所以丞相府中大部分的主子都沉寂了下来,等待着机会。 丞相府勉强宁静了几日。 但在慕怜雪好起来后,她闹了起来,无法向慕槿柏报仇的她,直接把视线投向了那些见死不救的下人们身上。 慕闻玉刚下朝回来,刚准备去雪娘那里坐坐,结果就收到了下人的禀告,说怜雪拿了一根鞭子,在满院子抽打下人。 他感觉刚喝完药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把流传到外面的流言抹掉,现在怎么又生出了事端。 这让他有些怀疑慕怜雪是不是有些克丞相府了,一来就各种出事。 大儿子名声毁了,二儿子疯了,三儿子目前还正常,四儿子头脑有些不清醒,大女儿也还正常。 但慕闻玉都有些不确定这些正常的以后会不会也出事。 想想这些,头就更疼了! 他面无表情地跟着禀告的下人到了慕怜雪的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艳的红色,整个院子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 第182章 慕槿熙出局 慕怜雪正在咧着嘴笑着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口中还呢喃着,“叫你们冷眼旁观,叫你们不阻止那个疯子!”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用扫帚戳我的!” “你是那个拿脚踹我的!” 下人们紧紧咬着牙,但还是压抑不住喉间溢出的痛呼,他们身上被一鞭一鞭抽得皮开肉绽。 更别说那条鞭子上还有倒刺,能把人的皮肉给勾起来。 但他们却不能躲,甚至还只能听从二小姐的吩咐,跪在地上。 声音尽量也不能发出来,谁叫了出来,二小姐就会往那人身上多来几鞭子,以示惩戒。 下人们麻木地被鞭子抽打着,随之而来的是二小姐的笑声。 慕闻玉深吸了一口气,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直接让他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来人,把二小姐的鞭子拿走,以后不许把任何能够伤人的武器给她。” 说完,慕闻玉就离开了,他已经不想再看见那场面了。 慕怜雪蠢到简直不像是她的女儿,连下人都管不住。 而且看这样子,总觉得慕怜雪也疯了。 算了,慕怜雪的价值不重要,所以慕闻玉不会花太多时间在她身上。 他现在把视线放在了槿荣身上,自从槿柏疯了后,他就把槿荣带了出来,但他禁止下人告诉槿荣关于慕怜雪的消息。 慕闻玉回到雪娘的院子,刚踏进去就听到了槿荣关心的声音,“父亲,您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吗?” 他垂下眼眸,“不,我没有事情。” “那,我可以去看姐姐了吗?”慕槿荣期待地看向父亲。 慕闻玉复杂地看了一眼槿荣,他要是去了,他的孩子就又要疯一个了。 “怜雪她现在生病了,你去的话会传染上病的,难道你想让你娘亲难过吗?”慕闻玉慢慢地说道。 慕槿荣果然被父亲的话止住了想法,娘亲和姐姐,还是娘亲更重要一些。 等姐姐病好了,他再去看望她! 他要问清楚姐姐到底想要什么! 慕闻玉朝着槿荣招了招手,“诗句都背好了吗?” 慕槿荣小跑到父亲面前点了点头,“都背好了。” 他这几天被折腾地瘦了一些,面对父亲时总有种心虚感。 他强迫自己忘记这些,开始背诵诗句。 慕闻玉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细心给他讲着其中的意思和韵律。 慕棠溪消息灵通地听说了慕怜雪干的事情后,约着大哥和三弟一起去了慕怜雪的院子看望看望。 而大哥和三弟也欣然赴约。 慕怜雪院子里的下人脸色苍白地干着活儿,在看到他们三个人时,眼睛亮了一下,“请大少爷、三少爷、小姐安。” 下人们的态度甚至堪称殷勤,这让一知半解的大哥和三弟有些疑惑。 直到他们踏进院子里,看见地上水都冲不走的一大摊血迹。 慕槿枫和慕槿熙脚步顿了顿,这里是杀过人了吗? 他们只听慕怜雪好像惹了父亲不快,把围在院子外的人都撤走了。 所以慕怜雪这是杀了人了,所以父亲才生气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想要报复回去的心。 慕槿枫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把情绪压了下去,阴沉地看着慕怜雪的屋子,还没说话,面前的下人们就主动说道,“大少爷,要不要我们帮忙把二小姐请出来?” 这话直接让三人有些无语凝噎,慕怜雪到底做了什么,让这群下人们自告奋勇地想要报复她啊? 慕棠溪反应很快地回道,“那就拜托你了。” 慕槿枫只是看了妹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而慕槿熙则有些迟疑了,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现在对比起跟帮兄弟报复回去,他更害怕父亲舍弃他。 他明白在大哥二哥接连出事的现在,他现在是父亲唯一一个正常的年龄合适的儿子。 也更有机会继承父亲的一切! “要是被父亲知道了……” 慕槿枫打断了三弟退缩的话语,“就算被父亲知道了,也没什么,二弟也不过是被禁足了而已。” “而且,你已经来了,”慕槿枫警告地看着三弟,“现在你想回去,父亲也不会信你没有参与其中的。” 慕棠溪在旁边调和二人,“父亲看样子已经完全不打算重视慕怜雪了,只要她不死,不会有大碍的。” 她话音刚落,慕怜雪就骂骂咧咧地被下人们拖了出来,“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慕槿熙闭上了嘴,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动手吧! 慕棠溪好奇地问大哥,“大哥你打算怎么报复她啊?” 慕槿枫沉默了,他从前一直使得都是阴暗的、能让自己完美脱身的手段。 还真没试过光明正大欺负呢!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 上手打?感觉有失风范和体面。 把她扔池塘?二弟做过了。 慕槿枫一时竟然想不出方法报复! 慕棠溪看出来了,浅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大哥,你都来了,你居然没有事先想过吗?! 慕槿熙只记得大哥安静地有些久了,是想听听慕怜雪最后的喊叫吗? 慕怜雪没有坐以待毙,既然她的力气被两个小厮压制着,那么她直接张开嘴去咬着他们抓着她的手。 她知道她逃不出去,所以在脱身的那一刻,没有往院子外跑去,而是直接跑到慕槿熙面前,一脚踹上他两腿之间的位置。 她之前也想要抓破慕槿枫脸上的疤,用指甲让慕棠溪毁容。 但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做了之后,没人会保住她,这些日子她都看清楚了父亲和母亲的态度。 只要把慕槿熙给废了,父亲的继承人人选就只能是她弟弟的了! 而槿荣是不会放弃她这个姐姐的! 父亲看在槿荣的份上也不会让她死! 慕槿熙发出来凄厉的惨叫,捂着那个地方倒地,慕怜雪趁着旁边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往那地方踹了几脚,还特地用脚狠狠地碾了碾。 “啊————!!!” 这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在场的男性更是心中一颤。 慕棠溪捂住嘴装作震惊的表情,实则掩盖下的嘴角已经高高扬起。 留下慕怜雪还是很有用的嘛! 第183章 匕首 慕棠溪还以为慕怜雪会冲着她来呢,她都准备好往旁边一避了,这些年她自己也是有些锻炼的。 结果,她就看见慕怜雪径直冲到了慕槿熙面前,然后…… 慕棠溪能很清晰地听见慕槿熙的惨叫声,以及身旁大哥呼吸急促的声音。 真可怜啊这家人,相互残杀着,把丞相府搞得一团乱吧! 慕棠溪站在旁边,没有一点想要帮忙的举动。 其实要是慕怜雪手里有武器的话,直接把慕槿熙捅死就好了。 慕槿枫只觉得头皮发麻,愣在了原地,看着慕怜雪踩着三弟的那里,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戏剧一样。 但听着三弟的惨叫,他还是回过了神,“来人,把这个女人拉开!” 下人们也如梦初醒地把慕怜雪扯开,一群人压制着她,就怕她再次跑过去伤到少爷们。 慕槿枫放轻声音,用从未那么柔和的语气问道,“三弟你还好吗?” 慕棠溪才不想错过这个时机呢,要知道二哥的举动直接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只要自己的价值比慕怜雪高,或者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亲自光明正大地动手! 慕棠溪担忧地和大哥说道,“不如先让下人去找个大夫来吧!” 慕槿枫看着弟弟的惨样,点了点头,让下人快点把大夫请来。 其实他挺想请个太医给弟弟医治,只可惜他没有入宫的牌子,请不了。 “大哥,慕怜雪她都已经袭击了三弟,还是需要给予点教训的!” 慕棠溪在大哥耳边低声说道,“而且,慕怜雪伤三弟在先,父亲不会责罚我们。” 妹妹的话让慕槿枫彻底打消了迟疑,他让人把弟弟先抬回院子后,转头厌恶地看向慕怜雪。 慕棠溪也一同转头,跃跃欲试地看向慕怜雪。 亲自动手,想想都开心! 慕槿枫甚至还叫了一个大夫在旁边待命,以防他动手太过,直接弄死慕怜雪,让父亲责备。 他让下人们把慕怜雪用绳子绑住,按着她跪在院子里。 慕棠溪调整了一下表情,质问道,“慕怜雪,你为何要袭击我三弟?你就不怕被父亲厌弃吗!” 虽然是质问,但慕棠溪说出来的语气却是淡淡的。 慕怜雪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对面两个人,“要怪就怪慕槿柏!他害我,我就要加倍奉还!” 慕槿枫制止了妹妹,“别跟她说话了,直接动手吧!” 慕棠溪点点头,从旁边的下人手里拿过一柄匕首。 慕槿枫的手中早已有了匕首,这柄令他毁容的匕首被他留到了现在,甚至平时还保养着它。 在他被父亲阻止搜查,并被隐隐告知了幕后黑手的身份后,他就只能磨着刀,等待那人夺嫡失败的时刻了。 要是慕怜雪是男子,他们大可以直接阉了他,但是她偏偏是女子,这就只能让慕槿枫对着她的脸动手了。 大概也是因为他的执念就是脸。 慕槿枫一想到之前让他丢脸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慕怜雪,他就越发想让她也尝尝被人厌恶嫌弃的感觉! 慕棠溪和大哥一左一右地站在慕怜雪面前。 慕怜雪注意到这个架势后,眼眸里闪过一丝惧意,虚张声势道,“你们别过来,父亲马上就会发现你们了,你们要是伤了我,我弟弟不会放过你们的!” 慕棠溪疑惑地问道,“但是你先伤了我们的三弟啊,受到伤害不是都要还回去的嘛。” “只是三弟现在不便来,所以我们帮三弟给你点惩罚。”慕槿枫顺着妹妹的话接着说道。 他们不是很明白慕怜雪的想法,明明自己先伤害了别人,现在反倒又扯着父亲这张大旗。 她是不明白做了这种事情,要付出代价吗? 慕槿枫不想再和她废话了,直接动手,干脆利落地在慕怜雪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但划完他就有些后悔了。 本来划之前,想让她有一条与自己一样的丑陋疤痕,但划完后,就有些不自在了。 在仇人脸上划了与自己脸上一样位置的口子,总觉得有些奇怪! 慕槿枫很想重来一次,他阴沉沉地看着慕怜雪脸上的流血的伤口,直接无视了慕怜雪恐惧的叫声。 慕棠溪则不像大哥那样动手干脆,她把匕首的刀尖搁在了慕怜雪的脖子上,慢吞吞地来回移动,但就是没有划破皮肉。 这让慕怜雪更为害怕,止不住地在想,要是慕棠溪手一抖,会不会直接把她脖子划一个大口子?! 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但慕棠溪的刀尖已经不局限于脖子上了,慢慢地移动到了她的脸上。 最终在慕怜雪的眼睛前停住了。 慕棠溪还蛮想挖出慕怜雪的眼睛,再用沈邱那个方法制成瞳玉的。 不知道那时慕怜雪会不会崩溃? 应该不会吧,她都坚持了好几年,慕怜雪也可以的! 慕怜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匕首,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而且她现在是被绑住跪着的状态,所以她还要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 但额间马上就沁出了冷汗,精神高度集中。 慕槿枫看着也来了兴趣,和妹妹一样,把匕首尖对准了慕怜雪的另一只眼睛。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慕怜雪此刻的表情,恐惧、害怕、怨毒、怨恨…… 一张脸上,表情还挺丰富。 维持了半晌后,慕槿枫很快就厌倦了,他比划着匕首,想要改一改那道伤口的形状,反正不能和他一样! 而慕棠溪还在耐心地等待着慕怜雪自己撞上匕首尖。 慕怜雪脸上的那道伤口慢慢地流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覆盖住了下人们干枯的血迹。 慕槿枫打算直接简单明了的在伤口上交叉横着划一道口子,这样就与他的不一样了! 想好了,他就直接动手了。 慕槿枫脸上已经不疼的伤疤此刻也痒了起来,仿佛在庆祝另一条伤疤的诞生。 慕怜雪注意力全放在了眼前的匕首尖上,完全没有留意慕槿枫的举动。 被再次划伤的时候,慕怜雪还是忍不住动了动,但她还是下意识偏了偏头,所以慕棠溪的匕首尖在她的眼角划了一道口子。 第184章 被打断 冰凉地感觉在慕怜雪眼角划过,那一瞬间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过脸上的伤口却格外疼痛,她尖叫着捂起脸侧身倒在地上。 身后的下人们马上就把她重新架了起来,以跪着的方式把她按在地上。 他们在被鞭打时就想要跑,但碍于身份不能跑,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是二小姐不能跑了! 慕棠溪看着慕怜雪的眼角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缓缓流出的血液仿佛血泪一般。 她眼神专注地看着慕怜雪流出的血,原来亲自动手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好开心。 现在可不会像二哥那样,突然闯进一个林雪柔来,她和父亲已经放弃了慕怜雪。 “慕怜雪,你为什么会带着你弟弟来丞相府呢?”慕棠溪笑着问道。 即使心中早已知道了原因,但还是问了出来。 毕竟慕怜雪看着很脆弱,这么点伤就快要晕过去了,不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很难继续支撑下来啊。 慕槿枫也默认妹妹的行为,他正在满意地欣赏慕怜雪脸上和自己不一样的伤口。 慕怜雪眼中满是仇恨,恨不得直接杀了眼前的这两个人。 她哑着嗓子开口:“当然是因为丞相是我们的父亲啊!儿女找父亲不是天经地义吗?!” 说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牵连了脸上的伤口,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不服输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让慕棠溪的笑容更灿烂,这不是还很有精神嘛。 “你伤了我三弟传宗接代的地方,不如我也伤了你生孩子的地方可好?”慕棠溪笑着提议道,尽管这是个借口,但谁能发现呢? 她现在可是有着正经理由伤害慕怜雪的。 和当初慕怜雪在她面前假装摔倒,而有理由打骂她一样。 慕槿枫觉得妹妹说得很对,只是他不太知道女子的子宫位置。 反正就是在肚子的地方吧? 所以他们也要像慕怜雪踩三弟一样,踩她肚子? 慕棠溪举起匕首尖一路从慕怜雪的脖子划到了腹部,最后在位于盆骨中央的下腹部处停住。 “好像是这里?” 慕棠溪嘴上不确定,但动作却稳稳地停滞在那处地方。 慕怜雪脸色煞白地摇着头,嘴里否认着,“不是!不是那里!你不能用刀捅我肚子,我会死的,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 慕棠溪抬眼看向慕怜雪,眼中满是漠然。 你前世百般折磨我的时候,可从没有提过这个词啊。 但她还是温声安慰道,“放心吧,你不会死的,你看,大夫还在旁边呢,我们只是想帮三弟报复回来而已。” 慕怜雪看见旁边的大夫,心里却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不就代表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她,她都不会死吗?! 她急促地喘息着,“别,你们别过来!” 她想要往后退,远离这两个恶魔,但她却被下人们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无法逃离。 慕棠溪把匕首尖抵在慕怜雪的下腹部,慢慢地施加力气,折磨着慕怜雪。 尽管有衣物隔着,但慕怜雪依旧能感受到匕首尖在不断向前。 她真的害怕了,这个破古代,根本就没有完善的医疗设备,捅一刀肯定会死的! 慕棠溪当然不会让慕怜雪这么快就死了,她还没玩够呢! 锋利的刀尖慢慢割破了衣服,抵在了皮肤上,不一会儿慕怜雪就察觉到了刺痛感。 慕槿枫闲来无事,走到大夫旁边问道,“我妹妹刺的那个地方是子宫的位置吗?” 大夫僵硬地点了点头,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跑啊。 从一开始的三少爷被伤了那处地方,现在又要看二小姐被刺子宫。 这差事谁干谁流泪啊! 慕棠溪在刺进去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表情,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盯着慕怜雪的反应。 但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慕怜雪的院子大门被推开了。 慕槿荣出现在门口,震惊地看着院中的场景。 慕槿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反应过来后恶劣地朝着他笑了笑。 但慕棠溪却没有因此停止住动作,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变快。 手中的匕首在慕怜雪下腹部里,慕怜雪因为疼痛不停地谩骂着,身体更是下意识地想要脱离匕首,一直在动。 不可避免地让匕首在她身体里搅动着。 慕棠溪静静地握着匕首没有动弹,就任由着慕怜雪自己折腾,让下腹部被她挣扎着涌出了更多的鲜血。 慕槿荣发出一声尖叫,“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杀了姐姐!” 慕槿枫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真吵,你姐姐不是没死嘛,叫什么叫!” 他翻了个白眼,“没看见大夫在旁边吗?” 被提及的大夫颤巍巍地打了个招呼,当个大夫真难! 慕棠溪猛地拔出了匕首,因为距离很近,所以脸上也不免被溅射到了血。 她转过头笑道,“槿荣你来了啊。” 这直接把慕槿荣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慕槿枫没有回头,所以只看见了慕槿荣胆小的样子,以为他是被血吓到了。 于是毫不留情地发出了一声嘲笑。 但慕槿荣颤抖地指着慕棠溪,喊道,“你杀了我姐姐!我要告诉官府!” “都说了,你姐姐活得好好的,现在不是还在……叫吗?”慕槿枫说着回头去看慕怜雪,结果看到了被溅了一脸血的妹妹,话语都顿了顿。 本来带着些清冷雅清的脸被血珠衬得靡丽稠艳了起来,桃花眼尾微微翘起,琥珀色的眼眸却十分柔和清澈。 但在妹妹疑惑地看向他时,他还是压下了刚刚的感觉。 并在心里默默为妹妹解释,她只是不小心沾到的血。 慕槿枫还拿了一张帕子,沾湿了给妹妹擦脸,谁都没在意躺在地上惨叫的慕怜雪和在门口的慕槿荣。 哦不,大夫还是很在意的! 所以他现在到底该不该救二小姐啊? 大夫十分纠结。 但慕槿荣已经重新站起来挡到姐姐身前,警惕地看着二人。 慕棠溪在注意到大哥的举动时,才发觉自己吓到人了。 怪不得慕槿荣会那么害怕啊! 等大哥擦完脸上的血后,慕棠溪才云淡风轻地开口:“大夫,去给慕怜雪看看吧。”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185章 告知槿荣真相 慕槿枫和慕棠溪最终还是被慕闻玉请到了书房里。 但他们没有丝毫害怕,依旧带着微笑站在父亲面前。 慕闻玉现在连表情都不想做了,直接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大儿子,以及大女儿。 他现在倒霉到都觉得有人用巫蛊之术诅咒丞相府了! “棠溪,你为什么要拿匕首捅怜雪?”慕闻玉平淡中透露着一丝冷意地问道。 慕棠溪扬起完美无缺地笑容,“因为慕怜雪先把三弟伤到了,所以我要为了三弟报复慕怜雪。” 慕槿枫补充道,“父亲,三弟被慕怜雪那个女人踩了好几脚那里!我们只是浅浅地报复了一下而已。” 慕闻玉眉头一皱,“槿熙被伤到了哪里?” 慕棠溪看向大哥,想让他来解释。 慕槿枫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就是、就是两腿之间的位置,被那个女人死死地踩了好几下,还碾了碾。” 说着,慕槿枫还下意识地带上了一丝惧意,当时三弟的惨叫声仿佛都还在耳边环绕。 慕闻玉脸色一变,他刚刚收到慕槿荣身边的小厮的消息,说槿枫和棠溪把怜雪捅了,但他不知道槿熙受伤的事啊! 而且伤得还是那种地方! 他直接站了起来,带着槿枫和棠溪直奔槿熙的院子。 一边往那里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不把这件事早点跟我说?” 慕棠溪倒是没有想到父亲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槿熙的小厮没有去禀告父亲吗? “我以为父亲都知道了,所以就没说。”慕槿枫解释着。 其实他们也很想去看一看三弟的情况好些没,如果没好,大不了再去揍一顿慕怜雪。 到了慕槿熙院子前,就能听见屋里传来的惨叫声。 慕闻玉脸上凝重,直接叫来了给槿熙治疗的大夫,“槿熙怎么样了?” 大夫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爷。 最后他视死如归地说了出来,“回老爷,三少爷那处地方不能再用了,而且因为那处被踩烂了,所以为了避免坏死,草民只能把那处地方给割了下来。” 慕槿枫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后背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幸好当初慕怜雪没选自己,要不然不就惨了! 一想到三弟那地方被割下来,慕槿枫就心生后怕。 慕棠溪则有些惊叹,竟然真的不能用了,看样子慕怜雪是下了狠手的。 慕闻玉僵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听着大夫的话,槿熙怎么可能以后都废了呢?! 他头好像更疼了,让他莫名地想要生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还能治好吗?” 大夫表示你这是在为难我,“不能。” 慕闻玉沉默不语,半晌后,转过头问两个人,“这真是慕怜雪做的?” 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冒犯嫡子的?! 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慕棠溪点头,“当时慕怜雪直接冲到了三弟面前,先是一踢,然后三弟就倒地了,她还不住手,直接踩了上去。” 慕闻玉:“……” 这都是什么事啊! 是不是真的是慕怜雪克丞相府啊! 慕槿枫这时候小声问道:“母亲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慕闻玉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去的,索性直接告诉她,所以他点了点头,让一个小厮去禀告。 这中间能看见有很多小厮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这场面太血腥了。 慕闻玉突然有些理解了槿枫和棠溪要报复怜雪了,他现在也很想惩罚她啊。 “我的槿熙!他怎么样了!”徐静姝的声音传来。 她衣角有些凌乱,想要从三人口中得到槿熙没事的消息。 但得到的却是永无止境的沉默。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徐静姝失了理智,直接转身就往外冲。 慕闻玉抱住了夫人安抚着。 与此同时,慕怜雪从剧痛中醒来,她想到了什么,摸着脸上的绷带,直接让婢女去拿镜子来。 她不会毁容的,不会和慕槿枫一样变成丑八怪的! 不会,不会的! 慕怜雪扯下脸上的绷带,拿着镜子一照,结果看到了两道交叉的伤口,甚至还留着血! 她一下尖叫了起来,门口等着的慕槿荣一下就冲了进来,“姐姐你怎么了?” 慕怜雪捂着脸,大吼道,“滚开,都滚!不要进来!” 慕槿荣被吼地一抖,乖乖走了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但屋里发泄情绪的吼声依旧不停,慕槿荣担忧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林雪柔冷冷地看了慕怜雪的屋子,强行带走了槿荣,“都跟你说了,不要靠近慕怜雪。” “你是听娘亲的,还是听她的?” 慕槿荣垂下眼眸,“听娘亲的,可是姐姐她受了很多伤啊!” “不用管这些,是娘亲以前没有教过你吗?慕怜雪是在利用你,从始至终都是!” 林雪柔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头有些疼了,是不是被慕怜雪气得! 慕槿荣怔了怔,沉默了下来,他其实在祠堂的时候想过了,姐姐她做的事情好像一直都是向上争,一点也没有顾及到他和娘亲。 “可是,可是她是姐姐啊?”他茫然地抬起头。 姐姐也是娘亲的孩子,为什么娘亲好像并没有那么担心呢? 林雪柔眼底闪过不耐,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乖? 她把槿荣拉进了屋子里,并挥退了下人。 “娘亲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其他人,知不知道?” 就算告诉了其他人又如何? 不光伤害不了她,反而还会给徐静姝一个打击! 慕槿荣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林雪柔语气难得轻柔地开口:“其实慕怜雪不是我的女儿,慕棠溪才是。” 慕槿荣一下就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怎么可能?” 林雪柔接着平淡地说,“当年娘亲因嫉恨徐静姝,所以在生了慕棠溪后,偷偷把她和徐静姝的女儿换了。” “所以,慕棠溪才是你姐姐。” 最后这句话直接深深刻在了慕槿荣的脑海中。 他回想起慕棠溪的样子,只记得那张溅了血珠的脸,微笑地看着他。 第186章 亲姐弟相见 “呼!” 慕槿荣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又一次梦到了他的亲姐姐慕棠溪那张沾着血的脸。 溅到浓黑纤长眼睫上的血珠,在眨眼间流到了眼下,配合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十分神异。 慕槿荣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姐姐的受伤的事情都忘了。 这几夜他接连做着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的梦,完全睡不好。 导致慕槿荣眼下直接出现了青黑,为此还被父亲骂了几句。 被娘亲点破这个真相后,慕槿荣才意识到在祠堂看着慕棠溪时,有一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那位慕家大小姐有着一双与娘亲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但见识过慕棠溪捅了姐姐的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是姐姐的事实。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姐姐呢? 慕闻玉只记得这段时间他是真的不顺,大儿子毁容、二儿子留下心理阴影、三儿子直接废了、二女儿也毁容了。 现在连唯一的希望慕槿荣都频频在他的教导中走神。 他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最终没有勉强槿荣,让他提前离开了。 不光是丞相府里乱,朝廷上太子与二皇子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合作对付他。 他只是一个中立派,他有威胁吗? 慕闻玉沉下眼眸,他不能坐以待毙。 慕槿荣浑浑噩噩地离开了父亲的书房,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姐姐的院子走去。 还没走进屋子,就能听见姐姐在砸东西,不一会儿一个头破血流的婢女面无表情地出来了,诧异地看着他。 慕槿荣看着婢女脸上缓缓流下的血,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明明在林府里姐姐没有这样过,怎么到了丞相府,姐姐就开始打骂下人了? 是他没有真正认识姐姐吗? 姐姐之前一直在隐藏自己吗? 慕槿荣没有让人通报,就一直默默地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接下来他见识到了姐姐这一天的叫声频率。 用餐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直接一巴掌扇了旁边布菜的婢女。 换药的时候很痛,所以她拿着旁边的茶杯砸向了旁边的婢女。 有时突然就看不顺眼旁边婢女没有伤口的脸,所以她故意砸碎花瓶,然后直接拿起碎片划破婢女的脸。 有时候看见小厮,想起了之前屈辱地时候,尽管这位小厮是新来的,还是迁怒了他,让他跪在太阳底下,直接跪到天黑。 慕槿荣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最后慢慢离开了。 他被林雪柔教导得极好,看不惯这种逮着下人欺负的事情。 但她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啊? 怎么突然就不是了呢? 慕槿荣回院子的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往慕棠溪的院子走去。 他一回神就到了慕棠溪的院子跟前。 慕槿荣抿了抿唇,就当他想了解一下娘亲的另一个孩子。 慕棠溪听觉很敏锐,一下就听见了屋外下人们的一片请安声。 小少爷? 慕槿荣这时候来干什么? 慕棠溪让零一藏好,悠闲地看起了书,她等着慕槿荣的招数。 无非就是替他姐姐来找她报仇而已。 但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慕槿荣的身影,该不会来看一眼就走了? 但慕棠溪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一股窥视感,所以慕槿荣没有离开,反倒是站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着她? 真是奇怪?怎么变得这么冷静了。 根据她的推测,慕槿荣会很生气啊? 所以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是他学会隐忍了? 慕棠溪用余光看向窗外,只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这是……傻了? 慕槿荣认真地观察着这个亲姐姐,她不捅人的时候还是非常安静的,看上去和娘亲就更像了。 但他心里还有一股隐隐的恐惧感。 这位亲姐姐真的不会也捅他一刀吗? 慕槿荣刚想离开,就迎面撞上了拿着食盒的冬竹。 避无可避了! 冬竹惊讶地看向慕槿荣,“小少爷安。” 慕槿荣身体僵住了,身后也传来了慕棠溪的声音,“慕槿荣?你要进来坐坐吗?” 慕棠溪就是恶趣味地想要看看慕槿荣那副像是老鼠碰见猫一样的表情。 慕槿荣大脑混乱地被冬竹请进了屋里,还倒了一杯茶。 他紧张地喝了一口茶水,想要缓和一下心情,却没想到入口的茶水甜甜的,散发着一股果味,直接中和了茶水的涩味。 慕槿荣下意识又喝了一口,还吃了冬竹端过来的糕点,嗯……桂花糕! 好吃! 慕棠溪好奇地看着慕槿荣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以及飞快消失的果茶和桂花糕。 慕棠溪脸上的神色渐渐消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果茶和桂花糕快速消失。 慕槿荣再吃下去,她就没得吃了! 冬竹看着小姐那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慕槿荣,你为何而来?”慕棠溪直接出声,让慕槿荣还想继续吃的手一滞。 慕槿荣赶紧把嘴里的糕点吞下去,解释道,“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愧疚!” 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借口,慕槿荣松了口气。 慕棠溪饶有兴致地重复念着这几个字,“愧疚?我为何要愧疚?” 慕槿荣震惊地看着慕棠溪,“你都捅了我姐姐一刀了,你为何不愧疚?!” 慕棠溪歪了歪头,仿佛难以理解慕槿荣所说的话,“可是你姐姐也害我三弟废了啊,她愧疚了吗?” 慕槿荣闻言一懵,“我姐姐什么时候废了你三弟?废了是什么意思?” “你姐姐在我捅她之前,就先害了我三弟。” “废了的意思当然是你姐姐把我三弟传宗接代的地方踩烂了啊。” 慕棠溪简单明了的说道。 “所以我们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姐姐害我三弟不能传宗接代,所以我帮三弟讨债,把你姐姐传宗接代的地方捅了,这难道不对吗?” “至于你姐姐脸上的伤口则是我大哥为了报复,她害大哥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并露出了脸的惩罚。” “你觉得,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呢?” 第187章 父亲是根源 慕棠溪很清楚慕槿荣被林雪柔教成了什么样子。 维护亲人,明辨是非的孩子。 所以在察觉慕槿荣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好了一些,她就猜测慕槿荣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些话也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 可以说林雪柔很厉害,对慕槿荣的教导也很认真,可能是因为慕槿荣和父亲实在是太像了,让她忍不住去关注他。 林雪柔成功地培养出了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孩子。 除了被林雪柔影响到的一点,对亲人的话格外听从。 可能是不想让慕槿荣有一天离开她,也可能是林雪柔自身对于亲情的向往,所以下意识影响了慕槿荣。 慕棠溪垂下眼眸,观察着慕槿荣的表情。 慕槿荣仍然一副没回过神来,沉浸在分辨谁对谁错的想法里。 是姐姐先害了慕槿熙,所以慕棠溪捅了姐姐……好像没问题。 之前姐姐还害了慕槿柏,不过那是因为他欺负娘亲! 如果是以前,慕槿荣会果断站在家人这一边,但现在知道慕棠溪是他亲姐姐,以及娘亲对此的态度后,他犹豫了。 究竟是站在一起长大的姐姐这边,还是站在娘亲认为的亲生女儿,他的亲姐姐这边。 慕槿荣连茶水和桂花糕都不吃了,一直在想着。 慕棠溪心情好了许多,至少这个小孩不会再继续抢她的糕点和茶水了! “慕小姐,我可以问一下你和你的兄弟们在一开始是不是想要除掉我们?” 慕棠溪差点被这句话逗得笑出来,要不怎么说小孩比较天真,居然问他们想不想除掉他们这个这么简单的问题。 但她还不能打破他的幻想。 所以慕棠溪强行忍下笑意,惊讶地看向慕槿荣,否认道。 “当然不会,要知道京中哪家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虽然你和你姐姐突然敲丞相府的门,让街上的百姓都知道了父亲养了外室。” “但我和兄长弟弟也不是小孩子了,甚至于我马上就要嫁给三皇子,当时惊讶了一下,可现在早已经看开了啊。” “你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很平静吗?而且我们也没有开口嘲讽你们,不是吗?” 慕棠溪谆谆善诱。 这话也只有小孩子会信。 慕槿荣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可那位夫人为什么要推娘亲呢?!” 慕棠溪一脸认真地忽悠着,“可能是因为之前母亲一直认为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子,结果你们突然冒出来,打破了她的认知。” “你母亲还有一个慕怜雪那么大的孩子,让我母亲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吧。” “而且,”慕棠溪弯起眼眸,“我母亲也没有想到那里正好有一块石头,让你母亲磕到头了。” 慕槿荣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只能一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慕棠溪弯唇浅笑,声音轻柔地仿佛一根羽毛落下般问道:“你不觉得是父亲的错吗?” 那语调和娘亲很像,慕槿荣下意识就循着那句话想了下去。 慕槿荣不是不聪明,只是被太多事绊住了脚步。 娘亲和夫人的矛盾是因为娘亲外室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又是被父亲赋予的。 慕棠溪的声音像是一条绸缎,柔软舒服,一点一点地缠绕着慕槿荣的心,直至缠满,紧紧地一缩。 “你有想过为什么父亲不把你娘亲带进府中吗?做个妾室也比外室好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慕怜雪都要及笄了,还不让你们进丞相府呢?” 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姐姐拉着你到丞相府,你觉得这辈子,父亲会接你们进丞相府吗?” …… 慕槿荣脸色逐渐惨白,所以娘亲受伤的根源是因为父亲啊。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慕小姐,像是在寻求答案,却在大雾里迷路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抓住眼前唯一一个人,“父亲为什么不把娘亲带进丞相府呢?” 慕棠溪温和地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印着慕槿荣茫然的脸,耐心地回答:“因为你娘亲不能带给父亲足够的利益啊。” “相反,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个人,可以得到母亲家族的全力支持、朝堂上大臣们的敬佩、以及成为百姓们心中崇拜的人。” 慕槿荣沉默了,他们没有价值,不能给父亲带去足够的利益,所以父亲才只是把他们安置在外面,十天半个月才来看一次。 他的大脑突然清明了起来。 造成现在这样的结局,都是父亲的缘故。 因为他追求利益。 “父亲他格外重视利益。” 心够狠。 “所以在你们没回来之前,父亲和母亲是京中最令人生羡的夫妻,谁都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他与娘亲也不过是他眼中的累赘。 “如果你们没有回来,父亲还会是名声毫无污点的丞相,而不是现在朝堂上被官员大臣嘲讽,被百姓厌弃的人。” 娘亲只是父亲找的一个,代表自己还可以自由选择爱人的女人而已。 “不过,父亲应该很喜欢你娘亲,要不然也不会和她生了你和你姐姐。” 慕棠溪语调慢悠悠地说着,绸缎越裹越紧,慕槿荣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淡。 父亲喜欢娘亲吗? 慕槿荣没有质疑过,父亲看娘亲的眼神和娘亲看父亲的眼神是一样的。 但这份爱抵不过父亲渴望的利益。 所以他们才会一直住在林府里,仿佛金笼里被娇养着的鸟雀。 不能随意出林府,不能与外人交朋友,不能惹父亲生气。 他知道原因,因为他长得很像父亲,所以不能随意出府,娘亲也没有出去过,姐姐不能出去是因为娘亲怕姐姐把家里的事情随便说出去。 交朋友也是如此。 惹了父亲生气的话,他们便没有了依靠,娘亲一个人是不可能养得起两个孩子的。 娘亲也没有家人,他们日复一日地住在林府里,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丝毫波澜。 所以慕槿荣看向了很活泼的姐姐,她好像一直想要出去,但每次都被娘亲发现。 她活泼得不像是一直生活在林府的人,所以慕槿荣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姐姐吸引了。 但在被姐姐利用了一次又一次,闹得丞相府不得安宁时,慕槿荣迟疑了。 第188章 大事 慕槿荣在听完慕小姐说的一番话后,觉得姐姐真的好像父亲啊。 姐姐看向他的目光里除了利用还有什么? 姐姐除了让他干什么事情的时候主动来找过他之外,其余的时间好像都没有找过他。 姐姐爱过他吗?姐姐爱过娘亲吗? 慕槿荣回忆起脑海里关于姐姐的记忆。 记忆里的姐姐好像只有想逃出门,被抓回来的画面很多,来看自己的画面少的可怜。 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很少。 但以前慕槿荣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比起父亲,姐姐和他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多了。 如果说除了下人以外,娘亲陪他的时间是最多的,姐姐就是第二多的,父亲是第三多。 林府里只有娘亲、姐姐和他,以及被灌了哑药的下人们。 “槿荣,你觉得如果我母亲去世了,父亲是会选择把你母亲拉上去做正妻?” “还是,再娶一个能带给他庞大利益的世家小姐?” 慕棠溪很清楚慕槿荣最关心的事情,那就是他的母亲,那么林雪柔就可以作为刺激他的工具。 况且她说的也没有错,父亲的确看重利益,要不然父亲也不会爬到丞相这个位置了。 慕棠溪只是没有说父亲对林雪柔的爱,足以让他舍弃掉一些利益。 母亲死后,父亲是真的会把林雪柔拉上正妻之位。 不过,她只是一点点没有说而已。 慕槿荣有一种近乎愚蠢的天真在,不知道把它打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棠溪很期待,要是他把丞相府的水搅得更浑,那就最好了。 慕槿荣被慕小姐的话问住了,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坚定自己的想法,父亲爱着娘亲,所以等夫人死后,娘亲会成为父亲的妻子。 但…… 在丞相府里,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不同于林府的事物,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让他感到陌生。 娘亲的受伤,让他感到害怕。 父亲并不能在娘亲受伤之前就保护好娘亲,这让他对父亲产生了怀疑,父亲真的能保护好娘亲吗? 如今他更是无法质疑慕小姐说的话。 娘亲曾说过,她与父亲是从小在一个家乡长大的。 那为什么父亲还是娶了那位夫人? 他是觉得娘亲并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吗? 慕槿荣陷入了无边的恐慌中,就算夫人死了,以后还会有新的夫人出现,他和娘亲永远都处在被伤害的边缘。 而一切的根源都是父亲! 慕棠溪眼眸幽深地看着低着头离开的慕槿荣,不知道这个小孩能不能给她带来惊喜呢? 她转过头看向那几块仅剩的桂花糕和茶水,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他什么时候不能来,偏偏赶在糕点茶水来的时候撞了上来! 冬竹低头笑弯了眼,“小姐,不如我再去给您做一些吧?” 慕棠溪叹了口气,“算了,今天就吃这些吧。” “对了,三皇子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冬竹收回嘴角的笑容,禀告道,“三皇子那边好像用他的钱收购了几个人流量多的店铺,不过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店。” “不过,太子与二皇子应该已经注意到三皇子的动作了,但他们好像不觉得三皇子能干什么。” 慕棠溪轻点着头,毕竟三皇子对比太子与二皇子,势力实在是太少了,身边也没有人能用。 而三皇子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这个行为很聪明。 坦坦荡荡的做事总比鬼鬼祟祟要安太子与二皇子的心。 毕竟就算躲着做这些事,最后还是会被发现,那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做。 冬竹继续说,“酒楼里有一个尚书之子每天都在那里等着二小姐,而酒楼也趁机赚了很多钱。” 慕棠溪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慕怜雪就和那个尚书之子见过一面,怎么就让他如此恋恋不忘了? 不过宰这个人还能赚很多钱,慕棠溪很满意。 她都想让慕怜雪多在酒楼里认识几个人,给她带来银子。 在她看来,三皇子的钱就是她的钱。 慕棠溪随时都可以把他的所有夺过来,当然除了他的身份。 没过几天,三皇子单独约了她出门。 为什么说是单独,因为三皇子拦下了敬阳侯府的信。 要问慕棠溪是怎么知道的,三皇子身边都是探子,除了太子与二皇子的,就是她的探子了。 慕棠溪看着探子来报,说三皇子拦下了敬阳侯府的小厮,当着他的面就把信撕了,让小厮回去告诉敬阳侯,不要再打扰他和棠溪的单独见面了。 探子在信上甚至还生动描写了一下那个小厮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不光是探子的来信,其他的信中也都是带着一些趣事,仿佛想把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情都写给她知道一样。 真是……可爱啊。 慕棠溪回信答应了三皇子的邀约,但还没没到那日,丞相府就出现了一件事。 冬竹表情震惊地听着清云的禀告,“你是说,夫人给老爷下了迷药,然后现在堵在了那个林姨娘的门前?” “是的。”清云点点头,“而且,夫人让我们这些下人来叫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和小姐去看看。” 冬竹一言难尽地听着,这个操作,夫人不会是疯了吧? 慕棠溪在得知后,并没有忧虑太多,母亲既然让他们去看,那么就去好了,正好可以看看热闹! 她还先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以免有血溅到身上。 连帕子都准备好了,要是血溅到脸上也能擦。 在去之前,慕棠溪还垫了几块糕点,以免被饥饿影响了情绪。 冬竹和清云站在慕棠溪身后,和她一起去了林雪柔的院子。 路上遇见了特地换了一个精致面具的大哥,阴鸷的二哥,和…… 慕棠溪面上带着担忧地看着被小厮推着轮椅来的三弟,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只有一双幽黑的眸子睁着。 谁看都会觉得慕槿熙的状态很不好,甚至在被推着走的过程中,额间的冷汗一直在冒着。 他们真是好惨啊。 如果能更惨的话,她会更开心! 慕棠溪睁着水光潋滟的眼眸,用长袖捂遮住勾起的唇角。 第189章 争辩 四人皆穿着暗色衣物,来到了林雪柔的院子。 只看见院子里对峙的两方,一方小厮和婢女护着林雪柔和他的孩子们。 一方则拿着火把冷漠地看着对面,为首站着徐静姝。 听到脚步声后,徐静姝才柔和下面孔来,朝他们招手,“槿枫、槿柏、槿熙、棠溪快过来。” 林雪柔一改往日柔软的形象,难得冷着脸,敌视地看着徐静姝,“你把夫君怎么了?!” “夫君?你一个外室居然敢称老爷为夫君?真是没有礼数!”徐静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地说道。 林雪柔冷笑一声,“夫君允许的,怎么你要否定夫君的决定吗?!” 徐静姝表情一滞,随后便放松下来神情,甚至露出了笑容,“我怎么会否定老爷的决定呢?只是他一觉醒来,只会发现他的外室住处走水了。” “而纵火人会是你的女儿,慕怜雪。” 徐静姝的语调开始变得从容起来,话中的甚至带着韵律。 但谁能想到,对面的林雪柔抓住的重点很奇怪,“你把夫君怎么了!他不会在这个时辰睡觉的!” 慕棠溪倒是猜到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 但徐静姝不知道,所以她愣了一瞬间,“老爷当然不会有事,他只是这段时间累了,休息一下而已。” “只要你们都消失,老爷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疲惫、头疼了!” 林雪柔完全不相信徐静姝的鬼话,但她也知道徐静姝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是有什么需求。 她直白地问道:“你想要从我这里什么?” 徐静姝嘴角的笑容一滞,为什么每次这个贱人的想法她都猜不到呢?! 她是想要在这个贱人死前问出点什么,既然贱人这么快就提到了,那她就当省了一些话。 “你……与老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静姝紧紧盯着对面的林雪柔,不放过丝毫的细节。 慕棠溪和大哥二哥三弟在旁边围观这场热闹,与慕棠溪的关注点是林雪柔和母亲不一样。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的视线投在了慕怜雪和慕槿荣身上,眼神充满着戾气,像是恨不得直接跑过去报仇一样。 林雪柔愣了一下,随后竟然直接笑出了声,“你这么大费周章,居然只是想知道这个吗?” “难道夫君没有告诉你,我们的故乡是同一个吗?” “我与夫君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家人都约好以后我与夫君成为夫妻了!”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嘴角尽是戏谑的意味,脸上不屑地看着徐静姝。 就像是看着败者一样。 林雪柔没有把自己玉郎的称呼告诉徐静姝,这个称呼是只有她与夫君之间知道的事情。 慕槿枫三人惊讶地看向林雪柔,父亲和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两家人还约定了亲事? 那为什么父亲会娶娘亲呢? 想必是没有那么爱吧! 徐静姝的手慢慢攥紧,但好歹有衣袖做遮掩,她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那你们为什么不成亲呢?”她问道,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雪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漠地看向徐静姝,沉默了半晌,才缓慢开口:“因为你啊。” 声音有些不复刚才的柔和,变得有些沙哑。 徐静姝皱了皱眉,疑惑又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 林雪柔看着徐静姝不作假的表情,有些诧异道:“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徐静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林雪柔:“……” “当年夫君考上了状元郎,还是十分罕见的六元及第,如此优秀的他自然被许多人关注到了。” 林雪柔垂下眼眸,平静地讲述了起来。 这么冷静地说这些,是因为她已经自己回想过千百遍了,如果夫君没有考上状元、如果夫君没有六元及第、如果…… 是不是他就不会被榜下捉婿了。 “而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官员,都想把他收入麾下,让一个男人忠心于自己,除了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外,还有什么方法更快捷呢?” “所以他被榜下捉婿了。” 林雪柔淡淡地说道,但她下一秒猛地抬起头,“夫君被你父亲用权力压着挣扎了许久,最后才不得不同意了!” 她眼神中充斥着怨恨与厌恶,如果她手里有匕首的话,那么她绝对会捅进徐静姝的身体里。 慕棠溪感到十分惊奇,父亲竟然挣扎过吗? 好吧,可能是父亲给她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所以忘了所有人最开始都是青涩稚嫩的。 所以父亲也有过挣扎的时候啊。 她很好奇究竟那时候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慕槿枫三人已经快要忘了他们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的,都沉浸在父亲的这段往事里。 有什么比父亲在外面养了外室和孩子之外,更令他们震惊的时候? 父亲是被迫娶母亲的! 这个事情直接让他们大脑都快烧完了,这句话直接否定了他们从小到大的认知,甚至完全颠倒了。 慕槿荣和慕怜雪站在林雪柔身后也惊呆了,母亲从来不会跟他们说那么细,仿佛她并不想和他们分享父亲的事情。 徐静姝气得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我在成亲前与他见过一面,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了!” 这句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连呼吸声也微乎其微。 慕棠溪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真的相信有一见钟情这个说法。 说白了,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但父亲这种情况大概是被威胁了才这么说的。 林雪柔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徐静姝,最后轻轻笑了一声,“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夫君又为什么会一直留着我呢?” 对啊,为什么呢? 徐静姝满脑子都是林雪柔说出的话,她非常想要找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但偏偏她找不到。 老爷既然已经是丞相了,当然可以左右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林雪柔一家,但他没有。 老爷一直养着他们,甚至允许林雪柔生了两个孩子。 第190章 破防 慕槿枫突然开口问道:“那你既然是父亲的青梅,又为什么会一直被父亲在府外养着?” 他看不下去母亲被对面那个女人问懵的场面了。 “按理说,父亲可以把你作为一个妾室纳进府里,谁也不会阻止,毕竟那个男人没有妾室?但为什么父亲没有纳你呢?” 徐静姝也平息了一点情绪,抬头看向那个女人。 慕棠溪微微叹了口气,她还要站多久,母亲才能问完话呢? 林雪柔冷冷地看了一眼慕槿枫,随后回头把目光继续投注在徐静姝身上。 “当然是因为夫君在保护我啊,如果我真的进了府,怕是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还会被你害死吧?” 徐静姝没有反驳,这是她会做的,哪个女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夫君分给另外一个女人呢? 特别是夫君爱着的女人。 片刻后,她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你们又是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呢?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林雪柔听到这件事就来气,她直接把身后的慕怜雪拉到了前面,忽略了慕怜雪的喊叫声。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那日我的门窗都被人关了起来,又正值寒冬,屋里放了炭火,结果直接令我昏迷。” “醒来就被小厮请到了丞相府里!” 林雪柔一眼都不往旁边的慕怜雪那里看,语气冷淡地说道。 徐静姝皱了皱眉,“你是说慕怜雪自己找到的丞相府?” “怎么可能?!” 慕槿枫三人倒是信,特别是慕槿熙,他被慕怜雪绝了子嗣,这么狠心的女人怎么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雪柔勾起唇角,眼底神色带着些嘲讽,“那你亲自问问慕怜雪吧。” 你亲自问问你自己的女儿吧! 你们可真是像啊! 一个两个的都要给她找麻烦。 徐静姝听到林雪柔的话有些诧异,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挡刀? 还让她问? 哼,问就问! “慕怜雪!是不是你故意把你母亲的门窗关上的?” 徐静姝当然不会问林雪柔想让她问的事情! 她很喜欢往林雪柔身上添堵,被自己的女儿差点弄死的感觉怎么样啊? 徐静姝可不觉得林雪柔的门窗是下人们不小心关上的,干了这么多年没出问题,结果在慕怜雪离开的时候出问题? 这不摆明了是慕怜雪干的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雪柔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情绪,反而笑着看她。 看她做什么?! 慕怜雪只记得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她还打算把伤养好就报复那些人,结果院子突然就被围了起来,还把他们都赶到了母亲的院子里。 她有反抗过,只是那些小厮一看她反抗,就把手上的火把对准她,她差点就被烫到了! 现在一切都很不对劲,父亲呢?!父亲在哪里?! 现在还被母亲推出来,慕怜雪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但母亲却一眼也没有看向他。 面对徐静姝的问题,她当然不会说实话了! “没有,不是我!我和弟弟是被一个陌生人指路,才到丞相府,以为父亲在那里的!” 慕怜雪回头乞求地看向慕槿荣,“对不对,槿荣!” 慕槿荣面对姐姐的乞求和母亲的冷漠后,只有一片沉默。 母亲和姐姐现在产生了分歧,况且姐姐差点害死母亲的事情还有可能是真的。 姐姐也不是亲姐姐。 所以慕槿荣没有帮姐姐说话,沉默地站在母亲身后。 徐静姝简直要被这一幕笑死了,慕怜雪是怎么做到被母亲和弟弟一起排斥的? 慕怜雪难以置信地看着槿荣,“槿荣,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慕槿荣抿了抿唇,说什么?说姐姐是编的,没有陌生人出现,从始至终都是姐姐突然拉着他去的丞相府吗? 他现在做不到帮姐姐说谎话,也做不到站在母亲的对立面上。 “姐姐,娘亲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 慕怜雪神情慌乱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了下来,“没有啊,不是我做的!” 可慕槿荣和姐姐距离很近,他清楚地看见姐姐脸上那一瞬的不对劲,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姐姐居然真的害过母亲,怎么会有子女会去害母亲的呢? 况且姐姐应该不知道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而亲生女儿…… 慕槿荣用余光看向对面神色自若的慕棠溪。 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突然开始想为什么亲生姐姐和他更不像了呢? 而且那双眼眸到底是继承了谁呢? 难道娘亲和父亲的祖辈里出过这种颜色吗? 那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好看的眼眸颜色呢? 徐静姝终于看够了笑话,问起了最关键的事情,“所以到底是慕槿荣还是慕怜雪害得我的三儿子?!”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倏地望向对面,试图从表情上看出害他们的人。 但此刻慕怜雪却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要不然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对面的夫人和那三个少爷虎视眈眈的,一看就知道暴露的话会很惨。 就连…… 慕怜雪:? 为什么慕棠溪不看她啊! 她在看什么?! 慕怜雪没有因为被人用火把围住而破防,没有因为被人说出来她差点害死母亲而破防,更没有因为弟弟不帮自己说话而破防。 但她发现慕棠溪不在乎自己,甚至都不看自己时,破大防了! 自她进入丞相府时,就把自己对标成了第二个慕家大小姐的样子,她想要站在慕棠溪的高度,并且狠狠地把她踩在脚下。 结果,现在慕棠溪居然一点也不在意她?! 慕棠溪看到刚刚慕槿荣的表现后,就知道他把自己跟他母亲和慕怜雪隔开了。 他最终选择了他母亲。 林雪柔冷笑一声,回怼了徐静姝一句,“你觉得槿荣这么小的孩子会相处那些事情吗?!” 徐静姝对上林雪柔的眼眸:“那你呢?” 林雪柔古怪地看了一眼徐静姝,“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害你呢?这样还比较快。” 徐静姝立刻回道,“你不是已经害我了吗!那天在花圃里,我根本没有推那么重!你本来根本不会摔倒的,结果你倒下去还撞到了石头!” 第191章 被推出来 林雪柔轻轻挑了挑眉,笑道:“我哪里害你了?是你先推我的,怎么能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呢?” “你!”徐静姝气得面目狰狞了一瞬,但马上就因为站在绝对优势的一方,而轻蔑地看向林雪柔。 “算了,我不想同你争论这些,你的意思是这些事又是慕怜雪自己做的?” 徐静姝质疑地观察着慕怜雪,在她看来一个未出阁的庶女怎么可能有胆子去陷害嫡子呢?! 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利益冲突啊? 慕怜雪紧张了起来,心中直接怨上了母亲和弟弟,他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不护着她!!! 林雪柔无可置否,“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徐静姝无视了林雪柔的话,直接对旁边的小厮吩咐道,“把慕怜雪带过来。” 林雪柔身边的小厮和婢女都是老爷安排过去专门保护这个女人的! 但,这些小厮也足够识趣,把慕怜雪主动推了出来。 刚刚她们两个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 如果慕怜雪真的害过三位少爷,那就算是老爷在也不可能原谅她的。 还不如主动把她推出去。 慕棠溪这时候倒是把视线从慕槿荣身上移到了慕怜雪身上。 看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小厮们,他们怎么能把她推出来挡刀?! 她拼了命想要回去,但是却被小厮挡在外面! 徐静姝一个眼神,就有几个小厮按住慕怜雪抓了过来。 林雪柔笑而不语,期待着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 慕槿枫三兄弟直接走到了慕怜雪身前,随手夺过小厮手里的火把。 慕怜雪惊恐地摇着头,她脸上的伤,大夫说只要好好养着不会留疤的,但是被火烧伤的话,肯定会留疤! 她看着三个火把慢慢靠近自己的脸,竟口不择言地想把事情都推到母亲身上,“是母亲让我做的!真的!” “母亲、母亲说只要伤害了你的三个儿子,你就会难过,伤心!” 徐静姝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林雪柔身上,林雪柔身旁的小厮和婢女眼神更加警惕了。 林雪柔倒是没有觉得不好,只是慕槿荣懵了。 慕怜雪不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然此刻她会直接跟夫人说明,但她为什么会污蔑娘亲呢?! 气得他直接开口了:“你说谎!明明一开始就是你提出的主意!” “你让我在书房的院子里激怒他们,然后再在父亲快到的时候,摔得更惨越好!” “是你让我在长公主府上,在慕槿枫的前进方向上提前倒上茶水的!” “唔……” 慕槿荣的嘴一下子就被林雪柔捂上了,这个傻孩子,不知道说这些会被别人一同恨上你吗? 但尽管慕槿荣被捂住了嘴,慕槿枫三人还是把他和慕怜雪一起纳入了仇恨名单里。 慕怜雪现在彻底说不出来话了,她没想到弟弟居然敢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慕槿熙直接一个激动拿着火把往前了一点,结果直接烧到了慕怜雪脸上缠绕着伤口的绷带。 “啊——!” 靠得近的人差点没被慕怜雪的声音喊聋。 慕棠溪突然觉得离得远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不会被慕怜雪用音波攻击到。 按住慕怜雪的小厮怕火烧到他们身上,所以下意识地松开了,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打算帮助慕怜雪的。 最后慕怜雪是在地上打滚,用地面压灭了脸上的火焰。 慕怜雪抬起头后,脸上绑的绷带已经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皮肤,和渗血的狰狞伤口。 慕槿枫看到这一幕欣慰地拍了拍三弟的肩膀,这就对了! 慕怜雪使计让他在那么多宾客的眼前露出了伤口,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那么多下人看着,慕怜雪你是不是非常痛苦啊哈哈哈哈哈哈! 慕怜雪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下人们的厌恶眼神,以及下意识远离的举动。 她从没有如此刻一般清晰地认知到这里对于丑陋是零容忍的事实。 怪不得慕槿枫跌倒在众人眼前,会在很长一段时间站不起来。 慕怜雪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她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无数双眼睛嫌恶的看着她,无时无刻不再嘲笑她一眼! 旁边的小厮再次把她提起来,按在夫人和少爷们面前。 慕怜雪狼狈地被架着,怨毒地看着他们。 林雪柔一看到慕怜雪被他们欺负的样子就想笑,等之后揭穿她的身份后,他们得多难受啊! 慕棠溪在这时慢慢地走到兄长旁边,垂眸注视着慕怜雪。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她的脚都要站麻了。 慕怜雪看着慕棠溪慢条斯理走过来的悠闲样子,咬了咬牙,出声嘲讽:“慕棠溪!你终于看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慕棠溪倒是不惊讶慕怜雪会这样想,但其他人却一言难尽地看着慕怜雪,慕棠溪和她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矛盾吧? 怎么这话说的像是宿敌一样? 还什么你终于看我了…… 慕怜雪时刻想要成为慕棠溪那样的人,拥有足够的钱和下人,站在高位。 所以她在看见慕棠溪的下一秒就决定自己一定要像慕棠溪一样,最好把慕棠溪踩下去! 这只是普通的,平平无奇的嫉妒之心而已,每个人都会有的。 只是她的更加强烈而已。 她只是贪婪的想要一切而已! 她有什么错? 慕怜雪看见慕棠溪的那一瞬,突然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痛楚了一样,她疯狂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我并不可怜,我成功地毁掉了你的三个哥哥!真可怜,你以后嫁到三皇子那里,丞相府会有人为你撑腰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父亲爱着母亲,你母亲也会为了你哥哥们的未来奔波,谁都不会顾及你的!” “而且你嫁的皇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你的美梦要结束了!” 慕怜雪恶劣地笑着,“三皇子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妾室和外室,你很快就会被他腻了的!” 在场的其他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慕怜雪之前说话那么少,结果一遇上大小姐就说个不停呢? 第192章 可怜 慕棠溪挑了挑眉,嘴角含笑道:“你好像特别的在意我,是为什么呢?” 慕怜雪重复着慕棠溪的话,“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什么都有啊,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啊!”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但其他人表情开始微妙了起来,怎么感觉慕怜雪有点奇怪呢?! 慕槿枫安慰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实在是别人的恨,来的太过于奇怪了。 但等他反应过来后,“那你又为什么害我们呢?” 慕怜雪瞥了他一眼,简短地回答道:“因为你们高高在上的样子,很让我难受,所以就想要把你们踩下来。” 完全没有刚刚和慕棠溪说的时候激动,并且只有短短一句话。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慕槿枫三人额间的青筋直接暴起,他们终于亲身体验了一遍妹妹\/姐姐的感觉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这句话直接气得慕槿柏一巴掌打了过去,然后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手上传来的黏糊糊又带着粗糙的感觉,慕槿柏急忙把手抽了出来,让下人那帕子给他擦手,真是太恶心了! 慕怜雪忍着脸上的疼痛,看着慕槿柏一脸嫌恶的表情笑了出声,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恶心恶心他们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每个人都可怜的要命!” 她的目光先落在了徐静姝身上,“你不知道吧,父亲一点都不喜欢你,每次父亲一来林府,看向母亲的眼神柔软地不得了,但我看你和父亲相处跟陌生人一样!” “真可悲,父亲一直在骗你,谁会爱上被强迫娶来的妻子呢?!” 徐静姝面部表情直接扭曲,但她还没说什么,慕怜雪就转移目标了。 慕棠溪没想到慕怜雪战斗力还挺强的嘛。 紧接着,慕怜雪转向了慕槿枫身上,看得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呵,你就更惨了,小时候被人用马车撞马车导致毁容,结果父亲到现在都没找出凶手给你报仇?” “还是说找到了,但是不能给你报仇?” 慕怜雪的话就像一把利剑刺进了慕槿枫的心里,他已经查到了当初是谁撞的他了,但是谁敢和皇子报仇呢?! 慕怜雪又转向了慕槿柏,“你一直都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不过你现在应该笑不出来了吧!” 慕槿柏拿着火把的手一松,火把直接掉在了慕怜雪的衣裳上。 慕怜雪:“啊!” 两个小厮熟练抽回手,任由慕怜雪在地上来回滚灭火。 慕槿柏眼神里充满着嘲讽地看着地上的慕怜雪,像是说着某种既定的事实一样道,“你会比我惨的。” 等慕怜雪扑腾完火后,两个小厮又把她拉起来按着。 慕怜雪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嗤。”慕槿柏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哥,让她说那么多干什么,不爽就直接扔火把啊? 慕槿枫总觉得二弟有些过于偏激了,不过多亏了二弟,他舒服多了。 慕怜雪只能转向坐在轮椅上的慕槿熙,“听说你以后都不能有子嗣,真惨啊,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呢!” “你活着也没什么用了,除了入宫当太监,你还能干什么?死了算了!” 慕槿熙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二哥直接抓住他的手臂,让火直接烧到了慕怜雪的头发。 慕槿熙刚要开始悲伤,就这么被打断了。 他无言地看着被火点着的慕怜雪的头发,心情舒畅了。 再一次扑灭火,缓过来的慕怜雪又看向了慕棠溪,“你也很可悲!我听说你与敬阳侯关系很好,你们互相喜欢吧?” “如果圣旨没下,你们可能还真的能成,但现在圣旨赐婚,你只能嫁给陌生的三皇子,你真可怜啊!” 慕棠溪疑惑地看向慕怜雪,声音有些迟疑,“我和敬阳侯?互相喜欢?你从哪里听到的?” 那张脸纯然疑惑着,不解地看着慕怜雪。 她由衷地不理解慕怜雪的话,“我哪里可怜呢?嫁给敬阳侯和嫁给三皇子后的身份高度完全不同吧,而且就算圣旨没下,父亲也不会把我嫁给敬阳侯哦。” 慕怜雪:? 慕棠溪是什么鬼啊? 慕棠溪看着一脸迷茫的慕怜雪解释道,“前敬阳侯被圣上厌弃,父亲不会选择现任敬阳侯作为我的夫君,父亲说过我的价值能发挥的更好。” “就算不与三皇子成亲,父亲也会选择一个可以给他带来足够利益的世家或者王爷。” 慕棠溪十分平静地带着笑容说道。 慕怜雪彻底被噎了回去,慕棠溪是压根不觉得自己作为利益交换嫁给谁是不对的啊! 而且慕棠溪居然说父亲不会选和她青梅竹马的敬阳侯。 慕怜雪抬头看着徐静姝和那三位少爷的表情,没有一个表现出震惊的,一个个都是满意欣慰的神情。 她沉默了一瞬间,“慕棠溪,我突然不嫉妒你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怜。” 慕棠溪低声重复:“可怜?我?” “我并不可怜,我马上会成为三皇子妃,我哪里可怜?” 徐静姝也认为慕怜雪在瞎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溪儿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可怜?!” 慕槿枫三人也皱着眉看向慕怜雪。 林雪柔倒是察觉出慕怜雪的想法了,真是单纯,她竟然以为被丞相府娇养起来的小姐能自己选夫君? 慕槿荣也看出慕小姐话语中只有利益,没有自己的喜好。 慕怜雪怜悯地看着慕棠溪,“你就像是父亲的傀儡,他让你嫁给谁,就嫁给谁,没有一点自由可言,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听话的人偶!” “你难道不想找一个真心喜爱的夫君吗?你难道对敬阳侯没有任何感情吗?你能容忍三皇子以后纳许多妾室吗?” “就像你母亲一样,可能三皇子养的外室直接上门,还带着孩子,你夫君可能也不会站在你的那一边!” 慕怜雪说的话,没有打动慕棠溪,反而让徐静姝听进去了。 毕竟她正在经历这种事。 第193章 真假 慕棠溪静静地听着慕怜雪说着,轻笑了一下,“你好奇怪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自己随意选择呢?” 只要父母死了,谁还能管她呢? “而且真心喜爱的人又如何,你说过父亲当初也是喜欢林姨娘的,但是现在我母亲不还是他妻子吗?” 琥珀色的眼眸与慕怜雪相望,“你的观念很奇怪,是林姨娘教你的吗?” 慕怜雪摇了摇头,“你的思想全被父亲,被这个世道修剪得十分规矩了,你应该完全无法得到真正的爱吧!” 慕棠溪歪了歪头,“什么是你口中真正的爱?” 慕怜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爱人身上!” 虽然现世能做到的人有点少,不是精神出轨,就是肉体出轨的。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觉得慕怜雪疯了,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呢?! 慕棠溪倒是觉得她和三皇子有点像。 “这很难,”慕棠溪平静地说道,“除非你有足够的权力能掌控住你的爱人,不然你怎么保证你的爱人和你的想法一致?” 慕怜雪再次被噎了回去,“反正你肯定不懂爱的感觉!” 这个慕棠溪倒是不置可否,她确实不懂。 但爱很重要吗? 慕怜雪不死心地问:“难道你不觉得父亲在操控你的人生吗?” 慕棠溪轻轻眨着眼眸,“不觉得。” 等他死了,就没人这么觉得了。 慕怜雪:“……” 林雪柔倒是没有想到慕怜雪完全疯了,什么话都敢说,不过这样也好。 她突然开口:“徐静姝,你不觉得你的女儿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吗?” 徐静姝犹疑地盯着林雪柔看,搞不懂她又想搞什么事情。 而且溪儿就算和她长得不一样又怎么样? 只要她长得好看,有价值就够了。 更何况她还有那样一双异色眼眸。 慕怜雪被打断,她还打算继续和这个可怜的慕家大小姐说说呢! 林雪柔嘴角矜持的笑容逐渐扩大,超出了寻常弧度,隐隐带着疯狂的意味。 “徐静姝啊徐静姝,如果我说慕棠溪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信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徐静姝皱着眉,“你在说什么胡话,溪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你挑拨离间的把戏有些低了。” 慕棠溪仍然保持着嘴角的微笑,自若地看着林雪柔和徐静姝。 慕槿荣感觉自己好像没跟上节奏,母亲为什么突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林雪柔抬眼看向徐静姝,认真地又说了一次:“慕棠溪真的不是你的女儿哦,慕怜雪才是你的女儿!” 徐静姝直接把这件事当成了挑衅,“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有这么蠢的女儿?!我看是你丢了脸,才想把慕怜雪甩给我的!” 慕槿枫三人也收回了下意识看向妹妹\/姐姐的眼神,确实,怎么可能会互换了孩子呢? 林雪柔笃定地看着徐静姝,“你可以滴血认亲,而且你不觉得慕怜雪的眼睛长得很像你吗?” 徐静姝:“怎么可……” 她转头看向慕怜雪的眼睛,嘴里的话停住了,然后她又看了看慕棠溪的眼睛。 像是噩梦一般,忽略掉显眼的眸色,溪儿的眼形竟然和林雪柔那个贱人相差无几?! 徐静姝沉默了,慕槿枫三人也发现了异常,但他们坚信只是巧合而已,“母亲,这只是林雪柔说的谎话,溪儿从小都是在您膝下长大的,怎么可能换人?” 徐静姝却迟疑了,这时候林雪柔突然插话道,“当年我知道我和你都是差不多的月份,所以我生出了这个想法,把孩子换一下,要是男孩就更好了。” “只可惜我们两个都生了女孩,你生产的时候比我早,所以我喝下了催产药,才生下了孩子。” “然后忍着痛疼,悄悄地买通了一些下人,成功换走了孩子。” 林雪柔弯着眼眸看着徐静姝,“你真的不打算滴血认亲吗?或者你是想要养着我的女儿,亲手杀死你的女儿?” 徐静姝整个人僵在原地,片刻后吩咐让人拿两盆水来。 慕槿枫忍不住出声,“母亲?!您不相信妹妹吗?” 慕怜雪已经完全呆滞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方向,她什么时候不是母亲的孩子,变成了夫人的孩子? 等等,要是她真的是这位夫人的孩子,她就能像慕棠溪一样了,还可以真正把她踩在脚底了! 慕怜雪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徐静姝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抽出自己的发簪,抬头示意,让那两个押着慕怜雪的小厮带着她到跟前来。 那尾端尖锐的发簪是她特意让婢女磨出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她毫不留情地抓起慕怜雪的手指刺了下去,慕怜雪当然不会反抗,她反而很配合。 一滴血滴在了水中,徐静姝也皱着眉刺了自己的手指一下,她的血也落在了水中。 两滴血慢慢地融合了。 慕槿枫三人睁大了眼睛,慕怜雪真的是母亲的孩子?! 那不就意味着还是他们的妹妹吗?! 他们根本就不想要这种把他们废了的妹妹! 而且溪儿怎么办? 有可能、有可能当年母亲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被林雪柔抱走了呢?! 徐静姝的脸直接黑了下来,她刚刚在心里乞求不要是这个结局,结果…… 她急促地深呼吸着,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立刻杀了慕怜雪这个女儿。 林雪柔看到徐静姝一副有些崩溃的表情,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果断走出了周围小厮的包围,咬了一下手指,把血滴在了另一个装满水的盆里。 林雪柔做完这些事转身快步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系列动作十分流畅,让沉浸在大小姐不是大小姐的小厮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都看向了慕棠溪,想看看她会不会去滴血认亲。 慕棠溪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映衬着白皙的皮肤,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第194章 中断 慕棠溪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走到水盆前,咬了一下手指,让血滴进了盆里。 其他人紧紧盯着盆里的两滴血,最终林雪柔和慕棠溪的血液融合了。 徐静姝的心彻底沉底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件事,大小姐是假的,而这个害了三个少爷的慕怜雪是真的小姐! 慕怜雪看到结果后,欣喜若狂,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徐静姝,不,应该是母亲! 她才是真正的丞相府大小姐! 她才应该得到慕棠溪的一切! 她现在就可以把慕棠溪踩在脚下了! 但鉴于她得罪过三个哥哥,母亲会不会不管血缘关系?! 所以慕怜雪只能安静下来,不过多催促母亲。 此刻慕怜雪已经完全忘记了林雪柔和慕槿荣两个人,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 而身后押着慕怜雪的小厮也放开了手,要命了,要是夫人真的认回亲生女儿,那他们岂不是完蛋了?! 慕槿荣看着没有回过头看他们一眼的姐姐,她好像真的很满意这个血缘验证出来的关系。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慕小姐,她站回了原地,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依旧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盆中的情况。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第一时间看向了妹妹\/姐姐,怎么可能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姐姐不是亲的?! 看着妹妹\/姐姐还很冷静地站在原地后,他们又看向了母亲,她会选谁呢? 徐静姝现在心绪很乱,她瞪向林雪柔,冷硬地问道,“是不是你把慕怜雪教坏的?!” 林雪柔只觉得无语,这能是她教坏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又不是没教过慕怜雪,本来小时候学得好好的,谁能想到有一天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能是她控制得了的? 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好吧! 林雪柔冷笑一声,“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看慕怜雪是像极了你!” 徐静姝直接情绪激动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她本来就不想承认慕怜雪是她的女儿,现在就更加不想了。 林雪柔挑衅地扬了扬嘴角,眼尾往上翘着,“夫君看着,我怎么可能不给她请老师教?分明是她自己学不会。” 徐静姝诧异地看向慕怜雪,“你学了吗?” 她还以为慕怜雪是被放养长大的呢! 慕怜雪不吱声了,她没怎么听那些人的礼仪教导,但大概的都学会了! 徐静姝一开始就没把慕怜雪放在心上,她相信老爷不会让慕怜雪高嫁,因为她的仪态不标准,去了也是抹黑丞相府。 完全比不过她的溪儿。 但现在,徐静姝一想到这是她的女儿,她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十分憋屈。 一想到她帮外室养大了女儿,徐静姝就不想去看慕棠溪,有些厌恶。 但慕棠溪又是她现在最完美的作品,慕棠溪已经被培养成了快要可以交换利益的程度了。 槿枫、槿柏和槿熙已经被慕怜雪算计得没了利用价值。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林雪柔满意地看着徐静姝的表情,她就是想要徐静姝陷入混乱中,即使暴露慕棠溪的身份也无所谓。 慕棠溪看着场上的闹剧,心中十分平静,她知道父亲和母亲这一次不会放弃她的。 因为她已经有了他们抛弃不掉的价值,他们不是最喜欢用利益来衡量吗? 慕怜雪说她可怜? 慕棠溪认为慕怜雪自己就很可怜,她还没有意识到她想要的爱只是纯粹的利益而已。 母亲就算不想看见她,迁怒于她,也没有关系,因为她舍弃不掉慕棠溪带来的名声与利益。 而且圣上已经下了圣旨赐婚她与三皇子,要是丞相府这时候曝出来丞相府小姐是假的,又算不算欺瞒圣上呢? 丞相府里哪里有什么亲情在啊。 慕怜雪想要凭借血缘站到她这个位置是不够的。 身为丞相府大小姐,身为丞相的女儿,必须要做到最好,不让父亲的脸面无光。 慕怜雪还需要学很多东西呢。 徐静姝深吸一口气,现在她头很疼,“来人,把他们两个烧了!” 小厮一下就明白了夫人的吩咐,拿着火把的手对准了林雪柔和慕槿荣。 林雪柔身边的小厮眼中闪过惧怕,但要是没有保护好林姨娘,老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够了!”一声呵斥声传来。 徐静姝下意识睁大了双眼,她迅速转身看过去,只见老爷一脸阴沉地站在院子门口,不知站了多久…… 她低声呢喃着,“老…爷?” 林雪柔看见夫君后,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瞬间,随后点点泪珠滴落,红着眼委屈地看向夫君。 旁边的慕槿荣本来都被这一声吓懵了,结果抬头一看,母亲竟然一秒落泪! 他茫然地看着娘亲,难道是因为刚刚父亲的声音太大,太吓人了,所以娘亲被吓到了吗? 就连慕槿枫三人也十分震惊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怜雪刚刚还在等着林雪柔被烧死,居然换了她的身份! 她本该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而不是在这里受尽欺辱。 结果在马上要成功的时候,突然被喝止了,慕怜雪也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唯独慕棠溪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表情,她本来就不信母亲能骗得过父亲,而且父亲身边可是有心腹在的,又怎么可能看着不管呢? 她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注视着林雪柔,她还以为林雪柔会等慕怜雪被弄死以后,再把真相告诉母亲。 结果没想到林雪柔性子有些急啊。 又或者林雪柔认为现在揭穿身份,让母亲看见还活着的慕怜雪,母亲会更痛苦。 因为血缘关系,所以母亲不能再杀了她。 但又因为慕怜雪和她想象中差太多了,母亲会感到排斥? 嗯……长久的痛苦比短暂的痛苦确实更让人难以忘怀啊。 而且母亲还不能不管慕怜雪,她要耗费力气和精力把慕怜雪掰成顺眼的样子。 整个院子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院子里所有人急促地呼吸声! 第195章 磕头 慕闻玉把刚刚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他十分不解慕怜雪的那个乱七八糟的理念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之前冷眼旁观也只是想要看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而已。 免得之后再在丞相府惹出事端来。 慕怜雪的手段有些过分了,把手伸到自家人身上,之前他还以为是政敌所为,没想到是因为她。 至于林雪柔……她说出慕棠溪和慕怜雪的身份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况且就算她不说,慕闻玉也会站出来。 看着这一院子混乱的人,慕闻玉面无表情地捏了捏眉心,“都回去!” 下人们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僵在原地的徐静姝一行人。 慕闻玉复杂地看了一眼慕棠溪和慕怜雪,本来他是不想让溪儿知道这件事的,毕竟要是影响到与三皇子成亲就不好了。 但看着溪儿镇定的表情,慕闻玉也松了口气。 但慕怜雪…… 这个人行为逻辑很奇怪,说出来的话也很怪。 “夫人,你此举意欲何为?” 徐静姝脸色苍白地看着老爷,固执地说道:“妾室只是为了三个孩子报仇而已!” 慕闻玉顿了顿,“那你让小厮在白日举着火把是想干什么?” 徐静姝面不改色地回答,“只是惩戒伤害我儿子的人的手段而已。” 慕闻玉皱着眉头,冷冷问道:“那你刚刚发话说要烧两个人?!” 徐静姝的手指颤了颤,片刻后笑了出来,“妾身是想要杀掉林雪柔和慕槿荣,有什么错吗?” 慕闻玉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承认了这件事,“来人,把夫人关回院子,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徐静姝大喊一声,“谁敢!” 紧接着她又抬头看向老爷,“慕闻玉你是不想要镇北将军府的帮助了吗?现在我并没有伤害到他们,这和你骗我的时候抵消了。” 说罢,徐静姝就果断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慕怜雪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便跑向了夫人的方向。 继续留在这里,倒还不如去亲生母亲身边。 慕闻玉长久地看着林雪柔,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看着她无声地落泪,半晌后叹了口气。 “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早就知道这些了。” 林雪柔的眼睫颤了颤,想要装傻糊弄过去,“夫君在说什么?” 慕闻玉一把抱住林雪柔,“我早就知道两个孩子被换了,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潜进丞相府吗?” 林雪柔把脸埋在夫君的胸膛上,不说话。 慕闻玉抚摸着雪娘的头发,轻声安抚着她,“不会怪你的,毕竟是我先对不起你。” 他说完便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体微微颤抖,胸膛上感到一片湿润。 慕槿荣茫然地看着父亲和娘亲抱在一起,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当初就知道娘亲把姐姐换走了? 为什么不阻止呢? 慕槿荣的脑海里下意识就回想起了慕小姐跟他说过的话,父亲是根源,父亲是一切的根源。 父亲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慕槿荣的眼眸暗沉了下去,而正在拥抱的两个大人并没有发觉慕槿荣的变化。 慕棠溪并未离开,而是一直跟着母亲来到了母亲的院子里。 慕槿枫三人和慕怜雪也跟着母亲的脚步。 徐静姝眼神复杂地看着慕棠溪和慕怜雪两个人,一个是她从小养大的,一个是她亲女儿。 “怜雪,给你的大哥二哥三弟跪下,各磕三个响头!”她毫不留情地说道。 慕槿枫三人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母亲这分明就是想保住慕怜雪! 让她各磕三个响头,就想让他们放过慕怜雪?! 尽管他们是亲兄妹,但他们彼此都曾经想要杀了对方啊! 但面对母亲乞求的眼神,三人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慕棠溪有些惊讶,母亲竟然真的想要慕怜雪只磕几个响头,就让大哥他们原谅慕怜雪的所作所为? 但慕怜雪不清楚其中的东西,她只以为母亲不喜自己,想要惩罚自己而已。 但此刻她无路可走,刚刚说出那些话还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所以她咬着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副知道错了的表情朝着三个少爷跪下,磕着头。 但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早就看出慕怜雪那层脆弱的伪装,所以在慕怜雪快要磕完九个响头时,慕槿柏插了一句话。 “怜雪,你好像不够诚心啊,说好的响头为什么不响呢?” 慕槿柏直接无视了母亲的目光,恶劣地低下头看着慕怜雪。 慕槿熙紧跟其后,他的怒气更高,“既然不诚心,那就翻倍吧!磕十八个响头,记住是响头!” 慕槿枫也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慕怜雪,“十八个好像不太顺口,不如三十个吧,正好凑个整,一人十个。” 慕怜雪诧异地听着他们的要求,她转头看向亲生母亲,“母亲!” 徐静姝叹了口气,最终无可奈何地说道,“怜雪,你对他们的伤害很大,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他们早就不顾及我,直接把你折磨死了。” 虽然徐静姝是在解释,但口中的威胁之意也明目张胆。 不听话?可以,但你会死。 徐静姝不是很在意慕怜雪的生死,在她看来都无所谓,反正慕怜雪也没有多少价值。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慕怜雪死死地咬紧牙关,跪在地上用头狠狠地撞向地面,“嘭!” 慕槿枫三人惊奇地看着她,对自己还真是狠啊。 慕棠溪并不觉得慕怜雪磕完头,大哥他们会放过她。 大哥他们都是在很多人面前丢的面子,这里却只有他们自己人,并无外人。 他们不会甘心的。 以后就能看见亲兄妹之间的争斗了。 等慕怜雪磕完那三十个响头后,慕槿枫三人并没有继续为难慕怜雪。 之前母亲让他们发泄了一些怒气,但现在母亲有些累了,要是再惹出事情,母亲就要罚他们了。 慕怜雪的额头血肉模糊,鲜血慢慢地流下来,她低着头,不再说话。 徐静姝有些发愁,但看到慕棠溪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怜雪,我让教过棠溪的人教你如何?” “好。” 第196章 自由? 慕怜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慕棠溪曾经现在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徐静姝转头看向慕棠溪许久,最后移开了视线,“棠溪,今日的事并不影响你与三皇子的婚约,你先离开吧。” 慕棠溪行了一礼,沉默地离开。 慕槿枫三人也是真的把棠溪当成自己的妹妹,所以有些不忍。 但也无计可施,他们只能沉默着。 他们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这段时间,他们甚至还能听到外面传的刺耳流言。 “怜雪你先下去休息,我叫了大夫过来。”徐静姝看着慕怜雪那血肉模糊的额头和惨不忍睹的脸就反胃。 不过,她还是会用最好,最昂贵的药膏尽量不让她留疤的。 不然她最后的优势岂不是也没了吗? 徐静姝的眼神随后落到了三个儿子身上,“我知道你们不会甘心,但你们必须忍住,她是你们的亲妹妹,多一个助力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慕槿枫三人还在站着听训的时候,慕棠溪终于坐上了椅子。 “今天站了好久啊,不过也确实看到了很精彩的好戏。”慕棠溪喝了口茶水。 冬竹与零一站在小姐身后,听着小姐的话语。 “冬竹,你去悄悄告诉那位痴心不改的那位潘公子慕怜雪的身份吧。” “他会主动来找慕怜雪的。” 慕棠溪垂下纤长的眼睫,平静地说道。 冬竹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姐,应声离去办事。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零一直白地开口问道:“主人,你不开心吗?” 慕棠溪惊讶地看向零一,“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思考慕怜雪说的话,她说我很可怜。” 零一皱了皱眉头,“她在胡说!主人一点都不可怜。” 慕棠溪被这句话逗笑了,“她说我这一辈子都活在拘束下,没有自由,说我不应该遵从父亲的想法办事,还说我嫁给三皇子会变得不幸。” “真是奇怪的话,不过有一点确实如她所说。” 零一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身为经常守卫在主人身边的暗卫,她下意识就学了一直注视的人的习惯。 “那慕怜雪想要的自由是没有管着的生活?”零一想象不到会有权贵世家的小姐会这么想。 只有平民过着慕怜雪说的自由的生活,但生命也一样自由了,自由地没有了保障。 随时可能会被饿死,被冻死,被累死,生病病死…… 平民百姓的死法总是最多的,令人数不胜数。 难道慕怜雪想要当平民百姓? 零一想不通,不解的看向主人,想要寻求答案。 慕棠溪笑了一下,“慕怜雪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与三皇子的婚约,找一个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自己也想这样,既要丞相府的权势地位和金钱,又要心灵上的灵魂伴侣。” “她想要精神上和物质上都被满足。” 零一总结,“她真是贪婪。” 慕棠溪点头,在她看来慕怜雪的逻辑是矛盾的,无法融洽的。 慕怜雪也逃离不了父亲的掌控,如同她一样。 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求别人这样做。 零一接着问道,“那慕怜雪说您嫁给三皇子会不幸是什么意思?” 慕棠溪抚摸着茶杯,“她说三皇子以后会有很多妾室,我不会开心。” 零一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手上也按在腰间的匕首上,“三皇子敢让主人难过,属下就去宰了他!” 慕棠溪忍不住笑出声来,琥珀色眼眸里仿佛藏着阳光的碎片一样波光粼粼的。 她自然不会拒绝属下的好意,“好啊,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零一郑重地低头。 慕棠溪曾想过三皇子与慕怜雪很像这件事,但如今看来又不是那么像了。 至少三皇子有脑子,只是不经常用而已。 而且如今三皇子的势力全都在慕棠溪的掌控之中,那么他该如何背叛她呢? 慕棠溪一开始就只是需要三皇子妃作为一个身份而已,又不是真的爱上了三皇子。 所以当她听到慕怜雪的话时,差点笑了出来。 他如何纳妾又关她什么事呢? 慕棠溪追求的从来不是这种易变的、虚幻的东西,而是权力。 有了权力,纵使三皇子再看不顺眼她,都要乖乖地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慕棠溪弯着眼眸,虽然一开始遇到三皇子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并不影响她的机会,甚至还加速了她的机会。 这个意外就是三皇子好像格外喜欢这副面孔? 又或者是因为面对准未婚妻的态度? 有一种无论是谁成为他的未婚妻,他都会喜欢对方的感觉。 期盼着能从她这里得到纯粹的真实的爱意,并为了这个目标,率先对她产生了爱意,以此作为交换? 不过,三皇子真的懂什么叫爱吗? 他和慕棠溪一样从未接触过爱这种东西,没有亲身感受过的东西,他真的给的出来吗? “零一,沈邱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慕棠溪拿起小盘里的一块糕点轻声问道。 零一一板一眼地说道,“零四已经出现在目标沈邱眼前,并且住处相邻,搬家的理由也很合理,目标沈邱对零四态度温和。” 慕棠溪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沈邱对零四有一点好感了?” “不错,让零四继续。” “沈邱的心防很重,让零四不要着急,耐心一点,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里,让沈邱习惯。” 慕棠溪说完咬了一口桂花糕。 零一应声后,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静谧的气氛里。 慕棠溪安静吃完一块桂花糕后,才开口,“让清云潜伏到慕怜雪身边,时刻观察她的举动。” 零一点头。 冬竹不久后回来了,“回小姐,已经把任务告诉清风了,应该等明日就能看到结果了。” “不错。” 慕棠溪希望那位潘公子能来的早一点,要不然她就要出府和三皇子见面了。 冬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小姐,清风禀告说我们酒楼对面开了一家新酒楼,还故意拉拢我们的熟客。” 慕棠溪拿起手帕擦干净手指上的糕点碎屑,“让人去查清那家酒楼背后的人。” “是。” 第197章 赴约 慕怜雪本以为母亲让大夫给她包扎完后,她就可以休息了,毕竟今日实在是受了很多伤。 但她刚躺到床上,就被母亲派来的婢女喊了起来。 “小姐,现在还不可以休息,您必须要尽快学会该有的礼仪和一些基本的技艺。” 玉罗温和中又带着不容置否的态度说道。 慕怜雪指着自己满脸的绷带,诧异地问道:“我都这样了!现在我需要休息!” 玉罗维持着笑容,眼眸闪过一丝冷意,“小姐只是脸受伤,身体并无受伤,并不影响小姐学习礼仪和技艺。” 慕怜雪刚张了张嘴,就又被玉罗打断了,“如果小姐现在再不起来,那么奴婢会让其他下人把小姐拖出来,小姐请多考虑考虑。” 玉罗嘴角的笑容弧度一直没变过,宛如一张假面,无一丝人情味。 慕怜雪恨恨地瞪了玉罗一眼,最后还是从心的从床上起来了。 她还是不要惹了母亲不快,毕竟她对三个亲哥哥和亲弟弟做的那些事,她都怕一惹母亲不高兴,那三个人就完全没有顾虑了。 但当慕怜雪看见一屋子老师后,她后悔了! 玉罗笑眯眯地为这位新的小姐介绍,“这位是教导小姐礼仪的嬷嬷,这几位是教导小姐琴棋书画的女先生,然后这几位……” 慕怜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十分想要继续躺床上去。 但是这一群人很明显就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玉罗时刻关注着慕怜雪学习的过程,好向夫人禀告。 除了礼仪,之前慕怜雪被关起来,夫人让几个最严格的教管嬷嬷教她,现在她勉强能跟上。 可其他就…… 玉罗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除了鉴赏诗句这方面好一点,其他还是需要多学一点的。 听到玉罗汇报的内容后,徐静姝叹了口气,下一秒却是十分强硬地吩咐道,“尽可能让怜雪在短时间内学会。” “学会了这些,再教一些处理内务的事情,就赶紧把她嫁出去。” “免得再让她与其他人产生不快,争吵。” 玉罗顺从地点头应声。 徐静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要不是看在慕怜雪是她亲女儿,长得……等治好了以后,是明媚艳丽的容貌。 而且还能给她带来一些利益。 虽说应该不多,但谁会拒绝呢? 徐静姝甚至把慕怜雪收为了养女,让她顶着嫡次小姐的名头。 所以千万不要让她再次失望啊! 徐静姝眼眸暗沉了下来,不过转瞬她又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让她直接笑了出来。 “啊,我差点忘了,我是不是让你给他们都下了毒?”徐静姝脸上咧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玉罗:“是的夫人。” 徐静姝想到这里心情好多了,“对了,你去把解药悄悄给怜雪吃下去,她还有利用价值。” 玉罗低头道,“是,夫人。” 徐静姝并不觉得玉罗话少不好,恰恰相反,她现在就需要一个嘴巴牢靠,话少的人。 一个可以让她尽情地把心中压抑的情绪说出来的人。 她需要一个倾听者。 “至于林雪柔和慕槿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翌日,慕棠溪一直等到了与三皇子约定的时间,那个潘公子还是没有来,所以她就只能先走了。 慕棠溪甚至还嘱咐清云,如果那个人真的来了,记得把热闹的场景描述给她听。 清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慕棠溪提着衣摆下马车的第一眼就被季启辰吸引了。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 季启辰他特地穿了朱砂色的衣裳,整个人十分夺目耀眼。 慕棠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在阳光下朱砂色的衣裳上金色的暗纹显现,就更加闪眼了。 季启辰慢步走近,脸上勾起笑容,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慕棠溪,眼里尽是专注,“棠溪,好久不见。” 这次终于没有碍眼的人来插足他们了! 慕棠溪垂下眼睫微笑,“启辰,好久不见。” 实在是太刺眼了。 季启辰带棠溪来的地方又是那家酒楼,与上次不同,这次这家酒楼已经是他的了。 至少明面上是。 清风在见到主人的时候,眼眸弯了一瞬。 季启辰直接带着棠溪上了最顶层的最大房间里,屋里被布置地十分舒适雅致。 但当两人都坐下后,季启辰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拦敬阳侯他们,此刻的氛围就不会这么沉默了。 慕棠溪率先开口了,“启辰,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那双琥珀色眼眸水光潋滟地看着季启辰,直接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 “其实,我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慕棠溪果断说了出来,与其让季启辰以后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不如自己先告诉他。 季启辰点点头,“哦。” 慕棠溪等了一会儿,却见季启辰仍然静静地注视着她。 慕棠溪:“……” “启辰?” “嗯……嗯?”季启辰晃了一下神,无辜的看向棠溪。 “启辰,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慕棠溪眼眸充满着疑惑。 季启辰下意识点点头,“我听到了,你说你不是丞相府大小姐。” 慕棠溪和季启辰面面相觑。 季启辰回忆了一下刚刚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嗯?” 怎么感觉这些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呢?! “等等,棠溪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感觉今天没睡醒啊?难道这是个梦?! 慕棠溪垂下纤长的羽睫,遮掩住了一半眼眸,“昨日那位林姨娘突然说我是她亲生女儿,拉着我和慕怜雪做了滴血认亲,结果是我确实不是母亲的孩子。” 季启辰:? 才几天没见,棠溪突然就不是伴读的表妹了? 这样不就更好了,这样省得他被伴读打了! 不对! 季启辰严肃地看向慕棠溪,眼神里还带着愤怒。 慕棠溪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能理解的情绪嘛。 结果季启辰下一句就直接把她问懵了。 “棠溪,你告诉我是不是丞相府里有人欺负你!” 第198章 二皇子开了酒楼 慕棠溪微微睁大了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与茫然,季启辰为什么会问这些? 明媚的阳光从打开的窗户处洒落进来,如同金纱一般笼罩着正在呆呆注视对方的少年和少女。 过了片刻,慕棠溪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人欺负我。” 季启辰的想法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不先对丞相府提出质疑,反而先问她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这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吗? 慕棠溪面对季启辰这样的人,都是直接开口问,“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季启辰立刻摇摇头,“没有,我相信你说的每句话,虽然不清楚过程是怎么样的,但是我更担心你在府中的遭遇。” 慕棠溪静静地看着季启辰,像是在研究一个陌生的东西一样。 浓黑细长的羽睫轻轻颤着,掩盖了眼眸里的平淡情绪,“你喜欢我吗?” 这一下直接让季启辰懵住了,这么直接吗? 在季启辰愣怔时,慕棠溪继续说道,“因为我其实是林姨娘的孩子,而不是母亲的孩子,所以其实你可以选择真的丞相府小姐,而不是我。” 季启辰诧异地看向着棠溪,却正好注意到了棠溪轻颤的羽睫。 他正了正脸色,组织了一下语言,“圣旨上写的是慕棠溪,而不是慕怜雪,而我也并不在意其他人。” 季启辰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容,“你觉得我是谁都会看上的吗?” 要是不喜欢,他只会和那个人先说清楚,然后嫁进来各睡各的,各过各的,各死各的。 完美。 父皇的圣旨可不是能撤回的东西,而且就算成功了,父皇也会厌弃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还会让那个不喜欢的女子因此顶上个被退婚的不好听的名头。 “而且,”季启辰的眼眸像是闪烁着星光碎片一样亮晶晶的,“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时,季启辰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 爱人有些不安怎么办?主动直白地诉说自己的想法! 慕棠溪也不免被这句直白的话怔到了,她问这句话只是为了让季启辰在以后丞相府的混乱中,坚定地站在她这里,所以才这样说的。 但…… 季启辰真的是皇子吗? 慕棠溪完全看不出来。 哪有皇子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句话呢? 所以,季启辰是预谋更多的东西,又或者他就是个傻子? 慕棠溪果断选择了前者。 她不相信皇子会是这种看起来单纯的要命的家伙! 她一同笑着,“我也喜欢你。” 但季启辰顿了顿,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总觉得棠溪好像不怎么高兴? 对哦,昨日刚遭遇了母亲不是亲生母亲的事情,棠溪受到的打击肯定很大! 季启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开口,“要不然我们提前成亲吧!这样你就不用在丞相府待很久了!” 慕棠溪笑着拒绝了,“圣上定的日子不可随意更改,况且那天也是钦天监选的好日子。” 季启辰撑着脸虽有些失落,但他抬眸看着棠溪正低眸喝着茶水,却觉得他和棠溪就算不说话,这里的氛围也不算尴尬。 他突然就想到了成亲以后的场景,是不是他在书房里处理政事,而棠溪会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书? 那样好像也不错。 慕棠溪则在心中默默记下季启辰的这些话,他很关心她? 可能是关心她嫁过去后,丞相府还会不会继续支持三皇子? 慕棠溪观察着对面像是在发呆的季启辰,不得不说,那件衣服还是闪到她的眼睛了。 不过,这种鲜亮的颜色很符合他的气质。 季启辰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说些什么了,“棠溪,我买下了这个酒楼,所以以后这间房间会一直留给你。” “对了,你千万不要去对面那家酒楼!” 慕棠溪有些惊讶地看向季启辰,“为什么?” 难道季启辰知道对面那家酒楼是谁开的了? 季启辰一想起这件事,就很生气,“是我二哥,他有一天特意跑到我面前问我怎么有空买酒楼了,然后没过几天酒楼对面的店铺突然就被建成了酒楼!” 慕棠溪的视线轻巧地掠过季启辰有些气鼓鼓的脸,“二皇子?他难为过你吗?” “没有,以前大哥二哥都是当我不存在,遇见也是直接走过去,但现在会把我上下打量一遍,然后笑着讽刺我。” 季启辰知道原因,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会娶丞相府千金,很可能会得到丞相的支持。 慕棠溪倒是有些新奇地听着季启辰的讲述,她好奇地问:“他们会说什么话?” 她还挺想听一听季启辰视角太子与二皇子的形象。 季启辰也不见外,直接讲了起来,“大哥的话会直接从我的出身开始讽刺,当然不是直接说出来,而是一句话绕了好几个弯说的。” “就比如……”季启辰下意识移开了放在棠溪身上的视线,“大哥会说成亲后进宫,让我母亲好好收拾一下,别让你感到不适。” 紧接着,季启辰还解释了一下,“我母亲的宫殿很小,还和其他嫔妃一起住。” 慕棠溪眨了眨眼,不应该吧,至少生下了三皇子,待遇怎么会这么差呢? 季启辰察觉到了棠溪的疑惑,“父皇的后宫中妃嫔很多,所以不受宠的只能一起住了,要不然……住不下。” 慕棠溪:? 那得是有多少妃嫔啊! 季启辰难得看见棠溪迷茫的神色,直接笑了一声。 他已经习惯了,从小每次出房间,走几步都能看见几个妃嫔,每几天都能传出几个妃嫔的丑闻。 慕棠溪难以想象,不过也确实听过当今世上很喜欢面容姣好的女子。 这么夸张吗? 季启辰想起那些妃嫔后脸上浮现了一瞬冷漠,不过马上就恢复如常。 “那你二哥呢?”慕棠溪问道。 “啊?” “哦哦,我二哥他讽刺得倒是比较温和,他让我好好地和你一起玩,多陪伴你,像小时候一样乖一点,别惹事。” 季启辰知道二哥这是在警告让他安分一点,别去觊觎其他东西。 甚至二哥还提到了棠溪…… 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而这些话让季启辰又一次坚定了与他们相争的想法。 第199章 回忆 季启辰沉默了一瞬,接着嘱咐道,“所以你千万别去我二哥的酒楼,小心他们讹你钱!” 慕棠溪总是会被季启辰的话逗笑,他以为她没有讹过人吗? 哦不,应该是她的属下讹人,不过也只是讹了两个人而已。 慕怜雪和潘公子。 “好。” 季启辰许久没有和人说那么久了,所以他越说越起劲,像是要把自己以前的趣事都讲给棠溪听。 其中还参杂了一些自己倒霉的事情,虽然是被一笔带过,但他确实说了出来。 可能也是下意识心中有一点希望,想让棠溪怜惜自己,来……爱他。 “大哥从小就是那副样子,我当然不是说他现在表面演出来的样子,而是那种别人要顺着他,一不顺着他,他就想要人死。” 慕棠溪在心中开始记下来,说不定这其中有对付太子的事情呢。 “大哥小时候很嚣张跋扈,只要一有看不顺眼的,就会动手,只在父皇眼前装乖,所以有一次我不小心出现在他眼前,然后就只能躺着回去了。” 季启辰轻飘飘地掠过了其中的细节,甚至最后还揶揄了一下自己。 “哦,还有一次我记得是去尚书房读书的时候,他让我和弟弟们陪他一起玩游戏,最后又躺床上去了。” “不过大哥的功课一直都是父皇亲自教的,所以一直都比我们的好。” 季启辰突然顿了顿,“其实也不是一直都比我们好,有几次二哥和我功课比他好一些,二哥有得盛宠的母亲德妃庇护,所以大哥就让人不给我送饭。” “毕竟大哥是皇后所生,皇后掌管着宫中内务,只要说一声,没人敢不听。”季启辰平静地说道。 “二哥的话,不能碰他认为是他自己的东西,小时候四弟摸了他的狸奴,然后等四弟走了以后,二哥就把狸奴扔湖里了,然后还跟父皇说是四弟干的。” “当时我以为只要避着二哥走就没事,结果在尚书房的时候被大哥的伴读绊了一跤,不小心把二哥的书撞掉了,然后……” 季启辰慢慢地讲述着,希望棠溪能多了解一点大哥和二哥他们。 如果有一天他先死了,棠溪至少能揣摩一下大哥和二哥的心思。 当然季启辰更希望棠溪能从中再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 他眨了眨眼睛,又朝着棠溪笑了一下,“不过那些已经过去了,大哥二哥又不会置我于死地,只是玩一玩我而已。” 仿佛在安慰着棠溪,又仿佛在安慰着自己。 慕棠溪沉默地看着季启辰,忽然开口:“你不恨他们吗?” 为什么他还能如此平静呢? 季启辰疑惑地看了棠溪一眼,语气坚定,“我当然恨他们。” “恨到有一次大哥和二哥在我前面喂鱼聊天,我差点就把他们推了下去。” “但是我知道,就算把他们推下去,他们也不会死的,旁边的太监正在警惕地看着我。” 季启辰平淡地说道,但眼睛却直直地注视着棠溪,想要试探出棠溪会不会排斥自己的真实。 现在只是展露小小的一部分,如果棠溪不能接受的话,那么以后他都不会在棠溪面前暴露出这些事情了。 慕棠溪终于从季启辰身上看见皇子的影子了,这世上不可能有真正满心都是善意的皇子,这样的人早就会死在幼年了。 身为皇子降世,还没出生便会被人算计,等出生后,又会作为棋子存在。 为了活命,只能拼命地争斗,而不去把活着的希望、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以后的国君大度与否。 把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岂不是生与死都不能自己决定? 慕棠溪脸上绽开了一抹真情实意地笑容,季启辰这样终于让她觉得有点用了。 “对啊,你小时候没有能保护自己的权力和底气,所以只能忍耐,要不然你都活不到长大。” 季启辰心里松了口气,放心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反击过的,我与四弟玩耍时,故意引导他的思维,让他认定是二哥自己做的。” “然后,四弟偷偷把父皇赐予二哥的茶具打碎了,还让父皇误以为是二哥自己摔坏的,狠狠罚了二哥三个月的月例、抄写宫规十遍和一个月的禁足。” 季启辰脸上的笑意加深,这种惩罚对于二哥来说很重,二哥可是从没有被这样污蔑过。 而那一个月的禁足让二哥的功课直接落后了。 也让他第一次得到了夫子的夸奖,再然后就被大哥抓住一起玩耍了。 季启辰双手乖巧地放在膝上,一副很认真、很规矩地样子。 慕棠溪则要慵懒得多,既然以后要相处很久,那就直接拿她最舒服的姿态摆在他面前。 他要是不喜欢,看不顺眼?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但慕棠溪口中的舒服的姿态,也只是端着茶杯,倚在窗边而已。 脊背永远是挺直的。 与慕棠溪的想象恰恰相反的是季启辰很喜欢棠溪这样的姿态。 能在他面前放松,不就是说明他们两个是熟人,而不是陌生人了吗! 向彼此展露最真实的一面,相互了解,相互包容,相互信任。 这不就是爱人之间会做的事情吗?! 季启辰最近还发展了一些势力,他把这些都讲给了棠溪听,包括伴读给他牵线的前线将领们。 慕棠溪手肘支在窗沿上,撑着脸一眼不眨地看着季启辰叭叭叭。 他真的好爱说话啊。 不过还挺有趣的。 渐渐地,季启辰的声音变小,直到消失。 他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棠溪的半边脸上,细长的羽睫上仿佛都跳跃着光芒碎片,微风拂过,脸侧的发丝随之飘舞。 在阳光下,棠溪的眼眸仿佛是融化了的黄金,缓缓流动着,璀璨而耀眼。 身上绣金戏蝶群青衣裙也衬得棠溪如玉一般白皙净透。 季启辰竟有些想要棠溪分享出她的暗面来进行交换了。 交换过彼此阴暗面的人,才会真正放下心防吧。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纯粹的善意与单纯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毕竟爱意是善变的、虚幻的存在嘛。 而掌握对方最不堪、最阴暗的一面,才是使双方关系最牢固的要点! 第200章 拉拢快要科举的学子 慕棠溪察觉到耳边的声音消失,抬眼看去,只看见季启辰学着她的动作倚在另一边窗,看着她发呆。 她很不解,为什么季启辰一直看着她? 慕棠溪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外貌的杀伤力很大,毕竟前世没怎么出过门,今世身边围绕着顾时鸣与顾时音,还有现在的小将军夫人安舒兰,和二皇子妃易琳琅。 参加宴席,别人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慕棠溪,有那些人在他们无法靠近。 而身为好友的他们也不会突然夸奖起她的容貌,毕竟是从小玩到大,他们都习惯了。 唯一一个会夸赞慕棠溪的是顾时音,但因为经常夸赞,导致慕棠溪只觉得顾时音是濒死时产生的依赖。 慕棠溪前世今生,最清楚的是她眼睛很漂亮,漂亮到慕怜雪都舍弃了对她的厌恶,把她的眼睛用秘药保留了下来。 所以慕棠溪猜测,季启辰是不是也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到想要摘下来收藏? “启辰,你既然已经拉拢了边疆的将领们,那么文官也不能忽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拉拢朝中势力,边疆那边太远了,反而帮不上什么忙。 但朝中的势力大部分已经被瓜分完了,只剩下父亲站的中立派。 不过,这些季启辰都不能选。 “启辰,”慕棠溪眼尾微微上翘着,“既然朝中的官员拉拢不了,你可以看看马上要当官的那些新人啊?” 那双眼眸如蜜糖一般引诱被注视着的人,不论是陷阱还是毒药,季启辰都想要试一试。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况且棠溪说得对,殿试在三月份,正好是他们成亲的时候。 现在可以提前拉拢这些新的人进他麾下! 今年最可能成为状元的是…… “秦沐很可能成为状元,长公主对他的态度很特殊,你和长公主关系怎么样?”慕棠溪问道。 季启辰迟疑了一下,“我与皇姐的关系……” “不怎么熟悉。” 慕棠溪沉吟了一会儿,“那你觉得长公主有没有野心?” 季启辰眼眸微微一滞,野心?皇姐能对什么有野心? 皇姐对待秦沐不一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拉拢一个很可能成为状元,入宫为官的人,皇姐的野心…… 季启辰叹了口气,想要和棠溪一起活下去可真难啊。 “皇姐她确实可能有掌控权力的野心,可能是因为如果战败要和亲的话,皇姐会是第一个人选,她是想要保全自身吧。” 保全自身? 慕棠溪倒是觉得长公主更多是因为太过于聪慧了,聪慧到挣脱了这个世界密密麻麻束缚人的枷锁,想要试一试那个所有皇子都想争的至高无上的位置。 长公主作为圣上第一个出生的女儿,受尽宠爱,而且还是温贵妃所出。 不过她的劣势也在于温贵妃。 温贵妃是老太傅的女儿,自小就被灌输了皇权思想,被要求熟读女戒。 她能被皇帝宠爱,很大原因是出于她的美貌,以及对皇帝百依百顺的性子。 温贵妃要是知道长公主想要做的事情,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女儿给废了。 不过慕棠溪还是很好奇,在温贵妃的教导下,长公主是如何长成这副野心勃勃的样子的? 季启辰虽然相信边疆的将士们,但和亲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一直都存在,无可避免。 况且皇姐还没有嫁人! 这就更加危险了! 慕棠溪思索了一下,能不能够把秦沐拉到他们这边来。 “启辰,你可以试试用诗集作为与秦沐交流用的切入口,他很喜欢那本诗集。” 慕棠溪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启辰,你看过那本诗集了吗?” 季启辰的思绪还停留在皇姐身上,猝不及防地被慕棠溪叫了名字。 “啊?啊,我看过,确实写得不错。” 季启辰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棠溪,刚刚不小心就走神了。 但转瞬他就正了正神色,“秦沐吗?我知道了,我会去尝试拉拢他的。” “嗯,还有那些有潜力能入朝为官的学子们。” 慕棠溪觉得还是自己先试探一下秦沐的想法吧。 季启辰安静了一会儿后,真诚地对棠溪说道,“要不要我帮你除掉那个慕怜雪?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了!” 而且要是棠溪答应了,这难道不算共犯吗? 慕棠溪怔了一下,拒绝道,“不用了。” 她会自己解决掉的。 季启辰直白地继续问:“棠溪,你父亲与母亲对你好吗?”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棠溪的一切事情。 慕棠溪眼眸深了一瞬,“当然对我很好。” 除了前世,今世父母对她都很好。 可能是因为她变得在他们眼里更有价值了。 慕棠溪决定透露了一些事情给季启辰,要不然他会一直问,“上次在长公主府上,我大哥是被慕怜雪害的。” 季启辰:“啊?” “在丞相府里,慕怜雪还给我二哥和两个小厮下依兰香。” 季启辰:“啊?!” “然后她还踩烂了我三弟繁衍后代的东西。” 季启辰一脸惊恐:“……” 听完后甚至背后一凉,好恐怖! 说实话,他从没有见过慕怜雪这样胆子如此大的人! “那棠溪,你没事吧!”季启辰担忧地问。 慕棠溪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沉吟了一下,“大哥二哥三弟找我一起去报复慕怜雪,然后我们把她繁衍后代的东西捅了。” 慕棠溪原以为季启辰就算不害怕,也会下意识排斥,结果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季启辰发亮的眼眸。 “棠溪,你报复回去了,真好!” 季启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刻着精美雕花的小木盒,放在棠溪面前的桌子上。 “棠溪,这是我特意挑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季启辰黑色的眼眸有些忐忑地看着棠溪,这还是他第一次挑礼物。 他身边也没有能够帮他做参考的人,所以他努力地凭借自己的审美,以及观察了棠溪平日的穿着打扮,而挑选的礼物!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桌子上的礼物上,却没有发现街上有一个青色衣裳的男子与一个鹅黄色少女正面无表情地望向他们的窗户。 第201章 二人变四人 慕棠溪抬手打开了这个木盒,里面是一支清雅大气的步摇,通体雕琢着银色振翅欲飞的蝴蝶,坠着水滴状的碧玉。 微风吹过,蝴蝶翅膀就颤了颤,极为灵动。 慕棠溪拿起这支步摇,好奇地摇了摇,步摇上的蝴蝶就像是要振翅飞走了一样。 她弯了弯唇,“多谢启辰,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启辰,可以帮我戴上吗?” 慕棠溪璀璨的眼眸一挑,拿着步摇朝着他慢慢地摇了摇。 季启辰看见笑容后才松了一口气,结果又因棠溪的话,心跳加速如鼓声不断。 他缓缓站起,走到棠溪身前,接过棠溪手里的步摇,轻柔地插在发髻上。 就在季启辰打算收手坐回去时,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了! 季启辰诧异地回头,只见一个鹅黄色的影子直接蹿到他和棠溪身前,然后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了。 季启辰:? 他慢一步才听见酒楼的伙计劝阻,“这两位贵客,我们酒楼还有其他雅间,请不要闯进别人的雅间!” 季启辰的唇从微微上扬,到现在抿成了一条直线。 额间的青筋暴起,他拦住敬阳侯和其妹的信件,就是为了能和棠溪两个人一起培养感情。 结果,他们两个怎么又跟过来了?! 顾时音一推开季启辰就朝棠溪姐姐盈盈一笑,“棠溪姐姐好久不见!” 随后而来的顾时鸣直接忽视了季启辰,走上前去与棠溪打招呼。 季启辰愣愣地看着门口的酒楼伙计,沉默了一下就让伙计退下了。 没想到他们两个这样了,还能再找过来。 真是……佩、服! 季启辰转身扯出一抹假笑,“不知二位到来是何意?” 顾时鸣看了季启辰几眼,也勾了勾唇,“我们只是不小心看见了你们的身影,所以上来聊一聊。” 想要把他们隔开?不可能! 还想和棠溪一起培养感情?不可能! 前几天还让他去拉拢几个官员,结果现在季启辰自己倒是还培养感情了起来啊! “三皇子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虽然顾时鸣这么说着,但他已经坐在了棠溪对面,季启辰位子的旁边。 被如此挑衅的季启辰刚想说一句不欢迎,结果又被顾时鸣给堵了回去。 “想来慕小姐最是喜欢温和有礼的人。”顾时鸣与季启辰对视着,这中间像是有一丝火花闪过。 季启辰咬着牙,“我当然欢迎你们来!” 果然下次还是悄悄和棠溪说点他们两个的坏话好了! 顾时音刚踹门进来时,就看见三皇子往棠溪姐姐头上插步摇,好看是好看,但没有她上次送姐姐的掩鬓簪好看! 要不是收到疑似有人模仿棠溪姐姐字迹的回信,让她和哥哥有些担忧,他们也不会让下人去查看一二。 毕竟丞相府里最近好像不太安宁,又是大公子出事,又传闻二公子出事了,最后连三公子好像也出事了,那要是棠溪姐姐出事可怎么办?!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位三皇子做事还挺光明磊落的,丝毫不带掩饰。 这个消息直接让两人气炸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做出这等事情来! 拦住他们的信,还假装棠溪给他们回信婉拒?! 真是好阴险的人啊! 亏他们之前还以为三皇子人傻,没想到啊! 慕棠溪疑惑地看向时音,“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顾时音直接把哥哥卖了,“因为我们给你写信,结果回信上的字迹不太对,就想着让下人查了一下你的位置。” 她装乖地朝棠溪姐姐笑了一下,“我们只是担心你出事,下次不会了。” 顾时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妹妹,哦不,应该是棠溪的妹妹。 他刚刚才和季启辰解释是路过碰巧看见他们,结果下一秒就被妹妹拆穿了。 这到底是谁家的妹妹啊? 而且顾时鸣还很清晰地听见旁边的季启辰的嘲笑声了。 顾时鸣:…… 好,很好。 既然这样,季启辰就别好过了! 毕竟在场的人,一个是自家妹妹,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一个是棠……慕小姐,她没错! 这样就只剩下季启辰了! 顾时鸣转头看向季启辰,嘴上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启辰,我最近拉拢了一些人,你看要不要什么时候约时间见一见?” 季启辰听后浑身一抖,听棠溪喊他启辰,他还会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但顾时鸣这么喊他,他心脏差点不跳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时鸣,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去和他们沟通沟通就好了。” 顾时鸣想吐。 最后两人一脸恶寒地别开了头。 真是双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啊! 但眼见季启辰想去和慕棠溪说话,顾时鸣还是要把他拽回来! “三皇子,请重视这些得来不易的官员,还是需要您亲自去和他们沟通,要不然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季启辰点点头,“我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顾时鸣松了口气,“随时都有空,您可以随时去他们府上,也可以邀他们出来沟通。” 季启辰果断选择酒楼,毕竟现在大哥和二哥盯他盯得还比较紧,如果他亲身去官员府上,怕不是翌日就会有人弹劾他结党营私了! “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假装约好一起来酒楼喝酒,到时我会来的。” 这酒楼还有暗道,就算被大哥二哥堵了,他们也不会发现他的身影的! 顾时鸣应声,然后压低声音提醒道:“还有一件事,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踪你,我刚刚在下面看见好几个人徘徊在酒楼门口不走!” 季启辰毫不意外,甚至还安慰起了顾时鸣,“别怕,那是我大哥和二哥的人。” 顾时鸣听后一怔,“太子和二皇子?!” “难道他们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吗?!” 顾时鸣的瞳孔一瞬就缩小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 要不然就直接把酒楼下面徘徊的人杀了?! 季启辰没想到顾时鸣反应这么强烈,也有可能是他习惯了,没想到其他人不习惯。 第202章 传言可信 季启辰倒了一杯茶给顾时鸣,“放心,大哥和二哥经常如此,以前没被赐婚时,就当我不存在,时不时还要嘲讽一下。” “但赐婚以后,这些跟踪的人就只多不少,我都习惯了。” 顾时鸣一时被季启辰的话给噎住了,他这么惨的吗? 这还能被习惯? 季启辰敷衍地朝顾时鸣笑了笑,然后立马转头专注地看向棠溪了。 顾时鸣:?他话还没说完呢!你扭什么头! “三皇子,我们还没聊一聊之后的规划呢!”顾时鸣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手背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恨不得此时把杯里的茶水直接泼到季启辰的脸上! 季启辰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棠溪身上脱开,满脸嫌弃地看向顾时鸣,“不如我们等棠溪离开后再谈?” “我与棠溪已经许久未见了!” 顾时鸣无语地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行!我们的接触交集都是因为棠溪,如果棠溪离开后,我们还留在这里,那太子与二皇子就会知道敬阳侯府与您结盟了!” “现在趁着还有棠溪做掩护,还是先把重要的事情交流完吧!” 他可不想沦落到和季启辰一样的地步,被太子与二皇子派人监视什么的。 季启辰叹了口气,“好吧,我们继续说。” 慕棠溪听时音讲述了很多衣冠禽兽的男人的故事。 什么成亲前表现得非你不可,结果成亲后就变了,还整夜不归,态度也会变得很冷淡。 慕棠溪表示没关系,只要不损伤到他们共同的利益就行。 要是季启辰不打算争那个皇位,那她就要出手了。 什么都好说,只要他还打算争皇位就什么都好说。 顾时音察觉棠溪姐姐竟没有抵触心理,难以置信,难道棠溪姐姐就那么喜欢三皇子?!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毅然决然地凑到棠溪姐姐耳边说道,“棠溪姐姐,要是三皇子待你不好就和我说,我来解决他!” 慕棠溪微微歪了歪头,恬静地眯着桃花眼,轻声细语地回道,“没事,我可以自己解决他。” 顾时音脸上略显遗憾,但依旧表示可以帮忙。 慕棠溪点点头接受了时音的好意。 顾时音踹开门后打量过棠溪姐姐,没见她哪里受伤才放心,最近丞相府怎么又那么多传闻啊? “棠溪姐姐你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吗?” 慕棠溪疑惑地问,“传什么?” 顾时音一想起那些传闻,脸色就奇怪了起来,“外面传丞相府大公子面如修罗,十分恐怖,二公子有龙阳之好,喜欢很多人一起,三公子断了根,不能传承后代了!” 慕棠溪听完并不介意,毕竟这些传闻就是她传出去的。 不会有人查到她。 清云趁着出府采买,去了珍宝阁,把消息悄悄传给了刘姐儿,然后又被刘姐儿告诉了其他人一起传播这些消息。 现在她的声音能传出府,传到百姓耳边,真是太好了! 前世他们不是一起帮慕怜雪隐瞒她还活着的消息吗?他们不是让她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了吗? 那现在她就把他们的事情传播出去,传到每个百姓的耳朵里! 慕棠溪的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她轻声叹道,“大哥脸上的疤痕确实不能祛掉,也确实……很吓人。” “二哥他被慕怜雪下了依兰香才会如此,三弟他也是被慕怜雪亲脚踩烂那个地方的,大夫说无法医治了。” 顾时音一直都是当笑话听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吸了口冷气,这个慕怜雪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丞相与丞相夫人惩罚她了吗?” 顾时音虽说是问棠溪姐姐,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慕怜雪肯定被狠狠罚了,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呢! 慕棠溪摇了摇头,父亲和母亲没有惩罚她,应该是因为她和大哥他们先动手回击了吧。 她微微蹙起眉,一副忧愁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情被憋在心里一样。 顾时音直接问道,“棠溪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慕怜雪也欺负你了?!” 慕棠溪犹豫了一下,凑到时音耳旁说,“我悄悄跟你说,你不能说出去哦。” 一股湿热的气流喷洒在顾时音的耳畔,让她突然变得异常乖巧。 “不会、说出去的!” 慕棠溪顿了顿,说道,“慕怜雪其实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而我是外室的女儿。” 顾时音先是“嗯”了一声,紧接着就沉默了,“嗯?”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棠溪姐姐说错了? 棠溪姐姐怎么可能不是丞相夫人的亲生女儿?! 而且,棠溪姐姐和慕怜雪到底是怎么被交换的? 丞相府居然那么随意就能让人换走孩子?!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 “棠溪姐姐,是不是有人骗你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顾时音顺势握住棠溪姐姐的手,满眼坚定地问,像是只要慕棠溪说出那个骗她的人,她就去干掉那个人。 慕棠溪轻轻摇了摇头,羽睫垂下,“母亲让我们滴血认亲了,我确实不是母亲的孩子。” 顾时音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棠溪。 谁能想到丞相夫人竟然还真的信这句话,还真的滴血认亲了,棠溪还真的就不是她的孩子? 这也太离奇了吧! 说真的顾时音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搞丞相府,里面的人接连出事。 之前是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出事,现在就轮到棠溪了?! 这肯定是个阴谋! 顾时音眼底思绪闪过,抓住了最重要的事,问道:“谁先提出你不是丞相夫人的孩子这件事的?” 慕棠溪眼眸中笑意一闪而过,时音真是聪明,“是那个林姨娘。” 顾时音满脸问号,也就是说棠溪姐姐的亲生母亲把这件事戳穿了? 等等那个林姨娘既然能知道这件事,那么是她换的孩子?! 所以她换孩子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啊? 顾时音陷入头脑风暴中,这时雅间外传来了一些吵闹的声音。 “你说慕小姐是丞相府的慕小姐?!” 第203章 潘公子上门 雅间里的四人听见“慕小姐”这三个字后,下意识地往雅间门处张望。 这又是谁? 慕棠溪:?这个声音不像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是谁呢? 不久后,便有伙计专门进雅间给人赔罪,“真是抱歉,刚刚那位是潘公子,他一时知晓他爱慕的人竟是丞相府的慕小姐,所以有些吃惊,这才声音大了一些。” 但清风看到主人后,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潘公子爱慕的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慕怜雪。” 顾家兄妹与季启辰:…… 吓他们一跳,还以为又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过来抢棠溪了呢! 慕棠溪倒是兴致高了一些,没想到潘公子这么晚才知晓慕怜雪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她看了一眼清风后,收回了视线。 清风收到了主人的意思,送上四盘赔礼用的桂花糕和茶水后,就去关注那位潘公子去了。 潘青空在得知慕小姐原来是丞相府的小姐后,心情一瞬间高涨了许多,对慕小姐更加上心了。 据说丞相府的小姐容色倾城…… 等等,不是说丞相府小姐是一双异色瞳吗? 当日他见到的却是一双黑眸。 他回过神,招来路过的伙计,“你说那位小姐是慕小姐?我怎么记得慕小姐瞳色异常啊,你是不是在骗我?” 清风摆摆手,“我哪儿敢啊,我说的慕小姐不是那个慕小姐!” 潘青空皱起了眉头,质疑地看向伙计,“你这是在耍我吗?!” “不不不,贵客息怒啊,丞相府可不止有一位慕小姐。”清风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潘青空思量着,不止一位,前段时间好像是听过丞相的外室子女直接找上门了? 他迟疑地开口,“你是说那位外室之女?” 清风点点头,“是的,就是那位。” 潘青空表情有些惊讶,但还能接受,他觉得传言可能是别人以讹传讹。 他亲眼见过慕小姐谈吐不凡,而且讲起诗集的内容来也是十分熟悉,一看就是熟读诗书的大家小姐。 肯定是别人误会她了! 正好他与丞相府大公子幼时在同一家书院学习,潘公子决定用这个理由去拜访一下丞相府。 丞相府里,天刚亮就被婢女从床上拽起来学习东西的慕怜雪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要是单单只是学习,她还能忍,但为什么慕槿枫三人还要来围观啊! 时不时还出声嘲讽。 慕怜雪差点就没有忍住,直接骂过去。 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摇摇欲坠了,要是再争吵几句,那三个人怕不是要把她杀了! 就在她正在记弹琴的指法时,突然有小厮跑过来禀告慕槿枫,“大少爷,外面有个潘公子找您,说是与你幼时在同一个书院,想来拜访您。” 慕槿枫:?这人谁啊? 怎么莫名其妙来找他? “不见,让他离开。”慕槿枫摆了摆手,让小厮离开。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慕怜雪的手抖了一下。 慕怜雪心中有些忐忑,这个潘公子应该不会是她认识的潘公子吧?! 慕槿枫以为解决了,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厮又回来了。 “大少爷,潘公子说他有事要跟您说。” 慕槿枫听后沉思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了这里,准备去见一见这个潘公子。 潘青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等待着慕槿枫的到来,心里很希望慕小姐也能一起来。 可惜,只有慕槿枫一个人的身影出现。 潘青空幽幽地叹了口气,慕槿枫的脚步一顿,这是不欢迎他? 在丞相府不欢迎他?! 不敢置信,再看一眼。 潘青空察觉到慕槿枫不善地表情后,有些尴尬,刚刚不小心就顺从心底叹气了。 “慕公子,好久不见啊!”潘青空扬起笑容,仿佛之前叹气是别人的幻觉一样! 慕槿枫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客套客套就行,“好久不见。” “不知潘公子此次来拜访,所为何事?” 慕槿枫直接问了出来,他和潘青空可一点儿也不熟,所以他为什么会来找他? 潘青空有些犹豫,组织了一下语言,“慕公子,不知……慕小姐可在?” 慕槿枫脑袋冒出来一个问号,这是想干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潘公子与妹妹有关系? “我妹妹她与三皇子出去了,不知潘公子找她是何意?” 慕槿枫怀疑地看向潘公子,他妹妹可是被圣上赐婚给三皇子了,这个人想干什么? 潘公子知道慕槿枫是误会了,赶紧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是慕怜雪小姐。” 此话一出,慕槿枫更觉得奇怪了,这个人找慕怜雪想干什么? 等等,之前慕怜雪偷偷溜出府去,好像确实说她与一个尚书之子在一个酒楼雅间里。 说的不会就是他吧! “你找她干什么?”慕槿枫观察着潘青空的表情。 潘青空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就是上次碰巧遇到慕小姐……” “等等,抱歉打断你的话,为了避免误会,你可以称呼慕怜雪为慕二小姐。”慕槿枫一想起慕小姐就以为是指他妹妹。 潘公子的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妹妹落人口舌? 虽然妹妹不是亲妹妹,但也比那个亲妹妹好! 哪家亲妹妹会往死里搞哥哥啊! 慕槿枫有一次去看望三弟,结果正好碰上了他换药的时候,那惨叫声叫的他心发慌! 他竟然是三兄弟里收到伤害最轻的一个? 慕槿枫说的是肉体伤害…… 好吧,其实精神伤害好像也是最轻的一个。 从一开始慕槿枫就没打算放过慕怜雪! 二弟和三弟也一样! 潘青空也知道会被人误会,直接同意了,“我想与慕二小姐见一见。” 慕槿枫眼眸富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潘青空,很容易地就答应了,“好啊,来人去把慕怜……二小姐叫过来!” 差点脱口而出慕怜雪,慕槿枫若无其事地改了口,就算真的说错了,那就错了吧。 潘青空也没想到慕大公子能这么爽快地答应,他正期待与慕二小姐见面的场景,但没想到小厮却带来了坏消息。 第204章 潘公子与慕怜雪相见 清云站在厅堂里给客人上茶,然后站在门口等待传唤。 她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任务,用余光一直盯着潘公子。 本来还想听一听潘公子会与慕怜雪说些什么话,结果没想到慕怜雪直接拒绝了见面。 清云突然想起来慕怜雪的脸还没有治好,所以就算来了,也怕是会把人吓跑。 慕槿枫丝毫不感到意外,他脸受伤的时候也不想见别人。 但他为什么要迁就慕怜雪呢? 所以,慕槿枫朝着潘青空笑了一下,“二小姐应该是被人绊住了,不如我带你去见她吧。” 今日他还非得让他们两个见上一面! 而且潘青空很可能就是慕怜雪的心上人,听说被喜爱之人厌恶嫌弃会很难受? 那就对了! 潘青空听到慕怜雪不想见他时,失落地垂下眼眸,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冲动了,但他还是想问一问慕怜雪为什么不赴约? 明明他们二人约好了下次见面,但他等了许久却没有人来,他甚至还在酒楼等了许多天直至今日。 如果一开始是好奇与欣赏,潘青空对慕怜雪有略微的好感,但随着一天天的等待,这些情绪逐渐变成了在意。 潘青空每天都想着这件事情,更别提慕怜雪还正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就让他更加想要再见慕怜雪一面了。 所以潘青空很难拒绝掉慕大公子的邀请,在短暂地纠结后,还是答应了。 丞相府大公子应该不会做出不顾慕二小姐意愿的选择吧? 再怎么说慕二小姐也是丞相府的小姐。 慕槿枫愉悦地扬了扬嘴角,很满意潘青空的识相,要不然他就是让下人绑也得绑过去! 慕怜雪上次害他在长公主宴席上的宾客面前丢尽脸面,这次他也要让慕怜雪尝尝被心上人厌弃的感觉! 清云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他们。 慕怜雪在听到慕槿枫让她去厅堂和潘公子见面时,悬着的心终于沉底了,那潘公子还真是她认识的潘公子啊! 那这还见什么面?! 不见! 她如今这副丑样子,如何能见人? 但就算她拒绝了此事,心中依然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慕槿枫步伐迈的很大,像是有些迫不及待,潘青空都觉得慕大公子是不是都快要跑起来了! 难道说他有什么事急着去办吗? 潘青空费力地跟着慕大公子,清云直接是一路小跑地跟着。 慕槿枫丝毫不管身后的人跟不跟的上,他心中的期待已经达到了顶峰! 慕怜雪,今天就是你的…… 慕槿枫:嗯? 慕槿枫推开慕怜雪院子大门的一瞬间,直接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二弟和三弟正在追着慕怜雪跑,慕怜雪的头上不知何时带了帷帽,她一边跑一边用手按住头上的帷帽。 慕槿枫察觉背后的潘青空快要跟上来时,尽管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一声,以免二弟和三弟闹出笑话来。 慕槿柏停下了脚步,慕槿熙也让小厮停止推轮椅。 他们不满地啧了一声,回头看向院子门口,只见大哥背后还有一道人影。 他们只能停止追慕怜雪了。 之前他们还不知道慕怜雪好好练着琴,突然跑到房间里找了一顶帷帽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想让慕怜雪把帷帽摘下来而已啊,遮遮掩掩干什么,他们就是想要时刻看见慕怜雪脸上的惨状! 等潘青空往院子里看时,只看见院子里还有两位公子和一个…… 一直在奔跑的白影? 潘青空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大公子,这是什么?” 慕槿枫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不就是潘公子想见的慕、二、小、姐、吗?” 他还在说最后几个字时特地把音节咬得极重。 潘公子:“啊?” 他懵了一瞬,转头看着院子里正在奔跑的女子,好像身形确实很像慕二小姐。 慕怜雪也察觉了身后的二人不再追她,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哥果然把潘公子带过来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带上帷帽,是因为带入自身,她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个机会! 真不愧是她亲、哥、哥! 慕怜雪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咬牙切齿,这说明慕槿枫他们和她一样都没有把对方当成亲兄妹! 她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是她吗?错的是把她换走的林雪柔! 换走了她的荣华富贵,害的她现在无人愿意接受她的尴尬处境! 她停下了脚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 慕槿枫嘴角的笑容消失了,面无表情地带着潘青空进了院子,还以为能看见什么好戏呢,结果就这? 潘青空整理好心情后,对带着帷帽的慕怜雪风度翩翩地笑了一下,“在下潘青空,之前有幸碰巧遇见姑娘,在下见之不忘,所以今日偶然知晓姑娘身份,冒昧来访。” “在下与姑娘约好时间,但姑娘却并未赴约,此后在下也再没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慕怜雪被帷帽遮掩的脸显露出有些烦躁的神情,这个人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而且说的话也文绉绉的,听着就烦。 约好不去,不就是被事情耽搁了吗! 而且见不到她也不用找到家里来吧! “潘公子,好久不见。”慕怜雪朝着潘青空盈盈一拜,语调也是轻柔地带着一些韵律。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话听得很耳熟啊? 他们好像在哪里听过? 旁边的潘青空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慕二小姐,可否告知在下为何不赴约吗?” 慕怜雪微微低下头,稍稍咳了几下,“我也很想赴潘公子的约,只是那天回来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至今还带着帷帽,以免传染给大哥他们。” 慕槿枫浑身抖了抖,一脸嫌弃,谁是她大哥啊! 慕槿柏和慕槿熙在旁边嘲笑着大哥,幸好慕怜雪没提他们,只是省略带过而已。 要不然他们才不会管有外人在,直接上去扯下她头上的遮羞布! 慕槿枫则在想着慕怜雪这些话的语调,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反正不可能是慕怜雪说过的,之前慕怜雪对他们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客气! 第205章 忽悠 慕槿枫微微眯了一下狭长的眼眸,听着慕怜雪的声音,眼前的身影恍惚成了妹妹的样子…… 慕槿枫:……! 妹妹的样子! 慕怜雪怎么还学妹妹的说话方式啊!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旁边的二弟和三弟,三人一起不可思议的注视着慕怜雪。 他们就说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语调! 慕怜雪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槿柏的右脚磨了磨地面,他又有点想要把慕怜雪推水里了,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可不好,还是到水里洗一洗吧! 慕槿枫眼疾手快拉住了二弟,小心嘱咐着他,之前三兄弟里就他精神状态最不好,结果现在他兢兢业业地看着两个弟弟。 就怕一个不小心,他们就违反母亲的要求,直接把慕怜雪弄死了。 现在在三个兄弟里,居然是他的精神状态最好,真是不可思议! 下一秒,慕槿枫又用脚抵在三弟的轮椅轮子前,不让他过去。 然后他就得到了三弟的烦躁表情。 慕怜雪还在和潘公子聊天,门口的清云也在继续暗中观察。 潘青空很快就被慕怜雪忽悠地有些晕头转向的了,与慕怜雪约定会与她书信往来。 慕槿枫看着潘青空远去的背影,冷嘲一声,“慕怜雪,没想到你居然还学妹妹的语调,真是让我们见识了一番!” 慕怜雪确认潘青空走远后,拽下帷帽,露出了她脸上的绷带,她冷冷地看着这三个人,“你不知道谁是你妹妹吗?” 慕槿柏被气笑了,“我们的妹妹当然是棠溪了,不然还会是你这个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的人吗?!” 最后几个字是慕槿柏加重语气说出来的。 慕怜雪一时也想不出来怎么回答,“那你们该去恨林雪柔!是她把孩子换走的!要不是她,我会是名正言顺的丞相府千金!” “要不是她换走我,我怎么可能去伤害你们?” “都是她的错!” 慕槿熙面无表情地问道,“那这些伤害难道不是你想出来,你做出来的吗?!” 慕怜雪说不出来话,只能沉默地瞪着他们。 “对了,慕二小姐……” 潘青空说到一半停住了,“慕、二小姐?” 他站在院子门口呆愣愣地看着慕怜雪,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 眼前的女子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记忆里的她明媚艳丽,谈起诗集十分自信,说话也很风趣,但现在…… 清云敛眸,安静地站在院子门口当个摆设,反正就算她不通传,三位少爷也不会在意的。 慕槿枫和慕槿柏站在慕槿熙轮椅后,三人统一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让他们看看慕怜雪还能怎么解释这个场面。 结果慕怜雪以惊人的速度红了眼眶,泪珠很快从眼眶里落了出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配上她被绷带缠住的脸和凌乱的发丝,慕怜雪显得自己很惨。 慕槿枫三人:?这就哭了? 等等这招看上去也很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外室使的招数吗?! 好好好,礼仪、琴棋书画学得慢,这些旁门左道倒是学得很快啊! 他们看着慕怜雪的眼神愈发不善。 虽然他们也厌恶那个外室,但慕怜雪毫无疑问占了大头! 潘青空刚要问出的疑问,转瞬又被慕怜雪的泪水堵了回去。 “慕二小姐哭什么,别哭了。”潘青空有些慌张。 慕怜雪脸上泪水涟涟,但心里还在漫不经心地想着慕棠溪的表情举动,虽然慕棠溪没有在她面前哭过,但林雪柔哭过。 所以两者叠加在一起,还能让潘青空厌恶不成? 慕怜雪自从之前想陷害慕棠溪时,意外发现自己的模仿天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悄悄地模仿着慕棠溪的一举一动,本来她是不打算模仿林雪柔的,但奈何不住林雪柔哭得实在好看。 谁让她们联合在一起抢走了本该她享受的璀璨人生呢?! 所以就算模仿她们也没关系吧? 清云眸光微动,手指攥紧了一瞬,但随后便放开了。 慕怜雪垂下眼眸,“潘公子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是不是失望了?” 潘公子立刻摇了摇头,“没有,我跟你认识是因为我觉得你熟读诗书,很有自己的见解。” 他急得连“在下”都没说。 慕怜雪隐隐抽了抽嘴角,她说的古诗见解大部分是前世所学,还有一小部分升华用的是父亲说过的一点内容。 以前的状元,如今的丞相说出来的见解,当然会让潘公子惊为天人啊。 慕槿枫三人有些懵,刚刚潘公子说谁熟读诗书?就慕怜雪上次被父亲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她熟读诗书? 他们不信! 慕怜雪能说出什么见解来? 居然能让潘青空这个尚书之子都觉得眼前一亮? 慕怜雪又耍出了什么花招? 慕怜雪解释着,“我如今这副样子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巧撞上石头,这才缠了绷带。” 潘青空恍然大悟,接着又很愧疚地说道,“实在是在下的不对,冒犯了二小姐,在下会以礼赔罪的!” 慕怜雪难过地捂住脸说,“算了,你回去肯定也会嫌弃我,不如就当那天的相遇没有发生过,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吧。” 潘青空急了,“二小姐,我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我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觉得二小姐你不好!” 慕怜雪用手遮住的脸上,唇角微勾,这不就上当了吗。 慕槿枫三人在旁边脸上一言难尽地看着慕怜雪和潘青空。 慕怜雪这招不会是跟林雪柔学的吧。 还有潘青空,他好歹也是高官之子,怎么这么好忽悠啊?! 酒楼里,慕棠溪温柔地聆听着顾时音的烦恼,时不时说些自己的解决办法。 “兵部尚书潘墨支持太子,但他可是掌管着军队的,对于敬阳侯和镇北将军手下的士兵有影响。” 顾时鸣想让季启辰想个办法,但没想到他刚说完,就听见了一句话。 “可以找寻潘墨之子潘青空的弱点,拿捏他,亦或者胁迫他。” 第206章 流产 慕棠溪说完,便对着看过来的三人笑了一下。 桃花眼顺势一弯,衬得琥珀色瞳仁眸光如阳光下的水波般泛起波澜。 浓密纤长的羽睫微微垂下,从顾时音的角度看就如同画中美人般的画面。 三人在那一瞬间仿佛心神都在赞叹, 既然想要解决兵部尚书潘墨的问题,那就直接从他最疼爱的儿子下手好了。 正好潘青空与慕怜雪有关系,可以一起处理了。 季启辰听了慕棠溪的一句话,心又开始怦怦跳了。 不愧是棠溪,就是这么厉害! 他心知肚明棠溪不是那种单纯到需要人保护的女子,所以并没有对此表示惊讶,这只是棠溪的普通操作而已。 而且,棠溪是不是一直在注意着他,要不然怎么可能听到顾时鸣的问题,并给出解答? 顾时鸣心中认同慕棠溪这种解决办法,既稳定又直击要害。 潘墨也是一个宠爱儿子的人,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不过潘墨的儿子,潘青空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有印象。 这时候季启辰突然发现,“潘墨的儿子潘青空是不是就是刚刚在酒楼喊了一声的潘公子?” 顾时鸣也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人的声音正好符合潘青空的年龄,而且潘姓在京城可是很少见的!” “所以,”季启辰眨了眨眼,“真是好巧啊。” 慕棠溪微笑,还有更巧的,慕怜雪正好和潘青空有关系。 顾时音歪了歪头,“之前那个潘公子好像和慕怜雪认识?” 此话一出,顾时鸣和季启辰突然就想到了如何胁迫,哦不是,应该是规劝兵部尚书潘墨了。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潘青空可是她好不容易引到慕怜雪眼前的,现在进展一切顺利可真是太好了。 顾时音继续和慕棠溪聊着其他的一些琐事,顾时鸣和季启辰也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探讨着。 三人都没有对于棠溪说出那番话而奇怪,棠溪能提出这个解决方法说明她聪慧。 季启辰过了很久才从顾时鸣堪称无尽的问题中醒悟,顾时鸣是不是故意的?! 让他沉浸在与他探讨问题中,而忽视棠溪? 季启辰一个激灵,好险,差点就上当了! 然后季启辰绞尽脑汁地加快了回答顾时鸣提出的问题,最后直接让顾时鸣想不出问题了。 季启辰大获全胜! 但他迎来了第二个挑战,顾时音! 他总不能直接打断她们两个谈话吧? 这样有些过于突兀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小厮来找慕棠溪。 “大小姐,您赶紧回府看看吧!老爷带着侍卫围住了夫人的院子!” 慕棠溪怔了一下,父亲和母亲又怎么了? 而且现在能出什么事情呢? 母亲做了什么? 慕棠溪歉意地看了一眼三人,“抱歉,我现在需要回府去看看母亲。” 季启辰不用纠结了,棠溪要走了,连看都看不到了…… 但这是丞相府的家事,他们也不能阻止棠溪回府。 所以在棠溪离开后,季启辰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顾时鸣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就带着时音也离开了。 毕竟得考虑一下太子和二皇子的疑心程度,要是他们在棠溪离开后还不走,那他们两个也得获得和三皇子一样的待遇! 季启辰一个人坐在雅间又叹了口气,这时清风敲了敲门,“老板,快到午时了,您要吃什么吗?” 季启辰垂眸看了看桌上少了一块桂花糕的碟子,“再上两盘桂花糕。” 然后在清风古怪的眼神里拉过桌子上的碟子,开始吃起了桂花糕。 还配着旁边的茶水一起吃。 老板吃东西的姿势在清风看来很有观赏度,但就算好看也掩盖不了老板拿了主人吃过一块的碟子啊! “哦……好的,老板。” 清风抽了抽嘴角,去给老板拿两碟糕点。 离开的顾时鸣被顾时音用恳求的眼神带到了珍宝阁,“哥哥,今天你也看见了!三皇子送了棠溪一支步摇,我也要给棠溪买!” 顾时鸣无奈地跟她去了,看见各式各样的发饰后,他沉默了一瞬,“妹妹,帮我也选一个一起送给棠溪吧。” 顾时音难得见哥哥开窍了,直接斗志昂扬地答应了下来。 慕棠溪坐在马车里饶有兴致地问冬竹,“你觉得父亲和母亲又出了什么事情?” 冬竹仔细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林姨娘的事情?” 慕棠溪微微颔首,她也这么觉得。 然而等慕棠溪到母亲院子里后,却发现事情有些…… 她站到大哥他们身边,小声询问道,“大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慕槿枫三人比慕棠溪要早来,所以他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件事恐怕又要让母亲被禁足了。 “那个外室刚刚突然流产了,大夫诊断说她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所以父亲怀疑是母亲所为。” 慕槿枫尽量放轻声音跟妹妹解释道。 慕棠溪有些愕然,原来林雪柔流产了? 这件事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从没发生过! 就像慕槿荣的诞生一样,所以是她有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有些事情变了吗? “夫人,雪娘流产的事情有你参与其中吗?”慕闻玉依旧以“夫人”作为称呼,但语气却十分冰冷。 徐静姝脸上浮现出诧异,“我这几天一边费心费力地教导怜雪,一边准备棠溪的嫁妆,哪里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而且,就连那个女人也是流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了孕,妾室从何而知?” 徐静姝真的认为自己十分无辜,那个贱人平白无故自己流产了,老爷居然来找她?! 慕闻玉眼眸紧紧地盯着徐静姝,发现她确实没有说谎,就让人撤了围在院子外的侍卫,甩袖走了。 徐静姝气得眼眶通红,死死地看着老爷毫不留情面地离开了。 她怎么可能害林雪柔流产啊?! 她又没做过什么! 她就只让玉罗去下了慢性毒而已! 徐静姝表情一滞,对,她好像下毒了,所以那个贱人还真是她害流产的?! 第207章 好像还真是我干的 徐静姝神情有异,被慕棠溪看在眼里,所以母亲是想起了什么? 毕竟母亲的演技一向是…… 所以之前慕棠溪也和父亲一样,认为母亲被冤枉了,可能是慕怜雪搞的鬼。 结果现在看母亲的表情,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所以,林雪柔流产还真是母亲干的? 徐静姝突然不把老爷的污蔑放在心上,觉得委屈了,因为还真的是她做的! 她反而笑了起来,林雪柔啊林雪柔,谁让你抢她的夫君呢? 现在不就失了一个孩子? 一想到那个贱人还真是她害流产的,徐静姝就心情舒畅。 徐静姝不气反笑的表情让慕槿枫有些担忧母亲的精神状态了,本来弟弟们精神就不好,他自己也是。 母亲不会也紧跟其后吧?! 那不就仅剩下妹妹一个独苗了吗?! 不会吧…… 徐静姝自然知道这件事不能让老爷察觉到,要不然凭借刚刚他直接为了林雪柔而带人围住了她的院子,他就不会让她好过! 她看了一眼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你们进屋坐会儿吧。”徐静姝直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没有给他们一点别的选择。 慕槿枫担忧地看了一眼二弟和三弟,就怕他们突然一个出其不意,在母亲面前搞出什么事情来。 还好,母亲还是在他们心中有份量的,他们还算稳定。 慕棠溪主动帮三弟推轮椅,还让冬竹出拿来了一个油纸包,其中散发着淡淡地香味,“大哥二哥三弟,这是我在酒楼给你们带的桂花糕,要不要尝尝?” 慕槿枫率先同意,慕槿柏和慕槿熙也接连同意,拿过一块尝了尝。 甜的东西总是能带给人幸福感,缓解人的精神,慕棠溪是观察她的属下发现的。 就连她自己也很喜欢吃桂花糕,所以给大哥他们三个人吃点甜的缓解一下情绪吧。 她现在还不想看见二哥和三弟拳打母亲脚踢大哥的画面。 他们要是现在敢打母亲,下次直接能打父亲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越界太多次的话,会不太好操控啊。 慕棠溪虽然前世疯过,现在也不差,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懂得别的疯子的想法。 疯子和疯子之间是不同的。 慕棠溪现在只能暂时控制一下二哥和三弟疯得程度,等以后时机到了,她可能还会催发他们的疯狂程度呢。 不过大哥倒是比较坚韧,现在还能这么镇定。 殊不知慕槿枫时刻想要发疯甩脸子,但奈何弟弟们比他更疯,让他都有点害怕弟弟们会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他只是脸受伤而已,他可不想突然有一天被告知他弟弟犯了什么什么事情,让他本就坎坷的道路雪上加霜。 他只是毁容了而已,但他还不想死啊! 槿柏和槿熙作死也别扯到他身上! 徐静姝坐在首位上,一脸兴奋外加报了仇的爽快感,让慕槿枫三人一眼看了出来。 慕槿柏以前可没有发现母亲的演技这么烂,看样子那个外室流产就是母亲做的,但在父亲面前不是演得很好吗? 怎么到他们面前就不演了? 不对,母亲的演技没有那么好,所以母亲到底在想什么? 慕槿熙捏紧手里的糕点,他最近瘦削了很多,但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妹妹都在忙别的事情。 他懂的,不是没有人关心他,只是大家都太忙了。 父亲要处理政事,要陪外室。 母亲陡然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换了,最近也在教导那个慕怜雪,还要忙着给妹妹准备嫁妆。 大哥愿意带上他和二哥一起看慕怜雪出丑已经很好了,平常也很忙。 二哥最近精神状态有些不好,折磨着下人们,也很忙。 妹妹也要和三皇子处理好关系,要不然之后嫁过去会很尴尬。 虽然一切慕槿熙都懂,但是他不想懂,他怨恨着慕怜雪,以及让他轻易原谅慕怜雪的母亲! 同样被慕怜雪迫害的大哥二哥还好,如今妹妹虽然不是亲的,但至少还会给他带东西。 总比那个毁了他一生的慕怜雪要好千倍万倍! 其实慕槿熙也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 他和大哥二哥已经废了一半了,所以在慕怜雪的脸还能恢复的基础上,她还能有利用价值。 既然他们获取不到足够的价值,那么只能用慕怜雪凑一凑了。 但他还是很想把慕怜雪弄死,不对,应该是让她生不如死! 慕槿熙捏糕点的手不小心重了一下,直接在糕点上捏出手指印来。 他看了许久,珍惜地一口一口吃掉了。 徐静姝让玉罗去门口守着,不让其他下人听见。 她语气略带了一些炫耀的成分,向她的孩子们宣布:“那个贱人的流产是我做的!我刚刚差点没有想起来,我之前给林雪柔、慕槿荣和慕怜雪下过慢性毒。” 慕槿枫、慕槿柏、慕槿熙:? 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还有她什么时候下的毒? 他们好像错过了什么。 慕棠溪感觉母亲好像也被父亲和林雪柔刺激的有些精神异常了,要是像以往,母亲并不会这样炫耀着说。 而是会像随便一说一样,安一安他们的心。 但就算慕棠溪察觉到了异常,她也不会说。 既然她前世疯过,那么他们怎么可以避免呢? 一起来体会一下她的感受吧! 慕槿枫疑惑地开口,“母亲,你是在得知那个外室怀孕的时候下的毒吗?” 徐静姝扬着笑容,“当然是在之前下的,我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她怀孕了呢?!” 最后几个字徐静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慕槿柏这时候有些兴奋,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慕怜雪马上就会死了?!” 徐静姝嘴角弧度降了下去,“当然不会,我给她吃了解毒的药,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说完,她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棠溪,只见她失落地低着头。 慕棠溪现在的确心情低落,现在已经到了午时,她才只吃了一小块桂花糕,她有些饿了。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脸上的期待彻底消失了。 第208章 发现中毒 慕槿枫三人还以为母亲能给他们报仇了呢,结果居然还给慕怜雪解毒了?! 此刻他们的怨气就更重了一些。 徐静姝没有察觉到异常,继续数落着林雪柔,丝毫没在意她面前三个孩子的表情。 直到慕槿熙摔了茶杯,一拳捶在桌子上,其用力之猛,拳头鲜血淋漓。 “嘭!” 徐静姝被吓了一跳,看了过去,质问道:“槿熙你想干什么?!” 慕槿枫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他不想再帮母亲阻止三弟了。 为什么他们被慕怜雪折腾到如此地步,母亲依旧会给慕怜雪解药? 他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才没空去管弟弟。 “嘭!” 慕槿柏也加入了其中,不同于三弟表情阴郁,他是笑着捶了桌子一拳。 那扭曲的疯狂的笑容让徐静姝被吓了一跳。 慕棠溪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有些心疼起来刚刚的桂花糕了,她还没吃就分给了他们,结果他们到最后还是没控制住情绪。 她现在还饿着呢! 徐静姝好不容易回过神,被忤逆的感觉萦绕在她心间,直接让她愤怒了起来,“槿柏槿熙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慕槿柏扯了扯嘴角,笑着回道,“母亲,我们只是太激动了。” 激动到想要现在就去慕怜雪那里弄死她而已。 徐静姝也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了,直接让他们离开。 慕槿枫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但他根据母亲给的灵感又想到了一种新办法。 直接给慕怜雪下毒,让她生不如死! 慕槿柏和慕槿熙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慕棠溪朝着母亲安慰地笑了一下,然后也离开了。 落雪阁,林雪柔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如白纸,发丝散落在床铺上,显得她更加脆弱。 慕闻玉担忧地看着雪娘,他转头皱着眉问大夫,“她究竟是怎么小产的?” 大夫表情凝重地说道,“回老爷,林姨娘是中毒了,所以才会小产,而且这毒和您身上的一样!” 慕闻玉闻言,瞳孔迅速缩小,中毒…… 所以,林雪柔也中毒了?! 等等! 慕闻玉回头对小厮吩咐道,“把槿荣带过来,再加一些大夫去夫人和三位少爷小姐那里诊脉!” “是。” 如果全丞相府都被诊出中毒,那么就是政敌投毒了! 槿荣被带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虚弱的娘亲,他急忙跑了过去,“娘亲!娘亲!” 但不论他怎么喊,娘亲都没有醒,就像之前那次一样。 慕闻玉却先让大夫先给槿荣诊一下脉。 慕槿荣沉默了,额角的碎发遮掩了他怨恨的眼神。 慕小姐说得对,父亲保护不了母亲,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这次活下去了,那下次呢? 难道要继续依靠父亲的保护吗? 慕槿荣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让大夫给他诊脉。 大夫的表情愈发凝重,抬头向老爷点了点头。 慕闻玉眼眸冷了一瞬,槿荣还真的中毒了! 到底是谁?! 他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所以是太子、二皇子还是……皇帝? 慕闻玉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忍过去,之前他容忍了太子与二皇子的人在府中作乱,已经是很给情面了! 慕槿荣见诊完脉了,就抽回了手,跑到了母亲旁边。 慕闻玉沉默了良久后说道,“你去煮太医留下的药方,煮……九份。” 虽然不知道夫人和孩子那边有没有中毒,但还是先准备好药比较好。 “是。”大夫觉得这九份还是得让其他大夫一起帮忙,要不然根本煮不完啊! 听到这句话,慕槿荣诧异地看了一眼父亲,煮九份药? 再结合刚刚父亲让大夫给他诊脉,难道他们丞相府被投毒了?! “唔……” 林雪柔发出了模糊地痛呼,这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却被慕闻玉和慕槿荣迅速捕捉到。 “雪娘你怎么样?” “娘亲!” 慕槿荣看着虚弱地娘亲,就忍不住迁怒父亲。 父亲自小在他心里一直是很高大,能做到所有事的人,当时知道父亲是当朝丞相时,慕槿荣是很敬仰着父亲的。 可是渐渐地,慕槿荣对父亲的态度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看见父亲的其他孩子,还是看见娘亲受伤后才姗姗来迟的父亲? 亦或者是慕小姐说破的那天? 父亲并不是他眼里可以保护娘亲,给娘亲幸福的存在,他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顾虑。 在父亲眼里很多事情比娘亲更重要,而娘亲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父亲回头看她。 这又算什么呢? 慕槿荣现在才意识到,父亲和其他男人在做丈夫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什么娘亲要永远等待父亲呢? 这件事他以前从未仔细想过,像是理所当然地忽略了这件事一样。 如果……父亲永远不会离开娘亲就好了! 如果父亲只能依赖娘亲就好了! 这样娘亲就再也不用被动地等待父亲停下来的脚步了。 慕槿荣的视线投向了父亲的双腿上,眼神愈发暗沉了。 林雪柔睁开了眼睛,小腹处一阵尖锐的痛处让她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只记得她与夫君在书房里,突然她小腹剧痛,好像还流了很多血? 她这是来月事了吗? “雪娘你终于醒了!” 林雪柔转头看向夫君,一脸茫然,“父亲,妾室这是怎么了?” 慕闻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他又不想隐瞒雪娘。 “雪娘,你……小产了。” 林雪柔一下睁大了眼眸,“怎么可能?我并没有做什么?怎么可能小产呢?” 慕闻玉顿了顿,“因为你和我,还有槿荣一样中毒了。” 林雪柔一下抓住了夫君的手问道:“中毒?我什么时候中毒了?” “只有我们三个中毒了?” 慕闻玉抿了抿唇,“我已经派了大夫去夫人那边诊脉了,目前只知道我们三个中毒了。” 林雪柔安静地流着眼泪,只是捂着肚子看着夫君。 慕闻玉摸了摸雪娘的脸,“我会找到那个下毒的人的!” 慕槿荣不信。 第209章 热闹 慕槿荣根本不信父亲能找到下毒的人。 亦或者就算找到了,父亲真的能帮娘亲报仇吗? 父亲在慕槿荣眼里的可信度已经很低了,低到对于父亲的任何举动都不抱有幻想。 这时,大夫们诊完脉回来禀告了,他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正常地汇报,“回老爷,夫人以及少爷小姐们身体如常,并无异常。” 慕闻玉眼眸一沉,突然想到了什么,“慕怜雪也是如此?” 大夫点点头,“是的。” 慕槿荣一下攥紧了手,他很明白此刻父亲的意思。 整个丞相府只有他们三个人中了毒,这种巧合的事情不得不让他怀疑起了那位夫人。 如果是父亲的政敌所做,那么慕怜雪也应该会中毒,因为在政敌眼里父亲疼爱的女人一家都很有利用价值。 慕怜雪不该被放过。 再结合之前发生的孩子互换的事情,如今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位夫人了! 因为慕怜雪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下毒了也会给她解毒吧! 慕槿荣能想到的,林雪柔和慕闻玉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慕闻玉不相信夫人会给他下毒,她不敢的! 他要是死了,夫人又怎么能支撑起丞相府呢?! 而且他刚才也去问过了,夫人那演技不可能欺骗过他的眼睛! 慕闻玉安抚了一下雪娘,就离开去继续查这件事了。 临走前,他还让大夫把之前吩咐过的另外六份药倒掉。 大夫有些崩溃,刚费劲熬好的药怎么就要倒掉六份了呢?! 慕槿荣默默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什么时候才能让父亲不再离开呢? 他回过头时,只看见娘亲怔怔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安静地,脆弱地,专注地。 为什么父亲就是要离开娘亲呢?一次又一次地让娘亲等待。 慕槿荣为自己没有快点长大而痛恨,如果他能长得很高,就能把父亲的腿打断,捆在娘亲身边了。 他乖巧地喝了大夫递过来的药,很苦但可以接受。 等娘亲喝完药睡着后,慕槿荣起身轻轻地离开了。 在娘亲的院子前站了一会儿后,慕槿荣坚定地走向慕小姐的院子。 他还小,没有力气和足够的见识。 所以这时候就要求助大人了。 在他眼里慕小姐就是大人,而且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她会帮他的,对吗? 酒楼里,独自坐着的季启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懊恼地站了起来,“我怎么又忘了把锦锦带过来给棠溪看了?” 锦锦是只很可爱的狸奴,棠溪一定会喜欢它的! 他就说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原来是忘了把狸奴带过来了! 季启辰叹了口气,走出了酒楼,身后顿时多了许多视线。 大哥和二哥真是谨慎啊,派来跟踪他的人是真多啊!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能用的人手很多,不差这几个。 季启辰正好逛到了一群正在辩论的学子旁边,他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身后跟着三皇子的人沉默了,看来三皇子跟主上描述的性格一样,很爱凑热闹! 这么久跟踪下来,三皇子除了频繁去酒楼查账,吃饭,找乐子外,好像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不过三皇子好像很喜欢慕小姐啊,看三皇子对待慕小姐的举动就知道。 要问他们怎么看到三皇子与慕小姐的举动,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主上二皇子殿下的酒楼正好对着三皇子的酒楼,所以他们上了二楼监视三皇子。 只可惜窗户太小,没看清别的什么,只看见了三皇子给慕小姐戴发簪,以及……敬阳侯兄妹突然闯入,然后那位顾小姐直接撞开了三皇子,和慕小姐抱在了一起。 很奇怪的场景,当时他们监视的时候都看傻眼了。 不过三皇子为人还真随和啊,被直接撞开都没生气。 不过也证实了慕小姐和敬阳侯兄妹关系很好。 但敬阳侯兄妹好像对三皇子的态度不好啊。 跟踪的人这边还在想着这些,但他们马上就被三皇子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三皇子身边的学子们因为没有说和,直接当街打起来了! 但三皇子依旧在旁边一副看戏的样子,好像还没看够? 季启辰当然不是用完想看热闹才留下来的人,他是那种人吗? 他是因为看见了棠溪提到的秦沐才停下脚步的! 季启辰听了一会儿秦沐和别人辩论诗集普及的重要性,他还建议把诗集加入进科举内容里? 季启辰听后大为震撼,他就没有见过给自己考试加难度的人啊! 要知道秦沐这批学子可是还没有科举完呢! 看看对面和秦沐辩论的人,脸都气红了! 最后他们没谈拢,直接打了起来。 说实话,季启辰还是第一次觉得读书人打架的呢! 那一瞬间,季启辰看得目不转睛,这不比看他们辩论有意思多了吗?! 直到他看见秦沐以一副瘦弱书生的样子,一拳干倒一个学子的场景后,他才回过神。 棠溪也没跟他说过秦沐打人还这么厉害的啊? 不过很快就有官兵来了,那些学子才不计前嫌地拖着地上动弹不了的其他学子一起跑。 要知道被官兵抓了,可就考不了科举了! 他们只是意见不同,又不是想要毁掉对方的前程! 因为这些学子四散奔逃,让周围的百姓也混乱了起来。 季启辰快速地往后一瞥,发现那些跟踪他的人被百姓和学子冲的看不见后。 他才悠哉地跟着秦沐的脚步离开。 这是个好机会啊。 没跟多远,秦沐就停下了脚步,“是谁?” 季启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在下季启辰,想要与你交个朋友。” 秦沐皱着眉回想这个很熟悉的名字,季启辰,季?! 国姓?! “您是皇子?” 太子如今二十八,而眼前这个人很年轻,所以不是。 二皇子如今二十三,据传面容端正,而眼前这个人长相俊秀,所以不是。 排除掉前面两个皇子,就只剩下年龄与眼前人相符的三皇子了! “您是三皇子。” 秦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第210章 秦沐的信任 季启辰点点头,“不知秦公子是否有空与我一叙?” 秦沐脸上有些勉强,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季启辰假装看不见秦沐的表情,他感觉他要是问出来,秦沐说不定就拒绝和他谈话了! 但他还是需要降低一下秦沐的防备心。 棠溪好像说过秦沐很喜欢诗集? 再加上之前秦沐和其他学子因为诗集的内容打了起来,看来是真的。 “其实我很认同你的观点,诗集……就应该加入科举的考试范围内!” 季启辰艰难地说了出来,幸好他不用参加科举,要不然他也要崩溃! 秦沐脸上抗拒的表情有些融化了,他惊讶地看着三皇子,神情逐渐变得惊喜,“没想到三皇子殿下也认同我的观点!” 季启辰松了口气,果然秦沐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对啊,我一听简直惊为天人啊!”季启辰直接放开了说。 秦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 “其实我想等这次科举过后,等我当了官再来推动这件事的。” 季启辰表情凝固了一瞬,没想到你居然来真的?!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啊! 秦沐居然都已经想好怎么推动这件事了? “其实我身边还有一些好友都支持这件事,所以只要我到时候给别人介绍一下,再加上长公主的帮助……” “等等,长公主的帮助?”季启辰睁大了眼睛,长公主已经下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还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皇姐单方面看好秦沐呢! 秦沐点点头,“对啊,长公主殿下说很欣赏我的想法,等我入朝为官后就帮我一起推动这件事落实!” 季启辰突然发现他不光要和大哥二哥争,现在居然还要和长公主争秦沐。 他眸光一动,“秦公子,你知道的,朝上有不少老古板太傅和一些守旧的官员,而且你想过那位慕丞相是怎么想的吗?” “那位慕丞相可是所有读书人仰望的存在啊,只要他拒绝,那你想推动的事情就会失败!” 季启辰心中对棠溪的父亲说了句抱歉,没办法,想要压过皇姐,还是得借丞相的名头。 秦沐果然有些犹豫了,“慕丞相应该不会拒绝这件事吧?” 季启辰笑着说,“这可说不定啊,如果慕丞相拒绝,就算你有长公主的帮助,也注定失败。” 秦沐低头皱眉沉思,呢喃出声,“这可怎么办?” 季启辰勾唇,“不过,我很看好你,正好我的未婚妻是慕丞相的女儿慕棠溪,不如我帮你说说话?” 秦沐一顿,抬头看向三皇子,沉默了良久,开口道:“不知三皇子想让我做什么?” 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代价,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季启辰拍了拍秦沐的肩膀,“这话就见外了,我只是不忍看见好苗子受委屈!” “而且我也很喜欢那本诗集,很期待能看见诗集进入科举考试范围内!” 他现在才和秦沐刚刚熟悉,怎么可能直接把目的说出来呢? 不管如何只要秦沐欠了他人情,之后就不得不帮他一次! 而只要秦沐在朝堂上帮了他一次,那他就会直接被其他人归为三皇子一派。 季启辰朝着秦沐摆了摆手,然后潇洒离去了。 跟人讲话真费脑子啊,一拐十八弯的,差点把他自己给绕懵了。 季启辰揉了揉太阳穴,故意又站在了大街上,红色的衣裳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让刚刚有些慌乱的跟踪人员松了口气。 还好三皇子穿得比较显眼,要不然他们就跟丢了! 这中间的差错还是不要汇报给主上了,三皇子看着也没干什么的样子,汇报上去也是他们受罚。 跟踪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统一了战线。 季启辰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想,直接又跑到了珍宝阁逛,今日他发现了棠溪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手腕上少了一点翠绿做点缀! 让他来看看哪个玉镯好看? 秦沐被丢在了原地,满脸疑惑,三皇子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助。 但马上他就信了三皇子的话,谁会不喜欢诗集里的内容呢?! 大不了以后尽量还了这些恩情! 而且长公主跟他说过让他警惕太子与二皇子,但没有说要警惕三皇子啊? 三皇子根本就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的! 秦沐在此刻十分信任着三皇子,毕竟他也听过三皇子以前的事迹。 什么窝在自己宫里几个月不出门,什么身边一点亲信都没有,什么身边唯一一个称得上好友的人去了边疆打仗…… 真是越打听越惨的人啊。 秦沐都不免有些同情三皇子了,身边一个好友都没有。 所以秦沐很信任三皇子的帮助,有可能是三皇子想要跟他做好友呢?! 秦沐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等那些官兵离开后,他又在老地方找到了那些和辩论的学子。 “秦沐你怎么才来,我们刚刚还以为你被官兵抓走了呢!”刚刚被秦沐打了一拳的学子朝着秦沐招手说道。 秦沐快步上前,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可是我们之中跑的最快的人!” 另一位学子挑了挑眉,“我们都商量好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去闯衙门,让官兵把你放出来呢!” “哼,谁会去救你啊。”一位学子口不对心地说道。 秦沐脸上的笑意加深,“我们能成为友人真是太好了!” 一提到友人,他就下意识地想起了三皇子,一个人在街上走,很孤独的样子。 那些学子听后,有的学子开心地上前抱了一下秦沐,有的学子则愣在了原地。 秦沐这家伙这么直白的吗?! “我当然也很高兴和你成为好友啊。” 秦沐和学子进行了友好交流后,又开始了刚刚没有结束的辩论。 慕槿荣站在慕小姐院子前很久,突然犹豫了,母亲好像并不在意慕小姐,而且还当众把换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小姐会不会介意? 而且娘亲好像从来没有对慕小姐有特殊的关注,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 第210章 把父亲弄瘫的一百种方法 慕槿荣最后鼓起勇气踏进了慕小姐的院子,实在是没有人可以帮到他了。 所以,慕小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慕棠溪的房门被敲响,她搁下笔,冬竹不用小姐提醒就打开了门。 “慕小姐。”慕槿荣紧张地看向慕棠溪,双手紧紧地攥紧。 慕棠溪惊讶了一瞬,便笑着让冬竹给他倒茶,“槿荣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慕槿荣小心翼翼地观察慕小姐的表情,如果慕小姐不想见到他,他会马上离开的。 “慕小姐,我……” 慕棠溪看向慕槿荣,一副安静倾听的样子。 “慕小姐上次说父亲是根源,那要怎么才能让父亲只看见娘亲,并且只有娘亲一个人呢?” “是不是把父亲的腿砍下来,父亲就不会再离开娘亲了?” 慕槿荣眨着黑润的眼眸,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嘴上却说着堪称恐怖的话。 冬竹只觉得这个丞相府里的少爷们和慕怜雪好像精神都有些不太正常了。 当然她双标,所以小姐与众不同! 慕棠溪忍不住泄出一些笑声,“槿荣想的办法很粗暴哦,况且我们又没有足够的力气去砍下父亲的腿啊。” 慕槿荣见慕小姐并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反而还思考了这件事如果实行会遇到的困难。 他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那带几个小厮一起砍!” 慕棠溪失笑,慕槿荣到底有多想把父亲的腿砍下来啊? 她摇了摇头,“不行哦,小厮是不会听从你的吩咐的,整个丞相府的下人都听从父亲的命令哦!” 慕槿荣的脸垮了下来,“哦。” “不过,”慕棠溪提出了一个意见,“你可以试试让父亲和前任敬阳侯一样,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 这样父亲会很痛苦吧? 一辈子都不能再掌控权力,俯视他人了。 只能憋屈地躺在床上,由别人掌控他的生死。 等到那时候父亲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慕槿荣歪了歪头,“前任敬阳侯怎么了?” 慕棠溪现在才想起来慕槿荣不知道前任敬阳侯的事情,耐心地给他讲了一下。 “所以,”慕槿荣眼睛发亮地说道,“只要能找到那种药,就能让父亲永远躺在床上了!” “可是要去哪里找那种药呢?” 慕棠溪笑了笑,“你可以去找前任敬阳侯夫人啊,她会知道的。” 慕槿荣认真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前任敬阳侯夫人知道哪里能找到毒药这件事很奇怪,“那我应该去哪里找她呢?” 这倒是把慕棠溪问住了,自从前任敬阳侯去世后,那位郑夫人就直接把敬阳侯府交给了当时还是世子的顾时鸣,自己出去游山玩水了。 当然她时不时会回来看望一下孩子们。 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郊外的宅子里? 慕棠溪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慕槿荣,只见慕槿荣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慕小姐,那我们再来讨论一下预备计划吧。” 慕棠溪嘴角一僵,怎么还有预备计划? 慕槿荣到底有多想让父亲躺床上啊? “嗯,为什么你会想要再讨论一个预备计划?” 慕棠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浮现出了疑惑。 慕槿荣态度积极地说道,“因为我怕这件事被父亲发现,所以要再想一个预备计划,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真是一个大孝子啊。 冬竹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小少爷,这是往死里坑老爷啊! “今日,父亲说他和娘亲还有我都中了毒,而且看父亲的样子应该是一早就发现了。” “那位夫人之前还说已经让父亲来不了了,但最后父亲一点也没有被算计到,所以综合经验来看,父亲很谨慎!” 慕槿荣一脸认真地分析着父亲的警惕心,务必做到一击即中的效果。 慕棠溪嘴角的笑意加深了,突然觉得这个弟弟好像还挺有趣的。 “槿荣真是聪慧又谨慎。”慕棠溪轻轻摸了摸慕槿荣的头。 慕槿荣惊讶地看着慕小姐,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抗拒的动作来。 娘亲从没有这么摸过他的头,不过被摸头的感觉真好。 而且慕小姐夸他了! 慕槿荣斗志昂扬地继续说着他的想法,“我想到的另一个办法是等娘亲和父亲睡着的时候,偷偷进去,撒一把迷药,然后拿小刀割断父亲的脚筋!” 慕棠溪想了想,先夸了一下,“这个方法不错呢,只是父亲醒来后发现是你干的,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你娘亲呢?” 慕槿荣嘴角的笑容一滞,表情低落了起来,他没想到这方面。 “所以,你要借刀杀人。”慕棠溪琥珀色眼瞳里闪烁着幽光,如毒蛇声音般黏腻。 “借刀杀人?”慕槿荣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他学过这个成语,但找谁做那把刀呢? “你要找一个在父亲眼里能够办成这件事,并且怨恨父亲的人,最好那个人有胆量去干这件事!” “最关键的是,你能掌控那个人的想法。” 慕小姐的话就像是引导着慕槿荣通向梦好甜蜜地方的丝绸一样,柔软,不带有威胁性。 慕槿荣沉下眼眸想了一会儿,便抬起头,“姐姐?” 虽然嘴上说着姐姐,但表情上却带上了些许兴奋。 就像锁定目标的小狮子一样。 慕棠溪的笑容越发灿烂,她提醒道,“慕怜雪可不是你姐姐,她破坏了你娘亲原本安静温馨的日子,她还拉着你去得罪了三位兄弟。” “最后在得知自己不是你娘亲的女儿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你们。” “她不是你的姐姐,而是你的敌人!” 慕棠溪从始至终,说话一直是慢条斯理的。 一点细小的说话节奏变化,和一些咬字轻重就可以让慕槿荣按照她说的话想下去。 慕槿荣轻声呢喃了几句慕小姐最后说的话,“她不是我的姐姐,是我的敌人……” 慕棠溪放轻声音,“对啊,你听她的话后,反而把事情变得更糟了,不是吗?” “更糟了……” “而且你娘亲根本就不喜欢慕怜雪呀。” 慕槿荣脑海里回想起娘亲对待慕怜雪的态度,娘亲好像说过要离慕怜雪远一点! “对,她根本不是我的姐姐!” 第211章 启动预备计划! “所以,我要让慕怜雪成为那把刀!” 慕槿荣自从来了慕小姐这里,突然感觉一切都能被解决了。 他对于家人总是不同的,而慕怜雪自从证明她不是娘亲的孩子后,慕槿荣就下意识把投注在慕怜雪身上的感情收回了大半。 慕槿荣只对与血亲家人亲近。 所以他把视线投向了慕小姐,这个真的血亲姐姐。 慕小姐与慕怜雪截然不同,慕小姐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屋里,而慕怜雪则一直往外面跑,从小就是。 慕小姐懂得很多,而且还不吝于教导他,哪里有不足的地方需要改进,哪里的想法出了问题……等等。 而且最重要的是慕小姐从来没有对娘亲和他动过手!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自从知道慕怜雪为了去丞相府,居然关上了娘亲的门窗,让娘亲在封闭的房间里烧炭取暖后,慕怜雪在慕槿荣心中的好感直线下跌,直接降到最低。 任何伤害过娘亲的人,慕槿荣都讨厌! 慕槿荣想了一会儿,“那到时候我把用剩下的迷药放到慕怜雪屋子里?” “迷药的话就不用放到她屋子里了,”慕棠溪笑道,“因为慕怜雪手上本来就有迷药啊。” 慕槿荣点点头,“那我把慕怜雪引到父亲的院子里怎么样?” 慕槿荣现在完全像是虚心求教的学生,一遍遍完善自己的计划。 慕棠溪欣慰地摸了摸槿荣的头,“进步很快啊,那你想怎么引慕怜雪过去呢?” 慕槿荣言直口快,“直接跟慕怜雪说父亲想见她!” 慕棠溪思索了一下,鉴于前几次慕怜雪利用慕槿荣的事情,就算慕怜雪跟父亲说是慕槿荣叫她过去的,父亲可能还不会信! “想法很好,只是如果被下人看见你去找她,那就会被父亲发现哦。” 慕棠溪当然会尽心尽力地帮助慕槿荣,不知道父亲被慕槿荣背叛后,是什么表情? 慕槿荣又沉思了起来,片刻后说道,“那收买一个下人?” 慕棠溪耐心地说道:“你再想想?” 慕槿荣面露迟疑。 慕棠溪教导道,“你要找一个恨慕怜雪到想要杀死她的下人,并且这个下人注定会死。” 慕槿荣恍然大悟,“慕小姐是说之前被慕怜雪用鞭子抽过的下人吗?” “对啊,那些下人很快就要被母亲秘密灭口了呢。” 慕槿荣嘴角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与慕棠溪的笑容很像。 “慕小姐,我会做好的。” “父亲既然保护不了娘亲,那就只能让父亲寸步不离地躺在床上被娘亲照看了。” 慕棠溪轻轻笑了,“那你就去做吧,为你娘亲报仇吧!” 慕槿荣想起娘亲小产后脆弱的样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先去找一下前任敬阳侯夫人要毒药,接着两个计划一起执行!” 慕棠溪看着慕槿荣离去的背影,看着桌上没被动过的糕点松了口气,终于把那个小孩哄走了,要不然又得吃她的糕点。 等等,怎么糕点好像少了一块? 她记得慕槿荣也没有吃啊? 算了,慕槿荣刚刚可透露出不少东西呢。 父亲查出来他和林雪柔以及慕槿荣都中了毒,再结合母亲之前的还话语…… 原来母亲不止给林雪柔慕怜雪和慕槿荣下了毒,她竟然还给父亲下了毒? 慕棠溪怎么不知道母亲的胆量变得这么大了? 可惜了,母亲差点就能毒死三个人了。 现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传不到外面去,就算有心人传了出去,外面的人也只是当笑话看,没人当真。 但只要惹出的祸事够多,多到父亲根本拦不住,不就行了! 又或者说让父亲自顾不暇! 慕棠溪笑容清浅地问道,“沈邱那边进度如何?” 零一从慕棠溪背后的阴影处走出,跪在主人身前恭敬回道,“沈邱那边进展顺利,目标沈邱开始频繁和我们的人搭话了。” “很好,继续。” 慕槿荣自慕小姐院子里出来后,就径直去了慕怜雪下人的关押处。 中间还路过了厨房,慕槿荣顺了些馒头走。 毕竟上次亲眼目睹慕怜雪被大少爷和大小姐“欺负”,这些下人并没有阻止,反而还给大少爷和大小姐帮忙。 所以夫人在得知慕怜雪的她亲生女儿后,直接把这些下人关了起来,狠狠地折磨他们。 而慕槿荣正好可以去看望一下,没人会拦他。 “你们想要报仇吗?” 幽暗狭窄的房间里,一群下人被绑在这里滴水不进,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束刺眼的阳光洒落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报仇? ……报仇! 被绑在一起的下人们麻木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丝光芒。 “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慕槿荣慢步走了进来,嘴角带笑地说道,“我可以帮助你们报仇,你们愿意吗?” 下人们坚定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愿意!” “那就好。” 慕槿荣解开了绑住下人们的绳子,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桂花糕,和几个从厨房里顺来的馒头递给了他们。 下人们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你们要恢复一下体力,千万要坚持到复仇的那天哦。” 慕槿荣语气温和地说道。 “接下来,我每日都会来给你们送吃食,你们之后要听我的话。” “是,小少爷!” 下人们本就因为被慕怜雪鞭打而恨上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和她同归于尽! 慕槿荣满意地重新绑上了他们,离开了。 回去后正常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连敏锐的慕闻玉都没有发现槿荣的变化。 可能是因为慕槿荣自己都不觉得这件事是在害父亲。 他是发自内心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并为此而努力着。 梦想着未来可以和娘亲父亲一起生活,梦中的父亲不会离开娘亲半步,时刻保护着娘亲。 慕槿荣看着父亲和娘亲的身影,开心地笑着。 当然他也试图去找过那位前任敬阳侯夫人,只可惜那位夫人短暂地停留在郊外的宅子里不久就又去游山玩水了。 启动预备计划! 第212章 选二皇子好吗? 季启辰和以往一样在酒楼里查账,父皇并不在意他每天都出宫,毕竟父皇早就知道他买了一个酒楼的事情了。 比大哥二哥更早知道。 这时,伙计清风敲敲门,快步走到老板耳边轻声说道,“老板,敬阳侯越的几位官员已经到雅间里等着了。” 季启辰一想到等会儿要和那几个官员话语周旋很久,就叹了口气。 “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那个潘公子最近来了吗?” 清风诧异地看了一眼老板,回道,“潘公子他每日都来,经常坐在同一个雅间里透过窗户在看着什么。” 对,潘青空就是在思念慕怜雪。 清风已经从在他们之间公开的情报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季启辰抽了抽嘴角,自从他得知了潘公子对棠溪的庶妹慕怜雪有爱慕之情,就一言难尽了。 潘公子总共就见了慕怜雪两面,一次是在酒楼雅间里聊了一天,一次是直接跑到丞相府去找慕怜雪了。 真的是一次比一次抽象啊! 不过这样也好,这不就抓住了兵部尚书潘墨的弱点了吗? 要是太子知道了潘墨的儿子喜欢丞相府的二小姐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要知道现在太子差不多把丞相府归到他这个三皇子派别里了。 季启辰还蛮期待的。 如果大哥知晓的时候,他在现场那就更好了! 季启辰起身去和那些官员谈事情,如今他们既然肯过来,那就证明他们倾向于选择他。 所以只需要客套一下,再许诺几个好处就行了。 此时,慕槿荣正在为了一件事发愁,迷药和匕首去哪里弄来呢? 但马上他就想通了,既然想让慕怜雪做那把刀,那就贯彻到底! 慕小姐说过,慕怜雪的手上还有迷药,那只要他溜进慕怜雪房间拿走迷药,然后再去厨房拿一把刀不就行了! 慕槿荣想到什么就去做了,他像一只警惕地刚上手追捕猎物的小狮子一样,观察了几日慕怜雪的行动轨迹。 他发现慕怜雪早上被下人叫起来学礼仪,中午吃完饭学练琴,下午学练字,晚上再读些女则。 很充实,充实到慕槿荣竟然找不出空隙溜进慕怜雪的房间! 不过幸好,慕怜雪累的时候为了休息,她会主动和那些下人提起去夫人那里谈谈话。 这也是给了慕槿荣一个机会。 慕槿荣有了上次被下人们发现的教训,这一次格外警惕,走一步观察一次周围。 等到了慕怜雪的房间后,慕槿荣开始了翻箱倒柜的找迷药。 在找迷药的过程中,慕槿荣发现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鞭子、木棍、还有……匕首! 慕槿荣眼眸一亮,这样就不用再去厨房偷菜刀了! 最后慕槿荣在柜子之间的缝隙之间找到了一个药包,虽然慕槿荣不认识迷药长什么样子,但慕怜雪的屋子里就只找到了这一种药粉。 要不然先找个人试一试?反正看起来还有好多呢! 慕槿荣拿好匕首和药粉后,就离开了这里,没有被人发现。 与此同时,慕怜雪正在母亲院子里。 徐静姝手上端着茶杯,用余光瞥着慕怜雪问道,“你学礼仪学了多久?” 慕怜雪不知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说道,“一个多月了。” 这是加上了之前父亲把她关在屋子里学习礼仪的时间。 徐静姝听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慕怜雪,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想好以后嫁给什么样的人了吗?” 慕怜雪一怔,不懂母亲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好。” 徐静姝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杯底在桌子上重重地发出了一道响声。 “没想好?” “棠溪已经被圣上赐婚给了三皇子,难道你想比她差吗?!” 慕怜雪当然不想,可她该如何比慕棠溪嫁得更好? “那我该嫁给谁?不管嫁给谁,都不会比三皇子的地位高了。” 徐静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这个她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这么不懂变通呢?” “正好现在二皇子的侧妃因病过世。” 徐静姝给了慕怜雪一个眼色。 慕怜雪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母亲,“可是二皇子的正妻还活着啊?” “二皇子正妻还活着,并不影响你去当二皇子的侧妃。” 徐静姝眼里满是算计与野心,看不到丝毫的母女之情。 慕怜雪不乐意了,“凭什么慕棠溪可以嫁给三皇子为正妻,而我却要嫁给二皇子做侧妃?!” 徐静姝真的是有些嫌弃这个看不懂朝廷上局势的女儿了,但她还是解释了一下,“三皇子哪里能跟二皇子比?” “三皇子背后既没有母族帮衬,又没有皇帝的宠爱,而且身边也没有一点亲信,在朝中也从不与一位官员走得近。” 慕怜雪还是不能接受,“可是三皇子只有慕棠溪一个妻子,没有其他妾室和暖房丫头!” 徐静姝有些不耐烦了,“三皇子那是京城中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嫁予她,没有一个官员想要在他身上加注!” “你还不懂吗?三皇子本来就无缘皇位,而且以后说不定就要被上位的皇帝铲除后患了!他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帝的皇子!” “就算是比三皇子小了很多的四皇子都比三皇子更有机会登上皇位!” 慕怜雪沉默了,提出了疑问,“有可能三皇子在藏拙呢?” 徐静姝直接被蠢笑了,“藏拙?如果他是真的在藏拙,那么三皇子就快要把自己藏死了!” “你知道吗?现在朝廷上大致分为三派,太子一派,二皇子一派,还有以老爷为首的中立派,四皇子都有母族在背后撑腰,说好话。” “唯独三皇子没有官员去理他!” “而且你知道三皇子上朝时的表现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看别的官员的戏!他完全不管皇帝是如何看他的,他自己都已经放弃自己了!” “所以听话,选二皇子好吗?” 徐静姝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温柔。 慕怜雪越听越觉得三皇子很特别,但三皇子却把自己逼上了一条死路。 他好像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第213章 哄骗 徐静姝见慕怜雪没有再提出异议后,面容逐渐柔和了起来,劝道:“二皇子很有可能登上皇位,你就算成为侧妃,也是极好的。” 慕怜雪不解地问道,“不是还有太子吗?他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更大吧!” 徐静姝难得耐心地讲道,“太子一个正妻加两个侧妃都有了,你就算选他也只能做个妾室。” “而且古往今来,你见过有几个太子最终是登上皇位的?” 慕怜雪懂了,确实很少有太子真的登上皇位。 但是当什么侧妃啊,她想当的是正妻!唯一的正妻! 慕怜雪不甘心地问道,“就不能先弄死二皇子现在的正妻吗?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嫁过去当正妻了!” 徐静姝:…… 慕怜雪是忘了吗?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妾室的女儿,嫁过去当侧妃已经是最好的了,还想当正妻?! 满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想要个从龙之功,更别说是二皇子身边的正妻了,就连侧妃也争抢严重。 还想弄死二皇子现在的正妻…… 那可是二皇子选择的最能给他带来利益最大化的妻子啊,要是真被慕怜雪杀了,二皇子说不定要杀了慕怜雪呢。 徐静姝突然对自己的选择有些迟疑了,慕怜雪好像并不适合嫁去二皇子府,她感觉嫁过去也是抹黑丞相府。 所以徐静姝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与兵部尚书之子潘青空关系很好?” 兵部尚书也行,不过那个潘墨是太子的手下,其中的牵扯还是要仔细琢磨一下。 慕怜雪闻言点了点头,自信道:“虽然我与潘公子只见了两面,但是潘公子对我的态度很好。” 徐静姝心下思索了一番,“你可以与潘公子继续保持关系,但要注意分寸。” 她就怕二皇子看不上慕怜雪,所以还是要找一个备选的。 慕怜雪点点头,“好的,母亲。” 徐静姝复杂地看着这个亲生女儿,要是慕怜雪早一点找上门来,说不定她还能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婚事,只可惜…… “对了,你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慕怜雪最有用的地方就是那张容貌姣好的脸了,要是留下疤痕,那就不用去肖想二皇子和潘公子了。 慕怜雪摸了摸脸上的绷带,眼眸里露出了一抹阴郁的色彩。 她强颜欢笑地说道,“好些了,母亲给的养颜膏很好用。” 一想起脸上的伤,她就越发恨那个慕槿枫,居然敢把匕首往她脸上划! 徐静姝还是不放心,她挥退了下人,招了招手,“让母亲看看你的伤口。” 慕怜雪一时有些怔住了,母亲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抿着唇上前,慢慢地揭开脸上缠绕的绷带,露出了里面那狰狞伤口。 徐静姝呼吸一滞,掩下眸中的嫌恶,装作疼爱地轻轻碰了碰慕怜雪的脸,“很痛吧?” 慕怜雪颤抖着睫毛,眼里闪过一丝水光,“很痛,母亲。” 母亲爱她吗? 每个母亲都是爱着孩子的对不对? 以前林雪柔只是因为知道她不是亲生的,所以才疏远她。 而眼前这个亲生母亲却会心疼她! 所以母亲爱着她! 慕怜雪渴求着家人的爱,想要独一无二的亲情。 所以别跟她抢母亲的注意力! 只要把母亲的其他孩子都杀了,母亲就能只关注她一个人了! 徐静姝叹息了一下,“母亲让人去教你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能超过慕棠溪的女子。” “以前以为慕棠溪是我的孩子,我给她请了许多老师来教导她,但现在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我想让你成为最好的一个。” 这几日慕怜雪不愿意学的样子,已经有下人过来汇报了,所以徐静姝只能说软话忽悠一下她。 要不然发自内心不想去学,那会严重拖累学习进度。 作为她的女儿,总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吧?! 慕怜雪睁大了眼睛,原来母亲是想让她变得比慕棠溪更好,才让她学这么多东西! “母亲,我会努力学的!我一定会超过慕棠溪的!” 徐静姝看着慕怜雪急匆匆离开去学习的背影,等视线里的人影彻底消失后,她才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玉罗,给我擦手!” 刚刚她已经忍很久了,那张脸凹凸不平,格外扎手。 而且那张脸还那么恶心! 徐静姝狠狠地拿过玉罗手里的帕子,使劲地擦着手,她就不应该碰她的脸! 这脸还得养很久,这段时间都不能让她出去。 “玉罗,看住慕怜雪,千万不要让她溜出府,要不然……” 徐静姝说完冷笑了几声,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玉罗低着头应声道。 慕槿荣这边没有合适的试药人选,只能又回到了柴房,让那些被绑着的下人帮忙试一试药。 反正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就算是毒药也没关系的。 就当提前几天死是一样的! 慕槿荣眼底闪过一丝冷酷,但等到了他们那里后,又一副纯良的表情。 “请帮我试一下这个药吧。” 下人们没有拒绝的选项,只能点点头同意这件事。 慕槿荣直接倒出一小把粉末挥到了他们脸上,十分简单粗暴。 他心中一直数着时间,一直到第十秒他们才彻底倒地晕倒。 慕槿荣警惕地试了试他们的鼻息,确定他们还活着。 所以这包药粉确实是迷药,效果一般。 慕槿荣还以为只要一挥到他们脸上,他们就会立刻晕倒,结果过了十秒才生效啊。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刚刚用的份量比较少,所以达不成那种一秒倒地的效果。 既然控制不好用量那就慢慢试吧,反正下人还有很多呢。 药粉也有很多。 经过长时间的尝试,慕槿荣终于发现要满满抓一把药粉撒过去,才能让人昏迷,昏迷的时间在一个时辰左右,够用了! 慕槿荣试好药就带着药粉离开了,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机,他不急! 让他想想什么时候才是动手的好机会…… 一个混乱的时候?一个父亲疲惫的时候?一个放松警惕的时候。 第214章 二皇子的想法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相同的话语被提及,慕槿荣也终于知道最好的时机是什么了! 是慕小姐与三皇子的成亲之日,那日混乱,容易让父亲放松警惕,最重要的是父亲会喝酒! 不过慕槿荣还是很在意慕小姐是他亲姐姐这个身份的,所以慕槿荣先去问了慕小姐的意见。 但慕小姐好像并不在意在自己成亲之日出现这种事。 她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很爽快地同意了,并摸了摸他的头,“槿荣真聪明,选了个最恰当的时机呢。” 慕棠溪笑着,嘱咐道,“你要小心一点,别被父亲发现了,要不然就不好了。” 慕槿荣点点头,表情坚定,他不会被父亲发现的! 他已经在那些下人身上试过好几次药了,更何况他还打算在父亲的酒杯中也下一点迷药。 这样万无一失! 慕棠溪很支持慕槿荣的想法。 而且她成亲之日马上便要到了,很快就要到父亲不用走路的时候了。 真是期待。 不过到那时慕槿荣可能会失望吧,毕竟只是割断父亲的脚筋,父亲还可以坐在和三弟一样的轮椅上离开他娘亲。 之后慕槿荣会一次比一次狠心,一次比一次下重手,不知道最后父亲会不会死在这个最像他的小儿子手中呢? 慕棠溪眸中荡漾着笑意,在慕槿荣的视角看,慕小姐这是为他的进步而感到高兴! 慕槿荣心中的斗志满满,晚上睡觉都盼着慕小姐成亲的那日早早到来,他好让父亲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另一边一样有一个人在盼着成亲之日早早到来。 季启辰躺在床上双手举着一只皮毛顺滑的滚地锦自言自语道,“锦锦,你说棠溪会喜欢你吗?” 棠溪会喜欢他吗? 季启辰沉默了一下便笑道,“不管棠溪喜不喜欢,日后我们就要在一个府邸里生活了!” 一起生活,每天都见面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最重要的是顾时鸣和他妹妹再也不会来打扰我和棠溪相处了!” 他们总不可能直接搬到他的三皇子府住吧? 季启辰:……应该不会吧? 他想起那俩兄妹的德行,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季启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锦锦抱在怀里。 看来他需要在三皇子府门口多安排些侍卫了! “对了,不知道我给棠溪准备的东西,她会不会喜欢?” 季启辰房间外,有一个太监鬼鬼祟祟地弯着腰偷听。 本来小太监还觉得能听到些什么争权啊,阴谋什么的内容。 结果没想到听到的都是些…… 也没有人跟他说过三皇子他这么喜欢丞相府千金啊! 三皇子怎么竟说这些啊? 他就不能说一说打算怎么算计太子或者二皇子吗?! 不过有些内容还是很有用的,比如三皇子与敬阳侯之间关系并不好,只是因为丞相府千金与敬阳侯之妹关系好,才会和他们见面。 小太监琢磨着再这么听下去,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了,所以轻声离开了。 季启辰随意往窗外一瞥,翻了个白眼。 他哪里来的什么自言自语的毛病? 他又不是疯了! 在皇宫里自言自语,那不就是在找死吗?! 季启辰轻哼一声,他看起来就这么单纯吗? 不过他刚刚说的话都是真话,谁能说他是故意的? 小太监一路小跑到一处假山后面,把刚刚听到的三皇子的话都写在了一张纸条上,然后把纸条塞在一个小洞里。 小太监刚离开,又有一个宫女出现,动作迅速地拿走了纸条。 最后经过多人运出宫的纸条出现在了二皇子眼前。 但二皇子并不用手碰,而是叫来心腹小厮来读出来。 这种被很多人触碰过的纸条,他才不会碰! 二皇子季蔺文一边写字,一边听着小厮说的内容。 没听几句,季蔺文就嗤笑出声,“我这个三弟啊,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务正业?真不像一个皇子!” 话语中充斥着轻蔑与讥讽,端正的脸上也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神情。 季蔺文小时候还担心过这个和他差三岁的三弟会不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现在想来真是多虑了。 自从三弟写的文章得到了太傅的夸奖后,他就过上了被大哥限制吃食和穿用的日子,在学堂里也经常被他和大哥一起玩。 自那以后,三弟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大胆地抢走太傅的夸赞,就连听课时也不用心听了。 当然,这并不会阻止他和大哥继续和他一起玩耍。 毕竟跟太监玩和跟一个皇子玩,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啊! 其他皇子他们还会鉴于其母族受宠程度和父皇会不会因此生气而不动手,但三皇子不被父皇在意,其背后又没有母族撑腰。 是最适合当他们玩具的人选了! 只可惜他和大哥长大后明争暗斗的,也没有空去找三弟玩了。 季蔺文一脸可惜,当初听到父皇要把丞相府千金嫁给三弟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不值了。 慕丞相,多好的一个助力啊,丞相府千金怎么就嫁给了三弟呢?! 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不过慕丞相很大可能不会去支持三弟,但万一呢? 季蔺文听闻丞相府可不止一个千金,还有一个虽是外室之女,但只要给她一个侧妃之位,慕丞相应该就明白了! 为了以防万一,季蔺文还让一些手底下的官员让他们的夫人给丞相夫人递请帖。 让他们用他们的女儿拉拢住丞相府的几位公子。这样不就妥当了吗? 只要慕丞相支持他,那他就可以比得过太子了! 太子只是仗着自己投了一个好胎而已,如果他不是中宫所生,又怎么会是太子呢?! 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父皇会亲自教导他功课,他也可以随意朝父皇索要东西。 但太子的好运快要结束了! 哪个皇帝会继续疼爱一个年轻力壮的太子呢? 尤其是那个太子还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只要他再耐心一点,在他们关系之间做一些手脚,让他们感情慢慢破裂。 最后赢的一定会是他! 第215章 父母吵架 时间流转,三月很快便到来了。 慕棠溪要准备开始绣红盖头了,只可惜她绣不好,而且也不想绣。 所以她就把绣红盖头这件事交给了冬竹。 紧接着她还经常被母亲叫过去说话,大致内容就是让她出嫁了也不要忘了丞相府。 慕棠溪表示她当然不会忘。 一开始母亲还想要把慕棠溪的嫁妆减少一半,结果她刚把那一半放回库里,就被父亲发现了。 慕棠溪就见证了父亲和母亲争吵过程。 慕闻玉紧皱着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棠溪的嫁妆减少一半?” 徐静姝眼神闪烁,不服输地说道,“反正是嫁给三皇子,他又不能给我们带来利益!” 而且,慕棠溪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要是给她准备那么多嫁妆,那慕怜雪怎么办? 况且她好不容易把慕怜雪劝好,让她同意嫁给二皇子! 那可是二皇子啊! 怎么也比三皇子强一点! 虽然是侧妃,但只要嫁妆给多一些,让二皇子见识到他们对慕怜雪的重视,不就能和他顺利结盟了吗? 慕闻玉的想法截然不同,三皇子的身边以后只会有慕棠溪一人,那控制三皇子岂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他本老的目标就是三皇子,嫁妆少了那么多,三皇子会不会对他们不满? 况且…… “夫人,你应该明白,这是圣上赐婚,你这么做是在向圣上表达不满吗?” 这一句话直接让徐静姝语塞了,她这么做还真的很像不满这桩婚事的样子。 徐静姝沉默了许久,才低下头回道,“我知道了,嫁妆不会少的。” 慕闻玉这才看向在一旁围观的慕棠溪。 要说慕棠溪和季启辰一样都是看戏的,为什么慕棠溪从没被发现,而季启辰则次次被发现呢? 那要归功于慕棠溪的表情管理,她时刻用忧心的眼神看着父亲和母亲。 而季启辰是明晃晃地把看戏写在了脸上,丝毫不带怕的。 有本事就把他杀了,要不然他下次还看! 这是独属于季启辰的名言。 此刻,慕闻玉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在担忧地看着他们,眼神还是软了下来。 “棠溪,你马上快要出嫁了,你母亲也是急晕头了,不是有意说这些话的。” 慕闻玉还为了夫人辩解了一下,就怕慕棠溪直接恨上了他们。 徐静姝也勉强笑了一下,附和道:“是啊,棠溪。” 慕棠溪没有质疑地点了点头,接受了父亲的解释。 慕闻玉神色自若地让慕棠溪先离开,他还有事和徐静姝说。 慕棠溪顺从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在门口刻意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听见了父亲的质问声,“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棠溪的嫁妆偷偷改了?!” 母亲狡辩道:“我这是为了丞相府好!谁都知道三皇子没有一点想要上位的心,支持三皇子,还不如支持二皇子呢!” 慕棠溪微微挑了挑眉梢,二皇子?母亲什么时候跟二皇子扯上关系了? 里面随即传来父亲提高了一些音量的话,“你什么时候和二皇子扯上关系了?!” 母亲声音弱了一瞬,“我……”之后便理直气壮道,“二皇子的侧妃不是去世了吗?!正好可以让慕怜雪嫁过去!” 慕棠溪眸光一动,二皇子的侧妃去世,所以想把慕怜雪嫁过去当二皇子侧妃? 慕怜雪她同意了? 屋里一阵沉默过后,父亲终于开口了:“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和二皇子有任何牵连!” 母亲有些不情愿地回道,“我知道了,最近我忙着给棠溪准备成亲之事,而且还有很多官员的夫人邀请我去宴席呢!” 父亲疑惑,“你忙着棠溪的成亲之事,怎么还要抽空赴宴?” 母亲声音提高了一些,“我又不是只有棠溪一个女儿!我是去给槿枫他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况且那个慕棠溪又不是我亲生女儿!” 慕棠溪直接忽略了母亲话语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母亲要给大哥找合适的妻子? 真的有人家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大哥吗? 嗯……回去就让零一查一查,究竟有哪些官员夫人邀请了母亲。 父亲立刻出声阻止了母亲,“你在说什么!棠溪是你养大的,你难道对她一丝亲情都没有吗?” 母亲冷笑一声,“我一想到她是林雪柔的女儿,我就恶心!一想到我这么多年对林雪柔的女儿这么好,我就厌恶她!” “现在我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 慕棠溪眨了眨眼,心情平和地听了下去。 母亲讨厌她?没关系,她也恨着母亲。 所以慕棠溪不在乎。 父亲顿了一下,冷不丁地问道,“那怜雪呢?她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对她有亲情吗?” “当然!” 父亲被母亲理所应当的神情沉默了一下,“所以你的有亲情是把慕怜雪嫁给二皇子做侧妃?” 父亲声音有些古怪。 慕闻玉是知道夫人从小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但她拥有着富足的爱意,却吝啬于把自己的爱意给出去。 贪婪地想要别人看着她,又不愿意付出同等的爱。 就像是一个不讲理的小孩一样。 慕闻玉只需要表面上看着爱她就行了。 他真正爱着的林雪柔会给他同等的,甚至于远超于他的更多的爱。 世界上谁不喜欢被爱着呢? 所以他不喜欢徐静姝,而喜欢着林雪柔。 母亲:“怎么了?二皇子有前途,哪里是三皇子能比的?” 父亲不置可否,不说话了。 他不会把他的计划说给夫人听的,他不信任夫人。 这件事只要有他一个人知晓。 慕棠溪也离开了母亲的院前,想听到的内容她已经都听到了。 慢步走回自己房间里,慕棠溪看着坐在椅子上专心绣花纹的冬竹看了许久。 冬竹……真厉害啊。 绣上去的花纹精致繁复,金银线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慕棠溪没有去打扰冬竹,而是去了书案前,开始计划二皇子如果真的娶了慕怜雪为侧妃,该怎样用慕怜雪为引,覆灭二皇子。 第216章 成亲(1) 三月,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慕棠溪在天色还昏暗着的时候,便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她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一样被下人们摆弄着。 慕棠溪以为其他人说的早一点起床梳妆,是天刚亮的时候,但没想到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了! 平日里一双灵动的琥珀色眼眸现在有些呆滞。 她就是不习惯早起啊! 冬竹心疼地看着小姐,她家小姐从没有起这么早过! “小姐,您先闭着眼休息一会儿,我先给您上妆。” “嗯。” 慕棠溪一想起等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闭眼养神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绞完面后,又上完了妆,又浑浑噩噩地换完了正红色花纹繁复精致的婚服。 其他婢女好奇地看向小姐,绞面的时候还以为小姐会疼醒,但小姐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继续闭目养神。 突然慕棠溪耳边传来了冬竹压低声音的话,“小姐,小少爷在门外张望。” 慕棠溪睁开了眼眸,里面没有一丝迷茫,十分清醒。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慕棠溪笑意不及眼底地朝旁边的婢女说道。 “是。” 一切都准备好了,婢女就告退了,没有去质疑小姐的贴身婢女冬竹为什么留了下来。 等那些婢女都离开后,一直在门外张望的慕槿荣才松了口气,走了进来。 虽然他一切都准备好了,但还是惴惴不安。 从小到大父亲的高大与身份,让他一直在其阴影之下。 如今更是有些不敢对父亲动手了。 所以慕槿荣想到了慕小姐。 经过多次的寻求帮助,慕槿荣形成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对慕小姐的依赖感。 这种感觉和母亲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前者是什么事情只要告诉慕小姐,她都能给出答案的安心感,就像……父亲一样。 虽然有些奇怪,但确实如此,父亲对他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更多时候都是陪着娘亲,很少会注意到他。 慕小姐给他一种安全感,在他难过的时候会安慰他,在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提供建议和帮助,还会摸摸他的头。 从没有人摸过他的他! 但他却觉得很开心。 “慕小姐……”慕槿荣看见慕小姐笑着朝他望了过来,他走过去的步伐也变快了。 “怎么了?”慕棠溪明知故问道。 慕槿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够勇敢,“慕小姐,我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父亲不会上当。” 慕棠溪轻笑,耐心安慰道,“别怕,如果被父亲发现了就说是慕怜雪让你做的,父亲他会相信的。” 慕槿荣眼眸一亮,恍然大悟道:“对啊,我还是太笨了,居然没想到这个办法!” “你还小,等长大了,说不定你会比我还聪明呢!” 慕槿荣被夸地有些害羞,“那我、我可以称呼你为姐姐吗?” “总是叫慕小姐,感觉有些疏远。” 琥珀色眼瞳倒映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孩子,眼里只浮现了表层的笑意。 她笑容没有变化,很自然地点头接受了,“好啊,你可是我的亲弟弟呢。” 坐在椅子上的慕棠溪对慕槿荣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身前后,丝毫不费力地把慕槿荣抱在了怀里。 慕槿荣满脸茫然,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姐姐怀里。 好亲近啊! “可以再跟我讲讲你的计划吗?” 耳边传来轻柔的嗓音,慕槿荣下意识浑身打了个激灵,嘴上干巴巴地答应了:“好、好啊。” “我打算先解开那些下人身上的绳子,和他们约定一个时间点行动,然后等父亲被人灌醉时,悄悄在下人给父亲的醒酒汤里加一些迷药。” “接着父亲就会想休息休息,只要不去有侍卫看管的书房,其余地方都可以下手。” “等父亲睡着,我再偷偷溜进去,往父亲脸上再撒些迷药,用从慕怜雪房间里偷出来的匕首割断父亲的脚筋!” 慕槿荣说完就转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慕棠溪,“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慕棠溪很认真地在脑中过一遍流程,嘱咐道:“那你往醒酒汤里下迷药的过程别被人发现,还有迷药下得重一些,疼痛很可能会让父亲醒来。” “不过我这里有麻沸散,你可以多撒一些给父亲止疼。” “还有,如果父亲的血溅到你脸上和衣服上,你打算怎么办?” 慕槿荣一怔,对啊,他没有在下人身上试过划脚筋,不知道下了迷药的人会不会醒! 而且如果父亲的血溅在他身上,岂不是会被别人发现? 他正了正脸色,“我会小心的,谢谢姐姐给我麻沸散!” “至于溅血的问题,只要用父亲的被子先盖在父亲的腿脚上,然后撸起袖子,把手伸进去割脚筋!” 慕棠溪听得快要笑出来了,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她还好心地提醒了一下,“你可以把被子盖在父亲的脸上,这样就算父亲不小心醒了,也会因为刚吸入迷药,控制不了身体揭开被子看你,你也不会被发现了!” 慕槿荣眼睛大放光芒,果然姐姐很聪明,被他忽视的事情也可以想到! “好,那我现在就去做准备了!” 慕槿荣虽然这样说着,但并没有从姐姐腿上下来,而是靠在姐姐的怀里。 慕棠溪轻抚着慕槿荣的头,眼底却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她只是想找个有用的人帮她做事而已,相对于她这个只是利益的交换工具而言,父亲想必会更重视慕槿荣这个现在唯一一个还正常的孩子吧! 等慕槿荣成为继承人后,她再告诉父亲这件事,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很高兴,高兴于慕槿荣继承了他的冷血? 一个不懦弱的、勇敢的、冷血的继承人。 冬竹数着时间,在快到外面那些婢女不耐烦时,上前说道,“小姐,时间到了。” 闻言,慕棠溪把慕槿荣重新放在了地上,给他了一个短暂地拥抱后,催促道,“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冬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包麻沸散给慕槿荣。 慕槿荣抿着唇,重重点头,转头跑出去了。 慕棠溪叹了口气,眼里却是一片笑意,她知道慕槿荣需要着爱意,所以她也给了,虽然是假的。 整个丞相府,没有人不渴求着爱意,畸形地渴求着…… 第217章 成亲(2) 慕棠溪在其他婢女还没进来时,吃了两块桂花糕。 要是真一天都不吃东西,她不能接受! 等吃完桂花糕后,冬竹重新为小姐涂上了颜色鲜艳的口脂。 原本清雅精致的脸在涂上口脂后,添了一丝艳色,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华美的珍珠宝石凤冠与坠着金玉珠子的霞帔,精美绝伦,光线照射在上面,随着布料移动流转着瑰丽的色彩。 贵重的服饰并没有掩盖住慕棠溪的迤逦容貌,反而两相得宜。 刺绣精致的红盖头叠放整齐放在慕棠溪面前。 下一刻,屋外的婢女就敲门而入,“小姐,您休息好了吗?” 慕棠溪抹着鲜红口脂的唇角微勾,“休息好了,进来吧。” 慕槿荣去柴房解开了绑着下人们的绳子,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就让他们去把慕怜雪叫到父亲那里。 随后,慕槿荣随身带着麻沸散和迷药去了厅堂,父亲正在和前来庆祝的高官们客套喝酒,那位夫人也扬起了他不曾见过的温婉贤淑的笑容。 慕槿枫戴着面具和一些同龄人相聊甚欢,慕槿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温润地笑着。 而慕槿熙也装作没事的坐在椅子上,专注地吃着糕点,就像是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样,没有透露出一点不适。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笑着的,在慕槿荣眼中犹如一张张相似的面具紧紧地扣在他们脸上。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这是别人的家,不是他和娘亲的家。 就连唯一有血缘关系、对他态度亲近的亲姐姐,如今也要离开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是他们的了。 慕槿荣笑了起来,眼眸中尽是疯狂。 季启辰可以说是激动得一宿没睡,一大清早就开始问锦锦,“锦锦,你觉得我今日的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锦锦:“……” “锦锦,你要是觉得我很帅的话,能叫一声吗?” 锦锦:“……” 季启辰突然觉得锦锦地表情很像是在瞧不起他! “锦锦,你变了!我把你刚带回来的时候,锦锦你还一直黏着我喵喵叫,现在怎么这样了?!” 锦锦说不了人话,只是用圆圆的猫眼斜着看季启辰。 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这回轮到季启辰沉默了,这狸奴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所以他使出了杀手锏,用熟练地手法抚摸着锦锦的脊背,然后在锦锦舒服地翻肚子的时候,果断撤手。 锦锦一顿,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季启辰,“喵?” 季启辰笑了,“锦锦你叫了,你果然觉得我很帅啊!” 锦锦:…… 欺负它说不了话是吧! 这还真没有办法。 门外是这段时间经常来偷听的太监,他已经麻木了,这个三皇子整日在屋里念念叨叨的,不是说丞相府千金的话题,就是说他自己怎么样怎么样的。 这个活可真难干。 太监这么久了,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听到啊! 害得他都不敢告诉主上了。 季启辰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尽他所能,把三皇子府按照棠溪的爱好改了改,如果棠溪还是不太自在,大不了拆了重盖! 吉时已到,季启辰随意指了一个太监帮他抱狸奴,等把狸奴安置在三皇子里,太监就可以回来了。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眼底的色彩越发明亮。 随着敲锣打鼓声,他穿过一条条街道,在百姓们祝福的目光下,一点点靠近丞相府,靠近……棠溪。 慕槿荣暗暗观察着父亲的神色,以及喝酒的次数。 时不时还要被父亲拉着认识陌生的人,慕槿荣平静地笑着。 今日是吉日,是属于姐姐的吉日。 所以,身为她的弟弟,今日也该是他的吉日吧? 他今日的行动一定会顺利进行的,一定会! 大堂里充斥着笑声,祝福声,和从外面传来的敲锣打鼓声。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暗示慕槿荣今日一定会一切顺利。 慕棠溪听着婢女的讲解,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下缩小了一瞬,嘴角含笑。 对付父亲,诛心之策足矣。 等父亲亲自教导慕槿荣,把振兴家族的一切希望都放在慕槿荣身上后,再得知真相,会很不可置信吧! 在婢女的提醒下,冬竹为小姐盖上了她亲手绣制的红盖头。 慕闻玉想着未来操控三皇子的场景就有些头脑发昏。 但他忍着,等会儿还要看着三皇子娶棠溪呢。 季启辰到了丞相府门口,一直期望着望向敞开着的大门。 慕棠溪被冬竹搀扶着前进,一步步从屋里走到了马车前。 季启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个翻身动作利落地下了马,亲手去搀扶棠溪,他的妻子。 慕闻玉带着夫人和孩子们站在大门口,笑着看这一幕。 其实慕槿枫他们三人还想要背着棠溪走到轿子上,只是被母亲拦住了。 为了不闹出事情打搅妹妹的大喜之日,慕槿枫三人难得忍了下来。 慕槿荣看着姐姐上了马车,看着三皇子动作流畅的上马,带着队伍远去。 他知道马上就要到他动手的时候了。 慕闻玉继续回去和其他官员客套,时不时喝几杯酒,等把他们送走后,才让小厮拿来醒酒汤。 慕槿荣动了,他跟着小厮离开了,场上所有人都离开了,所以他也离开并不会很显眼。 他绕了一条路,全速向厨房奔跑着。 赶在那个小厮前面,偷偷溜进了厨房,给摆在桌子上的所有醒酒汤都下了迷药。 之后才慢悠悠回到厅堂。 慕槿荣看着父亲喝下了醒酒汤,过了一会儿眼皮倦怠地沉了下来,让小厮送他去雪娘那里。 听到母亲的名字后,慕槿荣怔了怔,但他已经把所有后路都斩断了,只能往前走。 等父亲醒后肯定会察觉这碗醒酒汤有问题,而且厨房里其他的醒酒汤府里的几位少爷都会喝,瞒不住的。 慕槿荣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和药粉,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 这样也好,父亲会一直待在娘亲的床上! 第218章 成亲(3) 慕槿荣随着父亲有些不稳的脚步,来到了娘亲的屋里。 林雪柔一看见醉得不轻的夫君就赶紧上前来扶着他。 而慕槿荣凭借着身形矮小,从缝隙中钻进了屋里,动作十分流畅地往茶水里倒了一些迷药。 娘亲知道的话,肯定会阻止他的。 所以,娘亲不能醒! 慕槿荣冰冷地神情在茶水中被映照地十分清楚。 等娘亲把父亲扶上了床铺,慕槿荣懂事地拿了一杯茶水给娘亲。 “娘亲喝点水吧。” 林雪柔没想太多,刚刚搬动夫君也确实有些累了,就接过茶水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感到了困意,她强撑着嘱咐了一下,“槿荣,你先出去玩,我和你父亲躺一会儿休息休息。” 之后便躺在了床铺的最里面。 慕槿荣乖巧地应声了,转头毫不犹豫地离开关上了门。 但他并没有走,而是靠在门上轻声数着时间。 “1、2、3……123、124、125。” 慕槿荣用之前在那些下人试药得到的时间数着,他转头推开了门。 慕棠溪坐在平稳的轿子上,听着周围百姓得到季启辰撒出去的银子后说的祝福声,和队伍前面的喜乐,觉得十分不错。 喜乐衬悲景,很是风雅。 慕槿荣看了一会儿父母沉睡着的面容,缓缓掏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按照姐姐的顺序一步一步来,不会出错的。 慕槿荣又拿出姐姐给的麻沸散,撒在茶水里搅和搅和,接着直接掰开父亲的嘴倒了许多进去,然后用被子蒙住了父亲和娘亲的脸,和父亲的双脚。 他缓缓把匕首从剑鞘里拔出来,锋利的光一闪而过,一看就是一把好匕首。 匕首慢慢伸进被子里,慕槿荣左手隔着被子按住父亲的脚,右手反复调整着匕首的位置。 在娘亲屋里,慕槿荣仍然能听到唢呐的声音,吹的是百鸟朝凤啊。 “噗嗤!” 慕槿荣脸上绽开了癫狂的笑容,姐姐说的果然没错,用被子盖住就不会把血溅到身上了! 他害怕割得不完整,用匕首像是菜刀切带筋的肉一样,来回切割着父亲的脚筋。 慕槿荣现在心跳加快,脑袋晕乎乎的,直接无视了父亲轻微抽搐的腿。 应该只是错觉吧,毕竟父亲都没有疼地叫出声。 慕槿荣割到实在割不下去后才松手,然后换另一只脚的脚筋割。 在慕槿荣忙碌过程中,门外的唢呐声一直在响着,还掺杂了一些锣声和鼓声。 由于他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父亲从喉间挤出的微弱的痛苦呻吟声。 被子下慕闻玉的脸轻微抽搐着,眼皮颤动着,像是努力挣脱迷药的枷锁醒来一样,但最后还是徒劳。 慕槿荣动作轻缓地抽出匕首,上面沾满了父亲的鲜血,他轻轻松手,把慕怜雪的匕首随意扔在了地上。 床尾鲜血快速蔓延着,但有被子遮掩,没有人发现下面隐藏着的鲜血。 慕槿荣还特意翻开了被子看了看,确认脚筋被完全割断了,才放松地把被子盖回去。 红色喜庆,最配姐姐的大喜之日了! 慕棠溪被季启辰搀扶着下了马车,眼前是红艳艳的盖头遮掩着视线,所以她只能低着头看脚下的路,以免被台阶绊倒。 她只想快点结束,她不喜欢这种视线被禁锢的感觉。 但季启辰好像很有耐心,哪怕前面有一个石子,也让她小心一点,然后转头吩咐小厮打扫干净。 慕棠溪看着手中的红绸,感觉这个东西都没派上用场。 不应该是季启辰拿着一端,而她拿另一端,被领着走进去吗? 现在是季启辰直接扶着手走进去了。 不过,这个不要紧。 慕槿荣干完一切后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干什么了。 而就在此时,父亲的头和肢体突然就动了起来。 像是想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扯下来,但此刻又提不起劲儿来。 喉间也发出了短促的声音。 “一拜天地!”慕棠溪与季启辰转过身一拜。 慕槿荣睁大了眼睛,赶紧用被子擦干净刚刚拿匕首的手。 等擦干净残留的血液后,慕槿荣直接跑了出去。 “二拜高堂!”皇帝也来了三皇子府,毕竟是他赐的婚,所以还是要来看看的。 慕棠溪和季启辰又转过身拜皇帝。 慕闻玉本来无知无觉地睡着,可突然感觉脚跟处冰冷刺骨,在他警惕地想要挣扎着醒来时,却发现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面前睁开了眼睛,却还是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脸上。 这感觉是被子? 他记得他来了雪娘的屋里,怎么会这样呢? 他开始想用手把脸上的被子掀开,但手却不听他使唤。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在梦中慕闻玉也是这样的手脚无力。 难道这是梦吗? 就在慕闻玉要相信这是梦的时候,突然他察觉床尾被子被人蹭了几下,然后就听见了有人跑走的脚步声! 慕闻玉眼神一厉,直接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清醒了一下。 他控制着手掀开被子,想要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却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气。 慕闻玉:! 他没有疼痛的感觉,那就是…… 慕闻玉看向了睡在一边无知无觉地雪娘,她的脸也被盖上了被子! “夫妻对拜!”慕棠溪和季启辰相对而拜。 “雪娘,雪娘!” 慕闻玉伸出无力的手掀开了雪娘脸上的被子,呼唤着雪娘。 但雪娘依旧没有回应。 慕闻玉探了探雪娘的鼻息才松了口气,雪娘还活着就好。 “来人!来人!快来人!” 慕闻玉喊道。 但门口却压根没有小厮和婢女应声。 慕槿荣早就让那些柴房里的下人调走了这边的人,而慕怜雪也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慕闻玉想要抱起雪娘出去找人,但等他艰难地坐起身,挪动腿想要下床时,突然倒在了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倒在地上的慕闻玉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双脚。 脚跟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送入同房!” 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三皇子府充斥着笑声与祝福声。 而慕闻玉则惨叫了一声,他好像现在才感觉到这彻骨的痛意! 第219章 成亲(4) 慕闻玉双眸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跟处,谁?到底是谁干的!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生气,而是叫人请太医! 说不定他的脚还有救! 慕闻玉不能站起来,就只能憋屈地向门口爬去,等他好不容易推开门,却发现没有一个人。 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外爬,只要找到一个下人就行,他的脚还有救! 慕闻玉脚跟处流下的血液蜿蜒了一路,那鲜艳地红色从床铺上一直连到了院子里。 就像是丞相府里到处挂着的红绸一样。 等他推开了院子的门,入眼的便是慕怜雪! 慕槿荣确认慕怜雪被引了过去后,就再次聚集了那些下人们,然后让他们好吃好喝地吃了一顿大餐。 等他们吃完后,倒地不醒。 “小少爷,你需要帮忙吗?”清云出现在了慕槿荣眼前,温柔笑道。 慕槿荣警惕地看了一眼清云,“你是谁?!” “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吩咐了尽全力帮助小少爷。”清云说道。 慕槿荣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帮我把他们都扔到湖里吧,我已经给他们下了迷药,他们醒不过来的。” “是。”清云敛眸应道。 随后便叫来了几个小厮搬运这些昏迷的下人们到湖里。 “放心,这些人也是小姐的人。” 清云解释了一下,随后问道,“小少爷还需要奴婢干什么呢?” 没有的话,她就离开了。 慕槿荣想了想,让清云给姐姐带一句话,“你告诉姐姐,我已经完美完成了这件事,没有出任何错漏!” “是。”清云行礼离开了。 慕槿荣看着被清云叫来的小厮在把那些人扔下了湖水后,又来收拾他们吃剩的餐盘。 不愧是姐姐的人,就是细心! 慕闻玉在看见慕怜雪的那一瞬间,慕怜雪也看见了父亲,差点没吓死她! 父亲跟鬼一样趴在地上,身后还都是血。 慕怜雪直接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林雪柔醒来发现脸上被盖了被子,刚想下床时一翻被子,就看见了一大摊血迹,甚至蔓延了很长,到院子外面。 她直接被吓懵了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出门查探,就看见夫君趴在地上,腿脚处的布料被鲜血濡湿,前面还站着慕怜雪! “慕怜雪,你居然伤害夫君!” 慕怜雪:……? 慕闻玉沙哑着开口:“快去叫太医!” 他现在也顾不得今日是女儿的大喜之日,再不叫太医,他说不定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就算女儿被说是克父,也不要紧,只要他的脚还能治好,什么都不要紧! 慕怜雪还愣在原地时,林雪柔已经提着裙摆跑出去叫人了。 在事关夫君的方面,她绝对不会呆呆地站在原地。 季启辰把慕棠溪送到了房间内,挥退了跟来的小厮和婢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棠溪,你先、先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了些吃食,饿的话可以先吃,我要出去跟他们客套客套了。” “好,多谢……夫君了。”慕棠溪笑着说道,刚刚想了想对他的称呼,既然已经成亲了,那按照规矩,应该称呼夫君了。 其实称呼启辰也可以,只是她想要看看他听到“夫君”这两个字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而已。 季启辰脑袋晕乎乎地走了出来,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想起他又忘记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厮,“锦锦在哪里?” 旁边的小厮:? 锦锦是谁? 难道是三皇子喜欢的女人? 哇哦! 刚进入三皇子的小厮表情微妙,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季启辰看着小厮一脸茫然,重新解释了一下,“就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狸奴,锦锦在哪里?” 小厮:……嘁。 他回答道:“宫里来的太监好像放在了客房里,奴才这就去取。” “快点。”季启辰催促着,他还想亲手给棠溪看看呢! 小厮点点头,然后迅速跑走了。 季启辰就站在门口吹着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可以进屋等狸奴,也没有意识到大厅里还有很多人,包括皇帝都在等他回来。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啦。 等接过小厮手里的狸奴后,季启辰还特地顺了顺锦锦的毛发,让它看上去更可爱一点。 然后敲了敲门,“棠溪,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 得到小姐示意的冬竹打开门,让季启辰走到了慕棠溪的面前,举起怀里的锦锦给棠溪看,“棠溪,这是锦锦!” 被红盖头遮住视线的慕棠溪:? 季启辰让她看什么东西? 季启辰后知后觉才发现棠溪没接盖头,看不见锦锦,所以只能拉住棠溪的手,让她摸一下锦锦。 慕棠溪:! 在摸到狸奴的那一瞬间,慕棠溪发现这只狸奴很好摸。 而且这只狸奴是不是舔了她一口? 季启辰在看见锦锦并没有排斥棠溪,反而还友好地蹭了蹭棠溪,甚至还舔了一口。 而棠溪也并没有拒绝,继续抚摸着锦锦,他才放下悬着的心。 季启辰把锦锦轻轻放在了棠溪膝上,说道:“棠溪,你先摸会儿锦锦打发一下时间,饿了吩咐外面的小厮给你拿吃的,桌上也有些糕点,那我先去前厅了。” 慕棠溪勾起唇,“好啊,你可不许喝多了,我讨厌酒味。” 这一句话成功让季启辰宕机了,“嗯……好。” 说话的尾音都往天上飘,耳根红得都像要冒烟了。 他赶紧往外走。 关上了门后,慕棠溪毫不忌讳地掀开了红盖头,刚刚有人装装样子,现在就剩她和冬竹以及这只狸奴了,就不用装了。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被遮掩住视线的感觉。 慕棠溪低头看向膝上的狸奴,“是只滚地锦啊。” 她摸了摸狸奴的头,得到了狸奴亲切的蹭蹭。 “真乖。”慕棠溪点了点狸奴的鼻子道。 冬竹拿来了一些糕点,“小姐要不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慕棠溪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心中还想着丞相府的事情。 父亲如果真被割断了脚筋,那么他一定会让人入宫去请太医。 而宫中也会派人来告知圣上,不知圣上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第220章 成亲(5) 皇帝来了三皇子府,太子与二皇子也不得不来,要不然就是不敬圣上,兄弟不睦了。 而皇帝、太子和二皇子都来了,他们手下的官员也得给个面子来参加三皇子的婚宴啊。 二皇子妃易琳琅维持着笑容,和其他夫人谈笑,突然就被一把拉走了。 易琳琅:? 这种熟悉的感觉。 易琳琅一抬头,果不其然是将军夫人安舒兰,也是她曾经的好友。 只是镇北将军府不站队,所以她们之间也只能在宴席上远远看一眼了。 易琳琅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安舒兰离开了,心底喘不过来气的感觉突然消失了一些。 今日就……放纵自己一会儿吧。 反正那些夫人也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威胁。 易琳琅悄然回头冰冷地看了那些夫人一眼,但嘴角依旧带着笑容。 安舒兰把易琳琅从那堆阿谀奉承的夫人里拽了出来。 “琳琅,我们可是好久没有和棠溪近距离说过话了,正好趁这个时候去棠溪房里说些话!” “知道了,只是……”易琳琅有些犹豫,下意识就想要看向二皇子。 结果被安舒兰打断,“诶呀,我知道你是担心遇到三皇子,但三皇子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实在等不及了,先去看看吧。” “三皇子总不能拦着我们不让见吧?” 易琳琅无奈地看了一眼舒兰,“没事,三皇子看起来很……和善,应该不会拒绝的。” 她身为二皇子妃,和二皇子一起进了好几次皇宫,所以见过那位三皇子。 那一次见面留给她的印象深刻,总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三皇子。 二皇子带着她入宫时碰巧遇见过带着狸奴在湖边散步,然后…… 二皇子一看见三皇子,就加快了脚步,从三皇子看不见的背面重重推了一下。 易琳琅当时都惊了,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二话不说,动作干脆利落地推了三皇子下水。 而且令她更惊讶的是周围的太监宫女,就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样,漠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只见二皇子居高临下地对还在水中扑腾的三皇子说了一句话:“不许上来,在湖里待着。” 然后三皇子就真的在湖里不往岸边游了,只是沉默地举起了胸前的狸奴,让狸奴不被水淹到。 易琳琅就呆愣愣地站在二皇子身后,看着二皇子悠闲地观赏着景色,仿佛站在水里的三皇子也是景色一样。 从那天起,易琳琅就放弃了自己对爱情的幻想,专心地做好自己该尽的职责。 但当她听到圣上把棠溪赐给了三皇子后,那一幕的场景再次被她想起。 有种愧疚感,更有一种对棠溪的担忧。 “舒兰,你说三皇子能保护得了棠溪吗?”易琳琅看向拉着她的手,引领方向的安舒兰。 安舒兰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又走了起来,“三皇子要是保不住的话……” 她还没说完,二人就遇到了三皇子。 她们赶紧向三皇子行了一礼,谁知三皇子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认出了她们,“哦,你们是棠溪的好友啊,你们可以先去房里陪棠溪聊一聊。” 随后,三皇子脚步加快,进了大厅。 只留易琳琅和安舒兰呆愣在原地,三皇子怎么知道她们是棠溪的好友? 而且刚刚三皇子那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再加上三皇子的脸好像比之前红…… 易琳琅与安舒兰对视一眼,三皇子好像很喜欢棠溪! 这种感觉,在易琳琅眼中最为明显,之前那次看见的三皇子眼里都仿佛有种淡淡地死意,任由太子与二皇子欺辱。 但现在的三皇子好像……活了过来? 棠溪对三皇子的影响很大啊,那她们就放心了。 至少棠溪不会在三皇子府受委屈。 而且棠溪嫁予三皇子有一个好处,他这个三皇子府刚刚建成,府里并没有其他女人为宠爱争吵谋害。 安舒兰刚刚被三皇子打断的话是想说,要是三皇子保不住棠溪的话,她可以让棠溪住到镇北将军府里。 这些年,她已经把徐光洙母亲的权力架空了,她可以做主! 就算看见了三皇子很喜欢棠溪的场景,安舒兰依旧保持这个想法。 三皇子连自己都保不住,又何谈保护妻子? 二人继续步伐坚定地走向棠溪的房间。 此刻三人是不同的立场。 二皇子、三皇子,以及中立派。 慕棠溪正在吃着糕点,撸着猫,结果门突然被打开了。 慕棠溪:? 她不慌不忙地把视线从狸奴身上移开,抬起了头。 慕棠溪怔了一下,诧异地开口:“琳琅、舒兰?” 易琳琅和安舒兰本来想嘱咐棠溪,保护好自己,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来找她们。 结果她们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棠溪的盖头已经被掀开了,她正在悠闲地吃着糕点,摸着狸奴! 易琳琅和安舒兰身为成过亲的人,完全没想到她们见面的场景居然是这样的。 但易琳琅赶紧关上了背后的门,避免让别人看见。 她们看着棠溪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然后睁圆了眼眸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许久不见,棠溪还是很可爱! 而三皇子的笑容在进入大厅的前一刻收敛了一些。 要是让大哥和二哥知道他喜欢棠溪,不知道会不会把过去和他玩的把戏,用来折腾棠溪。 见三皇子这个新郎只能给予回来了,太子先说了一句,“三皇子这是迷路了?真是让孤好等。” 季启辰笑容不变地点了点头,“确实迷路了,今日是我第一次来这新建成的三皇子府,所以还请皇兄多担待。” 他本来就没有尊严一说,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正好顺着说下去。 这直接让太子无话可说了。 二皇子笑着敬了一杯酒,“既然三弟这个新郎回来了,那我这个二哥就敬你一杯!” 二皇子手下的官员也急忙抬起了酒杯,给三皇子敬酒。 太子闻言笑了一声,也举起了酒杯,“三弟,大哥也敬你,你可得给个面子,喝下去啊。” 皇帝漠然地看着堂中的一切。 第221章 成亲(6) 季启辰看着面前这一排排向他举起的酒杯,叹了口气,他可是刚刚答应过棠溪不会喝那么多的。 他倒了两杯酒,敬了太子一杯,又敬了二皇子一杯后,就直接忽略了其他官员。 喝喝喝,喝什么酒啊! 想让他等会儿被棠溪讨厌吗?! 难不成那些官员还能强迫他喝下去? 在父皇的注视下,他们还是得掂量掂量他们自己的分量! 皇帝垂眼看见三皇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其他官员面子,心中对他的警惕也悄然放下了一点。 三皇子还是这副不在意朝堂之上的事情,有种可以活,但也可以不活的样子。 皇帝表情渐渐微妙,皇子中出现了个特殊的,其他皇子那是各种争,唯独三皇子跟个局外人一样旁观。 不对,这个三皇子他就喜欢看别人的戏,丝毫不怕得罪别人。 那些官员举着酒杯尴尬地看着三皇子,而三皇子竟直接忽略了他们,开始吃起了糕点。 季启辰觉得没有问题,他这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呢! 三皇子越是忽略官员,皇帝越是觉得满意。 太子和二皇子不乐意了,那些官员好歹也是他们旗下的人,三皇子不给那些官员面子,不就是不给他们面子吗?! 二皇子并没有马上开口,要开口也是太子先开口。 太子阴沉地看了一眼三皇子,片刻后笑道,“三弟怎么不喝官员们给你敬的酒啊?” 季启辰茫然地回头,“大哥?你怎么摇摇晃晃的?” 然后下一秒,季启辰开始捂住脑袋说道:“大哥,我好像醉了。” 太子:…… 二皇子:…… 皇帝:…… 官员:…… 三皇子的演技有些稚嫩啊。 太子额间冒出青筋,这三皇子是装疯卖傻? 是许久没有和他玩了,让他认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二皇子噙着笑:“三弟莫不是以为我和大哥好骗?醉酒的人可不该是你这个样子啊。” 季启辰顿了顿,然后在脑里回想了一下棠溪对她说的话。 瞬间季启辰耳根红了起来,还渐渐蔓延到了脸颊两侧。 在场的人:……? 不是,三皇子脸红这么容易的吗? 皇帝觉得这个场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片刻,突然想起这场景很像是刚见到他时妃嫔们的表现。 皇帝:…… 这哪里演的是醉酒,分明演的是害羞啊! 季启辰还拿起酒杯,然后手一抖,酒水就撒出去了大半,往嘴里倒的过程中,又把剩下一些酒水撒了出去。 太子、二皇子:他们就没有这么无语过! 一些悄摸摸站在三皇子派别的官员捂住了眼睛,他们还自己安慰自己,三皇子拒绝太子与二皇子手下的官员敬酒是在跟他们对峙。 反正绝对不是三皇子不想喝酒! 就在大厅气氛凝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宫里的太监一路小跑,凑到皇帝耳边禀告消息。 太子与二皇子下意识地把视线放在了父皇身上,他们以为是一件很急的事情。 但父皇脸上却是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 转瞬皇帝就提起了兴致,本来到三皇子府就是因为是他下圣旨赐婚二人,而且想看看三位皇子之间的好戏。 可现在又得知了他的爱卿出事了,那他就去丞相府看戏,啊不是,看望看望丞相吧! 真惨啊,丞相,居然被人割断了脚筋。 皇帝起身,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太子与二皇子见父皇离开了,他们再留下就掉价了,所以也跟着离开了,浩浩荡荡地带走了他们手下的官员。 二皇子总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和东西,发现他没有落下东西就离开了。 完全把自己还有个妻子跟着他来这里的事情给忘了。 三皇子看着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大厅,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真好,不用在来回和他们推脱了。 剩下的官员相视无言,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挺想离开的。 “来人,把上好的膳食摆上来!” 既然人走得差不多了,那就可以开饭了! 留下来的官员望着桌上那香味扑鼻的鼻子,突然感觉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易琳琅和安舒兰还在和棠溪聊朝廷上的一些关系,让棠溪叮嘱三皇子谨慎一点。 就在她们聊得尽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了,出现了一个满脸笑容的三皇子。 但马上,三皇子的笑容就被收回去了一点,他疑惑地看了看屋里的易琳琅和安舒兰,“你们还没离开吗?” 安舒兰莫名其妙地回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易琳琅也很疑惑,“你不是应该在大厅里招待其他人吗?” 季启辰无辜的表示:“大皇子二皇子和他们派系的官员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些官员,我让他们先吃饭,自己先过来看看……棠溪。” 易琳琅诧异:“啊?” 安舒兰更惊讶:“啊?!二皇子竟然丢下你自己走了?!” 季启辰恍然大悟,“哦,对了,你还是二皇子妃啊。” 慕棠溪:“?” 这种把自己妻子忘了的操作,慕棠溪还真没见过。 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易琳琅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先离开了,棠溪舒兰,下次见。” 安舒兰闻言也开口:“那我也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培养感情了啊。” 季启辰退开身体,给棠溪的两位友人让位。 风中还时不时传来安舒兰安慰易琳琅的声音。 另一边,皇帝一出三皇子府,太子与二皇子就跟了上来,“父皇是要回宫里吗?” 皇帝倏地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两个儿子,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方法。 他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朕听闻丞相被歹人所害,你们就与朕一起去看望看望丞相吧。” 慕闻玉啊慕闻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皇帝眸中闪过一抹戏谑,受人尊敬爱戴的天之骄子,谁能想到最近频频出事呢? 太子与二皇子怔了怔,马上答应了下来。 慕丞相居然遭到歹人所害? 更重要的是父皇居然要带着他们一起! 第222章 成亲(7) 皇帝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很迅速地来到了丞相府,一进去就看见丞相夫人像是疯了一样,叫人把挂在府里的红绸都撤下来。 皇帝不免也疑惑了起来,她是想干什么? 太子与二皇子也摸不清头脑,今日是慕小姐的成亲之日,也是大喜日子,怎么丞相夫人这个做母亲的要把红绸撤下来? 至少翌日再撤吧? 皇帝阻止了身边太监想要报出皇帝名号的举动,就这么带着两个儿子和几个太监站在门口偷听……光明正大地听。 “快把这些红绸都给我撤下来,真是晦气!” 皇帝挑了挑眉,“晦气?” 太子与二皇子诧异地看了一眼丞相夫人,慕小姐不是她的女儿吗?怎么说起晦气了? “老爷都受伤了,这府里还挂什么红啊!” 皇帝、太子以及二皇子这才明白,原来丞相夫人这是担心丞相,所以才想到把红绸撤下来啊。 徐静姝一想到老爷是在林雪柔那里受伤的,而且那个林雪柔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更气了,直接迁怒了慕棠溪,“那慕棠溪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老爷居然还让我出了这么多嫁妆,真是浪费!” 太子与二皇子控制不住地睁大了眼睛,慕小姐不是丞相夫人的亲生女儿?! 可是、等等…… 皇帝微眯着眼眸,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丞相夫人,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种事情。 院子里丞相夫人的婢女像是在劝她,“夫人,这些话还是别在这里说了。” 徐静姝火气更大了,“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些事情都怪林雪柔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换了孩子,我岂能养对方的女儿到现在?!” 皇帝、太子、二皇子,以及身后的太监:嚯!还涉及了换孩子啊! 皇帝觉得这次来得简直太值得了,居然能知道这么多秘密! “老爷还是在林雪柔床上的时候遇刺的,那时候林雪柔在干什么?她睡着了,什么也没干!” 皇帝突然就有些不想走出去了,这个丞相府秘密好多啊。 太子与二皇子也很开心,这不就抓住了丞相的把柄吗? 不过,在外室床上遇刺? 他们抬头望望还亮着的天色,沉默了。 这么早就上床睡觉了? ……不愧是丞相啊! 皇帝也很意外,他以为慕丞相此人颇有君子风范,结果现在一个接一个的丑闻冒出来,他突然发现爱卿好陌生啊。 皇帝在等丞相夫人说完后,就让身后的太监喊了一声陛下驾到。 丞相夫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紧张地挤出一抹笑容,“见过陛下,太子和二皇子,不知几位是何来意?” 皇帝身边的太监说道:“陛下是来看望丞相的,不知夫人可否带路?” 丞相夫人松了口气,“请跟妾身来。” 走了片刻,才到了目的地,丞相夫人解释了一下,“老爷现在在林姨娘的住处休息,他伤到了脚,所以不方便移动到别处。” 等皇帝和太子二皇子刚到住处门口,还没有进院子,就能看见一条从屋里一直蜿蜒到院子门口的鲜血。 乍一看,还以为是有人实施谋杀呢! 皇帝都不禁默了默,这是……丞相流的血?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太子与二皇子“嘶”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丞相夫人有些尴尬,她连忙解释道:“当时有一些人引开了下人,所以老爷只能……爬出来喊人。” 太子更疑惑了,“那个林姨娘呢?她不是也在?” 丞相夫人扭曲了一下面目回答:“林姨娘和老爷当时都中了迷药,老爷醒得早,还叫不醒林姨娘,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太子与二皇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突然有些怀疑是不是对方动的手了,居然能潜入丞相府,还伤了丞相! 真是匪夷所思啊。 皇帝绕过那些血迹继续往屋里走去,越是离屋近,越是能听见里面压低声音的痛呼声。 太监只和他说丞相伤到了,没说伤到哪里了。 所以丞相快要不行了? 太监推开了门,皇帝走了进去,入目的是一大摊血迹,和太医正在医治丞相脚跟处的场景。 慕闻玉满脸冷汗地转过头,瞳孔缩小了一瞬,随即被隐忍着声音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皇帝此刻一副担忧的神色,“朕是来看望爱卿的,此事朕来帮你查!” 慕闻玉脸颊的肌肉抽了抽,当他不知道皇帝这时候来就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他也终于找到了三皇子与皇帝相像之处,都爱看热闹! 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帝帮忙查,一般开口,那皇帝就会往丞相府派人,更别说他知道凶手了! 家丑不可外扬,况且要是传出去了,只会说丞相不会教孩子! 慕闻玉忍着疼说道:“陛下不必忧心,此事微臣可以查清楚。” 皇帝并没有回应丞相这件事,而是又问了太医:“陈太医,爱卿这伤怎么样了?” 太医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丞相这是被人用匕首割断了脚筋,而且行凶之人还来回割,都割到了骨头。” “这伤就算治好了,也……” 慕闻玉猛地抓紧了床单,“也什么?” 皇帝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丞相这一次出事的时机真巧啊。 太医避开了丞相的视线,“就算治好了,走路时也会疼痛难忍,而且不能长时间走动,不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丞相还是卧床休息几月吧。” 皇帝给这件事直接下了定论。 慕闻玉咬了咬牙,心知自己没有其他理由拒绝,只能接受此事。 门口的太子与二皇子突然有些为丞相可惜了起来,这么好一个人才,怎么就被歹人所害了呢? 他们还想过拉拢丞相呢! 结果现在…… 正在这时,林雪柔端着煎好的药匆匆进了门,直接忽略了门口的两个皇子,只有看见皇帝的时候才行了一礼。 然后她的视线就转到了夫君身上,“夫……老爷喝药了。” 她刚刚差点直接喊出夫君,但皇帝在旁边,她不能越矩了。 皇帝黑眸扫视了一下这位……林姨娘,怪不得丞相养她坐外室。 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偏偏看向丞相时又一副眼神柔软的样子。 让人有些…… 第223章 垫脚石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丞相的林姨娘,太子与二皇子时刻注意着父皇,自然也看到了父皇的目光转移了。 太子与二皇子抽了抽嘴角,他们虽然做事阴险狡诈,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但是父皇!您看人家的姨娘干什么啊! 虽然您爱美人,但也不能无视伦理纲常啊! 那是丞相的妾室! 太子想了一会儿,突然释怀了,要是父皇真干出这种事,那只要他鼓动一下那些迂腐守旧的大臣,那不就能让父皇退位了?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瞬。 二皇子眯了眯眼眸,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好像是带着妻子一起参加的三皇子婚宴! 饶是二皇子,也不免脑袋空白了几秒,应该没人发现吧? 要不然那些官员又要开始拽着这点不放了! 他侧头跟一个身边的小太监耳语了一番,小太监就听命离开了。 太子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让太监跟上去。 但二皇子早就盯仔细了,“怎么,大哥的这位奴才好像不是很听话啊,想要偷偷溜走吗?” 太子笑道:“怎么会?他只是肚子不舒服而已。” 二皇子也跟着装,“那正好,这屋里就有太医,不如让太医瞧瞧?” 太子嘴角的弧度向下撇了撇,再次推拒,“不用麻烦陈太医了,他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慕闻玉见皇帝还不离开,心中疑惑,“陛下,此地污秽,还请移步。” 皇帝拒绝了,留下来能多看一会儿丞相的惨状,顺便还能欣赏一下美人。 慕闻玉额间青筋暴起,但他身为臣子,总不能强迫皇帝离开他的丞相府。 所以也只能忍下去了。 林雪柔目不斜视地给夫君喂药,一想到她出门寻找夫君时,那地上惨烈的一条血迹,和站在夫君面前俯视夫君的慕怜雪。 她就想直接直接杀了慕怜雪! 但现在是夫君的伤更重要,所以她就先让人把慕怜雪关进柴房了。 慕槿枫三人和慕槿荣刚赶到父亲的房间,就看见有人身穿明黄色的衣裳,四人也不傻,当即就给皇帝行礼了。 然后全部围到了父亲身边,满脸担忧,但心中各怀鬼胎。 今日是棠溪的大喜之日,人多意味着有机可乘! 就比如父亲被溜进来的歹人所害。 而他们也趁着机会做了一些私事。 慕槿枫的余光放在了太子身上,眼底隐藏着深深地恨意。 慕槿柏漫不经心地扫过父亲血肉模糊的脚跟处,心中是意外地开心。 总不能他们都出事了,父亲还好好的吧? 一家人应该整整齐齐的! 慕槿熙坐在轮椅上,指甲扣着木制的轮椅扶手,强行忍住心底的喜悦。 父亲也会和他一起坐轮椅了吧! 慕槿荣注视着眼前父亲和娘亲在一起的场景,心里的不安与心虚都被抹除了。 只要父亲和娘亲一直这样待在一起就好了! 徐静姝这时候还在屋外不愿意进去,一想到老爷躺在林雪柔床上遇刺的,她心里就格外不舒坦! 等天色渐晚时,皇帝也只能离开了,顺便还带走了两个儿子和太医。 到宫里后,皇帝直接让太医说实话,“丞相这伤到底如何?” 陈太医毫无保留地开口:“丞相被歹人用匕首狠狠地来回切割着跟腱处,连骨头都磨出了一点痕迹,根本无法站立了。” “而且这跟腱处一受凉,就会渗到骨头里,十分痛苦。” 皇帝看着太医轻飘飘说了一句,“陈太医要好好给丞相医治啊,务必用上效果最猛烈的药材,尽快让丞相恢复啊。” 陈太医听后心中一震,用效果最猛烈的药材?还要尽快让丞相恢复? 这伤到了筋骨,需得静心慢养,用最温和的药材入药才不会留下病根。 陛下的意思…… 陈太医心一狠,“是,陛下,微臣会用最快的时间让丞相伤口愈合的!” 皇帝这才满意,挥退了太医。 丞相现在这副破败身子真是完全不会给他带来影响啊。 又是中毒,又是被割断脚筋的。 前者还没好,后者就又跟着来了。 今年,丞相府的祸事还真多啊。 “来人,去查查丞相府夫人说的换女之事!” 皇帝现在想起了丞相夫人说过的话,慕小姐不是丞相夫人的女儿吗? 本来还想让三皇子娶丞相府千金,有些势力后磨砺磨砺太子。 结果现在,三皇子好像依旧没什么势力啊。 丞相夫人既然能当众说出来,那就说明丞相也知道此事。 那么丞相还会对这个被丞相夫人厌恶的女儿给予帮助吗? 不谈感情方面,单谈丞相夫人背后的镇北将军府势力,丞相会冒着这种风险去帮那位丞相府千金吗? 皇帝指节敲了敲书案,他给丞相府千金与三皇子赐婚,本就是想要消除一些丞相府的势力,同时加强一些三皇子的势力。 让三皇子能做太子的垫脚石。 磨刀石还是二皇子做的更好。 这几年太子与二皇子争锋相对,太子已经收敛了几分嚣张跋扈,变得沉稳了起来,做事也更加细心了。 皇帝希望太子能更好一些,但他不能直接把东西给太子,而是把东西给太子的竞争者,然后再让太子击败这个人,从而得到这个东西。 不但让太子得到了经验教训,还不会习惯想要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得到。 如今二皇子与太子的势力很平衡,所以皇帝不能特意给二皇子好的东西,他怕太子会斗不过二皇子。 所以这时才想起了年龄合适的三皇子。 只要先激起三皇子的野心,再给他一些实质性的好东西。 那么他就会朝着他计划好的方向前进了! 这宫里的人能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人,皇帝相信三皇子也是如此。 谁对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怀觊觎之心呢? 如果有得到的可能,谁能忍住不去争呢? 皇帝勾起唇,正好明日三皇子就会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一起回宫。 正在这时,一位面容姣好,艳丽的妃嫔推开了门,“陛下。” 皇帝看了一眼丽妃,心里不似往常喜爱了,有些……腻了。 他又想起了丞相府的林姨娘。 如同盛放的洁白芍药一般独特。 第224章 醒酒汤 慕闻玉等陛下终于离开后,才让人把慕怜雪带来。 慕怜雪那时候怎么会出现在雪娘院子前? 慕闻玉还让下人去查一查迷药和落在地上匕首的来历。 以及究竟是谁引走了门外的下人! 徐静姝、慕槿枫三人和林雪柔、慕槿荣还没有离开,准确的说他们被慕闻玉留下来观察了。 这段时慕闻玉是见识到了全家除了雪娘和槿荣,没一个正常人。 哦,还有一个嫁出去的棠溪。 所以慕闻玉把他们都放在眼前,审讯慕怜雪。 慕怜雪被两个下人押着进来了,她满脸委屈地诉苦:“父亲!母亲!为什么要把我关在柴房?” “是我没有及时去叫下人吗?我只是被吓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啊!” 慕闻玉半靠在枕头上,眼神冰冷地刺向慕怜雪,他把那柄沾满鲜血的匕首扔到了慕怜雪的眼前,“这是不是你的?” 慕怜雪闻言看向匕首,呼吸一滞,这还真是她的! 但她还是拒不承认,“父亲,这不是我的,我没有匕首啊!” 但慕闻玉早就看到了刚刚慕怜雪表情变化的样子,他脸色一沉。 “那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林雪柔脸上难得没有了笑容质问道。 慕怜雪一被问起这件事,就急忙开始解释,“是有下人跟我说父亲想见我,所以我才来的!” 丞相夫人这时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看也不看林雪柔和老爷问道:“下人?哪些下人?你说出来他们的名字,我让人找!” 说到底,现在慕怜雪还有用。 就算她真的伤了老爷,那又如何? 这对狗男女遭了殃才好呢! 徐静姝毫无感情地掠过老爷的伤口,反正她连毒都下了。 就算请了太医治好,他的生死还是掌握在她手上,她随时都可以再次下毒! 慕怜雪一时被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拼命地回想刚刚的那几个下人的样子,但却没什么印象。 慕槿荣轻飘飘地看着慕怜雪,垂死挣扎! 徐静姝皱起了眉头,慕怜雪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还是真的是她做的? 如果是她伤的老爷,那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 是不是慕怜雪没能想到老爷会不顾身份爬出去? 徐静姝看了一眼那条血迹,眸光跳了一下。 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厮一路小跑进来禀告:“老爷,夫人,不好了!” 慕闻玉和徐静姝的视线一下就投了过去。 “湖里突然浮上来了好几具尸体!” 慕闻玉、徐静姝、林雪柔:! 慕槿枫三人:! 慕怜雪还在想着怎么摆脱嫌疑,并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死人了就死人了,哪里有她重要? 慕槿荣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小厮,这位不是刚刚帮他把那些下人扔进湖里的小厮吗? 算了,尸体出现了正好。 慕槿枫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的麻烦事怎么还层出不穷啊? 而且伤害父亲的人是慕怜雪这件事,他完全接受,毕竟慕怜雪干出来的荒唐事多到离谱。 这件事就很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慕闻玉淡淡问了一句:“那些尸体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小厮用一副惊恐地样子回道:“回老爷,查出来了,是慕二小姐的下人们。” 慕怜雪还在想着用什么话来洗白她的嫌疑,结果还没想好,就被这一口天大的黑锅压住了。 “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慕怜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慕闻玉沉默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转头看向了慕槿枫,“你刚刚在做什么?” 慕槿枫瞳孔缩小了一瞬,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刚刚在自己的房里休息,因为喝了醒酒汤,所以现在好多了。” 慕闻玉眼神幽深地看了一会儿慕槿枫后,又转头看向慕槿柏和慕槿熙,问道:“你们呢?” 慕槿柏和慕槿熙也重复了一遍大哥的回答,在细微处改了改。 比如慕槿柏说,“我喝下醒酒汤就准备去找慕怜雪,只可惜没摘到。” 慕槿熙说,“喝完醒酒汤后,在屋里看书。” 屋里安静了一瞬,徐静姝率先按耐不住质问道:“老爷,你是在怀疑槿枫他们吗?!” “他们可是你的儿子!” 慕闻玉开口呵斥:“闭嘴!” 他盯着眼前这三个孩子,“你们说的话是真的吗?” 慕槿枫三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很好,”慕闻玉叹了口气,“那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在喝下加了迷药的醒酒汤后,是怎么干别的事情的?” 慕槿枫三人沉默了,加了迷药的醒酒汤?! 慕怜雪,你居然还给醒酒汤加迷药?! 这下他们说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啊! 慕怜雪冷哼一声,“父亲,我觉得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干的!他们居然还想隐瞒行踪!” 徐静姝暗暗骂了慕怜雪一句蠢货,如果她的儿子真是伤害老爷的歹人,那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醒酒汤里加了迷药呢?! 慕槿枫赶紧解释道:“父亲,我宴席上少喝了一点酒,所以没有碰醒酒汤,刚刚说喝了醒酒汤是因为怕父亲觉得没有人愿意和我聊,互相敬酒!” 慕槿柏懒得想,直接表示:“我尝了一口觉得难喝,就倒掉了。” 慕槿熙低下了头,“不想喝,喝了的话,如厕会很难受。” 这个理由很真实,其他人下意识瞥了一眼慕槿熙的那个地方。 慕闻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林雪柔的目光在慕槿枫三人和慕怜雪身上徘徊,总觉得他们都能干出这件事,其中慕怜雪嫌疑最大! 慕槿荣一脸茫然地站在娘亲身边。 所以慕槿枫他们还真的说谎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说谎呢? 不过,现在这个局势对于他来说很有利。 希望他们能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慕怜雪还在叫嚣,“父亲,一定是他们讨厌我,所以才想到用这种方法陷害我的!” 慕槿枫三人被无缘无故污蔑,都气得想打人了。 慕槿柏直接怼道,“知道自己惹人厌恶,还不躲远点?” 慕槿枫紧接着说道:“父亲,我们真的不会伤害您的。” 第225章 合卺酒 慕闻玉像是从没有清楚认识到眼前的一群人一样,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扫了一圈。 “慕怜雪,你想好怎么解释你的下人溺死在了湖中,你又恰巧出现在这里,而且床边还有你的匕首?” 慕怜雪解释不了,所以只能一个劲儿的咬定是慕槿枫他们干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慕怜雪这般可以毫无顾忌。 越是长大,越是要懂得隐忍。 有父亲这样的靠山,慕槿枫三人再怎么也不会毁了自己的退路啊。 父亲越厉害,他们得到的好处越多! 所以慕槿枫三人没有浪费口舌,只是冷眼旁观慕怜雪辩解,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徐静姝此刻也沉默地看着慕怜雪,在保三个儿子,还是保一个刚认的女儿之间,她选择了儿子。 慕闻玉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慕怜雪。 但慕闻玉确信槿枫他们不会对他动手,府中唯一一个胆大到这样地步的人就只有慕怜雪了! 又或者,是有外人趁乱搞鬼? “来人,把慕怜雪鞭打二十,关进柴房!” 虽然慕闻玉不确定慕怜雪是不是伤他的人,但是如果真有其他人,那么他先惩罚慕怜雪的举动,会让那个人放松警惕! “你们都下去吧。” 慕闻玉有些疲惫与脆弱地挥了挥手,现刚才太医给他的伤口处撒了许多麻沸散,还给他开了镇痛的方子。 所以他现在感受不到疼痛,还能保持一点体面,但要是再过一会儿就不行了。 慕怜雪尖叫着被下人押着离开了。 徐静姝走到门口,突然一顿,转身问道:“老爷,您是要在林雪柔的房间休息吗?要不然让下人们把你抬回去吧?” 林雪柔听闻,紧张地看向了夫君。 慕槿荣暗暗看了一眼那位夫人,眼中毫无丝毫感情。 让父亲和娘亲分离的人最是可恨了! 虽然姐姐说父亲是根源,但那位夫人身为在根源影响下冒出来的人,还是要及时剪除掉才好。 慕闻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如今的伤势不宜移动,等好一点了再说。” 徐静姝听后转身就走,一点都没有犹豫的,转身后还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 还受伤了不方便移动? 那之前谁爬到院子门口的? 老爷就是不想离开他喜欢的人嘛,她都清楚的! 徐静姝已经看穿了慕闻玉,这个人就是喜欢林雪柔,不喜欢她! 既然他不喜欢,那徐静姝就更不会喜欢了! 她只喜欢那种独一无二的、富裕的爱! 慕槿枫也要回去处理一下刚刚没处理好的痕迹,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喜欢他的这份大礼? 慕槿柏则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慕怜雪被关进柴房了…… 他准备的东西都浪费了。 慕槿熙一脸阴沉地咬了咬牙,慕怜雪一被父亲关起来,他就奈何不了她了! 可恶可恶可恶啊! 三皇子府里,季启辰正在郑重地向棠溪介绍自己的产业。 自从酒楼盈利后,他又拿着银子买了很多小店铺。 慕棠溪一边听着,一边抚摸着锦锦的毛。 季启辰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买的小店铺一半都赔了,可能是我没有什么经营的天赋。” 慕棠溪笑着想道,不止,另一半小店铺是她派人去买东西,才没有赔钱。 三皇子是真的一点经营天赋都没有。 季启辰继续说:“棠溪你喜欢这间屋子吗?如果不喜欢可以按照你的习惯改一改。” 他紧张地看向棠溪。 慕棠溪头顶都快冒出一个问号了,三皇子是怎么突然提到房间的喜好上了? 不过她顺着三皇子的话,观察了一下摆设,以及颜色。 “不用改,现在已经很好了。” 季启辰点点头,提议道:“要不然我带你逛逛三皇子府?” 慕棠溪怔了一下,新婚夜离开房间逛府邸? 冬竹:…… 她要也是第一次见,所以小姐会不会答应呢? 慕棠溪婉拒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逛,如今我们已经劳累了一日,不如先休息一下?” “明日还要入宫呢。” 季启辰脸都要红透了,但根据他之前查的医书,像棠溪这样的年龄,行那什么会伤害到棠溪的身体。 他更想让棠溪一辈子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如果他们都能活下来,季启辰想要和棠溪一起白头偕老! 所以…… “嗯。”季启辰红着脸挥退了棠溪的贴身婢女。 然后等冬竹得到棠溪的眼神离开后,季启辰匆匆站起,然后在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柄匕首。 慕棠溪静静地看着季启辰的举动,手上依旧不慌不忙地摸着锦锦。 季启辰在看到棠溪没有质问他,松了口气,然后解释了一下,“我想和棠溪你慢慢培养感情,而且你才十五,身体还……” “所以,”季启辰毫不犹豫地在胳膊上划了一刀,血滴在了一张白色的帕子上,“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我来。” 在胳膊上划一刀比较隐秘,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要是划在指头上,很容易被宫里人精的妃嫔和皇子发现。 慕棠溪歪了歪头,季启辰的行动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总是猜不透季启辰下一步会干什么。 季启辰做完这些事后,拿起准备好的绷带缠了一圈,然后看向棠溪。 精美绝伦的凤冠映衬着精致清雅的脸孔,一双琥珀色眼眸正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种很新奇的事物一样。 季启辰抿了抿唇,余光瞥到桌上的合卺酒,试探性地拿起一杯。 “棠溪。” 他渴求的神色袒露在慕棠溪眼前,“好啊。” 季启辰灿烂地笑了一下,“这杯合卺酒是我酿的桂花酒,不知道棠溪会不会喜欢喝?” 慕棠溪闻言,眼眸一亮,桂花酒? 没喝过,但是她喜欢吃桂花糕,所以应该差不多? 两个人相互靠近,近到季启辰能隐约感受到棠溪的清浅的呼吸,以及看到那双眼眸正注视着他。 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了起来。 娶棠溪是他遇到过最幸运的事情。 第226章 入宫面见皇帝 翌日,棠溪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小厮提醒时间。 她睁开双眼,头脑有些晕乎乎的,缓了一会儿后,下意识喊了一声冬竹。 结果刚开口就察觉到她如今已经不在丞相府了。 旁边还躺着沉睡的季启辰。 昨夜,季启辰明显过于紧张了,喝了很多杯桂花酒,结果现在还在睡。 冬竹应声而来,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小姐一番后,才疑惑的收回了目光。 慕棠溪绕过季启辰下了床,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季启辰睁开了眼睛。 “棠溪?” 慕棠溪回眸一笑,“你醒啦。” 季启辰一下就清醒了,直接坐起来了,“棠溪!” “启辰,快点起来,我们还要入宫拜见呢。” 慕棠溪转过头,刚拿起石黛,就察觉到一阵风似的人影站在了她身边。 季启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棠溪,“我来给你描眉吧?” 慕棠溪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他,“你会吗?” 季启辰心虚地眨眨眼,“会……吧。” 慕棠溪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中的石黛试探性地放在季启辰手中。 “那你试试?” 季启辰郑重地一手拿起石黛,一手轻轻抬起棠溪的脸,在上面描眉。 慕棠溪看着季启辰一脸严肃地表情,眉毛上也传来石黛描眉的感觉。 最后的成品,慕棠溪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竟觉得还不错。 不浓不淡,刚刚好。 季启辰见棠溪没有不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慕棠溪瞥了一眼季启辰,“快点换衣服,我都快要准备好了!” 季启辰点点头,去叫小厮进来更衣。 顺便还瞥了一眼棠溪穿的衣服颜色,挑了一件一样颜色的衣服。 棠溪如瀑如缎的黑发被冬竹挽起,插上珍珠簪子,再加上穿了一身格外清冷的青色,显得整个人充斥着仙气。 季启辰也选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头发被点缀着珍珠的发冠束起。 两个人站在一起,陌生人都知道是他们一对。 两人在用完早膳后,就上了马车。 慕棠溪这时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启辰,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启辰神情凝固了一瞬,他好像没有跟棠溪说过这些。 “棠溪,”他犹豫了一瞬后说道,“我母亲可能不太喜欢我们。” 慕棠溪一时没听懂:“我们?” 季启辰的母亲不喜欢季启辰,也不喜欢她? 季启辰垂下眼眸,有些可怜地看向棠溪,“从小母亲就没管过我,长大了后就觉得我是个废物。” 慕棠溪摸了摸季启辰的头作为安慰,其实这个举动是下意识所为。 季启辰一顿,然后把头垂得更低,让棠溪摸。 “所以棠溪如果介意的话,我们就不去见我母亲了。” 慕棠溪好奇地问:“不去的话,没事吗?” 季启辰立刻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母亲不愿意看见我。” 慕棠溪柔声说道,“能和我说一下原因吗?我想要更了解你一点。” 季启辰一听,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我母亲是宫女出身,没有足够的底气和其他妃嫔争宠,但也因为有一张姣好的脸被父皇看上。” “但父皇后宫的美人众多,今日去母亲这里,明日又去了其他妃嫔那儿。” “所以母亲开始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想让我表现的优异一点,这样可以把父皇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 “但……尽管我努力地得到夫子的夸奖,但父皇的目光始终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 慕棠溪好像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季启辰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这样淡淡地说道:“然后母亲对我失望了,而她又渐渐人老珠黄了,父皇很久都没有去看她。” “她把一切事情都推托到我身上,觉得是我的存在,让她的容颜加速衰老,之后她就再没有理过我。” “所以,”季启辰顿了顿,“还是不要去见母亲了。” 慕棠溪点点头,同意了。 正好,马车停下了,二人慢慢走进了皇宫。 高高的墙屹立在两侧,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像是一件点缀着宝石与黄金的鸟笼,把所有妃嫔都牢牢地锁在了这吃人的皇宫之中。 而妃嫔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带给家族荣耀,拼命地争夺皇帝的宠爱。 而皇帝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切,选取皮毛最顺滑美丽的鸟儿把玩。 只要有其他新奇的漂亮鸟儿,皇帝就会抛弃手中的旧玩具。 而皇帝现在捧在手心里的是丽妃,正好被他们遇见了。 季启辰和棠溪正往皇帝宫殿那里走去,就不小心遇见了丽妃。 “这不是三皇子吗?想必这位就是丞相府小姐了吧。” 慕棠溪:…… 她看向季启辰,用眼神问他,他们能不能直接不理这个人绕过去? 季启辰愣了一下,兴高采烈地点点头。 他还没试过这样呢! 然后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一样,加快脚步往前走,直接无视丽妃的呼喊。 丽妃气得半死,她自从得宠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人了! 她黑着脸看着前面两个走得飞快的人,她才不要跑着去追他们呢! 季启辰和慕棠溪成功甩掉丽妃后,开心地击掌了一下。 但等到靠近皇帝宫殿时,二人又恢复了端庄的样子,很唬人。 至少皇帝诧异地看了一眼三皇子,娶了妻子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不过也好,至少有个三皇子的样子了。 他也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三皇子了,要不然让太子赢得太轻松就达不成磨练的目的了。 皇帝招了招手,“你们先坐下,朕想问些问题。” 季启辰:?啥问题非得现在问? 他还以为说几句话就可以带着棠溪走了呢! 慕棠溪脸上的笑容越发完美,她总觉得皇帝有什么阴谋等着他们。 这是直觉! 等二人坐下后,皇帝先亲切地问了几句三皇子的府邸和他的身体后,提到了一件事。 “启辰,你现在已经成了亲,搬出了皇宫,所以朕会像对待你大哥二哥那样,封你一个王爷的名头。” “同时,你也该承担起责任来。” 季启辰懵了,他有什么责任? 第227章 半块虎符 季启辰慢慢地重复:“责任?” 慕棠溪一双琥珀色眼瞳里眸光一动,皇帝想让季启辰干什么? 皇帝本以为三皇子会很高兴,毕竟他已经给了他一个王爷的身份,而且只要有野心,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结果依旧是这副傻憨憨的样子。 其实慕棠溪想过皇帝提到的责任是想让季启辰做一些朝廷上的事情。 但她对比了一下皇帝对季启辰的态度,总觉得皇帝不会对季启辰这么好,其中必有诈! 皇帝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不见深浅的眸子紧紧盯着三皇子,“启辰,你成家了,也要为朝廷尽一份力了。” “你瞧你大哥,你二哥都整天忙前忙后的,再瞧瞧你。” 皇帝张口就来,就差没指着三皇子鼻子骂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没有上进心的皇子! 真是给他开了眼了! “不过,晾在你以前年轻就算了,现在你需要加把劲儿啊。” 季启辰:……? 父皇这是脑子坏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这样,父皇现在才提? 慕棠溪:…… 她好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以前三皇子没用,现在三皇子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帝眼里突然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皇帝在通过贬低三皇子,来让三皇子达到全力以赴的效果 季启辰试探地问道:“父皇需要儿臣做什么?” 皇帝的视线在慕棠溪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才回到季启辰身上。 “启辰,朕决定把半块虎符给你,命你去边疆视察一番,顺便护送一车队粮草过去。” 季启辰:? 慕棠溪:? 这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还有,那半块虎符皇帝之前给了前任敬阳侯,然后前任敬阳侯死了。 现在给季启辰,是不是也想让他死? 她就不信皇帝是真心盼着季启辰好的! 季启辰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确实是想要争一争,以保棠溪活下来。 但父皇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直接送了他半块虎符,还把他送去军队,这不是推着他,让他和军队里的人联系吗? 况且他的伴读,如今的徐将军徐光洙也在边疆啊! 这一过去,正好可以和伴读介绍的将士们联络联络感情! 但只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 他要不要带着棠溪一起去边疆? 带着的话,他怕路上遇到山匪抢劫粮草,棠溪受伤怎么办? 而且,边疆风沙多,环境更是有些艰难困苦,棠溪一直在丞相府,从未出过远门,她可能适应不了 但是他舍不得和棠溪离开,他们才刚刚成亲啊! 皇帝本来觉得三皇子绝对会欣喜若狂地接过他手中的圣旨,结果事实却是三皇子一脸迟疑加略微排斥的表情。 皇帝:……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抗拒虎符带来的权力吗? 三皇子和前任敬阳侯的对比如此明显,让皇帝都不免沉默了。 皇帝现在还记得他以虎符作为诱饵,引导前任敬阳侯间接害死那位固守己见的将军,前任敬阳侯的恩师。 那位前敬阳侯可是迫不及待就去做了,没有半分犹豫。 但如今…… 要不然还是换人吧。 皇帝面无表情地想着,四皇子再养养,还是能当上垫脚石的。 就在皇帝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时的,季启辰接过父皇手中的圣旨谢恩。 皇帝:?怎么又想干了? 季启辰对比了一下,有了半块虎符,至少以后和大哥二哥争的时候有了底气与势力。 只是与棠溪分别一段时间而已,他可以的。 皇帝松了口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培养一下三皇子的野心了。 现在这副能争争,不能争就不争的样子,真的很气人! 他把半块虎符给三皇子,还让他去边疆,自然也是知道那位徐将军是三皇子幼时的伴读。 因为皇帝怕给三皇子其他权力和势力,没过几天就被太子,或者是二皇子给夺了过去,这样太简单了。 徐将军身为三皇子的伴读,至少会保护三皇子一段时间。 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 让他看看太子最近进步了多少。 当然皇帝也不是那种不给三皇子一点喘息的时间,就送去边疆。 “启辰,三个月后启程,记得做好准备啊。” 季启辰听闻时间后,呼出了一口气,还好时间不是特别紧。 能和棠溪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慕棠溪在心中默默思索皇帝的目的,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呢? 还是说太子与二皇子最近的势头太猛,皇帝需要平衡一下朝廷上的局势? 还是太子最近威胁到了皇帝的位置,所以皇帝才会想要把三皇子抬上来压一压太子? 毕竟兵部尚书可是投靠了太子一党啊。 正好与季启辰的虎符有联系。 皇帝刚想要让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离开,门就被推开了。 丽妃推开了门,紧跟其后的是守门一脸焦急的小太监,他像是已经遇见了自己被拖出去打板子的画面了!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语气有些冷淡地问道:“丽妃,你怎么来了?” 丽妃没有发现异常,还在朝皇帝笑,“陛下,臣妾是刚刚在路上遇到了三皇子与三皇子妃,所以想来打个招呼。” “毕竟,刚刚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并没有搭理臣妾。” 丽妃阴阳怪气地说道,说完就看向皇帝。 皇帝目光转移到了三皇子身上,“是这样吗?” 三皇子与三皇子妃一同摇了摇头,茫然无辜地说道:“我们并没有见到丽妃娘娘啊?” 丽妃:“你们!” 装什么装! 皇帝扫视了一圈,也觉得三皇子没什么心眼,不可能假装看不见丽妃的。 得罪丽妃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好了,启辰你带着你的妻子去看看你母妃吧。” 季启辰脸上的神情瞬间淡了下来,应声道:“是,父皇。” 皇帝的命令不可违,所以季启辰只能带着棠溪去他母亲那里了。 丽妃收回一直瞪着三皇子的眼睛,朝着皇帝撒娇:“陛下,他们就是欺负臣妾,您给他们一点教训嘛。” 皇帝看着昔日喜爱的丽妃,此刻眼中毫无温情,只有一些不耐烦。 此刻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是丞相府的林姨娘! 第228章 不许习惯 季启辰一脸不情愿地带着棠溪往母亲的住处走去。 本来他都和棠溪说好不去母亲那里了,现在岂不是出尔反尔? 慕棠溪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也想见见你母亲。” 听闻后,季启辰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放松。 “我母亲是玉美人,她与其他三位美人在一个小宫殿里生活。” “所以,可能你等会儿还会见到其他三位美人。” 慕棠溪看着前方三个妃嫔路过,她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宫中的美人众多了。 这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好几个! 季启辰已经习惯了,就像没看见那些妃嫔一样,轻轻握着棠溪的手,往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走去。 慕棠溪被牵着往前,季启辰说是因为她的手太凉了,所以要牵着,用他的手给她取暖。 如果不是季启辰眼神飘忽,慕棠溪还以为真是那个原因了。 毕竟她还有手炉可以取暖。 但慕棠溪并没有拒绝,这个动作在她看来新奇又有趣,再加上…… 慕棠溪觉得季启辰直视前方,僵硬着不回头的样子很可爱。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嫔妃们的住所,嫔妃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有的嫔妃几个人聚在一起散步,有的嫔妃在亭子里下棋弹琴,还有的妃嫔在作画。 她们都是几个人几个人聚在一起的,表情平淡,就像是习以为常了。 慕棠溪突然问道:“启辰,你知道宫里有多少妃嫔吗?” 季启辰眼神茫然了一瞬,其实他小时候还能数的过来,但是随着他长大,父亲也在源源不断地纳美人。 所以…… “我很久没有数过了,小时候还是68个,现在差不多上百个了吧?” 慕棠溪:…… 皇宫都不够住了。 “到了。”季启辰停下来脚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地方。 慕棠溪抬头看去,很小的一个宫殿,里面却住着四位嫔妃。 季启辰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玉美人的贴身宫女,她一见来人是三皇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但随后又为难地看向屋里,“三皇子,美人她正在绣制衣物。” 季启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们可以先在旁边等一等。” 慕棠溪没听懂这其中的含义,她疑惑地看向季启辰。 季启辰凑到她耳边解释:“母亲在给父皇绣衣服,但父皇每次都没有要,直接烧了。” “而且母亲做事的时候不会理我,如果这时候是别人找她就不会这样了。” 慕棠溪怔了,季启辰身为三皇子这么不受母亲待见吗? 季启辰带着棠溪直接进到了屋子里,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绣衣服。 慕棠溪没东西可看,也只好跟着季启辰一起盯着玉美人。 被两双眼睛盯着的玉美人手一抖,手上的针尖直接刺到了手指上。 玉美人看着冒出血珠的手,脸上沉了下去,她不善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还来这里干什么?!真是不祥的东西,你一来,我就受伤了!” 慕棠溪:? 她觉得玉美人应该不敢在皇帝面前说三皇子是不祥的东西吧。 季启辰淡淡地回道:“父皇让我带着棠溪来给你请安。” 玉美人神情一顿,欣喜若狂地走过去抓着季启辰的手,期待地问:“陛下是不是终于想起我了?!” “我就知道陛下不会忘记我的!” 玉美人激动地抓着季启辰,指甲不经意间地嵌入季启辰手臂上的肉里。 慕棠溪蹙了蹙眉,视线放在了玉美人的手上,琥珀色的眼眸一暗,轻轻开口道:“陛下只是让我与启辰来看看您,然后丽妃就出现了。” 她已经把季启辰划在了她的东西里,怎么可能容忍玉美人损伤到他呢? 然后慕棠溪直接果断地把玉美人的手掰开,然后拉着季启辰后退了几步。 季启辰黑润的眼眸睁大了一点,眸中只有棠溪的身影,坚定地挡在他身前。 玉美人尖锐的指甲直接把季启辰的手臂划了几道口子,慕棠溪用自己的帕子给季启辰擦拭了一番。 转头看向玉美人,却发现她已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呢喃:“不可能……陛下……不会忘记……” 突然她又突然眼神怨恨地看向季启辰和慕棠溪,拿起桌上的水杯就砸了过去。 “你们滚啊!都是你们,陛下才不来见我!” 季启辰眼神一厉,拉着棠溪侧身躲过,“既然母亲不方便,那儿臣就先离开了。” 说着就要拉着棠溪离开,刚开门又正巧碰上刚回来的三位嫔妃,两方人一时堵在了门口。 玉美人的第二个茶杯也终于砸中了季启辰的后背。 “嘭!” 三位挡路的美人也有些尴尬,赶紧让开路,让三皇子他们离开。 由于他们动作迅速,玉美人的第三个茶杯没有砸中目标,直接砸在了地上。 季启辰拉着棠溪走了好长一段才缓下脚步来,他回过头愧疚地看向棠溪:“抱歉,让你看见了这个场景。” 慕棠溪疑惑:“你为什么不挣脱开玉美人呢?明明她都把你掐出血了。” 季启辰沉默了一下,“可能……可能是因为习惯了?而且也不怎么疼。” 慕棠溪叹了口气,她捧着季启辰的脸靠近自己,双眸近距离注视着季启辰,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你是人,会疼,所以,下次遇到这件事要保护好自己!” “不许习惯!” “有人伤害你,你要千倍万倍的报复回去!” “我啊,”慕棠溪放开了捧着季启辰的手,“讨厌懦弱的人。” 季启辰低着头被棠溪捧着脸:! 讨、讨厌?!!! “我、我不懦弱!”季启辰有些紧张地解释着。 “我只是,只是……” 慕棠溪安静地看着季启辰,等着他的话。 季启辰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再习惯了,所以,”他眸中闪过一抹水光,“所以请不要讨厌我。” 他乞求地看着棠溪,但慕棠溪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那以后如果有人伤害你,你会怎么做?” 季启辰眼眸一亮,“我会报复回去的,千倍万倍!” 第229章 牵手 慕棠溪看了季启辰许久,终于放过了他。 重新牵回了季启辰的手,“那我们回去吧,我好累。” 季启辰眼底亮起光芒,嘴角的笑容反复扬起几次,最后握紧了一点棠溪的手。 其他妃嫔就见到了本来就甜蜜的新婚夫妻牵着手过去,没过一会儿,又更加甜蜜,笑容灿烂地离开了。 妃嫔:? 看着这两个人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况且这对夫妻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笑,感觉空气都变柔和了。 嫔妃们光是看着心情就变好了。 有些嫔妃们已经开始打听这对夫妻是谁了。 “这两位是三皇子与三皇子妃!”三位被玉美人吓出来的美人透露道。 听到的嫔妃愣了一下,三皇子她见过,刚刚她都没有认出来,成亲后变化这么大吗? 那三位美人继续吐槽了起来玉美人,“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都想回去休息了,结果刚开门发现三皇子带着三皇子妃也正要出去。” “然后啊,那玉美人还把茶杯砸在了三皇子的背上,三皇子拉着三皇子妃走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啊?!”妃嫔们震惊了,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三皇子到底也是三皇子啊,玉美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虽然她们听说过玉美人不喜欢三皇子,但这也太过了吧? “那我们看见的三皇子怎么还挺开心呢?甚至比来的时候开心。” “哦,我们三个见玉美人乱砸东西就先出来了,正好看见三皇子妃在安慰三皇子,哄了一会儿才哄好。” “原来是这样啊。” “……” 但三皇子与三皇子妃没走多久,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像乘着风一样迅速传到了后宫所有人耳朵里。 “什么?!皇上把半块虎符给了三皇子?还让他运送粮草?!” 这下不仅是妃嫔们诧异,就连太子与二皇子也难以置信。 太子在屋里阴沉着一张脸,三皇子居然被皇上予以重任,他凭什么? 就凭他娶了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吗?! 片刻后,寂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季启辰啊季启辰,没有任何势力的你怀揣着虎符,就如同被群狼围住的羊。” “你,能赢的了吗?” 据他所知,丞相可是伤的很严重,而且慕棠溪也不是丞相府的真千金,那位慕……怜雪才是。 二皇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二皇子妃一起逗孩子,结果一知道这件事,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了一瞬,把孩子吓哭了。 易琳琅蹙了蹙眉,抱着孩子哄了起来,而二皇子已经离开了。 书房里,二皇子问着自己的幕僚,“三皇子为什么能让父皇把虎符给出去?虽然只是半块,但父皇还让他去边疆!” 幕僚们也不得其解,可能是皇帝一时兴起? 二皇子想了许久,最后只能想到丞相身上。 难道父皇对丞相心软了? 不对啊,那位慕棠溪可不是丞相府真千金。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不会是父皇脑子抽了一下吧?! 不过,丞相府真千金的话…… 二皇子思索了片刻,最后挥了挥手让幕僚们退下。 丞相府,慕闻玉初得知这件事也愣神了一下。 他是想要推一个皇子傀儡到皇位上,但他还没动手呢! 怎么三皇子就率先得到皇帝重用了呢? 慕闻玉垂下眼睫,思考了一会儿利弊,再从皇帝的习惯顺着思索了一下。 皇帝极为看重中宫诞下的太子,所以皇帝可能突然喜爱三皇子吗? 不可能! 所以皇帝想用三皇子磨一磨太子的性子? 又或者想让三皇子去边疆替皇帝走一走,灭一灭边疆的一些有野心之人? 慕闻玉在想事情的时候,慕槿荣悄悄地离开了。 他找到清云,“清云,你可以帮我吗?” 清云:“小少爷,您需要奴婢怎么帮你呢?” 慕槿荣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希冀,完全是孩童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会打破别人的认知。 “你能帮我杀死夫人吗?” 清云嘴角一滞,抬眸看了一眼小少爷,顿了顿说道:“这件事,奴婢得先去问一下小姐。” 慕槿荣失落地低下头,“算了,我自己来吧。” 清云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小少爷,没有出声。 他为什么会想要杀掉夫人? 不过这件事说不定是好事。 慕槿荣真的自己思索了起来,把夫人常去的地方问清楚了,然后在杀人方法上思绪停滞了。 毒杀?割喉?淹死? 好难选择啊! 慕槿荣需要想几天再确定最终的杀人方法。 清云等小少爷离开后,就跟旁边看似是路过的小厮说了一句话,小厮就离开了。 院子里,慕槿枫冷冷问道:“确定万无一失吗?” 他面前跪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黑衣人回答道:“是,属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慕槿枫听闻后满意地笑了一声,“那就好。” 他倒是要看看太子该怎么躲! 慕棠溪牵着季启辰回了三皇子府。 其实在马车上的时候,慕棠溪还挺想松开手的,但是耐不住她一想要松开手,季启辰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慕棠溪想要无视,但又架不住季启辰把脸凑到跟前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嘴里还撒娇了一下,“棠溪,再牵一会儿嘛。” 季启辰放软的声音并不矫揉造作,更显得像清澈明朗的少年声音。 所以,慕棠溪迟疑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新奇,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呢! 然后她就被季启辰说服了。 但是等到了三皇子府后,慕棠溪冷酷地扒拉掉季启辰的手,“一直握着都出汗了。” 季启辰叹了口气,不过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虽然现在不能牵了,但是说不定以后可以继续牵呢? 冬竹轻柔地用帕子擦了擦小姐的手心,一个眼神都不给三皇子,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季启辰也拿出帕子随手擦了擦后,盯着干燥的手心片刻,现在手擦干净没有汗了,是不是可以继续握手了? 如果我现在说的话,棠溪会答应吗? 第230章 一起去边疆 季启辰一想到三个月后就要去边疆了,心情就难免低落了起来。 一想到许久不能见到棠溪,季启辰整个人都仿佛黯淡了下来。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季启辰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棠溪,声音“我们请一位画师吧!” 慕棠溪:? “为什么突然要请画师呢?” 她怎么一下没有想明白季启辰的想法呢? 一双如同蜜糖般色泽的琥珀色眼眸疑惑地看着季启辰。 这双眼眸直击季启辰的心脏深处。 季启辰顿了顿,不留痕迹地移开了看向棠溪的眼眸。 看着棠溪的眼眸,总感觉心跳加速地都要说不出话了。 “我想请画师把我们画下来,这样我三个月后去边疆时,也能睹物思人。” 季启辰的话很坦诚,但他整个人又不敢直视棠溪就又显得格外……可爱。 慕棠溪恶趣味地捧着季启辰的脸转过来,对上他的眼眸。 就见到季启辰的脸颊两侧开始染上薄红,慕棠溪贴在季启辰脸上的手心里也感觉到了有点烫的温度。 季启辰的眼睫颤了颤,底气不足地问道:“不可以吗?” 慕棠溪佯装思索了一会儿,等看够了季启辰的紧张表情后,才松口:“好啊,不过你要选两位画师哦。” “你一份,我一份。” 季启辰欣喜地点点头,承诺道:“我会找京城里最好的画师的!嗯……两位最好的画师!” 他行动力很强地现在就去找了,让小厮跟画师约定好时间,直接让两位画师翌日就来。 就在季启辰沉浸在马上就能拥有和棠溪的画时,慕棠溪突然猝不及防地幽幽来了一句:“对了,我跟你一起去边疆。” 季启辰还没反应过来,直接点点头应声道:“好啊……” “嗯?!”季启辰一个紧急转头,惊讶地看向棠溪。 “棠溪,你刚刚说话了吗?” 所以是他的幻觉对吧? 对吧?! 慕棠溪嘴角含笑,“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是觉得我不重要了,所以连话都不想听我说了吗?” “不不不!我是以为我听错了!” 季启辰深吸一口气,解释着:“边疆很危险,很有可能在中途被山匪劫持,更何况父皇这次还让我运送粮草,就更危险了!” 他说得有些激动,再加上想要让棠溪打消这个念头,所以语气有些重,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季启辰又语气柔和地说了一句。 “我刚刚语气有些重了,我只是担心你受伤,而且边疆那里没有什么舒适的环境,你会不适应的。” 慕棠溪点点头,“我知道这些,我只是不想要离开你的身边。” 而且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解决掉慕怜雪了。 解决完这些,京城里差不多也准备好了。 边疆对于她来说还是个陌生的地方,需要带人渗透,啊不是,了解一下。 这一句话直接让季启辰脸颊爆红,杀伤力太大了! 季启辰支支吾吾地更加不敢看棠溪了,心脏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乱跳。 棠溪说不想离开他身边诶! 还有这种好事?! 慕棠溪还补充了一句,“而且要是你去边疆了,有人陷害我怎么办?不会有人帮我的。” 假的,顾及到丞相府的名声,父亲还是会帮一下的,还有敬阳侯兄妹、易琳琅、安舒兰等等。 慕棠溪漫不经心地数着,但面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季启辰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对啊,要是他离开了京城,大哥还有二哥不捣乱,他都不信! 这半块虎符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要是大哥二哥他们伤害了棠溪,父皇也不会阻止,反而会帮忙掩盖吧?! 这么一想,季启辰突然就有些不放心棠溪独自一人留在京中了。 沉默了半晌,季启辰出于某种不能开口的原因还是答应了棠溪,一起去边疆。 季启辰想着如果棠溪与他死在一起,那说不定在黄泉路上还能相会。 这种隐秘的,不可见人的心思被季启辰深深藏在心底。 毕竟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不是吗?下意识地追逐着美好,谁都不会例外。 所以季启辰尽量保持着爱笑开朗的模样,深深隐藏着过去带着淡淡死意的自己。 棠溪的眼眸在他看来就像阳光的具象化一样,闪耀地、明亮地、漠然地…… 但与此同时,季启辰还加了一些条件,这三个月,棠溪得跟他学一些骑射和自保的招数。 慕棠溪答应了。 季启辰提议现在就开始,正好他这刚建好的三皇子府里,有一处练习射箭的地方。 慕棠溪一下抓住了忘记时间的季启辰,笑眯眯地提醒:“现在快到午时了,要用膳了!” 季启辰才停下脚步,开始和棠溪分享关于厨子的事,“棠溪,府中的厨子也是我从酒楼里挑出来的,菜肴的味道肯定不会差。” 慕棠溪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季启辰,从酒楼里挑的厨子,该不会…… 坐在椅子上的慕棠溪看着这熟悉的菜肴顿了顿,然后尝了一口菜肴的味道后,慕棠溪确认了。 这厨子是她的属下,结果现在正好进了三皇子府里。 确实是她喜欢的口味,准确是厨子专门为她的口味做的菜肴。 季启辰还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等棠溪吃下后才问了一声:“好吃吗?不好吃的话我再换一个厨子。” “很好吃,你也尝尝?” 慕棠溪被盯着吃了一口后说道,她可不想让季启辰一直盯着她吃完饭。 感觉饭都不好吃了。 季启辰扬起灿烂的笑容,“好啊。” 然后他暗暗记下棠溪常夹起的菜,嗯……都是甜口的菜! 下次让厨子多做一些! 季启辰美滋滋地和棠溪一起吃着饭,突然有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进来禀告事情。 他皱了皱眉,摆了摆手,想让小厮先下去。 哪件事比和棠溪一起吃饭更重要? 没有! 但那个小厮像是看不懂动作一样,愣是不走。 都惹得棠溪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怎么了?”慕棠溪温声问道。 眸底却有些若有所思,这个小厮是谁的人? 第231章 太子遇刺 小厮如获大赦地回道:“太子遇刺了!” 慕棠溪执筷的手一顿,眼神惊讶地看了过去。 季启辰也被这件事惊到了,居然有人敢行刺太子? 谁这么大胆啊? “说清楚。” 季启辰瞥了一眼小厮。 小厮眼神有些飘忽:“是,太子在出宫之时,突然有一伙蒙面人冲了过去,而且不知道从哪里骑着马朝太子的马车冲了过去!” 慕棠溪神情有些古怪,冲着马车过去的人? 这场景怎么给她一种熟悉感呢? “然后,护在太子身边侍卫就拔刀和那伙人打起来了,但没想到那伙人根本不怕刀,前排的蒙面人直接扛了过去,用身体限制了侍卫的刀。” 季启辰有些疑惑,什么叫用身体限制了侍卫的刀? 等等!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京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在皇帝脚下就敢对太子动手的人啊?! 他更不敢让棠溪一个人留在京城了! 慕棠溪听这伙人不怕死的样子,倒是很像死士啊。 啊,好巧,大哥好像也养着一群死士呢! 更巧的是,当初马车出事,那个幕后真凶是太子呢! 这么多巧合都凑在一起可就不是巧合了。 小厮大概是察觉到了三皇子的疑惑,解释了一下:“那前排的蒙面人直接用肉身禁锢住侍卫的刀,就是让侍卫的刀捅进他们的身体,然后他们再死死抓住刀柄。” “这样,那些侍卫就不能用武器了,被后面的蒙面人骑马践踏死了。” “太子的马车也被那些人的马来回践踏,然后那些蒙面人又在士兵赶来前连着马和他们自己全都杀了。” “那个场景简直就像是地狱一样,满地的尸体,流淌蔓延的鲜血,直接染红了那条街。” 小厮越说越害怕,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慕棠溪思绪卡了一下,所以马的尸体也在?那怪不得血多了! 季启辰听了那么长一段,主要的注意力还是在棠溪身上,一旦棠溪露出害怕的神色,就把小厮押下去。 但棠溪没有害怕。 季启辰在小厮说完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三皇子。 就这?! 那可是太子遇刺啊! 三皇子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小厮在这一刻突然就体会到了一种强烈地想要吐槽的欲望。 就算表现不出悲伤的表情,那至少也要露出些喜意吧? 怎么三皇子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简单的说一声知道了,就……没了? 而且别以为他刚刚没发现! 三皇子全程的注意力都在三皇子妃身上! 不论他讲到什么地方,三皇子都是“啊”“哦”“嗯”的表情啊! 他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啊! 别以为他没看见,三皇子刚刚还冲着三皇子妃笑了一下呢! 小厮咽了咽口水,说道:“三皇子殿下,您不问问太子殿下怎么样了吗?” 三皇子闻言一脸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哦,那你说说大哥怎么了。” 慕棠溪都被季启辰逗笑了,结果季启辰看见棠溪笑了,他也跟着傻笑。 然后,两个人就看着彼此的脸笑了一会儿。 小厮:…… 我还在呢! 请不要当我不存在好吗?! 小厮突然感觉一阵心累,也不知道二皇子殿下怎么想的,觉得三皇子对他会有威胁。 这可能吗? 就这一点不关心大事的样子…… 小厮觉得能让三皇子变得对二皇子有威胁可能还挺难的。 不过三皇子贪恋美色也挺好的。 不会碍了二皇子殿下的路。 小厮为了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语速变得快了一点,“太子殿下也被马群践踏了,尽管有两名小厮前后护着太子殿下,但太子仍然受了重伤,如今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季启辰敷衍地“嗯嗯”,以此来打发小厮。 小厮:…… “三皇子殿下,要不您去看望看望太子殿下?” 三皇子不去的话,那接下来的计谋怎么得逞? 要不然直接跟二皇子殿下说,三皇子沉迷美人无法自拔? 想必二皇子殿下会理解的吧? 毕竟皇帝陛下也…… 季启辰有些不耐烦了,大哥遇刺就遇刺了,他现在很忙啊! 看不出来他正忙着和新婚妻子培养感情吗?! 慕棠溪看了看季启辰,又看了看从脸上就透露出无语的小厮,只觉得很好玩。 “启辰,我们去看望看望太子殿下吧?” 小厮只觉得三皇子不正常,但好在三皇子妃是个正常人啊! 他忽略了慕棠溪眼里流转的好奇。 对上棠溪眼眸的季启辰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同意了去看望太子。 看热闹嘛,他最擅长了! 小厮脸上欣喜若狂,终于让三皇子同意了! 他太不容易了! 结果下一秒,小厮就如坠冰窟。 “来人,把这个小厮拖下去审讯,别让他死了。” 季启辰淡淡说了一句话,就拉着棠溪去准备换一套衣服了。 这件衣裳刚刚入宫的时候穿过了,现在正好再换一套。 其实吧,季启辰挺想和棠溪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的,这可是他第一次在镇北将军府里见到棠溪穿的衣裳了。 只可惜这颜色容易被人误会,那就算了吧。 而且因为太子受伤还不能穿颜色太艳的衣裳。 所以最后季启辰选择……看棠溪穿什么颜色。 慕棠溪看了一眼跟在冬竹旁边偷看衣服颜色的季启辰,叹了口气。 最后二人穿着一身冰蓝色衣裳,微风吹拂衣摆,就像是高山上渐渐融化的积雪,是一种浅淡清透的蓝色。 只不过慕棠溪还把头上几支簪子取了下来,只留下一支朴素的玉簪。 季启辰也把头上的珍珠发冠换成了简朴的玉冠。 二人到达东宫时,皇帝、皇后与二皇子几人早就到了。 他们一脸忧心忡忡地看向屋里等待着。 在他们到后,齐刷刷回头看着季启辰。 季启辰:? 看一眼就行了,他们怎么还一直看着他? 难道他们看出来他和棠溪穿得一个颜色的衣裳了? 真有眼光! 慕棠溪察觉一丝不对劲,扯了扯季启辰的袖子。 第232章 狸奴毛 季启辰得到棠溪的提醒后,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表情。 实在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的他直接问了出来,“不知父皇为何这般看儿臣?” 皇帝没有开口,皇后先眼神复杂地开口了:“启辰,太子之事与你有关。” 季启辰:“啊?” 为什么啊? 皇帝倒是不觉得三皇子会害太子,毕竟三皇子手下有几个人他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人! 而且除了三皇子前些日子买了酒楼,经常出去外,三皇子以前可是鲜少出宫的。 这些蒙面人一看就是专门培养的死士,三皇子根本没时间养死士啊! 但偏偏,证据就是指向了三皇子。 皇帝觉得这其中二皇子说不定也参与了其中! 反正他就是不相信三皇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干出这种事情来。 说实话,皇后也不信,就三皇子那样能行刺太子? 就算三皇子行刺成功了,那最后得利的人不也是二皇子吗? 她看下来,完全想象不到三皇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慕棠溪也沉默了,谁把锅扣在了三皇子身上? 不知道三皇子是最不可能的人吗? 二皇子眼眸微敛,三弟啊三弟,这可不能怪他了,他也是被冤枉的,所以在父皇他们发现前,他只能让他们误会三弟了。 要不是时间紧急,他也不会选三弟这个下下之选! 所以到底是谁陷害的他! 二皇子眼底闪过一抹凶狠,他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要不是他知道太子差点就活不下去了,他还以为是太子自导自演陷害于他呢! 季启辰满脸茫然地看向父皇,“儿臣并不知晓自己和太子之事有关。” 慕棠溪观察完眼前三人,很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为三皇子与太子之事有关。 皇帝其实也不相信,就算他再多疑,也不觉得三皇子有这个能力让太子遇刺。 但,“启辰,这是你的狸奴的毛发吧?” 旁边的大太监走了上来,手上捧着一套染血的黑衣,上面赫然有着黄色黑色的毛发。 季启辰愣愣地看着这些熟悉的毛,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是不可置信地指着这些毛说道:“那些人还摸我的锦锦了?!” 慕棠溪低下了头,强忍着笑意:…… 皇帝:…… 皇后:…… 二皇子刚想张口,把这个锅扣在三弟身上,结果直接被这句话噎到了。 季启辰当然没那么傻,只是无法解释他的狸奴的毛为何在刺杀太子的死士身上,所以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要是他有足够的势力,那他也不用这样装傻充愣了。 慕棠溪正了正脸色,解释道:“那狸奴是殿下让宫中的一位太监送到三皇子府上的,所以有可能是那位太监有问题,他想要陷害殿下。” 昨夜,季启辰把宫中大小事情都说了一遍,其中就有提到他让一个太监把锦锦送到三皇子府上。 二皇子脸色微变,那太监正是他的人! 没错,这毛还真是他让太监拔的,没想到这个三皇子妃一针见血,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件事上! 皇帝让大太监去把那名运送狸奴的太监找来。 二皇子的视线开始在季启辰与慕棠溪身后徘徊。 诶不是,他派过去的小厮呢? 他还打算让那个小厮上前当人证呢! 该不会,三弟他没有把那个人带过来……吧? 二皇子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三弟,暗道一声运气真好。 皇帝趁着大太监去找人的时候问了季启辰见过他后去了哪里。 季启辰十分坦然:“儿臣带着棠溪去看望了母妃,然后……”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就出了宫,直接回了府邸用午膳,午膳刚用完,就有小厮跑进来禀告这件事,我们就赶过来了。” 二皇子察觉到三弟说到中间还顿了一下,立刻开口质问道:“三弟,你刚刚是不是漏了一些事情?你去看望玉美人后怎么了?!” 皇帝和皇后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们一直在宫里,所以也知道季启辰去了玉美人那里发生了什么。 皇后觉得玉美人疯了,三皇子好歹也是个皇子,她居然敢这么对待三皇子,不是疯了还能说什么? 当然她也不是同情三皇子,只是有些唏嘘而已。 皇后见皇帝不说话,就率先开口了:“二皇子误会了,三皇子去见完玉美人后,的确直接出宫了。” 二皇子瞬间转变了态度,满脸歉意地跟三弟道:“抱歉啊三弟,我刚刚只是想到大哥还在屋里昏迷一时心急,所以才……” 他是特意提起了太子受伤严重的事情。 皇后听闻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屋里,眼眸里充斥着紧张与担忧。 皇帝也看了一眼有太监宫女来来回回端着清水进,血水出的屋子。 等大太监把人带来后,那个太监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皇帝审视了一番这个太监,威严地问道:“你就是帮三皇子把狸奴送出宫的太监?” 太监死死地盯着地上,不敢到处乱看,“是奴才。” “你几时出宫,几时回来的?” 太监额间冒出一些汗珠,但幸好这些话他早就准备过了,“奴才是在三皇子的吩咐下,抱着狸奴去的三皇子府,约莫是卯时,回宫差不多是辰时。” “中途可有把狸奴给其他人?” 小太监面露难色,“这……奴才是交给了三皇子府中的一个小厮,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他完全按照二皇子殿下的吩咐讲的,接下来只剩下指认那个小厮一个步骤就可以了! “那个小厮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那个小厮就是三皇子身后的……” 听到这句问话,太监松了口气,直接抬头说道,顺便指向三皇子身后的…… 太监懵了,人呢?! 这可跟计划不一样啊! 二皇子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太监,不懂变通,不知道进来的时候观察一下吗? 现在谁看不出来他是演的了? 皇帝也沉默了,他看向季启辰身后,除了三皇子妃,就只有一个婢女了。 所以那个太监指的是小厮在哪里? 第233章 栽赃丞相 皇后缓和了一下氛围问道:“你指的是哪个小厮?” 太监有些慌了,“奴才、奴才给的是三皇子府里的一个小厮,三皇子殿下可能没带过来。” 皇帝冷眼看着这个太监,最后直接不耐烦地开口:“来人,把这个太监拖下去,好好审问清楚底细!” “是!” 二皇子在太监经过时使了个眼神,便不再关注。 太监心灰意冷地被拖走。 皇帝叹了口气,等太医出来后,问道:“太医,太子怎么样了?” 太医摇了摇头,“太子殿下被群马践踏,身上出现多处骨折,而且现在流血不止,恐怕……” 皇帝脸色一沉,太子可是他从小悉心培养的继承人,他怎么可以出事呢! “不论什么代价,都给朕救太子!” “救不好的话,你们这些太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皇帝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开了个玩笑,但其他人都知道皇帝是真的会这么做。 太医沉默了片刻,“微臣与其他太医商量一下对策。” “去。” 皇后眼眶微红,眼眸里时不时闪过一抹水光,这其中一半是因为太子是她儿子,她忧心造成的,一半则是不甘心造成的。 她的儿子都已经登上了太子之位,马上,就差一脚就可以登上皇位了! 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事?! 皇后余光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太子出事的最终赢家不就是二皇子吗?居然还嫁祸给三皇子,真当她看不出来吗?! 三皇子那么、那么不喜权势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太子动手?! 二皇子、二皇子、二皇子…… 皇后眼神阴森森地看着二皇子,恨不得是他躺在屋里代替她的儿! 慕棠溪看今日这架势,怕是要一直待在宫中了。 她缓缓靠近季启辰,然后靠在了他身上。 慕棠溪表示,既然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那就别勉强自己。 她真的站累了,他们就不能进旁边的偏殿等吗? 非要站在阳光底下晒! 冬竹都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撑伞了。 季启辰察觉到棠溪的举动,侧过身来掩护了一下棠溪,主动配合她。 但在场的人都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看过去的人,所以这两对新婚夫妻之间的小动作,谁都看见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便挪开了视线,想了想,昨夜是大婚日子,三皇子妃今日还站了那么久,确实比较辛苦。 三皇子既然让她靠,那就靠着吧。 皇后也只是瞥了一眼二人便继续望向屋里,现在还是太子的事情重要。 二皇子:…… 这两个人当他们不存在吗? 明晃晃地就在那里做小动作,三弟这个侧身叫掩护吗?! 反而让他们更加注意到了! 季启辰倒是觉得他可以直接把棠溪抱起来,但是这样父皇肯定会斥责他们。 所以他只能可惜地放弃了。 慕棠溪倒觉得如果真是大哥所为,那真是太好了,正巧为她铲除掉了一个敌人。 太子要是死了,那二皇子就会成为很多人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可能不用他干什么,二皇子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就算太子没死,多少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吧? 最后恐怕连现在都皇帝都活不过! 慕棠溪虽然想着这些不能说出来的事情,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端出来的血水的表情。 季启辰也意会到了棠溪的想法,轻轻地安慰着。 可以说这两个人成功让皇帝想要赶回府去。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橙红色的余晖撒在他们身上。 那橙红色就像一朵燃烧着的小火苗一般,把慕棠溪浅色的眸子染上落日余晖的颜色。 再配上她一袭冰蓝色带着些许冰霜气息的衣裳,更加凸显出冰与火之间的冲突感。 季启辰偶然瞥到了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他打算等回去就苦练画画技术,这样他不就能画出他看见的棠溪了吗?! 终于在他们等了许久之后,里面的太医浩浩荡荡地出来了,除了在丞相府的太医外,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里了。 “情况怎么样?”皇后急匆匆上去问。 太医神色有些严肃,“太子殿下的伤势已经得到了缓解,伤口也不再继续流血不止了,只是太子殿下还是昏迷不醒。” “而且今夜太子殿下很可能会发高热,如果挺不过去的话……” 皇帝心安了不少,至少伤情缓解了,但高热…… “你们今夜就直接安置在东宫的偏殿吧,要是保不住太子,你们就不用离开了。” 都给太子陪葬吧! 皇帝冷冷地扫了一遍太医们,眼神冰冷彻骨,看得太医们一哆嗦。 然后皇帝扶着皇后先去旁边的偏殿坐一会儿。 二皇子也跟了上去。 慕棠溪慢慢叹了口气,“启辰,我们还能回去用晚膳吗?” 季启辰看了一眼天色,摇了摇头,“应该是来不及了。” “幸好,”慕棠溪话锋一转,“我让冬竹带了一包桂花糕!” 冬竹闻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解开了上面系着的绳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一块块桂花糕。 季启辰眼眸一亮,小声赞叹道:“棠溪,你好聪明啊,居然想到准备桂花糕!我怎么就唔……” 慕棠溪拿了一块桂花糕塞住了季启辰的嘴,“快点吃,我们要是再耽误下去,陛下要生气了!” “唔唔唔。”季启辰点点头。 慕棠溪一边拉着季启辰往偏殿位置走,一边小口吃着糕点。 旁边的太监宫女:? 当我们不存在吗? 慎刑司。 太监被严刑拷打了很久后,他想着他的家人还在二皇子手下生活,最后咬死了是慕丞相让他这么做陷害三皇子的! 二皇子殿下不是嫌慕丞相碍眼吗? 那他就帮二皇子除掉这个人,至少让二皇子能好好地对待他的家人。 随后,太监就趁看守不注意,撞墙而亡,嘴里还坚持着喃喃道,“丞相大人,奴才对不起你啊,奴才以死谢罪……” 看守试了试鼻息,发现太监已经彻底死了后,他们赶紧上报给陛下。 第234章 召慕槿枫入宫 大太监步履匆匆地来禀告:“陛下,那太监经过严刑拷打后说出了幕后之人!” 二皇子下意识放轻呼吸,但脸上依旧如常,仿佛那个太监不是他的手下一样。 放轻松,那个人不会暴露出他的,那个太监的家人还在他手上! 慕棠溪也好奇地看了过去,那个太监不会最后还是一口咬定是季启辰干的吧? 这一眼假的答案,谁会信啊? 季启辰喝着茶水顺了顺,刚刚的桂花糕单吃还是有些干。 皇帝眼神锋利地看了过去,“是谁?!” 皇后也投来了视线,别告诉她是三皇子就行。 大太监有些紧张地说道:“是、是丞相大人,那个太监在严刑拷打后,说出的是丞相大人,然后那个太监就撞墙自杀了,死前还呢喃着愧对于丞相,所以想要以死谢罪!” 二皇子听后心里放松了不少,眼尾微微翘起。 这个太监很不错,他会善待太监的家人的。 皇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答案比幕后凶手是三皇子的答案,相对来说要容易接受的多。 皇后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至少不是一看就是错误答案的三皇子了。 慕棠溪:? 虽然很意外这刺杀太子的事情被栽赃给了父亲,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皇帝觉得这个答案其实也没有那么准确,丞相刚被歹徒割了脚筋,哪儿还有时间去刺杀太子啊? 如果真是丞相,那他都要敬佩丞相忍着被割断脚筋的疼痛去策划这些了。 而且丞相刺杀太子做什么? 丞相又没有把柄在太子手里。 皇帝和皇后都发现刚刚还帮三皇子辩解的慕棠溪,此刻却没了声音。 他们看过去,慕棠溪才出声:“陛下,请严查此事,父亲万万不可能掺和到刺杀太子一事中啊!” 皇帝刚想开口让人传召丞相觐见,但随即又想起丞相如今根本不能离开床榻,一时竟不知如何说。 慕棠溪适时提议:“不如,让大哥来一趟吧。” 低下的头掩盖着眼眸里的盈盈笑意,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害怕呢? 皇帝一想也可以,“那就让丞相长子进宫。” 大太监赶紧派人去通知。 于是丞相府里正心情大好,顺便旁观慕怜雪惨样的慕槿枫突然就被一群太监带走了。 同样在一边的慕槿柏和慕槿熙一脸懵逼,怎么?看慕怜雪的惨样还会被太监抓走? 还好那群太监在走之前解释了一下,说有人指控父亲刺杀太子。 但父亲刺杀太子,那带走大哥是什么意思? 不过二人想到父亲如今还只能躺在床上的模样后,就想通了。 而且要是他们去的话,指不定就突然控制不住脾气,说不定还能灭九族呢? 慕槿柏有些遗憾地想着,说不定他们的名字还能记录在史册里呢! 谁不希望死后,身后名扬天下呢? 如果当不成名扬青史的名臣,那当灭九族的始作俑者也不错。 至少留下了名字,比那些无名之辈要好多了! 慕槿柏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他知道他的想法有些极端,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一日不除掉慕怜雪,他就一日摆脱不了梦魇。 慕闻玉在慕槿枫被带走后,才知道这件事,他难得阴沉着脸。 最近府中常常出事,现在他都只能躺在床上了,居然还能被诬陷刺杀太子?! 真是荒谬至极! 虽然慕闻玉确实是有想要除掉太子与二皇子,推三皇子上位的想法。 但是他还没展开行动呢! 而且皇帝在不过问他的情况下,就直接带走了槿枫是什么意思! 慕闻玉一激动,不小心动了一下腿,结果他瞬间感觉痛感加倍袭来。 林雪柔在旁边柔声安慰着夫君,“玉郎别担心,陛下应该也是知道不是您所为,要不然就不会派人来请大公子了。” 慕闻玉压抑着疼痛,声音沙哑地说道:“陛下那是派人来请吗?那分明就是觉得我废了,所以连个态度都懒得表示一下!” “雪娘,快让人再去煮一下镇痛的汤药!” 林雪柔匆忙应声,转头去找人了。 只剩下慕闻玉,以及在旁边坐着的慕槿荣。 慕槿荣满足地看着父亲依赖着娘亲的场景,这才是他想要的家人。 现在父亲基本都不会见那位夫人,只住在娘亲的房内。 不过,听太医说父亲以后会恢复? 一想到这里,慕槿荣就有些自责,早知道他就拿着匕首再多磨一会儿好了,把父亲的脚筋连带着骨头都磨断就好了。 慕槿荣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他没有看见背后慕闻玉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慕槿枫茫然地坐在马车上,他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境地。 难道陛下发现是他刺杀的太子了?! 这么快?! 不可能!这局他可是琢磨了许久,甚至还留下了一个代表着凶手的证据。 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点他的痕迹啊? 慕槿枫死活想不通陛下为什么会叫他入皇宫。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袋银子递给旁边的太监,“可否告知在下事情的经过?” 太监睁大了眼眸,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他迅速拿过钱袋说道:“此事是因太监供出了慕丞相是刺杀太子殿下的凶手。” 慕槿枫呼吸一滞,什么太监?他手下哪里有太监啊? 所以这个太监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本来陛下是想要传召丞相大人的,但看在丞相的伤势上,还是换成了您。” 慕槿枫假装为父亲解释了一下:“父亲他不可能对太子动手的,他如今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呢!” 太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不是那个严刑拷打的太监在死之前唯一吐露的人吗?所以……” 慕槿枫咬着牙,别让他知道,那个太监是谁的手下! 等等,他之前不是让死士留下了能代表二皇子的证据吗? 证据呢?! 按理说有这份证据,陛下完全可以不用召他入宫的! 慕槿枫百思不得其解,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平复有些急促地呼吸,下了马车。 第235章 一万两黄金 慕棠溪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想着大哥的表情会是多么的好玩。 但这份清闲没过多久,就被二皇子打破了。 二皇子质疑:“三皇子妃,你也是丞相府出身,怎么不为丞相辩解一二,而且还这般悠闲地模样?” 皇帝倒是没觉得慕棠溪这般有什么不对,毕竟当初他可是亲耳听到丞相夫人说,慕棠溪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是被那个林姨娘调换的孩子。 当初那位丞相夫人就敢毫不掩饰,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提起那件事。 想来慕棠溪在丞相府中过得不好吧? 慕棠溪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二皇子,“不知二皇子如何得出这个结论,臣妾只是觉得此事不是父亲做的,所以才安心。” “二哥怎么这么急切?连这一会儿的功夫都不愿意等了?”季启辰笑着开口。 皇帝诧异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之前不都是忍气吞声,当做没听见吗? 怎么如今竟直接怼回去了? 皇帝看向慕棠溪,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美色惑人? 确实是难得的美人,但三皇子是这样的人吗? 皇帝回想了一下三皇子在他面前的一一举动,沉默了一下。 三皇子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对待慕棠溪的时候完全超过了对待其他人的态度。 甚至,皇帝费劲地想了想三皇子那个伴读。 三皇子对伴读好像也没有对慕棠溪那样好。 二皇子也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三弟,以往任打任骂的三弟怎么可能还嘴?! 三弟是疯了吗?! “三弟这是在说什么,我只是看见三皇子妃这般悠闲,还以为她有恃无恐呢。”二皇子扯出一抹笑跟三弟对视,一字一句地说着。 “丞相府大公子到!”门外有太监喊道。 随即,在场的众人都把视线投注了过去。 刚踏入偏殿半步的慕槿枫突然就很想再退出去了! 太吓人了,这么多人齐刷刷看着他。 但慕槿枫还是忍住了冲动,先给皇帝皇后二皇子三皇子请安。 皇帝开口:“慕丞相今日如何?” 慕槿枫低着头回道:“父亲还是在床上躺着,半夜还会时不时被痛醒。” 皇帝继续问道:“慕丞相今日可有派人出府?” 慕槿枫立马摇了摇头,“并没有。” 皇后也问道:“今日丞相府都有谁出府了?” 被接连询问的慕槿枫突然不怎么慌了,甚至冷静了下来。 反正陛下只是怀疑父亲,又不是怀疑他。 就算父亲最终被陛下怪罪,那也是父亲的事情,与他无关。 而且就算陛下说父亲是刺杀太子的主谋,朝堂上可不会认同这点,反而更有可能的是大部分官员觉得父亲是冤枉的,集体请陛下再查查。 毕竟父亲作为丞相,与其他大臣官员也算关系比较密切,甚至有一些别人的把柄在手。 慕槿枫越想越觉得安心。 “回皇后娘娘,今日除了我出府入宫,并无其他人出府。” 二皇子这时候提出疑问:“可能是丞相前些日子筹划的,不如还是查查那些马匹是从何而来的吧!” 让他看看谁敢诬陷他! 能买来马匹的肯定是手里有钱的,顺着马匹这个线索查,他就不信还真查不到! 慕槿枫并不慌张,这马匹并不是买的,是他杀了一伙山匪,从山匪窝里发现的。 皇帝挥了挥手,让大太监去办此事。 他有些头疼,这件事怎么牵扯到了三皇子,又牵扯到了丞相? 不过,二皇子是最有可能对太子动手的。 皇帝的手点了点扶手,让暗卫去二皇子府邸查一查。 至于为什么不让大太监带侍卫去,当然是因为如果太子废了,他总得在剩下几个皇子中,挑一个继承皇位啊! 剩下的皇子中,就二皇子看得过去,其他或多或少都不合适。 三皇子是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合适。 所以皇帝让暗卫悄悄去,刺探一些情报回来。 他觉得太子十有八九是废了,被马来回践踏,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难说啊。 慕棠溪遗憾地看着大哥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报!属下发现丞相府的账本有些不对!其中无缘无故少了一万两黄金!” 慕棠溪:? 慕槿枫:? 这件事他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少的这一万两黄金? 二皇子锁紧眉头,质问:“慕公子,你可能解释这一万两黄金的去向?!” 慕槿枫嘴唇蠕动了几下,“这……臣也不知此事的缘由。”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这一万两黄金到底是谁拿走的?! 皇帝一拍桌子:“查!给朕好好的查!” “把丞相夫人带过来!” 慕槿枫思索着,能不动声色地拿走一万两黄金的只有父亲和母亲了。 父亲不会还真干了什么事情吧! 慕槿枫只觉得倒霉,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果突然有一个侍卫冒出来,说他们丞相府的账本有问题。 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啊? 账本不都是由母亲管的…… 母亲?! 慕槿枫心中十分不安,不会是因为父亲对林姨娘过于偏袒,所以母亲一时气不过? 不会吧? 不过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发现,做假账就不能做好一点吗? 皇后看向慕槿枫的眼神愈发冰冷,这丞相府无缘无故少了一万两黄金,不得不让人猜想是买了马匹! 季启辰看着越来越奇怪的发展方向,一时竟不知太子是不是真的被丞相所害。 他看着棠溪陷入了沉思。 丞相府内,慕闻玉还在想着刚刚槿荣最近好像变得愈发沉默了。 难道是因为慕怜雪不是他亲姐姐这件事? 他没想多久,就看见一个小厮满脸慌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慕闻玉轻斥道:“这么慌张干什么,说清楚!” 小厮咽了咽口水:“老爷,夫人也被宫里来的人带走了!” 慕闻玉的脸彻底黑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带走一个长子还不够,还要带走他夫人?! 这是在打他的脸吗?! 太子遇刺关他什么事? 没看见他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第236章 一万两黄金失踪? 徐静姝的表情神似慕槿枫被带走的表情,她干什么了? 虽然刚刚听说槿枫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但是现在又来带走她干什么? 难道是慕槿枫说错了什么话? 徐静姝满脸疑惑不解,坐上了马车,一如慕槿枫的操作,给了旁边太监一袋银子,询问原因。 那太监简直乐疯了,今日简直是发财了! 之前有慕公子给的一袋银子,现在丞相夫人也给了一袋银子! 太监脸上堆满了笑容,他拿过银子说道:“夫人,陛下在查丞相是否与太子殿下遇刺有关,但丞相伤势过重,如今不能入宫,所以……” “这次喊夫人过来应该是慕公子有些事情不清楚,所以想让您来解释一下。” 太监其实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是个跑腿的小太监。 但并不妨碍他瞎说话。 徐静姝安了安心神,她就怕老爷真参与了刺杀太子一事中。 她维持着笑容踏进了偏殿,但一进去,槿枫就冲着她使了什么眼神。 徐静姝:? 这是怎么了? 她又赶紧转头看向慕棠溪,试图从她那里找到点线索。 结果慕棠溪都没看她,而是看向了季启辰,还在小声说着什么。 徐静姝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稳住了脸上的表情,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 皇帝也不想再客套几下了,直接开口问道:“丞相府里的账本为什么少了一万两黄金?” 徐静姝:?!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问题猝不及防让徐静姝的表情丧失了一瞬间的控制。 皇帝一看丞相夫人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鬼。 慕棠溪这才往母亲那边看过去,轻轻噙着笑,就算偶然和二皇子对视上也并没有慌乱。 反而淡定地朝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看向母亲了。 二皇子只觉得慕棠溪很奇怪啊! 她完全不像慕槿枫一样紧张,而且还笑?! 徐静姝不知道如何解释,所以沉默了一下,但随着陛下的视线越发地沉重危险,她还是开口:“回陛下,这件事妾身实在不知晓啊!” “可能是查错了吧。” 皇后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是最可能找出线索的方向! “实话实说!要不然就让大理寺的人去查!” 徐静姝的面目一下僵住了,她本来就是因为被老爷气到了,所以才故意从账本里抽出一万两黄金,然后…… 皇上也给徐静姝再加了一层压力:“不说的话,就拉下去慎刑司严刑拷打!” 徐静姝:?!!! 她只是拿了自家一万两黄金,又不是拿了国库里的一万两黄金,至于吗?! “陛下,我说!” “此事是我拿出来悬赏神医的!因为老爷被诊断以后就算能站立行走,也走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想要找一位能治好老爷的民间的神医!” 徐静姝被逼一逼,果然脑子就聪明了一点,直接张口就来。 甚至越说越觉得逻辑通顺。 皇帝面色不改,依旧语气沉沉地问:“哦?是吗?那为什么要在账本上做假账,不光明正大地取钱呢?” 徐静姝扯了扯嘴角:“妾身是想给老爷一个惊喜,而且要是找不到,老爷也不会过于失望。” 慕槿枫惊讶地看着母亲,真是这样? 丞相府里母亲和父亲相看两厌的画面让他清醒了过来。 母亲这是在找借口吧。 就父亲那样一直偏袒林姨娘,母亲能想到给父亲请神医? 反正慕槿枫觉得母亲做不到,反而抽出这一万两黄金自己花了更符合母亲的做派。 皇后不留情面,“那本宫叫人去查!” 徐静姝脸色煞白,怎么来要追究到底啊? 她拿了自己府邸的黄金,陛下和娘娘怎么这么感兴趣? 徐静姝干脆地跪了下来,坦白道:“请陛下,娘娘原谅,妾身、妾身刚刚一时口误,是妾身看不惯老爷宠爱林姨娘,所以才想要出口恶气。” 这下皇帝与皇后不说话了,眼里尽是失望,但还是问了最后一句:“那这一万两黄金你放在哪里了?” 徐静姝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妾身埋在了花圃处的地里。” 皇帝:…… 皇后:…… 他们还以为…… 算了。 与此同时,丞相府里清云拉着小少爷来到了花圃。 慕槿荣一脸困惑,“清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清云笑了一下,“小少爷不是说过想要杀死夫人吗?” “虽然奴婢不能帮助小少爷杀死夫人,但夫人埋着的黄金,奴婢却可以告诉小少爷。” 慕槿荣懵懵懂懂地问:“黄金?” 清云笑着点头:“对,黄金。夫人把账上的一万两黄金悄悄拿了出来,奴婢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慕槿荣思考了一下,“如果这一万两黄金不翼而飞了,夫人是不是就会倒大霉了?”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欢喜,“那就拜托清云把黄金挖出来了,不过,这些黄金放在哪里呢?” 清云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加深:“不如埋在你娘亲院子里吧?这样夫人就一定找不到” 慕槿荣很果断地同意了:“好!” 清云挥了挥手,几个小厮就开始挖地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小少爷,也是为了不让老爷起疑心,小少爷在旁边还可以解释几句。 虽然她很想把这些黄金给主人送去,但她后来想了一下,现在主人在宫里,有些不方便藏黄金。 况且先放在林姨娘院子里,到时候出事了也不会牵扯到主人。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去丞相府检查。 他自然不会信丞相夫人口头之言。 结果皇帝派去的人回来时两手空空,“回陛下,丞相府花圃处并未发现一万两黄金。” 徐静姝一下从椅子上坐起,“不可能!” 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刺杀太子一事绝对不能牵扯到丞相府身上! “一定是你们没有找仔细!分明就算在花圃地里!” 皇帝脸上愈发难看,心里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你们带兵去围住丞相府,把全府都搜一遍!” “今日要是在丞相府找不出这一万两黄金,丞相夫人就不用回去了!” 第237章 有请丞相 徐静姝一下就瘫坐在了椅子上,额头沁出冷汗,一遍遍想着这一万两黄金的去向。 怎么会不见了呢?! 慕槿枫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偏偏又无从下手。 直到有一个太监过来禀告:“陛下、娘娘,太子殿下醒了!” 皇帝松了口气,醒了就好。 他和皇后立马站起身去看太子,二皇子与三皇子也紧随其后。 当然三皇子是慕棠溪劝过去的。 现在偏殿就只剩下丞相府的一家人了。 徐静姝等人离开后,才把怒气都转移到了慕棠溪身上,“慕棠溪,你刚刚为什么不为我辩解一二?!” 慕棠溪无辜地看了过去,“我是怕我一开口出岔子,万一和母亲想的不一样怎么办?” “而且我最开始还以为那一万两黄金不是母亲拿的呢。” 徐静姝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心里就是气不过。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棠溪你仔细说一下!” 慕棠溪给二人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徐静姝和慕槿枫的脸一下就难看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丞相府是唯一查到有谋害太子嫌疑的?” 慕槿枫安慰道:“母亲别怕,父亲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陛下不也怀疑了三皇子吗?” 徐静姝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但思来想去,还是他们丞相府的嫌疑更大啊! 三皇子被怀疑只是因为蒙面人身上有猫毛而已! 他们丞相府被怀疑这是太监死前说出的。 这两个程度完全不一样啊! 慕槿枫这时候也问了出来:“母亲,你到底把那一万两黄金放哪里了?” 徐静姝沉默了,“我真的埋在了花圃里。” 慕棠溪这时候突然小声怀疑道:“其实我怀疑是二皇子刺杀的太子,太子死后,明显是二皇子得利啊!” 慕槿枫也认同地点点头,脏水都泼到了三皇子身上,那二皇子竟然啥事没有,谁信啊?! 徐静姝闻言也觉得棠溪说得对,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诬陷! 二皇子! 她咬牙切齿的想着这个名字,但突然有些犹豫了。 按照她的想法,把慕怜雪嫁给二皇子当侧妃,在太子身受重伤的前提下,二皇子的胜算就高多了! 她突然觉得这件事不亏,但要是二皇子不娶怜雪的话,那她就不客气了! 徐静姝此时的心情不好不坏的。 另一边太子在刚醒来的崩溃状态,到努力克制自己,在父皇面前表现的好一些,以此来挽回父皇对他的赞赏。 他刚刚可是看到了二弟给他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父皇,找到是谁害的儿臣了吗?” 太子急切地问道,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现在他浑身剧痛无比,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怀疑地看向了二弟。 却没想到被二弟抢先一步,“大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真是误会了,现在父皇查出了两个嫌疑人。” 太子看了过去,“哪两个?” 二皇子唇角一勾,“自然是三弟和慕丞相。” 这两个人组合在一起,谁能不多想? 三弟可是刚刚和丞相府千金成亲,这个时候太子遇害还正好查出了两人。 谁能不疑心? 虽然现在这两个人有些…… 反正这件事还真就不是他做的! 太子只觉得二皇子在胡扯,先不说丞相,就说那三皇子是怎么在嫌疑人队列里的? 也太荒谬了吧? “三弟是如何被怀疑的?” 二皇子沉默了一下,“因为蒙面人衣服上沾着三弟养的狸奴的毛。” 其实他也想用其他证据来证明是三弟,但当时情况有些急,快要来不及了,就只能用手头上有的东西了。 太子听到这个离谱的答案也沉默了,他转头看向三弟,“三弟,你养的狸奴的毛怎么会出现在蒙面人身上?” 季启辰十分无辜地解释:“我与棠溪成亲不是要从宫里出发吗?所以我就让一个太监帮我把锦锦送到府邸里。” “那个太监也审讯了,最后说出了丞相的名字。” “然后……撞墙而亡了。” 太子竟一时有些无言,现在他脑子里很混乱。 首先先排除三弟,他并没有势力趋势,而且也没有钱财来养那些马匹。 然后就是丞相,昨日他还去看过丞相的惨样呢! 丞相不太可能会在此时刺杀他啊? “报!属下在丞相府林姨娘住处找到了那一万两黄金!” 皇帝闻言有些诧异,林姨娘住处? 怎么会? 等等,现在丞相就住在林姨娘住处,所以是丞相察觉到了丞相夫人的举动,所以才……? 但也有可能是丞相打算用这些黄金做什么事! 皇帝直接不犹豫了,直接下令:“把丞相抬进宫……顺便把林姨娘也带过来!” 反正现在已经带兵围了丞相府,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丞相和那位林姨娘叫进宫里。 到时候在随便按上几个罪名,把丞相监禁起来,那林姨娘不就…… 皇后怒不可遏,太子还在这里重伤到起不来床,陛下却异常在意那位林姨娘?! 陛下不会连臣妻也敢夺吧! 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如果太子没有受伤,皇后甚至还能暗中联系朝中的大臣,让他们集体上奏折,试试能不能让皇帝退位,太子登基呢!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如今太子的伤势让她连想象都没法想了啊! 太子总觉得不是丞相害的他,而是二皇子! 但偏偏他没有证据,无从下手。 这就叫他有些咬牙切齿了。 丞相府中,慕闻玉得知丞相府被围住后,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陛下这是想干什么?! 慕闻玉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的情绪,突然房门被推开,冲进来了几个太监,掀开他的被子就想带他走! 林雪柔这个时候正好端着药出现,瞧见这一幕急忙上前劝阻。 “你们干什么!老爷他如今还在病中!” 太监低下头,“多有得罪了,丞相大人。” “陛下有请,还望丞相大人配合奴才几人。” 林雪柔阻止的动作怔住了,陛下的旨意? 慕闻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还望几位稍等片刻,我换一下衣服。” 第238章 悲惨的丞相府 等慕闻玉换完衣服,被太监抬到了软榻上,然后再由太监搬上门口的马车时,突然发现了不对。 他转头发现雪娘也上了马车! “林姨娘和此事有关吗?”慕闻玉朝着旁边的太监问道。 皇帝倒是越来越过分了,先是把太子遇害之事算到他头上,还先后带走了槿枫和夫人,现在还不满足,连只能躺在床上的他和雪娘都要带走?! 皇帝怎么不直接把丞相府里所有人都请到宫里呢?! 太监闻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陛下没有说明原因,而且依照陛下的想法,再看看这位林姨娘的容貌。 太监好像知道了什么,但他就更不敢说出来了。 只能胡诌了几句:“那一万两黄金在林姨娘院子里找到,陛下是想要询问清楚,毕竟此事很可能与太子遇害有关。” 慕闻玉不说话了,黑沉沉的眸子低垂着,马车内也陷入了寂静。 丞相府里,慕怜雪从柴房里出来了。 现在的府邸里没有一个管事的,丞相和丞相夫人都被请进宫里了,林姨娘也跟着去了,大公子也去了。 只剩下二公子和三公子以及年幼的四公子。 但奈何他们都不管。 没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的! 然后,丞相府里的下人就有些慌了,所以慕怜雪成功从无人看守的柴房里出来了。 在了解完现在的情况后,慕怜雪深觉丞相府没人能再关着她了! 她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鞭子拿起。 慕怜雪抬头,看向了慕槿柏和慕槿熙的院子。 正好他们两个的院子很近,不用再走很远。 慕槿荣站在门口,看着父亲与娘亲一起被带走,一时有些愣住了。 他无措地看向旁边的清云。 清云也很诧异,她只是想放在林姨娘院子里备用,谁曾想到那些官兵去丞相府搜那一万两黄金呢? 也幸好她没有运出府,她觉得府外可能还有人专门盯着。 清云朝着小少爷笑道:“您看,老爷和林姨娘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他们很开心。” 慕槿荣还不怎么理解此事的情形,所以他竟觉得这个场景还不错。 “走吧小少爷,”清云牵着小少爷的手离开了丞相府门口,也离开了那些官兵的视线,“老爷与林姨娘他们要培养培养感情呢。” 慕槿荣乖乖地跟着清云走了。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厮跑过来在清云耳边轻语了几声。 清云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随后她转头叮嘱慕槿荣:“小少爷您先回屋好吗?奴婢有事要做。” 慕槿荣点点头,离开了。 清云赶紧去看热闹,哦不是,搜集情报去了。 主人可是让她盯紧慕怜雪的。 可不能错过一点事情。 慕闻玉就这样被抬进了宫里,可以说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横着进宫的人。 别人,就算是太子也得下马车走进去呢! 但慕闻玉丝毫不为此感到开心,甚至感到了羞辱感。 如果可以,谁会想被横着抬进去?! 皇帝见到被太监抬进殿里的慕丞相一愣,但很快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和嘲笑。 他喜欢丞相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还有……林姨娘。 她还如初见般的美丽。 “爱卿啊,朕也不想这般麻烦你。” 慕闻玉深吸一口气,皇帝说着不想麻烦他,这不还是麻烦了吗?! 就嘴上说着好听! 季启辰是第一次见到躺着的丞相,而且…… 他低下头看着丞相的腿脚处,从刚刚开始这里就在流血啊! 现在丞相十分古怪,脸上一脸的风轻云淡,连声音都十分平稳,但他躺着的软榻尾端腿脚处已经开始渗血了啊! 皇帝的目光也诡异地看向了丞相的腿脚一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问着话。 太子总觉得丞相好像伤得比他重一些啊,他好像只是被马踩了几脚,丞相两只脚都快被割断了! 而且现在说不定伤势更重了…… 不对,眼前的丞相虽然凄惨,但还是他的事情重要。 “爱卿,可以告诉朕,那一万两黄金为什么会埋在林姨娘的院子里呢?” 慕闻玉:? “什么一万两黄金?” 皇帝也愣了一下,丞相不知道这件事? 林雪柔也睁大了眼睛,什么一万两黄金? 什么时候埋在她院子里的? 她怎么不知道?! 在太监的解释下,慕闻玉和林雪柔终于弄明白了现状。 徐静姝私自从账上拿了一万两黄金出来,然后埋在了花圃里,结果那一万两黄金不见了,皇帝就怀疑是丞相府用这些黄金养了死士? 所以皇帝派人搜查丞相府,然后在林姨娘的院子里找到了这些黄金? 慕闻玉冷静地理了理思绪,并回道:“陛下,我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事情,最近丞相府一直发生着事情,臣怀疑是有人故意搞鬼。” 皇帝挑了挑眉,“哦?丞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闻玉的脸一僵,但为了摆脱刺杀太子的嫌疑,他还是妥协了。 “微臣的长子在长公主府被人算计露出了脸上的伤疤,二子被人算计下了依兰香,三子被算计不能繁衍后代了,而后微臣也被歹人所害。” 慕闻玉还是没有把这其中大部分是慕怜雪干的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直接把悲惨的事情转变成一个笑话了。 此话一出,无数双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么惨的吗? 皇帝也被丞相的言论噎到,丞相的这些话再加上他知道的换孩子事情,丞相府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太子也有些一言难尽,丞相是说他的长子被人看见了脸上丑陋的伤疤,二子被算计与其他人进行了亲密接触,三子更是直接不能繁衍后代…… 好像都挺惨的。 二皇子更是震惊,丞相这是惹了谁啊?这么狠? 他虽然想把丞相杀了,或者试着拉拢一下。 但也没想着这么折磨丞相啊?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段很柔和啊! 不对,现在他应该思考如此针对丞相府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但二皇子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愣是没得到什么怀疑的人选。 第239章 丞相府之乱(1) 太子?皇帝?还是那些大臣? 二皇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能对丞相下这么狠的手。 太子也是,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都不怎么痛了。 果然听到别人的悲惨苦难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开口:“爱卿近日来确实出了很多事,但爱卿怎么解释朕找到的唯一一个线索指向了你?那个太监临终前可是指认了你。” 慕闻玉敛眸:“微臣何必在自己女儿大婚第二日便做出这些事呢?而且微臣根本不认识什么太监,不如陛下查一下微臣与那太监可有交集?” 皇帝:…… 可是他知道丞相有两个女儿啊?谁知道他喜欢哪个? 而且,皇帝很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丞相头上,正好可以一举灭了慕丞相这个威胁。 “在此之前,爱卿还是解释一下那一万两黄金的去向为何在林姨娘院子里吧?” 皇帝转移了话题。 慕闻玉眼神一冷,“此事还是得问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徐静姝想要栽赃林雪柔,反正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 “那就把丞相夫人带过来……” 皇帝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丞相府的人,所以又补充了一句,“把三皇子妃和慕公子也带来。” 说完那一瞬,皇帝可以确切地肯定,他看见三皇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这么喜欢? 虽然确实长相不凡,但年龄还是太小了点。 皇帝完全就提不起兴趣,还是林姨娘这样的…… “这位便是丞相府的林姨娘了吧?不知你可注意到那一万两黄金是什么时候到你院子里的?” 林雪柔满脸困惑道,“妾身并不知晓此事。” 慕闻玉总觉得皇帝的视线好像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雪娘身上。 应该是皇帝在询问雪娘具体的情况,所以才看向她的。 但慕闻玉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慕棠溪在提出很可能是二皇子刺杀太子,然后陷害父亲,这件事很容易就被母亲接受了。 毕竟这样逻辑就顺畅了。 慕槿枫觉得也是二皇子陷害的父亲,因为他早就在太子遇害的地方让人放了二皇子的东西,结果现在却未曾听闻。 反倒是三皇子和父亲被接连扯出! 慕棠溪看着眼前二人仔细思索的样子,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果然耳根子清静了,心情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太监突然请他们去太子寝宫。 他们三人刚踏进去,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老爷\/父亲也在? 慕棠溪忽然想到如果父亲母亲、林姨娘和大哥都在宫里的话,那府里…… 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慕棠溪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不知道慕怜雪和二哥三弟他们会不会带给她什么惊喜? 丞相府,有一些小厮和婢女有些混乱,但还有一些仍然在公子旁边伺候。 然后他们就亲眼目睹了理应被关起来的慕二小姐拿着鞭子出现了。 慕槿柏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怕,反倒勾起唇角嘲讽道:“这不是慕怜雪吗?怎么?不怕父亲和母亲回来追究你吗?” “还不滚回去?” 慕怜雪没有说话,直接上来就是一鞭子。 但慕槿柏更疯,坐在原地就这么看着。 下一秒就有一个小厮用身体挡住了挥舞而来的鞭子。 要是慕二小姐真的伤到了二公子,那他们这几个贴身伺候二公子的下人绝对跑不了被责罚。 所以绝对不能让二公子受伤! 慕怜雪“啧”了一声,“慕槿柏,你什么时候变成懦夫了?” 慕槿柏脸色一沉,随后笑了起来,“懦夫?这叫利用自己的权势达到目的,这些小厮也是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怎么能叫做懦夫呢?” “上,抓住她。” 慕槿柏轻飘飘地一句话,让其他小厮和婢女毫不犹豫地往慕怜雪那里扑去。 但慕怜雪又不傻,早就准备好了计划。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水囊,迅速拔开塞子,然后朝着周围这些人洒着油。 然后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扔了过去。 火焰瞬间燃了起来,火蛇舔舐着小厮和婢女的全身上下,令他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慕槿柏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着慕怜雪,“你等着吧,你会被永远关在柴房里!” 慕怜雪憎恨着说道:“那一定是你先死在我手里!” 她往自己鞭子的尾端也倒上了油,再用火折子一点,就得到了一条燃着火焰的鞭子。 她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往慕槿柏脸上甩去。 慕槿柏瞥了一眼浑身着火,在地上打滚的几个小厮和婢女皱了一下眉,迅速躲开慕怜雪的鞭子。 他又不傻,不会冒险上前制止慕怜雪。 所以慕槿柏往门口跑去。 慕怜雪就在后面追,口中还在喊着:“慕槿柏你不是一直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吗?你有本事就停下来啊?” 慕槿柏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怕死,但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才不想被火活活烧死呢! 又丑又疼的。 结果慕槿柏跑到门口,却发现慕槿熙听到声音过来看看。 “三弟快走,慕怜雪她疯了!” 慕槿柏喊道。 就慕槿熙这样坐在轮椅上的,还不是很容易被慕怜雪抓住? 慕槿熙一脸懵逼,什么慕怜雪疯了? 她不是还被关在柴房—— 慕怜雪跑了出来,拎着根鞭子就往慕槿熙身上抽。 慕槿熙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倏地一疼,然后突然他身上一热。 他的衣服竟然燃起火来了! 慕怜雪放弃了跑得比她快的慕槿柏,转而向慕槿熙挥动鞭子。 鞭子上沾着油,碰到哪里都会留下火焰。 慕槿柏见此,不得不去救三弟。 清云看见这一幕有些震惊,慕二小姐这么疯吗? 而且清云发现地上被泼上了一些油,有些滑滑的。 再一联想慕二小姐那带火的鞭子,清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带着自己人先离开了这里,先处理了一下沾上油的鞋子。 然后再让他们去查看还有哪里被慕二小姐泼上了油。 慕二小姐总不可能想要直接烧了丞相府吧? 第240章 丞相府之乱(2) 慕槿柏让其他小厮去把慕怜雪拉开,就算慕怜雪泼油点火,但油还剩下多少? 就那一水囊的油,慕怜雪还能洒出多少? 反正不会有丞相府的小厮多! “快去把慕怜雪抓起来,我可以让父亲不去追究你们让她跑出来的事情!” 慕槿柏高高在上地指着慕怜雪,对那些小厮命令道。 但慕怜雪并没有展露出一丝惧怕的样子,而是挑衅地朝着慕槿柏笑了一下。 “胆小鬼!” 慕槿柏嘴角再次向下撇了撇,但很快就扬起了恶劣地笑容,“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毕竟你就这点能耐而已。” 说罢,慕槿柏一挥手,“上!” 小厮们围了上去,直接逼的慕怜雪后退几步。 慕槿柏也趁此机会推着三弟的轮椅,远离了混乱的中心。 然后帮三弟扑灭身上的火。 慕怜雪见慕槿柏和慕槿熙走到了她预想的位置后,把水囊里的油洒在了周围的小厮身上。 紧接着她直接把火折子往慕槿柏和慕槿熙的方向一扔。 慕怜雪并没有瞄准二人的身体,而是往他们脚下扔。 慕槿柏和慕槿熙都没有注意到慕怜雪的这个举动,又或者是不觉得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只是一眨眼间,火焰一下燃了起来。 熊熊火焰顺着地面上不知何时洒上的油,瞬间火焰直冲着慕槿柏和慕槿熙而去。 慕槿柏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但慕槿熙坐在轮椅上完全躲不了。 更不用说他的轮椅是木质的,而且衣服上还有刚刚慕怜雪鞭子上染上的油。 慕怜雪佯装惊讶,对着周围想要抓住她的小厮说道:“诶呀,二哥三弟他们怎么这么倒霉,要是他们受伤了怎么办?” “你们快去帮忙啊!” 慕怜雪颐指气使地扬了扬下巴。 小厮们对视了一眼,直接放弃了抓慕二小姐,转去救二少爷和三少爷。 火势一路蔓延开来,现在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一路从脚下烧到了远方。 无法停止。 无法阻止。 小厮们自以为能救下二公子和三公子,结果却忘记了被慕怜雪洒上的油。 扑过去的那一瞬不仅没有把两位公子身上的火扑灭,反而还引火上身,火势变得更大了起来,甚至还把火又蹭到了好不容易熄灭身上火焰的二公子身上。 慕槿柏骂了一句什么话,但慕怜雪没听清,她不慌不忙地靠近了慕槿柏和慕槿熙,又往他们身上洒了不少油。 听到他们传来的惨叫声,慕怜雪笑出了声。 清云在角落围观,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主人好像说过如果慕二小姐搞出了什么乱子,那就帮这个乱子变得更大。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要他们照着做就行。 清云联系了其他一同潜伏进丞相府的人,让他们帮忙把油洒满整个丞相府。 如果没有油,就用木炭,木柴等一些易燃的东西代替。 而且还叮嘱他们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反正只要把一切都推到慕怜雪身上就好。 慕怜雪站在一边狂笑,欣赏着这个场景。 只要他们死了,谁会知道是她放的火? 对了! 慕怜雪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朝着林姨娘院子望去,她的好弟弟还没有参与进来呢! 她缠着绷带的脸上一片扭曲。 慕槿荣。 她始终没有忘记当初这个弟弟是怎么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她被诬陷的! 慕槿荣还拆穿他们之间的事情,真是白养这个弟弟了。 慕怜雪见慕槿柏和慕槿熙依然是个火人后,就转身离开了。 清云倒也没有上去帮二公子和三公子灭火,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就等着他们倒下,然后继续跟踪慕怜雪。 结果这两个人硬是一直挣扎地往院子里的池塘爬去。 清云轻叹,看来今日他们是死不了了。 慕槿荣回到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大坑陷入了沉思。 感觉这个坑的出现有些碍眼了。 然后他就指挥着其他下人把这个坑填上。 但他没注意身后的脚步声。 一双手重重地推搡了一下慕槿荣,让他身体向前倾,直接摔进了眼前的大坑里。 慕槿荣痛得直接叫了出来,眼泪也下意识地流了出来,他抬眼向上看去。 皇宫里,太子床前围着数人。 慕棠溪眼神略显遗憾地看向太子,居然没有直接去世,真是运气好。 毕竟寻常时候,马匹的一次踩踏就能让一条人命消散。 结果太子被几匹马来回踩他乘坐的马车,居然现在还能醒过来,真是奇迹。 皇帝也不管丞相有没有谋害过太子,直接让人围了丞相府,还派人去调查一番丞相的住处和书房。 趁他病,要他命! 反正现在丞相府能管事的都被他请进宫里了,丞相府还不是随便他搜? 皇帝就不信丞相没有一个污点! 只要找出一个来,那皇帝就能以此为由,抄了他的丞相官职! 这个丞相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早先他是想让丞相明面上站在中立派,暗地里则听从他的话。 结果呢? 皇帝为了效果好,还特地宣扬了一番丞相的状元郎与他的为人做派等等。 都是往好了夸。 但却换来丞相对他发出的命令阳奉阴违。 甚至皇帝之前给他造的势太过,现在散布丞相的坏话,那些愚笨的百姓都不信了! 慕丞相就是一个从偏远地方进京赶考的普通人而已。 哪里是完美无瑕的? 而且丞相为何在百姓口中人人称道。 每日为了生计奔波劳累的百姓哪里有空去了解状元郎? 没几年就会新诞生一个状元郎,谁会单独记一个那么久? 这些都是皇帝给丞相造的势,什么文曲星下凡,什么从平民里走出来的状元郎。 没想到现在丞相野心被养大了,渐渐不听他的话了。 真是自取灭亡。 他能把丞相捧到天上,自然也能让丞相跌到泥里。 皇帝表面上和丞相讨论这件事会是谁做的,暗地里却不留痕迹地拖延着时间。 慕棠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皇帝脸上瞥了一眼。 季启辰也看了过去,但很快又低头继续看棠溪了。 第241章 丞相府之乱(3) 慕槿荣抬起头,看到了曾经的姐姐。 他眼里全是因疼痛而激出的泪水,模糊地印出那熟悉的身影。 慕怜雪此刻心里却没有什么犹豫与迟疑,她心中生起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父亲与母亲一直都更加关注弟弟,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个男孩吗? 从前每日看着弟弟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慕怜雪就想笑,像个跟屁虫一样。 不过更像一只狗。 只要稍微给点表面的关爱,他就会摇尾巴。 她一边高高在上瞧不起这个弟弟,一边又嫉妒着弟弟得到的关爱和权力。 慕怜雪在让慕槿枫当众出丑、慕槿柏和慕槿熙被火烧死后,突然发现父亲会把他的一切都给这个不劳而获的弟弟。 这个封建的古代和现代完全不一样,古代嫁出去只有嫁妆。 现代父亲死了,身为女人也能分到遗产。 如果父亲没有指定遗产分配的话。 慕槿荣显然不会把父亲给的东西分给她,那就一起去死吧! 慕怜雪兴奋地把水囊里的油浇在坑里的慕槿荣身上。 至于其他小厮当然早就被她那木棍打晕了。 瞧着慕槿荣十分狼狈的样子,慕怜雪就觉得舒服。 她心中没有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反感,反而是期待。 反正这里又不是现代,没有监控器和警察。 只要把看到的人都灭口,那就不会有人怀疑被关在柴房,差点被烧死的她! 而且看着厌恶的人被慢慢折磨死去,慕怜雪很开心! 清云则在想要不要救一下慕槿荣。 救下他,慕槿荣以后就会更加爱戴主人,并听从主人的话,对主人有点帮助。 但主人好像和慕槿荣不熟,要不然就不救了吧? 清云还在纠结地思考着时,她的同伴已经开始蔓延火势了。 周身变得炎热了起来,而且不远处浓烟滚滚。 这无一不在说明丞相府走水了。 慕槿荣不是傻子,再笨也知道,他马上就要被曾经的姐姐烧死了。 但…… “姐姐,你为什么想要烧死我呢?” 慕槿荣十分不解,但还是注意着不要激怒慕怜雪,所以对她的称呼还是一如既往。 慕怜雪拿出备用火折子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坑里的弟弟,像是在惊讶他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 “烧死你还需要理由吗?” “而且我很讨厌你啊!” 慕怜雪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印在了孩子清澈的眼眸里。 “你……讨厌我?”慕槿荣愣了一下,“是因为我把你做的事都说出来了吗?” 慕怜雪笑了一声,“当然……不止。” “你知道你的存在有多么碍眼吗?”慕怜雪蹲下来低头说道。 慕槿荣满脸茫然无措,“碍眼?” “对啊!”慕怜雪看着慕槿荣不可置信的样子,心中的舒爽感更盛了。 清云在隐蔽角落看着,心中暗自腹诽,她记得课堂上的老师教过一句话,做事的时候不要多说话,这是给敌人反杀的机会。 那位老师以前好像还是一位边疆的将士呢! 从慕槿荣这个视角来看,慕怜雪的脸实在是扭曲狰狞得不像话。 “我本来以为母亲对待孩子就是冷冷淡淡的,把孩子直接交给下人带,吃饭的时候也是分开吃,不在乎孩子的功课。” 慕怜雪的抓紧了手,眼神里传来了深刻的恨意。 “本来我都习惯了,结果你出生了!” “从小到大你没受过委屈吧?!” “母亲爱着你,你做什么母亲都盯着你,你的功课她也会好好看着。” 这巨大的落差直接让慕怜雪想起前世来。 不过…… 慕怜雪深吸一口气,还是恢复了一点冷静,“不过,我发现这种待遇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慕棠溪也是一样的。” “林雪柔她当初把孩子调换的原因竟然只是恨那位夫人,她不爱我是因为我是那位夫人的女儿,但她也不爱她的亲生女儿。” “真奇怪,林雪柔对待我和慕棠溪的态度之间,我竟然觉得她对我更好一点。” 慕怜雪脸上带着疑惑地讲述着。 “不知道你察觉到没有?” “林雪柔从来没有看过慕棠溪一眼,也没有靠近过她,更没有跟她主动说过一句话!” 慕槿荣睁大了眼睛,在他被灌输的观念里,亲人不是最重要的吗? 娘亲怎么可能不喜欢她的亲生女儿,他的姐姐呢?! 慕槿荣仔细地回想着,试图找到一条回忆,驳回慕怜雪的话。 但他却无话可说。 因为真的如同慕怜雪所说,娘亲并没有靠近过姐姐,也没有主动跟姐姐说过一句话。 慕怜雪看着慕槿荣脸上信念崩塌的样子开怀大笑。 “其实啊,母亲给你灌输什么亲人最重要,什么永远相信亲人的话时,我就很想笑了,她自己都不遵守她自己说过的话!” 慕怜雪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她抹了一把眼角,倏地又假惺惺道:“我突然觉得慕棠溪好可怜啊。” “亲生母亲不在意她,其亲生父亲好像也没那么在意她!” “就连那三个看上去很关心她的哥哥,也根本没把慕棠溪放在心上!” 慕怜雪和他们接触了这么久,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慕槿枫、慕槿柏和慕槿熙只有在他们自己发生事情,府里发生大事的时候会与慕棠溪接触,其他时间都像是忘记了慕棠溪一样! 慕怜雪打听过,事实确实如此。 就像上次慕棠溪被当众拆穿她是林雪柔的亲生女儿时,那三位大少爷可没一个上前阻止,或者安慰的。 他们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而那位夫人在得知慕棠溪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后,对她的态度立刻冷淡了下来。 就像是这些年,她和慕棠溪没有感情一样。 那位父亲对慕棠溪的态度倒是没有变,但之前他就对慕棠溪冷淡啊! 整个丞相府里的人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怪物、疯子一样! 慕怜雪甚至觉得慕棠溪并不为此难过,因为慕棠溪自己也不对其他人抱有期待,她也没有爱父亲母亲和她的是三个哥哥! 他们都是疯子! 第242章 丞相府之乱(4) 就连林雪柔和父亲之间,慕怜雪也没看出什么很深的感情来。 林雪柔单方面对父亲的感情很深,但父亲对林雪柔的感情深吗? 如果真的很深,那么父亲会把他们放在府外养这么久吗? 不应该早就接回府邸过富贵日子吗?! 慕怜雪也没看父亲给林雪柔什么特权,只是表现得更加偏爱了一点而已。 慕槿荣突然问道:“你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母亲和我吗?” 她看着坑里的慕槿荣,冷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都说了我很厌恶你们两个人,你是聋了吗?” 慕槿荣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母亲的孩子?” 慕怜雪有些不耐烦道,“当然是你母亲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 “你想问我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为什么也不喜欢你们?” “你自己生活在爱里,就看不到她是怎么对我的吗?!” “算了,不想和你再说下去了。” 慕怜雪站起身来,冰冷地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看着慕槿荣。 “你去死吧!” 她把手里的火折子往坑里一扔,然后转身离开,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慕槿荣的惨叫声,让她勾起了唇角。 慕怜雪突然觉得古代很好,就算杀了人,只要做的干净,把看见的人都杀了,就没有人会知道是她干的了。 这一路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都叫她心情愉悦。 据说被火烧死是最疼的死法,就让他们来体验一下吧! 而且既然她的脸缠上了绷带,那他们就都变成难看的焦尸吧! 慕怜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她突然觉得那位夫人让她嫁给二皇子做侧妃也不是不行。 只要把二皇子妃弄死,把二皇子所有的孩子弄死,她就会是…… 等等,这个封建的古代,侧妃在正妻死后能不能升上正妻的名份来着? 慕怜雪脚步一顿,表情有一瞬地茫然,但马上脚步又踏了出去。 如果侧妃不能升为正妻,那二皇子娶几个正妻,那她就杀几个。 等到二皇子登上皇位后,总要立个皇后吧! 如果没有正妻,那就只能从侧妃里挑一个,亦或者重新娶个皇后。 没关系,那就杀掉,娶几个都杀掉! 慕怜雪嘴角勾勒出疯癫的笑容。 她像是没有发现她好似已经融入了丞相府中,对人命的冷漠、对利益权力的追求、以及……脸上常带着的笑容。 慕怜雪漫步在火焰中,慢慢地走回了柴房,打算在里面等着的时候,却发现…… 慕怜雪:? 她的柴房呢? 怎么就剩下一滩灰了?! 她还在里面藏了很多水和食物呢! 慕怜雪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柴房没了,那她要去哪里? 她还没想好,就被那些围住丞相府的士兵发现了。 他们奉旨围住丞相府,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丞相府走水吧! 里面要是死人了,不得怪他们吗! 然后他们就随着声音发现了在坑里被火烧的小公子,两个在池塘里灭火的公子,和一个被火包围的小姐。 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听陛下命令来丞相府书房找丞相污点的太监了。 他们到的时候书房已经烧起来了,而且里面全是油,火势更加猛烈,他们根本进不去啊! 完了,没法和陛下交差了! 宫里,皇帝委婉地提起,“爱卿,太医诊治你以后不能长久站立,丞相一职会给你带来不便,不如你辞去丞相之位,安心养病吧。” 谁家丞相不能站啊?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慕槿枫没有注意皇帝说的话,而是一直用余光看着太子。 他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 心中升起想要杀死太子的想法,但还是被他压抑了下去。 压抑的情感会在某一天触底反弹。 慕棠溪扫了一眼父亲那忍耐的表情,眼尾微微上翘着。 父亲,你喝的镇痛药效好像要过了呢。 不知道你能不能继续忍耐下去,毕竟在陛下面前失仪的话,如果陛下有意要追究,那么父亲会更惨哦。 季启辰这个角度看向棠溪,能很清楚看见她脸上的每个变化。 他眨了眨眼,棠溪好像不喜欢她的父亲。 不对,棠溪好像不喜欢丞相府那一家人。 慕闻玉听到陛下的话后,心一颤,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陛下,臣还能继续为陛下效劳,只是一双脚而已,不是很重要。” 皇帝佯装担忧,“怎么会不重要?不能久站,那爱卿又该怎么上早朝呢?” “总不能,让爱卿坐着轮椅上早朝啊。” “还是说,你是想与朕一样在群臣都站着的情况下,坐着吗?” 皇帝加重了语气,神色也变得漠然了起来。 慕闻玉一顿,笑着解释:“当然不是,微臣当然会、站、着、上早朝的。” 他话语中几个字不自觉地加重了音。 皇帝微微挑眉,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位丞相,现在他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沁出了。 冷汗打湿了一些细碎的额发,衬得丞相整个人竟有些脆弱? 皇帝是个喜欢美人的,丞相一个男子已经比他后宫中大半女子好看了。 只可惜他不喜欢男人,所以皇帝只是欣赏而已。 “爱卿,你确定吗?” 慕闻玉一口咬定,“是,微臣确定。” “可是爱卿,你的腿好像在渗血啊。” 皇帝之前不提醒,是想看看丞相什么时候发现,但眼看着丞相的唇色越来越苍白,他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要是丞相死在宫里,那外人会怎么说啊! 慕闻玉隐隐感到腿脚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感,但他还是专注于与陛下交谈。 但经过陛下提醒,他转头一看,发现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已经把软榻打湿,甚至还有一些流到了地上。 这一看,伤口处的感觉瞬间放大了。 慕棠溪用帕子抵着唇,遮掩住笑意。 这么看,父亲很像前世的她啊。 不过没有她断腿断得那么彻底。 人彘可是很残酷的刑法呢。 虽然她很想把整个丞相府都制成人彘,但现在还需要忍耐。 第243章 丞相府之乱(5) “来人,请太医。” 皇帝现在就怕丞相死在宫里。 太子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丞相会比他死得更早啊? 太医匆匆赶到,就被这一场景惊到了。 他再晚来一会儿,丞相不会就失血过多,死在这里了吧?! 他赶紧带着其他太医给丞相止血,煮药。 他都怕动作慢了,丞相直接死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太监急忙跑进殿里禀告,“陛下,不好了,丞相府走水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走水?丞相府的哪里走水了?” 不会影响到书房吧? 太监满脸凝重,“整个丞相府都烧起来了!” 皇帝一愣,简直要怀疑他的耳朵了。 整个?丞相府?烧起来了? 慕闻玉、徐静姝和慕槿枫直接转头看向那个太监,紧紧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慕棠溪也不禁被慕怜雪的搞事能力惊到了一瞬,她居然还放火烧丞相府? 真是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啊! 不错不错! 慢慢把丞相府里的人,包括丞相府都给毁了吧! 太监颤颤巍巍地再次重复,“围在丞相府外的侍卫见丞相府走水后,马上就跑进去救火了,除了一些小厮和婢女死了,房屋被烧外。” “二公子与三公子在池塘里找到,但他们全身都被烧伤了,此刻昏迷不醒。” 慕槿枫和徐静姝一脸不敢置信,烧伤昏迷了?! “四公子被找到的时候在院子的坑里被火烧着,侍卫已经及时把四公子救出来了,只是他也同样昏迷不醒。” 林雪柔脸色一变,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慕闻玉质问:“丞相府怎么会走水?” 太监继续回道:“根据侍卫他们观察,因是有人在丞相府里洒了大量的油,木头和碳等易燃物。” 皇帝都得惊呼一声厉害,到底是谁这么恨丞相府啊? 都把丞相弄成这副模样了,还放火烧丞相府?! 不过,这也是挑战他的威严。 居然有人在他下令围住丞相府的时候放火,真是好大的胆子! “查!把这个放火的人给朕找出来!” 慕棠溪垂下眼眸,再次抬眼时,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睫,她上前一步行礼,“还望陛下能把二哥三弟四弟和妹妹带进宫里,由太医医治。” 季启辰也随着棠溪的动作向前一步,“还请父皇容许。” 皇帝很快便同意了这件事,让太监去把那几个人送进宫里。 毕竟丞相府是在他围着的时候出事的。 要是丞相府里的人全死了,那其他人还不怀疑是他干的吗?! 不过,皇帝表情有些微妙,把他们都接进宫里,那不就是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在宫里了吗? 慕棠溪低着头靠在季启辰身上,充满泪水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担忧,全是笑意。 让她看看他们几个人现在的模样吧! 季启辰被靠着,身后仿佛都出现了小花花。 二皇子不忍直视,刚刚他还以为慕棠溪对丞相府的人很冷漠,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她都哭着求陛下医治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想来感情很深厚吧! 徐静姝诧异地看了一眼慕棠溪,没想到她竟然还想着槿柏他们,看来她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 林雪柔复杂地看了一眼慕棠溪,但很快又把目光放在了夫君身上。 慕槿枫心里一阵慰藉,果然是他们的妹妹,就是感情深。 慕闻玉简直要被气死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挑衅过了! 居然还敢烧他的府邸?! 真是不知死活! 太子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的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不会等会儿那四个人也要挤进来吧?! 虽然他的房间很大,但是为什么都要凑到他屋里呢?! 太子身上的伤开始痛起来了,但他发现只要看有人比他更惨,他的心情还挺好的。 很快,太监们一回生二回熟地抬着三个软榻进来了。 为什么说是三个,因为慕怜雪毫发无损地跟着太监身后进来的。 二皇子看了慕怜雪的脸,下意识以为是她刚刚被火烧到了。 不过露出来的眉眼还是很好看的。 徐静姝和慕槿枫快步走到慕槿柏和慕槿熙身边。 而林雪柔看了一眼慕槿荣后,还是待在夫君身边。 孰轻孰重,她一直很清楚。 慕棠溪欣赏了一番三个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是被火烧出来的伤口,看样子伤口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了。 而慕怜雪也很安静地待在一边。 慕棠溪更加确定了丞相府就是慕怜雪烧的了。 此刻就她身上没被火烧过的痕迹。 今日的太医格外劳累,先是给太子医治,然后是丞相,紧接着又是丞相的二子三子和四子。 而且太医在检查到丞相的三子时顿了顿,看着他两腿之间的位置陷入了沉默。 他们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这个伤势得是什么样子才能做到。 太医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究竟是谁这么恨丞相啊! 这也太狠了吧! 而且丞相的二子、三子和四子身上都被泼过油,其中四子被泼的油是最多的,而且他也没有跑到池塘里灭火,所以他的伤势也是几人中最重的。 慕棠溪上前仔细观察着二哥三弟和四弟,嗯,看样子他们都还活着,没一个死的。 慕怜雪真是,没有成功杀死一个人啊。 其实现在慕怜雪心中也满是懊悔,早知道她就看着慕槿柏和慕槿熙被烧死后,再离开了。 谁知道他们两个都被烧成那样了,还能活啊! 还有慕槿荣,她都已经把他推进坑里了,没地方躲避,慕槿荣居然还能坚持到人来?! 他们几个是命大吗? 怎么这样了都没死?! 慕怜雪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杀意,绝对不能让他们醒来告诉别人是她放的火。 绝对不能让他们醒来! 太子看着都快被烧成黑炭的三个人,突然感觉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呢! 不过丞相的这几个儿子都废了啊。 就算治好了,也算毁容了吧? 完了,丞相后继无人了。 太子虽然这么想着,但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第244章 四人躺板板 慕闻玉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府邸被人烧了,孩子也被人报复烧了,虽然没死,但也基本废了。 就算他再怎么淡定,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件事啊!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皇帝看够了热闹,这才询问了一句他最关心的事情,“太医,慕爱卿怎么样了?朕看他流了许多血,情况有些严重啊。” 太医分为了三派,分别给慕槿柏、慕槿熙和慕槿荣医治。 由于慕槿荣身形比较小,所以医治他的太医里抽出了一个回答陛下。 “回陛下,丞相可能是哪里碰着伤口了,所以刚止血的伤口又扯破了,所以才会流血不止。” “但微臣已经煎了药给丞相,只是丞相要小心不要动腿脚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 太医给丞相检查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不知道是哪个太监动作粗鲁,差点没把丞相的两个脚给扭下来! 也幸好丞相事先喝了镇痛的汤药,不然得痛得死去活来。 太医在煎止血的药时,顺便又给丞相煎了一份止痛的汤药。 要是让丞相注意到这件事就不好了! 慕棠溪在一旁看着伤势惨重的三人,和在旁边一点事没有的慕怜雪。 不知道她发现没有,母亲的视线已经停在慕怜雪身上许久了。 掺杂着怨恨,不解的眼神。 慕棠溪上前靠近慕怜雪,低声询问:“我瞧妹妹浑身上下没有伤到分毫,是否目睹了何人放火?” 虽说是低声询问,但此刻十分寂静,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慕怜雪脸上一僵,赶忙否认,“没有,我没有看见什么人。” 慕棠溪疑惑道:“那你为什么毫发无伤呢?甚至连裙角都没有被烧到,我还以为你看见有人放火,所以赶紧躲了起来呢!” 慕怜雪恨恨地看了一眼慕棠溪,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裙角,有些懊恼,早知道做一点伪装了。 “我在柴房里,听见外面有人喊叫说走水了,就出来看看,结果就看见一片火势滔天,但幸好侍卫来的快,我才得以幸免。” 慕怜雪提到柴房的时候,垂下了眼睫,像是有什么说不清的委屈。 要不是徐静姝和慕槿枫他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真要被骗过去了。 慕闻玉眼神充满了怀疑地看着慕怜雪,不会又是她搞出来的事情吧? 应该不会。 除了疯子,谁会把自己家给烧了呢?! 那又是谁? 喝过药的慕闻玉恢复了冷静与理智,按照与他利益冲突的排序来一个个排查元凶。 太子首先排除,都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怎么可能还记得烧他府邸? 二皇子刚刚十分惊讶,而且二皇子事先不知道他会被传唤进宫,所以排除。 朝中官员? 宫外,沈邱休息许久,终于开工了。 在休息期间,他还遇见了一位人美心善的女子。 这日子沈邱过得十分舒心。 当然,虽然开工了,但是沈邱并没有难受。 反而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这些年都有些习惯了,突然休息那么久还有点不自在呢。 零一在前面带路,沈邱在后面问道:“我能为小姐做什么?” 零一言简意赅:“秦沐。” 沈邱费力想了想,休息了那么久,感觉脑袋都锈掉了,“啊,是那个要科举的学子啊。” “他怎么了?” 零一:“那是我要做的任务。” 沈邱:“?” “那你说给我听干什么?我要做什么?” 零一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邱,“跟你开个玩笑。” 沈邱:……哦。 不是,零一这是讲笑话?哪里好笑了? “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零一叹息了一下,把沈邱领到了一个酒楼里,推开暗门走了下去,指着几乎把空间占满的账本和信件说道, “你的任务是把这些账本和信件都看一遍,然后总结出哪里不对劲,以及里面出现的人物的关系。” 沈邱沉默了,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指着快要把他人淹没的纸张书本,心如死灰地问:“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信件和账本?” 零一坦然回答:“丞相府。” “丞相府?!”沈邱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敢?!” “完了,丞相不会发现我们吧?” 零一嫌弃地看了一眼沈邱,“没事,整个丞相府都已经成一片火海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沈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感觉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他不就休息了一会儿吗? 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跟不上别人的节奏了呢? “火海?丞相府不会是被小姐烧了吧?”沈邱颤巍巍地问道。 零一瞥了一眼,“当然不是,丞相府是慕二小姐放的。” “那就好……”沈邱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清云也帮了一把慕二小姐,要不然怎么能把整个丞相府都给烧了呢?” 沈邱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老大,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所以……丞相一家都死了?”沈邱下意识压低了嗓音问道。 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零一诧异地看着沈邱,“怎么可能?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沈邱:“啊?” 丞相一家没有一个人死? 那还放什么火,感觉有些浪费了。 哦不,至少还拿了眼前这些东西。 零一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下,“慕二小姐想放火烧死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结果都没死。” “我觉得那三位公子命挺硬的,慕二小姐还往他们几人身上泼了油的,这都没死。” “嘶!”沈邱倒吸一口冷气。 慕怜雪什么时候这么疯了? 他休息之前,慕怜雪还挺正常的啊? 怎么突然想杀人了? 其中两个还是她亲兄弟啊! “好了,你就先在这里整理情报吧。” 零一也不欲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还把门给关上了。 沈邱看着那叠成小山高的资料叹了口气,那就开始吧。 不过,零一说的火烧丞相府的事情还蛮有趣的。 让他看看这些纸张里有没有更有趣的情报吧! 嗯,丞相与一个将军的来往信件。 嗯,丞相记下的府中变动情况。 第245章 丞相的秘密 嗯? 等等! 沈邱重新翻开上一本,丞相大人还记府中发生的事情? 挺认真啊。 也挺便宜他的,都不用费心思打听了。 沈邱已经不想再和零一说话了,鬼知道她还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冷笑话,或者突然说一个震惊他的事情。 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啊! 沈邱惊讶地发现这本册子是丞相从慕槿枫在长公主府上出事时,开始写的。 槿枫在长公主宴席被人算计。 槿柏在丞相府中被人下药。 槿熙在丞相府中被■■。 三人对怜雪进行报复。 怜雪毁容。 夫人与雪娘对峙,孩子互换之事被公之于众。 沈邱提取出的信息点就是这些,而其中被涂黑的字,他也知道。 但孩子互换?! 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夫人与林姨娘有互换条件的只有小姐与慕怜雪! 沈邱感觉脑子更晕了,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密集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要命了。 再不努力,沈邱总有种快要被小姐换下去的感觉! 所以慕怜雪是夫人的孩子,而小姐是林姨娘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丞相在书中的语气好像是早就知道这一点! 好恐怖啊! 沈邱忍不住推敲起来,如果林姨娘当初换孩子的事是在丞相知道的前提下,那丞相到底是怎么想的? 丞相看起来很纵容林姨娘的感觉。 等等,沈邱翻到一页停住了。 如果说前面是写府里发生的事情,那么后面就是记录府里每个人的喜好和私下活动了! 这么隐秘的事情,丞相不会是在府里每个人身边都派了人跟踪吧?! 慕槿枫…… x月x日在府外买了一个宅子,买了一些奴才。 x月x日训练奴才,想要培养死士。 x月x日让死士去xx山杀山匪,得马匹数十,金银财宝若干。 …… 沈邱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手不停地往后翻,眼神快速扫视着这些内容。 慕槿柏…… x月x日找人查雪娘以前的住处未果。 x月x日派人去槿荣身边潜伏未果。 …… 慕槿熙…… x月x日去夫人那里打听雪娘的来历。 …… 慕棠溪! 沈邱的手一顿,认真地看着这一页的内容。 x月x日出府与敬阳侯兄妹游玩。 x月x日看书制香。 x月x日被槿枫三人鼓动,往怜雪肚子上捅了一刀。 x月x日槿荣上门找棠溪,内容不详。 沈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差点就以为丞相查到他们了! 幸好啊幸好,只是这些普通寻常的事情而已。 天真的沈邱没有在意四公子找小姐谈了什么内容,他认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姐能和小孩说什么? 沈邱继续往后翻着,册子里还出现了夫人和慕怜雪的记录。 越看沈邱越觉得丞相就是个控制狂,什么都要知道,居然还专门抄录在了小册子上。 而且这个字迹和其他纸张上的字迹一模一样,看来是丞相自己写的。 沈邱:咦! 沈邱看完这个册子就放在一边,随手又拿起了账本。 嗯? 今日的疑惑有点多。 虽然他知道丞相很喜欢自己写东西,但账本啊! 丞相连账本都亲自写了一遍?! 丞相这么有空的吗? 而且这本账本和他看过的夫人掌管的账本完全不一样啊! 沈邱有些慌,一日之内知道太多的秘密,让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慌。 丞相府的账本,沈邱自然是看过的。 但这本账本,沈邱从未见过! 上面的格式和刚刚那本小册子很像。 都是xx年xx月xx日,后面则是写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暗号。 沈邱的手有些抖了。 丞相到底干了什么?! 居然还用到了暗号?! 皇宫里,慕闻玉在知道丞相府被烧完后,不仅不难受,反而有一丝庆幸。 他书房里的东西可不是能拿出来的。 那些东西被烧了也没事,他的记忆很好,可以再撰写一遍。 现在他们并不在太子寝宫里,而是被皇帝安排到了空房间里。 因为太子困了,他们总不可能还在那里站着。 等皇帝和皇后走后,二皇子却很反常地留下来了,说是要与三皇子说些话。 但说的却是很寻常的事情。 徐静姝看着二皇子,眼神转移到了慕怜雪身上。 她悄悄地走过去,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怜雪,你觉得二皇子怎么样?” 慕怜雪:……不怎么样。 可以说二皇子直接打破了她脑海里的幻想,一点也不英俊潇洒。 只能说一句容貌端正,就没了。 徐静姝一看慕怜雪这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想要给二皇子说点好话,但这容貌确实是说不出来什么。 徐静姝凑到慕怜雪耳边继续劝道: “怜雪,二皇子在民间声望很高,而且如今太子伤势过重,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所以二皇子可是最有望能继承皇位的人了!” 慕怜雪说白了,也是个颜控。 天天眼前都是父亲这般清俊的、大哥这般俊美的、二哥这般温润如玉的、三弟这般唇红齿白的。 虽然大哥带了点阴鸷气息,二哥带了点阴郁气息,三弟带了点阴暗气息。 但还是好看的。 这几个人都给她养高了眼界,如今再一看二皇子,只觉得看不下去。 太普通了! 有种丞相府高颜值的人对比,瞬间觉得二皇子有点丑。 而且如果她没看见陛下、太子与三皇子,那她还可以认为皇家的人都长得丑,还能说服自己。 但她看见了。 慕怜雪把视线从二皇子身上移开,还是不说话。 徐静姝有些急了,“那你想要嫁给谁?谁的身份有二皇子高?” 慕怜雪还真说不上来,但她也是真不想嫁给二皇子。 谁家小说里,男主不是最帅的? 就二皇子的容貌,最多是个小反派。 当然如果二皇子戴了人皮面具,亦或者是易容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慕怜雪觉得有些冒险,她觉得三皇子更像男主! 人又帅,身边只有慕棠溪一个人,而且很像扮猪吃老虎! 徐静姝顺着慕怜雪的视线锁定了三皇子时,她也沉默了。 虽然三皇子比二皇子好看,但好看能当饭吃吗?! 慕棠溪如果知道的话,那她肯定会说,好看至少可以吃得下去饭。 不好看,怎么吃得下去?! 第246章 拖延时间 徐静姝闭了闭眼,虽然她挑的丈夫清俊清雅,但是这不是当初看他潜力最好吗? 她是只看脸的人吗? 慕怜雪也不看看现在适婚的符合年龄的男子有多少? 大部分闺中小姐都从小定了亲,而慕棠溪至今没定亲,也是因为想要让她攀上皇子。 而今到了慕怜雪,能选择的更是少之又少。 三位皇子都有了正妻,四皇子还年幼。 而其中,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有侧妃之位空缺。 那徐静姝只能在其中选一。 太子看着身体伤势不太好,那最有可能夺得皇位的就只能从剩下几位皇子中选了。 很大概率会是二皇子。 所以徐静姝理所应当地劝说慕怜雪嫁给二皇子当侧妃。 反正名义是庶女的慕怜雪最高只能当侧妃。 徐静姝是绝对不会对外宣布慕怜雪是她亲生女儿的! 这不光是脸面的问题,而且还是利益关系。 宣扬慕怜雪是她亲生女儿这件事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一点利益。 反而还会影响她的声誉。 所以徐静姝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对外宣布。 慕怜雪沉默了许久,然后低声说道:“母亲,让我再思考一下。” “思考什么?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 “能和二皇子接触的机会很少!” 徐静姝不管二皇子怎么样,都想要让丞相府乘上扶持皇帝上位的这股东风! 虽然她不喜老爷宠爱林姨娘,但是她已经嫁给了老爷,那她就已经和丞相府绑定了。 二皇子也在等机会,他需要丞相府的支持,尤其是现在太子受伤之际! 尽管今日发生了诸多事宜,但二皇子还是坚守了之前的想法。 丞相府被烧了又怎么样? 丞相被人砍了脚又怎么样? 总归影响不了那些崇拜着丞相,与丞相有利益往来的人! 所以,三皇子木着脸,听着二哥七拼八凑的话。 然后三皇子只能敷衍的“嗯嗯嗯”了。 慕棠溪感兴趣地看着二皇子和徐静姝慕怜雪。 剩下三个月解决他们,该用什么方式呢? 还是说让慕怜雪嫁给二皇子当侧妃后,再解决她? 究竟是哪个比较令慕怜雪痛苦呢? 啊对了,慕怜雪前世跟她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想要这个? 那么嫁给二皇子的话,这个愿望不就破灭了吗? 但慕怜雪到二皇子府上,会比较难杀。 真是好难决定啊。 慕棠溪温柔地盯着慕怜雪想着。 徐静姝不管慕怜雪愿不愿意,果断拉着慕怜雪的胳膊靠近了二皇子,嘴上还说着什么慕怜雪想念棠溪了。 婚姻之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哪里轮得到慕怜雪决定? 徐静姝冷酷地想着。 慕怜雪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母亲难堪。 在府里,她的胆子很大,毕竟已经大致摸清楚了他们的关系。 但在陌生的皇宫里,慕怜雪的勇气就缩了回去。 慕怜雪安静得都不像她了,看了一眼二皇子就转移了视线。 二皇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朝她笑了一下。 二皇子说到底也是皇子,有着被金银富贵养出来的矜贵感。 而他平常为了拉拢其他官员,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是精心雕琢出来的。 慕怜雪眼神一顿,二皇子好像还挺顺眼的? 三皇子一时被夹在中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是在隔着他相互对望吗? 季启辰转头略带委屈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看热闹的棠溪。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稍微安抚了一下季启辰。 徐静姝还在介意以介绍的名字拉着慕怜雪,笑脸盈盈地说道:“请二皇子,三皇子安,这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慕怜雪。” 然后她笑着转头,“怜雪,还不来见过二皇子三皇子?” 语气中夹杂着一种微微的强硬感。 慕怜雪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臣女慕怜雪见过二皇子三皇子。” 可以说没见过慕怜雪疯狂样子的二皇子,被慕怜雪这副“含羞带怯”的样子给唬住了。 因为慕怜雪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就垂下了眼眸,嘴角的笑容也有些紧张。 所以给了二皇子错觉。 二皇子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原来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三皇子只觉得有些困,昨夜太激动没睡好,本以为今晚可以早点睡,结果没想到事情这么多。 他再次敷衍地“嗯”了一声。 反正慕怜雪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 慕怜雪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三皇子您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啊?” 三皇子同时面对屋里好几个人的目光,面露茫然,他以为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为什么棠溪看上了热闹,而他变成了热闹中心? 季启辰对上棠溪含笑的双眸再次叹了口气。 总觉得今天叹息的次数很多啊。 季启辰礼貌地回复慕怜雪:“可能是累着了,毕竟我昨日刚和棠溪成亲,今日就遇见这些事情。” “哦对了,我看棠溪也有些累了,我先扶她坐一会儿。” 季启辰说完后就赶紧从两个人之间走了出去,快步流星地往棠溪身边走去,然后扶着棠溪在椅子上坐下。 徐静姝在介绍了慕怜雪后,就功成身退了。 慕闻玉漠然地看着徐静姝和慕怜雪的举动,没有提出异议。 支持三皇子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但谁都没说过他不能同时支持另一个二皇子。 他在暗中支持三皇子,而徐静姝则在明面上支持二皇子。 谁又能发现呢? 两个选择他都占! 慕棠溪遗憾地看着季启辰就这么过来了,她还想多看一点热闹呢。 两个人的热闹还是不如三个人的热闹好看啊! 刚刚慕怜雪先朝着三皇子开口说话,二皇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哦。 最好二皇子再在宫里多待一会儿,这样就算外面再怎么乱,都传不到二皇子耳中。 慕棠溪笑着剥了一颗桌子上的葡萄吃了下去,然后笑容一滞。 她低头看着桌上那盘葡萄,它们怎么可能这么酸? 二皇子与慕怜雪之间的氛围有些僵硬,但也只持续了一瞬。 第247章 二皇子的结党名单 二皇子府里,易琳琅麻木地处理着二皇子妾室的烂摊子。 不过让易琳琅放松的是二皇子至今没有回来。 突然有婢女过来禀告:“夫人,门口有一位慕小姐的婢女说来给您送东西。” 易琳琅怔了一下,眼底好像亮了一些,“快请进来。” 清云理了理裙摆,从容淡定地仿佛不是刚从火海里走出来的一样。 要不是丞相府突然被慕二小姐烧了,她也不会迟这么久才来二皇子府。 眼见天都要黑了,二皇子恐怕快要回来了。 得加快速度了。 清云以为二皇子很快就回来,殊不知二皇子还在想要一个丞相府出身的小姐给他当侧妃,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回府。 易琳琅看着陌生面孔的清云,微微蹙了蹙眉,“你是棠溪的婢女?” 清云先行了礼,“奴婢是,这是小姐为您准备的桂花糕和水果茶。” 这两样算是棠溪的特色了,每次去她那里,易琳琅都能看见桂花糕和水果茶。 她捻了一点尝了尝,确实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清云暗自腹诽道,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零一手里拿到的,来自酒楼的桂花糕和水果茶。 因为丞相府里的火本来就是慕怜雪从厨房开始烧起来的。 而且酒楼里的厨子都是小姐的人,做出口味一样的吃食可谓是轻而易举。 易琳琅对待清云的态度好了一点,但还是疑惑地问:“你家小姐让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清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易琳琅周围的婢女。 易琳琅了然地挥了挥手,让其他婢女退下。 身边的婢女顺从地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清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给易琳琅。 易琳琅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棠溪的字迹,只不过是送信,为何要让婢女送进府里? 从前不是都只送到门口吗? 易琳琅的思绪翻滚着,但在她看到信件里的内容后,思绪停了一瞬。 棠溪在信里提到她偶然听到了母亲与慕怜雪的对话,知晓了自己和慕怜雪当年调换了身份。 而且最重要的是母亲打算把慕怜雪嫁给二皇子当侧妃。 还望琳琅能多保重。 易琳琅:…… 信息量有些大,让她缓一缓。 怪不得棠溪让婢女把信送到她跟前来,这内容确实是需要小心的。 她一时不知是哪个内容更加惊人了。 棠溪怎么就被调换了呢?! 丞相府的保护也太脆弱了吧! 还有那个慕怜雪是外室之女吧。 这调换之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得这么巧合,易琳琅觉得其中有古怪。 说不定就是有人设局,哄骗其他人说棠溪不是丞相夫人的孩子。 还有慕怜雪想嫁给二皇子当侧妃?这倒是有那么一点棘手。 但棘手的不是慕怜雪,而是慕怜雪背后丞相府的势力。 毕竟对她来说除掉一个侧妃轻而易举,但她不知道丞相府会不会因此报复她。 易琳琅沉默了片刻问道:“慕怜雪这个人在丞相府受宠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慕怜雪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 陷害兄弟,杀人放火,她啥都干。 清云觉得等那三位少爷醒来,说不定慕怜雪就要被弄死了。 但要是哪三位少爷没撑过来,死了怎么办? 所以清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慕二小姐,”清云极尽斟酌的开口,“她容貌娇艳,只是先前一不小心被匕首划到了,现在还绑着绷带。” “她性格……比较锱铢必报。” 有仇就报。 “丞相夫人比较宠爱她。” 易琳琅疑惑地听着清云犹犹豫豫地讲述。 不小心被匕首划到了脸?毁容了? 怎么个不小心? 易琳琅压下心中的好奇,这种事当做不知道就好。 不过现在还缠着绷带的话,那伤口还没好吗? 性格锱铢必较? 易琳琅顿了顿,这个性格,她有些想象不出来慕怜雪是个什么样了。 不过最后一句丞相夫人宠爱慕怜雪还是让她放下了心。 这说明丞相不怎么看中慕怜雪。 也是,一个从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一个从小在外长大,而且现在还处于毁容状态的人。 只要不是眼瞎,谁都知道选谁吧! 一个在外貌上暂且没有威胁力,家世上也只有丞相夫人帮忙。 很好拿捏。 只要不是太心高气傲的,听不进去话的,就行。 易琳琅仔细看完后,当着清云的面把信纸放在燃烧着的烛火上,让它慢慢化为了灰烬。 清云唇角微勾,是个聪明人,不愧是小姐的好友。 “那清云告退。” 易琳琅点了点头。 清云缓步走在这偌大的二皇子府中,路过一处拐角,被一个急匆匆的小厮撞了一下。 带路的婢女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继续往前走。 清云也没有停留,顺利地离开了二皇子府。 待她走到酒楼的雅间里后,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大致翻了翻,确认是关于与二皇子结党的官员名字,和一些幕僚的姓名、出身地、性格。 清云松了口气,东西没错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雅间的暗格里。 这个雅间是专属于小姐与三皇子的,只有小姐和他们知道这个暗格。 所以很安全。 至于为什么不交给还在酒楼地下室里工作的沈邱呢? 当然是因为不信任。 小姐不信任沈邱很正常,总不能小姐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让沈邱知道吧。 要是沈邱背叛了小姐,那可是致命一击。 虽然有人悄悄跟踪沈邱,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就能把他杀了,但还是要警惕。 清云推开雅间的门,清风早就站在门前等候了。 沈邱还淹没在账本和信件里。 零一正监视着秦沐的一举一动。 二皇子还在与慕怜雪闲聊,很快二皇子就掌握了主动权,开始主导这场对话的内容。 要不是慕怜雪不清楚父亲平日里的举动,二皇子可能都知道了。 慕棠溪不动声色地分析着二皇子的话,她想学,所以她在学。 这种东西没有人教,只能自己去摸索。 二皇子处事圆润,说话的语气与用词都很有讲究,非常值得一学! 第248章 皇宫的热闹 随着慕怜雪与二皇子谈话,慕棠溪能很明显看见慕怜雪面目柔和了一些。 这更加坚定了慕棠溪想要学习二皇子说话技巧的心。 季启辰见棠溪一直望向那热闹的地方,把桌上的一盘葡萄推了过去。 慕棠溪当然注意到了身边的一点小动作,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拿起一颗葡萄,迅速剥完皮,然后塞到了季启辰嘴里。 让他尝尝这葡萄有多么酸! 季启辰:! 季启辰第一反应就是棠溪还记着他! 但在他咬了一口嘴里的葡萄后,他沉默了。 啊,好酸。 季启辰默默把那盘葡萄从棠溪身边重新拉了回来,不死心地又吃了一颗。 总不可能所有葡萄都是酸的吧?! ……还真是。 算了,不吃了,和棠溪一起看热闹好了。 另一边,皇帝问着底下的人,“你没有从丞相府的书房里带回一点东西?” 底下的人额头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回陛下,属下到丞相府的时候,丞相府已经烧起来了,而等属下到书房的时候,那里被人洒了大量的油、木头和碳,火势冲天啊。” 皇帝冷冷地看着底下的人,“来人,把他拖下去处理了。” 没用的东西! 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 “盯紧二皇子,看看他有什么举动!” 皇帝让一些暗卫去盯着二皇子,太子遇刺至今没有查出真凶,那就按照谁得利最多查! 如果二皇子真敢对太子动手,那就告诉太子,让他们争起来吧。 看看哪个人配得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 皇帝堪称冷漠地想着。 如果是太子没受伤之前,皇帝会偏爱太子,但现在太子伤势过重,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皇帝不需要有后遗症、活不长的皇子登上皇位。 这样的短命的皇帝真的能维持住朝政吗? 皇帝可不想在史书上被记录成短命皇帝的爹,这样的称号! 夜深了,慕棠溪和季启辰终于离开了皇宫,回到了三皇子府。 而父亲母亲他们由于没有了住处,再加上皇帝的挽留,所以留在了宫里暂且住下了。 不过父亲看着不太想留在宫里,但被母亲和皇帝强行镇压。 二皇子也回到了二皇子府。 翌日,一行人又来到了皇宫。 其中,二皇子是自愿的,而季启辰则是被想看热闹的慕棠溪拉着来的。 季启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带着棠溪学骑马的,只可惜棠溪现在对于宫里这些人更加好奇。 慕棠溪之所以那么积极,就是因为她很想知道二哥三弟他们醒了没有。 昨夜,她接过情报,丞相府还真是慕怜雪烧的! 所以今日慕怜雪会不会暴露呢? 但这事一出来,她不就不能亲自惩罚慕怜雪了吗? 所以慕棠溪一大早就快速地处理好下属的一些任务报告,以及告诉他们接下去让他们干什么,然后拉着季启辰进宫了。 不过,不同于她的精神,季启辰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慕棠溪凑到季启辰耳边问:“难道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看热闹吗?” 季启辰突然觉得他好像确实还挺想看的。 他出现如此大的变化,是因为棠溪说和他一起看热闹诶! 他喜欢看热闹,棠溪也喜欢看热闹。 然后棠溪和他一起看热闹这怎么就不是兴趣相投了! 季启辰释怀的很快,拉着棠溪加快了步伐。 他可以顺便看望一下大哥,看看他的伤势,再思考能不能偷偷把他手下的官员挖过来一点。 他这虽然是趁人之危,但…… 好吧,他就是趁人之危了,谁让大哥你露出破绽了呢? 季启辰的眼眸诡谲了一瞬,然后就被棠溪塞了一块糕点,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起来。 他嚼了嚼,意外地发现不是桂花糕,而是……绿豆糕,也挺好吃的! “多吃点,我们等会儿还要看戏呢,别饿着。”慕棠溪嘱咐了一下。 在他们到的时候,二皇子早就在那里了。 都不知道是何时来的。 不过慕怜雪像是干成了一件好事一样,脸上的紧张散去,转而和二皇子越谈越欢。 等看到还在昏迷的二哥三弟四弟后,慕棠溪遗憾地想着,原来他们还没醒啊。 她看慕怜雪这般高兴,还以为慕怜雪把这三个人都悄悄弄死了呢。 其实慕怜雪还真打算把这三个人都弄死。 但或许是皇帝怕这三个人死在宫里不吉利,又或者是起监视作用,派了很多太监和宫女过来,还让几名太医连夜守在隔壁。 慕怜雪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但也幸好,他们现在还醒不过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医说了,他们醒来也可能会哑一段时间,毕竟是在火里待久了,被熏到嗓子也说不定。 就算他们嗓子没事,那她也可以亲自喂他们喝下哑药。 不会给他们说出秘密的机会! 昨夜她想了想,抛开寻常小说里的男主又高又帅之类的事情,二皇子好像确实有很大可能会继承皇位。 所以慕怜雪就很自然地对二皇子态度好了起来。 但因为他们二人碍于礼法不能单独相处,所以他们把地点选在了……慕闻玉屋里。 慕闻玉:…… 他忍了,要不是看在二皇子有夺权的可能,他会直接把眼前这两个人轰出去! 季启辰带着慕棠溪在太子那边绕了一圈后,就直冲着丞相的房间走去。 然后看见了一堆人挤在里面。 也不能说是挤,就是真的人多。 二皇子、丞相府还清醒的一行人,再加上他们两个。 慕棠溪含笑给父亲母亲行了一礼,然后关切地问道:“父亲感觉如何,我给父亲带了玉米排骨汤,父亲要不要尝一尝?” 慕闻玉点点头,接受了棠溪的好意。 只要身为三皇子妃的棠溪站在他这一边就好。 而慕怜雪就有些不好操控了,她有些过于……活泼了。 慕闻玉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慕怜雪,他的潜意识总在告诉他,丞相府起火与她有关。 但理性告诉他,慕怜雪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毁了丞相府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第249章 两条路,一生一死 慕怜雪的利益早已经与丞相府整体捆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任慕闻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慕怜雪损害自己利益的原因。 所以慕闻玉只能忽略慕怜雪满身的疑点,尽快推动她去带给丞相府利益。 反正,慕怜雪不是很喜欢财富和地位吗? 慕闻玉把慕怜雪来到府里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发现她对于金银珠宝很感兴趣,对于下人们也是指使来指使去。 嫁给二皇子当侧妃不是最合适不过了吗? 符合了慕怜雪想要的东西。 林雪柔接过玉米排骨汤,一点点吹凉了喂给夫君。 徐静姝就在一旁紧盯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们。 几派人各做各的事情。 而慕棠溪和季启辰算是局外人,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慕棠溪看着二皇子与慕怜雪进展迅速,周身的气氛很快便融洽了起来。 昨日是慕怜雪还有迟疑,现在的她不再迟疑后,二人发展成这样也不奇怪。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存在过于碍眼了,慕怜雪说了几句话又突然往她这里走来。 慕棠溪笑着看她一步一步走近,等待着她的话语。 二皇子也随之而来,跟在慕怜雪旁边。 现在的场景算是针锋相对了。 二皇子对三皇子,慕怜雪对慕棠溪。 四人心领神会地重新分成了两组。 慕怜雪在二皇子带着三皇子远离这里后,恶劣地问道:“慕棠溪,嫁给毫无退路,更无前途的三皇子,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慕棠溪面不改色地眨了眨眼,柔声反击道:“还好?不过看样子,你选择了二皇子?” “嫁给妻妾成群的二皇子,你能坚持下去吗?” 慕怜雪的脸僵了一下,妻妾成群? 她昨夜只是问了二皇子的势力和性格,还没有问这件事。 突然觉得嫁予二皇子当侧妃这件事不怎么样了。 既不是当二皇子正妻,又不是嫁给洁身自好、帅气高大的人。 突然感觉她亏了。 慕怜雪阴着脸,用力地瞪着慕棠溪,“三皇子注定败落,你注定会死在我前面!” 慕棠溪疑惑地看着她,“败落的结局为何只有死路一条呢?” “以后的皇帝说不定会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大度,而放过几个注定成不了大事,对他没有威胁的兄弟,你觉得呢?” 慕棠溪微勾唇角,直勾勾地盯着慕怜雪,期待着她的表情。 她说的确实是二皇子很大可能会做出的事情,毕竟二皇子素来以亲和的面目出现在百姓面前,这才拥有了能与太子竞争的底气。 而皇子之中就数三皇子最无害了,既没有母族撑腰,手底下也没有势力,而且好像还被二皇子从小欺负到大。 二皇子如果需要留下几个兄弟的人命,那三皇子的名字一定在那份名单里名列第一。 不过要是太子登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太子可不会留下一个潜在的风险。 就算明面上不能除掉那些皇子,在背地里也会一个一个弄死他的兄弟。 但,慕棠溪和季启辰要走的可不是乞求上位者宽容大度才能活下去的路。 而是,成为上位者的路啊。 慕怜雪一时被慕棠溪的话噎住了,她确实看过很多史书里记载,有的皇帝不会杀死其他争权失败的兄弟。 她冷脸沉默了一会儿,笑了,“那你觉得,在你们需要仰人鼻息时,我有没有能力对你下手呢?” “大、小、姐?” 慕怜雪一字一句地问道,眼神里尽是戏谑。 她微微低下头,仿佛在和慕棠溪说亲密话说一样,凑到慕棠溪耳边威胁道:“到时候我会把你一点一点折磨得不成人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毕竟我选择了一条康庄大道,而你没得选,只有死路一条!” 慕棠溪抬眸,琥珀色眼眸里平静无波,“你确定你接受的了成为二皇子侧妃吗?” 慕怜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这双绚烂多彩的眼眸,停顿了一会儿后才回答:“我当然能接受!” “我想好怎么对你了,”慕怜雪扯出一抹略带疯狂的笑容,“我会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收藏的!” 慕棠溪却没有慕怜雪想象中的害怕,只是像提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样。 答非所问地问了一句,“我的眼睛很漂亮吧?” 漂亮到前世的你和今世的你都选择把它们挖下来收藏。 真是不胜荣幸啊。 慕棠溪抑制住内心的杀意,打量着慕怜雪的脸。 看了许久,慕棠溪才遗憾地把视线转移到慕怜雪的眼睛上。 很可惜,慕怜雪全身上下都没有值得她收藏的部位。 慕怜雪被慕棠溪看得浑身一激灵,“怎么?被我看上做收藏,你很荣幸是吗?” 她使劲儿地恶心着慕棠溪。 “哦,当然不是,”慕棠溪脸上微笑着,仿佛是带着面具一样,“只是很遗憾,你身上好像就没有具有收藏价值的部位。” 慕怜雪没想到慕棠溪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一般人听到这句话不应该会害怕吗? 果然丞相府一家子都是疯子! 慕怜雪后退了一步,满脸嫌恶地看着慕棠溪。 而且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因,刚刚慕棠溪说她全身都没有可以收藏的部位,而恼羞成怒呢! 有一双异色眼睛很得意是吗?! 居然还在她面前炫耀! 她倒是要看看,慕棠溪还能得意多久。 等二皇子继承皇位,她就是宫里的娘娘了,拿捏慕棠溪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要用最残忍的刑法给慕棠溪试试,到时候看慕棠溪还能不能笑出来。 这张笑脸真是令人作呕! 慕棠溪坐姿端正优雅,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慕怜雪,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后退。 明明聊得好好的。 慕怜雪现在就很想撕烂慕棠溪笑着的嘴,划烂这张面容姣好的脸,再挖出这双眼睛!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福尔马林,不能防腐,要不然她就能把这双眼睛永远制作成标本了。 慕怜雪的视线又下意识投向了慕棠溪的眼睛,不知道这双眼睛在挖下来后还能保持多久? 真想把这双眼睛装饰在饰品上。 第250章 慕槿柏苏醒 二皇子上下打量着三弟,虚假地客套着,“我与三弟许久不曾叙旧了,我还是很想念曾经的时光啊。” 这句话有意无意地暗示着小时候二皇子无论怎么玩三弟,三弟都不会反抗的事情。 三皇子表情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离开棠溪身边,季启辰整个人都淡漠了下来。 二皇子继续说着,“你能娶到丞相府嫡小姐算是运气好,不过,这样虚无缥缈的运气,你还能遇见几次呢?” 季启辰垂下眼睫,“嗯。” 他一副听到了,但不认同的样子,直接激怒了二皇子。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和慕怜雪的表情极为相似。 二皇子只遇见三弟这么一个敢挑衅他的人。 哦,太子当然不算,太子是直接看不起他。 “三弟,”二皇子慢慢靠近三弟,像是关系很好一样拍上了三弟的肩膀,狠狠地掐着,“我怎么感觉你……不听话了呢?” 季启辰面不改色继续“嗯”了一声,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慕棠溪和慕怜雪聊完后,转头一看,季启辰被欺负了,突然心中生出了不满。 二皇子都掐上你了,你也掐回去啊! 本来就已经不对付了,你掐回去,他在父亲屋里也不敢说什么的! 季启辰莫名地看向了棠溪,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棠溪的眼神示意。 有些迟疑地对着棠溪的眼眸,真的要这么做吗? 慕棠溪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去干。 反正关系就不好,就算掐回去,也只是气到二皇子而已。 至于二皇子之后的针对?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而且不报复回去,二皇子也一样会针对季启辰啊。 季启辰收到信号顿了顿,二皇子说了一大长串的话,但眼前的三弟仍然一副发呆的样子,直接让二皇子十分不爽,“你听见了没有?!” 季启辰突然叹了口气,自然地把手搭在二哥肩膀上,然后用力一捏。 二皇子脸上一下就变了,被疼的。 手上的动作直接放轻了,被季启辰扯了下来。 慕棠溪心里舒服多了,最后给季启辰一个鼓励的眼神。 季启辰深吸一口气,“二哥,别碰我!” 狠狠撂下一句狠话后,季启辰心情畅快地走向棠溪,眼神还亮晶晶的,骄傲地想要人夸地模样。 慕棠溪抚了抚季启辰右肩上的褶皱,夸奖道:“干的很好,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季启辰也感觉反击回去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而且这时候有人站在他这一边,还夸奖鼓励他,真是……太好了。 二皇子还眼神震惊,僵着脸站在原地。 三弟他……反抗了? 他怎么敢? 右肩传来的痛意还提醒着二皇子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看向三弟,结果却看见三弟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欢快表情。 瞬间,二皇子心中的一些阴谋论就停止了。 这家伙不会是想要和女人说话,才把他推开的吧? 突然更加不甘心了! 但也放心了。 一个沉溺于美色的家伙罢了,能有什么作为? 二皇子不屑地看了一眼三弟,然后就快速转换心态,提起温润的笑容朝着丞相府二小姐走去。 他的目光不免落在了慕怜雪被绷带缠绕着的脸上,通过露出的眼睛嘴巴和脸型来看,是个美人胚子。 但这脸上的伤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慕闻玉漠视着两个女儿的对话,只要她们在明面上做个样子就行。 只不过慕怜雪的胆子很大啊。 “唔……” 就在这时,床上昏迷着的人突然发出了声音。 慕怜雪心一紧,转头看去,直接看见了慕槿柏瞪着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她大脑空白,他怎么会醒这么快呢? 然而在其他人围上去后,慕槿柏刚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烟熏哑了。 “啊……” 徐静姝紧张地看着二子,“槿柏,是谁烧的丞相府,你还记得吗?” 慕槿柏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说不出来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慕怜雪,眼底的怨恨都要溢出来了。 慕怜雪被看得后退了半步。 慕棠溪适时提出了疑问,“二哥怎么一直盯着怜雪看呢?” 这句话直接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慕怜雪身上,眼神带着怀疑。 慕槿柏的手指着慕怜雪,眼神充满了杀意,“啊!” 害我的人,烧了丞相府的人就是她!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了慕怜雪。 慕怜雪被逼到极点,反而演技进一步提升了。 “槿柏是怪我没有去火里救你吗?” 她垂下眼睫,隐约可见晶莹的泪光。 “那是因为我想先叫人去救你,因为我一个人救你可能我们两个都要死。” “或者你是怪我现在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你要怎么怨我都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保全自己的身体。” “毕竟,你是我的哥哥。” 最后一句,在场的人都听得懂,慕槿柏是慕怜雪亲生哥哥。 其他人收回了怀疑的视线,亲生兄妹之间怎么可能会相互陷害。 果然还是慕槿柏很痛苦,看见没被烧伤的姐姐,心生怨恨了吧。 慕槿柏听到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慕怜雪,仿佛想用视线把她杀死一样。 慕怜雪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慕槿柏,眼底的泪珠一颗一颗滑落,这样的表现更让其他人觉得慕怜雪很在意慕槿柏。 慕棠溪和季启辰就在旁边看着,而慕槿枫的疑心却越来越重。 他可不觉得慕怜雪和慕槿柏之间有什么亲情在! 慕怜雪还为了慕槿柏哭泣? 真是在梦里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慕槿枫不留痕迹地隔开慕怜雪和二弟,“好了,既然槿柏不想看见你,那你就不用再靠近刺激槿柏了。” 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慕怜雪嘴角向下撇了撇,眼神暗了一瞬,随后顺从地后退了一步,“好,既然槿柏不想见我,那我离远点便是。” 慕槿枫一言难尽地看着慕怜雪,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慕怜雪这么能演啊? 第251章 两幅画像 慕闻玉也不觉得这几个天天在府里闹的死去活来的孩子的关系,如慕怜雪所说的一样。 但他并不会直接简单明了地道出来,毕竟二皇子还在场,让他以为慕怜雪很关心槿柏,让他坚定地选择慕怜雪。 但慕槿柏的态度好像不至于此,好像是慕怜雪又做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慕怜雪把槿柏推到火里了? 还是慕怜雪把槿柏引到放火之人的面前了? 慕闻玉完全没有往慕怜雪就是放火之人这个方向想。 慕怜雪仿佛被伤透了心,直接夺门而出,二皇子见状也跟了上去。 上演了一场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 慕棠溪表示还挺精彩的。 至少慕怜雪的演技给了她一个惊喜,居然能圆回来。 不过,慕槿柏的嗓子是能养好的,毕竟不是长久待在火里。 到那时,慕怜雪又该怎么对付慕槿柏他们呢? 季启辰见热闹看完了,就用眼神示意棠溪,得到答复后,上前和棠溪一起跟慕闻玉说了一下就离开了。 离开皇宫的季启辰又变得活跃了起来,“棠溪,我找到了两个全京城最好的画师,今日要不要与我一同入画?” 他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喜欢,看向棠溪时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 慕棠溪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昨日的劳累一晚上也没消掉,再加上今日又进宫了,她也不太想干其他事。 坐着让画师画,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在慕棠溪答应的一瞬间,季启辰嘴角就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终于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事情了! 季启辰兴致冲冲地拉着棠溪下了马车,往府邸里走。 尽管如此兴奋,但季启辰依旧注意着棠溪的步伐速度,与她保持了一致。 远看还以为二人在手牵手悠闲地漫步呢。 慕棠溪在季启辰充满恳求的目光下叹了口气,让冬竹给她换上了如火似血的嫁衣,戴上了凤冠。 季启辰早就穿着与之相配的红衣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棠溪,轻柔地牵过棠溪的手,拉着她坐在了紧紧相邻的椅子上。 坐下后,季启辰的手也没有松开,反而像是忘了一样,一直牵着。 屋里的两位画师就像是被忽略了一样,他们面面相觑后,走到画布后面,果断干脆地开始作画。 说实话他们为很多户王侯将相都画过画像,只是三皇子与三皇子妃这一对是最特别的。 特别的重视这次画像,还特地穿了成亲时的服饰。 而且最重要的是二人郎才女貌,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就给予了两位画师画画像的动力。 谁不希望自己画的事物是美好的呢? 三皇子还提供了由珍贵矿物研磨得到的颜料。 这么鲜艳的色泽,细腻的颜料,直接戳中了两位画师的心。 况且三皇子承诺,只要画的好,这些颜料就让他们带回去! 三皇子真是大好人啊! 季启辰没有目视前方,看着画师,而是微微侧目注视着棠溪。 而慕棠溪倒是正视前方了。 画师也没有出声调整,这效果要比全都目视前方要美好多了。 而且他们两个可没有忘记三皇子找他们来作画像的原因。 三皇子当时开始说的是:“我想要两幅我与爱妻的画像。” 爱妻! 这就表明了三皇子的态度了,他想要的就是凸显他们感情温馨的画像。 三皇子这个样子正好! 倒是这位三皇子妃…… 这位三皇子妃的眼眸十分独特啊! 他们还没有画过这样颜色的眼睛。 既清透,又深不见底的感觉。 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但偏偏又是这样温暖的色调,反而更像颜色独特的珍稀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两位画师不约而同先开始描摹了一遍外形轮廓,然后再仔细画上衣裳的花纹。 他们都把两位的脸空在那里,等待最后精雕细琢地全力以赴。 慕棠溪一开始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两位画师的动作,但渐渐地她感觉到有些无聊了。 做了一个时辰,慕棠溪尚且还能忍,但两个时辰过去了,画师还没有好,这就让慕棠溪有些倦怠了。 季启辰关切道:“棠溪,要不然你靠在我肩膀上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等好了我再叫你。” “好。” 慕棠溪思索了不到五秒钟,就闭上眼靠在了季启辰的肩上。 累了,有人肉靠垫为什么不休息呢? 季启辰瞬间感觉右肩上被二哥掐的隐隐约约的疼痛消失不见了,反而是有些炙热的感觉。 他侧头垂眸注视着棠溪了许久,然后也跟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两位画师:? 他们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主人公都闭上眼睡觉了呢? 他们也很累好吗?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们新的灵感。 三皇子说过给他们画两幅画像,但好像并没有说要一模一样的。 所以…… 两位画师对视了一眼,凑近小声嘀咕了起来。 琥珀色眼眸倏地睁开,直勾勾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在确认安全后,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两位画师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他们很快商量好了。 一人画三皇子微微侧目,含笑注视三皇子妃,而三皇子妃直视前方的画像。 一人画三皇子妃靠在三皇子肩上闭眼休息,而三皇子也面目柔和地闭着眼的画像。 如果他们画一样的画像,那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还是画两幅不同的画像好。 期间冬竹给两位画师端来了充饥的糕点和茶水,让他们可以以最好的状态画画像。 屋外照射进来的光线逐渐染上橘红色,温柔地洒在慕棠溪和季启辰身上,宛如给他们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两位画师在此期间灵感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们的脑海里。 他们直接把光线也分成了两幅不一样的。 一副是白日里的光线照在清醒的二人身上,一副则是夕阳西下的光线照在闭着眼的二人身上。 这个主意绝了! 两位画师是越画越起劲儿,而其中最难的则是调出三皇子妃眼眸的颜色,这件事就耗了他们将近半个时辰! 第252章 骑马 等冬竹叫醒两人时,夜已经深了。 季启辰和慕棠溪在迷迷糊糊中用完晚膳后,在下人的帮助下脱掉了繁琐的衣物,躺在床上继续睡了起来。 慕棠溪躺在床上后睡姿就不会变了,而季启辰则下意识地靠近棠溪,蜷缩着窝在棠溪身旁。 冬竹在等着画像晾干,她欣赏着画中依旧美丽的小姐,直接忽略了旁边的三皇子。 今夜,皇帝又下了一个赐婚圣旨,把丞相府的二小姐给二皇子当侧妃。 这就让推崇丞相的官员有一些迟疑了,到底是支持三皇子还是二皇子? 丞相的嫡小姐嫁给了三皇子当正妻,庶小姐嫁给了二皇子当侧妃。 这…… 而且两者都是皇帝下旨赐婚,他们完全看不出来丞相的真实意图啊? 丞相到底支持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啊?! 慕丞相在朝堂上也没有明确地站队,所以再等等看吧。 这一夜他们彻夜难眠。 与之相反的是慕怜雪和徐静姝,她们两个十分开心。 这一晚慕槿熙也醒来了,只可惜他的嗓子被火熏得更严重,而且因为当初他是坐在木质轮椅上,所以被烧得也更惨。 和轮椅接触的身体部分都被烧成黑色了。 他一有意识就直接疼得跟撕破喉咙一般惨叫。 尽管慕闻玉从槿柏和槿熙的表现发觉慕怜雪很可疑,但此刻慕怜雪已经成了准二皇子侧妃。 就算追究,也追究不了。 而且一个月后,慕怜雪就要嫁进二皇子府了。 慕槿柏在了解情况后,就乖乖喝药休息,不再试图说话。 他想要尽快养好自己的喉咙,然后把慕怜雪狠狠从那个位置上拽下去! 为此他还逼着自己喝了很多药。 而慕槿荣当初是在一个大坑里被找到的,但侍卫把他捞上来费了很大功夫,可还是拖延了些救治的时间。 所以他是最晚醒的,全身被烧伤,一醒来就仿佛到了地狱一般痛苦。 慕槿荣抑制不住地开始流泪,只是泪水碰到皮肤更痛了,所以他只能极力忍着想哭的感觉。 他身边只有同样躺着的慕槿柏和慕槿熙,可能是方便照看,所以他们三个受伤的人都放在了一起。 但他们身边有着慕槿枫和徐静姝在一旁陪伴,而他身边空无一人。 娘亲呢? 是出事了吗? 还是说。 她也抛弃了他? 就像抛弃姐姐那样。 慕棠溪和季启辰很早就醒了,毕竟昨日睡了很久。 然后季启辰又兴致冲冲地拉着棠溪去看了昨夜没看到的画像。 那两幅画像还在屋里敞开着,在阴凉处晾晒着。 上面浓郁鲜艳的红色就算不走近,都可以一眼看见。 而两幅画像的色泽也有种显着的不同。 季启辰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两幅画。 慕棠溪只是惊讶了一下,画师居然把他们两个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也画出来了。 很快,季启辰又回过神来,兴高采烈地把这两幅画收起来。 等他忙活半天回过头,发现棠溪一直在注视着他,就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 季启辰茫然问道:“棠溪,怎么了?” 慕棠溪翘起唇角,“你不是说要叫我骑马射箭吗?今日有机会见识到你的身手吗?” 季启辰一顿,那黑色的眼眸瞬间散发异彩,“当然!” 慕棠溪想着三个月后就要去边疆了,多学点东西也用得上。 二人换上利落地劲装,一黑一白。 季启辰觉得白衣比较耀眼,而且他偷偷看了一眼棠溪婢女手上衣物的颜色。 黑色,果然还是与白色更加相配吧? 而慕棠溪表示第一次骑马射箭很可能会弄脏衣服,所以还是黑衣省事。 光阳落在慕棠溪身上,带着一点微微的暖意。 微风也轻拂过二人的衣角,带来一丝凉爽。 慕棠溪表情十分认真地挑选着马匹。 这个郊外的皇家马场里,有黑色的、深棕色的、浅棕色的、白色的和红棕色的骏马。 慕棠溪耐心地一个一个相处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一匹毛皮乌黑油亮的骏马乌云。 季启辰让人牵出了他一直骑着的白色骏马阳雪。 正好和他们两个今日的服饰颜色一样! 季启辰走到慕棠溪身边,仔细地把上马的姿势,以及顺序给说了一遍。 然后着重开始讲起了需要注意的事情。 毕竟骑马总是很容易受伤的。 季启辰讲完后,发现棠溪像是恍然大悟了一样,就先给棠溪示范了一下如何上马。 就在季启辰想要下马再上一次时,慕棠溪按照刚刚季启辰的顺序,动作有些不连贯地上马了。 虽然不是很干脆果断,但在第一次骑马时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季启辰让一个太监慢慢领着乌云漫步,打算先让棠溪适应一下。 他自己则带着一点小小的私心,骑着马绕着马场跑了起来。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琥珀色眼眸一直注视着季启辰,如同紧盯着猎物的猎人一样。 季启辰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着,嘴角慢慢扬起笑容。 这时候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但等他回头望向棠溪时,却不知何时,棠溪也策马跟了上来。 季启辰眼里满是惊讶,但随后便是满满的笑意。 棠溪不需要一步一步来,她很聪明。 既然如此,那就学着超越他吧。 学着让自己更厉害,直到能保护自己。 不过,这种被追逐的感觉真好啊。 慕棠溪双眸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地像是如同黄金一般的灿金色了。 “驾!” 皇宫里,慕闻玉已经不想再留在宫里了,但是夫人和慕怜雪却不想离开。 在宫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二皇子,离开这里,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培养感情? 慕闻玉直接开口:“二皇子的府邸本来就建在宫外,我们出宫后,二皇子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每天进宫找怜雪了。” 他都想骂他们一句蠢货了! 待在皇宫有什么好的。 徐静姝皱着眉,“可是我们没有地方住啊?” 慕闻玉冷静地说道:“住郊外的宅子里,等丞相府被建好了,再搬回去。” 第253章 射箭 慕棠溪在骑马结束后,接过冬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汗水。 刚刚一不小心就沉浸在骑马的快乐中了,结果下马的时候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幸好冬竹及时扶住了她。 慕棠溪决定以后得多锻炼锻炼身体了,把读书的一半时间拿来锻炼身体! 要不然下次冬竹要是没扶住她,那岂不是就真的直接趴在地上了?! 不行,绝对不行! 慕棠溪慢慢地抚摸着乌云的鬃毛,尝试与它培养一下感情。 以后练骑马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季启辰从马上翻身下来,惊喜地看着面色红润的棠溪,她现在看着好像只是多出了一点汗。 要知道季启辰初次骑马的时候,从马上下来的时候,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果然,棠溪是天才! 在休息了一会儿后,慕棠溪终于可以不用冬竹扶着走了。 季启辰又拉着棠溪来到了射箭的地方。 正好离骑马的地方不远。 季启辰之前在先骑马射箭,还是先射箭骑马中纠结。 最后选择了前者。 毕竟要是先练习射箭,那等骑马的时候,棠溪因为手抖抓不住缰绳从马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还是前者更安全。 在棠溪体力最充沛的时候先学骑马! 季启辰教棠溪射箭时,如同教骑马一般先给棠溪演示了一遍。 其实他射箭的姿势也并不是那么标准,反而是一种野路子的姿势。 毕竟在宫里并没有先生会特意关注他做的好不好,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太子与二皇子身上。 所以季启辰只能照着他们的动作模仿,然后再一点一点地用自己比较舒服轻松的方式射箭。 反正射箭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把箭射到箭靶上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手感,所以射箭这种事情只能靠多练。 慕棠溪缓缓拉开弓弦,那双浅色眼眸锋利地盯着箭靶,手一松,箭就如同流星一般发出一声破空声。 “三环。” 季启辰在一旁鼓掌,“第一次射箭能射到箭靶上很厉害!” 但慕棠溪只是皱了皱眉,继续抽出一根箭矢,再次拉开弓弦,按照上次的手感再往上调整了一下。 “五环!” 季启辰再次鼓掌,他几次欲张口说些什么,但又怕影响到棠溪射箭,只能闭嘴鼓掌。 他好想靠近棠溪教她射箭啊! 只是棠溪有天赋又努力,叫他实在不好打扰她。 场中不断响起箭矢射出的破空声和射中箭靶的声音。 季启辰眼见着棠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后,突然有了一种急迫感。 感觉他好像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他拿起了弓箭,也开始了练习。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棠溪的手越来越抖,射箭的准度也直线下降。 慕棠溪果断地停下了,计划好三个月内,至少可以准确无误地击中靶心处,连续十支箭矢。 要不然去了边疆,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季启辰也跟着停下了,他靠近棠溪帮她按摩了一下胳膊和肩膀处,这两个地方要是没有按摩到位,第二天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的亲身经历! 他射箭后没有人会记得给他按摩,所以他就只能看着那些下人的按摩手法,自己给自己按摩。 所以他的手法十分娴熟。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明日还带我来这里骑马射箭好吗?” 季启辰顿了顿,谨慎地问了一句,“那要是你明日全身酸痛得起不来呢?” 慕棠溪思索了一下,“那就休息一日。” 她可不会把自己练到身体撑不住。 而且她又不是必须得练到极致,只要动作娴熟,发发射中靶心,不出错就行。 慕棠溪不知道自己的标准十分高,但这是她让自己得到安全感的方法。 就算在身边放多少个保护自己的侍卫,都不如自身有点武艺傍身! 可能是慕棠溪发自内心的不相信别人,所以才更加注重自己的能力。 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季启辰慢慢地牵起棠溪的手一看,果然有些擦伤,他嘴角的弧度降了一点。 “棠溪,你怕疼吗?” 他直直地看着棠溪,只想寻求一个答案。 慕棠溪抬眸看去,“我不怕疼。” 可能是前世把疼痛的阈值拉高了,所以今世都不觉得疼。 再疼都没有前世疼。 季启辰顿了一下,“哪有人不怕疼呢?” 像他就很怕疼。 但因为反抗会更疼,所以只能忍耐。 慕棠溪朝着季启辰笑着,“这点擦伤完全不疼呢,难道你怕疼吗?” “嗯,我怕疼。”季启辰抿了抿嘴。 “那你要更加努力地锻炼自己了,只要自己变强了,别人就打不过你,你会让别人疼的!” 慕棠溪握住季启辰的手,拉着他去前面休息的地方。 “我们三个月后就要去边疆了,那里很危险,努力变强吧!” “而且,”慕棠溪回眸,“你不想继续反抗二皇子吗?” “你不想,把他踩在脚下吗?” 极具诱惑力的话语飘在季启辰耳边和心上。 他怎么不想? 他非常想! 想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我们一起吧。” 慕棠溪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但她并没有解释。 季启辰:“好!” 橙色的晚霞如轻纱般铺在大地上,也铺在了他们身上。 到了第二天,慕棠溪果不其然地起不来床了。 全身酸痛无比,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胳膊完全抬不起来。 慕棠溪不甘心地一用力,还是坐了起来,但没坚持几秒,就又倒下了。 她面无表情地想,今日可能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早知道,她应该早点开始锻炼的。 要不然也不会像今日一样起不来床。 慕棠溪身旁的季启辰早就被这些举动弄醒了。 他憋着笑看着这一幕,都说了会起不来床的。 本来骑马就够棠溪受的了,结果棠溪还要学射箭,现在就更加起不来床了。 他试图再帮棠溪揉开酸疼的肌肉,结果他的手刚一碰上去,棠溪就一激灵躲开了。 季启辰心想,果然棠溪还是怕疼的嘛! 最后慕棠溪有些生无可恋地让季启辰揉开酸痛的肌肉。 那感觉,简直…… 第254章 丞相走私? 不是很高兴地慕棠溪少见的没了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想动。 所以季启辰体贴地在旁边试图投喂食物。 慕棠溪:“……” 但她还是吃了,总不能亏待自己吧。 季启辰越投喂越上瘾,眼睛亮了许多。 慕棠溪瞥了他一眼,正好看见他背后挂在墙上的两幅画像。 她脸上的表情怔了一下,“为什么把画像放屋里?” 季启辰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你不喜欢放在屋里吗?我只是觉得这间屋子最安全,放在别的地方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偷走!” 偷走? 慕棠溪疑惑地看着季启辰,谁敢偷皇子的东西,而且偷画干什么? 但她还没开口,锦锦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就跳在了她酸疼的手臂上。 慕棠溪猝不及防地变了脸色,季启辰眼疾手快地把狸奴抱起来。 “棠溪你没事吧!” 慕棠溪闭了闭眼,如墨笔勾勒的眼睫颤了颤:“……没事。” 季启辰把狸奴放在棠溪手边,“要不然你拍拍锦锦?” 慕棠溪侧过脸,手直接摸上了锦锦的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柔软顺滑,“不用,摸一摸就好了。” 发丝散落在床铺上,如同绽开的一朵墨花。 季启辰坐在床沿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慕棠溪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肌肉酸痛,所以躺在这里,但是你没事吧?” 季启辰:“啊?我没事啊。” “不,我的意思是,”少女眼里闪过一丝冷酷意味,“你可以去锻炼身体了。” 季启辰:“啊?” 慕棠溪侧头语气温柔道:“难道你不想保护我了吗?而且你不是想把二皇子踩在脚底吗?” 季启辰的背后像是瞬间燃起了火焰,斗志昂扬地离开了。 慕棠溪安静地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哦,屋里还有冬竹在,不算独处。 可这么多年,慕棠溪早就习惯冬竹的存在了。 但现在反而不习惯季启辰的存在,尤其是靠她这么近。 前几夜没怎么睡好,但昨夜身体疲惫,让她直接睡到了天明。 而刚刚季启辰在屋里盯着她看时,让她有一种被安全地带被入侵的感觉。 慕棠溪才不承认是看见季启辰一点事没有,有些不爽了。 她还躺在床上,季启辰怎么能不累趴下呢? 少女强盛地控制欲和不服输让她从来不把心声说出来。 慕棠溪摸着乖巧的锦锦,开始思考之后要下达的命令。 “冬竹,零一和沈邱的进度如何?” 冬竹上前几步,低声回道:“零一禀告,秦沐与长公主接触比较密集,有可能站在长公主那边。” “沈邱禀告,那些信件和账本看了一半了,目前只知道几个官员与丞相有联系,而且他说……” 冬竹更加靠近了一点小姐,声音更轻了,“他说丞相暗中与其他人交易了许多武器与盔甲。” 慕棠溪本来漫不经心地摸着狸奴,但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坐了起来。 锋利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看向冬竹,“父亲与谁交易了这些?” 冬竹摇了摇头,“沈邱还没有查出来,目前不知道。” 慕棠溪罕见地面无表情:“怪不得父亲就算被人伤到腿都没有如同槿熙那般崩溃,原来是有这样足的底气啊。” “告诉沈邱,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查清楚。” 冬竹低下头:“是,小姐。” “哦对了,靠近沈邱的人进展怎么样?”慕棠溪突然问道。 冬竹有些一言难尽,“零二发现沈邱好像喜欢天真善良的姑娘,所以她扮成了那样,沈邱对她的关注瞬间就高了。” 慕棠溪古怪地重复:“天真善良?” 没想到沈邱居然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 难道是沈邱探听情报的时候见多了丑恶的人心,所以喜欢内心干净纯粹的人吗? 不过,不论扮成什么样子,只要有用就行。 “辛苦零二了。”慕棠溪感觉零二装天真哄着沈邱,实在是难为她了。 冬竹顿了顿,继续说道,“沈邱还查出丞相有贩卖私盐的嫌疑。” 慕棠溪:“贩卖私盐……” “沈邱说他在账本里看见了丞相贩卖私盐的内容,只是贩卖对象的名字都是沈邱没有听过的名字。” “而且,沈邱在另外的账本里看见了记载在上面的数额大量金子数量。” 慕棠溪挑了挑眉,“不愧是父亲啊,总是能干出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让沈邱快点看完另一半信件和账本。” 冬竹点点头,没人担心沈邱会不会猝死。 沈邱在酒楼的暗室里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沈邱眼下青紫严重,已经看不出来几天前悠闲惬意的样子了。 脸上惨白一片,整个人头重脚轻地打开门,把门口放着的饭菜拿进来,一口一口机械地塞进嘴里,就像是监牢里的犯人一样。 不过在沈邱把饭塞进嘴里后,他突然一顿,迟疑地又塞了一口到嘴里。 这熟悉的味道…… 凌儿! 这不是他在休假时认识的凌儿的手艺吗?! 怎么…… 沈邱一低头,看见食盒里有一张纸条。 [听说阿邱在这个酒楼工作,而且许久没有回家了,我特地给你做了一顿大餐送到酒楼了,只可惜没有亲眼见到你。 别看了,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沈邱突然十分感动。 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几日,期间只有零一来过几次,不过都是来问他的进度到哪里了,有什么情报之类的。 简直没有一点感情。 这突如其来的饭菜和凌儿的关心,直接让沈邱感觉浑身一轻,感觉还能再看几本账本! 沈邱往嘴里塞着饭,眼眸弯弯。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凌儿,真名零二,正在跟零一吐槽。 零二正在大倒苦水:“你是不知道这个天真善良的少女有多难装!” “有一点破绽都不行,他很敏锐,这就导致我每次和他见面,神经都是绷紧的!” 零一正在低头处理手下递过来的情报,随口应了一声:“嗯。” 零二继续说着,“而且我还得给他做饭啊!绣东西给他!” 零一:“嗯。” 零二:“@?!¥%#” 零一:“嗯。” ………… 第255章 暗卫秘闻 一吐为快的零二终于舒服了,她也不在乎零一听了多少,反正她是说爽了。 零二长叹一口气:“舒服!” 零一这时候说话了:“干的不错,下次努力。” 零二的嘴向下撇了撇,拖长了尾音:“知道啦,知道啦——” “不过沈邱喜欢的类型还真是标准啊,就像一个美好的具象化一样。” “在这个世道,除了被富裕的人家里真正宠爱的小姐是天真善良的,在平民百姓里恐怕找不出来这样的人吧。” 零二撑着下巴说道。 零一专注地处理着手头上的情报:“……” “不过,我觉得我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零二眼眸里涌现着雀跃。 就算是演的,也可以当做自己真的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天生就是这么天真善良,不染污浊。 零二的思绪突然一转,有些无聊地问:“零一,这几天沈邱被关在暗室里处理事情,那我干什么啊。” “突然闲下来感觉好无聊哦。” 零一像是屏蔽了零二发出的声音,一直没有出声。 “不过主人给的报酬好多啊,我买了许久漂亮的衣裙,等会儿我穿给你看啊!” 零一:“……不需要。” 零二脸上浮现一阵难过,“可是除了穿给你看,我还能给谁看呢?毕竟我做的这个任务算是保密任务,不能让别人发现的。” “所以,”零二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贴在了零一身上,“只能给你看了,好可惜,主人现在很忙,没有空看我。” 零一:“……好。” 零二像是早就知道零一会同意一样,脸上丝毫不慌,“嘿嘿。” 零一在零二安静下来后看了她一眼,能成为主人暗卫的,无一不是有独特本事的女子。 而且是孤儿出身的女子。 在这个世道里,女子本就不易,尤其是出身卑微的女子,更是被世俗所捆上重重枷锁。 零二就是出自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民家庭,从能走路开始就要被指使着干活,干不好就被打。 根据零一调查,零二其实是有几个姐姐的,但不是被打死,就是从出生就被丢弃,亦或者被卖掉。 而零一因为有一张不错的脸蛋,所以被留着卖掉。 但在卖掉前,当然少不了要干活,无休止的干活。 就算累晕,也会被父母揪着耳朵叫醒。 而更加不幸的是她有一个弟弟,而那个弟弟完全不把她当做人。 当零二长到十岁时就被父亲拉出去,准备卖掉。 然后在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街上,被自己亲生父亲叫卖的时候,主人恰巧过来挑选她眼里有用的下属。 零二被自己亲人抛弃的一天,也迎来了她最幸运的一天。 主人的暗卫都是女子,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也都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 毕竟女孩不值钱,所以被抛弃、被贩卖的女孩有很多。 还有的暗卫是濒死时被主人带回来的。 零一自己也是被主人捡回来的,也很珍惜所有暗卫,她把一切都献给了主人。 当然,她从小就面无表情,一直到现在。 而零二小时候麻木,长大了就乐观开朗了。 主人把她们养的很好。 零一有时候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说她只是随便养养她们? 难道是口是心非? 主人能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庇护所,又供给吃食,而且还教导知识。 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简直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就算主人真的只是随便养养,她们也十分感激。 就算是为主人一死也可以! 反正她们如果没遇见主人,那么当初就会死。 零二刚来暗卫里时瘦瘦小小的,就像一个骨头架子,瘦骨嶙峋的。 但现在不同了,她长成了一个开朗爱笑的女子。 主人养着她们这些快要死去的种子,浇浇水,施施肥,再晒晒太阳。 她们努力地活了下来,为主人的愿望而前进,让自己绽放出最漂亮最鲜艳的花朵。 只要是对主人有利的一切,她们都可以去做! 况且主人还是那么的温柔。 主人从未会让她们去做污秽的事情,只是让她们窃听情报、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的安全、以及暗杀敌人…… 很简单的事情,她们都会用最完美的方式把胜利带回给主人! 这时候跟在主人身边的应该是零三了吧。 主人并不阻止她们有自己的爱好和想法,而且在有些时候,零一仿佛能感觉到主人对她们投注了某种不一样的期待。 零一以前不知道她们身上有什么可期待的,但还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情。 但现在好像隐约知道了一点,她放下手里的情报,专注地看着零二穿着新衣裳在她面前展示着,转着圈。 零二与小时候的她判若两人。 开朗、爱笑、活泼、热爱生活、喜欢漂亮裙子、当然她还变成了一个话痨。 但不可否认的是,零一从零二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而零二当然也认识小时候的零一了。 小时候的零一冷冰冰的,有些吓人。 但当她们知道了零一的经历后,就不怕了。 她们是一样的人,都是被抛弃的人。 如果她们自己都讨厌这样的人,那么岂不是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她们该站在一起,她们该凝聚起来,她们该爱着她们。 她们互相爱着,这样她们就都是有人爱着的人了。 当然,她们把自己最炽热的爱全部分给了主人。 没有人爱着主人没关系,她们会代替主人的家人爱着她的! 千倍万倍的爱! 零二很喜欢暗卫的其他女孩子,她们互相理解,靠在一起舔舐伤口,最重要的是她们永远不会用礼数宗法来压迫她们。 靠近沈邱是她自己选择的任务,毕竟她长得好看,十分有优势。 零二骄傲地仰着头。 而且她永远不会爱上沈邱,她啊有一件事从来没有和其他姐妹说过。 她最讨厌男人了! 她从来都没有遇见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男子。 既然她遇到的男子都不喜欢她,那么她也不喜欢男子很正常吧! 主人对她说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是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毕竟,她是主人的暗卫,不论怎么任性都可以! 都会被主人包容。 第256章 边疆告急 慕闻玉终于如愿以偿地离开了皇宫,来到了郊外的宅子里。 皇宫这个地方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处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他做什么都有下人盯着。 现在丞相府被烧了,他还需要做很多事情,不能被皇帝发现的事情。 而且槿柏他们都醒了,那就不用再继续留在宫里了。 慕闻玉打算找一些民间的大夫,看一看他的腿,在宫里好的有些慢了。 以他对于皇帝的了解,皇帝不可能不在其中做手脚。 丞相府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有的不情愿,有的满脸恨意,有的麻木。 慕怜雪就有些不情愿,她本来好好的和二皇子培养感情,结果突然搬到郊外来了,和二皇子见面也不方便了。 她直接忽略了三道怨恨的眼神,反正这几天她都已经习惯了。 看就看呗,还能站起来打她不成? 如今凭借他们几个破烂的身体,怕不是她一推就倒。 她还怕什么! 正好离开了皇宫,她下手还更容易了一点呢! 三皇子府,慕棠溪在第二日身上的酸痛感终于消下去了一点。 她爬起来开始处理这几天攒下来的事务。 而三皇子当然还在院子里锻炼身体,重新把他忘记的招式记起来。 他还要教棠溪呢! 零三半跪在慕棠溪身前,禀告:“这段时间组织内进了一批新人,并没有动乱发生。” “只是,这批新人全都是由城外难民组成的,这几年边疆打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慕棠溪指关节敲着桌子,“这批新人的人数比之上批人数是多是少?” 零三:“人数多了一倍不止。” 慕棠溪:“……” 看来边疆确实混乱起来了。 但她在京城里却什么都没听说过,这其中有问题。 边疆和难民的事情,皇帝到底知不知道? 这几年,她手下的人越来越多,每年被她属下捡回来的人都翻了几倍。 要不是实行了一带一,她都快养不起他们了。 幸好他们学东西很快,不用多久就可以制造价值出来。 一带一还解决了一些人想要逃离的问题。 慕棠溪不是很明白,明明提供了给他们学习的机会,提供了他们的工作,甚至还提供食物。 他们为什么想要逃跑呢? 在她抓住他们后,也直白地问了。 之后她知道了,他们有点小聪明,知道了她养着他们的目的,知道了她的目标。 所以他们退缩了,恐惧了。 慕棠溪解决了他们,然后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度发生,就让他们在存了点银子时,帮助那些如同曾经的他们的难民。 只需要一点点引导,一点点鼓励就够了。 救赎他们就等于救赎了曾经的自己。 吃饱穿暖,有了闲钱后,他们的善心总是不吝啬挥洒出去的。 慕棠溪最初比较青涩,但现在已经能把所有的漏洞都填平。 现在最重要的是皇帝到底知不知道难民的事? 是有人刻意隐瞒皇帝,还是说皇帝知道,但是不在意? 不过,慕棠溪至少没有在朝廷上听过有官员禀告过边疆告急的事情。 都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说某地旱灾,某地被水淹了…… 然后结尾一句此事已经解决了,他们已经安置好了难民。 正好这一次去边疆探探情况。 零三突然躲了起来,门口季启辰悄悄探出了一个脑袋,“棠溪,要不要和我先跑跑步锻炼一下。” 慕棠溪搁下笔,淡定地应下了,“我知道了,等我换一身衣服就去。” 就三个月,她得尽快锻炼自己了。 她换完衣服后,与季启辰一起绕着圈跑。 在他们这里还很和谐的时候,郊外的宅子里,徐静姝已经开始埋怨这个宅子的环境了。 “这里怎么这么小啊,又破东西又少的。” “诶呀,我的首饰和衣裙都被火烧了,那可值很多金子的!” “……” 慕闻玉:“……” 这宅子确实太小了,他躺在床上还能听见夫人在外面的绵绵不休的抱怨声。 头又有些疼了。 “雪娘帮我拿来一些空白的册子和墨笔来。” 慕闻玉拿到后,就让雪娘先去照顾槿荣了。 他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半靠在床上,在亮堂的光线下,默写着脑子里的信息。 虽然他把一切都记在脑子里,但这并不能成为证据。 和他们合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 写下这些不是给他自己看的,而是给别人看的。 他想要记什么,只用看几遍就行。 那些东西会永远留存在他的记忆里,不会流逝。 因为要默写的东西有一些多,所以直到夜深后,才写完一点。 很快,慕怜雪就要嫁予二皇子为侧妃了。 可以让夫人以他的名义帮助二皇子。 而三皇子三个月后去边疆,如果死了的话,那就只能支持二皇子了。 到时候慕怜雪的作用就重要了。 让慕怜雪尽快生下男孩,然后慢慢把二皇子其他的孩子杀了,其他皇子也杀了。 等只剩下二皇子时,再隐秘下毒药,最后扶幼子登基。 反正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娶了他的女儿,最后的结果相差不大。 就在慕闻玉眉目柔和下来时,一阵尖叫又让他唇角的笑意消失了。 这个宅子又小又不隔音。 “来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有小厮推门而入,恭敬回道:“夫人和小姐看见了一只老鼠。” 慕闻玉闻声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老鼠?” 小厮有些尴尬:“回老爷,是因为之前这个宅子里人少,而且没人看着,所以有些人就偷懒了,没有打扫好厨房。” 慕闻玉冷着脸:“让他们在每个地方都再次打扫一下,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事情。” “是。” 慕闻玉捏了捏眉心,他刚刚突然觉得还是要尽快让人建好丞相府。 这个地方不好。 随后慕闻玉又听到了夫人更大声的咒骂声。 慕闻玉:“……” “来人,把夫人请过来,我有事和她说。” 再不请过来阻止,谁知道夫人还会喊叫多久呢? 他说完后很快,夫人的喊叫声就消失了。 第257章 夹竹桃毒——慕槿柏死 慕闻玉花了重金,请许多工匠在半个多月后,终于建好了丞相府。 这半个多月的日子,他简直不想多提。 为了安抚夫人和慕怜雪,他还许诺了等丞相府建好,会给她们重新买那些钗裙。 在让人赶制了一个轮椅后,慕闻玉终于可以下床了。 他期间请了些大夫,结论是他这个伤口确实好的有些慢了。 而且他身体里的毒素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慕闻玉沉默了片刻就选了一位大夫为他专门诊治。 至于其他大夫,都在大火中被烧死了。 这其中就有他的贴身小厮…… 慕闻玉派他去守着书房的,结果这火一烧起来,他直接损失惨重。 要不是他还有一些比较赚钱的产业,恐怕他就真的伤筋动骨了。 慕闻玉安静喝着茶,听着雪娘悠扬的琴声。 而慕怜雪的成亲之日很快就到了,慕闻玉还得给她准备嫁妆。 而慕槿柏、慕槿熙和慕槿荣的嗓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还是不能说话。 他们的手也被火烧的漆黑,完全动不了。 慕怜雪在旁边引导,让其他人以为他们三个根本就没有看见放火的人。 她当然不会留他们继续活下去,毕竟只要他们还活着,那她就会有被揭穿的风险在! 郊区的花种很多,夹竹桃也有。 所以,慕怜雪用布包裹着手摘了一些回去。 她粗糙地碾出汁液,然后倒在了一个小瓶子里随身携带。 慕怜雪等着时机到来的那一刻。 而为了风光嫁予二皇子当侧妃,她找父亲撒了几日的娇,只为了嫁妆能多一些,最好比慕棠溪的多! 慕闻玉:“……” 你一个二皇子侧妃要比三皇子正妃的嫁妆还要多? 最后慕闻玉只同意了给她和慕棠溪一样的嫁妆。 再多给一点,外面的人都觉得他偏心外室之女了。 要是再让人把宠妾灭妻的名头挂在他头上怎么办? 慕怜雪有些不甘心地回去了。 然后她为了泄愤,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了那三个残废的房间里。 他们还没睡,可能是因为全身传来的疼痛感。 要不是他们还想把慕怜雪千刀万剐了,他们都快要被这些疼痛折磨疯了。 所以他们三个很快就发现门被打开,慕怜雪进来了! 慕槿柏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慕怜雪。 慕怜雪笑着,背着的手拿着一个小瓶子。 “你们好呀,我来了结这一切了。” “毕竟你们活着实在是太麻烦了,还是死了比较好。” 慕怜雪缓缓走近,与之相对的是慕槿柏三人拼命想要远离她。 “跑什么?哦不对,你们也跑不了。” “乖一点,马上你们就能解脱了!” 慕槿柏脸上浮现了恐惧的神情,他还不想死,他还想要杀掉慕怜雪,怎么可以这么窝囊的死去?! 慕槿熙阴毒地看着慕怜雪,积攒着力量,打算等慕怜雪一靠近,就咬住她的脖子。 慕槿荣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明明他还没有来得及杀死夫人呢! 慕怜雪掏出装有夹竹桃汁液的小瓶子,她背后的窗户突然被一道闪电照亮。 把她映照地如同索命女鬼一样恐怖。 慕怜雪想着这些汁液太少了,可能不好塞进他们嘴里,所以就拿过桌上的茶杯,往里面倒了些茶水,再混合了夹竹桃汁液。 她转头扫视了一遍躺着的三个人,心情舒畅地慢慢靠近。 欣赏着他们恐惧又怨毒她的表情。 先对谁动手呢? 那就先对这个把她推入池塘里,许久不让他上岸的慕槿柏动手吧! 慕怜雪绕到慕槿柏身边,就算他死活不张口也没有关系。 她直接往慕槿柏的鼻孔里浇水,直接把慕槿柏呛得开始不停咳嗽,然后她趁机把一杯茶水都倒进了慕槿柏嘴里。 紧接着一只手死死地捂住慕槿柏的嘴,另一只手狠狠地扭着慕槿柏受伤的皮肉。 但她没料到慕槿柏直接咬了她的手,而且还不松口! “松嘴!松嘴!” 慕怜雪使劲儿地抓挠着慕槿柏被烧伤严重的地方。 而慕槿柏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像个疯子! 不,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慕怜雪在与慕槿柏争斗的数分钟后,慕槿柏突然开始呕吐不止。 慕怜雪嫌恶地立刻后退,并把手上沾染的一些秽物擦在床铺上。 然后静静欣赏了一下。 慕槿枫睁大了眼睛,张开的嘴一直在无声地叫着二哥。 但他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哥不停呕吐,最后死不瞑目地没了生息,一动不动了。 慕槿荣瑟缩了一下,这个死法好痛苦啊。 而且被慕怜雪杀死一点都不好! 慕怜雪咯咯笑着,十分愉快:“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希望你们来世不要再犯了。” 这时候外面雷声大作,瞬间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毫不在意地随手抓了几下刚刚碰过慕槿柏秽物的右手,然后目光开始在慕槿熙和慕槿荣之间来回徘徊。 选谁好呢? 慕怜雪对比了一下慕槿熙眼中的怨毒和慕槿荣眼里的恐惧后,果断选择了前者。 后者既然恐惧,那就留他多恐惧一会儿吧! 慕怜雪再次把瓶子里的汁液混了混茶水,反正夹竹桃汁液只要喝下去一点就足以致命了。 更不要说她为了除掉后患,而加了很多夹竹桃汁液。 上次让他们在火场里苟延残喘到了今日,这次就彻底不留后患的铲除他们! 不过慕槿熙像是吸取了慕槿柏的教训,纵使她往他的鼻孔里倒,也没用。 慕槿熙屏住了呼吸! 慕怜雪皱了皱眉,嘴里小声嘟囔着:“早点死不好吗?去死去死去死!” 她倒是要看看他屏住呼吸能持续多久。 慕槿熙总不能不用呼吸了吧! 他憋不住后,不是从鼻子吸气,就是从嘴里吸气。 而无论选择哪个,都是绝路一条! 慕槿荣绝望地看着慕槿熙做最后的反抗,把脖颈处的青筋都暴起来了,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雨声。 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他不想死的这么快,不想死的毫无价值。 他活到现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第258章 夹竹桃毒——慕槿熙死 慕槿熙把头一侧,从鼻子里呼了一下气,把茶水都呼了出去。 但茶水里蕴含着大量夹竹桃毒,直接灼伤了慕槿熙的鼻腔。 他狠狠地看向慕怜雪,保留着力气。 慕怜雪低头看着慕槿熙那满是怨毒的眼睛,嘴角却微微勾起。 她又悠闲地调了一杯茶水,站在慕槿熙旁边,欣赏着他紧张的眼神。 最后猝不及防地直接往他眼睛倒去。 眼睛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了,在慕槿熙传宗接代的地方没了之后,就更是了! 慕槿熙被泼了一眼睛水,夹竹桃毒霸道地直接灼伤了他的眼睛。 被疼得他直接张开嘴,无声地哀嚎着。 慕怜雪当然没兴趣陪他继续玩下去,直接迅速又调了一杯毒茶水往他嘴里灌。 慕槿熙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上半身直接不管不顾地往上一抬,直接咬住了慕怜雪的脖颈。 慕槿荣眼底闪过惊讶,但很快转变为欣喜,等慕槿熙咬死慕怜雪后,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但慕怜雪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准备,她忍着疼,直接抽出腰间的匕首,捅进了慕槿熙的脖颈。 “噗嗤!” 慕槿熙咬住慕怜雪的力道松了一瞬,然后僵硬地倒在了床上,眼神涣散前还死死地瞪着慕怜雪。 像是想要把她也一起拉进地狱一样。 慕怜雪抬手捂住脖颈上传来剧痛的地方,那里还在不断地流血。 她表情阴沉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拿着匕首不解气地又捅了几下慕槿熙的尸体。 慕槿荣:…… 为什么慕槿熙没有把慕怜雪也一起弄死呢。 为什么他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呢? 慕怜雪动作过大,直接让血溅到了慕槿荣的脸上。 她在报复式的捅了好久,才停手喘了口气。 脖颈处传来阵阵疼痛,而且血好像一直在流,没有止血的迹象。 慕怜雪有些慌了,她去翻找屋里他们用的绷带,缠了几圈在脖颈处,想要止血。 而她的目标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只要慕槿荣死了,她今夜的目的就达成了。 被那双阴狠的眼睛盯着的慕槿荣眼神透露出绝望。 慕怜雪有些不耐烦地把小瓶子里剩下的夹竹桃汁液都倒进了茶杯里,再混些茶水。 她几步走到慕槿荣身边,感叹了一句,“你说你要是当初就死了,现在不就不用再痛苦折磨了吗?” “对吧?”慕怜雪把茶水浇在慕槿荣身上的烧伤处。 慕槿荣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灼痛感,比这几天更加疼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 慕槿荣发出无声地嘶吼,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慕怜雪看着这一幕,心情好多了,她随手抓了抓右手手心。 在她掰开慕槿荣的嘴,准备往里倒毒茶水时,她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慕怜雪动作一怔,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看,她以为是晚上风雨大,可能门是被风吹开的。 结果她却看见了母亲、父亲、林雪柔还有慕槿枫站在门口。 慕怜雪:“!” 怎么可能? 这间屋子明明离他们的房间这么远,而且外面还在下雨,他们不可能听见什么声音的! 所以是有下人看见了告密?! 慕怜雪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松开捂着慕槿荣嘴的手,把手里的杯子藏在身后。 徐静姝本来都已经睡下了,但突然有一个婢女急匆匆地来禀告,说是看见小姐往三位少爷屋里去了。 因为之前其中两位少爷欺负过二小姐,所以婢女怕二小姐可以报复,特地来禀告夫人。 徐静姝也觉得事情不对,慕怜雪虽然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槿柏和槿熙也是她的儿子啊! 所以她赶紧起来,连觉都不睡了,加快脚步去看看情况。 慕怜雪最好不要对槿柏和槿熙做出什么事情! 徐静姝咬着牙夺过婢女手里的伞,就往那里快步走去。 慕闻玉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与雪娘睡在一个屋里,方便雪娘时刻照看着他。 他刚闭上眼,就听到屋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小厮前来禀告,看见二小姐往三位少爷的屋里去了。 慕闻玉瞬间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锋利的神色。 他直接让小厮准备轮椅,他要赶过去看看! 慕槿枫还在屋里保养着匕首,时不时闪在脸上的银光可以证明它的锋利程度。 就在慕槿枫快要放下匕首时,一个小厮来报,说是慕怜雪往他弟弟屋里走去了! 慕槿枫刷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拿起匕首往那里赶去。 慕怜雪要是敢伤到槿柏和槿熙,那就让她陪葬吧! 虽然婢女小厮禀告了几人,但他们还是不相信慕怜雪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杀死慕槿柏他们。 所以在他们推开门看见里面的场景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们背后的闪电直接帮他们照亮了屋里。 无声无息的慕槿柏和慕槿熙,还有被慕怜雪捂住嘴的慕槿荣。 慕槿柏嘴角流淌着鲜血,而慕槿熙则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子,鲜血淋漓。 血液的红十分刺目。 徐静姝率先发出一声尖叫,她上前直接推开了慕怜雪,扑到了槿柏和槿熙身上,想要看看他们的情况。 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死去的! 慕闻玉立即吩咐小厮去入宫请太医来,这个事情已经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索性直接跟皇帝说明。 慕槿枫朝着慕怜雪怒吼:“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了他们!” 慕怜雪悄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理直气壮地回道:“我是看见一道黑影进了这个屋子,所以才进来看看。” “结果,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死了!” 慕槿枫冷笑:“你当我瞎吗?你刚刚还在捂慕槿荣的嘴!” 慕怜雪无法狡辩,就只能陷入了沉默。 慕槿枫大步上前,手摸上了袖子里的匕首,但却被叫停。 “槿枫!”慕闻玉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冷静下来。” 慕怜雪此刻被看见了,更加无所顾忌了,“就算是我杀的又如何?” “我啊,可是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子侧妃了!” “你们要是杀了我,或者弄伤我,二皇子可不会饶了你们!” 第259章 被发现 清云自从看见慕怜雪深夜从自己屋里出来,就知道她又要作妖了。 这一段时间,慕怜雪很安静,既不去找慕槿柏他们,又不惹出是非来。 但孩子静悄悄,一准在作妖! 清云可不相信慕怜雪真的就安分下来了。 所以她还盯得紧了一些,然后就看见了慕怜雪摘了一些夹竹桃,并且还碾成汁液。 清云迅速就把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不久就得到了主人的吩咐。 协助慕怜雪,不要让她功亏一篑,然后再把丞相、丞相夫人和大公子带到那里,让他们亲眼见证! 清云完美地执行了,只是有一些错漏。 前面的不让慕怜雪被发现很简单,把慕怜雪道路上的下人都引开就行了。 不过清云也是有些无奈,慕怜雪走的是坦坦荡荡的,丝毫没有去给人下毒的心虚感。 然后就是清云在门外蹲着偷听,她甚至被雨水无情地拍打着。 蹲着是因为天上时不时地在打雷闪电,站着的话,她的影子可能被里面的人发现。 慕怜雪下个毒也磨磨唧唧的,非要说很多话,然后还折磨几下。 这直接导致清云整个人都被雨水浇透了。 清云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的慕怜雪在经过一系列的折腾后,终于杀了两个人,在慕怜雪准备杀第三个的时候,她跑出去了。 她通知了其他准备着的三个婢女和小厮,让他们去通知老爷夫人和大公子。 然后清云就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过来。 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慕怜雪怎么这么磨叽! 这最后一个人怎么还没死?! 清云都想要自己上去杀死四公子了! 气死她了! 屋里,慕槿枫在听到父亲的话后,停住了脚步,但随着慕怜雪嚣张跋扈的话语传来,他直接忍不住了。 但最后的理智让他直接一拳往慕怜雪脸上揍。 好吧,往脸上打是他故意的。 要是能让慕怜雪毁容,那就更好了! 慕怜雪直接被猝不及防地揍倒在地,她满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慕槿枫。 但她却没发现她背后的母亲已经许久没有声音了。 徐静姝一把掐住了慕怜雪的脖子,像是想把慕怜雪直接掐死去陪她的两个儿子一样。 慕怜雪直接被掐住,连脖颈上被慕槿熙咬伤的地方也开始流血了。 她拼命地反抗着,抓挠徐静姝的脸,扯着徐静姝的头发。 慕闻玉就站在轮椅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慕怜雪刚刚的话语就是在挑衅他,既然她敢说出这些话,那就让他看看她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了。 慕闻玉冷眼看着,而他身边的雪娘视线却看向了慕槿荣。 在夫人和槿枫快要掐死慕怜雪时,慕闻玉才开口:“停手。” “她现在还不能死,圣上下了圣旨赐婚的。” 慕槿枫还存有一丝理智,拉开了疯狂的母亲。 慕怜雪捂着脖子,快速地喘息着,等呼吸平定下来后,她才笑了出声。 “你们不敢杀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慕闻玉面不改色地听完了慕怜雪说的话后,挥了挥手,让小厮用绳子把她绑上,顺便再用布把她的嘴也堵上。 他要是再不管,慕怜雪就要被夫人和槿枫杀死了。 等慕怜雪终于安静下来后,慕闻玉反问了一句,“如果我们都是疯子的话,那你也是疯子吧?” 慕槿枫在旁边紧跟了一句,“能干出这种事的,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母亲,槿柏和槿熙还有呼吸吗?”他担忧地问道。 徐静姝自从被拉开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言,呆呆地瘫坐在地上。 听到慕槿枫的话才缓缓抬头,“没有了,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都是那个贱人的错!杀了她杀了她!” 慕槿枫听后咬紧牙关,上前狠狠地踹了慕怜雪几脚。 踹得慕怜雪蜷缩着身子。 林雪柔去看了看槿荣,这才松了口气,槿荣还活着就好。 等太医来了的时候,慕闻玉让人把慕怜雪带到屏风后面去。 几人在等待太医救治槿荣的时候,窗外的闪电依旧一闪一闪的,雨水更是倾盆而下。 太医本来还在梦中睡着,结果突然被叫出宫去新建的丞相府出诊。 心中生了一股怨气,但在看见病人,他心中的怨气突然消失了。 这丞相府也太惨了吧! 怎么感觉丞相府里的每个人都出过事一样?! 这下可好,先前还真是受伤,现在直接死了两个人! 难道有人想要杀死丞相府满门?! 他先是给这仅剩的四公子诊断了一番,发现竟是夹竹桃毒! 然后太医赶紧让小厮去熬解毒的药,再不快点,这仅剩的苗子也要死在他手里了! 幸好四公子没有喝下夹竹桃毒,只是被人浇在了身上。 现在还有点时间,不至于当场去世。 他可不想面对一个失去了三个孩子的丞相啊! 太医从床前站起身来和丞相禀告,“回丞相,三位公子皆是中了夹竹桃毒,二公子与三公子是直接喝了下去,所以毒性发作,直接身亡。” “其中,三公子身上有多处被刀捅伤的伤口。” “而四公子幸免于难,只是被夹竹桃毒浇在了身上。” 徐静姝听着听着,眼睛就死死地看向了屏风后面,要不是有慕槿枫拉着,她现在都恨不得直接杀了慕怜雪。 慕闻玉听到太医的话,直接略作伤心模样,垂下眼睫,眸中水光闪过。 “那就……麻烦太医尽力治好槿荣了。” 太医叹了口气,“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不竭尽全力,他都怕被丞相暗中除掉! 所以丞相到底是惹了哪个仇家,居然下手这么狠! 那三公子身上的伤势看的他瞠目结舌,被捅了十多道伤口。 那血都溅得到处都是了! 他一靠近,那血腥气就往他鼻子里钻。 他当太医这么多年,就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如今也算开了眼界了! 唉,丞相真惨。 丞相府之后该不会还要出事吧? 下次出事他坚决不来了! 要是下次丞相府整个府邸都死完了呢?! 第260章 真假掺半的谎言 慕闻玉等太医离开后,让人又把慕怜雪拖了出来。 他还是想不通慕怜雪为什么敢杀人? 还是说丞相府被烧的事情和她有关? 慕怜雪被小厮拖到了父亲面前,在嘴里的布被小厮扯了出来后,她终于认清了一些自己的地位。 不再说些挑衅的话了。 慕槿枫却还没有消气,直接上前拽着慕怜雪的头发,让她抬起头看向父亲。 他能隐约知道父亲有话想要问慕怜雪。 慕闻玉果然没有阻止槿枫,而且眼底还有些满意之色闪过。 他看向狼狈的慕怜雪,慢条斯理中还带着彻骨的冷意,“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你的三位兄弟呢?” 慕怜雪眼神躲闪了一下,她是不可能说出真实的原因的。 真说出来,岂不是让他们知道丞相府的火是她放的,她是为了灭口才杀他们的? “啧,”慕槿枫直接掏出匕首,威胁地抵在慕怜雪的脸上,“说!不让你以为二皇子会喜欢一个被毁容的丑八怪吗?!” 慕怜雪怨恨地看了慕槿枫一眼,然后垂下眼睫开口了:“因为他们都带人欺负过往,所以我想要在嫁给二皇子之前给他们一点……教训。” “教训?”这句话直接把慕槿枫给气笑了,都杀人了,这是教训?! 慕闻玉微微一抬手,旁边的小厮立刻上前给了慕怜雪一巴掌。 慕怜雪:“?!” 她诧异地看向父亲,似乎没有想到父亲会让人打她。 慕闻玉温和的声音传来,在慕怜雪听来就如同地狱之音,“说实话,要不然说谎一次打一次,说谎两次,就打两次。” “怜雪,你要乖一点,不然我们不介意陪你耗下去。” 慕怜雪睁大了眼睛,眼眸中流淌着恐惧,嘴里止不住地小声念叨着:“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她听出来父亲的意思了,只要他觉得自己在说谎,就会让小厮打她一巴掌,而且这个次数还是叠加的! 等她嫁给二皇子后,就让二皇子弄死丞相! 慕闻玉轻笑了一声,“你都杀了我两个孩子了,我觉得你才是那个疯子。” 慕槿枫也看不惯慕怜雪这种受害人楚楚可怜的表情,搞得好像他们是坏人一样。 “慕怜雪你别装了,你就是装疯卖傻想要逃过惩罚是不是!快说!你为什么对他们下杀手!” 慕槿枫要不是得拉住母亲,他早就上前亲自掌掴了! 哪里还用得着父亲的小厮? 慕怜雪垂下眼眸,片刻后开口:“我,想要杀他们有很多原因。” 屋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倒是打算听一听慕怜雪到底有什么原因。 慕怜雪深吸一口气,她前世有一句话,谎言可能会被拆穿,但真假掺半的谎言,谁能分得清呢? “我来丞相府后,那几位少爷就一直看我不顺眼,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其他人不觉得槿柏他们做错了啊? 身为嫡子对于外室之女,这个态度已经不错了! 其他府里的庶女被磋磨地简直都不像人了! 结果丞相府太仁慈,最后居然还让慕怜雪反杀了两个。 但他们没有打断慕怜雪说话。 “我到了住处才发现,夫人给我们分了一间十分破旧的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没有下人打扫过,最后还是我们亲自擦洗打扫,而那些下人就在旁边围观。” 大部分是林雪柔干的,但他们又不知道。 而且林雪柔会主动说大部分是她干的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只会让人觉得她功利心重,想要包揽功劳。 而唯一能为她作证的,只有床铺上无法开口说话的慕槿荣而已。 至于那些旁观的下人,早就葬身火海了! “你们懂那种感觉吗?就像是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冷漠地观察我们一样!” 慕怜雪努力把情况往极端方向诉说。 慕闻玉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夫人,却发现夫人并没有反驳。 他没有说话,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要留给夫人一些面子。 慕怜雪见父亲没有反应,气得牙痒痒。 对她就直接巴掌伺候,对母亲倒是顾虑繁多! “而后,母亲也受伤昏厥,弟弟也受伤,我恨上他们是理所应当的吧!” 慕怜雪知道她现在不能直呼林雪柔的全名,只能憋屈地又喊了那两个称呼。 林雪柔完全不信慕怜雪说的这样,要是真是,那为什么慕怜雪会想要连槿荣也一起杀了呢? 慕槿枫也察觉不对,“那你为什么还会对你弟弟下手呢?!” 在他看来,慕槿荣就是慕怜雪的弟弟,他们俩就是一伙的。 慕怜雪忍住想要朝着慕槿枫翻白眼的冲动,真是碍事! “因为,”慕怜雪面目有些狰狞地看向床铺上的慕槿荣,“当初害父亲受伤的就是慕槿荣,他居然还想把这件事推脱到我身上!” “他该死!” 其实慕怜雪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只是她把黑锅对嫁祸给她的人的怨恨与怒火都发泄出来而已。 慕闻玉听到这里,脸上的云淡风轻慢慢消失了。 林雪柔直接反驳,“不可能,槿荣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她的孩子,她难道不知道槿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槿荣不可能伤害夫君的! 慕闻玉也只是一时有些惊讶慕怜雪会说出这些话,并没有相信。 谁也没发现床上的慕槿荣眼睛睁大了一瞬,慕怜雪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啊,他每一步都做到完美了,慕怜雪不可能知道是他啊! 慕怜雪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慕槿荣是什么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 “他什么都懂,之前我和慕槿荣商议着如何向他们报仇,慕槿荣可是很主动的。” “你们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主动吗?” “因为他觉得他母亲被人欺负了!” “小孩子就是可怕,只是这么小一件事,就一直记在了心里,甚至还展开了行动。” 慕怜雪笑着,越说越放松。 “慕槿枫,你还记得在长公主宴席上摔掉了面具吗?” 慕槿枫脸色瞬间一沉。 第261章 被戳穿 “怎么?你是想说是慕槿荣害的我?你一点没害?” 慕槿枫抢先一步开口道。 慕怜雪点点头,“你还记得当日慕槿荣曾在你前面走过吗?” “当时他偷偷拿起了一杯茶水藏在袖子里,特意走在你前面倒在地上,让水凝结成冰的!” “那时我可离你很远!” 慕槿枫一怔,他回想了一下,慕怜雪确实从头到尾没有靠近过他,只有慕槿荣在他前面走过! 难道那件事是慕槿荣一人所为?! 他缓缓转头看向床上的慕槿荣。 慕怜雪见父亲没有让小厮掌掴她,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说的大部分是真的。 慕槿荣确实这么干了。 只是,这件事是她指使的。 “接下来慕槿柏出事,也是他去外面买的,你们当真以为慕槿荣不知道依兰香的作用吗?” “就算他不知道,一个孩子去买这个东西,卖东西的人肯定也会告知他吧!” “但他还是买回来了,并且亲自去慕槿柏的房间放了那些东西!” 慕怜雪只是隐瞒了自己的举动,但说出来的一切却是真的。 慕槿荣真的继承了父亲的冷血无情,他也是一个小疯子! 慕闻玉闭了闭眼,他之前以为是政敌做的,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些与慕怜雪和慕槿荣有关? 他当然不信慕怜雪说的,全是慕槿荣的错,但既然慕怜雪这么说,那么慕槿荣肯定是知情的。 慕怜雪继续说着,“慕槿柏在之后直接闯入我的院子,还按着我的头往池塘里淹,最后更是直接把我推到池塘里,不让我上来。” 她不敢停下,害怕一停下,父亲的小厮就一巴掌上来。 她掩下眸中的恨意,“之后他又带着慕槿枫、慕槿熙和慕棠溪一起来欺负我,还划伤了我的脸,捅了我肚子一刀。” “这些都是理由!” 慕闻玉敲了敲轮椅的扶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厮。 慕怜雪旁边的小厮立即领会老爷的意思,两个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说好了,第一次是一个巴掌,第二次就是两个了。 慕怜雪又被打了一下,她捂着脸有些崩溃,“父亲,我都把这件事的原因都说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慕闻玉紧紧地盯着慕怜雪:“不够。” 慕怜雪:“啊?” 什么?父亲让小厮打她两个耳光还不够?! 他难道想让小厮一直打她耳光吗?! 慕怜雪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这些理由不够。” 慕闻玉淡淡回了一句。 慕怜雪沉默了,这些还不够吗? 她直接破罐子破摔:“因为他们本该是我的亲兄弟,却处处帮着慕棠溪,还帮着她一起欺负我!” 慕槿枫直接翻了个白眼,如果慕怜雪是个渴求兄弟爱的,没有任何坏心眼的人,他们至于这么不待见慕怜雪吗? “拜托,不是你先一直对我们几个人下毒手的吗?!” “我们之前可没对你们动过手!是你们太过分了!” 慕怜雪扯了扯嘴角,“可是你们的母亲先给了我们几个下马威!” 慕槿枫满眼疑惑,“那又怎么样?你们不应该就那么忍受着吗?” “林姨娘不也忍下去了?” “为什么你们不能也忍下去呢?” 他是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其他人都是这样做的。 而且林姨娘,说的好听一点是姨娘,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个奴婢而已。 主母可以随意打杀了的人。 而且那算下马威吗? 给他们一个住处就不错了。 慕怜雪一时没有说出话来,她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慕槿枫,这个人在说什么啊!怎么可以忍下来?! 古代人就是古代人,这么封建!思想也很奇怪!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我们就该承受这一切吗?” 慕怜雪小心翼翼地把话题扯到这上面。 慕槿枫最好说的再过分一点。 毕竟父亲是真的很喜欢林雪柔啊。 “对啊,你们确实应该承受这一切!”慕槿枫理所应当地说道。 慕闻玉眼眸一沉,直接打断了慕槿枫的话,“好了,慕怜雪你继续说!” 慕怜雪:哈? 她都说完了,还说什么说啊! 但她对上慕闻玉的眼神就又害怕了起来,所以她使劲儿想了想,到底还有什么没被她说出来的。 “他们几个人都欺负过我,所以我想趁着马上要嫁给二皇子时,报复回去。” 慕怜雪辩解道:“其实我就是想要用匕首在他们身上划拉几下而已,并没有想要杀他们的。” 慕闻玉反问:“夹竹桃毒不是你下的?” 慕怜雪无辜地说道:“我一直都在府里没有出去过,怎么弄得到这个毒啊?” 慕槿枫:“那夹竹桃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往二弟三弟屋子里走的?!” 慕怜雪咬着牙,努力忍耐着。 慕闻玉注视了慕怜雪很久,最后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旁边的小厮又抬起了手,三个耳光如约而至。 “啪!” “啪!” “啪!” 慕怜雪双手捂着红肿的脸,满脸憋屈:“我哪里说错了?” 慕闻玉简直都不想和这个蠢货说话,“你先看看你的右手吧!” 慕怜雪闻言十分不解,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此刻她的右手已经红肿了一大片,上面还有被抓挠过的痕迹。 慕怜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脸色一变。 她捂慕槿柏嘴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夹竹桃毒了!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之前慕怜雪说的什么不想杀人,不知道夹竹桃毒,都是骗人的! 慕怜雪垂下了头,“我想杀他们的原因还不够多吗?” “明明他们都这般折辱我了!” 慕槿枫难以理解,“你是从小到大没学过女则吗?你怎么敢杀掉你的哥哥们的!” 而且慕怜雪把丞相府弄的一团糟,她就不怕等她嫁到二皇子府后,没人愿意帮她吗?! 慕怜雪简直要被逗笑了,“什么女则女戒的,想杀自然就杀了,是你们逼我的!” “慕槿枫,你怎么不去看看有没有男则男戒的!自己去学学吧!” 第262章 旧友来访 清云一直在旁边想办法补救,本来以为三个人都能死了,结果没想到慕怜雪磨磨唧唧的,还有个人居然没死成! 要不然她帮帮忙? 等没人的时候,把桌子上那杯有夹竹桃毒的茶水,灌进四公子的嘴里? 刚刚慕怜雪把所有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推,甚至还说慕闻玉受伤是慕槿荣做的! 要不是清云知道其中的计划天衣无缝,她都要以为慕怜雪看见了什么呢! 慕怜雪随便一说,就真的说中了真的始作俑者。 这件事需不需要动手,清云还是得先禀告小姐。 等慕棠溪收到的时候,已经是雨过天晴的第二日了。 慕棠溪清晨就被季启辰叫起来锻炼,刚锻炼完洗漱后,就收到了清云的消息。 在短暂思索后,慕棠溪让人给清云传递消息,让她把那杯有毒的茶水换到慕槿枫的杯子里。 这样就不算浪费了。 趁现在他们放松警惕,还没有知晓桌上还有一杯毒茶水时,让还能走路的慕槿枫快点融入一家人吧。 不然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现在槿柏和槿熙已经在地下等你了,父亲也不能站立,慕怜雪不急,就只剩下你了。 慕棠溪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啊。 前世她自己也不能行走,那他们也要一样,这样他们才是一家人! 琥珀色的眼眸暗沉下来,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 与之相反的是慕棠溪嘴角轻盈欢快的笑容。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然后坐在椅子上准备处理今日的事务的慕棠溪就看见季启辰灰暗地走进来。 慕棠溪:“?” 他怎么了? 状态不太对啊。 “启辰,你怎么了?” 季启辰深深地叹了口气:“棠溪,敬阳侯兄妹又来找你了。” 话语中满是不高兴。 他以为和棠溪成亲后,敬阳侯兄妹俩就不来了呢! 结果这才成亲几天啊,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来了! 慕棠溪站起身来,“那就起见见,你正好可以和敬阳侯培养一下感情。” 季启辰:“啊?我和敬阳侯培养什么感情?!” 慕棠溪回眸一笑:“同盟情。” “走吧。” 季启辰扯了扯嘴角,最后一鼓作气,快步跟上棠溪,然后拉住她的手。 就算要去,也要给他们展示一下谁才是棠溪最亲近的人! 这个做法确实有效果。 至少顾时鸣脸上的笑容一僵,顾时音的脸上满是嫌弃与羡慕。 但这个动作有时效性,至少棠溪坐下后,就不能再牵着手了。 对面二人的面色这才好一些。 顾时音凑近:“姐姐,我们多日未见了。” “棠溪姐姐猜一下,我们这些日子去干了什么?” 顾时音一双黑润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慕棠溪,浑身都是期待感。 慕棠溪听闻后,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人今日的穿着,是不拖泥带水的劲装。 他们今日出城了。 鞋底沾着湿润的泥土,昨夜暴雨,他们今早出城去干了什么? 郊外有什么呢? 而且还和她有关? 敬阳侯府郊外的宅子里她认识的也只有那位郑夫人了! 慕棠溪微微笑着,语气柔和:“你们可是见了郑夫人?” 顾时音刷地一下睁大了眼睛,“姐姐怎么知道的?” 顾时鸣也诧异了一下,看了过去。 慕棠溪笑眯眯地说:“猜的。” 顾时音相信了,“棠溪姐姐,我们本来在你们成亲的第二日就上门来看望的,只是收到了母亲的来信。” “她说她在郊外的宅子里,让我们过去一趟。” “结果我们过去一住就是几日,现在一回来,就来三皇子府了。” 慕棠溪好奇地问:“郑夫人叫你们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时音点点头,“母亲已经联系好了旧部,他们需要与三皇子见一面,才能决定站队。” 季启辰顿了顿,满脸惊讶,居然是为了他的事情。 慕棠溪知晓了,“那就约好时间见一面吧。” 顾时音想了想,“明天三皇子有空闲吗?” 慕棠溪看了一眼季启辰,“他有时间。” 季启辰附和:“对,我有时间。” 在解决了这件事后顾时音又开始和慕棠溪聊起了别的事情。 “对了,我们刚回来时听见大街小巷都在说丞相府被烧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顾时音很好奇,非常好奇,超级好奇! 到底是谁敢烧丞相府的?! 而且丞相居然还受伤了!真是太奇怪了! 她真的好像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啊! 顾时鸣矜贵地放下茶杯,眼睛隐蔽地往棠溪那里看去,他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 慕棠溪顿了一下,还是讲了起来:“据说是有人在丞相府里面倒满了油、木炭和易燃物,所以这火才怎么也灭不掉。” “二哥三弟四弟都被火烧伤了。” 顾时音倒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居然还伤到人了! 不过看棠溪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查到凶犯是谁了吗?” 慕棠溪摇了摇头,“没有查到,不过二哥三弟四弟他们好像看见了,但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而且全身也不能动。” 顾时音嘴里小声念叨:“好惨好惨。” 下一句就是,“幸好棠溪那时已经不在丞相府了。” 顾时音心中格外担忧,丞相府里的人好像都出事了,现在就棠溪没事,要是那个凶犯找到三皇子府怎么办啊? “棠溪,要不然这些日子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吧?要不然我担心你的安全,要是那个放火的疯子找上三皇子府怎么办?” 慕棠溪还没说话,季启辰就瞬间驳回:“不行!” 顾时鸣嘴角微微一撇,三皇子这么激动干什么,他们只是想要住几天而已,又不是想要一直住下去! 季启辰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了,找了一个理由:“郑夫人还在郊外宅子里,你们许久没见了,我们就不耽误你们相处时间了!” 顾时音笑得十分灿烂:“不耽误啊,一点都不耽误,母亲已经在今日离开,下江南了。” 季启辰:“……” 郑夫人还是那么喜欢四处游玩。 这才几天啊,又走了? 第263章 通敌叛国?! 清云得到小姐的命令后,再次返回了这个屋子,躲过门口的两个小厮,翻进了窗,顺利拿到了那杯被遗忘在桌子上的毒茶水。 昨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老爷硬生生地逼问慕怜雪到了太阳东升之时,天边一角都亮了。 慕怜雪也没有经历过训练,很快就被老爷审讯出这些主意都是她出的,慕槿荣执行的。 但老爷却审讯出割断他脚筋的人真的不是慕怜雪。 慕怜雪一直咬死是慕槿荣干的。 最后老爷问了一句,丞相府着火的时候,她在哪里,又成功发现了慕怜雪的疑点。 慕怜雪回答的时候被老爷发觉了她在说谎,然后老爷又让小厮掌掴了慕怜雪。 等到天亮,他们才带人离开,可能又去别的地方继续审问了。 清云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两具尸体,看样子这毒很烈啊。 这样就不怕大公子运气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这杯毒茶水,不敢撒出来一滴。 要是她碰到了,那岂不是会像慕怜雪一样红肿,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清云正大光明地往大公子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就算遇到人也不怕。 毕竟她手里拿着的是茶杯,又不是匕首什么的。 谁会注意到她呢? 而且丞相府原本的下人大部分都被烧死了,现在这个新建的丞相府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是小姐的人! 所以清云畅通无阻。 当然,除了刚刚那间拿茶水的房间外两个小厮是丞相心腹外。 这时候大公子还在丞相那边没有回来,所以清云打算直接把茶水放在他屋里。 等做好这件事后,清云又开始执行监视慕怜雪的任务了。 而沈邱终于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暗室里爬出来了。 真是要命了! 丞相的那些账本册子和信件,他越看心越慌啊! 沈邱在一封信件的末尾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十分隐蔽的敌国标志!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沈邱又被卷入了更大的漩涡! 天呐,沈邱都不知道丞相的胆子是哪里长出来的。 他是疯子吗?! 这是通敌叛国啊! 沈邱一个人接受不了,但他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零一,所以他只能和凌儿诉说。 凌儿听后表情一瞬间有些古怪,但马上开始熟练地安抚着沈邱。 这已经是沈邱不知道多少次的朝她诉苦了。 她知道探听情报很辛苦,但他诉苦的时候和平日里冷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等凌儿安抚完沈邱后,看着沈邱离开的背影,转身去找零一了。 “零一!零一!” “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知道了什么事情!” 零一有些疑惑地抬眼,“关于沈邱的?” “对呀对呀!”零二神情激动道。 “沈邱居然在那些信件里发现了敌国的标志!” “我们季国的丞相居然通敌了!” 零二压低着声音,颤抖着语调说道。 零一能看见零二脸上写满了兴奋,她压制住内心的震惊,故作镇定地吸了口气,然后缓慢地呼了出去。 “这个消息确实很令人震惊。” “干的不错零二,你成功取得了沈邱的信任。”零一鼓励道。 沈邱能和零二说这些话,说明他真的爱上了零二。 只不过。 零一眼里闪过一道冷意。 沈邱似乎并没有想把这件事告诉她们的打算啊! 难道沈邱想要背叛主人? 她得给主人写信禀告一声。 零二获得表扬后,心情愉悦地奖励了自己买新衣裳。 沈邱隐瞒下来这件事,主要是因为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要是这件事被其他人发现,告诉了皇帝,那丞相府满门抄斩,更可能被诛九族啊! 就连嫁给三皇子的慕棠溪都逃不过去! 他这也是为了小姐着想! 本来小姐的目的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现在又来一个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丞相府的人都是人才啊! 沈邱好不容易汇报完了工作,出门放松放松。 重新站在太阳底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顾时音最后直接向慕棠溪撒娇,为了棠溪姐姐的安全,她和哥哥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而且顾时音还想出了一个理由来。 真得多亏了三皇子向他们炫耀这几日都在和棠溪一起锻炼。 “棠溪姐姐,我哥哥他从小练武的,什么招式都是老将亲自教的,正好我们留下和你一起练!” 慕棠溪想了想,确实这样训练的效果更快有一点。 季启辰只是和伴读小时候一起学过招数,但顾时鸣是被上战场的老将教导的。 肯定还是后者经验更多啊! 而且她马上就要去边疆了,学多一些也好。 于是,经过重重考虑,最终慕棠溪同意了。 季启辰沉默了,有时候就不该向别人炫耀,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一直保持沉默了! 顾时音朝着三皇子挑衅一笑:“往好处想想,我哥哥也可以帮你练一练啊!” 季启辰表情一僵,但很快就自己想通了,并且真诚地向敬阳侯兄妹道谢。 现在自己的身手确实一般,可能在危难关头都保护不了棠溪。 所以如果顾时鸣教他的话,他是不是就能保护好棠溪了! 顾时音和顾时鸣诧异地听着三皇子的道谢,他们仔细观察,发现三皇子好像还真是真心的?! 不是,三皇子是听不懂她在挑衅吗?! 顾时音懵了,难道她刚刚不算是在挑衅? 顾时鸣突然觉得三皇子人还挺真诚的。 所以为了回报这份真诚,顾时鸣发誓会全力锻炼三皇子的!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慕棠溪好像隐约知道季启辰是怎么想的了,她低头眸轻笑了一下。 她喜欢努力的人。 顾时音赶紧转移话题,和棠溪聊起来了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 当然,主要是慕棠溪给顾时音说,毕竟敬阳侯兄妹在郊外待了好几日,也错过了不少事情。 “什么?!皇帝让三皇子跟着运送粮草的军队去边疆?!” 皇帝疯了吗? 有着和其他边疆将领关系极好的母亲,所以顾时鸣和顾时音很清楚地知晓边疆现在的混乱。 皇帝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让三皇子活着回来?! 第264章 夹竹桃毒——慕槿枫死 顾时鸣也一脸震惊,这件事他一听,脑海里就闪现了很多三皇子惨死的画面。 被太子二皇子派人刺杀、被山贼杀,被马匪杀、半路粮草被劫被皇帝怪罪、好不容易到了边疆被敌军杀了…… 慕棠溪又补充了一句,“皇上把那半块虎符给他了。” 那这岂不是更不得了了啊! 顾时音和顾时鸣还记得当初皇帝收回虎符后,敬阳侯就被厌弃了。 他们倒没有觉得这虎符落在三皇子手上大材小用了。 只是觉得拿到虎符的人最后结局都不太好。 他们有些担心棠溪被牵扯进去而已。 顾时音迫不及待地说道:“姐姐,要不然等三皇子去边疆时,你来敬阳侯府住吧!” 季启辰挑起唇角,他微微抬着下巴,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想不到吧,棠溪要和他一起去边疆。 不会去敬阳侯府的! 果然,慕棠溪拒绝了,“我打算和启辰一起去边疆。” 顾时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难以置信地看着棠溪。 顾时鸣也刷地一下转过头,睁大了眼睛看向棠溪。 棠溪是在说笑对吧! 只是在开玩笑对吧! 顾时音狠狠地瞪了一眼浑身散发着炫耀意味的三皇子。 不死心地问了出来:“棠溪,你是在开玩笑吗?” 慕棠溪摇了摇头,“我是认真的。” 敬阳侯兄妹一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更加坚定了要把三皇子往死里练的决心! 他们不会觉得这件事不可以做,就阻止棠溪不去做,这是她的选择,那他们会支持她。 但作为陪同者,三皇子的身手必须得尽快训练了。 还有棠溪也是。 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得辛苦三个月了。 顾时音会训练棠溪姐姐的。 一旦她心软,未来棠溪姐姐说不定会死在不知名的人手里。 其实顾时音和顾时鸣都很想要跟着棠溪一起去边疆。 但,皇帝不会同意。 因为他们担着敬阳侯的名号。 这个名号在边疆勉强还有一些话语权。 皇帝怕他们去了边疆更容易起兵造反。 毕竟前任敬阳侯就曾经持有半块虎符,而边疆的将士也熟悉。 万一放他们去了边疆,放虎归山了怎么办? 皇帝不去赌,所以不允许敬阳侯离开京城,就连敬阳侯的妹妹也不被允许。 唯有郑夫人只是游山玩水,她又没去边疆,所以皇帝并不在意。 顾时音神情坚定:“事不宜迟,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如现在就开始锻炼吧!” 慕棠溪怔了一下,笑容扩大:“好啊!麻烦时音教我了。” 季启辰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还以为他们能离开呢。 算了,也是为了让他和棠溪有更多自保能力,学! 慕棠溪喜欢一切可以令自己更加强大的东西。 新丞相府内,慕槿枫在父亲审问完慕怜雪后,还有些不死心。 他找来了自己贴身小厮,让他向死士传递命令,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在慕怜雪出嫁之时,杀了她! 顺便让他们再埋伏一波太子。 能杀就杀! 慕槿枫要太子死! 再挥退小厮后,熬了一晚上的慕槿枫口干舌燥,随手拿了桌子上倒好的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但他在喝了几口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茶水的怪异。 慕槿枫警惕地扔了茶杯,刚刚喝下去茶水,他马上就能察觉嘴里以及喉咙里传来火烧般的灼痛感。 他当机立断地想要呕吐出来,他把手伸进嘴里,压着舌根催吐。 虽然慕槿枫很及时的吐了出来,但还是有残留的留存在身体里。 他刚要叫门口的小厮,身体就传来一种呕吐感,以及强烈地腹痛感。 慕槿枫张了张嘴,却出不了一点声音,刚刚的茶水好像直接伤了他的喉咙。 而且还不止喉咙。 他额头冷汗直冒,努力想要制造些动静出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砸杯子,都没有小厮进来。 可能是觉得他在发泄怒火。 他以前也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发泄,而小厮则在门口守着。 慕槿枫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双手忍不住抓挠着脖子,好痛、好痛啊! 谁给他下的毒?! 慕怜雪! 慕怜雪!!!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慕槿枫用最后的力气把手按在茶杯碎片上,用流出的血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慕怜雪! 门口的两个小厮听见屋里砸东西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才终于松了口气。 “欸,你说我们需不需要现在进去收拾一下?”小厮压低声音问道。 “你傻啊!大公子熬了一夜了,这会儿肯定都睡了,我们要是进去吵醒了大公子,这责任谁担啊!” “说得对,要是大公子惩罚我们怎么办,那我们还是等大公子主动叫我们,我们再进去吧。” “不过,你刚刚听见屋里一道闷响声了吗?像是很大的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可能是大公子把屏风推倒了吧。” “没事的,现在大公子都没有叫我们进去。” 小厮犹豫地闭上了嘴,继续站在门前。 但等他们站到了晚上,大公子依旧没有声音。 难道大公子要睡到明日? 可是一天没吃东西,大公子会不会饿着? 两个小厮犹豫着,而大公子的贴身小厮则出去了,不在这里。 所以他们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叫醒大公子。 最后他们直接拖到了第二日清晨,但屋里还是没有传出大公子的声音,现在二人彻底慌了。 大公子不会在屋里晕倒了吧! 两个小厮一咬牙推开了门,结果就看见了大公子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啊——!!!” 他们瘫坐在地上,相互对视了一眼,满脸绝望带着慌张。 最后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去试了试大公子的鼻息,结果…… “没、没了。” “什么没了?!” “鼻息,大公子没有鼻息了!” “完了,我们完了……” 但两个小厮看见大公子用血写下的字后,仿佛又看见了一丝希望。 要是老爷看见这三个字,说不定就忘了惩罚他们呢! 两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去禀告老爷。 第265章 监视 清云从墙角的阴影处慢慢走出,看了一眼两个小厮离开的背影,转头看了慕槿枫的尸体。 惊讶地发现不需要她做什么,慕槿枫自己就写上了慕怜雪的名字。 这样也好。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一下毒茶水和沾染上毒的茶杯。 清云从一些杯子碎片中找出了昨日她亲手拿过来的杯子碎片,顺便再用帕子擦干净那一点洒在地上的茶水。 做完这一切,清云功成身退了。 接下来就是和小姐汇报一下。 然后接着监视慕怜雪。 慕怜雪此刻异常狼狈,脸颊两侧红肿,隐约还能看见巴掌印,眼下青黑一片,脸上也有一种神经质。 她被父亲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心中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要是父亲打算让她给慕槿柏他们陪葬怎么办? 她可是都听说了,古代人多是重男轻女的! 父亲身为丞相肯定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在无人的角落,然后再抹平自己死亡的真相,用其他理由代替。 慕怜雪战战兢兢地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死,心中无比期盼着二皇子来找她。 这样她就可以跟着二皇子出去了! 被审讯完的一天里,慕怜雪总是觉得有人会暗害她,就比如慕槿枫,他会不会为了慕槿柏他们向她报仇?! 而且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慕怜雪神经质地迅速回头查看,但身后只有路过的下人们。 但等慕怜雪一回过头,没有发现她身后的下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下人们监视着慕怜雪,在清云还没回来之前,他们这些进入新丞相府的人代为监视。 在慕怜雪没回头的时候,所有路过的小厮婢女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怜雪的一举一动。 而在慕怜雪警惕地回过头前,小厮和婢女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慕怜雪只觉得自己有些被害妄想症了。 总觉得周围会有人盯着自己,想要杀了她。 当她好不容易闭上眼睛睡觉后,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人从床上拖拽了下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慕怜雪被小厮一路拖行,满脸惊恐地大喊着。 “放开我!” “别杀我别杀我!” 两位小厮没有理会慕怜雪的疯言疯语,沉默地把慕怜雪拖到了大公子的房间里。 慕怜雪摔在地上,紧张地看着背对着门口的父亲,紧张地心情甚至都让她忽视了其他东西。 她害怕地往后退,结果双手直接被地上的碎茶杯划破了。 她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有一具尸体。 “啊!” 慕闻玉复杂地看着慕怜雪,眼底隐藏着浓厚的恨意与杀意。 她怎么敢杀了他三个儿子?! “慕怜雪,你好像对我们都很不满啊。” 慕闻玉缓缓开口,语气深沉。 慕怜雪看着慕闻玉这副表情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 她刚刚看见了慕槿枫的尸体和尸体旁边用血写出来的字后,心都凉了。 她真的没有想要杀慕槿枫! 好吧,她想杀,但是她只是想想啊! 谁知道他真的死了,而且还把黑锅甩到她头上了?! 这可如何是好? 慕闻玉的语调缓慢阴冷,像是一条盯住猎物准备捕猎的蛇类,“慕怜雪,这是你做的吗?” 慕怜雪迅速否认:“不是我!我一直都在院子里,没有出来过!绝对不是我!” 慕闻玉:“那为什么槿枫会在地上写你的名字呢?” 慕闻玉完全不相信慕怜雪了,之前谎言连篇,现在也是! 慕怜雪哪里知道慕槿枫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啊! 之前被诬陷是伤害父亲的凶手,她已经很憋屈了,如今又来! 只是这次更加憋屈了。 因为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这她还怎么报复回去?!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写我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因为我得罪了他,所以他在临死时想要拖我下水!” 慕怜雪慌忙地解释着,但这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 慕闻玉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慕怜雪,甚至慕怜雪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死死缠着。 “慕怜雪,你怕是没有看清楚槿枫的死法吧,你再凑近看看。” 慕怜雪小心地收回视线,看向慕槿枫的尸体,结果越看脸色越不好。 慕槿枫的死法和慕槿柏慕槿熙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她只弄了那么点夹竹桃毒,慕槿枫怎么可能中毒呢? 她明明都已经把毒都用完了啊! ……等等。 慕怜雪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那日随手放在桌子上装着毒茶水的茶杯! 但很快,慕怜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而且自从我回去,我就没有出过院子,不信你去问那些小厮婢女!” 慕闻玉当然注意到了慕怜雪那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 他心里有些不耐,不想再与慕怜雪说些有的没的,“来人!慕怜雪病重,拖回房间去!” 慕怜雪睁大了眼睛,病重?! “不!父亲,我没有病重,您不能这样做!” 慕怜雪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小厮的手。 就在这时,突然有小厮禀告:“老爷,二皇子来了。” 慕闻玉面无表情地看了慕怜雪一眼,随后毫不留情地让小厮把慕怜雪用绳子绑上,扔回房间。 他则去与二皇子一会。 慕槿枫被毒死这件事他已经叫人封口了,他连夫人也没有告诉。 夫人要是知道,情绪会直接控制不住,毕竟他生的三个儿子都死了。 而且还都是被慕怜雪害死的。 等二皇子离开后,他再思考何时告诉夫人这件事。 等见到二皇子时,慕闻玉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完全瞧不出来刚刚他目睹了长子死亡现场。 就算听到二皇子想要与慕怜雪一见,他也丝毫不慌。 淡定地慢慢地让二皇子改变了想法。 而且慕闻玉说出的话都是从二皇子的角度考虑。 如果二皇子这么频繁地见慕怜雪,可能会让二皇子妃丧失颜面,而易家也不是好惹的。 而且慕闻玉还聊起了二皇子的功绩,不着痕迹地奉承着他。 好不容易二皇子要走了,结果浑身狼狈异常的慕怜雪不知从哪里又蹦了出来。 第266章 二皇子带走慕怜雪 慕怜雪自然听到了父亲小厮的话语,二皇子来了! 尽管她被父亲用绳子绑住关进了屋子里,但她是不会放弃这最后的希望的! 慕怜雪没有看错,父亲之前是想要杀了她的! 病重? 真是个好用的理由! 慕怜雪才不会坐以待毙,如今有了一条生路,她不会放弃的。 她使劲地挣脱着绳子,但那些小厮绑的很紧,最后只是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些擦伤红痕而已。 而她没注意的是窗户外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云并没有阻止慕怜雪的举动,刚刚小姐来了消息,要确保慕怜雪和二皇子相遇。 如果让慕怜雪被老爷直接杀死了,那就太简单了。 清云作为小姐的眼睛,代替她注视着慕怜雪。 看着慕怜雪挣扎,看着慕怜雪挪动着身体从床上翻了下去,看着她拿到了一把匕首,看着她不小心割到了手,鲜血淋漓。 看着很可怜。 但清云早在慕怜雪放火烧丞相府,杀死两位少爷时,就知道慕怜雪不是一个好人。 这样就好。 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等慕怜雪挣脱开了绳索,就直接跑了出去。 门口虽然有人守着,但他们完全想不到慕怜雪会突然冲出来。 清云看着拼命奔跑的慕怜雪叹了口气,她也得快点跟上了。 二皇子则十分诧异。 他眼中的慕怜雪现在十分狼狈不堪,手腕上还有几道被割伤的痕迹,衣裙凌乱,上面似乎还沾着灰。 而慕怜雪背后则是追过来的一群小厮和婢女。 现在都的气氛突然一滞。 二皇子打量了一下这个场景,转头看向丞相,挑眉问道:“丞相,这是?” 慕闻玉缓慢地眨了眨眼,笑道:“臣也不知道为何是这个场景。” 他用眼神制止那些下人们。 “可能是怜雪贪玩,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吧。”慕闻玉避重就轻道。 他丝毫没有提到慕怜雪身后为何跟着下人。 二皇子自然不会和丞相撕破脸皮。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俩了,我先走了。” 说完,二皇子直接站起身来要离开。 慕怜雪面色一白,赶紧站到二皇子身前,拦住他哀求道:“殿下,能否也带着臣女一同离开?” 二皇子脸上常常带笑,所以总会有人觉得他好说话。 但皇子哪里有心软的呢? 他面容温和,委婉拒绝了慕怜雪的要求,“抱歉慕二小姐,我还有事,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慕怜雪难以置信地看着二皇子,她这个样子谁都知道她是被父亲责罚了。 为什么二皇子能视若无睹?! “二皇子臣女,”慕怜雪话语一顿,眼珠一转,声音突然压低:“大哥二哥和三弟都死了,如果臣女继续留在这里,臣女也会死的!” “求二皇子怜惜!” 慕怜雪不敢直接说出那三个人都是自己杀的。 等等,她只杀了两个人! 谁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 不会是口渴了,在那个屋子拿了桌上的毒茶水喝了吧? 不过这也与她无关啊! 又不是她强迫慕槿枫喝下去的! 慕怜雪泪眼朦胧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微眯起眼眸,回头看了一眼丞相。 而慕闻玉察觉到不对劲,说道:“二皇子勿恼,是怜雪她不懂事,还是让她回屋休息吧。” 说着他就让那些下人去抓慕怜雪。 二皇子思考了一会儿,刚刚慕怜雪的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丞相的三个儿子都死了?! 怪不得今日丞相脸色更加惨白了,而且眼下还有浓浓的青黑色。 要是慕怜雪在嫁给他之前就死了,那他还怎么和丞相建立联系? 所以,二皇子决定了:“慢着。” “丞相,我打算带怜雪出去玩。” 慕怜雪眼眸一亮,赶紧躲在了二皇子身后。 慕闻玉不知道慕怜雪到底和二皇子说了什么,竟然让二皇子同意掺和进来。 “二皇子,这样不妥吧。” “怜雪尚未出嫁,还是留在府里比较好。” 慕闻玉缓缓说道,仿佛是真为了二皇子考虑。 二皇子迟疑了。 慕怜雪咬了咬牙,低声道:“二皇子,如果您肯带臣女走,臣女就告诉您是谁烧了丞相府!” 二皇子扬起唇角:“丞相,我有事找怜雪。” 随后二皇子直接带着慕怜雪离开了这里。 慕闻玉在二皇子离开后,嘴角的笑意瞬间化为乌有,他冷冷地盯着慕怜雪的背影。 “来人,去跟上二皇子和慕怜雪。” 清云自然也跟了上去,要是慕怜雪偷偷在外面藏起来,那得找的多费劲啊。 慕棠溪剧烈地喘息着,但她的步伐却没有停下。 顾时音在前面鼓励着棠溪姐姐。 等一切结束后,慕棠溪缓了一会儿,就又兴致勃勃地找时音学招数。 这种变强的感觉真不错。 顾时音也教得起劲儿,而且非常有成就感。 她的棠溪姐姐向她求学招数欸! 而且顾时音隐隐感觉拿着剑的棠溪姐姐好像有些危险? 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不过棠溪姐姐学的好快啊! 这些招数看了一遍,就全部记住了! 要是棠溪姐姐是男子,指定是状元郎! 说不定比丞相还厉害呢! 顾时音悄悄在心里想着。 只是可惜女子不能科举。 而另一边的季启辰就十分悲惨了。 他不光得忍受顾时鸣的毒舌,还得被顾时鸣打。 没错,就是打。 据顾时鸣说,这样学的快,但他怎么觉得顾时鸣就是想揍他一顿呢?! 季启辰想的没错,顾时鸣确实是想揍他。 而且这不是效果挺明显的吗? 三皇子现在的闪躲能力对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 等顾时鸣赤手空拳揍够了人,又开始拿着红缨枪打了。 当然三皇子也拿着一柄长剑。 然后被打得节节退败。 顾时鸣打赢了,揍够了,但却更不高兴了。 这么弱还能在边疆活下去吗? 指不定棠溪都要给三皇子挡箭! “不行,再来!” 季启辰咬紧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去看顾时鸣攻过来的动作。 他也知道不行,所以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第267章 二皇子与慕怜雪成亲 慕怜雪跟着二皇子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慕槿枫的尸体也被徐静姝发现了。 她跑到慕闻玉面前发疯。慕闻玉只觉得头更疼了。 “二皇子把慕怜雪带走了。” 这一句话瞬间把徐静姝的话堵住了。 她红着眼,不断地抽泣着。 “那我的槿枫槿柏槿熙都白死了吗?!” “你答应过我,会让我亲手折磨慕怜雪的!” 慕闻玉沉默了一下:“等慕怜雪回来,随便你对她做什么。” “你只要把痕迹处理好,后续我会帮你解决的。” 他如此承诺道。 徐静姝这才罢休,她眼里有深深地恨意,像是想要把慕怜雪生吞活剥了一样。 而慕怜雪此时正住在二皇子的一个宅子里。 她告诉二皇子,是慕槿荣不小心放火烧了丞相府。 而且之前父亲受伤也是慕槿荣做的,只是当初慕槿荣嫁祸给了她。 二皇子听完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慕怜雪。 这个答案……很难让人相信啊! 但二皇子也没说什么,把慕怜雪放在这里就离开了。 和之前在宫里时完全不同的态度。 慕怜雪没有察觉,她只觉得逃出了丞相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没注意到院子外的一个婢女身影一闪而过。 一双眼睛正在平静地盯着她。 很快就到了与二皇子成亲之日,只是…… 慕怜雪不是很开心,还有点胆战心惊的感觉。 因为她要嫁去二皇子府,总要回丞相府的。 但是要是她一回去就被杀了怎么办?! 她紧张地啃着指甲。 那、那她要是成亲当日回去怎么样? 总不能所有人看见她当日进去,当日就传出她的死讯了吧! 对,就这么办! 二皇子府,易琳琅看着孩子眼神柔和,旁边的婢女瞧着日子近了,有些焦急。 “夫人,马上慕二小姐就要嫁进来了,您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易琳琅嘴角笑容微敛,“急?我为什么要急?” “只是一个侧妃而已,不用太在意。” 三皇子府里,慕棠溪经过一个月的锻炼,身体抽条了一些,眼神也变得锋利了一些。 而季启辰变化也很大,脸庞轮廓线条更加深刻了,整个人从以前的闲散皇子,直接变成了有些武力值的皇子。 顾时音和顾时鸣满意地点点头,不枉他们这一个月的教导。 不过这才一个月,还有两个月等着呢! 他们相信,他们能训练出两个继承他们衣钵的人! 代替他们去边疆看看。 …… 慕怜雪硬生生拖到了成亲那日。 二皇子也不在乎慕怜雪想要干什么,直接把婚服给她准备好,送过去了。 反正对于二皇子来说,慕怜雪只要是丞相之女就好。 只需要顶着这个名头就行。 这背后带来的东西可远远超过慕怜雪本人。 慕怜雪穿好嫁衣,鬼鬼祟祟地回到了丞相府。 小厮一打开门,门后面赫然站着面无表情地父亲和母亲。 慕怜雪:! 差点吓死她! 慕怜雪强撑出一抹笑来:“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慕闻玉忍下心中的杀意,淡淡开口:“进来吧。” 在慕怜雪耳中,父亲就像是在说进来找死吧一样! 所以慕怜雪摇了摇头,就站在大门中间不走了。 这个穿着婚服,行为举止怪异的人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好事者。 慕闻玉的脸黑了黑,咬牙切齿道:“进来!别让我说最后一遍!” 慕怜雪更加叛逆了,“我不!” 这句话一说出口,慕闻玉和徐静姝瞬间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怜雪。 她居然敢拒绝自己的父亲?! 徐静姝只觉得慕怜雪被林雪柔故意教坏了,既然沾上了林雪柔的气息,那就不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只会是带给她足够利益的人! 慕闻玉也不再废话,让小厮直接动手。 但就在这时,二皇子的人来了。 慕怜雪赶紧带上盖头,站在门口装作要出门的样子。 慕闻玉第一次感觉这么憋屈。 二皇子的人接走慕怜雪,而慕闻玉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慕怜雪离开。 她难道以为离开丞相府,她就不会死了吗? 二皇子府里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倒是要看看,慕怜雪在二皇子府能活多久! 徐静姝则快要被气死了,浑身都气得颤抖了起来。 慕闻玉转头看了下,吩咐道:“来人,把夫人带回房去。” 如果慕怜雪踏进丞相,那么她就会发现里面并没有如慕棠溪成亲那日的红绸。 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白色。 毫无生机的白色。 厅堂里还摆着三个棺材。 慕闻玉和徐静姝本来是想要让慕怜雪在三子棺前磕头,然后杀了她的。 结果,慕怜雪压根就没有进丞相府。 三个尸体被放了一个月,气味可想而知。 慕闻玉面不改色地看着三个棺材,仿佛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句话在寂静的厅堂中响起。 “放心,为父会给你们报仇的。” 就当做是他最后为他的孩子们做一件事。 林雪柔被夫君要求片刻不离地看着槿荣,她也明白,夫君的孩子都快死完了,就剩下她的槿荣了。 要是槿荣也死了,夫君岂不是要绝后了?! 林雪柔并没有怨言,只是槿荣好像并不这么高兴。 他的目光总是在她的身边停留。 慕槿荣不想要看见现在的情况。 父亲应该陪着母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和他这个废人在一块儿! 慕槿荣眼里是浓浓的交杂在一起的情绪。 他想要现在杀了那位夫人! 这样,母亲就能成为夫人了! …… 慕怜雪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等她从小门一个人走进二皇子府后,她听着周围下人们的讨论声,才意识到不对。 她没有嫁妆,而且丞相府也没有邀请其他人! 慕怜雪的脸十分难看,肯定是慕闻玉那个道貌岸然的人在算计她! 她不回去,结果连假装都没有。 而且她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 这加重了她的不安感。 慕怜雪安慰自己,等她夺得二皇子宠爱,什么就都有了! 第268章 太子再次遇刺 慕槿枫死了,但他的属下没有死,还在遵从着他最后的命令。 刺杀太子。 没有了主子对于他们来说也没关系,反正还有任务在。 他们只要遵从命令就好。 二皇子娶侧妃之时,休养了一个月的太子终于能下床了。 他需要联络一下那些大臣官员,要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另投他主了! 而二皇子娶侧妃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太子这次谨慎地多带了一队带刀侍卫,而且还让心腹代替自己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而他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吧。 量那伙贼子近期也不敢再刺杀他。 准备十足,信心满满的太子刚出门,就被堵住了。 太子:…… 他紧握着护身剑,身边的侍卫也冲了过去,拼命抵挡。 但…… 对面的人数太多了,而且他们毫无顾忌,就算伤到百姓也无所谓。 但太子这边的人就有些束手束脚的了。 毕竟他们代表太子,如果他们不小心伤了平民百姓,那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向陛下控告太子。 太子使了个眼神给心腹,心腹收到后吹了个口哨。 瞬间又冒出了一队死士。 都说了,他今日是准备充足才出门的! 但刺杀太子的人像是把所有的死士都指挥了过来。 一时间这条街上被血染红,惨叫连连。 而另一边二皇子府厅堂里还十分热闹,人人面带笑容,喜气洋洋。 但二皇子却好像不怎么高兴。 他突然发现丞相对于慕怜雪和慕棠溪,对待方面好像有所区别。 此次丞相连嫁妆都没有准备,害得他为了面子,倒贴给她准备了几箱。 真是…… 不过二皇子并不是没有其他好处。 就比如眼前这些站队丞相的大臣,如今站在了他面前。 季启辰也带着棠溪过来看看,当然后面还跟着敬阳侯兄妹。 而那些追随丞相的大臣看了看二皇子和三皇子,最后分为了两派,分别和他们交好。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一顿,“三弟怎么来了?” 季启辰静静看了二哥一眼,然后扬起了灿烂的微笑:“我当然是来敬二哥酒的,二哥应该不会不给我面子不喝吧?” 慕棠溪手里已经拿了两杯酒,她隐秘地塞了一杯给季启辰,让他敬酒。 另一杯则自己敬二皇子。 二皇子回过神来面前已经多了四个酒杯。 前两个是三弟和三弟媳的,后两个则是敬阳侯兄妹的。 二皇子:…… 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 一个月前还是他逼三皇子喝酒,现在就变成三皇子逼他喝酒了? 这三弟竟然还不要脸的带了帮手?! 等等,要是太子来了,不会也这么敬他酒吧?! 二皇子在周围大臣官员的注视下,还是喝了这四杯酒。 但再次抬头,面前突然多了十多个官员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 二皇子:? 你们想干什么? 官员笑着,但内心都在想,要是丞相支持三皇子呢? 而且三皇子身后还有个敬阳侯啊! 虽然上任敬阳侯不怎么样,但这任明显就强多了。 所以,他们只是敬一次酒而已,不会彻底得罪二皇子,也卖了三皇子一个人情。 他们心里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慕棠溪脸上了。 不过这样也行。 季启辰和慕棠溪对视一眼,悄声无息地离开了。 季启辰疑惑:“大哥怎么还没来?” 慕棠溪猜测:“可能是不想来吧。” 而敬阳侯兄妹也不怕二皇子报复他们,一个劲儿的给二皇子敬酒。 慕棠溪看得十分感慨。 二皇子终于忍不住把话说明白了拒绝敬阳侯的敬酒,敬阳侯兄妹才满脸遗憾地放下杯子。 但二皇子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等敬酒结束后,二皇子才想起来,太子怎么没来? 太子之前还说会过来,结果这是不来了? 可能是又伤情复发了吧! 二皇子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太子的伤势最好越来越重,这样他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除掉一个敌人? 结果,在宾客刚要离开时,二皇子府被禁卫军围住了。 慕棠溪惊讶地拍了拍季启辰的手臂,季启辰也顺便使劲拍了拍旁边的顾时鸣,顾时鸣…… 顾时鸣又被妹妹用力地拍了拍。 顾时鸣:……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起了眉头询问禁卫军首领:“为何要把我的府邸围住?” 禁卫军首领扫了一眼,凑近二皇子轻声道:“二皇子殿下,您涉嫌刺杀太子殿下。” 二皇子惊愕,他?刺杀太子? 拜托! 他又不蠢,刺杀太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就算真是他做的,那他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啊! 虽然……这的确是个好时机。 太子重伤未愈,还出了宫,要是成功了…… 不对! 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啊! 他怎么能觉得这是自己做的事情呢?! 禁卫军首领继续说道:“陛下有旨,让您进宫。” 二皇子稳住心态,问道:“为何觉得是我刺杀太子?可有证据?” 总不能因为太子死后,受益最多的是他吧?! 禁卫军首领复杂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太子身边的侍卫抓住了一个死士,是他吐露出二皇子殿下的。” “哈?” 二皇子那一瞬间的思绪翻滚,难道是他家的死士跑出去刺杀太子了? 不对啊! 死士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能擅自行动的! 所以他又是被上一伙人陷害了?! 不是!他们怎么就逮着他一个人的羊毛薅啊! 二皇子崩溃了,二皇子破防了。 而其他宾客们看着二皇子被禁卫军首领带走,一时厅堂里鸦雀无声。 季启辰没想到,他居然能看见这个场景。 慕棠溪倒是提前收到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知道大哥的死士倾巢而出。 至于大哥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单纯的想要杀掉令他毁容的太子而已。 慕棠溪顺便还把刚刚看见的禁卫军和二皇子说的话,和其他三人说了一遍。 她成功让其他三人震惊了。 顾时音低声问道:“棠溪姐姐,你怎么知道刚刚他们说了什么话啊?” 慕棠溪眨了眨眼:“看出来的。” 第269章 背黑锅 “看出来的?” 慕棠溪弯着眉眼点点头,解释道:“只要一直看着他们的嘴就可以了,他们说话动嘴的形状不一样,多看看就会了!” 季启辰没想到棠溪竟然还会这个。 她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慕棠溪笑而不语,前世被刺聋后,有些无聊就只能盯着慕怜雪了。 就算她听不见了,慕怜雪还是会在她面前说些听不到的话。 慕棠溪阴差阳错第就会了。 多看看不就学会了。 反正那段时间不止慕怜雪来过,很多消息都是从他们嘴型上看到的。 季启辰觉得自己也可以学一学这个技能。 不过既然二皇子被带走了,那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还不是拉拢那些官员的时候,至少也要自己有实力的时候。 要不然现在凑上去,他们肯定看不起三皇子。 毕竟二皇子明面上的胜算更大,尽管他现在被禁卫军带走了。 二皇子被带到宫里去后,本以为就算他被污蔑是刺杀太子的人,至少太子死了,他就是唯一可堪大任的人了。 但二皇子一进去,抬眼就看见了太子与父皇。 二皇子:…… 合着他们是耍他呢! 这太子不还好好的吗! 皇帝与太子一同看向二皇子,表情各异。 皇帝一如既往地看不透,而太子则是满腔的怒火。 他上次猜的果然没错! 就是二皇子刺杀他! 他这一次也不是没有收到一点伤害,现在不过是强撑着身体而已。 “二弟,孤以为兄弟一场,我们不会闹的更僵。” “没想到你居然想要刺杀孤!” 太子锋利地眼眸直直地盯着二皇子,指责道。 二皇子心里直喊冤,但他只能解释了:“大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怎会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此事定是有人诬陷于我!” 太子冷笑:“诬陷?那为什么孤抓到的那个死士会说出你的名字?!” 二皇子内心恨的都快要滴出血了:“所以才说是诬陷啊!” “今日乃我娶侧妃之日,我怎么会在今日动手呢?而且我是绝对不能对大哥动手的!” 二皇子眼神坚定,像是没有夺权之心一样。 太子不想再和这个人说了,反正人证物证俱全,二弟怎么巧言善辩也无用了。 皇帝突然开口:“二皇子,今日太子遇刺,那些死士在意识到被禁卫军包围后,果断选择了咬碎毒药自杀。” 二皇子觉得很正常啊,死士在意识到自己跑不掉后当然会自杀。 “但太子抓到了一个活的死士。” “在经历过千刀万剐后,他说出了真凶,然后他死了。” 二皇子脸上有些难看。 死了? 而且还是经历酷刑才死的。 这培养死士的幕后之人手段还真高,居然能让死士这么听他的话! “父皇,此事肯定有其他人搞鬼!” “说不定,”二皇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丞相府的三位公子也是被那个幕后之人害死的!” 抱歉了丞相,现在危急关头,只能用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了。 皇帝和太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丞相府的三位公子都死了?” 太子由衷地同情了慕丞相一瞬,到底是惹了谁啊,这是要绝了丞相的后啊! 皇帝也皱了皱眉,虽然他很乐意见到丞相的势力被削弱,但能在京城悄无声息地杀掉丞相府的三位公子,那肯定是个棘手的。 二皇子连忙继续说:“是的,想必父皇与大哥都知道,我这一个月都让慕二小姐住在我的一个宅子里。” 皇帝和太子没有说话,虽然他们确实知道,但这件事可不能直接承认。 不过他们当时都以为二皇子是刺杀太子的人,所以才派人盯着他。 但又发现他从丞相府带走了慕二小姐。 二皇子用余光注意着父皇与太子的神情,“我去丞相府是因为想要与慕二小姐培养一下感情,可丞相没让她出来,但慕二小姐却自己跑了出来。” “求我带她离开丞相府。” 皇帝与太子:??? 怎么,这意思是丞相杀了他的孩子们? 二皇子一看他们两个的表情就知道是他们误会了,解释道:“慕二小姐说丞相的长子二子三子都死于夹竹桃毒,不知是何人所为。” “所以慕二小姐怕和他们一样突然中毒死去,才请求我带她离开。” 皇帝微眯着眼眸,“那丞相府为何始终没有他们死亡的消息传出来?” 二皇子这哪里知道,可能就是觉得父皇会趁机做些什么事情吧。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真的没有刺杀大哥啊!肯定是那个杀丞相府公子的人干的!” 太子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现在二皇子和那个盯上丞相府的人在他心里怀疑度一半一半。 皇帝沉声:“但人证物证确凿,你该怎么解释呢?!” 二皇子愣住了,人证他知道,但是物证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太子冷不丁地开口:“那个死士可是说了他们的住处,而我们搜到了你的玉牌!” 二皇子惊诧地否认:“不可能!” 皇帝挥了挥手,旁边的太监端着一个玉屏上前,让二皇子亲眼见一见。 二皇子略显急切地看了过去,然后心一沉。 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这还真是他的玉牌。 可恶!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 “回父皇大哥,这东西不是我的!” 如今之计也只能否认这件事了。 只要他们确实没查到他带过这块玉牌就好。 皇帝没有错过二皇子眼中一惊的神情,他慢慢对二皇子感到了失望。 为什么要刺杀太子呢! 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啊。 皇帝闭了闭眼,开口道:“二皇子言行举止有亏,禁足半年,罚一年的俸禄,期间不许与官员联系!” 二皇子双手一下攥紧了,他死死咬着牙,控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反驳。 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太子还有些不满意这个处罚,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二皇子啥事没有,只是罚个俸禄,禁个足而已。 第270章 渗透京城 太子阴狠的眼神紧紧盯着二皇子,他不会让二皇子就这么舒坦的! 二皇子只觉得这一个月里他的情绪变化实在大。 之前以为太子要死了,自己马上就能上位。 结果太子现在没事了,他有事了。 二皇子被人又押送回了二皇子府,此时府里的宾客也消失了。 之前热热闹闹的场景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醒来一切都消失了。 二皇子浑浑噩噩地走进书房,招来手下。 太子以为他会坐以待毙吗? 不可能! 慕棠溪现在已经在和顾时音一起骑上马了。 她发现顾时音的骑马技术很好。 所以她要学! 招数她要学,骑马她要学,射箭她也要学!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不会成为板上肉,任人宰割。 顾时音则是越教越慌,棠溪怎么进步这么快? 再这样下去她要没东西教棠溪了! 不行,她也要学! 而在旁边看着的季启辰和顾时鸣也不甘示弱,全都学习了起来。 前一个月练习了体力和招数,不过这些都是需要实战经验的。 再练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 所以慕棠溪又开始向顾时音学起了骑马射箭。 该说不说,不愧是大将军之后啊,对这些就是熟练。 当然她说的大将军不是前任敬阳侯,而是郑夫人的父亲,曾经的大将军。 而且顾时音完全看不出来儿时缠绵病榻的样子。 顾时音悄悄告诉了慕棠溪,她练了一种强身健体的武术,很好用,是母亲教她的。 据说母亲也是从她父亲身上学会的。 慕棠溪一顿,迟疑:“那应该不能随意透露吧?” 顾时音摆摆手,“没事,我只教你一个!” 慕棠溪眨眨眼,“那我可以现在开始学吗?” “好!” 慕怜雪一脸茫然地守了整个晚上,然后第二日头疼欲裂地去给二皇子妃请安。 易琳琅打量着这个丞相府二小姐后,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感觉这位慕二小姐不那么聪明的样子? 书房里,二皇子彻夜研究怎么回击太子,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最重要的还是报复太子。 易琳琅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去对付慕怜雪,甚至只是稍微说几句话,就让二皇子其他的女人把矛头对准了慕怜雪。 慕棠溪接过零一递来的情报,这几日她专注于练顾时音教的强身健体的武术了,没怎么来得及看慕怜雪的情况。 她有些懈怠了啊。 之后试试一边吃饭一边看情报吧。 慕棠溪低眸一扫,慕怜雪被二皇子府的人排挤了? 很正常,慕怜雪好像不太会伪装自己,而且她很会搞事情。 这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慕怜雪竟然干了那么多事情! 悄悄把一个怀着孕的妾室推进了水里,让人小产了。 因为被一个妾室冷嘲热讽,深夜潜进妾室的屋子给她下了哑药。 还有慕怜雪尝试对府中小孩下手的,只是她第一个想要下手的是易琳琅的孩子,所以被易琳琅发现挡了下来。 …… 慕棠溪一时沉默了一下,慕怜雪她…… 她总感觉她都不用特意去关注慕怜雪,慕怜雪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不行,慕怜雪要是被人玩死了,那她怎么复仇? 慕棠溪抬头对零一说道:“你让人看住慕怜雪,别让她死了。” 零一虽然疑惑,但也应了下来。 她顺便提到了二皇子的情报,二皇子这段时间有些安静,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慕棠溪并不感觉奇怪,只是让零一派人慢慢渗透二皇子手底下的人。 在这个过程中能拉下一个对二皇子忠心的,就已经很好了。 零一离开后,慕棠溪转头透过窗户看见了三个人一起训练的场景。 不对,应该说是两个人围殴一个人的画面。 慕棠溪唇角微勾。 过了一个月,慕棠溪听说慕怜雪几次出门都差点被人用刀捅,甚至还有人直接抬手就揍的。 但就算在二皇子府里,慕怜雪也过得不如意。 不过二皇子府里有人针对她,慕棠溪明白是谁。 可是府外攻击慕怜雪的,慕棠溪不怎么清楚。 因为只要攻击失败,那些人就会销声匿迹离开京城。 慕棠溪的下属还没有扩张到京城外面。 不过京城里,还是渗透了很多地方。 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情报被整合精简后交到她手上。 对比了前几年,难民越发多了起来。 当然也给了她壮大自己组织的好机会。 之前慕棠溪把一些学完技艺的人塞进了自己的店铺里,让他们赚钱。 然后再用他们为店铺赚的钱买新的店铺,然后再赚,再买。 现如今,京城有一条街上的店铺大部分都是她的人了。 而且她运气不错,难民里总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 有的在经营店铺上有天赋,有的在算术上有天赋,更有甚者,在读书上也有天赋。 慕棠溪只是给了他们重新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在他们绝望之际给予帮助,在他们迷茫时鼓励一下,并让他们尝试自己的天赋究竟在哪里。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或大或小,大到无法隐藏,小到自己意识不到。 慕棠溪很擅长细致地观察人。 而且,把他们眼里的灰雾擦干净,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就像把蒙尘的沙石,搓洗打磨一样,最后她能看见他们最闪耀的时刻。 人性的光辉总是这样不可思议。 纵使再怎么奸诈的人,在经历过绝望又重获希望,周围都是遭遇过同样悲惨事情的人,总会下意识认定他们是同类。 然后只要帮他们抉择,给予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再让他们亲眼见证其他人是怎么对城外的难民视若无睹的。 是怎么对曾经的他们视若无睹的。 他们自发会维护这个组织的。 甚至在自己生活稳定后,稍加引导,他们就会去带着难民加入组织。 这些难民就像曾经的他们一样,瘦骨嶙峋,担惊受怕,拼命地往肚子里塞食物。 就算再怎么冷血的人也会被影响吧! 而且把难民带回来,也会不自知地下意识去关注他们。 这叫责任感。 第271章 神秘的组织 京城里的人莫名感觉城外的乞丐好像少了许多,上次看见还有一大群又脏又臭的人,现在好像没怎么看见了。 可能是死了吧。 人们司空见惯地把视线转移。 近些年总有很多这样的人围在门口,还好有侍卫守着,要不然京城会被他们搞乱的! 只是他们感觉城内的乞丐好像也少了。 可能是陛下的治理吧! 有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在酒楼里开始谈起了城外的乞丐们。 “他们真是又脏又臭啊,而且总觉得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杀了一样。” “对啊,他们总想往城内挤,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 “我告诉你们啊,上次我出城门大老远就闻到他们身上的一股酸臭味了!” “他们怎么就不能快点死掉呢?” 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着。 而他们身后的清风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就像盯着一个死人一样。 等他们转过身,只看见小二面色如常地询问他们想吃些什么。 清风在得知他们吃什么后,走到厨房心平气和地让厨子加点泻药。 多加一点! 那些人怎么敢说他们是乞丐?! 怎么敢说让他们快点死掉?! 他们只是遭到了天灾人祸而已。 清风眼神一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游手好闲的人走在路上总觉得后背发凉,可现在是白天啊? 难道他生病了? 但他刚走到一个拐角,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 只听一声“打!”,就有无数拳头和腿脚落在了他身上。 而另外几个人也是相同的待遇。 他们其实不用去杀人,他们只用安心生活,为店铺赚钱,然后探听一些情报就行了。 很轻松的工作,不需要担惊受怕。 他们还是很想为主人做些什么,但这个请求被驳回了。 主人说,她有专门的人去做,他们不用杀人,只用收集情报就行。 这反倒更叫他们心生愧疚。 收集情报的方式只是在经营店铺时,听一听客人们的谈话声而已。 谁会警惕一个店小二呢? 每间雅间都有密室,他们想听情报很简单。 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们现在就很想杀掉这几个对他们报以恶意的人。 但要是被官府抓到就不好了,而且主人没有下命令,不能贸然杀人。 麻袋里面的人能明显感觉到外面的人不想杀他,一时间酒精上脑,挑衅了一句:“你们再用点力啊?今天不弄死我,我就杀了你们!” 那一瞬间,拳头停了一下,然后更加用力了。 渐渐地麻袋里的人感觉不妙,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不收手? 难不成是真想打死他?! 被套麻袋的人不知道,想要打他的人已经排上队了。 他们安静地冷眼看着地上疼得嗷嗷叫的人,每个人都打几下。 雨露均沾。 他们每个人都要打! 不仅是眼前这一个人,还有另外几个被套麻袋的人,他们都要打! 他们可以原谅不知情的人,但他们绝不原谅咒他们去死的人! 既然说出口,又让他们听见了,那就应当承受他们的怒气与报复! 而巷子口,则还有一群人笑着装作路过,遮挡住其他百姓的视线。 对于人数众多的他们来说,这件事很简单。 当然他们吸取同伴并不单单只看向城外的难民。 这世间苦难者大部分都是穷苦人,而穷苦人中的女子则更痛苦。 他们就时常能在一些偏僻的,鲜少有人来的地方发现女婴。 可能是养不起,也可能是想要一个男婴。 只要是他们认为的苦难者,他们都会接纳。 主人也同意他们接纳。 同伴,身边的人都是同伴,被苦难折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主人拯救他们,而他们拯救同伴。 三皇子府中,慕棠溪的视线只是在今日的情报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便略过继续看了下去。 京城内渗透的人数差不多了。 每日都会有无数人的情报被记在本子上。 按照官职大小,是否富有等排序。 而这些情报则可以给自己人进行合理的利用。 毕竟他们组织里可是有当官的呢! 他们需要向上爬,需要知道对手的缺点以及把柄。 慕棠溪需要他们用最短的时间爬到他们能够到的最高的位置上! 不过成功当官的有些少了,等会儿让零一再去看看组织里还有没有读书的好苗子。 培养几个不是培养。 最好她的人占据朝堂上的五分之一。 这是极限了。 毕竟,还有些世家子弟占据着朝堂上的一部分位置。 身份平庸的小官员很难有出头之日。 不过,五分之一的人足够了。 慕棠溪让他们行动了起来,总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跟长公主关系好的秦沐身上吧。 人才这种东西,只要人一多,人才也就多了。 只是有一件事可惜了。 她记得她组织里有许多女子读书的天赋很高,只是女子不能科举。 这一点就足以致命。 女子被男子瞧不起,不就是因为被断了一条通天路吗? 慕棠溪眼中幽深,琥珀色渐渐深沉了下来。 要是科举男女皆可考,说不定女子也能当上状元! 分明男女都是人,为何女子天生就低男子许多呢? 要是男女平等的话,那季国不就不缺人才了嘛。 要知道,人才与天赋者这种东西可不单单出现在男子里。 女子中也有不少。 所以慕棠溪挑了几个意志坚定,热爱读书的女子继续让她们读书,顺便教一教刚来组织的新人。 既可以让新人知道在组织里男女皆可作为夫子,又可以让新人见识一下女子的厉害。 而且说不定以后,她们就可以去参加科举了呢。 慕棠溪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她始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在已经掌控京城大半的店铺,渗透了许多人到各种地方,她要去边疆,试着让那些将士从挡路石变成她的矛! 皇帝给三皇子的那半块虎符确实很好用,不是吗? 慕棠溪嘴角的笑意加深。 当然,也顺便看看边疆的情况。 多出那么多难民,边疆的情报很可能被人篡改了。 第272章 回丞相府 慕闻玉和徐静姝眼神冰冷地看着走过去的慕怜雪。 他们此刻坐在酒楼的二楼,正在透过窗户看着慕怜雪。 就像是两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蓄力待发。 清云敲了敲门,满脸笑容地给两位上了茶水和点心,然后安静地离开了。 他装作没认出丞相一样。 清云走到厨房,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专门联络其他人的小孩,让她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他脚步未停,一路走到暗室里,找到了还在处理事务的零一。 等慕棠溪收到消息后,慕怜雪已经消失在大街上了。 不,不是消失。 是被父亲带走了。 忍了一个月,父亲终于动手了。 慕棠溪暂停了训练,她打算回一趟丞相府。 本来成亲后第三日便要回去看看。 只可惜丞相府率先着火,慕槿柏几人被烧伤。 所以父亲没注意慕棠溪压根没有回来。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反正慕棠溪打算现在回门了! 听到这一消息的季启辰和敬阳侯兄妹迟疑了一下。 “现在回门?” 慕棠溪点点头。 现在再不回去,要是慕怜雪死在父亲手里怎么办? 她还想着让慕怜雪也尝尝她的痛苦呢。 季启辰隐约感受到棠溪今日好像有些高兴? 很快季启辰就答应了,只留下敬阳侯兄妹。 毕竟是人家回门,他们总不能跟着一起去。 当然如果不要脸一点,他们也可以厚着脸皮跟着去。 只是顾时鸣有那么一点点要脸。 这就让顾时音鄙视不已了。 在慕棠溪和三皇子登门时,慕闻玉和徐静姝正在看着慕怜雪在地上疼得打滚。 闻言,慕闻玉有些惊讶,慕棠溪居然选择现在回门。 “夫人,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见一见。” “知道了。” 徐静姝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怜雪看,没有转过头看向慕闻玉。 慕闻玉身后的小厮推着轮椅,而慕闻玉则在思索棠溪为何而来。 他可不认为这个自小聪颖的孩子会想一出是一出。 棠溪肯定有其他想法。 慕棠溪还在厅堂里吃着糕点,还是熟悉的桂花糕。 季启辰已经微微后仰着身体了。 不知道为什么棠溪独独钟爱桂花糕,几乎每日都吃,只有几次换成了别的糕点。 但他已经吃到看见桂花糕就想起味道,并且感觉撑了。 慕闻玉进来后,慕棠溪和季启辰先是客套一二,然后在慕闻玉问过来的缘由时。 慕棠溪没有直接说出想看看慕怜雪是否还活着,只是说:“父亲,我打算和三皇子殿下一起去边疆。” 这消息直接给慕闻玉干懵了。 慕闻玉:“?” 他养出来的孩子可不是为了去送死的! 要是棠溪死了,难道他还得指望慕怜雪吗?! “不行!” “边疆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京城吧,等三皇子离开后,你可以重新搬过来住。” 慕棠溪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可是我怕留在京城,会被其他人暗算。” 慕闻玉想起了在丞相府里却被害死的三个孩子,陷入了沉默。 “而且这不是我的决定,”慕棠溪垂下鸦黑的眼睫,“陛下的意思谁能违背呢?” 季启辰双眼紧盯着手中的茶水,生怕露馅。 对面可是丞相啊! 谁知道他会不会一眼辨别出来谎话? 慕闻玉听后更加沉默。 他突然觉得也许棠溪去边疆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而在京城的话…… “让我想想。” 他需要思考各个方面的利弊后,才能作出决定。 慕棠溪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过了一会儿,问道:“母亲呢?她是不愿意出来见我吗?” 慕闻玉眼神一冷,想起了慕怜雪。 他抬眸看向棠溪后良久,突然开口道:“你母亲卧病在床,你先去看看吧。” “至于三皇子,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语气温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棠溪瞥了一眼父亲,就跟着小厮离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父亲的表情变一变。 那一定很好看。 慕棠溪离去,就只剩下季启辰和慕闻玉相互对视了。 慕闻玉耐心地等季启辰开口等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知道了三皇子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 所以就只能他先开口了:“不知三皇子可想过以后的路?” 总不可能真的没有一点想争皇位的心吧? 季启辰点点头,“想过。” 慕闻玉看向三皇子,等待他的回答,但三皇子说了一句就停下了。 慕闻玉短暂地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三皇子想要选择的路是什么?” 季启辰认真回答:“我想要和棠溪一起过安全幸福的生活。” 安全=把所有隐藏威胁铲除。 幸福=没有生命危险,帮棠溪实现她想要的。 慕闻玉:…… 他突然觉得还是选二皇子好一点。 不如把慕怜雪送回二皇子府,等她生下孩子,再弄死吧! 季启辰观察着丞相的表情,注意到他有一瞬间皱了皱眉,立刻补充了一下:“我只能走一条路不是吗?等太子或者二皇子登基,我当个闲散王爷。” 他怕说的太过,直接把丞相惹毛了。 慕闻玉笑了一声,反驳道:“你当然不止一条路,你还有另一条通向顶端的路可以走。” 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沙哑,就像是在引诱着三皇子走上他早已准备好的道路。 季启辰顿了顿,“可一旦走上那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了。” 慕闻玉摇了摇头:“不不不,你还有整个丞相府做你的后盾,毕竟棠溪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现如今太子几次被人刺杀,而二皇子则被幽禁在府邸里,你的机会来了。” “难道你真的不想争一争那个位置吗?就算上位者一时对你没有杀意,但这能持续一辈子吗?” 和缓低沉的声音围绕在季启辰耳边。 说实话他都有点被说的心动了。 但他和棠溪来之前,棠溪嘱咐过一句话,千万不要相信丞相口中的每一个字! 季启辰不是天才,但他很听劝。 他可不认为丞相会把所有希望都投注在他身上。 第273章 犯人待遇 慕棠溪推开门看见屋内的两个人影,一个躺在地上,一个站在一旁。 屋里还放着三口棺材,棺材前面的盆里还有火苗在继续烧着纸钱。 慕棠溪能闻见隐约的臭味与腐烂的味道。 她脸上无一丝不适,只是担忧地喊了一声:“母亲。” 徐静姝只是轻轻唤了一句,“过来棠溪。” 慕棠溪一步一步向那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母亲,您还好吗?” 徐静姝没有回答,房间里只剩下慕怜雪的呼痛声。 屋子里的气氛简直有些阴森可怕。 慕棠溪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她渐渐看清了二人的状态。 母亲冷漠地站在旁边看着慕怜雪在地上翻滚抓挠。 徐静姝这时才舍得把视线转移到慕棠溪身上,她向棠溪诉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慕棠溪也是装作震惊,也跟着母亲一起红了眼眶,敌视地看了地上的慕怜雪一眼。 毕竟按照母亲的视角来看,她还没有听到几位兄弟死亡的消息。 不过,慕怜雪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母亲,慕怜雪现在这是怎么了?” 徐静姝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让她给槿枫他们三人磕头赔罪,结果她不肯。” “所以,”徐静姝顿了顿,眼神下意识看向了桌子上的茶杯,“所以我就让她感受一下槿枫他们的痛苦!” 慕棠溪疑惑:“怎么感受?” “在茶水里加一点夹竹桃汁液,然后泼在慕怜雪身上。” 徐静姝语气平淡,仿佛她刚刚说的话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 “放心,她不会那么快死去的,我特地掺了很多水,她只是会很痛而已。” “我的三个儿子都死了,慕怜雪起码也得承受三倍痛苦再死吧!” 慕棠溪有些迟疑:“可这些真的能让慕怜雪感到三倍痛苦吗?” 徐静姝侧头看向棠溪,眼神探究:“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慕棠溪低下头:“我只是想要让慕怜雪付出代价,但不知道什么样最痛苦。” “嗯……说不定可以用那种对待犯人的方法?” 徐静姝看不见的地方,慕棠溪若有所思地看着慕怜雪那微微颤抖的睫毛。 徐静姝喃喃了几声:“对待犯人的方法、对待犯人……” “对!慕怜雪就是犯人!”徐静姝语气激烈了一下。 “犯人就应该用惩罚犯人的方式对待!” “杀人偿命!” 徐静姝想通了什么,表情一下舒畅了许多。 看向慕棠溪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而就在这时,慕棠溪余光看见慕怜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然后就看见慕怜雪抬起头双眼仇恨地看着她们。 在考虑到距离问题,果断忍着浑身疼痛扑向了徐静姝。 慕怜雪把徐静姝扑倒后,死死咬在了徐静姝的脖颈上。 慕棠溪看得出慕怜雪很用力,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她站在原地喊着小厮。 反正她是不可能亲自过去查看的。 把自己置于险地,可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门外的小厮立马推门而入,冲过去准备拉开两人。 但是慕怜雪死死咬住徐静姝的脖颈不松口,就算徐静姝撕扯着她的头发,她也不松口。 这倒是把小厮难为坏了。 慕棠溪在旁边提议:“勒住她的脖子。” 两方拉扯后,最终还是慕怜雪以差点窒息作为代价,咬下来徐静姝脖颈处的一块肉! 慕棠溪在旁边惊叹。 但下人们大多都去关注夫人的伤势去了, 没人发现慕怜雪的眼神又对准了慕棠溪。 慕棠溪发现了。 所以在慕怜雪扑过来的一瞬间,慕棠溪直接步履轻盈干脆地踢了一脚。 慕怜雪直接被踹出去了。 慕棠溪眨了眨眼,她突然对自己变强了一点有那么深刻的体验! 小厮的声音静了一瞬,然后来了几个小厮控制住慕怜雪。 慕棠溪没有去责怪小厮看管不力,而是打算回去再多练练。 看到效果后,心情都变好了! 慕棠溪回过神,去看母亲的伤势。 徐静姝被活生生撕扯下来一块血淋淋的皮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样子。 而慕怜雪…… 慕棠溪表情一怔,目光落在了慕怜雪的头顶,被母亲用力扯拽的地方。 母亲撕扯了一小块连着头皮的头发。 如今慕怜雪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了。 父亲和三皇子很快也来了。 看着这个场景,父亲的脸好像很明显的黑了一瞬。 慕棠溪在告诉他们经过后,顺便还添了一句:“母亲说想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慕怜雪,所以慕怜雪攻击了母亲。” 慕闻玉沉默了半晌,回头看向三皇子,满脸歉意:“抱歉让三皇子看到如今这一幕,今日府中会很忙,不如你们先离开吧,改日再来。” 季启辰看向棠溪,发现她微微颔首,便同意了。 等回到三皇子府后,慕棠溪借着换衣裳的机会,让零一去把一本记录着酷刑的册子交到母亲身上。 当然是以一种隐晦的、不被人发现的方式。 那本册子中,最残忍的便是将人制成人彘了。 多么熟悉的字眼。 慕怜雪很快也会体会到她的感觉了。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在光线黯淡的屋内,漆黑的羽睫下是暗沉的琥珀色眼眸。 显得格外诡异。 但当她站到阳光下,慕棠溪的眼眸重新变回了流光溢彩的浅色眼眸。 零一动作很快的把册子交给了丞相府的清云,然后赶了回去。 她还要去主人身边继续保护! 清云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大致明白了。 她脚步轻巧地往夫人的房间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们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像是他们看不见清云一样。 清云习以为常地继续走着。 她看见夫人的脖子被厚厚的绷带缠了起来。 在夫人昏迷的时候,清云正大光明地把小册子塞到了夫人的手里,然后离开了。 她该去看看慕怜雪那边了,要是死了就不好了。 等徐静姝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手中的册子,下意识翻了翻。 脸上露出了疯狂的表情。 第274章 缝红线 慕棠溪回了三皇子府后,又开始拉着季启辰和敬阳侯兄妹一起训练了。 而慕闻玉在看见夫人又被慕怜雪伤害了后,让小厮在相同位置同样割下来慕怜雪一块肉。 无论慕怜雪怎么反抗,嘶吼,都逃脱不了四个小厮的压制。 慕闻玉站在旁边,眉眼冷清,无动于衷地看着慕怜雪在地上哀嚎,仿佛地上的不是他的女儿一样。 这个蠢货,愚笨野蛮,就像是没被驯化的牲畜一样。 尽管嫁入了二皇子府又能怎么样? 既然已经成功让他与二皇子联络上了,那她就没用了。 蠢货还是早点死的好! 慕闻玉可不想看见她又在二皇子府里闯下大祸事! 要是影响到了丞相府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 本来慕闻玉是想先把慕怜雪的嘴缝上的,她那张嘴实在是惹人厌烦。 只是夫人想听慕怜雪的惨叫声,所以才留到现在。 只是这次慕怜雪又伤到了夫人,那就没有把气忍下去的道理。 “来人,拿针线来。” 下人们疑惑地遵从着老爷的命令,去拿来了针线。 慕闻玉瞥了一眼针线,语气淡淡地说道:“用红色的丝线缝住她的嘴。” 下人们一时愣住了,全都看向丞相。 然后被丞相扫了一眼后,才再次动了起来。 “是、是。” 下人们拿起针和红线,步伐迟疑地走向慕怜雪。 他们以前可没做过这些啊! 最后他们只能凭借对于缝衣服的浅显认知,去尝试缝嘴。 慕怜雪眼里流出惊恐的泪水,摇着头后退着,“我错了,父亲求您原谅我吧!我、我给大哥二哥三弟他们磕头,是有人陷害我的,不是我!” 一段话被慕怜雪说得语无伦次。 慕闻玉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乖一点,你太吵了。” 慕怜雪在心底怒骂着这个变态,真是太恶心人了! 他是想让她乖乖地被下人缝嘴吗?! 慕闻玉有些倦怠地垂下眼,手指敲着轮椅扶手处,等待着下人们完成命令。 慕怜雪想要冲到门口跑出去,但她却忽视了下人们的数量,在她想要跑出去时,却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下人。 慕怜雪:?! 慕闻玉真不愧这么年轻就能爬上丞相之位啊! 是真阴啊! 是不是输不起? 用得着在院子里召这么多的下人吗?! 慕怜雪被下人们一拥而上,为了让慕怜雪安静一些,小厮在老爷同意后,直接拿来一些迷药倒进慕怜雪的嘴里。 慕怜雪恍惚间好像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她也给人下过迷药。 迷药的效果很好,慕怜雪一下就感觉身体无力,瘫软在地。 小厮硬着头皮捏着针扎进了慕怜雪的嘴唇上。 “啊——!” “啊……唔唔唔唔!” 慕闻玉的唇角翘了起来,重新抬眸看向眼前的场景。 清云在门口光明正大地看着。 据她判断,现在慕怜雪应该死不了,她的命令是让慕怜雪别死了,不是保护她。 而且她也没有能力转移丞相的注意力。 还好丞相并没有果断地杀了慕怜雪。 屋里的骚乱很快就结束了。 小厮也不是喜欢看人受折磨的变态,所以下手也是越来越快,只求快点完成老爷的命令。 慕闻玉在小厮缝完后,眸底浮现一丝满意。 他叹息着说道:“终于安静了。” 慕闻玉的声音不大,但在无人敢开口的屋子里,每个人都听得格外清楚。 慕怜雪颤抖地摸着嘴粗糙的丝线,嘴唇传来的痛苦像是滚滚浪涛,连绵不绝地拍打着她的神经一样。 她想要叫出声,但嘴唇一动,就会扯到伤口。 只能发出含糊不清地悲鸣。 慕闻玉面不改色:“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要是乖一点,安静一点,就可以像棠溪一样嫁给一个皇子了。” “以后说不定就能进宫了。” “只可惜,”慕闻玉温润的声音在慕怜雪耳边回荡,犹如魔鬼的话语,令她不自觉地颤抖着身躯,“你现在没用了。” “我会派人告诉二皇子,你的尸体在城郊被找到,被人千刀万剐的尸体。” 说到这里,慕闻玉嘲讽一笑:“而你只能待在丞相府了。” “放心,我会努力让你活下去的。” 这一句话直接让慕怜雪难以置信地看向慕闻玉,“唔唔唔!” 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清楚地认知到,在她面前的是年纪轻轻就爬上丞相之位,并且快速地站稳了脚步的人。 慕怜雪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她完了! 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嘴唇上血也像是止不住一样流满了下巴,往脖子处流去。 慕闻玉没有波澜的脸终于出现了表情,他嫌恶地皱了一下眉。 他实在想不出来,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女儿。 明明棠溪从小到大都很乖,为什么慕怜雪不乖呢? 明明已经请了很多嬷嬷去教了,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 慕棠溪小时候他都没有关注过,如今养的也很好。 果然,有问题的就是慕怜雪自己了吧! 慕闻玉还记得小时候的慕怜雪,一个人乖巧懂事,不哭不闹,努力地读书。 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难不成,是鬼祟作孽? 慕闻玉打量着慕怜雪,她小时候和长大后相差太大了。 不管她是不是鬼,现在都逃不出去了。 “押着她去给我的孩子们磕头。” 慕闻玉丝毫不管面前的慕怜雪哭得多撕心裂肺。 只要不发出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就好了。 小厮立即动手,现在慕怜雪无力反抗,也反抗不了。 但她并没有想到磕头是小厮按着她的头往地上砸啊! 清云:好惨啊,不过死不了就行。 慕闻玉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让她一直磕到夫人过来吧。” 他相信夫人只要一醒过来,就会马上过来的。 但要是醒不了,那慕怜雪可能就要磕到明日了。 屋里传来规律的响声。 “咚!” “咚!” “咚!” …… 一缕光辉洒下,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慕棠溪起得很早,自从她开始锻炼自己后,就发现睡眠质量更好了,所以早上起来也神清气爽了。 第275章 旁观 慕棠溪再次来到了丞相府外,尾端微微翘起的桃花眼弯了弯,眼底尽是兴致盎然的神色。 这次季启辰没有跟来。 准确的说是慕棠溪没打算让季启辰来。 丞相府的事情还是自家人解决比较好。 昨日接到清云的消息后,她可是很好奇慕怜雪的凄惨模样啊! 以前是慕棠溪欣赏她,现在该换一换了。 冬竹跟在小姐身后,她也看到了清云传来的消息。 她只觉得丞相果然还是丞相。 就连心也比其他人都要狠。 死了三个孩子,丞相也没有失态,一切都是淡淡的,反倒是丞相夫人快疯了。 在慕棠溪踏进丞相府后,天色翻涌了一下,远处的黑云慢慢袭来。 慕棠溪抬头望了望天。 要变天了呢。 等她再次看见慕怜雪时,她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了,弄得满脸都是血。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可不是慕怜雪的额头,而是她的嘴。 浸透鲜血的猩红丝线紧密地把慕怜雪的嘴唇缝合在了一起。 这个模样……有点熟悉。 慕棠溪微眯着眼眸,琥珀色的眼瞳放空了一瞬。 啊,她想起来了。 她好像救过一个被迫举办阴婚的女子。 那时那位女子也是如此,被缝上了嘴,嘴里还塞了丈夫的一撮头发。 慕棠溪看到的时候,那位女子差点就被钉子钉住手腕了。 现在那位女子嘴上的伤口早已痊愈,只是留下来疤痕。 但相比于捡回一条命,这不算什么。 如今,那位女子在组织里拼命地读书,拼命地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吸水一样充实自己。 她的理想慕棠溪听过,她想要帮助其他受苦受难的女子们。 很不错的理想。 闪闪发光的她。 所以慕棠溪看到这副场景下意识以为父亲要给慕怜雪办阴婚了。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念头。 京城里哪来那么多结阴婚的人家。 不过,这个场景还蛮像的嘛。 空荡荡的屋内没有摆放任何家具物品,只有中央的位置被摆上了三个名贵木料制成的棺材,上面还有牌位。 棺材边上还有着一盆正在燃烧着的白色纸钱。 屋内唯一刺眼的颜色就是慕怜雪身上的血液。 慕怜雪就连身上的紫色衣裳也被血液慢慢染成了血迹干掉后的黯淡红色。 额头和嘴唇上血液当然不足够把衣裳染成红色,所以…… 慕棠溪的视线停留在慕怜雪的脖颈处,那里的绷带过于崭新,一看就是父亲怕慕怜雪直接死了,所以让人处理了一下。 此刻屋内一片寂静,慕怜雪是醒着的,但她眼神呆滞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磕头磕傻了。 慕棠溪背后传来了轮椅碾压石板地面的声音,她弯起唇转身:“请父亲母亲安。” 慕闻玉淡淡看了过去,突然问了一句:“害怕吗?” 慕棠溪坚定地摇了摇头,义正言辞:“不怕,慕棠溪杀了大哥二哥和三弟,她死不足惜!” 实则内心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一家人相亲相爱怎么行? 得你死我活才好啊! 慕闻玉点了点头,徐静姝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小册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来人把慕怜雪叫起来。” 徐静姝突然开口道。 慕闻玉则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看着眼前的这幕场景。 小厮们端来一盆冷水直接泼了过去,而水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盐水。 “啊、唔唔唔——!!!” 慕闻玉知道此事,所以他在门口就停下了,顺便动作流畅地捂住了耳朵。 但慕棠溪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站得离慕怜雪很近,所以她感觉到耳鸣了一瞬。 而徐静姝甚至还走近慕怜雪,为了更清楚地听到慕怜雪的哀嚎声。 她忍了这么久,已经到极限了! 慕怜雪浑身抽搐着,她的嘴唇又一次开始流血。 刚刚猝不及防地疼痛让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直接导致嘴唇撕裂了伤口。 所以她只能紧紧抿着唇,从喉咙里发出哀嚎。 等慕怜雪从一阵阵疼痛中缓过神来,才发现慕棠溪竟然又来了! 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慕怜雪想要嘲讽慕棠溪,但再次扯到了 嘴上的伤口。 慕棠溪看着慕怜雪扭曲的面孔,微微扬了扬唇角。 慕怜雪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的面孔瞬间更加狰狞恐怖了。 她在心底不断唾骂着慕棠溪。 而慕棠溪这副表情也只有慕怜雪一个人能看见。 毕竟慕棠溪离慕怜雪最近。 慕怜雪差点给自己气疯了。 徐静姝看了一会儿慕怜雪后,就开始翻看手里的小册子。 第一页的把纸一片片沾湿放在人的口鼻之上,最后会令人窒息死亡。 第二页的凌迟,即千刀万剐。 第三页的刺瞎眼睛,割下耳朵,挖下眼睛,削掉鼻子,灌入哑药,放在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安静的屋子里。 …… 以及最后一页的人彘做法。 一个一个的慢慢给慕怜雪尝试吧! 首先是第一页的…… 慕棠溪走到父亲身边站定,和父亲一起看着母亲的举动。 这个小册子可是她根据记忆里提取出来的,慕怜雪曾经用她来尝试酷刑,想知道用过刑后的人是怎么样的。 现在就由慕怜雪来亲自体验一下吧。 慕闻玉并没有让棠溪去帮夫人,他们旁观就够了。 徐静姝试验完第一页后,紧接着又开始了试验第二页。 凌迟。 她直接让下人们拿来一把匕首,槿枫的匕首。 徐静姝会给他们报仇的! 她拿到匕首的那一刻,突然冷静了一下,然后从慕怜雪的腿下手了。 先从割腿肉开始练习,这样就算手重了,也不会直接弄死慕怜雪。 慕闻玉的余光始终注意着身边的棠溪,明明是一个女子,胆量却不输寻常男子。 更别说棠溪的聪慧了。 慕闻玉眼里划过一道浅淡的遗憾之色。 要是棠溪是男子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用纠结继承人的问题了。 慕槿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身上的烧伤,最关键的是治好脸。 要不然连官场都不能踏入。 皇上是绝对不会让被烧伤的这么严重的脸进入朝廷的。 所以慕闻玉在想要不要再要个孩子。 第276章 慕槿荣的恐惧 徐静姝拿着匕首的手越来越用力,使出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她才不会管慕怜雪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她只想听慕怜雪的惨叫声。 屋内形成了割裂的场景。 一边是徐静姝越发魔怔地拿着匕首割着,慕怜雪被下人们死死按在地上。 一边是慕棠溪与慕闻玉堪称极度冷静平淡的样子。 一动一静。 一疯魔一淡漠。 等徐静姝把慕怜雪的两条腿都凌迟了一遍后,才终于停下。 然后给了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隐蔽地抽了抽嘴角,然后端上一盆盐水,上面还有一个水瓢。 徐静姝满意地用水瓢舀水,然后慢慢地撒在慕怜雪的双腿上。 有意延长了慕怜雪痛苦的感觉。 慕棠溪看着看着有些倦怠地垂下眼眸,虽然在脑内想了许久慕怜雪被折磨的样子,但她以为慕怜雪会继续高高在上地蔑视他们呢。 原来慕怜雪也有怕的东西啊。 所以她那份高高在上的底气本就虚无缥缈,一戳就破。 慕棠溪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慕怜雪得到了惩罚,心中突然对她没什么兴趣了。 手下败将而已。 把慕怜雪留在丞相府,慕怜雪就会生不如死。 慕棠溪向父亲告退,然后转身离开了。 外面已经下起了连绵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道。 冬竹撑起准备好的伞。 慕棠溪在离开时脚步一顿,她好像忘了什么事。 对了,她该去看看慕槿荣的。 慕棠溪推开门后,看见的是寸步不离的林雪柔,和躺在床上的慕槿荣。 她先是对林雪柔微微颔首,脸上连笑容都十分吝啬给出,她直接直接忽略林雪柔走到慕槿荣床边。 慕槿荣看见姐姐来了后,眼底一亮,满眼惊喜地看向姐姐。 慕棠溪朝着慕槿荣笑了笑,“我来看看你。” “唔——” 听着慕槿荣沙哑的呜咽声,慕棠溪满脸担忧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她没有立刻来看他。 “槿荣,皇上派三皇子去边疆,而我也要跟去,所以之前就忙着这件事。” 慕槿荣:“唔?!” 慕棠溪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放心,等我从边疆回来会经常来看你的。” 林雪柔满脸诧异,她想不到为什么槿荣会这么……依赖慕棠溪。 明明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啊? 她轻声细语地试探道:“棠溪是什么时候和槿荣认识的?” 慕棠溪终于像是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一样转过身,轻笑道:“我与槿荣当然是在知晓我真正身世的那日熟悉的。” 林雪柔眼眸一深,这件事她可从没有听槿荣提起过,但转瞬又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是嘛,这件事我和老爷都不知道呢。”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林雪柔像是一时有些伤感,“妾身把你换进出现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气徐静姝。” “妾身是为了你能在丞相府里长大,而且……你在这里长大,你的一切都比慕怜雪要好,不是吗?” 林雪柔语气柔和,慢慢地把话语引向了是她带给了慕棠溪前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丞相府大小姐的位置。 慕棠溪似笑非笑地看向林雪柔,点了点头,“是。” 林雪柔一顿,接着说:“不知道我可以请求你多来看看槿荣吗?当然,是在去边疆前。” 慕棠溪垂下眸假装犹豫着。 慕棠溪最后给了个不上不下的答案,“我最近在学着管理三皇子府的中馈,所以可能抽不出时间来,而且三皇子……” 她特意提到中馈之事来刺激一下林雪柔,顺便把话题转移到三皇子上。 林雪柔面容僵硬了一瞬,“哦,是这样啊。” 慕棠溪朝着林雪柔笑了笑,然后俯下身来悄悄和槿荣说了一句话。 “我刚刚去父亲那里听见慕怜雪到处喊你是害父亲的人,你是被发现了吗?母亲拿着匕首被人拦住了。” 慕槿荣瞳孔一缩,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他不想死! 慕棠溪嘴边微微勾起,“你得快点养好身体,毕竟我不在丞相府内,不能帮你。” 说完也不等慕槿荣的反应,直接离开了。 林雪柔皱着眉看着慕棠溪离开,果然慕棠溪不怎么好骗。 而且刚刚慕棠溪跟慕槿荣说了什么话? 慕槿荣现在能模糊说一点音节了,但就是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所以林雪柔没有费劲去问,而是继续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什么。 三皇子府里,季启辰出门与一些老将和小官员们谈话。 敬阳侯兄妹也去查一个月后护送粮草的将军是谁。 慕棠溪想着反正回去也没有人,不如直接去酒楼里和零一他们一起处理事务。 而二皇子府里却有些波澜。 易琳琅皱着眉头看着厅堂里的妾室们问道:“慕侧妃还没有回来吗?” 妾室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想帮慕怜雪说话。 她们可明白慕怜雪看她们的眼神了! 一种十分厌恶,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感觉。 虽然慕怜雪没有很明显,但生活在二皇子府里的就没有心思不细腻的人。 一次两次眼神不算什么,但慕怜雪每次看向她们的眼神都是这样,就足以让她们联合起来一起排斥慕怜雪了。 易琳琅一开始以为的慕怜雪是有慕棠溪一丝影子的人,结果令她都没有想法和她斗了。 慕怜雪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连棠溪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 而且哪儿有上来就孤立所有人的? 易琳琅能看出慕怜雪看不起她们,特别是她,每次都用一种怜悯又蔑视的眼神,甚至还有杀意。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怪不得棠溪提起慕怜雪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呢! 本来易琳琅不想管慕怜雪的事情,但二皇子突然有事找慕怜雪,所以易琳琅只能去找慕怜雪了。 不过看起来慕怜雪此刻并不在二皇子府里。 “来人,去把慕侧妃找回来。” 易琳琅端庄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威严来。 “是。” 小厮们立刻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其他妾室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 慕怜雪这次肯定会被二皇子斥责的! 第277章 报官 二皇子坐在书房里,嘴角含笑地想着太子的结局。 很快了。 但渐渐地,二皇子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问旁边的小厮:“慕侧妃怎么还没有来?你去问问夫人。” “是。” 小厮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带来了消息,“回殿下,慕侧妃出府去了,夫人已经派人去找慕侧妃了。” 二皇子嘴角向下撇了撇,眼里烦躁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慕怜雪怎么天天往外跑? 难道是上次在街上差点让人捅了的场景不够吓到她吗?! 而且天天往外跑,一点都不像是个名门闺秀! 一点都没有丞相府小姐的样子。 但丞相府的名头还是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处,这一点让他一直容忍着慕怜雪。 什么慕怜雪侍寝后不想去给夫人请安,什么经常穿着红衣裳到处走,什么问他直接要银子…… 二皇子都不想说些什么了。 娶个丞相府二小姐,结果娶了个祖宗回来。 最后二皇子把慕怜雪的事情全都推给夫人去了。 反正他看见慕怜雪就头疼。 有时候真想把这个以下犯上,不遵礼法的人扔出府里。 现在他已经说动了一些太子手下的官员,只要再联合丞相,他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就算头疼,他也要招慕怜雪过来。 但二皇子一直从白日等到了黑夜,都没有等来慕怜雪。 据说下人们一直没找到人。 二皇子脸色有些难看了。 他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去查这件事。 二皇子觉得慕怜雪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正常。 所以慕怜雪该不会想在外面过夜吧?!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二皇子派出去的人哪里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找到人。 就连丞相府也问过了,还是没有。 二皇子沉思着,一旁的易琳琅脸上有些不快地哄着孩子。 二皇子怎么来了她这里啊,肯定是慕怜雪害的! 有二皇子在,她孩子都吃不下去饭了! “扩大搜找范围,去……城外看看。” 二皇子吩咐道。 他记得慕怜雪有一阵听说慕棠溪和三皇子去郊外骑马了,慕怜雪也闹着要去。 难道慕怜雪自己跑出去骑马了? 许多疑惑在心中盘旋。 但一个时辰后,小厮突然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禀告:“殿下!奴才们在郊外找到了慕侧妃的尸体!” 二皇子猛地转过头看向小厮,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筹码就这样没了? 不可能! 易琳琅也震惊了,一日没见,怎么慕怜雪就把自己作死了啊? 她手上还喂着孩子糕点,结果被这一消息惊到,竟直接把糕点往孩子鼻孔塞。 孩子眼神略显无奈。 “你是不是认错了?”易琳琅见二皇子不做声,率先问了出来。 小厮一脸迟疑:“可是那具尸体身上的衣裳确实是慕侧妃昨日穿出去的那套。” 二皇子猛然间深深吸了口气,这个消息差点把他砸晕。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你、你去报官去,快去!” 这给二皇子气得话都说不顺溜了。 他可不能让这件事赖在他头上! 反正迟早会发现,还不如先发制人。 小厮连忙起身跑去报官。 二皇子揉着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 慕怜雪一死,那他和丞相府的联系会不会断啊! 真是死的不是时候! 但等他们看见慕怜雪的尸体后,沉默了。 二皇子面目微僵,他指着这具体面目全非的尸体问道:“这是慕侧妃?” 小厮迟疑地点点头。 二皇子闭上了眼睛。 慕怜雪这是招了谁的恨,居然被千刀万剐地弄死了! 看样子丞相府确实是得罪了人。 连嫁出去的女子都会被杀! 更不要说丞相自己了。 二皇子打算重新思考到底要不要与丞相结盟了。 他怕刚结盟,计划还没实施,丞相就先死翘翘了。 二皇子眼不见心不烦地让小厮把这具尸体拖出去,不要让他再看见了。 之后便大步离开。 只留下易琳琅还站在原地,她复杂地看着慕怜雪,前几日还想害她的孩子,如今却突然被人虐杀,她一时有些混乱。 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尸体该如何处理?” 易琳琅摆了摆手:“买个棺材埋了吧。” 死都死了,那之前的矛盾就一笔勾销了,她也不是那种虐尸的人。 好好下葬就是。 但二皇子府里的人都不知道,这具尸体是慕怜雪的婢女,而不是真的慕怜雪。 二皇子回去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要和丞相联系上。 这段时间这位慕丞相也没有闲着,身体好一点了,就去上朝了。 跪拜皇上的时候慕丞相还得自己从轮椅上下来跪,然后再自己爬上去。 不过,过程并没有很狼狈。 一看就知道慕丞相在家里练过。 而慕丞相受伤这件事连他的政敌都有些遗憾了,甚至都不再朝堂上挑丞相的刺了! 要知道那位丞相的政敌可是一直挑了丞相十几年的刺了! 这件事足以证明慕丞相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就算观念不同,阵营不同,性格不同,但他们还是会被丞相的学识见解、处事待人吸引。 谁都不会反驳一件事,那就是慕丞相是个天才。 各个方面的天才。 无论是哪一方面,慕丞相都能涉猎到。 可以说只要慕丞相愿意,他能轻易获得一个人的好感。 而慕闻玉也十分喜欢这样干。 除了天生立场对立,比如世家与平民,几乎谁内心深处都有一些崇拜丞相。 而在看到丞相受伤如此之重,甚至不能长久站立时,他们就更加偏向丞相了。 而慕丞相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让一些来关心他的人变成了与他利益有所联系的人。 二皇子眼馋极了,他觉得慕丞相过几年就会因伤势太重而辞掉丞相之位。 所以在丞相离开朝廷之前,他想要狠狠地捞一把大的! 二皇子现在只能赌慕怜雪影响不到他与丞相的联系。 毕竟如果丞相想要从龙之功,那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二皇子焦急等了三日后,他终于收到了丞相的来信。 第278章 送惊喜 太子这几天一直防着二皇子,这么安静也不知道暗地里是不是在算计他! 反正太子不信二皇子会乖乖在府里什么都不做! 结果太子没想到没过几日,二皇子府就出事了。 太子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心腹,再一次质问出声:“你说什么?” 那位心腹也是表情复杂地又说了一遍:“回太子,二皇子的慕侧妃死了,而且该被人千刀万剐、抛尸郊外。” 太子沉默了。 可以说这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二皇子杀了慕怜雪,可是…… 除非二皇子有心得罪丞相,不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千刀万剐啊! 二皇子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对丞相的女儿。 就算二皇子晕头了也不会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太子不信,太子亲自去大理寺看了看,太子沉默了。 如果这不是二皇子做的话,那肯定是一个仇恨慕怜雪的疯子做的! 这尸体在外面暴晒了一日,脸上又被人狠狠戳了几十刀,完全看不出真实面貌来。 就连身上也是被人割得一眼能看见森森白骨。 太子又联想了一下丞相的情况,丞相府是不是有个疯子仇人? 这报复起来真是疯狂! 太子叹息着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用差点笑出来的颤抖声音安慰道:“慕侧妃死了,丞相怕是会迁怒于你,不过皇兄还是希望你能节哀啊。” 二皇子咬着后槽牙说道:“多谢皇兄专门出宫来安慰我。” 他真是没想到,太子会不顾自己的身体,专门跑到他府里来“安慰”他! 等太子“安慰”他到晚上后,太子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但与此同时,丞相的信也送到了。 二皇子赶紧打开信看了起来。 一开始面容紧张,看到最后逐渐放松了下来。 最后嘴角还扬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断,不过丞相有一个要求,想让他找来大夫治丞相受伤的脚。 二皇子立刻写信回复了过去,找个大夫很简单。 这天下这么大,总有一个大方能治好丞相。 只是那治好丞相的唯独不会是宫里的太医。 二皇子深知父皇忌惮丞相,所以丞相受伤之后,父皇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最初他以为是父皇派人阴了丞相,当然现在这个想法依旧不变。 丞相府内,慕闻玉在书案前处理着政事,而在书案前不远就是三个棺材,和棺材前面的两个女人。 一个瘫软在地,时不时从嗓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一个则不知疲劳地拿着匕首,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院子里的下人们死死低着头,就像一排排一动不动的雕像。 他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清云也不禁咂舌,丞相和丞相夫人好像已经疯了。 她亲眼听见丞相吩咐了几个心腹去杀了陪慕怜雪出来的宫女,而且在尸体上制造千刀万剐的样子,最后戳烂了尸体的脸。 嗯嗯丞相夫人已经从白日一直折磨慕怜雪到了夜深了。 但清云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慕怜雪叫的声音还是很有力的。 慕闻玉不受任何影响地在这里处理事务,之前丞相府被烧,导致他联系不上那些人的手下了。 现在好不容易联系上,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他让利? 不可能。 等他花了一个时辰处理完后,让小厮推他出去,期间并没有对夫人说话。 与其把夫人拉出来,让她埋怨到他身上,还不如让她自己尽兴而归。 反正夫人现在比他都不想让慕怜雪死。 慕闻玉来到了院子里,扫了一圈下人,开口道:“你们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院子里的下人齐刷刷地低下头:“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慕闻玉淡淡地点头:“很好。” “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可以想想慕怜雪的下场。” 下人们头皮发麻。 慕闻玉被推出去后,院子里的下人们集体松了口气。 比起行为上疯狂的夫人,他们还是更悚老爷这样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只是全程在一旁围观,但就是给人一种恐惧感。 清云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夫人要弄到几点。 应该不会整夜都不睡吧? 这样一想,好像夫人之前都昏迷在床,刚醒就来找慕怜雪算账了,可能真的不困。 清云叹了口气。 …… 慕棠溪在离开京城的三日前,又一次去了丞相府。 她看见慕怜雪的时候,她已经被砍掉了双腿双手,但慕怜雪的眼睛依旧在眼眶里,她的耳朵依然能听见声音,她的嘴也没有被灌哑药,只是缝了起来。 慕怜雪此刻已经没了一个月前的活力,慕棠溪很遗憾地没有看见慕怜雪的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 而与之相对的是母亲,她一改之前的疯狂,现在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只是在折磨慕怜雪时,会露出原样。 慕棠溪来这里是为了给父亲一个惊喜。 慕闻玉抬眼看了一下,发现棠溪身后除了一个婢女,竟然还有一个小厮。 他了解棠溪,她想来没有小厮,这是…… 慕棠溪不等父亲问起,率先开口:“父亲,这个小厮一直在丞相府外来回徘徊,说是以前伺候慕怜雪的。” 慕闻玉一听皱起了眉头重新打量着这个小厮。 以前伺候慕怜雪的? 这个人难道没有被大火烧死吗?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看见是谁放火! 慕棠溪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后者站了出来,向老爷诉说:“奴才是之前伺候慕二小姐的,但除了奴才努力从池塘里逃了出来,其余人都死在了池塘里。” 听到这些话,慕闻玉才知道小厮是那些被关进柴房的奴才。 “那你逃去了哪里?” 小厮迟疑了一下:“奴才一直躲在丞相府里。” 慕闻玉的指尖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原因?” 小厮努力地平息着内心的恐惧,抬起头双手握紧。 “奴才想要报仇!” “当日是谁给你们下药后绑上石头,扔进池塘的?” 小厮眼神充斥着恨意,“是小少爷!” 第279章 慕槿荣被发现 堂内一片寂静,气氛几乎凝滞了起来。 就连紧盯着慕怜雪看的徐静姝都转头看来。 慕怜雪耳朵没坏,所以自然也听到了。 她有些激动,都说了不是她淹死的那些小厮! 也不是她害的父亲! 慕怜雪半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把视线从慕棠溪眼睛上移到了小厮身上。 慕闻玉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是在说笑话吗?” 小厮镇定地说道:“真的是小少爷害的我们!当时我们被关在柴房多日未曾喝到一滴水和食物。” “但小少爷突然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而且还让我们拥有了复仇的机会!” 慕棠溪眼眸表面浮现一层薄薄的,仿佛一戳就破的惊讶。 小厮接着说:“小少爷跟我们讲了他的计划,只要老爷出事时二小姐在场,就能把这件事都甩给二小姐了。” 慕闻玉余光一直注意着慕怜雪和慕棠溪的神情。 前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直接相信此事,并且恨上了槿荣。 后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而且和小厮也没有什么交流。 小厮抬头看了看老爷,心知老爷没有相信他。 随想验证自己的身份。 “老爷可以请府中的总管前来认一认奴才的脸!” 慕闻玉看了小厮一会儿,随后让旁边的小厮去叫人过来对峙。 这总管是幸运地没有被大火烧死的人。 总管很快就小跑了过来。 在听到老爷的要求后,他站到小厮面前来回打量着。 最后朝着老爷点了点头,“老爷,这就是当初二小姐的小厮,奴才见过他。” 慕闻玉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随后对小厮微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 “是,”小厮继续低着头诉说,“奴才并不知道小少爷想干什么,但他说可以报复二小姐,我们就信了,而且小少爷还给我们饭吃。” “唔唔唔!” 慕怜雪抗议,凭什么都怪到她头上啊! 奴才就是奴才,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的命运呢! 居然还想报复她?! 小厮看了一眼慕怜雪,直接被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视线,语速也加快了一点。 “小少爷嘱咐我们在老爷喝完醒酒汤离开厅堂的时候,就去准备着,再过一刻就叫二小姐去老爷那边!” 慕闻玉的眼神愈发冰冷,“你有证据吗?” 小厮看向慕怜雪,“当日是奴才告诉二小姐老爷找她的,不知二小姐如今是否还记得奴才。” 几人看向慕怜雪。 慕怜雪一懵,怎么就说到她身上了? 不过慕怜雪还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小厮,然后很快就认出了他,就是这个人带头反抗的她! 慕怜雪点了点头。 父亲受伤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做的,如今来了个小厮说明真相,她怎么会不帮忙呢? 慕闻玉眉间皱起,他能看得出来慕怜雪没有说话。 “那你又怎么证明是槿荣指使的你们?” “如果不是小少爷,我们怎么可能从柴房出来呢?”小厮解释了一下。 “而且,”小厮顿了顿,“如果看守柴房的小厮还没死,那就能证明小少爷确实去了柴房!” 慕闻玉挥了挥手,旁边的小厮出去找人了。 等慕闻玉身边的小厮回来后,朝着老爷点了点头。 慕棠溪发现父亲的脸阴沉了下来,母亲在一旁冷笑。 真是难得一见,父亲终于变了脸色。 虽然并不是因为她,但慕棠溪还是很高兴。 慕闻玉语气也强硬了起来,“继续说!” 小厮咽了一下口水,“我们其他的事物都不知道,小少爷没告诉我们,但等我们办完后,小少爷带着我们吃了一顿大餐,然后我醒来时已经在池塘里,身上还绑着石头。” 徐静姝早就看不顺眼林雪柔和她的儿子了,一想到林雪柔的孩子竟然闯下如此大的事情,她就想笑出声。 然后她就真的笑出来了。 慕闻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把小少爷搬过来!” 慕棠溪看着丞相府这一家人互相折磨就十分开心。 很快,慕槿荣被转移到软榻上搬了过来。 慕槿荣一脸疑惑地看向父亲,然后专注地看着姐姐。 “槿荣,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慕闻玉压抑着怒火,尽量温和的问道。 慕槿荣转动眼珠看向小厮,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睁大了眼睛。 慕闻玉能很清楚地看到槿荣眼眸里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慕闻玉的心沉到了最底下。 他额头见青筋暴起,“你为什么要割伤我的腿?” 林雪柔跟随着槿荣一起来了,但现在却满脸茫然。 夫君为什么会这么问? 而慕槿荣则一副惊恐地眼神,父亲怎么会知道的? 而且他不是已经将小厮们全都淹死了吗?! 慕闻玉看见慕槿荣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慕槿荣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亏他希望慕槿荣成为他的继承人,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 可恨! 慕槿荣小小年纪就会伤害他了,那长大以后还不直接把他杀了?! 林雪柔想为槿荣辩解一二,但慕闻玉完全听不进去。 证据确凿,人证也在,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徐静姝在一旁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林姨娘,你是不是不会教孩子啊!” “一个慕怜雪长成了这样,还动手杀了人。” “一个慕槿荣小小年纪就拿匕首割了父亲的腿,事后更是直接灭口小厮。” “你真是不配为人母啊!” 林雪柔的脸色苍白,哀哀切切地看向夫君。 但此刻慕闻玉听进去了夫人的话,他回想了一下,夫人养的孩子很优秀,就连不是她亲生的慕棠溪都很优秀。 而雪娘养的孩子,一个慕怜雪就够让人头疼了,生怕她哪天就想杀皇子了。 一个慕槿荣,大逆不道,枉读圣贤书! 林雪柔渐渐低下头,她意识到了夫君的想法,最终在夫君和孩子中选择了夫君。 旁边的徐静姝差点又笑出来,她现在很同情林雪柔啊! 她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直接听从老爷的安排。 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第280章 致慕怜雪死亡的凶犯 这么想来,慕棠溪身为林雪柔的亲生女儿,这些日子也没见林雪柔和棠溪说过一句话! 而棠溪也和林雪柔一副很陌生的样子。 难不成林雪柔真的不在乎孩子,只在乎老爷? 老爷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一个女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徐静姝顿了顿,好吧,老爷确实很有8魅力,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选他。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慕槿荣也要死! 他给老爷留下了终身都会有影响的伤,老爷不会原谅他的。 这样算来,她们的孩子都没了! 哦不,徐静姝还有一个慕棠溪,而林雪柔什么孩子都没有了! 就算慕棠溪是林雪柔的孩子又怎么样? 还不是不和她亲! 徐静姝像是扳回一城一样,讥讽地看向林雪柔,一副最后赢家的样子。 林雪柔没有往徐静姝那里看过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夫君。 慕闻玉此时的表情十分冷硬,他从来没想到这件事是槿荣做的。 他之前以为这件事是政敌所为,结果…… 慕怜雪在旁边看得痛快极了,就算嘴被缝上,嘴角依旧扬得高高的。 慕闻玉不可能放过慕槿荣,所以这就相当于慕闻玉的儿子都要没了! 慕闻玉要绝后了! 在古代生活了几年的慕怜雪已经被这个时代温水煮青蛙似的悄悄同化了。 她认为奴才就是奴才,随意打骂打杀都可以。 慕怜雪甚至有了一些古代人的思想,没了儿子就要绝后。 而且最重要的是古代并没有健全的法律法规限制人的恶意。 一张卖身契就能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慕怜雪在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后,习惯了像其他人一样。 一滴墨水很容易就融入了大海里,一眨眼就找不见其踪影。 慕棠溪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 慕闻玉瞥了她一眼后,就转头看慕槿荣去了。 只要慕棠溪不干出什么坏事被人发现,慕闻玉都不会计较她的事。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磋磨后,成功让慕闻玉把底线降到最低。 只要不损伤他的利益,不杀人让别人知道,随便慕棠溪怎么做。 在短短时间里,慕闻玉想出了一个主计划,一个备用计划。 主计划是尽快让夫人或者雪娘生个男孩当继承人,至少不能绝后。 备用计划则是等慕棠溪生下三皇子的孩子后,如果是男孩就让他冠上慕姓! 三皇子会同意的。 慕闻玉眼底一片漠然。 这将是他帮助三皇子的前提。 慕棠溪还没有知晓自己还承担了如此重任,她现在还在兴致勃勃地看乐子。 慕槿枫被毒死,慕槿柏被毒死,慕槿熙也被毒死。 慕槿荣死或不死,过程都会很难受。 慕怜雪目前不会死,但会十分痛苦。 慕槿荣艰难地朝着父亲摇了摇头,“不…是…我!” 慕闻玉看向他的视线充满着杀意。 如果慕槿荣身体还健康,并且乖巧懂事,那慕闻玉也会在惩罚后再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可以继承家业的子嗣了。 但偏偏慕槿荣身体烧伤,说不了话,容貌也被毁,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慕闻玉才不会去网开一面。 “把小少爷带回屋里,除了送饭洗漱 任何人不得去看望。” 慕闻玉看似是放过了慕槿荣,实则是折磨他。 等他解决完目前的问题再去处置慕槿荣。 林雪柔看着孩子,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只要一想到是这个孩子害得老爷如今坐在轮椅上,一想到老爷狼狈地爬出去喊人来,一想到那道被血染红的地面…… 林雪柔看向慕槿荣的眼神渐渐从担忧,变成了冷漠。 而且夫君也没有想要杀死槿荣,只是不让其他人见他而已。 慕怜雪诧异地看着慕闻玉,嘴里发出质疑的声调,“唔?!” 凭什么慕槿荣什么事都没有?! 她却被折磨了几十天?! 徐静姝自从精神状态不好后,好像就突然能隐约感受到老爷的想法了。 她知道老爷不打算放过慕槿荣就够了。 慕棠溪抿了一口苦涩冰冷的茶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继续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而冬竹及时注意到,立即去准备热茶。 …… 大理寺里,大理寺少卿看着桌上的几张纸陷入了沉默。 一个月前,大理寺去查丞相府二小姐被何人所害,然后查到了现在。 如今终于知道了真凶,但……这真凶他们不敢说出口啊! 大理寺少卿打算拿给大理寺卿去决定最后要不要禀告皇上。 然后就轮到大理寺卿为难了。 根据丞相府二小姐尸体上的痕迹判断出凶犯很恨受害人,亦或者恨慕丞相。 刀留下的痕迹正好是菜刀的长度,而伤口边上有着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咯出来的红印子。 那处红印子正好是刀柄位置。 符合这几种条件的只有一种菜刀。 这种菜刀切肉极其顺滑,刀柄处还镶嵌着宝石,是只有世家贵族才会买这种菜刀。 大理寺紧急查了查几位买主。 排除一些早已离开的采购商人、一些酒楼里的大厨,剩下的就是兵部尚书潘墨、安家皇后母家、以及……二皇子府。 这些人…… 兵部尚书是拥护太子的人,安家又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同样也是拥护太子,至于二皇子府就不用说了。 两个太子的人,一个二皇子。 这怎么看都不好查啊! 不过话说回来,丞相府二小姐是怎么牵扯到这几个人的? 太子与二皇子都不像是非常恨慕小姐的人啊? 犹豫了半天,大理寺卿拍着少卿的后背,托付重望地说道:“就拜托你明日早朝后递上折子了。” 少卿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我?那你……” 大理寺卿一下打断了少卿的话:“我老了,如果这件事你干得好,等我告老还乡之时,必定向陛下推举你接任我的位置!” 少卿安静了,也不再想推脱了。 大理寺卿满意地把这些纸塞到他手里,悠闲地离开了。 他一个老头子才不想要什么刺激。 第281章 嫌疑人潘青空 翌日,大理寺少卿神情英勇地递上了折子,心底却万分不安。 三个嫌疑人背后的两个主子都是皇子。 无论是谁,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等他战战兢兢地下朝后,没过一个时辰就被传唤进宫了。 大理寺少卿:……感觉有些慌啊。 皇帝拿着这本大理寺少卿递上来的折子,表情莫名。 殿内还坐着三位皇子,其中两个还在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等大理寺少卿赶到后,皇帝直接把折子甩到了他面前。 直接吓得大理寺少卿差点心脏停止跳动。 太子与二皇子的视线也随之看向大理寺少卿,眼眸闪过一丝疑惑,父皇好像生气了? 三皇子还在目视前方,光明正大地发着呆。 反正不关他的事。 大理寺少卿声音有些颤抖:“陛下赎罪。” “哦?”皇帝像是被气笑了一样,“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大理寺少卿动了动嘴,“微臣错在查这件事查了太久,到现在还没有锁定凶犯。” 三皇子心里思考着去边疆要带的东西是否都带上了。 至于锦锦只能交给敬阳侯兄妹照看了,边疆不适合狸奴生存。 而且也能用锦锦占据一下敬阳侯兄妹的时间! 为什么季启辰会这么想,当然是因为敬阳侯兄妹竟然和棠溪约好,每过几日便写一封信送过来! 为了避免离开京城后,棠溪还是会把时间分给敬阳侯兄妹,于是他派出了锦锦缠住他们。 另一边,皇帝不置可否,并要求道:“爱卿你读一遍折子。” 太子与二皇子有些分不清现在的场景,父皇责问大理寺少卿时,为什么要把他们三个叫过来? 特别是三皇子! 叫他过来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坐在一边跟个石头差不多,既不说话也不动。 跪在殿中的大理寺少卿在听见陛下的话后,瞳孔迅速缩小了一瞬。 但他不能违背陛下的话,所以他颤抖地手去拿那个折子。 顺便在心底怒骂大理寺卿,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 “大理寺内查到了二皇子侧妃慕氏尸体上的伤痕,出自一种造型极为奢华的菜刀。” 太子与二皇子:??? 他们好像听错了什么,慕怜雪是被菜刀杀了的?! 这是挑衅吗! 三皇子还在神游天外,只是个菜刀而已,等等……菜刀! 他要不要带把菜刀去边疆? 要是边疆的菜刀不好用怎么办? 大理寺少卿咽了咽口水,“而经查证,符合条件的嫌疑对象有三个。” 之后他沉默了一下。 皇帝没有给大理寺少卿任何退路,“继续说。” 大理寺少卿额头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地汗珠,他咬了咬牙继续说:“这三个分别是兵部尚书潘墨、安家、以及……二皇子府。” 二皇子愕然睁大了眼睛,这件事还能扯到他身上?! 不是,他是有病啊?他怎么会虐杀丞相府二小姐呢?! 这不是和丞相交恶了吗! 太子更是没想到,本来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大理寺少卿的话,他还在心底猜测嫌疑人是谁。 结果原来是他的两个拥护者和二皇子。 季启辰漆黑纤长羽睫下的眼眸刷地亮了起来,大哥和二哥竟然都被卷入了慕怜雪死亡的事件里! 让他看看谁是幕后黑手! 皇帝坐在高位,眼睛一扫就能把几人的表情一览无余。 只是其中似乎混进去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皇帝盯着脸上写满了看热闹的三皇子,他再次由衷地疑惑,他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没有上进心、只会看热闹的孩子呢? 算了,踏脚石而已。 这个年龄这个性格,三皇子已经废了。 太子不能帮兵部尚书和安家辩解,因为这是大理寺查出来的,而且他也不说本人。 但二皇子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干脆利落地跪在大理寺少卿旁边,辩解道:“父皇,慕怜雪是我的侧妃,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而且慕侧妃的尸身被毁成那样,一看就是与慕侧妃有仇之人干的!” 皇帝反问:“那你觉得谁最可疑?” 二皇子沉思了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父皇,儿臣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兵部尚书之子潘青空!” 太子眼皮跳了一下,潘青空哪里可疑了? 季启辰费力想了一下。 哦,是那个在酒楼等慕怜雪,一等就是好几天,最后找上丞相府的潘青空啊! 皇帝诧异,但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哦?” 二皇子表情坚定,“父皇,这个潘青空曾去丞相府找过未出嫁时的慕侧妃,两人关系暧昧,可能是潘青空因爱生恨,所以才虐杀了慕侧妃!” 太子冷笑了一声,“这样说来,那你的嫌疑不是也很大吗?!” “你知道你的侧妃在未出嫁时与潘青空暧昧,所以才因爱生恨,痛下杀手!” 二皇子面色阴沉地看向太子。 三皇子表情生动丰富,恨不得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热闹! 这么说来反而是太子的母家安家没有嫌疑了。 皇帝没有阻止二人争斗,毕竟争赢的那个手段才更高,倒是也能顺利地继承皇位。 皇帝给了身边太监一个眼神,让他去查一查潘青空此人与慕怜雪的关系。 大理寺少卿则完全成了背景板,但他反而呼出了一口气。 这样正好,千万不要关注他! 太子与二皇子的话语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太子一直把脏水往二皇子身上泼,而二皇子则一直咬死潘青空不放。 季启辰在旁边恨不得摇旗呐喊,给两个皇兄助威。 要不是父皇在,他可能真的喊出来了。 太监很快就查到了消息,他快步走向陛下,在陛下耳边窃窃私语。 皇帝挑了挑眉,眼神有些惊讶,这个潘青空还真和慕怜雪有过联系。 他扬了扬下巴,让太监把刚刚的话给复述给太子与二皇子他们听。 几人听完后沉默了。 太子难以置信,潘青空和慕怜雪第一次见面就孤男寡女地待在酒楼的雅间里?! 之后潘青空更是每日都前往酒楼等候慕怜雪,但一连等了很久就是没有等到,最后问了酒楼伙计,直接跑到丞相府去了! 这下,潘青空的嫌疑最大。 第282章 最后一击 二皇子瞥向太子的眼神里带着嘲讽,这下说不清楚了吧! 太子的确语塞了一下。 这时,皇帝下旨,让潘青空入宫。 季启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桂花糕,还是热乎的呢。 他拿起一块配着眼前的场景吃了起来,感觉吃腻了点桂花糕变得更好吃了呢。 皇帝念在三皇子马上就要启程去边疆了,说不定还没到边疆就死了,所以直接忽略了三皇子。 但太子很气,他扫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三皇子身上,突然出声。 “三弟,你在干什么!”他斥责道。 二皇子顺着视线看过去,好啊,三弟居然在跷着二郎腿看他们的笑话! “三弟,现在不是吃东西的场合,该不会没有人教过你吧!” 被两个人一起质问的季启辰依旧悠闲,他歪了歪头,勾起一抹笑容。 “这不是马上要去边疆了嘛,死前总要多吃些做个饱死鬼吧。” 季启辰无事一身轻,继续啃着糕点,噎到了就喝口茶水。 他都这么嚣张了,偏生太子与二皇子都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三皇子去边疆很可能在半路上被宰,所以对于三皇子的区别就是早一点死或者晚一点死。 反正都是要死的,没太大差别。 太子与二皇子黑着脸,沉默了下来。 等太监把潘青空带过来后,殿内终于结束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一旁站着的太监宫女松了口气。 而此时潘青空一脸懵逼,他干什么了? 怎么还被太监带进宫了呢?! 潘青空刚跪下给陛下行礼后,陛下就出声问道:“潘青空,你是否与慕怜雪有什么关系。” 潘青空:啊? “小人……”潘青空眼珠子转了一下,“小人与慕二小姐相识。” 太子赶紧开口:“你喜欢慕怜雪吗?” “呃……” 这么直接吗? “快点回答!”太子想立刻把潘青空的嫌疑洗掉。 潘青空:“……小人只见过慕二小姐几面,如何喜欢?” 皇帝身边的太监提醒:“那你和慕怜雪第一次见面时在哪里?” 潘青空咬了咬牙,直接又拜了一下,“小人不知此问何意,还望陛下告知小人。” 皇帝看了潘青空几秒后,莫名笑了一下,“潘青空,现在大理寺指认你是杀害慕怜雪的罪魁祸首。” “你可有理由解释?” 潘青空愣了一下,脸色突变,“这、这,小人冤枉啊!” “此事与小人无关。” 二皇子看着潘青空,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随后竟帮潘青空说起了话。 “确实,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潘公子所为。” 季启辰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个潘青空,他有种莫名的直觉,潘青空不是凶犯。 但,他不打算说出来,反正没人信,说了也没用,可能还会把他拉进漩涡里。 皇帝慢条斯理地问:“潘青空,你一个月之前出过京城吗?” 潘青空脸色更难看了,他还真出去过! 世家子弟不都会隔几日就在郊外办个踏青宴,或者是什么赏花宴的。 他作为兵部尚书之子当然也会去。 而且他也到年龄了,不去不行。 父亲还想让他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 几人都发觉了潘青空的沉默。 太子简直无语了,这个潘青空的嫌疑怎么越查越大啊! 买了凶器,和慕怜雪有感情纠葛,而且还出过京城。 不会杀死慕怜雪的真是潘青空吧?! 太子在心底暗骂兵部尚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潘青空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小人一个月前去参加了长公主举办的踏青宴,其余人都可以为小人作证。” “是吗?”皇帝不咸不淡地随口一问。 潘青空颤抖着嘴唇,“是。” “那就传召长公主入宫。” 季启辰眨了眨眼,不会又要像上次一样,一个一个把人叫过来,最后直接把厅堂站满吧? 幸好他们都是跪着,而他是坐着的。 在场,只有皇帝和他是坐着的,其余都在地上跪着。 大理寺少卿都快要缩到角落里去了。 季启辰把视线从大理寺少卿身上收回,他得改改这个看到哪个官员都想挖过来的想法。 思绪回归,他想起刚刚潘青空提到的长公主举办的踏青宴。 长公主十分喜好举办宴会,最近更是频繁。 有风声说长公主是想要选驸马。 而参加长公主宴席的男女,都是想要在宴会上挑选妻子或丈夫。 但季启辰却觉得长公主意不在此。 他暗中调查过,长公主每次宴席时,都会发起讨论话题。 每个宴会都不同。 皇姐像是在筛选什么人。 季启辰喝了一口茶水。 而且,长公主每次宴会上都有秦沐参与。 长公主甚至会带着秦沐结交高官子弟。 只是做事比较隐晦而已。 有了选驸马作为掩盖,其他人大部分不会去特意关注长公主。 除了闲得无聊的。 当然,季启辰只占了一半原因,另一半是观察秦沐的时候发现的,然后就接着查下去了。 不多时,长公主被带到。 一进殿,长公主脚步一顿,看着堂中跪了好几个人,挑了挑眉。 目光一转,看到了三弟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三弟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翘着二郎腿吃糕点!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父皇,您今日找儿臣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帝看向长公主的视线复杂了一点,“一个月前,潘青空是否参加你举办的踏青宴?” 长公主看着潘青空回忆了一下,她一个月办了五场宴会,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潘青空正巧是她记住的那个。 “回父皇,潘公子确实参加了宴会。” “但潘公子中途就离开了。” 潘青空脸色一僵,他本来还在祈祷长公主记不住他,结果…… 皇帝被潘青空隐瞒真相惹得有些不耐烦了,“潘青空,你可没有说过这件事啊。” 太子暗中狠狠瞪了一眼潘青空,他以为黄豆查不到这件事吗? 蠢货! 潘青空哪能想到当日心情不好提前离场,能成为现在的佐证呢! 长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表情各异的脸。 第283章 一换一 潘青空最后被关进了大牢里,太子与二皇子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太子还踉跄了几步,他伤势本就没好,结果还跪了那么久,此刻脸上更是苍白了几分。 大理寺少卿慢慢往角落挪动。 “爱卿此事办的不错,但为了万无一失,记得去安家查一查。” 皇帝自然看见了大理寺少卿的举动,所以特意提及了他。 大理寺少卿领命,然后头重脚轻地离开了。 长公主直接坐在了三弟旁边,笑着向太子说道:“大哥,需要我扶你一下吗?”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身体一动也没动过。 太子直接当没听见,快步走到椅子前坐下。 皇帝并没有马上让几人离开,等三人坐下,他才开口:“太子身体不适,不宜操劳,二皇子,长公主,你们分着帮他处理事务。” 长公主没想到当个证人而已,居然获得了这么大的回报。 而得利最多的则是二皇子。 太子麾下的兵部尚书之子被关进大牢,太子本人的权力也被分给了他和长公主。 二皇子简直不要太开心。 只是有一点不足。 为什么长公主也和他一起分太子的权力? 二皇子冷冷看了长公主一眼。 但被敏锐的长公主反瞪了回来。 长公主冷笑一声,当她是好惹的吗? 自己没有那实力,还怪到她头上了? 这明明是父皇吩咐的,二皇子不满倒是去质问父皇去啊! 找她算什么本事? 皇帝又看向了三皇子,随意说了一句,“三皇子,你马上就要启程去边疆了,先回去做准备吧。” 三皇子低头应下,心中腹诽,这不就是嫌他碍眼吗? 皇帝确实觉得三皇子有些过于嚣张了。 关键是三皇子还维持在了一个度,让皇帝只能忽略他。 现在事情解决了,皇帝就不想再看见季启辰那张脸了。 看着就来气。 季启辰只好遗憾地离开宫殿,然后在踏出宫殿一步时,就在几人的目光下欢快地去找棠溪了。 皇帝:…… 太子与二皇子:三弟脑子是不是坏了?或者是要去边疆,被刺激疯了? 长公主:又是熟悉的傻弟弟样子。 慕棠溪正在酒楼里给沈邱下达任务。 并且让他在去边疆前完成。 沈邱脚步轻快地去做任务,小姐马上就要去边疆了,他马上就又可以休假了! 慕棠溪琥珀色眼眸看了一眼沈邱,她当然猜到他在想什么。 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沈邱留在京城的? 慕棠溪就算把零一留在京城,也不会把沈邱留在这里! 沈邱在慕棠溪看来,实在没有稳定性和忠心,他就像是一头假意顺从的狼,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要是在她不在京城时投敌都有可能。 所以她决定带着沈邱,必要时当挡箭牌用! 一举两得! 而且沈邱知道太多东西了,要是起了歪心思,想要自己歪门邪道地搞钱。 亦或者直接向别人曝光了她的组织,那就不好了。 慕棠溪低头翻看着零一给她的一叠厚厚的册子。 上面是组织里的每个人的基本信息,以及观察者零一写下的评价。 零一还贴心地为慕棠溪标注了几个疑似想要离开组织的人,以及一些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至于那些想要离开组织的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对家给他们许诺了很多好东西和银子。 还有一些是因为害怕? 慕棠溪着重看了这个因为害怕而想要离开组织的人。 林业平,男,二十一,一直胆战心惊,偷偷摸摸地找门路想要离开组织。 他是身为难民被容纳进组织的。 慕棠溪指尖在纸上敲了敲,把这张纸单独拿到一边。 至于那些因为对家想要跳槽的,那就让他们去吧。 只是希望他们不要说出有关于组织的任何事情,要不然…… 琥珀色眸子变得锋利明亮。 要不然,她不介意把所有知情人灭口。 这些人得让人去时刻盯着他们。 至于好苗子。 慕棠溪看见有十几个在读书方面天赋异禀的孩子,以及不会读书,但在武艺方面进展神速的孩子。 重点培养。 组织已经扩展到八万多人,而这其中有将近六万人在努力挣钱,他们产生的利润足以供养着其余人。 而且再加上慕棠溪的私产,养这些天赋异禀的人小菜一碟。 毕竟组织里入朝为官的人还是太少了,需要再多一些。 慕棠溪慢慢看着这些人的资料,她的记忆力足以让她把这些事情一直记下来。 而且纸上还写了每个人的特征,比如哪里有痣,脸型眼型等等。 慕棠溪都记了下来。 等一切都处理完后,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丞相府里,慕怜雪结束了一天的折磨,她现在已经把对慕棠溪的恨转移到徐静姝和慕闻玉身上了。 她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手脚还被捆着绳子。 慕怜雪两只手使劲地挣脱着,之前绑绳子的小厮绑的很紧,但渐渐地,小厮觉得她被折磨了这么久,也应该没有力气去折腾了,所以就偷懒了。 经过慕怜雪一个时辰的挣脱,绳子终于被挣开了。 但慕怜雪的双手手腕也已经血肉模糊了。 但这不算什么。 对比她这些日子受到的苦痛压根不算什么。 挣脱开后,慕怜雪没有打算逃跑,反正她也跑不出去。 腿上的肉都快被徐静姝削干净了,那痛苦差点让慕怜雪直接被痛死过去。 她颤抖地抬手扯了扯嘴上的线。 那疼痛不禁让慕怜雪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泪。 但她还是用手上的指甲不断磨着丝线,很快这丝线就被磨断了。 慕怜雪咬着后槽牙把丝线慢慢地扯下来,但丝线已经和皮肉长在了一起,所以她还要忍受撕裂皮肉的痛苦。 但幸好,就算她叫出声,门外守着的几个小厮也不会奇怪。 毕竟她经常痛呼出声。 等拆完丝线后,满身是汗的慕怜雪眼睛愈发明亮。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留手的。 就算只能带走一个也行。 只可惜慕闻玉从来不靠近她,只有徐静姝一个选择了。 第284章 丞相心计 慕棠溪抱着越发重的锦锦,皮毛油光水滑,眼睛光亮有神,一看这几日就被照顾的很好。 她一边用指尖挠着锦锦的下巴,一边看着冬竹收拾着东西。 正在她眼皮半瞌着,打算假寐一下时。 季启辰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但在看见棠溪正在休息,他的脚步也下意识放轻了。 甚至磨磨蹭蹭地往棠溪身边的椅子的走去。 慕棠溪睁开眼看向季启辰,早在他过来时发出杂乱脚步声时,她就知道他来了。 本来想等季启辰先开口,结果居然直接没了。 “你刚刚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事吗?” 季启辰像是被提醒了,突然想起了他刚刚想要找棠溪说什么。 “棠溪,我刚刚看热闹、啊不是,出去买东西时,听说丞相夫人病重了,丞相也告事假了。” 慕棠溪:? 这又是怎么了? 她静了片刻,突然笑道:“启辰,我们明日便要随押送粮草的部队离开了,临别前想要去丞相府见一见父母,你愿意陪我去吗?” 季启辰欣然接受了棠溪的邀约。 拜托,有现成的热闹,谁会不想去看啊! 而且棠溪对丞相府并没有什么感情,那就不用避嫌了。 慕棠溪最后摸了摸锦锦,然后把狸奴交给了旁边的婢女手上。 “走,去看热……” 慕棠溪一时嘴快,差点被季启辰带过去。 她默了默,若无其事地改口,“去探望母亲。” 冬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季启辰迅速点点头,顺手让小厮打包了几个糕点。 等会儿又可以一边看,一边吃了。 慕棠溪没有阻止的意图,耐心地等季启辰带上了糕点后,才一同上了马车。 可他们没想到,在丞相府门口竟然正巧碰上了二皇子。 两方人六目相对,气氛停滞了一瞬间,然后两方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礼貌微笑。 “真巧,居然在丞相府门口遇见了二哥。” “我也觉得很巧,你们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丞相府。” 二皇子和三皇子笑容十分假的相互客套着。 说完这一句,他们就一齐往丞相府走去。 慕棠溪故意放慢脚步,看着二皇子的身影,那天的事情她听季启辰说了。 父亲真厉害,就算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也能做出完美的计划。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接把祸事扔到了潘青空头上。 这个计谋十分漂亮。 说实话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有动机,有作案时间,以及作案工具的人,可是十分艰难的。 但父亲事先就考虑好了,甚至筛选了几个有能力杀慕怜雪的人。 然后挑挑拣拣,选中了潘青空作为凶犯。 那个镶着宝石的菜刀肯定是父亲后选的。 父亲真是恶趣味,特意选了个菜刀作为凶器。 三人一同来到了慕闻玉面前。 慕闻玉一如既往地扬起温和的微笑让婢女上了茶水。 刚张口想要询问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时,余光就瞥见了三皇子。 季启辰这次倒是没有翘起二郎腿来,毕竟是棠溪的父亲,但他从袖子里掏出了糕点吃啊! 二皇子直接忽略了三皇子的举动。 这几日他想明白了,只要当三皇子不存在,就不会被气到了。 反正一个早晚要死的人,没必要太在意。 但第一次见三皇子如此不礼貌之举的慕闻玉还是很意外的。 他把视线看向棠溪,得到的是棠溪无辜迷茫的眼神。 在父亲收回视线后,慕棠溪看向季启辰,用明亮的眼眸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他。 季启辰上道的捧着油纸包递了过去。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选了一块形状最好的糕点。 尽管二皇子一直说着忽视忽视的,但他就是忽视不了啊! 而且空气中都飘着糕点的香气,这叫他怎么忽视?! 他万万没想到慕大小姐看着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居然和三皇子一样吃起了糕点? 她是被三皇子传染了吗? 与二皇子有着相同想法的慕闻玉也是如此认为。 他之前那个乖巧懂事,做事大气的女儿呢?! 怎么嫁给三皇子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肯定是三皇子带坏了棠溪! 慕闻玉在短暂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二皇子,“不知二皇子为何而来?” 二皇子也一同转过头,不再关注那两个嚣张的人,说道:“我来此是为了侧妃的死而来这里的,我也想不到只是普通的出门,侧妃就失去了生命。” “……” 季启辰和慕棠溪一边听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抿着糕点,再配上茶水。 和平常他们在自己府邸吃糕点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吃,感觉糕点更香了。 慕闻玉找了个借口,让慕棠溪去看看夫人,把她支开。 要不然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这两个人的样子一点也不正经。 突然觉得三皇子登基的可能性更低了。 他还是得好好和二皇子讨论一下。 慕怜雪死亡的事情把二皇子也拖进去,是因为不能让其他人怀疑到二皇子身上。 毕竟他们结盟了。 潘青空是太子的人,他还是兵部尚书最疼爱的嫡子,而且还是独子。 潘青空被关进大牢,即日行刑。 兵部尚书不敢怨恨陛下,那就只能怨恨太子了。 太子当日就在现场,为什么不给他儿子求情呢? 慕闻玉都能猜出来兵部尚书的心理活动。 此事过后,太子与兵部尚书决裂,正是拉拢兵部尚书之时。 不过目前不行,得过几日。 等潘青空被斩首后,二皇子才能去拉拢,用报复太子的名义,用给潘公子报仇的名义。 要是现在去了,那兵部尚书岂不是会要求他们救回潘青空? 这可不行。 潘青空不死,兵部尚书怎么可能有向太子报仇的决心呢? 必须得逼他一把。 面对杀死仇人,兵部尚书才不会临到阵前,突然反悔。 而且…… 潘青空到底不是真的杀害“慕怜雪”的凶犯,多活一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慕闻玉眼底漠然,嘴角却含着笑,一心两用地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和二皇子话语间你来我往地交锋。 第285章 丞相夫人重伤 慕棠溪一推开门,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传来。 但她面不改色地行至床边,低头看着母亲被疼痛扭曲的面孔。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婢女玉罗代替母亲回答了:“夫人在惩罚慕怜雪的时候,被咬到脖颈了。” 夫人吩咐过丞相府的所有人,不许让他们称呼慕怜雪为二小姐,让他们直呼其名。 玉罗作为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自然是遵从了这一点。 慕棠溪疑惑,“又不是第一次被咬脖颈了,怎么这次需要卧床躺这么久?” 这毫不客气地话语让玉罗沉默了一下。 最终还是回道:“慕怜雪咬在了夫人上次受伤的地方,夫人本就被咬下一块肉,现在差点就撑不住了。” 慕棠溪心想,这不是还撑住了吗? 命很硬,就像是慕怜雪一样。 “那母亲身体状况如何?” 玉罗低眸说道:“夫人这几日时不时就发热,而且只能进食流食,脖颈上的伤口也血流不止,只能勉强用止血的药膏敷在上面。” 这都没死? 慕棠溪有些意外,“那慕怜雪呢?” 玉罗顿了顿,视线看向了屋里的屏风,慕棠溪也顺着视线看去。 屏风后面隐隐约约有一道黑影。 慕棠溪直接走过去靠近查看,越走近,她鼻间的血腥气就越重。 等她绕过屏风,看向后面时。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浴桶,而浴桶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血。 慕怜雪就被放在里面。 慕棠溪闻着这熟悉的味道,看着熟悉的浴桶。 她观察着慕怜雪,意料之内地发现慕怜雪的四肢被砍,而嘴巴…… 上面的红线不翼而飞,只剩下嘴唇上的血洞还能证明红线的存在。 慕棠溪拿出一个帕子,垫着手去掰开慕怜雪的嘴。 不出所料的,嘴里的舌头被人割了下来,牙齿也被人一个个的拔了下来。 整个口腔就像是一个血淋淋的洞口,无害而恐怖。 而慕怜雪被这个动作惊醒,一下睁开了眼睛,直接看到了眼前的慕棠溪。 一脸怨恨与恶毒交织地看向慕棠溪。 “慕怜雪,你如今看起来好惨啊,明明只要你什么都不做,就是丞相府二小姐,什么都不做,父亲都会帮你择良婿。” “为什么你的贪欲永无止境呢?”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看不顺眼。” “直接把自己折腾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慕棠溪在慕怜雪耳边低声轻语。 “你,后悔了吗?” 慕怜雪还真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动手杀了他们,后悔在杀人时被人发现了,后悔自己没有直接弄死慕棠溪! 慕棠溪看着慕怜雪眼底的不甘与恶意,慢慢勾起了嘴唇。 淡淡的唇瓣泛着气血健旺的淡红色,慕棠溪唇红齿白地在慕怜雪眼前笑着。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容也越来越癫狂。 但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慕棠溪就在慕怜雪的眼前静静地笑着。 最后慕棠溪终于笑够了,说道。 “你还真是愚蠢啊,蠢到我都忍不住发笑了。” “不过,你现在也不需要脑子去想事情了,因为你以后就只会待在屋子里,除了家人,没人会和你交流。” “你会一直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我相信以你的活力,应该能活很久吧!” 慕怜雪表情随着慕棠溪的话语越发狰狞,她就知道慕棠溪是个恶毒的人,平时就会伪装的一副无辜样子。 慕棠溪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前世慕怜雪只要一有空就到她面前说个不停。 她看着慕怜雪脸上的表情,心里竟十分舒爽。 “希望等我再次来丞相府,你还没有被挖掉眼睛,刺聋耳朵。” “毕竟,母亲是想要把你制成人彘呢。” 说完,慕棠溪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留下慕怜雪被这个消息影响地心生恐慌和绝望。 玉罗没有听清小姐说了什么,但反正不是她能听见的。 等慕小姐再次走到夫人身边后,玉罗又听见了慕小姐声音和缓又带着一丝怜悯的问话。 “母亲需要在床上养多久?” 玉罗:“如果伤口能停止流血的话,那么需要半年。” “夫人现在气血亏虚,营养摄入不足,再加上伤口太大……” 慕棠溪听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可惜我明日便要去边疆了,不能在母亲床边尽孝。” 她说着这些话,眼神却一直注视着母亲的眼皮。 母亲真是不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眼皮都动了好几下了。 慕棠溪在坐了一会儿后,才迈步回厅堂。 她一进屋,一眼就瞧见了神情蔫蔫的季启辰。 他连糕点都不吃了。 慕棠溪疑惑,她离开的这一会儿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皇子与父亲见她回来后,就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慕闻玉主动开口:“棠溪,你明日就要与三皇子出发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慕棠溪也没有迟疑,立刻点头答应了。 等二人上了马车,慕棠溪才开口问:“你怎么了?” 离开丞相府坐上马车后,季启辰明显放松了不少。 季启辰向慕棠溪诉说:“刚刚丞相与二皇子互相恭维,互相吹捧,听的我头皮发麻。” 慕棠溪:“……没了?” 季启辰眨了眨眼,“嗯……还有你不在?” 慕棠溪:“……” “冬竹,再快点。” 慕棠溪朝外喊了一声。 “是。” 冬竹在马车外驾驶着,幸好现在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多,要不然还会更慢。 她早就被慕棠溪锻炼出一些技能了。 在外,如果有马车,那么最重要的就是马夫了。 但现在冬竹顶替了这一个位置,事情就好办多了。 车夫可是最容易泄露信息的人。 还是心腹用得比较安心。 季启辰顿了顿,后知后觉地醒悟了。 棠溪是不是嫌弃他没有听到重要的消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丞相和二皇子精明的很,重要的消息他们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才会说出口。 而他又是一个皇子,他们有警惕也是应该的。 只可惜他在丞相府没有人,要不然…… 第286章 山匪(1) 翌日,慕棠溪和季启辰带着整理好的行李与运送粮草的部队集合了。 锦锦也拜托了敬阳侯兄妹照看。 运送粮草的将军是陛下亲自钦点的,也是忠于陛下的人。 慕棠溪和季启辰在与这位齐将军寒暄几句后,就上了马车。 运送粮草的队伍开始往城门缓缓前行。 齐将军骑着马回想着陛下的嘱咐,一定要看住三皇子,尽量别让他死。 至于三皇子妃…… 这个陛下没有说。 不过,这位三皇子妃说话真好听,丝毫没有夸大的说,而是基于事实地夸奖。 齐将军绷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态度上倒是对三皇子几人都好了不少。 但他不会放慢赶路的速度,边疆的战士还等着他们的粮草呢! 最多在三皇子他们想吐的时候,让大夫给他们煎药喝。 慕棠溪和季启辰的状态比预想的要好一些,可能是离开前几天疯狂训练骑术,所以被马车颠着的感觉他们能忍受下来。 宫里,皇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着下人传来的消息。 “他们已经出来了啊。” “希望三皇子安分一点。” 皇帝在三皇子临行前,总觉得三皇子会搞一些幺蛾子。 昨夜里,皇帝直接梦到了三皇子为了找死,独自一人离开了部队,然后死了。 皇帝捏了捏眉心,他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梦? 算了,三皇子是生是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与二皇子。 他们两个自从潘青空入狱后,连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 底下的臣子也跟着对立。 皇帝上朝一看,有事请奏的人要么是太子的,要么是二皇子的,都是在找彼此的过错。 “来人,请太子过来。” 皇帝眼神冷淡,他需要再叮嘱一次太子。 自从太子受伤,他的行为方式激进了不少,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许多。 …… 十日后。 运送粮草的部队尽管已经尽量避开了有山匪出没的地方,但还是没能躲过。 乌压压地一群人骑着马往这里靠近。 齐将军脸色一沉。 这些山匪目标明确,而且还出动了这么多人马,一定是有人泄露情报! “射箭!” 齐将军一声令下,护卫着粮草的将士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弓箭,行云流水地瞄准敌方的马匹射去。 箭矢不说百发百中,但大部分也射到了敌人的马匹上。 马匹倒下了,但人没事,继续冲着他们奔来。 齐将军眉头紧锁,这帮人不太像山匪,他们宁愿死也要跑过来是什么意思? 在山匪逼近后,将士们齐刷刷地扔掉了弓箭,拔出了刀与对面的人厮杀。 但出乎意料地是,这些山匪就像是把脖子送到刀前一样,山匪手中的刀跟玩具一样,就只是拿在手上,并没有挥舞。 齐将军眼神紧紧盯着这群奇怪的人,直到有一个人踏着尸体,闯到他面前。 那个人动作缓慢地举起刀。 但就在齐将军想要杀掉他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你们,你们是官府派来的人吗?” 齐将军拿刀的手一顿。 那个人紧接着,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是附近村子的的村民,一个月前被一群人绑到山上,他们杀了我们一半的人,胁迫我们。” “这一个月时间,我们杀了很多人,不想再杀人了,可我们不杀人,他们又会杀我们。” “而我们死了,那些被我们放过的人他们也不会放过!” “但你们是官府的人,所以,求您杀了我们,杀掉他们!” 话语七零八落,逻辑散乱。 说罢那个人直接往齐将军的刀上撞去。 幸亏齐将军眼疾手快收起了刀,用麻绳把这个人捆了起来。 那个人眼睛一眨就被扔进了马车里。 宋石头:? 等把这些人都解决完后,齐将军命人就地掩埋。 然后换个地方休息。 马车驾驶在弯弯的山道上,而马车里齐将军正在询问着宋石头具体情况。 在宋石头磕磕巴巴的话语中,齐将军知晓了。 他们是附近一个宋家村的村民,平时靠种田为生,但一个月前被一伙人劫走。 那伙人还逼他们杀人,不杀人的就砍头示众。 一开始为了立威杀了村里一半的人,而且还绑了村里的老弱妇孺。 所以这一个月他们咬着牙杀人,但饶是这样,那伙人还是没放过老弱妇孺。 如今,老弱妇孺已死尽,那伙人又让他们来这里杀官府的人。 他们趁着那伙人没留意,把马匹都骑了出来。 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官府,然后让官府派人去杀掉那伙人! 没了马,那些人跑不了多远的! 齐将军听完后沉默了下来,让人先安置下宋石头,转身上了三皇子的马车。 他不能越过皇子做这个决定,还是需要请示一番。 慕棠溪听完后,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季启辰也点头,这伙人的老窝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就算不除,也要绕一大圈。 齐将军表情温和了许多,三皇子与三皇子妃还是很善良的。 不过,部队要全力以赴,加速前进了。 齐将军离开后,慕棠溪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堆武器。 随后丝毫不犹豫地选中了弓箭,她抽出箭矢搭在弦上,试了试,然后放下。 再拿起匕首试了试,满意地插在腰间。 季启辰看着棠溪这一系列的举动,顿了一下,然后上道的也选了个长剑护身。 冬竹摸了摸腰间小巧精致的弩箭,表情跃跃欲试。 她一直都是练靶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提升自己的时候。 要不然等到了边疆,那里更加混乱,她怎么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小姐? 慕棠溪如此举动,也只是防范于未然,谁知道那个齐将军嘴里的人是真的想要帮他们,还是假的呢? 就算是真的,要是有一些漏网之鱼跑过来,那也很可能会发生。 马车加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那伙人的大本营。 慕棠溪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视线,看不见一个人。 想必是齐将军特意在离山匪大本营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 第287章 山匪(2) 慕棠溪看着齐将军带了一大半的人马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一个人在前面带路。 她并没有下车,而是就这么专注地看着。 右手摩挲着弓身,锋锐的眼神像是一个猎人。 耐心是她最多的东西了。 季启辰也在旁边透过车窗看去。 只可惜齐将军到底是征战过沙场的,对于一群小小山匪,还是轻松拿下,所以没有一个人跑到慕棠溪眼前。 就在慕棠溪看见齐将军的身影,想要放下帘子时,余光突然扫到了马车后方有一伙人正在快速靠近。 她下意识地搭弦上弓,瞄准了一下,箭矢就射了出去。 直接射中了领头人的眼睛,让他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在马车边等候的士兵也反应了过来,拿起武器就冲了过去。 慕棠溪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心里甜蜜又满足。 她贪心地拉弓射箭,取走了几个人的生命。 但几个人就足够了,慕棠溪脸上突然冷淡了下来,放下了弓箭。 证明她已经能熟练掌握射箭,就很好了。 这一幕和之前锁定猎物的人截然相反。 仿佛是突然褪去外壳,露出了真面目。 接下来相信齐将军会处理好的。 等齐将军解决完了这伙残余后,才再次上了三皇子马车赔罪。 “微臣没有料到还有一伙人没有留在寨子里,是微臣失职。” 季启辰的神情一瞬间变得令人琢磨不透,他缓缓开口:“此事确是你失职造成,但看在你及时解决危机,以及你多次在战场上为国效力,这次就算了。” 齐将军更是羞愧,想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居然没有料到还有一伙人没在寨子里。 他愧对陛下的信任啊! 季启辰等了一会儿,观察齐将军的情绪到了他预想的时候,让齐将军退下了。 慕棠溪琥珀色眼眸里闪着奇异的光彩,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季启辰等齐将军离开后,刚刚挺直的腰板放松了下来,他随意地靠在旁边,结果刚一转头,就看见棠溪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棠溪?” 慕棠溪这才开口:“你刚刚的表情是跟陛下学的吗?” 季启辰坦诚地点点头,“对啊,我看父皇这个样子很唬人,所以就试着模仿了一下,看着齐将军的表情,我应该模仿的很成功!” 慕棠溪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那你还会模仿谁吗?” 季启辰一时卡住了,他想了想,漂移不定的视线最后停在了棠溪身上。 那一瞬间,季启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亲和的笑意,而眼神却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情。 他缓慢地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掩着眼眸里的真实情绪。 身体摆正,做出一副无可挑剔的优雅坐姿来。 慕棠溪嘴角含笑,她慢慢俯身靠近季启辰,一双琥珀色眼眸探究地观察着。 冬竹的视角能很清晰地看见两人明明外貌截然不同,但脸上的神情却极为相似。 这种感觉…… 冬竹摸了摸胳膊。 季启辰差一点就破功了,好险他最后支撑下去了。 他模仿着棠溪现在的表情,探究地抬眸俯身过去。 一模一样的姿势,再加上差不多相似的神情。 慕棠溪看向季启辰的眼神越发明亮,“真厉害呀,做的很好!” 季启辰松了口气,卸下了模仿。 棠溪感兴趣就行,夫妻之间还是对彼此有好奇和热情,才能幸福长久。 要是棠溪对他不感兴趣,那季启辰就要急了。 不就是模仿吗? 这么想来,棠溪爱看谁,他就模仿谁,这岂不是能一直给棠溪新鲜感! 没有人能够替代他了! 慕棠溪则在心里感叹,季启辰这一招模仿真像啊。 原来她平日里都是这副模样吗? 慕棠溪觉得季启辰有天赋,那就该努力练习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慕棠溪都会随便指个人让季启辰模仿。 当然这种临时模仿不是很像。 毕竟季启辰就看了一眼。 而他之前模仿的父皇和棠溪,都是认识许久的人了。 所以他模仿的会更精细一点。 但陌生人的话……就比较难了。 但在季启辰一连数日不断的练习后,他还是精进了一点点。 慕棠溪连那个叫什么石头的可疑之人都没有再关注了。 这几天光盯着季启辰去了。 季启辰可谓是既快乐又痛苦。 当然,这一路上,那个宋石头也一直没有作妖。 被小姐派去监视他的沈邱无聊地一点点撕碎着叶子玩。 这些日子的颠簸让沈邱屁股都疼了,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这个宋石头确实有些疑点,他认字啊! 通常来说,种地的农民都大字不识几个,但宋石头他认字,这就很奇怪了。 沈邱跟踪人有多细致呢。 打个比方,宋石头去方便,沈邱也会跟在后面监视他。 这种谨慎的行事让沈邱通常能知道不少隐秘消息。 而宋石头也是其中一个。 沈邱亲眼目睹了宋石头在树上刻下了一个符号,他嘴角上扬着。 他就说,只要他出马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 等夜深,沈邱确定宋石头熟睡后,才悄悄地往后方走去。 没过多久就看见了早在这里等着的冬竹。 沈邱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就离开去宋石头附近休息了。 只要宋石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沈邱就能立刻发觉。 冬竹没有立刻回去禀告小姐,她得找一个合适的,没有三皇子在的时候再禀告。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阳光洒满了大地。 慕棠溪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异彩在眼底划过。 不知道这个宋石头又是哪位迫不及待地人送过来的先锋呢? 绕了那么一大圈,慕棠溪可不信幕后之人的计谋很简单。 “冬竹,你让他继续盯紧。” “是。” 冬竹下马车后与三皇子擦肩而过,假装向其他人询问剩余路程时,借机给沈邱命令。 沈邱撇撇嘴,眼神还是很诚实地一直盯着宋石头。 齐将军又来了三皇子的马车,按照他的经验,这时候三皇子应该已经有些厌倦了赶路的辛苦,而他这时候需要安慰一下。 但他看见的却是…… 第288章 太子伤势 齐将军一上三皇子马车就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面前的场景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脸靠的很近,但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暧昧不清的感觉。 而且两张脸的神情都一模一样,这就有点让齐将军有些心惊了。 最关键的是齐将军并没有放轻声音上马车,所以那两张神情相似的脸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齐将军感觉自己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之前他还觉得三皇子威严深重,有陛下的几分气质。 但现在…… 季启辰沉默了一下,脸上的神情非常自然地转换到了父皇的神情。 “齐将军,你来此何意?” 刚刚和棠溪一起玩,不小心没有注意马车旁边小厮的提醒。 结果直接被齐将军看见了。 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齐将军咳了咳干痒的嗓子,“微臣就是想要问问您需要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出发吗?” 三皇子简洁地回复:“不用。” 齐将军点点头,“那微臣就告退了。” 在三皇子点头后,齐将军跑的飞快。 季启辰顿了顿,失落地看向棠溪,内心期待着棠溪的安慰。 慕棠溪则盯着齐将军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意极了。 齐将军这样的表情证实了现在季启辰模仿能力确实提高了很多。 看看,都能把人吓走了。 “继续努力。”慕棠溪鼓励地看向季启辰。 季启辰嘴角微僵,刚刚模仿出来的神情一下消失。 还,还要努力啊? 在季启辰被按着练习时,慕棠溪也在学着。 宫里,皇帝看着底下的太医们,“你们说太子的病情需要观察一个月,但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告诉朕,太子之前的伤势会不会影响身体!” 太医们也是很无奈啊,太子当初被马匹践踏,要不是有侍卫护住太子,太子早死了。 之前太子看着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他突然在屋里昏迷了,太医们都要以为太子完全好了呢! 太医们来回用眼神对视,他们不愿意承受陛下的怒火,所以只能推出来个刚进宫的年轻太医。 而年轻太医也同意了,他上前回禀。 “回陛下,太子殿下的伤是内伤,当初被马匹践踏伤到了太子的五脏六腑,所以太子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且不能剧烈运动。” 陛下皱起眉,“那太子在屋里为什么会晕倒?” 年轻太医敛下眸,嘲讽一闪而过,“回陛下,男女之事也算剧烈运动。” 皇帝脸一下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在太医面前丢尽了脸面。 皇帝沉默着,殿里的气氛也焦灼了起来。 最后皇帝脸色难看的问:“那太子该怎么养身体?” 太医低头回道:“躺在床上养,太子殿下现在不宜操劳,可能走远一点都会昏迷,病情加重。” 皇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现在看来太子的身体很麻烦。 “会有后遗症吗?” 此话一出,殿中无人出声,皆是一片寂静。 皇帝看着这个情形,依旧不敢相信,他直接点名太医院的院判。 院判脸上的表情像是要被拉去砍头一样,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太子殿下的身体需要一直静养着,而此次昏迷导致伤势加重了,所以,所以……” 皇帝听到这里,只想要揪出那个刺杀太子的幕后之人。 他从小费尽心血教养到大的太子啊! 结果…… 太子这个身体状态注定不能走长远。 皇帝沉默了片刻,便让太医们离开。 年轻太医翘了翘嘴角。 太子只是一个会说何不食肉糜的人,高高在上,为了最终的胜利拉拢朝臣。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皇帝。 他从来就没有给城外的难民一个眼神,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朝廷和皇位上。 为了不让他们的悲剧反反复复重演,所以他们会亲手改变这一切。 皇帝在翌日把二皇子召到了宫里,说了什么旁人一概不知,只知道最后二皇子之后日日都被召进宫里,由陛下亲自教导。 东宫里,一个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墙上。 “啪!” 太子青筋暴起,整个人暴躁到了极点。 本来在行房事时昏倒就已经让他难以接受了,但在听闻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不能再剧烈运动后,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下人们恐惧地跪在太子面前,讨好的露出白皙的脖颈。 但太子此时暴怒,压根听不进去,也看不进去什么。 就连当日和他行房事的女子也被他暗中处理掉了。 太子现在手边有什么东西都会砸出去。 而且他专门往下人身上砸,东西碎裂蹦出的碎片划破着下人们的脸,而且还有个下人被一个花瓶砸中脑袋,直接倒了下去。 东宫里除了太子的怒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响声外,再无别的声音了。 与之相反的是二皇子府,二皇子整日笑容满面,对待自己的孩子也多了几分耐心来。 他每日进宫接受父皇的教导,这说明什么? 说明父皇会厌弃太子,转而选择他! 丞相府里,慕闻玉听后,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写好的计划。 本来他是准备好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去加重太子病情,直接让他悄无声息地慢慢死去。 但没想到他还没动静,太子那边自己就出问题了。 不过也好,省了他布局的功夫。 慕闻玉从书案前站起了身,往夫人那里走去。 夫人的伤势不能移动,伤口太大,容易再次开裂。 所以夫人只能咬牙切齿的让下人把慕怜雪搬到她面前,当然是在她清醒的时候。 等她休息时,慕怜雪就又被会搬去隔壁的屋子。 毕竟,现在慕怜雪的身上血腥味太重了,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一股铁锈味。 而当慕闻玉踏进门后,就看见慕怜雪被搬出去的场景。 他没有停顿,继续走了进去。 徐静姝本来是要休息了,但在看见慕闻玉后,心情就不太好了。 “你来干什么?” 徐静姝的声音很轻,都走近才能听清楚。 慕闻玉的视线落在夫人被包扎起来的脖颈处。 “慕怜雪还满足你吗?不如我把慕槿荣也送过来?” 第289章 好久不见,你竟拐我表妹! 徐静姝听闻后错愕地看向慕闻玉,“你是什么意思?” 慕闻玉脸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礼貌的笑意。 “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慕槿荣吗?” “你现在可以对慕槿荣做你想做的事情。” 徐静姝虽然真的很恨林雪柔,慕怜雪和慕槿荣,也很想要他们死。 但是这不一样。 她以为,慕闻玉心中至少会有不舍与挣扎。 但在徐静姝仔细望向慕闻玉双眼的时候,心却仿佛被寒冷侵蚀。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慕闻玉只是单纯地问她,他和慕槿荣仿佛不是父子了一般。 明明之前知道是慕槿荣害得他时,他还有些情绪。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徐静姝以为,慕闻玉只是说笑而已。 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是认真的。 徐静姝沉默了片刻,“好啊,你翌日就把他送过来吧。” 反正她的孩子都死了,慕槿荣又不是她孩子,就算折磨死也没关系。 而且慕闻玉要的就是慕槿荣的死作为结果吧! 慕闻玉点点头,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他过来好像就是为了把慕槿荣交给夫人处理。 等他离开后,徐静姝才呼出一口浊气来,正常的父亲会把亲生的幼子给人折磨吗? 不会吧。 所以,徐静姝终于知道慕怜雪的冷血无情是源自谁了! 推卸完责任的徐静姝心情又好多了。 等明日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折磨林雪柔的孩子了! 慕闻玉出了夫人的院子,又往雪娘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雪娘的院子里正好有一位大夫正在诊脉。 林雪柔则一副笑脸盈盈地把手搭在腹部。 慕闻玉加快了脚步,“雪娘,脉象如何?” 林雪柔含情脉脉地看向夫君,“大夫说是一个月的喜脉!” 慕闻玉眉眼柔和了下来,“这几日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我给你找些嬷嬷照顾你。” “好。” 二人像是忘记了他们还有另一个孩子慕槿荣一样。 而林雪柔怀孕这件事被慕闻玉瞒得很好,就连找来的大夫也是自己的心腹。 他对外宣称林雪柔生病了,所以请了大夫来诊脉。 慕闻玉不想再让隐藏在背后的人发现这件事。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除了慕闻玉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运送粮草的部队在历经一个多月后,终于到了边城。 齐将军心中也松了口气,虽然途中有些黑店,有些山匪,有些想要抢劫粮食的凶悍村民,但最终他还是尽力把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安全带到了边疆。 幸不辱命啊! 陛下他做到了! 三皇子也不似陛下说的贪玩嘛。 他还以为三皇子会作死跑出去玩呢,这不好好的一直在马车里待着吗。 而且三皇子他还没什么要求,也不养尊处优地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就连齐将军劝他要不然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三皇子都拒绝了。 三皇子直言,不必为了他而放慢运送粮草部队的速度。 粮草在边疆很重要。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齐将军的心。 他就从没见过对边疆的将士们这么关心的皇子了。 齐将军对季启辰的态度又好了不少,还邀请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去边城里他的住处休息。 季启辰答应了。 他宁愿相信刚认识一个多月的齐将军,也不相信父皇让人给他安排的地方。 谁都知道他是不受宠,没有势力的三皇子,他不想去赌那个人给他准备的住处好不好。 慕棠溪没有意见,她还打算找到住处后,把沈邱放出去收集情报呢。 如果住在齐将军府里,那么也正好可以旁敲侧击出一些齐将军知道的边疆之事。 只是季启辰刚到边城,就有人收到了消息,然后立即赶了过来。 季启辰当时正和棠溪在茶楼大厅里坐着,假装喝茶,实则耳听八方。 哪里有比茶楼酒馆更能听到消息的地方呢? 最关键的是这个茶楼还有人讲戏。 人就更多了。 慕棠溪听着这些人对于一个徐姓将军特别有好感。 把人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说什么徐将军就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游历人间,不沾男女之事,专心于打仗之事与操练将士们。 慕棠溪越听越熟悉,徐姓、不沾男女之事、专心打仗。 这加在一起不就是徐光洙吗?! 几年不见,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双晒得铜黑的手拍在了二人的桌子上。 “嘭!” 季启辰和慕棠溪抬头看去,虽然晒黑了,但还是能看出是徐光洙。 季启辰刚要开口,就被徐光洙的话给噎住了。 “启辰,我当你是我兄弟,你怎么能拐我表妹呢!”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一圈人瞪大了眼睛看过来,脸上满是好奇与震惊。 好兄弟拐了自己的表妹?! 慕棠溪:…… 她看向季启辰,给了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的眼神。 然后专注于评鉴茶水。 季启辰抽了抽嘴角,别以为他不知道,棠溪开始很嫌弃这杯茶的味道了。 “光洙,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首先,季启辰需要先带着二人离开这里,他不想被其他人像看猴子一样旁观。 徐光洙提议了来他住处继续聊。 聊不好的话。 徐光洙阴森森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季启辰:…… 他以为他躲过了敬阳侯兄妹,却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伴读。 之前就没想到伴读还是棠溪的表哥。 三人到了徐光洙的住处,很大的府邸。 据徐光洙说,这个府邸是他连续上场杀敌记不清多少天后,城主非要给他建的府邸。 季启辰在一旁凉凉开口:“这就是你在信里诉说的在边城这里住的小破屋?” 徐光洙认真解释道:“我之前住的是小破屋,现在变了,我只是后来没有在信里提到换住处了。” “是啊,你的信里都是描述这些天杀了多少人,然后吃了什么好吃的,哪个兵学东西太慢了这些事情。” 徐光洙周身气势汹汹,但眼里却一片茫然,“怎么了吗?” 季启辰顿了一下,“算了,没什么。” 第290章 京城真热闹 “不对啊!我是想找你问我表妹怎么就嫁给你了的事!” 等徐光洙想起这件事时,三人已经在他屋里喝上茶了。 “父皇下旨让我与棠溪成亲的。” 季启辰反射性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等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又不小心模仿了棠溪。 模仿棠溪练习的太多次了,结果平时都会不小心模仿棠溪。 但徐光洙没有察觉。 皇帝下旨赐婚这件事他以前未曾听闻,三皇子与表妹成亲这件事徐光洙还是从三皇子的信中得知的。 徐光洙不能去质疑皇帝的旨意,所以他把错都归咎于三皇子。 “三皇子殿下,那你就能保证你对我表妹没有一丝觊觎之心吗?” 季启辰:? 觊觎之心? 怎么感觉这个词有些怪怪的。 好似他是什么登徒浪子一样。 “你是说父皇下旨前还是下旨后?” 季启辰笑着问。 徐光洙眼神锋利:“下旨前。” 慕棠溪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的对话和情绪,表哥不愧是季启辰的伴读,连说话都一样有意思。 哦,不对。 现在不是亲表哥了。 看样子徐光洙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可能是父亲和母亲气糊涂了,连徐家都没告诉。 又或者是他们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季启辰表情真诚地看着自己的伴读,“下旨前,除了五年前去你的成亲宴,我就没有见过你表妹。” 徐光洙脸上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五年前看见我表妹就想要拐了她呢。” “所以,你们是陛下下旨后才见面的?” 季启辰和慕棠溪点点头。 徐光洙脸上凝重的表情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立刻让人上些好酒好菜来。 既然是误会,那他还是需要赔罪的。 “我误会三皇子殿下了,不如接下来你们住在我府里?” 季启辰一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我们现在住在齐将军那里,而且我还要和齐将军商讨一些事情。” “等事情办完再来你这里住。” 徐光洙爽快同意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许久未见过的表妹,在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说道:“三皇子要是对你不好,你偷偷告诉我。” 季启辰:…… 徐光洙这个笨蛋,这是压低声音吗? 他听得清清楚楚啊! 这是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啊! 慕棠溪欣然接受了。 她看着表哥比季启辰壮了一圈的体格沉思了一会儿,提议道:“不如表哥帮启辰锻炼锻炼吧,这样也能更快地适应边城的生活。” 徐光洙一脸‘这话有道理’的表情,一双锋利的眼睛蠢蠢欲动地看向了三皇子。 季启辰还能怎么办? 就算他这次拒绝了,下次徐光洙说不定又会用另一个借口来找他对打。 季启辰应下后,就被徐光洙揽着肩膀带走先去换一身劲装。 等二人离开后,慕棠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冬竹。 冬竹便心领神会地出去,用茶水来作为借口来和那些婢女套近乎,然后再从她们口中套话。 慕棠溪安静地喝了一口茶水。 平静地回想着刚刚徐光洙展现出来的神情和一些对事情的看法。 仔细琢磨着此人可不可信。 徐光洙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让她慢慢试探吧。 她可不信徐光洙这样傻,还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要知道战场需要警惕地不仅是身前的敌人,还有身后的冷箭。 慕棠溪从不惮于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摩人性。 因为,人性总是最丑恶的。 至今为止,慕棠溪还没有见过人性最美好的样子。 就算她的那些手下开始收养起难民了,但也是在他们有了足够厚实的身家,在他们依靠着组织之后。 人性美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冬竹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姐,她们说徐将军是最近才过来住的,平日里都住在前线那里。” 冬竹顿了顿,“而且徐将军在男女之色上极为克制,在这里并没有徐将军的女人。” “以及……” 冬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就只能用最直白的话说出来了。 “以及徐将军在别人眼里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慕棠溪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徐光洙怎么可能有龙阳之好呢? ……应该不是真的对吧? 这件事让慕棠溪直接双眼里写满了震惊。 “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冬竹:“从她们口中传出来的,她们说一次有婢女喜欢上了徐将军,然后就脱光了在床上等,结果被徐将军扔出去了。” “然后,”冬竹顿了顿,“她们觉得徐将军经常去军队里训练,就觉得徐将军可能喜欢男子。” “而且还是喜欢健壮的……” 慕棠溪“噗嗤”一声。 难道徐光洙真是一根筋喜欢上战场? …… 等季启辰被徐光洙带回来后,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要不是徐光洙手里没武器,看他冲过来的架势,季启辰差点就以为徐光洙想要杀了他呢。 季启辰一回来就发现棠溪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怪,这是怎么了? 季启辰先去洗漱一番时,慕棠溪看向了徐光洙,眼神带着探究。 “不知表哥可知晓京城里发生的一些大事?” 徐光洙想了想:“你是说太子遇刺的事情吗?” 慕棠溪温和地说道:“还有一些丞相府起火,父亲被人割断脚筋,慕怜雪当上了二皇子侧妃,然后在城外被虐杀……” 徐光洙震惊,睁大了眼睛看着表妹。 他怎么感觉京城好热闹啊,一会儿这儿出事,一会儿那儿出事的。 不过,“慕怜雪是谁?” 慕棠溪维持笑意的嘴角微微一顿,诧异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慕怜雪是父亲带回来的外室之女。” 徐光洙不说话了,神情有些尴尬地看向表妹。 慕棠溪淡淡地安慰了一句,“这件事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我大哥二哥三弟都死了。” 徐光洙目瞪口呆。 他难以置信地重新看了看十分淡定的表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是不是幻听了? 徐光洙确实听一些老兵们说,上战场久了,就会出现些幻听幻视的病。 第291章 虐杀? 丞相府,徐静姝看着送过来的慕槿荣,视线打量着他的全身,似是在找哪处下手。 旁边的慕怜雪惊讶中夹杂着嘲讽地看着慕槿荣。 慕槿荣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但偏偏他动弹不得。 徐静姝的伤口又开始细细密密地泛起了疼痛,她不好过,那她眼前这两个也别想好过! 徐静姝深知,摧毁一个人只用击破他心里的防线就够了,身上的伤痕再多,都不能击溃一个犟种的心。 而这个犟种说的就是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执着于不知道什么东西,就算身体再痛,她也持之以恒地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徐静姝。 另一个则是执着于林雪柔和慕闻玉的爱,这个击破内心的难度很小。 徐静姝自从没了儿子们作为依靠,整个人的心态都扭曲了起来,她喜欢观看别人痛苦的样子。 “慕槿荣,你真可怜,被林雪柔抛弃了之后,又被慕闻玉给抛弃了。” 徐静姝尽量大声的说着,眼神紧紧地盯着慕槿荣。 徐静姝的贴身婢女玉罗看着眼前三个人都躺着的画面,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夫人受了伤不能起来,所以躺在床上。 慕二小姐,哦不,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慕怜雪没了双腿躺在木桶里。 慕槿荣全身烧伤,也只能躺在榻上。 三个人两个说不了话。 慕槿荣不信,肯定是这个女人把他偷偷带过来的! 徐静姝的话如刀子般锋利,一刀一刀地往慕槿荣心口扎。 “你不知道吗?你就是被慕闻玉送到我这里,让我发泄情绪的。” “而且你母亲在你被关起来的时候,没有来看过你一眼吧!” 慕槿荣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父亲母亲是爱他的。 他现在这个身体除了父亲母亲外,谁还会在乎? 如果父亲母亲放弃了他,那他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徐静姝出乎意料地没有对慕槿荣动手,而是就让他一天一天等待着那个会找过来的父亲母亲。 心里的伤害总比身体上的伤害要强。 就让她看看,慕槿荣能撑几日。 …… 慕棠溪看着敬阳侯兄妹许久前就寄到边城的信件。 他们跟随运送粮草的部队人多,但是走的会比较慢。 但专门送信的却是一个人,一匹马。 所以速度比他们快,提前到边城也很正常。 慕棠溪浏览了一遍,里面都是在说要是三皇子欺负她,直接回京城,他们罩着她。 慕棠溪眼底蔓延着笑意,然后开始磨墨,写回信。 季启辰这几日一起床就不见踪影,一问就是被徐光洙叫走了。 慕棠溪不清楚这一天里季启辰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晚上被人抬回来的样子足以说明一切。 正好趁着这几日,慕棠溪召回了沈邱,询问周围的情况。 沈邱蔫蔫的回答:“边城里的人都很彪悍,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结果他喊来了一群人打我!” 慕棠溪:“……别的呢?” “别的?”沈邱摸了摸下巴,“还有关于前面的将军的消息。” “有一位陆将军当指挥,之前指挥战事胜利了很多次,但最近连续指挥不当了几次。” “所以他在坊间传闻备受争议。” “还有那个叫什么石头的,一到边城就下了马车,自行离开了,我跟踪他了一会儿,发现他直接骑着一匹马往前线去了。” 慕棠溪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神幽深地思索着。 “还有别的吗?” 沈邱是还有一个消息,但是…… “据说徐将军有龙阳之好!” 慕棠溪抽了抽嘴角,边城的百姓怎么都关注讨论这个? 沈邱继续说道:“我特地问过了,他们说徐将军总不可能是真心喜欢打仗,才整日整日地待在军营吧?” “而且徐将军除了去军营就没有别的休闲活动了,所以这儿的人对徐将军爱好男子的事深信不疑。” 慕棠溪同情了这位不亲的表哥几秒,然后冷酷无情地让沈邱混进军营。 正好现在军营在招大夫,正好职业对口。 慕棠溪相信沈邱作为一个大夫,能很好地在军营里发挥探子的优势! 沈邱来时蔫蔫的,离开时更是头重脚轻。 “冬竹,你在这府里听到什么关于齐将军的事情了吗?” 慕棠溪和季启辰现在住的就是齐将军的府邸,搜集关于他的情报再容易不过了。 “关于齐将军的评价有些两极分化,一方觉得齐将军凶神恶煞,长得丑一看就吓人,还说他虐杀过平民。” “一方说齐将军骁勇善战,杀敌好手,是实至名归的将军。” 慕棠溪听到了一个疑惑之处,“传闻齐将军虐杀过平民?这是从哪里问出来的?” 冬竹不可能突然出府查探情报,况且她也说过是在府里询问的。 冬竹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是在一群婢女那里问出来的,她们都说是真的,还说她们亲眼看见了。” 慕棠溪眼含深意:“亲眼看见了?” “如果她们亲眼看见了,那齐将军就不会继续放任她们还留在他府上。” “冬竹,你去往被虐杀的人的方向去查。”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拿捏齐将军的一个把柄。” “如果是假的,那也没事,正好可以查一下婢女是不是跟齐将军有仇。” 冬竹点点头,继续去查了。 慕棠溪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匕首,开始了今日份的练习。 因为在屋里空间有限,所以只能用匕首锻炼了。 长剑和弓箭都是需要在院子里练习的。 目前还不清楚齐将军底细,不能贸然显露出自己的事情。 慕棠溪转动着手腕,用全身的力量带动小臂,然后再带动匕首。 空气中发出一道破空声。 她的力量不够,所以就只能用身体的力量带动挥动匕首的力量。 匕首可以随身携带,是很方便携带的武器。 接下来慕棠溪就是在专注着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灵活。 比如闪躲的时候动作更加丝滑,脚步更加干脆利落。 等慕棠溪练累后,就开始了给匕首保养。 武器这种东西就是要经常用,要不然会悄悄锈掉。 而且多保养的武器能更加锋利。 第292章 狐狸面具 季启辰有一次甚至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因为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的脸,所以脸上缠了一圈布回来。 慕棠溪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愣住了,季启辰缠得整个头都看不见了,只看见缝隙处露出来的眼睛。 很怪。 慕棠溪看了第一眼,看了第二眼。 好怪,再看一遍。 季启辰干笑了两声,“今日一不小心摔了。” 摔倒能摔到脸吗? 季启辰怕是摔到脑子了吧! 慕棠溪直接略过了这个摔倒的问题,开始询问季启辰今日都干了什么。 “啊,我今日和光洙对练,然后摔倒了,爬起来继续对练。” 季启辰还不忘把刚刚摔倒的事情也加在里面。 增加真实性。 慕棠溪温柔提议:“不如你把布摘下来,我帮你上药吧。” 就算季启辰不说实话,他脸上的伤痕也会帮他说实话的。 季启辰迟疑了,棠溪要给他上药欸! 但是他脸上被徐光洙用拳头打了几下,一看就不是摔的啊! 最后季启辰还是没抵挡住这个要求。 慕棠溪并没有对季启辰脸上的青紫伤痕流露出别的情绪,始终都是温柔地笑着给季启辰擦药。 她的视线慢慢地观察着季启辰脸上的伤痕形状大小,在脑中想象是徐光洙怎么样打到季启辰脸上的。 等上完药后,慕棠溪安慰了一下:“我相信你有一天可以打回去的。” 季启辰一听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吗! 他突然就神采奕奕地开始复盘今日徐光洙的招式。 慕棠溪看着他专注的样子,转身缓缓离开。 冬竹不知何时跟在慕棠溪身后,一边走一边说:“小姐,齐将军杀人之事这府里的人都知道,但也只有那几个婢女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慕棠溪表情不变:“哦?为什么?” 冬竹摇了摇头:“此事被齐将军下了令,不让外传。” “不让外传?但是那些婢女可以在府里传吗?” “真有意思。” 慕棠溪的好奇心又起来了,齐将军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继续查。” “是。” 如今冬竹才查了几天,没查到关键也是正常的。 毕竟她们对于这里十分陌生。 慕棠溪突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冬竹,“冬竹,你觉得我扮男装的话,会像男子吗?” 这句话直接把冬竹问懵了。 小姐要扮男子? 冬竹抬眸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说实话有点困难。 但要是戴个面具遮掩一下,应该就能用未长成的少年郎做解释了。 男子与女子体型差异较大,只有在幼年期和少年期时比较相似。 所以只要遮住小姐的脸,换上男装,不要出声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小姐!我这就去准备衣服和面具!” 慕棠溪想着去外面亲自到周围去走走,亲眼目睹边城的情况是否紧急。 冬竹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男子穿的衣裳,和一个画着狐狸脸的面具。 等慕棠溪再次出现在冬竹眼前时,冬竹新奇地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小姐。 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穿男装的小姐! 一身玄色绣银纹的广袖长袍,头上戴着从三皇子那里拿的素银发冠,脸上戴着狐狸面具。 再加上小姐改变了走路的方式,冬竹能看出小姐模仿了三皇子。 可以说是只要不说话,不摘面具,就不会有人怀疑。 慕棠溪让冬竹记得这几日把沈邱找回来,以沈邱的能力应该早就调查得差不多了。 可是到今日都不回来,可见……沈邱又出去玩了! 她还需要沈邱的情报,等沈邱没有情报后,就再丢到军营。 “走吧,冬竹,我们出去逛逛。” 冬竹不需要伪装,但也简单换了一身与小姐衣服颜色相配的衣服。 自出了齐将军的府邸,就能看见两边有寥寥几人摆摊买东西。 这些人比京城里的人少一些,卖的东西也不一样。 慕棠溪渐渐往偏僻的地方走,越走人就越少。 直到…… “你们觉得这次与辽国打仗,我们有几成的概率赢?” “我们肯定能胜的!” “可是……我们被打败了好几次了。” “这都是陆将军的错!” “边城里的百姓走了很多,他们更加不信这场战争能胜利。” 慕棠溪听见后停下了脚步,视线投注过去,是一群闲散的士兵。 能被自己麾下的士兵嫌弃,这位陆将军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突然有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那些士兵的话语。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要是再让我听到,军法处置!” 琥珀色眼瞳诧异地看向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齐将军。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等齐将军训斥完士兵,看着他们慌忙离开后,转头一双锋利的眼睛朝慕棠溪看了过来。 “出来!” 慕棠溪顿了一下,按住冬竹的手,让她独自留在这里。 然后慕棠溪毫不犹豫地走了出来。 齐将军看见是一位体型纤瘦、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时,放松了一下脸部肌肉,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他问道:“怎么跑这么偏来了,快回去!” 慕棠溪看向齐将军脸上堪称像是要杀人一样的阴狠笑容,沉默了一下。 她好像有些领悟了府里的下人们说齐将军杀人了。 这要是有人在齐将军面前摔倒,周围的人怕不是都以为齐将军故意绊倒的呢! 也怪不得齐将军被皇帝派来监视季启辰和她。 这样一个很容易被人误解的人很好掌控。 而且齐将军的官职也是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从底层慢慢爬上来的。 他没有参与进其他势力里面。 一个很好用的棋子。 慕棠溪稍微想想,就有些明白了皇帝的想法。 只要往齐将军身上泼脏水,那么就能让别人孤立他,让他成为孤臣。 不知道齐将军的府里是不是有皇帝的眼线,又或者说那些挑事的婢女就是皇帝安排的? 慕棠溪心里想着这些,但面上不显,面对齐将军的话语,她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朝齐将军鞠了一躬。 然后跑走了。 第293章 暗香残留 齐将军见这个少年十分乖巧地点点头,配合上少年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一时竟觉得这位少年和小狐狸一样可爱。 而且在少年向他鞠躬后,齐将军的心就像是泡在了温水里一样柔软。 这还是第一个不会被他吓哭的少年! 当然,徐光洙是青年,不一样。 齐将军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变好了很多。 最近这些日子,士兵总会聚在一起说陆将军的坏话,果然还是太闲了,得和徐光洙提议,让他加大训练量! 齐将军倒是要看看,这些士兵训练完还有没有力气说闲话! 慕棠溪没跑几步就拐进一个角落里,她慢慢探出头观察着齐将军。 看样子齐将军对于少年的宽容度足够高,或者他对小孩宽容都很高。 慕棠溪不在意她现在这个举动会不会让齐将军发现她,在探出齐将军的容忍后,慕棠溪忍不住试探的想法了。 想要探探齐将军的底线了。 齐将军对于视线极为敏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拐角后面探出来的狐狸面具,像是在好奇地看着他一样。 但齐将军也能察觉这位狐狸少年并没有恶意,狐狸少年只是单纯地想要观察他。 既然没什么危险,齐将军就任由他看了。 齐将军要去城外的军营了,那地方可不是狐狸少年能够进去的地方。 他可以感觉到后面少年人的拙劣跟踪。 就当是看在鞠躬的份上,齐将军没有把他叫出来让他离开这里。 慕棠溪的嘴角在狐狸面具的遮掩下弯了弯。 看来齐将军的底线还没有被触碰到啊。 这样温柔的人真的会虐杀平民吗? 冬竹跟在小姐后面有一段距离,为的就是避免被齐将军发现她。 慕棠溪一步一步跟到了城外的军营外就停下了脚步。 她发现齐将军走进军营后,士兵都主动给齐将军打招呼。 看来在军营里齐将军很受欢迎。 慕棠溪返回去找冬竹,边城她还没逛完呢。 让她看看边城里有哪个店铺打算转卖的。 刚刚那些士兵可是说过最近有很多人打算离开边城。 这其中也包括了开铺子的人吧! 慕棠溪转了几圈,最后在齐将军府邸旁边、陆将军府邸旁边、徐光洙府邸旁边各买了一间店铺。 并让跟随她来的零二传消息回去,派点人来边城。 慕棠溪需要在这里探寻更多情报。 …… 等季启辰回过神后,棠溪已经没了踪影,他只能开始转移注意力想一想别的事情。 嗯……对了! 父皇好像让他干什么事情来着! 干什么呢? 季启辰视线游移,最后落在了被摆放在床边的盒子上。 这不是装半块虎符的盒子吗?! 是棠溪把它拿出来的吧。 对了,虎符。 季启辰想起来了,父皇好像让他拿着这半块虎符去拜访一下几位将军,然后去军营里看看有没有人不听命令的。 等棠溪回来问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军营看看。 季启辰觉得军营肯定有意思,是棠溪没有见过的地方,所以棠溪会喜欢。 但季启辰从白天等到了黑夜,终于等回来了棠溪。 慕棠溪在听到季启辰的话语后,本来有些疲惫的样子瞬间容光焕发了起来。 “好啊。” 季启辰满意,他终于找到了棠溪感兴趣的事情。 …… 丞相府里,慕槿荣的眼神一片灰暗,至今为止,父亲母亲都没有来看过他。 他之前不是没有如此猜测过,但还是想要相信母亲。 可现在他好像被母亲抛弃了。 那些人把他从屋里搬到徐静姝屋里时,没有丝毫避让其他下人的样子。 母亲要想知道肯定早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更不用说父亲了。 他们知道,但是他们放任不管。 徐静姝说是父亲把他送过来的。 慕槿荣心里开始悔恨起来,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去割断父亲的脚筋呢?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把他送过来了? 但,父亲是根源。 慕槿荣换了个想法,要是父亲在那日死去的话,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处境了! 徐静姝可不管慕槿荣的伤心绝望,她在见到慕槿荣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她就无比开心。 她折磨不了林雪柔,就折磨她的儿子! 徐静姝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如果她因为伤势过重去世,那么慕闻玉会把林雪柔抬上正妻之位。 她不甘心! 徐静姝的眼眸幽深黑沉,如果有一日她不行了,那也要一起带走慕闻玉! 她的东西,谁都不能夺走! 整个丞相府里的人,就像是被卷入了扭曲混乱的漩涡里一样。 一个一个逐渐疯狂,逐渐扭曲内心。 每个人都心生出最邪恶的想法来,开始变得暴躁易怒。 厅堂里燃烧着的香料慢慢扩散,幽幽散发着的香味沾染在衣角之上不易消失。 慢慢沾染上其他人。 清云和一些下人在晚上会拿出一颗药丸吃下。 慕闻玉只觉得最近自己有些浮躁了,二皇子得宠固然很好,但二皇子有些不太需要他的帮助了。 他垂下眼睫,淡然地让心腹去给太子制造一些机会。 有竞争的时候,二皇子才会需要他这个丞相。 而且皇帝一直注意二皇子也不好,谁知道哪天二皇子的事情就会被皇帝发现? 处理完事情后,慕闻玉去看了看雪娘,却见雪娘已经睡着了。 慕闻玉眉眼间柔和了一瞬。 东宫里,太子现在只是定了个太子的名号,现在谁不知道皇帝选择了二皇子,近期也开始培养他了。 太子现在只能忍着,然后给二弟一个致命一击! 他以为要等很久,却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太子看着眼前的信件笑得十分开怀。 信上赫然写着二皇子与父皇手底下的人来往的事情以及证据。 太子不是很在乎是谁寄信给他。 他只知道一件事,这幕后之人也想把二皇子拉下来! 不过这些证据不能由他交上去,而是应该找一个不参与他和二皇子的势力的人。 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还都像个老狐狸一样滑不溜秋的。 所以,太子的目光落在了底层的小官员是谁。 第294章 军营三派 沈邱在军营可谓是混的如鱼得水,每个士兵对他的态度都很好。 但因为沈邱比较好说话,所以来找他包扎的士兵很多。 沈邱被冬竹叫出来时,还有些不情不愿的。 但等到他被冬竹拉到小姐面前后就老实了。 沈邱越是知晓小姐这些年的举动,心里越是惧怕小姐这个人。 小姐的目的暂且不提,但她这几年越发大的举动却让沈邱感到惶恐不安。 最开始小姐只是让他去探听情报,但慢慢的小姐开始往郊外的宅子里养一些难民,到这里沈邱还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接下来让他教那些人认字,问题就大了去了! 一般种地的人都不认字,他们也不需要认字。 当小姐让他教他们认字时,沈邱就意识到小姐需要他们干别的事情。 因为知识是需要钱财为基础,想要获得知识,是需要用钱垫脚的。 就像平民的小孩想要去学到知识,必须交钱去找夫子学。 而小姐直接跳过了让他们交钱的过程,让他们更快地获得了知识。 这是对上层阶级地反抗。 而且沈邱亲眼看着这些人慢慢地进入京城里隐藏起来,就像是一条鱼在海里游一样。 沈邱也无法辨认出哪个是小姐的人。 因为小姐的人实在太多了! 每年都在变多。 这不仅让沈邱感到恐惧,但他又不敢背叛小姐。 所以沈邱只能捂住眼睛,捂住耳朵,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自欺欺人。 沈邱站在小姐面前弯下了腰,叙述着军营里的情况。 士兵每日几点开始训练,几时结束。 几位将军里陆将军最有权力,徐将军最有人缘,齐将军是皇帝明面上派来的人。 近些年的打仗情况,以及现在正在打仗的敌国辽国是什么情况。 慕棠溪安静地听着,边听边在心里琢磨着。 陆将军一派算是地位最高的;而徐将军一派人缘好,也就意味着很多士兵信服他;齐将军则算是中立,不掺和任何一派,而且他是皇帝派来的,应该也有监管其他两派的意思。 也可以说一派的鹰派,最重要的是遵守命令。 一派是鸽派,人缘好意味着徐光洙随时可以让其他士兵帮忙,只要不过分都可以。 而陆将军这种在军营里权力最大的人,恐怕最讨厌的就是分他权力,可以指使士兵的徐光洙了。 就像是皇帝通常不喜比自己声望高的人。 最后,齐将军在其中起到了中和牵制作用。 而作为中立派的齐将军则有一个致命的把柄在皇帝手里。 那就是虐杀平民的事情。 不管齐将军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都不能影响这件事被其他人看见了。 还被那些人传播得齐将军整个府邸都知道。 而齐将军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没有处理掉那些人。 慕棠溪看出来了,只有府里的人知道齐将军虐杀平民的事情,府外的人一概不知。 府里的那些知情者可能是因为皇帝的命令,齐将军一直没有解决掉。 他现在就成了皇帝手里最安全的刀。 本来军营三个将军的局势很稳固,但最近陆将军似乎出了不少岔子。 他失误的次数太多了。 慕棠溪看向沈邱:“你继续跟进陆将军那边,找出他反常的原因。” 沈邱抽了抽嘴角,咬着牙同意了。 陆将军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啊,哪里是他这么容易就查到的?! 不过,他以前确实查过二皇子…… 行吧行吧。 打发走沈邱后,慕棠溪让冬竹查一下那些婢女为什么胆子那么大。 是得到了陛下的意思,还是说她们憎恨齐将军? 没有足够的利益和情感驱使,她们怎么可能和一位将军对着干? 屋里,慕棠溪独自一人坐着,手上习惯性的把刚刚理思路写下字的纸慢慢烧毁。 季启辰在屋外敲了敲门,“棠溪,要不要现在去军营看看?” 慕棠溪眼底暗光一闪,“好啊。” 这次她不能伪装自己,进入军营的人不能佩戴面具,以免混进敌人和奸细。 每个人都要光明正大地露出脸。 而没了面具,露出了一双异色眼眸。 季国可没有第二个琥珀色眼眸了。 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十分麻烦。 慕棠溪干脆就以三皇子妃的身份和季启辰一起去了。 慕棠溪换上了简便的青色衣裳,发间只戴上了一支白玉簪。 季启辰看到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让慕棠溪在此等一下。 一刻钟后,慕棠溪就看见了穿着暗绿色衣裳,头戴白玉冠的季启辰。 对于季启辰每次都坚持看着她的衣服颜色搭配衣服,她已经习惯了。 慕棠溪淡定地夸赞了一下:“十分清爽,很俊俏。” 慕棠溪懂得给予一些感情反馈,毕竟父亲和母亲以前也都是这样做的。 就算父亲不喜母亲,但他还是会在母亲不知晓真相时,安慰母亲,鼓励母亲,以及夸赞母亲。 当然,慕棠溪没有不喜季启辰。 但这是她第一次成亲,和男子相处,总要找个模板模仿了。 现在还处于摸索期。 不过,季启辰很喜欢夸奖。 对于自己的人来说,慕棠溪总是比较纵容和在意。 所有事情在慕棠溪心里都会有个限度。 如果自己人超过了某些慕棠溪设定的最低底线,那么那些人就不再是慕棠溪庇佑在意的人了。 比如组织里想要跳槽到对家,试图暴露组织的人。 以及没有用处的人。 后者,慕棠溪认为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 她的人里面不会出现没有价值的人。 就算只给组织赚一铜币,也是有价值的人。 就算只会读书,也是有用的人。 慕棠溪一向对有用的人比较宽容。 慕棠溪喜欢把正确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看他们大放异彩、闪闪发光的样子。 此刻季启辰灿烂的笑容打断了慕棠溪的思绪,有些闪。 慕棠溪被季启辰拉着上了马车,朝着军营的位置靠近。 军营里,沈邱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朝着躺在床上眼神惊讶的士兵尴尬笑了一下。 总感觉有人在说他坏话! 第295章 军营内 沈邱在走出帐篷后,眼神随意的一扫,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好像眼花了。 不然怎么可能看见刚刚才见过面的小姐呢! 不是,小姐是怎么进军营的?不是说女子不让进吗?! 等等,小姐不是一般人。 能进来也是十分正常的。 沈邱尽力安慰自己,但身体一直僵直着。 慕棠溪朝着视线最强烈的那处看了过去,然后对沈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沈邱:!!! 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他想要偷懒的事情,所以追到军营了! 沈邱立刻转身回帐篷,然后对着那名受伤的士兵开始了套话。 直接把那位士兵小时候的黑历史也给挖出来了。 包括他几岁还尿床,几岁踹了一脚其他小伙伴之类的。 慕棠溪疑惑地看着沈邱离开前那不自然地表情,她只是鼓励一下他而已哦。 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慕棠溪维持着矜持的笑容跟着季启辰进到了最大最中心的帐篷里。 想要降低陆将军的警惕,只需要像个别人眼里的三皇子妃就够了。 她可不想引起陆将军的注意。 陆将军皱着眉冷脸坐在帐篷里,慕棠溪确信,要是季启辰没有拿出难看虎符,他三皇子的身份可能进不了军营。 哦,她忘了,徐光洙能把他带进去。 慕棠溪终于明白陆将军为什么未曾谋面就这么排斥季启辰了,明明身为军营最高权力的拥有者,却接二连三地被徐光洙挑衅。 季启辰也装作没有看见陆将军难看的脸色,直接坦诚说道:“陆将军,陛下命我来监察一下边城的士兵情况,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劳烦陆将军了。” 陆将军黑沉着脸,想要拒绝,但看见季启辰说完就从袖子里拿出来的半块虎符后,硬是直接把拒绝的话咽下去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三皇子初次驾到,军营真是有失远迎,不过军营的环境简陋危险,恐怕不适合三皇子,不如您还是在边城齐将军的府邸里好好待着吧。” 从话中可以得知陆将军很熟悉边城里的情况,而且还直接明说了出来。 季启辰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又不是从小没被人嘲讽过。 只是口头上说点什么而已。 有本事陆将军就直接握着拳头揍他啊,这样他倒是会有点害怕呢。 毕竟再怎么锻炼都不会比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厉害。 季启辰噙着笑,笑容很像是二皇子脸上常见的亲和笑容。 “陆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嫌弃军营呢?这里的人可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啊,我敬佩还来不及呢。” 就连语调也开始和二皇子的语调相似了。 慕棠溪安静地站在季启辰身后,垂下眼睫用余光关注着陆将军,浅色眼眸定格,想要找出他的情绪变化。 陆将军注意到了三皇子身后的那个女人的视线,最多就是惊讶于这个女人的眼睛不太寻常。 至于其他的就没了。 一个漂亮的女人而已,能有什么好注意的地方? 还是面前的这个三皇子比较麻烦。 可恶啊!那个传递消息的人不是说三皇子是个傻子吗?! 这叫傻子?他瞎了眼啊! 不是说三皇子任打任骂,不管怎么欺负都不吭声吗? 不是说三皇子会安静地待在边城的府邸里,不会过问军营的事情吗? 那个可恶的骗子! 那个人是故意透露一些假消息给他的。 陆将军不能违抗虎符,所以只能阴沉着脸给三皇子介绍一下军营。 当然,因为不是很真心,所以陆将军话很少。 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这是士兵休息的地方。” “这是吃饭的地方。” “这是疗伤的地方。” “这是训练的地方。” 很简洁明了。 季启辰和慕棠溪都看得出来,陆将军十分不情愿。 但他们并没有拆穿,也没有表现出恼羞成怒的情绪。 这让陆将军有些不自在了。 经常混迹在大老粗的士兵堆里,这突然见到几个摸不清看不透的人,总是会不适的。 季启辰停在了训练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人正朝着他招手。 突然,季启辰转身加快了脚步离开。 陆将军一头雾水,这是在嫌弃他们训练的地方吗? 但感觉三皇子更像是被狗追着撵的样子? 但季启辰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名字,并快速上前一把勾住了季启辰的脖子。 “启辰,我刚刚叫你呢,是不是你没听见?” 季启辰嘴角一僵,“我和陆将军在谈事情。” 徐光洙失落地放下手,“哦。” 他还以为三皇子突然来军营,是来找他的呢。 原来是找陆将军。 陆将军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三皇子与徐将军关系好很正常,毕竟是从小长大的伴读。 但三皇子和齐将军的关系好像也很好,都住在人家府邸里了! 那么照这样看来,他岂不是被排挤出去了! 这可不行! 如果不能和三皇子搞好关系,那么就解决三皇子这个人! 要不然他实在是太被动了。 陆将军最讨厌有人来打破现在的局势。 陆将军僵硬地扬着嘴角:“三皇子,请这边走,微臣带你去见一见士兵们列阵的场景。” 希望能把三皇子给吓走,当然三皇子妃被吓到也可以,到时三皇子可能会跟着离开。 慕棠溪敏锐的察觉到了陆将军不想被孤立的想法。 这个想法很微妙,陆将军就像是知道了被孤立是很不好的处境。 就比如被皇帝操控被孤立的齐将军一样。 明明是自己的府邸,但齐将军一回府就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或者是真相给折磨。 那不是家,而是另一个战场。 齐将军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麻木。 他甚至忘了阻止三皇子住在他府邸里。 齐将军已经听习惯了这些刺耳的话。 并且他对季启辰的态度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甚至由于陛下的缘故,还优待了季启辰和她。 齐将军麻木顺从地接受了陛下的要求,乖巧地作为陛下手里最听话的刀,最可信的臣。 慕棠溪很想知道,到底是齐将军因为陛下是陛下,所以这般顺从。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第296章 陆将军 数不清人头的士兵有规律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手里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前排士兵手里拿着弓箭,中排士兵骑着马拿着长枪,后排士兵则拿着刀剑。 所有的士兵神情严肃庄重,等待着命令。 随着一声鼓声响起,阵型变化开始,士兵们没有撞倒摔倒,每个人都熟悉着自己的位置。 慕棠溪琥珀色眼眸越来越亮,她轻声问道:“这是谁训练的士兵,真是厉害。” 陆将军眼神轻微一闪,“是我。” 慕棠溪微微挑起了眉梢,浅笑不语。 季启辰也察觉到了微妙的感觉,他紧接着像二哥夸赞下属一样,夸赞着陆将军。 “有陆将军在,父皇都不会担心了。” 当然话语中藏着试探,如果陆将军真的接了话,那就说明他性子大大咧咧。 但如果他推脱,那就说明陆将军还是有些小心思的。 陆将军意料之中地没有回答三皇子的话。 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那些士兵来回变化阵型。 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轻蔑与得意。 慕棠溪的位置恰好能看见。 陆将军不可能不知道哪个角度是最能遮掩他表情的地方。 但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三皇子身上,并没有发现三皇子妃的危险性。 而且他并不觉得女人能发现他一闪而过的表情。 等观看完整个士兵转换阵型后,陆将军毫不犹豫地把三皇子领到大门口,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今日微臣也累了,三皇子殿下改日再来吧。” 季启辰在安静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一下:“你累了?那我就去找徐将军吧。” “想必徐将军一定能更有精力。” 陆将军一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三皇子,企图把他吓走。 但三皇子不在意就算了,就连三皇子妃也没被吓到吗?! 陆将军有些怀疑自己的气势了。 好歹也是杀了许多人,杀出来的气势啊! 陆将军看着面前连笑容弧度都未曾改变的二人,算是服了他们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徐、将、军、吧。” 陆将军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罢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季启辰与慕棠溪相互对视了一眼。 现在该转移目标了,试试能不能从徐光洙口中得知陆将军的事情。 季启辰也不是很清楚徐光洙在这里的地位到底是高还是低。 陆将军和徐光洙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他们找到徐光洙时,徐光洙正在带领着士兵们一起跑步。 慕棠溪突然问了一句:“启辰,你觉得你武艺天赋怎么样?” 季启辰懵了一下,“我武艺好像还可以?” 慕棠溪仔细观察了一下徐光洙和那些士兵的耐力。 再回想了一下季启辰的耐力。 嗯…… 算了。 慕棠溪遗憾地放弃了一个想法,然后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启辰,我记得徐光洙好像在信里介绍了不少人给你,这些天可不能忘记他们,他们会带给我们助力。” 慕棠溪一顿,“为了找到我们能够一起活下去的那条路。” 说实话,慕棠溪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和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子相处。 所以慕棠溪只能把季启辰当做是她的下属,尽量思考一下他想要得到什么。 季启辰既不怎么关心权势,也不怎么关心钱财。 所以慕棠溪只能拿出自己的生命作为威胁。 季启辰好像很在意她的生命是否会消逝,那就拿出这个作为要挟了。 爱是什么? 两个人相互的感情寄托吧。 爱是希望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关注,一些理解吧。 慕棠溪不怎么明白,而且她和季启辰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能适配于其他人。 慕棠溪都不知道季启辰为什么会把她的生命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 季启辰听到这番话,立刻严肃了神情,“我会去的,不过……你之前不是叫徐光洙为表哥的吗?” 慕棠溪表情依旧无可挑剔,“是吗?可能是被你平时对他的称呼带过去,说顺嘴了。” 季启辰脸上没有怀疑,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慕棠溪也没见过徐光洙几次面,不熟也很正常。 慕棠溪心中又暗暗记上,季启辰会下意识地注意到话语间的矛盾。 这样看来季启辰应该很少能被人骗到。 琥珀色的眼眸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剔透,颜色看上去也变浅了。 波光粼粼的浅金色湖泊里倒映着季启辰的身影。 等徐光洙终于练完兵后,才看见了季启辰和表妹。 “你们怎么又转头回来了?” 季启辰尴尬地笑了一声,总不能说他们差点被赶出去,所以让徐光洙当挡箭牌吧? 他一手拉着棠溪,一手拉着徐光洙,走到了一处墙边,周围没有遮掩物,一目了然。 徐光洙茫然地跟着走。 季启辰到地方后松开了徐光洙,问道:“光洙,你知道陆将军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我总觉得陆将军好像不太喜欢我,刚刚我差点就被赶出军营了。” 慕棠溪神情有些微妙,季启辰这句话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居然还会给陆将军泼脏水了? 有长进啊! 她附和着:“对啊表哥,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来军营的,只是陛下给了我们半块虎符,让我们进军营监察一下的。” 慕棠溪顺便把他们此行来的目的给透露出来。 前面季启辰刚说陆将军不待见他们,还差点把他们从军营赶出去。 后面慕棠溪就补充说这是陛下的命令,他们也是被迫才来的。 两人联合起来就是陆将军不怕陛下给的半块虎符,而且还敢把持有虎符的季启辰和慕棠溪给赶出去。 这说严重了就是以下犯上,蔑视皇权。 说轻了也是不遵礼数。 徐光洙听后还震惊了一下,居然真的有人敢不听虎符持有者的话! 不过,一想到是陆将军就感觉合理了。 毕竟,陆将军是—— “启辰,陆将军是太子的人。” 徐光洙放轻了声音说道,脸上表情淡然,像是没有说出这句话一样。 第297章 徐光洙的靠山 季启辰惊讶:“啊?” 慕棠溪也加快了眨眼的频率,这下说得通了。 陆将军是太子的人,齐将军是皇帝的人,那么徐光洙又是谁的人呢? 按照有两方对峙,而第三方调和的布局。 徐光洙应该是二皇子的人。 但是…… 慕棠溪抬眸看向和季启辰有着一样傻乎乎的样子的徐光洙。 他好傻的感觉。 真的能搭上二皇子吗? 慕棠溪上前一步,满眼疑惑地问道:“那个陆将军好像对表哥的态度不是很好,刚刚就和我们说了表哥很多不好的事情。” 徐光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就知道在背后使阴招,还在背后说人坏话。” “对啊,那如果陆将军背后有太子撑腰,那表哥你可怎么办?他会不会被表哥使绊子?” 徐光洙在说之前朝着周围扫了一圈,“如果是之前的陆将军,那我可能还会怕一怕,但现在的他,呵。” 慕棠溪好奇问道,“现在的陆将军怎么了?” 徐光洙让季启辰再凑近了一点,解释道:“陆将军以前作出的决定和举动都会让战局反败为胜,但最近却频频出错。” 他顺便把自己的看法加了进去,“以前陆将军就像如有神助一样,做什么事都能赢下来,就算敌国占据优势,到最后陆将军都能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而当年,陆将军甚至被立了香火庙,日日都有人去那里捐香火。” “但最近几年,陆将军却频频把本该轻松获胜的战局拉长时间,让敌军在最后成功翻盘。” “然后陆将军的人缘就不太好了,而且……” 徐光洙脸上的厌恶更甚,“而且陆将军还盗用了齐将军设计改动的阵型!” 季启辰也不免一惊,随即提出疑问:“齐将军不是陛下的人吗?怎么可能会被陆将军抢了去?” 慕棠溪终于明白了刚才陆将军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了。 但徐光洙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光洙冷笑一声,“齐将军确实是陛下的人不假,可是当今陛下最喜爱太子,而齐将军是个没有背景的孤臣。” “纵使齐将军再怎么天赋异禀,再怎么会领兵打仗,再怎么改善阵型,都不如太子的下属更让陛下注意。” “陛下想给太子的属下更多的功绩,所以……” 季启辰沉着脸:“所以就抢别人的功绩?” 慕棠溪对于齐将军是牺牲品的事实并不意外。 季启辰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他们两个将军背后都有人,那你呢?” 徐光洙怔了一下,“你们不知道?” 季启辰:“总不可能是我吧!” 徐光洙无语:“当然不是,你觉得你能与另外两个将军背后的人对抗吗?” “我要是真靠你,早就沦为被抢功劳的齐将军第二人了!” 季启辰无辜地看了回去,“哦好吧,那你不会投奔了二皇子吧?” 徐光洙扬起嘴角,举起右手带着厚茧子的食指摇了摇。 “当然不是,虽然二皇子也有派人来邀请我,但是我还是拒绝了。” 季启辰不解:“为什么?” 徐光洙叹了口气:“比较现实的问题就是因为我是你伴读,所以他不会信任我,而且我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啊!我当然不可能选一个欺负你的皇子吧!” 季启辰脸上动容着:“是真的吗?” 徐光洙咧了咧嘴,“当然不止。” 慕棠溪皱着眉,徐光洙没有加入二皇子麾下,那还有谁能当徐光洙的靠山? 这靠山还可以和陛下与太子相提并论。 而符合这些事情的人只有一个。 慕棠溪抬眸,心里的猜测和徐光洙的话语同时出现。 徐光洙的靠山是—— “我的靠山是——” 父亲。 “慕丞相!” 季启辰睁大了眼睛,他觉得他开始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很正确。 皇帝、太子和朝中声望最高的臣子丞相。 徐光洙觉得自己选择慕丞相很合理,他本身就和慕丞相有关系,他的表妹的父亲就是慕丞相。 他总不能当一个给陆将军刷功绩的人吧? 那可不行。 丞相与二皇子的信件差不多同一时间到。 两相对比,还是丞相更好一点,好歹是亲戚,也不会把他往死里坑吧。 徐光洙也不意外丞相为什么会拉拢他,他潜力高,前程似锦。 而且丞相在文官里影响很大,但在武官里就几乎没有影响了。 所以丞相想要在武官里发展一个合作对象也很合理。 而他那时正是身份清白之时,背后无靠山。 他最合适。 徐光洙自从来军营后,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他对于陆将军和齐将军也是持有不同态度的。 陆将军也不敢惹他,陆将军怕丞相会报复回来。 慕棠溪理好了这些事情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收到我父亲的信件的?” 徐光洙摩挲着下巴:“几年前吧,反正是我刚在前线打出名声的时候。” 慕棠溪缓缓吐出一口气。 父亲还真是不容小觑啊,居然在几年前就盯上了徐光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军营里找到了一个盟友。 “那我父亲没有对你要求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徐光洙摇摇头:“没有,只是让我定期把信放在一个隐蔽的位置,然后还有告诉他其他两个将军的动向啦,举动啦。” 慕棠溪只觉得表哥都快要被父亲忽悠瘸了。 父亲没有付出任何东西,就从徐光洙那里得到了好处。 不过父亲的名头就足以镇住陆将军和齐将军了吗? 徐光洙这些年的努力也不可忽略。 慕棠溪不信皇帝一开始不想除掉背靠丞相的徐光洙,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皇帝打消了念头? 现在看来,齐将军和徐光洙关系不错,而且还把齐将军与陆将军的事情讲了出来。 “表哥,你觉得齐将军这个人怎么样?” “我们目前住在齐将军的府邸,但里面有些婢女经常说齐将军虐杀平民的事情,感觉有些奇怪。” 慕棠溪脸上是纯然的疑惑。 第298章 同道中人 沈邱还在继续套话,一个时辰套了有十个士兵,可以说是效率十分高。 但就算如此,因为还是没有问到重要的信息,所以算浪费时间了。 但在问到第十一个士兵时,沈邱终于问到了一些事情。 “你是说,几日前看见有个陌生人走进陆将军的帐篷?” 沈邱洋装惊讶,而对面的士兵点点头,说道:“真的!不过我没敢问陆将军,毕竟这种私人的事情,陆将军肯定会介意我知道。” 沈邱浅笑,“好好好,我知道了,是真的。” 那副样子一看就不相信,士兵不说话了。 沈邱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而是在想着那个陌生人大概率就是宋石头了。 怪不得他跟着宋石头来到军营却没有见到人影。 原来是被人藏起来了啊。 沈邱背过身,嘴角的弧度扩大。 看来和宋石头有联系的就是陆将军了。 他终于可以交差了! 另一边,慕棠溪亲眼目睹着季启辰被徐光洙碾压的场景。 果然放弃让季启辰在武艺方面继续拓展是对的。 武艺这种东西还是要从小开始学,一直坚持不懈的学习才可以。 除非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学什么看一眼就会的。 而季启辰明显在武艺上没有天赋。 慕棠溪觉得可以让他试试别的,她相信季启辰会有除了模仿以外的天赋! 她看着看着,突然耳尖敏锐的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是齐将军的声音:“他们可真有活力啊。” 慕棠溪转头看去,只见齐将军满脸欣慰的看着台上。 准确的说是看向徐光洙。 慕棠溪也接上话问:“齐将军觉得徐将军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齐将军愣怔了一下,“未来?” 他语调茫然,就像是听见了一个从未听到的东西。 等反应过来后又说:“徐将军的未来会光芒璀璨。” 慕棠溪眯了眯眼眸,“我听表哥说陆将军盗用了您创造的阵型,这件事是真的吗?” “哦对了,我表哥就是徐将军。” 慕棠溪就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直白地问了出来。 齐将军脸色一变,“没有,陆将军领兵打仗数十年怎么可能盗用我的东西,一定是徐将军搞错了!” 慕棠溪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惊讶。 齐将军也沉默了下来。 慕棠溪感觉对比陆将军,齐将军才是世人印象里的说话直白的将军形象。 慕棠溪决定……乘胜追击! 趁他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多问些话。 “齐将军,我觉得你是个很受人敬佩的人。” 齐将军慢慢把视线移到三皇子妃身上,表情莫名。 慕棠溪扬唇,“但我最近在府邸里听见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齐将军的瞳孔迅速缩小了一瞬,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些婢女说齐将军——” 齐将军的面部肌肉不自觉地开始抽搐,眼神放空,额头上冒出冷汗。 琥珀色眼眸紧紧地盯着齐将军的表情,就像是在捕猎状态的黑豹一样。 “虐杀平民?” 齐将军心脏骤停,开始耳鸣。 她们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不可能,她们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如果她们真的告诉了三皇子妃,那么之前岂不是也告诉了别人?! 齐将军脸色更加苍白,就像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一样。 慕棠溪话锋一转,安抚起了齐将军:“但我只相信我亲眼看见的齐将军。” “我看见的齐将军会细心地计划好路线,就算中途遇见山匪一事,也尽力去解决隐患,庇护着最后幸存的人到这里,齐将军很温柔!” 齐将军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这大起大伏的情绪让齐将军一下有些晕乎乎的。 慕棠溪简单判断了一下齐将军现在的情况,他对于府邸里的婢女是排斥的、恐惧的。 但唯独没有杀意。 看起来像是完全被皇帝控制住了一样。 可凡事都没有绝对。 从齐将军对士兵的态度,以及运送粮草时的举动和创造一个更灵便的阵型来说。 他好像非常在意士兵,非常在意战争的胜利。 这样一个人想必内心是柔软的吧。 慕棠溪嫣然一笑,口中却说出了令齐将军脸色大变的话,“齐将军,为什么这些年京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为什么朝廷对这些难民视若无睹呢?” “每次出城,都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群。” “那些难民每年都会来,而且一年比一年多。” 慕棠溪停顿了一下,好心给齐将军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然后又毫不留情地问了一句:“齐将军,陛下为什么不管那些难民呢?” “而且朝堂上那些官员还说难民早就在发生洪灾的地方就已经得到救治了。” “齐将军,您能告诉我真相吗?” 齐将军:“……” 齐将军面上毫无血色,眼底闪烁着愤怒与悲悲伤。 他像个雕塑一样在原地站了很久。 最后像失了魂似的开口:“近几年,我们接连被敌国侵袭,敌国有一次趁着我们大意之时,烧杀掠夺了十几个靠近边疆的村子。” “其中有一些难民可能就是那些村民,至于另一些因洪水而成为难民的人……” 齐将军干涩地说道:“这些人我们以为那些官员已经安顿好难民了。” 慕棠溪:“最近几年为何会大意,失败的战事都是谁的决策?” 齐将军眼神有些恍惚,但还是回答:“是……陆将军。” “每次在我们要赢了的时候,就会突然出事,然后就输了。” “那些难民现在还好吗?” “我,我记得离开我京城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难民啊?” 齐将军磕磕巴巴地问道。 慕棠溪收起笑容,脸上变得淡然起来。 本来她还想着直接说那些难民被京城里的人视若无睹 所以活活饿死在城外,乱葬岗都快要堆满了。 结果没想到齐将军还记得离开京城时的场景,那就直接说吧。 “我实在看不过去,所以救济了那些难民,他们现在被我养着。” “只是我的能力终究不能支撑太久,不若——” “找寻更多的同道中人。” 第299章 虐杀平民的真相 齐将军脸上有些动容。 三皇子妃说的没错,想要救助这么多难民,她一个人还不够。 而三皇子就更不行了,他的钱财恐怕都没有三皇子妃的三分之一多。 齐将军实在是高看了季启辰,也小看了慕棠溪。 两人的钱财差距大的实在是惨不忍睹。 齐将军一想到难民里会有一些,因他们边疆的失误而被敌国杀死家人的人。 他就十分愧疚。 慕棠溪耐心地在旁边等着齐将军的回答。 她相信齐将军的回答只有一个。 那就是—— “我想要加入你。” 齐将军神情坚定地说道。 这时候反倒是慕棠溪开始迟疑了,“您?要不然我还是去找别人吧,救济难民需要很多钱的。” 齐将军更加坚决了,“不,我可以,请让我加入!” 慕棠溪低垂着浅色的眸子,掩盖着其中的笑意。 “那……好吧。”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齐将军疑惑:“还有什么问题?” 慕棠溪脸上浮现着烦恼:“齐将军为什么不和那些污蔑你的婢女们解释清楚呢?我不相信您会虐杀平民!” “虐杀平民”这件事被提及了多次,齐将军都有点麻木了。 齐将军不能不解释,毕竟他想要和三皇子妃一起救济难民,总要先把虐杀平民的事情解释清楚。 可…… 齐将军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慕棠溪接着添油加火:“陛下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惩罚那些婢女的!” “那些可恶的官员,不把真实的情况告诉陛下,连难民到了京城外都不说。” “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的惩罚他们的!毕竟陛下是那么的爱民如子!” 齐将军看着天真的三皇子妃,扯了扯嘴角。 他该如何说陛下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陛下可是在宫里就能知道他在边城里的一举一动。 如此恐怖的耳目,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此近的京城外的事情? 那些官员在朝堂上不说,恐怕也是意识到了陛下并不想管这件事。 爱民如子? 呵,可笑。 谁都比不上太子! 就算太子麾下的陆将军在战场上一直犯错,一直失误。 但陛下丝毫没有让陆将军贬官。 而是另外破格让表现优秀的徐光洙升为将军,帮忙一起协助陆将军。 齐将军一边听着三皇子妃说,一边在心里否认。 陛下不是他们的陛下,不是子民的陛下,而是太子的陛下。 齐将军一想到接下来继任的太子的作风,头更疼了。 他们的国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没有虐杀,只是杀了点败类和畜牲而已。” 齐将军说出来时感到异常痛快轻松,像是压了他许久的包袱终于消失了一样。 “那些人居然敢把机密泄露给敌国,就算杀他们一百遍都不算狠!” “只是这件事不宜声张,不然会让民众产生恐慌,所以那些人的家人并没有死,反而被送到我府上看管。” 慕棠溪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茫然。 既然是齐将军看管他们,那为什么备受折磨的是齐将军?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齐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其中出了些问题。” “我是按照陛下给的名单杀的,但是名单出错了。” 慕棠溪眼眸一顿,幽幽的琥珀色闪着冷意。 齐将军脸上有些难看,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掌心的厚茧,说道:“也不是完全出错,至少那些通敌卖国的畜牲都在里面,只是多了一些无辜的平民。” 慕棠溪挑了挑眉梢:“陛下给你的名单是谁搜集的?” 齐将军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那些在府邸里散播谣言的人就是那些无辜平民的家人。” “所以我,无法反驳。” 因为他确实在他们眼前杀了无辜的平民。 至于是不是虐杀已经不重要了。 慕棠溪总算理清了一点思路,不过其中还是有不少矛盾的地方。 就比如,那些死掉的无辜平民家人像是知道是冤死的一样,理直气壮地踩着齐将军的脸面,一点都不怕。 还有,那个名单多出来的人,该不会是皇帝自己加进去的吧? 为了控制齐将军。 慕棠溪波光粼粼的眼眸柔和地看着齐将军,像是母亲看着遍体鳞伤的孩子一样,眼底闪过一丝伤感,“您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齐将军感觉三皇子妃的神色有些奇怪,但在听到三皇子妃的话后,心中竟真的生出了委屈。 他只是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来办事,为什么最后陛下直接怪罪于他。 还下令不让齐将军赶走那些平民的家人,齐将军一边忍受着他们的冷言冷语,一边还要供他们吃,供他们穿的! 越想越委屈! 齐将军余光看见三皇子和徐将军往这里走来,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眼底的水光。 慕棠溪也看向季启辰,心中大吃一惊。 一会儿没见,季启辰的脸怎么就五彩斑斓的了? 慕棠溪好奇心驱使着她靠近季启辰后,抬起了手指,戳了戳季启辰脸上微肿的脸颊。 “嘶!” 季启辰瞬间泪眼汪汪,但他没有再挡住脸,反正也挡不住。 可恶的徐光洙!他竟然专门打脸! 季启辰觉得徐光洙果然还是不满棠溪嫁给他,所以徐光洙在趁机报复! 下手真狠! 慕棠溪由戳了戳,竟然真的肿起来了。 徐光洙先是满脸笑容地与齐将军聊了聊,他发现了齐将军的不对劲,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近到他可以问到底。 齐将军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三皇子妃聊难民的时候,所以先离开了。 徐光洙在齐将军走后,紧张地问表妹:“齐将军跟你说什么了?你可千万别轻信了别人!” “虽然我很敬佩齐将军,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认为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啊!” “更何况,”徐光洙降低声音,“我们不都是丞相的人吗?和齐将军不是一路的人。” 齐将军背后是皇帝,他们背后是丞相。 注定是不能站在一起的。 慕棠溪没有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手上也还在轻轻戳着季启辰的脸。 第300章 读书 沈邱得知了宋石头在陆将军帐篷里后,并没有立刻前往那里查看。 他对于自己的小命还是很在意的。 更何况,军营重地守卫森严,沈邱觉得他很容易会被认为是敌国奸细。 所以沈邱果断地告诉了小姐,由小姐决定。 汇报完,沈邱只觉得浑身轻松了。 慕棠溪收到后,只让沈邱继续监视。 宋石头之事没有太过于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与齐将军拉近关系,最好让齐将军与陛下离心。 不过照着刚刚齐将军脱口而出的话来看,这一步她还没有怎么出手,齐将军自己就有点与陛下离心的迹象了。 只需要有人在他背后稍微……推一把,他就能跨过那条线了。 而且她和季启辰现在就住在齐将军府邸里,什么时候找他都很方便。 齐将军可只有这一个住处,可能是皇帝要求的,每日夜晚,齐将军都会回到这个让他有些排斥的地方睡觉,每日都能见到那些讨厌的人,每日都能听见那些话语。 说实话,慕棠溪很惊奇。 这样的日子,齐将军坚持了几年,而且至今三十多岁了都没有家室,这没有疯掉,情绪也还很稳定,简直是不可思议。 慕棠溪就很佩服齐将军坚韧的精神。 在她眼里,齐将军就是一颗被磨砺成的珍珠,距离绽放光彩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把珍珠从蚌壳里取出来,让他大放异彩。 而皇帝就是那个禁锢住齐将军的人。 有些碍眼。 慕棠溪心里大逆不道,手上还在帮着季启辰的脸上药。 她突然觉得季启辰这张脸有些多灾多难,上次就伤过一次。 上完药后,慕棠溪从书案上挑出了一本书来,递给了季启辰。 季启辰一脸茫然地接过书,低头一看,是《长短经》,又称《鬼谷子》。 季启辰顿了顿,打开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大致都是治国用兵,识人用人等。 “棠溪,这本书你是怎么弄到的?” 慕棠溪没有回答,反而又抽出一本书给了季启辰。 季启辰感觉有些不妙,看了一眼,是《贞观政要》。 他有些头皮发麻,迷迷糊糊有些知晓了他之后的生活。 慕棠溪摩挲了一下手指,这两本就够了,先看看季启辰有没有治理国家和识人用兵的天赋吧。 如果这些他能看懂,并且学以致用,那她还有很多书能给他看。 慕棠溪鼓励地看着季启辰,“加油,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季启辰:“啊?” 他还不知道棠溪这些书是哪里来的呢?! 这些书不都是宫里才有的吗? 他之前见过一次,还是在父皇给太子开小灶的时候看过其中一本书的名字。 慕棠溪笑容逐渐加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书,你会认真看的,对吧?” “会的!” 季启辰迅速点点头,他刚刚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有种不答应就会被厌恶的感觉。 慕棠溪掩下眸底的幽光,朝着季启辰轻柔地笑了一下。 慕棠溪让季启辰先看着,不会的地方可以攒着问她。 然后自己就先离开了屋子,往齐将军的书房走去。 她该和齐将军商议一下关于救济难民的事情了。 当然他们要谈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季启辰独自留在屋里,苦大仇深地看着手里的两本书。 因为从小就没人对他抱以期待,就算他努力学了也会被大哥和二哥暗中打骂、克扣食物和衣服。 而且早熟的季启辰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不是死在太子与二皇子的手下,就是被他们其中一个以兄友弟恭、展现皇帝仁慈,而幽禁在府里。 所以季启辰就不再去认真读书了。 现在季启辰苦涩地看着手里的书,突然又回忆起了第一次努力读书的时光呢。 他颤抖着手翻到了第一页,应该不难吧? 季启辰不知道太子也是父皇言传身教、切身讲解才会的。 而慕棠溪也不知道,她又没亲眼见过皇帝怎么培养的继承人,她自己也是看书摸索着。 看书,看不明白就多看,再看不明白就多读。 等牢记于心后,就可以开始实践了。 正好这里是边疆,到处都是兵,很适合教学活动。 正在捧着书苦读的季启辰不知道,慕棠溪已经想到了实践。 书房内,慕棠溪开始询问齐将军,“为什么陆将军之前的指令都十分准确,而近几年却开始连连失误了呢?” 齐将军摇了摇头,“要说差别的话,之前陆将军还没有加入太子阵营的时候,都是我和他,还有军师们一起商议的。” “但现在,陆将军不与我商议了,只让我继续研究士兵的阵列变化,训练士兵。” “而徐将军又是近些年刚升上来的,实战经验比我们少了十几年,所以陆将军从没有和他讨论过战术。” 齐将军皱起眉,“按道理来说,陆将军战术经验丰富,不应该出现这么多的失误。” 慕棠溪心里暗暗记下。 她转移了话题,“对了,齐将军觉得我们救济难民后,该把他们安置在何处呢?他们的家园都已经没了。” 齐将军沉思着,这确实是个难题。 “当兵?” 军营里管吃管穿的,而且如果杀敌够多,还能慢慢升官呢! 慕棠溪沉默了,当兵?亏他想得出来啊! 人家都是一群老弱病残,或者是种地的和读书人,让他们去当兵,不就等于让他们送死吗? “不如,教他们一些技能,好让他们在京城可以养活自己吧。” 齐将军迅速同意,“甚好,就按照三皇子妃的话去做。” 慕棠溪礼貌微笑,“可以的话,能直接称呼我为慕棠溪吗?” 齐将军怔了一下,觉得不是大事就点头答应了。 慕棠溪笑容越发真挚了起来。 她还是喜欢别人叫她名字,而非三皇子妃。 被人冠上别人的称呼很奇怪,慕棠溪心中生出一丝不服气。 但她知道,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改变这一切。 和齐将军商议好后,齐将军资助了几万两银子。 他暂且只能先拿出这些来,做多一点的话,陛下会发现的。 第301章 送信 徐光洙和其他士兵们分开后,独自一人走回府邸,刚回府,就有一个小厮上前禀告:“老爷,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徐光洙脚步一顿,拿过信,看了一眼,尽管信封上没有署名,但徐光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封信是谁写的。 他没有立即拆开,而是拿在手里,等进了屋独自一人时才拆开看。 看看那个人又想要他做什么。 徐光洙眼睫垂下,眼下一片阴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沉寂的气息。 如果季启辰见到这个样子的徐光洙,肯定会大吃一惊。 军营并不如徐光洙以前所想的那样痛快酣畅,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简单明了。 就算他身为镇北将军的儿子,也不可避免。 更何况,他的父亲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军营里的趋炎附势可不比官场里的要少。 徐光洙看着信中的字,那位丞相又想让他干什么? 每次都这么神秘,谨慎地连署名都没有。 看完信的徐光洙面无表情,丞相又让他回个信,讲述一下三皇子的事情,然后再帮他传个信给别人。 徐光洙叹了口气,开始胡编一下三皇子的事情,兄弟我就只能帮你这些了。 要不然,光是三皇子住在齐将军府邸,三皇子还和人家关系不错这点,就可能让丞相不满。 至于传信。 徐光洙看了看信封,这上面洁白无瑕,但他知道丞相用了特殊的方法在上面写了字,等他传给特定的人后,那个人会用特殊方法破密的。 徐光洙不在意这个信封上写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三皇子现在站在了风口,谁让陛下把半块虎符交给了他。 徐光洙决定,明日训练三皇子的时候认真一点。 至少让三皇子可以顽强地活下去。 徐光洙在夜晚时出门散步,这是他在和丞相结盟后养成的习惯。 丞相总是让他送什么信到一个地方,而且还不能让人发现。 真是麻烦。 徐光洙慢慢地走到城墙边,来到熟悉的位置,摸了摸石头,然后把其中一块松动的石头轻松抽出,把信塞进去,然后再把石头放回原位。 一系列动作都显得格外流畅。 可见他的熟练程度。 做完这一切后,徐光洙就离开了。 阴影处,一双圆圆的眼睛睁大了。 过了很久,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走了出来,来到刚刚那个人站着的地方,踮着脚摸了摸石头。 片刻后,就找到了那块松动的石头,然后找到了那封信。 但很快小女孩就面露迷茫,反复翻看了一下,一个空白的信封,里面没有信,上面也没有字。 小女孩撇了撇嘴,把信又塞了回去,再盖上石头。 她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被人藏起来了呢,原来是个没有信的信封。 小女孩跑走了。 过了几日,夜间城墙边又来了一个人,一个士兵左顾右盼地望了望周围,然后熟悉的抽出石头,把信拿出来,然后在把石头放回去。 接着,士兵就揣着信往军营的方向赶去了。 季启辰第二日醒来时满脑子都是昨日书里的内容,等到他和徐光洙训练,猝不及防就被揍趴下了。 徐光洙都惊了,他下手也不重啊,怎么今日三皇子变得这么弱了! 他还没开始认真呢! 季启辰揉着脑袋,刚刚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现在被揍了一顿,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站起来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倒下了。 季启辰:?他的伴读把他往死里打啊? 徐光洙被三皇子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动,所以加大了力气。 但三皇子还是三皇子,他又倒下了。 两人在练武场上面面相觑。 季启辰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光洙,小时候这么多年的友谊都没了吗?被你忘记了?! 徐光洙一脸茫然,三皇子看着他干什么? 站起来继续练啊! 最后还是季启辰败下阵来,再一次爬起来,他已经预料到之后的结局了。 在一旁对练的士兵都忍不住同情三皇子,真惨! 不过三皇子还挺有毅力的,而且他并没有迁怒徐将军,居然还坚持着。 在场的士兵们不禁对三皇子殿下产生了一丝好感。 要知道之前他们知道三皇子拿到了虎符,他们感觉天都要塌了。 现在感觉勉强能接受。 练武场一片祥和,但陆将军帐篷里却是气氛凝滞。 陆将军有些烦躁地看着账中的宋石头,“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宋石头一改当初朴实的样子,现在他直起腰来,像个狐狸一样狡猾地笑着。 “待多久?陆将军可别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这件事没做好之前,我自然不会离开。” 陆将军面无表情地咬了咬后槽牙,他突然很想给这个人脸上来上一拳。 要不是这个人是太子派来的,他都想直接杀人灭口了。 宋石头抬头看向陆将军的眼睛问道:“生气了?陆将军怎么这副神情看着我?” “没有!”陆将军转移视线,嘴里只挤出来几个字。 宋石头笑容更深了,“太子殿下可是希望我们早早除掉三皇子,收回虎符,咱们可不能闹矛盾啊。” 陆将军装作没听见,直接无视了面前的人。 宋石头道了一声无趣。 陆将军握着笔的手被气得微微颤抖,满脸都是杀意。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嘲讽他的! 要不是他是太子心腹,要不是…… 他早就死了! 这时,一个士兵搬着一堆信件进来了。 “陆将军,半月一次的信件都在这里了。” 陆将军点了点头,让士兵放在桌上,然后离开。 陆将军抬头看了看宋石头,发现他正在想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这里。 他随意地扫视了一下这些信件,有潜入敌国的探子的信,有京城发生的大事汇总的信件,还有…… 陆将军的视线一顿,眉头一皱,落在了没有署名的信封上。 令陆将军皱眉的原因就在于信封上那灰黑色的手印,看上去很小,是一个小孩的手印! 不应该啊? 这中途没有小孩子加入的机会啊! 难道说那个地方暴露了! 第302章 凶性 陆将军不留痕迹地把信封沾上茶水,上面字迹逐渐显现出来。 大致的内容是下一场战役他该做什么,以及庇护三皇子。 看完之后,陆将军把信靠近蜡烛,让信被烤干,重新隐藏起了字迹。 他得找到那个小孩,然后除掉他。 不管那个小孩知道不知道! 陆将军本来是太子的人,但谁让丞相给了他不少的利益呢? 而且太子过了这么久都还重伤未愈,现在陛下还逐渐看重了二皇子,陆将军自然要另寻他路。 他又不是忠臣,肯定不会跟着太子这个逐渐势弱的人一路走到黑啊! 恰巧这时丞相找上了门,想要拉着他支持二皇子,那他也不会拒绝。 不过,陆将军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在丞相那里留下什么把柄。 给丞相的信件还是用左手写的。 这样不管最后是太子登基还是二皇子登基,他都能得利! 不过,现在他有一个烦恼。 陆将军遮掩着眸中的贪婪与不解,太子那边为什么突然想要三皇子死? 而丞相那边又要求他尽量庇护三皇子? 这一会儿让人死,一会儿让人活的有些让他为难啊。 他现在是听太子的,还是听丞相的话? 陆将军把信封塞进衣袖里,贴身放着,站起身来打算去看看三皇子。 而他的举动引得宋石头看了一眼,他警惕地问道:“你去干什么?” 陆将军不耐烦:“我去观察一下三皇子。” 宋石头转了转眼珠子,“我也去看看,等我一下!” 陆将军翻了个白眼,直接大步离开,谁要等他啊! 宋石头穿戴上士兵的服饰,戴上头盔后,转头发现陆将军早就跑了,气得半死。 跑什么跑,果然是一介莽夫! 宋石头赶紧追了上去。 练武场外一圈人围着看三皇子从被动受徐将军殴打,到主动试图打徐将军。 慕棠溪和齐将军站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讨论起季启辰这个人。 “齐将军,您觉得三皇子这个人怎么样?” 齐将军沉思了一下,“三皇子待人真诚,而且还好学。” 他可不是能评价皇子的人,简单说一下就好。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那您觉得三皇子以后能活下来吗?” 齐将军一顿,惊诧地看向慕棠溪,“您怎么会这么问?” 慕棠溪和齐将军周围被士兵专门空出了一些空间来,再加上他们谈话的声音很轻,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鸦黑的羽睫长而翘,映衬着底下的琥珀色眼眸格外澄澈透亮。 “我只是想知道,在您眼里,三皇子以后的路是生是死。” 齐将军复杂地扫了一眼慕棠溪,这姑娘还真是精,不过看着那些难民救济的事情还需要她,齐将军也不是不能说。 “在我看来,”齐将军侧目看向场上被打了那么多次都不生气的三皇子,眸光一动,“三皇子说不定会是一个奇迹。” 三皇子的未来谁又能说得准? 不过现在太子与二皇子斗的厉害,说不定三皇子就能捡漏了呢。 慕棠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季启辰就算是扛着徐光洙的拳头,也要往人脸上揍几拳的架势。 突然笑了一声。 终于激出来了凶性了。 要是再忍下去,当个沙包被人揍,那岂不是表示慕棠溪看错了人? 有凶性,才会去争去抢! 而争抢皇位是不能犹豫的,一旦踏上那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了。 只有不断地向上爬,不断地赢过别人,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慕棠溪耳尖微微动了动,她转过头看向身后,陆将军带着僵硬的笑容走来了。 陆将军顺便还不忘瞪了一眼齐将军。 “三皇子妃也在这里啊。” 慕棠溪面带微笑,“不知陆将军是来找我的,还是找三皇子?” 陆将军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说话这么直白。 他干笑了两声,“我是……来到处走走。” 慕棠溪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看季启辰了。 陆将军在慕棠溪转回头后,脸色阴沉了一瞬,把旁边的士兵吓了一跳。 陆将军阴冷地目光直直地看向场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皇子,冷笑了一下。 这三皇子真是麻烦,打不过就打不过了,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那就留下三皇子的小命吧。 让他看看三皇子还能活多久! 很快宋石头也跑了过来,嘴里不停抱怨着:“你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这里——” 陆将军冰冷的视线让宋石头停止了话语,那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陆将军的杀意,他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陆将军冷哼一声,三皇子与三皇子妃他吓不到,但这个在太子身边跟着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他还是能吓到的! 宋石头低着头掩饰着眼底的恨意。 陆将军得意什么,不过是被太子扔在边疆的一条狗而已。 陆将军注意到三皇子妃旁边还站着齐将军,顿时皱起了眉头,“三皇子妃,您怎么与齐将军在一块儿?” 慕棠溪发现陆将军真的很不擅长与人交流。 这种质问的语气就足够令人不爽了。 但慕棠溪脸上浅淡的笑容像是被焊在了脸上一样,“陆将军,我与齐将军正在讨论三皇子这些日子进步了多少。” 陆将军闻言瞅了一眼台上被徐将军碾压的三皇子,“可能是进步了吧。” 进步?就这几日的时间,能进步多少? 等季启辰和徐光洙下来后,突然发现周围站满了人。 他们走向慕棠溪,却发现齐将军和陆将军也在。 季启辰心中十分疑惑,这些将军都没有其他事情做吗? 为什么这几日老是能碰见他们? 季启辰礼貌地朝他们笑了一下,然后熟练地拉着棠溪告辞。 他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呢! 季启辰急需棠溪帮忙涂药。 当然也有不想和陆将军牵扯过多的想法。 但往常都很好使的告辞,今日却被一个士兵拦下了。 季启辰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这个士兵,“你有什么事吗?” 陆将军面无表情地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蠢货。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303章 敌国 宋石头挡在季启辰和慕棠溪面前,笑道:“两位大人,你们……” 陆将军一言难尽地闭上了眼,就穿着这么拙劣的装扮上去了? 这不是太子心腹,是太子的心腹大患啊! 季启辰不等面前的人说完,就惊讶地说道:“你不是那个,齐将军救回来的那个人吗!” 齐将军听闻后,也投来了视线,上下打量了一下,诧异道:“你不是应该在边城里吗?怎么会在军营里?” 慕棠溪笑着补刀:“而且刚刚还是和陆将军一个方向来的,刚刚那个方向好像只有陆将军的帐篷吧?” 宋石头被接连戳穿,一时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是吗?” 陆将军把视线移开,这种猪队友他不想再要了! 宋石头终于反应过来后,解释道:“我是因为没钱吃饭了,所以才到军营里的。” 季启辰了然地点点头,但内心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将军直接让宋石头自生自灭去了,直接转过头去,假装和齐将军谈起了话来。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不要牵扯到他身上就行。 陆将军为了摆脱这个蠢货,甚至都和对立的齐将军说话了,真是憋屈。 季启辰面不改色地问道:“不知你拦下我们是想要和我们说什么吗?” 宋石头本来是想要探一探三皇子为何这几日一直来军营的,但看到徐将军后就改变想法了。 三皇子可以用徐将军做借口。 “三皇子殿下,小人实在是想要当面感激您带着我到了边城。” 季启辰面容毫无波澜,他昨天看了许久的书,其中有一部分是识人的内容。 现在他就觉得宋石头有些奇怪。 但季启辰还挺想知道宋石头藏了什么秘密,所以就顺着说了下去。 “嗯,那你就好好生活下去吧。” 慕棠溪早就收到了沈邱的消息,知道宋石头和陆将军的关系匪浅。 只是如今看来,这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啊。 慕棠溪眼底突然生出一丝趣味。 宋石头脸上的笑容极为真切,要是他们没有看见前面的表情,还真就信了呢。 “不知三皇子殿下这几日来和徐将军……切磋是为了什么?” “您是皇子,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呢?而且还伤得如此重。” 宋石头的意思他们都明白,他不想让三皇子继续来军营了。 而第二句话则是在心底里觉得三皇子不应该到军营这种地方来受罪。 他以往捧惯了太子,所以这句话也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只是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季启辰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军营外有一队侦察兵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领头的人在找到陆将军后,直接凑到他耳边禀告。 周围人太多了,要是直接说出来,说不定会被一些心思不净的人拿去作妖。 陆将军本来看见侦察兵回来,脸色就凝重了起来,现在更是面沉如水。 他甚至立刻召集齐将军、徐将军和他的心腹前往营帐里讨论。 慕棠溪眼眸一眯,这是出了什么事? 侦察兵通常汇报的不是敌军入侵,就是…… 等等,敌军入侵?! 慕棠溪瞳孔一缩,转头看向军营外,外面还是一片寂静。 慕棠溪和三皇子对视了一眼,在军营里等待着。 没过多久,宋石头有些不情愿地请三皇子殿下一同去商议。 季启辰神情自然地带上了棠溪,宋石头也没有阻止。 其实陆将军和宋石头都不想要把三皇子拉进来,一起商议事情的。 但谁让齐将军和徐将军一致表明态度,说三皇子手上拿着半块虎符,这场议事三皇子必须要到场。 在争执了一番后,最终以陆将军怕他们禀告陛下自己不尊虎符终止。 因此陆将军在季启辰进来后,十分看不顺眼,连带着三皇子妃。 他们几个将军、皇子谈事情,哪里还轮得到女人在场? “三皇子,您来了就行,怎么还带着这位?” 陆将军不客气地问道。 季启辰一改刚刚被徐光洙碾压的表情,重新细微地变了变神情。 皇帝当久了,身上都会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但季启辰没有经历过,所以只能模仿父皇不耐烦时看人的神情,这足够镇住见过陛下的陆将军了。 陆将军心里一惊,果然不愧是皇子,就算是听闻是一滩烂泥的三皇子,也有这种让人心惊的感觉。 他偏过头不再说话。 徐光洙招了招手,让季启辰和表妹赶紧坐下,他们要开始商讨这件事了。 “这次敌国怎么会这么快又开始起兵了?”徐光洙问道。 齐将军皱起了眉头,脸色沉重。 “先不管其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确定对敌阵列,以及数量。” 陆将军也开始和其他人一起讨论了起来。 季启辰和慕棠溪就在一旁围观,集中精神记着。 这是很好地锻炼机会,平时可是见不到的。 慕棠溪在他们讨论中途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下陆将军,可以看得出来陆将军很有经验,那么他又怎么会总是犯些小错呢? 是傲慢导致的,还是说陆将军另有打算? 就让她看看这场对敌,陆将军是胜是败。 陆将军和齐将军老练,说出来的话都是极为重要的,徐光洙没什么经验,但好歹能跟上思路。 陆将军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去京城禀告陛下了。 敌国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发动了攻击? 这件事同样在陆将军心里不断徘徊着。 明明,明明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最后的结果是尽快进行战前准备,武器、食物、盔甲、旗帜都要尽快准备完善。 陆将军又听到了来自侦察兵来报,敌国正在六十里外的地方扎营! 这个消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只是现在得先派出先锋部队去打探打探情况了。 整个军营立刻陷入了备战状态中,每个士兵脸上都绷紧了。 他们反复地监察各个环节,以防有意外发生。 准确的来说是以防陆将军又出了什么小意外。 第304章 开战 军营里都是沉重的气氛,没人管三皇子与三皇子妃的去处。 所以二人就安静地看着三位将军的各个举动措施。 现在敌军正在驻扎营帐,陆将军和齐将军徐将军就产生了分歧。 “现在去攻打最好,直接在他们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伤一伤他们的元气!”陆将军激进地说道。 徐光洙因经验太少,没有话语权,于是就看向了齐将军。 齐将军还是坚持以保守为主,“不行!要是他们早就做好了陷阱,现在就是在等我们攻打呢?!” “还没有摸清楚对方的人数和方阵,不能轻易起兵。” “况且陛下还没有传来旨意,让你先一步起兵!” 说着,齐将军的神色有些无奈,“要是我们先攻打过去,那敌国就有了正当理由开战了。” 陆将军啧了一声,但齐将军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他还搬出了陛下的名头,这就更让陆将军无法拒绝了。 “那就先派先锋队士兵去交涉一下,看看敌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陆将军这个提议没人反对,他们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敌国为何突然想要开战。 总要有个原因。 而且他们还需要士兵们探一探敌方带兵打仗的将军是哪位! 三人达成共识。 陆将军突然看向三皇子,问道:“三皇子,您觉得是否需要开战?” 季启辰顿了顿,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如果敌国攻打过来,肯定是需要出兵对抗的。” “不过我的经验不足,还是由经验丰富的陆将军决定吧。” 季启辰又不是个傻子,陆将军这是拿他当靶子呢! 陆将军眼眸里得意之色闪过,三皇子还挺有眼力劲的,知道这里谁最厉害。 但陆将军同时也很可惜,要是三皇子刚刚说了要开战、或者是不要开战,那么之后他都能向陛下告上一状! 这样既符合太子说的对付三皇子,又符合丞相说的让三皇子性命无忧。 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只可惜这三皇子就是不上道啊! 但谁也没想到敌国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过去的先锋队士兵全灭,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主营帐里,三个人周身的气氛都很沉重。 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 陆将军在看着地形图,在琢磨哪里能够给敌方一次重击。 齐将军则在沙盘上模拟演练士兵的阵列。 徐将军在保养自己的武器,力求它能更加锋利,最好能一刀砍死几个敌人。 季启辰一边关注着三位将军的动作,一边……拿着书看。 谁知道棠溪为什么连来军营都随身带着书呢! 好吧,至少棠溪没有带两人全部的书,只带了两本,所以他和棠溪还要交换着看。 期间陆将军和徐光洙眼神一言难尽地看向了季启辰和慕棠溪。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除了他们三个,有人能如此镇定地在营帐里看书! 他们就没有一点紧张吗?! 简直是匪夷所思。 很快徐光洙保养好武器后,就出了帐篷指挥士兵集合。 陆将军再过了一会儿后也出去了。 当然带着齐将军和季启辰慕棠溪一起离开。 这里可是他的营帐,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怎么办?! 士兵迅速集合,穿着盔甲被分配着武器,列阵出发。 既然敌军不客气,那他们也没必要等着陛下的旨意了。 而且…… 陆将军瞥了一眼三皇子,他手上不是有虎符吗? 到时候就直接说是三皇子用虎符命令他迎战的。 因为只命令了陆将军一个人,所以就算齐将军和徐将军再怎么否认都无用。 恶讯不断传来,敌国士兵在驻扎完营帐后没有停留,直接朝着季国攻来。 这时候,陆将军也顾不上再关注三皇子了,之前几次失败好歹也算是平局,要是这次被彻底攻破了,他面子往哪放啊! 这相隔也不过一日时间,皇帝的旨意也来不及传来。 天色逐渐变暗,乌云压境,风雨欲来,显得格外压抑。 慕棠溪望了望天,只期望陆将军能正常一点。 她可是都听说过之前陆将军出的那些小岔子了,都是很小的事情,但却集中发生于同一时间。 很不寻常,也不知道陆将军是如何遮掩的,京城那边竟不知道,只以为是敌方暗中陷害。 慕棠溪却觉得是陆将军自己做的。 毕竟如果真是敌方派来陷害陆将军的,那么为什么能一直持续几年? 总不能军营里的人都看不出来谁是奸细吧? 应该没有那么离谱吧。 往日看士兵们穿戴着盔甲,手持武器时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但此时,士兵们的战意与杀意纠缠在一起,气势磅礴地铺展开来。 眼神里的坚定意志空前的高涨起来,安静地又极具威胁性的整齐划一。 慕棠溪愣了一下,抬手抚了抚泛凉的后颈,琥珀色的瞳孔迅速缩小了一瞬,眼底霎时间内充斥着兴奋。 这才是精锐的士兵该有的气势与纪律。 季启辰也被这一场面震撼到,他呼吸着,感受着,他站在城墙上看着。 陆将军带领着士兵们浩浩荡荡地进发,齐将军也率领一队士兵骑着马绕远路,意图从敌方的营帐下手。 最好一举烧掉敌方的粮草! 徐将军则带着士兵留在营帐中,保卫我军后方安全。 边城中也吹起了号角,以示战争开始了。 宋石头当然不会跟着陆将军,他在悄悄等待着时机。 等着混乱的开始,等着能够一举除掉三皇子的机会。 京城内,皇帝紧急召见了众位臣子商讨这次战事。 慕闻玉也在其中,之前消瘦苍白的面孔,现在已经重新补了回来。 而文臣与武臣不出意外地再次争吵起来。 文臣:“国内多发天灾人祸,现今国库内财政空虚,恐是不能再供士兵们继续打下去了,求和是最好的办法了。” 武臣:“放屁!求和求和,谁知道敌国想要多少银两,割让多少土地呢!这战也是他们先开始的,不打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接下去他们还会贪婪的想要更多!” 第305章 通敌 武臣:“而且求和还要低人一等,让别人以为我们季国好欺负!” 文臣也恼了起来,“不求和,难道指望陆将军打胜仗吗?先不说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有没有足够的银两支撑,光是陆将军这些年就无一胜仗!这叫我们怎么放心的下啊!” 武臣沉默了半晌,这件事还真就无话反驳。 之后武臣才继续坚持地说道,“那求和就很好吗?不光要损失钱财和土地,可能还要赔个公主质子出去!” 说到这里,殿内寂静了一下。 长公主现在还没有驸马,而皇子…… 皇帝坐在上位,周身的气势沉沉,如果真的先求和,那他怕是要被后人嘲笑了。 更别说还有可能会割地赔款。 他都快要成罪人了。 顾时鸣作为敬阳侯当然也在殿中,但他并不想出口说话。 皇帝最后看向了丞相,沉着声音问道:“丞相觉得是求和还是继续打?” 慕闻玉坐在轮椅上,气势却不输旁人,“回陛下,微臣以为此战不可退,钱财可以再积攒,但气势要是弱了下去,那么就会被敌国更加压榨残余的资源。” 皇帝虽然不喜丞相,但丞相此话却说到了他心里。 这些文臣真是不中用了。 但皇帝不能明摆着拒绝文臣的提议,所以才特地让文臣中最高官职的丞相回答。 而武臣中也得选出来一个人。 皇帝扫了一圈,把视线放在了敬阳侯身上。 “不知敬阳侯怎么看?” 顾时鸣:“……微臣觉得此战不可退。” 皇帝点了点头,干脆地下令,让人带着粮草和武器送过去,为了以防陆将军再次失误,皇帝甚至下令让齐将军和陆将军一起带兵。 顺便再让周围的将军带兵支援边城。 边城内的人们就算见多了打仗,但是心里还是惧怕着,毕竟陆将军属实不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最近几年每次都让敌军打到边城外,甚至还会漏几个士兵闯进城里。 要不是边城戒严,不许任何人离开边城,他们早就离开了。 谁知道这次是胜是败? 慕棠溪和季启辰并没有离开城墙,他们与士兵相隔几十里地,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们却感觉大地在震动着。 陆将军与敌国的王将军一边对打着,一边小声问道:“你们这次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王将军眼神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敷衍了一下:“陛下听闻贵国长公主容色绝美,所以才想攻打贵国。” 陆将军既然能因为太子势弱而转向丞相麾下,自然也能因为季国国库空虚,天灾人祸不断而转投明主麾下。 在陆将军看来,这些征兆就是季国气运渐渐消失的证据。 况且敌国承诺他,只要给他们传递消息,并且做一些小动作,在季国亡了之后,会给他镇北大将军的名号,后代万世供奉,黄金万两,并给他封侯! 他只不过是选择了更好的那一个。 这次听到王将军想要的是长公主,陆将军还是皱起了眉头。 之前他帮助敌国都是做些小动作,不输也不赢。 但这次…… 陆将军追问:“你们是打算怎么办?” 王将军轻描淡写地说道:“只要你们打仗输了,陛下就会要求把长公主送到我国和亲。” 陆将军沉默不语,面容有些迟疑。 他之前干的都是小事情,并不影响什么。 但这次不同。 王将军也看出来了他的迟疑,加大了筹码:“我们陛下只要一些钱财和长公主就够了,不会让季国割地的。” 陆将军像是被说服了一下,对啊,仗打输了也没什么,不会割地就行。 但……… 为什么陆将军心中总是在迟疑呢? 陆将军听着周围的厮杀声,刀剑撞击发出的声音,战马的嘶鸣声,以及他的士兵被杀时的惨叫声。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闪电,一刹那把世界照得雪白一片。 照亮了陆将军萦绕着阴郁的脸,照亮了王将军脸上得逞的笑容,照亮了正在拼命厮杀的士兵们。 王将军知道,陆将军是一定会答应的。 皇帝的诏书还在路上,慕棠溪和季启辰撑着伞。 一场瓢泼大雨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楚敌方的武器。 冰冷地雨水打湿着士兵们的脸庞和视线。 陆将军依旧保持着与王将军看似凶狠的对打,实则处处收力的动作。 他打量着王将军,像是要看看对方是否会真的给予他那些东西。 最后在雷声和暴雨中,陆将军说了一句话。 王将军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突然带兵逃离,返回了他们的营地。 陆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敌国的士兵们浩浩荡荡地离去。 他高喊一声:“敌军已退!” 陆将军身边的士兵们听见后,也激动地喊着:“敌军已退!” 渐渐地这句话扩散到了整个群体,十五万士兵高呼同一句话,这一瞬间季国士兵的气势磅礴,震慑着远方还没有离开的敌军。 陆将军带兵陆陆续续地回了营帐,和徐将军会面。 慕棠溪和季启辰在城墙上看着,将军的盔甲和士兵的盔甲是不一样是。 所以他们很清楚地看到只有陆将军回来了,比他们晚出发的齐将军却没有回来。 慕棠溪叹了口气,她才刚和齐将军谈好事情,准备救济灾民了,结果现在他不会出事了吧? 她主动牵起季启辰的手就往营帐走去。 季启辰安静地被牵着。 而营帐内,等慕棠溪和季启辰到的时候,陆将军正与徐将军激烈地争吵着。 “你怎么能把齐将军那支队伍扔下,自己跑回来呢?!”徐光洙诘问道。 陆将军不耐地说道:“士兵已经有很多重伤了,他们需要回来包扎伤口!” “至于齐将军,他不是早就带着一队士兵去烧敌方的粮草库了吗?” 此话一出,徐光洙脸色顿时大变。 慕棠溪也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说道:“对了,刚刚下起了大雨,齐将军应该点不燃敌方的粮草吧?” 第306章 身受重伤 徐光洙一下站起身,拿起武器就往外走。 陆将军拦了一下,“你想去干什么?” 徐光洙冷冷看着他:“干什么?当然是去和齐将军汇合,不如陆将军与我一同前去?” 陆将军阻止了他离开的步伐:“你不能去,你一去可能又会引起敌军的注意,要是敌军再次攻来,那边城的人怎么办?” 陆将军停顿了一下,“而且士兵们已经累了,大多数都受伤了。” 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但现在是一个将军失踪了,陆将军却一点也不急,仿佛早就预料到了齐将军的事情。 徐将军冷言道:“那我一人前去!” 陆将军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但表面上还是像是被说服一般地妥协:“那好吧。” 希望徐光洙能和齐将军一起死在那里。 陆将军心中这么期望着。 他看着徐将军快步走入雨中,逐渐模糊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陆将军在战场上告诉敌国王将军的事情,就是齐将军打算偷袭敌国驻地,烧掉粮草的计划。 所以王将军才会赶紧撤离。 王将军很惧怕齐将军,自从之前有一次差点被齐将军杀死后,他对待齐将军的态度就很谨慎了。 陆将军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抬眼望着三皇子和三皇子妃。 “不知二位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已经累了,还望二位自行离开。” 慕棠溪眼眸中略带着惊讶,陆将军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不客气了? 而且还有恃无恐的样子。 是觉得齐将军回不来了? 慕棠溪总觉得齐将军现在还没回来的原因,陆将军知道。 可陆将军一直在战场杀敌,不可能知道齐将军的事情。 季启辰笑了笑,语气确是不容置疑:“我与棠溪很安静,不会打扰陆将军的,而且外面雨势很大,我们想要等雨小点再离开。” 陆将军沉思了一下,然后也奇怪地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只是不再理他们,低头看向手里的一些信件。 三皇子不肯走也没什么,等会儿说不定就能迎接齐将军的噩耗了。 季启辰拉着棠溪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椅子上。 陆将军余光一直注视着他们两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憋屈啊。 另一边,徐光洙策马往齐将军规划的路线赶去。 希望齐将军没有被敌国抓住,不然…… 徐光洙眼神中带着沉重。 点点() 第307章 遍体鳞伤 陆将军正在畅想着以后的生活时,帐外突然来人禀告事情。 他不以为意地让那人说,结果就听见了一个让他心情直线下落的事情。 “报!齐将军和徐将军回来了!” 陆将军脸色瞬间黑的像是锅底灰一样,齐将军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慕棠溪听见这话后,立即看向陆将军,果然在他脸上看见了不可置信与杀意。 就像是以为自己已经灭口的人突然在家看见自己杀的人在里面一样。 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陆将军此刻狰狞的面容。 连季启辰都看出来了陆将军的不对劲。 陆将军本来也不是经常控制表情的人,所以一激动就容易收不住表情。 此刻陆将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齐将军情况如何?” “齐将军陷入了昏迷,正在让大夫医治呢!” 陆将军悬着的心又回到了胸膛里。 昏迷了?说明齐将军受重伤了。 王将军真是没用,都告诉他了齐将军在他们大本营,居然这样都杀不死齐将军? 他们是吃白饭的啊! 陆将军心里暗骂,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担忧地神色,“走,我们去看看齐将军的情况。” 看看齐将军要死了没有。 季启辰和慕棠溪也毫不见外地站起了身,跟在了陆将军身后。 陆将军的脑袋已经全被齐将军还活着的这个消息给占满了,完全没有注意身后光明正大跟着的两个人。 一个不大不小的营帐里,沈邱绝望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躺在地上的士兵,他都没处下脚了! 他麻木地拿起绷带和止血药,麻木但熟练地给下一位受伤的士兵包扎。 沈邱之前也没有想到他的工作量突然多了那么多! 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沈邱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包扎好了一半士兵,至于另一半士兵还有其他大夫负责。 他瘫在椅子上表情放松,他终于解脱了。 结果没过多久,就又有一个人抬着另一个人火急火燎地闯进他的营帐里。 沈邱还没抬头就听见这个人的声音。 “大夫!快来看看齐将军,他昏过去了!” 沈邱本来想让这个人去别的大夫那里,他这里已经休息了。 结果,这个人口中的话却让沈邱心头一颤。 他抬头一看,齐将军?! 沈邱心跳骤停,他不会因为治不好齐将军被人泄愤干掉吧? 他赶紧让徐将军把齐将军搬到病床上去。 至于原来病床上的人? 不好意思,你的职位没有齐将军高! 沈邱徐迅速地给齐将军检查了一遍全身,发现齐将军的头被人用长矛划了一大道口子。 齐将军的腹部也被人用武器捅进去过,他的腿还骨折了,手臂也有许多的伤口。 由于齐将军伤口过多,而且大多的伤口都很深,还没有及时处理,让雨水浸湿了伤口,导致伤口发炎了。 沈邱摸了摸齐将军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 雪上加霜,齐将军发高热了! 沈邱也不啰嗦,赶紧写了几个方子,让徐将军快去叫人熬煮出来。 他自己则开始处理齐将军发炎的伤口。 徐将军被大夫的一系列动作给安慰到了,齐将军看着还有救,那就好了。 只是徐光洙之前看见齐将军时,齐将军身上已经差不多止血了。 怎么这时又血流不止了? 徐光洙始终没有想到是他驾马的时候,把齐将军的伤口重新颠裂了。 差点把齐将军的一条命都被颠没了。 陆将军快步走近,一言不发地看着遍体鳞伤的齐将军。 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一下。 齐将军虽然没死,但现在也快死了。 这样就好。 季启辰和慕棠溪随后就进了营帐内,顿时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味袭来。 地上躺满了重伤的士兵们,他们身上都缠着绷带。 慕棠溪没有一丝反应,毕竟这种味道她早已习惯了。 但季启辰的脸上还是有些不适,但很快就隐藏了下去。 徐光洙看见三皇子后,眼眸亮了一下,“三皇子殿下,您来了!” 随即就凑到三皇子耳边嘀嘀咕咕的。 慕棠溪悄然地靠近了齐将军的床铺,视线仔细地注视着齐将军的伤势。 评估着齐将军是否能撑过去。 陆将军怀着欢快的心情问大夫:“齐将军身体情况如何?” 这样子不死也重伤。 沈邱一边给齐将军处理伤口,一边回答:“齐将军的伤势十分重,再加上淋了许久的雨,身体有些失温,伤口也发炎了,现在发起了高热。” 陆将军越听越舒畅,都这样了,他就不信齐将军还不死! 就算齐将军还苟延残喘地活着,陆将军也一定会帮上一个小忙。 陆将军只是随意看了一会儿,确认齐将军很难活下来,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慕棠溪跟沈邱说道:“请大夫尽全力救齐将军,我那儿有一些年份很高,效果很好的药材,我这就让人送来。” 沈邱听到后明白了,小姐这是想让齐将军活下来,齐将军还有用。 沈邱点点头,“当然当然,草民会尽力的。” 陆将军回去后,立刻让心腹去按照信封上的手印,去找到那个小孩,然后灭口。 心腹点点头,带着信封离开去找人了。 陆将军回想起齐将军当初处处压自己一头,现在还不是低他一头,还不是快死了。 这时,陛下派来传话的人终于到了。 陆将军漫不经心地听着陛下的一些安排,在心中琢磨着这些能在敌国换多少好东西时。 那个人说:“陛下有旨,以后齐将军与您一同指挥士兵作战,并与您一起处理事务。” 陆将军眼底的思绪瞬间凝成了冰块。 陛下为什么会让齐将军和他平起平坐?! 果然,陛下是不是已经厌弃了太子,所以连带着他也一同被厌弃? 陆将军叹了口气,跟那个人解释了一下:“齐将军从后方偷袭的时候,不慎被发现,现在只救回来齐将军一个人,其他士兵都牺牲了。” “现在齐将军昏迷不醒,还发了高热。” 那个人皱了皱眉,一副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表情。 第308章 药性相克 传话的人思虑了很久,最后还是说道:“那现在就以陆将军您为首,至于齐将军的事情,我还需回禀陛下。” 陆将军一副早就预料到的神情,淡定地同意了。 他看着传话的人渐渐消失在雨幕里,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随后他转身进入营帐内,准备把这些年的情报整理一下给王将军。 顺便再写一封信去嘲笑王将军居然把齐将军放回来的事情。 边城内,百姓们都在屋里听着雨声,尽管他们很高兴他们赢了一场战争,但这个天气不适合出门。 陆将军的心腹撑着一把伞,站在雨里,有些头疼地想着怎么把那个孩子找出来。 这鬼天气,哪个小孩会出来啊? 这该怎么找? 一夜过后,雨势逐渐变小,天空也亮了一些。 沈邱是筋疲力尽了,身心都十分劳累。 他眼下一圈乌青,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沈邱埋怨地看着小姐,为了让齐将军不死,他晚上是一眼不眨地盯着齐将军,生怕齐将军一不小心就嘎了。 现在他的脑筋一抽一抽地疼。 慕棠溪只是在察觉目光后,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留情地转回了头。 沈邱:…… 不过好在齐将军熬过了最难的时刻,接下来就好治多了。 不过显然沈邱还是放心得太早。 打算像昏迷一样躺在床上休息的沈邱,睡到一半被人从床上薅了起来。 沈邱:??? 现在的大夫都不让睡觉了吗?! 他感觉哪天累死在那些受伤的士兵面前都是有可能的! “沈大夫,不好了!齐将军吐血了!” 沈邱被士兵拽着跑了起来,脸上一片茫然,吐血了? 齐将军的情况都已经变好了,怎么突然间吐血了呢?! 沈邱到的时候,帐内又站满了人。 沈邱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齐将军的状态很不好,昏迷中血液不断地从他嘴中流出,惨白如纸的面色一看就知道离死不远了。 “快!快去看看齐将军的情况!” 所以为什么感觉这个地方的大夫只有他一个呢? 沈邱搭上齐将军的脉搏,细细感受着。 不一会儿,账中又多出来了几个深夜被抓到这里的大夫。 在沈邱把完脉后,一个个大夫接连着给齐将军把脉,随后在一起探讨着齐将军的病情。 陆将军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眼含深意地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齐将军。 齐将军最好现在死了,这样还能被陛下以将军之名下葬,要不然…… 要是齐将军还活了下来,那就只能成为他的替罪羊了。 相比之下,还是现在以荣誉之身死掉不少更好吗? 为此,陆将军还特地帮了齐将军一下。 反正敌国的人不会放弃杀死齐将军,为了避免以后时不时的刺杀,还是他先动手让他快点毫无痛苦的死掉比较好。 沈邱最后和大夫谈论出来的结果就是,只能暂时用昂贵的药材吊着齐将军的命。 等这次打仗结束,把齐将军带回京城由太医医治。 全国最好的大夫差不多都在宫里,而宫里也有很多名贵的药材。 沈邱在其他人同意下,写了份药方给士兵,让他再去煮药。 在其他人离去后,账中只剩下徐光洙,季启辰和慕棠溪时。 沈邱才主动开口:“徐将军,三皇子,齐将军这吐血是有人给他吃了与药性相克的东西,有人想害齐将军啊!” 反正现在在帐中的都是自己人。 徐将军是小姐的表哥,三皇子就更不用说了。 慕棠溪假装惊讶地问:“这里不是军营吗?怎么会有人给齐将军吃与药性相克的食物啊?” 实则她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因为她站在前面,后面的季启辰和徐光洙看不到而已。 但沈邱看得清清楚楚啊! 沈邱: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沈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慕棠溪就是仗着他不会说出去,连表情都懒得做。 徐光洙眼底阴翳了一瞬,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我要继续和陆将军去商议下次士兵的阵列了,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徐光洙就离开了。 留下了三人在齐将军的帐营里,不对,这是沈邱医治士兵的地方,结果被齐将军占了,也是因为齐将军受重伤不方便转移。 慕棠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来这个军营里还有人不想让齐将军活下来啊。” “可能是齐将军知道了有些人的小秘密。” 慕棠溪说话给谁听不言而喻,季启辰也想到了陆将军身上。 有能力给齐将军的药里加一些相克药材的,整个军营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多。 士兵基本不可能,没有与齐将军有过矛盾。 那就只剩下两个将军了,而徐光洙是亲自把齐将军带回来的,要是想要齐将军死,那直接扔在外面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所以剩下的怀疑目标不是陆将军,就是陆将军身边那个宋石头了。 此时,陆将军的营帐里,消失了一晚的宋石头终于出现了。 陆将军冷声问道:“你去哪里了?” 宋石头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今日的陆将军格外的危险,好像看不顺眼陆将军就真的会杀死他一样。 宋石头想要糊弄过去,“我昨日有些害怕,所以去了边城里面。” 陆将军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信吗?” 宋石头想不出来什么理由,于是就直接沉默了。 陆将军也懒得和他猜谜语,直接拍了拍手,让帐外的心腹带上了几个士兵。 宋石头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后,瞳孔迅速缩小。 宋石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将军,但心中仍有最后一丝侥幸,“陆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陆将军上半身往后一仰,靠在了垫着虎皮的椅子上,他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陆将军恶劣地扬起笑容,神情高傲。 陆将军欣赏着宋石头此时惨白的脸色,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第309章 替罪 宋石头失声了半晌,满脸恐慌地问道:“怎么可能?你派人跟踪我!” 陆将军听到宋石头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说这些废话,有些不耐地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说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我们都是太子的人啊!” 陆将军嗤笑,抬手一挥,心腹就拔出刀干脆利落地把这几个人灭口了。 宋石头惊诧地跌坐在地上,赶紧往远离心腹和陆将军的地方爬。 但这毕竟是在陆将军的营帐里,宋石头跑不掉的。 没一会儿,陆将军的心腹就把宋石头用麻绳给绑住了。 陆将军倒是没想立刻杀死宋石头,身为太子的人,宋石头还算有那么一点的用处。 陆将军踩着宋石头的头,问道:“说,太子让你来的真实目的!” 宋石头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就这么被按在地上,头也被重重踩着。 陆将军脚下碾了碾,语气轻飘飘地说:“不说就算了。” 宋石头惊讶了一下,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陆将军手里的刀就架在了宋石头的脖子上。 宋石头:!!! “不说的话,怒就没用了,去死吧!” 宋石头:“等等!我是太子派来的人,你要是杀了我,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陆将军表情毫无波澜,“谁知道是我杀了你呢?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不小心被敌军杀了呢?” 宋石头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狠狠地瞪着陆将军说:“太子殿下一定会知道的!我已经把你不听我的话,想要脱离太子的事情写信让人带回去了!” “我要是死了,太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陆将军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真是麻烦。” “呵,还不把我放了!这件事我暂且不跟你计较!”宋石头嚣张了起来。 陆将军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再次挥了挥手。 心腹手起刀落,宋石头的一颗人头落地。 陆将军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畅快多了。 他早就想把宋石头这个人给除掉了。 至于宋石头的那封信根本就动摇不了太子的想法,他可是边疆唯一一个效忠太子的将军啊。 所以,不是他陆明离不开太子。 而是,太子离不开他! 正好,宋石头的人头还可以给徐将军交差。 说时迟那时快,刚说到徐将军,徐将军就来了。 徐光洙一脸愤怒地刚要质问陆将军,结果嘴刚张开,就看见眼前这鲜血淋漓的场面,有十几个尸体在营帐里。 徐光洙当场怔住了,他眉头紧锁,“陆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将军意味深长地看着徐将军,心里暗叹:果然还是个年轻人啊,什么东西都写脸上。 “我?”陆将军轻松地解释道,“我这是在清理叛徒啊。” “我之前有派人去跟踪这个宋石头,结果发现他居然跟敌国联系,还把齐将军的行踪告诉了敌国,这才让齐将军差点死在敌国士兵手里。” 陆将军轻描淡写地诉说着。 “这次齐将军的药里有了相克之物,也是宋石头所为,所以我为了替齐将军报仇,直接斩首了。” 徐将军也不是个傻子,陆将军这很明显就是杀人灭口。 “有什么证据证明宋石头是叛徒?”徐光洙冷静地把视线投向陆将军。 陆将军恍然大悟:“你要证据啊。” “证据就是有人看见了宋石头和敌国交易的全过程,还目睹了宋石头拿了一些奇怪的药材放进给齐将军的药里。” 徐光洙言简意赅:“谁?” 陆将军厚脸皮地抬了抬下颌,指向了旁边的心腹,“喏,就他。” 徐光洙彻底冷下脸来,这个人经常在陆将军身边出现,以为他傻吗? 这明明就是陆将军的人! 但徐光洙只是最后锋利地盯了一会儿陆将军,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了。 陆将军歪着头看着徐光洙快速走远,嘴角的笑容弧度渐渐变得夸张了起来。 喉间也溢出了古怪的笑声。 一开始是轻声的哼笑,再后来就变成了疯狂的大笑。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将军笑得仰起头,身子后仰,时不时还跟着笑声颤抖。 心腹在一旁觉得自己的主子好像疯了,或者是不是发病了? 心腹好想逃离这里啊! 不知过了多久,陆将军的笑声才渐渐停下。 营帐里安静了片刻,陆将军终于开口:“你去边城里找另一个人,我之前让那个人去找个孩子,结果现在都没有找到,你去帮帮他。” 心腹迅速点头:“是!” 他心里想的是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陆将军独自翻看着士兵们的换班时间、阵列…… 这些都是好东西啊。 可以换成他未来前程的好东西。 等等…… 陆将军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他的目光下移,眼神充满嫌弃地看向那散落一地的尸体。 差点把他们几个忘了。 “来人!把这些人扔到乱葬岗,再弄干净地上的血。” 要是这些尸体发臭了,那他就要受罪了。 同时陆将军用刚刚对徐将军的理由跟那些士兵说了。 看着那些士兵义愤填膺的表情,陆将军满意了。 熬了一晚上的人不止沈邱,边城内还有一个人。 被陆将军派来找小孩的人头昏眼花的走着里,一看见有小孩子就凑过去,强行拉着人小孩子的手比对一下。 结果就是被好几个人追着打。 之前一直下暴雨,没有小孩子出来玩,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雨里等着。 他不能回军营,因为他没有完成陆将军吩咐的任务,会被陆将军处罚的。 所以还不如淋一晚上雨呢! 终于等到雨停了,一时激动,再加上想要快点找到小孩,所以他的动作就粗暴了一点。 但没想到他直接被大人们列入了黑名单,只要看见他靠近,就赶紧拉着孩子离开,生怕被他拐走。 他只觉得十分崩溃。 就在他差点心如死灰之时,陆将军又派了一个人来协助他! 哦不,应该是他协助这个陆将军的心腹! 很好,他的死灰又复燃了! 第310章 v1 第二次敌国发动战争,陆将军依旧挺身而出,徐将军也代替了重伤未愈的齐将军的位置领兵出征。 当然这是在士兵们的视角来看。 真实情况是徐光洙并不信任陆将军,尽管陆将军作为掌控军营的人,想要自己一个人带兵打仗,徐光洙也觉得陆将军想做什么坏事。 所以徐光洙恳求季启辰,让他使用半块虎符来让陆将军妥协,他这次也要跟着陆将军带兵打仗。 季启辰同意了。 慕棠溪一直让沈邱在齐将军醒后通知她。 这次两国开战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陆将军能这么快回军营,战场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敌军突然回去了。 这才导致齐将军与敌国大军正面撞到。 而慕棠溪很怀疑陆将军这个人,身为太子麾下,却可以毫不留情、下手狠厉地把同为太子手下的宋石头给除掉。 这个人的心说不好已经不在太子阵营里了。 这次徐光洙跟着去正好可以探探陆将军的底。 陆将军整个人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暴躁,他本来以为把陛下派来的人打发了,齐将军也起不来床后,军营里他就是一言堂了。 结果三皇子这时候凑什么热闹啊! 陆将军骑在战马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徐将军与其他士兵有说有笑。 眼里闪过不屑,这个时候了,徐将军居然还在和士兵打好关系,真是愚蠢。 敌国王将军今日表情格外难看,有了陆将军透露的消息,他居然还没有抓到人,真是……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今日除了陆将军,徐将军也来了。 既然不能把齐将军的命留下,那么徐将军的命也可以! 双方士兵在号角响起之时,就朝着对方冲去。 陆将军一如既往地杀了几个挡在他面前的士兵,一路杀到王将军面前,刚要开口嘲讽王将军居然连跑到自己大本营的人都抓不住时。 就见王将军的视线凝重地看向他背后。 陆将军迟疑了一秒,脑中的想法是王将军是故意这样做这个举动,还是他背后真有什么。 要是他回过头后,王将军趁机偷袭怎么办? 但陆将军想到王将军还需要他来传递消息,他就放下心来了。 最后陆将军还是回过头看去,结果惊愕地发现徐将军往他这里杀了过来。 陆将军:……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啊!” 虽然周身都是叫喊声和杀敌声,但王将军因为距离地很近,所以清楚地听到了陆将军说的话。 王将军趁着徐将军还没有走到他们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要我帮你解决他吗?” 陆将军冷冷看了王将军一眼,“不用,我自己来!” 搞得像谁不知道彼此的小心思一样。 之后陆将军就等着徐将军杀到他身边,时不时还用余光注意着徐将军。 谁知道徐将军是不是想要把他杀了。 徐光洙一直注意着陆将军的一举一动,惊讶地发现陆将军在两国交战开始后,就径直往敌方将军那边杀去。 陆将军的目标很明确,但表妹在开战前跟他说过,陆将军很可能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要不然陆将军也不会那么强烈地反对和他权力相同的人上战场。 表妹让他等开战时紧紧盯着陆将军。 徐光洙不傻,但也没有聪慧到哪里去。 他只是猜测陆将军是不是为了不受重视,所以没有使用全力。 又或者是陆将军的指挥老是出问题什么的。 关于这件事还有些疑虑的徐光洙往陆将军那边奋力前行。 不知道为什么陆将军和敌方将军周围有那么多敌方士兵。 徐光洙杀了一波,他们就涌过来一波,像是无止境似的。 但陆将军却只用对付王将军一个人,身边的敌方士兵就像是看不到陆将军一样。 徐光洙的眉头紧锁,陆将军十分可疑。 等他花费了许久,终于到达陆将军身边后,和他一起砍向王将军。 陆将军手上的刀看似舞得气势很足,实则落点轻飘飘的。 至少王将军接的很轻松。 但徐将军来了之后,王将军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抵挡他的进攻。 这小子怎么又进步了一点?! 陆将军直接明目张胆地给徐将军使绊子,一会儿不小心把刀挡在了徐将军的武器前面,一会儿不小心打到了徐将军身上…… 几个来回下来,徐光洙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质问道:“陆将军,你在干什么!” 陆将军装作迷茫地挑衅回道:“徐将军,你说什么?” 徐将军额间的青筋暴起,挥动武器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直接把王将军打的连连败退。 陆将军心里暗骂,这王将军也太弱了吧,徐将军这才来了几年,就能把他这个几十年的王将军打的后退了。 此时,王将军也暗自腹诽,这个徐将军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还有那个陆将军,什么忙都不帮,刚刚还说他解决,他倒是现在就解决了徐将军啊! 徐光洙深吸一口气:“陆将军,你能不能使出全力,我们可以直接把敌军的首领拿下!” 他顿了顿,“这个功劳全是你的,你可以这么禀告上去。” 徐光洙从没有想过会有人背叛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君主。 所以徐光洙正在绞尽脑汁地让陆将军不要再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而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陆将军这下直接被逗笑了。 徐光洙惊疑不定地听着耳边模糊传来的笑声,“陆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将军慢慢停下笑声,玩味地说道:“功劳全是我的?我怎么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地把功劳让给我?” 徐光洙眼眸一暗,他没想到陆将军直接不顾眼前这个敌军,还和他讨价还价。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但陆将军依旧阻碍着徐光洙的动作。 徐光洙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陆明,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现在事关国家大事,你能不能有点轻重缓急?” 陆将军阴险地看向徐光洙。 第311章 折磨 陆将军的动作一改之前的缓慢,直接迅速地找准徐将军露出破绽的时候,然后顺着盔甲的缝隙,一刀捅了进去。 徐将军的身躯一震,手上挥舞的武器也停滞了下来。 震惊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渲染在了徐光洙的脸上。 “你、你居然……” 徐光洙话还没说完,精准插入身躯里的刀被陆将军抽了出来,连带出血红色液体洒落在地上。 陆将军嚣张地接上徐将军的话来:“我居然偷袭你?” 王将军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这么好骗!” 徐光洙反手把刀插在土地里单膝下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但陆将军直接踹了一脚徐光洙,直接把徐光洙踹倒在地上。 徐光洙一把抓住陆将军的脚腕处,眼睛气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你和他……” “我和王将军?”陆将军心情很好地继续说道。 “我和王将军当然是一伙儿的了。” 徐光洙脸上白得像纸一样,黑幽幽地眸子死死地瞪着陆将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个,叛国贼!” 陆将军完全不慌,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将军垂死挣扎。 “叛国贼?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这分明是在帮这个国家的忙啊!” 王将军也挑起眉,他倒想看看陆将军怎么帮的季国。 “季国早就开始动荡不安了,徐光洙你是不是从没有关注过军营以外的消息?” “最近几年,天灾人祸接二连三地发生,而朝廷上官官相护,一起隐瞒着灾民难民死亡的数量。” “就连陛下,也对此视若无睹,因为他的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银两来救助灾民!” 陆将军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些事情叛国,还有一些事情,就比如季国是个重文轻武的国家,将军们大多镇守边关,不到老得不能动,就回不了家,也不能休息。 而敌国却是一个注重武力的国家,他能在那里得到最好的利益,而且对方也承诺他侯位。 陆将军本来在季国就没有亲人了,所以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一丝牵挂。 如今朝中官员以丞相为尊,以后就不一定了! 等季国被灭,丞相估计也会死,到那时只会有他陆将军的名字留存。 徐光洙眼神动摇了一瞬,又马上坚定了起来,“找什么借口,陆明,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陆将军不高兴了,所以用拿刀捅了徐将军一下。 “噗嗤!” 徐光洙痛恨地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接往陆将军腿上捅去。 陆将军原以为徐光洙被捅了两刀,已经不行了,但没想到徐光洙竟然还有力气动,他来不及躲过徐光洙的动作。 可王将军直接砍向徐光洙拿着匕首的手臂,瞬间砍出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徐光洙手里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啊!” 陆将军气急败坏地用脚碾压着那只拿过匕首的右手,“徐光洙,你可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认的。” 徐光洙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地盯着陆将军:“哈,齐将军是不是你害的!” 陆将军十分坦诚:“是啊,是我告诉王将军,齐将军去了他们大本营的事情。” “齐将军吐血的事情!” “对,也是我做的!” 陆将军供认不讳,对于他来说,能看见徐将军这副愤怒地恨不得弄死他的表情,他心情十分愉悦。 王将军还在一边给周围的士兵打手势,让他们围住这里,好遮掩一二。 陆将军可还没有给他们一些重要的情报,就这么被人识破了可不行。 陆将军特地停顿了一会儿,想要听听徐光洙还有什么话要问,他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他。 但徐光洙却没有再开口了。 陆将军失望了,他不死心地问:“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事情了?” 王将军觉得陆将军简直有病,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啊! 赶紧杀了他呀! “陆将军,还是尽快处理了徐将军比较好!”王将军警告着。 陆将军全当耳旁风,他自作主张许多年了,可不是一个人能劝回来的。 之前这个被百姓称为少年天才的徐光洙一直压着他,现在终于能看着徐光洙满脸绝望和不甘地死去了,他肯定要多折磨一会儿人! 陆将军继续问:“你就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和敌国联系上的?你不想知道我这几年为什么频繁失误?” 在轮番的刺激下,徐光洙终于又恢复了“活力”。 徐光洙气喘吁吁地问道:“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这句话就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 陆将军满意了,王将军嫌弃了。 王将军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当他不存在吗?! 但现在陆将军与他是合作关系,也不能干涉他的想法。 陆将军缓缓道来:“我在你来这里之前就和王将军达成了共识,只要我做些小动作故意阻止了士兵们的胜利,王将军就给予我很多好处。” “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新鲜水果就有,先穿好衣裳也有!” 徐光洙:“呵!” 陆将军一下停止了话语,这个“呵”字杀伤力太大了,直接让陆将军恼羞成怒地拿刀背来回地钝刀割肉,折磨着徐光洙。 王将军实在搞不懂陆将军到底在干什么,不想听徐将军说话的话,就应该一早痛快地杀了他啊。 怎么能磨蹭到现在? 终于,陆将军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徐光洙你在地下等着,马上齐将军也会下去陪你了。” “哦对了,我忘了,三皇子也会很快下去陪你的!” 徐光洙眼睛仿佛能泣出血泪来,“不可能!” 陆将军慢条斯理地甩了一下刀,把上面的血液甩在地上,银白的刀光发射在他眼底,为他添上了一抹冷漠无情的色彩。 “当然是真的,太子殿下可是一直催促我向三皇子动手的啊!” 陆将军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不仅是太子殿下,连陛下和丞相都想要三皇子死!” 当然,丞相想杀三皇子是他编的。 但这样不觉得很有趣吗? 丞相是徐光洙的姑父,而三皇子又是徐光洙从小认识的玩伴。 徐光洙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第312章 杀徐光洙 徐光洙咬紧牙关,努力地不受陆将军的话影响,进而保存剩下的体力。 他现在不能再消耗力气,他要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告诉……陛下? 陛下会信吗? 陆将军的说辞隐隐让徐光洙的内心动摇了一下,但他终究没有亲眼见过京城外的灾民难民成群结队的样子。 他甚至对于陛下有着盲目的崇敬。 他们国家现在的君主是仁慈温和的,和暴虐的先王完全不一样。 虽然徐光洙说不出来陛下仁慈在哪里,但温和是真的温和,至少没有和先王一样看谁不顺眼就拉下去宰了。 王将军不耐烦地催促着,“陆将军,你还要磨蹭多久?别是不敢杀掉你们军营的徐将军吧!” “你不会后悔了吧!” 陆将军眼神一厉,手下也不再留情面了,往徐光洙后心戳去。 “咚!” 陆将军一刀下去,刀尖像是碰到了什么硬东西,不管他使再大力气也戳不下去了。 “嗯?” 陆将军踹了一脚徐光洙,大力扒开徐光洙的盔甲一看,徐光洙居然还带着护心镜! “真是怕死啊你!” 王将军都忍不住发笑,“原来季国的将军都这么怕死啊!” 陆将军嘴角的笑容退去,阴狠地看着王将军,他现在也还算是季国的将军,王将军真的不是特意在说他吗? 陆将军狠狠地把徐光洙胸前的护心镜给拽了出来,用力摔在地上。 然后再次拿起武器,对准了徐光洙的心脏处,正要刺下去的时候,突然—— “嗖!” 一支箭矢横空出世,从后方的间隙里直接射到了陆将军拿着刀的右手。 陆将军眼看形势不对,直接狠厉地忍着痛意,冷血无情地继续刺了下去。 徐光洙倒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柄刀,鲜血不断溢出,他的瞳孔也开始涣散,脸庞肌肉微动。 “哼!”陆将军冷哼一声,没有给徐光洙任何机会,直接把刀拔了出来。 被刀捅过的人都知道,不要立刻把刀拔出来,要不然会血流不止。 而陆将军就是不想给徐光洙留任何活路。 王将军不禁赞叹,“不愧是陛下选的人,就是心狠手辣啊。” 陆将军阴沉着脸,左手握住插在右手上的箭矢,干脆地拔了出来。 他仔细观察,这支箭矢分明就是他士兵统一的箭矢,上面还刻有季国的图腾。 要是他带着这支箭矢回去,肯定会有人质疑,为什么会有士兵瞄准他射箭。 陆将军转头看向身后,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那个背后放暗箭的人。 算那个人躲得快! 陆将军转头回来就向王将军要求:“让你的士兵把这里再围起来一点,不要让我再被人射箭。” 王将军自然也看见了这支箭矢是季国的,他在旁边看热闹看得都快要笑出来了。 季国这个国家真是神奇,出了个背叛国家的将军,又出了个背刺将军的士兵。 真是快要让他笑得肚子疼了。 “行。” 王将军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随后问道:“你现在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了?” 陆将军冷笑:“那些士兵就算知道又如何,还不是要在我手底下混口饭吃?” “要是敢告发我,也要看他的信能不能传出去!” 王将军鼓掌:“我真是佩服陆将军你啊,胆大心细。” 胆大,不怕士兵们告密。 心细,还让他的士兵挡住。 陆将军没有理会王将军的话,在看着周围士兵围得密不透风后,从胸口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王将军。 “这是你要的边城布防,以及军营士兵的换班时间和数量。” 王将军顿时笑容满面,说着伸手就去拿:“陆将军真是爽快,和你做交易就是省心。” 陆将军递出信件的手往回收了收。 王将军笑容一顿,“陆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陆将军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交换。” 王将军停顿了几秒,突然笑开了,“陆将军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从腰间同样拿起了一个包袱。 王将军还特意把包袱展开,里面是显眼的圣旨。 “这是陛下亲手所写的封侯旨意,只要你帮我们拿下季国,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陆将军面容柔和了一些,但还是小心谨慎地说:“你把圣旨展开给我看看内容。” 王将军听后,也只是撇了撇嘴,把圣旨展开怼在陆将军眼前,“看清楚了吗?” 陆将军一眼十行地看着,终于安心了。 之后,陆将军为了安抚王将军,也抽出了其中一个信件给王将军看了一眼,这才让王将军的脸色好转。 双方同时交换东西,又同时地塞在了自己的身上。 徐光洙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鲜红的血液慢慢蔓延开来。 接下来陆将军和王将军就又开始了敷衍式打法,轻飘飘地挥过去,另一个人再毫不费力地挡住,然后再换对方先出手,就这么循环往复着。 战场上的士兵拼了命一样厮杀着,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能活着回家。 他们丝毫不知道战场中心的两个将军正在玩闹似的打架 。 陆将军隐约能从敌兵挡住的间隙里瞥见那些傻乎乎真去厮杀的士兵们。 他不禁嘲笑似地扬起嘴角,那些士兵可真是傻。 还是他陆将军聪明,在王将军抛出橄榄枝时,及时抓住了。 在战场上拼命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要活下去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不和王将军达成协议,他一辈子都要在战场上消磨时间了。 谁让他们国家重文轻武呢?将军都挑不出来几个能用的。 而且之前陛下毫不留情地夺回了敬阳侯的虎符,甚至直接让敬阳侯自生自灭后,其他将军都心有余悸。 敬阳侯好歹也是跟随陛下征战过的,居然就这么窝囊的瘫在了床上,陛下也没有派太医去看过,简直伤其余将军的心。 陛下甚至牵连了敬阳侯的世子,不让他出京城。 这样的国家迟早被其他国家灭,还不如他先动手! 陆将军思绪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向徐光洙,想了想,伸手去试他脖颈上的脉搏。 第313章 死了? 带着厚茧子的指腹下的脖颈毫无生机,陆将军没有感受到一丝脉搏的跳动后,他满意地笑了。 王将军和陆将军站了一天后,终于王将军打算退兵了。 有了陆将军提供的边城布防图和军营的具体换班时间和地图,王将军也不用再让士兵们继续消耗了。 陆将军也没有乘胜追击,就这么看着王将军退兵了。 他没有看向地上的徐光洙,直接看向他的士兵们:“徐将军牺牲了!” 士兵们有些躁动不安,声音也嘈杂了起来。 但陆将军立刻厉声呵斥:“安静!徐将军肯定不愿看见你们这样,你们要赢下这次的两国交战,要不然徐将军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啊!” 陆将军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特意说要士兵赢下这场战事,徐光洙才会安息。 只是这场战事注定赢不了! 而徐光洙也注定安息不了! 陆将军让士兵把徐光洙的尸体抬回去,好好安葬。 不是陆将军不想把徐光洙的尸体扔乱葬岗,只是徐光洙的尸体凭空不见了,不太好和士兵们交代,要是他们坚信徐光洙还活着怎么办。 所以只能带上徐光洙的尸体了,让他们信服,认定了这个事实。 士兵中有几个人带着复杂与仇恨地眼神盯着陆将军,沉默不言地等待着时机为徐将军报仇。 军营里,慕棠溪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头望向外面。 季启辰还在棠溪面前背诵书里的内容,一脸麻木绝望。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之前还以为徐光洙去了战场,就不能拉他锻炼身体了。 结果徐光洙是走了,但棠溪还在。 季启辰直接从锻炼身体,变成了锻炼脑子。 痛苦不减反增。 每过一个时辰,季启辰就思念一次徐光洙。 当然这些都是季启辰心里想着的,他表面还是乖乖地在棠溪面前背诵。 季启辰如此乖巧没有怨言,是因为棠溪以身作则,直接在他面前没有一丝停顿地背完了。 他一有想要休息的迹象,棠溪就会敏锐察觉到,然后抬起那双梦幻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季启辰只能继续背,幸好棠溪不是让他把整本书背下来,只是让他背片段而已。 棠溪说过,先读几遍,再背几遍,这样最后理解内容的时候也快。 季启辰实践后发现果真如此,之后他背得格外认真。 就在夜深后,一阵嘈杂的声音渐渐传来,季启辰和棠溪睁开眼睛,果断下床穿衣出门去看看情况。 沈邱终于睡了一日好觉,但在他再次陷入熟睡时,就感觉到了一阵很熟悉的拉扯感,这种窒息的感觉—— 好真实! 沈邱睁眼一看,自己又一次被士兵拽着衣领拉着跑。 沈邱:绝望弱小.jpg 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这个噩梦好真实啊。 沈邱恍惚地想着,然后就被士兵拎到了目的地,他慢悠悠抬眼一看。 哈!果然是噩梦啊。 猜猜看,他看见了谁? ——徐光洙! 而且还是一看就是死掉的徐光洙! 这个梦真奇怪,他什么时候想象过徐光洙死亡的画面了? 沈邱还没有清醒过来,就看见从门口匆忙走进来的小姐。 他突然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沈邱脸色一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一股刺痛席卷全身。 是真的! 沈邱回头看向徐光洙,震惊了。 这个家伙看着这么强壮,这么厉害,还压着三皇子打了那么多天,怎么一下就死掉了?!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军营里所有的大夫都被士兵们强行扛了过来。 他们正要训斥,结果就被想不通的沈邱拉了过去。 “别想别的了,这徐将军的状况是不是我没睡醒?” “你们快来看看啊!” “徐将军死了?!” “快来快来!你们都来把把脉!” “怎么可能?徐将军身手这么好,怎么可能被杀死?” “可事实胜于雄辩啊,徐将军就是死了。” 大夫们争吵着,辩论着,没有一个人相信徐将军会死在今日。 慕棠溪丝毫不感到意外,陆将军既然与齐将军身受重伤有关系,那么他就也有可能对徐将军动手。 季启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神呆滞,眼眸慢慢转向床铺上的徐光洙。 他安静地一步一步靠近,像是在试探徐光洙是不是又在开玩笑,但随着他的靠近,徐光洙胸口和腹部的伤口随之入目。 慕棠溪在旁边扫视了一圈,发现陆将军没有参与进来,不在这里。 不在就好。 慕棠溪给了沈邱一个眼神,让他把其他的大夫赶回去。 既然他们已经确认徐光洙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就没有用了。 沈邱点头,驱赶着大夫,“既然徐将军已经……那么你们就先去给其他士兵包扎吧。” 季启辰摸了摸徐光洙的脖颈,没有脉搏。 他又试了试徐光洙的鼻息,同样没有。 季启辰一时有些茫然,从小陪他长大的人现在突然死了。 他该怎么做? 季启辰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地面对死亡,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远远不能接受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突然的离开、突然地去世。 果然还是因为他太没用了…… 慕棠溪不知何时走到了季启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伤心吗?” 季启辰缓慢地转头看向棠溪,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很伤心。” “你是不是想要为表哥报仇?” “报仇?”季启辰缓慢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神逐渐锋利,“是的,我要为徐光洙报仇!” 慕棠溪凑到他耳边,“你再仔细看一看表哥受伤的伤口,你觉得杀死表哥的人是从什么位置攻击的表哥?” 季启辰把视线移了回去,认真专注地观察着徐光洙身上伤口的位置,以及痕迹。 手上也不停摆动,像是在模拟武器是怎么伤到徐光洙的一样。 慕棠溪后退一步,就这么看着。 旁边的沈邱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床上的徐光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很快就被小姐用警告地眼神看了一眼。 第314章 假死 慕棠溪不会让沈邱打扰到现在的季启辰的。 季启辰正在蜕变过程中,他会变成更加坚韧,野心更强的人。 所以只要等季启辰蜕变完成后,再告诉他真相就够了。 那个位置需要的可不止这些。 慕棠溪垂眸看着季启辰,等待着他。 沈邱在旁边算着时间,等时间到了之后,就上前把默默流眼泪的季启辰给挤开了。 季启辰:呜呜呜……啊? 季启辰的眼眸还止不住地流着泪水,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了棠溪。 看向慕棠溪的一瞬间,泪珠从眼眸里掉出来,显得格外可怜,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 慕棠溪一怔,刚刚以为季启辰只是背着她难受伤心,结果这一转过头,季启辰居然不声不响地哭着。 哭得……还挺好看的? 慕棠溪眸光一动,琥珀色眼眸渐渐暗了下来,唇角微勾,柔声安慰着:“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你看沈大夫好像想到办法救表哥了。” 她好奇地用手接住了季启辰的一滴泪水。 如果她死了,季启辰也会这样悲伤地给她哭吗? 当然这个猜测不可能发生。 季启辰好像感觉棠溪对他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点,但此刻他听到后半句就转头看向徐光洙。 完全没有发现棠溪话中并没有提到让他别哭了的语句。 沈邱算好时间,紧急给徐将军处理伤口,给伤口止血,并撒上特制的药粉,再包扎起来。 剩下的就看徐将军的运气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求生意识强不强烈了。 季启辰抓住沈邱的手,眼神绝望中带着希望地问:“大夫,徐光洙他是不是还有救?” 沈邱直接坦诚地说道:“那要看他自己的毅力和求生欲了。” 季启辰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就有救了。 就像是看见尸体诈尸了一样,虽然没有什么惊恐的情绪。 “可,可之前那些大夫不都说徐光洙他已经……” 沈邱看了一眼小姐,发现她并不打算阻止,也就告诉他了。 “徐将军应该是事先把假死药放在了嘴里,在危险来临时咬碎了假死药,并吞了进去。” 这珍贵的假死药还是他做的呢! 效果绝对是最顶尖的! 这药只此一份呢,用了很多珍贵罕见的草药才做了这一颗! 结果就这么轻松地被小姐用掉了。 沈邱叹了口气,不过这也算救了一个将军,不亏。 “假死,药?”季启辰湿润着眼睫,轻轻地重复。 季启辰慢慢缓了过来,随手擦干眼泪,安静地不去打扰沈大夫,一直看着徐光洙,期待着奇迹发生。 徐光洙胸膛慢慢有了一些起伏,这变化让季启辰睁大了眼睛。 这世上还真有假死药啊!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徐光洙只觉得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疼痛,特别是胸口和腹部这两个部位。 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溺,刚刚却好像突然被一股疼痛激得清醒了一些。 他终于记起来了,陆将军背叛了季国! 他不能睡,他要曝光陆将军的事情! 徐光洙强行睁开了眼睛,视线还没聚焦,就张开嘴说:“陆将军……是叛——” 徐光洙的视线在看到眼前的季启辰后停滞了。 徐光洙:“???” 他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为什么他会看见一个泪眼汪汪的三皇子啊?! 徐光洙彻底忘了他要说什么了,直接一个激灵起身,“三皇子您哭什么!” 他从小就没见三皇子哭过,什么样的折磨都没让三皇子哭,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有人趁他受伤昏迷,欺负三皇子了?! 徐光洙正了正脸色,“三皇子,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慕棠溪帮助季启辰回答:“你。” 徐光洙:“啊?” 季启辰终于把悬着心放下了,徐光洙没死。 “没事,我只是……” 季启辰有些尴尬,总不能说他看见徐光洙死了,所以很伤心哭出来了。 但现在徐光洙又活过来了。 慕棠溪不留痕迹地站在季启辰前面解释道:“表哥,你用了我给你的假死药,所以你刚刚吓到启辰了。” 徐光洙:“啊……对,我咬碎了假死药。” “多谢表妹了,如果没有你的药,我可能就要真的死了。” 慕棠溪十分淡定,像是早有预料:“不客气,只要之后表哥帮我些忙就行。” 徐光洙问道:“什么忙?” 琥珀色眼眸瞬间看向了徐光洙,嫣红的嘴唇弯了弯,“这个忙不急,不会难为表哥的。” 徐光洙点头应下,然后又去看三皇子,此时三皇子已经整理好了自己。 如果不是看见三皇子红润的眼尾和湿润的眼睫,徐光洙可能会把刚刚的场景当做一场梦。 徐光洙刚要再次开口,就被旁边冲过来的沈邱按在了床上。 “将军,您的伤势又要加重了!” 徐光洙笑着虚弱地说道:“这些都没关系,我是想要,告诉你们小心陆将军,他与敌国将军联手背刺我,他背叛了季国!” 季启辰:!!! 陆将军背叛了?! 这一瞬间季启辰想起了棠溪给他看得书中内容,一下就明白了身为军营主权者叛变的后果。 慕棠溪觉得现在估计陆将军把能交出去的都给敌国交过去了,现在急有些晚了。 沈邱一如既往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但内心依旧无比震撼,陆将军居然叛国了! 这个消息他真的能听吗? 快来个人把他赶出去吧! 沈邱的神色变化除了慕棠溪以外没人发现,但慕棠溪就是恶趣味地让沈邱留在这里,并欣赏着沈邱带着惊慌的眼神。 徐光洙讲述完这些事情后,脸色愈发苍白,胸口处的绷带也慢慢被染红。 沈邱看到这场景,直接把脑子一扔,又开始给徐光洙换药换绷带了。 他想清楚了,只要没有其他厉害忠诚的大夫顶替他,那么他就是小姐最得力的助手! 但沈邱的举动并不影响徐光洙继续说话,尽管疼到抽筋,徐光洙依然尽力描述着他所见到的场景。 第315章 提议下药 徐光洙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所以你们懂了吗?” “现在必须尽快拆穿陆将军的阴谋,并把他控制住!” 慕棠溪冷静地问道:“那你在军营里的心腹能打过陆将军的心腹吗?” 被戳到痛处的徐光洙沉默了。 他才来军营几年啊,怎么比得上来了几十年的陆将军。 可以说他的心腹以及信服他的士兵,要再加上齐将军的那一部分,才能勉强比过陆将军。 陆将军可是他们军营里资历最老的一个将军了。 徐光洙干巴巴地说道:“要不然我直接带着心腹冲到陆将军的营帐里,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他拿下?” 季启辰的视线停留在了徐光洙身上的伤口处:“你确定你能下床?” 徐光洙垂头丧气:“不确定。” 慕棠溪提议:“不如直接给陆将军下毒吧,这样省事一点。” 徐光洙一惊,然后想了想,发现这招虽然有些损,但是效果出奇的好。 只需要在陆将军的饭食里下一些药,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陆将军这个叛国贼。 不过…… “毒药是不是有些过了,要是伤到了他的嗓子,到时候带着陆将军去见陛下,陆将军怎么开口承认罪行?” “不如先用迷药吧?” 慕棠溪觉得都行,“等抓住他后,先废了他的四肢,免得他再逃跑。” 徐光洙点点头,季启辰觉得棠溪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最后还是说不上来,只能作罢。 徐光洙见惯了拷打敌人的场面,所以表妹说出这些时,很快就接受了。 至于安排谁去放药…… “表妹,你觉得安排谁去陆将军的饭菜里放迷药比较合适?” 慕棠溪看向了神情悠哉的沈邱,徐光洙顺着表妹视线也看向了沈邱,季启辰同样看去。 本来神情放松的沈邱一顿,抬头发现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 沈邱:? 沈邱:! 沈邱还没来得及推脱就被小姐的话语阻止了。 “沈大夫,你是大夫可以很容易接近军营里的饮食吧。” 慕棠溪微笑看着他。 沈邱:……他还能说他不是大夫吗? “……是。” 不怎么容易啊! 他是大夫,又不是厨子! 怎么靠近陆将军的膳食?! 慕棠溪没有难为沈邱,给他说了一下该怎么做。 “等会儿季启辰会让大夫们研究出一个药膳,给军营里的所有人补补身体。” “而你不用在陆将军的药膳下迷药,而是在他的膳食上下手。” “药膳可是需要到厨房里做的,你不必在药膳里下手,这样太过明目张胆了。” “沈大夫能办好的,对吗?” 沈邱面对小姐威胁的笑容,默默点点头。 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不答应了? 徐光洙看着垂头丧气走出去的沈邱,有些迟疑。 但在他对上季启辰后,就把沈邱抛到一边了。 接下来慕棠溪见证了季启辰如何从默默流泪的小动物,变成了踩在猛兽身上疯狂跳跃的……动物? 季启辰严厉呵斥着徐光洙这种危险行为,“你明明知道陆将军这个人很危险,为什么还要靠近!” 徐光洙委屈:“我只是看陆将军和敌国将军对上了,而且他们周围还围着一圈的敌兵……” 说到这里,徐光洙就知晓了之前是个什么形势。 陆将军当时可能正在和敌国将军做戏,而周围那些敌兵也是帮忙遮掩视线的。 季启辰冷笑:“呵!” 慕棠溪也被徐光洙这举动逗笑了。 可能当时徐光洙闯进去的时候,陆将军和敌国将军都懵了吧。 徐光洙有些心虚,他这不是在国家大事上摒弃了私人情绪嘛。 谁能想到陆将军能叛国啊! 慕棠溪侧了侧头,视线看向了营帐外面,她大步往营帐门口走去,一掀开,竟是——齐将军! 慕棠溪挑了挑眉:“齐将军,您能站起来了?” 齐将军苦笑:“我是拜托士兵撑着我走到这里的。” “先不说这个了,徐将军他……” 齐将军眼神有些沉重,他刚刚听别的士兵说了,徐将军竟然战死了。 但他还没说完,慕棠溪就打断了他的话。 “徐将军他在屋里,你要去见见吗?” 齐将军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遗憾,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走进慕棠溪让开的营帐大门,想要看看徐将军的尸体。 齐将军刚组建起自己的话语,抬头的一刹那后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和三皇子正说得欢的徐将军,“这,这……” 死人活过来了?! 慕棠溪翘了翘唇角,再次欣赏了一番齐将军被吓到的表情,心情愉悦地越过齐将军,走向季启辰和徐光洙。 齐将军在过了半晌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徐将军,你不是死了吗?!” 徐光洙抓了抓头,“之前是死了,然后又活了。” 齐将军:??? 这句话怎么前后矛盾啊! 齐将军一头雾水,谨慎为上,他上前几步,试了试徐将军的心跳和温度。 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你没死啊,军营里都传你死了呢!” “我还没和你道谢呢!” “徐将军,多谢你去救我!” 徐光洙笑了笑,“不用多谢。” “不过,”徐光洙面色严肃了一些,“我有一件事要告知于你。” “…………” 齐将军听后咬牙切齿,那陆将军居然敢这么做,简直是叛徒! 他看向徐将军,诚恳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所以,现在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呢?” 齐将军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所以只能询问徐将军的想法。 在听到下迷药这件事后,齐将军也惊讶了一下。 毕竟和他们这些在边疆打仗,没有什么需要阴谋的地方,他们很难想到下药这个方法。 慕棠溪适时站了出来:“不知齐将军可否带着信服你的士兵们和徐将军的士兵一起对抗陆将军手底下的心腹和士兵?” 齐将军想了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从徐将军口中知道了敌军这么快回去的原因,是因为陆将军给敌军泄密后,对于陆将军充满了杀意。 第316章 药膳 沈邱表情自然地向厨房负责人说道:“三皇子打算给军营里的每个士兵都做些滋补身体的药膳,所以叫我过来做。” 厨房负责人没有多疑,挥了挥手,让沈邱进来做。 沈邱嘴角翘了一下,他拿着一包药材放在了案板上。 一个一个拿出来,切碎,碾压,然后再丢进大锅里。 沈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旁有人在盯着他,但没关系,反正他又没有下毒。 全军营的士兵都要喝药膳,那么需要的药材数量很庞大,所以沈邱抬起一张平淡的脸要求道:“你们可以去我的住处搬过来些药材吗?” 沈邱顿了顿,笑着说道:“我住处的药材都是对身体有益的,所以不用怕有毒性的药材混进去。” 旁边的士兵迟疑了一下,互相望了望,最后一个比较有话语权的士兵站了出来,提议:“如果是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你回去跟三皇子说,我们会特意安排一份肉食,跟其他士兵说是三皇子嘱咐的。” “这样怎么样?” 这些人果然把三皇子的意图看成了想要拉拢人心的举动啊。 这样就好办了。 沈邱歉意地笑了笑:“不行啊,三皇子想让其他士兵‘感受’到他的心意。” 他特地在“感受”上加了重音后,那些士兵就一副了然的样子了。 沈邱回过头继续切着药材,顺便闲聊似的问着:“对了,你们之前吃过药膳吗?” 一个士兵犹豫地说道:“吃没吃过药膳有什么影响吗?” 沈邱似笑非笑:“不会有影响哦,我只是问一问,毕竟药膳都是温和地滋补身体的。” “只是口味上,你们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他可不是专业的厨子,他只会熬药。 所以他熬出来的药膳,可能也会像药一样难喝。 那些士兵逐渐放松,其中一个士兵好奇地问:“药膳的口味是怎么样的?” 沈邱骗人不打草稿地说道:“就是膳食里放些药性温和的药材,一起炖煮,食物会带上一些药味。” “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习惯。” 士兵觉得没什么发不了的,“这不就跟喝药差不多吗?没事,我们最不怕的就是喝药了!” 但他旁边的士兵立刻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不怕,我怕啊!我最讨厌喝苦得要命的药了!” 沈邱听后沉思了一下,然后提议:“不如我加一些甘草进去?甘草味甘,可以不那么苦。” 士兵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可以吗?” 沈邱笑眯眯地点头,“当然可以啦。” “不过你们怎么这个时间点了还不做膳食呢?” 士兵随意说道:“啊,本来是准备做的,但是有些好奇你的药膳是什么做法,所以稍微看了看,现在马上开始了。” 沈邱不经意问道:“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三皇子殿下的膳食是单独做,还是和士兵们的饭菜一样是大锅做的?” 士兵反驳:“怎么可能一样!三皇子殿下与其妻子,和几位将军的膳食是需要单独做的!” “而且他们还有新鲜水果可以吃,怎么可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啊!” “啊,是这样啊,”沈邱淡淡地说道,“那我是不是需要给三皇子、三皇子妃和几位将军单独煮药膳啊?” 士兵无语:“那是当然的了!” “你要是不单独给他们做,要是他们察觉的话,那你以后就不用在军营混了!” 沈邱又接着问:“那我是应该先煮三皇子和将军他们的药膳,还是先煮士兵们的?” 士兵叹了口气,“当然是先给将军皇子他们煮了,要是饿到他们,你就等着提头赔罪吧!” 沈邱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道他们都有些什么忌口?” 士兵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邱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来,一人给塞了一些碎银子。 士兵终于满意地开始解答:“三皇子殿下吃不了辣,三皇子妃好像很喜欢吃糕点以及甜的东西,陆将军喜欢吃肉和水果,不喜欢吃菜和鱼,齐将军不喜欢吃太过黏稠的食物,徐将军倒是不忌口……” 沈邱意味深长地应下:“哦,我知道了,多谢你们提醒。” 之后,沈邱就专心把药材研磨成粉末,然后再放到一边,如此重复着。 其他士兵还会时不时往沈邱那里看一下。 沈邱也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士兵们做膳食的地址,与准备的食材。 只要看见很多肉,但蔬菜少的,那就很可能是陆将军的膳食了! 而沈邱运气很好,士兵们开始做的第一份就是陆将军的膳食。 从这个先后顺序来看,陆将军果然是整个军营地位最高的人了,三皇子都比不上他。 目标的膳食近在眼前,沈邱却一点也不急,他慢悠悠地搅拌着锅里颜色古怪的药膳。 旁边的士兵脸色难看地退避三尺,这味道怎么感觉比他们的汤药还难闻啊! 而且为什么会是蓝紫色的药膳? 士兵们也都能大致认得一些草药,都是温和的无毒草药,为什么由沈邱煮出来的却像是剧毒一般? 他们明明没有看见沈邱放毒药啊? 沈邱眼神诡异微笑着看这锅药膳,这可是他充满怨念熬制出来的药膳啊! 他们可要全部、一滴不剩地吃干净啊! 士兵们突然浑身一颤,后背发凉。 沈邱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等我一下,我把三皇子和将军们的药膳放在膳食旁边吧!” “这样他们就可以顺便吃了,就不怕他们吃不下了。” 士兵欲言又止,这药膳放在膳食旁边,真的不会污染膳食的味道吗? 总觉得三皇子和将军们看到后会没有胃口,甚至责罚他们啊! 算了,到时候全推到这个大夫身上好了。 士兵们勉强同意了。 沈邱笑容更甚,还亲自殷勤地端着盛放药膳的碗,小心翼翼地放进陆将军的食盒,小拇指微微一动,白色的粉末洒落在洁白的大米饭上,以及肉食上。 白色的粉末一碰到冒着热气的食物,就瞬间变得透明,渗透到了饭菜里。 第317章 陆将军昏迷 沈邱的动作十分隐蔽,不易被察觉。 但就只是放药膳这点时间,其余的士兵却都转过身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就像他是什么凶犯一样。 沈邱放。好后,一个士兵迅速拿起食盒,转身离开。 他动作像是后面有什么追兵一样。 沈邱盯着一张无辜的脸,继续煮着药膳。 给陆将军送膳食的士兵,此刻正站在陆将军面前详细地讲述着沈邱的事情,从沈邱进来后的一切行为都说了出来。 陆将军一只手把玩着匕首,一只手看着桌上那个极为显眼的圣旨。 等士兵说完后,他才缓缓抬起眼来,淡淡说道:“把里面那个药膳喝了。” 士兵一顿,还是遵从了陆将军的命令,打开食盒,拿起药膳,一口闷了。 陆将军一双虎眸紧紧盯着士兵的脸色,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士兵刚喝下去,就神色怪异了起来,双手捂着脖子,额头间青筋暴起。 陆将军眯起了眼,真有毒? 三皇子想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害他? 但事情突然发生转折,士兵直接呕了出来。 陆将军犹疑着,这毒药吐出来后,士兵还会中毒吗? 果然是三皇子的手段太稚嫩了,这药一看就不会喝下去吧! 士兵还在痛苦地呕吐着。 等他吐完后,陆将军呵斥:“你怎么吐出来了,我还想看看这药有什么作用呢!” 士兵表情复杂:“陆将军,这药膳实在是太难喝了!我一喝进去,就有种强烈地想呕的欲望。” 陆将军:“……” 他顿了顿,“那你去叫来一个大夫来看看这药膳有什么问题!” 陆将军观察了一番饭食,甚至用银针试了试,发现没毒后,才慢慢吃了起来。 等到大夫来检查药膳后,并没有发现异常,此时陆将军终于明白了刚刚那个士兵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了。 原来是被难吃吐了啊! 也不知道有多难吃,多恶心,幸好他从来不打算吃这种东西。 陆将军安心后就让大夫离开了。 不过,他好像有些累了。 很正常,他刚带领士兵出征,而且还费力解决了徐将军,所以累点也正常。 陆将军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开始了休息。 另一边辛苦煮药膳的沈邱满头汗水,终于把药膳煮完了。 沈邱感觉他煮得都快要累死了! 终于忙完后,沈邱光明正大地往三皇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反正在旁人眼里,他是帮三皇子赢得士兵好感的人而已。 既然要赢得士兵的好感,沈邱当然不会把药膳故意做得难以入口。 陆将军那份是他单独做的! 虽然陆将军可能不会亲口喝下去,但也没事,总归他们的人会有一个人领会这个反胃的滋味! 沈邱算好时间,现在陆将军如果吃下去了食物,那么应该已经睡下了。 慕棠溪得知后看向季启辰,这个军营也只有他能进陆将军的营帐了。 季启辰收到棠溪的眼神后,和齐将军带着一些士兵一起往陆将军那里走去。 营帐里只剩下慕棠溪和徐光洙在屋里。 慕棠溪没有率先出声,她很想知道徐光洙这个时候,会不会问什么问题。 过了片刻,徐光洙果然开口了:“表妹,这些年京城外有很多……难民灾民吗?” 徐光洙语气极为艰涩地问道。 慕棠溪倒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徐光洙会问这个。 “有很多。” 徐光洙眼眸一暗,他一直想着陆将军说的话。 他迟疑片刻,又问道:“那京城如何处理这些难民?” 慕棠溪眼神含有深意地瞥向徐光洙,“没有哦,没有人想要处理那些人。” 徐光洙低下头,双手攥成拳,像是很难接受一样。 事情真的像陆将军所说的那样,陛下为什么不管呢? 徐光洙的心动摇了一瞬。 慕棠溪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看不顺眼,所以救助了他们。” 徐光洙一顿,眼眸发亮地看着表妹。 “但,”慕棠溪又泼一盆冷水,“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徐光洙:“啊?你生病了?” 慕棠溪:“……” “没有,我的意思是我金钱支撑不了他们的衣食住行了,也没办法给他们找到赖以生存的活计。” 徐光洙脸色一变,像是没有发生之前那个急忙的神色一般,“哦,关于这个,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银子应该还能让你再撑一会儿。” “至于如何安置难民灾民这件事嘛……” 徐光洙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来,思考着,“这件事有些困难,但我们又不能帮他们一辈子。” 慕棠溪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加上你,我们就有三个人了!” 徐光洙惊讶了一下,“季启辰也加入了?他不是很穷吗?难道我离开这些年,季启辰又赚到大钱了?” 慕棠溪顿了顿,终于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不是启辰,是齐将军啊。” 徐光洙有些纠结,不是齐将军人不好,只是齐将军毕竟是陛下的人啊。 等等,陛下的人!那么是不是说明陛下发现了难民和灾民! 慕棠溪一看徐光洙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偏了。 她索性详细解释道:“齐将军是几日前刚答应的,比你快不了多少,现在银子还没给出来呢!现在全靠我的银两撑着。” 徐光洙沮丧地应声:“啊……” 他回过神后,“我还以为是陛下让齐将军帮助难民的,原来我有猜错了。” 不过,徐光洙很快就恢复了精神,“我就说季启辰拿不出那么多银两!”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阵激烈地武器相撞、摩擦的声音。 以及士兵们的吼声传来。 慕棠溪和徐光洙转头往外看去,可惜帐布垂落,完全看不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倒是能猜到。 陆将军应该被季启辰和齐将军带出来了,并向其他人公布徐光洙死因的真相。 慕棠溪侧头微笑:“接下来就要拜托表哥你了。” 徐光洙严肃地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表妹啊,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奇怪啊,有点假。” 第318章 敌国圣旨 慕棠溪嘴角优美的弧度一滞,琥珀色的眼眸缓缓转向徐光洙,纯粹无杂质的犹如琉璃一般安静地、诡异地看着他。 徐光洙像是没察觉出来一样,“表妹你的笑容直接让我想起了京中贵女们的笑容,一模一样!” 慕棠溪仔细观察了徐光洙许久,弯了弯眼眸:“毕竟我是被父亲母亲按照贵女培养的,连笑容都要标准优雅。” 徐光洙连连点头,附和:“确实,你的笑容让我想起了丞相和丞相夫人,以及你的三个兄弟的笑容。” 慕棠溪很平常地颔首:“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随后屋内就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中。 但这种怪异的气氛很快就被大步闯进的士兵们打破。 “徐将军真的活过来了!” “徐将军,您是人是鬼啊?!” “难道是我们因为吃了药膳,所以产生了幻觉吗?” “有可能啊!” 徐光洙:“……” 其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居然真的撑到了现在。 徐光洙悄悄松了口气,刚刚他有一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 那一群士兵来也快,去也快,说是回去告诉弟兄们,徐将军还活着的这件事情。 慕棠溪出声询问最后一个打算离开营帐的士兵:“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皇子和齐将军带着一些士兵和陆将军的士兵打起来了,三皇子和齐将军还把陆将军拖了出来,说是他害了徐将军。” “先前大伙都不信,但他们说徐将军还没死,是人证,所以我们就来看看。” 慕棠溪让士兵离开了,喝起茶来。 最后是徐光洙先忍不住问道:“我们有证据证明陆将军是叛国贼吗?” 慕棠溪噙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回答:“好像没有呢,我们只有人证啊。” 徐光洙指向自己,“我?会不会证据不足啊?” 慕棠溪鼓励道:“你要相信你自己,要是失败的话,陆将军就要报复回来了。” 徐光洙不知道第几次沉默了,最后他问道:“为什么季启辰和齐将军不直接杀了陆将军?” 慕棠溪瞥了他一眼,笑容不变,“杀了陆将军的话,三皇子和齐将军难逃其咎,还是要有理由才行。” “相信你自己,不过启辰和齐将军已经已经做了一些措施,防止陆将军逃跑。” …… 陆将军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他皱着眉喊道:“吵死了,闭嘴!” 吵闹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反而变得更大声了。 等等,他好像还听到了三皇子和齐将军的声音? 陆将军强行睁开眼睛,头脑昏昏沉沉的,手腕和跟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迟钝地反应了过来,他是被暗算了! 这时陆将军终于听清楚了三皇子和齐将军说的话。 三皇子声音平稳地说道:“陆将军在战场上,敌军将军面前背刺了徐将军,害得徐将军差点身死,此事你们可知晓?” 齐将军也开口:“我当初带着一队士兵绕远路,潜入敌军大本营,结果没想到敌军早早归来,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苟活了下来。” “而这一切都是陆将军所为!” “他与敌国将军勾结,泄露信息!” 底下的士兵声音更加嘈杂,“不可能!陆将军不可能与敌国将军勾结!” 陆将军一听到关键词,整个人就突然清醒了过来。 “三皇子,齐将军,你们在说什么?”陆将军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但两位没一个是理他的,唯有一个大夫冷冷看了他一眼?! 士兵们也随着陆将军醒来,越发地混乱。 最后沈邱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狠狠地敲了敲鼓,那力气大得就像是在揍仇人一样。 士兵们瞬间被震得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了高台。 其中有一个资历较大的士兵率先问道:“三皇子殿下,齐将军,你们说的有证据吗?徐将军早就死了,谁能证明他是被陆将军杀死的?” “而且叛国可不是开玩笑啊!陆将军可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叛国?!” 陆将军一听这件事就头疼,他们两个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谁告诉他们的?! 陆将军下意识直接排除了徐将军,他认为徐将军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 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一瞬间大部分士兵动了,但紧接着就停了下来。 因为——沈邱正拿着一把匕首放在陆将军脖子前面。 士兵们喊道:“卑鄙!” 季启辰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势逐渐变强,眼神也变了,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起来。 士兵们下意识噤声了,睁大眼睛看向三皇子。 齐将军忍不住看向三皇子,这副样子和陛下真真是相像! 季启辰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包袱,很眼熟地一个包袱,很像陆将军腰间的包袱。 当着众多人的面,季启辰慢条斯理地掀开了布料,露出了里面的圣旨。 这一刻就算是想要激起矛盾的士兵也不敢出声了,那可是圣旨! 他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去闹啊! 季启辰慢慢展开圣旨,展示给士兵们看。 士兵看不清没关系,季启辰直接凑近让士兵们仔仔细细地看清圣旨上的内容。 一个认字的士兵下意识读出声:“……封陆明为侯,赏黄金万两?” 其他士兵惊喜后,突然开始疑惑三皇子为什么要给他们看这些。 陛下愿意给陆将军封侯,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三皇子却在此时绑了陆将军…… 难道……三皇子想要反? 士兵们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点。 季启辰见士兵们的反应,也知道了他们在想什么。 他再次把圣旨怼到刚刚念出声音来的士兵眼前,提醒道:“你看看印章是谁的。” 士兵下意识回道:“印章?印章不是陛下的,还能是谁……” 士兵的视线在随意地瞥了一眼后,停滞了下来,不可思议的大叫起来:“这个印章不是敌国皇帝的印章吗!上面的图案就是敌军旗帜上的图案啊!” 陆将军被沈邱用匕首挟持着,看到这幕,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第319章 恐吓 陆将军的两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看得沈邱都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他抠一下,陆将军的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 只是陆将军的眼珠子充满了红血丝,而且还很浑浊,一看就不好看。 说起最好看的还数小姐的眼睛。 沈邱内心感叹着。 陆将军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我不可能背叛季国,三皇子,纵使你再想要污蔑我,但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三皇子闻言勾了勾唇,“最近这几年你频频出现失误,这难道都是意外吗?” 底下的士兵一愣,怀疑地看向陆将军。 这些年陆将军不小心出的意外已经很多了,如果这些都是陆将军故意的呢? 陆将军一口咬定:“都是意外!” 三皇子无意义地延长了音调:“啊……是吗?” “我不信!” 陆将军错愕地看着三皇子,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季启辰心情越发地愉悦了,等士兵们把圣旨传阅了个遍后,才不慌不忙地说道:“陆将军与敌国勾结之事证据确凿,需押回京城,交由陛下处理,你们可有异议?” 士兵们彼此左看右看,没一个人出声,要是三皇子想要在这里处决陆将军,那么他们可以反对。 但三皇子是打算交由陛下处理,不是用私刑。 所以他们不会反对。 反正要是陆将军是被冤枉的,陛下一定能查明真相! 季启辰扫了一圈,“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 齐将军严肃着脸说道:“为了避免敌国知道一些军营的信息偷袭,所以我要改一改排班时间和人数,以及作战阵型!” 士兵们都被陆将军的事情震惊到了,并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另一边,王将军和心腹仔细看了看陆将军送来的信息,蔑视地笑了。 “陆将军可真是我国的一条好狗,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真以为他能成为侯爷?这只不过是骗骗他而已。” 心腹在旁边谄媚附和:“是,还是王大人您厉害!” 徐将军立即宣布:“既然地图和这些关键信息都拿到手了,那事不宜迟,谁知道还有没有意外,尽快下手!” “挑一个部队的士兵随我暗袭!” 两方的军营开始了巨大的变动。 慕棠溪在季启辰还没有回来时,突然问了徐光洙一个问题:“表哥,我有一件事没有和你说。” 琥珀色眼眸一动,变得柔和了一些。 徐光洙一脸疑惑:“啊?什么事情?” 纤长的羽睫微敛,遮掩下眼眸里的情绪,嘴角却含着笑。 “我可能不是你表妹。” “啊?”徐光洙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慕棠溪云淡风轻地眨了眨眼:“意思就是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这轻飘飘地一句话,直接让徐光洙愣住了。 他一脸懵:“怎么可能?” 慕棠溪勾了勾唇角:“你记得我父亲领回来的外室和外室的孩子慕怜雪吗?” 徐光洙迟钝地点点头:“记得,季启辰给我寄过信,怎么了?” 慕棠溪抬眸直勾勾地看向徐光洙:“那位外室在我和慕怜雪刚出生时,就调换了孩子。” 徐光洙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弱弱地反驳:“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吧,丞相府的侍卫……” “丞相府今年被烧了。”慕棠溪维持着微笑。 “啊……”徐光洙闭嘴了。 “这件事本就是父亲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只是因为那外室是他心爱之人,所以没有阻拦。” 徐光洙表情怪异:“嘶,丞相居然是这种人吗?” 慕棠溪看向徐光洙:“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徐光洙沉默了半晌,“你,不难过吗?” 琥珀色眼眸里漠然一片,笑着反问道:“为什么要难过呢?反正慕怜雪已经死了。” 慕棠溪看着徐光洙逐渐惊恐的脸说道。 不得不说,徐光洙这个表情让她的恶趣味都到了满足。 慕棠溪还特意加深了笑容,恐吓着徐光洙。 反正徐光洙已经答应救济难民和灾民了,那就要为他之前的言辞而负责了! 故意提出她的笑容很假,以此来试探她这件事,真当她不知道? 随后,季启辰和齐将军就回来了。 季启辰一进来,看见这副场景不禁顿了顿,“徐光洙你怎么这副表情?” 一副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感觉像是天塌了。 徐光洙把想要说出口的话艰难地咽了下去,“啊……没什么。” 慕棠溪关切问道:“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季启辰点点头,有些骄矜地抬起下巴:“成功把陆将军的四肢废了,由齐将军的心腹和沈大夫一同看管。” 齐将军也是回来说一声:“我先去给士兵排一下新的阵型。” 然后齐将军就离开了。 营帐里,慕棠溪和季启辰聊了起来,而徐光洙还沉浸在刚刚表妹,哦不,慕棠溪说出的信息中。 脑子一片混乱。 慕棠溪一直跟季启辰说话,就是在给徐光洙施加压力。 当然,她也不会继续让徐光洙误会下去。 所以慕棠溪借口去看看陆将军和沈邱离开,让徐光洙有机会问季启辰,然后得到答案。 慕棠溪只是省略了一些话,就成功误导了徐光洙,想来等他知道真相,应该会愧疚吧。 她喜欢对她怀抱有愧疚的人,这样的人能更加轻松地为她所用。 慕棠溪一走,徐光洙就赶紧招呼季启辰在床铺边坐下,小声问道:“三皇子,我听说慕怜雪死了?” 季启辰一片莫名,“对啊,怎么了?” 徐光洙眼底惊恐意味更加明显,“这慕怜雪是怎么死的啊?” 季启辰扫了徐光洙一眼,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了慕怜雪是他亲表妹的事情。 “慕怜雪出嫁前曾与兵部尚书之子潘青空有过来往,潘青空也十分喜欢慕怜雪,但之后慕怜雪却又突然嫁给二皇子当侧妃。” “没过多久,慕怜雪的尸体就在郊外被发现,根据大理寺的人调查,最后的凶犯就是潘青空!” 第320章 小女孩 慕棠溪没有去见陆将军和沈邱,那两个人没什么需要她去见的事情。 她径直走出军营,往边城里走去。 慕棠溪走着走着,就有人动作神态自然地跟了上来。 慕棠溪笑着轻声问道:“京城内一切可还如常?” 零二也像是和熟人碰面时的表情一样,嘴里却说着:“京中太子与二皇子斗得不可开交,皇帝并没有插手。” “丞相府内林雪柔怀有身孕,慕怜雪还活着人。” “兵部尚书与太子决裂,投靠了丞相的中立一派。” “长公主与秦沐关系密切,秦沐入朝为官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长公主推动。” “我们的组织一切发展平常,就是……” 零二顿了顿,“就是京城外的难民又多了起来。” 慕棠溪神色悠闲地听完了前面几个情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第二件事和最后一个却让她有些意外了。 “今年‘招收’过难民了吧?” “招收过了。”零二耿直回答。 “那这些难民又是哪里来的?” 慕棠溪目视前方,嘴唇轻动。 零二摇了摇头,“这件事还在调查中,只不过那群难民浑身都是伤痕,看上去奄奄一息了,所以组织里的人先带他们去郊外宅子里包扎救治了。” 慕棠溪眼眸微暗,“伤痕?让他们调查好这些新增难民的底细,调查清楚再让他们加入。” “是!” 这种突然出现的伤痕累累的难民很奇怪,要么是被人追杀,要么是被人抛出来的诱饵,要么就是他们自导自演。 接下来,慕棠溪开始思考起了林雪柔怀孕的事情。 林雪柔居然还能怀孕? 而且是在这么恰好的时候。 现在丞相府内没有继承人,要是林雪柔生出一个男孩,那么他就会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了。 慕棠溪的脚步没有停下,她多思考了一阵,对于怎样对待林雪柔肚子里的孩子,她有很多不同的想法。 这个孩子会是变数,可能会打乱她对于丞相府制定的结局。 直接让林雪柔小产? 给林雪柔下毒,这样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中毒? 让林雪柔把孩子生出来,说不定是个女孩? 先试着驯养那个孩子,看看有没有天赋为她所用? …… 慕棠溪和零二绕着边城的内城墙走着,突然目睹了两个长得就不像好人的士兵在尾随着一个小女孩! 慕棠溪和零二:? 这两个士兵在干什么? 他们会对小女孩感兴趣? 但马上这两个士兵就掏出了武器,打算对小女孩下手! 慕棠溪眯起眼眸,这两个士兵怎么有些眼熟呢? 她回想了一下,很快便从记忆里找到了他们的身影。 他们是陆将军身边的士兵。 此刻他们怎么不在军营,反倒是在边城里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慕棠溪扫了一圈周围,只剩下他们几人了。 她给了零二一个眼神,零二就扬起大大的笑容冲了上去。 女子的体质天生就很难对抗男子,尤其是一个女子对付两个男子,而且在那两个男子还都是士兵的情况下。 但偷袭就不一定了。 在两个士兵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孩子身上时,是他们最懈怠的时候。 零二的力气天生就不大,但她善用工具。 零二从腰间抽出一个匕首,直接用刀鞘砍向其中一个略微靠后的士兵脖颈。 然后及时接住昏厥的士兵,悄声放在地上,然后向第二个士兵走去。 但此刻小女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过身来看见士兵后尖叫了一声。 士兵刚抬起刀,就被零二给打晕了。 零二脸上洋溢着笑容,“完美!” 小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倒地的士兵和两个长相很好看姐姐。 慕棠溪缓缓走近,温和地问道:“你好,你叫什么呢?” 小女孩懵懂地回答:“我叫小花。” “好的,小花,”慕棠溪眼睛都不眨地接着问,“你最近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然这两个陆将军的手下,又怎么会盯上小女孩,甚至还想杀了她。 小女孩一想起奇怪的事情,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我前几天晚上看见有人悄悄地把一封信放在城墙里。” “城墙里?” 小女孩重重地点点头,拉着漂亮姐姐的手就往一处地方走去。 零二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最后,小女孩摸了摸城墙上的石头,很快就摸到了一处,她轻松掰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一处空洞。 小女孩指着这处空洞说道:“就是这里!” 慕棠溪和零二静静地看着这个空洞。 陆将军跟京城内的某人有着联系! 这是内城墙,而且小孩还说是信,那就是有人给陆将军秘密送信。 而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京城中的某个人。 慕棠溪轻轻地问:“你看到把信放在这里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小女孩想了想,努力描绘记忆中的身影:“很高大,穿着的衣服比这两个士兵的衣服更好,而且他的住处在那个方向。” 说着,小女孩指出了一个方向。 慕棠溪和零二一同望去,那个方向是城中心的位置。 再加上小女孩说过那个人的衣服比士兵的衣服好,那就说明是城里住在中心的人。 可城中心只有齐将军、徐光洙、陆将军的住处、城主府还有衙门。 所以到底是谁呢? 很高大的人在这里有很多,穿的好又很高大的人就少了一些。 前几天晚上,齐将军、徐光洙以及城主府的人都有可能。 慕棠溪挥别了小女孩,转头看向零二:“去查,齐将军、徐光洙和城主府的人前几天夜晚谁出府了。” 零二郑重地点点头,立即动身。 慕棠溪也转身回到军营,本来这次出军营是想找个无人的安全的地方和零二汇合,军营这个地方,零二根本混不进去。 如果零二是男子,那倒是容易一点,但零二是女子,军营里除了她,就没有其他女子了。 很容易暴露。 军营里,已经和徐光洙解释清楚的季启辰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慕怜雪的死与棠溪有关吧?” 徐光洙尴尬地笑了几声。 第321章 膳食惹出的事 徐光洙也不想怀疑慕棠溪的,只是那时候慕棠溪她恐吓他啊! 而且慕棠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和他说这些的。 慕棠溪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幕后黑手的气息啊! 要不然徐光洙怎么会觉得慕棠溪杀了慕怜雪呢! 徐光洙在季启辰谴责的目光下,内心十分委屈又有些心虚。 季启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慕怜雪把慕槿枫他们三个害成什么样了,现在那三个人都死了。” 徐光洙:“嘶!突然觉得慕怜雪死亡的背后,可能还有丞相的助力啊。” 季启辰淡淡地说道:“现在丞相的孩子除了棠溪都废了,不是死了,就是只能躺在床上活着。” 徐光洙感慨万千地用一句话概括:“丞相真惨。” 但丞相的孩子都出事了,为什么就慕棠溪一点事情没有? 这反倒让徐光洙更加怀疑了。 聊了许久,慕棠溪才终于回来。 慕棠溪一进来,徐光洙莫名地抖了一下,可能是刚刚被她吓出阴影了。 说实话,以前见慕棠溪的眼眸颜色,只觉得很是透彻明亮,就像是琥珀一般。 但现在,徐光洙觉得那浅色眼眸如同深渊一般,让人见不着底,用最清透的颜色掩饰着底下的毒液。 慕棠溪眼神一瞥,就知道徐光洙现在在想些她的事情,但她又不打算解释,就让徐光洙自己折磨自己吧! 顺带朝徐光洙那里笑了笑,看见徐光洙很明显地一抖后,慕棠溪开心了。 与此相对,徐光洙抑郁了。 季启辰疑惑地看着徐光洙突然就不高兴的表情,这是……饿了? 也对,之前忙活了许久,只给徐光洙喂了药,还没有给徐光洙吃饭呢! 想到这里,季启辰立刻起身去营帐外,让士兵拿些膳食过来,最好是清淡些的饭菜。 徐光洙发现季启辰起身想要往外走,一个紧急坐起来,死死抓住了季启辰的手,紧张地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慕棠溪意味深长地看着徐光洙,嘴上却是疑惑问道:“表哥这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快躺下吧,刚刚动作太大,伤口可能已经裂开了。” 说着慕棠溪还打算去帮徐光洙躺下。 吓得徐光洙说话结巴了起来,“不不不不,不用了,你你你先别过来!” 慕棠溪垂下眼眸,一副伤心的模样,“表哥是因为我不是你亲表妹,所以才不喜我了?” 徐光洙简直百口莫辩啊,“我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啊!” 季启辰看着眼前这堪称鸡飞狗跳的场景,一时有些茫然。 “徐光洙,我先去让人给你送些膳食过来垫垫肚子,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啊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徐光洙干笑了几声,但他感觉跟慕棠溪单独待在一个地方,他会有些喘不过气来。 又或者慕棠溪又会说什么吓人的事情。 但徐光洙没有理由阻止季启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季启辰离开。 慕棠溪在季启辰离开营帐地下一秒,突兀地轻笑了一声。 那一声直接让徐光洙浑身一激灵,他略带惊恐地看向慕棠溪,强装冷静地问:“你想干什么?” 慕棠溪恶劣地扬了扬唇角,直接打破了徐光洙之前以为的端庄淡雅,气质卓越的表妹。 “我想干什么?” “你猜。” 徐光洙沉默片刻:“……我突然想休息了,不如你先出去吧。” “哈,”慕棠溪弯着眼眸,“可我还有话想说呢。” 徐光洙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慕棠溪微微挑了挑眉,突然问道:“你前几天晚上给谁送信?” 徐光洙的眼睛一下睁大,惊悚地看向慕棠溪:“你!” 但等他回过神后,又开始后悔自己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这不一下就被慕棠溪看出来了吗! 慕棠溪眼神微妙了一瞬:“原来真是你给陆将军送信啊,我只是想诈一诈你的。” “不过,你居然和陆将军关系这么好啊,真是看不出来。” 徐光洙傻了,什么?他给谁送信了?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名字。 徐光洙怀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看向慕棠溪:“表妹,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什么陆将军,也可能是……齐将军啊。” 慕棠溪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徐光洙,半晌后才疑惑地问道:“你送信之前,都不调查清楚收信人的吗?” 徐光洙眼里饱含泪水,任谁听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着危险给仇人送信时,都会崩溃的! “我、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京城里的人不都是做自己该做的,其余事情就不要多打听吗?” 慕棠溪总感觉自己在欺负一个小孩,哦不,小孩都没他单纯。 “那是没有底气,没有身份的人会这么做,我一般都会把所有事情都调查好,以免出漏子。” 慕棠溪说着,还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封信,“这封信是我从陆将军身边士兵身上拿到的,你看看是不是你送的信。” 话虽这么说,但慕棠溪压根不觉得徐光洙还有希望。 徐光洙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信封,虽然上面有个小女孩黑漆漆的手印,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信封。 那一瞬间,徐光洙的心跌落谷底,完了。 他真给自己看不惯的人、叛国贼送信了! 徐光洙突然有种想死的心了,他帮着丞相给陆将军送信已经有几年了。 他的手脏了! 他的全身都脏了! 慕棠溪看着面前眼泪汪汪的徐光洙,一言难尽,他以为她这个表哥是那种面瘫冷淡型的。 结果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慕棠溪完全没有考虑到是自己的原因。 “对了,你还没说是谁写的信,让你送的?” 徐光洙沉浸在悲伤之中,“是丞相,他说这个信封只是用来联络军营里他的人的。” 慕棠溪眼眸里闪过一丝异彩,没想到父亲的手伸的这么长啊! 而且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糊弄的徐光洙,反正徐光洙还真被忽悠成功了! “你就没想过父亲可以让自己人送信,而非劳累你这个将军?” 徐光洙哑口无言。 第322章 她是怎样的人 徐光洙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了季启辰回来。 季启辰疑惑地看着徐光洙,他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为什么徐光洙周围的气压这么低了? 他看向了棠溪,眼神询问着这个事情,回应他的是棠溪无辜的表情。 嗯……看来棠溪也不知道呢。 季启辰直接忽略了棠溪每次表现出无辜的神情时,都有事情发生。 慕棠溪欣赏了一会儿徐光洙自闭的表情后,才再次起身告辞,“启辰,我先回齐将军府邸给时音写一下回信,你在这里照看徐光洙吧。” 季启辰:“啊?” 慕棠溪一如往常地笑着离开,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季启辰只能看向头上仿佛有一朵乌云的徐光洙,“刚刚发生什么了?” 徐光洙悲伤地捂着脸,“我,我居然帮着给陆将军送过信!” 季启辰迟疑:“这没什么吧,毕竟陆将军比你的权力大。” 徐光洙脸上的表情更加悲惨了起来,他抓着头发,“可是,我之前不知道丞相想让我把信送给陆将军啊!我是不知情的啊!” “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完全被丞相耍了啊!” 徐光洙不信丞相不知道自己与陆将军之间的关系不好,所以丞相是故意的! 丞相和慕棠溪真不愧是父女啊! 就连这种恶趣味都一模一样! 突然,徐光洙松开了抓着的头发转头看向了季启辰,眼神变得怜悯了起来。 真可怜啊三皇子,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慕棠溪的真面目吧。 季启辰:? 徐光洙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不会是先前发高热,烧到脑子了吧! 徐光洙试探性地问道:“季启辰,你觉得慕棠溪是个怎样的人?” 季启辰顿了顿,眼神放空了一瞬,嘴角的笑容愈发地像慕棠溪的弧度,“棠溪?她是我的妻子,会和我一起活下去、相伴终老的妻子。” “她是个……” 季启辰的话语古怪地卡在了这个地方。 棠溪是个怎样的人? 棠溪是个和他很像的人。 但又有些不同。 季启辰可以敏锐地察觉棠溪幼时和他一样孤独,没有收到过父母的爱意,所以棠溪和他都不会对父母有其他任何期望,更不会和父母产生感情。 他是觉得未来没有活着的希望,所以麻木地生活。 而棠溪的眼里充满了燃烧着的火焰,充满了她对于未来的渴望,充满了活下去的动力。 棠溪会为了避免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而尽力去锻炼自己,骑马射箭、武艺体力,这些棠溪压榨着自己迅速地学着。 “棠溪是个有明确目标,并为了那个目标用尽全力地向上的人,她想带领着我……活下去。” 而且活得更好。 季启辰诚恳地说着,眉眼柔和。 徐光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季启辰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他对于慕棠溪的评价未免太高了一些。 不过…… 徐光洙发现自己竟然反驳不了一点季启辰的话! 慕棠溪这个人看起来确实是会向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冲刺的人,而且她现在和三皇子身为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慕棠溪肯定会带着三皇子活下去,要不然三皇子死了,她就没那么容易做事了。 季启辰说的全都对,但是慕棠溪只是为了她自己啊! “启辰,你觉得她爱你吗?”徐光洙还是不死心地问出这个问题。 慕棠溪看上去不像是会爱上任何人的感觉。 季启辰沉默了片刻,不理解地问:“这件事重要吗?” 徐光洙一个激动起身,“怎么不重要?” 终于被他找到一件事可以挑拨他们的关系了! 啊不是,是让季启辰认清楚慕棠溪! 季启辰神情冷静地看向徐光洙:“那你觉得你的妻子对你有感情吗?” “啊这……”徐光洙语塞了。 好吧,没有感情的夫妻有很多,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例子。 季启辰真心觉得这不算什么,棠溪对其他人都没有感情,但对他又有些耐心,会去夸赞他新换的衣裳,会带着他一起进步,一起活下去。 而且,其他夫妻可能反而还不如他与棠溪之间的关系呢! 季启辰想了想父皇对皇后的厌弃,想了想丞相还在外面偷偷养了妾室,想了想前任敬阳侯与郑夫人之间的事情…… 他和棠溪在这些人里面,竟然还在上游呢! 就连徐光洙与其夫人的关系也比不上他与棠溪! 想到这里,季启辰浅笑着。 当然,人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得到了一点,就妄图更多。 季启辰眼底闪过一道暗光,他还想要和棠溪变得更加亲近,更加相爱! 徐光洙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慕棠溪好像在除了他之外的人眼中,都是一副好人形象啊。 慕棠溪永远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就像是雕塑一样。 徐光洙认识的京中贵女很少,所以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每个贵女都是这样的。 他现在只是想要让季启辰小心慕棠溪,至少在慕棠溪要求季启辰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仔细考虑一下。 “你与慕棠溪平时都干什么?” 徐光洙有些好奇季启辰是怎么和慕棠溪相处的,不觉得慕棠溪的笑容很怪异吗?一直都是一个弧度,令人毛骨悚然。 接连被慕棠溪惊吓的徐光洙抖了抖。 季启辰听到这个问题后苦着脸,“你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啊。” “平时我与棠溪清早起来锻炼身体,热身完再开始练习武艺。” “然后沐浴,吃完早膳后再看棠溪给我准备的书……” 季启辰想起那些书,一时有些呼吸困难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接着吃午膳,然后一起出去散步,等消化地差不多后,再去练习骑马射箭。” “等到傍晚,再和棠溪去湖边的小亭子里吃糕点休息。” “夜晚再背诵一下棠溪要求背诵的篇章,然后沐浴后睡觉。” 徐光洙:“……” 哇哦。 徐光洙被季启辰与慕棠溪的日常生活冲击到了,干巴巴地夸赞:“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季启辰认同地点点头,不过对于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抵触。 想要在未来活下去,就要付出努力与汗水。 最重要的是棠溪和他一起,棠溪都没有喊累! 第232章 中庸 慕棠溪回到了边城,径直往一个店铺走去。 百里香,一家平平无奇的酒肆,也是京城万里香的分店。 也是慕棠溪手下人开的店铺。 慕棠溪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王老瞥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赶紧上前询问:“客官是想要坐在大堂里,还是坐在楼上雅间里?” 慕棠溪从善如流:“楼上。” 王老在前面引路:“这边儿请,客官!” 随着慕棠溪离开大堂,来这儿喝酒的客人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 边城里这样的容颜可不多见。 慕棠溪坐在雅间唯一一个座位上,王老就站在对面。 “你们扩张到哪里了?” 慕棠溪也不废话,直接问关键。 王老和蔼地笑着,嘴里却说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话语:“三个靠近边城的城池都已经有了组织的人开的店铺,现在还在继续。” “因为京城里的店铺数量已经足够多了,而且这些年靠着组织里当上官员的人,给组织里的人办了京城户籍,可京城还是太小了!” “我们的人都要充满京城各处了,要是再不想办法,恐怕就会被皇帝察觉。” “虽然我们早已有了扩张的想法,但主人来了边境时,我们才开始动身。” 慕棠溪轻轻颔首,“难民每年都在增加,一直往京城里塞也不是个长久的事情,那就只能把他们分散到一些重要的城池里了。” “主人英明。”王老眼里的情感是那么的热烈。 主人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都行! 慕棠溪的指尖扣了扣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并没有对王老夸赞自己而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在完善着脑中的计划。 “安置难民的钱财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现在开始迅速进入扩张期!” “只要是难民就收进来,等之后再进行筛选!” “要尽快把季国最重要的几个城市渗透全!” “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 王老眼神坚定中带着灼热:“是,主人,我们会加快渗透的。” 他和几个负责带人的都听过主人的想法。 他们十分支持主人的想法,并且坚定地认为这是在铲除已经坏掉的根叶。 他们终会得到应有的待遇! 虽然王老被几个想要脱离组织的白眼狼骂过,但是最后都会是白眼狼被说的语塞。 既然现任皇帝治不好这个国家的病灶,甚至还装作看不见那个逐渐严重的脓包,那么换一个更加厉害的、能看见他们的人不就好了! 王老年纪有些大了,从自己被天灾毁灭的家乡一路逃到京城时,已经病重不已。 沧桑麻木地看着从他们面前目不斜视走过的大老爷、官员、以及那些身份贵重的人,心中更是觉得凄凉无比。 那一刻他们这些难民就像已经不是人了,不是那些大老爷的同类了一样。 但就在王老快要撑不住时,有一伙穿着干净利落的人目标明确地往这里走来。 王老可以确定,以他看人的能力完全能看出,这些人中有肤色被暴晒变黑的种地人、有肤色白皙的读书人、也有手上带着厚茧子的手艺人。 很奇怪的一伙人,不同的人站在了一起。 而且这些人看他们这群难民的眼神十分的不同,悲伤、善意、亲近……以及坚定。 王老那一瞬间愣着一直看着他们。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他们给难民提供了洗漱、衣服、可口的食物,以及难得的学习知识的机会。 王老在知晓他们也是难民,如今他们的一切都是主人给予的后,他率先做出了决定。 一方是高高在上,视他们这些难民为蝼蚁,不在意他们的皇帝。 另一方则是耗尽自己的钱财帮助救济濒死的他们,并且教授他们珍贵知识的恩人。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选谁! 当然,王老就是觉得那些享受了主人给予的好处,还想脱离组织的人连傻子都不如! 他们觉得他们自己离开组织后能幸福平安的活下去吗? 有着知识,又空有着钱财,却没有足够的势力守住,而且还这么傻,恐怕离开没多久就被人骗走钱了吧。 组织是唯一能庇护他们,并且对他们回报的要求最低的地方了。 组织意味着和他们一样的人聚在一起,有着相同又不同的悲惨过去,彼此帮对方割掉烂肉,涂上药,鼓励着彼此。 而且,王老属实不明白,主人对待他们只要求他们尽心尽力地为她工作而已,并且在工作时收集情报。 这很难吗? 主人也并没有逼他们杀人,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王老不懂他们的想法,所以他们连傻子都不如! 王老在刚接触知识的时候就爱上了这种吸收知识的感觉,他原本是一个粗人,每天起早贪黑的种地,从未接触过知识。 但他一接触上知识,就上瘾了。 他在短时间内把史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被知识启蒙后,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质疑。 他特地把以前的每任皇帝的记载都看了,并且仔细研究了起来。 有明君,也有昏君,更多的则是中庸之君。 而他们现在的皇帝就是中庸之君。 王老十分确认,他专门去了组织里放置书籍的房间里住下了,对比了每任皇帝治下的百姓大致数目,以及国家的繁盛程度与国土面积。 尽管如今的京城里散播着如今的皇帝怎么样怎么样的励精图治、雄才大略、爱民如子。 但从书中知道真相的王老前所未有的知晓了一件事,皇帝只是一个喜爱美色、无视百姓的人。 他还特地去找了主人,想要从她口中确认。 “主人,如今的皇帝看得到我们吗?” “他不会去看。” “主人,如今的皇帝是否勤勉?” “并不。” “主人,如今的皇帝到底是为何成为皇上的?” “……(呵)” “当然是因为其他皇子都死了,所以他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至于他为了什么成为皇帝,他是为了这世间至高的权力和地位。” “主人,至高的权力和地位您也喜欢吗?” “哈,当然!” “那么,请允许我追随主人,我愿意为了主人做任何事情!” 第233章 解决齐将军的麻烦 王老仍然记得当初主人听到他的回答有些惊讶地神情。 “我与当今皇帝一同喜欢至高的权力和地位,为什么你选择了我呢?” 王老笑了,“因为您看见了我们。” “就这么简单?” 主人神情尤为不解和疑惑。 王老点点头,“这世间谁不想要坐在那个位置呢?而且有野心是好事,这意味着您肯定不会放着如今季国混乱的局势不管。” “您会带领我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主人许久没有说话,表情有些愣怔,随后王老看见了那犹如在东方冉冉升起的灼目太阳般的眼眸。 野心与欲望在其中跳跃闪烁着。 王老选择主人的理由,其实只有一点,因为主人看见了他们。 仅此而已。 但王老敏锐地发现主人好像不是很能理解,那种茫然的神情还是王老第一次在主人脸上看见。 所以王老还说了那个他在梦里期待的未来。 …… 慕棠溪思索着,然后说道:“你去问问他们想不想来军营当士兵,我还缺少军营的人。” “是。”王老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这些人如同吸收完营养的坚韧的草籽,无论播散在哪里都能活下来。 但关键是要有养分。 他们的养分就是主人的目标,与遥远但可能会很美丽的未来。 主人,请没有顾虑的使用他们吧! 王老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慕棠溪下达完命令,就干脆地离开了。 齐将军府邸里,还有要解决的麻烦呢。 既然齐将军站在了她的阵营,那么他府邸里的麻烦就不必留下了。 慕棠溪慢慢走到齐将军府邸,找到了冬竹,跟着她找到了那几个麻烦。 慕棠溪刚找到他们几个时,他们还在嚣张地和周围的婢女小厮谈论齐将军虐杀平民的事情。 “你们是编造的吧,如果齐将军真的是虐杀平民的那种人,那么你们怎么会没事,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呢?” 轻柔温和的嗓音响起。 几个说得正兴奋的人听到后,直接涨红了脸,已经许久没有其他人敢反驳他们了! 他们几个凶狠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并且非常不客气地喊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就连齐将军都不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齐将军要不是杀了平民,又怎么会容许我们在他府上住着?!” 慕棠溪面不改色:“既然按照你们的说法,那么齐将军到底是残忍杀害平民的人,还是个会对你们感到愧疚的人呢?” “这、这……” “那也不能否认齐将军杀了我们的家人!” 慕棠溪歪了歪头:“齐将军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杀平民吧?” 她看向旁边的婢女小厮问道:“你们觉得齐将军是好人还是坏人?” 婢女小厮:“……好人。” 那些人愤怒的扭曲着脸:“你们,你们别忘了,齐将军都得听我们的,要不然皇……” 那些人突然噤声,换了个说辞:“齐将军就是个伪善的人,你肯定是被他骗了!” “我们认识齐将军那么多年了,肯定是我们更加了解齐将军啊!” 说完,那几个人不屑地打量着眼前的慕棠溪,他们显然知道他们自己是陛下安排在齐将军府邸的人,所以才不怕慕棠溪。 谁都不可能越过陛下的旨意! 只要陛下的想法没变,那么他们就会一直是牵制齐将军的有用的人。 所以无论得罪谁都无所谓了。 况且他们听过三皇子,完全不受陛下喜欢呢! 这次陛下让三皇子来边城,恐怕就是打着让三皇子消失的想法吧! 所以他们就更加盛气凌人了起来,把头仰得高高的,用鼻孔看人。 要是慕棠溪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怕是都以为这几个人是小混混。 这样粗俗的动作一下就展现了他们以前的身份。 慕棠溪笑了笑,然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把他们都抓起来。” 站在旁边的婢女小厮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 但慕棠溪不是叫他们,而是让冬竹动手。 冬竹虽然不是从小习武长大的,但也经历过一些锻炼,和眼前这些整天不是吃、就是说、时不时还不厌其烦说胡话的人强多了! 旁边的婢女小厮一看这场景,更加瑟瑟发抖了起来。 那些人一个个被打晕在地,剩下的人终于害怕了,他们开始狐假虎威:“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奉陛下的命令监视齐将军的!” “还有你们,为什么还站在旁边,快帮我们打回去!”那些人眼神凶恶地望向旁边的婢女小厮道。 婢女小厮继续沉默,没人敢踏出这一步。 实在是面前的这些人就算叫嚣着是陛下派来的,但他们完完全全不觉得陛下会让他们监视齐将军。 而且他们只要不动,最后要是陛下发现,也只会去找三皇子妃,不会在意他们。 但要是他们参与进去,陛下又不在这里,肯定是三皇子的权力最大嘛。 在关乎于自己性命的前提下,他们都很谨慎。 很快,冬竹就把那些人全部打晕,并让其他婢女和小厮找了几条麻绳,把他们捆了起来。 慕棠溪在走之前,温和的视线扫过低着头看似安分的婢女小厮们,温声细语提醒了一下。 “这件事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要不然他们就是你们联手杀死的。” 这句话初听十分矛盾,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把这件事说出去后,就变成了他们杀的人了。 但一旦回想几遍,就理解了三皇子妃的含义。 过程是谁杀的不重要,可一旦把事情流露出去,那么结果就一定会是他们杀的人。 他们想起来了,三皇子妃在没成为三皇子妃之前,可是丞相府的小姐出身啊! 远在天边的陛下,和近在眼前的慕·丞相之女·三皇子妃·棠溪。 傻子都知道选谁吧! 最关键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陛下真的给他们下达了任务! 而且看他们那群样子,一看就不可能是陛下选择的人! 婢女和小厮们越想越安心了起来。 第234章 玉玺与虎符 慕棠溪跟着冬竹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里,那些帮忙搬运的人在放下后,在慕棠溪的同意下,匆匆离开了这里。 冬竹上前踢了踢被打晕的几个小厮和婢女,在持续不断的被踢后,他们终于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 再不醒来的话,冬竹都要直接泼水了。 见他们醒来,如同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蛄蛹着,慕棠溪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陛下是如何联系到你们,并且下达了这个任务?” 但几人还是不说话,就是挑衅地看向慕棠溪。 慕棠溪不紧不慢地继续紧紧逼问,“我怀疑你们的在说谎,让我想想,假传圣旨的代价是什么,满门抄斩?还是夷九族?” 地上的几个小厮婢女脸色陡然一变,有一个婢女忍不住了,“没有!” “我们这么做是因为陛下写的信,信上面还有玉玺印信!” “而且,而且那封信可是一个太监交给我们的!” “普天之下,除了皇宫里,还有哪里会有太监?!” 慕棠溪了然地点点头,说的确实在理,只不过……她又不是衙门,需要公正无私。 她有些为难,“可是陛下让三皇子殿下来,就是调查这件事啊,说是有人在边城兴风作浪。” “而且,你们见过真的玉玺印信吗?” 地上几个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着他们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有人假冒太监,还用玉玺骗我们的!” 慕棠溪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循循善诱:“那万一呢?” “不如我来帮你们看看吧,我见过真的玉玺。” “要是那封信是假的,那你们也不知情啊,所以不是怪罪你们。” “要是那封信是真的,我会赔偿给你们每人一百两黄金,如何?” 地上的小厮和婢女神情变得贪婪了起来,越听慕棠溪说话,心中的欲念就越多。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质疑道。 慕棠溪眼睛都不眨的保证,并搬出了丞相:“当然是真的,我的父亲可是当今丞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们双眼放光,犹豫了没多久,就点头答应了。 实在是眼前这个人表情真诚,而且不像是个会说谎的。 他们马上供出了那封信的藏匿处。 ——就在厨房的一块砖后面。 慕棠溪沉默了一下,她没有听错吧? 什么东西在厨房的砖后面? 皇帝的信在哪里?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冬竹,也有些震惊了。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的? 那可是皇帝的信,要是他们不信的话,也还可以理解。 但他们相信那个是皇帝的信了啊! 慕棠溪让冬竹带着一个婢女去厨房,把信拿回来。 这个时间点,厨房那边应该还没有开始做饭。 至于其他被从头绑到脚的人,慕棠溪不觉得他们有力气挣脱绳子的束缚。 在等待的过程中,慕棠溪坐在椅子上,温和又不留痕迹地从他们口中探寻有用的消息。 等冬竹回来时,慕棠溪已经把他们的黑历史都套出来了。 慕棠溪接过冬竹手里的小木盒,揭开盖子后,果然有一封发黄的信在里面。 她尽量动作轻柔地展开信件,避免损伤到信件本身。 琥珀色的眼眸从上到下扫了几遍,并且着重观察了一下印章。 慕棠溪回忆了一下皇帝赐婚时的圣旨,上面的印记与眼前信上的一模一样。 信件被慕棠溪重新折叠,放回了信封里。 审视的目光重新投注到了地上的小厮和婢女身上。 “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啊。”慕棠溪叹息着说道,但嘴角依旧含笑。 地上的小厮婢女心生恐慌,“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难道大人看不出来这是真的吗?” 不知不觉中,小厮和婢女们已经开始用“大人”来称呼慕棠溪了。 慕棠溪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当然看出来了,这是真的。” “可……” 小厮和婢女们刚扬起的笑容转瞬即逝,他们疑惑中又夹杂着恐惧。 “大人,您想说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就没想过,我是陛下派来,杀人灭口的吗?” 小厮和婢女们瞳孔紧缩,额头冒出冷汗,脸色发白。 “不,不可能的……” 尽管他们不愿相信,可是看见三皇子妃那双仿佛洞彻一切的眼眸,他们的声音渐渐降低。 慕棠溪慢条斯理地从腰间系着的香囊里,拿出了一件物品。 那件物品一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下来。 冬竹也不由得惊讶于此物。 终于在漫长的寂静过后,一个之前叫嚣得最大声的小厮崩溃了,大喊大叫了起来,“不可能的!陛下不可能要杀我们!” “我们很有用的!而且……” 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棠溪插了一句话:“你们有用?” 一句纯然的疑惑,直接让还在崩溃中的小厮犹如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一般安静了。 慕棠溪这次并不是恶趣味,而是真心的疑惑。 他们有用吗? “你们好像随便就能被顶替掉,并没有必须要你们做这件事的必要。” “而且你们已经做了这个任务有几年了,难免会心生倦怠,所以陛下打算换了你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厮和婢女们听得眼睛一片血红,面目狰狞。 他们要被换掉了?! 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去怀疑慕棠溪是不是在说谎。 毕竟她手里拿着半块虎符,这虎符可是边城里所有人都认识的东西! 根本造不了假! 持有虎符的三皇子妃,可能真的是来替陛下解决他们的。 几个小厮和婢女努力蛄蛹到慕棠溪脚下,满脸渴求:“大人,您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我们愿意做牛做马地报答您!” 其他小厮和婢女们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纷纷蛄蛹到她面前拼命乞求着,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们甚至还透露了陆将军曾经拉拢过他们,可是这件事被他们拒绝了。 当时他们十分嚣张,仗着有陛下做靠山,他们连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陆将军也确实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第235章 敌袭(1) 军营里,一片安静的气氛被突然打破。 “敌袭!敌袭!” 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咚咚咚!” 剧烈且震耳欲聋的鼓声接连响起。 季启辰脸色一变,迅速站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徐光洙睁大了眼睛,鼓声意味着敌袭,这是军营里每个人都知晓的事情。 敌军居然这么快就再次来袭,而且这次并不是前线的士兵来报,而是军营里的鼓声。 这说明了敌军已经到家门口了,而前线监察的士兵却没有汇报! 前线士兵不是死了,就是叛变了! 徐光洙尝试起身,却发现如今的自己脆弱到连下床都虚弱无力,甚至直接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 他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了。 这次敌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能不留痕迹把前线观察敌军的士兵解决,还让敌军悄声无息地绕开防线,直接让敌军来到边城门下的人就只有陆将军了! 徐光洙此刻知晓,却不能起身打回去,真是气死他了! 季启辰很快就遇见了来找他的齐将军,二人拥有军营里最高指挥权。 齐将军边走边劝,“三皇子,您还是先回边城里吧,现在很可能会误伤到您。” 季启辰出乎意料地冷静拒绝了,“现在再开城门十分危险,要是混进去敌方的人怎么办?” “不急着这一时,对了,齐将军您训练好新的阵型了吗?目前敌方可能已经掌握了之前阵型的破绽。” 齐将军叹了口气,“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全部都改掉,所以我只是改变了一点细节。” 说罢,脚步停下,看着军营门口已经站得整整齐齐地士兵们,大喊了一声:“如今正是危难时刻,背后就是我们要守护的百姓!今日要是输了,那么我们身后一城的百姓都将丧命!” “我们不能退!” “不退!”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季启辰第一次这么近地听到这么多士兵的声音,心中震撼不已。 齐将军拿起武器,骑上骏马,背后插着旗帜。 远处传来的马匹践踏地面的声响已经能很清晰地听见了。 齐将军不想被动等待敌军堵到家门口,一马当先,带领着士兵们冲了过去。 季启辰只能看着,他并不能参加进去,但他可以帮忙做些后勤工作,以及保护军营这个大本营。 他迅速镇定下来,命令几队留下来的士兵在军营里巡逻。 而他自己率先去往了陆将军的方向,季启辰得问清楚,陆将军到底透露了多少给敌军! 但等季启辰掀开营帐的门帘后,怔住了。 那位沈大夫正一副恶劣地逼问着陆将军,手上还不断撒着一些效用不明的粉末。 季启辰呆了几秒,问道:“沈大夫,你在干什么?” 沈邱这才转过头,脸上的笑容从凶狠阴险,直接一瞬间转变到温和的笑容了。 季启辰顿了顿,这个大夫可真不像个好人啊! 沈邱笑呵呵地解释:“三皇子殿下,草民只是在问陆将军一些关于敌军的事情。” 季启辰点点头:“那你帮我问问关于他透露给敌军多少消息的事情吧。” 沈大夫一看就对审讯很拿手,那就交给他吧。 沈邱:“……” 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免费劳动力一样。 沈邱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然后转头迅速变脸,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陆将军。 笑容扭曲凶恶地展现在沈大夫脸上,手上的匕首还时不时在陆将军身上划一道口子。 “快说!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我手上的人命虽然不比你多,但是绝对比你手下亡魂死得更惨!” 季启辰僵着脸,突然不知道这位沈大夫以前是不是被通缉的凶犯。 但他勉强靠着这位沈大夫和棠溪相熟的表现,没有去阻止他对陆将军审讯。 反正光是陆将军叛国这一项罪责,就够让他死好几遍了! 沈邱当然没有杀过人,但没见过猪跑,他还没吃过猪肉吗? 加一点点想象力就够了。 而且跟在小姐身边后,沈邱觉得自己的演技都提升了不少。 演起坏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陆将军冷笑:“老子当然不会告诉你们,就算是死,也要看见你们被敌军杀死!” 沈邱嘴角的弧度越发狰狞,“是吗?” 他手中的匕首缓慢顺着陆将军的腹部向下移动,最后停在了脐下三寸的位置。 沈邱用堪称温柔的语气说道:“那就让我帮你更加轻地离开人世吧!” “反正大不了就是死,死前身体少几个东西也没关系的,对吧?” 陆将军脸上不屑地表情一滞,眼前这个人这不是大夫吗? 为什么举动和表情都和山匪凶犯没什么区别?! 季启辰在旁边都有些看愣了,虽然这个方法比较粗俗,但他看陆将军脸上的表情,好像效果很好! 季启辰觉得他又学会了什么新的逼问技巧! 沈邱见陆将军没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干脆利落地往那处划了一道。 “啊——!” 陆将军凄惨的叫声响起,要说身体上那个地方最为脆弱,受伤后最疼,那无疑是眼球和挤下三寸的地方了! 尽管沈邱还留有余地,没有直接割掉,但划了一道伤口还是很疼痛的! 季启辰沉默着,他觉得沈邱这个逼问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陆将军简直想要让沈邱生不如死,但此刻他才是那板上肉。 他蜷缩着身体,满脸青筋暴起,很是狰狞,脸庞通红一片。 沈邱没等陆将军反应过来,又往陆将军的脖颈处划了一道口子。 他还特意避开了会大出血的位置呢! 但陆将军不这么想,他觉得沈邱就是想要折磨他,接着弄死他! 要不然为什么就问那几句,接下来就不问了,直接动手不动口! 眼看着沈邱把匕首再次抵在了挤下三寸的地方,陆将军有些忍不住了。 “等等!”他尖锐地喊了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对我再动手了!” “而且还要每日给我送好吃的饭菜,治好我的手腕和腿!” 第236章 敌袭(2) 沈邱闻言只觉得陆将军还没认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冷嘲道:“陆将军,哦不,应该是罪人陆明,你不会以为一个叛国罪人能提这些要求吧?” “现在,是我审问你,也该是你求我不要割掉你那个传宗接代的玩意!” 季启辰很想回去问棠溪,这个大夫她到底是在哪里认识的,怎么这么凶残啊? 这行为和他那张温和如玉的脸完全不匹配啊! 不过,感觉这个审讯方式效果很好啊! 鉴于季启辰以前没有见过别人审讯的场景,所以他迟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没有阻止,反而尽力把每个细节都记下来了。 这下他以后就能对棠溪说自己连审讯都会了! 陆将军被沈邱气得浑身颤抖,但眼看着沈邱的匕首再一次往那处割去,陆将军还是咬牙答应了这件事。 “好!我告诉你!” 但陆将军还是放了个狠话,“反正敌军已经打到了门口,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们,也来不及!” 沈邱面不改色,“说!” 实际他心里怕的要命,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要是陆将军不配合,他应该不会这么草率地被敌军杀死在军营里吧! 陆将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能说的当然都跟敌军说了!” “包括士兵的阵型,士兵的巡逻时间交替空隙,甚至连齐将军的右腰处有旧伤我都说出去了!” “啊,对了,边城的防卫武器在哪儿,射程有多远,防卫手段这些,”陆将军挑衅地笑了笑,“我、都、说、了!” 陆将军就没有被人那么羞辱过,所以他直接不管不顾了起来。 与此相对的是季启辰阴沉下去的脸,他没想到陆将军直接把季国买了个底,全都往外说啊! 季启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陆将军,然后行云流水地往陆将军那处地方狠狠踩了一脚。 “啊啊啊啊!” 沈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小姐也没告诉他,三皇子这么凶残啊! 看样子,陆将军的那处地方完全被踩扁了呢。 啧啧啧,真惨。 不对!沈邱突然想起来,他马上就要被陆将军这个举动害死了,气不打一处来,等三皇子收回脚,他自己也上前跟着在听一个地方踹了一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启辰也没管沈邱如何,在踩了一脚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去做准备去了。 至于陆将军就让沈大夫好好审讯吧。 整个军营里还剩下的士兵被三皇子紧急调动了起来。 边城的围墙上,慕棠溪站在上面向下望着。 在慕棠溪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已经隐约能看到敌军的身影了。 城内再次鼓声震天,各家各户都关好了门窗,街道瞬间空了。 慕棠溪佯装好奇地问了城墙上的士兵:“如果敌军兵临城下,你们会如何攻击呢?” 士兵目视前方,低声回答:“投石器,射箭……” 慕棠溪点点头,目光重新放在了远处的士兵身上。 此时齐将军真是无比的憋屈,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敌军一直往他右腰处攻击。 被击中几次后,齐将军只觉得旧伤越发地疼痛了起来。 齐将军咬牙坚持着,他抬头看向敌方的将军骑着马悠哉旁观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齐将军都想不顾周围围剿他的士兵,直接顶着伤害杀到敌方将军面前把他杀了! 只可惜,齐将军清楚一件事,他不可能在受伤的前提下坚持那么久,所以齐将军现在只能尽量不受伤。 而此刻敌方王将军就更加想不通了,陆将军呢? 之前不是说好了,一直由陆将军带领军队,与他装模作样的打几下吗? 怎么,他把圣旨给了陆将军,陆将军就不来了? 如果只是这一个问题,那么王将军可能还会为陆将军辩解,也许是因为皇帝下旨不让他领兵打仗了。 毕竟陆将军最近几年确实是毫无胜仗。 但王将军还发现对方的士兵队形都不一样了! 这是不是陆将军出尔反尔了! 拿了他们的东西,又偷着把队形给改了,真不愧是将军之名啊。 王将军有些咬牙切齿,陆将军做了这种事,居然还躲了起来! 他骑着马慢慢靠近齐将军,冷声道:“没想到军队都快要打到城门口了,居然只派了一个将军来迎战。” “其他将军是死光了吗!” “哦对,我差点忘了,徐将军已经死了!” 王将军这番话就是想要激起齐将军说话的欲望,最好把陆将军的情况说出来。 但齐将军却一言不发,就当没听见王将军讲话。 王将军不信齐将军能一直不开口,所以他嘴就没停过,一会儿说季国的士兵弱,一会儿又说季国的将军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最后还提到了近几年季国屡战屡败的事情,试图激怒齐将军。 但齐将军是什么人,他可是能忍着一群婢女小厮在他府邸里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还忍了几年! 所以说,就王将军这水平,齐将军都直接当耳旁风,完全没有听进去。 齐将军只觉得对面的将军一直像个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的响个没完。 真想一巴掌扇死他! 直到王将军说的口干舌燥,他才终于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同时,王将军心中暗骂齐将军是不是聋了,他说了这么多,齐将军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 王将军只能忍气吞声地让士兵们继续围剿齐将军,努力把他的体力耗尽。 反正他们的士兵数量多,季国的士兵们恐怕都杀不过来! 齐将军的旧伤越来越多地被敌军狠狠打中,身体都忍不住细微地颤抖了起来。 凛冽的风吹动着齐将军背后的旗帜。 季国的军队被敌军打得节节败退,不光是因为人数压制,还是因为齐将军因为时间的问题,只改了小部分的细节,所以敌军还是能按照陆将军告诉他们的阵型,找漏洞。 就在齐将军心生绝望之际,军队后方又突然涌进了一些士兵。 那些士兵是本该驻守在军营里的士兵! 齐将军嘴里不住地剧烈喘息着,眼神却充满诧异。 第237章 敌袭(3) 那些士兵们不应该在军营里巡逻吗?! 他们怎么会突然来战场上? 齐将军很快便想到了三皇子,难道是军营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有这些士兵加入,并且往他这边协助后,齐将军突然觉得轻松了一点。 一个身手矫健的小兵很快来到了齐将军身边,把刚刚三皇子嘱咐的话说了出来。 听完后,齐将军久久没有说话。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敌军会一直攻击他的右腹。 这一刻齐将军想要弄死陆将军的心都有了! 等他回去,就使劲踹陆将军的旧伤! 让他尝尝这个滋味还不好受! 真以为他好欺负啊?! 不过,这些士兵来了前线,那就意味着后方失守,如果敌军有派一队士兵绕后,那军营就守不住了,与此同时,他们还可能被前后夹击。 好在边城的城门早就关了起来,至少还不会被敌军攻占。 如果他们输了,那么边城还能阻挡几天。 季启辰在军营中帮忙照看受伤到不能行动的士兵们,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以防有敌人偷偷潜进来伤害伤者,季启辰还把伤者们统一聚集在了一起。 而军营中最大的营帐,就是陆将军的营帐了。 甚至为了避免陆将军被敌人救走,季启辰把陆将军也带到了这个军营里。 许多伤者挤在了一个营帐里,就算营帐再大,也显得格外拥挤,几乎是翻个身就能碰到人。 沈邱面目有些扭曲,他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要命了,此刻营帐里全是汗臭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他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饭给吐出来! 沈邱直接把陆将军扔到三皇子身边,然后再踹几脚陆将军,把他踹得缩小了一点占地面积后,然后咬牙站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要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可能会被杀,他早就跑了! 想着想着更气了,沈邱又一次踹向了地上蜷缩在一起的陆将军。 陆将军忍气吞声,他才不想在曾经手下的士兵面前痛呼出声。 而伤者们面面相觑,眼神迟疑地看向沈大夫和陆将军。 一个是耐心给他们医治的大夫,一个是叛国的曾经他们信赖的将军。 最后,他们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伤者们在内心腹诽:沈大夫好嚣张啊,居然敢直接动手,哦不是,他直接动脚了! 沈大夫就不怕得罪了陆将军背后的人? 要知道现在陆将军可还没被定罪,而陆将军背后又是太子。 啊,太子最近好像不太受宠了。 季启辰猜得没错,敌军还真的准备了一队士兵绕后袭击军营。 敌方士兵小心翼翼地在军营周围绕了好几圈,确认没有人巡逻后,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 为什么会有国家的军营没有人巡逻的? 难道是空城计? 里面的士兵早就离开了? 最后,敌方士兵还是决定派几个人进军营试探一番。 这样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结果那几个人浅浅谈了最外围的一圈后满脸迷茫地回来了。 怎么没人? 他们不会真的空跑了一次吧! 敌方士兵的小首领咬了咬牙,总不能白来一趟,所以他还是亲自带队进去找人了。 “搜!怎么也得给我找到一个人!” 小首领的鞋子踩过一滩有些黏稠、颜色浑浊的水洼 结果所有人都一无所获,就在他们朝着军营中心走去时。 他们背后突然出现一道火光,待他们意识到不对时,他们背后,不,是整个军营的外围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甚至有火焰直直地往他们的方向烧过来! 敌方的小首领:! 他们成了被请君入瓮的人了! 他们被耍了! 等最靠后的士兵被烧到脚后,小首领才恍然大悟,地上那些水洼不是水,而是油! “快跑!尽量往没有水洼的地方跑!” 士兵们慌乱地乱窜着,有几个甚至掉了队。 敌方的小首领只能带着士兵们往军营中心跑去。 越靠近中心,地上的水洼就越少,敌方的小首领开始思考了起来。 难道是季国的人想要把他们活生生在这里被困死?! 让他们在火圈里被饿死? 季启辰站在营帐门口,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满意地听到了几声惨叫声,以及跑动声。 他转过头低声宣布:“我们的第一个计谋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第二步了!” 营帐里的士兵们安静地颔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战意,他们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死了! 沈邱在旁边看得简直是瞠目结舌,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姐选择三皇子了。 这位三皇子学东西学得很快,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他之前还以为三皇子只是想要把人聚在一起集中反抗敌军,结果三皇子是想着怎样把敌军全都留下来啊! 而且三皇子对自己也狠,居然敢直接把军营外圈全部倒满了油! 甚至心思周全地还真的撒了一些真的水洼,以此来混淆视听。 沈邱都怕三皇子把自己给烧死! 最重要的是连累到他一起死! 三皇子和沈邱见过的其他皇子不一样。 实话实说,三皇子就是皇子里的异类,他居然敢把自己的生命也放进赌局里! 三皇子这个计划十分的疯狂与周密,让人完全没想到三皇子可是之前被称为混吃等死的皇子。 沈邱眼神复杂地看向三皇子,此刻三皇子面上居然还是一副冷静稳重的神色。 有一种让人想要相信他的带领的感觉。 沈邱想了想,在经过一番回忆后,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样子不就和齐将军一模一样吗! 怪不得这些伤兵们这么顺利地接受了三皇子,并且还乖顺地听从了三皇子的命令。 让撒油就撒油,让洒水就洒水,让扔火就扔火的。 这盘赌局,三皇子可不止把自己的命给赌上了,还赌上了伤兵和沈邱的命。 当然在沈邱和三皇子看来,陆将军不算生命。 总而言之,这些伤兵们就像是看到了齐将军,或者徐将军一般听从三皇子的命令。 分明三皇子并没有拿出半块虎符命令伤兵们。 第238章 敌袭(4) 敌军几人在跑过了火焰的追击后,脸色依旧难看,因为他们困在了火圈的中心,火焰还在慢慢地向他们烧过来! 领头的人高声喊道:“你们去那些营帐里看看有没有水或者食物!” 水可以浇灭一些火焰,泼在他们身上也好冲出火焰的包围。 而食物则是在如果没有找到水的情况下,维系生存的一种手段。 说不定他们能等到火自然灭掉的时候呢! 敌军分散开来,寻找食物和水。 季启辰在屋里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回头抬手挥了挥手,身后顿时有几名伤势相对来说不太重的士兵站起来。 他们走到三皇子旁边,从缝隙里观察着外面,在看见附近没有人后,他们拿上准备好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季启辰继续通过那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敌军们找了许久,愣是没有看见与食物和水有关的东西。 就连专门做饭的厨房都早已被烧成了黑炭。 敌军的小首领一无所获地回到约定好集合的地点,正叹着气,想着说不定其他士兵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但他等了半天,回到这个集合地的人只有寥寥几人。 小首领突然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带着剩下的人找寻其他人的下落。 但他们始终找不到那些人,就算连尸体都找不到,就在小首领路过一个营帐时,突然里面传来一阵模糊地喊声。 “快来,我发现了一大桶水!” 小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士兵就放下了警惕,大胆地直接走了进去。 他急忙喝声制止:“别过去!” 但是喊出声时已经晚了,那些士兵刚掀开帘子,银光一闪,就被武器割断了喉咙,瞬间毙命。 此刻还在小首领身后还没动弹的士兵一惊,随着小首领一起拔出了刀,缓慢又谨慎地靠近营帐。 他们从没想到军营里居然还有人! 谁能想到在军营已经被火势包围住的情况下,里面居然还有人呢! 真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 他们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小首领心里不断唾骂着,不过,既然他们没走,那就说明他们有把握能在这个情况下活着。 他带着几个士兵直接割开了帘子,后面瞬间冒出了几柄朝着他们脖颈处砍去的刀。 这些武器被小首领几人用刀抵在半空中。 在看见对面的人身上都还包扎着绷带,隐隐还透露出一股血腥味后,小首领兴奋地大喊道。 “杀了他们!他们是伤兵,支撑不了多久的!” …… 季启辰站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回来的伤兵们。 他冷静地数着人数,很好,只有三个人没回来。 以少胜多。 而且毕竟是伤兵,本身战斗力就弱上一些。 “都杀掉了吗?”季启辰问道。 几个伤兵摇摇头,最后一个人手里还拖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 “这个人好像是他们的领头,所以我们就只是把他打晕了,没有下死手。” 季启辰顿了顿,让开了位置,先让伤兵进去继续休息。 然后转身说道:“沈大夫,麻烦你给伤兵再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沈邱闻着伤兵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敌兵被伤兵们扔到了陆将军旁边。 陆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一眼身边还在昏迷地敌兵。 真是不中用! 居然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的计划给翻盘了。 一群年轻力壮,武器精良,精力充沛的小队,居然就被三皇子设计,被伤兵全军覆没了?! 这话他在外面说出来都没人信! 季启辰朝着昏迷的敌兵走去,亲手把他绑了起来,徐光洙教过他。 现在徐光洙应该已经在边城里得到好的治疗了吧! 边城内,徐光洙表情僵硬地看着眼前的慕棠溪,气氛格外尴尬。 慕棠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犹如初见般关切地问道:“表哥,你身体还好吗?” 徐光洙现在宁愿和军营里的兄弟们同生共死,也不愿意和慕棠溪独处啊! “还,还好。” 慕棠溪佯装疑惑:“是吗?那为什么你的伤口还在渗血?” 徐光洙低头一看,淡定地说道:“啊,只是流血而已,没关系的。” “比起这个,我看慕……表妹你现在应该是累了吧,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 慕棠溪微笑:“我不累。” 徐光洙:“……我累了。” 慕棠溪像是没听到那句话一样,依旧没有离开这里。 徐光洙眼神麻木,先发制人:“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吗?” 慕棠溪思索了一下,“你觉得其他几个将军,哪个更好拉拢?” 此话一出,空气寂静。 徐光洙震惊地看着慕棠溪,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知道慕棠溪胆子大,但是…… 好吧,如果是慕棠溪说出这种话,也是很正常的。 “你问的将军是指我和齐将军吗?” 慕棠溪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指的是季国内的所有将军。” 徐光洙眼神放空了一瞬,直直地看着前方。 “嗯……关于这些,其实我早就和三皇子说过了,你可以去问问三皇子。” 慕棠溪也不在意徐光洙现在不直接说出来。 反正这个事情她早晚会知道,而且再逼下去的话,徐光洙可能会直接不说话了。 慕棠溪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帮父亲给陆将军传信的呢?” 徐光洙感觉自己像是被利剑穿心了一般,内心十分疼痛。 “我是来军营的第一年和丞相达成共识,他帮我在军营里迅速站稳脚跟,给予我很多帮助,告诉我要拉拢谁,以及帮他送信。” “丞相没说给谁送信,既然他没说,那么我也就当不知道。” “结果……” 徐光洙一提起这件事就恨的牙痒痒。 “结果居然是被陆将军那个畜生送信!” 不过丞相不是站中立位置吗? 他怎么会和太子一派的陆将军有所联系? 慕棠溪很了解父亲,很快便知晓了父亲的心思。 看来,父亲暗中往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身上都押了宝。 不知道其余的皇子有没有被父亲押宝呢? 第239章 敌袭(5) 慕棠溪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你在怕什么?你不是已经通过季启辰知道了,我没有动手杀慕怜雪了吗?为什么还是怕我呢?” “谁,”徐光洙激动得抬高嗓音,然后看着慕棠溪笑容越发灿烂的表情后,嗓音逐渐弱了下来,“谁怕了。” 其实徐光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怕慕棠溪,可能是因为慕棠溪与他想象里的表妹截然不同。 他以为表妹是表里如一的单词,结果发现慕棠溪突然变了一个人,和小时候完全不像! “你到底想怎么样?”徐光洙直接摆烂了。 慕棠溪眼看着再吓徐光洙,可能也得不到什么成效后,“毕竟我与表哥你天生就是丞相一派的,所以我很放心表哥你不会告诉除了季启辰以外的人。” 徐光洙抽了抽嘴角,他真是谢谢慕棠溪把他归为与她同一派。 “表哥,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慕棠溪琥珀色眼眸越发深邃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加深了。 “父亲打算把宝押在季启辰身上,帮助他走上那个位置。” 徐光洙顿了顿,终于震惊地转过头,脱口而出:“丞相是疯了吗?”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不是,就季启辰,他就没有那个能力!而且这肯定会害了季启辰的!” “丞相怎么会想到……” 突然,徐光洙猛地看向慕棠溪:“你!” 慕棠溪眨眨眼:“是我。” “皇帝给我与季启辰赐婚了,所以为了发挥我其余的价值,只能帮助父亲实现他的想法了。” 慕棠溪垂下眼眸,看着有些伤感。 徐光洙突然感觉自己居然开始觉得慕棠溪很可怜了! 这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可,可季启辰一没有娘家人扶持,二没有财力人才,三皇帝又不宠爱他。” “最重要的是,季启辰他真的表里如一啊!他又不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那类人!” “这怎么看,季启辰都不可能争赢太子与二皇子吧!” “甚至就连四皇子五皇子他们都比季启辰有竞争力啊!” “毕竟皇帝看上去还能再活很久!” 徐光洙完全想象不到季启辰坐上那个位置的样子! 慕棠溪淡定地听完了徐光洙一连串的话语,“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父亲就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子。” 她一语道破了这件事,直接让徐光洙怔住了。 徐光洙倏地睁大了眼睛,丞相居然有这个想法!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干什么?”徐光洙警惕地看向慕棠溪。 慕棠溪说了那么多,口有些干,她不紧不慢地拿起茶杯沾了沾唇。 随后才开口回答:“既然你站在丞相这一派,那么你会帮助季启辰的,对吗?” 徐光洙被慕棠溪的话堵住了,这叫他怎么说啊! “可是……” 慕棠溪笑着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没有可是,从始至终,你都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帮助季启辰!” 徐光洙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火,“我怎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是他对于慕棠溪的反叛心理,他并不是真的不打算帮助季启辰,而是单纯想要反驳她而已。 慕棠溪唇畔溢出了轻笑声,“表哥还真是……” 后续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徐光洙却听出来了,慕棠溪就是觉得他蠢! 这下把徐光洙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只可惜身体条件不允许。 慕棠溪弯了弯眼眸,终于开始解释:“父亲支持三皇子,那么作为丞相夫人的娘家,镇北将军府又怎么会不跟着支持呢?” “你们就算不支持,其他皇子也不见得会真的相信你们不帮助三皇子!” 慕棠溪放轻了声音,“而且季启辰不是你的好友吗?你舍得他死吗?” “在你不知生死地被抬回来时,季启辰可是哭得很伤心啊!” 慕棠溪绝对没有因此迁怒徐光洙,绝对没有! 她之前也没想到季启辰居然那么在意徐光洙这个人。 慕棠溪方才说的真假参半。 父亲确实想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子上位,但他也押宝在其他皇子身上了。 毕竟从龙之功,可是很珍贵的。 徐光洙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转过头生闷气,不再和慕棠溪说话。 但心里已经默认了慕棠溪的话了。 而且他不可能放下季启辰不管不顾。 慕棠溪这次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房间,又一次来到了城墙之上观察情况。 在看见军营外围一圈燃烧起了熊熊火焰时,慕棠溪蹙了蹙眉。 但慕棠溪在看见火势一直保持在外围没有往里蔓延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之后更是在看见火焰逐渐被熄灭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慕棠溪松开了手上抓着的城墙上的石块。 战场之上,王将军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而且看见了季国士兵后方有冲天的黑烟出现,便亲自靠近齐将军说道:“齐将军,你就别顽固抵抗了,你们的军营怕是早就被烧没了!” 齐将军一时顿了一下,想要转头看一眼,却被敌军抓住机会又一次击中了旧伤处。 “呃!” 齐将军痛苦地左手捂住自己的右腹处,右手继续挥舞着武器。 力道甚至更重了一些。 王将军越说越起劲,“我啊,之前派了一队士兵绕后攻击军营,看样子是顺利成功了!” “你还是乖乖放弃抵抗吧!” 王将军本以为齐将军会从此一蹶不振,但没想到齐将军像是把怒火转换成了力量一样。 差点割断他的脖子! 王将军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脖颈,阴沉着脸瞪着齐将军。 “给我上!谁拿到季国将军的项上人头,我就给谁一百两黄金!” 王将军此话一出,周围的士兵们瞬间躁动了起来,一股脑儿的往齐将军那边冲去。 附近季国的士兵们当然也听到了对方的话,他们咬着牙挡在齐将军身前,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齐将军大喊道:“撤退!” 但却依旧阻止不了如飞蛾扑火般挡住他前面的士兵们。 浓烈的血腥气,以及猩红的液体溅在了齐将军的脸上。 第240章 敌袭(6) 就在齐将军和身边的士兵们陷入绝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耳熟到要落泪的号角声。 悠远又厚重的冲锋号角声,再一次给季国的将士们灌进了奋斗的精气神。 那是军营里的号角声,他们都的后方守住了! 他们现在还不能放弃! 就连后方那些伤兵们都可以打败绕路过去的一队敌军,那么他们这些没受伤的士兵们岂不是更不能让敌军打败了! 齐将军笑了一声,用左手举起了旗帜,旗帜上的图腾随着呼啸的风飞扬着。 “战!” 士兵们眼睛亮起了光芒,吐出一口浊气,“战!” 想要打败他们,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王将军死死地咬紧了牙,本来胜利的希冀已经在他们眼前了,结果季国的将士一下又激动了起来。 季国士兵的士气就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越烧越大。 而王将军手下士兵的士气却开始下降,要知道开战前,王将军为了提升士气,把绕路去打季国后方的事情说了。 所以,在意识到这个计划失败后,他们有些退缩了。 齐将军一鼓作气,砍翻了面前拦路的几个敌军,然后一举拦住了想要逃跑的王将军。 齐将军咧着嘴笑道:“王将军,你刚刚不是还说得挺得意的吗?” “你这跑什么呢?” 王将军僵硬地提起嘴角:“我这是想要帮助我手下的士兵,他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齐将军冷笑,“我看是你怕了吧!” 王将军眼神阴冷地盯着齐将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两柄武器力道十足地对抗着。 渐渐地,季国士兵居然慢慢压过了敌军,开始支援齐将军。 齐将军可是还记得王将军一直往他旧伤处攻击的举动,虽然他不知道王将军的旧伤,但是一个人的要害还是很多的! 打的多了就成旧伤了! 齐将军要活生生给王将军制造出一个旧伤来! 王将军面色铁青地不断用武器格挡着齐将军的攻击,但还是时不时地被攻击到右腹处。 他也不傻,被攻击几次后,就发现了齐将军的目的,但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他还是躲不了。 齐将军顺便给了周围的士兵一个眼神,协作默契的士兵们瞬间知晓了其中的含义。 在这之后,齐将军的动作越发大开大合,直把王将军打得后退连连。 不得不让王将军把全部精力与注意都放在齐将军身上。 然后,王将军就被猝不及防地包围了。 就如同他之前让手下包围齐将军那样,相同的境遇落在了他身上。 可这次他没有齐将军那么坚韧。 这几年的战争里,王将军松懈了很多。 每次与季国交战,陆将军都会装模作样和他打几下,并不会真的攻击。 所以现在他根本不能如齐将军般坚持那么久。 而王将军手下的士兵也无法突破一群仿佛看见生肉的野兽一般的士兵。 季启辰在军营里重新安处理好了一些容易再度燃烧的地方,再让沈邱给受伤严重的伤兵们医治。 只是军营外围烧了不少来不及转移的东西,不过好在之前从京城运往这里的粮食还在边城里,并没有被大火烧掉。 季启辰冷静地处理好一切后,仔细地复盘这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且争取在下次事情发生的时候取得更好的效果。 这还是从棠溪的书里看到的。 边城内,慕棠溪看着火焰被完全扑灭后,转身下城墙。 也幸好,她经常都是做足准备才会出发。 现在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 军营被烧毁,前方将士缺少很多东西,其中更重要的是他们缺少药物。 慕棠溪慢条斯理地走在边城内,看着一个个窗户里隐隐露出来紧张的眼睛。 随后再次走到了她手下的店铺。 药物在边城可是暴利的行业啊。 这种在战争时尤为重要的物资,耗费人力去寻找草药,采摘草药,以及储存。 这一系列注定流程很繁琐。 但恰好,慕棠溪有很多人力去完成这些事情。 当然,是有偿的。 慕棠溪还不至于让他们耗费精力,压榨他们。 毕竟,慕棠溪不缺钱财,也不想因吝啬而失了人心。 钱财以后还能轻易获得,但人心没了很难挽回。 慕棠溪走进了一家药材铺,里面的老板随意一个抬头,瞬间精神了起来,仔细确认了来者的眼眸颜色后,立即站起身走了过来。 “小姐,快,里面请!”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但至少还记得不在明面上喊主人,以至于暴露身份。 慕棠溪跟着药材铺老板来到了房间里,径直问道:“店铺里还剩多少药材?” 药材铺老板算了算:“应该能有个三个月的量,您需要吗?” 慕棠溪思索了一下,给店铺留了一点药材,其余全都带走了。 顺便在离开前,还嘱咐了店铺老板,让他联系其他人迅速筹集一些军需品。 武器就不必了。 但其他的食物,衣服,以及大量的药材这些是必须品。 这可是最好的时机,可以让三皇子的名声更大一步提升。 尽管这名声只在边城的将士们之间流传,但也足够了! 皇帝可是因为怕将军功高盖主,而专门设下了一个规矩。 那就是每隔五年,士兵们都必须换个将军率领。 而且位置也不是在边城,他们会被调去西北,与胡人作战的地方。 季国这个国家前有虎,后有狼。 前方是敌国,后方则是胡人。 而五年之期快要到了! 只要三皇子在这段时间赢得士兵们的好感,那么士兵们会自发地传播宣扬三皇子做过的事迹! 有了士兵们的支持,自然会也会有朝中的大臣官员支持。 朝中的那些老狐狸,可是最擅长见风使舵了。 三皇子也才开始有了利用价值。 而有了利用价值,三皇子才算真正的踏上了争夺权力的道路上。 慕棠溪感叹:果然啊,还是拥有了实权的人最让人有威胁感。 只要三皇子不离开边城,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么皇帝也就不可能收回半块虎符。 那么有了半块虎符和士兵们的爱戴后,三皇子的地位直线上升。 第247章 美好与花环 慕棠溪在搜集完药材,以及买了些绷带,来到了齐将军府邸处放着从京城运来粮食的地方。 她喊了几个人带着这些东西守在城墙边,只等着战争结束。 可,总会有一些令人惊讶的善意出现。 慕棠溪惊讶地看着有几个怯懦的百姓拿着自己家的食物跑过来,然后硬是塞到了粮食车上。 有了领头的人,剩下的人也逐渐抑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带着自己家的东西走了出来。 甚至到最后,出现了孩子,他们带着他们认为最好看的野花来了,装饰着这队朴实无华的粮食车。 慕棠溪慢慢睁大了眼眸,琥珀色瞳孔缓缓放大,显得眼瞳更加清澈了,她十分不解地看着这群人。 他们不是之前还在害怕地躲在家里吗? 按照他们自身的利益出发,他们现在应该小心谨慎地躲在家里才对啊。 一个孩子小跑到她面前,好奇又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害怕,“姐姐,你是想要用粮食支援英雄哥哥们吗?” 慕棠溪点了点头。 孩子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扬起大大的笑容,一直背着的手举着一把漂亮的小花递到了慕棠溪面前。 “送给你!漂亮的姐姐,你也是英雄!” 慕棠溪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孩子许久,直到孩子快要露出迟疑面容前,慕棠溪伸出手,轻轻地接过那束花。 梦幻的淡紫色、柔和的淡粉色和纯洁的白色,花瓣小小的,却看上去那么美好。 慕棠溪有些不自然地扯出笑容,眼眸微弯,琥珀色眼眸里像是快要溢出蜜糖一般。 “谢谢你的花。” 眼前的孩子与手里的花朵一样,脆弱又美好,易折又坚韧。 孩子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慕棠溪,“姐姐,你好好看啊!” 其他孩子也想要这样的待遇,于是他们突然跑开,然后又带着自己采摘的鲜花送给慕棠溪。 最后花朵的数量多到慕棠溪就算用手抱着也抱不下了,最后成功变成装饰马车的一部分。 慕棠溪看着眼前略显失落地孩子们迟疑了一下,然后生涩地拿起花朵和花枝,开始编起了她曾经见过的一个被家人的宠爱小女孩的花环。 她过目不忘,所以就算过了很久,就算是只是在乘坐马车去往宴席的路上,她掀开帘子的随意一瞥,她现在都能记起来花环的具体形状。 慕棠溪坐在马车边上编着花环时,周围的孩童们也没有离开,而是蹲着身体,撑着圆圆的脸蛋专注地抬头看着漂亮姐姐。 一旁的大人们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不凡的女子,他们知道城外的军队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了,所以给士兵支持食物,就是在救他们自己的命。 大人们在想明白这些事情后,看向慕棠溪的眼神就越发善意。 被善意与美好包裹地慕棠溪动作越来越僵硬,脸上表情也控制不住了,陷入了彻底的空白。 但尽管动作再如何僵硬,慕棠溪还是编好了第一个花环,她找到第一个送花的孩子,试探性地把花环往孩子头上放。 孩子没有反抗,没有躲闪,只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慕棠溪的手顿了顿,然后把花环放了上去。 心道:小孩子真可怕。 不了解她是什么人就敢上前,不知道她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就用如此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可怕。 那个孩子顶着花环开心地围着慕棠溪跑着,其余孩子也期待地看着慕棠溪。 编花环这种事情很简单,慕棠溪又编出了好几个花环给孩子们。 希望收到花环后就不要对她产生太多依赖了。 第一个收到花环的孩童在她继续开始编花环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在旁边看着。 一旁的大人们看见这样的场景更是心软。 美丽如画中仙子的少女与一群环绕着她的可爱孩童们。 真是犹如梦中世界一般美好。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少女编的花环的确好看。 第一个拥有花环的孩童在观摩了许久后,终于站起了身,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慕棠溪用的都是孩童们送过来的花朵,而被孩童选中的花朵都被慕棠溪记住了,并专门找出眼前孩童到底送了什么颜色的花。 专门用眼前孩童送来的花做花环。 这是慕棠溪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毕竟能被孩童选中的花朵,孩童们肯定自己也喜欢。 这样就可以确保孩童们都喜欢她编的花环了。 在慕棠溪终于给最后一个孩子编好后,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的孩子只剩下一个。 慕棠溪有些茫然,又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样才对,孩童们知道她没有其他利用价值了,离开也很正常。 慕棠溪终于松了口气,世界上才不会有纯粹的善意。 她扶着马车站了起来,微微蹙了蹙眉,坐久了,腿有些僵了。 慕棠溪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腿。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漂亮姐姐!” 慕棠溪浑身一顿,有些抗拒地回过头。 少女微抿着唇,回眸一瞥,琥珀色眼眸带给大人的冲击力十分强,但对于孩童来说,只是更好看了。 她感觉她有些不像自己了。 她应该微笑,然后……冷静理智地处理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跟孩童们一起。 慕棠溪在想通后,心情果然平稳了许多,她看过去时正想着要转移孩童们的注意力,不要再让他们在她身边转了。 但当她回头看去时,却诧异地发现刚刚消失的孩童们聚在一起朝她跑来。 慕棠溪眨眨眼,眼眸里是纯然地疑惑。 这是想干什么? ……跟她撒娇吗? 慕棠溪看着第一个跑到她面前的孩童,因为是第一个送她花的人,所以印象深刻。 此时的孩童依旧把手背在后面,眼神激动又期待,开心得像是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像是无休无止一样。 慕棠溪猜测,难道是孩童又采摘了一些花,想要让她编花环送给他们的父母? 慕棠溪漫不经心地想着,她给孩童编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举动了,大人就更不可能了。 要怎么拒绝孩童呢? “姐姐,我们编得花环送给你!” 第248章 宣传名声 孩童们纯真的眼神,用各色美丽的花朵编成的花环。 慕棠溪怔了一下,就被孩童们围住,被他们拉着蹲下,再由他们好几双小手捧着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轻飘飘的,又仿佛有重量的花环。 慕棠溪愣了许久,最后只露出了一个笑容。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只会微笑,此外再不知怎么办。 旁边的酒楼老板和药材铺老板在旁边怀揣着善意笑着看。 …… 边城的城门在许久之后,终于再次打开。 慕棠溪挥别孩童们,带着一车车被鲜花装饰的粮草往军营走去。 季启辰正在和齐将军真诚道歉:“齐将军,烧了大半军营是我的错,我会出钱重新恢复原样的。” 齐将军听后连连挥手拒绝:“不用不用,这些不用你出。” 齐将军之前再不关注几位皇子,也能听闻三皇子不受宠的事情,不受宠的皇子能有多少钱。 三皇子眼神坚定,拉着齐将军正要说他很有钱时,就听见士兵们的欢呼声。 三皇子与齐将军:“?”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一辆辆粮食车正往军营运过来,最为奇特的是那些马车上还被人用鲜花装饰着。 就像是梦中的幻想一样。 三皇子第一眼看见了鲜花马车,第二眼就看见了棠溪! 他都顾不得齐将军,直接抛下他,往棠溪那边走去。 等齐将军回过神后,就发现刚刚还在他身边探讨的三皇子已经消失了。 齐将军:“……” 季启辰在过去的时候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稍显凌乱的衣摆。 但等他靠近,就发现棠溪头上还顶着一个花环! 季启辰眼神顿了顿,心思飞快地想着,难道……棠溪还会编花环?! 那么,他是不是能求棠溪也给他编一个! 这样走在外面,他们两个一看就是夫妻了! 当季启辰把这些话告诉慕棠溪后,慕棠溪脸色有些微妙,但还是用马车上的鲜花动作流畅地给季启辰当场编了一个花环。 顺便给季启辰戴在了头上。 季启辰脸上顿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完全没有了之前做决策时的冷静与疯狂。 沈邱揉了揉眼睛,再看,三皇子还是那副模样。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三皇子,没想到这个人的面孔居然能无缝衔接! 慕棠溪打断了季启辰的傻笑,毕竟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 “启辰,我带着一些粮食衣服草药来了。” 季启辰怔了怔,“棠溪,你想得真周全!” 慕棠溪提醒:“你喊一声,让他们开心开心吧。” 要是不喊,那些士兵都不知道是谁带来的。 那还怎么刷名声? 季启辰点点头,转身朝士兵们介绍:“这是我妻子带来的一些物资,有食物、衣服和药材。” 慕棠溪忘了嘱咐他,用三皇子的名号说这些了。 算了,夫妻一体,都差不多的。 慕棠溪之前想的是先把三皇子以前的那些散漫的传闻给洗掉,然后用这件事来吸引别人投入三皇子门下。 但现在……其实也差不多。 周围的士兵们立刻围了上来,嘴里说着道谢的话语。 齐将军也走过来,敬佩地夸赞着。 慕棠溪终于找回了没遇到那些孩童之前的感觉。 她顺便询问了一番齐将军与季启辰刚刚发生的具体事宜。 沈邱刚出来,就被人拽去了新出现的伤兵那里。 他只想问一个问题,军营里的大夫是死绝了吗?! 不过,安慰人的画面很快便来了,那些偷懒的大夫也被拽了过来。 沈邱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就连给伤兵们包扎的动作都快了不少,当然他还不忘帮自家小姐宣传一下。 “唉,你这伤啊。” “啊?沈大夫,我这伤没救了吗?” “要是没有今天三皇子妃送来的药材,你可能就……唉。” “呼,三皇子妃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确实是好人。” 沈邱就这样一边宣传,一边包扎伤兵,每个人都说一遍。 最后传遍了整个军营,不放过一个人。 这样,沈邱才终于松了口气,要不是完成不了这个名声传播的任务,他就回不了京城,他才不会这么麻烦呢。 身体还健康的士兵们开始清理被烧毁的营帐和物品,他们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往城里挤,总得有在晚上前整出一个能睡觉休息的地方。 整理好了,就要开始重新支起营帐了。 幸好军营里的营帐很多。 慕棠溪在把粮食车交给齐将军后,就带着季启辰回边城了。 季启辰身上有一股明显的血腥味,可能是沾染上了其他人的气息。 他之前还觉得没什么,但在靠近棠溪,并且闻到了一股清新好闻的花香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臭了! 一开始是慕棠溪拉着季启辰往边城走,后来就变成了季启辰拉着慕棠溪往边城走。 季启辰刚踏进了边城就傻眼了。 他看着大街小巷的人都戴着花环,形状和棠溪编的很像! 季启辰泪汪汪地回头看向慕棠溪,委屈之意不言而喻。 但慕棠溪也有些惊讶,她只给孩童编了花环,所以眼前这些往来的人们头上的花环就是他们自己编的了。 慕棠溪注意到季启辰委屈的表情后,回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虽然她是给孩子编花环了,但是她没给大人编啊! 理·直·气·壮。 听到棠溪的解释后,季启辰感觉好受多了,这样至少…… “棠溪,你给孩童编花环干什么?” 慕棠溪轻声慢语:“他们都跑到我面前了,还给我送花,所以我给他们编花环。” 季启辰顿了顿,他还没给棠溪送过花呢! 可恶的孩童,抢了他送花的第一次的名号! 季启辰在拉着慕棠溪到齐将军府邸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目光缓缓看向慕棠溪的头顶。 他迟疑地问道:“那棠溪头上的花环……?” 慕棠溪抬手轻轻碰了碰头上的花环,指尖传来花瓣的柔嫩。 “这个花环是那些孩子们一起编的,好看吗?” 慕棠溪抬眸专注地看向季启辰,琥珀色眼眸与花环上的嫩黄色花朵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纯粹。 第249章 传染疯狂 季启辰看着眼前戴着花环的棠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看!” 但很快,季启辰就反应了过来,“那些小孩编的花环?” 慕棠溪笑着点点头。 季启辰沉默了一会儿,他总不能和那些孩子们较劲吧。 季启辰迅速地沐浴更衣后,戴着棠溪编的花环,趁着棠溪在忙事情时,他拿着花尝试着编花环。 但季启辰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花环,刚刚也只是看了一眼,所以他不会编花环。 慕棠溪在解决完事务后,就看见季启辰蹲在院子里背着他正在鼓捣东西。 她走近一看,季启辰脚下已经有一地的花朵尸体了。 慕棠溪对此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后,她直接拉起了季启辰,随手拿过季启辰手中的花朵,给季启辰演示着。 慕棠溪之前就知道季启辰学习东西的速度很快,所以见到季启辰很快便上手编起来也不意外。 然后季启辰就趁她不注意,把她头上孩童编的花环换成了他编的花环。 慕棠溪:“……” 她淡淡瞥了季启辰一眼,然后把他推出了院子,“你该去看望徐光洙了。” 季启辰笑容满面又带着一丝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徐光洙见到季启辰的时候,直接语塞了。 这是什么玩意? 暗橙色带着金色暗纹的劲装,头顶漂亮的花环,脸上灿烂的笑容。 这个玩意在阳光底下都快要闪瞎人的眼睛了! 徐光洙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可能是他还在梦里,等梦醒了就好了。 这梦还挺真实的,眼睛都有些酸涩。 但下一秒,他就被疯狂摇醒。 徐光洙猛地睁开眼睛:“季启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季启辰疑惑:“什么变这样了?” “啊!你说的是我头顶的花环吗?” 季启辰把头直接凑到了徐光洙眼前,“好看吗?棠溪给我编的!” 徐光洙:“……哈?” 他找到了差点把他闪瞎眼的幕后黑手! 季启辰还在把他的头往徐光洙眼前凑,逼的徐光洙只能顺着他的话:“对对对,好看好看。” 徐光洙不关心这个,所以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战况如何?伤亡多吗?赢了还是输了?” 季启辰这才严肃地开始诉说战况:“……不用担心,齐将军趁着敌军士气最弱的时候,一击便把敌方的王将军抓了回来。” 徐光洙在听到前半段时松了口气,赢了就好,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好在结局是好的。 但他听到后半段时,整个人都傻了,“你们抓了谁?我幻听了吗?” 季启辰重复了一遍:“齐将军把敌国的王将军抓回来了!” 季启辰还特地暗示:“这件事还没有传到京城,所以如果你伤势好得快一点的话,你就可以去亲自审问他。” 徐光洙明白季启辰话中的意思,他这是想要让他报复回来。 正好他的两个仇人都在军营,一个陆将军,一个王将军。 复仇就等他养好身体,可以下地走路了! “我知道了,我会积极配合大夫的。” 季启辰见徐光洙把话听懂后,话题开始跑偏。 他开始详细描述起棠溪是如何带来一辆辆的粮食、药材和衣服,甚至连车上装饰的鲜花都描述了一遍。 徐光洙越听越一言难尽,粮食他知道是京城运来的,但是大量的药材和衣服,慕棠溪又是从哪里收集的? 徐光洙突然发现,慕棠溪好像比季启辰要有钱的多! 不过这也正常。 很多人都比季启辰更有钱。 “等等,等等。” 徐光洙喊停了季启辰旺盛的表达欲望,问出了一个他很在意的地方。 “你之前说你把留在军营里的士兵都派去支援了战场,而只剩下伤兵的军营迎来了敌国的一支士兵队伍?” 季启辰点点头,“对,是这样的,怎么了?” 徐光洙此刻百感交集,“你没有说你是怎么守住的。” 他望着眼前的三皇子,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狼狈,看起来就像刚刚没有在军营里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想都守不住啊! 除非挖个地道躲起来。 季启辰坦诚地说着,徐光洙的脸色变了又变。 尤其是在听到季启辰放了一把火直接烧了军营外围的一圈,徐光洙差点震惊到没喘过气来。 徐光洙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季启辰被慕棠溪带坏了! 他还记得以前季启辰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那也是对不想学夫子教的课,想揍太子和二皇子什么的。 都是很正常的念头。 但现在,他居然为了把敌军困在军营里,不漏出去一个,季启辰直接不顾自己和伤兵的安危,放火烧军营外围一圈?! 季启辰是不是忘记他们自己也在军营里啊! 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啊! 徐光洙沉默半晌,最后定定地看向季启辰,语气平静又诚恳地问道:“季启辰,你是不是疯了?” 季启辰听后,仔细思索了一下,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疯?这个机会是我斟酌好久才定下来的。” “多久?”徐光洙面无表情地问道。 季启辰咧开嘴:“一刻钟。” 徐光洙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谁也没说过疯还能传染的! 徐光洙冷静认定:“你就是疯了。” 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 季启辰解释:“这是为了让那些敌军转移注意力,以为军营没人,然后再分散他们,逐一击破。” 徐光洙承认,季启辰说的很有道理,但他的意见不变。 不过,他觉得季启辰至少可以活久一点了。 季启辰作为三皇子,如果想要争那个位置,不对自己狠一点,就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了。 慕棠溪说过的话还在徐光洙脑海里回响,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去与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争那个位置?” 季启辰惊讶了一瞬,随后便平静地点了点头。 徐光洙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结果现在…… 算了,他天生站在丞相这一派,所以支持三皇子也很正常,更不要说他还是三皇子从小到大的伴读了。 完全没办法割舍的关系啊! 第250章 逃跑 接下来的时间就变成了徐光洙眼神无光地躺在床上,而季启辰一直说着话。 这安详的氛围被一个士兵闯入所打断。 “不好了!三皇子殿下,徐将军!” “陆将军跑了!” 徐光洙一个鲤鱼打挺,想要起身,却被季启辰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 季启辰冷静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发现他的踪迹了吗?” 士兵也被季启辰的冷静所感染,脸色镇定了下来。 “在三皇子离开时,陆将军还在,但三皇子走后,军营里一边支起营帐,一边分发衣服和食物,陆将军可能就是这个时候逃跑了。” “不过,专门观察战场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陆将军往敌国方向去,陆将军应该是逃回了边城!” 季启辰猛地站起来,要是陆将军在边城内大开杀戒,那就不是陆将军他一个人的死能解决的事情了,军营里的士兵们也会一起被责罚惩戒。 “去让士兵把城门关上,今日不把陆将军找出来,谁都不能出城!” 季启辰果断下令,“再找些士兵,让他们挨家挨户地搜!” 他就不信陆将军还能逃出去! “动作快点,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边城!” “是!”士兵领命,转身就往城门跑,生怕把陆将军放走。 徐光洙也算是见识到了季启辰的变化。 这完全就是换了个人吧! 刚刚的气势徐光洙好像在哪里见过…… 季启辰起身往外走时,突然顿了顿,回头说道:“你先养好伤,要不然怎么报仇。” “我会快一点把陆将军抓回来的。” 徐光洙愣了一下,“啊…哦哦好。” 这么看来的话,慕棠溪说的也并无道理,季启辰他说不定真的能和太子二皇子争上一争! 这种做事果断,行云流水的作风,真的很让人敬佩啊。 季启辰身上有了一种还算微弱的领袖气质。 徐光洙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突然对于季启辰有了那么一点信心了。 可恶! 徐光洙双手握拳,狰狞着脸,季启辰可一定要抓住那个陆明啊! 要不然他就算是死也不甘心啊! 齐将军府中,一个不起眼的人找上了冬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冬竹听到消息后,径直走向小姐那里汇报:“小姐,军营里的沈邱传出消息,说是陆将军逃跑了。” 慕棠溪执笔的手一顿,“逃跑了?怎么跑的?” “沈邱说是趁军营里的士兵支营帐,分物资的时候,他那个时候正在给士兵们包扎伤口,顺便宣传小姐的名声,所以不在陆将军身边看守。” 慕棠溪把笔搁在桌上,抬头问道:“可知道陆将军往那里逃跑了?” “边城。” 慕棠溪蹙了蹙眉,“去让王老他们秘密寻找。” “是。” 冬竹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慕棠溪换了身利落的衣服,往身上带了一柄匕首和几个毒药丸。 毒药丸只要掐碎,然后把粉末往敌人撒去,可以很快让敌人丧失攻击能力。 当然,这种毒药丸是不致死的。 但谁能反应过来药粉糊脸呢? 慕棠溪身边还有一个零二护卫,对付一个被折断了手脚的人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陆将军是怎么在被折断手脚的情况下逃跑的。 可能有人暗中帮助陆将军这一点,慕棠溪并不奇怪,毕竟陆将军身上的利益链可是能影响很多人的。 就比如太子,陆将军可是他麾下的人,如今背叛国家,太子肯定难辞其咎。 所以太子让人提前把陆将军带走也很可能发生。 而二皇子也可能猜到太子想要藏匿陆将军,所以派人来把陆将军带回京城。 又或者,父亲支持陆将军,结果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况,要是陆将军把父亲供出来就不好了。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陆将军是由自己的心腹救走的。 慕棠溪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着。 陆将军还能逃去哪里呢? 酒楼?客栈?陆将军的府邸?还是心腹的府邸? 一个一个找吧。 反正她时间充裕。 慕棠溪在看到被封闭的城门和到处游走的士兵这样想着。 而另一半季启辰也大步地走在寻找陆将军的路上。 边城的人有些慌乱,明明士兵打了胜仗归来,为什么还要封闭边城? 慕棠溪的脚步顿了顿,她看向了那一群眼熟的戴着花环的孩子们。 等季启辰发现慕棠溪的时候,慕棠溪正和孩童聊得十分开心。 “哦,你们是说今天看到了三个奇怪的人?” “是的是的!从城外来的,其中一个人好像不会走路一样,其他两个人还要一起扶着他。” 慕棠溪了然地露出笑容:“那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去了吗?” 孩童回想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指向了往边城边缘走的那条路。 慕棠溪笑着和孩童们告别,然后拉上季启辰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季启辰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和那些孩子关系这么好了?” 慕棠溪挑了挑眉梢,转过头看向他,季启辰可以很清晰地看见琥珀色的眼眸映照着他的倒影,随后一句话悠悠传入他的耳畔。 “我可以和任何人处好关系。” “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季启辰瞳孔一缩,那一瞬间他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慕棠溪看着季启辰的样子,微微勾起唇。 偶尔逗一逗真好玩。 “走了,要是他们又跑了怎么办?” 季启辰呆愣愣地被慕棠溪拽走。 他们路过了好几队士兵,慕棠溪让季启辰拦住了一队和他们往相反方向前进的士兵,并且询问。 “你们那边的地方都检查完了吗?” 季启辰干起正事时,样子还是很唬人的。 至少这一队士兵里就有几个士兵被唬住了,而且他们呈现出心虚的表情。 领队的士兵毫无察觉,他以为他们没有露出破绽。 “回三皇子殿下,我们已经查完那一部分区域了,并没有发现异样!” 季启辰佯装没看见,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继续搜。” 然后就拉着慕棠溪往别的方向走去。 第251章 引开士兵 等季启辰拉着慕棠溪走到拐角处时,他停住了脚步,和慕棠溪对视了一眼。 刚刚那队士兵有问题! 慕棠溪刚刚记下来那几名士兵的容貌,所以倒是不急着把他们抓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陆将军。 血红的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就像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红纱。 琥珀色眼瞳在夕阳的浸染下也泛起了红芒。 慕棠溪和季启辰谨慎地往那队士兵来的方向走去,他们越走越偏僻,但与之相反的是士兵巡逻队反而更多了。 季启辰皱了皱眉,黑眸里一片凝重。 他可从来没有让这些士兵们守在这里巡逻! 慕棠溪和季启辰站在阴影处一个一个仔细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个士兵的脸。 很快慕棠溪就发现了好几个眼熟的士兵,她每次去军营都能在那里见到。 每次! 这样看来他们是遵循陆将军的命令在监视她。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绕过他们。 而且还要不打草惊蛇。 季启辰倏地开口:“不如把陆将军的府邸烧了吧!” 慕棠溪怔了一瞬,难掩惊讶地看着季启辰,“你……” 她突然明白徐光洙为什么说好像带坏了季启辰。 季启辰以前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他放火放上瘾了? “你想做的话,就去做吧,记得不要伤到人。” 慕棠溪觉得季启辰想的这个方法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那就让他这么做好了。 只要别伤到人,就没事。 季启辰嘴角上扬,但在走前,犹豫地看了一眼慕棠溪,“那你还要留在这里吗?很危险的!” 慕棠溪从善如流地说道:“那我去酒楼那里等着的,你先去吧。” 等季启辰离开后,慕棠溪目视前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句话:“派人去把这些士兵引开,就以徐将军被刺杀为由,除了城门守着的士兵,把其他士兵都调到徐将军府邸去守着!” “等陆将军的府邸被烧后,就以贼人想要窃取将军与军营中的机密为由,把士兵分为两队,守在齐将军和徐将军的府邸。” 慕棠溪背后有处阴影的变化一闪而过。 等说完后,慕棠溪就从容地离开了。 零二去找了冬竹,让她拿着主人给她的虎符命令士兵。 毕竟暗卫不能现身,而且身为陌生的人也没有说服力。 但始终跟在主人身边的侍女却不同。 慕棠溪坐在酒肆二楼,与王老说着话。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黑烟滚滚。 慕棠溪侧目随意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现在已经渗透到什么程度了?” “已完成一小部分城池了,只是……” 王老有些为难,“已经有人开始查我们了。” “按我们调查,那些人很可能是丞相的人。” 慕棠溪听到这个消息,纤长白皙的指节敲了敲桌子。 “父亲啊,他总是这么敏锐。” “对了,丞相府最近有什么变动发生吗?” 慕棠溪话锋一转问道。 王老闻言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丞相府里……丞相夫人和妾室最近针锋相对,而丞相府仅存的小少爷自丞相府被烧后,一直没有露面。” “所以外界的看法是觉得怀孕的妾室生下的孩子会继承丞相府。” 慕棠溪问道:“那你的看法呢?” 王老果断:“我觉得丞相府最近风波不断,孩子接二连三地没,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会保不住,更何况丞相夫人不会想看见妾室生下的孩子继承丞相府的。” 说实话,王老在知道小姐是丞相府大小姐后有些迟疑,毕竟贵女怎么可能与他们这些人感同身受。 结果,在丞相府发生各种情况后,王老觉得小姐苦啊! 居然生在丞相府! 在外养外室的父亲,不管不顾的母亲,三个早逝的哥哥,怀孕的外室。 天哪,他们小姐也不好过啊! 慕棠溪回想了一下母亲和林雪柔两个人的心计。 不得不承认林雪柔在父亲心里更占优势,而她又足够能忍,对自己也狠的下心。 所以母亲真的能成功算计林雪柔也尚未可知。 慕棠溪算的时间到了,她起身往那个地方与季启辰集合。 她到的时候,季启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只是…… 慕棠溪站在季启辰三米之外,静静地看着他。 本来橙色的衣裳变得灰扑扑,甚至脸上还有一些灰。 要不是她眼尖,谁能想到这个如此狼狈的人是季启辰? “你是站在陆将军府邸里面放火的吗?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你往脸上抹灰了?” 慕棠溪纯然疑惑地问道。 季启辰赶紧从衣袖里抽出帕子擦了擦脸,结果就是脸原本还白皙的地方也脏了。 慕棠溪:…… 这下真看不出来是季启辰了。 不过,这样反倒是有了隐蔽性的优点。 谁都认不出来他是谁。 慕棠溪直接打断了季启辰把脸糊黑的过程,直接在前面领路了。 刚刚季启辰的放火,以及她传播出去的徐将军遇刺效果显着,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士兵。 但还是有一队士兵留了下来,目视前方耳听八方,他们挡住了唯一一条路。 慕棠溪心想:这就麻烦了。 这些士兵居然敢违抗虎符命令,守在这里。 而要是把军营里的士兵叫来打,那要是不小心找到了对方的人怎么办? 到时候又是一个大乱斗。 季启辰的嘴角也僵住了,安静地看着士兵心里想着什么。 被灰涂满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黑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试图分析出这队士兵的薄弱之处。 那队士兵没有走动巡逻,而是直接站在那里,一眼不眨的。 而他们要是强闯,会直接打草惊蛇。 士兵会拼命给陆将军争取逃跑的时间。 要么一击必杀,要么…… “棠溪,你说围着这个位置放火怎么样?” 慕棠溪:…… 她今日好像一言难尽了很多次。 为什么季启辰对放火这么有执念呢?! “容易引起百姓恐慌。” 慕棠溪想了个理由,今日陆将军府邸已经被放火了,要是这里再被烧,那么边城里的百姓会慌乱起来的。 第252章 一网打尽 慕棠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摸了摸腰侧带着的毒药丸,又感受了一下现在的风向。 片刻后,慕棠溪勾起唇角,这次天时站在她这边。 “启辰,我带了一些足以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的毒药丸。” 慕棠溪拿出来了给季启辰看看。 “不如我们把毒药丸捏碎成粉末,然后撒过去吧。” “我们是上风口!” 季启辰听完眼睛一亮,立即认同了棠溪的想法。 也幸亏慕棠溪这次带了足够多的毒药丸,季启辰到处看了看,最后扯下了他的衣角,然后隔着布料捏碎了毒药丸。 他可不想牵连到棠溪。 季启辰虽然不知道这些毒药丸的效果如何,但既然有方法不试白不试啊! 他找准时机,往那队士兵的方向一撒。 慕棠溪掩着口鼻观察着那队士兵的变化,不够的话,她再回去取就是。 但这个取自沈邱家族古籍里的毒药效果好的不得了,没过一刻,那队士兵就纷纷倒地,在晕倒前,他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呼救声。 慕棠溪和季启辰等了一会儿才上前,把士兵们拖到角落里的阴影里。 他们快步走进被他们守着的府邸里。 里面寂静无声,就连婢女和小厮都没有见到。 季启辰皱了皱眉,陆将军该不会已经跑了吧? 但等他们走到靠近主屋时,却听到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声,里面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 慕棠溪神情凝重,她和季启辰放轻脚步,慢慢地靠近主屋,手里攥着刚刚捏碎的毒药丸,打算一察觉到不对劲就撒出去。 而季启辰则拿出了火折子和一个装满了油的水囊,如果被发现了,那就把这里烧了! 慕棠溪随意一瞥就瞧见了季启辰手里的东西,沉默了半晌,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们越靠近屋子,越能清晰地听到屋里的惨叫声,以及说话声。 “废物!居然这么晚才把我带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吗?你来晚了那么久,那就多享受享受痛苦吧。” 慕棠溪能听出陆将军粗犷的声音,另一个在惨叫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看上去陆将军并不感激那个人救他出去,反而怨恨上了他。 慕棠溪并不着急把陆将军抓起来,她还想继续听听里面到底有几个人。 但季启辰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他在紧闭的门前、窗边一切能从屋里逃出来的地方都倒上了油,并把他们都用油连接在一起。 这样只要他一点燃,火苗会瞬间让这些地方都燃烧起来。 慕棠溪:…… 这肯定不是她带坏的! 她又没有放过火! 屋内陆将军终于骂完了,他跟另一个人说道:“还要多久才可以离开边城?” 另一个人:“将军,现在边城被三皇子拿着虎符封了,所以可能要很久才能离开。” 陆将军怒骂:“三皇子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是个废子,一个区区的踏脚石,他凭什么敢阻拦我!” 陆将军的声音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问道:“三皇子会查到这里吗?” 另一个人笑了一下:“不可能,府邸外可是有着士兵把守,他们可会对来查探的人说是三皇子吩咐的,而且就算真发现了,他们足够拖延一段时间了。” 陆将军冷哼一声:“还不是你们手脚不快,那么快就让三皇子发现了!” 另一个人也丝毫不悚:“那你就厉害了?居然被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三皇子发现你的把柄!你居然不把把柄藏起来,或者烧毁?” “可真是给我开了眼界,把柄和证据你就明晃晃地摆在你营帐的桌子上,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陆将军反驳:“我已经让我的手下把营帐包围了,谁能想到饭里有毒啊!” “我的手下连反抗都没反抗就倒地上了。” “……” 慕棠溪和季启辰听到现在,没有发现第四个人的声音。 只是里面的那个和陆将军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他居然可以如此不客气地和陆将军讲话。 慕棠溪示意季启辰开始放火,她才不会主动进屋抓他们。 这叫自投罗网。 但要是他们被火焰烧出来,那就是他们自寻死路了! 季启辰嘴角扬起,拿出火折子一扔,随后便谨慎地拉着棠溪后退。 屋里谈话声音忽然顿了一下,另一个人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陆将军质疑:“奇怪的声音?你刚刚不还说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吗!” 另一个人沉默不语,但随着火苗逐渐燃烧,火势变大,里面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 “有人放火?!你快带我出去!” “可恶……知道了。” 门被猛地踹开,一个面容硬朗的人架着陆将军跑了出来,但还是被门口的火势,烧到了。 再加上他们出来时,跑动间不小心溅起的油,他们两个立刻被火焰缠上了身。 本来如果一个人的话是可以拍灭的,是可惜那个人还拖着一个陆将军,实在腾不开手。 他就算想把陆将军扔下灭火,也挣不开陆将军死死拽住他的手。 慕棠溪趁着他们两个被火势惊到,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猛地往他们的方向撒了一把毒药粉。 他们猝不及防地吸入,并很快出现了四肢麻痹的症状,那个陌生的人手一松,陆将军也没力气再拽着他了。 两个人直接往火苗上倒下。 慕棠溪等了许久,看他们没了动静才问道:“启辰,你说要是他们的脸被烧毁容了,那陛下还能认出陆将军和另一个人来吗?” 季启辰脸色一怔,对啊,要是别人认不出来怎么办! 他赶紧往别的院子跑去找水灭火。 慕棠溪若有所思地看着燃烧着的屋子,她记得应该还有一个人还没死,听刚刚的叫声也还很有活力的。 现在突然不吭声了,是怕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不过那个人应该也后悔把陆将军救出来了吧。 不仅没有奖赏,反而还被陆将军怨恨。 那个人应该可以当证人,他可能会说出陆将军的计划以及背后帮助他的人。 第254章 拷问叛徒 季启辰趁着火势没有太大,及时浇灭了火焰。 慕棠溪走到陆将军身边观察着,然后抽出了匕首把陆将军旁边那个人的手筋脚筋给割了。 她才不会给敌人一丝逃跑的机会。 慕棠溪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液,收回了腰间。 转头看向从屋子里拖出来一个人的季启辰。 “他还活着吗?” 季启辰点了点头,“还活着,我刚刚进去的时候看见他还挺活蹦乱跳的,看到我还想跑呢。” 慕棠溪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已然是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了。 “那他现在?” 季启辰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他现在被我拿着装水的桶给打晕了。” 慕棠溪默默点了点头,怪不得他头上在渗血。 等等,这个人不会被季启辰打成傻子了吧? 毕竟打的是头! 最后季启辰不知从哪里拿了几根绳子,把屋里的三个人和府邸外的士兵们给绑了起来,并且最后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季启辰用力拖拽了一下,绳子纹丝不动。 很好拖不动。 那就去叫别人来把这些人拖回军营里。 就算他们知道军营里有士兵背叛,但是边城里更加人员混杂,比有纪律的军营更可能多生变故。 齐将军现在还在军营里治疗暗伤,无法出来,所以季启辰让徐光洙选择可靠的、忠心的士兵 。 慕棠溪则不在意陆将军会不会被再次救走。 陆将军身上可是被下了毒,这毒可是沈邱家族秘籍里的,按照那本书里记载的东西效果的稀有性,这毒恐怕不会被轻易治好。 所以,慕棠溪在解决完这件事就跟季启辰离开了这个府邸。 慕棠溪回去指认之前叛变的士兵们,而季启辰是去找人来带走这些人。 等陆将军三人再次醒来只看见自己被单独关押在一处营帐里。 齐将军吩咐过,每隔一段时间便去观察人醒没醒。 所以在他们三人醒了没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他们醒了。 接下来就是专业人士干的事情了。 分开关押是怕他们串供。 而且还可以诈一下线索。 齐将军想要亲自去拷问,但却被一位沈大夫拦住,并且把他按在了床上。 当然,是齐将军没有还手的前提下。 这位沈大夫可是医治了很多士兵,齐将军对沈大夫还是很看重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暗伤,沈大夫居然说他能治! 这怎么不让齐将军开心呢。 但很快,齐将军就不开心了,甚至变得愤怒了起来。 “三皇子您说什么?” 季启辰冷静地把刚刚把那些士兵违背命令,投靠陆将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些背叛的士兵如今已经被棠溪辨认出来,被徐光洙的心腹一连串地绑在了齐将军营帐外。 齐将军差点没被气死,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士兵去帮助叛国的陆将军! 这是要集体叛国吗?! 齐将军看着三皇子带进来,浑身捆绑在一起的士兵们,差点没被气晕。 刚刚他以为数量很少,结果现在睁眼一看,是他低估陆将军的能力了。 居然能蛊惑那么多士兵为他这个畜生卖命! 沈邱在旁边不慌不忙地给齐将军扎了一针。 齐将军震惊回眸,沈大夫往他身上扎针?! 沈邱微笑着解释:“这是针灸之术,草民看将军有些郁气凝集于心,而且将军之前消耗过多,草民怕将军会晕过去。” 齐将军勉强接受了这一说辞,但要求沈大夫下次干什么之前先跟他说。 沈邱眨眨眼同意了。 齐将军随后再次看向那些叛徒时,诡异地没有先前那种心闷的感觉了。 难道扎针效果这么好吗? 齐将军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这群人身上。 “你们背叛了军营,违背了虎符的命令,还藏匿叛国罪人。” 齐将军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那些不为所动的士兵脸上,加重了语气。 “你们的家人孩子,你们的一切都会被牵连,甚至严重点的株连九族!” 一些士兵眼球震颤了几下,眼底流露出恐惧,但他们还是没有一个张嘴说话。 沈邱在旁边一起看着,那些士兵不知道被陆将军抓住了什么把柄,居然到现在还护着陆将军,不肯说出陆将军的事情。 难道是陆将军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 沈邱想了想,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的,毕竟陆将军好歹也是个将军啊,底下有士兵会为他卖命也十分正常。 齐将军说了很多,但是那些士兵还是咬紧牙关,沉默着。 营帐里只剩下齐将军的话语声飘荡,最后齐将军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三皇子这时带着一个人进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凝滞。 被三皇子带进来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血,十分凄惨,狼狈得不像样。 “齐将军,这是带走陆将军其中一人,不过上面的伤不是我们弄的,我们到陆将军那里时,就看见陆将军在对他用刑,说是不满这个人这么晚才来救他。” 季启辰解释了一下,他直接忽略了这个人头上的包是他砸出来的。 营帐里的士兵们全都看向了这个人,他们认识,这是他们以前的领头上司! 终于有位士兵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大,你被谁打成这样了?” 他们还是不相信陆将军会恩将仇报,所以心怀着忐忑问道。 “老大”低头沉默,浑身传出的疼痛感都能提醒他,他之前差点被陆将军弄死。 就算他救出了陆将军,但到头来,陆将军竟然想要直接杀死他。 “老大”的呼吸紊乱,抬头麻木地说道:“陆将军,陆将军认为我拖了很久才把他救出来是在看他的笑话。” 刚刚开口询问的士兵怔住了,双拳慢慢握紧,眼眶通红。 老大这是在开玩笑? 不,可能是老大跳反了? 陆将军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地把老大害成这个样子?! 如果陆将军连老大都不在意,甚至仇视,那么他们呢? 他们为了陆将军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为什么陆将军还要怨他们来的晚了? 第255章 集体叛变 最后在“老大”的劝说下,士兵们渐渐地把他们为什么帮助陆将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将军,他救过我的母亲。” “陆将军救过我妻子。” “陆将军救过我小孩。” “……” 季启辰:“?” 所以他们就因为陆将军救了他们的家人,最后为了救陆将军,不顾他们家人的安危了? 他们不是都知道会诛九族吗? 他们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季启辰想不通,齐将军和沈邱就更想不通了。 最后还是齐将军问出来了这一个问题,“他怎么救的你们家人?” 其中一个士兵摸了摸头,“就是我家妻子生了重病,急需用钱,然后陆将军就主动提出借钱给我。” “我也是!” “我也是。” “……” 季启辰诧异:“你们的家人都生了病?这么巧?!” “对呀,怎么这么巧?你们以前也没跟我说过啊!” “你自己不也没和我说吗?” “陆将军不是说此事不能声张,会让有心人赖上陆将军吗?” 季启辰和齐将军沈邱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疑问还是有的。 齐将军问:“那你们有想过救陆将军后,你们的家人怎么办呢?” “看你们为了家人借钱就知道,你们与家人的关系都很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缓和的声音直接让士兵们红了眼眶,在沉默了片刻后,“老大”开口:“因为我的家人都死了,所以我就不用再顾及了。” “因为陆将军曾经向我们伸出援手,所以在陆将军向我们求救时,我们也救了。” “只是,太过匆忙,结果还没把陆将军送出边城就被发现了。” 说到最后,“老大”的语调逐渐降低。 他又想起了陆将军的好。 季启辰沉默了,然后转头问其他士兵:“你们的家人也都死了?” 面对三皇子的询问,士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点头了。 “是,我们的家人都死了,所以我们才会毫无顾忌地帮助陆将军逃跑。” 士兵说完,营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士兵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不今日,大家把事情都透露清楚,他们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都跟他们的遭遇一样! 但也因为遭遇太像了,这让士兵们不免怀疑。 沈邱这时小声嘟囔了一句:“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怕不是陆将军故意挑选了你们这些家里有人生病的士兵,然后借着帮忙送钱的名头,打听到你们家人的住址,把你们家人都弄死了。” “老大”反驳:“怎么可能!陆将军无缘无故地干嘛要杀死我们的家人!” “这对于陆将军来说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季启辰慢慢地说:“那要是陆将军就是想让你们变成没有后顾之忧的,忠于他一个人的士兵呢?” 士兵们怔然,脑子一片空白。 就算他们不想往这个方向想,但是事情又过分巧合,这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尤其是“老大”,他可是见识过陆将军恩将仇报的一面,这么一想,他突然发现以前慷慨借钱给他家人看病的陆将军,和现在的陆将军十分矛盾。 而也就是在陆将军借钱给他家人后,他家里人就突然暴毙死了。 “老大”握紧了拳头,眼睛猩红一片。 陆将军骗了他们! 士兵们在缓过神后开始了骚乱。 “不,不可能的,陆将军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种事情就把我家里人全杀了呢?” “对对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这么一说,是我害死了我的家人?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 士兵们混乱了起来,甚至有些士兵不愿相信自己间接害死了家人,还帮着罪魁祸首卖命而崩溃。 齐将军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安静!你们难道不想为你们的家人报仇吗?!” 士兵们咬紧了牙,他们当然想报仇了! 他们现在就想要杀了陆将军这个畜生! “既然你们都想报仇,那么就告诉我,你们知道的有关于陆将军的情报!” 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说,但许多个人的声音让齐将军根本听不清楚内容。 “一个一个慢慢来!” 齐将军再次吼道,他压下脸部肌肉的抽搐。 他吼得太用力,导致好像拉伸到了他的暗伤。 可恶,很痛啊! 要不是还有士兵们在眼前,他早就不顾形象扭曲着脸了! “老大”先一步站了出来说道:“我平时都跟在陆将军身边做事,知道很多东西,我先来,你们到时候补充。” 其他士兵点了点头,同意了“老大”的决策。 “老大”酝酿了一下话语,说道:“我曾看见陆将军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信,而那封信都是陆将军的副官从边城里拿的。” “而陆将军每次在收到信后的打仗里都会莫名其妙地败落。” “而陆将军身边的人都十分忠心。” 说到这里,“老大”眼神黯淡了一瞬,他现在也终于知道忠诚的原因了,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我有一次还听到了陆将军说,丞相还真是麻烦。” 齐将军睁大了眼睛,他居然听到了丞相的名号?! 这件事不会和丞相牵扯在一起了吧! “老大”继续往下说,“陆将军还经常在齐将军和徐将军上演武台的时候,在底下和他们的手下说将军的坏话。” 齐将军:…… 季启辰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啊,学到了。 沈邱:很正常,挖墙脚嘛,谁不会。 士兵们感觉他们印象里的陆将军的滤镜都像是吃了毒蘑菇一样产生的幻觉! “陆将军之前在三皇子刚来的时候,带了一个陌生的人进他的营帐里,是个叫宋石头的人,他是太子派过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 “老大”看了看三皇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目的是为了让三皇子尽快死在这里。” “哈?为什么?” 齐将军懵了。 三皇子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太子?居然让太子亲自派人痛下杀手? “王大”抬起头看向三皇子,“因为三皇子他……” 第256章 创立暗部 “因为如果三皇子死在了这里,那么虎符会被交由陆将军暂为保管。” “老大”微敛着眸,“你们知道的,陆将军是太子一脉,如果陆将军得到了虎符,那么太子在军营里的权力会很高。” “而且,陆将军远在边城,离京城很远,所以虎符在被陆将军拿到后,就很难再被皇帝拿回去,除非皇帝宣陆将军去京城。” “但此时正是与敌国打仗之时,皇帝不可能这么做,也就给太子时间去做些手脚的。” 营帐中的其他人震惊:“……” 士兵们刚开始听的时候,只觉得惊愕,但越听到后面越绝望恐惧。 这些不是他们该听的! 季启辰很清楚太子与二皇子,甚至是父皇都想让他死,而且要死得有价值。 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只是突然发现,现在太子的处境很不好,以至于他都沦落到提前向他下手了。 太子之前受了伤,恐怕有后遗症,所以父皇果断抛弃了太子,转而开始培养二皇子。 现在太子应该是急了,想要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太子想要虎符,想要掌控军队,想要……大军逼宫。 季启辰的思绪很是顺畅地想到了这一点。 他歪了歪头,可能是读书的作用吧。 脑子好像比以前灵光不少。 季启辰看了很多以前的太子与皇帝的下场,很轻松地就猜到了皇帝太子的想法。 果然,历史总是相似的。 太子很少能真正登上皇位,而皇帝又防备着太子夺权。 就算之前皇帝在给太子让权,但现在皇帝又想收回这一切了。 这就是帝王之心,多变多疑。 齐将军:“……” “还有吗?” “老大”安静地摇摇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齐将军转头看向士兵,“那么你们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士兵面面相觑:“我们就只知道陆将军克扣一些军饷和粮食。” 齐将军扯了扯嘴角,这居然都算“只知道”了! 这话要是放在“老大”之前说,那就是大事了。 但是“老大”一说完,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齐将军揉了揉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 为什么要让他遇上? 对了,这些日子他是不是有些倒霉? 等战事结束了,他要去庙里拜拜,洗洗陆将军带来的晦气! 齐将军看着眼前这些充满着恐惧神色的士兵们,一时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正在他烦恼时,季启辰出声提议:“不如让他们转到暗部去。” 齐将军:“?” 士兵们也是疑惑地看来看去,最后“老大”站了出来问道:“暗部是什么?” 季启辰一眼不眨地解释:“暗部就是你们以后不能出现在人前,搜索情报,传递情报的部门。” “这是我刚想出来的部门。”季启辰补充道。 齐将军与沈邱无语中。 士兵们惊讶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此举直接给了他们希望,至少他们不会去死了! 他们面容上带着感动。 士兵们刚刚在意识到自己会死时,突然发现他们都高估了自己赴死的决心。 他们的身体与精神都在抗拒着死亡,抗拒着失去自我。 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的坚定传递。 他们后退一步,对着三皇子殿下一跪,“草民愿为暗部添砖加瓦!” 齐将军也想不出什么处理他们的方法了,让他们加入暗部就算是戴罪立功。 他们这些人也是无父无母的人了,孤独一人在世上,还不如凑一个队,专门做些隐秘之事。 季启辰颔首让他们起身,不必再跪了。 他动作清贵雅然,行云流水,自成一派。 要不是齐将军和沈邱都知道三皇子的事迹,还真要以为三皇子是从小被以君子之风教养长大的一般 不过三皇子现在也跟其他皇子没差别了。 季启辰说出暗部这两个字时,也只是参照着书中皇帝总是设立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机构。 所以季启辰也就顺手拿来用了。 当然不是季启辰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了,而是觉得这种模式恰好适用于这里。 季启辰处理好这个人后,就让士兵们站到角落里,他又出去了一段时间,拖回来一个人。 如果棠溪看见这个人,就会发现这个人是当初和陆将军在屋内对话的人。 为什么说季启辰是拖过来的呢,因为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慕棠溪割断了。 这个人被季启辰拖到了营帐中间,“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人死活就是不说出口他的身份,而军营里的士兵也没一个认识他的人,所以季启辰就把他带过来,让齐将军和以前陆将军的士兵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齐将军瞅了瞅,没认出来,他觉得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人脸上的血迹以及肿成猪头了。 “这是谁打的?” 季启辰随意瞥了瞥,解释:“这不是打的,这是脸磕碰到地面,摔的。” 齐将军和沈邱抽了抽嘴角,怎么样的情况下,脸会磕碰到地面,还摔的。 要不是他们,谁会信三皇子这个说辞? 季启辰回忆了一番自己与棠溪拖拽这个人去府邸门口。 嗯,没错,确实是摔出来的。 因为棠溪割断了这个人手筋脚筋,所以他只能拉着这个人的腿拖出去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吧。 季启辰漠然地想着。 “行,我知道了,来人,把这个人的脸擦干净。”齐将军淡定地点点头。 要不然鬼来了也认不出来这是谁啊! 士兵们也控制不住他们惊讶的表情,齐将军您就这么信了? 等把这个人的脸擦干净后,还不等齐将军说话,“老大”率先开口:“齐将军,小人认识这个人!” 齐将军心中暗叹:“不愧是陆将军身边的人,认识的人就是多啊。” 等等,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对…… 但齐将军想了又想,发现没什么不对的。 主要就是因为陆将军认识了太多太杂的人,齐将军有些都认不出来。 就比如之前“老大”举例的那个什么宋石头,他就没认出来那是太子的人。 第257章 店铺联合军营搞活动 “老大”神色夹杂一丝恐惧地看着地上瘫软在地的人,“我曾经随陆将军进过京城,然后在酒楼看见过他站在丞相身后。” 季启辰脸上的表情一顿,诧异地看向“老大”。 齐将军也陡然安静了下来,沈邱更是抑制住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 这件事怎么又和丞相托上关系了?! “老大”咽了咽口水,心中忐忑地想着,这件事应该不怎么大吧。 只不过是陆将军除了太子、敌国,还勾搭上了丞相而已。 不过丞相此举也很令人疑惑,明明一个大女儿嫁给了三皇子为妻,二女儿嫁给二皇子为侧妃,还在此时帮助背后站着太子的陆将军。 丞相到底支持谁啊? 要不是“老大”迫切地想要在三皇子面前立功,这个秘密他是觉得会带到坟墓里的。 “老大”现在还记得那时他与陆将军一起去了酒楼,和一群高官显贵一起吃饭。 丞相瞥过来的那一瞬间,尽管丞相唇边带笑,但“老大”还是感觉自己身心像是被看透了一样,彻骨冰冷。 当时他还不懂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明明丞相是温润如玉,待人和善的人,他怎么会……恐惧他呢。 那种可怕的感觉这么多年都萦绕在他心间。 营帐中其他人都看向了三皇子,季启辰却只是顿了顿,便神情自然地提了提脚边的人。 “既然都有人戳穿了你的身份,那你就直接说你和陆将军达成了什么合作吧。” 沈邱之前还在担忧,甚至警惕着三皇子,就怕三皇子突然反水。 毕竟丞相再怎么说,也都是小姐的父亲他甚至想着到时候帮小姐除掉三皇子。 但三皇子出乎意料的淡定,这就直接把在场的人搞不会了。 地上的人被踢了一脚后,冷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猜不到我的身份就别猜了,你们到死都猜不到的。” 这个人死不承认,众人也没办法,只能送他再去拷问了。 季启辰特意嘱咐别弄死人。 齐将军府邸内,慕棠溪看着手中京城的情报,微微挑了挑眉。 没想到她才不在几个月,父亲又成功挽回了他的名声。 不过也正常,父亲又没有杀人,其他的污点很快就会被掩盖掉。 至于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皇帝意外地选择了旁观态度。 看来皇帝是想要等他们两个斗出来一个人了。 慕棠溪的视线往下一挪,就看见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敬阳侯被皇帝赐婚了,对象是长公主。” 她好像记得长公主对秦沐不一般啊。 皇帝好像挺喜欢给人赐婚的。 难道是长公主,或者是敬阳侯惹得皇上哪里不高兴了? 皇帝一不高兴,或者想要算计谁,就会想要给谁赐婚。 就比如当时皇帝想要把丞相的权力分散一些,想要让三皇子从弃子变成垫脚石时,皇帝就是这么做的。 慕棠溪猜测了一下,不是长公主掌权太过,所以皇帝想给一个警告。 就是皇帝想要掌控敬阳侯的军队,凭借赐婚的名义,合理将敬阳侯的军队纳入皇家军队。 慕棠溪倒是不打算阻止,毕竟长公主说不定还乐见其成,直接一步和敬阳侯交好了,这对于长公主拉拢军队的进展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而且谁能阻止皇帝赐婚呢? 慕棠溪放下这份情报时十分冷静,但是现在的她完全没想到在半个月后,在边城看见了敬阳侯兄妹的身影。 这半个月,军营加强了管理,当然给予的好处和便利也多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士兵们突然发现边城里卖东西的店铺变多了起来,酒肆、食肆、武器铺、成衣铺…… 而这些新开的店铺招牌一角都有一个琥珀色的圆形印记。 更重要的是,这些店铺和军营达成了合作,士兵前去这些店铺会给优惠。 以及,士兵在军营里打败对手后,第一第二第三的奖励也是由这些店铺联合拿出的。 据说还是三皇子妃亲自去联系的! 士兵们自此以后,看向三皇子妃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了,其中更是夹杂着敬佩与狂热。 奖励都是些实用的东西,而且很多,就算士兵不想要,也可以兑换成相应的银子。 所以这半个月,军营里的士兵们突然勤快了不少,他们可都是有家人的,只要在军营里打败其他人,就能获得这么丰厚的奖励,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 只可惜,这个活动一个月一次,所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尤其是陆将军曾经的下属士兵们更是勤奋,之前他们的功劳都被陆将军毫不客气地占用了,他们还不能说些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 他们想要功劳就是因为升职了有权力,更有银子。 齐将军满脸欣慰地看着这幅场景,但还是更加震惊于慕棠溪的能力。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因为是丞相之女吗? 可以肯定的是,丞相之女这个名称足以解释这个情况。 要不然难道齐将军要认为这些店铺都是慕棠溪的? 怎么可能! 之前慕棠溪还跟他说过接济难民的银子不够了呢! 徐将军则面露复杂,他养好伤后到军营,就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他才休养了半个月啊! 军营里的士兵什么时候这么有动力了? 等徐光洙知道了慕棠溪的事情后,久久的沉默了。 他转头问季启辰,道:“启辰啊,你的妻子可真有钱啊。” 季启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并一副有荣与焉的表情。 徐光洙:……他就不该问季启辰的。 他不是早就知道季启辰对于慕棠溪的所有事都接受的很快,而且还很认同。 季启辰就不知道徐光洙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棠溪这么厉害,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哪里哪里。” 徐光洙扯起笑容,他只是觉得军营里的士兵们快被慕棠溪收买了而已。 他突然觉得凭借慕棠溪的本事,还真可能让季启辰与太子和二皇子争一争。 在财力和军营的支持方面。 第258章 逃婚 慕棠溪在看见顾时鸣和顾时音后,一时竟有些怔住了。 她还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没错啊,这里是边城啊! 敬阳侯他们是怎么来边城的? 她记得皇帝好像禁止顾时鸣和顾时音离开京城的啊? 顾时音狡黠地眨眨眼,“惊讶吧,我和哥哥是不是给了你一个惊喜?” 慕棠溪顿了顿才点点头,确实,只不过是惊吓才对。 顾时音和顾时鸣都瘦了许多,慕棠溪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这是赶过来的?中途有没有休息过?” 顾时音乖乖地给棠溪姐姐牵手,听到棠溪姐姐的疑问后摇了摇头。 随后又在棠溪姐姐看不到的暗处,悄咪咪给了哥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并且还炫耀地轻微摇晃了一下棠溪姐姐牵着她的手。 眼神里的蔑视都快要溢出来了。 顾时鸣:…… 作为君子,他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顾时鸣突然觉得要是自己是女子,是不是就能像时音一样和棠溪牵手了? 慕棠溪带着二人去了牌匾有着琥珀色圆形标记的客栈,让二人先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来边城做什么?” 慕棠溪好奇地问。 顾时音看了看哥哥,接着便用手肘戳了戳哥哥的腰,想让他自己解释他不想与长公主成亲,所以才跑来边城的。 而顾时鸣猝不及防地被妹妹戳到腰,一个激灵直接往后躲闪,结果被背后的凳子直接绊倒。 顾时音看着棠溪姐姐惊讶的神色,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有这样的哥哥好丢人啊…… 片刻后,顾时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着桌子,像是在认真研究桌子上的花纹一样。 顾时音给了哥哥许多眼神,但奈何哥哥丝毫不把视线从桌上转移。 最后,顾时音只能毫不留情地“大义灭亲”了。 “哥哥不想和长公主成亲,所以一时头脑发热就想要离开京城,当然顺便带着我,怕我被人欺负。” “至于为什么来边城,那是因为……” 顾时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在看向棠溪的目光带着闪躲的意味。 但他却有些固执地一直看着棠溪的眼眸,解释:“我是因为在边城有认识的将士们,而且,咳,我觉得三皇子殿下可能需要我拉线认识熟悉一下。” 顾时音惊喜地看向哥哥,没想到逼哥哥一把,哥哥竟然能说这么多话了! 而且逻辑十分融洽! 慕棠溪了然点点头,又问:“你是如何被皇帝赐婚长公主的?” 说起这个,顾时鸣脸就黑了下来。 顾时音也皱了皱眉。 慕棠溪挑了挑眉梢,看起来其中有事情发生啊。 顾时鸣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因为长公主听闻了敌国退兵的要求,敌国退兵的要求是让长公主去和亲,所以长公主想要求皇帝给她与秦沐赐婚。” 慕棠溪轻微地歪了歪头,脸上是纯然的疑惑:“那你是如何牵扯其中的呢?” 怎么想,顾时鸣这个敬阳侯都掺和不进去啊? 顾时音撇了撇嘴,“因为秦沐不同意啊。” 慕棠溪眨眨眼:“?” “秦沐不是只要长公主举办宴席,他都会去的吗?秦沐为什么拒绝与长公主成亲?” 慕棠溪不解地问道,她以为秦沐与长公主是两情相悦呢。 顾时鸣正色回答:“秦沐的志向是想要在朝中当个好官,当个有用的官员,但要是与长公主成亲,成为了驸马,那秦沐就不能再在朝中为官了。” “而且……”顾时鸣有些犹豫。 顾时音接话道:“而且秦沐压根就不喜欢长公主!” 慕棠溪一顿,秦沐不喜欢长公主? 顾时音非常不喜欢这个秦沐,要不是秦沐,她哥哥用得着被牵扯进去吗?! 她就是偏心自己亲近的人。 就算秦沐是个什么状元,又当了什么官,有了个什么远大的志向。 顾时音或许之前对秦沐没什么恶感,但在秦沐连累了哥哥后,她就开始讨厌秦沐了。 慕棠溪指尖点了点杯壁,“按理说,就算秦沐不同意,但只要陛下赐婚下来,他不得不同意,除非他想要抗旨。” “秦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时音回忆起那时的场景,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说道:“长公主有意秦沐的事情,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 “但秦沐在长公主透露想要与他成亲后的一个宴席上,主动带着一群他认识的,他认为不错的男子去宴席。” “而我哥正是其中之一。” 顾时鸣接着解释:“我接近秦沐是因为想要帮助三皇子拉拢他,结果引火上身了。” “秦沐没有和你们说去宴席的目的?” 顾时鸣和顾时音摇摇头。 这下,慕棠溪算是知晓大部分的事情了。 顾时鸣顿了顿,继续说:“而长公主看出秦沐的隐晦拒绝,所以还真的在我们这群人中选人。” “这件事被皇帝知道后,秦沐就被贬职了,然后这婚事就不知怎么的落在了我身上。” 这件事是真的莫名其妙! 他就是想拉拢秦沐而已,结果秦沐和长公主两个人的恩怨,把他牵扯进去干什么! 气得顾时鸣直接带着妹妹就跑了。 出了京城,一时不知道去哪里,突然就想到了棠溪,所以就…… 慕棠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顾时鸣是真的有些倒霉,而且还是因为想要帮季启辰拉拢人造成的。 而秦沐也是真不厚道,不愿意就不愿意了,怎么还牵扯别人呢? “……那皇帝要是知道你们离开了京城,会不会为难你们?” 慕棠溪担忧地问道。 这句关心他们的话,也让敬阳侯兄妹脸色好了一些。 “没事,反正我们在京城时,就不经常出府,这下我哥哥直接告病了,而且我们还在敬阳侯府准备了替身以备后患。” 慕棠溪颔首,缓缓站起身:“这些日子你们舟车劳顿,今日还是先休息一下,我明日带着启辰一起再来找你们。” 顾时鸣和顾时音一时有些不舍与迟疑,但还是同意了。 他们现在状态不太好。 更重要的是,要是状态不好的哥哥被三皇子比下去怎么办? 第259章 四皇子横空出世 翌日,顾时鸣和顾时音早早便在酒楼二楼雅间等着了。 只不过在棠溪没来之前,二人看了看这雅间的装饰布局。 越看越像京城里的那个酒楼啊! 没想到居然都开到边城里了! 顾时音惊讶了一下,然后熟练地点了绿豆糕、桂花糕和一壶茶水。 过了片刻,门外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在顾时鸣和顾时音期待的目光中,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光彩夺目的金纹鲜红衣裳登场的三皇子。 顾时鸣沉默了片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平平无奇的玄色衣袍,感觉自己输了。 顾时音也瞅了瞅自家的哥哥,不甘心地承认自家哥哥好像不怎么经常穿亮色的衣服。 好看的人就要穿得显眼一点啊! 这样才能凸显美貌! 你看看三皇子,再看看哥哥,完全被比下去了啊! 而且,三皇子好像变了一个人。 顾时鸣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三皇子,这眼神是见过血的,而且这周身的气势…… 顾时鸣和顾时音两个人呆呆地看着三皇子,他们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变化这么大啊?! 季启辰嘴角轻微上扬,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不愧是他。 只不过他实在没想到,敬阳侯兄妹竟然还能追到边城来。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季启辰沉思了一会儿,猛然想起来他的锦锦! “锦锦呢?!” 顾时音叹了口气,在心里放弃了哥哥,把手往后面一兜,抱出来一只皮毛鲜亮顺滑的滚地锦。 “这儿呢。” 季启辰刚坐下,就倏地起身:“锦锦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一派气势瞬间消失,变成了有些慌张的季启辰。 顾时音莫名:“总不能把锦锦一只狸奴留在京城吧,带到这里至少不会有人欺负它。” “对了,棠溪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说罢,顾时音有些嫌弃地看向季启辰。 季启辰是想过让棠溪不来的,但是苦于没有理由。 “棠溪去找酒楼老板了。” 顾时鸣疑惑,“慕小姐找酒楼老板干什么?” 季启辰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顾时鸣,完全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生疏地称呼棠溪,现在突然感觉顾时鸣没有竞争力了。 他坦诚地说道:“因为这个酒楼是棠溪的啊。” 顾时鸣和顾时音顿了顿,“您在开玩笑吗?” 季启辰摇摇头。 顾时鸣和顾时音:“!” 顾时音结结巴巴地再次问道:“棠溪姐姐是,是这个酒楼的主人?” 季启辰坚定地点点头,他自己就在京城里买了一个酒楼,棠溪怎么就不能买边城的酒楼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敬阳侯他们这么惊讶。 顾时鸣和顾时音当然惊讶,他们可是发现了这个酒楼的牌匾角落处的标志了。 这条街,大部分都是这个标志的店铺。 他们一扫就知晓这条街大部分都是一个人的店铺这个消息。 当时他们还感慨到底是哪个人这么有钱,居然在这个人少的边城开那么多店铺。 但在知道是棠溪开的后,他们更为震惊了。 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棠溪真有钱啊,和三皇子的穷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人沉默着,顾时鸣和顾时音在想三皇子怎么如此好运,自己没钱,但妻子有钱,而季启辰在想他们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震惊到了。 最后是慕棠溪打破了这一局面。 慕棠溪推门而入,一抬眼就看见季启辰端坐在桌前。 他手里拿着一杯茶水,低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窗外的景色配上季启辰微微被吹动的发丝,显然是一副沉静雅致的做派。 而顾时鸣和顾时音则快速地看了过来,两人出奇的相似,眼眸都十分明亮。 然后等慕棠溪坐在季启辰身边后,季启辰才恍然地慢动作转头看向慕棠溪。 顾时鸣和顾时音:…… 他们就想要问一句有必要这样吗? 顾时鸣确信自己做不到这个地步,闷闷不乐地喝了口茶水。 顾时音开始和慕棠溪聊了起来,“棠溪姐姐你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十分混乱。” 慕棠溪含笑看着她:“我如今远离京城,不知京城里如何混乱?” 得到了慕棠溪的回应,顾时音更加兴奋了,在开口前,看了一眼旁边的哥哥和三皇子,说道:“哥哥,你不是之前说有事和三皇子说吗?” “快去说吧。” 顾时音上身前倾,开始缓缓道来:“之前皇帝不是一直偏心太子吗,但自从太子受伤后,就逐渐把注意力放在了二皇子身上。” “我们都猜太子可能是留下了后遗症。” “但太子又不甘心,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所以在京城与二皇子每天斗来斗去,不是太子手下的人被查出问题来,就是二皇子办事不利什么的。” 顾时音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三皇子,坦荡地说着。 “所以在京城时,我和哥哥都在猜,明日倒霉的是太子还是二皇子,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四皇子。” 慕棠溪眼神一滞,四皇子? “四皇子算来年岁十八了吧。”慕棠溪温声道。 顾时音点点头,“对呀,年龄差不多了,所以皇帝才偷偷培养他啊。” “其实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四皇子,甚至从没有在意过四皇子,可就是我哥哥他被长公主选中的那日。” “我哥哥进宫去向皇帝拒绝这门亲事时,遇见了从皇帝宫里出来的四皇子!” “而且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对四皇子也是极为尊敬。” 季启辰听后叹了口气,怎么想要活下来这么难呢。 之前只用防备太子与二皇子就够了,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四皇子。 顾时音继续说着,“自那日过后,四皇子逐渐被皇帝重视了起来,也迅速在朝中有了追随者。” 完全不像三皇子无人主动支持的局面。 可以说,四皇子十分顺利地就有了站在太子与二皇子同一局面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四皇子,他竟然为了迎合京城内的权贵,把京城外的难民都赶走了。 第260章 四人闲聊 不过这倒是让权贵在朝中给了四皇子一些支持。 但四皇子对比太子和二皇子还是弱势的。 太子长久以来积压的威严与势力,以及二皇子传播的亲民名声与皇帝隐隐的支持。 这些四皇子都比不了。 但风向变了。 皇帝把四皇子带在身边培养,这是怕二皇子重蹈太子的覆辙,被人刺杀留下后遗症吗? 慕棠溪现在在想一件事情,父亲之前在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身上都押了宝,那么现在这个四皇子,父亲会不会也……? 这个可能性很大。 顾时音轻轻扫了一眼棠溪姐姐,然后继续说:“这四皇子还不止赶过难民,连京城内的乞丐都抓起来扔出京城。” “而皇帝并没有阻止,之后权贵反而更加支持四皇子了。” “二皇子则上奏说明这一情况,并且斥责这一行为,皇帝直接忽视了。” 顾时音越是越兴奋,和姐妹讲八卦总是令人沉醉忘我的。 这些还是哥哥上朝时亲眼看见的,然后回来讲给她听,现在是她讲给棠溪听了。 “你是没看见二皇子的脸色!虽然我也没看见,但我哥哥看见了啊!他还特意描述了一下呢!” 慕棠溪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顾时鸣,原来顾时鸣还会这样给妹妹讲述这种事情吗? 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顾时鸣现在只想一把捂住妹妹的嘴,她今日怎么还拆他的台呢! 在谁面前说都可以,但现在在棠溪和三皇子面前啊!给他留点面子吧! 季启辰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然后就把顾时鸣锋利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三皇子,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怎么拉拢将士,以及积攒钱财吧。” 顾时鸣一字一句地说道。 “毕竟,你也不想以后都用慕小姐的财产过活吧!” 季启辰的笑容渐渐消失。 二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片刻,最后双双别过脸。 顾时音这边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之后四皇子就总是在太子与二皇子斗得时候插上一脚,直接掺和进去,那场面……” 慕棠溪时不时跟着顾时音的话语内容露出惊讶、好奇和期待。 这就更加加剧了顾时音分享的欲望。 顾时音从朝堂上的争斗讲到了长公主和秦沐的事情上,又从这些事上讲到了丞相府的事情上。 “丞相府里可热闹了,因为丞相夫人卧病在床,所以现在那名妾室代替丞相夫人参与一些重要的宴席了。”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那名妾室怎么做到的,竟然还真的让一些官员的夫人亲近了她!” 慕棠溪顿了顿,林雪柔居然能让父亲同意让她代替丞相夫人出席宴会? 还是说,是父亲主动让林雪柔去的? 毕竟母亲自从被慕怜雪咬了几次脖颈,就起不来床了。 而林雪柔却在此时怀了孩子。 可能等母亲不小心因病去世后,林雪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一任丞相夫人了。 “还有,之前那个兵部尚书潘墨,就是之前那个杀死慕怜雪的潘青空的父亲,他本来不是太子的人吗,但现在突然跳到了四皇子手下。” 慕棠溪也被勾起了兴趣,认真地听着时音说话。 潘墨这件事她还不知道,应该是消息还没被传到她手里。 应该是发生在时音他们出发前不久的事情。 “那太子就任由潘墨转投他人手下吗?” 顾时音摇了摇头,“太子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叛变到四皇子手下了,所以……” 一抹笑意浮现在顾时音的脸上,“所以,太子告诉潘墨,当初是二皇子坚持让潘青空为他的侧妃赔命。” 慕怜雪垂下眼思索了一番,太子的人跑到了四皇子手下,然后太子让人去对付二皇子? 看来太子并不把四皇子放在眼里,太子眼里始终只有二皇子。 就算被四皇子挖墙脚了,也想要顺势坑一把二皇子。 “在这不久,潘墨就直接在朝堂上指控二皇子宠妾灭妻,说二皇子在府外还养了一个青楼女子。” “而二皇子妃在府中被二皇子忽视,其他妾室还仗着二皇子的宠爱欺负二皇子妃。” 说到这里,顾时音顿了顿,“其中有一些是潘墨编出来的,就比如二皇子妃被欺负什么的,但那个青楼女子的事情却是真的。”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二皇子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直接接进府里当个通房或者妾室呢?非得养在外面。” “前任敬阳侯是这样,二皇子是这样,就连……也是这样。”顾时音看了棠溪一眼,咽下了“丞相”二字。 但前任敬阳侯就没那么大的面子了,顾时音就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说出口。 慕棠溪却并不在乎父亲的名声,顺口接下去:“我父亲也是这样。” “可能这样做会比较刺激吧。” 她如此猜测道。 慕棠溪犹如局外人一般,没有对父亲生出一点维护之意。 季启辰一心二意地和顾时鸣聊着话,一边注意着棠溪,一边和顾时鸣说着话。 然后二人消息一结合,就知道了一个坏消息。 “你说什么?” 顾时鸣素来冷静的脸上浮现了震惊的神色。 季启辰有些莫名其妙,“我说陆将军叛国,之前被救走了,救他的人中有丞相的手笔。” 自从季启辰发现棠溪并不怎么在意丞相后,他就直接把丞相和棠溪中间划了一条线。 把二人分开看待。 顾时鸣知道京城很乱,但不知道边城也一样乱啊! 他想象里的军营将士是没有勾心斗角的,大家都直白袒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信任着作为战友的彼此。 结果陆将军这件事就让他的幻想碎了一地。 之前在京城听到陆将军疑似背叛,顾时鸣还有些不相信呢。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敢叛国。 但很显然陆将军是少数。 丞相掺和进去,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会丞相也叛国了吧? 要不然重新有什么理由帮助陆将军? 在顾时鸣苦恼之际,旁边便时不时传来笑声。 顾时鸣突然觉得要是妹妹是男子就好了,妹妹很会哄棠溪开心。 要是妹妹是男子,那不就可以哄棠溪嫁给时音了! 第261章 外祖父之死 慕棠溪等时音说完后,开始大致讲了一些她来边城之后发生的事情。 听的顾时音一愣一愣的,这才几个月,边城就发生这么大事情? 现在齐将军旧伤犯了,徐将军也在养伤,而陆将军叛国,没有一个将军幸免于难啊! 而且齐将军府里竟还有小人膈应,真是不容易。 顾时鸣听到陆将军此时被关押在军营里时,突然出声问道:“不知我可否去看看陆将军,我有事要问他。” 季启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之前也没有听说过顾时鸣和陆将军扯上关系啊? 慕棠溪也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但她并没有问出来,而是直接答应了,“好啊,我和启辰本来也想带你们去军营看看。” 这种事情要是顾时鸣不想说的话,问出来只会把局面弄的很难看。 顾时鸣闻言眼神感动地看着棠溪,然后主动说明了原因。 “我是怀疑外祖父的死与陆将军也有一定的关系。” 至少前任敬阳侯没有这个手段让外祖父就这么死在这里。 这其中至少还有人插手。 而陆将军这个叛国罪人的嫌疑最大! 顾时音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恨不得现在就去军营问一问陆将军当年的事情,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慕棠溪看二人迫不及待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急如焚的想知道这件事。 索性起身,说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过去看看吧。” 季启辰也很认同棠溪的话,“走吧。” 顾时鸣和顾时音点点头,站起身跟着季启辰和棠溪走出了酒楼,往边城外走去。 一路上,顾时鸣和顾时音可算是见识到了二人的好人缘。 刚踏出酒楼,他们就看见几个小孩跑到了棠溪面前,然后腼腆害羞地递上了几支野花就跑走了。 他们还看见了周边卖货的人看见棠溪和季启辰路过,还会友善地打声招呼。 顾时鸣暗中思量,季启辰在边城的名声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这也让他对三皇子多出了一份信心来。 至少三皇子还是有优点的! 而顾时音更加好奇棠溪手中拿着的野花,是她没见过的、生长在边城这种地方的花朵,明艳夺目的绽放着。 慕棠溪看顾时音实在好奇,就一边走着,一边用手里的花朵编了一个花环,伸手顺便戴在了顾时音的头上。 放上去的那一瞬间,顾时音的眼眸蓦然睁大,睁得圆圆的看着棠溪,有些可爱。 顾时鸣的视线也不由得看了过去,眼底带着艳羡地看着花环。 他也很想要。 就连城门口镇守的士兵们对待季启辰和棠溪的态度都无比的温柔。 也真难为其中一个士兵了。 顾时鸣看着僵硬得仿佛拿刀逼他笑一样的士兵,这样想着。 不过忽略笑容,这敬佩的眼神还是很热烈的。 等他们终于到军营后,正巧看见了徐光洙在带兵操练。 而徐光洙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脸上直接写满了震惊。 满脸都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顾时鸣作为敬阳侯还是和徐光洙以前见过面的,只是不太熟悉而已。 徐光洙匆匆吩咐了一下接下去的安排后,就赶紧往这边大步走过来。 一靠近,徐光洙就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时鸣淡淡回道:“过来看看。”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让徐光洙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顾时鸣不会以为他会信这个极度敷衍的回答吧! 他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顾时鸣注视着脸上带着一丝傻气的徐光洙,心中腹诽,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蠢,到底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徐光洙转头问了季启辰,身为从小到大的伴读,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比敬阳侯好! “启辰,他不是应该待在京城里吗?!怎么会突然来边城?” 就算他没有打听过京城里的事情,但也知道敬阳侯不能离开京城的。 季启辰表情有些迟疑,“他们,他们是偷偷跑过来的。” 至于具体的事情,就要让顾时鸣他们自己愿意才可以说了。 顾时鸣也不怕徐光洙知道,毕竟徐光洙现在和三皇子一个阵营。 “我是为了逃婚才过来的,顺便帮三皇子介绍几个我外祖父认识的将士。” 这句话平平淡淡地就出现在了徐光洙耳边,但效果却如火药般炸裂。 “逃婚?你为什么要逃婚啊?况且你逃婚去什么地方不好,非要来边城?” “对了,你逃的谁的婚啊?” 别到时候让皇帝迁怒了三皇子。 顾时鸣深吸一口气,随后疑惑不解地看着徐光洙,“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问题呢?” 季启辰在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光洙营帐里坐会儿吧。” “我们已经站在军营门口站很久了。” 徐光洙点点头,带着他们往里走,但心中的好奇还是压抑不住,时不时地就会看向顾时鸣。 而且还自以为很隐蔽。 顾时鸣:…… 他们三人的气氛就这样,但顾时音和棠溪就不同了。 顾时音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她刚刚亲眼看着棠溪给她编的花环,超级好看! 现在戴在她的头上,虽然她现在看不见,但心情好极了! 顾时音撒娇似的轻声拽着棠溪衣袖问道:“棠溪,我好不好看啊?” 慕棠溪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时音,眉眼中带着一丝英气,眼眸犹如繁星般明亮地看着她。 再加上头上的花环,增添了一丝柔和。 “时音很好看。” 慕棠溪真诚地说道。 这是真心话,顾时音和顾时鸣是兄妹,长相自然也是有些相似的。 在此基础上,顾时鸣长得好,就说明顾时音长得也好看。 顾时音得到了棠溪的认可,眉眼弯弯地上前大胆的挽住棠溪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跟上季启辰和她哥。 顾时鸣和季启辰注意到了身后的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后悔和彼此走在一起了。 这样不就直接错过了棠溪吗! 季启辰更是难过,本来以为离开京城就不会再遇见敬阳侯兄妹这两个人了。 结果没想到……硬是让他们追到了边城来! 第262章 承认 徐光洙走在最前面,一把掀开了关押陆将军的营帐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被几个士兵看守的、脸颊凹陷、衣衫沾满了血迹的陆将军。 顾时鸣完全看不出之前陆将军到京城时风光的样子了。 甚至扑面而来一股浓烈作呕的血腥味。 但顾时鸣还能忍受,他一定要问清楚外祖父的事情。 陆将军察觉到有人来了,奄奄一息地抬头看去。 可能又想要拷问他什么了。 但他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明白一件事,绝对不能得罪丞相,绝对不能把丞相供出来。 要不然他肯定会生不如死,比现在更加惨。 陆将军还是懂得选择被押回京斩首,或者被丞相秘密替换出来一辈子生不如死。 但这一抬头看到的人却令他很意外。 陆将军眯起眼眸,尽可能聚焦在三皇子身后的男子身上。 “……敬阳侯?” 粗糙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与理所当然的质问。 季启辰适当让出位置,让顾时鸣询问陆将军。 顾时鸣走近了一些,暗沉沉地看着陆将军,开口道:“没想到陆将军居然还记得我。” 其中话语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 陆将军皱了皱眉,虽然被关押在这里,还被割断了手脚筋,但三皇子并没有给他断水断食。 所以他还是有些力气说话的。 “敬阳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陛下让你把我押回京城吗?” 陆将军有些想不通人选为什么会是敬阳侯。 按照皇帝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会放敬阳侯出京城的。 所以陆将军试探出声询问。 季启辰带着棠溪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而顾时音则坚持与顾时鸣一起站着。 顾时鸣也不习惯文人说话的绵里藏针,所以他直接坦然地说道:“我外祖父的死与你有关。” 没有疑问,只有笃定的意味。 陆将军没想到敬阳侯会问这个事情,惊诧之外,也没什么表情。 要不是敬阳侯提起这件事,他早就忘了,如今要想起来,还有些费劲。 “怎么会?你外祖父是……谁来着?” 陆将军有些苦恼地想着。 顾时鸣脸上冷意更重,就连顾时音都看懂了陆将军是有意挑衅。 “陆将军忘了也不是问题,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就帮陆将军想起来。” 顾时音冷笑道。 陆将军:“……” 怎么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可以对他用刑? 守着营帐的士兵不小心对上了陆将军的视线,他顿了顿,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看着地面,像是地上有什么花纹一样。 士兵甚至心里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抬头看。 下次,下次偷看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陆将军用尽全力翻了个白眼,而且翻的过程还特意放慢了,故意气一气敬阳侯,随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啊,你外祖父啊,我好像记起一些了。” “怎么,你有什么事情?” 顾时鸣眼神沉了下去,继续问道:“我外祖父死时,你是否就在旁边?” 陆将军快速回答:“没有。” “说谎!”顾时音眼神冰冷,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看着陆将军。 她压抑住怒气,慢条斯理地堵住陆将军还想狡辩的话语,“陆将军怕是将死之人,记性已然不好了,不然怎么会忘了提携你的大将军呢?” 这语气像极了棠溪的口吻,悠长又不紧不慢。 慕棠溪和季启辰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对此心中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更忘了大将军死时,你也在旁边?” “真是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顾时音语气笃定地说道,眼眸里满是厌恶。 顾时鸣也缓缓地说道:“要是忘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帮你想起来。” 陆将军沉默了,最后放弃了继续抵抗:“你们想要问什么?” 顾时鸣就等着他放弃抵抗了,直接问道:“我外祖父的死,你有插手吗?” 慕棠溪由衷怀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过直白了,陆将军怎么可能承认。 “哦,是我,怎么了?” 现在轮到慕棠溪和季启辰茫然不解了,事情的发展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陆将军怎么就这么轻易认下来了? 陆将军看敬阳侯那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气势,他就猜测敬阳侯是不是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专门找上门来呢! 所以陆将军直接省略了过程,直接认下来了。 反正都有叛国罪名在前,现在就算认下插手大将军的死也不会觉得麻烦了。 顾时音被气得直接上前踹了陆将军一脚,下脚的力道还不轻,把陆将军直接往后踹得移动了一些距离。 陆将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小姑娘,他这个重量这个小姑娘是如何踢动的?! 还有,她如何敢这么对他! 顾时鸣直接忽略了眼前的场景,径直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陆将军眼神一滞,很快便恢复如常,“除了我,就是你那个爹啊!” “怎么?”陆将军戏谑,“不相信你爹会杀死你外祖父?” 顾时鸣打断:“不,我相信,除了他和你,还有谁?” 其实顾时鸣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但试探一下也可以。 陆将军抽了抽嘴角,他总不可能把陛下的名号说出口吧? 敬阳侯这个倔脾气,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想怎么样啊? “没有了没有了!真以为你外祖父是大将军就很多人要害他?” 慕棠溪和季启辰一直盯着陆将军看,经过半个月的审讯,他们已经明白了陆将军在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会做什么表情了。 难道还有一个连陆将军这个将死之人都不敢说出的名字? 总不可能又是丞相吧? 丞相年轻,敬阳侯外祖父去世也是十几年前了,那时丞相不可能害得了大将军的。 而且丞相也没道理害大将军啊? 那还有谁? …… 突然季启辰眼神一定,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棠溪。 丞相不可能,那……皇帝呢? 功高盖主,敬阳侯的外祖父当时可是大将军,一呼百应,被百姓推崇备至。 这样想的话,就十分合理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让陆将军闭口不言的人很少。 第263章 探讨 顾时鸣与顾时音眼见着陆将军嘴里吐不出来什么话语了,索性一同上前,逐渐靠近陆将军。 顾时音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回头扬起灿烂的笑容:“棠溪,这里脏污狼藉,不若你先去代我们问候一下齐将军吧。” “我们一会儿就到。” 灿烂明媚的笑容,更加衬得这光线阴暗的营帐更加污秽不堪了。 慕棠溪温和的点点头,起身就离开了,季启辰也跟着棠溪起身,却被顾时音拦下。 她笑眯眯地说道:“三皇子殿下还请留步。” 季启辰脚步一顿,茫然地看着顾时音,“有何事?” 顾时音当然不会说出实话,她让棠溪出去躲清静,但三皇子就不必了。 “三皇子殿下还是留下来为好,这陆将军可能会说出一些别的隐秘来,您还是听一听吧。” 季启辰思索了一下,同意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只是还不忘跟棠溪说了一句,“棠溪,齐将军要是不在,那就去找徐光洙玩!” 慕棠溪没有意见,正好她有一件事要找齐将军和徐光洙商量。 陆将军不可置信地大喊了一句,“你们干什么!你们是想要动用死刑吗??” “三皇子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吗!” 季启辰语气随意:“对啊。” 陆将军语塞片刻,随即看向了几个守着他的士兵。 士兵不约而同地偏移视线,因为演技不过关,任谁来看都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陆将军简直要吐血了,他以前还是将军时可从没有敢这样对他! 如今居然被无实权的敬阳侯和如同废子的三皇子给欺辱至此。 “你们就不怕等我到了京城,就把你们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陛下吗?看看你们会不会因此被责罚!” 季启辰倒是一点也不怕,淡漠的眼眸里空荡荡的,完全不在乎陆将军所说的话。 “好了,你们快点吧,棠溪该等累了。” 顾时鸣打量了一下陆将军,以陆将军高傲的性格,如今的境地恐怕让他难以忍受半分吧。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要不然我们就直接在军营住下了,等你何时开口,我们何时离开。” 陆将军气得直接骂出了声,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直接冲击到了在场的几个人的耳朵。 顾时音一脸嫌弃地揉了揉耳朵,“你怎么骂人跟个没读过诗书的粗人一般?” “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没读过诗书的粗人。” 顾时音冷言嘲讽。 陆将军咬着后槽牙,阴狠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就算是前任敬阳侯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但他并没有后悔背叛季国,只是不甘被人发现了,要是当初直接在战场上给徐将军再补一刀就好了。 谁知道当初都没呼吸了,结果硬生生被救活了。 真是气死他了。 陆将军强行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咬牙切齿地问:“那你们想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呢?” 他不得不低头,因为被割断手脚筋的他根本跑不出去,所以还不如免去折磨,直接说了出来呢。 顾时鸣面容冷淡,“说一说你为何会插手我外祖父的死。” …… 慕棠溪步履轻盈地往齐将军那里走去,等守着营帐前的士兵掀开了帘子后,她看见了齐将军和徐光洙都在里面。 这样就免了一些麻烦。 “齐将军和徐将军都在这里啊。”慕棠溪弯着眉眼道。 徐光洙笑容一僵,视线直接往慕棠溪身后看去,但苦于慕棠溪直接站在了营帐门口,完全堵住了出口。 “三皇子妃怎么来了?三皇子和敬阳侯兄妹呢?” 徐光洙不死心地望向慕棠溪身后,但左看右看死活看不到人。 “他们啊——”慕棠溪有意拖长了语调。 等看够了徐光洙紧张期待的神色后,慕棠溪恶趣味的给了徐光洙“致命一击”。 “他们去陆将军那里了,让我来找你与齐将军。” 徐光洙眼前一黑,三皇子啊,他自认待三皇子不薄啊! 为何! 为何啊! “是,是吗?那就快请进。” 徐光洙语气飘忽着说道。 慕棠溪闻言走进营帐,身后的帘子被士兵放下,随风飘动。 等靠近徐光洙之时,慕棠溪压低声音道:“表哥应当不会突然冲出去吧?” 徐光洙刚打算迈开脚步,直接逃跑的。 结果被这一句话给定住了。 随后,慕棠溪又用正常音量说道:“我来自是为了和齐将军徐将军商讨一件事的。” 徐光洙只能回到之前的座位上,等着慕棠溪说完再离开了。 慕棠溪也不再多说废话了,“不知二位可曾听过四皇子名讳?” 齐将军和徐光洙沉默了一刹,四皇子是谁来着? 齐将军是不能见过举个皇子的,但是徐光洙回忆了一番,还真回忆起了四皇子的样子。 “啊,我听过,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光洙不解地问道。 慕棠溪简单的阐述了一遍时音说的话。 直接让齐将军和徐光洙大脑宕机了。 他们自认也是三皇子一派的了,原以为只要和太子与二皇子斗。 结果何时又冒出个四皇子啊! 徐光洙顿觉不妙,要是季启辰再拖延几年,焉知没有五六七八皇子被皇帝看重!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四皇子长相精致若女,见谁都是笑脸相迎,在宫中的奴才之间名声很好,其母为皇帝宠爱非常的丽贵妃。” 徐光洙话音一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补充道:“……四皇子幼时曾哄骗三皇子去了湖边,然后把三皇子绊倒摔进了湖里,非让对方帮忙找他掉进去的玉佩。” “最后三皇子找了一日一夜,才终于找到玉佩,从湖里出来后,三皇子便连绵病了几个月,最为凶险之时,差点被太医以为活不下来了。” 慕棠溪怔了一下,然后把四皇子也放进了注意名单里。 注意名单里的大哥二哥和三弟的名字已经被划掉了。 慕怜雪,母亲和慕槿荣划了一半。 只剩下父亲、沈邱和…… 第264章 对皇子的看法 顾时鸣。 慕棠溪听着徐光洙的话语,倒是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宠妃之子不是垫脚石,就是备选了。 “那么你们觉得这场储君之争,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 其实,三皇子只要不回京城,就不会被太子他们注意到。 而且军营里的士兵都是更偏向三皇子的。 只要三皇子在边城一日,便不会轻易死去。 更何况,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他们谁都轻视季启辰,不把季启辰放在眼里。 他们会先斗起来,而慕棠溪只要在其中顺手推一把,让他们停不下来。 他们会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而忽视地方遥远的季启辰。 徐光洙感慨,这种话慕棠溪都说出来了,但他居然一点也不惊讶了。 慕棠溪的胆子就是如此大。 他见识着见识,就习惯了,麻木了。 “那我肯定支持咱们三皇子啊!” 齐将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对于他还是有些超过的,所以他只能附和着点头。 “那排除三皇子,你们觉得谁会赢?” 慕棠溪不是来听他们的忠心的,只是想要听听从他们的视角来看,那几个皇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徐光洙苦恼地抓了抓头,“太子吧,是中宫嫡长子,而且……” 他有些不自然地渐渐降低音量说道:“而且我妻子是安家的人,皇后也是安家……” 倏地他突然大声承诺:“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支持三皇子的!” “而且我妻子并不在意储君之争的事情,刚成亲时皇后可是给我妻子写了好几封书信,甚至都让她进宫谈了好几次。” “可是最后她都没有答应!” 徐光洙明显有些骄傲,骄傲于自己的妻子选择了自己,而非帮助太子。 当时他只觉得储君之争,不到结束,都不一定是谁赢。 他们只用冷眼旁观,不沾染分毫就够了。 可谁想,三皇子有了那个想法。 这让他怎么跟妻子说啊! 慕棠溪颔首,然后看向齐将军,神情温和又好奇,“齐将军,您觉得呢?” 徐光洙难以置信地看向慕棠溪,这态度变化也太大了吧! 就连称呼也差了很大啊! 齐将军沉吟了许久,“排除三皇子,那就是二皇子了。” 然后他细细解释了起来:“二皇子进朝堂很久了,办事也鲜少出错,在民间的名声也一直很好,且比起疑似受了内伤、可能会折损寿数的太子,和刚刚进朝堂的四皇子。” “还是二皇子没有大的缺陷。” 慕棠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晓了,那么就不打扰二位的兴致了,我先去找启辰他们。” 徐光洙神情微妙,兴致?他们何时有兴致这种东西? 刚刚还直接说三皇子呢!怎么突然又变成启辰了? 话虽如此,慕棠溪却没有立即前往季启辰那里,而是先去找了沈邱。 此时沈邱正在悠闲地睡着中午觉,现在没有士兵受伤,最多就是淤青而已,根本不用治。 但他突然惊醒,一道黑影遮住了光线,站在了他床前。 吓得沈邱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柄匕首,就想要刺过去。 士兵就算受伤,也不会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床前,静静看着他睡觉的! 但那道人影却丝毫不惊慌,伸手持着匕首,干脆利落地把匕首挡住。 等一阵风吹着门帘,透露进了一束光线,足以让沈邱看清楚人影的真面目。 “咣当。” 沈邱手里紧握着的匕首陡然摔落在地上。 沈邱脸上更是一片空白。 他刚刚对小姐动手了? 要命了! “小姐!小姐这是误会啊!” 沈邱一下跪在了地上,甚至还需想要抱住小姐的腿以求原谅。 要是一般下人敢用武器对准主子,那肯定会被乱棍打死。 但这真的只是误会而已啊! 他绝对没有想要杀小姐的心…… 至少现在没有。 当然,沈邱也知道小姐做事一般都是更看重自己的能力的。 而他沈邱虽说不上什么惊才绝艳的人。 但好歹也有点情报能力。 所以小姐应该不会杀他的。 但为了避免生出嫌隙,还是要做一做样子的。 慕棠溪看上去也很好说话地开口:“好了,我知道,你起来吧。” 她后退一步躲开沈邱想要抱大腿的动作。 沈邱松了口气,利索地站了起来。 “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慕棠溪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帘子缝隙处透进来的一抹明亮阳光。 她有些微妙地扬了扬眉毛,“看起来你很闲啊。” 沈邱脸一僵,干笑了几声:“之前几天都很忙的,就今日才稍微休息了一下。” 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声,今日别打扰他,让他休息一日呢。 结果正好被小姐撞上了。 慕棠溪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直接说道:“把你继续放在军营里效果不大了。” 听到这句话,沈邱有些心慌,不会吧…… “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回京城,你要潜入到四皇子身边。” 沈邱:完蛋了,要死了。 舒坦悠闲的生活要离他远去了…… 慕棠溪顺便把刚刚和齐将军徐光洙说过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让他了解一下京城中三位皇子的具体情况。 沈邱“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小姐!这件事我……” 慕棠溪打断了沈邱的话,“我相信你,你之前不也潜入过皇子府邸吗?” “但四皇子是在皇宫里啊!这要我怎么潜入进宫里啊!” 沈邱崩溃大喊,双眼泪光闪过。 慕棠溪安慰着,“不要担心,会有人带你进宫的。” 沈邱一脸绝望:“进去当太监吗?!” 慕棠溪闻言一愣,眸底一深,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顿了顿,否认:“当然不是,你难道忘了你之前和现在都是大夫吗?” 沈邱哭喊的动作一滞,“对哦,我是大夫来着,所以我是以太医的身份进宫的!” 慕棠溪点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邱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大夫。 可能是有些蠢笨吧。 而且要是真强迫沈邱当太监,到时候沈邱肯定会仇恨她。 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她怎么会做呢。 第265章 沈邱被赶回京 沈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让他当太监,一切都好说。 他开始计划着进宫后该怎么行动了,“等我当太医混进宫后,在宫里,装作太监或者侍卫慢慢靠近四皇子,看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等等,我会不会被查到之前在丞相府工作?” 慕棠溪的脸庞依旧温和冷静,“当然不会,会有人专门帮助你的。” “之后你就算被人发现,也会专门有人帮忙解决。” 这样一说,沈邱才放下心来。 其实慕棠溪在宫里有眼线,但潜伏能力都不如沈邱。 最重要的是慕棠溪不想让沈邱闲下来。 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沈邱搜集情报厉害。 所以把沈邱放在军营里当大夫还是太浪费了。 沈邱还是不要停下来的好。 当他停下来之时,就是被舍弃之时。 慕棠溪看着立即收拾行囊的沈邱,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亲眼看着沈邱背影萧瑟地离开了军营。 中午之时,慕棠溪一口一口吃着士兵送来的饭菜。 味道有些寡淡,但还是好吃的。 慕棠溪知道为什么味道寡淡,因为香料贵重,而且边城实在太远了,没有几个商队愿意千里奔波而来,最重要的是边城也没有人会把他们的货全部买走。 久而久之,就鲜少有商队来了。 可以让手下人收些香料,到时候可以当做利益交换,给军营当赠物。 慕棠溪这边十分安静,而季启辰那边快要被吵死了。 “能不能捂住他的嘴,别让他叫了!”季启辰面容有些崩溃。 陆将军的惨叫声魔音贯耳,他感觉两个耳朵都快要聋了! 门口几个士兵认同的点点头,这都能算是工伤的程度了! 顾时鸣还在给陆将军上刑,所以是顾时音开口:“把他嘴巴堵上了,他怎么吐出一些重要的事情?” 虽然顾时音是这样说的,但还是能从她脸上看到烦躁神色。 看得出她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想要把陆将军堵上嘴的冲动了。 季启辰无比后悔要留下来听陆将军透露出来的信息了。 他现在被吵得脑子疼啊! 而且现在都到了中午了,他还吃饭呢! 现在又饿又难受的,季启辰都想冲到陆将军面前直接堵住他的嘴了。 他都这样被折磨一上午外加中午了! 明亮有神的眼眸也麻木了。 这要是棠溪进来,见着他如此模样,那还不得嫌弃啊! 但也不能说没有丝毫收获,陆将军还是透露了不少事情。 但这种事情,敬阳侯兄妹也是可以等审讯完再告诉他啊! 季启辰十分有理由怀疑顾时鸣和顾时音就是说好了折磨他的! 等他们三人饥肠辘辘地从营帐里出来时,就发现棠溪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这一下就给他们干精神了。 慕棠溪笑了笑:“那么忙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拿了一些饭菜,换个地方一起吃吧。” 其实她不是一直等在这里,慕棠溪只是让营帐门口看守的士兵们盯着三人的进度,在事情要到尾声时,过来提醒一下她而已。 季启辰和顾时鸣顾时音又不会专门问士兵。 而她也不会说出来,就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 季启辰看到棠溪的那一刻,眼眸一亮,脚下的步伐直接加快速度,往棠溪那里飞速前进。 但理智还是让他刹住了脚步,停在了棠溪几步之外。 他矜持地伸出手,接过棠溪手里有些沉重的食盒。 里面可是有他们三个人的饭菜,所以才如此沉。 季启辰毫不知情地接过后,猝不及防地手就往下坠,然后被棠溪早有预料地扶住了。 但很快季启辰就反应过来了,拿稳了手中的食盒。 他刚要露出灿烂的笑容给棠溪看,结果不经意间看见了旁边顾时鸣和顾时音两个人一脸“真虚”的表情。 季启辰拿着食盒的手背一瞬间就暴出了青筋。 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一下。 慕棠溪看了几眼季启辰这难得的表情后,才提起了沈邱。 “刚刚我路过沈大夫的营帐,发现他收拾包袱离开了,临走前让我帮忙跟将军说一声,他老家的父母出事了,他要回去照顾,事情太急,他来不及自己跟将军们说。” 慕棠溪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刚编出来的话。 季启辰听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棠溪,他记得沈邱好像是棠溪的人,怎么说走就走呢?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这是棠溪的事情,他擅自不能插手。 那么就等回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悄悄问一下好了! 划重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当然如果棠溪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 ……至少对棠溪是这样。 其他人的话,他好奇一下怎么了? 凭本事听到的好笑消息,谁能说他? 慕棠溪带着三人去了徐光洙的营帐里,因为其他营帐都有人了,只有这个营帐是熟人的。 而且她很期待徐光洙从齐将军那里回来后,看见他们的场景。 慕棠溪安静地喝了一口茶水,等待着。 三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但还是维持了细嚼慢咽的习惯。 从小培养到大的仪态在此刻发挥了用处。 而且吃得很快也对身体不是很好。 这个时候其实相当于快要用晚膳的时候了,所以徐光洙回来用晚膳没毛病。 但看见慕棠溪的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毛病了! 徐光洙的脸一僵,手自然地放在了肚子上,“你们先吃,我去找沈大夫看看身体,怎么肚子疼起来了呢?” 慕棠溪赞叹,这演技有进步啊。 但还是叫住了徐光洙,“沈大夫的话,刚刚离开军营了,他说家里父母病重,他要回去照顾父母,因为事情紧急,所以让我来跟你和齐将军说一声。” 徐光洙的脚步一滞,完了,他只记得这一个大夫的名字啊! 以往都是让士兵去找大夫,找到哪个就让哪个诊治。 “那我去找其他大夫好了。” 说完,徐光洙不给四人说话的机会,直接跑路了。 慕棠溪心情舒畅地看向季启辰,“你要不要去看看徐光洙有没有事情?” 第266章 祖上传下来的 季启辰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徐光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饭,最后使劲扒拉了几口就去找徐光洙了。 万一徐光洙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慕棠溪耐心地等顾时鸣和顾时音吃完后,才问道:“你们忙了那么久,可从陆将军嘴里知道了什么?” 语气温和如流水,顾时鸣和顾时音也没觉得把这件事告诉棠溪有什么不好的。 “陆将军说他不止给了敌军军营的战略图、边城的防卫图,以及军阵图等,他还偷偷把盐、粮食和武器私卖给敌国。” “而且还不是他买的盐、粮食和武器卖的,而是直接从皇帝拨给他们的军需品中私自挪用的!” 慕棠溪神色一怔,她觉得要是再拷问一会儿陆将军,说不定他又要透露出什么来了。 怎么感觉拷问不完了? 不过,现在她有个很好奇的事情。 “你们是怎么用一上午加一中午拷问出来的?” 要知道军营里的士兵都拷问了好几日,都没能让陆将军说出那么多来。 顾时音快速扒拉完自己的饭后,不以为意地开口:“棠溪你知道的,我家祖上都是当将军的,哦,当然哥哥是例外。” “祖上的人都会写点东西传给小辈嘛,他们就写了军阵怎么排、怎么训练士兵、以及怎么拷问犯人……” 这些全是经过时间考验,最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流传下来。 都是很好用的! 当然顾时音说的祖上,当然不是前任敬阳侯的祖上,而是他们母亲的祖上! 慕棠溪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些好奇。 她并没有直接和他们要,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告诉其他人不太好。 但顾时鸣和顾时音显然不是那种不懂得变通、迂腐的人,更何况他们今日还是第一次用这些方法审讯一个人。 往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还不如交给常在边城,与军营很近的棠溪呢。 顾时音这时候没有抢先说话,她直接肘击了哥哥,成功让哥哥在脸色大变时明白了她的想法。 虽然感觉哥哥没什么竞争力了,但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顾时鸣慢慢呼出一口气,正色道:“棠溪,我和妹妹打算把这些方法和传下来的书籍都交给你。” 慕棠溪诧异地抬眼,一副不解的样子。 “没事,反正我之后还是要回京城的,以后这些也就没了用处,还不如给你。” 顾时鸣身为敬阳侯,自然不能一直在边城停留,而在京城里他们两个就如同被圈养的雀儿,毫无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他们只是皇帝架起来的噱头而已。 慕棠溪也没有再推脱,直接同意了:“好。” 顾时鸣闻言,眉目柔和了下来,“我和时音过来只带了几本书打发时间,等我们回京后,再让人给你送过来。” 慕棠溪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回京后,怎么解决与长公主成亲之事?” 顾时鸣脸一僵,这件事他还没想好,主要是不论怎样,都会得罪皇帝和长公主。 总不可能直接跟皇帝说他喜欢已经嫁为人妻的……吧? 顾时音对比顾时鸣就直接多了,“长公主之事自然是让长公主和秦沐自己解决了,凭什么让我哥这个受害者解决?” 慕棠溪感兴趣地继续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顾时音坦然说了出来:“我打算等回京后把长公主和秦沐的事情公之于众。” “他们两个既然互相喜欢,那就别折磨我哥了,让他们互相这折磨、相爱吧!” 慕棠溪并无异议,毕竟也是长公主和秦沐先拉顾时鸣入局的,现在受到反噬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可惜了秦沐的出众学识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顾时音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停留在边城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转换话题,“棠溪,告诉我,三皇子有没有哪里对你不好?” 顾时鸣也认真地在旁边观察,只要棠溪有一丝不对劲,可能是被欺负了,他临走前也要带走棠溪! 慕棠溪摇了摇头,“没有,三皇子对我很好。” 顾时鸣和顾时音一脸“算三皇子没亏待棠溪”的表情。 并且还有些失望。 另一边,季启辰追到徐光洙,“光洙身体你怎么样了?” 徐光洙一听,身体一僵,连头都不敢回,直接跑了起来。 想当初,他还是一个 开朗的将军。 但这一切都在慕棠溪来了之后戛然而止了。 而他也没办法再也不见慕棠溪,毕竟是以后的盟友了,但一时不见也是没有关系的! 还是季启辰眼疾手快地按住徐光洙,“光洙你怎么了?” 怎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跑得这么快? 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季启辰眯起眼眸,等待着徐光洙的回答。 徐光洙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好慕棠溪没来。 其实他就算知道慕棠溪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纯善,但应该也是能接受的 但徐光洙在得知了慕棠溪一点点真面目后,总觉得慕棠溪琥珀色眼眸里就像是泛着冷光的狩猎者的眼睛。 看着他的眼神清冽地都不像是在看人了。 总让他觉得有些不想与慕棠溪对视。 徐光洙沉吟许久,真诚地说道:“季兄,你应该知道我与你妻子并不是亲表兄妹关系,所以我到底还是有些别扭。” “嗯?”季启辰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怎么突然说到这句话上了? 徐光洙缓缓吐出一口气,“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这段关系。” 季启辰头上仿佛冒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思考什么? 有什么好思考的? 慕棠溪与徐光洙以前也没有很亲近啊,不是表兄妹就不是呗。 季启辰顿了顿,他现在该怎么回这句话呢? “可以,你思考吧。” “不过,”季启辰的视线滑到徐光洙的腹部,“你刚刚不是肚子疼吗?” 徐光洙的动作一滞,“啊对,我肚子疼,我去看大夫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昨天吃坏肚子了。” 季启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光洙匆忙离开的背影,肚子疼吗? 装的吧。 第267章 送走 顾时鸣与顾时音只在边城待了半个月,便要急匆匆地往回赶。 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在边城里待得时间都多。 他们再不回去,就要被皇帝发现了,后果很严重。 慕棠溪也给二人送了一些手下人开的店铺里的一些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簪子、衣裳、刀剑、吃食、甚至是药材都塞了过去。 顾时音眼眸里尽是舍不得,她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哥哥说道:“哥,不如你自己回京吧,我就跟棠溪待在这里。” “反正只要你在京城露面就行,我在京城又没有什么好友。” “不是说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既然如此,那没人会发现我消失了,你就让一个人代替我一下呗。” 顾时鸣一脸嫌弃,果断拒绝:“不行!你得跟我回去!” 凭什么他只能悲催地被人牵连,而妹妹却可以在棠溪身边潇洒快乐?! 独苦不如众苦! 他才不要一个人受罪呢! 慕棠溪也劝说道:“时音还是跟你哥哥一起回去吧,要不然独留你哥哥一个人在京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顾时音神情一顿,棠溪说的有理,就哥哥那个少言寡语的人,独自在京城里,可不是被人欺负得透透的! 之前她也在,都让长公主和秦沐欺负了,这次要是不跟他一起回去。 说不定她在边城都要听到哥哥被人算计得可怜兮兮的了! “好吧。” 顾时音勉强答应了下来,“那棠溪姐姐,你一定要多给我写信啊!” 慕棠溪点点头,应下此事:“这是自然。” 季启辰在一旁激动得都快要笑出来了。 可算是盼到这两个兄妹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这半个月,他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啊! 季启辰这半个月的白日里几乎都见不到棠溪,因为棠溪被顾时鸣与顾时音拐跑了! 而且还特地找了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玩! 害得他每次就只能到处瞎逛,找棠溪。 最后因为棠溪见他太浪费时间了,索性让他在军营里锻炼,锻炼完就看书,等棠溪晚上考他。 季启辰觉得这半个月真是最难熬的半个月啊! 此时恨不得赶紧送走敬阳侯兄妹,以后都别来了。 等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季启辰心情舒畅地牵起棠溪的手往军营走去。 就连偶遇到徐光洙,也在其见鬼一般的表情前笑了笑。 虽然徐光洙每次在棠溪面前都是这样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可那又如何? 棠溪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徐光洙的事情。 甚至季启辰还听徐光洙说了,棠溪拉徐光洙一起救助京城外的难民。 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人做的事情吗? 不过,季启辰随后又猜到,徐光洙可能是因为慕怜雪的事情,才对棠溪有所微词。 可慕怜雪又不是棠溪杀的,况且就算棠溪杀了又如何? 季启辰只会偏心熟悉的人,并不会把关心撒出去。 徐光洙也没有见过慕怜雪一眼,如何判定棠溪就一定是坏的那一方呢? 哪个坏人会给孩子编花环呢? 哪个坏人又会救济灾民呢? 况且棠溪能做什么坏事? 季启辰到现在都有些习惯徐光洙对棠溪的态度了。 棠溪也表明没有关系,而且挺有意思的。 所以二人就这么看着徐光洙每次都搞出这个表情来。 渐渐地,季启辰好像也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乐趣。 好像确实还……挺有趣的! 徐光洙其实也快麻木了,仔细想想,人家也没把他怎么样。 所以事情怎么会变成一见慕棠溪,他就跑呢? 他跟那个亲表妹也从未见过啊。 徐光洙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应该改变态度。 现在他一看慕棠溪就跑,实在是太没有形象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可怕。 而且,而且她看什么一眼就能记住,可谓是天才啊。 徐光洙说服了自己,主动去找了季启辰和慕棠溪。 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两人面前跟个木头一样。 话也不说,就站在二人眼前。 季启辰率先打破凝固的气氛:“光洙,你有何事?” 徐光洙深吸一口气,“之前是我误会三皇子妃了,我是来道歉的。” 慕棠溪惊奇地看了一眼徐光洙,本来还以为能多看几个月徐光洙逃跑的,结果现在就没了? …… 京城,皇宫。 沈邱面色黑沉,他看着带他进宫的人。 可恶! 这个太监居然说他看起来太年轻,就算成为太医,也不一定有人会信。 居然还建议他换个身份,比如……太监。 沈邱坚决反对,要是成了太监,那岂不是出不了皇宫,也无法与喜欢的人一起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了吗! 这世上,除了皇宫,太监可去不了别处! 而且太监很容易被人牵连害死,但是太医就不一样了。 妃嫔们还会给太医许多银子,以此来拉拢太医。 太监干活累,月钱少,而且还被人瞧不起,很难爬上去。 但太医就不一样了,除了看病之外,就是悠闲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且月钱多,还可能收到嫔妃给的赏银,最重要的是能很轻易地见到高位妃嫔。 比太监自由多了。 所以沈邱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那个太监只好叹了口气,利索地带着人到了太医院。 “以后你就在这里当差,等明日奴才再带您去熟悉一下宫中的贵人住处,今日您便先休息一番吧。” 沈邱冷着脸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给太监。 太监收下后,惊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懂规矩的。 他满意地叮嘱了一下,“这太医院里的太医大多都和单个妃嫔打好了关系,所以你可嫌晚别随便得罪了一个。” “在宫里少言寡语并非是坏事,有时候那些妃嫔们反倒喜欢不怎么说话的人。” 沈邱认真记下了。 太监心里宽慰了一些,幸好是个听话的人,要不然如果耽误了他们的任务,那还不如一开始就除掉他,以绝隐患! 沈邱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幸好太医的屋子是单人间。 要是太监,那他想都不敢想了。 第268章 三皇子亲弟? 沈邱适应力极强,在宫里待了几日,便能融入其中了。 就如同之前他快速融入军营一样。 要不然他怎么会是小姐手下第一情报人员呢! 日常夸自己一句后,沈邱又恢复了活力。 这年头,只能靠鼓励自己,才能开心活下去了。 要不然都要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 而沈邱很快开张了,哦不是,应该说有活儿找上门了。 他被玉美人的宫女喊了过去。 如果沈邱没有记错的话,玉美人好像是三皇子的母妃? 生什么病了? 让他瞧瞧! 正好也可以趁机和小姐邀功。 然后得一些金银什么的,这个皇宫可真是太费钱了! 什么打点人的银子,什么想要吃得好,还有另外多给银子,要不然饭菜简陋潦草的过分,还有什么和别人打好关系用的银子。 这些花销简直要把沈邱压垮了! 深夜里,沈邱都在独自痛苦地数着剩下的银子。 这皇宫对他实在太不友好了! 沈邱带上自己的药材箱,步履悠闲地往玉美人的住处走去。 途中就算遇到其他妃嫔,也只是淡定行礼,并没有表现出焦急神态。 但奇怪的是妃嫔在问到他是去给玉美人看病时,都是一副微妙的表情。 沈邱直觉其中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看来三皇子的母妃好像人缘不太好啊。 等他忙完这个活儿,就去查探一番。 沈邱一进屋就看见了满地狼藉,满地都是瓷器碎片、杯具碎片、以及被剪刀搅碎的布料。 这足足让沈邱震惊了几息,随后他就被宫女请进了里屋。 里屋,只见玉美人正紧张地在铜镜前照镜子。 直接忽略了沈邱的存在。 沈邱没法,只好先行礼:“微臣给玉美人请安,玉美人万福金安。” 玉美人这才注意到沈邱,语气急切地催促着:“太医,快!我要毁容了!” 沈邱抬起头一看转过头的玉美人,陷入了沉默。 那脸上的一丝伤口,他再晚来一点时候都要结痂了! 而且这个伤痕很像是被砸在地上的碎瓷片崩到脸上的。 但沈邱还是给玉美人看了一下,然后留下药膏就准备走人时,突然被玉美人叫住了。 “等等!” 沈邱:“?” 还有什么事情? 他听说宫里的妃嫔喜欢拉拢太医。 难道他才进宫不久就被眼尖的妃嫔发现了吗? 但玉美人下一句话直接打破了沈邱的幻想,甚至还让沈邱直接震惊在了原地。 “你过来帮我诊脉看一看,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最近闻到鱼腥味还想吐。” 沈邱:“……” 他这是见证了小姐丈夫的亲弟弟出现吗? 这个消息有些震撼,但沈邱还得很快缓过来了。 毕竟玉美人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只是玉美人误会了…… 沈邱在把一方帕子搭在玉美人脉上,然后再三确认。 最后他无声咽了咽口水。 玉美人还真怀了啊! 沈邱尽力调整了一下状态,满脸惊喜地恭喜道:“恭喜玉美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玉美人毫不意外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比起脸上的伤,还是确认怀孕更加重要。 “沈太医,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玉美人抬眸紧紧盯住沈太医说道。 沈邱表示这个他可太懂了! “微臣知道。” 玉美人挥了挥手,让宫女拿出了重重一袋银子。 “这些给你,切记闭上嘴!” 第269章 不是丽妃 丽妃直接被逗笑了。 “你就算说出去,本宫也不怕,所以不用那么害怕。” 丽妃笑吟吟地说道。 沈邱头上直冒冷汗:“不知丽妃娘娘告知微臣这种事是有什么……” 丽妃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医,声音不紧不慢:“当然是为了知道玉美人到底招你过去干了什么。”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玉美人的事情,她啊最是蠢笨,却又极度爱护自己的容貌,渴望陛下的宠爱,怎么可能会自己伤到脸?” “蠢货就是蠢货,就连找借口也是千疮百孔!” 沈邱抽搐着嘴角,这两相对比,突然感觉三皇子很聪明啊。 玉美人是怎么生出三皇子的? 沈邱心道一声对不起,实在是丽妃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怪玉美人隐藏实力不堪一击。 而且玉美人怀有身孕这个消息最多也就只能瞒几个月,肯定瞒不了终身的。 如果他现在说谎了,以后也会被拆穿,还不如直接告诉丽妃呢! 他还要继续在四皇子身边收集情报呢! 要是被丽妃一直盯着,太不方便了。 而且三皇子小时候好像还经常被玉美人虐待,所以玉美人别怪他。 沈邱思索了一番,直接说了出来:“回娘娘,玉美人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了。” 此话一出,丽妃脸上表情一滞,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太医。 “什么?!” 就玉美人,她能怀孕?! 丽妃呼吸急促,差点没忍住直接骂出声了。 她黑沉着俏脸,浑身的气势汹汹,沈邱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感叹。 果然玉美人和丽妃是有差距的,差距还不小。 光说这气势就比不过。 丽妃最后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沈邱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往太医院走去。 等会儿,他要顺便打听一下丽妃的事情。 …… “什么?!这宫里没有丽妃?” 沈邱惊恐地听着旁边老太医的话,身边立即泛起寒意。 要命了,他见鬼了! 老太医笑了,捋着胡子说道:“当然没有丽妃,这宫里啊有的是丽贵妃!” 沈邱浑身一僵,完犊子了。 刚进宫就惹到了贵妃,他的小命是不是就要不保了! 沈邱匆匆告别老太医,然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留下了暗号。 [我招惹到了丽贵妃,请求支援! 另,玉美人怀有两个月身孕,此事丽贵妃已然得知。] 留下暗号后,沈邱才长舒一口气。 应该很快会有人看见,然后派人来帮助他吧! 小姐不是说他的手下很厉害,在宫里有不少人吗! 有的话,就快来帮他想想办法! 沈邱夜晚不安睡去,偏僻角落里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在看到暗号后直接愣在原地了,不信邪地看了好几遍,才终于勉强离开。 然后飞速告知其他人。 来了个祸害啊! 他就没见过刚进宫就惹祸的奇葩! 这个太医到底是怎么惹到贵妃的?还是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 被黑影通知的一群人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对策。 要不然写信让主子再送来一个人吧。 这个人废了! 他们就算在宫里渗透了许久,但也很艰难,完全不能在丽贵妃的势力下保全沈太医啊! 还不如当个废子,弃了吧! 但他们还是忍痛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主子心中交待,此人探听情报的能力极为出色。 那他们只能拼尽全力了。 通过沈太医传递的消息也可以看出他的能力出众,一进宫就撞上了玉美人怀孕,被丽贵妃知晓了。 等等,现在丽贵妃会去对付怀了孕的玉美人,不会太在意沈太医的。 这样就好。 至于沈太医透露出玉美人怀孕的事情,那要是没有办法。 区区玉美人,他们还是得罪的起的! 他们赶紧派人去为沈太医扫清把柄。 沈太医把玉美人怀孕告诉丽贵妃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注意到! 要不然沈太医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下去啊! 主子啊主子,您可为他们出了一个难题。 不过好在他们的能力还是勉强可以的,还能保下沈太医。 沈邱翌日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一个眼下青黑的太监神情恍惚地站在门口。 像是一夜没睡一样。 沈邱疑惑:“有什么事情吗?” 太监扯了扯嘴角,“沈大人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了其他知晓此事的人,趁丽贵妃把注意力对准玉美人之时,还请沈大人赶紧调查情报,我们好早点把大人送出宫去!” 说到最后,太监的话语还夹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邱眨了眨眼睛,称赞:“你们居然这么快就办好了,真是厉害,不过小姐让我查的情报与四皇子有关,而丽贵妃正好是四皇子的生母。” “所以,我觉得这还算是因祸得福了。” 太监沉默了,大脑飞速运转。 难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全在这位沈大人的掌控之中吗?! 恐怖! 恐怖如斯! 太监咽了咽口水:“沈大人自行定夺便可,如有需要,还可在之前的老地方留暗号,我们每晚都会去查看的。” “如果完成情报任务,那么我们会为您准备假死脱身。” 沈邱恍然大悟,假死脱身啊,他好像还有假死药来着。 要是情况紧急,那他就用假死药。 沈邱就不信,丽贵妃还能发现他还活着! 二人沉默对视。 沈邱总觉得这个太监在瞪自己,但没有证据。 “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沈邱还想继续睡一会儿。 “奴才还有一件事。”太监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邱诧异地挑起眉:“还有什么事情?” 太监眼里狂热的情绪翻涌,开始对沈邱细声细语地纠正:“沈大人,您不应该称呼主子为小姐。” “应该称呼那位为主子、主上、主人才对!” 太监说到最后,一步一步向沈邱走近。 沈邱有些惊讶,眼见太监都快撞到他了,才后退一步,妥协道:“我刚刚一时说错了,主子!主子!” 太监脚步一滞,停了下来,面色柔和了起来。 “是奴才误会沈大人了,那么奴才就告辞了。” 沈邱心里感叹,小姐的手下到底脑子正不正常啊。 第270章 暴露 沈邱直接忽略了自己的一些不妥的举动。 他这么正常,怎么可能脑子有病! 之后几日,玉美人没有察觉到异常,依旧安静地待在屋子里。 之前玉美人就不常出来,她在宫里也没有友人,所以经常在屋里待着。 然后就在她向皇后请安之时,在各位妃嫔的面前,不知道闻到了什么,突然干呕了一下。 而就是这个举动,也引来了全部妃嫔的目光。 皇后深不可测地狭长凤眸微微眯了一下,假意关心道:“玉美人是身子不舒服?来人,把太医院院首叫过来!” 玉美人神情一变:“不用了,娘娘,臣妾只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一时身子不适而已。” 丽贵妃此时穿戴装扮完全不似沈邱见过的极为素雅,华丽饰品却敌不过娇艳容色,身穿着嫣红色衣裳,气势更是有一种宠冠后宫之感。 平等的漠视所有妃嫔。 丽贵妃眼底划过一抹满意的神色,蕴含深意地劝道:“对呀玉美人,有病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来人!没听到皇后的吩咐吗!去把太医院院首叫过来!” 门口立即有一个太监去叫了。 玉美人暗自咬牙,她今日怎么会突然没忍住! 难道自己的反应太重了? 可是生三皇子的时候,也没那么严重啊? 不一会儿,太医就被请了过来。 老太医淡定地在众妃的目光下给玉美人诊脉。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回禀皇后和丽贵妃。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玉美人这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无疑!” “只不过,”老太医话锋一转,“玉美人郁结于心已久,微臣还需要给玉美人开保胎药和舒缓心神的药。” 郁结于心? 还要开舒缓心神的药? 丽贵妃差点被逗笑了,这怕不是在委婉地说玉美人自己生闷气,还差点害了皇嗣吗! 不过,玉美人很快就要证实这一点了。 因为郁结于心,所以小产了。 是不是很合理? 毕竟谁让玉美人正巧给了她一个原因呢? 本来丽贵妃只是想要让玉美人不小心摔倒小产,或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小产。 现在丽贵妃都不用想了。 想让玉美人郁结于心到小产,只用在她的保胎药中加一些东西就可以了。 对了! 丽贵妃又想起了那个跪得很利索的太医,她从未见过一个太医跪得跟太监一样快! 她可以让那个太医动手,这样他就留下了把柄…… 最后,成为她的手下为她行事。 要是最后被查了出来,那就直接把那个太医当做替罪羊推出去好了。 太医院里,沈邱看着被叫走的太医院首,心下知晓了原因。 依照玉美人的智商,她应该发现不了是他说出去的吧? 得快点探听情报了。 沈邱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站在了梁下,等太医院首回来。 他很想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情况。 而沈邱也确实很快从回来的太医院首口中得知了具体情况。 并且不由得对玉美人抱有怜悯之情。 真惨啊,这么快就被算计地暴露了。 沈邱很快又被玉美人叫了过去。 玉美人回去后左想右想,终于觉得是有人在害她了。 她再次把沈太医叫来,生怕自己身体出了什么事。 当然现在什么也没有诊出来。 而沈邱在踏出玉美人住处后就被丽贵妃的几个太监请走了。 …… 敬阳侯府里,顾时鸣和顾时音沉默地面面相觑。 “哥,你真要去?” 顾时鸣也没办法:“总不能驳了长公主的面子,可能长公主有别的主意?” 顾时音不信,提议道:“要不然你直接说你抱病在床,不能去了!” 顾时鸣摇了摇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要先去探探消息。” “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好!” “……哥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句?” 顾时鸣只是得逞地笑了一下,但其中的含义明显。 顾时音气鼓鼓地别过脸,心中开始哀嚎,长公主那种宴席,她还得一直扬着笑容,可麻烦了! 本来他们是想要揭穿长公主和秦沐之间的事情,但没想到他们刚回去,长公主就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你们终于回来了。] 顾时鸣当时心脏骤停,所以在之后长公主邀请他去宴席他也答应了。 他得好好探一探情况! 当然能拉上妹妹就更好了。 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受苦了。 翌日,顾时鸣就带着妹妹去了,当然还是身着一身黑衣。 毕竟不容易脏。 而且在顾时鸣的审美里,很顺眼。 顾时音就随便穿穿了,生怕再被皇上赐婚,皇上可老喜欢赐婚了! 所以到达长公主府宴席的二人可以被称之为黑白双煞。 顾时鸣和顾时音脸上挂着不咸不淡地浅淡微笑,一看就十分敷衍。 长公主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地让他们在她身边入座。 而他们身边刚好坐着秦沐。 双方之间的气氛极为僵硬,而顾时音更是冷下了脸。 秦沐也理亏心虚地不敢看过去。 之前是他想得理所应当了,以为敬阳侯如果做了长公主的驸马会很高兴。 结果,自从陛下赐婚后,敬阳侯就再没出过府了。 今日一见,更是看他不顺眼的感觉。 秦沐心如乱麻,他要说什么比较好? 要是他跟他们说话,他们还会不会理他? 最后,秦沐还是鼓足了勇气,“顾兄,你之前一直没出门,是生病了吗?” 但他一说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对。 “啊不是,我是担心你们。” 顾时鸣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话。 而顾时音则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担心?原来你还会担心啊,我还以为你急着把婚事扔给我哥呢!” “你现在应该松了口气吧!” 为了增加秦沐这小子的愧疚,顾时音还小声说了一句:“我哥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你如此做了之后,那人就觉得我哥说话不算数,直接跟病倒了!” 第一句还是有理有据,但后面的话纯属顾时音虚构。 听得顾时鸣嘴角轻微地抽搐着,但也没打断。 第271章 瘟疫 秦沐一下攥紧了手,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我没听说过敬阳侯有喜欢的人啊!” 顾时音撇了撇嘴,“你又和我哥不怎么熟,怎么可能知道。” “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秦沐沉默半晌,毅然决然地站起身:“要不然我替敬阳侯娶了那位女子吧!我绝对不碰她!我会保她一世无忧!” 顾时鸣和顾时音手里的茶杯同一时间掉落,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秦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顾时音以为秦沐最多会义正言辞地帮哥哥承担了长公主的亲事。 但完全没想到秦沐直接把长公主排除在外,坚决不当驸马,也坚决不离开朝堂。 为此,他甚至愿意娶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心中有别人的陌生人,还答应不碰她,保她一世无忧? 顾时鸣和顾时音不约而同地想要揍一顿秦沐! 不,得等秦沐走到角落,套麻袋打一顿! 要不然太对不起他们的耳朵了。 太奇葩了! 顾时鸣更是忍不住,皱着眉看向秦沐,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恶心至极!” “我与她不能再续今生缘,那你就可以把她当做物品一样供起来了?” “没有感情,你们是想互相折磨彼此吗!” 顾时鸣忍不住代入了棠溪,要是棠溪落入此境地…… 啊,棠溪可能不会在乎。 但秦沐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必须得揍一顿,要不然晚上他们都不能安睡! 此时,边城内,慕棠溪莫名打了个喷嚏。 季启辰在旁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着凉了吗?” 慕棠溪摇了摇头,“没有,现在眼前之事比较重要!” 季启辰叹了口气,看着手中棠溪塞过来的信纸。 虽然不知道棠溪从哪里拿出来的,但是…… 季启辰的眼眸瞬间睁大了,把信纸仔细看了好几遍,手指泛白地捏着信纸。 “棠溪,这是真的吗?” 慕棠溪点点头,“是瘟疫无疑。” 季启辰皱起了眉头,“信上说瘟疫已经在一座城池里蔓延开来,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瘟疫的?” 慕棠溪一边写着回信,一边回答:“因为那座城池里有人想杀人献祭,结果杀掉的人有几个士兵,那士兵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瘟疫。” “当然那个人早就被瘟疫感染死了。” 慕棠溪头也不抬地堵住了季启辰的问题。 季启辰试探问了一句,“那皇帝是不是已经派人去处理这件事了!” “不,”慕棠溪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季启辰的想法,“皇上直接让人封城了。” “因为感染瘟疫的人太多了,一座城里已经大半被感染了,所以皇帝直接封城,想把里面的人困死在城里,然后一把火烧了。” 慕棠溪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件事的结局。 “皇帝现在正忙着培养下一个继承人,哪里有时间细心地去处理这件事呢?” 皇帝如此粗糙地解决了这件事,定会让臣子们看不惯,上奏提议。 而这种混乱的时候,正好是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加入进去的时机。 慕棠溪写完后,搁下笔,抬眸打量起了季启辰。 现在季启辰在军营训练了几个月,个子也拔高了一些,身体也更加健康了。 所以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生病。 “启辰,你想不想让百姓记住我们的名字!” 耀眼如午时阳光般明媚璀璨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季启辰。 更使得他恍惚了一瞬间。 季启辰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 “我想让百姓记住我们!” 慕棠溪眉眼一弯,“好,那么我们就要开始准备物资了!” “走吧,一起去看着。” “嗯!” 徐光洙带着一队新兵在边城内巡逻,一边说着注意事项,一边隐晦观察着这些新兵,看看有没有一些稳重的好苗子。 但等他逐渐走到边城中心时,却不幸地一眼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过经过许多次的刺激,徐光洙已经有了免疫! 不会再见到就想跑了。 只是还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徐光洙看了一眼,就发现慕棠溪和三皇子在医堂门口,和医堂老板说着什么。 徐光洙的视线一直注意着那边,他身后的新兵也跟着往那里看去。 嗯? 徐将军在看医堂? 难道徐将军生病了! 新兵心里一紧,互相对视一眼,确认心中的想法后,赶紧上前围住徐将军,生拉硬拽地把徐将军往医堂带去。 徐光洙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 而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更不用说耳聪目明的慕棠溪与季启辰二人了。 慕棠溪和季启辰转头一看,就看见徐光洙被士兵围在一起,那些士兵架着徐光洙往这里拖过来,而徐光洙正拼命挣扎着。 季启辰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这是在干什么呢? 慕棠溪也停止了继续和医堂老板说话,就这么和季启辰好奇看着徐光洙和他那些士兵的举动。 最后徐光洙还是一人不敌众手,被拖到了医堂门口,和慕棠溪季启辰面面相觑。 徐光洙感觉都没脸见熟人了! “你们也在这里啊。” 徐光洙有些尴尬地开口,动作隐晦地扒拉开这些架着他的士兵。 季启辰笑着附和:“好巧啊,不知你这是?” 徐光洙瞪了士兵一眼,“没事,我正在带新兵。” 慕棠溪的视线在这些士兵身上停留了一阵,然后才放在徐光洙身上。 而士兵中的一些人在看见慕棠溪的眼眸后,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更是在慕棠溪看过来的时候,挺直了腰板,像一棵棵昂首挺胸的白杨树。 露出自己最好的样子,向主子证明他们的状态。 他们是作为选择了当兵路线的难民,如今完全看不出来难民的样子,个个精神饱满的。 他们一定要努力为主子做事! 士兵们甚至直接忽略了他们身边的徐将军。 徐光洙简单寒暄几句,转头就走。 结果自己走了,士兵们还留在原地! 第272章 去瘟疫城池的邻城 徐光洙:“???” “你们干什么呢?!看什么看!搁那儿一站跟着柱子一样,走!巡逻去!” 徐光洙喊道。 士兵们这才注意到徐将军已经和他们有些距离了。 “徐将军,您什么时候过去的?” 注意主子的士兵们疑惑,而另一部分士兵则是因为跟随大部队,所以留在医堂门口。 另一部分士兵觉得自己身为士兵,就应该混在士兵中,所以徐将军一个人离开,他们还以为是别的事情呢! 再加上徐将军走的实在快,都没有叫他们。 所以他们就……没跟上去。 这应该不能怪他们吧! 等徐光洙气哄哄地带着士兵们疾步离开,季启辰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慕棠溪继续和医堂的老板说话,“你能提供多少药材?” 医堂的老板算了算:“两车药材吧,毕竟这里比较偏僻,药材的存量也不多,你们可以去药材铺再问问,那边应该更多。” “那就两车药材。” “好嘞!” 医堂这边搞定后,慕棠溪拉着还笑不停的季启辰往酒楼那里走去。 走了几步后,季启辰终于停止了笑。 “我就从没见过徐光洙这个样子!” 慕棠溪点评:“有些傻。” 二人来到了酒楼。 原本慕棠溪是不用再去医堂搜集药材的,但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发现她与酒楼、药材铺这些店铺走得太近,进而发现其中的关联。 慕棠溪还得去别的店铺购买一些物资。 酒楼老板已经能直接忽视掉三皇子,径直和主子汇报酒楼的食物积攒情况。 慕棠溪听完后,挥手让人下去,此时屋里只剩下了她与季启辰。 “棠溪,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季启辰笑容灿烂地问道。 慕棠溪点了点头,“我们需要去那座充斥着瘟疫的城池。” “哦……” “啊?!” 季启辰惊讶:“那要是不小心染上瘟疫怎么办!” 他还好,可以坚持。 但是棠溪要是染上了怎么办! 慕棠溪眨了眨眼:“啊,吓一吓你。” “其实是去那座城池旁边的城池。” “那座充斥瘟疫的城池早就被士兵们给封住了城门,我们是进不去的。” 季启辰这才松一口气,还好,不会近距离接触到感染瘟疫的人就好。 “那到时候,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慕棠溪奇怪地问:“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季启辰呆了一瞬间,“是啊。” 慕棠溪觉得季启辰跟着徐光洙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就连思维好像都变慢了。 这个问题…… 果然,带着季启辰一起走,是明智的选择! 要不然,慕棠溪觉得等她解决完瘟疫的事情回来后,可能就会发现季启辰和徐光洙同质化了! 嗯…… 慕棠溪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虽说她觉得呆呆的季启辰挺好玩的,但是要是恢复不过来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看着一张傻脸在眼前晃悠。 再怎么好奇,也会腻的。 看来,学习知识这方面得抓紧了! 所幸季启辰身体已经锻炼得很健康了。 慕棠溪随手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按,一块墙壁顺便被推了进去。 她顺手从里面拿出了厚厚的……一叠书! 季启辰脸上的傻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以及悲痛。 没想到离开了齐将军府邸后,他居然还能在酒楼的暗格里看到书! 真是逃不过啊! 慕棠溪笑吟吟地把书给季启辰,“想必之前的书,你应该都看完了,那么就接着看这些吧。” “放心,”慕棠溪安抚道:“这些书我都看过,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问我!” 季启辰瞬间抬起低落的头,“好!” 居然还可以问棠溪! 这是他不可能错过的事情! 慕棠溪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看来季启辰还是对看书很有兴趣的! 慕棠溪这次拿出来的书并不是之前那种有关于战略、如何看人的书。 而是一些药材书籍。 这些书籍里面还有一些被慕棠溪夹在里面的残页。 残页上面的内容是慕棠溪从沈邱家传古籍里誊写的。 而且都是有关如何治疗瘟疫这种传染病相关的书籍! 季启辰微微颤抖着手接过书籍,然后在棠溪期待的眼神下,毅然决然地翻开了书,立即看了起来。 慕棠溪观察了一下季启辰看书的速度后,轻声说了一句:“我先去拿一些糕点和茶水,你慢慢看。” “好。” 慕棠溪推开门离开前,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季启辰。 他要是没生在皇家,说不定还真能金榜题名。 慕棠溪往旁边走过几间雅间,推开了离楼梯最远雅间的门。 里面正站着酒楼老板。 “情况如何?” 慕棠溪也不废话,直接问了出来。 她手下的人程年增长,几个月前,慕棠溪让他们尽快渗透附近的城池,所以恰巧,爆发瘟疫的那座城池里有他们的人。 虽然不多,但他们也都成功传信出来了。 酒楼老板取出那些被困在爆发瘟疫城池里的人努力送出来的书信。 交给主子后,顺便用简洁的语言概述了一遍其中的重点。 “那些被困住的人描述如今城内已经开始混乱了,每日都有一队人拼死想要冲出城门离开,但都会被士兵们斩首示众。” “那队人都是暂时没有感染瘟疫的人,他们不想死于瘟疫,绝望之下就只能拼命了。” “城内的人开始烧杀抢掠,药材铺被抢光了,酒楼里的食物也被哄抢一通。” “最重要的是,皇帝根本就没有派人去管城内的秩序!” 酒楼老板的语气有些压抑不住愤怒了。 随后语气又陡然低了下来:“我们的人也有大半被传染了瘟疫,他们说还能坚持,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 慕棠溪沉默了片刻,“我会尽力把他们救回来的。” 酒楼老板惊愕失色,“什么?!” “主子,您该不会想去那座爆发了瘟疫的城池吧!” 慕棠溪熟练安抚着:“我当然进不去,毕竟有士兵看守,但我和季启辰会去邻城。” 第273章 气魄 “不可啊!不可啊!” “主子,那边危险!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 “万一要是传染到您身上可怎么办啊!” 酒楼老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圈通红地说道。 慕棠溪没有因此而感到迟疑,她的决定也没有人能改变。 她垂下眸望着酒楼老板,背对着光令琥珀色眼眸显得冷淡。 但话语却格外给人安心感和震撼感。 “要是我连困在那里的人都救不了,那我又如何完成我们的目标?” “要是我因此放弃了那里的人,那我又如何配得上你们的效忠?” “要是我连这件事都完不成,那么我又有什么能力帮助天下遭遇不公的百姓?” 酒楼老板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眼前十分年轻的主子。 和煦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处透进来,柔柔地披撒在主子的背后,连乌黑的发丝上都跳跃着光点。 如同融化的黄金一般的琥珀色锋利眼瞳,再配上主子说的这番话。 王老的心跳开始加速,瞳孔微微放大,心中则更加认定了眼前的主子。 唯有她能带他们走向和平安定的未来! 在王老见过的人里,也只有主子有做事的决心和胆量,还有这种不畏艰险的气魄。 尽管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但是要是成功了,那带来的利益不可估量。 王老沉默了半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低着头顺从地说道:“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心中澎湃汹涌的触动让王老再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来。 但就在王老打开门准备出去时,却陡然停在了原地。 慕棠溪侧目看去,眼神微微一顿。 一阵微风吹过门口之人的衣摆,书页也被吹得发出翻动声。 季启辰的右手还维持着想要敲门的动作上,他也同时没有想到门会突然打开。 想要敲门的手变换了手势,朝棠溪迟疑地招了招手。 慕棠溪:“……” 怎么感觉看完书后,更笨了一点呢? 一定是她的错觉! 慕棠溪挥了挥手,让王老离开。 “进来坐吧。” 温和的语调依旧平静,但季启辰总觉得有些像小时候被夫子叫起来提问的感觉。 季启辰虽然这么想,但也没有迟疑多久,进去时,顺手关了门。 “棠溪。” 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慕棠溪弯起眉眼,“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来找我的吗?” 季启辰:“呃,你离开后的不一会儿?” 慕棠溪微微扬起眉梢:“是书里哪里有想要问我的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季启辰手里的书上。 季启辰摇摇头,“我是想要帮棠溪拿糕点和茶水,怕棠溪会很累。” 桌下无声敲击着膝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慕棠溪笑容更甚,“原来是这样啊” “我要对你道歉,对你隐瞒了这件事。” 说着慕棠溪慢慢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真诚地注视着季启辰。 虽然慕棠溪不知道季启辰听到了多少,但果断道歉是最优选择。 而且刚刚的话,季启辰听见了又怎么样? 就算他说出去,那又如何? 慕棠溪不会让这种流言传出去的。 季启辰听到棠溪的道歉,眼眸亮晶晶的,棠溪还是在意他的! 慕棠溪解释道:“那座爆发瘟疫的城内有我的手下,所以我刚刚是在和酒楼老板说一下。” 屋内静了几秒,“手下?” 季启辰茫然地歪了歪头。 “棠溪,你的手下怎么到了那里?” 慕棠溪并没有很紧绷,她放松地回道:“我在很多地方都有手下。” 季启辰开始头脑风暴,很多地方都有手下的意思就是…… 棠溪手下人真多啊! 他不禁感叹道。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配不上棠溪了要不然他也发展一些手下? 算了,他好像不擅长这些。 如果有人背叛,会很麻烦的。 索性,季启辰直接坦诚问道:“棠溪,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慕棠溪也没有拒绝,谁会拒绝白嫖一个劳动力呢? 她思索了片刻,季启辰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身为三皇子的身份,让他有了争夺那个位置的机会。 至于其他优点…… 性格比较好拿捏,长得好看? 慕棠溪:…… “那就拿着那块虎符,再用上你模仿的神情,去让守城门的士兵把掌控权交到我们手里!” “啊?”季启辰惊愕失色,他有些迟疑:“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慕棠溪歪了歪头:“哪里过了?” 季启辰磕磕巴巴地说:“就是用虎符骗掌控权什么的,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可能会被诛九族。” 但很快他又改口:“啊不是,我说的是你诛九族,我诛不了,但我们免不了一死。” “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 门口的人突然敲了敲门,然后在慕棠溪说了一句“进”后,带着糕点和茶水进来了随后摆放完后就离开了。 慕棠溪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 “因为我想要那座城!” 言简意赅的话语震得季启辰呆了呆,这也太直白了吧! 慕棠溪觉得现在的进度太慢了,就算三皇子收服了边城的士兵们。 但这要是遇上太子或者二皇子,恐怕他们还会落在下风。 既然要干,就要干一票大的,只要把事情处理干净就行了。 反正皇帝目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三个皇子身上,无心关注这等事情。 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慕棠溪看见了机会,也有实现这个想法的东西,最后也可以扫除他们留下的痕迹。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呢? 既然现在有虎符在手,那就要让它发挥最大的用处! 季启辰大脑宕机中,之前不是还在讨论去爆发瘟疫城池的邻城吗? 怎么突然就跳到要一座城的地步了? 其实……好像也不是不行。 季启辰的理智动摇中,他分析了一下他们两个现在的处境,和手里的筹码。 发现棠溪的想法如果成功,那么他们确实能…… 但问题是他们真的能成功吗?! 季启辰试探问道:“棠溪,你可以把计划跟我说一下吗?” 要不然他心里没底啊! 就像上战场没穿盔甲,没带武器一样啊! 第274章 联手计划 慕棠溪不紧不慢地给季启辰倒了一杯茶,“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之前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手下。” 季启辰点点头,捧着杯子认真听着。 “我的手下都是从京城外捡回来的,他们大多数是难民,小部分是乞丐和因各种原因从家里逃出来的孩子。” 慕棠溪温暖柔和的声音缓缓流淌,如融雪溪流,清澈明朗。 又如冬日的暖阳,温柔地、悄无声息地安抚着人。 “我在他们濒死之际把他们带去了郊外的一个庄子上,提供了食物和知识,然后他们就当了我的手下。” 季启辰了然,怪不得酒楼老板对棠溪比一般的老板还尊敬,原来还有这层缘故啊。 “而我每年都能在京城外见到新的、濒死的人,所以我每年都有新的手下加入。” “我手下的数量还在逐年递增,而他们也不好一直待在校外的宅子里,所以我就让他们分散开到了各个地方。” 季启辰惊诧地看着棠溪,逐年递增的手下数量?! “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行为的吗?” 棠溪现在十分年轻,应该也没几年……吧? “从我十岁开始。” 慕棠溪笑着说道。 那就是已经五年了,逐年递增…… 难民的数量十分多,棠溪这些年居然还支撑住了他们的吃穿? 季启辰思考良久,心中越发敬佩棠溪。 “你知道的,我在丞相府里一般也没办法赚到足以养活他们的钱财。” “所以,就只能先让他们吃饱,然后教一些能养活他们自己的技能,再买下酒楼和几个铺子,让他们自己赚钱。” “他们赚到的钱很大一部分又会回到我手里。” 季启辰恍然大悟,最初投下一大笔钱,过来一段时间后就能钱生钱了! “所以我现在可以说是很有钱,你如果需要的话……” “不用!” 季启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棠溪的好意,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子,怎么能问妻子要钱呢? “棠溪,你的钱当然要你自己花了,不用在意我。” 这在慕棠溪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意外。 季启辰这个人有些过于对她好了,好到不真实的样子。 她感觉季启辰可能是想要从她这里汲取爱意,但她可没有什么爱意。 不知道季启辰还能坚持多久。 “好。” 慕棠溪笑着回答。 “我的计划就是让你拿着虎符,表情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跟守着城池的士兵们说你来接手指挥。” “我会准备好食物、衣服和药材之类的,再派一队大夫过去。” “这件事必然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季启辰垂下眼睫,脸上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最后问道:“怎么保证传不到皇帝耳朵里?” 这一句倒是显现出了皇子的气势来,而且他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称呼父皇了。 季启辰说好了要带着棠溪活下去,那就会算好他们能活下去的路。 他现在很担心,他与棠溪会双双被感染瘟疫,悄无声息地死在那座城里。 这就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夺权失败,那季启辰至少还能拼一把,最好和新皇争得鱼死网破。 争取带上新皇一起死。 棠溪在很多地方都有许多手下,足以让她平安地活下去了。 放下这件事的季启辰抛去了旧日的犹豫不决,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里一点锋芒闪现。 慕棠溪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会让手下把那些守城门的士兵替换掉,然后之后伪装士兵们被山匪袭击身亡的消息。” “那么那些士兵们,你打算怎么处理?毒哑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季启辰缓缓抬起眼眸,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棠溪。 “我帮你杀了他们,如何?” 慕棠溪还未出口回答,季启辰便率先一步提议道。 “……” “我需要安全感,你除了一些表面功夫让我做之外,我还想帮一帮你。” 季启辰坦诚地说了出来,注视着棠溪有些惊讶的表情,他袒露着自己的心思。 慕棠溪沉默了半晌,她之前并没有想杀那些士兵,她只是想把那些士兵抓回去做苦力,给她的事业添砖加瓦。 不过,既然季启辰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好啊,那就多谢夫君了。” 最后几个字的尾调被慕棠溪故意上扬,显得更加撩人心弦。 季启辰明显就开心了很多。 …… 慕棠溪和季启辰聊完之后,过了几日,便带着一车队的物资离开了边城。 对其他人的说法是带着物资也是去爆发瘟疫的地方支援一下。 既能在边城宣扬一下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善名,还能合理解释他们的去向。 至于后面夺城会不会被边城的人发现? 当然不会了。 他们只会知道那座城被治好了。 …… 天色渐明,马车轱辘声驶过,阳光照着金光灿灿的马车,上面镶嵌着的黄金令人瞠目结舌,就连拉车的骏马也神俊异常,马车最后停在了重兵把守的城门口。 这架看上去就十分尊贵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马车。 而这些马车也不知道载了什么货物,竟能压出一道道印迹明显的车辙。 “什么人!” “这里可不允许进去!” 城门口的士兵可不管来者如何尊贵,他们可是听命于皇帝的。 绣着硕大圆润的珍珠的帘子被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掀开。 那只手里还拿着什么物件,由于距离有些远,守城门的士兵们没有看清。 士兵们见这架马车的主人还没有离开,只得耐下心来,上前赶人。 他们虽然奉了皇帝的命令,但他们本身却比不得这些达官显贵。 但等里面的人慢条斯理地掀帘子出来后,士兵们心里一咯噔。 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不由自主地放低,尽量不让锋利的刀尖对准这位贵人。 就连表情也瞬间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们还特地把城里的情况告诉了面前之人:“这位大人,现在城里都是感染了瘟疫的人,您还是别靠近了。” 第275章 糊弄成功 士兵眼前的人穿着一身让人一见就知道很贵的衣裳,头顶的发冠更是繁复贵重,腰间更是配了一块羊脂玉。 更重要的是脸上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和士兵们在京城看到的世家子弟一样啊! 那种高高在上不是明显表现出来的,也不是世家子弟自己想要表达出来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从内到外,这种高贵不可攀的感觉,格外真实。 这是他们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他们以为他们表现得很亲和,可是他们底层人只要一看就能看出来。 而眼前这个人,就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人。 “不知您是?” 士兵心中忐忑地问道。 只见眼前的青年把他手中之物直接怼到了士兵眼前。 “把你们的上司叫过来。” 士兵疑惑:“这……” 但等他看清楚了眼前之物后,瞳孔一缩,“是!下官马上去找!您、您在此地稍加等候!”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士兵能识别出来的。 青年淡淡颔首,风姿卓越地站在原地,目光看向前方紧闭的城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季启辰发现只要模仿过一次两次,接下来几次就如鱼得水般自在。 他并没有再紧张了,仿佛这副假面融入了他的身体里一样。 季启辰还时不时蹙眉催促着士兵,展现他的不耐烦。 等到他们上司来时,只见青年冷着脸站在马车边上,余光瞥见他来了,就把一个物件怼在了他眼前。 旁边的士兵看见这幕,只觉得无比眼熟。 这位贵人原来不是故意针对他啊! 贵人是平等地针对每个人! 士兵心里舒服多了。 这些士兵的上司,是一名校尉,他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 但是却从没看过如今这个场景。 他眼前的物件不是虎符,还能是什么! “这位大人,不知是何名讳?” 青年言简意赅:“三皇子。” 随后又补充了一下:“奉陛下之命,来接管这座城,我后面还跟着一车队的物资和数十名大夫。” 校尉再次看了看虎符,心里也大致信了。 毕竟谁会拿虎符开玩笑呢? 更何况,他确实听说了陛下把虎符给了三皇子的事情。 确实如三皇子所说。 只不过…… “原来是三皇子殿下远道而来啊!恕末将有失远迎。” “不知三皇子殿下,可有陛下的圣旨?” 季启辰心里一紧,但面上却丝毫不动。 他可没有玉玺,但他之前一路上可是一直与棠溪讨论如何圆这个谎。 如今这个情况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陛下先派的人来通知我,让我先从边城带着物资赶来,圣旨随后就到。” 校尉恍然大悟,他刚刚还在疑惑为什么三皇子不直接晒出圣旨呢。 原来是陛下因这座城情况危急,先让三皇子殿下来平稳情况,再派人护送圣旨到这里啊。 校尉信了,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信了。 毕竟,谁会拿圣旨开玩笑呢? “陛下命你们即刻前往边城,把叛国罪人陆将军押回京城,秋后问斩!” 季启辰接着说道,表情带着几分郑重。 校尉赶紧抱拳弯腰行礼,“是,末将等人马上启程边城!”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行礼。 季启辰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没出岔子最好。 这时,校尉突然开口:“三皇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要靠近这座城,被感染瘟疫的话,可是不一定能救回来的。” 说完,校尉就让那些士兵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边城了。 那个陆将军是他以前的上司,物是人非,本以为陆将军只是不怎么好相处,结果没想到陆将军压根就不想和他们相处,并且还叛国了。 这个消息传播得很快,一下就传出来了。 校尉自然有所耳闻。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虽然有些奇怪陛下怎么突然重视起来这座城了,但并不关他的事情。 校尉只觉得远离了这座城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离开前提醒了一句三皇子殿下:“您可不要因为怜悯,就靠近那些人,他们可是十分恶毒,只要您靠近,他们就会朝您扔沾染他们汗液、尿液的东西,让您也感染上瘟疫。” 校尉尽量把事情夸大了一点,要不然要是这位三皇子殿下出了事情,还不赖在他身上? 城里一群刁民,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不过如今三皇子来了,要是能救回几个人,然后再收拾干净这座城,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要是三皇子对他的印象好,那么他不也能捞点好吃吗! 校尉有自己的升职之道! 季启辰见城门口的士兵渐渐离去,也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哨子,毫不犹豫地吹响了它。 瞬间清脆的哨音传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季启辰便看见了他们的来处出现了一群黑点。 季启辰知道那是棠溪的手下,而且还是穿着盔甲的手下,看上去和士兵穿的一样。 刚刚那些士兵正在离开,那么城门口就要失守了。 这时候可不能让感染瘟疫的人跑到别的地方去,得让人守住城门! 所以就需要棠溪的手下出场了。 很快,棠溪的手下就来到了季启辰身边,按照主子留下的命令,他们拿着武器面无表情地接替士兵守在城门口。 原本的士兵也愣了一下,随后自行脑补出了原因。 可能是陛下让三皇子从边城带来的士兵吧。 不过这些随三皇子来的士兵怎么都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原先的士兵想不通,就不想了。 慕棠溪一直在马车里坐着,时时刻刻注意着外面季启辰和对面的校尉之间的对话。 要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她也好出去帮一下。 或者直接让人杀了对面的士兵们。 但季启辰表现得很好,对面看起来一点疑心也没有起。 慕棠溪心下满意,季启辰很好用,那么之后就可以在更多地方发挥用处了! 三皇子这个名头就是好用。 慕棠溪等到她的一个监视校尉那帮人的手下来报,他们已经离开后,慕棠溪就下了马车。 第276章 开城门 替换士兵的手下一看见主子下了马车,立即挺直了腰板,面容也更加坚毅了起来。 心里则乐开了花,要不是他们身手好,长得又唬人,他们都见不到主子呢! 他们在京城郊外的宅子里学习知识时,那帮子教学的人老是在他们面前炫耀,说是第一批被主子救回来的人都见过主子。 这给他们气的! 好在现在也见到了。 不愧是他们的主子,就是与众不同、那个什么的。 完了,他们词汇量有些少,都形容不出主子的优点了。 不行!等会儿换班回去,拿本书再看看! 慕棠溪下马车时,顺势看了一眼那些手下,然后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她的手下都很精神呢。 慕棠溪看手下,就如同看自己院子里救回来的小动物,之前瘦骨嶙峋、濒临死亡,现在被她养一养,就变得健康壮实,就连精神也好了很多。 非常有成就感。 慕棠溪几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看自己的手下,心情就变好了。 …… 季启辰见其他人都离开了,浑身也放松了下来,伸手去扶下马车的棠溪。 “棠溪,你的主意真的很有效啊!” “只要穿得华丽一点,坐的马车华丽一点,脸上装得冷一点,他们居然就信了!” 慕棠溪也以为那些人会更加谨慎地等一等圣旨到呢。 结果不知是季启辰的表现得太好,还是那些人不想再待在这座瘟疫之城附近,所以并没有犹豫太久,就离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慕棠溪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那么,”慕棠溪没有忘记季启辰说过的话,“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季启辰认真地点点头,扬眉浅笑:“没问题!” 目睹季启辰带着手下朝着那些士兵离去的方向策马奔去后,慕棠溪回头看向身后的车队。 扬声道:“好了,都出来吧。” “现在,该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 慕棠溪身后有些不是运货的马车,而那些马车里都是她养出来的大夫。 她的手下各个职业都有。 就更别提有沈邱这个医术精湛的人,慕棠溪怎么可能不让他培养更多的大夫呢? 沈邱这个人,慕棠溪始终没有信任过,但他的医术却是她所需要的。 所以,慕棠溪就培养了许多大夫出来,还从沈邱的古籍中,挑了几个常见病症的方子教给了他们。 现在这几十个人更是精于医治瘟疫的大夫。 慕棠溪话音刚落,身后的马车上开始陆陆续续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十个大夫整整齐齐地站在了慕棠溪眼前。 “主子。” 慕棠溪挥了挥手,城门口守着门的手下分出一部分,开始在城外支起了一个个棚子。 城内太过混乱,还是要让他们出来,一个一个治。 治疗过程中,也不能让城中百姓在回到城中去。 要不然治也白治了。 又要被感染瘟疫了。 正好趁着城中百姓被大夫医治之际,慕棠溪还要把城中仔仔细细烧一遍。 嗯…… 慕棠溪突然有些一瞬想到了什么。 到时候可以让季启辰动手,他不是很喜欢烧东西吗? 经过几个时辰,一个个棚子终于建好。 接下来就该把病人拉出来了! “开城门!” “是!” 手下们的声音一齐响起。 “嘎吱——!” …… 城内的百姓在混乱了数日后,偶然有几个人隔着城门听到了城外的士兵讨论他们。 说打算把他们一座城的百姓困死在这里,最后放火焚烧。 因为别人发现他们城里有瘟疫之时,城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感染了。 要救回来的话,需要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都非常多,还不如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那几个人绝望之际,把这则消息告知了所有人。 由此开始了每日朝城外的冲锋之举。 他们不想死! 今日,他们忍耐着身体的虚弱,时不时咳出的血,发着高热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部队,再次来到了城门处。 有些病重的人心中早已做了打算,既然他们已经熬不过去了,那么就撞死在城门这里吧! 安静的、黑压压的人群,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声,渐渐逼近城门。 外面的人完全无法想象到紧闭的城门内侧是什么样子。 鲜血像是铺满了靠近地面的一半城门,而城门上面一半则还是干净的。 城门上的血液经过一日已然干涸,成了一片深褐色。 至于尸骨? 当然还在城门口堆放着。 要不然放哪里? 他们连城都出不去,自己都快死了,谁有心情埋葬尸骨? 而且…… 这群人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等他们死了,说不定城门外的人会打开城门看上一看,要是能把他们吓死就好了! 让他们此后日日夜夜都是他们堆积在城门处死不瞑目的尸骨! 但就在他们齐刷刷站在城门前,准备撞时,突然“嘎吱”一声,城门开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透过缝隙照射了进来,伴随着一声声呵斥:“你们一个个都别挤啊!一个一个来,我们都带够了食物和药材!” 城内的百姓呆呆地看着大开的城门,直直地盯着城门外的一群“士兵”,和士兵身后的一个女子。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被“士兵”一个个用长柄的武器隔开,推着走。 这群高热到快要把脑子烧坏的百姓们乖乖地走到一个棚子前,被里面的“士兵”塞了一个馒头、煮鸡蛋和一碗水后,就又被推到另一个棚子里,里面的大夫温和地帮他们诊脉。 被“士兵”警惕着的百姓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太快了,他们脑子转不过来,只是跟着前一个人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而且这些人的态度也不会刺激到他们。 他们也就这么顺波逐流了。 等他们呆滞地一口一口吃完手中的食物后,才缓过神来。 他们开始警惕地看向那些“士兵”们。 “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老人问道。 “你们不是之前的那些士兵!”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些“士兵”看他们的眼神带着包容和善意,与之前的士兵判若两人。 所以,他们究竟是谁? 第277章 目的 “这些都不重要,你们赶紧吃,吃完了还要喝药!” “士兵”们虽然语气带着催促,但脸上并没有烦躁厌恶之意。 这些“敢死队”们就这样在“士兵”们的注视下乖巧听话地吃完了食物,然后拿着大夫给他们写的药方,跟着“士兵”们的指引,去了另一个棚子里抓药。 抓完药,又去另一个棚子里熬药。 熬药的棚子里满是煮药的工具,都快放不下脚了。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待遇,可能食物里放了毒? 但饥肠辘辘的濒死百姓早已豁出了命。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他们在喝完药后,又被拉去洗澡,换新衣服,最后被安置在了一处地方,里面有铺好的被褥,安静、干净、柔软。 而且每个人的被褥之间都用帘子隔着,不用担心互相传染,加重病情。 当他们恍恍惚惚地躺上去后,意识就缓缓沉入了黑暗里。 有一瞬间他们好像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抵不过困意来袭,再加上他们身体十分虚弱,没过多久,都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慕棠溪已经派手下做好防护措施,往城门里走去。 他们总不能一直在城门口守株待兔吧? 再磨蹭下去,城里的人都快要死光了。 进去搜救的手下都事先喝了一碗预防的汤药,接着把自己全身都武装起来,争取不露出一寸皮肤。 慕棠溪站在城门口,看向刚刚盯着那些安置百姓的手下,问道:“他们现在如何?” “他们已经睡下了,都很安分。” 慕棠溪略微颔首,只要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好。 接下来还不知道能救出多少人。 “临时居住的地方还够吗?” “不够。” 手下摇了摇头,这是真不够,他们就几十个马车,根本运不动这么多东西。 慕棠溪也没有太过惊讶,十分冷静地下令:“派几个人去邻城,去和那边我们的人拿物资。” “是!” 慕棠溪回过头,继续看向城门处。 不多时,便看见手下出现在她眼前,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人。 找人的效率有些慢,但没办法。 这些跟在手下后面出来的人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慕棠溪顺势安慰了一下:“不用怕,我们带了充足的食物、药材、衣裳和大夫,一定会治好你们的。” “你们现在都饿了吧,快去吃些东西!” 纯然温和的语调安抚着百姓。 比起那些全副武装起来的人,他们更加相信眼前的女子。 因为前者实在太像那些把他们关在城里的士兵了。 后者柔软温和的表情,再加上那双琥珀色眼眸清澈明媚,看上去就是很温柔亲和的人! 慕棠溪说完,就看向了那些手下,示意让他们带这些人去吃东西。 手下也收到了这个信号,一个一个带着人去领食物、看大夫、熬药喝药、洗澡换新衣、睡觉。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绝大部分的人都照做。 唯有个别几个特殊的人,硬熬着药效,来见她。 慕棠溪事先让大夫们在他们的药里加了一些安眠的成份,让这些早就疲倦不堪的人们放松休息。 不然,一直绷着神经,可能还会加重病情。 只是慕棠溪没想到居然还有几个人能从睡梦的呼唤中挣扎起身来找她。 真是惊人的意志力。 很适合来当她的手下! 当然,如果他们有这个意向的话。 她一般并不会强人所难。 慕棠溪弯着眉眼,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要不然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再来找我?我看你们好像很困的样子。” 她眼前的几个少年少女一齐摇了摇头,拒绝了。 慕棠溪心里琢磨着这药是不是对于年轻的孩子不起太多的作用。 一个少女忍不住先开口询问:“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 “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另一个少年附和着:“对啊,你不是和之前那些士兵一伙儿的吧!你帮助我们有什么目的?” 第278章 我要这座城 慕棠溪丝毫不避讳地说出了那句话,她知道对方始终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就算对方不同意,她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处理掉,一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察觉。 毕竟他们是没有告诉别人,单独来找她的。 慕棠溪眼眸弯成温柔的弧度,嘴角噙着柔软的笑容,最大程度的发挥这张脸的优势。 对人的第一印象都是从外表看出来的。 更别说眼前年纪轻轻的人了。 她不像坏人,又救了他们,正在拯救一座城。 她只是要他们的效忠而已,这很难实现吗? 当然不会。 “我要那座城。” 慕棠溪语气笃定。 少年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瞳孔不停震颤着。 眼前衣着华丽、面容姝丽的女子口中说着完全不符合她形象的话。 神情自若,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个既定事实一样。 少年人有些慌了,“你,你跟我们说这些干什么!你要……就要吧。” “反正这座城是被其他人放弃的地方。”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但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收回。 而且他们又无法阻止。 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说出话的少年。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说些什么啊’。 慕棠溪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因为我们率先用虎符调走了那些士兵,所以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我们私自调用虎符这件事,那些士兵已经被除掉了。” 她算着时间,现在季启辰应该已经跟上去,杀起来了。 “而要是皇帝知道了你们被放出城的消息,他可能会派人来清除你们。” 少年少年面色变得惨白,而他们身边没有能依靠的大人,所以不可避免地将眼神朝着眼前之人看去。 在自己尚且弱小之时,会下意识地依附年长之人,或者强大之人。 慕棠溪是故意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但她并没有说谎,或者夸大。 这件事,皇帝是真的能干出来。 此时,慕棠溪把这些话说给眼前这些人听,是为了让他们彻底对皇帝死心,转变到她的阵营中。 她能给予他们平静、安详、健康的生活,而他们会自主地去维护这样的生活。 谁不想过得更好呢? 谁能拒绝这样的“家”呢? 温暖、和平。 慕棠溪会让他们渐渐把她的组织当成家! 家人是不会背叛彼此的! ……当然,她奇葩的家人不算其中。 其中看起来比较稳重的少年开口:“您救了我们,我们自然为您所用,只要您把我们当人看。” 慕棠溪颔首,“这是自然。” 她微微叹息了一下,“说实话,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少年少女:“?” 什么方面有经验? 慕棠溪脸上绽开温暖的笑容,桃花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我之前在京城时,就开始救助京城外的难民们。” “而现在分发物资,带领你们出来的人就是那些曾经的难民。” “我曾经救助了他们,现在他们又帮助了你们,我想他们现在十分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屋内烛火明亮,还是因为眼前之人说的话太过温暖柔和,年轻的他们渐渐丢弃了警惕之心。 “而且,”慕棠溪微微低下头,脸颊有些羞涩地泛着淡粉色,“我很喜欢看着他们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过程。” 此时,少年与少女心中只觉得眼前的人完完全全就是绝世大善人一个啊! 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语气不太好的质问了。 眼前这位小姐不会讨厌他们吧? 慕棠溪余光快速瞥了一眼,确认了一下后,担忧地说道:“你们真是勇敢又有毅力的人,只不过你们还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是早些休息吧。” “你们可以等精力充足时再来找我,我很高兴能与你们说话!” 少年与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便有些羞赧地连连点头,最后小跑着离开了。 慕棠溪含笑看着他们跑了出去。 心中再次感叹了一下,真是一些好苗子。 他们明明在来找她时就开始精神不振了,甚至有隐晦咳嗽的征兆,居然还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格外被小孩子,或者少年人青睐啊。 慕棠溪啜饮了一口茶水,继续去看自家手下的捞人进度了。 这座城很大,就算死了不少人,但活下来的百姓数量也不可小觑。 就刚刚与好苗子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城外这片空地上又站满了人。 还有很多是被担架抬出来的,他们都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甚至有些已经陷入了昏迷。 “昏迷的人优先看大夫,先跳过进食!” “没有力气站起来的人率先进食,其他状态好的人往后排!” 慕棠溪冷静指挥着队伍。 顺便安抚着这些急躁的人群。 “我们带了足够的粮食,也准备了许多物资,先让情况紧急的人排前面!” 慕棠溪说完给了领头的手下一个眼神,由手下开始扮黑脸。 “安静!再吵下去,他们就要死在你们面前了!你们想要杀人吗!” 两方话语说出来,场地上的人才安静了下来。 他们只是在城中被饿了许久,没有食物,人都要饿疯了。 只不过现在他们安静下来,一是不想看人死在他们面前,二是因为食物确实充足,三是因为那些人拿着武器蠢蠢欲动了! 他们想要吃的,但他们不蠢啊! 慕棠溪现在不急着让人登记他们的名字,现在他们太累了,有的还在昏迷,等他们休息一阵再登记。 …… 对了,季启辰呢? 慕棠溪突然想起这件事,杀一队没有防备的士兵而已,怎么这么久? 不会没打过被反杀了吧! 慕棠溪微微蹙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她不能去找季启辰,要是这边人群混乱起来就麻烦了。 一旦有一个感染瘟疫的人跑出去,那么他们用虎符移走士兵的这件事就会暴露。 所以,慕棠溪只能让一直跟着她的暗卫去查探季启辰的消息了。 第279章 白嫖武器 季启辰全程都十分顺利地杀掉了人,但之后就有些麻烦了。 突然有一队商人出现发现了被杀死的士兵们。 季启辰带着人在旁边躲着,观察这队商人,试图看出他们的来历。 但这队商人还真不一般,丝毫不怕死人,甚至直接靠近死去的士兵,开始检查起来了。 季启辰眉心紧锁,这条路唯一通向那座瘟疫泛滥的城池,按理说,没有商人会去的。 那么这队商人的目的不简单! 季启辰做了个手势,让人慢慢包围住这队商人。 实在不行就灭口! 他和棠溪正好缺物资! 季启辰突然一怔,想到了什么。 要是这队商人在食物里下毒怎么办? 不是他太警惕,是这队商人实在太诡异! 如果不能知道他们的来历,那就只能找些小动物,或者留几个活口试毒了。 等那队商人放松警惕,季启辰一打手势,他带来的人直接冲了过去。 季启辰带来的人都携带着武器,身上也穿着盔甲,打一队商人绰绰有余! 足以将他们活捉。 但那队商人挣扎地还挺猛,害季启辰耗费了许多时间。 季启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身繁复华服,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发现自己没法伪装,索性就没站出来,让棠溪的人审讯他们。 但令季启辰没想到的是,他刚想着回去怎么和棠溪说这件事时,异变突生。 一眨眼的功夫,那队商人集体服毒自尽! 季启辰震惊地看着一地死人,怎么这么突然就服毒自尽了? 至少犹豫一下吧? 季启辰现在没了顾虑,直接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看着地上一滩死人十分忧愁。 本来死了一堆人就很难处理了,怎么又死了一堆人。 唉…… “你们把他们身上有用的东西都扒下来!现在正值物资紧张的时候,就连他们的衣服也别放过!都扒下来!” 季启辰先是叹息了一下,然后迅速变脸,冷酷下令,一点点价值也要压榨出来。 “是!” 听到命令,这些人也不含糊,直接迅速开始扒衣服了。 在他们看来,城里的人很快就要变成他们的兄弟姐妹了。 所以他们这个举动很正常。 谁让这些人刚巧过来了,在他们准备活捉的时候,又突然服毒自尽了呢? 这种做法都是死士才用的,而死士也只有那种地位高的,有钱的人才弄得出来。 不是当今皇帝,就是几位皇子,几位大臣了。 有嫌疑的就那么几位。 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明确,这些死士来瘟疫泛滥的城池干什么。 而且死的也太快了,这让季启辰疑心更重。 棠溪的手下把衣服全扒了下来,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失望之际,他们去看了这车队里都带了什么东西。 一掀开覆盖着的布料,映入眼帘的是显露寒光的武器。 他们立即看向了三皇子。 季启辰:“……哇哦,捡到宝贝了!” 说实话,季启辰还挺开心的。 这战利品还勉强可以,回去带给棠溪看! “快!处理了这些尸体,我们把这几车的武器带回去给棠溪看!” 说到这里,季启辰很明显就发现这些人的动作快了不止一点。 等到季启辰赶回去时,天色渐晚。 慕棠溪一眼就发现了飞奔过来的闪闪发亮的季启辰。 实在是他那身衣裳还是用金丝绣的,在夕阳光线的照射下,也还是很闪。 “棠溪,你一定想不到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慕棠溪闻言,挑了挑眉,“带回来了什么?” 季启辰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让他们把东西拿近一些。 “看!很多武器!” 慕棠溪的眼神一顿,“这是那些士兵身上的?” 不可能是士兵身上的,这些武器一看就刚锻造不久,崭新得都反光了。 “哦,是从一队往这里走的商人那里拿的,那些商人服毒自尽了。” 季启辰语气轻快地说道,眼神还亮晶晶的看着棠溪。 慕棠溪惊讶地看着这些武器,“做的真厉害!” 那伙人应该是想要等这座城的人都死光,然后把这座城当做备用据点,放武器啊。 只不过,被季启辰打断了。 慕棠溪让季启辰身后的手下去帮城里的人抬出来。 一整日过去,城内还在不断抬出人来,源源不断。 慕棠溪直接禁止这些出来的人再返回城里的举动。 能捡回一条命就应该知足了。 好在这些被救回来的人还是比较听劝的,并没有丢掉脑子。 慕棠溪并没有一直在城门口看着,中途还让睡了一觉后,精力充沛的人开始帮着那些病弱到奄奄一息的人。 她带来的人还是太少了,根本忙不过来了。 一部分去城里往外搬运人,一部分发食物,一部分作为引领者引导百姓的方向,一部分在煮药,一部分还在支起棚子,还有一部分去邻城补给了。 她的人不够用,根本不够用! 就连大夫也不够用了! 所以只能压榨到那些还有精力的百姓身上了。 当然是有偿的。 现在这些百姓都没有带上自己的家底,也被禁止回去,只能从零开始。 所以慕棠溪跟他们说好了,这活给银子。 她不可能一直供他们衣食住行,所以要让这些人动起来。 当然,要是实在起不来的重病患者,慕棠溪还是会继续提供食物的。 只是,等他们被救回来后,他们的人就写上了慕棠溪的名字。 慕棠溪不但要这座城,还要这座城里的人! 接下来几日,每日都有人从城里被搜救出来。 城外的棚子一个接一个支起来。 食物、药材、衣服、棚子都在快速消耗中。 要养一城的人有些困难,但还在慕棠溪的预料之中。 “之前那队商人要是再来一次就好了。” 季启辰感叹,他们白捡了一车队的武器,现在他又想白捡物资了。 “嗯,再过几日,你就可以动手了。” 慕棠溪直接转移季启辰的注意力。 季启辰:“动手?” 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哦!放火是吧!” “我觉得我已经是熟练程度了!” 第280章 混乱丛生 皇宫里的沈邱可谓是十分悲惨。 他夹在了丽贵妃和玉美人之中,艰难挣扎啊! 不过沈邱还是展现了他的能力,成功偷听到了丽贵妃与四皇子的对话。 “母妃,去那里的人没了声响,像是死了。” 四皇子的声音响起,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不中用的东西!” 丽贵妃直接暗骂一声。 “可能是那些人接触了城内的人,所以被传染了。” 四皇子冷静地说明了理由。 “被传染了?被传染了也有时间回信!” “他们不会是被太子或者二皇子的人抓住了吧!” 丽贵妃惊疑不定,语气有些慌张。 四皇子安慰:“母妃无事,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我的人。” 沈邱蹲在窗户下,仔细地听着。 被传染? 四皇子派人去了那个瘟疫的城池! 只是人去了,就没了声音。 沈邱继续听下去,只可惜,接下来丽贵妃竟然直接转换了话题。 “我儿,可有喜欢的女子?” 四皇子:“……没有,母妃可有合适的?” …… 沈邱没有继续听下去,四皇子想娶四皇子妃的事情肯定要来回挑选好久才能定。 他确认丽贵妃和四皇子说不出来什么情报时,果断撤退了。 在这里偷听越久,越容易被抓住! 沈邱一回到屋里,就把这份情报写好,然后趁着太医院忙的时候,正大光明地在白天就把情报放在了老位置。 作为小姐手下第一情报人员,沈邱有自己的想法。 深夜出去,难难免会惹人注意,太明显了。 但白天出去,那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白日里太医院很忙,谁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宫里慕棠溪手下的其他人简直无语了,这不是显得他们晚上交接情报这个举动很傻吗! …… 顾时鸣在上朝之时,多次与秦沐起冲突,多次针对秦沐。 对此,秦沐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这里底气不足。 而其他官员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部分都帮着敬阳侯说话。 说到底,得罪秦沐没有任何关系,但敬阳侯,就不行了,敬阳侯母家一脉可是还有很多士兵将军支持。 而且秦沐和长公主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 他们简直要笑死了。 秦沐这个人真是厉害,居然还能让敬阳侯摔了个跤,坑了敬阳侯一把。 长公主那边不知道愿不愿意,但敬阳侯这里显然是不愿意的。 至于为什么群臣都知道了长公主和秦沐之间的事,这还要归功于顾时音。 她直接把事情给抖出去了。 反正她哥喜欢的人远在边城,就算把这件事抖出来,她哥最多也就名声有些损失而已。 远远比不得长公主和秦沐的损失大! 顾时音表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丝毫不惧长公主和秦沐。 反正他们敬阳侯府里就只剩下她和哥哥两个人了,她也并不想要个好名声嫁人。 所以反倒是长公主和秦沐该怕他们才对! 顾时鸣也支持妹妹,实在是长公主和秦沐太恶心人了。 不报复回去,晚上都睡不好! 而且这也不算抗旨。 难道皇帝还要因为他妹妹把实话说出去,而惩罚他吗? 他又没有明面上反对皇帝的赐婚。 至于长公主会不会名声受损…… 拜托,他才是受害者! 他一个受害者还要替加害者考虑吗? 这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就算长公主想对付他,也无从下手! 对他使绊子? 他不带怕的! 顾时鸣外表冷酷,内心十分嚣张。 他平等看不起棠溪和家人外的所有人,当然三皇子勉勉强强在中间。 顾时鸣有时候看不起三皇子,有时候又觉得还好。 慕丞相最近没有出什么动静,十分安静,就连存在感都低了。 上早朝时,太子与二皇子、四皇子来回对抗,敬阳侯与秦沐来回对抗,其他官员支持他们一派的人,十分混乱。 丞相就像是不在朝堂上一样,不怎么掺和进去。 这般乱象直接让皇帝不满了,他各罚了一下,没有人幸免。 当然还有一部分官员置身事外,保持中立态度站在丞相身后。 太子被二皇子与四皇子联手对付,再加上因皇帝的态度,而开始左右摇摆的官员,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试图拉拢丞相。 为此他许诺了很多,比如如果他能成功登上皇位,那么就封丞相为异姓王,以及丞相的后代皆可以继承这个名号。 慕闻玉对此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表面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惊喜的意味。 犹豫了几下,便和太子达成共识。 慕闻玉和太子提议,他暗中帮助太子,要是明面上帮助太子,太子可能会被皇帝忌惮。 但慕闻玉真正的意图却是隐藏自身。 太子能成功上位的可能性很低,为了避免太子最后疯狂报复,还是先稳住太子。 对了,说到皇位,那个三皇子那边可谓是十分的“热闹”。 连陆将军叛国都能遇见,最后还成功抓住了陆将军。 这件事倒是让慕闻玉十分惊讶。 看来三皇子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慕闻玉到现在还是倾向于推三皇子上位。 因为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都太过强势,不利于慕闻玉把皇帝架空成傀儡皇帝。 而且慕闻玉一点也不要求三皇子有多厉害,相反三皇子越无用,对于慕闻玉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这些天压下了府内的乱象,顺便在朝堂上搅乱局势,引得二皇子与四皇子联手,确实有些忽略了边城那边。 陆将军这个人不能用了,得尽快铲除。 而徐将军,他天然站在慕闻玉的阵营里不是吗? 而且徐将军可是帮他做了很多事情,这时候就算想要脱身,都没办法。 既然陆将军没用了,那么接下来就联系徐将军。 他的后手还有很多。 不知道他的女儿那里,和三皇子的关系维护得怎么样。 喜欢不会妨碍他的计划。 三皇子最好只有他的女儿一个人,他不喜欢变数。 万一被别人摘了桃子,可就不好了。 第281章 火烧城池 经过十几天日夜不停的救助,在搜寻几十次后,终于把还活着的人都抬出了城。 很少有不想活的人,就算被感染了瘟疫,他们也还是想活下去。 但那极少的一部分人因为家人全死了,自身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对于这种人,慕棠溪觉得很好解决。 只要告诉他们这次的瘟疫是有人故意为之,问他们想不想为家人报仇,就能激发他们的求生欲了。 慕棠溪可没有骗人,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瘟疫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突然在离边疆有一些距离的城池里爆发? 而且爆发的速度十分快,等别人反应过来时,整个城池都被传染了瘟疫。 这个速度很不正常。 这些日子,慕棠溪没有在这些人面前露面。 她不需要亲自提高自己的名声,她的手下会跟这些百姓说的。 大家都在努力创造更好的未来。 而也正如慕棠溪所想。 这些被传染了瘟疫的百姓在获救后,询问了恩人的名讳。 而一讲起这件事,慕棠溪带来的手下的态度瞬间就狂热了起来。 把这些百姓讲得一愣一愣的。 在经过十几日的洗脑……讲解后,这一城活下来的百姓愣是被忽悠瘸了。 当然这是季启辰的视角。 其他人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甚至还乐在其中。 季启辰是越看越觉得……说的好像没错啊! 毕竟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棠溪救助难民还能为了什么? ……就算真为了什么,但至少结果就是难民得救了,活下来了,还可以活得很好。 所以就算难民里有些十分聪颖,甚至能金榜题名的人,也不会说出来。 他们也有私心,也想明哲保身,但他们到底不是畜生。 她是救命恩人,所以他们也听命于她。 而且加入这个奇怪的组织久了,就越发忍不住想为这个组织做些什么。 这个组织不论性别,不论美丑,不论贵贱。 知识被丝毫不吝啬地挥洒出来,落在了组织里每个人的身上,令他们明智,令他们开始不满这个世道。 他们深刻觉得自己是为了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每日都接触着组织里的人互相鼓励,给予善意,处在知识的海洋里,温暖又美好,仿佛之前的濒死不存在一样。 但当他们离开组织的人,看向其他受苦百姓时,他们恍然大悟,他们只是特例。 他们再次看见京城外被人嫌弃的难民时,深受感触,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世间总是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受苦,既然他们的主子救助他们,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救助别人呢? 而且主子不也鼓励着他们这么做吗? …… 慕棠溪现在开始统计这些存活下来的百姓了。 然后在最后问一遍城里有没有他们还活着的亲人,避免伤及无辜。 在得到答复后,慕棠溪指挥手下,把死去的人,以及百姓换下来的衣服都搬到城里。 再在城里到处放些易燃物。 最后慕棠溪看向季启辰,把手里的火把交给他。 他们身后是一群举着火把的百姓。 远看像是敌军……近看也像。 季启辰僵住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背后的人直勾勾盯着他看,手里举着火把,像是要把他烧了一样! 慕棠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看见季启辰有些僵硬的表情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她轻声说道:“怎么了?” 季启辰:“没,没事。”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不把城里的东西搬出来烧,而是直接烧城池? 嗯……好像确实是后者更简单一些,而且也不怕漏下什么百姓传染瘟疫后留下的东西了。 但,为什么是他领头烧城池啊?! 季启辰想不通,难道是上次他给棠溪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吗? 他也没说过他喜欢烧东西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都已经站在这里了。 而且退一步想,棠溪这个方法永绝后患啊! 季启辰很快说服了自己,带着人往城里走去。 毕竟就在城门口丢火把也烧不了什么东西。 一队人整整齐齐地朝朝城里走去。 慕棠溪在外面看着,等了一刻钟,才看见了远处火光冲天的景象。 慢慢地像是把天边也染红了一样。 虽然把城里的东西都烧了,之后重建会很麻烦,但她唯独不缺这些时间和金钱。 慕棠溪除了一开始亏钱培养人才,但慢慢地经过几年的积累,那些亏损迅速被补了回来,甚至还带来了许多收益。 所以她才会想要一座城,因为她有这个底气。 按照计划,季启辰将带领一队人从城池最深处开始放火。 所以慕棠溪等了半晌,才看见了火光从远处燃起。 接着很快便看见了季启辰和一队人,他们一边走,一边扔着火把。 他们并不是一股脑把火把全部扔出去,而是安排好人,按照顺序扔,从里扔到外。 扑面的热浪翻卷而来,城门也被关上了。 席卷全城的瘟疫足以让城里布满了传染物。 所以尽管百姓心里很难受,但还是遵从了慕棠溪的指挥。 只要他们还有命在,以后还是能再重建的。 就是此刻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们这些天也不是没有见过实在病重到救不回来的人。 他们在城里搜救时,也遇到过在搬运出去的时候陡然断气的情况。 明明,马上就能得救了的。 所有能下床的百姓在城外沉默看着被火烧的城池。 那囚禁之地、灾厄之地、绝望之地。 但也是他们曾经的家。 熊熊燃烧的火焰倒映在他们的眼眸里,也一起燃起了他们的仇恨。 仇恨就仿佛城里的火焰一般,席卷一切,越发凶猛。 慕棠溪随他们一起看了很久,她觉得季启辰可能还真的很喜欢放火烧东西。 放火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但是等放完火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等到慕棠溪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百姓。 “今日之事到此结束,但罪魁祸首我们绝对不会放过!” 第182章 以退为进 “等这把火烧完,我们将会重建家园!” 慕棠溪说话声十分坚决,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楚。 沉默的百姓把视线从城池里的火焰上,移到了这位恩人身上。 安静地聆听着恩人的话语。 经过这些日子的洗脑,哦不是,是了解。 他们发现这位恩人实在是大好人啊! “瘟疫将不再泛滥,城门也将永远为我们打开!” 最后一句让百姓泪眼涟涟,他们作为这座城的百姓,从小在这里长大,却被人关上了城门,活活要困死在这座他们熟悉至极的城里。 这本来是他们的家,却成了要将他们困死的死亡之地。 被困在城里等死的日子令人深陷绝望泥潭,无法逃脱,无法自救。 今日陌生的人在他们眼前痛苦挣扎死去,明日熟悉的人也在他们眼前死去。 不知自己的死期是否将至的日子,能把他们都折磨疯。 不,能坚持下来的他们大概已经疯了。 他们心底被种下了一颗疯狂的种子,如今在被解救后,内心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一半是对于恩人的狂热顺从,一半则是对于仇人的深厚怨恨。 百姓中有一个青年走向慕棠溪。 青年靠近后,小声询问:“恩人,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我们必定赴汤蹈火!” 慕棠溪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微笑说道:“我不需要你们帮我做什么,你们只用重新在这座城里和从前一样生活就够了。” “那怎么行!” 青年拒绝,随即意识到声音有些大,放轻了音量说道。 “既然承蒙恩惠,那我们也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 “我们都吃得了苦。” 慕棠溪并不意外眼前的人会这么说。 她早已预料到了他的话,刚刚只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 季启辰在旁边看着看着,就感觉这个场景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 他怎么觉得棠溪好像在故意放套呢? 这可是因为季启辰看多了兵书,所以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决了。 要相信棠溪! 不管什么事,相信棠溪就够了! 慕棠溪再三装作犹豫后,为难地开口:“有一件事没有和你们说清楚。” 青年疑惑:“什么事?” 慕棠溪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掩了一半的琥珀色。 “其他人都是听了陛下的话,所以才把你们关在城里,但我是自主决定来救你们的。”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我可能就要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了。” 青年瞳孔一缩,呼吸急促着。 “要是恩人不嫌弃,我们可以假装不是城里的人,改名换姓,帮您做事!” 慕棠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们这么多人不好改名换姓,要不然你们就在这座城里继续生活吧,反正应该没有高官会来看这座城了。” 青年沉默,眼神悲伤。 “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慕棠溪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那么就帮我经营酒楼,以及一些店铺吧!” “不,这怎么行!” 青年总觉得他们欠了恩人许多,甚至要他们的命,他们也是能在杀死仇人后给出去! “恩人,我们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慕棠溪迟疑了一下。 季启辰左看看右看看,棠溪嘴角笑容逐渐加深,青年眼神狂热。 怎么看都感觉是哄骗现场啊! 季启辰沉默了。 他当然是站在棠溪这边的,所以他直接移开了视线,想看看那些百姓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依依不舍城池。 季启辰抬头。 几千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渴望和狂热。 季启辰:“!!!” 不,他们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棠溪。 但季启辰就站在棠溪身边,所以一眼望去,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那些百姓看样子很想知道青年和棠溪在说什么啊。 但又没有直接地上前,而是克制又渴望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慕棠溪这边轻易忽悠完这个人,并且还特地问了这个人的名字——温岭。 她挥别温岭,眼神十分自然地略过百姓的炽热的目光,看向季启辰。 慕棠溪:“?” 季启辰怎么目光一直看着地面啊? 而且还浑身僵硬。 慕棠溪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圈,看向百姓时,还露出了笑容。 最后,慕棠溪得出一个结论,季启辰可能不习惯那么多人的目光。 这可不行! 看来得进行特训了! 季启辰硬着头皮看着地上,在感觉好了一些时,突然背后一凉。 他警觉地抬头,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要再次被几千双眼睛盯住了。 可…… 季启辰顿了顿,“啊……” 一刻前还盯着棠溪的百姓们,现在正围住了刚刚那个叫温岭的青年,他们的表情像是在询问对方和棠溪说了什么。 没人注意他了。 怎么突然还有些失落呢? “启辰,走吧。” 慕棠溪恶趣味地凑到季启辰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 季启辰被吓到抖了一下。 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季启辰在心底反复重复此事。 慕棠溪笑了一下,拉住季启辰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 “啊?!” 季启辰错愕地看着棠溪,一脸茫然。 “棠溪你说以后让我在百姓面前露面?” “为什么?” 慕棠溪颔首:“因为合适。” “你知道的,重建一个城池十分麻烦,但毁灭即重生。” “我需要对这个城池进行改造,就算到最后我们失败了,也有一个退路在。” 季启辰没再继续反驳。 棠溪说的是对的,他们根本没有大哥和二哥的优势,他们早早就上了朝堂,大部分大臣都选择了他们。 更不用说,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四皇子。 他们的结局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等等!棠溪你说的这些和我在百姓面前露面好像不相干吧?” 季启辰突然反应了过来。 慕棠溪唇瓣微弯:“那是因为我要忙着联系手下,帮忙设计改造城池的图纸啊。” “我的手下里,会这些的,虽然少,但不是没有。” “在我忙的时候,就需要你来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