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尊之神医公子》 第1章 言家小少爷 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 偌大高级的单独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院.......院长,我儿子怎么样了啊?”一个气质娴柔,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拉着院长的衣袖,眼泪嗖嗖的往下掉:“他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说不行了呢?” 中年女人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焦急的问着院长。 院长神情凝重:“言夫人,言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节哀!” 院长对着旁边的男人和哭泣的女人沉重的说道。 这时,旁边的男人才声音沙哑的说道:“之前不是说,云起能够至少活到而立之年吗?可他今年才二十岁,怎么会突然就.......” 说话的男人正是言云起的父亲。 这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原本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这就是这个男人(m国首富)给院长的第一印象。 然而任再坚强、再厉害的人物。 此刻在听到即将失去自己儿子时,那平时再挺直的脊背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压弯了。 “言先生,言夫人,你们.......你们进去再看最后一眼吧!言小少爷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呜呜......呜呜呜......怎么就.....”难受而又细小的哭泣声正是刚才的中年女人,也就是言云起的母亲。 ------------- 滴滴滴的声音冲冠着耳朵,门外是压抑而模糊的哭泣声,窗外暴雨倾盆,刷刷作响的雨声又让病房多了一分绝望的死寂。 病房内躺着一个二十岁左右脸色惨白的病弱男子。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蓄着一头短发,病号服的领口微微敞开,可以看到那精致而白皙的锁骨。 言云起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他从出生便患有先天性心疾,发作时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躺在病床上是常态。 平日里情绪起伏不能过大,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这,不能吃那,二十年来,一直都被病痛束缚着。 他也常常认命的想,这样枯燥而乏味的人生还有多久啊...... 此时此刻,在意识到自己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时,竟反而轻松一口气,“终于解脱了啊!” 在说话的时候,他那因生病而长期没有接触阳光,所导致白的发亮的皮肤,衬托着因病痛所带来的折磨,而难受的死死咬着的嘴唇越发鲜红,脸上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反而带着温柔的笑意,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这时,洁白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缓缓走进来两人,正是父亲和母亲。 只见母亲的双眼红肿,此时眼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走在后面的父亲虽没有哭泣,可那紧紧绷着的神经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云起,你......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啊......”妈妈进来后抱着自己的儿子,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刷刷的往下掉。 “妈,你别哭了,生死有命,半点也由不得人,谢谢你们给了我这短暂的人生。” “......只是,我的人生提前划上了句号而已,这对我来说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言云起抬起手想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抱一下母亲,然而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索性只能放弃,神情平静而温柔,声音温和低沉的安慰着。 “所以,你们不要难受,好吗?” 然而他的安慰不仅没有安慰到母亲,本来小声呜咽的母亲反而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止都止不住。 转眼无奈的看着自进了房间就一直没说话的父亲,微笑着和父亲打着招呼,“爸,你劝劝妈,让她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言墨舟,也就是言云起的父亲看着面前一直很温和与懂事的儿子,那苍白的脸上带着安慰的笑意,沉默良久,才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他知道,面前的儿子看似温和,却如同柔中藏冰。微笑其实是拒人千里的疏离,除了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稍微放松外,他从不交心。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病情的缘故。 可他也明白,小儿子从出生就被自己的病束缚了,医生断言活不了多久,以至于没有机会,没有精力也没有余力去结交朋友。 短暂的一生,只有小部分时间是在专注的慢慢的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剩余的大半时间皆待在医院,与病魔对抗。 他知晓,知晓小儿子内心的孤独、寂寞,甚至是煎熬…… 然而他们作为父母,却给不了他除亲情之外的任何感情,友情、爱情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 所以,此时看着儿子释然的表情,他内心所有的不平静和难受突然也就释然了,“是啊!儿子活的那么痛苦,而我们却无能为力,谁都为他承受不了那些痛,也罢,也罢......” 看着父亲双手掩面,细看却看到从父亲的指缝中流下一滴眼泪,言云起默默无言的微笑着看着他们,无声的安慰着。 这时,“唰”的一下,房门被大力的推开,甚至因为用力过猛,门被反弹了一下。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只见他眉峰凌厉,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似清澈十足,没有一丝危险,实则却给人非洲猎豹的凶猛危险,身穿一袭黑色内敛华贵的西装更显得男人优雅沉稳。 如果说言云起的俊美是看起来温和无害的,那么这个男子就是危险霸气的。 如果是外面的人看到的话,众人只会称赞一句,“不愧是言家大少,”那个十八岁成年后,身上毫无分文,只凭着一身反骨自己创业,如今的霸业仅次于自己父亲的的商场“战神。” 而此时,那深邃的眼眸焦急的看着房内几人,他着急忙慌的大步走进来,脸色惨白惨白,声音颤抖道“妈,小弟他......” “云舒,你弟弟他,他快不行了......我的云起还那么年轻......”言母回答大儿子的话后,喃喃自语不停的喊着小儿子的名字。 言云舒听到回答,拳头握的泛白,眼睛猩红,沉默了好久,声音沙哑道:“云起,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言云起温柔而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哥,我没事。” “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陪你们说说话吧!以后......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们也不要难过,好吗?” 言云舒缓缓坐在病床的另一边,握着弟弟毫无血色又冰冷的手,认真的听着他缓慢说话。 第2章 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说是言云起说话,不如说是他听着言父言母他们说。 自懂事以来,言云舒便逐渐明白,他的弟弟从小就很孤单,甚至是孤僻,因而他不爱说话,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而从那时候起,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挣钱。 他想着,要挣很多很多钱,这样才能找到最好的医生治好弟弟的病,然而那么多年了,不仅毫无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甚至现在......现在...... 看过的所有医生都说过,此病目前还没有那个医术能够治好,他们实在没办法。 且往后余生必须保持身心放松,方能活到而立之年。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云起居然是因为忧思过重,所以到了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 都怪他们啊!明明知道云起除了他们三个亲人什么都没有,然而他们却一直都在不停地奔波忙碌着,尽管初衷是为了他好。 ........可他们却忘了,他一个人是会孤单寂寞的啊! 他拖着疲惫又痛苦的身躯,独自一人坚强了那么多年,从未发过脾气,从来没有过抱怨....所以.....也从来没有依赖过。 记忆里啊—— 他从来都是懂事温柔,却也带着淡淡的疏离。 “滴滴....滴....滴--------” 这时,床边机器所产生的异常滴滴声打破了此刻一家四口的第一次谈心,坐在床边的几人都红着眼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妈,爸,哥,我......我可能要走了.......”言云起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感受着漫无边际的冷席卷全身,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疼的钻心。 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男女混合的哭泣声和伤心难过的喊叫声...... ---------------- 凤啸大陆,大祁王朝。 痛----- 言云起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宛如千万把利刃,切割着他的身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感受到疼痛感呢? 迷迷糊糊中想要伸手揉揉眉心,然而才动一下手指头,发现自己全身虚软无力。耳边还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言云起紧蹙着眉头,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陌生的环境让言云起想要起身仔细看看,奈何起不来。此时他才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有精美华贵的云罗绸缎铺于身下,也是坚硬无比。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古风气息十足且华丽精美的梳妆台,梳妆台旁边的小桌上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甚是好闻。 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型书桌,书桌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台上放着一个花瓶,正值初春,插着一只垂丝海棠,此时开的正艳。 奢华精致的房间,颇有古风意味,粉黄色纱帐随风浮动。言云起面无表情的默默打量着,可是那微抿的唇和眉心一刹那的跳动显示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这是哪儿?我,不是在医院吗?”本是自言自语的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言云起,耳边突然被一道带着稚嫩的男声打断。 “公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后只见“吱呀”一声门响,一个年轻男子,哦不,应该是一个男孩欣喜的走了进来,几步就走到床前。 言云起看着眼前的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着古代人的装束,五官还算秀气,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得狠了导致的;脸色因激动过度而导致满脸通红,此时正欣喜的望着自己。 言云起正要开口问男孩点什么,然而下一刻却顾不上问了,他的脑袋此时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正播放着一段一段陌生的画面,那些画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若不是他之前的二十年一直被病痛折磨着,已然习惯这种痛,估计早就忍不了了。 待一刻钟过去方才回忆完。 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也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 没错,现代的自己死了,并且穿越了。而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死了,死在昨晚那失足掉进的池塘里。 原主言云起------是的,原身也叫言云起,十二岁,大祁朝太傅唯一的孩子。 言云起手习惯性的抚上胸口,感受着手下这颗心脏的跳动。 嗯? ......很有力呢。 细细感受之下,他展颜一笑,尽管这具身体有点虚弱,但不影响是健康的。 终于可以肆意放纵地活一次了吧! 他想。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是一个和现代社会截然不同的世界,甚至是一个和自己所了解的朝代、国家不同的世界。 因为,从这具身体的回忆中了解到,这是一个女尊世界。 饶是再淡定从容,面不改色的言云起,有那么一瞬间也被震惊到了。 穿越就算了,还是女尊。 这,这是一个男女颠倒,男子生子的世界啊! 狗血吧,平时再优雅淡定的他也想扶额长叹,觉得特别狗血。 “公子,您,您怎么了?”看着公子突然双手捂着头难受也不说话的样子时,男孩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从眼中滑落,“呜呜呜......公子,您没事吧?您别吓奴啊!” 公子生性温柔,加上身体虚弱,平时也不爱说话,有什么事也总憋在心里,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怎么对得起已经逝去的主君啊!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会儿,”初春的水冰的厉害,全身掉进水里,可想而知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的,头脑昏昏沉沉的,仿若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言云起没办法安慰哭的哽咽的男孩,决定还是先休息一下,等身体好点了再说吧! “嗝......好的公子,有事的话你就喊奴,奴在门外候着,”男孩子哭的急了,还打一个哭嗝,看着公子轻点了一下头,行了礼便轻轻地退了出去。 言府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傅言玉裳唯一的儿子言云起于昨晚失足掉进池塘,高烧不退,差一点就没撑过去。急的太傅连夜进宫请太医诊治,连皇帝陛下都惊动了。 没办法,好歹太傅还是皇上的老师呢!而且她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孩子。 话说回来,听说这言公子啊,姿容绝滟,乌发如漆,肤如凝脂,眸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只可惜啊!是一个病美人。 第3章 母子关系 当年他的爹爹因为意外摔倒,导致了早产,胎儿尚未足月,便生了下来。所以一出生就身体羸弱,时常在药罐里“泡着”,好在在爹爹的精心照顾下,虽然身体仍然羸弱,可至少不用日日泡在药罐里了。 然而上天好像不怎么眷顾他,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爹爹因病去世了,伤心过度之下,生了一场大病,才被养好点的身体,又严重了,后来也只能日日服用药物。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母亲因忙碌带来的忽视,令他拖着孱弱的身躯,和内心的失望,带着贴身小厮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封闭了自己,几乎不怎么踏出小院。 ------------- 中午时分,昨晚等儿子高烧退了,临近天亮才小憩一会的言太傅始终放心不下,早早醒来,就差人过来看看情况,被言云起贴身小厮告知公子已经醒了,才松了一口气。 在得知儿子失足掉水,差点没救回来的时候,言玉裳才猛然惊觉,自从发夫病逝后的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竟忽视了自己和发夫唯一的孩子,现在还差点就失去了他。 “是什么时候呢?是什么时候那个白白嫩嫩,可爱的白面团子再也没向她撒过娇了,没在亲切、孺慕的对她喊一声娘亲了呢?” 言玉裳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越想脸色越白,甚至带着痛苦、后悔。 “茹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啊!”言玉裳心痛难受的红着眼喊着发夫的闺名。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言云起如蝶翼一般浓翘的睫毛,微微的闪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陌生的环境,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懵的,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哦,我穿越了! “咳咳-------” 屋内传来几道咳嗽声,软绵绵,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像一根羽毛轻飘飘落在人的心尖上,异常的脆弱,只让听到的人忍不住怜惜、心疼。 “公子!”听到公子的咳嗽声,可书一惊,赶紧快步走进屋内。 言云起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着,费力牵动嘴角“水......”声音如苍蝇般小。 好在屋内非常安静,可书立马跑去倒水,“公子,水来了,”可书小心翼翼的扶起公子,缓慢的喂他喝水,之后用绢帕轻柔的擦拭着嘴角。 一杯水很快见底“公子,还要喝吗?”可书担心道。 “......咳咳,不用了。” “公子,可感觉好些了吗?奴去请大夫过来瞧一瞧。”说着就要去找大夫。 “没事儿,只是嗓子有点痒罢了!”言云起温柔的声音制止了可书向外跑去的脚步。 “我饿了,你去端点吃的来吧!”话说原身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吃过东西,难怪自己软弱无力,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哦,对对......瞧奴这脑子,公子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公子,我马上去。”说着风风火火的小跑着出去了。 言府主院,秋茹阁。 言玉裳听奴侍来报,说公子醒了,已经在用膳了。 “一会儿请上大夫,陪我去一趟醉云轩吧!”言玉裳对着好友兼管家言沁叹息道。 “不知道云起他是否还在怨我,是否愿意......见我。” 言玉裳垂下眼眸。 “大人,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只是你以后不要在忽视公子了,要多关心公子,他会慢慢走出来的。”言沁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只得安慰。 在言玉裳身边已经几十年了,她长言玉裳几岁,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一路看她成婚生子,家庭婚姻幸福美满,她也很欣慰啊! 可是一切的一切就发生在主君逝世的那年。 言玉裳和柳茹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从小时候的玩伴到后来的妻夫,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也插足不进去,是多么美好、让人羡慕的情谊啊! 所以当一夕之间失去了夫郎,怎生受得了? 伤心过度之下,忽略了她们的孩子,转而投入到处理政务中去,只一心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不去看,才会让自己好受些。 然而多年的忽视却也导致了大人和公子之间的母子情也越发疏离了。 唉! 另一边。 言云起吃完饭才从昨晚原主的记忆中捋好思绪,就听到外面可书惊讶的声音响起“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嗯,云起他......可好些了?”言玉裳尽管内心着急想进去看看儿子,可想着这些年对儿子的忽视,脚步又迟疑了。 “公子刚吃完饭,好一些了,您.......”可书想阻止大人进去又期待大人进去,内心很是矛盾。 他四岁那年冬天,被家人哄骗丢弃在大街上,在差点饿死、冻死的时候,幸的被从寺庙祈福回来的主君捡了回来;主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他很好,所以他发誓,这一生要永远忠诚于主君和主君最疼爱的小公子。 他从进府就待在公子身边,也是一直陪着公子长大的,这些年看着大人疼爱公子到忽视公子,看着公子难受伤心,他心里也难受,所以内心深处也埋怨起大人忽视了公子那么多年,可是他还是期待大人能多来看看公子。 言玉裳轻咳一声道:“云起他,他”尽管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儿子,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的言云起听着门外的对话,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原主的娘。 然而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并没有怕自己不是原主而见到原主娘感到紧张,反而淡定从容的说着:“可书,让她进来吧!” 可书听见公子的声音,愣了愣,道:“大人,公子请您进去。”说着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言玉裳进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桌边瘦小虚弱的儿子。 看着脸色苍白,偶尔咳嗽一两声的儿子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神平静而淡淡的抬头看着自己。 看着那仿佛看陌生人的眼神,言玉裳感觉心被刺了一下,疼的难受极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言云起没开口说话,优雅的品着天山玉露------茶。 言玉裳稍微平复了下自己,才一步步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却被他似是不经意间的错开了。 看着儿子的疏离,言玉裳内心涌上一股疼痛,就好像心脏被什么给生生扯了一样。 言玉裳红着眼眶,怔怔地看着儿子,几度欲言又止,最终用一种紧张又忐忑的眼神望着言云起:“云起,娘......娘对不起你......” 第4章 ‘美貌\’ 言玉裳此时的内心非常内疚,后悔,自责,极其难受。 为什么当初只顾着自己难受,却忘了儿子还那么小,他怎么承受的了啊!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只是内心还是期盼着,儿子,你,你还能原谅娘吗? “我不习惯,”言云起看着面前红着眼眶、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愣了一瞬,随即柔声解释道。 自己并不是原主,言玉裳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所以谈不上原不原谅。 而见儿子温柔的和自己解释着,尽管他神情透着疏离,可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机会去弥补的? 言玉裳瞬间眸子一亮:“儿子!” “咳咳......咳......”言云起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体颤抖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咳晕过去。 言玉裳慌张的朝门外大喊! “大夫——”也没管此时儿子不喜他人触碰的习惯了,连忙走过去扶着他。 外面的可书听到了公子的咳嗽声和大人的喊叫声,满脸苍白,带着大夫小跑进去。 一刻钟后,把完脉后的吕大夫眉头微微蹙着,叹息道:“公子本就体弱,又加上掉进水里,感染了风寒,开点药吃就好了,只是他的身体到底又亏损了,往后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后面的话没在说下去,但是她们都懂。 “吕大夫,你的医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有办法彻底治好小儿啊!”言玉裳询问着。 吕大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边淡定的说道:“令公子本就身体虚弱,又郁郁寡欢,加上经常生病,所以才导致身体亏损的厉害;但往后只要保持身心放松,尽量不要让自己生病,好生养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慢慢的就会好了。” 这话一出,言玉裳瞬间松了一口气。 言玉裳让管家言沁送吕大夫出去,自己则走到床边坐下,见他想要起身,她手腕一抬,把桌边的温水递给了他。 柔和的声音响起:“来,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嗯” 看着儿子苍白无力的低头喝水,言玉裳想着他的身体,心脏猛地一缩,又是一阵疼痛传来。 .......都是自己这些年的忽视啊!若不然儿子早就好了。 言玉裳因着儿子的身体虚弱,到底也没待多久就走了。 当然主要也是言云起不怎么爱说话,一直都是言玉裳在说。 看着不怎么说话的儿子,她怕说多了他会不耐烦,所以在交代了他的贴身小厮,要注意公子身体哪些事项后,就慢吞吞的走了。 言云起见絮絮叨叨的言玉裳走了,正想下地走走。 “公子,药熬好了,奴给你端过来吧。”一旁的可书走过来扶着自家公子坐起来道。 “嗯,你去吧。”言云起颔首。 很快,可书就端着熬好的药汁走进来。 还隔着一段距离,但药汁的苦味就已经窜到他的鼻尖了。 这古代的感冒药尽如此......难闻。 尽管他前世已经吃了二十年的药,但那都是西药,基本上都是胶囊,虽也味苦,但闻着也没那么难闻。 说起来,他真的很倒霉,前世从小到大,那药就没断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吃药、打针从不间断。 就连死后穿越时空,有了一个新的身体,也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喝药。 “公子,药来了。”可书端着药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顺便托盘里还拿碗装了一些蜜饯。 虽然药难喝,但言云起也不会和身体过不去,想着,他便端起了托盘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瞬间扑满整个口腔,喝完药的人尽管眉头微皱,然而神情很是淡定。 取过可书递过来的帕子擦掉唇畔上的药汁,拒绝了紧随递过来的蜜饯的同时,温和开口道,“好了,我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了。” 一直提着心,神情紧张的可书听着自家公子这么说,终于轻呼了一口气,随即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公子,你吓死奴了!” 说实话,言云起没怎么和除了前世的家人外的人相处过,所以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一言不合就掉眼泪的可书,然而他也知道可书是因为太过于担心自己,只好温柔开口:“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为了转移可书的注意,又想着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原主大门不迈的整日待在房间里,所以他从原主的记忆里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对可书说道:“这样,你去给我找一些书来我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果然,有事情可做了的可书,听着公子的吩咐,总算停止了掉眼泪,红着一双眼睛乖巧应下,就急吼吼的跑去拿书了。 话说,自穿越来过后,不是晕倒就是肚子饿的没力气,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原身长什么样子。 言云起行至镜子前,镜中出现了一个俊美的少年,其实要说俊,这是言云起自己的想法,若是按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是美。 美的惊心动魄。 镜子里,露出一张苍白、貌美如画的容颜,少年黑发披肩,菲薄的唇没有半点血色,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带着惊讶,年仅十二岁的瓜子脸上还略带点儿婴儿肥,却不难看出以后将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美是挺美的,就是少了一丝,嗯......男子气概。 “公子,你要的书奴都拿来了。”可书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进来。 好吧!外貌什么的也没法改变,顺其自然吧。 “嗯,你放在桌上吧。” “好的公子,那你慢慢看,奴在外屋候着,你有吩咐就换奴。”可书知道公子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得公子轻声嗯了一声后,行礼退出了房门。 房间静了下来。 言云起走至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了一本书,是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又再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书籍-----《大陆通史》 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言云起基本上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分布,以及背景资料。 这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架空大陆,名为凤啸大陆,从记载的通史中已知,凤啸大陆有着两千七百一十年的历史记载,期间经历了无数的王朝更替。 这片大陆面积盛广,现今共五国鼎立,分别为大祁国、南域国、闵西国、北寒国、兰亭国。 五国分别位于东南西北中,坐标呈十字架结构。 以中间兰亭国分布四方,东方为大祁国,南方为南域国,西方为闵西国,北方为北寒国。 江湖上还有三大暗势力,分别为噬血阁,暗影楼,神医谷;以及明面上一统江湖的武林盟主。 自己所处国家便是位于东方的大祁国。 看完通史,肆意挑选时,竟从中翻找出一本大祁野史。 第5章 皇权的腥风血雨 此书似乎是被人不小心放错的,书的表面积满厚厚的灰尘,在一众干净的杂书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言云起用手帕轻轻擦拭过后,慢慢翻看起来。 据了解,大祁国立朝一百多年,现如今的大祁国皇帝名为洛清芷,生父乃是先帝一次醉酒后临幸的御前伺候宫男。 书中记载,先帝本就风流多情,对于醉酒后临幸的宫男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哪怕他年轻漂亮。 然而后宫三千佳丽,哪个不是容颜绝色之人呢?所以第二日便随意抛之脑后,谁料那宫男肚子争气,一夜之后就怀孕了。 要说先帝多情,不如说是无情,对于一次醉酒后的产物,直接吩咐人给那怀孕的宫男一间,也只比普通宫男稍微好一点的房间,自此任他自生自灭,从不过问。 然而在这吃人不吐骨头,勾心斗角的后宫里,怀着身孕、善良单纯的宫男,也就是子芩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先帝孩子众多,在洛清芷出生前就已经有了十三位皇女,七位皇子;已成年的皇女就有十一个,别看她们日日表面上姐妹情深,实则暗地里相互猜忌、利用、陷害。 所以后宫的侍君们哪能允许子芩生出孩子呢?哪怕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婴孩,但万一呢?万一皇上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宫男呢? 所以侍君与侍君之间有所顾忌,但一个小小的、毫无权势背景的宫男他们还能动不了吗? 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宫男们嫉妒他怀了皇帝的孩子,暗戳戳的欺凌他;侍君派人下药害他,总之手段层出不穷。 然而为父则刚,子芩利用自己毕生的学识、勇气、聪明保下孩子,并且顺利的生了下来。 你以为这就解脱了吗? 不,这才是开始。 因为皇上的毫不在意,宫男们从小心翼翼的欺凌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凌辱,一个没有身份的宫男欺凌的没有成就感,那有着皇帝血脉的皇女总有成就感吧! 在她懵懂不知事的时候,逼她吃土、掏粪,骗她钻狗洞;长大了稍微懂事点后便用污言秽语骂她,用细细的鞭子抽她,发泄似的用针扎她,用尽一切世间最大的恶意对待这个孩子..... 每次只有洛清芷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们才会放过她,才会放过同样浑身被打的青紫的子芩。 这时候的子芩不过才十九岁,却早已没了当初的精致容颜,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又因,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所承受的伤害,身体早已受不住,所以在洛清芷五岁那年,便病死在了,皇宫某个窄小而又冷冰冰的房间里。 偌大的皇宫并没有因为一个被折磨死去的人而掀起波澜,后宫的侍君们也早已因为皇帝的不在意,而渐渐忘了小皇女洛清芷,而宫男们在子芩死后的一个晚上,将洛清芷折磨的没气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屁滚尿流的跑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踏进那间屋子。 据悉,当晚雷声阵阵,天空中电闪雷鸣,好似要划破天际一般,不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 自此没了记载。 直到八年后的某一天,十三岁的洛清芷突然的出现在了人们的眼中,从一个毫无人知的皇女到慢慢的被皇帝接纳,却也仅仅只是承认了她是皇女而已。 随着皇帝年纪越发苍老,皇女们的斗争越来越激烈,然而谁也没把毫无存在感的她放在眼里。 同年冬天。 皇帝病重,皇女们因为自己的利益而相互倾轧,宫廷内部和朝中各种政治势力也纷纷卷入进去,十一位皇女由暗转明,正式登上政治舞台,互相斗争,相互残杀。 无不赤裸裸的展现着她们弑姐杀妹的凶残本性,争夺皇位就此拉开序幕。 不过一年时间,皇女们病的病死,囚禁的囚禁,意外死亡的意外死亡...... 谁也没想到,最后竟都没有得到善终,而最终登顶皇位的,居然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皇女------十四岁的洛清芷。 “在如此激烈、残酷和毫无背景的夺位之战下,她还能杀出一条血路,问鼎皇位,这人该有多么可怕啊?”读完野史的言云起放下书轻轻感慨道。 同时语气中暗含一丝佩服和敬仰。 他生在和平、繁荣的年代,尽管自己从小就患有疾病,但是不仅吃穿不愁,生活还很富足,实在是想象不了那些皇权之下的争斗究竟有多惨烈。 “公子,你在说什么?奴没听清楚,你是要休息了吗?”可书只听见房间内传来公子的声音,但由于说的太小声了,便疑惑的询问了一声。 “无事。” “哦。”可书用手指挠着脑袋愣愣的说着。 风寒到底还没好,原本言云起要去床上休息的步伐顿了一下,想着之前出了一点汗,有着洁癖的他吩咐道:“可书,吩咐下去,我要沐浴。” “好的公子。”可书屁颠屁颠的走远了。 漫长的夜寂静无声,房中的蜡烛全部熄灭,屋中瞬间陷入黑暗。 一夜无梦。 初春的早上寒气还很重,不过由于他的身体虚弱,房间里还烧着地龙,所以房间很是暖和。 天一亮,言云起就醒了,本想自己穿衣服的,奈何古代的衣服一层又一层的,很是繁琐,只得让可书来。 正要喊人进来,嗓子却痒的不行,“咳咳,咳......” 可书早就在屋外候着了,只是不想打扰公子睡觉,才没有出声。 “咳咳------” 内间传来好几道咳嗽声,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像一根羽毛轻轻飘落在了人的心尖上,勾的些微的痒,却也带着淡淡的心疼。 “公子!”可书一惊,赶紧推开房门快步走进内间。 言云起拿着帕子掩着唇轻轻咳嗽,微微摆手示意可书不必担忧。 可书连忙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来,公子喝点热水润润喉。” 喝点热水过后,果然好多了。 可书伺候着言云起洗漱完,用了膳。 “公子,今儿天气甚好,你要不要去花园走走?”可书试探的问道,毕竟公子都好久没出去晒晒太阳了。 言云起原本就想要出去逛逛,再不出去走走,身体就得废了。 “嗯,我们去街上逛逛吧!”言云起云淡风轻的说着,抬脚优雅十足的就走了出去。 “啊?”可书脑袋一懵,仿佛不可置信的问:“公子,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你要出府去是吗?” “嗯。” 第6章 初次见面 这下可书回过神儿了,欣喜道:“公子,你都多少年没出过府了,今天是不是心情好呀!” “嗯,差不多吧!”看着高兴的的可书,言云起温和笑笑的说道。 “那,公子稍等一下,奴让人准备马车。”可书高兴的好像要飞起。 “不用,我们步行出去,多走走路正好当锻炼身体了。” “哦哦,好的。”可书觉得公子说是对身体好,也不再说什么了。 ...... 皇城,十里长街人头攒动,行人络绎不绝,街道的两旁摆满了摊子,贩卖着各种玩意,叫卖声更是响彻了整条街道。 带着贴身小厮的言云起行走在这陌生又热闹的街道之中,不禁升起一种错觉,穿越重生恍如梦境一样。 只是下一刻,才被身边的可书叽叽喳喳的惊呼声惊醒。 他,的确穿越了。 言云起从来没有这样一身轻松的闲逛的时候,所以对周围也充满了好奇和兴趣。 “哎,阿芷你看,那个小公子好漂亮啊!”一个轻扬的女声突然响起。 “不过好看是好看,就是脸色过于苍白了点,年龄也小了点儿。” “唉!可惜了,可惜了。”明钰也就是开口说话的女子摇头叹息道。 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毫无形象的靠在窗边,面容俊美,身姿修长,一身淡青色的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玉佩上的流苏随着她转身说话之际,随风摆动。 “呵呵......阿钰,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芷的性子,她呀!对男子从不感兴趣。”房间中的另一名女子笑着打趣道。 “切!子冉,麻烦你别笑了好吗?你一笑,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说着,明钰翻着白眼夸张的抱着手臂搓了搓。 “呵呵......”闻言,叫子冉的女子只是淡淡一笑,笑容温润如玉,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然而,只有熟悉了她才知道,这人其实就是一个笑面虎。 苏子冉,大祁最年轻的丞相,今年才十八岁,说话时一双凤眸中含着盈盈笑意,温雅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袭洁白如玉的白衣,无任何装饰,任何人见了她,便会不自觉的感叹,‘温润如玉,雅量高致’。” 作为被调侃对象的洛清芷淡淡挑眉,轻飘飘地睨了两人一眼,“伱俩感兴趣?那怎么到现在还是两只童子鸡?” “呃......”明钰听了瞬间一呆,用手挠着脑袋无言以对。 “咳------”童子鸡之一的苏子冉都保持不住那虚假的笑意,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素来能说会道的她差点被噎着了:“阿芷啊,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那么....那么......” “怎么?不能说实话?”洛清芷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是,阿芷,你不也一样吗?还好意思说我们呢!”明钰不服气的嘟囔着。 同样是童子鸡的洛清芷闻言,眉心骤然一跳,故作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要脸的人身攻击道:“我比你们小。” 明钰:“.......” 苏子冉:“.......” 好吧!这下真的无言以对了。 洛清芷,大祁皇帝,十四岁便登基君临天下,只一年时间就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她,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此时的她慵懒地倚在椅背上,和对面的两个好友斗着嘴,转头漫不经心的朝着窗外,看着明钰所说的漂亮小公子。 一张出尘绝丽,不染尘埃的容颜出现眼前,不说话时沉静如雪;说话时的一笑,更是有着春风拂面般的温暖感觉,气质脱俗干净,浑身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 唔......是挺漂亮的。 言云起正在好奇的看着摆摊上的小玩意儿,突然感受到一道强烈却不带有任何情绪的目光直面自己。 言云起抬眸一望,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让他瞬间愣住。 斜对面酒楼二楼窗边,一个容颜绝世脱俗的女子,身姿随意的靠坐在椅背上,看起来慵懒平和。 身穿一件深紫色织金广陵衣衫,漆黑如墨的长发被嵌宝小金冠高高束起一半,另有一半披散肩头。 如黑曜石般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深不可测,且充满了危险的女子。 言云起并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平静自然地移开眼,转身,继续逛街。 就算再怎么危险,那也和自己毫不相关。 随即抛之脑后。 洛清芷也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盯着一个男子看只是一个错觉。 “公子,逛了这么久,你累了吗?”可书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很是兴奋,不过也没忘了自家公子的身子。 “还好,” 但言云起刚说出两个字,便觉喉咙干涩。 无奈开口,“旁边有家茶楼,我们进去喝点茶吧!” 言云起抬头看着旁边的茶楼对可书说道,骄阳之下,那不染尘埃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煞是惊艳。 “阿芷,你的毒......可有找到解毒的方法了吗?”几人互相打趣完,想起洛清芷身上的毒,苏子冉眉间划过一抹忧色。 “呵。”明钰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眸心冽光乍现,“说起来,不愧是称霸后宫,一直屹立不倒的林贵君,在那般境地下都还能找着机会给你下毒,果然后宫之人的手段不能小看啊!” 话音一落,房间里的气氛微微凝滞。 说起自己身上的毒,洛清芷神色云淡风轻,好像中毒的那人不是她一样。 “目前还没有,研制这颗毒药的主人,几年前就被灭门了,解药的方法早已不知所踪。”洛清芷靠在椅子上,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那神医这边怎么说?有眉目了吗?”苏子冉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洛清芷摇摇头:“没有,说是还有最重要的两味药没有头绪。” “嘭-----”说起洛清芷的毒,明钰的暴脾气简直控都控制不了,一拳头砸在桌上。 见明钰如此恼怒、子冉沉重担忧的表情,洛清芷心里一暖。 .....她此生虽亲缘淡薄,但又是如此幸运,拥有两位挚友。 “好了,阿钰,总归还有四年时间,总会有希望的。”洛清芷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 苏子冉敛着眸沉默着,拎起桌上的雪玉浆酒,动作从容优雅地给洛清芷和明钰斟满了酒杯。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第7章 救人 言云起两人喝茶用了膳,歇息足够,便准备起身继续逛着回府。 随意逛着,来到一条人群相对稀少的小巷;小巷两边是稍微破旧的院墙,墙上挂着一串串苍翠欲滴的藤萝;虽然没有主街道热闹,不过该有的都有。 “这条小巷,住的都是百姓吗?”言云起好奇道。 “是的,公子,因为这些地方房子相对外面的大街来说,会便宜很多,所以城内百姓基本上都只住得起这里。”可书吃着公子买给他的零嘴,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松鼠。 “哦,这样啊!” “嗯嗯。”为公子解了惑,“公子,我们要回去了吗?这里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可逛的。” “嗯,走吧,回去吧!” 就在言云起想要转身回府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嚣声,吸引了他的视线。 “大夫,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大夫......”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眼泪哗哗直流,手里抱着个五六岁浑身湿哒哒的男孩子着急忙慌的跑向一间小医馆,嘴里一直喊着救救自己的孩子。 这一看就是掉进水里了。 “快快,人群散开,让我看看。”一位中年大娘自医馆中出来,遣开人群,连忙对着青年男子道。 中年大娘让男子把小孩放在医馆内的桌子上,开始检查。 不过一瞬间,中年大娘摇摇头对男子说道:“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唉!” “.....怎么会。” “我的孩子,呜呜......我的孩子......”男子听到大夫斩钉截铁的回答,绝望的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差点哭的背过气去。 他就这么一个孩子啊!若是没了...... “呜呜呜......” “明明救上来的时候还活着,怎么就突然没有气息了呢?.....呜呜.....” 周围人也只能叹息,让其节哀。 突然,人群中走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小公子,在青年男子身边停下,声音严肃道:“让我试试。” “哎,小公子,你胡说什么呢?”中年大娘被人怀疑医术,瞬间冷下脸,呵斥道,“他都没有呼吸和心跳了,能救我早就救了。” “就是,就是,管大夫的医馆开了那么多年,医术我们还是相信的。” “嗯,小公子,这不是过家家,是人命啊!你可不能乱说啊!” “小公子.......” “.......是啊!” 周围人群七嘴八舌。 事关人命,多拖延一分钟就少一点生机,言云起没理会她们,神情认真的对着青年男子,也就是孩子的父亲说道:“既然大夫说已经没救了,你何不死马当活马医,让我试试。” “真......真的还有救吗?”青年男子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小公子,眼神麻木的问道。 “让我试试。”没有承诺一定有救,可言云起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男子仿佛看到了希望,站起身让开,“好。” 言云起二话不说迈上桌子,跪在男孩子身侧,伸手把他口中污物清理干净,埋头开始进行人工呼吸,然后双掌掌根叠加,手指交错按压他的胸腔;再次人工呼吸,再次双手按压他的胸腔,反复循环。 ......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青年男子快要再次绝望的时候。 “......咳,咳咳......”男孩子的声音响起,尽管很小,很虚弱。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孩子,我的孩子......”青年男子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喊着慢慢苏醒的儿子。 所有人反应过来后,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真的活了! “咳咳......” 小男孩急促的咳嗽着,把水咳了出来。 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爹爹,爹爹......”小男孩伸出两只小短手想要抱着爹爹,青年男子满脸泪水,激动的紧紧拥抱着儿子,安慰着:“凌儿,没事了,没事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孩子背脊,又笑又哭的。 待父子俩情绪缓和下来,哭声停止,青年男子才想起,还没好好感谢恩人呢!然而一转头,哪还有那个漂亮小公子的身影。 “恩人呢?你们有看到恩人去哪儿了吗?”红着眼眶的青年男子怀里抱着儿子,急切的问着围观的人群。 “咦?小公子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对呀对呀!” “我刚看到他救完人,脸色很是苍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小公子不知有没有事哦?” “嗯,我看他额头一直冒汗,不知道......” 走了好一段距离,被可书扶着走的言云起都还能听见人们在议论和关心他。 “小公子,小公子......等等......” 一道急切又欣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回头一看,正是那个青年男子。 或许是蹲的久了的缘故,此时正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跑来。 待跑到跟前,言云起还没说话,只见“扑通”一声,青年男子跪下身来连连磕头道谢。 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管这是不是女尊,且不管男女,言云起还是一时没法接受别人对他跪下磕头什么的。 “你快起来,我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着就要扶男子起来。 “小公子,这是应该的,要不是你,我就要失去我唯一的孩子了,要是没有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呜呜”说着说着男子又哭了起来,想来当时的心里是有多绝望啊!以至于现在都还后怕。 看着面前哭的伤心的青年男子,言云起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得无奈道:“你先起来好吗?”说的同时和可书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公子,我,我只有这么点钱,你先收下,待我多赚了点再报答你好吗?”青年男子起身后从身上穿着补丁的袖兜里拿了所有的救命钱双手递给言云起。 一共有一两不到的钱,青年男子也不知是不是觉得钱太少不好意思,脸色涨得通红,眼神羞赧。 “不用了。”言云起说着就要转身走人。 奈何青年男子却十分的固执。 言云起想了想,“这样,你若真的要报答,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报答吧!毕竟我现在什么也不缺;而且你的孩子虽然救了过来,但毕竟掉进水里,容易感染风寒,你拿着钱去给他买点药,孩子身体最重要。”话虽是劝说着,但言云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辩驳。 果然,听到关于自己孩子身体的事,所有的母亲.....嗯,父亲都会放在第一位。 “那,那谢谢你,我以后再报答你,谢谢你,谢谢你......” “快回去吧!孩子需要你。”言云起温和地看着青年男子。 “嗯,好。”青年男子再次行礼道谢,转身向孩子跑去。 第8章 神医谷谷主 可书扶着公子转身继续行走,之前该震惊的已经震惊了,现在回过神来,忍不住担忧道:“公子,你的身体怎么样啊?奴扶你去回春堂医馆看看吧。” “不用了,我只是刚才用力过多,现在有点累罢了,稍微休息下就好。”言云起微微摇头。 话说这具身体弱是真弱,说是因为早产的缘故也不尽然,最重要的还是缺少锻炼。 体质差,抵抗力也弱,这才经常生病。 看来每天得运动运动了,不然稍微激烈的动一下就浑身冒汗,且无力。 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健全的身体,可得好好保护好。 “哦哦,好的公子。”可书看公子语气很坚定,不由的放下心来,随即才有心思疑惑道:“公子,你,你会医术啊?” 咦!他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没看到公子在哪里学过医术呀? “哦,我在一本古老的医书上看到的,从来也没机会实践,所以你不知道而已。”言云起声音温和,神情面不改色。 其实在前世的时候,言云起有一半的时间在医院度过,一半的时间就是看各种各样的书籍,尤其是医书。 可能是因为自己病的缘故,他对医书、医术格外的感兴趣,又加上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过人的学习能力。 所以理论知识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他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没机会,也没精力去学医罢了。 其实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行走的书籍库。 而且,因为这是古代,所有的医术、吃食、建筑等等,都还在发掘中,所以自己不过是仰仗了生在后世,被前辈们积累下来的经验去实践的。 万幸救活了。 “哇!公子,你真厉害!”可书仿佛眼冒金星一般,崇拜的看着言云起,夸赞道。 咳------- “还好吧!所以你要多看书学习。”言云起一本正经的看着可书道。 “啊!算了吧公子,奴一看书就犯困,你饶了我吧!”可书立马可怜兮兮的看着公子,求饶道。 在可书叽喳卖萌求饶的时候,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公子,请留步。” 言云起内心叹了一口气,回过头。 只见身后几步远的距离,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俊美男子背着一个小药篓,慢慢的朝自己走来。 中年美男有着弯弯不加修饰的眉,脸上毫无言云起之前逛街时所看到的男子涂脂抹粉的样子,黑色的瞳眸墨染的纯粹,身着浅蓝色收腰托底罗裙,腰间挂着一块琉璃玉佩;三千青丝用一根白色丝带随意的绑起,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雅致。 “请问你是在叫我吗?”言云起并不认识中年男子,疑惑道。 “呃,是的。”中年男子正要自我介绍,还没开口就听到言云起的声音再度响起。 言云起“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刚看见你救了一个小孩。”说起来,岳尹岚也就是江湖神医谷谷主,刚给一个患有咳疾的病人出诊回来,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间医馆议论纷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拨开人群进去,正好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公子在救治小男孩。 并从围观人群嘴里了解到,那小男孩一开始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听小公子说还有救,所以很是期待他的救治方法。 这不,在小公子成功救活小男孩后,准备跟过来了解一二,不过小男孩的爹爹比他跑的快,他又不好打断他们,以至于现在才出声叫住。 “哦------”言云起神色无波无澜。 岳尹岚:“.......” “刚才听你的意思,你的的救治方法是在书上看到的,而你自己并不会医术,是吗?”中年男子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容。 “啊!是的。”言云起淡笑颔首。 “哦?”岳尹岚赞叹道:“那你真厉害!” “......嗯,所以你是?”言云起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禁疑惑,难道这人追过来只是想要夸赞自己。 ......呃,大可不必! 不是,小少年,你把死人救活了这么一个壮举,小小年纪不该觉得骄傲自豪的吗?怎么一副老气横秋,不以为意的表情呢? ......虽然那孩子本还没死,但那种情况下,只怕所有人都信了。 岳尹岚沉稳的气质差点破功,嘴角一抽,缓缓说道:“小公子,你想不想学医?” “你的意思是......”言云起眉头微皱,“你要教我医术?” 岳尹岚点头,平静地看着他,“对啊!做我的徒弟啊,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老实说,自己只是看过很多医书,但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就不知道了。 “因为我挺喜欢你的。”岳尹岚笑眯眯地道。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长的好,性格好,自己也喜欢的人,那不得赶紧留在身边,好让自己的医术继续传承下去。 “.......哦!”言云起闻言,淡定地扬了扬眉。“那你是?” 岳尹岚沉默。 哦,说了那么多,忘了介绍自己了。 岳尹岚愣了一下,随即介绍,“我叫岳尹岚,是神医谷的谷主,医术不能说无人能敌吧,但好歹在江湖上还是叫得上名号的。” 当然这是谦虚的说法,谁不知道神医谷谷主千金难见一面,万金难求一次诊治;然而在这样情况下,请求医治的人仍然络绎不绝,就足以说明他的医术了。 言云起看他表面云淡风轻,可实际上却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仿佛在说,“是不是很厉害?快点做我的徒弟,我就可以教给你了。” ——倒是个很纯粹的人。 言云起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岳尹岚看着半晌没说话的言云起,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外面有多少人争着想做自己的徒弟呢,怎么这个精致小孩反而还要思考那么久,难道他并没有听说过他? “呃,小公子,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有的话你可以说出来,看看能不能解决?”岳尹岚继续说服着言云起。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要我做你的徒弟?”言云起嘴角微勾,笑容和煦,声音温柔。 心想,万一自己是个无恶不作之人呢!随即摇摇头失笑。 “不管你是谁,反正我就要收你为徒。放心,随我回了谷中,做了我的徒弟,应有尽有的药材给你用,五国之内随你行走,有钱又自由,巴拉巴拉......”岳尹岚一看有望,很是认真的,嗯......“推销”着自己。 言云起微愣,这人...... 第9章 神医谷‘美景\’ 须臾,言云起冲他微微颔首,笑着应道,“好,不过我得准备一下,而且还得和家里说清楚,才能随你去。” “嗯嗯嗯,没问题。”岳尹岚摆摆手,随手递给言云起一个墨色令牌,令牌上面刻有神医谷三个小字,“这是神医谷身份的象征,若是你家人不信你的话,你可以把令牌给她看。” “嗯,好。”言云起温和笑笑。 “那,三天后巳时三刻,我在城门口等你。”说着挥挥手,背着药篓走了。 回府的路上,可书终于有机会和公子说话了,他略带有几分忐忑和好奇问道:“公子,你是真的要做那个神医的弟子吗?那,你要带上奴吗?” 言云起稍微一顿,温和的问道:“你想跟着我去吗?若是你不想......” 话还没说完,可书就红着眼眶急切的说道:“公子,奴要去,公子在哪,奴就在哪,你不要丢下奴好不好?” 生怕公子丢下自己就走,可书急的直掉眼泪。 还没说完话的言云起看着可书的样子,连忙点头:“好,那就随我一起去,你别哭了。” 可书这才破涕为笑。 一转眼,三天时间已到。 上午,太傅府门口,皱着眉,满脸不舍的言玉裳带着儿子从大门口出来,行李什么的丫鬟小厮们早就给言云起收拾好了,看着门口的马车,言玉裳又是一阵不舍和难受。 儿子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又加上她最近终于和儿子说上话了,原本想要好好培养一下失去的六年感情,可是为了儿子的身体着想,她不得不放手。 昨天儿子来找她,把遇见神医,并且神医要收他为徒的事情给她说了,在她以为儿子可能被骗了的时候,他从怀中把神医令拿了出来,这才信了。 毕竟没有人能够复制神医令,而且神医令只有神医谷神医拿着或者亲自送的人才有用。 神医令一共有五块,神医谷主送给谁的他自己心里有数。再说,神医谷的令牌都经过神医谷主本人用他的独家配方浸泡过,无人知道是用什么浸泡的,所以就算复制了也没用,何必去费那无用功呢! 原本她并不同意儿子去路途遥远的神医谷,可他说那里什么药材都有,自己过去也正好把身体给治好...... 为了儿子的身体着想,言玉裳只得答应。 “你去了之后记得给娘写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言云起没有打断她的叮咛,神色温和的应和着。 说了好一些嘱咐,儿子依旧笑容淡淡,没有离家远走的愁绪,也没有任何不舍,言玉裳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儿子到底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其实言玉裳想错了,先不说现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原来的言云起了,当然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单说现在身体里从现代而来的言云起原本就生性淡漠,所以更不要说有什么感情了。 言玉裳转头又叮嘱儿子的贴身小厮可书,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可书像个小鸡食米似的,一一点头应道。 “娘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早点出发,不然恐怕天黑了就到不了下一个小镇了。”看着天色已然不早了,尽管言玉裳心里再不舍,也不得不让他们出发了。 就这样。 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缓缓行至城门口,在城门口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停下,待马车停稳之际,一个身穿小厮打扮的男子掀起车帘一角,左右看了看,不一会儿,一个俊美雅致的中年男子背着个小药篓,神色淡定的迈上了马车。 只听“驾”地一声,马夫轻扬马鞭,马车缓缓扬长而去,渐渐消失在官道上。 城门口人来人往,也没有人去注意一辆普通的本来就不起眼的马车。 .......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一眨眼,三年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在北寒国与大祁国的边界处,有一个外景危险,内景怡人的山谷------神医谷。 谷中一座小竹楼静静的矗立着,竹楼前面是个用篱笆围成的小院,院中一侧有好几个药架上分门别类的晒着草药。药架不远处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套竹子编织的桌椅,正是供人躺着悠闲喝茶的。 又是一年春天到了,前院各式各样精心栽种的花儿也睡醒了,只见它们争先恐后的纵情绽放,五彩缤纷,耀眼夺目。成群结队的蜜蜂和五彩斑斓的蝴蝶,呼哧呼哧的扇着轻盈的翅膀,忙碌的采着花蜜,远远望去,好似在翩翩起舞。 右侧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河岸两边的柳枝刚吐了嫩芽,仿佛像个小孩儿似的向你展示着它勃勃向上的生命力;河的中间有一座木质小桥,像个勇士一样在那里屹立不动;河里还有鱼儿放荡不羁的互相追逐。 行至河对面,有一条蜿蜒无尽的山路,路两旁是一片美丽的竹林。 走进这片竹林,随着微风吹拂,“沙沙沙”,竹叶仿佛在随风舞动,很是美丽动人。 如果是在早上,晨起的露珠吊在竹叶尖儿上,闪闪发光,仿佛是竹叶尖儿绣着一些珍珠,光泽四射,如此耀眼。 后院的成片成片的珍贵药材,山顶那直泻而下犹如银河般的瀑布,水声,鸟声,飞舞的蜂蝶,花香等等......犹如人间仙境一般,让来过一次的人流连忘返,再也不想出去。 然而只有来过的人才知道,谷中有多么美丽,谷外就有多么危险。 骆驼峰,也就是神医谷外的山峰,顾名思义,山峰犹如骆驼的驼峰一样,因而取名为骆驼峰。 林中草木茂盛,瘴气弥漫,不见天日,毒物滋长。 有时,森林静谧的如同一切都在沉睡,有时呼呼的阴风,吹得森林唰唰作响,仿佛鬼怪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片森林好像与世隔绝一样,外界人几乎不敢涉足。就算有某个胆大如虎的闯了进去,也会在尽头被沼泽所阻挡,再难前行。 唯一通往神医谷的路只有神医谷中人才知晓,相当于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这可能就是第一代神医会选择这儿的原因吧! “徒儿啊!为师一身的本事你居然只花了两年半便全部学会,甚至比为师还厉害,你让为师怎么活啊?”小竹楼内,一道中年男声无语的大喊着。 此时院外的木桥上,站着一个容颜倾城绝色的男子。 第10章 家里来信 男子身姿欣长消瘦,一头黑色长发如瀑,三千青丝用一根普通却很精致竹簪挽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清冷疏离,眉如墨画,墨染黑瞳,好一个绝色美人。 身着一袭比雪还胜三分的广袖绫锦,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 春风拂过,竹叶花纹随风摇曳,栩栩如生。 此时的言云起已经十五岁了。 听着竹楼内的叫喊声,言云起眉间仿佛划过一条线,很是无奈。 可书悄咪咪的对着言云起捂嘴笑道:“公子,岚师父这半年来,每天都重复着这一句话,他还没说累呢?” 言云起轻笑一声,“师父他老人家,只是想让我下厨罢了!” 这三年言云起不仅医术了得,厨艺也是绝佳,以至于岳尹岚一直馋他的厨艺。 可书看着眼前的公子,一挑眉,一淡笑,生动明媚。 小时候就长的很漂亮了,过了三年,原本带有点婴儿肥的精致脸蛋已渐渐长开,近距离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可书花痴似的愣愣的看着自家公子,差点流着口水赞叹道:“公子,你真美!” 言云起:“.......” 笨蛋,那不是美,是俊。 尽管言云起强调了很多遍,可书还是一如既往的以美来夸赞他。 他内心已经无力吐槽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正巧放在一旁夹着的鱼竿动了,可书猛然回神:“公子,鱼儿上钩了。” “看来鱼儿也想看看公子的美貌,自觉就上钩了。”可书骄傲的说道。 完全沉浸在自家公子的美貌里无法自拔。 言云起:“.......” 啧,小屁孩儿真说的出口。 言云起把钓起来的鱼放进鱼篓里,淡淡一笑:“好了,走吧,中午吃烤鱼。” 可书想着中午即将到来的美食,兴奋的手舞足蹈,“好哎好哎,公子最好了。” 言云起笑着暗自摇了摇头,优雅离去。 简单齐全的厨房。 言云起灵活修长的十指优雅十足的准备着各种香料,紧接着把鱼儿清洗干净,然后沥干水分,将鱼背上的肉划几个一字刀。 调好调料,抹在鱼的全身,烤鱼,炒料,淋汁,没多久香喷喷的烤鱼就出锅了。 言云起此时还背着身:“好了,可以吃饭了。” 一秒,没动静。 两秒,没动静。 言云起疑惑的转身,就看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可书,双手托腮:“我家公子的背影也是那么美!啊啊啊......” 言云起:“.......” 自从进了神医谷,在言云起的坚持纠正下,可书没再奴啊奴的了。 倒不是言云起非要挑战古代的封建礼仪,只是既然现下身处江湖,自由轻快,便不想有任何束缚加身。 .......又来了,又来了,行至厨房的岳尹岚非常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抬手戳了一下可书的眉头:“是是是,你家公子最美了,大陆第一美人花禾焉都没他美,行了吧!” 随即抬眼看了一下自家徒儿,说实话,要不是自己定力强,也得犯花痴。 自家徒儿,嗯,真的很美! “切!什么嘛!那什么第一美人哪有公子美,那是她们从没见过我家公子,要不然这第一还不定落在他头上呢?”可书不服气的反驳道。 “咳...不是,你都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没你家公子美呀?”岳尹岚轻咳一声,有点无语。 “哼!反正我不管,我家公子最美!”可书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毕竟在可书心里,自家公子第一好,样样好。 岳尹岚说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徒儿,两人相视一笑。 “好好好,你说的对。”岳尹岚无奈道,“那我们先吃鱼吧!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可书这下才满意了,跑去把鱼端上桌,又返回来扶着自家公子。 岳尹岚:“.......” 合着没人管他这个孤家老人? 没良心的两个小崽子,岳尹岚再次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餐桌上,可书十分礼貌的等岳尹岚过来,第一双筷子双手给了岚师父,然后才给自家公子。 嗯,我可是一个懂礼貌的人呢! 开动时,可书用公筷给岚师父夹了一筷鲜嫩多汁的鱼肉放进岳尹岚碗里。 正当岳尹岚想要夸赞可书懂事,尊师重道时,就看到可书用公筷给自家徒儿夹了一大块鲜嫩多汁的鱼放在言云起碗里,还十分心疼的说:“公子,你辛苦了,你看你都瘦了,多吃点。” 岳尹岚:“.......” 收回刚才想夸的话。 一顿饭,岳尹岚默默的吃着鱼,十分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包括自家徒儿。 嗯,并不是嫉妒徒儿,真的不是! 三人就这么在怪异的气氛里吃完了整条鱼和一些配菜。 充满盎然生机的春天就那么一晃而过,炙热的骄阳悬挂天边,知了声不断。 不过山谷清幽宁静,有着茂密的大树做遮阳伞,夏天也不是那么闷热了。 正午时分,言云起慵懒随意的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 “公子,公子......”大老远就听到可书的声音。 言云起懒懒地睁开眼睛,朝不远处向自己奔来的身影看去。 待可书奔到跟前,小脸红通通冒着汗说道:“公子,大人又来信了,你看看。”说着双手递给了言云起。 原主娘每个月都会给自己写一封信,言云起早就习惯了,无非写的都是些身体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去之类的。 把信接过来,果然,只见信上写着:“吾儿云起,都已经三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娘亲很想念你,你沁姨也很想你.......”总之,后面都是写的一大堆家常啊,思念啊的话。 “公子,大人是不是写信,想让你回去呀!” “嗯,和往常一样。” “那,公子,我们要回去吗?” 言云起想了想,“等夏天过了再回去吧!” “啊?”可书顿时一愣,他以为也是和往常一样,公子会说不回呢!随后又想到,公子已经三年没回去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然而他们谁也没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当决定今年要回家的时候,“云起,你今年怕是回不去了”岳尹岚蹙眉走了出来,神情严肃道,显然刚才他们的对话师父听到了,“医谷出了点事,你跟我进来。” 鲜少看到师父这么严肃庄重,看来事情还不小,言云起眉宇也轻皱了一下。 “公子......”可书脸上的笑容一滞,担心道。 言云起温和的话语轻轻安抚着他:“没事。” 说着起身跟着师父进楼。 房间内,岳尹岚沉默须臾,不过也只刹那时间,开口缓缓说道,“云起,为师要你去办件事!” 第11章 往事 闻言,言云起没有立即询问办什么事,而是平静地看着师父没说话,他知道师父的话没有说完。 然而岳尹岚不知内心在挣扎些什么,紧皱眉头,好一会儿才仿佛吐了一口气似的,“可是这件事很难也很危险,所以.......” 言云起愣了一下,他以为师父让他去办的事情让他犹豫那么久,是不是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没成想师父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三年来,师父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而且因着一开始自己身体虚弱,师父从来都是亲自照顾自己,日日对自己嘘寒问暖;也从不逼迫自己做任何不喜欢的事。 尽管他再淡漠疏离,内心却已早把师父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所以,整个神医谷的人和事早就是自己在意的一部分了。 “师父,”言云起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喊着岳尹岚。 “不管因为什么事,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好神医谷,保护好师父你。” 闻言,岳尹岚瞬间笑出了声音,他就知道自己没疼错人。 .......嗯,心里暖洋洋的。 其实三年的相处,他很了解自己的徒儿。 他看似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在意,但若是被他认定的人或物,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和守候。 笑声止,岳尹岚倚在椅子上,声音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这事情吧还得从我师父说起。” “我好像从来没有给你说过我的事情吧?”岳尹岚轻叹道。 ..........哦,好像是的。 言云起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师父。 这三年的相处,师父正常的时候,专心教导自己医术,像个老父亲似的照顾自己;其余时候要么“用尽手段”让自己下厨做饭,要么像个“老顽童”似的和可书你来我往的“吵架,”还老是吵不赢可书,一个人生闷气。 简直让言云起对他第一眼时的优雅气质忍不住怀疑。 看到自家徒儿的眼神,岳尹岚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平常自己的样子,眼神有点尴尬。 不过也就一瞬,随即淡定道:“我其实还有一个师姐,叫成天依,她十一岁时进的神医谷,两年后,九岁的我才遇到师父,并被师父收做了第二个徒弟。” “据师父所说,师姐是一个孤儿,在和别人抢吃食的时候被打成重伤,恰巧被师父遇到,并带回了谷中。” “师姐人其实挺好的,可能是因为从小的经历,她一开始对我也很好,只是性子有点自卑,而且比较敏感。” “师父教给我们她的全部本领,方法是一模一样。可能是我比师姐天赋好点吧!所以我虽然比她后来,可我却比她先学会师父的全部医术和使毒。” 岳尹岚沉浸在回忆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有点落寞。 “......我五岁那年和母父走散了,年幼的我从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幸好上天还是厚待我的,让我遇见了师父。师父待我如亲生儿子一样好,师姐长我几岁,待我也如亲弟弟一般,然而在她二十岁生辰那天,她突然无缘无故的就疏远我了。” “我当时心里很难受,不过随后又想着,可能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师姐才会疏远我吧!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 “然而一年后一个寒冷的深冬夜晚,师父匆忙的敲响我的房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师父的敲门声很急促,我连忙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师父怎么了?师父就说师姐跑了。” “我当时脑袋一懵,想问师父,什么叫师姐跑了?” “师姐是个待不住的性子,时常隔天半月的背着师父出谷去玩,或早上或半夜,然后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再回来。师父其实是知道的,毕竟谷中的暗卫不是摆设,不过师父也没拘着师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我笑着对师父说道:“师父,师姐不是经常这样跑出去玩吗?你是知道的啊!” 然而师父皱着的眉心并没有放下来,反而神情越发凝重,沉默着没说话。 半晌,师父才声音沙哑着说道:“她这次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这样说。 师父神情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也没开口解释,转身就走了,我看着师父的背影仿佛一下就苍老了许多。 果然第二天,自己从早上等到晚上,师姐再也没有回来。 “师父带着一批下属出去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丝踪影。而我也偷偷出去找过,仍然毫无消息,索性只能暂时放弃了。” “转眼时隔六年,一切风平浪静。” “师父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就是我和师姐。”岳尹岚说到这神色一顿,面带忧伤。随后又接着道:“她老人家早年醉心于医术,一种药材为了能知道最好的效果以及最精准的结论,常常以身试药。但是,是药三分毒啊!才四十出头的师父早已毒入骨血了,又加上因为师姐的事,师父的身子没过几年就不行了。” “尽管我不知道师姐为什么要跑,师父又为什么因为师姐跑的事心事重重,但我那时已无力去纠结什么了!看着病重的师父,只觉得万分难受。” 只觉得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而自己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 “临终前,师父才告诉我师姐的事情。” 说到这儿,岳尹岚收起刚才的忧伤,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徒儿,凝重道:“当年我师姐跑的时候,偷走了师父珍藏于密室的医书-------“圣医邪毒”中的下本,邪毒。” “我当时疑惑不已,毕竟师父说过,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医术可以治病救人,而毒术可以保护自己,所以师父把医术和毒术都教给了我们。那两本圣医邪毒我们都看过,上面全是顶级的医术和毒术。但里边的东西我们都学会了呀!为什么师姐还要把它偷走呢?” “然下一刻,师父便告诉我说,因为那本书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第12章 圣医邪毒 “当年神医谷的创始人霍宁,是一个一生痴迷于医术的人;痴迷到什么程度呢?除了吃饭的一丁点时间,每日休息一两个时辰外,其余的时间永远待在药房里研究。” “终于在她迟暮之年,研究出了一种可怕的药物,名为引魂煞。这种药能够操控服用者的心以及灵魂,且食之可瞬间力大无穷,能以一敌百,像一个不知疲力的无情木偶杀手” “可此药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不出两日,服用者将经脉俱断,形如一个废人,再后,三日内突发死亡。” “此药太过于强势霸道且毫无退路,所以霍宁想要改善的更加完美,谁知一不小心死于自己所研制的最新毒药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毫无生息。” “两年后,一个医术高明的游医也就是我的师祖,无意中掉进神医谷,才发现了她的生活笔录和用一生研究药物所记录下来的手札,与那两本已着好的圣医邪毒,包括她早已化作白骨的身体。” “师祖把她的尸骨入土为安,且就此在神医谷中驻扎下来。” “在看过她的手札后,师祖便把它绘制成了一本药谱,只不过有关于引魂煞的信息被她就此掩埋了,毕竟那药物太过可怕,若被心术不正的人知道,大陆又该掀起腥风血雨了。” 说到这里,岳尹岚摇头叹了一口气。 言云起没有说话,一直很安静的听着师父诉说着往事。 “可是师父说,当年,有一次她整理书籍,想着圣医邪毒放在密室太久了,拿出来晒一晒,却不小心打翻桌子上的烛火和茶水,把邪毒中的几页纸打湿了,随后又被烛火落在了上面,不过索幸师父扑救及时,邪毒只被烧坏了一个小角,没什么大碍,至于打湿便拿出去晒晒就好。” “遂把书拿起,用手轻轻地捻了捻打湿的纸张,不成想,被水打湿又被火烤过的纸页上的字迹的下面出现了几行透明、细小的字,定睛一看,写的正是引魂煞的制作方法,心下顿时大骇。” “正要继续往下看时,正巧这时师姐来找师父,不小心看到了师父震惊慌乱的眼神,师父连忙不动声色地把书收了起来,随即云淡风轻的询问师姐找她何事?边说边带着师姐朝外走去。” “当时的师姐没多想什么,可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书中的秘密,因为师父从不让暗卫守在密室,所以在那一夜师姐轻而易举的就把邪毒偷走了。” “我问师父,那师姐为什么要跑呢?是怕你责怪她吗?”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在她二十岁生辰的前一天,她来找过我,说她喜欢你,想娶你为夫,让我做主把你嫁给她,我没有应允,只说要先问问你的想法。” “嗯,的确,在师姐二十岁生辰的前一天晚上,师父来找我聊天,聊着聊着突然问我,对师姐的感觉如何,喜不喜欢师姐之类的。” “我记事以来,接触过的异性,除了师父就只有师姐了,然而没人教导过我情爱为何物,我只知道我对她们的感情是一样的,是亲人之间的那种感情。” “所以我对师父说,我喜欢师姐和师父,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师父就像我的娘亲一样。” “第二天,师父把师姐叫到了房间,说了会儿话,不过一刻钟时间,师姐满眼受伤的夺门而出。” “据师父说,她拒绝了师姐的求娶之意,师姐问为什么?师父解释说,因为尹岚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不待师父说完,她就眼眶通红的质问师父,是不是从来就瞧不起她,明明她能感受到师弟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不同意她们在一起,说着没等师父说完就摔门走了。”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师父也传达的很清晰,师姐应该明白的,便没放在心上;但生辰那天她没和我们说话,我不知是何缘故,当我去问师父,师父只摇摇头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好去问师姐。” “然而师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她?” “我怔怔的看着师姐,吃惊道,师姐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姐姐呀!我怎能嫁给你?” “师姐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呵呵”地讽刺一笑,转身背对着我,让我出去。” “从那以后,师姐就和我们都疏远了!” “师父说,师姐觉得我们都看不起她,都不喜欢她,又加上因为心理作用,师父有点防备着师姐,导致后来师姐知道了邪毒的秘密后,悄无声息的盗走邪毒跑了。” “因着以前师父的默许,暗卫门都习惯了师姐的“偷跑”出谷,所以没人拦住她。” 自此杳无音信。 “后来师父病逝,临终前命我继承神医谷。” 言云起了然一颔首,“师父是想让我去找到她,并把邪毒带回来是吗?” “非也,”岳尹岚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后,脸色沉重起来:“因为事情远不止如此。” “哦?”言云起疑惑道。 “十年前,为师外出替人医治时,听江湖上传来一道消息,说是江湖上新起了一个门派,叫毒单门,门主名叫成素。 门派位于大祁国最南边的一个城镇。” “一开始我并没有怎么关注这个毒单门,可后来随着门派的名气越来越大,我了解到,这个门派、门主的行事作风,包括毒药的类型以及制作手法,和我师姐简直一模一样,因而我猜想这个毒单门门主会不会就是我师姐。” “所以我立即召集下属马不停蹄的赶往毒单门,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在抵达毒单门还有一日距离的时候,再一道消息传来,毒单门被灭门了,全派上下四五十人无一活口。” “待我抵达毒单门时,官府的人正在把一具具的尸体抬出来,还没盖上白布,我走近一看,果然,为首之人正是师姐,她们的死法没什么多余的痕迹,皆是一刀毙命。” 第13章 出谷 看着毫无气息的师姐,当初她虽不声不响的走了,尽管已经过去六年,再深厚的感情也淡了。 可一想到那时候师姐对自己的好,一想到好不容易就要见上一面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躺在自己的面前,岳尹岚心里一阵阵难受,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现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说着师姐的死岳尹岚早已没有那么难受,只是情绪多少还是受了一点影响,缓和须臾,才继续说道:“我猜想是有人已经知道邪毒的秘密,并付诸于行动了!” “我等官府的人走后,有悄悄的仔细搜查过整座府邸,包括发现的机关密道,果然,都有被搜查过的痕迹。府内金银珠宝,名贵物品都没动过,而邪毒不知所踪,所以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盗取邪毒。”岳尹岚掷地有声的得出结论。 “事后我还去衙门放置尸体的地方看过,死亡的也有一些中毒身亡的黑衣人,不过身上没有什么特征,所以查不出来究竟是些什么人。” “但是........”岳尹岚手指揉着太阳穴:“可能是师姐不怎么喜欢医术,所以医术并不怎么高明,可她的毒术那是非常厉害的,要说她的毒术在那时候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岳尹岚说着说着看了一眼自己徒弟,眉眼间带着骄傲,心想:“哼!不愧是自己的徒儿,不仅医术登峰造极,毒术也是一样,就连师姐都比不上。” 言云起只当没看到师父傲娇的小表情,继续安静的听着。 “我看过那些中毒身亡的黑衣人,并不是一息致死,而是可能下毒之人制毒的手法还不是很熟练,也有可能是匆忙之间下的毒,所以黑衣人是挨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死的,但我所了解的师姐所制的毒药,皆是一息毙命的,而师姐死时身上的毒药也都没动过;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师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一刀毙命?”岳尹岚蹙着眉若有所思道。 “这样......”言云起听后简单分析了一下,“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身边出了内鬼;要么是熟人动手,所以才会没有防备。” “嗯,看来是这样了。”岳尹岚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不过......言云起疑惑的问道:“可是师父,为什么在邪毒被盗走的这些年,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引魂煞的消息呢?” 按理说,盗走邪毒的人都是有野心的,那肯定会把引魂煞研制出来操控人心,壮大力量,争权夺势,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关于引魂煞的消息都没有呢? 听到徒儿的疑惑,岳尹岚神情从起初的复杂归为了平静:“因为当年被师父打湿了的邪毒,由于师姐的突然到来,在师父慌乱的一瞬之下,不小心把湿掉的其中一页纸戳破了一个小洞,而那个小洞恰好把引魂煞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药材名毁了,所以只知道所记载的那味药的生长环境。” 说着岳尹岚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现在再也没人知道引魂煞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了。” 没等徒弟问,岳尹岚又接着说:“当年师姐的事后来我有查过,邪毒在她手上时,她也想把引魂煞研制出来,可是就是缺最重要的药,只知道是生长在极寒之地,所以她以为是天山雪莲,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雪莲带回来,可是最终却没有成功,而后不知她加入了哪两种至寒的药物,变成了另外一种至寒之极的毒-----玄冰刺骨寒毒。” 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岳尹岚顿了顿,才正色道:“然而,最近江湖上传来一道消息,邪毒重出江湖了。” 言云起听闻,一双生动明艳的凤眸微微诧异。 岳尹岚双眉紧蹙:“听说三个月后江湖上又将举办武林大会,得第一者的奖励物品中就有邪毒。” “据悉,邪毒是武林盟主林隘半年前,恰巧从一乞丐手中得到,此次加在奖励物品中的。” “看来研制不出引魂煞,拿走邪毒的人已经没有耐心了。”言云起微微眯起了眼尾,抬眸和煦一笑。 “又或许是以邪毒为饵抛出来,看看究竟最终,谁能研制出引魂煞。” 或许,江湖马上要风起云涌了。 岳尹岚凝重的垂下眼眸,对着自己徒儿说道:“是啊......所以三个月后,在你以自身安全为前提下,为师希望你能把邪毒带回来,不能让别人得到引魂煞的制作方法。” “虽然引魂煞的制作是残缺的,不过还是以防万一,所以必须得带回来,....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把它给毁了!” 言云起抿着不点而红的薄唇没有说话,只轻点了一下头。 “云起,如果有查到凶手的话,告诉为师一声,她........”岳尹岚叹了一口气。 她是曾对我很好的师姐啊....... ---------- 交谈完后,言云起漫步优雅的走出房间,就看到可书神色担忧的小跑过来扶着自己,“公子,你和岚师父没事吧?” 言云起摇摇头,安慰一笑,“没事儿,你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谷。”说着就离开了。 “啊!”可书脑袋一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看着自家公子远去的背影,才反应过来公子说的话,连忙点头:“哦哦,好的公子。” 说完就跑进房间了。 天刚蒙蒙亮,甚至还有几颗眨着眼睛的小星星挂在天边,言云起带着可书在师父不舍的目光下,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在师父的叮嘱声中,车夫同时也是暗卫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夏日炎炎的早晨,一股股的凉风吹来,在茂林的遮荫下,很是凉爽,惬意。 “公子,我们从哪条道去兰亭国啊?”一出神医谷,一路上可书就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左瞧右看的,此时掀起帘子,激动的问着。 他这才知道公子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而武林大会是在兰亭国举办,所以他们即将前往兰亭国。 一道清冷不失温柔的声音响起:“听说江湖上很热闹,武林大会还早,我们走最热闹的一条,一边赶路,一边游玩着去。” 马车内,微风拂过,墨发被轻轻吹动,人儿肌肤胜雪,容颜绝美,微微一笑,殷红的薄唇轻扬,恍若谪仙。 转头和公子说话的可书愣了愣,尽管他已经看过公子的容貌无数遍了,然而还是很容易沉浸在自家公子的美貌里,无法自拔。 过了一会儿,仿佛吞了一下口水,呆呆道:“公子,你..” 第14章 江湖八卦 看着可书呆愣着双眼直盯着自己,言云起立马打住他开口要说的话:“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可书被打断了话,嗔了自家公子一眼,两腮鼓鼓,不服气的嘟嚷着:“公子本来就美,还不允许我说......” 言云起简直无奈的想扶额头。 “好了,好了,行了半日,你不是说你饿了吗?前面应该快到小镇上了,我们去用点东西休息下再赶路吧!”言云起只好转移话题。 果然,单纯的可书立马只顾着吃的去了。 一路往南,马车行了几天几夜,言云起等人终于来到一个喧闹的城镇,名为莲花镇。 街道热闹非凡,处处都是身子雄壮,膀大腰粗,脸带风霜气息的各路江湖人士。 镇上的百姓对这样的情景早就见怪不怪了,每年举行武林大会的时候,小镇上就会到来很多江湖人。 临近中午,镇上最有名的一座酒楼里,坐着的几乎全是身着各异的江湖人。 江湖人本就豪放,不拘小节,所以尽管是女尊男卑,这里的男子也不像京城里的公子一样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反而话语动作间无处不透露着洒脱的气息。 三楼靠窗的桌旁,一个身穿红衣带着面具的女子像是没骨头似的,懒懒地倚在椅子上,浓密的秀发随风舞动,只用了一条和衣服颜色搭配的红色丝带缠起三分之一的发丝。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提着酒壶肆意洒脱的往嘴里倒着酒,听着下方传来的吵闹声,她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玩味,邪气的勾唇一笑。 就在这时,酒楼大堂仿佛静止了一样,“咝~~”众人仿佛倒吸了一口冷气。 红衣女子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清秀的小厮扶着一个带着面纱的男子下车。 男子虽然戴了面纱,但一头墨色长发如瀑,三千青丝只用了一根竹簪挽起,一双美艳动人的凤眸无波无绪,纯白的纱衣,腰间用一条青色腰带束着,不松不紧,刚好展示出他的纤细的身材,腰若扶柳,细的似乎可以伸手一握。 不用看面纱下的容貌,就知道这是一个容颜绝色的男子。 “呵~~~”红衣女子勾唇发出了一声低笑,用着捉摸不清的目光看着戴面纱男子。 戴面纱的男子正是言云起,要说他为什么要戴着这碍事的面纱,还得从他们到达第一个小镇说起。 没带面纱时,一路上看过他容貌的女人大部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实在受不了这些好似看什么稀有动物的眼神。 所以在可书的建议下,买了一个面纱戴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才有所收敛。 走进酒楼,在掌柜的带领下,言云起步履优雅,脸色平静的走至二楼包厢,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的好的坏的目光。 红衣女子看着男子走进了包厢,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哎呀!刚才的男子是谁啊,你们知道不?”待言云起走进包厢后,大堂众人才回过了神,其中一粗犷女子大声道。 “会不会是明月公子啊?他不是也偶尔会穿一身白衣吗?” “应该不是,我曾有幸看过明月公子的眉眼,和这位公子完全不一样。”一女子摇摇头肯定道。 “不知道啊?只听说过大陆有六大美人,不过他们要么是皇室皇子,要么是王室、贵族之子,按理说也不会轻易到江湖上来。” “再者,就算是江湖上的,我们也都见过,所以刚才这位公子我们都不认识啊?”一个容貌稍好的年轻女子疑惑的开口。 “哦?大陆六大美人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一个十五六岁呆头呆脑的女子挠着脑袋问着周围的人。 “不是,小丫头,你不会是才第一次出门吧!要不然众所周知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容貌稍好的年轻女子吃惊的看着呆头呆脑的女子道。 “呃......嗯嗯,我娘让我出来历练历练,这不是第一次出门嘛,所以.....嘿嘿......”女子再次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傻笑着。 “咳.....你听好了,六大美人之一最美的就是北寒国皇室,十皇子----高冷冰美人,花禾焉;第二美人是闵西国皇室,嚣张跋扈的六皇子------司空琅;第三美人是南域国丞相嫡子,单纯善良的宣旋小公子;这第四美人嘛,就是咱大祁国的将军之子,温婉娴淑的明忻小公子;第五美人就是明月公子....第六就是武林盟主之子..........” 众人兴致高涨的八卦着,红衣女子神情不屑的继续喝酒。 “哎哎,听说了吗?”突然话锋一转,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子卖弄关子道。 “听说什么啊!你倒是说说?”众人不耐的催促道。 “听说这次武林大会,江湖上的两大势力噬血阁和暗影楼都会参加。”肤色黝黑的女子不在意众人不耐烦的笑笑。 “你说什么?是真的吗?”众人大吃一惊。 “可是往届的武林大会从来没听说她们参加过啊?” “今年是怎么回事?难道奖励是啥秘宝不成?”一个女子猜测道。 “听说噬血阁阁主冥殇武功盖世,脸上带着一个黑金色面具,眼神冷冽,毫无感情,似千年玄冰,被看一眼仿佛周身都会被冻住,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啊!”提起噬血阁主,众人脸色一紧,额头都冒出了几丝冷汗。 等众人神情缓和后,又开始说道:“还有暗影楼楼主颜玉,听说同样武功高强,脸上也带了一个面具,不过,是鲜红如血的红色,常年身穿红衣,一举一动魅惑似妖,然而真正见过她手段的才知道,那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神呢!” 女子话音刚落,众人又是唏嘘一阵。 大堂瞬间无声,寂静下来。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是八卦不停,这不,又开始了。 “还有还有,听说今年神医谷也要参加呢?” “对呀!听说神医谷谷主岳尹岚三年前收了一个徒弟,不过从来没有露过面,也不知是女是男?” “那有什么,神医谷不是要参加武林大会吗?到时候不就知道了。”由于对神医谷的了解很少,众人也没啥可八卦的。 “就是.............” 二楼雅间,言云起安静的边用膳边听着下方传来的一些消息,从她们的信息中了解到,邪毒的秘密应该还没有暴露出来。 人流量多的地方果然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公子,江湖就是这样啊?”可书一路走来,对于所见所闻,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此时兴奋异常的看着公子。 言云起微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嘛------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第15章 魅惑女子 大堂的八卦声渐渐没了。 不过言云起思索着,听她们的意思,噬血阁和暗影楼都要参加的话,其实他是没什么胜算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噬血阁和暗影楼不管自己是从书中了解还是从这些江湖中人口中了解,那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若是....... 言云起右手食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黄昏时分,天边夕阳如火烧一般,刺眼夺目。 由于这几日一直坐马车,都没有好好休息,言云起累的简直不想动,所以打算在莲花镇休息好,再继续出发。 用完午膳原本他只打算在酒楼软榻上小憩一会儿而已,没成想一觉醒来,已近黄昏了。 “坐马车太累了!”言云起揉着酸疼的肩膀感叹道。 前一刻也才醒来的可书听其动静,便知道公子已经醒了,连忙要来水走进内间伺候公子洗漱。 可书早已知晓公子的打算,心疼的说道:“公子辛苦了,我已经让墨壹去镇上最好的客栈开了一间上等房间,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休息了。” “无碍,我刚已经休息过了。”言云起微微摇头。 紧接着道:“先前听小二介绍,莲花镇这个时候正是绽放莲花的季节,听说主街道往西行一刻钟,有一个心月湖,湖上有一大片莲花,很美,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好呀公子!”可书笑的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言云起早就看到可书满脸的期待了,只是因担心自己才没在自己面前提过,看着他欢快的样子,不由摇头失笑。 夜间,晚风微凉,莲花镇街道上熙来攘往。 且似乎到了晚上,人更多了。 言云起带着可书走出客栈,灯火通明的街道瞬间映入眼帘。 街道两旁的酒楼客栈鳞次栉比,还有紧挨着的胭脂铺子、首饰铺子、成衣铺子和各种各样精致的糕点铺子,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言云起两人走走逛逛,耳边,卖艺杂耍的声音和小贩的叫卖声不断响起,好不热闹。 言云起戴着新买的银色面具,旁边是吃的欢脱的可书。 “公子,听说不仅可以赏莲,还可以游湖泛舟,也别有一番乐趣呢!”可书吃着零嘴,忍不住感叹道。 “嗯,走吧。”言云起柔声应着。 心月湖,湖的形状犹如一轮弯弯的月亮,因此而得名。 站在湖岸边,放眼望去,一朵朵莲花紧紧的依偎着碧绿的,圆滚滚的荷叶;莲花的花瓣儿有洁白如玉的,有粉红娇艳的,也有嫩黄淡雅的,美不胜收。它们挨挨挤挤,有的浮在水面上,有的出水老高,还有的仿佛娇羞的小公子,卷着花骨朵儿,不肯见人。 湖中间矗立着一座凉亭,亭子四方各有一条连接岸边的小桥,凉亭四周和小桥的两边尽是烛光四射,哪怕是漆黑的夜晚,也照的亮堂堂的,美丽的景色一目了然。 来赏莲的人数不胜数,突然被推搡了一下,言云起歪了歪身子,正要站直,一阵人群涌动,“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谢谢......”一个手持宝剑的剑客焦急的用另一只手分开拥挤的人群喊道。 一阵推动之下,言云起一不小心被推倒了,因为人多又拥挤,被挤走的可书来不及去扶住自家公子。 下一刻,言云起的腰间多了一只手,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言云起不喜的眉头微皱,待站直,淡笑着客气疏离地朝帮助自己的人说道:“谢谢。” 然而等他说完,腰间的手并没有收回,反而摩挲了一下,言云起身体一僵,眼中怒气一闪而过,指间银光一闪,一根银针即将抵达那只手时,手收了回去。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美人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言云起后退两步,脑袋微微仰起,看着面前的所谓“恩人”。 面前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绝色女子,只见她微微勾唇一笑,一双妖艳的狐狸眼邪魅、勾人,也美的惊人,然而说出口的话带着几分调侃。 言云起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不都说大恩不言谢?而且我已经说过谢谢了。” 言云起当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呵呵......”邪魅女子笑的肆意,她长指摩挲了下精致的下颚,勾魂的眸子深邃黑黝,眉宇微佻,“唔......那倒也是。” 既然已道过谢,言云起就想转身离去。 “公子可是来赏莲的?”不成想女子继续搭着话茬。 不然呢? 但言云起并不想搭理她,转身便想走。 然而女子跟过来继续说道:“这莲有什么可赏的?要我猜啊,说不定这满湖的美景都不及公子面具下的容颜之一呢!”语气很是轻佻。 言云起“.........” 这语气?难不成这女子在调戏自己? 言云起转身淡然一笑:“哦,你高兴就好!” 说着不再理会,向不远处着急的喊着自己,并向自己跑来的可书快步走去。 女子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小厮,也就没再追着过去,随即想着那道一闪而出的银光,邪眸一眯,眼中兴味浓重。 “啊....还是个会挠人的小猫咪呢!有趣,有趣,呵呵......”女子唇角一勾,瞬间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 可书苍白着脸,就快要哭出来了,“公子,你有没有摔到啊?都怪我没看顾好。” 看着一味自责的可书,言云起安慰道:“没事儿,你家公子这不是好好的嘛!好了好了,莲花也赏过了,我们回去。” “嗯,那我们走吧!公子。”说着就扶着自家公子往客栈而去。 第二天一早,客栈一楼大厅就吵吵闹闹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云起本安安静静的看着书籍,可古代的房间一点都不隔音,吵的他看不下去了。 这时,可书提着衣裙走进来:“公子,你可知下面为何那么吵?”可书眨着眼睛神秘兮兮的笑道。 言云起很是配合,“哦!那你说说看为何这么吵啊?” “听说是那个大陆第一美人要来了,她们为一睹芳颜,所以才那么激动。”说完撇撇嘴,嘀咕道:“有必要吗?人都还没见到呢?” 言云起失笑:“好了,一会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书知道自家公子其实并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也不问他要不要去。 只是到底还是不服气,兀自嘟嚷“我倒要看看有多美?有我家公子美不?” 言云起摇头不再管他,继续看书。 第16章 明月山庄 辰时三刻。 只听一阵马蹄声从街头传来,不出片刻就来到风来客栈,也就是言云起他们所在的这间客栈。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靠在门口,车帘掀起,先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厮跳下马车,紧接着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裳、头戴华美发饰,带着面纱的少男在小厮的搀扶下优雅十足地走了下来。 青色并绣有花纹的纱衣长至脚踝,青绿色腰带束着那纤细的腰肢。再看那搭在小厮手背上的手,白嫩如玉,纤长有致,行走间,体态轻盈,恍若九天之上的仙子。 一举一动皆高贵典雅。 那公子在小厮的搀扶下走进客栈,掌柜立即笑呵呵的迎过去,然不等走近,身后一个带刀侍卫手臂一横,禁止了掌柜的靠近。 再往后一看,大概还有七八个的侍卫。 “我们要一间上等房,三间下等房,”横着手臂的侍卫扔给掌柜一袋银两,声音冰冷道。 “哎,好好好,客官你们楼上请。”掌柜手握银两,非常积极的讨好笑道。 大堂里的人群等那个公子以及侍卫们走后,又开始了交谈声。 “哇,那就是第一美人呀!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啊!” “切!说的好像你看见了他的容貌一样。”一男子嫉妒的讽刺着刚才说话的女子。 “额......我是没看见过,但有人见过呀!而且光那气质就知道是一个美人。”女子反驳道。 “就是就是..........” “嗯,没错!”其他女子附和道。 “哼!”那男子说不过这么多人,气的转身离去。 看完热闹的可书回到房间,唉声叹气的自己趴坐在凳子和桌子上。 在他不知叹了多少口气后,言云起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疑惑道:“怎么了?” 可书耷拉着脑袋,“公子,那第一美人戴着面纱,我没看到他的容貌。” 原来是因为这事。 “他经过这里,说不定也是去武林大会,到时候还有机会看的。”言云起实在是疑惑,可书为什么一定要看那什么第一美人的容貌。 听公子这么一说,可书瞬间又有生气了,恢复了之前的灵动。 一晃又是半月。 雾岐城,大祁南边最繁荣之城。 青山茂林,碧波荡漾,绿水环绕,一座气派的山庄坐落在山中。 庄内卵石铺地,两边花草树木,假山湖泊,小桥流水,犹如一幅风景画。 这就是第一山庄,明月山庄。 穿过曲折的湖上石桥,来来往往的下人不少,但没有一丝嘈杂的声响,安静异常,看得出来这座山庄的主人是一个很严厉的人。 庄主蓝澈,大祁国第一富商,短短六年时间,产业遍及各地,从籍籍无名到凌驾于所有富豪世家之上,他,无疑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经商奇才。 最令人惊叹的是,他是以一男子之身独自打下商场的半壁江山。 夜晚将至,天边只剩一点残阳。 书房。 只见窗边站着一个大概十九岁的貌美男子,身穿银白色罗裙,肌肤白皙如玉,身段修长有致,原本温柔平淡、处事稳重的他,看着手里的飞鸽传书后,白皙的脸上一片激动的喜色。 “主子要来了,真好。”蓝澈仿佛置身于梦中一样不可置信,低低地呢喃。 “翘雪,快,随我去迎接主子。”蓝澈仿佛头发丝都带着笑的朝门外走去,叫着自己的小厮道。 “好的,公子。”远远的,翘雪清脆的声音立马便传了过来。 夜色彻底袭来,灯火通明的明月山庄门口,蓝澈带着部分下人在门口站着,静谧无声。 微风拂过,只见站在最前方的蓝澈,被夜晚的凉风吹得三千青丝和发带翩翩起舞,而他岿然不动。 “驾——” “驾,驾——” 浩大的声响从远方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在林间道路转角处,几匹骏马扬蹄飞奔而来,似要划破这寂静的夜。 只见领头在前的女子有着一张倾城绝美,让看过的人都为之颤抖的容颜,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傲然挺立的鼻梁,抿着精致嫣红的薄唇。 她一袭黑色锦袍,腰间是绣着金色暗纹的墨色腰带,墨发用一条黑红相间的丝带随意束起,此时随风舞动,仿佛在展示它的狂野与不羁。 强悍的气势和俊美的面容,无不让见过的人为之疯狂和着迷。 “吁~~~” 在靠近大门前,女子勒住马缰停止前行,从马上一跃而下。 一步一步走近,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却带有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令人浑身颤抖,不自觉地想跪在她脚下。 “属下蓝澈,参见主子。”蓝澈望着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人走近自己,内心狂喜,只是声音还算平缓,单膝跪地行礼。 “属下参见主子。”其余众人仿佛才被惊回了神,纷纷单膝跪地迎接主子。 洛清芷大步而过,声音冰冷无情,“起来吧!” “是!” 蓝澈起身后随洛清芷进了庄园,尽管他此时内心激动异常,可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笑着问道:“主子,您一路辛苦了。” “主子,您是要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洛清芷面色一如既往,毫无表情,“先沐浴吧!” “嗯,好,那属下带您去后山温泉。”蓝澈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柔声道。 洛清芷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后山温泉池,夜晚朦胧的竹林,因着温泉的热气,好似笼罩上了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宛如仙境。 蓝澈从知道主子要来,就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一切。 主子很少来明月山庄,基本上一年才来一次,蓝澈把洛清芷带到竹林口就此止步了,因为他知道主子不喜欢别人伺候,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这一点他是非常了解的,从不敢逾越。 “主子,到了,”看着自己所爱的女子就在眼前,尽管再怎么克制,蓝澈内心还是隐隐有着期待,继而脸色微红的小声道,“您需要人伺候吗,我.......” 他知道主子不近男色,尽管已经成年了,却还没有碰过任何人。 然,不等蓝澈说完,洛清芷摆摆手,“不用,下去吧!” 说着径自向里面走去。 蓝澈瞬间满脸失望,随即苦笑着用手遮住脸,内心一阵钝痛和嘲讽。 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身为男子,怎么能主动求欢呢? 幸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然,主子会怎么看待自己? 想着想着,蓝澈苍白着脸一顿后怕。 他......不想主子厌弃他。 蓝澈脚步略有慌乱的走出去,因为心里有事,没注意前方来人,差点就在转角处撞到人了,幸好来人反应极快。 “你没事儿吧!”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第17章 蓝澈的心思 蓝澈抬头一看,正是随主子一起来的属下其中之一,主子身边的第一暗卫冥风。 她冷峻如冰的容颜此时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没事。”摇头说完就抬步离去。 冥风是过来给主子汇报消息的,不成想差点撞到人,看着慌乱离去的人有些不解,‘难道自己长得很吓人?’ 不过她天生就是一个冰块脸,就算有疑惑,也让人看不出情绪有什么变化。 走近竹林,冥风单膝跪地向着洛清芷汇报得到的消息。 “主子,这次武林大会,几乎所有大势力、所有国家都出动了,不知是否与那得胜之物有关?” “嗯,这么说来,今年的武林大会很有看头。”洛清芷懒懒的靠在温泉池边,听着冥风的禀报,温凉的薄唇勾起一个略带煞气的弧度,气势逼人。 冥风镇定自若:“听说神医谷少谷主也会参加,主子您身上的毒要不要找神医谷少谷主看看。” 当年主子中毒之后,她们花了好些时间调查,才知道林贵君给主子下的毒竟出自神医谷之手,也就是十年前被灭门的毒单门。 最近得到消息,当年毒单门几乎全派被灭,谁能想到最后还有一个存活者?巧合之下被林太君所救,所以林太君才得到了那颗下在主子身上、至寒的毒药-----玄冰刺骨寒毒。 玄冰刺骨寒毒,世上只有两颗,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毒有多可怕。 一颗早被毒单门门主实验时用在了犯错的下人身上,一颗就在洛清芷身上。 中此毒者,不会当场死亡,然而接下来才是最难以承受的。 中毒时,先是表面冒着寒气,皮肤被冻成冰块儿,然后是血液凝固,最后连骨髓都被冻成冰坨,常人都无法靠近,一靠近就仿佛身处九尺玄冰寒潭,令人望而生畏。 毒发时就是一个冰人,哪怕一片树叶轻轻掉落在身上,冰人立马碎成冰渣。 幸而主子内力深厚,用内力暂时压制住了毒素的扩散,又加上后来神医炼制的回凝丹抑制了寒毒的速度,主子这才活着。 然而毒素却也不是就这样稳住不动,每逢中秋之夜,主子就要承受那从骨髓而出的凛凛寒气,就像是泡在寒潭里,无能为力,只能生生硬抗过去,扛过了一夜,便暂时稳住了。 这让从死人堆里摸爬打滚,重伤无数,早已不知痛觉为何物的她们看到了,都为之震撼和心疼。 而且回凝丹也只能抑制寒毒五年,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年,若一年后还没研制出解药的话,主子只怕....... 冥风想到这,眉头仿佛是错觉般皱了一下。 再说这毒单门。 毒单门门主成素,原本叫成天依,和现任神医谷谷主乃同门师姐,当年不知因何缘故跑出神医谷,自此了无踪迹,谁知六年后声起江湖,化名成素,建立毒单门,不料才几个月就被不知名势力给灭门了,而唯一活着的就是她的儿子——成子夜,也就是曾被林贵君救下过的人。 说来这成子夜也是个人物,当年为逃避或会被追杀的情况下,辗转多年逃至京城,正巧被回家探亲的林贵君救下,或许是为躲避追杀,也可能是想要得到权利报仇,便随林贵君进宫做贴身小厮,用他的的心机、手段为林贵君出谋划策,一步一步成为了林贵君最信任的心腹,年仅十五岁便被宫中下人尊称一声“掌事公公。”(好比古代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 然而在主子夺位后,打算肃清后宫时,想来他只怕早已清楚林贵君的打算,而知晓自己所即将面临的危险。 也可能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仅危险,只怕还报不了仇,索性趁乱和所有人都没注意他一个下人时,便逃出宫去了。 不久主子便中了毒,所以一时没有人查到他头上,反而给了他时间隐藏。 的确是个人物,很擅长隐藏呢? 出动了那么多人查找,到现在都还无他一丝踪迹。 “呵.......” 洛清芷嗤笑一声。 然而发出的声音让听到的人只觉煞气扑面。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查,我倒要看看他能藏到哪?” “是。” “主子,虽然神医谷谷主本人至今也没有办法,可据说这神医谷少谷主医术比之师父还要高明,万一他能解主子的毒呢?” “嗯,也好。” 洛清芷淡淡的吩咐道,随即挥挥手让冥风下去“你查一下他们的行踪。” 冥风低声应了句:“是。” 起身的同时瞬间消失在原地,连一点点的风声都没有,就知道此人的武功有多么出神入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温泉里,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被蒸腾的水汽环绕,薄唇微微抿起,热气熏红的眼尾,加上倾城的容颜,让她看起来似仙似妖,美的不似凡人。 幸好没人看到这幅画面,不然就走不动道了。 清风院,整座庄园最特别的存在。 洛清芷在明月山庄休息的院子。 与其他小院不同,清风院处处透着高贵雅致,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房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投射出斑斑点点细碎的烛光,窗外是一整片翠绿挺立的竹林,竹林东边有一座精致的凉亭,连着一道长长的回廊。 佳木茏葱,奇花熌灼,假山流水,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走廊上,洛清芷走在前头,蓝澈走在一步距离之后,身后还有两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皆手拿佩剑,背脊挺直,步履稳健无声,一眼就知身手不凡。 其中一娃娃脸的女子开口道:“明月山庄果然是避暑之地,好凉爽啊!” 随即看着蓝澈夸赞道:“不愧是第一山庄,小澈,你真厉害。” 闻言,蓝澈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看了前面的背影一眼,眼中爱意一闪而过,“不敢当,能为主子效劳是我三生之幸。” 娃娃脸名叫冥雨,二十二岁,不过因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缘故,看起来像个天真可爱、十五六岁的少女。 不过可不要被她富有欺骗性的脸给骗了,这是一个上一秒可以笑靥灿烂,下一秒就取人性命的笑面杀手-----洛清芷手下第一杀手。 冥雨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自然看到蓝澈眼中闪过的爱意,眉头一挑,随即笑笑不说话。 第18章 讨论谁去 她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哪会不知道主子的性子,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话说,主子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将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子呢? 她也很是好奇呢! “主子,不知您这次要在明月山庄待多久?是和往年一样,还是.......”蓝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此次不急。” 听闻,蓝澈眼睛一亮,轻轻吁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笑意,“好。”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在官道上优哉游哉的缓慢行驶。 “公子,雾岐城到了。”一身粉白罗衫的可书掀开车帘,望着城门口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的人群,十分兴奋的转头对着车里叫道。 “嗯。”车里传来一道带着柔和的轻声,马车继续向城里驶去。 洛清芷住处。 冥风单膝跪地,身子笔直的跪在洛清芷面前。 书桌后面,洛清芷正埋头处理事务,听着冥风的禀报。 “主子,神医谷少谷主已到雾岐城。” 洛清芷点头,“好。”然后没有下文。 等了一会也没听见有何吩咐的冥风迟疑了一下,“主子,不请神医少主来为您看看吗?” “此事先不急。”仿佛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一样,声音淡淡,毫无波动。 冥风皱眉,“主子,您” 洛清芷抬手打断她的话,抬眼望向窗外,“今年的雾岐城似乎格外的热闹。” 成功被转移话题的冥风再次恢复冰块脸,“回主子,是的,据消息暗影楼楼主颜玉也已经到达雾岐城,北寒国三皇女和弟弟十皇子花禾焉,南域国太女以及丞相之子宣旋也在来雾岐城的路上了。” “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颜玉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得也来凑这热闹?”洛清芷脸上突然浮现兴味盎然的笑容,“那邪毒果真那么吸引人?.” “.....还是说,是为了那其中,残缺的引魂煞呢?” 冥风静默,要说真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应该是主子您才是,颜玉好歹江湖上经常能听到她的“桃色事迹”,而主子是只知其名而不见其人。 尽管内心戏很多,但冥风面上毫无表情,“表面上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是为见美人而来,实际上颜玉此人从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 虽说这次来了所谓的大陆六大美人之中的两位,还有本就在雾岐城的蓝澈。 “呵......倒是颜玉的行事作风。”话是这么说,然而洛清芷清冷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寒凛冷光,便知她亦认同。 颜玉此人,表面风流不羁,处处留情,实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城府极为深沉,实力也不可小觑。 冥风作为洛清芷手下第一暗卫,暗卫营的老大,不仅武功高强,心思也不是那么单纯的,自然清楚颜玉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表面那样。 不过洛清芷神色淡然,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见已无事,便挥挥手,“下去吧!” “是。” 冥风退出房间向外走去,准备隐藏在暗处,这时对面屋顶上传来一道声音,“风,主子让你办的事儿办完了没啊?” 冥风抬头看去,正看到冥雨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对自己说道,不过显然找自己有事儿。 “什么事?”声音冰冷。 “你上来再说嘛。”冥雨知道冥风的性格就是这样,除了对着主子能有稍许表情变化,其余时候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声音也是,反正她们早就习惯了。 看着冥雨旁边面瘫着一张脸的冥冰,犹豫片刻,飞身而上。 “你说吧,”直接问道。 “咳......看到那处了没?”冥雨清清嗓子,抬手指着不远处。 冥风顺着她手指指的地方看过去。 哦~~是蓝澈。 只见他好似精心装扮过,提着一个食盒正向主子院子走来,颦颦婷婷,温雅端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送吃的给主子,很正常不是吗?这有什么好看的。 .....无聊,说着就要飞身离开。 冥雨眨了眨眼睛,连忙叫住冥风,“哎呀大风,我还没说呢!你慌什么?” “那你快说。”冥风被拉住了衣袖,眉间更冷了,仿佛冥雨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要打人一般。 “咳咳......”冥雨咳了一声,随即向四周瞄了几眼,确定没人后,才小声的开口道,“这小澈啊,自打主子来的这几天,天天亲自下厨,做各式各样的糕点给主子吃,从不间断,他自己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啥?”冥风被冥雨的话给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蓝澈这样行事她们早已习惯了,所以她根本不以为然。 反而看着冥雨傻傻的朝四周瞄了几眼,冥风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不说主子身边高手如云,隐藏在各处,就你这说话声,以主子的功力,早被听得一清二楚。 “嘿,我说你这不解风情的呆木头,”冥雨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吐槽,随后又叹气解释“当然是爱慕主子。” “.......哦” 但冥风丝毫不以为意。 主子那样如神祗一般的人物,喜欢并爱上她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冥风差点就忍不住翻白眼了,只觉得冥雨有时候精明的跟什么似的,有时候又傻得,嗯....清新脱俗。 “嗨呀,你这人”冥雨看着冥风的反应,气的抓耳挠腮。 “不是,主子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对别人那是冷酷无情,毫不留面,可小澈是自己人啊,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吗?” “主子若对他有意还好说,以主子的身份,收进后宫,给一个位份也不是不可以;可主子分明对他无意,万一他一不小心做错事儿惹怒了主子,可怎么好?”冥雨叹息道。 毕竟人心都是贪婪的,如果他日后并不满足只默默陪在主子身边呢? 你看,这不就是了嘛! 从来矜持端庄的蓝澈居然有一天会对主子主动提出献身,哪怕被打断了话,哪怕主子也还不知道他那一刻的打算。 那是因为主子不懂情为何物,所以没意识到蓝澈当时的打算,可她一个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 自从主子七年前无意救下蓝澈后,蓝澈的眼里就只有主子,为主子打下商业帝国,学习琴棋书画,一心只想拥有那个资格伴在主子身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就连冷漠无情的她们慢慢的都被他那份执着打动,纳为了自己人。 而且他的年龄比她们都小,所以她们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 “那......”冥风点了点头。 第19章 家人间的拥抱 “要不,你去提醒他一句?”冥雨眼珠子一转,笑着对冥风建议道。 “不.....”要,冰块脸十分拒绝。 “为了主子着想啊风。”冥雨打断冥风的拒绝,幽幽的看着她。 “你想想,他不仅是我们的“弟弟”,也是主子最得力的手下啊!”冥雨继续蛊惑。 “那为什么不是你去?”冥风横了冥雨一眼,凉凉道。 “这个,这个”冥雨抠着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啊,是这样的,我这不是,从来没接触过男子,所以不好意思嘛!”对,没错,这个理由很强大。 冥风冷笑一声,没接触过男子?是没接触过活着的男子吧! 两人叽叽歪歪了半天,突然同时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冥冰。 然而冥冰面瘫着一张脸回看着两人,直直盯着不说话。 不过眼睛转了一圈,似乎是在疑惑两人看着她干啥。 “冰,要不你....”冥雨笑嘻嘻地朝冥冰说道。 然不等冥雨说完,冥冰似乎明白了什么,“咻”的一声飞走了,只留给两人一个后脑勺。 冥风:“.........” 冥雨:“.........” 嗯,跑的贼溜。 “咳,风,你看.......”冥雨转头对着冥风呵呵道。 “哦,主子好像叫我呢!”冥风眼睛提溜一转,跟着也学冥冰一样,“咻”一下,就飞走了。 冥雨无语。 切!撒谎也不找个像样的,当我耳朵不好使呢?主子叫没叫你我会听不到? 都是一群什么姐妹? 最后冥雨接受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屋里的洛清芷早就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随即眉头轻皱。 蓝澈爱慕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主子。” “进来。” “吱呀”一声,蓝澈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正要跪地行礼,洛清芷摆摆手,“不用了。” “谢主子。”蓝澈依言起身。 “主子,我亲手做了一些糕点,您尝一尝,看看合不合胃口。”蓝澈热情的拿出食盒中的糕点,眼神不加掩饰,满含爱慕的看着洛清芷。 “你以后不用做了。”谁知洛清芷并没有看他辛苦制作的糕点,淡淡道。 闻言,蓝澈拿盘子的指尖一僵,满脸温柔的笑意迅速退去,脸色苍白,“主子,是我做的糕点怎么了吗?还是您不喜欢.......” 洛清芷看了一眼有一瞬间呼吸一窒的人,没接他的话,而是声音清冷:“你喜欢我?” 蓝澈微怔。 随即身体微颤,慢慢垂下眼睑,身侧的手紧张的握成拳,主子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主子会不会觉得自己不要脸,会不会厌恶自己,会不会........ 蓝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着。 看着一桌之隔的人面色惨白,怔怔着不说话。 洛清芷讶异,“蓝澈?” 清冷的声音把蓝澈拉回了现实,不得不面对洛清芷的问题,只见身体摇晃,声音沙哑道:“是,我爱慕主子。” 说着垂眸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惩罚,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爱? 何为爱? 洛清芷游神了一息时间。 回过神来实话说道,“可我只当你是家人,所以我不会爱上你,如果是爱,那也是家人之间的感情。” 尽管她不懂什么是爱,可是她知道自己对蓝澈的情感是亲情。 声音很平静,然而对于蓝澈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蓝澈浑身颤抖,仿佛心在滴血,嘴角紧抿,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似绝望的望着洛清芷,“主子,是我哪里不够好,您说,我改好不好?” “我都可以改的,我” “你很好,”洛清芷打断他急切的话,声音毫无波澜。 “蓝澈,你很好。” 蓝澈听此,心下一动,脸上狂喜,“主子你” 然而不待他说完,洛清芷内心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只是我不爱你。” 直到此时,蓝澈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主子这样说便代表他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因为主子的一句不爱,他便没了可能。 ......可是。 爱慕主子已经成了支撑他的一切,现在..... “呜呜.......”蓝澈死死咬着下嘴唇,似乎想抑制住自己的痛,可还是溢出了一丝呜咽声。 “主子,我......疼.......” ........心好疼,主子,我的心好疼。 我该怎么办,呜呜........ 执念若散...... 我又该如何呢?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在崩塌,痛的让他喘不过气。 ......唉! 洛清芷走上前来,把才到自己肩头的人拥进怀里,“哭吧!” “只是这次哭过了,以后就不要再为别人哭了。” 好好爱自己! 洛清芷虽然比蓝澈小一岁,可她向来成熟稳重,总觉得蓝澈比自己小,所以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 她知晓蓝澈的为人品性,自从自己救下他之后,他不带任何目的,一心只为自己做事,不管前方有多难,他毅然决然的前行,坚强,勇敢,善良。 所以冷漠如她,也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呜哇.........”蓝澈闭上眼,紧紧的抱着洛清芷,痛苦的嚎啕大哭,似是拥抱着这最后一丝暖意,又或是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哭的撕心裂肺,听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唉!冥雨几人接连唉声叹气。 似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完,蓝澈哭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渐渐停息。 “好了,蓝澈,你是要把我给淹了吗?难不成男子真的都是水做的不成。”洛清芷平静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打趣。 “我哪有~~~”蓝澈退出洛清芷的怀抱,眼睛肿的像两颗大葡萄,声音还带有因哭的太急所导致的沙哑和颤音。 抬眸静静的看着洛清芷没说话,如当初的一眼万年爱上,如现在的最后一眼放下。 梦一旦打破,便不得不放下了。 只是,不是不爱了,而是只能深深的,深深的.....将爱埋藏在心底。 “好了,主子,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厌恶我的爱意,也谢谢你没有逃避我的爱意,我已经满足了。 尽管你不爱我。 蓝澈释然的勾唇一笑。 “嗯,那就好,回去好好休息吧!”洛清芷看着眼睛红肿的蓝澈道。 “好。”蓝澈原本要行礼退出去,然而洛清芷直接挥手让他走了。 此时,一座华丽而寂静的别院。 第20章 乞巧节 “主子,得到消息,噬血阁阁主的确就在雾岐城,而且已经住进了明月山庄。”一黑衣女子跪立在一妖娆魅惑的红衣女子面前,恭敬的禀报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调戏言云起的那个女子,也就是暗影楼楼主-----颜玉。 “嗯。”颜玉懒懒的躺在软榻上,似乎对所听到的消息毫无兴趣,只是如果没有忽略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的话。 “哎呀!这次来雾岐城果然来对了,一下子就可以见到好多个美人儿了,妙哉,妙哉。”颜玉脸上挂着不正经的魅惑笑容。 跪地的黑衣女子没有理会,依旧如木头般一动不动。 “呃.....影一,要看到美人儿了,你不高兴吗?”颜玉似乎不满影一木呆呆的样子。 “嗯。”话可谓是少之又少。 “唔,好吧!果然还是不懂风情的呆木头。” “上次遇见的那个美人儿呢?到雾岐城了吗?”颜玉回想着那个挠人的小猫咪,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尖的玉扳指,目光懒懒的扫过影一。 “回主子,今早便到了。” 颜玉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很是开心。 见没什么事情了,颜玉挥手让影一下去。 “公子,公子,听说三天后就是乞巧节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呢!” 一路游山玩水,吃吃喝喝,凑凑热闹,可书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儿了,还是不停歇的喜欢逛逛吃吃。 此时一手拿糖葫芦,一手拿着糕点,走进房间兴奋的对言云起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言云起非常淡定的“哦”了一声,“什么是乞巧节?” 不怪他不知道,在现代的时候除了中秋节和春节阖家团圆一起过过节外,他从来没过过别的节日。而穿越过来后,只出过一次门,就到神医谷来了。 一待就是三年,所以还真不知道何为乞巧节。 可书这下好似有了用武之地,眉间飞扬道出自己打听到的信息,“乞巧节,称七夕节,又称男儿节,是民间的传统节日,也就是每年的七月初七。” “唔.......关于这个节日,听说好像是因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得来,呃,什么什么女郎织男,在那一天的什么鸟儿搭成的桥上相会,所以才有了七夕节。”后面的爱情故事可书没记住,所以回答的磕磕绊绊的,满脸不好意思的戳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 哦!这不就是现代的情人节吗?虽说言云起自己没过过这个节日,不过他看过各种各样的书籍啊,说的就是牛郎织女在七月初七那天鹊桥相会的故事。 只不过因为这是女尊国,所以性别对象交换了。 “听说乞巧节那天,是除去除夕外最热闹、最隆重的节日,什么拜庙会啊,穿针乞巧,喜蛛应巧,种生求子,吃巧果.......等等很多的活动呢。”可书啧啧啧的惊叹。 “还有还有......那天的所有未婚女男带着各自准备好的面具,男子手拿自己绣的带有自己名字的荷包,如果中意哪一个未婚女子,就递给那个女子,而那个女子也接受的话,说明两人成就了一场你情我愿的美好姻缘。 “同样,女子手持着刻有独有的标记的玉佩,若中意哪个未婚男子,就递给那个男子,而那个男子接受的话,说明也成就了一桩美事。相反,如果是其中一方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递给谁或接受谁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可书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 真难为他书上的东西一句也记不住,小道消息倒是口若悬河。 言云起心下默默想着,抬手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公子。”可书眼睛亮堂堂的。 水喝完后,稍顿了一下,可书扯着嗓子继续说着,言云起也没打断他,平静的听着。 吧啦吧啦................... “........公子,那天我们也出去玩玩吧!这几天你一直待在房间看书,会不会太闷了啊?”可书又期待又内疚的说道。 期待自然是想出去玩,内疚是这几天公子安静的待在房间看书,他却独留公子一人自己跑出去玩了。 尽管是公子说是他打扰到他看书了,索性自己出去玩吧!但作为公子的贴身小厮,他却放任公子一人不管。 “好了好了,你在这待着也是无事,你家公子有手有脚的,难不成离了你就不活了不成?”看出可书的内疚,言云起温柔的打趣道,实则也是安慰他。 其实言云起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只是可书每次都红着眼眶说是不是自己不喜欢他了,是不是他没用,所以公子才不需要他了。 无奈之下,言云起就随他去了,任由他精心、周到的照顾自己。 还别说,自己对这女尊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不了解,把可书带在身边,凡事他一打听,自己就知道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书是一根筋的人,他认定了自己,便对自己掏心掏肺,忠心不二。 在这些年的相处中,他早已把他当成了家人,所以对他也格外的纵容。 “公子,你说什么呢?不管我有没有在公子身边,你都活的好好的,长命百岁;何况我哪儿也不去,一辈子就待在公子的身边。”可书赶紧呸呸了两声,皱眉责怪的看着自家公子严肃的说道。 紧接着又开始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言云起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微微扶额,叹了一口气,“好好,我不说了” 可.念经.书,这才停止了长篇大论。 雾岐城,最大的青楼-----怡情院。 大红的绸纱张扬的飘摇在房间,处处是一片鲜红,如血鲜红夺目。 颜玉魅惑妖娆的倚在躺椅上,一手搭在微曲的膝盖上,一手拿着酒壶慵懒的饮着酒,身旁两个男子揉肩的揉肩,摇扇的摇扇,下方跪坐着两个男子,喂水果的喂水果,捏腿的捏腿,房间热闹非凡。飘逸纷飞的舞袖纷纷摇摆,风情万种的舞姿妖艳动人,靡靡琴声勾人心魄,穿着暴露的舞郞门使出浑身解数,以期望能够好好服侍好上座的绝色女子。 外衫松松垮垮的露出了精致的锁骨,鲜红的衣服敞着领口,一片起伏的雪白此时正好有酒水顺着流了下来,落在那起伏上,继续滑进那再也看不到的风景内,再加上那绝美的容颜,好一副糜烂的场景。 四周似乎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的男子痴迷的望着那个女子,似乎魂魄已经被勾走了。 怎么会有比男子还美、还勾人的女子啊? 颜玉不悦的看着众人,“滚下去。” 第21章 被调戏 声音充满了懒懒磁性,然而那唇角不自觉勾起的笑意以及那扫过来的冰冷目光却令人头皮发麻。 众人回过神来,面色一白,纷纷跌跌撞撞,慌不择乱的跑出了房间,待跑出了房间才小心翼翼的呼出一口气,抚着心口,心想:好瘆人的笑容和可怕的目光!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颜玉烦躁地皱起了眉,“一群庸脂俗粉,无趣。” 不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唔,要不要去看看美人儿呢?’ 话虽然这样想,可下一秒这鲜红的房间哪还有人。 此时在可书的陪同下,出去消消食的言云起没等可书去找掌柜的交接下来几天还要继续住的房费,一个人先独自回了房间。 站在门口推开门的那一刻,房间内飘出一股陌生的很熏人的香味,言云起神情微动,抬手就是一根银针射去。 “呵呵......美人可真狠心呐。”一声调侃的女子笑声响起。 房间椅子上坐着个女子,此时手指尖夹着一枚银针,显然刚才开口说话的自然就是她。 言云起看着房间多出来的陌生人,眉间蹙起。 其实之前有见过一面,不过言云起早抛出脑后了,现在看,不由想起来。 是她,上次莲花湖边遇见的女子。 随即恢复淡然,轻声道:“姑娘走错房间了,请出去。” 颜玉换了一个坐姿,戏谑道:“美人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何为客?”语调没有起伏。 颜玉妖媚的桃花眼秋波流转,“来者皆是客,美人......” “哦?”言云起柔声笑着打断女子的话,道,“我只知道,不请自来皆为盗。” 向来能言善语的颜玉被噎了一下,随即眯了眯眼,呵!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自己是强盗。 颜玉站起身缓缓靠近言云起,眼中闪过一抹冷然,“不仅是个挠人的小猫咪,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猫咪。” 言云起自然看出女子神色的变化,然而他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吗? 自动忽视她自以为是的霸言霸语,“所以,请出去。” “哼,还从来没有人这般在我面前放肆过,你是第一个,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的有多美,才会纵容你这般嚣张。” 从来都是唯我独尊的颜玉,自然受不了一个小小的男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说着就要抬手揭开言云起所戴的面具。 然而言云起会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 在颜玉抬手的一瞬,扬手一挥,极品软筋散扬面而去。 见此颜玉迅速屏住呼吸,然下一秒身子一僵,软倒单手撑地,还是大意了。 同时瞳孔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软筋散?为什么....... 言云起自然看出了她的疑惑,不过他可没有给人随便解释的爱好,叫来了墨壹,准备让墨壹把人带出去,眼不见为净。 但也不过几息时间,在墨壹进门前,单手撑地的人瞬间夺窗而出。 走时还留下一句,“美人儿,我们还会见面的。” 言云起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极品软筋散对内功极深的人的用处不是很大啊! 嗯,还得再加强。 话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想法,不得心口气出一口血来。 要知道武功越高强的人,胜败只在一息之间,有时候仅仅一秒的迟钝,就可能命丧当下。 何况颜玉的武功出神入化,若不是还有个噬血阁冥殇暂压一头,江湖早就是她的天下了。 不过此一事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而言云起也早已忘却。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也就意味着七夕节到了。 夜晚的七夕最是热闹,酉时七刻,言云起带着可书,两人带着面具在街道上行走。 只见少男们买了样式漂亮的河灯,一长串的往运河边走去,待到河边,将点燃的河灯放于水面,让河灯顺着水流飘向远方。 言云起似乎也被这气氛渲染了,兴趣上头。 和可书两人也各自买了一盏河灯,随着人群走到河边,放入河里,看着河灯飘远。 放完河灯,两人继续逛。 一些男子手拿有画着各种动物的灯笼,一群孩童在大人的陪同下,吵吵嚷嚷的要买糖人。 “猜灯谜了,猜灯谜了,猜中哪个送哪个了。”一个中年大娘大声吆喝着。 “哎,公子,你快看,那个花灯好漂亮啊!”突然可书对着言云起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兴奋道。 那摊子正是吆喝的最大声的那个大娘的摊子。 言云起顺着手指一看,最顶上的是一个很漂亮、精致的花灯。 那是一个内里凤凰展翅刺绣,外面上方和托底为鎏金镂空,中间部位外面绣着“岁寒三友”,姿态挺拔的松树、高洁傲然的梅花和宁折不弯的竹子,皆绣的栩栩如生。 言云起惊讶,竟是失传已久的双面绣。 看来制作这个花灯的人费了好大的心血而成啊! “摊主,你这个花灯...”一乖巧灵动的面具少男,好奇而惊艳的看着那个花灯询问着,“可以卖吗?” “哎哟,小公子,我这里的花灯都不收银两的,只猜字谜,猜中哪个就拿走哪个。”摊主脸上洋溢着笑意,“只是越漂亮的花灯,谜语越难,小公子要不要猜猜看?” “好呀!那我试试,字谜在哪儿呢?” “就在每个花灯的托底下,您要猜哪个,我给你拿,你看过谜语后,把答案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递给我,若答案全对,我就把花灯送给你,若只要一个不对,那不好意思了,我就不能送给您了。”摊主一一解释道。 “嗯,好......”面具少男欢快的应道,只是还没说完,旁边传来一个邪魅的声音。 “摊主,我要那个花灯,字谜给我。”人群中一魅惑的红衣女子勾唇道。 “咦?这不是暗影楼楼主吗?”人群中有见过颜玉的江湖人疑惑道。 “暗影楼主怎么突然对花灯感兴趣了呀?” “嗨,你不知道暗影楼主男颜众多吗?说不定是拿来哄美人儿的。” “哦,对哦。”疑惑的女子恍然大悟。 “这位姑娘,是我先来的,应该我先猜。”少男不服气道。 “呵,”颜玉嗤笑一声,“那你倒是猜呀!只是你确定你都能猜对?你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啊,我还要拿去哄美人呢!” “我......”少男有点犹豫,似乎对自己信心不是很大,支支吾吾的。 “两位不用争执,我把谜语给两位同时看一遍,你们同时写答案,若最后答案都是对的,那就谁先写完答案,谁就赢。二位看如何?”摊主在一旁说道。 “嗯,也不是不可以”妖娆的女声。 “好,可以。”稚嫩的少男声。 然而少男突然转头对着身后央求道,“表姐,要不你帮我猜吧!我怕我猜不全对。” 只听人群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好。” 第22章 猜谜语 争花灯 紧接着,从少男的身后走出来一带着面具的青衣女子,浑身似乎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像普度众生的神女一样。 圣洁,温柔,仿佛能包容万物。 少男痴迷良久,随即更开心了。 足以说明少男很喜欢那所谓的表姐。 颜玉看到此人,面具下的笑意更深了。 这不就是南域国太女——诺玥吗? 那这个少男便是南域丞相之子——宣旋了。 “幸会。”诺玥颔首对着颜玉道。 “幸会。”颜玉颔首轻笑。 “好,既然二位没意见,那,开始吧!”摊主把纸条给二位看了一眼,随即敲了一声锣,喊道:“开始。” “公子,我们要过去看看吗?”可书两人就在不远处,自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所以有点好奇那个最漂亮花灯的谜语及答案。 看到那个红衣女子的行事作风,以言云起细腻敏锐的心思,不难看出她就是之前见过两面的女子,没想到那便是所谓的暗影楼楼主----颜玉。 她似乎也没在自己面前特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不过突然想起上一次的事情,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言云起没打算过去,“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说不定别处也有漂亮的花灯呢?” “好的公子。”可书虽然好奇,不过一切以公子命令为先。 半个时辰后,诺玥和颜玉两人同时落笔。 摊主接过两人的答案仔细对看了一遍,并大声宣读了出来。 第一题:赤子之心(猜一个字)--------- -一 ....二题:春满大地(打一诗词)-------天涯何处无芳草 ....五题:出口纵横皆成章(猜一字)---------故 .......:池边月上柳梢头(猜一字)-----------潸 ........:望断南飞雁(打一词语)--------久仰 ........:出门闻关关,唯觉声孤单(猜一字)------联 ........:什么动物行也是坐,坐也是坐,睡也是坐 ---------青蛙 ........:泪(打一成语) -------颠三倒四 ........:羽(打一成语) ---------出言不逊 ............... .........:虫入凤窝不见鸟,七人头上长青草;细雨下在横山上,半个朋友不见了。-------------风花雪月。 最后一题: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画 几乎三页纸的谜语,不仅考的是学识,也考的是耐力。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 摊主宣布最终答案:“最终获得凤凰花灯的是这位红衣女子。” “没想到暗影楼主不仅武功了得,学识也了不起呀!”周围有人恭维道。 “是呀是呀!” “恭喜获得凤凰花灯。”作为输的一方,诺玥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含笑恭喜道。 随手接过摊主的花灯,作为赢的一方,颜玉也没有任何神情变化,依旧笑的妖娆,“献丑了。” “表姐,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呢?”宣旋单纯的好奇,小声的问着表姐。 “旋儿,是我技不如人,”诺玥眉眼自责道:“不好意思,没能为你赢得花灯。” “表姐,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非要那个花灯不可。”宣旋含情脉脉的嗔了诺玥一眼。 “姑娘,我能问下,你的答案几乎全对,反而最简单的那个为什么会答不出来呢?”摊主同样好奇,所以也就问出来了。 众人听闻,纷纷上前,好奇地看了一下诺玥的答案。 同样疑惑不解。 只见诺玥唯一没答上的谜语就是谜底为青蛙的。 诺玥不好意思的坦然笑道,“我从未见过此物,所以.......” 哦!原来如此。 宣旋恍然大悟。 也是,表姐作为皇太女,此民间田野之物自然不曾见过,并且也不是什么有用之物,所以表姐不知道属实正常。 得到凤凰花灯后,颜玉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无人察觉。 而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地方,诺玥眼底深处暗色一闪而过,唇角似乎错觉般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圣洁的样子。 “呵,这南域国太女真有意思。”此时的酒楼专属厢房内,洛清芷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诺玥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暗色。 这间雾岐城最大的酒楼恰好就是蓝澈其中之一的产业,顶楼厢房从不对外开放,因为这是属于主子的临时落脚点。 请最擅长的建造大师修建的酒楼及设计,所以洛清芷这个房间不仅舒服雅致,而且从窗户的这个角度可以很好的观察下面的人或事,但是下面的人却很难看到里面的场景。 “是啊主子,看样子这南域国太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冥雨笑嘻嘻道,似乎格外感兴趣。 “虚伪!”冥风面无表情道。 “........”冥冰依旧面瘫脸,快速的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回应众人的话。 蓝澈看着冥雨几人的互动,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怎么主子身边的人,感觉各个都很奇葩。 “主子,那个身穿白衣,身姿修长,身边跟着个吃货小厮的公子,便是神医谷少谷主。”冥风想到刚才所见之人,一一禀报。 “嗯。”洛清芷淡淡道。 随即偏头朝几人说道,“今晚好热闹,你们且去游玩吧!不用跟着我。” “主子,那怎么可以,今天人太多,谁知道有没有混入什么人?我们怎能离开。”冥风不赞成的说道。 “就是,主子。”尽管冥雨也好玩,不过主子最重要。 “......”冥冰依旧快速眨了一下眼。 蓝澈也不赞同,正要说话,便被洛清芷抬手打断了,“放心,就算有什么事情,今天也不会是冲我来的。” “似乎颜玉,诺玥以及昨天就到了的北寒国三皇女花禾鸣,都往流云河的花船上去了,”洛清芷眸色冷淡,低头看着那几人的背影,语气漫不经心,“你们猜,这几人凑一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哇哦,那绝对有精彩的事情发生。”冥雨乐呵呵笑道,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热闹。 “所以去吧!今晚的主角可不是我。”洛清芷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 听主子这么一说,几人也没再坚持,再说主子的武功也不是谁都能比拟的。 蓝澈似乎不想去,但是既然放在了心底,也该去放松放松了。 “听闻流云河上有一房屋大的游湖花船,上面文人雅客,江湖侠士,绝色美人,好不热闹!”一青年女子道。 “对对,不光如此,听说还有歌男吹拉弹唱,美酒佳肴呢!”另一女子说道。 “那还不赶紧的,走走走,这个热闹得去看看。”一粗鲁女子听闻直接起哄道。 “走.......”众人纷纷涌向流云河。 第23章 花船看景遭遇刺杀 此时还有三刻便到亥时,往日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休息了,然而今天,此时此刻,才是热闹最高潮的时候。 “走,我们也去瞧瞧吧。”言云起悠闲自在道。 闻言可书应了一声,随着自家公子向流云河走去。 今日言云起身着一件素雅的白色衣裙,头上换了一根镂空雕花精致的花簪挽起秀发,从不施粉黛,出尘不染,长发飘飘,好似天上谪仙。 幸而没人能窥见面具下的容颜,若不然不得惊掉人眼球。 一路走来,果真有不少人想去搭讪,但是言云起身上散发的清冷,拒人千里的气质却让人望而止步,不敢接近,似乎是怕惊飞了他,只可远观。 花船顶层,其中一个房间。 颜玉微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边喝着酒边惬意的听着小曲儿,只是另一只手指尖一点一点的,似乎心里在想着事情。 “表姐,酒好喝吗?”隔壁房间,一少男声音清脆,带着点跃跃欲试和好奇,似乎也想尝一尝酒的味道。 “旋儿,你不能喝酒。”诺玥看着宣旋期待的大眼睛,温柔的摇头阻止道。 “好吧!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宣旋叹了一口气,乖巧的笑着点头。 见此,诺玥宠溺的摸了一下宣旋的头,“旋儿真乖!” 宣旋脸颊顿时红了,眼角羞怯的低下头,似乎被表姐夸奖的不好意思了。 “啧啧........”另一边的颜玉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对话,口中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阿焉,你可是累了?”一墨袍女子面无表情的沉声开口,问着房间内一高冷男子,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 此二人正是北寒国三皇女花禾鸣和十皇子花禾焉。 连续赶了那么久的马车,尽管今晚很热闹,景色很美,可劳累的花禾焉却提不起兴致。 闻言,高冷的点头回应,“嗯。” 花禾鸣知道自家弟弟就是这个性子,所以对他的爱搭不理也没在意。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花禾鸣提出建议。 “姐姐不一起?”花禾焉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因出门在外,两人都没有皇姐皇弟的叫法。 “嗯,我再看看。”花禾鸣淡淡道。 花禾焉也没多问,既然皇姐这样说了,他起身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准备下楼回客栈休息。 今晚的花禾焉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广袖凌纱,头上戴了一些精美却不繁琐的发饰,步履轻盈,婀娜小蛮,潘鬓沈腰,像阳春三月的杨柳那样婀娜多姿。 尽管看不到面纱下的容颜,但却丝毫也掩不住那风华绝代的气息。 花船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有喝酒听曲儿的,有谈情说爱的,有只是专门来观景的,有高谈论阔的。 言云起上来后要了一个房间,淡定的站在船窗口,欣赏河上以及河两岸的风景。 “扣扣”门外有人敲门,言云起眉眼微皱,在这里他没有认识的人,也没吩咐人过来,难不成是别人敲错了门? 言云起没理会,然而敲门声依然继续,而且很有节奏。 “公子.......”可书看着公子,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开门。 门刚打开,魅惑且欠揍的声音响起,“要见美人一面可真不容易!” 又是她! 言云起懒得理会,转头继续欣赏风景。 “呐,这是我费尽心思赢来打算送给美人的,谁知一转头美人你就不见了,真让我伤心啊!”颜玉睁着一双受伤的大眼睛,抬手把手里提着的凤凰花灯递给言云起,说道。 然而言云起并不吃她这一套,开口便是,“姑娘,我们不熟。” 声音柔和,语气却格外疏离,言外之意就是不接受她的花灯以及请她出去。 厚脸皮的颜玉只当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不仅不出去,反而更进一步朝言云起走去,“见过两次面,已经很熟了。” “哦,既如此,那你留下吧!”颜玉还要说什么,不想言云起直接说让她留下,不由惊讶的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然而下一瞬便明白过来。 只见言云起回身朝门外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姑娘既然喜欢,那这房间就留给姑娘吧!”并朝可书道,“可书,我们走。” 全程懵逼的可书插不上话,看着公子从自己面前走过,“是,公子。” 两人就这么走了。 “哎,美人......”颜玉也懵了一下,随即朝着两人抬步追去。 言云起走出房间没多远,正好碰上了要下船的花禾焉,两人正好一前一后往船下走去。 这时,一阵惊叫声响起,“有刺客,快,保护主子。” 只见一群蒙面黑衣人从水中飞身而上,整个花船霎时间便染上了一层冷冽的肃杀之气。 “.........公子”可书哪见过这种场景,瞬间吓得脸色惨白,说话声都哆嗦了,紧紧地抓着自家公子的衣袖。 墨壹立即现身挡在言云起面前,成保护姿势,手放在剑柄上,准备随时出击。 言云起没说话,只是眉宇轻皱。 当然,他也不是坐以待毙,手中的毒药尽显于手。 只见黑衣人大部分朝船尾的两个房间奔去,也就是诺玥和花禾鸣的房间,而少数几人朝身后几步远的颜玉袭来。 不过颜玉非常淡定的几下就把那几个黑衣人打落入水中,懒洋洋的继续朝言云起走来,“美人别怕,我保护你。” 言云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花船上传来一阵闷哼声,大呼救命声和尖叫声,以及刀剑碰撞的声音。 就在颜玉勾起盈盈笑意继续对言云起说话时,从四周又飞来一群黑衣人,只是这次的目标却格外明显,专朝颜玉杀过来,下手利落干脆,毫不留情。 原本云淡风轻的颜玉当下眼神凌寒,引离言云起稍远一些后,和那些黑衣人交起手来。 言云起能感觉得到,之前那一波黑衣人的时候,颜玉神色淡定,从容应对,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而现在这波黑衣人出现后的气息也不对,有点像所谓的——死士。 有着夜色的掩盖,杀得不可交替,一片混乱,虽然黑衣人都是有目标的杀人,可太过混乱,难免会有误杀;墨壹牢牢守在言云起面前,准备护着他俩下船。 突然“啊”的一声,花禾焉的手下因被误杀,只留下一半的人围在他身边继续保护着带他下船,一半的人加入其中,和黑衣人交起了手。 这惊叫的声音便是他发出的,保护他的手下被逃命的人群打散,而他却被挤下了栏杆,眼看就要掉下水中。 然而在慌乱之中,他似乎拉到了一片衣袖。 第24章 尴尬的言云起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都没想,用力一拉,自己是稳住了,可是被拉的人也就是言云起,心思戒备都放在周围厮杀的人群上,一个没注意就被他给拉下了水。 “啊!!!公子......”可书不过一个转头挥开撞过来人的时间,再一看,就看到公子掉进了河里。 “墨壹,墨壹,快,救公子,公子掉水里了,快......”可书大惊失色,趴在船杆上,急忙大声喊道。 “呜呜....”一瞬间涕泗横流,他想要跳下去救公子,可是他不会游水,怎么办....... “墨壹——”他用尽全身气力大喊。 可是慌乱声,尖叫声和厮杀声掩盖了可书的声音,被冲散挤远的墨壹并没有听到可书的呼救,也因为太暗并没有看见掉进水里的自家公子,还在拼命的挤开人群向可书这边过来。 “救命.....”除了不会武功,言云起还不会游泳,水很快淹没整个人,窒息般的难受传来。 河水浸透了他的衣裙,紧贴在身躯上,他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想要寻找一丝支撑,然而,河水却像是无情的魔爪,将他紧紧束缚,让人无法挣脱。 “.......救命。”言云起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呼救声,身体渐渐下沉,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难道又要死了吗? 千钧一发之间,言云起感觉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臂,身前好似幻觉般出现了一个人影,求生的本能让言云起紧紧地抱住这块“浮木。” 下一秒,他被这个充满力量的怀抱带出水面,并飞上了岸边。 “咳咳.....”言云起咳出喉咙的水,浑身无力、虚脱的一动也动不了。 只能靠着缓缓。 半晌。 头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公子,你的手可以拿开吗?” 言云起缓缓睁开眼睛,顺着女子的话一看,脸色“刷”的一下通红。 只见自己的手此刻正放在女子的胸上,“抱,抱歉!我......我......失礼了。” “........” 他!他居然袭胸! 待他把手拿开,眼睛无意的一瞟,那打湿的衣衫似乎还有一个明显弯曲的手印,言云起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他恍惚间好像记起来了,自己在水里的时候手四处乱动,所以一不小心就抓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了。 他不仅袭胸。 还,还抓了一下??? “公子,你”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咳咳.....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言云起虚弱着声音道歉。 想着自己还靠在别人身上,此时已经恢复点力气的他,赶紧起身移开。 待还要再说什么,眼前一黑,自己湿漉漉的身上多出了一件黑色外袍。 唔,虽说是夏日,可夜晚的风吹过,浑身湿透的言云起还是感觉很冷,不过这人心思倒是细腻,这件外袍一穿,果然没那么冷了。 “谢谢。”言云起真心实意抬头朝身旁的女子道谢。 而因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他的面具弄掉了,此时那不染尘埃的绝色容颜就那么撞进洛清芷的眼里,竟也让她微微愣了神。 但仅此一瞬,回过神的洛清芷从容的接受他的道谢,轻“嗯”一声,便抬步离开,很快消失于夜色中。 言云起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高高束起垂直的发,身材高挑,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有种孑然独立间散发傲世天地的强势。 不禁喟叹,又是一个极度危险之人! 恍惚中有那么一瞬,言云起记忆中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过夜色下,有点朦胧,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索性丢于脑后。 “公子!公子!”远远地,墨壹一手提着可书,一手拿剑,两人均脸色着急的向自己跑来。 “公子,公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说着可书泪眼婆娑的又哭又笑,“吓死我了。” 虽然他后来看见有人把公子救走了,可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心,不知道救公子的人是好是坏,这才让墨壹赶紧找过来。 好在,万幸! 确认无事后,可书赶紧扶着公子回房间换下湿透的衣服。 一场有惊无险的事就此落幕。 另一边花船上的厮杀也到了尾声,颜玉等人都没受伤,只是黑衣人和各自的手下,死伤无数,不管这场刺杀究竟目的何在,不过最终谁也没占到便宜。 别院。 颜玉坐在椅子上,眸心一道利芒闪过,唇间依然勾起一抹笑,只不过,此时的笑容异常的冰冷。 “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杀我,竟然出动了死士。”颜玉对着面前跪着的影一等人,眉梢轻挑,语气冰冷。 她原本只是无聊派人试试花禾鸣,没成想居然有人要自己的命。 会是谁?诺玥?还是......是不是你呢?我的好皇姐。 亦或是,冥殇? “是。”影一等人面色冰冷,随即飞身而去。 翌日。 似乎江湖上打打杀杀已经习惯了,谁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议论纷纷,高谈论阔。 明月酒楼,雾岐城最大的酒楼,一大早就人满为患。 酒楼,一向是除了茶肆,妓院,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若是有何事情想要知晓,在酒楼大堂,或给点银钱询问小二,保管打听得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众人此时聊的欢的正是昨晚的刺杀事件。 “你们不知道,我昨晚有幸见到暗影楼主如何如何大展神威的,可厉害了。”一常客背着把剑高声道。 “哟!李姑娘,今天来的好早啊!”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一看,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肥胖女子,此时正进酒楼门口,对着说话的女子道。 “是啊,我什么都不好,就好一口明月酒楼的仙玉醉,那味道,啧啧.......”说着还大喝一口手中昂贵的酒,然后砸吧着嘴。 “嗯,不光有仙玉醉,还有千金难买到的美食呢!我就喜欢来明月酒楼吃饭,一天不吃上一顿啊,我这心里就难受,”那肥胖女子夸张的笑着。 “陈姑娘,请!”一名机灵讨喜的小二走了过去,笑嘻嘻的弯腰请肥胖女子进去。 “不光是暗影楼主,昨晚我还看见了美人呢!”一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女子色眯眯的笑道。 “哦?有多美?”大部分女子被勾起了好奇心,赶紧问道。 “我曾见过江湖上流传出的第一美人的画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昨晚见到的应该就是大陆第一美人,花禾焉本人。”女子嘿嘿嘿的笑道。 “真的吗?”旁人狐疑道。 “嗯,听说前段时间,第一美人就在莲花镇出现过,出现在这也很正常。” 第25章 再次见面 “不不不,不止,昨晚我无意瞟到一个美人,那容貌简直惊为天人,比之第一美人也不差呢!”这是一个无意中看到言云起容貌的人。 “哦,是吗?会不会是明月公子啊?不然还有谁?”其中一人质疑道。 “我不认识,可是我觉得应该不是明月公子。”那女子说不上来是谁,急的抓耳挠腮。 “切!吹牛吧你......” 原本众人讨论的是昨晚刺杀的事情,渐渐地话题偏歪了。 酒楼顶层。 “主子,昨晚的刺杀,有两拨人马,开始的一拨人马似乎是冲着南域国太女和北寒国三皇女去的,后面的一拨人马是冲着暗影楼主去的,且还是死士。”冥风禀报道。 “诺玥和花禾鸣身为皇室中人,互相有什么刺探再是正常不过,毕竟五国之间并不是真正的和睦。” “但颜玉一个江湖中人,却被死士盯上,这是为什么?” “.........或许,那人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了呢!” 死士一般只有皇室或贵族才培养的起,江湖人就算培养了些许死士,但数量也不会太多,毕竟培养死士可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那是需要权势的。 所以她们怎么可能舍得派出来送死呢?既然不可能是颜玉在江湖上的仇家,那么能和颜玉本身扯上关系的话,说明她本人就是皇室中人或者贵族之女。 但以颜玉的气势和眼底那不容忽视的蔑视,想来是皇室中人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是哪国呢? 洛清芷俊美无双的脸庞漫上了一丝兴趣。 房间几人皆没说话,似在思索主子话中的任何可能性。 颜玉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突然,洛清芷说道:“蓝澈,去请神医少谷主上来一叙。” “是,主子。”从言云起进酒楼的那一刻,就有人告诉了蓝澈,然后转身禀报给了洛清芷,所以蓝澈丝毫不惊讶。 此时楼下的其中一个厢房内,言云起带着可书正在等待膳食,“扣扣”的敲门声响起,言云起轻声道:“请进。” 原本言云起以为是上菜的小二,没成想进来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言云起疑惑:“请问你是?” “公子,我叫蓝澈。”蓝澈回以温柔一笑。 “请问有什么事吗?”言云起点头示意道,他听说过蓝澈,也就是明月公子。 “是这样的,我家主子想请公子楼上一叙,您看......” 话落,言云起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打下商业半壁江山的明月公子居然是为她人做事,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一分好奇,是怎样的主子才能驾驭的了这么出众的人才呢? 不过,到底好奇心不是那么重,遂拒绝道,“我并不认识你家主子,你” 话未说完,便被蓝澈柔声打断:“花船,落水。” 言云起的拒绝声戛然而止。 哦!是她。 思索几秒,言云起神色没什么变化,站起身,“劳烦带路。” 雅间。 扣扣一声,蓝澈道,“主子。” “进来。” 果然是那道清冷的声音。 蓝澈推开门,侧身请言云起进去。 待进入房间转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檀木方桌,一戴面具黑衣女子静坐在上方,此时抬头朝自己看过来,点头示意,“公子请坐。” 言云起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房间寂静雅致,女子身旁不远处有三名手持剑的黑衣侍卫,此时她们向自己行了一礼,言云起点头以示回礼。 也没有任何拘束的走上前,坐在檀木方桌的另一边。 “昨晚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言云起率先开口,至于别的什么袭胸的事,言云起自动忘了。 “举手之劳,公子客气了。”洛清芷淡淡道。 然后房间静了一瞬。 洛清芷直接开门见山:“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许。”语不多言。 “哦!”洛清芷点头,“听闻许公子乃神医谷少谷主,不知真假?” 言云起淡然回复,“是的。” 他方才观察了一下对面女子,不过片刻便知这女子请自己来是因为什么,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是谁,自然可以查出来,何况他也没有特意去遮掩什么。 这时蓝澈走上前神情微微激动道,“请少谷主为我家主子看看,条件报酬随你开,只要能治好主子。” 言云起没有说话,须臾,突然说道,“我能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洛清芷点头,“请问。” “姑娘可是嗜血阁阁主?”虽是疑问,但言云起神情却已是笃定。 洛清芷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冥风蓝澈等人神情有一丝波动,不过言云起毫不在意。 看着对面神情淡定的人,洛清芷盈盈一笑,“公子如何笃定?” “猜的。” “这样啊....那便是了。” 这是承认了?看来自己果然没猜错。 “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言云起示意女子把手伸过来。 洛清芷依言把手放在桌上,言云起轻轻搭上脉搏,凝神把脉。 “姑娘的毒我不能说百分百能解,只能试一试。”言云起说出的话虽然带着不确定,但他平静的神情却足足说明他有信心为她解毒。 “那,你的条件?”洛清芷不傻,在他问出自己是否是嗜血阁阁主后,她就知道他定有所求。 果不其然! “我希望姑娘此次得武林大会第一后,把得胜中的一物——邪毒交于我手,且不说那本就属于神医谷的东西。”顿了一下后,言云起继续道,“为此,我会尽快为你解毒,加上昨晚的救命之恩,你有所需,我有所求,毒解货到,恩情一笔勾销。”言云起从容的说出这笔交易。 “如何?”毕竟他不喜欢欠人情。 “好。” 嗯,办事倒是干净利落。 洛清芷内心评价道。 说实话,洛清芷对引魂煞什么的并不感兴趣,甚至若是落于自己之手,只怕早已被毁了。 然而这东西可不能落入野心勃勃、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哪怕那仅仅是残缺的,但谁又知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既然是他们神医谷自己的东西,他们自己处理也好。 所以答应的很是干脆。 “我叫冥殇。”洛清芷突然道。 嗯?我知道啊。 似乎看出了言云起懵懵的迷惑样,洛清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人竟有点可爱,“你不用姑娘姑娘的叫,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哦,原来如此。 “好。” “我叫许言。”礼尚往来,言云起报出自己的化名。 事情谈妥,洛清芷淡淡道,“不介意的话一起用膳?” 第26章 惊艳还是乱心 正准备下楼回房间的言云起听闻,想到反正都是在明月酒楼吃饭,楼上楼下都一样,索性就不客气的坐下,“打扰了。” 冥风等人全场安静的待着,听到主子的毒至少还是有希望时,神情略微激动,表示她们内心的喜悦。 蓝澈则连忙出去吩咐人传膳。 “你们退下吧!”洛清芷抬手让人退下。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带着绝对的服从。 几人脚步轻盈无声,足以形容武功也不容小觑。 可书也要被带出去,犹豫道“.......公子。” “没事,你先下去用膳吧!” “是,公子。”从公子的口中已经得知,那个气势恢弘的女子就是昨天救自家公子的人,可书心里也是很感激的。 不一会儿,方桌上陆陆续续摆满了各色佳肴,不过大多以清淡为主,浓烈的香味四散,一闻就很有食欲。 交易谈拢,两人都很愉快的用了膳,一优雅,一高贵,很是和谐。 在雾岐城一待就待了差不多十天。 期间言云起为了更准确的知道洛清芷的毒里都包含了些什么,所以需要她的血液进行研究。 为了方便,洛清芷邀请他住进了明月山庄,言云起思索片刻后也就答应了。 因为这样不仅方便了自己,也不想颜玉再来打扰他。 再说作为现代人,尤其是男子,言云起根本就没有不好意思以及羞怯等的想法。 时间一长,言云起慢慢的和洛清芷等人稍微熟了一点,冥风等人每次见了他,都恭敬有礼,“见过公子。” 言云起回以一笑,不过眼底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七月二十日,众人开始继续启程出发。 因为目的地一样,两人也没分开各自走,一群人相伴而行,不过蓝澈还有太多的事务需要处理,所以并没有随洛清芷等人一起。 距离武林大会时间尚早,一群人便这样一路晃晃悠悠地走走停停。 这天,马车行至中午还在荒郊野外,“风。” “主子。”冥风骑马行至马车旁,恭敬道。 “前面可有落脚点?”小憩的洛清芷睁开幽深的眸子冷淡道。 “回主子,方圆十里皆没有落脚点,至少还要行一日才能到下一个小镇。”冥风低声道。 洛清芷掀起车帘一看,日头正晒。 “告诉许公子,日头较晒,休息下再走吧!” “是。” 一群人来到一条清澈见底又阴凉的小河边停下。 “来,公子,可以下车了。”可书小心的扶着自家公子下车。 或许是天气太热了吧!这两天言云起根本没有什么食欲,脸都瘦小了一圈。 然而他也没有任何抱怨,默默的继续走。 不过这些却被洛清芷看在眼里。 只觉得这一看便娇弱的小公子,竟然不吭不响的坚持到了现在,也是难得。 言云起浑身无力,被可书扶着在小河边坐下,时不时的一点微风吹来,似乎好受多了。 不用吩咐,冥风等人自觉打猎的打猎,捡柴的捡柴,分工明确。 四周除了鸟叫声和河水哗啦啦的的流动声,安静极了。 四下无人,大家也都相对熟悉了,所以言云起早就把面具摘了。 洛清芷走过来就看到一个虚弱的绝色美人,一袭白衣盛雪,白色的纱袖翻飞,墨发如绸,微风吹起他的白色发带,淡然的安静坐于树下,整个人沐浴在骄阳之下,好似梦幻般出现的谪仙,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似怕惊醒这场梦一样。 言云起似乎感觉有人看他,偏头一看,眼神倏然一怔。 只见来人未戴面具,似乎因为小憩的缘故,墨发慵懒的随意搭在肩上,容颜倾城绝美,一双美丽的瞳仁深邃而不见底,眼底光华内敛,笔直高挺的鼻梁、优美分明的薄唇完美而恰到好处,身着一袭黑色金边的袍服,浑身流露出强大内敛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又酷、又飒、又美。 这一刻,不知是谁惊了谁的眼,谁又乱了谁的心。 凤眸微闪,言云起有些理解为什么人总是会盯着美的东西看得目不转睛了,因为不由自主就会被吸引,无法自拔。 “公,公子,那是.....”可书呆呆傻傻的结巴道,似乎是被那人的美震撼到了,又似乎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言云起回过神来,“嗯,是冥殇姑娘。” “砰!”可书似乎摔了一跤,随即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家公子。 可能是洛清芷的美太有攻击性了,导致他摔了一跤。 太丢人了了吧!居然被一个人的容颜给吓到了。 言云起摇头一笑,其实也不怪可书,她长成这样,难怪要戴个面具。 两人都看到各自眼中闪过的欣赏。 “你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好点了吗?”洛清芷过来在旁边一点距离的地方坐下问道。 “没事,只是吃得少些而已。”言云起淡笑。 洛清芷闻言,不知在想什么,没再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但是却没有一丝尴尬。 只有可书一人有点拘束,似乎不敢看洛清芷,但是吧又忍不住想瞄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书就是单纯的看看。 不期然一看,望进了那幽深的瞳孔,似乎要被吸进去一样。 不过一瞬洛清芷就转过头了,然而可书却仿佛身处幽冷的地狱,浑身打颤,脸色苍白的直冒冷汗。 “可书,可书,”言云起注意到可书的异样,喊道“你怎么了?” 似乎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把他从地狱拉了回来,可书脸色惨白摇头,“没,没事儿,公子。” “是不是累了?”言云起担忧道。 “唔,嗯,可能有点累。”可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公子,强牵出一抹笑,便顺着公子的话搭话。 不过却再也不敢看洛清芷了。 洛清芷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说你的小厮被我一眼给看怕了? 她只觉得这小厮胆子太小了。 可是她并不知晓,本就胆小还单纯的可书哪里能够承受得了,从层层厮杀中活下来的她、不经意间散发的气势呢! “那你下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再坐一坐。”言云起让可书下去休息。 可书摇头,“不用了,公子,我坐一会就好了。” 看他坚持,言云起也没再说什么了。 幸而过了好一会儿,可书脸色好多了。 洛清芷看到冥风她们似乎东西都准备好了,转头对言云起道:“我先过去了。” “好。”言云起自然也看到冥风她们回来了,不过他不明白她过去干嘛? 东西不是还没开烤吗? 不过他也没问。 第27章 莫名的安全感 也就一刻钟的样子,冥雨过来请言云起过去,说是吃食已然备好。 看着面前这张笑嘻嘻的娃娃脸,言云起内心感叹,冥殇身边的人都挺有个性的。 刚落座,洛清芷递给他一个用洗干净的叶子装好的烤鸡肉,只见里边的鸡肉已经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只要一口一个一口一个的拿着吃就好了。 言云起吃了一口,口中肉质嫩滑,焦酥,美味的口感直达舌尖,不腻不膻很是可口。 不由得,连日来都没什么胃口的言云起,竟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 看着言云起吃得欢快,洛清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笑意。 “公子觉得好吃不?这可是我家主子亲自烤的呢!托公子福,多少年了,我终于第二次吃到主子亲手烤的鸡了。”冥雨与有荣焉骄傲道。 “来来,这儿还有鲜香酸甜的果子,可解腻了呢。”冥雨说着又把一旁洗好的青色果子递给言云起,“这都是主子告诉我,让我找来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反正挺好吃的。” 闻言,言云起结过果子的手一顿,心里闪过丝什么,快的他也没抓住那是什么,抬眸朝洛清芷看去,只见她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淡定优雅的吃着自己手上的烤鸡。 啧,就连单手吃烤鸡都被她吃出一种别有的气势出来。 可书听闻,震惊的吃着烤鸡。 这竟是那位烤的鸡! ......嗯,还别说,真真好吃。 一顿简单的午膳便这么解决,洛清芷去溪边把手上的油渍洗干净,突然身边一道阴影出现。 “谢谢你。” 来人无疑是言云起。 “不用谢。”洛清芷似乎唇角勾出了一丝笑意。 “现在大家又累又热,太阳又毒,我们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凉爽一些再接着出发吧?”洛清芷轻轻说道。 “好!” 夜晚很快降临,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呢,月光皎洁如雪,夜色分外清丽。 然而这安静美好的夜,却偏偏被一丝不和谐的气息给打破了。 原本明亮的天际好似乌云密布,林中惊鸟掠起。 洛清芷全身气息骤冷,随手面具一带,闪身来到言云起马车前。 嗖!嗖!嗖!嗖........ 一群黑衣人蜂拥而至,呈一个圈子包围着洛清芷,言云起等人。 在黑衣人来临之前,隐藏在暗中的冥卫们纷纷现身,拔剑而出,气息沉着,包围着洛清芷她们。 风起云动。 一场厮杀开始,虽然在洛清芷没有掩藏声音来到马车时,言云起便迷迷糊糊地醒了,不过因为这两天没休息好,今晚好不容易睡着,所以此时睡眼朦胧。 眼中带着一丝不清醒,然而,很快就被外面的厮杀声彻底惊醒。 正要掀开车帘,洛清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冷中带柔,“没事,你继续睡,我就在外面。” 然而言云起哪里睡得着,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上次花船的事,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且当时场面太过混乱,心思被扰;而后来又直接掉进水里,什么也不知道,也就没什么感觉。 可这次,刺杀就在眼前。 黑衣人哪里会是冥卫的对手,不过她们人多,其中一人发现了洛清芷这边马车里似乎还有人,所以连忙带着一部分人杀过去。 原本和言云起说话的洛清芷神情一冷,淡漠道,“找死。” 随即挥出一击掌风,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恍若铺天盖地,直扑黑衣人而去! “砰!” 冲过来的黑衣人没来得及逃,肉身撞上强烈的真气,倒飞出去,口吐鲜血,下一刻气息全无。 其余人骇然,知道噬血阁主武功高强,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高? 然而在挥出一掌真气后,仍云淡风轻,好似切菜一样简单,那就太可怕了! 领头人一看不妙,立刻便要撤退,“撤!” 还剩三分之一的人迅速逃离,冥卫哪里会放过她们,待要继续拦截击杀。 刷!刷!刷........ 密密麻麻的箭雨兜头罩来,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箭网,近身刺杀不成,改为远攻放箭。 冥卫等人施展开剑法,手里的剑利落的挡着射来的箭矢。 黑衣人原本是给领头人的撤退做掩护,然而,到底还是小看了洛清芷,事情也并不是黑衣人所想那样简单容易。 只见洛清芷眼神如寒冰般冷漠,墨发飞扬,似乎有种毁天灭地的气势,手运功法,前上方犹如一个黑色漩涡,箭矢被一股浑厚的真气席卷,似一阵强劲的龙卷风呼啸而过,原本从林间射出的箭矢顿时有生命般朝来处回射出去! 一阵阵的惨叫声响起,接连不断的箭矢射入肉体的声音和倒地的声音。 “快撤!”领头人大骇。 ............. 一场单方面的厮杀很快结束。 “查!”声音淡冷。 “是。”冥风领命而去。 想着身后马车中的人,冰冷的洛清芷恢复淡然,转身一看,愣住。 只见言云起因突然被打扰而醒的缘故,头发乱糟糟的,甚至朝自己看过来时,头上还有一根呆毛竖起,加上带着点水汽的大眼,落在洛清芷眼里,只觉得呆萌呆萌的,莫名很想揉一揉那个可爱的脑袋。 而言云起听见刺客说撤时,掀起车帘一角,首先见到的就是那漫天箭雨,内心不由一紧,可是当看着一个黑色背影如天神一样,好像把所有的危险都给挡住,站在自己面前,几下就轻松的解决时,心下是有震撼的。 甚至觉得这个背影,带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洛清芷见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人,担忧道:“吓到你了吗?” 言云起回过神来,摇头,“我没事。” “抱歉,她们是冲我来的,却把你牵入其中。”洛清芷沉默了一会开口。 言云起不以为意,眉梢轻挑,“我们不是盟友吗?” 浅意思便是,既是朋友,便用不着道歉。 反正盟友就是是朋友嘛! 洛清芷微微一笑,“对。” “可还困?”洛清芷看着他迷蒙的双眼,关心问道,“你继续回马车去休息吧!” 言云起摇摇头,就要掀开车帘下来,掀开的同时洛清芷才发现马车内,他的小厮已经被吓晕过去了,正横躺在车里,占了一大半的地方。 洛清芷了然,“要不你去我马车上休息吧?” “那你呢?”言云起反问。 第28章 恍惚间的怀抱 “我白天休息过了。”洛清芷平静的说道,意思是晚上不用休息也可以。 言云起犹豫了片刻,终是困意占了上头,点头同意。 在洛清芷隔着衣服的搀扶下,言云起走下马车,往她的马车而去。 走出马车,月色下视野开阔了很多,在冥卫还没来得及全部清理刺客尸体的情况下,言云起看到那一具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内心涌出一阵反胃,脸色霎时苍白。 虽然知道不杀她们,自己这边的人就会被杀,不过前世生活在和平社会的言云起还是有些许不适应。 洛清芷愣了一下,连忙挡住视线,“你......” 言云起摆摆手,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没事,我只是不适应罢了。” 洛清芷一时没注意,让他看到了这种血淋淋的场景。 .......嗯,倒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不过,平常男儿看到这种场景不得吓晕过去,他只是脸色苍白一下而已,可见这小公子胆子倒是挺大的。 两人说着说着来到洛清芷马车前,等言云起进了马车里后,洛清芷轻声道,“有事叫我,我就在不远处。” 洛清芷表情不显,内心还是略微担忧。 “好。” 言云起强制性把刚才看到的场景忘掉,不一会儿困意袭来,索性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睡在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洛清芷听见马车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起身快步走进言云起所在的马车。 “许公子?”轻轻唤道。 停顿几秒没人应。 “许公子?” “许公子.......” ......... 见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呼吸声反而越是急促,洛清芷此时忘了男女授受不亲,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只见榻上的言云起双眼紧闭,额头冒着虚汗,眉头紧蹙,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许公子,你醒醒.....” “.........许公子”轻轻的低唤声一直响起,可人就是不醒。 洛清芷猜想是不是被今晚的事吓到了! 此时的言云起身处一片空荡荡,四周寂静无声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瘆人寒冷的可怕,他一直寻找出口,可就是找不到。 就在累了倦了的时候,尖叫声响起,似要撕破耳膜。 周围还有无数看不清的身影朝自己追来,狰狞而扭曲,他奋力的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兜兜转转出不去.......一直循坏。 直到意识模糊间,好似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才逃离了那可怕的地方。 清晨,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窗帘上,周围鸟虫鸣叫,淡淡的檀香味儿让人身心宁静,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车顶。 言云起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冥殇的马车,昨晚他是在这个马车休息的。 毕竟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只是因为突然的视觉冲击才会导致做了噩梦,梦散人醒,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那个淡然的白衣少年。 只是依稀记得,恍惚间好像有一个怀抱,特别的温暖,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 “公子!你醒了?” 可书揉着就着一个姿势躺了一夜发酸的手臂,担心的掀开帘子道。 “嗯。” “公子,昨晚你没事吧?”可书满脸愧疚又不好意思道。 自己胆小,居然被吓晕过去了,万一公子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一阵后怕,又哭了。 哭的都忘记了早上醒来,自己大剌剌的躺在马车里,而公子不知去向,着急之下才在冥雨那里得知真相后,原本要向言云起请罪,自己一个人独占了马车,导致自家公子不得已去借用了冥殇姑娘的马车的事。 “好了,我没事,你也不要哭了。”言云起摸摸他头安慰。 可书从原主父亲救下后,就一直待在后宅院里,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会害怕才是正常的。 “对了,她们人呢?”起来后没听见什么声音,言云起不由疑惑。 可书果然很容易被转移了话题,“公子是问冥殇姑娘她们吗?” “嗯。” “冥风她们去找吃的去了,冥殇姑娘她.....” “你醒了?”可书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正是洛清芷。 “嗯。” “可有休息好?”洛清芷平静的问道,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还好。”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一问一答,很是简练。 洛清芷垂眸轻嗯了一声。 “洗漱下,吃点东西,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 洛清芷说完当先一步,转身走开。 下了车,言云起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昨天那里了。 不由看向一旁的可书,“这是?” “哦哦,公子,刚才我正要说呢。”可书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子还颤抖了一下,随即,“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墨壹说,昨夜等她们清理完刺客尸体回来的时候,冥姑娘突然吩咐继续赶路,说什么血腥味太重了,要换个地方,所以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已经被转移地方了。”说着还用手拍了一下胸口,长吁一口气,显然又想到了昨晚的刺杀。 闻言,言云起不知为何脑中一霎而过的又想到那个似梦般的温暖怀抱。 “走吧!”说着就要下马车。 “公子小心。”可书赶紧扶着自家公子,向一旁的洛清芷等人走去。 “无碍!” 冥雨等人见言云起过来,抬手躬身行了一礼,“许公子。” “嗯。” 随即接过洛清芷递过来的早膳,便优雅的坐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依旧一身雪白衣袍,举止仿若优雅天成,自有一种内在的气质、一种内敛的风度,并由此挥洒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风致和丰姿,不看容貌都格外有魅力,何况还有着风华绝代的容颜。 此时的言云起并没有戴面具。 尽管昨天冥雨就震惊过了,现在还是忍不住惊艳的看了一眼言云起。 不巧正被可书撞到。 “雨大人,你干嘛老是偷看我家公子?”可书偶尔有听到一些黑衣手下,称呼冥殇姑娘手下这个笑嘻嘻的人为雨大人,所以也就跟着那么称呼。 此时一副老母鸡护小鸡仔的样子,挡住冥雨的视线,把言云起护在身后,眼睛瞪圆了的看着冥雨。 冥雨被瞪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哈!小书儿,我不是故意的。” 冥雨这人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来熟。 第29章 奇葩的属下 这不,才相处了多久,就小书儿长小书儿短的,可书每回都被气的满脸通红的纠正她。 当然,最主要的是冥雨觉得这个小厮软软糯糯的,很可爱,所以总是想要逗逗他。 嗯,也是一大乐趣!冥雨心想。 “你还叫?”可书再次被气的好似要跳脚,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吧好吧!我不叫小书儿了。”冥雨瞬间收起笑容,装模作样的严肃道。 其实内心腹黑的想着,我不叫小书儿不还可以叫其他的嘛。 可书狐疑道,“真的?” “嗯嗯,真的。”冥雨赶紧点头,就差举手发誓了。 “好吧!”可书这才哼了一声,随即又瞪了她一眼,“不准再色眯眯的看我家公子,不然,不然......”可书原本想要威胁的,可是打,摇摇头,肯定打不过;说,再次摇摇头,还是说不过,这....... 随即眼睛一亮,“再看,我就给冥殇姑娘告你的状,哼!” 冥雨还真被说到了,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自己主子,见她没理会她们,偶尔的和许公子交谈,似乎很是融洽,才讨好的笑道:“好好好,小书少爷,我不敢了,不敢了。” 不是,她真的就是单纯并惊艳于他家公子的容貌而已,她发誓,决没有色眯眯的看。 “哼,这还差不多。”其实可书也不是非要这样,只是之前看过自家公子容貌的人,无不色眯眯的盯着看,那种眼神,可书看了心里就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 他也看的出来,冥雨看自家公子的眼神和那些人的不一样,应该叫....叫....好像叫欣赏吧! 不过谁让她整日笑嘻嘻的逗他,非常的欠揍呢! “还有,我是我家公子的贴身小厮,名唤可书,不准乱喊。”哼! “是是是,小书。”冥雨从容道。 “是可书。” “好的,书书。” “你.......”啊啊啊!!! 言云起,洛清芷两人坐的本就不远,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吵吵闹闹。 言云起摇头无奈笑着,单纯的可书哪里会是腹黑的冥雨侍卫的对手,完全拿她没办法。 洛清芷突然道:“雨她不是故意的。”以冥雨的性子喜欢才会和那人玩闹,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她根本不把那人放在眼里,更不用说理会了。 言云起点头,“嗯,我知道。”真心玩闹和故意戏弄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言云起还是了解了一些她们的主仆关系。 冥殇此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仪,也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清冷淡漠,仿佛毫无感情,在属下面前语气淡淡,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然而她的属下,一个冰块脸,一个面瘫脸,一个整天笑嘻嘻的,不过不难看出眼底的冷冽,说明笑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看的出来几人眼底深处对冥殇的忠诚以及敬仰。 她们虽是主仆关系,有时候相处起来又好像是家人一样。 就,挺奇怪的。 此时那个叫冥风的冰块脸并不在,其余冥卫也都隐于暗处,冥雨和可书在玩闹,就剩一个面瘫脸的冥冰了。 只见她木木的抱剑站在冥殇身后,一动不动的,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言云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被可书追着打的冥雨。 不一会儿,言云起发现冥冰的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定睛一看,似乎有点嫌弃。 怎么了? 偏头一看,恰好是冥雨故意让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可书,故意狼狈的摔了一跤,而可书看着她的丑相,叉腰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眼见冥雨正要爬起来,言云起就看到冥冰木着脸,弯腰捡起一个石头,光明正大的一弹,正好打到冥雨的脚踝,这下冥雨是真的摔了一个狗吃屎的样子了。 然而只见冥冰收回手,眼睛呆呆的看着天空发呆,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言云起:“..........” 就,挺奇葩的。 言云起不由看了一眼洛清芷,只见她好似不知道一样,在刚才抬头说出一句话之后,便垂眸优雅十足的吃着手中的食物,然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怕是已经习惯了吧! 众人安静吃东西的吃东西,打闹的打闹,一个愉快的清晨就这么过去了。 伴随着微风和鸟鸣,言云起等人又开始缓缓向兰亭国驶去。 尽管昨晚做了噩梦,不过言云起下半夜睡的很好,算是这几天睡的比较足的了。 言云起把马车车帘掀起,倚靠在马车里放着的软枕上,一手靠在车窗沿,一手翻看着一卷书册。 他满头青丝黑的像匹绸缎,只有一根白玉发带点缀,习习微风吹拂下,眉目如画,安静温柔。 可书端坐在一旁,拿了把摇扇很有节奏感的在给言云起扇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的,一会儿看看沿路的风景,一会儿手托腮看着自家公子。 “公子,听雨大人说,再行两日就到大祁国中最后一个城池了。”可书有点期待,有点好奇,就快要到兰亭国了呢,“不知道兰亭国的人和街道是不是和我们大祁国一样?” “我也不知。”言云起摇头。 毕竟他也没去过,而且书上记录的也不是很详细,所以不好断言。 另一边马车中,洛清芷手搭在膝盖上,阖眼闭目养神,外边传来冥风的禀报,“主子,来刺杀的人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幽箩门。只因半年前她们门主一父同胞的妹妹口出狂言,言语污秽辱骂主子,被路过的雷听见,一怒之下将其杀了。半个月前,听说您出现在了雾岐城,身边只有三名手下,便胆大妄为的带着门中人亲自来刺杀您。”冥风说到这,眼底寒意闪过。 敢辱骂主子,本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灭了吧!”声音清冽如玉,却也一如往常的淡漠,似乎并没有因为被人辱骂有所情绪波动,说出的话却决定了幽箩门一派的生死存亡。 “是。”说着就要动作。 “让雷去吧。”在冥风起身就要行动前,洛清芷说道。 冥风虽然疑惑,随即想谁去都一样,辱骂她们敬仰尊崇的主子,她们几人心情是一样的,“是。” 洛清芷幽深的眸子缓缓睁开,她并不是一个滥杀之人,只是那幽箩门门人个个皆凶恶,烧杀抢掠无一不做,不仅猖狂野心还不小,杀了又如何。 再说,都敢来刺杀她了,她不回报一下,唔......说不定别人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而且,这次还吓到了许公子......... 想着那人,脑中突然闪过那个因做了噩梦,身子颤抖的缩在自己怀里的人。 第30章 茶楼偶遇 低垂着眼,洛清芷内心深处有过一丝怜惜,不过现在的她还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此时的她也还不知道,向来对别的陌生男子一律冷淡疏离的她,却在见到言云起的第一眼,就颇有好感。 还在其无意中对她袭胸时,她本该恼怒并厌恶的,而不是云淡风轻当没事一样。 毕竟她不喜别人的触碰。 然而一切的相处就是那么自然、和谐,尽管两人也没怎么交流。 “公子,前面有一家茶棚,我们要不要歇歇脚,喝口茶再走?”外面的墨壹请示道。 已经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车了,夏日的太阳很毒,她们都是停停走走的,特别是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基本不怎么赶路。 此时正好午时一刻,太阳最毒的时候。 言云起看了一下马车外边的太阳,嗯,阳光晃得刺眼又灼人,好似要把大地烤焦一样。 “好。” 闻言,墨壹赶了一小会儿,便“吁”的一声。 “公子,到了。” “好。”说着就要下马车。 可书在一旁问道:“公子,可要戴面具?” 这么热的天气,虽然那个面具轻薄透气,可是到底还是热,言云起摇摇头,“这里人烟稀少,就不戴了。” “好的,公子。”可书把手里公子的面具细心放下,就先跳下了马车,再转身去扶自家公子。 待站定,后面不远的距离,洛清芷的马车也相继停下。 众人来到茶棚。 茶棚的店主大老远的就听到马蹄声了。 没办法,这里不是官道,就一家茶棚,大夏天的,来来往往的人也不是很多 。 店家是一个年过四十的浓眉大娘,还有一个脸上带有烧伤留下的拇指大小疤痕的夫郎。 “哎哟,客官里边请,里边请......”大娘非常热情的出来招呼人。 然而定睛一看,瞳孔深受震撼! 好美的小公子! 美的简直无法形容! 不过一眼,旁边直射一道冷冽的目光,大娘打了一个寒颤,偏头一瞧。 天!好强的气势,那冰冷的目光好似要把自己冻住,大娘颤栗着赶紧低下头,再不敢乱看,直到那道目光收回,自己僵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待要开口说话。 冥风走上前,掏出腰包递给大娘,“大娘,沏两壶上好的茶和最好的点心送过来。” 大娘调整好自己,小心热情的招呼着,“哎,好的客官,你们这边坐。”说着就笑眯眯的进去了。 “公子,这边坐。”可书走到一个通风口,欣喜喊道,“这里可凉快了。” “嗯。”言云起淡定的嗯了一声,随即朝后面看了一眼没说话就过去了。 洛清芷早已淡定的收回目光,自然也看到了言云起看过来的一眼,随即跟了过去。 还别说,是挺凉快。 “啊!真舒服。”冥雨几人包括可书坐在另一张桌子,她舒服的长叹一声,“这个夏天可真热。” “可不是。”可书翻了一个白眼,也不得不长叹。 “客官,碧螺春来喽!”大娘不一会儿就端上一壶茶,来到洛清芷和言云起桌前。 来来往往形色各异的人看了那么多年,她自然不难看出这群人各个不俗,不过一群人中是以这两位为主的,所以直接先把茶水送到她们这边。 大娘小心的把茶壶放在桌上,笑道,“客官请慢用。” 洛清芷点了一下头。 她的脸上是戴有面具的,只是比起之前,她这次戴的是半遮面具,性感嫣红的薄唇露在外面。 大娘对于江湖上戴面具的人习以为常,只是她内心还是很惊奇,此人周身透出冷漠疏离,尽管现在看着不明显,可那气势由内而外的摄人。 难怪会有那样瘆人的目光,不过幸好那目光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当时的目光罢了。 大娘眼睛还是很毒的,当时虽然害怕,后面回过神来才想起来。 难道那个小公子是这个女子喜爱之人? 不过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大娘只是内心感叹了一下,随即又进去了,她的夫郎在里面做糕点,她得去一起帮帮忙。 “驾~~~” “驾~~~” 洛清芷等人在喝茶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一会儿就到眼前,只听最前面的马车车夫勒紧缰绳,“吁.......” “公子,茶棚到了。”只见车夫转头朝身后的马车说道。 “嗯。”只一道高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车帘掀开,一个娇俏的小厮走了出来,跳下马车,随即伸手恭敬道,“公子。” 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玉指伸出来搭在了那个小厮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微提衣裙,从马车里下来。 茶棚大娘一看,再次被惊艳到,倒吸了一口气。 “看什么看。”只见那原本娇俏的小厮扶着那公子走过来,眉间有股子盛气凌人,呵斥着大娘,“你那双招子不想要了?我家公子是你能看的吗?” “额,对不起对不起.....”大娘收回被惊艳到的目光连连道歉。 “哼!”小厮鼻间哼出一声,“还不滚开。” 大娘连忙让开,弯腰陪笑道,“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来的人正是花禾焉和他的贴身小厮湘儿。 只见花禾焉察觉茶棚大娘的目光,因天气太热的原因此时并没有戴面纱的眉间轻皱,似是不喜,而后微仰着下巴向茶棚里边走去。 他身后也随之走出一个俊美的女子,挑眉道:“阿焉,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花禾焉高冷的摇摇头。 花禾鸣也就没在意,只道,“走吧!” “嗯。” 她们走进茶棚里,那个小厮赶紧掏出手帕把凳子擦了又擦,直到第三遍才扶着他家公子坐下,“公子,好了,您可以坐了。” 花禾鸣看在眼里,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她的弟弟不仅高冷,而且还有很严重的洁癖。 茶棚大娘也看在眼里,不过这群人一看,非富即贵,有点洁癖也是很正常的,此时再次面带笑容热情地上前,“小姐,公子可要用茶?” “嗯,来一壶上好的茶和点心。”花禾鸣同样带着隐隐的高傲之气对茶棚大娘道。 “好嘞,客官稍等。”大娘麻溜的进去泡茶。 一群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洛清芷等人,她们依旧悠闲自在的喝着茶,吃着点心,没人去关注花禾鸣等人。 不过她们不关注旁人,不代表别人不关注她们。 第31章 冥殇vs颜玉 花禾鸣下马车的时候,便看到气势不俗的一群人坐在茶棚里喝茶,面对自己方向而坐的面具女子气势逼人,花禾鸣心下一惊,不知是哪国京城中人,还是哪个江湖大势力的? 背对自己而坐的是一个小公子,不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周身气息温和,应该是一个温柔的男子,而另一桌几个黑衣女子虽气息也挺强的,但那偶尔看向面具女子的眼神,透着尊崇和绝对的服从。 足以说明她们是那面具女子的手下,至于那个活泼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公子的小厮了吧。 花禾鸣正要收回目光,不期然对上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神,压迫感极强,她内心一震,这到底是什么人,眼神未免太可怕了! 不过也就一瞬,洛清芷撇开眼,花禾鸣压制住内心的疑惑,收回目光,也不再打量她们。 “客官,茶来喽。”大娘的声音响起,把茶壶放在她们面前,“客官请慢用。” 花禾鸣挥挥手,让她下去。 “店家,给我来壶茶!”一道魅惑妖娆的声音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过也就一瞬,茶棚里就出现了一红衣面具女子。 此人正是颜玉。 只见她慵懒随意的坐在凳子上,对着店家大娘道。 大娘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懵逼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言云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恍若陌生人。 也是,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对他来说不就是一个陌生人吗? 前前后后来了那么多人,人一多,空间就小了,空间一小就显得更热了,好在洛清芷等人也已歇息够。“我们走吧!”言云起对着对面的人道。 “好。” 她们起身准备往外走,不料。 “哎呀!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呢?”正是颜玉的声音。 因为要出去,所以言云起起身时转过了身体,就被颜玉看到了。 然而言云起并没有理会他,径自往外走。 “美人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理会我,唉!”颜玉起身挡住言云起,故作忧伤的叹息。 此时恰好花禾鸣抬头,眼中闪过惊艳,此人好美! 而花禾焉也因动静太大,好奇的抬头一看,瞳孔微缩,瞬间心里产生一抹危机感。 此人是谁?为何有着绝色容颜,他却从未听说过? 而且....... 原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焦点的他,今天居然全被无视了,自家姐姐就算了,可是别人也无视他,这种落差和无视,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侮辱,向来骄傲的他哪能受得了。 转眼一看,说话声魅惑的女子身着红衣,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比之男子还要妖娆魅惑,带着面具,不知长什么样,不过那身气势可以看出,此人不简单就是了。 而另一个,花禾焉眼眸微转,不由一愣。 此人身着黑色金边锦袍,身姿高挑挺拔,此时因为红衣女子的挡路,眼睛微眯,浑身气势一出,透着睥睨天下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只仅仅一个眼神,然而花禾焉却觉得他好似见到了九天之上的神祗,那么的强大和尊贵,甚至.......迷人。 言云起正要说一句请让开,不料身后一股掌风袭来,擦身而过,向着颜玉奔去。 颜玉面具下的神情不变,抬手接招。 不过.....接是接下了,可那浑厚的真气却让颜玉面具下的脸色一变,好强!!! 呵......不愧是噬血阁主。 在进来的一瞬,她便认出洛清芷的江湖身份。 击退对方,洛清芷轻描淡写的收回手,看也没看其他人,只对着言云起轻声道,“我们走吧!” “嗯。” 唔,言云起也着实没想到,冥殇一言不合就动手,不过,他觉得挺酷的是怎么回事.... 颜玉此时已经恢复了她的风流不羁,狐狸眼微挑,娇笑盈盈,“好吧!原来美人儿身边已经有护花使者了啊....”颜玉坐回自己的位置,面具下唇角一勾,红唇轻启,“那,美人儿,我们下次见。” 待言云起等人已经走出茶棚,花禾焉才收回目光,垂眸继续喝茶,不过那垂下的眸子现出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 花禾鸣同样收回目光,只不过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表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刚才她们两人的交手她都看在眼里,两人都很强大,甚至那个黑衣女子似乎比红衣女子还要强上一些。 红衣女子她认出来了,毕竟江湖上关于她的信息不少,也没人敢冒充于她,此人就是杀人如麻的暗影楼楼主颜玉。 如果所料不错,那比她还强的黑衣女子,便是噬血阁阁主冥殇了。 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大势力。 至于那个男子? 花禾鸣想到那个容颜绝色的男子,眉心一动,嘴角微抿。 只是不知.......那个男子是冥殇的什么人? 马车轮咕噜噜的响着。 “公子,我刚才看到那个第一美人了。”可书坐在马车里兴奋的对言云起说道,随即又撇了撇嘴,“什么大陆第一美人嘛,还没有公子美呢!” 言云起淡淡一笑,“美貌不是光看外貌的,他既然被大家称为第一美人,自然不止容貌,肯定还有他的出众之处。” “那公子还是神医呢?”可书不服气的反驳,“在我眼里,公子最美!” 言云起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话,主要是可书也听不进去。 没想,可书悄咪咪的凑过来,小声道,“刚才我还看见了,和那个第一美人一起的女子,直勾勾的看着公子,眼睛眨也不眨,肯定是被公子迷住了。” 言云起听闻并没有理会,或许是对他来说,并不值一提。 可书仍在自言自语,“不过我不喜欢她看公子的眼神,和那些人有什么两样?” 那些看过公子美貌的女子,眼睛直勾勾的放光,好似要吃人一样,忒讨厌。 可书一人吧啦吧啦........ 没一会儿。 言云起耳边叽叽喳喳声戛然而止,一转头,果然见到可书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言云起无声笑了一笑,转头继续看书。 一路无话。 夕阳西下,在夜幕降临之前,一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一下马车,言云起等人就去冥风提前开好的房间,沐浴换衣,似要洗去一身的疲惫。 忙碌了许久,此时的大堂已经没什么人了。 待他收拾好走下楼,便看到带着半张面具的洛清芷一人正坐在大堂喝茶,身着一身紫色外罩锦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流云纹的银边。 第32章 异样的情绪 如果说她的黑衣冷酷,让人望而生畏,那么她的紫衣,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似乎听到了声音,她偏头朝自己看过来,“饿了吧?晚膳还有一会儿,先过来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言云起神色一动,微微颔首,“好。” 洛清芷看着他行走间,未干的秀发还在滴水珠,那水珠从他的脸颊两边以及后背滴落,外衣都被打湿了一些。 这里的男子普遍都比女子矮些,不过言云起在男子中身材还算是高挑的,此时换下常穿的雪衣锦袍,换上了冰蓝色的上好冰凉的软云烟,那打湿的衣服贴在他嫩白的肌肤上,脸上的水珠,未干的秀发,绝色的容颜。 .......好不诱惑。 倏地,洛清芷眼神一暗,脱下外袍走向言云起,瞬间披在了他的身上。 言云起不由抬头看着洛清芷,眼带疑惑,似乎是问怎么了? “咳.....”洛清芷手握半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嗯,夏日的夜还是挺冷的。” 哦!原来如此。 言云起笑笑,“没事,我不冷。”说着就要把外袍还给洛清芷。 “你的头发还在滴水。”洛清芷制止他要拿下外袍的动作,“你过来,我给你擦干。”说着转身朝桌子走去。 言云起温柔笑道,“没事,这么热的天气,一会儿就干了,就不劳烦你......”边说边走向桌子,优雅而坐。 然而洛清芷霸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无妨。” 说着便来到言云起身后,用内力蒸发了言云起的头发以及打湿的衣服。 只见一阵水汽飞扬,不一会儿言云起的头发和衣服就都干了。 啊!这不就是随身携带的吹风机吗?言云起不由羡慕的想着。 只可惜他已经过了修习武功的最佳年龄,又加上原身身子太弱,以至于他除了跟着师父练了一些防身之术外,行走江湖就只能靠自己的医术和毒术了。 “好了。”洛清芷收回手说道。 言云起微微仰头抬眸,说了一声谢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了一点水汽,加上嫣红的薄唇轻启,好似在邀请人品尝一样。 洛清芷看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手指微蜷,表情却淡淡的应道,“嗯。” 相处的这段时间,言云起不说很了解冥殇,但还是知道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声音清冷淡漠,但人其实挺好的,对他也挺好的。 “对了,你的衣袍。”言云起想着自己浑身干爽,而且自己的确不冷,所以还是把衣袍取下还给了冥殇。 洛清芷这才接过了衣袍穿上,并应声,“好。” 然而洛清芷垂眸静默的喝着茶,只是另一只手中捻着自己的外袍,那上面似乎还停留有男子身上淡淡的香味,煞是好闻。 “公子!”这时可书也才洗漱完下来,来到言云起身边站着,只是可能因为上次的原因,可书再也不敢正面看洛清芷了,所以垂眸低声行礼,“冥姑娘。” 言云起微微点头。 “嗯。”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的洛清芷。 “哟,书书收拾好了?”冥雨笑嘻嘻的声音传来。 可书转头,就看到几人还是一身黑衣,只不过条纹和之前的变了,不然还以为她们一直就穿一件衣服呢! 可书翻了一个白眼,没理会冥雨,兀自给言云起端茶倒水。 见可书不理会自己,冥雨尴尬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鼻梁。 “主子”几人过来朝洛清芷行礼,然后转头齐声道,“许公子。” 言云起微微颔首。 这时,小二的声音传来,“客官,晚膳来喽!” 行至桌前,小二把菜一道一道摆上桌,“客官请慢用。” 不一会儿,细嚼慢咽的声音响起,安静和谐。 众人今天都有些疲惫,所以早早的就休息了,一夜无话。 话说另一边,诺玥等人同样往兰亭国赶去,只是她们走的是另一条路,所以没与洛清芷她们碰上。 此时她们停留在蕴柳镇,一个流连忘返的小镇。 一座简单大气的别院。 “表姐,好无聊啊!我想出去玩玩儿。”宣旋无聊的对着诺玥撒娇道。 “出去玩可以,不过得带上侍卫。”诺玥宠溺的摸着宣旋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表姐,你不陪我去吗?”宣旋皱眉不高兴道。 “你自己去玩,表姐还有事务要处理,乖!”诺玥极有耐心的哄着。 看着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表姐,宠溺且温柔的哄着自己,满脸不高兴的宣旋突然眼睛冒着幸福的星光,虽然表姐不能陪自己去,不过自己也不能不懂事。 “那好吧!”宣旋妥协,“不过表姐,你也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好,表姐知道了,你放心去玩吧!”诺玥刮了一下宣旋的鼻梁,神色越发温柔。 “好。”说完,宣旋笑呵呵的就带着侍卫跑出去玩了。 诺玥温柔的笑着看着宣旋跑出去,眼底神色越发的幽深了。 此时,一黑衣从天而降,单膝跪地,“主子,人带到房间了。” 闻言,诺玥脸上的温柔笑意更深了,人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人,可是配上那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人头皮发麻,显得格外诡异。 “嗯,”诺玥温柔应道,挥挥手,“下去吧!” “是。” 黑衣人站起身,“唰”的一下,隐于暗中。 而诺玥温柔优雅、缓慢悠闲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诺玥行至自己的房间,反手缓缓把门关上。 只见她的床上鼓起一个大包,而且还在动。 然而诺玥神情毫无波动,一步一步的朝床上走去,掀开被褥。 从被褥里冒出一个头,再往下,一个美丽的少男出现在眼前,只见他由于突然从黑暗适应光亮,所以眼睛被晃得闭了一下,待适应了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就看到面前的是一个贵气俊美如斯的温柔女子。 不由惊讶,“你,你是谁?”问过后,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很是陌生,“我这是在哪?” 然而面前的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温柔的笑着看着他。 男子想要动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他是中药了? 那面前的女子究竟是谁? 她要干什么? 第33章 诺玥的真面目 一切的一切诺玥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反而抓起被褥用力一挥,盖在男子身上的被褥便被丢在地上,此时一点微风吹过,男子的身体打了一阵寒颤。 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穿。 这? “救命啊!救命啊....”男子张口大喊,可是本就没力气的他声音又能有多大,何况这个院子全是诺玥的人,就算她们听见了也没用。 此时的他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诺玥欣赏着他的表情。 嗯,容颜美丽,肌肤光滑,身姿修长,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勾人的大长腿...... 勉勉强强的凑合吧。 “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嗯?”诺玥坐在床边手指性感的揉弄着男子鲜艳欲滴的红唇,“只要你伺候好了我,我便放了你。” 男子惊恐的摇摇头,“我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呵!不识抬举呢。”诺玥眼神一冷。 接下来原本安静的夜色。 惨叫声不断。 而男子如木偶般一动不动,眼泪直流。 “唔,差不多了,这次就放过你吧!”诺玥遗憾的笑着道。 男子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欣喜,她是要放了自己吗? 然而下一秒,“不要——” 哭喊声伴随着兴奋声。 房间内荒唐、靡乱。 “........嗯”很长一段时间后,诺玥才满足的吐出一口气。 翻身下床,随手拿起自己的衣物披上,“备水。” 房间外一道身影落下,“是。” 而床上的男子犹如一块破布般安静的躺着,眼神绝望、麻木、空洞,毫无生气。 诺玥不甚在意,抬脚前往屏风后。 不一会儿,房间打开,两个女子低头抬着浴桶去屏风后,对于房间内的所有,全然不好奇,也只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来已经习以为常。 诺玥舒服的泡在浴桶里,声音柔和,然而说出的话却残忍无比,“享用过了,扔了吧!” “主子,他见过你的容貌。”一黑衣女子单膝跪地。 “无妨,这里是大祁国,”诺玥没放在心上,神情骄傲且自负。 “可”黑衣女子还要说什么。 “嗯?”诺玥眼睛一眯,透着危险。 黑衣女子赶紧低头,“是。” “下去。”诺玥说完便闭着眼睛享受。 “属下告退。”两黑衣女子行礼退下,顺便随手拿过一件衣物盖在床上男子的身上,把人扛在肩上,闪身便向夜色飞去,直到不见人影。 半晌,诺玥的声音再次响起,“调查的结果如何?”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下一秒诺玥面前跪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是诺玥的暗卫。 “回主子,暗探传来消息,她们不是同一个人。”高大的黑衣人禀报道。 “哦?难道是我想错了?”诺玥皱眉若有所思。 她倒没有怀疑木阳,也就是跪着的黑衣女子的意思,毕竟她什么能力她是清楚的。 想不通索性暂时不想,日后总会知晓的。 挥挥手让她下去。 这时房间门敲响,“主子,宣公子回来了。” 诺玥睁开眼,声音有点沙哑,“嗯,我知道了。” 泡的也差不多了,诺玥起身,大长腿跨出浴桶,穿上侍卫准备好的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收拾好房间,别让他知道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宣旋,毕竟她可是温柔,不近男色,南域国人人敬仰的太女呢。 诺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圣洁,高贵。 然而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住了一个恶魔。 大老远就听见宣旋高兴的喊叫声:“表姐,表姐.....” “慢点跑,小心摔着。”诺玥上前扶着宣旋,责备道。 宣旋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才不会呢!不是还有表姐接着我吗?” “是是是,你说的有理。” “表姐,我给你带了礼物,你随我进去看看。”宣旋拉着诺玥的衣袖说道。 “好。”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买的东西,你会不会喜欢?”宣旋也是第一次给人买礼物,还是送给他喜欢的表姐,所以内心有些许忐忑。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诺玥宠溺的笑着说道。 “真的吗?”果然,宣旋高兴的手舞足蹈。 “嗯。” “我跟你说表姐,我买了..........”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离。 黄昏之际,天空中挂着几抹绯红的云霞。 已至八月上旬,炎热的夏季依然不减,燥热难耐。 此时微风习习,一丝丝清爽从窗外飞进来,清朗怡人。 “主子,属下查清楚了,和嗜血阁阁主一起的那个男子,正是神医谷少谷主—许言,但这个名字可能只是个化名。” 第34章 寒毒发作 影一恭敬地跪在一辆豪华又拉风的马车前,禀报着所查到的信息。 “你说,从不近男色的冥殇为何会把神医谷的人留在身边呢?”魅惑妖娆的颜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手中把玩着斟满酒的酒杯邪笑地看着影一。 “根据最近才得到的情报,若消息无误,嗜血阁阁主应该是中毒了,且往年每当中秋之夜行踪非常的隐秘,身边保护的杀手更是多了几倍不止。”影一说到这,抬头望着马车,“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杀了他。 这个他,自然说的是言云起。 “不用。”颜玉出声制止了影一没说完的话, “主子,这.......” 影一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虽然那个少谷主容颜绝色,但她知道主子不是个会沉迷男色之人,甚至对于男人无情到了极点。 难道主子真的看上了那个少谷主? 而且那毕竟是神医谷的继承人,如果他真的能解了嗜血阁阁主的毒呢? 一直以来,嗜血阁一直压在暗影楼头上,如果能趁此除了她当然最好,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先不说她那高深的武功,就是她的属下也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不如把主意打在那少谷主头上。 颜玉轻笑一声,打断影一的欲言又止,一脸玩味地看戏模样,“把消息透露给那几人,这看戏嘛,总要有人演才精彩,不是吗?” 这话一出,影一便知是自己想多了,主子还是那个主子。 只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罢了。 “记住,消息是暗影楼传出去的呢。” 影一皱眉,不解,“主子为何说,是我们传出的消息?” “真亦假时假亦真,知与不知,或信与不信,便看她们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了。”颜玉不以为意的说道。 影一一顿,瞬间明悟。 “是,属下领命。”。 马车上的颜玉眼底深处闪过一缕幽光,脸上漾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脑中闪过那只会挠人的小猫咪,摇头。 小猫咪只能是小猫咪,兴致来了可以逗一逗。 .........若是挡了自己的路,那就只能扼杀了呢。 月华如水,洒满人间。 中秋的夜晚,天空中一轮明亮的月亮仿佛是玉盘悬挂,散发出宁静而神秘的光辉。夜空清澈,繁星点点,与明月相辉映,形成了一种超然脱俗的氛围。 然而本该是中秋夜团圆夜,热闹非凡的日子,一座清净雅致的小院中,无数的冥卫们隐藏在各个角落,眼神变得锐利非常,身体紧绷,时刻提防着刺杀之人的突然袭击。 冥风手指紧握剑柄,身体戒备地站在房门外,仿佛一道坚实的屏障。 今晚正是主子毒发之日,想来早已查到消息的各方势力是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 果然,月上树梢,无数的黑衣人如同幽灵般出现,迅速往卧房而去。 “杀!”冥风抽出手中之剑,冷厉道。 隐在暗处的冥卫们纷纷现出身影,迅速杀向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们。 一场厮杀激烈展开,刀剑相交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冥卫们身影灵活,左攻右闪,狠辣的击杀敌人,却又巧妙地避开敌人的攻击,看起来仿佛在逗人玩似的。 看着自己这边一个接一个人倒下,领头的黑衣人暗道一声不好,便要撤退。 冥风岂能给他跑的机会,一马当先刀锋凌厉的杀向领头的黑衣人,然而黑衣人哪是冥风对手,不过几个回合便被斩于剑下。 眼见领头人已死,剩下的黑衣人不过须臾,便立即向外撤退。 却正在这时,夜色中又冲来一群黑衣人,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提着手中剑向冥风她们攻击而来,身形鬼魅,剑法强势,一看便知不是同一群人。 冥风眸光微沉,抬眼看向天空中月亮的位置,月亮正挂落于头顶,‘现下离许公子说的时间还差不到一刻钟。’ 随即大喝“散。” 冥卫们随着指令向后方院子四散而退,不过瞬间,便在即将到达的第二波黑衣人之前消失在夜色中,徒留手持刀剑的黑衣人一脸懵逼。 不曾想,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四周箭矢疾射而来,他们持剑砍向飞来的箭,箭断,有不明的粉尘从空中飘落而下。 “啊!啊!啊!”随着箭断,黑衣人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响起。 为首的黑衣人怒吼,“箭里有毒,中计了,撤......” 相邻别院,安静异常,屋中还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气息。 洛清芷身着单薄的里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全身笼罩在寒气之中,牙齿轻颤,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痛苦极了。 言云起从可书手中拿过一盒银针,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先是用手指轻轻按压洛清芷的脉搏,眼神专注,眉头紧锁,似乎在仔细思考如何抑制住寒毒。 须臾,他拿起一根银针,稳健地刺入洛清芷的穴位,手法颇为熟练。 随着银针的刺激,洛清芷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好似在抵抗寒毒的侵袭。 痛苦极致的拉扯,仿佛整个人都要被那股剧痛撕裂开来,她受不住的闷哼出声,手指紧紧地握在床单上,指关节泛白,可见用力之猛。 见此情形,言云起一言不发,眉眼平静,专心致志地将银针一根一根插入冥殇身体,只是手中速度加快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清芷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呼吸也变得平稳,看来寒毒暂时被控制住了。 “可还好?”言云起轻声问道。 深深吐出一口气,洛清芷疲惫点头,苍白一笑,声音微弱而不稳,“无碍。” 言云起颔首,对着屏风外的可书道,“可书,把熬好的汤药端过来吧。” “好的公子,”可书应声而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你的毒,现下只差最后一味药没有头绪,可能还需一些时日.....”说到这毒,言云起不禁叹了一口气。 心想,果然是极品之毒,自己就这么轻易便遇见中毒之人,而仅是研究此毒的配方便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 不过,也是一种挑战和突破,不是吗? 叹气声让洛清芷抬起头,她望着对面眉眼轻蹙、若有所思的少年,唇角边染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信你。” 言云起闻言抬眸,便撞进床上女子毫不犹豫信任而专注的眼神里,那深邃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有着闪烁的光芒,笼罩在身上,郑重且霸道、强烈。 第35章 雌雄莫辨的‘美人\’ 房间又沉寂下来,两人对视良久,言云起率先打破寂静,抿唇莞尔一笑,“好。” 只是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咚咚咚飞速跳了一会儿,他不由担心,是不是旧疾犯了? 看来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吧! 坐下休息片刻,脚步声响起,“公子,药来了。” “好,拿进来吧,”言云起拿过装置银针的盒子,对着冥殇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把药喝了,便差不多可以取针了。” “嗯,好。” 由于洛清芷满身都是银针,不能随意挪动,可书端着药便要喂给她,然而才拿起勺子,不过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紧张的手忙脚乱,药汁当下便洒落在冥殇身上。 “嘶~~~”药才熬好端过来,此时烫的洛清芷倒抽一口冷气,眉心皱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书瞬时吓得眼泪直流。 言云起没想到不过是喂个药便发生了这等“惨案”,连忙拿过一旁盆里的凉水,浇在洛清芷被烫伤的地方。 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家可书胆子那么小,怎么喂个药便如此慌张?见他此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无奈又好笑。 拿出手帕擦拭着洛清芷身上的水,嗓音带着抹歉意,“实在抱歉,我家小厮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洛清芷也实在无语,自己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看着可书见自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眼泪哗啦啦,不由面色微黑,无奈道,“无妨,你让他别哭了,我并不吃人!” 药汁掉在锁骨处,好在只是烫红,没有起泡。 言云起转身看着可怜兮兮的可书,安慰道,“幸而没什么大碍,别哭了可书,你先出去吧!” “好....好的公子,”可书立刻对着洛清芷低声说了抱歉,便跑去了门外。 洛清芷略微挑眉,“你这小厮,胆子未免过于小了。” “唔!是还得继续练练胆儿。”言云起不疾不徐的说道,顺手把刚才可书放在桌上的药给端过来,轻轻吹了吹,“我喂你。” 然而从没伺候过人的言云起,端着药碗便怼到洛清芷嘴边,手腕微微一抬,在她还来不及吞咽的情况下,多余的药汁从嘴角流落,这下是弄得满身都是了。 “啊?这......”头一次,向来从容淡定的言云起也慌了,嘴上连连说着抱歉,一手拿着手帕擦拭个不停,最后给弄得个面红耳赤,草草收场。 洛清芷先是一怔,定定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脑袋瓜子,抿了抿嘴,禁不住笑了,甚至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怎么觉得很是可爱呢? 最终,让守在屋外不远处的冥雨再次端了一碗药,给洛清芷喂下,恢复淡定自若的言云起取下银针,这次的毒发才平常又不平常的度过了。 “主子,她们派去刺杀的人都失败了。”影一朝着软榻上的颜玉如实禀报。 颜玉也不意外她们的失败,意料之中罢了! “哦?都有谁参与呢?” 颜玉歪斜着身子靠在软榻上,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着闭眼小憩,姿态慵懒,语气悠闲。 “第一批是花禾鸣的人马,第二批是诺玥的人马,还有第三批人马,不过她们仅仅隐藏于暗处,最后并没有现身。” “是吗?”听到这,颜玉眯缝着眼,目光有一丝玩味、还有一丝探究,“这第三批人马可有查到来自何人之手?” 影一摇头,“她们人数不多,距离相隔较远,所以.....” “所以跟丢了?”颜玉凉凉的声音穿透整个院子,眼神瞬时犹如利刃一般,使其夜色更加阴森。 影一不禁打了个寒颤,神情紧绷,跪地抱拳,“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寒凉的气息笼罩而下,顷刻间额头爬满冷汗,影一静默不动,似乎在等待自己的惩罚。 颜玉打量半晌,轻笑一声。 “罢了,下不为例。” 她的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丝,凤眼魅惑如丝,然而若是细看,不难发现那魅惑之下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多谢主子。” ....... 这时,颜玉看着头顶圆的不可思议的月亮,眸光闪烁,嘴里轻声呢喃,“又到团圆夜了啊!” “主子,您......”见此情形,影一欲言又止。 回过神来,颜玉无所谓挥挥手,“下去准备吧,明日该出发了。” “是。” 七日后,马车晃晃悠悠抵达兰亭国。 踏入城门,目之所及,皆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咦?公子你看,那些人的穿着竟然如此差异之大?”可书掀开车帘,惊奇道。 惊呼声打断正在闭目养神的言云起,他微微侧头,便看到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身着清凉,服装各异,甚至于在这古代,还有穿着相对来说比较暴露的,大长腿在纱裙下隐隐绰绰,格外引人注目。 冥雨骑马上前,来到马车窗口,抱拳笑呵呵道:“许公子,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所在的余水城了。” “如此,那便好。” 听闻此话,言云起大大松了一口气,近段时间总是坐在马车里,属实是疲累。 “主子早已让人安排下榻之处,公子马车请随我来。”冥雨说完,在言云起的颔首下前往小院。 马车咕噜咕噜七转八拐的行至一安静异常小院,刚一掀开马车门帘,言云起便看到门口站着一抹长身而立的身影。 内心不由疑惑,此人是谁? 只见那人由远及近,走起路来轻盈而优雅,身着一袭艳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由一根殷红簪子随意挽着,剩下的长发轻垂于肩。 玉瓷般的脸庞如同精心雕刻般,眉眼如画,看见他们时不由嘴角上扬,双眸微弯,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辰,深邃却充满魅力。 好一个漂亮的.....额?男子还是女子? 事实证明,一个人真的可以美的雌雄莫辨。 此人正是冥雷,一个.....美的过分的女子。 知晓主子今日会到此,听冥雨说随行的还有一位神仙似的神医小公子,不由好奇不已,索性便早早在此等候。 临近一抬头,冥雷瞪大双眼,惊叹声脱口而出“嚯!果然是个小仙男唉.....” 原本疑惑正要开口的言云起顿时眉心微抽,竟无言以对。 时间就这么静止。 一人无语的从马车上俯视着下方的人,一人眨巴着星星眼从下仰视着上方的人。 第36章 思念的味道 两道目光,一无语凝噎,一失语憨憨。 “喂喂喂,雷,注意点形象哈!”冥雨下马走上前来,翻着白眼无语的给了冥雷肩膀一拳头。 “你个颜控,看到美颜便走不动脚,切!” 冥雷立刻不满的反驳:“你懂什么,这只是美的事吗?这tm是我第一次见到仙子唉!” 好吧,想到第一次见到许公子真颜时,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冥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雷,擦擦口水吧。”一道冰冷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打断冥雷的花痴欣赏。 瞬间身心一颤的冥雷转头,正是主子身后一脸冰块脸的冥风说的。 哪怕看过无数遍主子的容颜,颜控的冥雷还是再一次被惊呆住,不过对上主子淡然无波的眼神后,立马回过神来,恭敬地抱拳行礼,“属下参见主子。” “嗯。”声音一如既往地的冷。 一边,可书被美颜暴击的呆呆傻傻的,完全下意识的扶着自家公子下马车。 洛清芷来到言云起跟前,扫视一圈,见人甚是疲乏,拧了拧眉,“雷,带路吧!” “是。”冥雷立马走上前,“主子,许公子,请随属下来。” 一路上,冥雨还在那叽叽喳喳,“许公子,你别怪雷的无礼,她这人就那样,但凡遇见容颜绝色之人,就爱犯花痴,绝没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 想到一个大美人对着自己冒星星眼,言云起敛眉低笑出声,“无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仅是对己,也是对人。” “是吧是吧。”冥雨深以为然,不想竟开始爆冥雷的黑料,“想当初,主子捡到角落里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雷时,公子你猜,雷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不会是,‘我见到仙女了吗’吧!”可书迷迷糊糊地回道。 “非也非也。”冥雨食指摆动,却也没卖关子。 “她说,‘阎王爷居然还专门请个神仙来收我,我tm 赚大了’说着竟迅速双手一扯头一歪,吧唧一口,亲到主子脸上去了,下一秒便痴笑着晕了过去,哈哈哈......” 说起往事,冥雨还捧腹笑个不停,“想.....想当年,大意之下的主子脸都黑了,吩咐我们把人拖回去,我们便像拖个死猪似的一路拖了回去,哈哈哈.....” 噗嗤一声,可书也哈哈笑个不停。 而这才知晓真相大白的冥雷瞬间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对着冥雨咬牙切齿道:“好啊,我说我当年醒来,怎么浑身除了伤口,还布满了淤青,原来竟是被拖着走的。” “那不然呢?难道让我打横抱走?”洛清芷戏谑的声音响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悠悠然开口。 “那当然.....”见自家主子开口,冥雷轻咳一声,泄气嘀咕道:“当然不能让主子抱着走,那多丢人啊!” “啧啧啧,你看你那怂样.....”冥雨嘲笑道。 “呵呵....”冥风等人也不忘落井下石,失了平时的形象,嘲笑起了冥雷。 言云起弯着唇,笑容清朗地看着相处气氛融洽的他们,没有束缚规则,仿若一家人。 不经意间一瞥,洛清芷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就那么恍惚间绽放眼底,格外亮眼。 ......... 月光如水,洒在这座小院上,朦朦胧胧,给夜晚带来了一丝柔和与静谧。 一天一夜的休息,早已洗去满身的疲惫。 睡不着的言云起静静地站在窗前,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微风拂过,吹动了他满头的秀发。 素白修长的指尖抚上窗沿。 言云起忆起昨日冥殇和冥风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心中微叹,原来家人之间也可以是那样一种相处啊! 前世的自己病魔缠身,被病魔折磨、与之家人相处甚少,导致情感淡漠。 他不由自主地想,若是自己好好的,那么他们应该也是很幸福的一家吧! 不再是爸妈和大哥因自己的病,而马不停蹄地奔波忙碌,他也不用时常躺在病床上,静待死亡。 他们应该在忙碌自己的工作之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生活的乐趣、情感的分享、事业的成功。 而不是面对他时,他们小心翼翼的关心和安慰。 面对他们时,自己内心深处的无所适从。 他其实........对爸妈和大哥的情感是有愧的,如果.....如果还能见到他们,他合该说声抱歉的。 静默良久,云层渐渐遮住月色,言云起脸上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哑然喟叹:“月光虽美,却......遥不可及。” 隔着浩瀚未知的时空,他如何回去呢? 所以,再也见不到了....... 此时他身穿一袭天青色的衣裙,与洒下的月光相辉映,格外仙气飘渺。 身影,却也更加寂寥。 殊不知,这样一场梦幻的景色落入一双专注而深邃的眼睛里。 “睡不着吗?”低沉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破这寂静的月夜。 言云起微愣,垂首低头,只见淡紫色裙摆随着来人的步伐轻轻摆动,优雅而神秘,缓缓而上,恰好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然而在这夜色下却格外的明亮。 言云起笑了笑,“嗯,白日睡不醒,夜晚便睡不着了。” “如此,不妨下来走走?” “也好。” 夜色浓郁,言云起和洛清芷一同在院中比肩漫步。 女子身姿修长,走路间带着一股沉稳之气,眼神深邃如夜空,仿佛能看透一切。 男子则略矮一些,眉眼如画,淡然若仙,优雅从容。 他们静静地走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过于亲近,也不过于疏远。 “传闻江湖之人包括皇室中人都想得到那邪毒中的引魂煞,你当真不感兴趣吗?”距离武林大会越来越近,言云起若有所思,不免出口直言。 洛清芷表情丝毫未变,语气淡淡,“为何要感兴趣?” “引魂煞若是练成,以你江湖上的身份,必然能够势如破竹,满足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闻言,洛清芷不禁摇头轻笑,“得到一切?” “我的成就,皆出自我之手,而我,若想要得到什么,也只会由自己一手所创,无须邪门歪道。” 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和自信。 言云起看着一旁语调平静,却暗含着强势力量的冥殇。 打量片刻,眼神流转间温和一笑:“嗯,你说的不错,本该如此。” 第37章 情不知所起 “不过,你虽不需要,但这东西却不能落入她人手里,所以此次便拜托了。”言云起言语格外郑重。 “必然。” 洛清芷颔首。 因为这是对你的承诺。 想到刚才映入眼帘的寂寥身影,洛清芷顿了顿,低声道,“听说,人在思念亲人时,望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便代表他们同时也在思念自己,想来是真的吧。” 言云起一怔,喃喃低语,“竟有如此说法吗?” “嗯,小时候我父亲说的,所以每当想念他时,抬头仰望着天空,一眼便能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 洛清芷停下脚步,目光远眺着头顶苍穹,眼神迷离,泛着涟漪,仿佛在那星海中看到了父亲的温柔笑容。 将信将疑的言云起顺着洛清芷所说,望向天空,片刻间惊奇道:“咦?真的啊?” “嗯。” 夜风又起,云层被层层剥开,月色又重归眼前,洛清芷转头看向身旁仰头专注于天空的男子,不知何时,一片叶子落在他的头顶上,随着微风调皮的翻来倒去。 抬起手想要不动声色的拿下那爱作乱的叶子,不巧言云起此时转过头来,眸光清澈明亮,如同头顶璀璨的繁星,不惹俗世尘埃。 转过头的言云起不经意撞进那海洋般幽深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无尽的神秘,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被吸入其中,危险而又吸引。 时间仿佛被凝固。 有过片刻失神。 “冥殇,你......”面对近在咫尺的容颜,令言云起一阵恍惚。 洛清芷微微偏过头,轻咳一声,解释道:“你头发上有叶子。” “......哦。”长长的羽睫微颤,言云起双眸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闻言下意识抬手便薅自己头顶。 洛清芷正要说没摸到叶子。 然而这时,她倏地眸色一沉,语调尽是不解,“许言,我的寒毒好像在发作,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言云起眉间微蹙,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现下我的心脏跳的极快,这是只有寒毒发作时才会有的症状。”洛清芷红唇紧抿,眼眸微眯,“难道是寒毒变异了?” 言云起立刻拿起洛清芷的手把起脉,眉头却紧锁着,凝心片刻后摇头,“寒毒并没有发作。” “那是为何?”洛清芷不疾不徐的问道,倒不是怀疑言云起医术,只是突然地症状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描述一下,是怎样的跳动。” “就是突然的心跳如鼓,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面乱撞,”洛清芷沉声道,“难不成是蛊?” “不可能,我并没有发现你身体里有蛊虫存在的痕迹,更别说有什么样的蛊虫能在你的寒毒下生存。”言云起虽然不解这是为何,但对于自己的医术,却也足够自信。 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给她控制寒毒时,也有过如此症状,那时他只当是太过劳累,从而导致旧疾发作,遂坐下休息会儿,便突然消失了。 言云起恍然一悟,那应当是了。 “我想,应该是你这段时间太过疲累导致的。” 言云起看了看夜色,建议道,“夜色已深,便休息了吧,看看一会儿症状是否消失。” 别无他法,洛清芷轻轻嗯了一声,“也好。” 事发突然,两人只得踏着月色回到各自的卧房。 然而她俩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守夜的冥雨将两人的动作、言语对话给知晓的一清二楚,只剩满脸的问号,嘴角直抽抽,头顶好似还有一群乌鸦在呱呱呱个不停。 冥雨:“.........” ‘不是,主子和许公子两人莫名甜滋滋的对视,以及那口中的所谓症状,不就是心动的表现吗? 还中毒,中什么毒?是中情毒吧!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家主子和许公子果然是纯情的不能再纯情了,居然啥都不懂。’ ‘得亏小澈不知晓,若不然不得哭笑不得。’冥雨一人在那内心疯狂吐槽,无语至极。 “嘿嘿嘿.....”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冥雨突然猥琐的笑出声来。 虽然但是,她才不告诉主子呢,就让她们俩自己去弄明白吧! 清晨,东方鱼肚白逐渐映出一片金光,温暖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犹如利剑破晓,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洛清芷卧于床上,突然,她微微动了动,渐渐睁开了双眼,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刚睡醒时的慵懒之色。 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一切正常。 果然是自己太累了,昨晚回到房间躺下,没一会那急促的心跳便慢慢归于平缓。 早膳用过,言云起对着正在洗手的洛清芷道:“我一会儿要出门购买一些东西,可有什么需要带的?” 自和她们同行,一路的吃穿用都被单方面强势承包了,言云起便想着,若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他很是乐意帮的。 洛清芷摆摆手,“无,你逛开心就好。” 想到自己房间一堆的折子,原本打算一起逛逛的洛清芷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只得嘱咐好冥雨随从他出门。 “许言,这个地方不是安全之地,你把冥雨带上吧!” 冥雨立刻上前恭敬道:“是,主子。” 言云起起身的动作一顿,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不过,一旁的冥雷却不满了,“主子,我也可以保护许公子的。” 说着还对着言云起拍了拍自己肩膀,眉头一挑,示意自己也很厉害。 冥雨则十分自然的踹了她一脚,“滚滚滚,主子叫的是我,怎么哪都有你。” “行了,别皮了,”洛清芷懒得看她们一待在一起便打闹,眼皮一掀,看着冥雷,声音磁性而低哑,“一会儿有的事给你办。” 冥雷笑嘻嘻的模样立刻一扫而空,整个人严肃又认真,“是,主子。” 一旁的可书瞬间目瞪口呆,这变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察觉吓到一个小公子了,冥雷不好意思的对着言云起他们挠挠头,“不好意思哈,习惯了。” 言云起也习惯了她们奇葩的相处模式,遂笑了笑。 人声鼎沸的街道,言云起带着人行走其中,但见街头巷尾,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商家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吆喝着,招揽着。路过的行人目光流连于各色货物之间,有的争论价格,有的眉头紧蹙,似乎对物品有所不满。 第38章 出言不逊 优哉游哉,言云起踱步来到一家书籍铺子,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穿梭于书架之中,随意抽出一本书翻阅片刻,眼中偶有闪过一丝惊奇,便归于平静。 想来没有找到喜欢的书籍。 走出书店不久,他来到自己所要购买东西的地方,一家玉器铺子。 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玉器,翠绿剔透,光泽流转,他仔细的审视着每一件玉器,但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一旁热情的店主眼睛放光,看着容颜绝色的男子翩然而来,十分有眼色的上前,“这位客官,看您表情,似乎不满意小店中的物品,不知您有何需求呢?” 店主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介绍起货架上的商品,“我的店虽小,但还算齐全的,不过因为放不下,所有比较珍贵的物品是放在后院的。” 既如此,言云起也不拐弯抹角,“我需要一个玉器盒子,长约三寸,宽约一寸半,高约半寸,你这里可有?” 随着言云起的描述,店主思考一瞬,“有的有的,客官您这边坐着喝茶,我速去取来。” “好。” “公子,你买盒子是?”可书来到一旁,拉开椅子让公子坐下,好奇出声。 不过言云起并没有直接解他的疑惑,“我自有用处。” 此话一出,可书便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遂不再问,只一心给自家公子摇扇。 八月底的日头,又晒又热。 不多一会儿,店家掀开门帘,手中抬着一个小箱子,“客官,您要的应该是这种。” 把箱子放在台柜上,店家小心翼翼的打开箱盖,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玉器盒子。 盒身由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通体洁白如雪,润滑如脂;盒子采用平盖式设计,盖面上雕刻着精美的山水图案,山峦起伏,树木葱郁,水波荡漾。 盒子四周以浮雕工艺饰以缠枝花卉,花卉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随风摇曳;在盒子边缘处还雕刻着精细的波纹,增添了一丝高贵与神秘。 尺寸倒是和自己描述的差不多。 言云起素手轻拿慢看,连连点头,“不错,正是我想要的。” 说着,温和地朝店家道,“劳烦帮我包起来。” 店家看着价位也不问,直接包起来的大主顾,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动手包装起来。 可书从袖中拿出自己的荷包便要付账,一旁的冥雨眼疾手快,拦下可书的动作,幽幽道:“书书还是把银钱收好,此事无需许公子破费。” 然而本就觉得自己获利过多的言云起岂会答应,直言道,“不可。” “许公子,我”不等冥雨还待说些什么,言云起拿过小管家可书的荷包,便要取出银钱付账。 霎时,一道妖娆魅惑的声音响起,“哎呀,在下果然来的正是时候啊!” 话落,一只肤白的手穿过言云起等人,手中银票数张,“看来没有错过讨美人欢心呢,甚好甚好....” 冥雨瞬间气势一冷,转头一看,竟是暗影楼楼主颜玉。 她迅速挡在言云起身前,本来笑嘻嘻的娃娃脸暗沉下来,成保护姿态。 言云起并无言语,只是把手中的银票递给店家,“店家把东西给我包起来吧。” 说实话,在听见声音那一刻,言云起便知晓是谁,然而他却烦不胜烦,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他和她很熟吗? 店家看着面前三只手中的银票,一时愣住,竟没反应过来。 见男子如此下自己面子,颜玉拿银票的手一僵,原本懒散玩味的笑靥瞬间出现一丝凝固。 眼眸一转,遂尔溢出嗜血的寒意,然嘴角甚至越笑越深,让人不明所以。 气势的转变让冥雨意识到颜玉眼底的危险之意,手缓缓放到剑柄上。 颜玉冷嗤道:“本尊送出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恰逢其时,一道清脆而高傲的声音从外面插入进来,“阿姐,那个盒子真好看,我要了。” 店家打眼一看,嚯,又是一个美男子! 花禾焉和花禾鸣昨日才到达此地,今日便兴冲冲地让阿姐陪自己来逛街,不成想路过此店,竟看见两女为一男子争相付账的画面。 不由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引来争执。 带着阿姐踏入店铺。 呵,巧了,正是之前在茶棚遇见的红衣女子和那容颜不凡的男子。 花禾焉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咦,那个面具女子竟然不在? 眼珠子咕噜一转,看着店家手中的玉器,无视那三只手中的银票嚣张道,“店家,这玉器我要了。”转头看着花禾鸣,“阿姐,付账。” 说完微微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傲慢和不屑,像是打量物品似的打量着言云起,“啧啧,倒是没看出来,公子年纪轻轻,手段却颇为厉害啊!” “竟使得几个女子纷纷为你出头。”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恶意,不过言云起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店家,“这买卖总有先来后到,你说呢,店家?” “放肆,我家公子与你说话,竟然敢无视?”花禾焉身后的小厮湘儿大声呵斥道。 然而言云起继续忽略。 花禾焉还是第一次被如此无视,怒极反笑,“本公子与你说话,竟然无视,公子真是好教养。” 话说到这份上,言云起回过头拦住冥雨抽刀的动作,慢吞吞抬起眼睑,“你谁?我认识你吗?” “你!”一句话噎的花禾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呵呵,不仅手段了得,口气也是狂妄,怎么?是仗了谁的势呢?”花禾焉冷笑讽刺道。 在他看来,一个如此见之不忘的绝色男子,他不可能没听说过,且派人调查后,方知不过是没有任何背景的乡野大夫,不过是靠着几分姿色搭上一些厉害女子罢了。 这样的人竟胆敢忤逆自己,简直是找死。 “靠着几分姿色便想攀龙附凤,简直不知廉耻,丢男子的脸。”花禾焉看着言云起身边围着的女子,言语犀利的怒骂道。 “公子对着一个陌生人,开口一个靠美色,闭口一个不知廉耻,这就是公子所谓的教养?” 言云起没想到逛个街,竟无故遭受无妄之灾,语气冷冰冰道:“恕正常人不敢苟同。” 这话明显就是说花禾焉不正常。 第39章 言云起出手 “你!”花禾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旁从出现便当背景板的花禾鸣,此时突然站出来,挡在了暴怒的花禾焉身前,对着言云起颔首致歉,“抱歉,我家小弟言语不当,看在他年龄还小的份上,还望公子海涵。” 似乎对于自家弟弟的脾气也是无奈,花禾鸣叹了口气,“不如这块玉器,便当我们的赔礼如何?” 话落,便指使身后属下前去付账,然而眼睛却直溜溜的看着言云起。 纵观全程的冥雨闻言,眼底一片煞气,讥笑出声,“既然知晓自家之人年纪小,便不该随意牵出来,省的到处咬人呐。” “放肆!”花禾鸣眸光骤然扫向冥雨,眼神凌厉,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来人,给我杀了她!” 冥雨笑了笑,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甚至眼神里都像裹着刀子,慢条斯理的抽出手中的刀,不屑地看着他们身后的侍卫,语气更是不善,“想杀我,你试试!” “咦?这是怎么了?”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 冥雨目光一瞥,舌尖顶了顶上颚,眼中意味不明。 呵!今天这个玉器铺竟然把那些个妖魔鬼怪给引到一起了啊。 上次主子毒发时被刺杀的事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报答’,现在又都来作妖。 果真想找死! 不过其他人不足为惧,然到底对颜玉此人有所忌惮,毕竟这人虽不是主子对手,但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也是一尊不好惹的杀神! 冥雨不得不按住自己的杀意,寸步不离的守在许公子身前,以防万一。 毕竟主子临出门时特地交代,以许公子的安危为重。 “今天好热闹啊!”诺玥轻柔的声音打破铺子里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随行的宣旋好奇的看着众人,眼中满是疑惑,“你们这是?” 冥雨没有理会来人,看了一眼浑身怒气腾腾的花禾鸣,把手中的银钱塞进店家怀里,对着可书吹了一声口哨,“书书,银票已给,把东西拿过来,那是公子要的。” 可书被这修罗场给吓得双腿颤颤,不过他却死死掐着大拇指,防止自己腿软晕过去。 僵硬着身体三下两下来到呆滞住的店家面前,软软开口,“......店家,把东西给我吧。” 店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被杀气包围的脸色惨白,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木愣愣的只会下意识答应,“......好” “你这贱人,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眼见自己阿姐出马失利,花禾焉表情森冷地看着言云起等人,双眼瞪大,如同燃烧的火焰,尖锐而刺耳的暴怒声响彻整个铺子。 本是无妄之灾,奈何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言云起慢悠悠开口,“粗俗、无礼,既然嘴巴不能好好说话,那便不用说了。” “额......”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言云起手起挥袖间,花禾焉感到喉咙一阵刺痛,待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惊慌失措地捂住喉咙,一手扯着阿姐的衣袖,满脸只剩惊恐。 花禾鸣脸色大变,“阿焉,阿焉?” 回过头铁青着一张脸,眼神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还望公子莫要欺人太甚!”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犬吠时,专门逮着人叫。”冥雨这个嘴毒的,当然直接怼回去。 “来人,给我杀了她,给我杀了她!”向来高高在上的皇女哪里受过此等羞辱,眼眸暴虐森冷,双目几欲喷出毒火,挥手便让其手下行动。 “奉劝姑娘一句,此毒只是暂时的,再一再二,还想再三?”言云起语气不咸不淡,然不难听出话中全是威胁,“若是继续,在下手中的毒,毒死几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果然,刚刚见识了言云起厉害手段的花禾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指紧紧握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整个状态宛如一只凶猛的野兽。 却又因忌惮对方,而不得不平复怒火。 “多久?”花禾鸣声音沙哑。 “三日,”言云起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花禾鸣不再停留,扶着弟弟便往门外走去。 看着可书手中抱着的东西,言云起示意冥雨收起手中的刀,“我们回吧!” 眼见许公子大显神威,冥雨警惕颜玉出手之余,恢复笑嘻嘻模样,“是,公子。” 而另一充当背景板的颜玉并没有理会冥雨全程警惕的眼神,也无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视自己如无物的男子漫步而去,狐狸眼中眸色更是幽深了几分,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目睹全程,她倒也没计较自己被下面子之事,反而看的是津津有味。 看来小猫咪不仅会咬人,急了还会杀人呢! 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诺玥面上带着微笑,眼神温柔似水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宣旋,“好了,不关我们的事,你不是要挑玉簪吗,去看看?” “好的表姐。”单纯的宣旋也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便开心的往货架而去。 殊不知,诺玥回头看着刚离店而去的言云起,眼前才晃过此人的倾城容颜,下一刻眼底便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眼波流转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笑意,仿佛要把人给吞噬一般。 回过神时,铺子中早已没了其他人影。 诺玥双眼微眯,暗影楼楼主颜玉,那也是一个危险人物呢! 回去的路上,冥雨从额头还挂着汗珠的可书手中接过沉重的箱子,打趣中带着一丝担心:“还在害怕呀书书?” “唔,有...有点,”可书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肩膀耷拉下来,极其丧气。 想了想,又深呼吸挺起胸脯安慰自己,至少他没晕过去呀! 他一定会克服的,他内心给自己打气。 好吧,胆子还是有点小。 不过冥雨轻抚额头,想了想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话头一转,又不得不赞叹:“别说,刚才公子出手果决,气势逼人,冥雨亦是佩服。” 不愧是神医谷少谷主,一出手便震慑住对方,并使其毫无还手之地,果断、酷飒。 第40章 诺玥掉坑 言云起摇头,柔声淡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实属无奈之举罢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于生命尤为的尊重,但,也不会任人欺负。 而一旁的可书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内心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励,公子,可书....可书会尽快变强大,也一定会保护好公子的。 看着表情坚定,狠狠点头的可书,冥雨唇畔微勾。 好吧,小书儿再锻炼锻炼性子也行,毕竟只有自己内心强大了,才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此时小院中。 “他可有受伤?”洛清芷低头处理折子,似乎看得太久,一手揉着眉心,轻声道。 刚回到小院,冥雨目送言云起他们回房间,便来到书桌前,将玉器铺子所发生的事情,起因、经过、结果,一字不漏的回禀于洛清芷。 “那倒没有,许公子出手极快,立刻便把那到处叫的两人给直接闭嘴了,”冥雨龇牙咧嘴的笑着描述当时的场景。 知晓没受伤,也没被吓到,洛清芷轻“嗯”一声,便不再担心。 不过,洛清芷想到什么,深不见底的眸子寒凉一片,嗓音冷冽,“千万小心颜玉,此人心狠手辣,每每出现在许言身边,也不知有何目的,以免伤害于他。” “属下明白。” 冥雨看了一眼天色,“主子,差不多到午膳了。” “嗯,去请许公子用膳吧!” “是。” 诺玥带着宣旋回到客栈,在诺玥的宠溺中,宣旋则心满意足的回自己房间。 “查出今日那男子是谁。”回到自己房间的诺玥嗓音低柔散漫,然而满面笑容却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是。”一道黑色人影凭空而降,面无表情道。 食不言寝不语。 桌上精致的瓷碗中盛满了丰富的佳肴,洛清芷和言云起优雅从容的用膳,整个过程安静而温馨。 用罢,言云起对洛清芷嘱咐道:“你的毒最后一味药尚知一点眉目,接下来我会专心研究,若没有什么事,便不要来打扰我。” “竟有眉目了?”洛清芷挑眉。 “嗯。” “好,那便辛苦你了。”洛清芷看着面容精致、满脸严肃的他,声音既轻且柔。 “抛开承诺于你,职责所在,谈何辛苦。”言云起温柔一笑。 眼神碰撞间,两人相视一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要说此时此刻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那必然非红楼莫属。 余水城中,最大最热闹的红楼,名唤心向楼。 琵琶声、歌声、调笑声交织在一起,各式各样的来客穿梭于其中,台上的歌男舞郎们身着华服,浓妆艳抹,以曼妙的身姿,吸引着前来寻乐的女子。 颜玉斜倚在房间的软榻上,听着屏风外伶人咿咿呀呀的唱曲声,醉人心脾的琴弦声。 懒散地眯着眼,姿态慵懒,媚若无骨。 一双纤纤玉手拿着酒杯喂于颜玉,妩媚风情的声音响在耳边,“主子,今晚南域国太女也在这里呢!” “哦?那人不是不近男色吗?”嗓音含魅,实则颜玉满脸讥笑。 上次湖中刺杀一事,事后得知是诺玥搞的鬼,她还没怎么回报呢,这人就往自己眼前撞。 再说,诺玥此人未免太过狂妄,谁都想惹,也谁都敢惹! 既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人不是爱装嘛,不如给她点个开胃菜尝尝! “让人把诺玥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宣旋。”颜玉妩媚的脸上带着几分邪笑,漫不经心地轻抚着拿着酒杯的风情男子艳丽的脸颊,眸中是化不开的诡秘寒意,“并且能闹多大闹多大。” “是,主子。”暗处低沉的声音,领命而去。 “玉泠可有消息传来?”榻上的颜玉轻挑眉梢。 “回主子,暂无消息。”男子话语轻缓,语调婉转绵长,搭上那烈焰红唇,更显风情万种。 “是么?看来林隘那老东西藏得挺深啊!” “主子,听玉泠所说,林隘有一最宠爱的嫡子,视其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顿了一下,玉影继续道,“但此人极难伺候,且戒心甚重,所以至今玉泠还接触不了他。” 闻言,颜玉淡然轻笑,性感红润的薄唇轻启:“我就喜欢有难度的,不若便从此人下手了。” 玉影一愣,便娇笑出声,“主子亲自出马,必然轻而易举。” ———— “许言一直关在房间多久了?”书桌前,洛清芷盯着一册折子眉头紧锁,好似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语气却充满担心。 “回主子,整整七日了。” “都这么久了?”视线从折子中抬起,洛清芷瞥了一眼外面的月夜,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一个月的相处,她深知他的倔强,认真做一件事时恨不得全身心投入,简直废寝忘食。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让冥雨随时注意,他需要什么便一一满足,切忌别让任何人打扰。” 这样,他便能更安心了。 “是,主子,属下会转告给冥雨的。” 冥风眉心微蹙,内心也不得不佩服许公子的执着。 放下手中的笔,洛清芷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略微沉吟后,“明日一过,武林大会便要开始了,其他人可有何动静?” “其余人都很平静,不过前几日,南域国太女与其表弟宣旋,两人在红楼发生了一些矛盾。”冥风面无表情,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红楼?”洛清芷冷嗤一声,“这诺玥不是自诩不近男色吗?怎么还跑去红楼了?” 说到这里,眼睛顿时一眯,眼底一道光芒划过,“诺玥向来善于伪装,做事滴水不漏,竟被自己未婚夫给发现了?” 冥风熟练地上前倒上热茶,双手递上,“主子,那人只怕是刚好掉坑了。” 不然怎么前脚入红楼,后脚自己未婚夫便追上门了呢! 优雅地接过茶杯,洛清芷薄唇微勾:“这趟出门,所见所闻你来我往,倒是格外精彩。” 冥风颔首,的确,此次出门,发生的事情一茬接一茬。 亥时三刻。 “咳.....咳咳.....咳咳......”一辆马车缓缓行进,车轮压过地面,发出的轱辘声在幽静且灯火稀疏的夜晚异常响亮,伴随着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第41章 最后一味药 “小姐,身子可还受得住?”马车里,一小厮言语间尽是忧虑。 “没事,不过是一个小风寒而已。”另一声音如同春日里细细流淌的溪水,温柔到了极致,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伤痛,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温暖。 风吟轻轻拍着阮今安后背,想以此减缓自家小姐的症状,小脸担忧极了,柳眉轻蹙,对着外面驾车女子道:“漠然,可要到客栈了?” 名唤漠然的侍卫驾着马车,脸色同样不好,却语气沉稳安慰道,“嗯,快到了。” “小姐再坚持一会儿。” “好了,你们别太担心了,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见两人着急,阮今安温声安抚道。 少倾,马儿哒哒的声音在一间客栈门口停下,漠然转头,“小姐,到了。” “好。” 车帘掀开,一小厮眉头紧锁,扶着车中人下车。 灯火下,女子一身儒雅青衫,束发玉冠,标准的鹅蛋脸上散发着温柔气质。 那双明净的眼眸宛如初露的晨星,顾盼生辉,时而透露出一丝男儿的柔情。 走姿端正,步履轻盈且缓慢。 几人踏进大堂,漠然拿出几锭银子,低声吩咐着前来迎客的店小二,“安排两间相邻上房。” “好嘞,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盯着漠然手中白花花的银子,脸都笑烂了,热情似火的在前带路,“客官请随我来。” 漠然打量店小二一眼,对着风吟道,“你带小姐上去休息,我去熬药。” “好。”风吟点头应是。 “店小二,厨房可否借此一用?”漠然手中提着一包药,询问。 “可以可以,您往右方转角进去,直走最后一间房便是了。”店小二点头如蒜。 “多谢。”声音沉稳而有力,目送她们上楼,漠然拿着药往厨房走去。 ....... “贱人!贱人!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他。”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修养几日才恢复状态的花禾焉日日暴躁如雷,越想脸色越难看,此时脸色气得扭曲,眼中全是暴戾之色。 “阿姐,你一定要为弟弟报仇!”花禾焉声音尖利无比。 端坐一旁的花禾鸣沉默的看着发脾气摔东西的花禾焉无言,眼底却暗芒轻涌,隐隐压下自己的怒气。 此次之事,那男子不过是背靠嗜血阁,便如此不可一世、胆大妄为。 但他或许不知,区区一个小小的江湖势力,如何与一国兵力相提并论? 总有一日,她会让他知道,消灭一个江湖势力,不过是稍稍动动手指,便能使其覆灭于一旦。 不过她更不知,如果这些想法被冥雨知道了,定要嗤笑嘲讽其“自以为是的蠢货。” 天将破晓。 后院,女子身着绣着精美竹叶图案的白色劲装,手持利器,花下轻舞,随着她的挥剑,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强烈的破风声。 剑法迅猛而凌厉,且变化无穷,每一次落下,剑势如雷,震人心魄。 冥雨大老远跑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场景,不过她早已习以为常。 但此时,她脚步微乱,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主子!主子!许公子出关了。” “出关了?”闻言洛清芷手中停顿,沉静淡然的眸光看着飞奔而来的冥雨。 冥雨狠狠点头,大笑道,“是的主子,而且许公子说,已经研究出您身上的毒药配置和解药配方了。” 终于,主子将不再受寒毒折磨,她们也终于看到了希望。 她岂能不激动! “你说真的?”刚好踏入后院的冥风冰块脸消失,同随同而来的冥冰对视一眼,两人眼睛发亮,确认道。 “没错,许公子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确认无误,冥风由衷赞叹,“许公子医术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佩服!” 冥冰眼睛眨巴着,也忍不住在胸前竖个大拇指,表示夸赞。 几人看着任然淡定自若的洛清芷,突然轻笑点头,“嗯,很厉害。” 语气与平常一样,但心思活络的冥雨却从其中听出一丝骄傲来。 “冥雨,你可有立刻让人送去膳食?” 想来那人只怕饿极、累极了吧! “主子放心,属下吩咐人随时准备好了,现下只怕许公子已经歇下了。”冥雨打断洛清芷正要去看望言云起的想法。 “也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洛清芷收剑入鞘,对着三人道:“冥雨继续守着,冥风、冥冰你们二人下去准备吧!” 说完又叮嘱道,“动作都小心些,切勿打扰到他。” “是,主子。”冥风三人各司其职,领命而去。 傍晚,言云起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满目的黑。 唉!好久没这么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高强度做事了,这一次竟然略微有些吃不消。 不过还好,只是些许疲累。 言云起一边喟叹着,一边窸窸窣窣的坐起身来。 “公子,你醒了吗?”听到动静,外面可书声音轻的宛如微风,几乎听不见,就怕吵到公子。 “嗯,你进来吧!”言云起高声回应。 然门外并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可书才手提灯笼,推开门进来,轻手轻脚的把房间的蜡烛点燃,才来到言云起跟前。 “公子,我让雨大人去准备晚膳了,”可书解释着刚才的事,并熟练的拿过衣服伺候起言云起穿衣。 “嗯,你吃了吗?”言云起问道。 “公子,我吃过了。”可书点头,肉眼可见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疲惫苍白的容颜,“这几日真是辛苦公子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做起事来容易忘记时间而已,事后稍作休息便可。” 言云起温柔的嗓音在可书耳畔响起,摇头轻笑。 可书也知自家公子脾性,只得长长的叹口气,满脸无奈。 还能怎么办呢?主要是他也劝不动公子啊! 衣物穿戴整齐,言云起接过可书递过来的温热毛巾,轻轻擦拭着脸庞。 “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怎么了公子?” “我竟睡了这么久?”言云起眼中诧异道。 两人说话间,敲门声响起。 冥雨轻快的声音传进来,“许公子,晚膳到了,现在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第42章 喜欢吗 门‘咯吱’一声慢慢推开。 烛光摇曳下,小厮们手中各托着两盘精致的膳食。 盘中佳肴或是肉质鲜嫩的炖肉,或是香气扑鼻的蒸鱼、晶莹剔透的人参枸杞鸡汤、色泽金黄的红烧肘子、形状各异的糕点,再点缀以翠绿的蔬菜,色彩斑斓,令人垂涎。 “怎么做这么多?”言云起瞪大眼睛看着小厮们身后进来的冥雨。 此言一出,冥雨眨巴下眼睛,呐呐道:“额......” 想到什么,冥雨拍了下额头,她忘了。 好吧,在得知许公子醒了时,她吩咐了厨娘一声,把她拿手好菜都给许公子送去,便跑去通知主子。 竟忘了早上可书特地交代过,许公子吃不了这么多,特地交代了不能浪费食物。 “你挑些喜欢吃的留下,剩下的赏给那些下人们,可好?” 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几人转头,看着来人。 打一进来,洛清芷目光所及言云起瘦削的脸颊,原本一路舟车劳顿才养回来的丰润,又倒退了回去,眉眼间还带着倦色。 “又瘦了。” 洛清芷语气低沉,嘴角微抿,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翻涌。 又瘦了了吗?言云起摸了下自己脸颊,一脸疑惑。 反复感受下,还好吧! 忽然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面满是复杂的情绪,甚至...... 心疼?他似乎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心疼。 “咕噜、咕噜。” 饥饿声打破言云起内心那股异样的感觉,他不自然的移开眼,低低自语,“看来该吃饭了!” 然而刚坐下,洛清芷便上前十分自然的舀起一碗鸡汤递给他,“饭前先喝点汤。” 言云起微怔。 垂眸看着递过来的鸡汤,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端着。 细看之下,那只手的大拇指,虎口处还有一条深浅不一的疤痕,不难看,反而给这只指节分明的手赋予了一种另类的魅力。 一边的冥雨眼珠子一转,哄着单纯的可书以及小厮们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主子和许公子。 言云起双手接过,“谢谢。” “接下来得好好补补。” “那倒不用,我身体好着呢。”言云起不以为意。 “用。”洛清芷语调极其坚定霸道。 但看到言云起愕然的表情,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专横,遂轻咳一声,声音放缓,“你还在长身体,所以得补。” 而言云起看着面前眼神专注的人,还是没说话。 以为自己语气太硬的洛清芷眨了下眼,语重心长道:“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你要听话。” 长辈?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在自己两世加起来已三十多的人面前说长辈,总觉得怪怪的。 言云起嘴角轻抽。 再说,语气这是?在哄小孩儿? 不过,不管如何,他也领了这份好意。 轻轻‘嗯’了一声。 言云起端着鸡汤淡定的喝着,然而在洛清芷没注意到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 接下来,洛清芷便安安静静的看着言云起用膳,言云起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两人相处的十分自然。 一刻钟后,小厮们把餐盘收拾了出去。 “想必冥雨已经告诉你,我已经研究出你的毒的解药配方了吧。”言云起优雅地擦着嘴角平静道。 “嗯。”洛清芷轻轻叩着桌子。 “这是解药配置所需要的药物,你让人把它们寻找回来。”言云起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好几种药物名字。 洛清芷接过,扫视一眼,“冥风。” “属下在。”外门冥风一身黑衣,恭敬道。 “进来。” “是。” 洛清芷把写着解药名的纸条递给冥风,“派人去找吧。” 冥风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焰心草,烈阳花,火龙根等等,一些他听也没听过的药名。 她静了一瞬,抬头看着言云起犹豫出声,“许公子,这些药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能不能劳烦您描述的详细一点?” 也对,这些东西生长环境极其复杂、恶劣,还危险,所以寻常人很难知晓,属实正常。 言云起应下,“我一会整理出来,明早交给你。” 冥风感激不已,“多谢许公子。” 不过,想到其中最重要的一物,言云起提醒道,“其中有一物名为火凤心,也就是五尾火凤鸟的心脏,效果乃至阳至烈之物,但此物本体一旦死亡,心脏于两个时辰后便会迅速腐烂。 “然而五尾火凤鸟性子极烈,一经被抓逃不出,便会血管爆裂而死,活捉不行,所以”言云起郑重其事的解释,“解药只有在其挖出时,才能配置出来。” 洛清芷颔首,“好,那武林大会后,便出发去寻吧!冥风,先找其它的。” “是,主子。” 言云起若有所思,须臾,对着洛清芷坦然一笑,“其实,武林大会有你我放心,不如我便出发去寻吧?毕竟那” “不行。”话没说完,便被洛清芷否决了。 她认真而严肃道:“我不放心。” 身处高位,她知江湖上想要她命的人挺多,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或许能解她毒的人呢!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会以他安全为重。 再者,不管是否能解她的毒,此时她不想,亦不愿让他置于哪怕一点的危险中。 只是提个建议,不过言云起也并不意外她的不同意。 她这人,对于别人,那是冷漠疏离,狠辣无情;但对自己这边的人,护短且重诺、重情。 也是奇怪,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久,但彼此之间好像还是挺了解对方的。 淡淡一笑,“好吧,到时候再说。” “嗯。”洛清芷眉眼轻松,见对面的男子悄悄地捂嘴打了个哈欠,眼中带着困意,温言:“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日再说。” 极度疲倦后遗症,言云起也甚是无奈点头,“也好。” 洛清芷打开门唤可书进来伺候言云起休憩,她回头看了一眼,便带着冥风走了。 走廊上,洛清芷沉默良久。 突然问道:“冥风,你如何看待许言?” 嗯?主子什么意思? 面无表情的冥风突然被提问,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脑袋转了一圈,正好对上主子黑漆漆的眼睛,小声试探道:“主子是问许公子?” 如此傻兮兮的问题,洛清芷不由斜了她一眼,“不然?” 第43章 武林大会开始 ........哦哦哦。 冥风缩了缩脖子,但这问题实在是考验她,她这人嘴笨,实在不会夸人啊! 主子这是特地为难她吧。 冥思苦想许久,她才蹦出两句,“美若天仙,医术精湛,性子温柔。” “嗯......属下觉得甚好,甚好......嗯,对。” 洛清芷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模样,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由担心,这木讷样以后怎么找夫郎呢? 不过,说的倒是完全正确,在她看来,许言好似就没有哪里不好的,让人很是喜欢。 等等...... 喜欢?喜欢!喜欢...... 洛清芷心里一怔,难道这就是,喜欢? 脚步短暂的停顿之后,洛清芷眼底思绪莫名。 冥风看着主子突然陷入沉思的表情,疑惑道:“主子,是属下说错话了?” “并未。” 想了想,洛清芷再次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嗨,这么简单的问题当然难不倒冥风了。 她自信满满,“属下自然知道。” “你知道?”洛清芷反而不可思议,这木楞子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开窍了? “那当然。”冥风看着主子怀疑的表情,不服道,“属下最喜练剑,也最喜欢手中之剑了,这不就是喜欢!” 洛清芷:“.......” 无语一瞬,她扶额轻叹,果然问错人了。 这木楞子看样子还是单着吧! “好了,别生我的气了,我真的是被别人算计了才会去那里。”别间客栈,已经过去几日,见宣旋还是不理自己,诺玥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难道你还不相信表姐吗?” “再说,当时我只是被脱了外衣,所以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清白的。” “表姐的意思,若我当时没恰好追着小偷去,你是不是就要...就要那样了。”宣旋冷哼,到底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想到推开房门时,看到一魅惑男子压在自己最喜欢的表姐身上,顿时不可置信,反应过来时心如刀割,难受极了。 不过好在这几日,表姐一直都在耐心解释,他这才相信是自己误会了,但还是不高兴,鼓着嘴不满。 “那样?哪样?”诺玥见自己的安慰有效,嘴角勾起,便开始逗弄起来。 “你,你,我还在生气呢!”果然,宣旋的不满消失不见,继而转变成了恼羞成怒。 “好了好了,都是表姐的错好不好,表姐不逗你了,乖。”诺玥含笑着把宣旋搂进怀里,轻哄着。 “表姐不要再有下次了,要不然我会很难受,好不好?”宣旋抱着诺玥的脖子,乖巧的仰视着她。 诺玥笑得越发温柔,揉着他脑袋,宠溺道:“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承诺出口,宣旋猛地埋进表姐温柔的怀里,幸福极了,“我就知道表姐最好了。” “你才知道啊!” “我一直都知道的,嘿嘿。”宣旋笑声娇俏,带着满足。 “好了,知道你不开心,这几日我买了好多礼物,只是你不见我,所以都没来得及送,要不去看看?”诺玥眼巴巴的看着宣旋,仿佛期待着他能喜欢自己买的礼物。 果然,宣旋一听,便吵着要看,“要的要的,在哪里?” “放在我房间呢。” “好,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待人影消失眼前,木阳进来跪下行礼,“主子,此事是” 诺玥右手轻抬,打断木阳的话,嘴角带着一丝奸佞的笑容,冷哼道:“无外乎不是颜玉,便是冥殇。” “让你查的人可查到了?”话头一转,诺玥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主子,那人乃神医谷少谷主,名唤许言。” “许言?嗯,容貌甚是合我胃口。”诺玥盯着自己的手,缓缓握拳,语气森森,仿佛在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欲望。 “主子,小公子他是真心爱慕您的,您.....”木阳沉默须臾,突然说道。 然而话未说完,诺玥眼神霎时变得森冷,轻飘飘的盯着木阳,寒凉刺骨的声音响起,“活腻了?” 木阳连忙低头,面色煞白“属下知罪。” 整个房间顿时寒冷无比,片刻后,头顶一声“下去准备,明日启程。” 木阳才顶着额头的冷汗,退出房间。 退至走廊,不远处的少年兴高采烈向这间房奔来,眼神清澈明亮,笑容宛如阳光,温暖而明媚。 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木阳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柔情,在深夜中又很快隐去,连同身影。 不一会儿,房中便响起欢快的讨论声。 翌日。 城外一座宽敞恢弘的府邸。 府邸依山傍水,围墙高耸,房屋连绵,围绕两方,中间设有一湖,湖中央三块高台耸立,可容纳数十人,想来便是比武之地了。 府邸大门外,两排青衣侍卫守着,每每来一客人,便低头行礼,“里边请。” 门口人群络绎不绝,或斯文拿剑的侠客,或皮肤黝黑、浑身肌肉拿斧头的女子,或神秘摇扇之人、或清冷脸带面纱男子,总之十八般武器,外貌举止各具特色之人,场面热闹非凡。 这,才是江湖! 虽然林府客房众多,但也架不住人更多。 所以一开始便定好了规矩,按最原始的方式,付银住房。 洛清芷一行人刚到,便被人带去了早已预定好的房间,一个大概四五间房的小院子。 有不知情人问道,“这是谁啊,你看那侍卫恭恭敬敬,脸色发白,有那么吓人吗?” 刚说完,一旁的中年女子立马扯了她衣袖,小心开口,“嘘,小点声,那可是嗜血阁阁主,你不要命了?” 刹那间,人群哗然一片,倒吸声此起彼伏。 然而下一秒,人群又骚动起来,“快看,暗影楼楼主也来了。” “嘶~~” 人群中,一张扬、妖艳的女子,戴着鲜红如血的面具,带领属下缓步而来,步伐从容。 无视众人小心翼翼的目光,笑意邪魅,在林府侍卫的带领下,往自己预定的房间走去。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没一会,连绵不断的讨论声又响起。 “那是谁?气质如仙啊!” “咦?那个面纱男子一身高冷的气质,只怕容颜不俗呢!” “还有还有.......” 第44章 林府众人 心思各异 “果然这趟江湖没白来。”感叹声又起。 然而外面那些讨论声,并没有影响到洛清芷她们。 可书跟在自家公子身后,到底一路来经历过多,只忍不住疑惑:“这一路过来,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各种八卦,热闹是热闹,但也吓人,怎么传闻,很多人都对江湖向往呢?” 看着可书不知世事,不解又好奇的大眼睛,冥雨清了清嗓子开始解说:“那你就想错了。 “江湖啊~~是英姿儿女,肆意张扬,意气风发;或铁骨铮铮又侠骨柔情,如梦如幻。” 说完,冥雨眼睛滴溜转,嘿嘿一笑:“这样一说,是不是很令人向往啊,小书书?” 好在这段时间总是赶路而太过无聊,可书每天跟着公子认识一成语,现如今,所学所识刚好派上用场,不由秀眸睁大,“真的吗?有那么好?” “当然啦!” “来来来,我给你讲讲江湖上都有哪些趣事。”冥雨看着可书眼里布满的激动,十分豪迈一挥手。 果然,可书立刻伸着脖子,乖巧地揣着手手上前。 “据说,江湖上有一青衣剑客,她.........” 后面一人讲的绘声绘色,一人听得全神贯注....... 洛清芷眉峰高挑,浅浅打量言云起一眼,见其脸色还略微苍白,淡红的薄唇动了动,“接下来还得继续补补。” 关心的声线落进耳里,言云起嘴角抿了抿。 随即回忆清晨时。 女子一脸淡然的吩咐手下要带这,要带那;实则眉眼甚是严肃,对着属下拿过来的东西东翻翻西瞅瞅,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在看什么呢? 走近一看,竟全部都是上好的补品。 言云起一脸诧异,这是? 洛清芷挥手让人退下,清浅一笑,“一些小东西,所幸于你有用。” 适时,她背对阳光,清晨的光晕洒在那人身影上,更加映衬出她挺拔的身姿,负手而立,宛如松柏般的傲然。 言云起目光瞬时凝住,仿佛被吸入了一幅画卷中,令人惊艳不已。 不知怎的,那一瞬间,脑袋竟空白了一片。 他,怎么了? 怔忪间,“不用”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对上她担忧的眸子,拒绝声咽在了喉间,转而叹了一口气,“好吧。” 说话声,谈笑声往院落而去。 走廊转角处,颜玉修长的手轻轻敲着手中折扇,邪笑着望向前方谈论的一群人,唇角轻扯,“唔,相处的还挺融洽呢,倒是没想到冥殇还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冷笑一声:“或许......机会来了。” 说完,便往一条隐秘的小道而去。 临近午时。 林府主院,主位上坐着一身着深色长袍,体型略显丰腴的中年女子,浑厚的声音响起,“比武大会即将开始,之凡,你便着人去通知那几位贵客。” 林隘看着下方天真烂漫的秀美男子,言语间尽是慈爱。 对于自己唯一的嫡子,也是最得她心的孩子,林隘当然给予了他全部的‘母爱’。 而名唤之凡的男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清丽秀美,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加上甜美的笑容,只让人觉得甚是乖巧可爱,格外令人心软。 “之弦,你去看看比武场上还需准备什么,以免怠慢了贵客。”林隘对林之凡说完,扭头对另一边座位上,异常安静,低头不说话的青年女子道 语气不冷不淡,仿佛眼前的女子不是她的女儿,根本没有一丝柔情。 林之弦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原本沉默寡言的她顿时欣喜若狂,似是对于自己被母亲如此看重,而感到高兴,“好的,母亲。” “嗯。” “你们去吧!” “是,母亲。”对着林隘温和的面容,林之凡乖巧点头,便轻轻袅袅往外走去。 一旁的林之弦起身时,激动地用力过猛,使得椅子“咯吱”一声,声音大而刺耳,她顿时红了个大脸,小声说了句“女儿去办事了,”便十分别扭的带着护卫走了。 林隘并没有因这举动而有任何神色变化。 只觉得,身为长女,为人憨厚老实,性子木讷寡言,实在不堪重用。 之凡倒是聪慧听话,可惜是男儿之身,不然....... 至于其他女儿,不提也罢。 唉!也罢,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然而她却不知。 林之弦带着护卫回到自己院子,一改人前憨厚沉默的样子,脸色十分阴沉,“母亲果然还是只看中林之凡,就连接触那些大人物这样的大事,也让他一个男儿家出面,林府又不是没有女子,这说明什么.......” 说明母亲根本不把她们这些女儿放在眼里。 “呵呵.....”怒到极致,她双拳死死握住,咬牙切齿道:“真是令人嫉妒啊!” 难道就因为是嫡子,所以哪怕是男儿身,母亲也不在意吗? 甚至根本不在意她们这些女儿。 哼!说来真是可笑。 从小到大,她这个母亲就从来没正眼瞧过她们这些庶女,仿佛就是一个个工具,用时,想起来问候两句;不用时,便比陌生人还不如。 更别说其她儿子了。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她自己去争取了。 林之弦眼神深了深,里面一片冰冷凌厉。 “吴云,派人随时监视着林之凡,有任何异常动作,立刻告知于我。”林之弦声音冷寒,对着身边的护卫道。 “是,小姐,您早该有所打算了。” 吴云跟随林之弦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她们的处境,此时语气格外沉重。 “嗯,去吧。” “是。” 林之凡出门便带着一群护卫匆匆往客院而去,接着让她们各带两人,去请今日前来的贵客。 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随意选了一间小院前去。 午时日头正晒,林府中下人不少,但却各司其职,井井有条,无声地忙碌着。 显然看得出主人的威望和治家之严。 行走在绿荫下,树影婆娑,斑驳的光点在林之凡衣袂上跳跃,阳光调皮的洒在他脸上,附和着他甜美的笑容,宛如过分美丽的精灵。 路过一座假山石桥,他忽然驻足。 “这里风景果然不错,竟偶遇了林公子,实在是缘分啊!”微风吹拂间,树丛中走出来一红衣女子,手持一把扇子,头发用轻纱捆绑。 第45章 林隘的目的 来人面容俊美,尤其是那双狐狸眼,狭长而妖娆;此时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和调侃,笑容仿佛能迷惑人心,让人感到无尽的诱惑和危险。 然而林之凡却视而不见,反而笑得越发乖巧,点头附和:“既然在此遇上颜楼主,倒不用我再跑一趟了,这着实是缘分。” “说到这里,我还没好好感谢颜楼主前两日的搭救之恩呢,”林之凡双手合上,优雅的躬身道谢。 “呵呵......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谢。”颜玉轻笑出声,后背斜斜的靠在假山石上,端的云淡风轻。 然而林之凡却睁大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快速摇头,“这如何当不得谢!不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他歪头想了想,直接开口,声音透着男孩子的娇俏灵动,“不如颜楼主在林府这段时日,便由我好好款待颜楼主,以表我的感激之情?” 颜玉失笑,摇头拒绝,“一点小事,何足挂齿,你不用” 话未说完,便被急声打断。 “颜楼主是觉得我不配吗?还是说你以为我因此而赖上你了?”林之凡含笑的眼睛瞬时黯淡下来,低声道:“我知以颜楼主的身份魅力,身边总有无数的男子为你神魂颠倒,但我只是真的想要感谢你,仅此而已。” 见他委屈的眨巴着眼。 颜玉似乎被他的执拗模样给打败,无奈扶额,“好吧,林公子如此盛情感谢,我又有何理由拒绝呢!那,便如你所说吧。” 果然,林之凡黯淡的眉眼舒展开来,笑容重新爬上脸颊,“颜楼主果然是个极好的人。” 闻言,颜玉哈哈大笑起来,身姿越发妖娆,“哈哈哈,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 “真的吗?”林之凡好似不明所以,清澈的眼神满是不解。 “嗯,是啊~” “呵呵......”林之凡笑着耸肩,玩笑道:“好吧,或许是我品味独特!” 想起正事,林之凡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额头,“比武大会快开始了,颜楼主便随我前去吧。” 止住笑意,颜玉原本出来正是此意,遂点头,“嗯,走吧。” ........ “你说林之凡和暗影楼楼主,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林之弦声音冰冷暗沉。 吴云恭敬地上前,“是的小姐,手下的人亲眼所见。” 林之弦面色越发难看,“听说颜玉在江湖上男颜知己众多,难道她看中了林之凡?” “还是说,是林之凡故意为之?或者,是母亲的意思,看中了颜玉的身份势力呢?” 毕竟母亲不是隐隐有,要为林之凡招婿的想法了吗? 若是这样...... 此次来的人可不止颜玉一人有势力。 不是还有神秘莫测的嗜血阁吗? 听说嗜血阁阁主闻名江湖,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强者,若是能得她相助....... 林之弦冷哼一声,眼眸里幽深的光芒闪过,“吴云,你让人去打探打探嗜血阁主有何喜好?” “是。” “走吧,所有人现在,应该都到比武场地了。”林之弦将手中的茶杯扔下,便领着人往外走。 ......... 武林大会,乃是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事,各路英雄豪杰齐聚一堂,以武会友,切磋武艺。 不过往年来的人虽也不少,但远远不及今年的人啊! 林隘坐在上方主位上,看着下面左右两方密密麻麻的人,感叹道。 眸光汇聚在最前方坐着的各方势力时,眼睛一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带着一抹不明笑意。 清了清嗓子,林隘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大家今日齐聚此地,参与本届武林大会。” “在此,林某表示对远道而来,各位的欢迎和不胜感激。” 说到这儿,林隘声线拔高,“武林大会,是我们武林中人的盛事,旨在切磋技艺,增进友谊,以维护江湖和谐。” 官方的开场白,让人耳朵都起了茧子。 议论声纷纷扰扰,人群涌动。 什么增进友谊、维护江湖和谐? 大家心知肚明。 来的人大部分不是为了一举出名,便是为了能被哪一国家看中武艺,招揽其下,无非为名、为利、为权罢了。 .......或许真有那么一些侠客是单纯来切磋的,但不可否认,少之又少。 声音越发大,林隘毫不在意,反而爽朗大笑,“各位安静,此次比武胜利者,皆有意想不到的获利品,想来大家应该好奇吧?” 果然,此话一出,场地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纷纷好奇不已。 林隘扫视一遍人群,挥手豪壮道:“林某无意中得到一张藏宝图,虽图有残缺,但林某后来确认无误,藏宝图不假;所以,此次比武得第一者,将获取一份残缺藏宝图,一柄稀有宝剑和一本毒术奇书。” “至于藏宝图另一部分便靠各位自己去寻了。” “得第二者,将会获取两千两白银和一瓶可解百毒的药。” “得第三者,便是一千两白银。” 话落,场面瞬时激动不已。 洛清芷和言云起坐在右方最前,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看到一抹了然。 拿出此物的人,目的可不简单。 若是知晓邪毒秘密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不知晓内情的人,自然会被那藏宝图所吸引。 毕竟,谁会嫌银子多呢! 何况........ 洛清芷看着人群前方坐着的各位,哪一个不是皇权中人。 皇权,也就意味着争夺更加激烈而残忍。 哪怕这个消息不准确,她们也只会错杀而不容放过。 也就是说,邪毒虽然拿出来了,但不管暗地里还是明面上,都不大可能被带走,反而会有人不断的争夺。 不愧是做了盟主多年的人,果然老奸巨猾、心狠手辣。 既把烫手山芋给光明正大的扔了出去,还不能让那人全身而退。 得到即是死。 一个城府极深且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那么......当年的灭门惨案会不会和她有关呢?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另一边的颜玉懒散的轻摇扇子,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邪笑,眼中意味深长。 只时不时的瞟一眼对面的言云起。 众人心思各异间。 随着林隘的一声“比武开始”,而归于平淡。 第46章 送美人试探 湖中高台。 在比武开始话音落下,便有几人持剑飞身而上,立时便出手比试起来。 不消一刻,便有人败于剑下。 人群中继而接上。 林之凡坐于颜玉一侧,两人时不时的交流,见她偶把目光置于对面,不由顺着目光看过去。 只见对面坐着的皆是气质不凡的人。 然而最出众的还是数最前面的两位,一霸道强势,一温柔如仙。 不过那女子带着半张面具,虽看不出容貌,不过就那气势便知,相貌定然不俗。 男子则戴着面纱,面纱下的五官若隐若现,倒衬得更惊艳和好奇了。 林之凡杏眼微转,低声轻笑,“颜楼主可是喜欢对面那小公子?” 颜玉摇扇的手一顿,妖艳俊美的脸上,嘴角微勾,疑似不解:“林公子此话,何以见得?” “我见颜楼主总是看向那个方向,才有此发问,”林之凡清脆的声音响起,缓缓的话语一转,“看来是我想多了,实属抱歉。” 灵动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歉意。 不过颜玉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失笑出声:“不过是觉得有几分有趣罢了。” 喜欢—— 一种最无用的情感。 她怎么可能会有呢! 颜玉含笑低垂的眸中划过一丝嘲讽和受伤。 不知为何,在这一刹那间,林之凡感觉身旁之人,情绪有一丝异样的波动,转瞬即逝,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左侧方的林之弦看着两人聊得欢快,盯着林之凡的眼睛越来越沉。 不动声色间,视线略过她们,悄悄打量起对面最前方戴着面具的女子。 然还没看出什么,骤然间,林之弦便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神。 眸中似幽深之渊,凝视时,如同被利剑穿透心扉,又如寒风凛冽刺骨,让人毛骨悚然。 林之弦吓得一个激灵,慌乱的移开视线,内心是止不住的颤栗。 不过一眼,她便惊惧不已。 传闻嗜血阁阁主淡漠无情,行事狠辣,每每令人谈及色变,只此一眼,她便知,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使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了....... “怎么了?”言云起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之人一瞬的气势变化,疑惑道。 面对言云起,洛清芷冰冷的神情下意识放柔,“没事。” 比试台上,众人打得热火朝天。 观战的人群中有人叹息,有人叫好。 花禾鸣今日格外冷沉,一言不发地观看比试。 不过一旁的花禾焉盯着一个方向咬牙切齿,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自然,他看的正是前几日,让自己成了哑巴之人的言云起。 一个无权无势的低贱之人,他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地代价! 偏偏,他这边再怎么暴怒,那边的言云起完全没放在眼里。 淡然的喝着茶,看着比试,时不时还偏头和一旁的女子低声说话,好不惬意。 这样美好的场景却更加刺激地花禾焉脸色狰狞。 察觉不对,花禾鸣登时安抚着自家弟弟,“阿焉,稍安勿躁,莫要人前失了身份。” 皇室中人,向来高高在上,高贵典雅,令人畏惧。 岂能如市井泼夫般,面容扭曲难看。 果然,此话一出,到底顾忌自己的身份,花禾焉扫视一周,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按至心底,嘴角扯了一下,“阿姐说得对。” 他可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一个小小平民,胆敢冒犯自己,找个机会杀了便是。 根本犯不着动怒。 如此一想,便安静下来,兴致缺缺的看着比试。 只不过,偶尔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看向那个黑衣面具女子。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似乎第一日的比试并不是很精彩。 台下的人或开始闭目养神,或低头沉思,更或者还有人早早离去。 终于,又是一阵唏嘘声响起时,今日比试进入尾声。 见身旁的人突然打了个哈欠,洛清芷清浅一笑,“我们回去吧!” 正有此意的言云起挑眉淡笑,“好。” 说完起身便走。 接着便是陆陆续续的人离去。 看着众人离去,林之弦眸光一闪,带着出去一趟才回来的吴云来到无人的隐秘角落。 “如何?” “禀小姐,查不到任何关于嗜血阁主的喜好,”吴云一脸严肃地无奈摇头。 林之弦闻言眉峰微拧。 “不过......”突然,吴云吞吞吐吐地低声开口。 “不过什么?直说。”林之弦面色一沉,不耐烦道。 看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吴云也不再犹豫,直接道:“据得到的小道消息,说嗜血阁主冥殇,最近身边出现了一位容颜绝色的男子,走哪带哪,极其在意。” “若属下猜的不错,就是今日身边那位男子了。” 说完,吴云迟疑地瞪大眼睛,“小姐,您说她会不会......” “你的意思是,她喜好美色?” “不无可能。” 见吴云连连点头,林之弦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思索片刻后,眼底一片笑意。 若真是这样,倒也可以投其所好了。 果然,再厉害强大的人也逃不过一个欲字。 财富、权力、美色,哪个女人不想呢? 想到此,林之弦笑意漫出,“身为主人家,我们是该好好招待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吴云。” “小姐您说,”吴云上前,躬身听其吩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一会儿安排些容颜姣好的男子,来为我们的所有客人送些吃食吧!” 吴云一听,便知其中深意,开口确认道:“小姐您是想,投其所好?” “嗯,不过,目的自然不能过于明显。” 所以明面上便都一概不漏。 当然,“记住,挑选两个最为出色的男子给嗜血阁主送,明白了吗?” “吴云明白。” “嗯,去办吧。” “是。” 走至几步远,吴云回头看了一眼原地沾沾自喜的林之弦,原本严肃的面容缓缓勾起一丝笑意,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异色。 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才回到小院不久,洛清芷便见冥风前来禀报,说林府大小姐林之弦派人前来送东西。 “送的何物?” 桌前,洛清芷漫不经心的拿着茶杯。 第47章 不对劲的情绪 “是一些茶和糕点。”说到这里,冥风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好端端的,送什么茶点? “都送了何人?” “住在林府的皆一一送了。” 洛清芷垂眼慢慢喝着手中的茶,想起今日所看到的场景。 一个女儿被忽略的彻底,且眼底深处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恨意,还有强烈地野心。 那道恨意直视颜玉身旁的男子,想来那便是林隘最为宠爱的嫡子了吧! 见暗影楼主和弟弟在一块,有危机感了? 那么,此举该是在找帮手吧。 只不过,仅仅是送些东西那么简单吗? 洛清芷眉梢轻挑,不以为意,“谢其好意,回绝了吧。” “是,主子。” 静坐须臾,冥风去而复返。 洛清芷的眸色越发深沉,今日打量的眼神,看来极有可能是冲自己来的了。 果然,冥风开口便是,“主子,送来的护卫说,林大小姐怕招待不周,又恐客人认为有碍观瞻,所以特地给您送来两个漂亮小厮,随身伺候。” 顿了顿,冥风脸上爬上一丝古怪。 洛清芷还是第一次见冥风这样丰富的表情,有些许意外,“怎么了?” 冥风蹙眉瞥了一眼自家主子,抿了抿唇,“那两个小厮穿的奇奇怪怪,说的话更是奇怪,属下觉得他们好似不太正常。” 犹豫片刻,冥风指了指脑子,意思便是脑子不正常。 “是么?怎么不正常?”洛清芷好笑的看着冥风。 “他们说,既然是伺候主子,自然要贴身伺候,说着还硬是往这边闯,不过被属下拦下来了。” 说到一半,语气甚是不屑,“还说什么既然人送给您了,那身子自然也是您的,由不得旁的女子触碰,很是嚣张。” 呵!主子什么身份,简直不知所谓。 洛清芷抬眼,目光瞬时冷下来,她是什么地方,让别人误会自己好美色了? “是么,既然是送的,那便送......”回去吧,话未说完。 便看见门外不远处,神色怔愣的男子,见自己看过去,语调平缓道:“既然你有要事在身,那我便晚点再来找你吧。” 说完转身便走。 来不及思索任何,洛清芷身形如风,一个闪身来到言云起身前,“我并没有事。” 言云起则被这惊人的速度给吓的脚步及时刹住。 洛清芷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行为,轻咳一声,“你来找我,是?” “哦,是今早准备好的,描述药物信息的图册,送过来交予你。” 言云起语气淡淡,“只是没想到听见你的私事,倒是我的不是,抱歉。” 语气和平常一样。 但洛清芷却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疏离。 这是怎么了? 愣了一下,洛清芷定定的看着他,“并无私事,不过是她人自以为是,从而胡乱行事。” 然而言云起并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不疾不徐,“哦,你不用解释,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来,只是想把这个给你而已。” 边说边把手中薄薄的几页纸递给洛清芷,“事情已了,我便先回去了。” 在洛清芷愕然间,他已踩着落日的余晖走了。 原本在言云起身前领路的冥雨急的抓耳挠腮,左看看右看看,但没人理会她。 索性也跟在其身后走了。 留在原地的洛清芷表面却看不出任何,心里却有些烦躁,眉眼微凝,不解的询问冥风,“风,他这是,生气了吗?” “呃.....”再木头的冥风也觉得刚才气氛不对,不过她也不知是为什么,现下被主子问起,也只剩下茫然。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洛清芷了解冥风性子,喟叹一声。 只是,他,为什么生气呢? 联想到刚才她和冥风的谈话,洛清芷眸心微动——难道他以为自己是要把那两个男子留下,认为自己是个随便就被引诱的肤浅之人? 沉默转身,眼神微凌,“风,把人送回去,若是不想走,便直接赶出去,哪里来的扔回哪里。” “是。”冥风领命而去。 原地踌躇片刻,洛清芷踏步而出。 回到房间,言云起才猛地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情绪似乎不对劲。 凤眸微闪,便开始自我怀疑,他,是怎么了? 不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为何听见那样的话心里会感到一丝不舒服? 就算她留下那些男子,或和那些男子怎样,那也不关自己的事不是吗? 秀眉皱起,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略微褶皱的衣袖。 听见那些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时,他便无意识的捏紧了衣袖,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 言云起微微在心中叹了口气,思索片刻,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总之,等武林大会结束,找齐药材并炼制出解药,她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所以,何必想那么多。 片刻间,言云起恢复往日的淡然。 翘而长的羽睫颤了颤,而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他也不清楚的怅然和微恼。 “你是说,嗜血阁主把人给扔出来了?”林之弦转头看着吴云,脸色微青。 难道是顾忌她身边的美人? “是的小姐,不仅如此,那黑衣下属还放出狠话,若是再有乱七八糟的人进入,一律杀无赦。” “真是嚣张、狂妄!”林之弦咬牙切齿怒骂,面上闪过一丝阴鸷。 但,也就暴怒一瞬,又只能泄下气来。 因为此人的确有嚣张的本事。 所以怒归怒,林之弦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那人只是首选而已,现下不是还有好几位吗? 林之弦眯眼,凝视吴云,“此事除了冥殇,其余人可有何不同?” 她可不仅仅是怕引起怀疑,才一个不漏的送人过去,此举也是撒网般试探。 果然,吴云上前笑道:“其余人皆谢拒了,倒是南域国太女诺玥,温和待人,宽容有礼,把人留了下来,说不过是端茶送水罢了,若被拒绝,指不定被主人家以为那些小厮如此蠢笨,从而受到主人家的惩罚!” 然而这套说辞却令林之弦嗤笑不已。 堂堂一国太女,高高在上,权势在手,又怎会体谅这些低贱之人呢! .......或许此人,才是她的选择。 只是......一国太女,会插手江湖上一小小林府之事吗? 林之弦有些许犹豫。 “而且,属下打听到,前几日南域国太女曾被自己未婚夫发现出现于红楼中,衣衫不整;后来虽说是被算计的,但堂堂太女被算计至烟花之地,究竟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林之弦听闻讶然大笑。 若刚才还有一丝犹豫,得知这个消息,她的眼神便愈发坚定,双拳紧握。 不管如何,她,只能放手一搏。 夜色越发浓郁。 言云起于窗前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一袭淡雅的襦裙,头发因天气太热而全部挽起,微风吹过时,几缕碎发蜿蜒垂落。 手指轻轻划过书页,时而蹙眉,时而轻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整个人沉浸在书中世界。 洛清芷站在言云起门前,轻轻叩响了门。 霎时,里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门缓缓开启,见可书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冥姑娘,您来是有何事吗?” “嗯。”洛清芷淡淡点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可书心领神会,知是来找自家公子的。 转身轻呼,“公子,冥姑娘来找。” 里面的言云起听见声音响起时,手中的书页便停顿下来。 “请冥姑娘进来吧!” 声音清淡疏离。 洛清芷眼神一暗,抬步往里走。 言云起从里间缓步而来,伸手示意洛清芷坐下,“冥姑娘请坐。” 而自己则挑了对面的位置坐下。 “可书,上茶。” “是。” “..........” 一时间,除了忙碌的可书,两人微默,不发一语。 片刻后。 “你.......” “你.......”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开口。 洛清芷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而言云起想问的是,她来找自己是何事。 洛清芷看了对面之人一眼,眼神淡,表情更淡,好似之前的和谐相处从来没有过,两人如陌生人一般。 顿时眉头紧锁,声音低缓:“今日之事,乃林府大小姐的一次试探,虽不知她为何以此方法试之,但我并无此意与之合作,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回去了。” 至于到底是送是扔,洛清芷并不在意。 言云起不解她为何要给自己解释,只茫然的嗯了一声。 这天就这么聊死了。 第48章 确定心意 洛清芷眉心微蹙,想到言云起离开后,自己一路走走停停犹豫时,脑中闪过的所有想法,眉宇间突然明朗起来,困惑消散。 .......她约莫是,喜欢上他了,所以她不想让他误会。 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洛清芷不由自主地开口,“我对旁的男子从未有过任何兴趣,可是如今我才发现,我....我......” 一向沉着淡漠、能言善辩、舌战群儒的洛清芷,还是第一次,说话如此吞吞吐吐。 嘴畔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未能成言。 不期然撞进言云起疑惑的眼神,洛清芷咬牙脱口而出,“我心悦你。” 直白又大胆的话语,让言云起一时间愣住,凤眼眨巴眨巴,满脸迷茫。 但那一瞬间,心跳仿佛停滞不动,所有的思绪都被这句话给带走了。 心悦?何为心悦? 生平除了自己的母亲外,她是自己唯一接触最多的陌生女子,所以,那是怎样一种情感呢? 他不懂。 可想而知,不懂情爱的言云起究竟能有什么反应。 终于把自己的心意鼓起勇气说出来,洛清芷微微低头,面容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在通知一件事而已。 然而,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深沉明亮的眼眸中隐藏着一丝羞涩和紧张,连同耳朵尖悄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但抬头看着言云起拧起的眉,她声音放柔,“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但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也不用急忙回应我,我只是忍不住想告诉你。” 不等言云起再说什么,洛清芷嚯的一下站起身来,眨眼间便消失在言云起视线中。 徒留他懵懂一人坐在原地。 一旁的可书早已被那句“心悦”给震惊的呆愣原地,良久回过神来,又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自家公子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呢! “公子,公子......”轻声唤着一动不动的自家公子。 “啊!”言云起一脸茫然的看着可书,似是在问怎么了? “公子你还好吗?” “嗯.....好......” “那,公子是怎么想的呢?” 言云起脸颊皱起,没回应可书的疑惑,反而问道,“可书,何为心悦?” 这问题可把可书给难倒了,不过他挠了挠脑瓜子,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公子,心悦便是喜欢,喜欢便是....便是.....” “心跳加速,在意对方,并遵从自己心意,然后付出行动。”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可书心想,他从那些八卦中听到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样啊—— 言云起了然,“如我喜欢医术,所以便去学了,是这样?” “呃,是......吧!”可书傻愣愣的迟疑点头。 言云起点头,若有所思。 屋内立时静谧无声,忽的,言云起把手置于胸前,只觉自己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不由恍然一悟,‘心跳加速’,听见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便心有不适,这便是喜欢吗? 那,他大概也是心悦那人的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一种情感呢? 竟来的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 内心像是被风吹过的一池静水,激起了层层涟漪,思维纷乱,无法平静。 良久,言云起站起身来,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往外走去。 只留一个倩影婆娑、衣袂飘飘的背影。 “公子,你去哪儿?” 可书不明所以,追出来唤道。 “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来了。”声音轻柔、婉转如玉。 背影越走越远,可书只得放弃。 小院中,刚道出心意的洛清芷立于一颗花树下,皎洁的月光洒在头顶,英姿勃发,器宇轩昂,挺鼻薄唇,俊美如神只。 立在那里,无端给人一种不动声色的凌厉和霸气。 清风拂过,花树簌簌的伸了下懒腰,把花瓣给不小心抖落下来,撒欢似的飘向各个地方。 言云起走着走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凤眸微闪,他好似懂了一些...... ......情不知所起。 人生而有情,只是在某一瞬间被唤醒了。 洛清芷听见动静转过身,凌厉分明的面部线条登时柔和下来,诧异道:“你.....” 言云起淡淡一笑,“我有话对你说。” 不给洛清芷发问的机会,直接道:“我想,或许我亦是。” 此言一出,洛清芷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亦是? 是他也心悦于她吗? 是这个意思吗? 期待的对上言云起的眼睛,直到他点头,洛清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满足涌上心头。 不懂情爱的两人说起表白之言,竟是如此的豪迈、自然,仿佛理所因当便互生了情愫。 月色下两人相视而笑,笑得甜蜜,笑得满足。 然而言云起突然严肃道:“那,然后呢?” 然后? 洛清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脸迷茫。 ‘然后......然后......’ 冥思苦想片刻,方说道:“书上说,喜欢一人,便要对那个人好。” 说完语气越发坚定。 她又想,她会成为父亲期许的那样,‘但得一心人,终身不相负。’ 言云起一本正经地点头,“原来如此。” 心意互通后,洛清芷便有点不满两人之间的生疏,询问道:“我能唤你阿言吗?” 言云起想了想,认真点头,“可以。” 说完有样学样,“那我如何唤你?” 说到这里,两人心里同时划过一丝尴尬。 他们之间彼此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也是时候说了。 “实属抱歉,我的名字并不叫冥殇,那只是行走江湖的化名。”洛清芷直截了当。 一开始倒不是不愿意透露,只是那时没必要,谁曾想会变成如今模样。 言云起表示理解。 行走江湖,大家皆是陌生人,为何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呢! 不再隐瞒,洛清芷轻声一笑,“我叫洛清芷。” 这名字一出,言云起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洛清芷?” “是的。” “大祁国皇帝?” “嗯。” 言云起垂下眼睑。 原来是她! 第49章 参加宴席 那个被黑暗笼罩整个童年的无辜稚子! 念意始于心,血肉迎风长。 心中不得不存强烈活下去的信念,在荆棘中浑身带血的成长,该是怎样的疼呢? 后又在激烈、残酷且毫无背景下,杀出一条血路登基的十四岁少女——洛清芷。 当初看史书时,印象最深的便是此人,他当时便感叹此人的不易与厉害之处,没成想此人如今就在眼前。 时至今日,情感早已不同,当初作为旁观者,他除了佩服和敬仰,内心毫无波动。 可如今面对这人,他竟无法抑制地泛起一抹心疼。 洛清芷不知垂眸的言云起内心是怎样的情绪波动,只一心想要了解他,认真看着他柔声开口,“阿言,你呢?” 言云起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叫言云起。” “言云起....”洛清芷低喃,“好听!” “言太傅之子也叫言云起,可是阿言你?” “是的,言太傅正是家母。” 默然片刻,洛清芷觉得非常意外。 言太傅之子不是身体羸弱,常年不出门吗?怎么会...... 似乎看出洛清芷眼中的疑惑,言云起开口解释,“当年恰巧碰上神医谷谷主,一方面是因为学医,一方面也是为了身体,所以才跟着去了神医谷。” “原来如此。” “那现在身子可还有何不适?”声音低沉而温柔,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心。 “早已痊愈。” “那便好。” 秘密说开,既然遵从本心,言云起便自然而然地开口,“阿芷。” 洛清芷眼中全是清亮柔和的光泽,面对男子轻声细语的亲密称呼,她的面颊即刻微微发烫,耳根微红,却故作气定神闲、淡定非常的回应,“嗯。” 想了想,又道,“我想唤你阿云。” 借着月光,言云起瞧见洛清芷脸上的驼红,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嗯,随你。” ......没想到这人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两人开始漫步,谈话声渐行渐远。 自言云起一出现,冥雨和冥风等人便自动退至远处守着。 几人呆呆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主子和许,哦不,言公子。 不是,这就倾心相诉完了? 冥雨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珠子,这么简单? 难道不该男子掩面羞涩,女子宠溺轻哄,然后深情相拥吗? 再不济,也说点甜言蜜语啊,竟然就互相一个亲密称呼就完了? 难道是自己见少了?还是自己太豪放了? 冥风看着冥雨一副见鬼的模样,嫌弃无比,“少见多怪。” 冥雨扭过头,不满低呼“我少见多怪?你个木头懂什么?” “是,我不懂。”冥风不与她争论,挑眉道,“我只知,我们快有主君了。” 说完便不再理她,和抱着剑昂着头的冥冰闪身隐去。 冥雨斜了她们一眼,正要离开,这时,冥卫中一人前来禀报,“雨大人,林盟主派人来请,说今晚戌时三刻设宴,款待府中客人。” 冥雨看了看天色,现在是戌时一刻,“好,我知道了,这就禀明主子,你下去吧。” “是。” 得知此消息,洛清芷看着言云起,言语担忧,“可累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无妨,一起去吧。”言云起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打量几眼,见他不是强撑,“好,那走吧。” 此时林府主院。 林隘身着华服坐于最前方,府中家眷各自就位。 她神态自若,面含笑意地看着缓缓而来的人。 映入眼底的便是张扬肆意的暗影楼楼主颜玉,以魅惑妖娆,武功高强,心狠手辣闻名江湖。 容貌被红色面具覆盖,闪亮的眸子含着几分狐狸般的妖异、妩媚。 身着一袭血色红衣,衣袖、袍角处绣着数朵妖艳的花卉,腰间细细的腰带上挂着一枚精致的玉佩,行走间玉佩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响声,在这夜色中更增添了她的魅惑力。 “颜某多谢林盟主盛情款待了。”微微朝林隘点头,绵长婉转的语调,配着那双妖艳的眸子,手中摇着一把特制而成的扇子,眼神慵懒而迷人,仿佛可以勾走人的魂魄。 宴中男子无一不失神的盯着她,好似已经透过面具看清她的容颜。 “哈哈哈,颜楼主客气了,你肯赏脸亲临林府,林某是荣幸之至啊!”林隘谦逊大笑道。 说完连忙招呼着,“颜楼主请坐。” 刚落座,一袭白衣,面容馥雅俊秀的女子携一生着精致瓜子脸的男子款款而来。 女子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举止优雅,偶尔看向身旁之人时,眼神温柔而深情。 “林盟主”朝前方的林隘打招呼。 既然没有表明身份,林隘十分配合,“阁下请,” 诺玥便随着领路之人往座位而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身着青袍,面容俊冷的花禾鸣,带着一袭身穿三彩烟罗华服、略施薄粉,小脸精致漂亮的花禾焉。 以及身后不远处一神态柔和的女子。 只见她秀美的眉毛如同新月,微微弯曲,下面是一双如水的眼眸,清澈透亮,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一瞬间微微上扬的唇角,宛如微热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颜玉瞥了一眼,看着诺玥,眼中闪过讽刺。 两相对比,便知温润如玉、温柔似水是从骨子里便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而不是如她那般。 呵!做作、虚伪。 不管见谁,脸上总是挂着笑,且弧度都一模一样。 她不得不怀疑,此人是不是私下里总在镜子面前演练,以达到这种水准。 想象一下后,颜玉嘴角抽了抽,实在理解不了,一个人坐在镜子前,专注地盯着自己笑,画面好诡异。 越想眼神愈发怪异。 诺玥自然也看到了颜玉那怪异的眼神,原本温和的笑意僵滞,‘颜玉看自己的眼神什么意思?’ 不等她想明白。 洛清芷和言云起并肩而行,就那么强势的走进人们的视线。 女子脸带半张面具,黑红色衣袍加身,上面绣满精致繁琐花纹,一条玄色暗纹束腰勾勒出她劲瘦的腰身。 发髻高挽,以一镂空小金冠束起一半,发丝如瀑布般垂至腰间,随风而舞。 行走时衣袂摆动间,散发着王者般强势的威压。 众人心下一凛,转而又齐齐惊呼出声。 “嘶~~” “此男子是谁?也太美了吧!” 第50章 阴谋起 尽管部分人已经见过言云起容颜,但此时还是略微失神。 身姿优雅,婉约如柳,容颜倾城,狭长的丹凤眼如皎月般,看似温柔,却透露出一丝清冷。 仿佛在眼前,又好似遥不可及。 此容颜当得起一句‘冠绝天下’才是。 两人无视所有视线,朝林隘点头示意后,径自举步徐行。 不过一刻功夫,惊叹声一声高过一声。 待所有客人落座,林隘举起酒杯高声道:“今晚宴请各位,一是略尽地主之谊,二则是感谢各位前来捧场,林某感激不尽。” “这酒,我便敬各位一杯。”说完,她一饮而尽。 看到武林盟主如此豪爽,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痛饮而下。 开场白结束,林之凡站起身行了一礼,声音甜美,“贵客远来,所谓蓬荜生辉,所以今晚,我特意为大家安排了一些娱乐演奏,希望能为贵客们带来片刻的欢愉。” 说罢,轻声吩咐身旁小厮,“下去让人准备吧。” “是,公子。”小厮领命而去。 相邻而坐的林之弦,看着林之凡从容不迫的安排宴中所有之事。 脸色黑的几乎要爆出墨汁来。 母亲是当她另外的儿女皆不存在吗? 林之弦垂眸,眼底寒意慑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抬头时恢复木讷形象, 华灯初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舞男们身着清凉露臂舞裙,头戴璀璨珠翠,来到场中央纷纷展开舞姿。 趁着众人欣赏舞蹈和夜色的遮挡,她目标极强的瞥向诺玥方向。 只见女子唇畔勾起笑意,似乎在和身旁的少男说些什么,时而点头附和,时而无奈摇头,满脸的宠溺之意。 尊贵的身份,不俗的容颜,温雅的性子,简直太完美了! 完美到,若不是瞧见眼底那一道灼灼的目光,直勾勾且带有侵略性地锁在对面惊为天人的少男身上,只怕她都信了。 看来猜测不假。 可是,那是冥殇的人。 想到自己若是惹到那尊煞神,林之弦微微摇头,内心还是有丝惧怕。 可是,拿什么投其所好呢? 宴中美人甚多,包括她的‘好弟弟’林之凡,他们美得各有千秋。 而诺玥却只盯着最后随冥殇出场的少男看。 难道非他不可吗? 这,恐怕不是易事。 林之弦犯难,若有所思的随意扫视宴中所有人。 突然,林之弦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看来,得借别人之手了。 再一次被比下去,花禾焉狠狠的瞪向言云起,纤细白嫩的手死死地捏住手帕,似要徒手撕毁般,一如自己心里想要杀人泄怒。 不是爱凭自己容貌勾搭女子吗? 花禾焉闭眼沉默,复又睁眼,脸上漾起一抹笑靥,本是令人惊艳的容颜,却因心中的诡计而显得些许扭曲。 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阴毒之色,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层层涟漪,仿佛他内心的波澜。 言云起与洛清芷并肩而坐。 他看着那些身姿妖娆的男子,画着淡妆,手中的水袖挥舞如飞,身体轻盈地跃起,空中旋转,抬腿、弯腰等等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宛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和欣赏之色,“这些舞者的技艺高超,这样的舞姿,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舞蹈。 无关是男子女子。 只是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他便认为,不管何人,都是了不起的。 洛清芷朝舞男们看过去,转头看着言云起,目光温和含笑,“的确不错。” 随即挑眉,“你喜欢?” “倒也谈不上喜欢。”言云起摇头。 只是欣赏之意罢了。 他这一生,好似也没什么特别喜爱之物。 现代时,他除了那具生而便是脆弱的身体外,其余的伸手便可即得,所以谈不上对何事、何物恋恋不忘。 不过,看着眼前之人,言云起不由自主便觉得心里热热的。 这种热是在自己喜欢医术时好似又不同。 他想,或许......此人亦是不同的。 ‘那你喜欢什么?’洛清芷待要问出这句话。 正给言云起倒茶的可书被人撞得一个趔趄,冒着热气的茶水从中荡出,就要淋在言云起身上。 幸而洛清芷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臂,挡在言云起头顶。 不过洛清芷抬袖遮挡时,茶水便洒在其衣袖上。 “啊!!!”可书轻声尖叫一声,连忙把手中茶水随意置于桌上,看着她打湿的衣袖担心道:“冥姑娘,可有烫着你......” “我没事,茶水是温的。”洛清芷若无其事的把手拿下,摇头。 言云起皱眉看着她,眼中似乎在问,‘真的没事?’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亦不好翻看洛清芷的手臂。 “没事。”见他眼神中的担心,洛清芷声音越发柔和。 这时,撞到可书的绿衣小厮惊慌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害怕的求饶,“奴不是故意的,请公子、小姐恕罪,请公子小姐恕罪......” 言云起低头看着连连磕头的小厮,眉间闪过无奈,“好了,没什么大事,你别磕了,起来吧!” 原本以为今日逃不了一劫,显然吓得不轻的小厮,闻言,慢慢抬起头,激动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你下去吧!” “是。”小厮便慌慌张张的退下去了。 洛清芷则看着小厮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似乎察觉有异,言云起不由疑惑,“这人有问题?” “.......或许”洛清芷眼中意味不明。 “哦?何以见得?” “此人表面一副战战兢兢,害怕极了的模样,然而抬起头那一瞬间,急速消失的眼神,淡定而冷静。” “要说没问题,那必然是不信的。” 言云起心思微转,会意过来,“竟是冲我们来的。” “这林府,看起来也不太平静啊!”洛清芷淡淡一笑,语气波澜不惊。 言云起接过一旁可书递过来的手帕,拿给洛清芷,示意她擦拭下打湿的手臂和衣袖,平静道:“那便见招拆招了。” 在这之前,洛清芷便已告知自己在场所有人的身份,所以他不意外这些人之间会发生任何事。 只是不知别人在谋划什么,索性兵来将挡。 第51章 可书出事 洛清芷缓缓点头。 接过手帕,细细打量一番,见右下角绣有云朵图案,乖巧而精致。 轻笑出声,“这是你的?” “嗯,我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所以可书便主动为我准备着。”说到这儿,言云起脸上还有一丝不自在。 自己总说可以照顾好自己,但却事事皆要可书帮忙,果然打脸来得太快。 “呵呵~”洛清芷低低笑了一声,“无妨,以后.....” 以后她也可以成为他的习惯。 话语未尽,但两人却如同心有灵犀般想到了一起。 眼中笑意漫延。 这里发生的事,自然被别人看在眼里。 林之凡见家中小厮如此鲁莽,遂站起身,绕过人群,来到洛清芷两人面前,行了一礼,缓缓蹙眉,言语间满是歉意,“冥姑娘,许公子,府中下人行事莽撞,竟惊扰了你们,实在抱歉。” “宴会过后,我自会给予惩罚,还望你们谅解!” 说完,迟疑了片刻,“冥姑娘衣袖已湿,不若先去客房换下衣物?” 言云起没说话。 洛清芷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目光平静冷淡,“无妨,既是无心之举,林公子便不必揽责。” “至于这点小意外,夏季炎热,不用换衣亦可,林公子自行招待,不必理会。” 既然客人这样说了,林之凡眉眼舒展开来,重新恢复灵动甜美的笑,“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对着洛清芷和言云起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动作优雅,起身翩然离去。 不过一件小事,众人都没放在心上。 热闹宴席,美食珍馐,迷人舞姿,女子们高谈论阔,男子则渐渐觉得无聊。 “阿姐,这里太闷,我出去透透气!”花禾焉兴致阑珊的对花禾鸣说道。 花禾鸣见他眉宇间尽是不耐烦,遂点头,“也好,去吧。” “嗯。” 说完,花禾焉便悄然走出院子。 漫步于外院时,想到用银两诱惑,为自己办事的绿衣小厮,花禾焉禁不住脸色发寒。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是蠢货、废物! 看来得另想法子,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怒气! “哎,你干什么?这湖水很深很危险的,不要靠太近......”一男子声音急切。 而另一男子连忙应是,“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的东西不小心掉落在附近,便就在边上寻一寻,不会靠近湖的。” “掉了什么?我帮你寻。” “是爹爹存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存到的一两银子,为我买的玉佩,所以我必须得找到。”男子言语间有丝着急。 “哦,那快找找。” 沉思中的花禾焉被这一对话打断,带着小厮绕过假山,便看见不远处,两道身影在湖边弯腰低头寻找着什么。 嘴角轻扯,眼珠子一转,有了。 “湘儿。”花禾焉幽幽开口。 名为湘儿的小厮谄媚着上前恭敬道:“公子。” “附耳过来。” 花禾焉在湘儿耳旁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湘儿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险恶的笑意。 “好了,去办吧。” “是,公子。” 花禾焉冷哼一声,“此次切莫办砸了!” 湘儿点头阴笑,“公子放心。” 花禾焉盯着不远处平静无声的湖,眼中恶意满满。 既然拿你没办法,那便从你身边小厮入手吧! 反正黑灯瞎火的,失足掉进水里,也是正常的....... 人有三急,这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事。 可书原本想忍着宴会结束,可惜看情况,只怕还有好一阵子,不得不朝自家公子道,“公子,我出去一会儿。” “怎么了?”言云起关心道。 可书低头俯身在他耳边嘀咕一句,“公子,我想出恭。” 言云起了然点头,“好,那你去吧。” “好的公子。” 一旁的洛清芷虽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不过看着可书身影远去,给了身后的冥雨一个眼神。 冥雨接受到主子的意思,悄然跟上。 “你是担心有人对可书下手?”言云起其实不太懂这些个阴谋诡计,所以实在不解的看着洛清芷。 “倒不尽然,只是以防万一。” 洛清芷淡然道。 她虽知晓阿云聪慧,但于世人,还是太过于单纯。 人心向来难测,有时候,一颗不起眼的棋子,也能毁掉整盘棋局。 所以若是不择手段,又怎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呢! 何况,那还是阿云在乎的人。 不过这些阴暗手段,若是可以,她倒宁愿他永远都不用接触。 ...... 可书着急忙慌的出来,走到一个十字交叉路口,由于对这边主院不熟悉,心下不由懊恼,‘怎么不先问一问这府中人呢?’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左前方小道上,两个小厮结伴而来,两人说说笑笑。 可书眼睛一亮,这熟悉的服饰,不正是林府中下人的穿着吗? 连忙礼貌上前打着招呼,“两位小哥哥,请问净房在何处啊?” 其中一男子眨巴了下眼,见是个陌生男子在问路,挠挠头,“你是随客人来的吧。” “是的。”可书憨笑着点头。 “喏,走这边这条道,往里数十步,左转,再行几步,便是了。”那男子为可书指路。 “好的,谢谢。” 道过谢后,可书往目的地小跑过去。 身后不远处的冥雨自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到底顾忌男女有别,她只得极有分寸、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然而一刻钟过去,去如厕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回来的动静。 难道是肚子不舒服? 可也这么久了,怎么..... 不知想到什么,冥雨含笑的脸瞬时冷沉下来,顾不得所有,往净房门口而去,轻轻敲门,“可书,你好了吗?” 门内无一声动静。 “可书?” 冥雨一推,门便自动开了,里面毫无人影。 ‘出事了!’ 冥雨沉着严肃地扫视周围一圈,无任何异常,转身飞速离开去寻人。 实际上,可书解决私事出来,恰好碰上一小厮满脸着急的在门口转圈圈,不由担心上前,“你怎么了?” 那男子不知此地有人,先是一惊,然后泪眼朦胧的低声哽咽道:“我弟弟不知为何晕倒在湖边了,现下所有下人都在宴会那里帮忙,我自己搬不动,所以,所以,呜呜......” 第52章 心细的可书 男子无助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若是,若是躺的太久容易生病,我们这些下人,生病了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看病呢!可我实在找不到人,呜呜.......” 看男子样子原本年龄就不大,此时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好不可怜。 看他实在可怜,可书便不忍心:“在哪?我随你去看看,看能否帮助一二。” 话落,那男子连连感谢,并急匆匆指路,“就在这边,你请随我来” “嗯,好。” 两人往外院走去。 远远儿的,果然见湖边不远处,地上脸朝下躺着个人,一动不动。 小厮连忙指着那里,忍不住激动道:“那便是我弟弟,劳烦你随我一起了小公子。” “那快走吧!” 出来时间太久了,只怕自家公子担心。 可书便想快点帮助完后回去。 然而临近湖边时,胆小却心细的可书,莫名眼皮子直跳。 湖边灯火甚少,树丛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可书下意识扫向那里,隐约间,好似有几道被灯火映照出的影子,在树丛后晃动,隐隐绰绰。 ‘那里......有人?’ ‘若是有人,隔躺着的人那么近,这小厮为何没看见,反而跑去找人呢?’ 可书微微皱眉,脑瓜子飞速运转。 或许这段时间听雨大人讲江湖、话本子的各种八卦太多,可书心里的警惕心升起。 觉得不太对劲,可书脚步慢吞吞下来,前面的小厮见此不由有些心急,“小公子,我们快一点可以吗?” “好,快点。”然而可书嘴上应着,脚步却依然,再仔细打量片刻。 他便发觉了不对劲! 按理说,那人晕倒是脸朝下的,既然这小厮说是自家弟弟,就算搬不动人,但也可以挪动身体部位一二吧? .....显然没有。 而脸朝下挡住了嘴巴和鼻子,容易造成窒息,这小厮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吗? 越走离树丛越近,可书心里慌得不行,来不及深想什么。 眼轱辘一转,脸色突然痛苦的扭曲起来,“哎哟~我肚子好疼,哎哟~” 可书一手捂着肚子,朝着前方的小厮痛苦摆手,“我好似拉肚子了,不行,我得去净房,你看着你弟弟,等我一会儿回来。” 说完不顾那小厮满脸的不可置信,可书捂着肚子风风火火的便往回跑。 “哎,小公子,你别跑.....”那小厮见此,连忙追赶起来。 待察觉脚步声不对,可书回头一看,竟有三四个人,同时向自己追来。 他吓得腿都要软了。 果然是不好的事! 顾不得许多,可书擦掉脸上吓出来的冷汗,握着拳头一直跑一直跑。 ........他要赶紧回去。 一路撒丫子狂奔,渐渐地,可书又发现了不对劲。 他,迷路了! 远处是一座凉亭,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和假山流水,看起来很是隐秘。 夜色中,伴随着流水的响动,林中传来细细碎碎的谈话声,“林某不知太女殿下喜好,所以便自作主张了,望殿下恕罪。”一道女声小心翼翼中带着讨好之意。 紧接着,另一道温柔的声线响起,“呵呵,林大小姐过谦了,此次安排,还不错!” 诺玥摇头,“可惜.....” “殿下为何可惜?” 说话的两人正是林之弦和诺玥。 宴会上,用一个姿色上乘,身段妖娆的魅惑男子为其伺候,便达到单独见南域国太女一面。 林之弦不得不庆幸自己赌对了。 而再次见到那样神仙般的人,诺玥眼中的欲望愈发强烈了,所以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满意,“姿色还行,可惜孤更喜欢那神仙般的人儿呢!” 林之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此,林某明白了,定会为殿下准备妥当” “嗯。” “那殿下先行享用?” “也罢。” 林之弦立刻吩咐道,“来人,为太女殿下引路。” “是。”一护卫战战兢兢道。 说完,看着诺玥渐渐远去。 林之弦躬身行礼,“恭送殿下。” 夜色沉寂下来。 林之弦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立即离开。 可书躲在假山后,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是南域国太女和林府大小姐。 但因流水声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见准备、享用什么的。 不由无语,说话就说话,怎地还偷偷摸摸的。 难道......在密谋什么不成? 雨大人说,话本子里,偷偷摸摸谈话的不是有阴谋就是有诡计。 那自己不是又撞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虽不关自己什么事,然越想可书心里越害怕。 因为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不能被发现了。 后有追兵,前有什么什么兽来着..... 可书只能静默不动,待人离去才行。 等的浑身僵硬,可书才看见林府大小姐抬脚离去。 他悄悄摸摸的猫着身子出来,待快要看不见人影,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黄莺清脆般的声音响起,“可书,原来你在这儿啊!你家公子在到处找你呢......” 可书心头一惊,连忙往远处看去,见早已没有人影,才看向来人。 一个长相甜美,声音甜美的貌美男子,朝自己走过来。 哦,是林府嫡公子林之凡。 “可书见过林公子。”可书礼貌行礼。 “可是迷路了?”林之凡挥手让其不用行礼,捂嘴玩笑道。 可书则尴尬一笑,点头“......嘿嘿” “好了,现下寻到了你,我也好向许公子交差了,”林之凡笑了笑,“我们走吧!” “好的,可书谢过林公子。”可书再次行礼,道谢。 谈话声渐行渐远。 殊不知,在他们走后,林中走出来一道身影,赫然是可书以为离开,其实在听见林之凡的声音时,便隐藏起来的林之弦。 她眸中浮现一抹危险。 那小厮在此待多久了,又听见了什么? 若是这小厮告知冥殇等人,自己与诺玥在一块儿的画面。 那么,自己就真的无从选择,只能背靠诺玥了。 宴会上,言云起得知可书不见了,内心微有不安,眉头始终皱起,待要一起去寻。 便被洛清芷温声安抚道:“别担心,冥雨她们全部去寻了。” “再说,你那小厮虽然胆子小,但心思细腻,定会没事的。” 言云起闷声‘嗯’了一声。 第53章 背后推手 “公子,我回来啦!”幸而,可书的声音此时在身后响起,言云起转过头看着来人活蹦乱跳,眉眼才舒展开来。 可书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在这么些年的陪伴下,他于自己,很重要。 言云起轻轻开口,“怎地去了那么久?” 随行的林之凡轻笑道:“你这小厮该是迷路了。” 言云起看向可书,见他戳着脑袋点头,不好意思道:“害的公子担忧了。” “你没事便好。” 言云起摇头说完,站起身向林之凡颔首致谢,“此番多谢林公子了。” 林之凡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本就在我林府中,这是我应该的,许公子客气。” 人已找到,言云起便不再耽误林之凡,而林之凡亦有自己的事要忙,说了声客人请便,便走了。 等人走后,可书才道出实情,自己被人盯上,又如何发现疑点,逃过一劫等等。 言云起从皱眉到轻松一口气,“幸好你机灵。” 转身朝洛清芷微微扬眉,“你让冥雨她们回来吧。” “好。”洛清芷低声一笑,挑了下眉,“我说的不错吧!” 似乎可见女子面具下傲娇的小表情,言云起柔和的脸上,含笑中带着戏谑,“是,你料事如神。” 瞧给你厉害的! 洛清芷哼了一声,“那是。” “坐下喝口茶吧。”洛清芷抬手十分贴心的给他递上一杯茶。 从听说人不见,就心神不宁,这下该放心了。 “好。”言云起应声而坐。 自然随意的接过她手中的茶。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让冥雨她们回来。 洛清芷一手下意识的为言云起递过来的空茶杯添茶,一手轻轻搭在膝上,透过场中表演杂技的人群,扫视所有人。 诺玥不在,林府大小姐亦不在,而一刻钟前,北寒国十皇子才回来,脸色极其难看。 那么,她们出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可书的消失,又是谁所为呢? 她当然不会认为有冥雨跟着,可书还突然迷路了。 不过人为罢了。 有问题的绿衣小厮突然的撞倒,可书的消失不见。 她们的目的是阿云吗? 听闻北寒国十皇子深受北寒皇帝喜爱,被宠的骄纵狠辣。 身居高位,对下人极其苛刻,稍有不顺便打骂杖杀,完全无所顾忌。 而前段时间,阿云出手封了他嘴,所以这是恨上了? 拿他没办法,便对其小厮下手。 可花禾焉亦是第一次来林府,他又是怎么熟悉路线,怎么调动府中之人的? 洛清芷瞥了一眼最前方主位上的林隘,只见她和身旁之人侃侃而谈,没有任何异色。 如此城府极深之人,会纵容府中下人肆意乱来吗? 再者,看样子林府大小姐,从来就不被重视,那么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需要寻求帮手,从而找上她们呢? 她总觉得,这次武林大会,背后有一只手在推进事情的发生,只是目前还不能确认到底是谁,最终又是所为何事! 或者应该说,背后之人从一开始便盯上了她们这一群人。 “.......阿芷,阿芷?”言云起看着身旁的女子,盯着自己的茶杯,一直不停的添茶,不解的眨巴着眼阻止,但唤了两声,这人竟没回过神。 只见其眼中沉思幽深。 这是怎么了? 沉思中的洛清芷被男子轻唤,回过神来,“阿云,怎么了?” “茶洒了。”言云起看着从茶杯中溢出来的茶,淡淡一笑。 洛清芷低头一看,忍不住嘴角微抽,“.......哦” 言云起摇头失笑,并温言道:“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认真。” “我在想......”洛清芷眸心闪过一道犀利的锐色,“这林府的水不仅不平静,似乎还挺深。” “哦?你想到了什么?”言云起微愣,之前她们便知这林府不平静,怎么阿芷现在又再次重复,是因为可书之事想到了什么吗? 洛清芷低声开口,“现下人多眼杂,回去我再慢慢与你说。” “也好。”言云起缓缓点头。 ...... 颜玉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的酒杯。 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眼神看似朦胧,仿佛陶醉在眼前的表演中,实际上,若仔细看,便见其中暗藏着锐利。 今晚发生的事,她皆一一看在眼里。 ......唔,看来针对小猫咪的人不少啊!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也凑个热闹? “小姐,这次武林大会,好似有些不平静!”风吟皱着眉对自家小姐道。 “咳....” 阮今安咳嗽一声,婉柔的笑容微敛,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不置可否,“无妨,此事或许与我们无关,静观其变吧!” “是。” 想了想,阮今安特地交代,“不过还是警惕些,毕竟在场的人,皆个个不简单,以防万一。” “是,小姐。” 花禾鸣看着自家弟弟回来,见其脸色甚是难看,只淡淡道,“好了,有一便有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说完看向洛清芷方向,眼中划过一丝冷色,“何况,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出手,有时候,借一借她人的手办事,何乐而不为?” 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终究是高高在上的皇女,花禾鸣脸上带着几分轻蔑,“不过是一些以为身负武功,便觉不可一世的江湖人罢了,也别太把她们当回事。” 的确。 花禾焉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看向阿姐,见她一副淡定的模样,似乎意识到阿姐或许看出了什么,便低声道,“是,阿姐教训的是,弟弟知晓了。” 月色渐渐埋入云层,时辰已然不早。 一场宴会,便在众人表面平静,实际暗潮汹涌下结束。 从林府主院离开,洛清芷言云起两人悠然回到小院。 坐于亭中,言云起便知她会接着刚才的未尽之言。 洛清芷则把自己所有的猜测皆告知于他。 “那背后之人会不会是林隘?”言云起猜测道,眨了下眼,“若是她,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所以故意冷眼旁观?” 他说的自然是林府中下人被贿赂之事,作为最有权威的一家之主,不可能不知。 第54章 清浅一吻 “还是说,其实一切都是,从不被放在眼里的林之弦野心太大,自作主张试图造反?” 毕竟虎毒不食子! 就算再不待见自己的女儿,林隘也不会害她吧。 洛清芷想了想,摇头慢悠悠道,“或许林之弦的确妄想造反,但,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迫不及待呢!” “是林隘做了什么不利于她的决定,还是林之凡给了她什么错觉?比如,颜玉?” 言云起凝眸,“你的意思是,因林之凡与颜玉走近,所以她有危机感,便想先下手为强。” 说完便恍然一悟,原来今日下午,阿芷所说的自以为是、胡乱行事之人,便是林之弦想拉拢阿芷,只是未曾想到,出手便失利。 “嗯。”洛清芷颔首,“不过,颜玉此人是什么性子,想来江湖中人也听说过,那么,林之凡又为何独独与之走近呢?” “到底是林隘的意思,还是说是林之凡的意思?又或者,身为林隘最为宠爱的嫡子,颜玉是故意接近的,二者互为利用?” 言云起点头缓缓道:“家中儿子女儿甚多,偏偏只有林之凡最得林隘看中,要么是林隘只对他有母子之情,要么便是林之凡有过人之处。” “既如此,看来林府嫡公子,恐怕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天真烂漫!” “所以,因被你拒绝,林之弦又换了个目标,找上了诺玥。”刚刚可书说,他无意中听见诺玥与林之弦在一起。 “想来便是了。” ...... 忽地,洛清芷看着言云起,目光如炬,“不知接下来她们会如何行事,此次注定不太平。” “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女子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保护,他么?’ 言云起微微抬头,对上她灼热的眼神,心脏好似也跟着热起来,如同被暖流包裹着。 眼底闪过一道微光,柔声轻抚,“你别太担心,你忘了,我也是有一点本领在身的!” 暖暖的笑容映入眼底,洛清芷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带着与有荣焉:“嗯嗯,是的,我们家阿云同样很厉害。” 气氛正好,言云起突然一脸严肃。 “嗯?怎么了阿云?”洛清芷不由疑惑。 然言云起没应答,不知在想什么,须臾,突然说出了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话。 “我想,亲你一口。”言云起表情很是认真。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惊的,洛清芷一时之间,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连呼吸都忘记了,活像一只呆头鹅。 “我说,我想亲你一口。”见她呆住,言云起笑意加深,再一次重复。 既然两人确定情意,那他作为男子,的确应该主动些。 在现代时,他无意中看见的电视上播放的画面,便是这样说的,‘情意,便该直言不讳,随心而动。’ “那,那....”洛清芷反应过来后,满脸羞涩,眼睛瞪得如铜铃,结巴着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亲哪啊?......我的脸脏不脏啊?应该......应该不脏,我洗的很干净,你......” 不等她‘胡言乱语’一通。 言云起一个倾身,便堵住了她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的薄唇上。 这下,洛清芷直接僵住。 亭下的冥风、冥雨等人,也被这一幕给惊的目瞪口呆。 啊这? 主子竟被强吻了? 她们英明强大的主子被强吻了? 三人木愣着对视片刻,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敬意,‘许公子,果然....果然不是一般人。’ 言云起快速印下一吻,分离后,看着她好似还没回过神,难得傻乎乎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 便伸出细腻的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她的脸颊,眼神中带着亲昵和柔情,“回神了,阿芷。” 脸颊被轻轻地温热抚摸,洛清芷长长的羽睫煽动了几下,鼻翼间还存在着淡淡的清香,她下意识的抿了下嘴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那软糯而富有弹性的唇,竟是那般的甜。 言云起眼角含笑,眉弯如月,对她的青涩模样感到好笑的同时,还带着一丝促狭,“怎么了?真被亲傻了?” “.......没”终于回过神来,洛清芷眼眸中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心跳如鼓,声音微微颤抖,不满的嘀咕着,“我都没尝到什么味,便没了.......” 挨得近,言云起自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微微一怔,随即傲娇道:“谁让你像个呆头鹅似的,总之,没了。” 说完,轻哼一声,便起身走了。 洛清芷则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去追,“阿云,等等我......” 灯火朦胧下,那一只略微大点的手,小心翼翼却又光明正大的握住了另一只略小的手。 同样的,那只略小的手自然而然的给予回应。 十指相扣间,她们相携而立,宛如一对璧人。 而身为言云起身边最亲近的小厮,可书全程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满脸不敢置信。 他家公子....... 他家公子,竟如此强悍、直接的吗? 他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所以看错了? 可书茫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头,只觉或许自己还没睡醒。 不然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温柔天仙似的公子,竟如此豪迈!!! 把言云起送至门口。 因刚才亲密的举动,两人感情愈发加深。 洛清芷脸上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意,“你早些休息,做个好梦!” “嗯,你也是。” “好。” 说完,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中柔荑,嘱咐其后赶来的可书,“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嗯嗯。”可书恭敬有礼,一脸我会的表情。 经过刚才的自我反复确认,他便知,眼前这位女子,或许、大概便是公子的良人了,他自然得以礼待之。 另一边。 “主子,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几人又有所行动了。”影一跪在地上,一脸恭敬。 “哦?她们又想玩什么呢?”颜玉侧眸,狐狸眼微眯,眼尾还透着酒后微醺、淡淡的粉色,轻轻上扬。 “宴会散后,回去的路上,北寒国一行人‘恰巧’碰上匆匆而来的林之弦,关心之下,得知是林隘最为宠爱的万侍夫,因孕中难受,着急请大夫。” 第55章 雨夜求医 “可惜万侍夫脾气忒大,总是骂那些大夫是庸医,实在叫人无可奈何。”影一把所知晓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告知颜玉。 “林之弦满脸的焦急,看起来倒不像是作假。”影一说着口中的‘作假’二字,倒是有些意味深长。 林之弦是真的会关心一个与她毫无关系,且极有可能生下一个威胁的‘得宠’侍夫吗? 呵...... 绝无可能! 闻言,颜玉邪气一笑,便知她们在打什么主意,嗓音清幽中透着诡秘,“那不正好,冥殇身边不就正好有一个神医?” 轻抚自己下巴,颜玉突然道:“冥殇的人,如今单独在外办事的有谁?” 影一想了想手下每日收集的信息,“据悉,明月公子蓝澈,因此次货物批量大,所以亲自随行,正好落脚于一城之隔的淮水城。” 这样啊! 那便就他了吧。 颜玉从榻上站起来,手中酒杯随意扔下,声音幽冷,“传消息给影三,带人刺杀蓝澈,务必让冥殇知晓自己得力手下惨遭追杀,下落不明,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其引走此地。” 她倒要看看,冥殇到底是走是留。 想起无意中所看到冥殇温柔的一面。 一个再强大的人,一旦有了弱点,那便最为致命。 “是。” 影一身形一闪,房间内便只剩颜玉一人,站在窗前。 月亮早已不知所踪。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迟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天边开始电闪雷鸣。 颜玉静默良久,唇瓣微动,“要下雨了.....” 半个时辰后,暗沉的夜下,闪电划破天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瞬间让一切变得明亮如白昼。 紧接着,滚滚雷声接踵而至,如同天神发怒,令人胆颤心惊;风也开始肆虐咆哮,树木在狂风中摇曳,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是暴风雨临前的征兆啊!”洛清芷在灯下处理折子,身后的冥风看着外面突然变得恶劣的天气,小声嘀咕了一句。 果不其然,话刚落。 暴雨倾盆而下,犹如瀑布从天而降。 大雨击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房屋吞噬。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雨点的敲击,声音显得格外急切。 一名暗卫敲响门,紧急报道:“主子,蓝公子出事了!” 洛清芷眼神一凝,立即放下手中事务,“发生了什么?” “蓝公子在淮水城办事,被不明势力追杀,在五名暗卫的保护下,逃至黑木林,如今下落不明。” 洛清芷闻言,漆黑的眼底,流露出危险的寒光。 “竟如此迫不及待么?” 这一刻,洛清芷寒凉的面容,带着冷酷肃杀的气势,“那我,便如你们所愿。” 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她倒要看看,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让雷过来。” “是。” ........ “属下参见主子。”知悉情况紧急,冥雷放下手中的秘密任务,冒着暴雨悄无声息赶来。 “雷,有一事交于你去办。” “主子请吩咐。” “蓝澈在这节骨眼上被人追杀,想来是有人想引我离开,对付阿云。” “所以‘冥殇’此人,定然要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她们才会无所顾忌,你明白了吗?” 冥雷心思微转,了然,“属下明白。” “嗯,去吧。” “是。” 说罢,冥雷起身不知在脸上捣鼓什么,不过一瞬,她的脸便变成了洛清芷模样,若不是冥风冥冰二人早已习以为常,只怕都要震惊出声。 因为,真的简直一模一样,不仅仅是脸。 那原本漫不经心的样子随着脸的变换,一股上位者强势尊贵的气势油然而出。 “风,冰,你们随雷一同前往,务必把蓝澈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是。” “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她们恭敬地低下头,领命而去。 “冥殇往淮水城赶去了?”颜玉看着前来禀报的影一,有丝诧异。 “回主子,属下亲眼所见,虽有半张面具遮挡,但脸部轮廓和气度的确是她。” “......是吗?那看来这冥殇对那小神医也不是那么上心啊!” 颜玉眼底思绪莫名,久久没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咚”院子大门在这暴雨天气下,急切的响起。 “许大夫,许大夫,求您开门救救我家侍夫吧......” “求求您了!” 一小厮打着伞,冒着大雨在洛清芷她们所在的大门外,拼命的敲打着门。 被这雷声和着叫喊声吵醒,言云起迷糊迷糊的醒来,便看见屏风外有一道朦胧的身影,因夜太黑,看不清。 他霎时全身神经绷紧,手中缓缓出现银针。 不待他说什么,一声熟悉的‘阿云’响起,他才卸下心中的防备。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洛清芷便知他醒了,出声唤道。 言云起先是一怔,随即诧异,“阿芷?” “是我。” 耳边的叫喊声一直没停,言云起疑惑道,“是出什么事了?” 若不然,阿芷怎么突然跑到自己房间来,来了又不叫醒他。 “嗯。”洛清芷点头。 并缓缓道出,“蓝澈被人追杀,如今下落不明,想来是引我离开。” “那......”言云起听说蓝澈下落不明,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他自然知道明月公子是阿芷的得力手下,而且亦是当做亲人。 隔着屏风,洛清芷似乎也知他此时皱起的眉头,轻声道:“我已派人前往救人。” “只不过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人找上了你。” “我来是想告知你,但,又不想打扰你睡觉” 所以,洛清芷才坐在外边。 言云起颔首,原来如此。 “那你在这,她们如何就行动了?” “我让雷易容成我的模样,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所以没人会不相信。” 再说,放他一个人在这虎狼之地,她不放心。 言云起轻叹一声,“也好,我也想看看,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说完,便开始拿过外衣穿起来。 洛清芷知晓他的想法,朝外轻唤,“雨,把人放进来。” “是,主子。” 冥雨应声而去。 院中烛火燃起,言云起来到外院坐下,便见冥雨领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厮过来。 ‘扑通’一声,在言云起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厮便跪在地上磕头,言语急切,“许公子,我家侍夫不知怎的,忽然难受极了,别的大夫看过都没办法,请您前去看看吧.....” 第56章 小产 “有何症状?”作为一个医者,言云起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忙问道。 “那些大夫说,我家侍夫恐有小产的迹象,可明明一直以来,除了孕期呕吐难受、胃口不好,侍夫吃什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怎么突然就有小产的迹象呢?” “定然是那些大夫医术不行,我听说您是一位神医,所以便来请求您前去看看,许神医,麻烦您随我走一趟可以吗?” 小厮满脸恳求的望着言云起,眼中带着哀求。 见他冷的直哆嗦,可怜兮兮的模样,言云起点头,“好,我随你前去。” 闻言,小厮欣喜若狂,连连磕头,“谢谢您,谢谢您....” 言云起起身,朝里屋看了一眼,便道:“走吧。” “好的好的,谢谢许神医......” 从这里走到所谓的万侍夫小院,路途并不是很远,但却格外蜿蜒,以至于走了许久都没到。 雨势很大,天黑路又滑,几人走的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到了,那小厮便连忙带着言云起往屋内而去。 隔着房门便听见年轻男子痛苦的呻吟声,声音细微而悠长,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 “侍夫,我请了许神医过来,你马上就没事了....” 小厮言语间全是关心和担忧。 想来这万侍夫平日里,对下人挺好的,此时他们才会如此着急和满心关怀吧! 然而门露出一丝缝隙,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这是已经小产了? 提着被雨水溅湿的裙摆,言云起立马绕过屏风来到里屋,在床边坐下。 显然那小厮也明白了什么,瞬时茫然无措。 言云起连忙道,“把外面的窗户打开一些,房内需要通风。” “好.....好......”小厮眼睛微红着连连点头。 轻轻掀起床帏的一角,伸出素手,熟练地搭在万侍夫的手腕上,安静地把起脉来。 眉眼低垂,沉静如雪。 神情淡定柔和,仿佛一股神秘温暖的力量传递给了患者,以至于里面的万侍夫痛苦的呻吟声缓缓减弱。 “许神医.....我.....我是.....怎么了?”虚弱的声音从床帏里断断续续的响起。 不等言云起开口,他又道:“我的孩子......可好?” 言语中带着希翼和颤抖,哪怕隔着朦胧的床帏,言云起也能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 把脉的时间很短,又好像很长,言云起放下他的手腕,片刻后叹息声低沉,“你是中了毒,毒性迅速,所以.....” “孩子已经没了。” 话落。 床内,一脸色苍白,汗水淋漓的娇弱美男绝望地瞪大眼睛,双手紧紧地揪着腹上的衣服,“怎么就,没了呢......” “明明....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男子身体不停地颤抖,声音越来越轻,透着不可置信和无尽的哀伤,“我的孩子.....都还未曾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这么悄悄离开了......” 言云起不知如何安慰一个陌生人,眉头紧锁,再次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对着一旁伤心痛哭流涕,冒着大雨来找自己的小厮嘱咐道,“这是一颗解毒丹,能暂时压住他的毒性,你伺候着他服下。” “好的神医。”小厮抬袖擦了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接过言云起手中的药,连忙拿起水掀开床帏进去,呜咽着,“侍夫,您先把药吃了,呜呜......” 然而男子目光涣散,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怎么就.....离开了.....” 离得近,血腥味儿一阵一阵的直往鼻子里钻。 待小厮费尽心思喂男子喝下药,便领着另外几个小厮收拾被褥下全是血的男子,几人边收拾边默默无声流泪。 言云起则在屏风外写下解毒的药方子和一些小产后调理身体的补药。 这时,那小厮红肿着眼看着那些把带血被褥、衣物抱出去的下人,突然低声埋怨道,“侍夫发生了这事,家主竟然不在,真是.......” 话未说完便急忙闭嘴,或许他也知,作为下人,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而言云起写字的手一顿,眼睛微闪。 今晚大雨倾盆,林隘竟不在? 那么她去了哪里? 状似无意间,言云起说道:“你家侍夫刚失去孩子,现下正是需要身边亲近之人陪伴,你可去请人过来。” 说到失去孩子,小厮又开始流泪,哽咽道,“家主向来最宠爱我家侍夫,但凡侍夫有点什么事,她都会立马赶过来。” “但是.....但是早前侍夫不舒服时,我便让人去请了,可家主那边的人说,宴会回来后,家主因为有事,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出府了。” 言云起点头,把手下写好的药方递给小厮,“你按着方子去抓药来煎吧。” “好的,谢谢神医。”说完,小厮拉开门唤来一下人,把药方递于那人仔细交代好,便回来继续守着。 看着侍夫眼中的自责和痛苦,不说话只默默流泪。 小厮难受极了,“侍夫,您别哭了,伤身子啊.....” “再不济,您打奴发泄一下,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男子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理。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细小的哭泣声。 言云起默了默,对小厮道:“小产之人,切忌大悲大喜,既然安慰不了,先让其睡一觉吧。” 言外之意,便是点安神香,用对身体无害的香让其睡一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厮反应过来,立马让下人安排,转头对言云起再次道谢。 而一切落定,言云起却没立刻走,反而坐下来慢慢喝着茶。 无他原因。 他在等,等旁人动手。 时间慢慢流逝。 那忧主心切的小厮也察觉出不对。 自己请神医过来,竟把人晾在一旁,实在该打。 待起身时,一道黑影从暗处飞速而出。 随着后颈一阵疼痛,言云起眼前一黑,软软地晕倒在地,连同小厮一起。 黑影抱着言云起从偏僻无人的窗户飞身出去,沿着暗处屋檐,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因是男子小产,女子不能进去。 护卫言云起过来的冥雨只得等在外面。 眼看时间过去良久,言公子还未出来,不由担心,催促门口守着的小厮道,“我家公子进去那么久了,再如何,也该看完了,劳烦你们进去看看?” 小厮们面面相觑,认为说的有理,便推门而入。 紧接着一道尖叫声响起,“啊!” 第57章 屋中到底是谁 冥雨听出不对,眉眼沉沉,迅速夺门而入。 只见房间内床上之人昏睡,地上躺着一个小厮,人事不知,过后房间再无人了。 一阵风伴着雨水从窗户吹进来,冥雨看着大开的窗户,闪身追了出去。 暴雨似乎要把这里淹没,一直下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院中一片混乱,林之凡在睡梦中被吵醒,听下人匆匆敲门,说出事了,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他带着府中人马,让一部分护卫守在万侍夫屋前,以保护他安危;剩下一部分人,便寻找突然消失的许公子。 由于人在府中消失的,林之凡作为主人家,只得一间一间的搜索。 这阵仗很快便惊动了其他府中居住的客人。 “这是怎么了?”花禾焉睡眼惺忪的喊来湘儿,一脸不悦。 然,湘儿不知和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一脸欣喜的进来,在花禾焉耳边恭敬道,“殿下,许言被人掳走了,据三殿下的人来报,他或许被.......”说到后面,湘儿声音越来越小,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花禾焉也听得越发兴奋,“哈哈哈,如此好事,本宫岂能不去。” 遂急道,“更衣。” “是,殿下。” 所有人皆被吵醒,又知晓出事了,便都齐齐从被窝中出来。 “林公子,这是出了何事?”来到这间小院,阮今安咳嗽一声后,对皱着眉的林之凡问道。 林之凡表情僵滞,有些迟疑,但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许公子不见了。” “怎么会?”阮今安一脸疑惑。 “该不是被什么采花大盗给掳走了吧?”花禾焉声音自背后响起,“这许公子姿色不凡,是不是被盯上了呢?” “若是如此,那便要快些找到呢,这‘采花大盗’向来为人所不齿,一个男子落入手中,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啊!” “这男子一旦没了清白,还如何有脸活在世上,所以,林公子可要用心些,速度快些,不然” 花禾焉语中好似很是担心,但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小公子慎言!”原本总是温和对人的阮今安,听闻此话,脸色瞬时严肃低沉下来。 “你既知清白对男子何其重要,便不该妄下言论。” 花禾焉被人怼了一句,正要不满,“关你——” 阮今安却淡淡打断他的话,“小公子别忘了,自己同为男子。” 说完便不再看他难看的脸色。 阮今安扫视一圈在场的人,林府其余庶子庶女皆在。 花禾鸣来留下些侍卫,让其帮忙一起寻找后便回去了。 然,冥殇不在,颜玉不在,诺玥和林之弦也不在。 包括林府主人林隘也不在。 ——果然出事了! “林公子,你可有每间房都搜索了?府外呢?可都有追查?” 阮今安看着瓢泼大雨,若是真被带走了,如此恶劣的天气,只怕带着走不远,说不定人就在府中。 林之凡点头,“我让人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目前还没”消息 “公子,找到了!”突然的声音打断林之凡的话,两个护卫冒着雨匆匆而来。 闻言他眉宇松开,“找到许公子了吗?那他人在何处,没受伤吧?” 既然人已找到,按理说,该松一口气才是。 怎么两个护卫却支支吾吾,眼神很是古怪。 “怎么了?许公子受伤了?”林之凡蹙眉,着急问道。 “......不是”护卫欲言又止。 似乎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怎么回事!”林之凡沉声道。 低沉的声音让两名护卫惊了一下,想了想,咬牙开口,“公子,这事不好说,您不如亲自去一看。” 林之凡沉思片刻,吸了一口气,对在场的客人礼貌说道,“既然许公子已经找到,夜太晚,诸位客人不如先行回去休息。” 但花禾焉岂会如此轻易便被打发。 “林公子客气了,既然人已找到,不如我们也去看看,没受伤自然是好的,若是受伤了,本公子还可以赏赐一点昂贵之药呢。” 花禾焉说这话时,一脸的高高在上,仿若是对低贱之人的不屑。 总之不管林之凡如何委婉拒绝,花禾焉是铁了心要一起随同。 最终,一群人便这么打着伞,顶着大雨浩浩荡荡的跟随着那两名护卫,来到一间清冷空荡的房间。 才行至小院门口。 众人皆脸色一变,齐齐僵在原地。 屋内呻吟声、喘息声不断,伴随的还有衣物的摩擦声和低吼声。 外面的人不知道的一脸茫然,知道的则脸颊通红,也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出声说话。 但林之凡想到什么,脸色难看极了。 里面的人是谁? 和谁? 许公子会在里面吗? 若是许公子在这里出事,那嗜血阁...... 最重要的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该怎么办? 心思微转,林之凡大声道,“里面何人?” 他只能高声提醒,不管里面是谁,他也只能这样做。 但没人理会。 一旁的花禾焉眯眼,冷笑道:“里面的人既然做出如此丑事,又怎怕曝光!” 他提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早已迫不及待。 所以在林之凡没来得及阻止下,使了一个眼色,让其手下推开门。 自己也率先进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众人无法,只得跟随进去。 “滚出去!” 然而众人才到门口,一声阴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众人一震,抽气声一声高过一声。 “这不是诺姑娘的声音吗?”其中一人道。 “.......那不就是南域国太女?” “是啊,那另一人是......” “难道真是许公子?” 似乎因为言云起的消失,大部分人便默认里面的人是他。 “呵呵,本公子可有说错?”花禾焉冷冷一笑,满脸鄙夷,“果然有些人有点姿色,便想妄图攀上高枝。” “可惜,若光明正大本公子还会高看一眼,不成想竟偷偷摸摸。” “简直不知廉耻!” “你看见是许公子了?”阮今安实在看不过去,为什么花禾焉会逮着一个男子,在没看见的情况下,便把罪名胡乱安在其身上。 第58章 谁算计了谁 “呵!怎么?姑娘也被那容颜给迷住了?”花禾焉嗤笑一声,以为又是一个看中许言容貌之人。 “只是就事论事,你莫要歪曲事实。”阮今安不疾不徐的开口,淡定自然。 “若都如你一般,胡乱指摘、猜测,随意安罪名,那和卑鄙小人有何区别。” “你!” 花禾焉气的脸色铁青,指着阮今安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但对方到底是一国太女,他不能拿她怎样,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 “哼!”花禾焉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一会揭开真相,她还如何理直气壮地维护。 只怕脸都被打的啪啪作响! 就在大家议论不休时,背后声音响起。 “这里出了何事?”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破。 众人回头,所有人满脸惊诧。 “这不是许公子吗。” “那里面的人是?” 言云起脚步沉稳,淡定看向立在门口的众人。 身后冥雨一脸冷漠,为言云起撑着伞。 但大家却没发现,这侍卫好似比之前高了不少。 花禾焉则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不是说他在里面吗? 怎么....... 那里面的是谁? 有此疑惑的不止他一人,在场的人心里也充满不解。 可惜,诺玥并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意识不清时,她便知自己被算计了。 幸好那些人吵吵闹闹,自己才逐渐恢复意识。 若是被看到自己和一个女人做这种事..... 看着床上被自己劈晕,且衣衫不整的林之弦,她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堂堂太女,竟和一个女人差点就赤裸着肌肤相贴了。 简直恶心至极! 奇耻大辱! 简直,找死—— 外面的火照进来的微微光亮下,诺玥眼中那近乎嗜血的神情,越发骇人。 似乎再看一眼,她便控制不住要杀人,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平静下来。 这个废物,算计不成反遭算计,现下竟冒犯了自己,看来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诺玥眼中阴寒之色一闪而过。 她看着屏风外的众人,吵吵闹闹,只觉才压下的杀气在来回翻涌。 压抑着自己情绪,厉声道,“本姑娘被人下药,所以无意中才会在此,劳烦林公子查一查是府中何人所为,竟如此胆大包天。” “事情发生在你府上,药是你府中人所下,现下,请林公子带人出去,也希望林公子于本姑娘一个交代。” 既如此,不妨便毁了吧! 毕竟一切都是这个废物做下的,不是吗? 诺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林之凡颔首,“既是府中之人做下的错事,我自然会给诺姑娘一个交代,那房中之人......” 诺玥当然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床上躺着的是林之弦,便道:“不过一个巧合之下以下犯上之人,便由我处置了,林公子觉得可行?” 虽是询问,但不难听出诺玥语气中隐隐的厉色和不容反驳,林之凡犹豫一瞬,只得答应,“府中下人冒犯,那便交由姑娘处罚,不过,姑娘宅心仁厚,想来定能饶他一命。” “自然。” 毕竟她也不能当场就要她的命。 这事敲定,林之凡回头看着言云起道,“许公子去哪了?我听下人来说你消失了,真是吓到我了,幸好你没事。” 说着还拍了一下胸口,似乎终于放心了。 言云起淡淡一笑,“多谢林公子关心,不过我的确被人抓了,幸好我的侍卫赶来救下,否则.....” “那人已经被抓住,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但袖中令牌,足以说明是府中之人,这便要问问林公子了?”言云起把手中一块带着林字的黑色令牌递给林之凡,语气平静。 林之凡接过一看,脸色变了几变,眼中神色不明。 “我知道了,待母亲回来,我一定如实相告,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此,便劳烦林公子了。” 点头答应,林之凡便带着手下急促往主院走去。 事情已了,众人便打着哈欠纷纷告辞。 花禾焉冷然看着,也一语不发的走了。 然而行至门口,他突然一个趔趄,在身旁小厮们的惊呼声中,摔了个狗吃屎。 他摔倒在地,发髻散乱,衣衫被雨水浸湿,雨水带着点泥蹭在他身上,脏兮兮的,格外狼狈不堪。 “公子!”湘儿一声尖叫响起。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小厮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 第一次如此形象尽失,花禾焉站起身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言云起一行人,面色狰狞,身体不停的颤抖。 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 隔得远了,看着她们一动没动且一脸平淡,似乎与她们毫不相关的表情,花禾焉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们动的手,只得压下怒意,对身旁的小厮们咬牙切齿,“扶我回去。” “......是”其余人包括贴身小厮湘儿,皆战战兢兢。 暗夜中,‘冥雨’一手打伞,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石子,满脸冷漠。 她本不与弱男子计较,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哪怕之前他从未得手,甚至还被狠狠教训。 但胆敢言语侮辱阿云,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言云起斜了一眼身后的‘冥雨’,摇头失笑。 这家伙..... 言云起眼中划过一丝柔情。 偏头看着最后走的阮今安,两人对视一眼后,想起自己刚来所听到的维护之言,优雅从容地颔首,“多谢维护之言。” 阮今安则摇头,笑声儒雅,“我也只是看不惯罢了,许公子不用言谢。” “落井下石不可为,仗义执言尤为谢,本就该如此。”言云起含笑道。 阮今安愕然一瞬,笑意缓缓加大,“许公子,果然是个‘不一般’的人。” 她随意的瞥了一眼言云起身后的侍卫,低低呢喃,“........难怪” 顿了一下,阮今安道,“夜深了,既然许公子安然无恙,我便告辞了。” “好。” 言云起和‘冥雨’点头,也缓缓往回走。 只是在踏出院子的一刻,‘冥雨’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走在回去的路上,言云起道:“阿芷,你说明日结果如何?” 整件事情,表面上查出是林之弦设下的局,但是与不是,她们心里明白。 林之弦不过亦是一颗棋子罢了! 第59章 林之弦被罚 一旁的‘冥雨’,实则是易容的洛清芷。 她把伞往言云起那边倾斜,“此事可能等不了明日了。” “哦?你的意思是林隘回来了?” 洛清芷点头,“嗯,我竟不知,一个武林盟主,竟然有如此多的财富,若不是今晚我的人跟踪,只怕还不知道,这老狐狸藏得如此隐秘。” 言云起讶异道:“那林之凡此举又是为何?” 宴会过后,因对林之凡有所怀疑,洛清芷便命冥卫对其监视,恰巧冥卫去时,正碰上一个黑衣人从他房间出来,往后山百米外,一个废弃的房屋而去。 那黑影在屋外徘徊许久,来回观察后,突然进去便没再出来,没过多久,林隘便也到了此地,四处观察,随之便也进了那废弃屋子。 直到一刻钟前,林隘才从里面出来,神色正常,也不知那黑衣人究竟有无被发现。 等林隘走后,冥卫闪身而入,探查一处机关后,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室的金银财宝。 洛清芷想了想,“或许他意识到了什么,才有了今晚的试探。”又觉不止,“但,却更像是为了引林隘离开。” “若是试探,也就是说,所谓的‘掌上明珠’是假的。”顿了一下,言云起摇头补充,“或许不假,但至少不是外人所见那么简单。” “若是引林隘离开,那林之凡到底想做什么?他是想用林隘‘宠爱’的万公子中毒,借你们的手除去林之弦,来保证自己在林府的地位?但林隘本就不重视她,他除去了她有何用?”这是言云起最不解的地方。 是啊!众人皆知,林隘最是宠自己的嫡子林之凡,那他为何一定要除去根本就构不成威胁的林之弦呢? “或许他,野心不止于此。” 洛清芷得出结论。 若这一切是林之凡搞的鬼,那他又是如何在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林隘眼皮子底下行动的呢?到目前为止,似乎所有的事都是指向林之弦,隐隐也有一丝指向林隘,反倒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这恰恰说明—— 林隘和林之弦身边,定然有一个她们皆信任的人,而这人暗地里却在为林之凡办事。 这时言云起眉心微凝,朝洛清芷说道:“今晚把脉之时只是有点疑惑,但现下仔细想想,好像不对。” “怎么了?哪里不对?”洛清芷怕打断他的思路,声音轻缓。 “那万公子的毒,一开始便格外迅猛,所以给了我错觉,以为是受那毒影响,脉象才会偶有变化;我想,或许是做局之人太过心狠手辣,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毒害万公子,引我前去。” “但现下回过神来,我觉得当时他的脉象不对,按理说,孕妇......夫”言云起还不习惯这种反称呼,所以有点没反应过来。 “.....孕夫小产后脉象会变得弦弱或者沉细,身体会虚弱、气血不足;偏偏还中了毒,脉象更是微弱而不稳,但隐隐一瞬间,我却感到那脉象如珠走盘,圆滑流畅,虽只有一瞬,但这种脉象不该是一个小产且中毒的人会有的。” 这是怀孕的脉象,但小产之人怎么还有怀孕的脉象呢? “这样看来,那毒的确是因背后之人做局引我前去,但有一部分,似乎......似乎是在掩盖万公子怀孕的迹象。” 洛清芷声音淡淡,直接开口,“也就是说,那万侍夫的怀孕,极有可能是假的。” “嗯,若我猜测不错,那是靠一种药物改变了脉象,因而那万公子根本没怀孕;而当时他身体因中毒、小产较混乱,那改变脉象的药物也在随着消散,很淡,淡的几乎感受不到。” “连我也差点被糊弄了过去!”言云起感叹道。 也就是此次的局,一箭双雕! 即可借此引他去,还可趁中毒掩盖假怀孕。 洛清芷慢慢说道:“所以,万侍夫或许亦是参与者。” 如此缜密的手段和高超的手法,言云起定定道:“嗯,而且,这林府定然有一个制毒高手。” 话说到这,她们已经走到居住的院子。 “既如此....” “雨。”顶着冥雨样貌的洛清芷低声道。 “属下在。”冥雨从阴影处出来,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洛清芷眯了眯眼,“去查林之凡从小到大的事情,特别是,有无学会制毒。” “属下领命。”身影一瞬消失。 片刻静默,言云起道:“那兰亭国太女似乎认出你了,无碍吧?” “无妨。”洛清芷不在意的挥挥手。 她看着雨夜,轻轻地、慎重地把身旁之人的小手拢进自己手里,柔和道:“夜已深,我送你去休息吧!”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言云起带着凉意的手被一团温热包裹着,好似一团火,暖呼呼的。 他回握住那团火,温和一笑,“好。” ........ 暴雨如同一曲急速的交响曲。 三更半夜,远处似乎响起严厉的怒骂声,求饶声和求情声,或许被这大雨所遮掩,时有时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有的人睡得很沉,有的人却无法入眠。 第二日,天竟放晴。朝霞映照,金光遍洒,大地万物皆蒙恩泽。 晨曦微露,日轮破云而出,光芒四射,如同利剑劈开乌云,照亮人间。 ‘扣扣’门被敲响。 冥雨立于门外道:“主子,冥雨有事禀告。” “进来。”才睡醒而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内室,洛清芷坐在床边,穿戴整齐,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纸。 冥雨进来,“主子,昨晚林隘回来,林之凡把事情一字不落的告知,她沉思片刻派人去查,半个时辰后,便让人把林之弦关起来。” “现下如何说?” “林隘说,怪自己教导无方,导致女儿竟敢暗算许公子,行肮脏龌龊的下作之事,然不管如何痛心疾首,事情却已发生,所以林之弦此人便交于许公子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说,自己也有过错,所以此次武林大会后,将卸下盟主之位,重新推举一德高望重、贤才兼备的人为新盟主。” “哦?她是认为阿云善良不会与之计较?还是真那么无情,准备大义灭亲?” 冥雨顿了一下,“不过.....林隘恳求,目前正是比武大会的时候,不妨先关起来,等大会后再行处置可否?” 第60章 林隘之死 洛清芷负手走向窗前,眸心一道深思快速划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随后不以为意,“既然这样,那你去问问阿云,看他如何决定吧。” “是。” 当然,最后此事的确如林隘所恳求那样,大会后再说。 今日比武照常进行。 场地依然人山人海,气氛热闹非凡。 随着一声‘比武开始’,上台的人纷纷展示自己的看家本领。 有的使出轻盈的剑法,如游龙戏水,变幻多端;有的运用刚猛的拳法,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不一样的气势,观看的众人看得如醉如痴,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台上打的难解难分,或拼尽全力,力求胜利;或其中一人逐渐占据上风,另一人却不屈不挠,始终与对手保持在僵持状态。 刀光剑影,掌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异常喧嚣。 果然,越到后面越精彩。 言云起也对今日的比试提起几分兴趣,兴致微昂。 然而,除了她们自己和有过仗义执言的阮今安,剩下的几位今日脸色似乎都不太好。 颜玉眸心阴沉,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冥殇,她知道自己竟也被骗了过去。 果然,遇上冥殇这样的对手,便,不该大意。 是自己轻敌了! 不过颜玉啧了一声。 无妨,来日——方长。 越是专注,时间便飞速流逝。 今日的比赛在众人的意犹未尽中很快结束。 众人回到住所,将将用过晚膳。 洛清芷还在和言云起闲聊,冥雨便急急来报。 “主子,林隘出事了!” 洛清芷喝茶的手一顿,对上言云起看过来的视线,两两疑惑。 慢悠悠问了一句,“出了何事?” “林隘死了。”冥雨神情略微严肃。 “死了?”两人异口同声。 “是的,”接着,冥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林之弦有一心腹,名为吴云,今日乘着众人全部在比试大会的当口,打晕看守的下人,悄悄溜进关押林之弦的房间,把林隘为消言公子和诺玥的怒意,不得不放弃林之弦,任其随意处置,生死不论的消息告知于她,后带着她逃了出来。” “林之弦本因不被重视心有不满,此时更是恨意滔天,认为林隘太过无情,为人母胆小懦弱,贪生怕死,心狠手辣。” “于是,潜入林隘安静异常的内室,与之激烈争吵中,失手杀了林隘。” 洛清芷嗤笑一声,“失手杀了林隘?林隘身怀功夫,林之弦是怎么杀的?” “怕是被下了药吧,当时屋中还有何人?” “回主子,只有护卫吴云。” 吴云? 这时,言云起望向洛清芷,两人心下了然,看来那个林隘与林之弦共同信任的人便是护卫吴云了。 他问道:“林之凡呢?” 说到这人,“回公子,林之凡闻讯赶到房间,看到手拿匕首,还带着血迹的林之弦僵硬的站在一旁,林隘倒在血泊里,震惊之余,抱着林隘悲痛万分” “并怒骂林之弦是不是疯了,竟然狠心到杀了亲身母亲。” “跟随其后的侍夫、庶女庶子们目光凝固,惊恐地看向林之弦,似乎不可置信。” “总之,场面顿时混乱无比,有对林之弦喊打喊杀的,有在惊恐尖叫的,属下过来时,诺玥她们已经在去往主院的路上了。” “主子,我们可要过去?”冥雨问道。 洛清芷转头,“阿云可要去瞧瞧?” 言云起点头,“嗯。” 洛清芷挥手,“走吧。” 一行人便踱步往主院去。 林隘的死带给林府众人的冲击太大,已经有人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不过林之凡一个弱男子,倒只是哭着骂着林之弦该死。 “你杀了母亲,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你怎么就如此狠心啊!” “她是我们的母亲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林之凡看向林之弦时,满眼的泪水,嗓音哽咽,却带着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林之弦身上一块肉。 洛清芷扫了一眼挣扎不已,却被小厮们死死抱住的林之凡。 地上躺着林隘,胸前一个血流不止的大窟窿,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张,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我,不是我......”林之弦神色惊恐的打量周围,仿佛失了魂一般,嘴唇颤抖着直说不是自己。 “不是我杀的,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护卫吴云亲口说的,你还有何辩解?”林之凡指着事发时唯一在场的证人,吴云,在她闭口不言时,便被林之凡让府中护卫拖下去,打的皮开肉绽她才开口,指认林之弦为凶手。 看见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脚步蹒跚的吴云,林之弦似乎回过一丝神,“......对,是她,是她.......” “你终于承认了,林之弦.....”林之凡气的浑身发抖,“你不就是嫉妒母亲宠我,嫉妒母亲把家中大权交于我手吗?” “你要,你说啊......我可以让给你,我可以不要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母亲,呜呜......” “为什么!”林之凡用力推开拉住自己手臂的一个小厮,力气之大,竟让他一个不稳,狠狠摔倒在地,将其一旁的烛火连同一起带落。 “噗嗤”一声,火苗接触门帘上细布的一瞬,那布料仿佛是干枯的草丛,遇火即燃。 然而林之凡并不在意,反而痛骂道:“都是这些东西害了母亲,我要把它们都给毁了,全毁了......” 火光在门帘上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条狡猾的蛇,在布面上游走;火焰舔舐着易燃之物,烧得哔哔啵啵作响。 “着火了,大家快出去。” “来人,救火!救火!”其中有护卫呼喊道。 其他人也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洛清芷连忙护着言云起出去。 见林之凡岿然不动,小厮们齐力把他拥抱住出去,随同一起被护卫拉出去的,还有疯疯癫癫一直说是她,不是我的林之弦,和被抬出去的林隘尸体。 被拥出来的林之凡边骂边从袖中掏出一些东西,有库房的钥匙,小小账簿等等重要之物,唰地一下,毫不犹豫的丢进火海,喃喃失神:“全毁了就好了......” 对于这些东西,府中侍夫、庶女包括庶子,看见了尖叫着慌乱地想要阻止。 颜玉、洛清芷等人却毫不在意。 但,就在下一秒,一本书籍在众人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书名时,便也瞬间被大火吞噬。 第61章 林之弦之死 洛清芷眼眸瞬间一凝,‘那是邪毒?’ 颜玉同样瞳孔微缩,想要出手,速度却也比不上遇火即燃的书籍,尤其还是如此熊熊大火。 只得愤然捏紧拳头。 原来自己所要之物竟真的在林之凡手里,藏得还真是隐秘。 想到自己这几日对林之凡的观察和试探,她竟一点端倪也没发现,真是...... 颜玉简直气笑了。 言云起自然也看到了,眉头紧蹙,似乎又有点意外。 大火燃的快,护卫们也灭的快。 可惜,大火终究吞噬了一切。 在场众人表情不一。 毕竟是林府的家事,其余人只得安慰几言,便各自回去。 最终,林之凡吩咐护卫们把林之弦关押起来,待母亲丧仪过后,再行惩处。 回到院子,洛清芷眉眼深沉,轻轻的开口,“阿云,你可能确认那就是邪毒?” 虽说亲眼看见邪毒二字,但洛清芷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遂问道。 毕竟阿云是神医谷少主,对于自己谷中之物,想来能够确认出来。 果然,言云起摇头,语气温柔,“若林府藏着一位制毒高手,那么邪毒一定不会轻易便被毁了。” “阿芷你不感兴趣,或许不知,当初邪毒失踪后,师父凭着自己的记忆,写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邪毒,所以我知邪毒里面的所有毒药配方世间难寻;这对于一个专研毒术的人来说,只怕是视之如命,爱之如痴。” “而且只会爱不释手、念念不忘,且被日日翻阅。” 洛清芷颔首,表示认同,“那便是了,我观那被扔进火海的书籍,虽纸张泛黄,书角卷曲,但与时刻翻阅的书籍痕迹还是大不相同。” 言云起继续道:“的确,而字迹模仿的如此相像,说明林之凡一定见过邪毒,更有可能邪毒便在他手中。” “他此举,便是向众人告知,你们想要的邪毒已经被毁了,众所周知,亲眼所见,目标被毁,一切争夺便再也与他无关。” 洛清芷一字一句,皆是肯定。 不愧是林隘宠爱的孩子,心思城府一样不输于她,甚至更胜一筹。 偏头,“雨,让你查的消息,可有眉目了?” 问的自然是查林之凡的事。 身后冥雨还沉浸在自家主子和言公子谈论的事情中,闻言立即回过神来,“回主子,由于林隘从小保护过甚,暂目前查到一些,而且那林之凡背后好似还有人,所以还需一点时间。” “嗯。”洛清芷轻嗯了一声,“继续查。” “是。” 林府意外来的突然,谁也不曾料到。 因林隘的突然离世,决定武林大会暂时延后。 府中主夫早早过世,侧夫缠绵病榻,侍夫们没有资格,所以,现下大事小事皆由林之凡一个嫡子来决定,不过好在他本就接触不少家中事由,在侧夫的指点下,倒也把林隘的丧事办的格外隆重。 护卫小厮们很快换上素色衣衫,默默地忙碌着,大家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灵堂前,悬挂着白色的灯笼,整个场地被素色的布幔和白花所装饰,显得庄严肃穆。 林之凡身着素衣,跪于棺木前,头发散乱地垂在两旁,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泪水和哀伤的痕迹。 其余庶女庶子皆身着一样的素衣,低声哭泣。 这一整晚,哭泣哀嚎声不断。 翌日一早。 得知武林盟主意外过世,武林中人震惊不已,也纷纷前来吊唁。 每个人都身着素服,手持白色的花朵,依次进入灵堂向林隘的灵柩行三拜之礼,脸上布满了哀伤的神情,对跪着的林之凡等人安慰道:“请节哀!” 颜玉是几人中第一个过来的。 她一改往日的魅惑慵懒,正经象征性的对着林隘遗像上了一炷香,朝林之凡说道,“节哀!”便走了。 既然目标已毁,她便没了待下去的必要。 ——是时候回国了,毕竟一月之后还有大事等着自己呢! 剩下的几人陆陆续续的过来,皆如此,便也回了。 出来许久,的确该回去了! 原本热闹的武林大会,好似因为林隘一死,身份不凡的那几人仿佛也失去了目标,竟都心照不宣的准备回国了。 回到房间,那晚的事没人敢乱传,何况不是自己‘有意为之’,诺玥并不担心宣旋知道会怎样,毕竟他在安神香下睡得很香呢,又怎么知道! 不过罪魁祸首可就..... “木阳。” 黑衣人出现房间,“属下在。” “那个废物多活了些时辰,已然足够,去毁了吧!”诺玥幽幽开口。 说的自然是冒犯自己的林之弦。 “属下领命。” 至于她到底怎么‘爬’上自己的床?自己又是被谁算计?诺玥也只能咬牙吞下了。 这种耻辱她也不能继续查下去。 毕竟当晚的暗卫被自己给撵走了,林之弦是必死之人,此事只能就此止住。 不消片刻,林府尖叫声再次响起。 “林之弦死了,原因是受刺激过大,自杀而死。”冥雨再次禀报。 可惜这只是放给不知情的人听得。 事实是,“冥卫说,那黑衣人迷晕看守之人,一刀便直取林之弦性命,过后往诺玥院子方向而去。” “由于对方武功高深,且诺玥院中影卫不少,所以他们没有继续跟进。” 洛清芷挥手,似乎林之弦的死对她来说不值一提,“无妨,死有余辜罢了。” 毕竟就算诺玥不动手,自己亦不会放过她。 敢算计阿云,活腻了! “蓝澈的伤如何了?” 昨日凌晨,风她们便传来消息,蓝澈因在商业上一骑绝尘,似乎挡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才被请来杀手刺杀。 受了些伤,幸好风她们赶得及时,若不然只怕凶多吉少。 现下正在淮水城医治休养。 “据消息,已然好多了,他说让主子切勿担心。” “嗯,没事就好,需要什么名药,直接用之便可,”略作沉思后,“身边保护之人太少,你让风再安排些冥卫过去。” “是,主子。” “查出是何人动的手?” “回主子,并未,”冥雨摇头,又道:“但雷说,她曾与暗影楼的人交过手,这次刺杀之人的杀人手法与之极其相似,所以极有可能是暗影楼。” “是么?” 第62章 真假林之凡 那晚颜玉的确没有出现过,而花禾鸣和诺玥,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两位似乎高高在上惯了,对于江湖势力虽说有几分忌惮,但眼底深处却又带着浓浓的不屑。 或许在她们看来,江湖人是草莽出身,再厉害也只有脚下那一亩三分地,如何与一个国家相比;再说士农工商,商人向来被人所瞧不起。 便是大祁,亦被许多微权之人贬低,所以她们定不会把蓝澈放在眼里。 但颜玉不一样,不管她身后是否有其她身份,但她江湖上的势力可是真实存在的。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若同时存在,必会两虎相争。 所以,想来是她了。 洛清芷慢慢抬起眼,“颜玉出发了吗?” “一刻钟前,已经出发。” “既然如此,那便派人和她‘好好打声招呼’,毕竟动了别人的人,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呢,实在——没礼貌。” 洛清芷语气悠悠缓慢,像极了老朋友间的友好问候,但若不是眼中不可忽视的冷寒,还真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冥雨自然听懂其中之意,嘿嘿一笑,“是,主子。” “嗯,至于那北寒国皇子和南域国太女,那么有闲心喜欢来招惹阿云,那就派人‘问候问候’。” 一个想要害阿云,另一个竟对阿云抱着龌龊之心,行无耻之事。 真是欠收拾! 冥雨自然知晓全部事情,眼中冒出冷光,那些人竟妄想染指未来主君,呵...... 遂冷声道:“属下领命。” ........ 虽然林之弦是杀母凶手,但人已死,好似生前所有事都随风消散。 到底是一家人,林之凡在长辈和众姐妹、兄弟的劝说下,还是为林之弦办了丧事,不过他却极为固执,说林之弦杀了母亲,想必母亲并不想见她,所以为她另设了一个灵堂,又说既是罪人,草草办了便是,无需大办。 所以林之弦的灵堂既没多少人,也格外简陋。 众人也无法再行强求。 夜幕低垂,哀乐低回,灵堂之中,烛火摇曳,映照出林之凡脸色更加苍白,满脸的哀伤之意。 整日不歇的跪于灵前,就算是个铁打的也受不住,何况他还是一个小男子。 终于,他的身子渐渐支撑不住,险些晕厥过去,好在及时被小厮们扶到自己院中休息,换人守着,他才安心睡了过去。 小厮下人们便也退了出去。 “可还好?”黑暗中,一道声音如同琴弦上跳跃的音符,却带有一定攻击性的声音响起。 继而床上呼吸平稳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眸子盯着屏风后的一抹身影,甜美一笑,“无妨,不过演演戏而已。” “现在有威胁的已经没了,林府属于你了。”那抹身影继续道,并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借着微弱的烛火,立时看清此人的面容。 男子脸庞光滑如玉,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峰般屹立,一双精明锐利的眼,宛若利剑出鞘,透着冰冷的光芒,肌肤好似常年不见阳光般,冷白的不正常。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美的极具攻击性。 是一种另类的美,野性的美。 且微微上扬的眼角透露出他勃勃的野心。 “子夜,如今你有何打算?”林之凡问道。 “怎么,现在准备过河拆桥,赶我走了?”名唤子夜的男子眼睑上扬,语调平静无波。 林之凡一听这话,便知他是误会了,面色一白,“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你别走呢,只是问问你而已,你别生气......” “你知道的,我....我什么都不会,这一切全都靠你......”林之凡脸色突然黯然下来,轻轻说道,“若是你要,我可以双手奉上,我” 见他如此好骗,成子夜立刻赔笑打住,“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然而林之凡抬起眼来,满脸慎重和认真,“我没开玩笑,子夜,我认真的。” 不知想起什么,林之凡惨然一笑,“因为你,我才有了新生,才有了希望,所以我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你,哪怕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会报答你的。” 说着说着,他眼睛微微发红,声音沙哑,“外人皆以为林隘最宠我、最疼我,但谁又知道,我亦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小时候懵懂不知,对毒术有了几分兴趣,便被她关着、逼着学习,殊不知,越强迫做一件事,哪怕是自己有兴趣的,也会慢慢失去兴趣,甚至感到厌恶。” “这种特殊,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林隘最宠的便是我。” “于是后来,在林之弦无意的嫉妒言语中,林隘想出一个办法——在我身上下毒,想以此逼出我的潜力,好为她称霸武林做准备,丝毫不在意我的意愿、我的身体。” “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会痛,会难受,甚至被毒折磨地生不如死.....她是我的母亲,为何会如此狠辣无情?” “若不是遇见了你,我,我都不敢想,我该怎么坚持活下去......” 似乎往日的折磨还历历在目,林之凡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是啊,我也从来不知,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利益,竟生生灭了自己好友满门,我也想知道,为何会有人如此惨无人道。”成子夜双目紧闭,凄惨一笑。 是的,他便是当年被灭门的毒单门门主成素,也就是神医谷谷主的师姐成天依,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成子夜。 “我本该一生衣食富足,母父疼爱,生活无忧......”成子夜眼中闪过一丝憧憬,随即猛然高声狠狠道:“可是,都是她,都是这个畜生,我被她害的家破人亡,多年来颠沛流离,食不果腹,一路拼死逃亡,漂泊无依。” “.....后来巧合之下踏入皇宫,然而皇宫的残酷厮杀更是让人想都不敢想,那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牢笼啊,我不过是从死亡边缘落入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罢了,为了活下去而整宿整宿的不敢睡着,因为一不小心便会变成一具无人在意的尸体,所以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且充满算计,心思越变越狠......” 喉间传来一阵痒意,成子夜停顿一下,才艰难说出,“因为不狠,便只有死路一条。” 第63章 成子夜的复仇 他抬起双手,嘲讽道,“你看这双手,多么白嫩柔软.....可是谁又知晓,这双看似干净纯洁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捏碎了无数人的命,染了多少血。” “他们都说我狠辣残忍,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林隘逼的。” “可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竟也会对一人有情,哈哈哈.....真是笑话,她配得到爱吗?” “——她不配!”成子夜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笑容讽刺而冰冷。 “呵呵...她又懂什么情,对于万弋来说,无异于一个噩梦,那不过是林隘大女子的占有欲罢了。”林之凡嘲笑十足。 万弋,也就是万侍夫。 一个同样被林隘害的家破人亡、却试图让他爱上自己的可怜男子。 说完,他对着成子夜摇头,“错了,子夜,你能救一个陌生人于水火中,也没因对林隘的恨意而连同我一起报复,谁说你残忍狠辣?” 成子夜微怔,随即对着林之凡坦白一语,“可是,我是利用你啊!” “所以呢?你替我掌管林府大事,得以林隘重视,我的日子才好过了些;还为我解毒,帮我、救我一命是事实啊!何况你真的利用我了吗?我们不是相互合作吗?”林之凡并不认同他的话。 “......” 成子夜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哭的乱七八糟的男子。 良久。 突然轻轻的笑了。 “.......至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 ——他们已挣脱囚禁自己的牢笼,不再被束缚! 原本攻击性极强,冰冷寒霜的面容,因这一笑而柔和下来。 “好,我成子夜便认下你这个朋友!”语气果决。 “谢谢你,子夜。”林之凡破涕为笑,语气坚定,“所以我的便是你的。” 意思是这林府所有的一切。 成子夜傲然昂首,“那,继续携手往前!谁说男子就不可以有野心、有成就?” “我偏都要!” 林之凡被他的霸气言语惊的心里一震,愣了一下后,甜甜一笑,“好。” 他也觉得,如子夜这般厉害的人,的确不该只是报了仇,找个女子嫁了,从此居于后院,相妻教子,与人争宠。 他应该翱翔九天才是。 “可是子夜.....”林之凡犹豫道:“似乎有人在查我们,这” 不料成子夜打断他的担忧,直接开口,“已经迟了,她们已经知晓了。” “成公子果然睿智!”脚步随着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之凡大惊,愣怔之余,只见成子夜已经缓缓过去,打开了房门,神情平静得毫无波澜。 门外,戴着面具的洛清芷和言云起并肩而站。 成子夜淡然一笑,“贵客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倒是失礼了。” 说完身子一转,抬手邀请,“两位客人请进。” “哦?成公子不是早就知晓了吗?”洛清芷牵着言云起的手,悠然走进房间。 无视一旁紧张无措、脸色发白的林之凡,自然落座。 相反,成子夜却异常的冷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阁主不也知晓了吗。” “是啊,所以便来了。” 女子坐在那里,如同俯瞰众生的王,双眼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冷冷的一句话,便让人心生畏惧。 饶是曾爬上过高位,在皇宫中见惯了风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子夜,也不禁微微变色,下意识紧张的握紧了衣袖,以此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阁主的意思是?” 但,既然已经得罪了嗜血阁,再如何担心已然迟了,不妨看看此事会如何处理。 想到这,成子夜慢慢恢复平静。 这时,言云起悠然开口,“我有几点想问问成公子,不知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成子夜抬眸,这谪仙般的男子,是那位神医吗? 与冥殇的关系.....刚才的十指相扣,是心悦之人吗? 此时,竟然在她面前随意开口,且悠然从容。 成子夜眼神变了变,看向洛清芷,见她仿佛理所当然的模样,便压下心里的怪异,“公子请问。” “那吴云背后听命之人是成公子你?” “不错。” “那万公子的毒是你下的,且他也在配合你们,包括假怀孕,是吗?” 说到假怀孕,成子夜霎时看向言云起。 ——果然是他,神医谷少谷主。 当时万弋中毒过后,暗中有人在查林之凡是否有炼制毒药时,他便知万弋的事情暴露了,若不然毒药只要花上大价钱都可以买来,但同时被自己掩盖过去,借用药物改变脉象的小产一事,平常大夫根本就查不出来。 难怪...... “是。” 成子夜眉眼低垂,随即漫不经心的坐于另一侧。 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索性直接把整个事件说出来。 “一年前,我得知林隘便是十年前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所以我便易容进入林府,开始我的报仇。” “我藏于小厮中,暗中观察着这林府中的所有人,以便我出击;果然,也是一次巧合之下,得知林隘最为‘宠爱’的嫡子,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万弋又是被林隘如何逼迫;所以我开始接近他们,想要利用他们来报仇。” “我当时有想过,干脆下一剂毒药,不知不觉中把她们都毒死算了,以我的毒术,想要做到悄无声息、无人察觉,也不在话下。” “可是,她既然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便要把她所拥有的,全部变成我的,且光明正大。” “通过之凡,我知晓林隘的野心很大,想要研制出从我娘那里拿走的邪毒里的‘引魂煞’,然而那个蠢货秘密请来的制毒高手,也就名头响亮罢了;研制不成,反而让‘引魂煞’的秘密暴露了出去。” “‘引魂煞’一旦暴露,她当然害怕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若是皆知晓之人,又岂止四手?” “那时我和之凡、万弋已经达成合作,于是我易容成之凡的样子,开始展露‘林之凡’的聪明才智,却对林隘乖巧听话,慢慢汲取她的信任。” “这就有了武林大会得胜者的奖励之物中,包括邪毒,让这烫手山芋在众目睽睽之下转移。” “武林大会前,暗影楼楼主颜玉‘巧合’搭救了我,我知机会来了;而自我开始被林隘重视,林之弦便越来越不服,越来越不满,甚至想陷害我。” “我想,就她了!” 第64章 结束,前往雪山 “既然颜玉接近我,那我便将计就计,给林之弦一种林隘放弃她的错觉,让她主动出击,且让吴云在一旁给她错误的消息,以至于她想拉拢阁主不成,转头盯上南域国太女,继而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发生,她也离我设下的局越来越近。” “宴会上,南域国太女眼中一闪而过的贪欲被我看在眼里,同时也被林之弦看在眼里,一无所有的她想要讨好南域国太女,那便只能投其所好。” “我知她会对公子你下手,于是在得知嗜血阁阁主带着侍卫匆匆出城,在我让人把林隘引走,她便想要以直接毒杀万弋引你前去,过后会把万弋的死嫁祸于对您瞒含恨意的北寒国十皇子身上,再把您当个礼物送给南域国太女。” “反正这样既解了北寒国十皇子的心头之恨,她又讨好了南域国太女,还能毁了万弋这个威胁,最后若是事发,她便想把一切都推在我头上,所有的事便与她无关了,毕竟我的房中角落隐秘处,还藏着一包毒药。” “她的这些想法,吴云一律清清楚楚,所以我换了万弋的毒药,正好毁灭他假怀孕的事。” “过后,我方知林之弦算计不成,反被阁主您算计,所以林之弦不仅什么事情都没办成,反而还把人全部都得罪了;既然得罪了那么多大人物,还下毒害林隘的心爱之人和孩子,她知晓后又怎会去保她?” “两个无情之人,一个被恨意冲昏头脑,在信任之人的怂恿下自然会做出些什么,但活下来的林之弦,林之凡不能亲自动手,但你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自此,林府大权便尽在‘林之凡’之手。”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计谋,成子夜反而轻松下来,吐了一口气。 “事情便是这样,我虽也把你们算计其中,但......”成子夜顿了顿,亦不知该求饶还是..... 毕竟江湖传闻,嗜血阁阁主行事狠辣,冷酷无情,自己算计她们,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但,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大仇得报,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也要拼上一拼。 成子夜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思考着如何破这一局。 而一旁相对胆小的林之凡,煞白着脸从床上踉跄着下来,顶着洛清芷周身的寒气,忍不住跪下告饶,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请您,高抬贵手,饶恕我们这一回......” “......之凡。”成子夜望着林之凡,眉头紧皱。 转头道:“阁主、公子,此事是我一人策划,与林之凡无关,让他先出去吧。” “不是的,此事是我”林之凡慌乱摇头。 “之凡!”成子夜阻止,既然逃不过,他想,那便由自己承担吧,何况之凡他们本就无辜被自己牵进来。 似乎知道成子夜心中所想,林之凡瞪了他一眼,“我不要,子夜。” 说完睁大眼睛看着洛清芷两人。 洛清芷冷漠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倒是言云起开口,声音淡淡,“不如成公子用两物交换吧!” 平白算计自己,言云起本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过想到现下听其他们的遭遇,言云起最终也没太过为难。 闻言,成子夜下意识看过来,对上的便是一双清冷柔和的眸子。 “公子......所要何物?” “邪毒。” “邪毒?” 成子夜眸光微闪,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看着言云起淡定不疑的眼神,他顿了顿,“好。” 又道,“另一物是?” 言云起淡淡一笑,“我曾为一人把脉,那人中了玄冰刺骨寒毒,据说这药是令尊研制出来的,不知你可有解药?” 虽说自己已研制出来解毒配方,但还得四处找寻,眼下若有解药,阿芷能早些解毒才好。 然而注定要失望了。 成子夜先是心下一惊,他说的不会是自己当初给林贵君那颗吧? 可是那颗已经被用在了大祁皇帝身上,才导致他来到林府,虽是为了报仇,同时也是在躲命。 如今自己暴露。 ......只怕接下来,他更得小心翼翼了 沉默须臾,他摇头,“那时我母亲虽研制出了解药,但随着那场祸事,什么毒药解药早已不知所踪,所以....” 也就是,还是只能去找寻药材。 ......看来,天意如此。 成子夜依依不舍的从怀中拿出真正的邪毒,交予言云起,“此事?” 言云起接过邪毒,认真翻看之下,朝洛清芷点头,对成子夜道,“有言在先,此事便止于此。” 事情已了,洛清芷自然没错过成子夜听见玄冰刺骨寒毒时,眼底一瞬的恐慌。 虽然当初自己的毒因成子夜而起,抓他也是为了解药,但洛清芷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此刻既然他没解药,也就没必要抓着两个男子不放。 “走吧。”女子的声音软和下来,在此刻竟很是突兀。 “嗯。” 成子夜和林之凡不由讶异。 这? 是他们听错了么? 这嗜血阁阁主,声音竟然有点温柔? 林之凡愣愣地看着缓缓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似乎也没想到,得罪了冥殇,他们竟然没事? 成子夜则扶起林之凡,盯着远去的两人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林之凡,两人相视一笑。 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 转眼三日已过。 关于今年的武林大会,从喜事变丧事,江湖中人谈起还一阵唏嘘。 然而这些早已被洛清芷等人抛诸脑后,因为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前往西北方向的雪岭山,寻找五尾火凤鸟。 “主子,到了。”冥风的声音响起。 一日前,因蓝澈身边冥卫增加,伤势大好,冥风和冥冰便回来了。 言云起一行人行至雪岭山山脚,放眼望去,雪峰插云,寒风凛冽。 群山苍茫,白雪皑皑,仿佛来到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裹成个圆球的可书掀开层层车帘,探出头来,立刻‘嘶’了一声,“——好冷!” 随后搓着手下了马车,转头去扶自家公子。 从暖和的车中出来,迎面寒风如刀,割的脸生疼,呼吸之间,都能看到白色的雾气。 瞬间的转变,生生让言云起打了个哆嗦。 第65章 冥殇与颜玉真正交手 洛清芷走过来,细心地为他整理身上的白绒雪狐皮大衣,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双同款样式的手套,为他带上,仔细打量一番,以确保他能在这寒冷的气候中保持温暖。 言云起已经习惯了她的贴心,就这么柔柔地看着她忙碌,心里一片暖意。 “阿云,接下来马车上不去,只能骑马了。” “好。” 洛清芷见心爱之人眉眼弯弯,眼眸明亮如星辰,整个人散发着柔意,一动不动任由自己动作。 乖萌乖萌的,这样的反差感竟是那么的令人再次心动不已。 她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他白嫩的脸,眼里一片柔情。 ——真好,何其有幸,得以遇见! 知他不会骑马,洛清芷轻轻地抱起他,将他置于马背上,随后上马环抱着他,握住了缰绳。 “出发。” “是。”身后,一群冥卫坐于马上,清一色的黑衣,腰间配着利刃,身姿挺拔,身上的气息冷漠而强大,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然而,她们看着最前方那抹身影,却又是无比恭敬和敬仰。 要不是已经熟悉了,可书只怕会被这气势吓到,他眨巴着眼吞了一下口水,便被冥雨给带上了马。 因为,他也不会骑马。 五尾火凤鸟,喜居于雪山之巅,因本身体温高,血液自带剧毒,所以喜食雪山上才有的一种冰虫,以达到平衡自己的体温,如若不然,只怕如同烈火焚身。 要到雪山上,还得穿过这高耸的雪林,所以她们只得骑马而行。 一群人很快进入雪林,马蹄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簌簌地响。 没一会儿,天空竟又开始下雪。 雪落无声,一片片如精灵般飘洒,洁白无瑕。 “这样大的雪,恐怕越往上越不好走。”言云起看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雪,隐隐有丝担忧。 洛清芷点头,眉眼严肃,“若是一直这样下,只怕到时只能弃马步行了。” 她们一群女人还好,毕竟再艰难的条件她们都经历过,但阿云和他的小厮,只怕....... 环在腰间的手,突然略紧。 言云起便知她在担心什么,遂轻轻拍到,“别担心,事在人为。” “何况,我也没那么脆弱。” 闻言,洛清芷皱紧的眉头展开,低笑一声,“好。” 果然,一旦有了在意之人,便开始患得患失。 但她却忘了,阿云,不是脆弱不堪的花瓶。 他不惹事,也不怕事,甚至无所畏惧。 初见之时,她便知他看似温和,实则淡漠,也就是什么都不在乎。 那种不在乎不是说太过自负,而是他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坚韧和临危不惧。 就像他说的,一切事在人为! 果不其然,行至半山腰,雪太厚封了路,而且越发崎岖,马儿寸步难行。 她们不得不下马步行。 两名冥卫轮换着在前方开路,后方的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行走。 日出又日落。 终于到达雪岭山山顶,夜色便开始降临。 虽然这几年为了自己的身体,言云起极有规律的每日运动健身,但还是扛不住第一次如此长途跋涉,此时累的气喘吁吁,一双纤细的大长腿直打颤。 洛清芷常年练武,倒还算轻松。 把站不稳靠着自己的言云起一个打横抱起,来到冥卫们临时搭建的凳子坐下,直接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后背给他顺气。 言云起,“.......” 莫名的,他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丝羞耻! 不好意思的动了动,想要下来,却让抱着自己的女子以为是太冷,反而抱得更紧。 “是不是很累?那你好好休息。”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其中还蕴含着丝丝宠溺。 .......算了,就这样吧! 因为真的很累,不想动。 羞耻就羞耻吧,反正是自己的女人。 ——而且,这个怀抱也是真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言云起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想着。 鬼使神差的,用脸颊蹭了蹭,嗯?怎么那么软? “呵......”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言云起不明所以,睁眼一瞧,自己蹭的是?胸!!! “轰!” 他脑中仿佛闪过一道惊雷,懵然看向洛清芷,对上那宠溺的目光,和扬起的薄唇,脸刷一下热的好似被火烧了。 这,好似是第二次了吧! 言云起嘴角微抽。 算了,他想静静....... 洛清芷看着胭脂爬上脸颊,整个如同一个诱人的红苹果,闭着眼埋在自己怀里的人。 “呵呵.....”一阵低声大笑。 笑声使其胸腔震动,言云起觉得那心跳好似要被震出来一般。 “你”他不由微恼,睁眼转过头。 一张俊美的脸便向自己压来,还未反应,两片微热的唇瓣便印上自己的唇。 “唔——” 腰间的双臂越缠越紧,一手缓缓移动到发间,扣着自己的后脑。 愕然间,不同于之前的一吻既离,这次的吻辗转反侧,更加的深入、更加的迷醉。 言云起脑中一片混沌,只下意识的跟着女子节奏走。 “呼呼......”一吻结束,言云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洛清芷则轻轻为他擦去殷红唇上的水渍,声音沙哑,“阿云真甜。” 太过突然,言云起无语瞪了她一眼,然而这一眼,配上亮晶晶的红唇,以及胭红的脸颊,更像是娇嗔一般。 洛清芷的眼光越发幽深,还想再亲一个。 想了想还是止住这想法,不能吓到他了。 冥卫们自动搭建简易的帐篷,可书跟着冥雨在一旁起火,总之没人敢随意盯着她们这边。 一切就绪,洛清芷想抱着言云起去火边,奈何这时他已恢复过来,怎样都不肯再要自己抱,洛清芷只好把人放下来,换成牵着他手。 “主子,公子。”冥风拿过干粮递给洛清芷和言云起,众人也纷纷坐下来。 一时无话,众人安静的吃着干粮。 忽然,火焰疯狂摇摆,背后的林中,雪被踩的咯吱作响。 冥卫们神色一凝,手缓缓放在剑柄上。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洛清芷身形丝毫未动,声音一下冷沉。 ‘唰!唰!唰!’ 几十道身影在黑暗中,犹如幽灵般闪出,包围着洛清芷一行人。 “前几日嗜血阁阁主赠了我一份大礼,这不是知晓你来雪岭山,特地来‘聊表谢意’呢。” 第66章 言云起被掳走 人群散开,一女子并未戴面具,艳丽妖娆的容颜在微弱的火光下,仍然美的惊人,勾唇一笑间,眉宇泛着一丝邪魅,格外惑人心神。 “是么?劳烦颜楼主特地不远赶来,只为一谢,是在下的荣幸。”转身之余,洛清芷脸上早已戴好面具。 “既如此,天气那么冷,我便陪你热热身如何?”颜玉呵呵一笑,身形快速袭向洛清芷。 洛清芷朝身后道,“保护好阿云。” 身形一晃,便和颜玉缠斗起来。 而颜玉带来的影卫也与冥卫们开始交手。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洛清芷攻势猛烈,每一次出手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但颜玉亦不弱,灵活的避开她所有的攻击,同时以迅猛的速度反击,拳风呼啸,力道惊人。 她们的身影在夜色微火中交错,似乎还能听到拳拳到肉,声声震耳。 高手对决,身影如同闪电,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言云起一手银针与毒药尽握手中,目不转睛的看着洛清芷那方,顺便警惕周围。 虽有风、雨、冰在一旁保护,他帮不了她们,但也要力求自保,不让其余人分心。 可书则挡在言云起身前,想着若谁敢伤害自家公子,就,就先从自己身上过去。 这时,洛清芷一个回旋踢,颜玉弯腰躲过,手掌撑地,一脚迎上洛清芷立即拍向自己的一掌,然而洛清芷顺势捏住她的腿,一提,手肘带着狠力落下,颜玉另一腿横扫而来。 两道力量碰撞,两人同时分开并后退一步。 不过瞬间,两道身影再次跃起,招招变幻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最终,在一阵剧烈的交锋后,洛清芷以一个灵巧的身法,躲过颜玉的奋力一掌,紧接着一记重拳砸在她肩头。 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颜玉一声闷哼,捂着肩头被击退几步远。 “说实话,能被我看做对手的,目前只有你冥殇。”颜玉随意的甩了甩手臂,似乎刚才这一拳,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邪肆一笑,“不得不说,你的确很强。” “那便让我看看,做我对手,你够不够格!”洛清芷语气淡淡。 “既如此,那我便认真了。”颜玉抽出怀中的扇子,长袖一挥,不知怎地那扇子便变成了一把长剑,直击洛清芷面门。 洛清芷腰身一转,避开长剑,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加以内力,便成了一把锋利的剑。 两剑相交,火花四溅,两人招招皆是杀意。 颜玉剑法狠辣,每一刀都直取要害,洛清芷剑尖一挑,便化解她的攻势;接着,她将手中的剑挽成一朵剑花,攻向颜玉,而颜玉不得不撤回攻击,回以阻挡。 两人不相上下,打的难舍难分,似乎越战越勇。 然而这时。 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拨黑衣人,趁着洛清芷和颜玉打斗之时,快速的杀向言云起那边。 同时对上两拨人马,冥卫再强也不禁有些吃力。 不过还好,凭冥风几人,那些人还接近不了公子。 只是她们的脸色也不轻松,反而凝重起来。 一群人杀的激烈,雪花大量四散,把本就没人看管的火堆给一下熄灭了。 夜色彻底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唯独皑皑白雪散发出一丝丝光亮。 洛清芷隐隐觉得有丝不对劲,回头之时,双眸瞪大,“阿云!” 只见突然飞身来三名黑衣面具人,同时向冥风三人出手,武功竟与她们不相上下。 她们不得不在保护公子的同时,与三个黑衣人对战。 但洛清芷分明看见,一轻功极好之人,趁视线暗、她们也无法分心之时,快速抓向阿云。 速度之快,言云起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掌击晕,那人抱着人便跑。 洛清芷一个掌风击退颜玉,连忙向那人追去。 颜玉当然也看到发生了何事,停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竟提剑追了过去。 见颜玉追上来,洛清芷反手就是一道剑气,寒意重重,势不可挡,她眸中杀气闪过,“颜玉,现在我没功夫与你动手。” 然而这强悍的一剑,使颜玉大惊。 ——果然,刚才冥殇并没有出全力。 而现在,她分明动了杀心。 “呵,我是想杀你没错,不过刚才一战,你没出全力,我亦有所保留,此战并不过瘾,”颜玉摇头,绯红的唇瓣微勾,“你救你的人,我并不阻拦。” 闻言,洛清芷收回冰冷的目光,迅速朝着消失的夜色飞身而去。 颜玉转头,盯着那群后来的黑衣人,眼中一片嗜血,对影卫道,“杀了那些加入的丑八怪。” 影卫对于自家主子时不时冒出的人身攻击言语早已习以为常,恭敬应声,“是。” 转头便和那些人杀了起来。 “......” 冥卫们对这样的反转虽然有丝懵逼,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一边保持警惕,一边唰唰狂杀后来的黑衣人。 而所谓的丑八怪,“.......” 其中一人直接怒骂,“颜玉,你她爹的有病吧?冥殇不是你的敌人吗,怎么反过来帮她们?而且你骂谁丑?” 声音沙哑,倒像是故意伪装似的。 颜玉眉头一皱,嫌弃地摸了摸耳朵,“声音跟个癞蛤蟆似的,你不丑谁丑?” “你!”黑衣人一噎。 你她爹说谁丑? 但不给她狂怒的机会,颜玉又懒散道:“我这人,想杀谁就杀谁,想帮谁就帮谁,关你屁事!” “你!”黑衣人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江湖传闻果然不假,这颜玉果真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 但谁她爹知道,这人竟她爹的还是个嘴毒的,简直气煞人也! 黑衣人只能把怒火转移,狠狠厮杀。 可惜,自己一方对战两方数量,只会被杀的节节败退,惨不忍睹。 情况急转直下,实在不利,黑衣人只得压下怒意和不甘,“撤!” 然而,冥风几人哪会放过她们。 公子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掳走,还被缠住追不了人,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可想而知。 眼下主子追了过去,可她们却原谅不了自己,辜负主子的信任和公子的信任。 若是公子没事还好。 若是出事.......用不着主子惩罚,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不,公子一定会没事! 第67章 无耻的女子 越想杀意越重。 她们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刀光剑影,如影子般穿梭在黑衣人之中,手中长剑挥舞,每一剑都带着致命的决绝,身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而敌人则一个个倒下。 “她们疯了?”黑衣人慌忙的连连后退。 大喊道:“快撤...额” 话未说完,胸口被一剑穿插而过。 颜玉以及影卫们也被冥风她们这不要命的杀人手法一震。 “主子,属下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影二来到颜玉身边,吞了一口口水,摸着脖子道。 “额......”颜玉摸了一下鼻子,呵呵一笑。 想到冥殇最后那个眼神,颜玉觉得自己貌似、可能真的惹到一尊煞神了。 一群属下杀起人来不要命,那主子什么样子可见一斑。 ——只怕更加疯狂。 “那,咱们撤吗?”影二搓着手问。 这时,冥风她们已然杀完,因为夜色遮掩,加上黑衣,看不出来她们有无受伤。 但下一瞬扑鼻的血腥味却已暴露她们伤的不轻。 冥风转头,脸上毫无表情,“这些人已经结束,颜楼主是打算如何?” 继续打吗? 冥卫们持剑严阵以待,似乎只等冥风下令。 叹了口气,颜玉摆手,“你们走吧。” 冥风三人微愣,对视一眼后打量颜玉,见她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冷声道,“走。” 说完带着人往洛清芷方向去。 “主子,为何?”影一不解。 她们不就是为了杀冥殇她们才来的吗?主子怎么又不动手了? 颜玉勾唇浅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一头猛兽?” “且,惹怒一头猛兽没什么,但惹怒一头发疯的猛兽,”颜玉摇头,笑意更深,“只怕,非死即残。” “那我们.....” “走吧。” 影卫点头,影二正要往前走,却见主子转身,不由疑惑,“主子?” “我们也去瞧瞧,是谁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呢?” “.......” 自家主子喜欢看戏的爱好倒是不减。 “是。” 此时,一个毫不起眼,外窄内宽的山洞内,言云起迷迷糊糊醒来,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轻轻一动,后颈还有些疼痛。 那是,被打晕的地方。 但他没有立刻坐起来,因为,这里还有人! 打晕带走自己的人吗?他\/她想做什么? 此时是在哪儿? 回想自己被打晕的一瞬,阿芷那声惊慌大喊,不由眉头聚紧。 “公子醒了怎么不说话,嗯?”黑暗中,一只手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贴上自己脸颊,虽是温热的,但和着那人低哑戏弄的笑声,在暗夜中莫名的发凉, 言云起不喜旁人的触碰,本想打掉那只手,但是刚醒过来,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只得偏头移开。 “你的目的?”言云起沉声问道。 “目的?”那人哈哈一笑,不管不顾的继续摸上言云起的脸,“我的目的不就在这?” “嗯~肌肤果然嫩滑.....”那人享受般的似在品味着什么,慢慢咋舌,“就是不知这衣服下的肌肤,享用起来.....” 一整个言语色欲至极。 言云起愕然被恶心到了,这人说的什么污言秽语? 然而那人不是说说而已,放在脸上的手慢慢往下滑。 言云起眼神一凛,身前绑住的双手抬起,一个用力把那人推了出去,自己连忙撑起身来。 那人被如此一推,倒退几步,声音立时冰冷,“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后又想到什么,轻嗤一声,“不过,像你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我倒是愿意纵容纵容,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所以小美人还是不要激怒我为好。” 那人继续不冷不淡,“我知你是个神医,所以袖中的毒药和银针皆被我扔了。” 言云起悄悄在袖中摸索的没被绑很紧、但又解不开的手一滞,果然什么都没有。 那人拿出一颗微弱的夜明珠,洞中出现点点光亮。 瞧见言云起脸色微变,阴笑道,“乖,好好躺着,若伺候的我舒服了,我便放过你” 女子戴了一个面具,边走边靠近言云起。 “冥殇定然就在不远处,你不怕吗?”言云起指尖微动,冷冷道。 面具女一听停顿了下来,点头附和“唔,的确麻烦。” 不过“此山如此之大,脚印被大雪覆盖,你觉得,等她找到,我们还没结束吗?” “到时,你觉得冥殇还会要一个失了清白的男子?嗯~虽然以你的容貌,冥殇或许还是要,但她心里定存芥蒂,所以......” “哈哈哈,你别指望了,今晚你可是我的。” 说完,她猛的扑过来,便要压倒自己。 言云起立即翻了个身,躲避她之时,一脚踢向她,却被她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但这样的反抗反而激怒了她。 手中夜明珠随意一扔,立即大步向前扯住自己的衣服,仿若野兽般便开始撕扯,她一边笑一边怒骂,“软的你不要,那就来硬的,等下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在我身下求饶,哼!” 言云起用力的挣扎,但这个时代的男子,力气再如何,比起女子来,犹如螳臂挡车,不值一提。 挣扎之间,那人面具被掀落,入眼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而她好似也不在意面具掉落。 眼看她的唇要落在自己身上,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加快手中速度。 “额!” 女子突然软倒在地。 “你——”女子捂着脖颈,那里正有一根细小的银针,同时眼中还有一丝惊愕。 似乎不解明明她搜过了,且绑住了他的手,那他的银针从何而来? 然而言云起哪里会理会她,立刻踢她一脚,不料她拔出银针,顺势抓住踢来的腿一拉,言云起再次被压倒在地。 一手掐上言云起脖子,狠戾道,“想杀我?手段还是那么狠。” 另一只手继续撕扯他的衣服,“呵!我看你还能烈多久!” 言云起还是第一次被惹怒,冷冰冰的字眼从口中吐出,“给我滚!” 随着这声怒意,言云起一拳揍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也正是这一拳,那人被揍得直接晕倒过去。 当然,不是因为言云起力气有多大,一拳便把人揍晕过去,而是从一开始,他的那根针上便有迷魂散,无色无味,无声无息,所以那人才没发觉。 第68章 洛清芷之怒 是的,虽然身上的银针和毒药都被拿走了,但言云起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银镯,是由十数根银针合成的,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且打不开。 这还是当初师父送的生辰礼物。 但此药并不会立即发作,所以无奈只能先与之纠缠。 他试探性的踢了一脚,那人没动。 随即言云起挪过去,把那人腰间的匕首抽出来,竖着放,再把手移过去。 不过片刻,手上被绑的布条被割断。 他捡起匕首,双手握紧,想要朝人刺去。 挣扎、犹豫半晌,还是下不了手。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最终,随手捡起夜明珠,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雪还在下。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此时的雪堆的更高了,遮掩的看不清楚脚下到底是实是空,且方向也不好寻。 言云起拿着夜明珠,思索片刻后随意往一个方向而去。 有时一脚下去,雪只到膝盖那里,有时一脚下去,雪都快到了胸前,行走异常艰难。 然而整片大山静的出奇。 他不能大喊,今晚来的黑衣人那么多,现在虽不知情况如何,但还是以防万一。 万一高喊声没引来阿芷,反而把黑衣人引来,便不妙了。 毒药被拿走,银针又只能就近伤人,所以此时只能慢慢找寻。 短短的路程,行走起来却要花费好些时辰。 累到极致,他便坐下来歇一歇,幸好还有狐皮大衣,既防水又防寒。 眼看天开始出现微光,言云起深深吐了口气。 不管如何,白日总要比夜晚让人觉得安全些。 抬起头来看着连绵不绝的雪山,言云起松口气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 雪依然下个不停,狂风呼啸着,像是要将一切吞噬。 放眼望去,一个活物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言云起心中升起一丝恐慌。 .......若是走不出去,他所面临的将是寒冷、饥饿、和一个人的孤独..... “呵.....”言云起轻轻低笑,原来他其实也有怕的时候啊! 扶额休息良久。 他想,不管如何,还是继续前行吧。 然而。 轻微的踩雪声在这时响起。 言云起身形顿住,凤眼微眯。 是谁? 会是阿芷吗? ‘扑簌扑簌’的声音越来越近。 当那抹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言云起的心瞬间一沉。 是昨晚打晕的女人! 她竟然醒了?还追了过来。 女子衣衫凌乱,头发松散,一出现便接连咳嗽。 想来是在地上躺了一夜,感染了风寒。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看过来时,眼中阴寒的眼神,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般,展开她的恶意獠牙。 “贱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既然不想活,我便送你一程。” 女子阴狠的朝言云起奔来。 言云起逃跑不及,待要出手,便被她早有防备的狠狠捏住两只手,力道之大,似要生生折断他的手腕。 言云起痛的闷哼一声。 女子仿若未闻,在他还要挣扎反抗时,一个用力,‘咔嚓’一声,言云起的肩膀被折脱臼了。 “唔....”他脸上霎时露出痛苦的神情,额头上登时冒出冷汗。 女子瞧见这表情,脸上怒气消减,继而更加兴奋。 “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 手臂处阵阵发疼,然而布帛撕碎的声音也在响起,言云起心头一震,怒吼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痴心妄想!” 女子速度越发快。 蓦然间。 一股任人宰割的无助感漫延,言云起脑中快速想着办法,却只觉肩膀一凉,最后的里衣就要被撕碎,他第一次释放满满的杀意,“你若敢碰我,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我等着!”女子直接压身而下,伏在言云起身上。 言云起完好的手被死死捏住,双眼紧闭,突然间竟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好似又哭不出来,只能任人欺辱。 若是今日.....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一定! 下身的衣物开始被拉扯,言云起眼中水雾浸出,似乎是这具身体的自发反应,一大滴泪珠止不住的滚了下来。 下一刻。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言云起只觉身上一轻,自己被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抱住。 “阿云,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抱着自己的人声音微颤。 “——咚” 刚才僵滞的身体,一直提着的心,就这么稳稳落下,言云起手不自觉的攥紧来人衣袖。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双眼腥红的女子,“......你来了。” 不料开口,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 洛清芷一怔,心疼瞬间蔓延全身,连同怒火。 “嗯,我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洛清芷声音沉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但对着言云起仍然轻柔极了。 好在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言云起逐渐缓过神来,看着女子赤红的双眼,抬手想要安抚,“我没事,你别担心。” 然而他一动,便牵扯到那只脱臼的肩膀,痛哼声不自觉溢出口中。 “阿云?”洛清芷把盖在言云起身上自己的外袍掀开,正正好看见他的肩膀,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没事,只是脱臼了。” 洛清芷立时垂眸不语,不知在压抑着什么。 须臾轻哄道,“阿云你忍忍好不好?我必须立马给你接上。” 闻言,言云起失笑,“没事,你接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话音刚落,趁两人说话的当口,洛清芷摸了摸他肩膀检查一番,随后轻轻托起,‘咔嚓’一声,肩膀便被接好。 她用衣袖擦拭着他再次冒出的冷汗,为他整理好衣服,随即在他额头上怜惜、珍重的印上一吻,“阿云,你先休息下,我处理点事。” 言云起偏头冷冷地看着刚才被打飞出去,不远处捂着胸口半撑着身子的人,知晓她要做什么,缓缓点头。 洛清芷把他放下,“我去去就回。” “嗯。” 似乎一切的害怕统统一瞬消失,累了一夜的言云起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沉重,困倦如同潮水般涌来。 然而...... 耳边惨叫声阵阵。 洛清芷眼神锐利如刀,冷漠的面容寒凛一片,步履稳健,缓慢极了,然每一步却又带着强烈的杀意,仿佛踏在女子心头。 黑衣女子本来毫不在意的神情,也开始慢慢变色,她甚至觉得再不逃,恐怕要命丧当场。 “你......” 第69章 霸气警告 “砰——”一拳带着蛮力狠狠地朝黑衣女子肩膀砸去。 在女子反抗还击时,抓过其手臂,长腿踏出,肩膀直接折断。 “啊!” 女子惨叫一声。 “这是你伤害他的代价!”声音没有一点温度,且甚是凶残。 “砰,砰——” 连着几拳再次砸下,女子惨叫声连连。 “咔嚓——” 手腕断了!!! 然而洛清芷还没结束,她的拳头甚至越发迅猛,招招狠辣,如狂风暴雨般,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落下,仿佛要将她活活打进地狱深渊。 再一次惨叫声响起。 而这次,其中还夹杂着威胁,“住手冥殇,你可知本” .......宫是谁 话未说完,迎接她的是更加猛烈的暴打。 黑衣女子每被一拳砸下,落在地上,都带起一股凶猛的雪浪,可见砸拳之人的狠。 血,点点洒落在白雪上,整个场景充满了血腥和暴力,令人瞠目结舌,触目惊心。 “啊!!” 黑衣女子终于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昏了过去。 正当洛清芷还要走近之时,一阵暗器袭来,洛清芷一道掌风打了回去,几个黑衣人现身,见伤洛清芷无法,改为袭向言云起。 趁洛清芷为其挡时,抱起地上的女子,几个起伏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洛清芷眼中戾气未散,只冷冷地看着她们离开。 转身走向言云起,却见他呆住。 她狠辣的目光立时软和下来,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了他,“阿云,可是吓到你了?” 言云起眨巴眨巴眼,怔愣着摇头。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人狠起来,的确有点吓人。 不过他倒不是怕这人。 ......而是被震撼到了。 “对不起,不该让你看到的。”见他摇头,洛清芷却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毕竟从小待在深闺中,哪里见过这些血腥手段呢! 是自己的不是。 “没关系的,你不要道歉阿芷。”言云起声音轻轻,抬眸定定的看着她,似乎不满她总是道歉。 洛清芷低笑,“好,我不说了。” 一阵冷风吹过,言云起额间的发被吹动,洛清芷抬手为他细细整理,“我们走吧阿云。” “好。”言云起说着便站起身来要走。 下一秒却又被洛清芷打横一抱。 “哎——”他惊讶一声。 “你的鞋袜全湿了,我带你回去。” 知晓阿云似乎不怎么喜欢被这样抱,洛清芷解释道。 “可是......”言云起还想再说什么。 瞬间便飞了起来。 飞了起来! 飞? 他目瞪口呆的往下看,地面在退后,而她们身上没有任何措施,便这么在空中‘行驶’。 这,便是书上所说的轻功啊? 好神奇! 前方,两道人马刚到不久,恰好撞上洛清芷暴揍人的时候。 颜玉淡淡的看着迎来的两人,沉默着没说话。 影二则看了一眼洛清芷,便直吞口水,似乎那些拳头就在眼前。 冥风她们单膝跪地,个个垂头,“属下大意,请主子惩罚。” 洛清芷淡然一眼,“回去自领。” “是。”众冥卫异口同声。 随即她冷冷道:“那人受了重伤,跑不远。” 话落,冥风便知道主子是何意,恭敬颔首后派冥卫前去追杀。 转头看向颜玉,洛清芷眸色冷峻,“颜玉,我们的较量,不管阴谋诡计也好,光明正大也罢,若能伤我,我无话可说,不过是技不如人。” “但,若把注意打在他身上、伤了他——” 洛清芷低头看了一眼言云起,满目含情,抬眸时眼中冷漠狠戾,“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霸道且震撼的警告,让在场之人彻底怔住! 颜玉微愣,随即眸光紧了紧,瞥向她怀中的男子,眼神幽深。 男子小脸苍白,柔弱无骨的缩在女子怀中,满眼认真的看着她。 认真的好似眼中、世界只剩下那一人。 对视间的眉目柔情,她竟从未见过。 犹记得每次和小猫咪的相遇,他由内而外的清冷疏离。 原来!一切皆可变...... 片刻后,轻笑道,“我倒不知,原来嗜血阁主如此情深义重,若是让那些迷恋你的男子知道了,岂不碎心一地啊!真是不划算,不划算......” “干我何事?”洛清芷薄唇冰冷地回应。 随即,“今日恕不奉陪,自便。” 落下一句话,身形在起伏间,便已远至。 “嗯,好吧!”颜玉耸耸肩,无所谓一笑。 她改变主意,暂时不和冥殇斗了,突然间有点子无趣。 挥手,“走吧!” “主子,去......哪?”影一抱着剑不说话,影二只得出面。 她实在跟不上主子跳跃的想法,抵着脑袋问。 “回去。” “啊?不.....不打啦?” “看见刚才冥殇的模样了吗?”颜玉斜眼一瞥,像看二傻子似的,扇面轻敲,给了影二一脑瓜子。 “....属下看见了”影二摸着被打的脑袋。 “那你是觉得,自己很抗揍?所以想去挑战一二?” “~额”影二一噎,想到刚才冥殇凶残的模样,顿时一个激灵,使劲摇头,她不想送死,呵呵! “而且耽搁时间有点久,懒得打了。”颜玉伸了个懒腰,懒懒道。 “......哦!” 谈话间,一群人渐渐消失在雪地中,徒留一些脚印。 —— “呜呜呜......”另一边,可书蹲在地上哭的个昏天地暗。 冥雨安慰不成,急的在一旁抓耳挠腮,“书书你别哭了,主子出马,公子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真的吗?呜呜.....你不要骗我.....”可书抬头,满脸的眼泪鼻涕,脏兮兮地,却又怪可怜巴巴。 冥雨看着他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肿成核桃,嘴角一抽。 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嗯,肯定,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眼睛一转,“公子肯定饿了,要不你去准备点吃的?” “嗯嗯嗯,好。”可书一想,也是,站起身来便噔噔噔跑去,由留下的几名冥卫重新搭建的帐篷里忙碌起来。 ‘呼’冥雨终于松了一口气。 雪随风打在脸上,冥雨眉头微凝,警惕起来。 须臾间,不远处一群身影飞掠而来,定睛一看! 是主子回来了! “雨,生火。”冷傲的声音率先传来。 “是。”冥雨恭敬一应。 一群人落地,一道娇小的身影像个猴似的冲了过来。 第70章 寻找冰虫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我担心死了,你饿不饿?有没有受伤啊?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啊?呜呜.......你说话啊公子,你怎么了?” 一阵小炮弹输出,言云起眉间一条黑线, 不是他不说话,是他根本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好了可书,去给你家公子准备衣物,”洛清芷被他叽叽喳喳的吵的皱眉,开口打断。 可书哭声戛然而止,见自家公子身上盖着的是冥姑娘的外袍,才反应过来,不由担心“公子这是?” “衣物被雪水打湿了,还不快去。”洛清芷冷声道。 “哦,好好好。”可书点头便要伸手扶自家公子,却被洛清芷侧身一挡,抬步便朝帐篷而去。 可书一愣,随即拍头,往帐篷追去。 帐篷内设置比较简单,但好歹简易的床还是有的。 洛清芷把人放在床上,轻轻道,“让可书伺候你换好衣物,吃点干粮休息会,其他不急。” 说完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方才罢了。 言云起点点头,想到恐怕找了自己一晚上不停歇的洛清芷,言语关心,“好,你也休息会吧。” “好。” 待她走出帐篷,可书捧着一套衣服过来,便开始伺候言云起穿衣。 当把那件女子外袍掀开,却被吓了一跳,随即脸色惨白,低呼,“公子,你是不是遇见野兽了啊?衣服都被抓烂了,呜呜,抓你的人怎么那么残忍,竟把你一个人扔给野兽,简直.....简直混账!” 单纯的可书哪里知道自家公子经历了什么。 看着被撕烂的衣服,只以为是遇见了野兽,忍不住怒火中烧,开始边哭边骂骂咧咧。 言云起眸子闪了闪,想起自己经历的事,无不后悔自己的手下留情。 直到现在,那种被强迫、被欺辱时,自己毫无办法反抗的无助感,都还恍若眼前。 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或许在现代,别人眼中,与女子如何怎样亲密接触皆无所谓,反而他们会认为很正常。 但在他言云起眼中、心中。 ——他不愿,便不能! 何况他已有心爱之人。 以前不知与女子接触是怎样,但如今,唯她一人。 其余人触碰,他竟会感到一阵厌恶。 他想,再没下次..... 不然,触碰自己底线,他也不介意让自己手染一点血! 最后在一句衣服是不小心被刮坏的解释中,可书才停止了怒骂,伺候言云起休息。 待醒来,又是一个夜晚。 这次洛清芷哪也没去,就守在言云起身边。 夜间行事不便,一群人便围坐在几个火堆旁。 除了柴火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格外安静。 冥卫们常年待在暗处,个个皆面无表情,冥风作为老大,更甚,冥冰一个面瘫脸,又不爱说话;只有冥雨时不时的逗一下可书。 洛清芷把言云起一只手拢在怀里,美其名曰为其取暖。 他抽了抽,实在抽不出来,便也随了她去。 洛清芷伸出十指相扣的两只手,翻来覆去看了看。 手比自己的小多了,柔软细腻,宛如丝绸般柔滑,白皙修长。 不由感慨,嗯,就连手也那么好看! 她突然道:“阿云,想听曲儿吗?” “嗯?”言云起微愣。 只见洛清芷在怀中一阵摸索,拿出一支小巧精致的笛子,靠近嘴唇。 顷刻间,那笛子发出悠扬的旋律,音色清脆纯净,在雪山中飘荡,仿佛在与雪花共舞,如同天籁之音。 一时,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中。 可书甚至眼神开始迷离,双手撑着下巴,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言云起抬头,对上女子深情而专注的眼神,内心微动,目光且轻且柔,唇角弧度微微勾起。 女子的眼神也随之放柔,弯了弯唇。 很快一曲结束。 “阿云,此事了了,你是回神医谷还是?” “我要把邪毒先带回去给师父。” 意思便是先回神医谷。 “.....哦,那什么时候回京?”洛清芷言语中似有丝不舍。 “几年未回去了,把东西交于师父,我便回。”说到这,言云起叹了口气。 “怎么了?”洛清芷不解。 言云起抿了抿唇,突然一笑:“太过热情,招架不住。” 此话不由让洛清芷想到这几年,太傅大人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唯一的孩子,开始反省后,每每除了公事,便不停的念叨自己的儿子有多好多好,自己如何想念等等。 逢人便要拉着畅谈一番。 静默一瞬,随即颔首表示认同。 这时,言云起吩咐可书去拿自己的专用箱子,并解说道。 “前几日,我研制了一种冰虫喜食之物的相同气味药丸,明日便行动,捉冰虫诱五尾火凤鸟现身。” 来之前,他便已经将所有所需之物准备齐全。 说完看向洛清芷,声音是说不出的轻柔。 毕竟,事情越快解决越好! 洛清芷正为言云起微凉的手揉暖和,闻言低声道:“好,听你的。” “阿云可还困?” “还好。” “那我再为你吹一曲。” “好啊。” 夜色渐深,笛声悠扬,雪花悄然落下,众人安静的聆听着,好似时间便在此定格,一夜温馨。 翌日。 一群人往更深的雪山中而去。 明明之前行走还是异常艰难,一不小心就栽倒在雪堆中,此时的她们却快而稳。 “哈哈哈,公子想出此物,真好使,既省时还省力,厉害!”冥雨对着不远处的言云起竖起大拇指,眼里的惊叹和敬佩越发达到顶点。 只见她们一群人脚踩两块木板,木板略长,前端微微上翘,手持两根木棍保持方向与速度。 “公子厉害!”面无表情的冥风也连连点头称赞。 言云起被夸的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是他在现代书中所见,自己实在称不上厉害。 遂解释,“我在书中见过,才想起来,不过是效仿前辈罢了。” “公子谦虚,虽说您是从书中看见,但也意味着您博览群书,记忆惊人啊!”冥雨笑着由衷赞叹。 不像她们,书看得也不少,但不代表她们啥都会! 而且公子学东西也快,明明昨晚做出来的这个,被他称之为‘滑雪板’的东西,他一开始并不会,为自家主子讲解在其学会后,在主子的带领下使用了两次,便可自行滑行。 “公子不仅看,还学以致用,学习能力强,又怎么不能说厉害呢!” 第71章 诱杀五尾火凤鸟 她们是有内里武功在身,所以学起来相对容易。 但公子可是一个没有任何助力的弱男子哎,竟学的那么快。 还不厉害啊! “.......” 言云起愣了一下,斜了一眼洛清芷,感慨道,“你这属下真是舌灿莲花。” 说完失笑一声,“她也是厉害!” 长得讨喜,就连说话也讨喜。 主要不是胡乱一通,说的还有理有据,格外认真,让人无言以对。 “嘻嘻,多谢公子夸奖。” 被夸的冥雨瞬间笑得更欢了。 洛清芷则漫然轻笑。 而被她带着的可书,听着耳边传来的大笑,白眼一翻,“分明是油嘴滑舌。” “呃.....”冥雨自然听到了这句吐槽,笑声戛然而止,忍不住嘴角一抽,“书书就不能说我点好吗?” 可书才不,谁叫她平时老是欺负自己,哼! “说一句呗!”冥雨不要脸的得寸进尺。 “不要。” “说一句嘛,等下......” 接下来,两人日常吵闹。 倒是让这茫茫雪山多了一丝鲜活气息。 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犹如一只只飞翔的猎鹰。 “冰虫,长得晶莹剔透,喜食雪莲;虽是虫子,但爬行速度极快,且因自身原因,极会隐身,所以很难抓。” “我研制的药,药丸中间带着无味的颜料,若冰虫食之,身体内部便会呈现出大红色,到时就要靠你们的轻功了。” 一边滑行,言云起一边提醒。 “是,公子。” 冥卫们难掩激动,齐声应道。 雪莲长于寒池,只要寻到有水池的地方,便一定有冰虫的存在。 大约滑行一个时辰,她们便找到一处水池。 言云起打量四周片刻,池中没有任何雪莲的影子,但莲叶还在。 他缓缓蹲下身来,拿出药瓶倒出一颗丸子,瞬间一种冷冽的清香散发出来,尤其沁人心脾。 冥卫们呈一个包围圈散开,瞬间敛去任何气息。 言云起把药置于雪地上,起身,“阿芷,我们退后。” “好。”洛清芷环过言云起的腰,一个轻点便往后飞去。 一瞬间寂静无声。 忽然,言云起凤眸微微一瞪,不自觉的,呼吸都紧上了一分。 几米远外,从水中爬出两三只透明的虫子,食指大小,飞速的爬到那颗药丸处,三两下便分食而之。 若不是众人死死盯着,都还发现不了那虫子。 果然,吃完药丸,它们每个的肚子处皆呈现出红点,这下,便能轻易发现了。 冥风她们呼吸都紧了,敛着气息就要行动。 而那三只虫子似乎尤不满足,吃完这里闻闻,那里探探。 其中有两只不知是闻到了什么,一个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冥风她们嘴唇紧抿,正要有所动作,却被言云起抬手制止。 她们怔了怔,公子是何意? 为何制止?那虫子要跑光了..... 冥风她们心下不解,但也没轻举妄动。 只见那还剩下的一只虫子,闻着闻着,竟朝言云起她们那个方向移动。 这是? 闻到自己身上还有那种药丸的气息? 言云起眸光一动,对着洛清芷点头,两人又往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几大步。 果然,那虫子也在飞快前进。 言云起想了想,再次倒出一颗药丸出来,放于手心,贴着地上。 这下,那虫子速度更快了,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便爬上言云起的手掌,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原本透明的模样,此时变得通体红艳,肥嘟嘟的。 言云起示意洛清芷再倒一颗药丸出来,自己捏着靠近那冰虫。 霎时,那虫子迷你般的触角动来动去,似乎高兴极了。 无端抬手轻点那虫子的身子,它还扭扭捏捏的蹭来蹭去。 “这小东西竟不怕人?”言云起满脸诧异。 洛清芷眸光微凝,看着阿云手中的药丸,又看了看那只虫子,“这只虫子只怕是个不要命的馋虫。” 说罢,言云起小手一抬,“阿芷,把玉盒子给我。” 洛清芷自然而然的从自己袖中拿出,之前他交予自己保管的盒子。 垂眸一看,言云起已经用两指把那个虫子给捏了起来,顺便放在打开的玉盒子里。 那虫子也是奇怪,触角动了动,在里面转来转去,言云起心领神会的再次给它一颗药丸,它便趴在上面不动了。 这是,吃饱睡着了? 言云起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此行竟如此容易。 目睹全程的冥风她们一群人,也呆愣住。 回过神来皆嘴角直抽,这虫子也是一个奇葩,竟主动找死...... ......不,不是找死,是公子研制的东西太过吸引罢了。 但这下,众人心里更加确信,公子是真的很厉害。 好似很多事对于他来讲,轻而易举便能做到。 但真的容易吗?那为什么别人做不到,他却能做到呢? 就像主子的毒,当初也好,现在也罢,就连神医谷谷主也没头绪。 要知道,那可是万金难求,各国皇室都礼让三分的神医谷。 但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公子便研制了出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惊人,而是震撼。 不由的,众人心中划过一丝异色。 如此倾城之貌,智慧非凡,性子冷清。 这样的男子无疑是最吸引人的。 不过她们却觉得理所应当。 这样的他才是和主子并肩而行的那个,不是吗? ...... 既然冰虫已到手,接下来就是最终目标了。 拿起冰虫,言云起她们来到一片平缓的空地。 用银针轻轻的扎了一下小冰虫,在它抱着药丸,不满的扭动着身躯时,言云起又给了它一颗药丸,这才安静下来。 这只虫子可真好哄! 也因为这一扎,冰虫体内的气息跑了出来,一种雪莲的清香,夹杂着透明血液的腥鲜味。 几人才离开几步远。 “嗖——” 一个黑影翱翔天际由远及近,但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破长空,遥远的距离竟在一个眨眼间,便临近眼前,直冲地面的冰虫。 ——是五尾火凤鸟! 只见其羽毛如同璀璨的火焰,闪耀着令人眩目的红色光芒;离得近,便能看出每一根羽毛都细如丝线,充满质感,犹如燃烧的火焰般跳动着。 五条尾巴在空中摇曳,如一把炫丽的羽扇;眼睛好似两颗蓝宝石,深邃而明亮。 “动手。”洛清芷暗眸微微一眯,对这五尾火凤鸟的速度亦感到微惊。 第72章 解毒 为她心疼 “唰!唰!唰!”一阵飞箭射向五尾火凤鸟,密密麻麻。 却被五尾火凤鸟轻而易举躲开。 但下一刻飞箭持续。 享受美食被打断,还面临着被射杀,五尾火凤鸟瞬间被激怒。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径直往黑点俯冲。 翅膀拍打在空气中,带起一阵狂风,发出‘呼呼’的声音,这样的速度快的骇人听闻。 眼中还闪烁着冷冽的精光, 眼看近身,冥卫们只得持剑对抗,然而,人类的速度怎么可能和它比呢? 与它相搏,它不但毫发无伤,攻击还更加的凶猛。 “啊!” 一阵惨叫声混合着它的狂鸣,是冥卫被它的利爪抓伤了,胸口、背部几条深深的血痕。 被这血腥味刺激,它眼中凶光更甚,也更凶猛彪悍。 一时惨叫声连连。 言云起呼吸微紧,眸中浮起一抹忧色。 洛清芷眸光微凝,身形一晃,怀抱着言云起到安全地带,稳稳放下后,留下一句‘别担心’,抽出腰间软剑便飞身而上。 轻功运用到极致,洛清芷一剑刺向五尾火凤鸟正要落在冥卫头顶的利爪,另一只手猛抓过差点就命丧五尾火凤鸟利爪下,此时骇的僵滞住的冥卫,冷厉出声,“找死!” “主.....主子?”那冥卫死里逃生,眼中的微微恐惧慢慢散开,盯着眼前强势且无所畏惧的主子,原本的慌乱瞬间镇定下来。 好似只要有主子在,便能稳住一切。 不过洛清芷并没看她,只淡淡一句,“小心点。” 显然刚才那句找死是对那五尾火凤鸟说的。 “是。”声音洪亮。 五尾火凤鸟躲开这一剑,斜飞而过,回过身利爪再次张开,尖喙啄向洛清芷面门。 洛清芷则眼疾手快,身体微微一侧,躲过它的攻击,并将内力注于剑中,迅速反击。 利剑和利爪相碰,竟也激起火花。 在它被激怒的再一次啄向自己时,洛清芷利用软剑的特性,从五尾火凤鸟的利爪之下,缠绕而上,再瞬间注入内力,剑尖便从下往上,贯穿它整个身体。 然而。 不远处的言云起大喊,“阿芷,你们快退!” 身随声动,洛清芷立刻带着周围的冥卫飞速往后退。 是了,差点就忘了。 五尾火凤鸟血液含有剧毒。 幸而跑得快,没人沾染上。 ‘呼——’ 见没人有意外,言云起提着的心放下,缓缓向五尾火凤鸟走去。 知晓有毒,冥卫们只得用剑将其慢慢切开,露出它的心脏。 也不知言云起在那心脏上撒了什么药粉,便要徒手去拿。 “阿云?”洛清芷眉头一蹙,似是担心。 言云起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担忧,抿唇一笑,“没事阿芷,我已经化解心脏上的毒了。” 此事总算结束,接下来只要配出解药,洛清芷的毒便可以彻底解了。 由于那五尾火凤鸟的心脏不能存放太久,所以配解药只能在雪山上进行。 接下来,洛清芷她们回到帐篷处。 不过稍作休息,言云起便走到帐篷里开始配置解药,至于另外需要的药材,早被冥风她们派人找齐,现下只看他了。 一群人就这么守着帐篷。 然而这一配置,便又是一个夜晚降临。 突然。 “成功了!”温柔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洛清芷站起身来,言云起便已经出来了。 “阿芷,我配好了,你的毒可以解了。”言云起说罢,脸上漾着笑意,那双清眸之中,锃亮一片。 洛清芷看着他眸中闪动激动的色彩,抬手为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温言道,“辛苦你了阿云。” 言云起摇头,把手中的药丸递给她,“我们之间何须说这些。” 冥风、冥雨,包括冥卫们已然听见她们的对话,知道主子的毒马上便可解,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就连冥冰也是扯了扯嘴角,虽然常年不笑的她做出来有点别扭,甚至是有点丑,但不妨碍她们真的很高兴。 “服下试试。”言云起深吸一口气,提醒道。 “好。”洛清芷闻言,药丸送入口中,缓缓坐下来。 言云起则在一旁观察。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皆盯着洛清芷。 但玄冰刺骨寒毒不愧是毒中之毒。 不过一会儿,洛清芷便双拳紧握,浑身发抖,绝美的面庞苍白一片,眼睛紧闭,似是痛极了。 “公子,这?主子是怎么了?”冥风焦急道。 言云起拿过她的手腕把脉,静默片刻,“阿芷体内一炙热一阴寒,两种药物在互相对抗,所以她才会如此痛苦。” “那.....那怎么办?” “这是解毒的关键时刻,旁人插不了手,只能靠她自己。”对于此事,言云起也没办法替她做什么,只能为她擦去满脸的冷汗。 然而,所有人都看得出,越到后面,洛清芷越痛苦,唇瓣被死死的咬住,却还是无法抑制喉咙里发出的声声痛苦呻吟。 冥风伴在洛清芷身边最近、最久,看着主子难受成这个模样,眼眶不禁发红。 “当初.....当初主子不过十来岁,身中数刀,刀刀见骨,也只是咬牙、眉头微皱,如今,如今.....” 早把痛苦当成家常便饭的人,每次都是面不改色,现下竟也忍不住,可想而知这毒有多狠,她有多痛,才会控制不住溢出声来。 一路走来,别看主子现在站的有多高,但那都是她拿命厮杀出来的血路。 这条路何其艰难、何其艰辛,唯有她们一一看在眼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哪怕不知她的过去,但之前的一次毒发他便在,那时他只当这人真能忍。 如今听闻她的过去,言云起脸上露出一丝怔然,随即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 不敢想象,这么多年,阿芷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度过来的。 强的令人心安。 ......令人心疼。 他下意识的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 洛清芷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大火炙烤着,下一瞬又好似被寒冰刺骨的冷风穿透了骨髓,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突然一双小手握住自己的手。 她抽搐着睁开眼,看着眼前脸上、眼中满满都是心疼的男子,安抚一笑,声音微弱而颤抖,“没....没事.....你......别,别担心。” 第73章 村庄躲雨 “好,我不担心,你.....”言云起微颤着音,也不知说什么,只紧紧握住她的手。 “......嗯。”痛苦如潮水般涌来,但洛清芷看着言云起的眼中一片深情柔和,并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阿云,让我......抱抱你。” “嗯。”言云起倾身过去,被洛清芷一把抱住。 双臂犹如铁箍,被勒的生疼,但下一瞬却又温柔如风,恐自己不舒服。 言云起自己便死死地抱住她。 此时此刻,她们不必说什么、做什么,只这么抱着,好似一切的痛和难受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一切便会过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不知何时,言云起已经在洛清芷怀中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泛起一丝模糊的感知,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仿佛在云端漂浮。 察觉不对,他挣扎着要睁开眼,耳边却有一道柔柔的声音轻声说:“没事,睡吧,睡吧.....” 熟悉和温暖的气息让他潜意识涌起一股安心,慵懒的蹭了蹭脸颊,便也放心的睡了过去。 好乖巧! 终于熬过去的洛清芷,脸色还甚是苍白,却小心翼翼的抱着刚睡去的人,看着他乖巧、安稳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满足和甜蜜。 走进帐篷,她轻轻地将阿云放倒在简易却柔软的床上,令他睡的更加舒服。 为他盖好被子,正要起身收拾下浑身是汗的自己,却被那人手臂无意识勾住,眉心微皱,“......冷。” 手指微微蜷曲,拉着自己衣领,嘴唇微鼓,既有些撒娇,又带着一丝孩子气。 洛清芷定定地看着,俯身轻吻他的唇,短暂而温柔,“好,我不走。” 说罢躺下将人拥进怀里。 那人寻到温暖,眉心果然舒展开来,再一次熟睡过去。 两人相拥而眠。 —— 出来时还是炎炎夏日,归去竟已秋风送爽。 不得不说,时间跑的可真快。 自洛清芷毒解,心中大事落下,她们便打算回了。 既是不舍,洛清芷便打算护送他回神医谷,自己也放心。 原路返回太过绕,只能换另一条道走。 “今个天气有些燥热,怕不是要下雨啊?”冥雨坐在马上,擦着额头的汗,无语叹息。 明明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便开始乌云密布,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书为自家公子摇着扇子,闻言掀开车帘,看着满天的阴云,深深叹了一口气,“唉!” 看样子是真的要下雨,若是下雨,路就不好走了。 言云起等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放下手中的书,朝外面问道:“冥雨,周围可有落脚的地方?” 恰好这时,前去探路的冥卫回来了。 不知说了什么,冥雨点头,回首,“回公子,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偏僻的小村子,或可暂时避避雨。” “好,那便过去吧!” “是。” 果不其然,不过才行出数米远。 轰隆隆的闷雷声在头顶来回滚动,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白光,‘咔嚓’一声,映亮半边天空。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雨帘霎时遮住了视线,道路也变得湿滑泥泞。 好在不是很远,一群人顶着大雨匆匆来到这个小村庄。 在冥雨的解释下,一对中年妻夫盛情的邀请了她们来到自己家避雨。 中年妻夫的房屋都是用泥土和稻草搭建的,简陋而破旧,结构也简单,就两间房,中间被隔开,厨房在外面,布局很是紧凑。 一行六七人,就把她们房间给占满。 明明她们是好意收留,看着拥挤的房间,却反而局促、紧张起来,连忙拿出自家相对来说最好的茶水出来款待。 不得不说,百姓的淳朴善良在这一刻显得淋漓尽致。 “大娘别担心,等雨停了我们便走。”洛清芷也是不想让她们心有压力,遂解释。 “没事的姑娘,我们这也好久没外地人来了。”其中的大娘冲她们摇了摇头,忐忑道,“只是房舍小,恐招待不周。” 言云起温和道:“大娘多虑了,能有一处避雨便是万幸。” 接着,冥雨便从怀中拿出银两,递给大娘,“大娘,这是一点报酬,你请收下。” 大娘一看,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不过是避雨罢了,这可使不得,快收回去快收回去!” “大娘,你收下吧!” “小姑娘,我这不过是粗茶陋舍,有什么可计较的,再说,出门在外,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大娘看着她们,宛如长辈看小辈般,慈善和蔼。 “这?”冥雨一愣,回头看着主子和公子。 “这样大娘,这银钱你还是收下。”言云起示意冥雨将银两拿给大娘,打断她即将拒绝的话,“劳烦你为我们准备一顿午膳可好?” “这......”大娘一阵犹豫,回头看了眼自家夫郎,见他想了想点头柔柔一笑,示意自己收下,便应道,“好吧,那你们歇息,我去为你们准备。” “好的,多谢大娘。”言云起笑笑。 刚进来时,他便看见她们外头墙上挂着两把弓,厨房的房梁上吊着一块肉,细长短小,每间隔一小节拇指便有一道割痕,或许是每次吃的时候,以此为界吧! 村庄位于深山之中,四周环绕着山峦,田野间还有黄灿灿的农作物,想来她们便是靠耕种以及打猎为生了。 生活如此拮据,却还乐意助人,所以她们更不能平白占人家便宜。 收回打量的视线,言云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杯口虽缺了一角,但茶水却香气袅袅。 屋外的雨,香气的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娘,爹,我回来了。”突然,不远处一年轻女子急匆匆在雨中奔走,高声大喊。 听见声音,大娘在厨房灶台后面起身,“是不离回来了?” 大娘的夫郎本在搅动锅中大米,抬头一看,欣喜道:“是离儿回来了。” “娘,爹,你们......”话头戛然而止。 非不离,也就是雨中的年轻女子,一身湿淋淋的衣衫冲进自家,刚站在屋檐便和一众陌生人对上眼。 不由愣住,转身四处打量这间房子,确认是自己家没走错,疑惑道:“你们是?” 第74章 百姓艰难 “我们突然到此,遇上大雨,特来避一避。”冥雨上前笑嘻嘻解释。 “......哦。”非不离愣愣点头,随即也傻呵呵跟着笑:“也是一种缘分。” “你这姑娘,傻兮兮笑啥呢,衣服都湿透了,还不赶紧去换,倒是在客人面前闹笑话。”女子的爹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头,嗔了她一眼,笑骂道。 “哦哦,我差点忘了,嘿嘿.....”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不好意思的朝她们笑笑。 冥雨摆手,“无妨,姑娘快去换衣服吧,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好。”非不离说完,便要绕过她进里屋。 冥雨刚才的位置完全把言云起给遮挡住了,所以非不离并没有看见,此时绕过冥雨,不由再次一愣。 好美的男子! 然而下一刻便低下头,嘴巴直嘟囔,“抱歉抱歉,非礼勿视,是我唐突了。” 言云起被她这一惊一乍搞得微怔,转头看了一眼洛清芷,两人皆失笑出声,“好了,姑娘快去换衣服吧。” “嗯嗯嗯,”非不离垂着眼使劲点头,才同手同脚的走进去。 女子的爹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对着言云起她们道:“这孩子傻兮兮的,说的话还请客人见谅。” 言云起一笑,“不会。” 女子爹笑着笑着,突然惆怅起来,长叹一声。 “大叔,你为何叹气?”冥雨直问。 中年男子又是一叹,才开口,“我这孩子本就不聪明,性子却格外犟,我们妻夫实在拿她没办法,也不知该如何劝才好!” “哦?为何?” “离儿从小便立志长大后要考取功名,一为孝敬我们,二为报效国家,三为为民请命,这三句话她常常挂于口中,只希望有朝一日实现,可是......”大叔顿了一下,“可是每每考试,她回来皆一脸垂头丧气。” 言云起问,“是没考好吗?” 谁知大叔摇头,“所有的夫子都认可她,说她的学问在一众学子里是最拔尖儿的,奈何每每她的答卷都不尽如意。” 冥雨疑惑,“难道发挥失常?”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离儿太过紧张,导致发挥失常,可次数越多,耀问忍不住便去找她的夫子,打算问问这种情况怎么办,谁知夫子悄悄告诉她,或许不是离儿学问不行,而是没有银钱打点,所以....” “也就是说,没有真才实学的考上了,你家姑娘反而被刷了下来。” 洛清芷声音低沉。 “是啊,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可是后来一打听,考中的皆是乡、镇上有钱的姑娘,哪怕那人的学问旁的人都知晓是何水平,却能考上,以至于我们不信也得信。” “但若真是这样,我们更没办法......我们不过一个小小村民,靠山吃山,就算知晓了又能怎样?” 说完,大叔的眼里全是一片黯淡和无奈。 洛清芷面色一凝,“县令不管吗?你们没去府衙状告?” 大叔道,“怎么告呢?一没证据,二没证人,何况后来有人怀疑后去闹,竟被府衙之人打的遍体鳞伤,县令说她随意诬陷,扰乱公堂,便罚数十大板,以儆效尤,这下还有谁敢呢?” “最后实在没办法,有人也效仿着用银钱打点,可那些官差银子收了,却还嫌少,此事便不了了之,县令也不管。” “穷尚且不能和富争,民又如何与官斗呢?” “可是离儿不甘心啊,所以每每有时间,依然雷雨不阻的往学院跑,总想着,万一呢?万一什么时候就冲出去了呢?我们越劝,她反而越固执,最后没办法,只得随她去了。” “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谁也不知道.......” 大叔沧桑的脸此时更显疲惫,且带着不再抱任何希望的悲观。 一番询问,洛清芷的心也跟着沉下来。 她竟不知,远在偏僻的小村庄里,身为一方母父官,本应公正无私,关怀民生,体谅学子;然而在这里,她们不仅成了莘莘学子的拦路石,甚至凭借手中权势,对学子们欺压、盘剥。 “......爹,对不起。”非不离换上干爽的衣服,站在门口低垂着头,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示着她内心深处的挣扎和不甘、无奈。 大叔回头,看着自家女儿仿佛卸掉浑身力气,对着自己充满歉意。 他忍不住低声安抚,“傻孩子,女儿志在天下,心怀百姓,你是对的,错的是那些贪官小人!” “爹和娘不是不愿你继续闯,只是心里忍不住担忧啊!” 是啊! 母父之爱,深沉如海,宽广如天,子女的一举一动,皆牵动着母父之心。 一瞬间,非不离也不知自己的坚持到底有何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苍凉,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荒漠,不知前方的路在何方。 甚至,前方还有自己的路吗? 那么她的坚持和努力还有意义吗? 好似心中的火焰在一点点地熄灭...... “......爹,”非不离声音沙哑:“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若今年还是考不上......” 非不离失神的盯着手中的书,惨然一笑:“......那我便放弃。” “你叫什么名字?”洛清芷突然道。 非不离下意识抬头,就对上那个面具女子的眼睛,她睁大眼睛,“客人是问我吗?” “当然是你了。”见主子询问,冥雨便知自家主子是要插手此事。 看着一个心怀鸿鹄之志的学子,被贪官污吏磋磨成这样,冥雨也不禁为她感到心酸。 “我叫非不离。”非不离如实回答。 “非不离?”这名字有点怪,冥雨想到刚才大叔口中之名,不由道,“那令尊名讳?” 说到母亲名字,非不离表情一滞,嘴巴动了动,“......家母非耀问。” “非要问?”冥雨嘴角抽了抽。 一定要问吗? 洛清芷,言云起:“......” 这一家人名字,倒怪可爱! 非不离也觉得有点怪,好在她早已习惯,此时挠挠脑袋,憨憨一笑。 也是这一打断,原本压抑的气氛瞬时轻松起来。 不过,此事并没有过去。 “你过来坐下。”洛清芷一个眼神示意。 非不离莫名的就走到她身旁的板凳上规矩坐下。 洛清芷眼睑微抬,“我问你。” 第75章 惜才 她一身青袍坐在早已褪去本来漆色,坑坑洼洼却干净的板凳上,四周简陋,却掩不住她身上那份从容淡定,隐隐还流露出一种天生的尊贵与威严。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从。 “姑娘请问。”对于自己的学问,非不离还是充满自信的,但态度谦虚且恭敬。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一众人单看气度,便知不是平常人。 尤其是这个戴着半张面具的女子。 洛清芷看向她,“既知县令贪污、欺压百姓,你没想过越级上告?” 非不离沉默了一下,慢慢道:“我曾和几名同窗好友结伴去利州,想要将我们丰云县县令的所作所为上报给知府大人,然而才到那里,那里的百姓每每听见方知府几字,皆闻之色变。” “一阵打听后才知,那方知府的所作所为甚至比之县令更甚,利用职权接受她人贿赂,加重赋税、征收苛捐杂税等方式压榨百姓,使百姓本就困苦的生活更加艰难。” “不仅是她,她的孩子当街强抢民男,若是不从者,当下便被其手下殴打,死的死,残的残;如此,她手底下的官员、官差也有样学样,滥用职权,为自己的亲朋好友谋取利益。” “贪污受贿,营私舞弊,草菅人命,种种恶行数不胜数......” 一连串的暴行说出,非不离像是耗费了许多力气,声音也有些沙哑。 “山高皇帝远,她们官官相护.......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意,身体难受的微微发抖。 ......山高皇帝远。 好一个山高皇帝远! 洛清芷的眼神带着一丝寒意,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幽深的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坐在高位,每日处理的折子由下至上,经过层层筛选才到自己眼前,她以为每件事都处理稳妥,不成想竟然被底下官员连连欺骗。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百姓们竟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艰难求生。 声声呐喊,却求救无门....... 然而这些事竟没一人上报。 商场的尔虞我诈、江湖的利益纠纷,在她看来实属平常。 但百姓们手无寸铁,辛勤劳作,只为一个平常生活,竟要遭受这等灾难和疾苦。 ——简直该死! 洛清芷面具下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当对上那样的目光,非不离竟然无端哆嗦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洛清芷问道:“既然她们官官相护,那就算你在这里考过了,能确定还能往上吗?” 非不离闻言苦笑一声,“是啊,如今的选拔人才制度,由各州、郡、县等地方官员选拔出出色学子,往上推荐,再由上一级选拔往上推荐,最后若中选,不必再考试,就可以被任命为官。” “所以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出色,我就可以往上走,如今想,还是太天真了。” 犹豫了片刻,非不离继续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种由官员推荐的选拔人才制度,其实.......根本不可取。” 她话未说完,便被大叔紧张训骂道:“傻孩子,你不要命了,敢议论朝堂大事。” 洛清芷抬手制止,淡淡道:“大叔没关系,今日的谈话,出了这里,便不会再有别人知晓,何况我也想听听不离姑娘有何不同的见解。” 有了洛清芷开口,非不离吸了口气,面色平静的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这种制度,容易滋生任人唯亲、或被金钱贿赂的腐败现象,从而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因为自身外在条件不足,得不到有力推荐而无法崭露头角,渐渐埋没。” “而且,最大的弊端在于,因为选拔权在官员、也就是权势手中,便会造成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负面效应。” 即寒门学子很难通过个人努力跨越社会阶层壁垒,而世族贵女即使才能平庸也能凭借家族背景获得一定的地位。 想到这里,非不离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洛清芷面色如常,“那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觉得这种制度该怎么改变,从而更加完善?” 若是自己啊! 非不离沉默下来若有所思,良久:“废除官员选拔人才制度,不论出身贫富,只要通过考试,由县到府再到京城,实行全国统考,最后由皇上亲自选举。” “这样最为公平、公正!” 一旁静静听她们谈论的言云起,闻言不由微惊,这不就是“科举”吗? 果然,不管在什么朝代,人们的智慧都不可小觑。 房间一时静默下来。 但也不过须臾,洛清芷点头表示认可,看向非不离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欣赏之意,“民乃国之根本,官乃国之栋梁;官正则国治,官廉则国安,官贪则民乱,二者相互依存、紧密联系。” 如今的朝堂党派林立,纷争不断,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一片乌烟瘴气,各为自己。 受苦的却是百姓。 ......看来,朝中是该注入些新鲜血液了。 “是啊,所以若是皇上能有此想法就好了,可惜这于我来说无异于做梦。”非不离黯淡道。 “吃饭了!” 大娘一句高喊,结束了她们的谈话。 不多时,房中唯一的桌子上便摆上了四道小菜。 其中还有一道肉炒小白菜,肉多菜少。 言云起心想,怕是把房梁上那一块肉都一起炒了吧。 大娘摆放完,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笑道,“乡野饭菜,希望你们别嫌弃。” “不会,能够填饱肚子足矣。”言云起笑着摇头,拿起筷子,见她们一家人还站着,不由一愣,“大娘,你们一起过来吃啊!” “不用,你们吃,我们稍后再吃。”看着自己穿着补丁,洗的泛白的衣服,大娘实在是怕她们嫌弃,手紧张的在衣服上搓了搓,连连摇头。 “大娘,你无需如此拘束,我们.....”冥雨还待说什么。 大娘笑道,“没有没有,只是家中锅太小,饭菜刚好,你们吃吧,吃了我再做。” 见她实在如此拒绝,言云起也只能罢了。 到时还是多给她们一些银两吧,毕竟因为她们,大娘的肉都被用完了。 一顿饭虽然简单,但大娘的厨艺显然很好,她们吃得很满足。 饭后,雨也刚好停了。 言云起几人便要起身离开。 离开时,他让可书悄悄在桌子上放了一些银两。 行至门口,洛清芷转过头看向非不离,“还想去京城吗?” 第76章 教训恶霸 “我.....”非不离垂眸,迟疑道:“......我当然想。” “想,便去。” 洛清芷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她。 “去京城吧,以你的才华,待在这里,属实可惜。” 非不离愣住,“这......是?” “你若去了京城遇到难事,便持这枚玉佩去找苏丞相,她会助你。” 非不离猛地抬头,愕然瞠目,“苏丞相?就是那位年纪轻轻便官拜丞相的少女,苏子冉苏丞相?” “嗯。”洛清芷点头。 “我......我......你”非不离瞬间激动的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枚玉佩。 “你.....您是?”非不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不由双手紧握。 “我是她好友。” 留下一句话,洛清芷带着言云起走了。 徒留非不离她们一家人在那震惊的眼珠瞪得大大,回过神来时激动的嘴唇微微颤抖。 “呜呜......离儿遇见贵人了,这下有望了....”大叔激动之余,竟兴奋的扑在大娘怀里哭了起来。 大娘怀抱着他,眼角也开始发红。 是啊,丞相为百官之首,这下不离有望了。 非不离则珍之重之的捧着手中玉佩,发出惊喜交加的呜咽声,“我真的......不是做梦吗?” 大叔哭着掐了一下她的脸。 “啊!爹你干什么掐我?”非不离捂着自己脸颊,惨叫一声。 “你不是......不是说在做梦吗?我也觉得是在做梦,呜呜......”大叔哭着问,“疼不疼?” “.....疼。”非不离红着眼揉了揉被掐红的脸,心想,爹爹还是疼自己的,居然还问自己疼不疼。 “疼,疼就对了,呜呜.....耀问,不是做梦,是真的.....”大叔埋在大娘怀里抽噎着撒娇。 非不离:“......” 原来爹不是疼她,而是舍不得掐他自己。 大娘立马哄着自己夫郎,“嗯嗯嗯,不是做梦。”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大娘拥着大叔往回走。 大叔声音放柔,“嗯,好。” 非不离看着相拥的娘和爹,以及手中代表希望的玉佩,破涕为笑。 马车上,这次洛清芷与言云起同行一辆马车。 “阿云,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了,”洛清芷温和开口,“我们要加快速度赶往利州。” “我明白,阿芷。”言云起点头。 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越是早一点到利州,百姓就越少受点罪。 —— 阳光斜洒在葱翠的树林中,斑斑驳驳的光影在草地上跳跃,微风时不时的吹过,很是舒爽。 然而,这宁静的自然景致却被一阵刺耳的喧嚣打破。 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年轻女子,骑着高头大马,肆无忌惮地闯入这宁静的野外。 其中,一位微胖的女子,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朝着不远处一手挎菜篮子的少男而去。 男子衣着朴素,面容清秀,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几个女子,满脸惊慌,“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你啊,哈哈哈.....”那些女子哈哈大笑起来,“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出来啊?是不是想姐姐啊?” 男子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但一个弱男子怎么跑得过骑马的几人呢。 只见她们上前,纷纷下马将男子团团围住,看着男子惊慌哭泣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 “啧啧,圆姐,这小哥儿长得还不错哎,水嫩嫩的。”其中一道声音调戏道。 “是啊,就是不知摸起来如何?”那为首的微胖女子说着就要上手。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男子被她们几人动作粗鲁的推搡着,惊恐万分,眼中噙着泪水。 “美人落泪,啊~更美了.....”微胖女子陶醉的轻嗯了一声,便去拉那男子。 口中污言秽语,“姐几个,等老娘尝尝鲜了,换你们,哈哈哈.....” 她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强行拉到自己身边,不顾他的挣扎、反抗,粗暴地就开始撕扯着他的衣物,欲行不轨之事。 周围的女子们见状,纷纷起哄助威,“还是圆姐义气,哈哈哈。” 一时间,女子的笑声和男子的绝望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格外的可恶。 “救命——”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男子拼命的厮打挣扎,却反而被另外两个女子给死死按住手腕。 微胖女子狞笑,“好啊,等姐几个爽够了,就放过你,怎么样?” 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不要,求你们放过我吧........呜呜......” “皮肤好白,不错。” “就是,摸起来果然又嫩又滑,哈哈哈.....” 又是一阵污言秽语。 “......救命!”此刻的男子,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鹿,被一群凶猛的野兽给包围着,逃脱不了,眼中全是无助和绝望。 “砰——” 一群女的被踢倒在地。 为首女子摔倒在地哎哟一声,被立刻爬起来同行的女子扶起,当即怒骂,“谁?她爹的不要命了,敢打老娘?”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放肆!”一粗布青衣女子突然出现,目不斜视地挡在那男子身前大喝道,声音洪亮有力,震得那些女子一愣。 方圆,也就是为首微胖女子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你又是哪根葱,敢坏老娘的好事?” “行如此龌龊之事,打的就是你。” 女子名为墨依,肩宽腰细,黝黑的面部轮廓分明,身姿高大威猛,此时眼中怒火明显,一看就不好惹。 她不过是前来利州寻人,没想竟在这城外遇见众女子欺负一个弱男子,还是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地方,真是可恶。 看来传言不假,这利州简直视大祁律法不存在! 方圆轻蔑的冷笑一声,“在这利州,老娘还是头回见主动送上门找死的,你可知我是谁?” “谁?” “老娘叫方圆,家母乃利州知府大人,”方圆神情十分嚣张,“整个利州除了我娘,皆由我说了算。” “今日你敢惹我,我便让你看看,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招惹的。”方圆说完,像是看死人般看着那女子,高声大喝,“来人,将她给我弄死。” “是,大小姐。”从林中跑出来一群侍卫,持刀朝女子砍去。 “姑娘快跑!”上衣被撕开的男子,在被救后,连忙拢好衣服,环抱着自己。 此时见对方人数太多,不由对着救了自己的女子大喊。 然下一刻又被包围。 第77章 报复 墨依转身,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惊慌的男子身上,沉默道,“顾好自己。” 拔出手中的长剑,身形一动,便与那些侍卫厮杀起来。 她身形矫健,剑法凌厉,转眼间便有数名侍卫倒在她剑下。 见自己的人如此不堪一击,方圆面色难看,对身后保护自己的侍卫暴怒大吼,“上,全上,给我弄死她。” “是。”侍卫们瞬时一拥而上。 一时只剩下金属碰撞的声音。 墨依的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眼神坚定而冷酷,没有一丝畏惧。 经过一番激战,那些侍卫很快便败下阵来。 方圆看得咬牙切齿,“废物!一群废物!” 站的笔直的墨依看着一地的侍卫,把剑收回剑鞘中,沉沉的看着方圆,“小姐还要继续打吗?” 一字一句,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方圆脸色骤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十分滑稽。 作威作福惯了,倒还是第一次碰到硬茬儿。 “臭丫头,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护他几时?” 眼看不是对手,方圆恶狠狠的看着她们,丢下这样一句威胁,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驾马而回。 等着吧,今日奇耻大辱,她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注视着她们离去,男子提着的心放下,上前低声说道:“多谢姑娘相救。” 墨依摆手,“路见不平是该拔刀相助。” 但想起方圆走时那阴狠的眼神,墨依担忧道,“听说这方知府之子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到时你们?” “姑娘不用担心,家父生了顽疾,一直不见好,恰好我姑姑说她们那边有一医术极好的大夫,让我们过去,也就这一两天了,所以我今日才出来采些药草回去,路途遥远,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 男子说起刚才的事,眼泪再次流出来,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哽咽道:“没想到竟碰上了利州最大的恶霸。” 女子沉默半晌,安慰道:“别哭了,都过去了,你快快回去,收拾收拾出发吧!我看那方圆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好,多谢恩人。”男子擦了一下眼泪,躬身行礼道谢。 “可是,你打了她的人,她会不会报复恩人?”男子也不由担忧。 “没关系,我来无影去无踪,她找不到我。” 也是,刚才恩人的功夫他亦是看在眼里,那么多的人都拿她没办法。 男子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轻轻道:“若还有缘再见,我定会竭尽所能报答恩人。” 但女子并没放在心上,声音略微有些冷硬,“回去吧!” 看恩人好似不怎么爱说话,男子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便慢慢消失在山林中。 女子身形一晃,亦消失在原地。 临近黄昏,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利州城。 “驾!” “驾——” 一群黑色的骏马扬起马蹄,在城中街道上疾驰而过,狂风卷起尘土,蹄声铿锵,威风凛凛。 为首的女子凶神恶煞,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各个横眉怒目,气势汹汹。 路边的百姓纷纷躲避闪让,大气都不敢出。 等人远远走后,才有人小声问道,“这个霸王要去哪里啊?” “瞧这架势,不知又是哪个可怜人倒霉了,唉!”一位老婆婆摇头叹息,眼中闪烁着恐惧和怜悯。 “是啊,每次见到她,我们都只能躲着,生怕惹上祸事。”一中年男子边说边紧紧拉着自己的孩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上了恶霸。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哟?”一个年轻的女子小声道,眼中全是无可奈何。 突然,有人低声八卦,“听说白日里,这个霸王欺负一男子,被人打了,带出去的侍卫没几个回来,现下是不是去报复啊?” “以她眦睚必报的性子,必然是。” “那她带那么多人,那男子和帮他的人岂不是很惨啊?”说这话的人言语中满是担忧和同情。 “这位大姐,刚才过去的人是?” 突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满脸诧异,其中一人看着眼前长着娃娃脸的女子道,“你竟不知这个恶霸,妹子是外地来的吧?” “呵呵,是啊,出来办事,途经这里。”冥雨笑嘻嘻道。 “难怪!”说话的人恍然点头,小声道,“刚才骑马为首的,就是知府大人的嫡女,名唤方圆。” “哦哦。” “妹子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听大姐一句劝,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若是不小心惹上了那位,不死也残啊.......” “这么可怕啊!”冥雨面上疑惑,似是不相信。 大姐见她不信,神情欲言又止,“总之,听我们的不会错。” 冥雨见她如此严肃,皱眉道,“不是不信大姐你,只是若真是这样,那知府大人不管吗?” “嘘~”那位大姐一听知府大人,瞬间紧张兮兮的左看右看,才悄声道,“小声点,别问,别管,赶紧离开吧!” 说完惊恐地跑开了,似乎就连称呼也极具惊恐。 人群一下就散完了。 冥雨走到一辆马车旁,恭敬道:“主子,一提知府大人,百姓们皆恐慌不已......” “走吧,去看看‘知府大人的嫡女’要怎么报复?”洛清芷冰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是。” ....... 利州城外,一个名为土沃村的村子里。 其中一间破旧简陋的房子,一眼望去,四壁残破,仿佛风一吹便摇曳欲倒,屋顶之上,茅草稀疏,每当风雨来临,屋内便是一片滴答之声。 内里陈设更是简单,仅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铺着薄薄的草席,床角处,几件衣物整齐堆放,却不难看见上面有数不清的补丁,地面上泥土裸露,偶有几处裂缝。 墙角处还有一张‘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用几块破烂的桌子勉强拼凑而成,这些桌子历经风霜,桌面坑坑洼洼,四脚亦不稳定,轻轻一碰便摇摇晃晃。 此时,落日的余晖透过屋顶的缝隙洒下光影,所见之处贫穷至极,却干净卫生。 一年轻男子忙忙碌碌的收拾完毕,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眼中全是不舍和留恋,眼角发红,然而想到自己父亲的病和对恶霸的恐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沉重的转身拉上木门。 第78章 恶霸闯入村庄 院子里,一中年男子面庞苍白,因疾病的折磨,身体消瘦得如同一把干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似乎见证着了他经历的沧桑和磨难。 “咳咳.....”急促的咳嗽声响起。 年轻男子,也就是白日里被欺负的男子,于一焱着急的上前,轻拍中年男子脊背,言语不乏担忧“爹爹......” 中年男子摆摆手,“焱焱,爹没事,老毛病了。” 于一焱也没办法,只得安慰,“姑姑那边说不定有办法,爹爹,我们走吧!” “好,都听焱焱的。”中年男子声音沙哑,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温柔带着笑意,手微微颤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仿佛也是在安慰他。 于一焱搀扶着自己爹往外走去。 “一焱哥,一焱哥,你们快......快躲起来。” 大老远,一十岁左右小男孩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声音中满是惊慌和焦急。 于一焱一惊,连忙上前,“小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同时,小羽已经跑到跟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也没浪费时间,连忙解释,“我阿姐说利州恶霸带着一群人往村子来了,听说你今日差点被欺负,但被人救下,现下只怕是来抓你的。” “什么?”于一焱也没料到,那恶霸速度来的如此之快,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充满恐惧。 一对父子额间霎时吓得直冒冷汗,开口竟颤颤巍巍,“那......” “吴叔,一焱哥,我家有个地窖,很是隐秘,阿姐让我赶紧带你们去躲起来,快,跟我走。”小男孩也知道利州恶霸是多么的可怕,此时焦急万分。 “......好,好,谢谢你们.......”父子两人颤抖着身体,腿脚僵硬的跟着小羽走,只期盼这一灾祸能够躲过去。 夜幕中,一阵火光照亮土沃村,地面颤动,带来一阵阵战栗。 一群凶神恶煞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刀剑,恶狠狠地闯入村庄,且极有目的的往一破烂屋子而去。 有路过的村民看见这一幕,被这阵势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吁——” 一群人在破烂屋子门前停下。 小屋的门紧闭着,方圆右手一挥,手下便高喊道,“里面的人出来拜见我家小姐。” 然而,一片寂静。 方圆眉头一皱,冷眼偏头示意,“砸门。” “是,小姐。” 说罢,手下下马进去,脚用力一踢,本就老旧的门便‘哐啷’一声,裂开了。 拿着火把扫视一圈,手下转身沉声道:“小姐,屋里没人,整个屋子空空如也。” 方圆冷笑一声,“哼,小东西竟然跑了?” 闻言,手下眼珠一转,十分恭敬的分析道:“回小姐,按说时辰太短,且天黑路不好走,听说他还有个病秧子爹爹,想来他们定没走远,说不定就藏在这村子里。” 方圆想到今日得罪自己的人,眼底的阴狠早已难以压制,“带人给我搜,若是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臭丫头,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一次,还能护二次吗? “是。”一群手下声如洪钟。 她们立即散开,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索。 这个阵仗早已传开,家家吓得关门闭户,躲在屋里不敢出声。 然而这群手下才不在意,每每强势地推开门扉,便开始粗鲁地翻找起来。 掀起床铺,踢倒箱柜,包括床铺底下,一丝一毫能藏身的地方也不放过。 屋子的主人们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甚至在她们望过来的凶狠眼神中,一个个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们如同一群饿坏了的野兽,在搜寻的同时,若是看见零星财物便直接放于自己怀中,看见一点吃食,拿起便狼吞虎咽,她们把村民们的家翻了个底朝天,弄得一片狼藉。 然而村民是敢怒不敢言。 .......不,应该说,甚至连怒也不敢怒,若是被她们看见有任何不满,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毕竟她们每次来强行增收赋税,总免不了村民实在拿不出,或实在有人忍不住抱怨两句,便会被殴打一番。 甚至还有直接被打死的....... 唉! 这种日子,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每一个村民的脸上全是麻木。 ....... 这时,其中一名手下来到一个破烂的木柜前,胡乱翻找,竟从最角落翻出一个干草扎起来的东西,好奇打开一看,竟有足足一两银子,她瞬间两眼放光。 见财起意,她直接占为己有,拿起银子就往自己怀里放。 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大娘,见自己存了两年才存齐的银子就这么被拿走,不由上前请求道:“大人,这是我老娘的救命钱,求你还给我吧,大人......” “滚开!什么救命钱不救命钱,先救老子的肚子再说。”那手下一副贪婪不足的嘴脸,狞笑着狠狠将大娘一脚踹开,就要前往下一家。 “大人,我娘重病,就指望这两银子了大人......”是真的没办法,大娘不死心的上前拦住祈求。 最终受不了大娘的纠缠,那手下暴怒转身,对着大娘就是一阵乱踹,小腹、臀部、大腿、甚至脑袋,手下毫无顾忌,只发狠地教训这人。 惨叫声响起,村民想要上前帮忙,可惜她们自己都自身难保,胆子小的,只暗自流泪。 半个时辰过去,她们并没有找到人。 手下来到方圆马前,躬身行礼,“小姐,没找到。” 方圆坐在马上,脸色一阵黑沉,“一部分人沿着村庄外围继续找,剩下的,把村民全部叫过来。” “是。” 手下们迅速行动。 很快,村民们被集中在这里,大部分人脸上布满惊恐,还有一些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一瘸一拐地,显然是被教训了。 她们被拿着火把的手下们纷纷围住。 见村民们都已到齐,方圆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一双狠戾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凶光,格外煞人。 她大声喝问,“你们村姓于的那对父子呢?” 姓于? 不就是一焱和老吴吗?村里就他们家姓于。 白日里知他差点被欺负。 现下,这恶霸果然是来抓焱小子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接连摇头,“不知道啊~” “是啊,今日就没见过他们。” “听说是投奔亲戚去了.......” 第79章 出手 她们开始一顿输出。 然而,别说她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的。 恶霸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再是清楚不过,若是焱小子落在她手中,后果只怕是......生不如死! 场面十分叽喳,却没有任何结果,方圆见状,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她猛地把手中过长的马鞭,狠狠地抽打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本小姐说,你们村姓于的那对父子呢?谁知道他们的下落?别告诉本小姐你们不知,城门口早已派人把守,没人出去;而一个弱男子带着一个病秧子,若没人帮忙,又怎会突然消失不见?”肯定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让人不敢忽视。 鞭子的响彻声在村民们耳边响起,同时被这冰冷的暴怒声吓得沉默不语。 “呵呵......”这样的行为无疑更加激怒方圆,只见她脸上的狞笑更加明显。 “既然没人承认,本小姐倒是有几日没折磨人了,不如就拿你们练练手?”她笑道。 “来人。” 其中一手下上前,“小姐。” 方圆指着村民们阴沉沉道:“给我打,狠狠地打,我倒要看看谁的嘴最硬!” “是,小姐。”手下转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挥手示意其余手下动手。 她们向村民靠拢,一手抓过村民的头发,恶狠狠地狂扇耳光;有的直接用脚猛踹村民的胸膛,将她们踹倒在地;还有的随意捡起一根棍棒肆意抽打,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说,那对父子藏哪去了?” “若是说出来,还可以免一顿皮肉之苦....” “快说!” 一群手下边打边逼问。 女子的惨叫声,男子的尖叫声和着孩童的哭喊声,场面一度悲壮至极。 恶徒们置若罔闻,她们似乎很享受这种欺压弱小的快感,脸上的笑很是猖狂。 “咦?这小子长得还不赖。”一手下教训教训着,突然看到人群后哭的泪眼朦胧的一个可爱小男孩。 虽然粗布麻衣在身,但也掩饰不住他的灵动。 她一把扯过小男孩,昂首高声道:“小姐,这里有个小子还不错。” 方圆闻言眼睛一亮,“哦?带过来本小姐看看?” 话落,手下把拦住自己的女子一脚踹开,强制地拉过小男孩往方圆走去。 “小羽,你们放开我弟弟,”被踹倒的女子愤怒的爬起来,冲向那手下。 小羽被力大如牛的女子拖着走,声嘶力竭的挣扎着、哭喊着,“你们放开我,呜呜.....阿姐,阿姐” “你们放开我弟弟,”女子红着眼怒吼着,然而冲过来的身躯被其余手下拦住,甚至在她动手之际,两个手下相视一眼,握着手中木棍,狠狠的朝那女子捅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这一方天地。 那女子捂着小腹,痛的满头大汗的蜷缩着身子。 然而想到自家乖巧可爱的弟弟,她撑着身子站起身来,踉跄着沙哑道,“求你们放过我弟弟......” “砰——” 女子又被一脚踢飞出去。 整个人痉挛起来,痛苦极了。 “求你们......放过......我弟弟......”这一脚,女子再也站不起来,但她仍然固执道,一手捂着痛上加痛的小腹,一手在地上无力爬行。 周围的村民被打的惨叫连连,没被打的孩童,则哭着跑向女子,一群小孩联手把她扶起来。 “翎姐姐,你.....你怎么样啊?”小孩们眼泪直掉,颤抖着身体,很是惧怕,对着女子又很是担心。 女子嘴唇颤抖着,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我....没事。” “哟!倒是挺抗揍!”其中一人轻蔑一笑。 女子没管她们,抬头一看,自家弟弟已经被带到那恶霸面前。 只见恶霸上下打量一番,便淫笑一声,“长得还行,小是小了点,但本小姐还就喜欢嫩骨朵,带走。” “是。”那手下嘿嘿一笑,极其谄媚。 女子惊恐的瞪大眼睛,不再顾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走,一心上前阻拦。 “砰——” 见女子如此坚强,那几名手下越发亢奋。 这次直接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女子被打得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却再一次的挣扎着起身,又被一次次狠狠地踹倒在地。 被牢牢抓着的小男孩见自己的姐姐被打得如此惨,他哭喊着、挣扎着,嘴巴蠕动了几次,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恶霸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阿姐,求求你们......” 然他的声音被一阵阵狞笑所淹没。 哀嚎声仍然不断。 见此,方圆白日被惹怒的心情总算消了些许,看见她们狼狈凄惨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打,继续打,既然骨头硬不说,那便给本小姐打断!” 说罢,那些手下下手越发用力。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手下一手高举,手中木棍便要落在那女子脑袋上。 村民大骇! 若是这一棍结结实实的落在人的脑袋上,只怕不死便残了。 “阿姐——” 小男孩目眦欲裂,尖叫出声。 “住手!”一声惊恐脱口而出。 方圆一瞧,这清脆的声音不正好是那姓于的小子吗? 果然是藏在这村子里。 开口的正是于一焱。 他带着父亲原本藏在小羽他家不远处,隐秘的地窖中。 一开始还只是听见头顶来来往往的搜查声,后来离得远了,模糊间听见哭喊声,但他不敢肆意出来,只得等头顶搜查的人走后,他才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没成想一路跑过来,便看见这恐怖的一幕。 救了他们父子的小羽弟弟被抓,小翎姐姐被打的惨不忍睹,甚至此刻面临着,若这一棍下去,只怕是生死难料。 “啊——” 惨叫再次划破天空。 定睛一看,却是毒打风小翎的几名手下发出来的声音。 只见她们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倒在地上,胸前还插着一支箭,箭身贯穿整个胸膛,在后背露出一大截,足以说明放箭之人的力气之大。 “什么人?” 手下们被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紧张的四处张望。 只有方圆阴沉着一张脸,“臭丫头,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她以为是白日那个惹怒自己的女子。 然而,只猜对了一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天而降。 第80章 用百姓威胁 其中一人正是墨依。 另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圆看着多出来的一人,以为是墨依的帮手,对着她冷嗤一声,“怎么,一个人不敢来?所以特意找了帮手?” 随即嘲笑道:“敢惹本小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 既然都来了,正好自己可以好好教训教训。 这一次,她可是做足了准备呢! 方圆笑意不明,大手一挥,“给我拿下她们,生死不论,今晚便让她们知晓惹怒本小姐的后果!” “是。”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来一群黑衣人,齐声应道。 墨依没有理会方圆,只朝另一女子看去。 行走江湖多年,她隐隐能感觉到不远处女子身上散发的气息,一种隐秘沉着的杀伐气息。 此人难道是杀手? 来人正是冥雨。 她们不过是在半路遇到了一个意外来迟了些,不想竟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们被单方面毒打,甚至其中一人差点就命丧棍棒之下。 冷眼看着方圆,她不知惹怒方圆的后果是什么,但她知道惹怒自家主子的后果是什么。 看着杀向自己的黑衣人,冥雨提剑而上。 墨依看着她身形如同闪电般冲向黑衣人,凌厉而冷酷,一剑一个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在她的剑下,黑衣人如同被割倒的麦草一般,纷纷倒下。 心里不由一惊,此人功夫如此之深、手法如此利落,非一般人呐。 她一边和黑衣人交手,一边观察。 如此迅速的杀人,方圆再次被惊住,对着自己人暗骂一声‘废物。’ 心里满是黑沉,看这情况不容乐观,方圆朝村民身边的手下使其眼色。 “都住手,不然我杀了这些村民。”那些手下人手抓过一个村民,刀放在她们脖子上,厉喝道。 原本有人相救,小羽、于一焱和百姓们纷纷松下一口气,此时落下的心又再次提起来。 甚至于一焱还被一手下给抓过来,刀架在脖子上。 果然,因这一威胁,冥雨和墨依杀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因为她们刚才的气势,也没人敢靠近她们。 不过方圆可不怕,如今村民在手,她们既然忌惮,那不正好趁此机会拿下她们。 厉声道:“把她们拿下,关入大牢!” “是。”剩余的黑衣人见此,便要上前抓住冥雨和墨依。 不料在靠近的一瞬间,冥雨手腕微动,一黑衣人便命丧于她剑下。 见此方圆怒不可遏,示意手下动手,“既然不关心村民的死活,那便杀了她们。” 墨依眉心微皱,神情有丝凝重,正要对冥雨说些什么,“你...” 然而冥雨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动手!” 不过须臾,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之下,一群带着嗜血气息的黑衣人凭空而现,眨眼间,那些威胁村民的手下,便捂着脖子躺倒在地,再无声息。 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气息在空中蔓延,冰冷的气息仿佛侵袭了每一个人,所有人皆神情惊骇。 墨依转头,身后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身材高大,手握长剑,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冷酷而犀利的气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些是什么人? 气息竟如此的可怕、危险。 墨依脸色微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方圆瞳孔骤缩,向来高高在上、狂妄至极的她,一开口,声音中不自觉的染上一丝惊惶,“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冥雨并没回答她,而是问道:“你便是利州知府之女方圆?” “没....没错!” 说到自己身份,方圆蓦然回神,重新燃起怒火。 “你们既然知道本小姐的身份,便不该来招惹于我。” 她以为这些人是江湖上的人,遂放下狠话,“我娘乃朝廷命官,就算你们再厉害,如何与官府作对?” “哦?你的意思是你娘为官,便可以纵容你草菅人命?”冥雨反问道。 “那又怎样?”方圆毫不在意。 “那又怎样,你们如此做法,视大祁律法何在?”冥雨冷声道。 “哈哈哈.....大祁律法?”方圆大笑起来,“山高皇帝远,大祁律法又如何?皇上又不来这万里之遥的偏远地方,我们守与不守,又有谁知呢?” 冥雨摇头,“那你们没想过后果?” “后果?”方圆嗤笑一声,淡淡道:“在这利州城,我娘便是天,任你们如何厉害,来到这儿,是凤,你就得蜷着,是虎,你也得趴着。” 她一如既往地嚣张。 “本小姐念你们是无意为之,可饶恕你们离开,如若不然,等我娘的侍卫大军一到,到时想走,便再也走不了了。” 刚才的惊吓一瞬而过,现下方圆直接威胁道。 看她们刚才杀起人来的气势,说实话,方圆觉得能不惹便不惹,毕竟此时她娘的侍卫大军并没在这。 冥雨沉默不说话,转头看过去。 地上躺着或坐着满身伤痕的村民,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无助,一些人在夜色中低声哭泣;有的捂着头,有的捂着手臂、肚子、腿部,个个狼狈不堪。 孩童们紧紧地被大人抱住,哭得撕心裂肺,还在安慰着,“娘,爹爹,你们疼不疼,孩儿给你们吹吹......” 看着孩童们无辜纯真的眼神,大人们心头一阵酸涩,“我们不疼,别哭.....” 她们一边安慰,一边不安的看着方圆等人,眼中的害怕显而易见。 在承受身体疼痛的同时,还要承受心里的痛苦。 那个被打得最重的女子,什么都顾不了,只固执的看着自己还被抓住的弟弟,眼中满是祈求,希望她们能放了自己弟弟。 ......如此恶行,竟仅仅是因为恶人强抢男子不成,导致她发泄的怒火。 她们何其无辜! 冥雨转头看着方圆身边哭的伤心的小男孩,对方圆说道,“把那孩子放了。” 然而方圆冷笑一声,“这可不行,这人本小姐看上了。” “是么.....”冥雨嘴角扬起一抹笑。 若是知晓冥雨性格的人,看见这样灿烂的笑,心里反而越害怕。 可惜方圆不知,她还以为这些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妥协了,更是嚣张的不可一世。 殊不知冥雨早就想大开杀戒了,所以让她把孩子放了。 不过也没关系,杀人的同时救下孩子也是可行的。 第81章 暴打方圆 冥雨朝方圆一笑,“既然如此,我看你可能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你是想和本小姐作对?”方圆眼睛微眯,冷声道。 谁知冥雨摇头,“不是。” 这回答让方圆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走不了,但又不是和自己作对? 同样的,墨依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冥雨莫名其妙的回答,眼中有丝诧异,‘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作对,而是你,和你娘好日子到头了。”冥雨笑眯眯道。 话落,墨依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难道她们的目的是刺杀利州知府,为民除害? 还是....... 方圆则大怒,“口出狂言,找死!” 接着从怀中拿出一物,朝天一放,一道红光在天空中炸开。 这是叫人? “杀!”冥雨看见,却不在意,轻飘飘的一个杀字落下,便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厮杀。 方圆见这阵仗不妙,心里有些着急。 没等她来得及逃离,冥雨一个闪现捉住她衣领,轻轻一扯,她被扯落马下,摔得惨叫一声。 “你们放肆!”方圆暴吼道,“你们是想与官府作对不成?” “官府?你是说你娘吗?”冥雨安慰道,“放心,很快你娘就不是官了。” 捂着被摔折手臂的方圆站起身来,嗤笑道,“你她爹的以为你是谁?” 还我娘不是官,简直比老娘还嚣张,可笑! 方圆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她的手下皆所剩无几,不过她倒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处境。 毕竟谅她们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下一秒。 方圆便被一脚踢飞,摔在地上,惨叫连连。 “你....”方圆捂着小腹,死死的盯着冥雨,眼中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知晓了自己身份,居然还敢对她动手。 冥雨冷漠十足,在她站起身时,又是狠狠地一脚踢去,“你在欺压村民的时候,是不是从没想过,你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方圆趴在地上,痛的起不来,只是脸色一寸寸变得铁青、苍白,眼底杀气翻涌,愤怒的看着冥雨,“我娘若知道我出事,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她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恶兽,还在那里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冥雨轻笑一声,耸肩道:“这样啊,好可怕哦!” 说完又是一脚踹下。 方圆被她的挑衅语气噎了一瞬,身体的痛让其浑身青筋冒出,盯着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村民们看着一直以来欺负她们的恶霸,狼狈成这副模样,心下也有一丝畅快,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心,若是被那恶霸报复的话..... 想到这,她们瞬间打了个冷颤。 墨依经过此事,也是同样的想法。 若不是她在城中打探消息,恰好听见百姓在议论知府之女,带着大批人马前去报复,她也赶不过来。 终归双拳难敌四手! 而且不管是她,还是眼前一群很强的女子,她们不可能时时都能出现在这里。 这样是治标不治本。 周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结成了冰,没有人说话。 就在这种沉寂中,车轮滚滚,一辆马车从夜色中驶来,缓缓停下。 驾马的女子一身青衣,冰冷十足。 是谁?怎么大晚上的还来这个村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 却见刚还霸气十足的一群女子走上前去,躬身行礼,“主子!” “嗯。”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冷然淡漠。 但墨依分明听出其中的一丝丝危险。 冥雨请示,“主子,这方圆如何处置?” “抓起来,明日前往知府府邸。”言语强势且霸道。 “是。”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方圆便被五花大绑起来。 她愤怒的瞪着冥雨她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娘可是利州知府,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消息我已放出去,此刻我娘定然知晓我出了事,你们.....” 太过吵闹,冥雨嫌弃的上前给她一手刀,终于安静了。 墨依见状,心头微凛,只是暗中却在打量着马车。 这马车中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可怕、强悍的一群手下。 此人身份怕是不简单! “阿芷,我去看看伤者。”倏地,一道温柔的男子声音响起,打破这一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 冥风掀起车帘,一绝色女子和一戴着面纱的男子优雅十足的下了马车,随后又有两人从后面下来。 “惜之?”墨依看见后面出来的一女子,恍然一叫。 女子年约弱冠,一粗布麻衣加身,容颜白皙,此刻脸上染上一丝红晕,清澈的双眸明亮如水,映出腼腆的微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子微愣,抬起头看向墨依方向,惊喜道:“不依。” 随即不知朝前面的女子和男子说了句什么,羞涩一笑便朝墨依这边走过来。 墨依迎上前去,上下打量一遍,疑惑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突然间音信全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沈惜之摇头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慢慢与你道来。” 见她没事,墨依点头。 另一边,言云起走到风小翎两姐弟身边,对上眼睛早已红肿,却还紧紧抱着自己阿姐,泪水如潮水般涌出的风小羽,只见他眼中全是可怜和无助。 “我是一个大夫,让我给她看看。”言云起指着早已坚持不住,晕过去了的风小翎,温声开口。 风小羽茫茫然的看着言云起没说话。 还是一旁一起扶着的于一焱红着眼开口,“真的吗,那....那劳烦您看看小翎姐。” “嗯。” 言云起点头,便蹲下身来,执手开始把脉。 指尖搭在女子脉搏处轻轻滑过,随后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不过片刻,他叹息一声,收回了手。 “她的脉象虚弱,气息紊乱,身上有多处外伤,内脏也受到了震动,好在并无大碍。”言云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甚至温和的声线带着一抹安抚。 让彷徨、担忧的两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泪水滑落在脸颊上。 “呜呜.....多谢......多谢大夫。”风小羽终于回过神来,欣喜不已,哽咽着朝言云起道谢。 言云起轻摸了一下小男孩脑袋,“我给她调配一剂药方用以内服,服下后能缓解疼痛,还有一副外用药,用以外敷伤势处,后期只需安心静养,便会慢慢恢复。” 第82章 身份的怀疑 说罢,他叫来两名冥卫,把风小翎抬进她们自己家里去,顺便把写好的药方交予冥卫,让她们去把药买回来。 “是,公子。”冥卫们领命而去。 重伤者看完,言云起便去看其她受伤的村民。 在场的村民们看着气质不凡的公子来为自己把脉,人人皆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看他,生怕自己的粗鄙玷污了他的清雅。 言云起见状,轻浅一语,“大家不用拘谨,我是一名大夫,大夫眼里无男女老少,无富贵贫贱,你们放松便好。” 声音柔和而清晰,很是悦耳。 听到他的话,村民们稍微放松了些,积极的伸手让他把脉。 言云起的手指依次搭在每个村民的脉搏上,眼神专注而认真。 一顿检查下来,好在都是外伤,没伤到内里,用一些外敷的药,慢慢修养便能好。 言云起让冥卫直接去把药买回来,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不成想,衣摆被小小的力道拉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瘦弱小男孩,眼睛红肿着,脸颊上的泪痕还在,鼻翼抽动着看着自己。 一只小手伸出来摊开,“大哥哥,我们只有这一点钱,希望您不要嫌弃......” 声音软软糯糯,虽有些窘迫,却满眼认真。 言云起摸摸他的头顶,温柔道,“大哥哥不要,你拿回去给你爹娘吧。” 不等他俩说什么,其余的村民也纷纷过来,把身上仅有的银钱递给言云起。 “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家中实在拿不出多的银钱了.......”一位大叔颤巍巍地开口,伸出来的手中躺着几文钱,另一只手紧张的在衣角处搓着,仿佛在掩饰内心的歉意和窘迫。 包括去而复返的风小羽,只见他手中拿出自己藏起来的十文钱,递给言云起,声音还有一丝颤意,“大哥哥,谢谢你为我阿姐看诊,我......我只有这点钱,你先收下,等我赚够了再给你,可以吗?” 被一双双感激的眼睛包围。 言云起看着她们,一个个的,虽然穷苦、艰难,却又还保持着纯真之心。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村民们摇摇头,“我是一名医者,医者救死扶伤,不过所求问心无愧,遵从本心。” “我来此并非为了诊金,只是单纯想要帮助你们,所以,你们不必如此,快收回去吧。” “天色已晚,你们身上有伤,孩子还小,快些回去休息吧!”见她们还在犹豫,言云起直接堵住她们的话。 公子不收,她们则眼巴巴的看着刚才救过她们的冥雨、墨依等人,最后落在一群人中,明显占主导地位的洛清芷身上。 但也不过一眼,她们便收回目光。 只因那人气势太强、太耀眼,所以她们不敢多看。 “大家回去吧!” 冰冷的声音在众人心中掠过,她们便下意识的点头行礼,“.......好的。” 随即便安静的互相搀扶着,各回各家。 随着她们的动作,周遭突然间又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方圆早已晕过去没有知觉,但她剩下的手下,此时被冥卫们打跪在地,望着场中那个女子,不敢动弹,尤其见过刚才冥卫们的无情杀招,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 洛清芷淡淡道:“把她们带下去,到时随同利州知府一同处置。” “是。”冥卫齐声道。 然而此言一出,墨依与那些手下们脸色猝变。 那女子在说什么? 处置利州知府?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方知府是她想处置便能处置的吗? ......那可是利州城最大的官。 然而看着她的手下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一切理所应当。 墨依微微一怔,不由看向自己好友沈惜之。 她这好友性子虽内敛腼腆,动不动就害羞,但不妨碍其聪明睿智,善于洞察人心。 所以她对此事不知有何看法? 而对上好友视线的沈惜之眼眸轻转,并没说话。 洛清芷自然的走到言云起身边,偏头看了墨依、沈惜之一眼,淡淡道:“今晚的事还没结束,二位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客栈吧!” 二人相视一眼,有礼地颔首,“那就有劳了。” 不过片刻,一行人便很快消失在这夜色中。 徒留村民们在担忧、惶恐,不知明日迎接的是何灾难中度过一夜。 此时马车里。 “利州知府乃朝廷命官,不知姑娘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呢?”墨依实在忍不住好奇,看着洛清芷她们问道。 “若证据确凿,自然依法处置。”洛清芷看向她们,语气不愠不火,却自带一股冷傲之势。 依法处置?又是处置? 难道眼前的女子乃京中高官?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理所当然的说处置,但朝廷命官是能随便被高官给处置吗? 除非....... 除非是由皇上下旨....... 墨依不是很清楚,又看向沈惜之。 虽然面对四人中还有一男子,沈惜之从上车开始又有些害羞。 然此时说起大事,沈惜之褪去满面的腼腆羞涩,抿了抿唇,拱手道:“不知姑娘乃朝中几品官员?若是证据确凿,真的能处置知府吗?” “不满您说,我来这里两月,悉知这利州知府方正红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权力至上,无人敢与之抗衡,设立重重关卡,只许人进,不许人出,所以一旦踏入这里,不管经历什么,便没人知晓。” 这也就是为什么消息传不出去的原因。 “而且,就算上面派人来视察,在方正红用金银珠宝贿赂下,也就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 洛清芷眸色冷沉,平缓道:“我既如此说,自然做得到。” 这无疑是颗定心丸。 然而沈惜之摇摇头,这远远不够。 见此,洛清芷眸色加深,“沈姑娘有何忧虑,不妨直说。” 沈惜之想了想,神情严肃道:“若那方正红背后,还有一个京中高官庇护呢?” 背后还有人? 洛清芷眼睑低垂,唇角微勾,“也就是说你已知晓那方正红背后之人是谁?所以才会有所忌惮。” “没错。” 沈惜之点头。 抬眼看着她,洛清芷眼中平淡无波,语气带着些许寒凉,“予她人定罪,依凭确凿证据;沈姑娘可知冤枉无辜的后果?” “......” 安静的马车中,隐隐带着一阵危险气息,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寒意和心悸。 “惜之.......”墨依神情染上一丝担忧。 第83章 真实身份 沈惜之嘴角紧紧抿起,须臾,她坚定的看向洛清芷,毫不畏惧道:“我知晓后果,也自然有证据。” 顿了一下,“然我对姑娘一无所知,不知您能否告知一二?” 此话一出,洛清芷便明白她在顾忌什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怕自己不能拿那背后之人怎样,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或许还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遂笑道,“若我的确拿那背后之人没办法,你当如何?” 一句反问让沈惜之愣了下。 待反应过来反而勾唇笑了,“姑娘嘴上说的若是,那便证明你有办法对付方正红背后之人。” “而我并未说明那人是谁,姑娘就能够确认自己可以解决此事,这足以说明一件事。” 洛清芷淡笑,“哦?说明什么?” 沈惜之抬眸,郑重道:“姑娘的身份要么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么.......便是那万万人之上!” “前者自然是指百官之首丞相大人,传闻苏相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而姑娘哪怕再怎么低调,但骨子里流露出来上位者的威仪和尊贵,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不笨,自然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墨依怔了怔,脑海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沈惜之继续道:“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今日您没来这利州,我自然只能想方设法,把手中的证据交于丞相大人面前,由她呈给陛下定夺;而我虽一布衣百姓,但,事在人为!” “.......” “呵呵.....好一个布衣百姓、事在人为!” 洛清芷面色含笑的看着沈惜之,眼中浮起一丝流光,挑了挑眉梢感叹道:“朕此次出来,倒是收获颇多啊!” 朕? 一个自称,让墨依、沈惜之不敢置信的抬头,眼中溢满震惊之色。 沈惜之虽然猜到了,但如此直白、肯定的回答,她依然感到难以置信。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真的是皇上。 两人呆滞一瞬,回过神来立即一前一后屈膝跪倒,俯身而拜。 “草民沈惜之,草民墨依”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坐下吧。” 二人恭敬叩首,“草民谢过皇上。” 刚坐下。 洛清芷看向沈惜之道,“那么,你的证据呢?” 沈惜之连忙从怀中拿出一沓裹起来的东西,缓缓打开,双手呈给洛清芷,“皇上请过目,这是方正红与那背后之人的联系信件,以及一本各县官员、富商贿赂的账簿明细。” 言云起全程静静地没有说话,他从车中暗柜里拿出茶水泡茶,动作流畅而优雅,不大一会儿,马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 拿出四个杯子,一一倒上,洛清芷的被他放在触手可及的矮桌上,另外两杯则分别递给沈惜之和墨依,“请。” 声音清冷淡柔,沈惜之不由脸上漾起微红,双手微抖着不知所措,抬头的一瞬间,眼中有着感激和羞涩,她接过茶杯,不敢直视眼前男子,只得低下头去,小声的说道:“谢谢——” .......呃,怎么称呼呢? 之前有过一次短暂的相处,她看得出眼前男子和皇上的关系好似不一般,但皇上没说,她们不敢胡乱称呼。 想了想,她低声道:“谢谢公子。” 墨依恭敬有礼地接过茶杯,低声道了声谢。 “无需客气。”言云起言语毫无波澜。 心思细腻的沈惜之自然听得出那温柔下的淡然疏离。 她轻轻一笑。 洛清芷偏头看着言云起,柔柔一笑,端起茶杯慢慢细品。 嗯~阿云的茶艺果然一绝。 然而原本的笑意,借着烛火在看见账簿中的内容时,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好啊!真是好啊!一个小小知府手中竟有数百万两白银,胃口还真大啊!”洛清芷看着一笔一笔记载的巨额,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若是那所谓的知府在这里,只怕早已被洞穿无数遍。 一旁的言云起惊愕不已。 洛清芷看出他的诧异,把手中账簿拿给他瞧,自己心中怒火越发堆积。 言云起拿过来翻看一遍,眼中震惊更甚,难怪阿芷如此暴怒了。 单是贪污受贿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何况其中还有压迫百姓增收各种赋税得来的白银,此账簿数额之庞大,仿佛一座银山。 沈惜之、墨依两人恭敬地垂首没说话,却也被这车中寒意给震到。 沈惜之看过账簿,自然心如明镜。 墨依是直接被震撼到了,她是真没想到一个知府,竟敢如此贪婪。 那可是数百万两白银啊? 她怎么敢的? “风。”洛清芷撵着信件的手指微紧,浑身透着一股危险气息。 冥风在外恭敬道,“属下在。” “利州城离戍守边疆的程将军不远,你带着朕的令牌过去传口谕,令她带着人马秘密前来利州城,即刻封锁全城。” “属下遵命。” 沈惜之心下一沉,皇上此举是怕那知府狗急跳墙吗? 也是,都敢有胆子犯下这诸多罪行,只怕在生死面前,定要不顾一切了。 至于那知府该受到怎样的惩罚,她倒不担心。 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足够她确认一点,眼前的皇上,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仁君。 相反,她更是杀伐果断。 洛清芷下完命令,转头看向沈惜之,“沈姑娘是如何得到这些证据的?” “回皇上的话,众人皆知那方正红之女方圆贪财好色,喜强抢民男,但大部分人不知,她还有一子,名为方宝,年芳十六,体态丰腴过甚,私底下生活及其混乱,每每沉迷于酒色之中,夜夜笙歌,不知疲倦。” “然而他身边的女子却也都是强绑而去的,草民来到利州城不过几日,便被他给捆了去......” 说到这儿,沈惜之眼中闪烁着怒火,气愤的满脸通红。 墨依震惊的瞪大眼睛,难怪自己联系不上她,没想到竟被人绑了。 那,如此彪悍、靡乱的男子,好友不会被.......那什么了吧? 墨依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好友,表情有些古怪.......嗯,这姑娘虽然文弱且腼腆,但不妨碍她有一张好颜色啊! 她吞了吞口水,“惜之,那你没事吧?” 第84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看好友那不可言喻的表情,沈惜之便知她在想什么,嘴角一抽。 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沈惜之继续说道,“草民被捆去他府邸时,恰巧他正被一女子迷恋,然那女子心高气傲,不畏强权,方宝为了讨好那人,对旁的人一律无视、不管不问;但那些侍卫并没有放人,所以草民和另几个女子就在那府邸待着。” “就在前几日,那个让方宝迷恋至极的女子突然找到草民,并把这些东西交于草民之手,第二日便被方正红带人抓走了,听说那女子被关在大牢里,如今不知情况如何。” 据了解,那方正红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也不知那女子怎么样了...... 沈惜之说完,叹了口气,“后来草民才知,那女子是故意让方宝知晓,被他绑进府中的,目的便是为了查找方正红犯下罪行的证据。” “方宝因为这事和他母亲吵了起来,草民趁他外出散心时,利用府中守卫人少,后厨运送泔水桶时逃了出来;没过两日,方正红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派人追杀草民。” 她只能到处躲避,这也就是为什么今晚会在城外遇见皇上一行人了。 前因后果听完,洛清芷点点头。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临近城门,外面冥雨的声音响起,“主子。” “何事?” 冥雨躬身:“城门口突然出现一队官兵,正要往城外而来。” ......往城外跑。 洛清芷心下了然,看样子不是奔着来抓沈惜之,便是因方圆发出的信息了。 她懒懒一语,“继续走吧!” “是。” 黑夜里,远远的看不清楚。 马车行至城门口,一群士兵手持火把,领头之人不知在与守城的士兵说些什么。 而另外几名守城的士兵,看到大晚上从城外而来的普通马车,脸上带着几分嚣张跋扈的神情,上前阻拦,语气粗鲁地要求检查马车。 “里面的人出来,例行检查!” 马车停下,冥雨骑马上前,“不知要检查些什么?” 士兵见她和自己说话,竟然还敢不下马,不由大喝:“你给老子滚下来,一群低贱平民,见了官差不知行礼吗?马车中都有什么人?快滚出来!” 声音带着不屑和凶狠。 冥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从容的下马。 那士兵见她如此听话,冷笑一声,挥手便让人搜查马车。 然而“砰”的一声,冥雨一脚踹在那人心口,滚倒在地。 声音在这夜色中格外响亮,所有士兵都被吓了一跳。 那士兵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冥雨,随后捂着胸口怒吼,“你找死!” 目光冷冽地扫过士兵,冥雨冷冷道:“你不是想滚吗?那便如你所愿。” 其余士兵纷纷举起长矛,立刻围攻过来,那群原本要出城门的士兵也围了过来。 领头之人见此情形,眼中凶光乍现,“你等竟敢殴打守城士兵!来人,将其抓进大牢,大刑伺候!” “大刑伺候?”冥雨眉毛微扬,并没放在眼里。 被人这样冒犯,领头之人脸上闪过一丝狠毒,就在这时,拿着火把靠过来的士兵中,一人惊呼道:“头儿,那不是大小姐吗?” 之前被马车遮挡,这下她们才看见,马车后方,一微胖女子被马儿拖着,肥胖的身材在路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此时昏迷不醒,鼻青脸肿的差点没看出来那是平时高高在上的知府大小姐,若不是她那一身独一无二的穿着,只怕还认不出来。 闻言,领头之人立即跳下马来,走近一看,果然是大小姐。 只见她脸颊肿起,犹如一只被狠狠打击的皮球,嘴角溢出鲜血,鼻子歪斜,头发散乱,异常的惨。 领头人倒吸一口凉气,转眼看着冥雨以及马车,咬牙切齿,“你们,完了!” “敢得罪知府大人,这下可不仅仅是大刑伺候那么简单了,来人,把这些贱民抓起来,带回府衙,等大人回来处置!” “是。”士兵们上前就要动手。 面对这阵仗,冥雨轻笑一声,身影一闪而过,走在前方的士兵便被踹倒在地。 动作之快,那领头人瞬间被震住。 随即双目赤红,咬着牙道:“.......你们!你们想造反吗?” 造反? “呵......”冥雨抱着双手站在马车前,冷笑道:“我们造反?你看看你们嚣张跋扈的模样,怎么?狗仗人势吗?” “你!”被骂做是狗,领头人气的浑身颤抖,胸膛剧烈起伏,她恶狠狠的瞪着冥雨她们警告,“这里是利州城,还容不得你们放肆!”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怒意,她冷声质问,“打伤朝廷命官之女,殴打官差,你们是想和朝廷作对吗?” “作对?”眨了下眼睛,冥雨摇头。 见她似乎意识到了得罪自己的后果,领头女子脸上露出得意,挥手就要让人押走她们。 然而冥雨突然嘲笑出声,“不是我们作对,而是你们作死啊!” 什么? 一群士兵愣住。 不再理会她们,冥雨回头看向马车,见主子没什么指令,直接道,“不是说前往知府府衙吗?前面带路。” 啊? 众士兵又是一顿懵逼。 这是自觉、自投罗网吗? 包括那领头女子也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嚣张的扬了扬下巴,眼底带着鄙夷和不屑。 再嚣张厉害又如何,一听与朝廷作对,不还是就乖乖听话了。 示意士兵前去押人。 但看着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意盈盈的冥雨,其中才被她踹过的士兵,摸着被踹疼的地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声音结巴,“走.....走吧。” 冥雨牵过一旁自己的马儿,一个利落翻身便上了马,“走。” 见她们依然如此无视自己,领头女子正要脱口怒骂,不过想到她刚才的身手,想了想还是算了。 哼!暂时让她们嚣张,等到了大牢,她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领头女子阴沉地目光一直扫视着冥雨和那辆自始至终就没出过声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可惜她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她命人小心翼翼的抬着方圆往回赶,满脸焦急和担心。 能不焦急吗?这可是她顶头上级的宝贝千金啊........ 第85章 还有更嚣张 兜兜转转,时间早已不知不觉过去。 利州城的夜晚格外安静。 一大群人行至府衙,领头女子吩咐人把冥雨她们带进去,自己着急忙慌带着昏迷的方圆赶往内院,让手下赶紧把大夫带过来。 并低声吩咐,“动作小点,别打扰到了知府主夫,听见了吗?” “是。” 外面,剩下一群小兵不敢强制押人,此时看着冥雨她们,面面相觑。 还是马车内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走吧。” “嗯。”随后是一道男子的声音。 她们不知马车中是何人,不由同时盯向马车。 车帘被人掀开,马车里陆续下来两个女子,随后是一个一眼望去,便让人不敢忽视的绝色女子,只见她下来站定,又转身牵着一戴面纱男子下马车。 那女子回身随意扫视一眼,不知怎地,一群小兵无端的开始紧张起来。 “带路。” 女子开口,声音平静,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让人下意识便按她的命令行事。 “......请。”小兵轻轻打了个冷战,直接上前带路。 逍遥院,方圆的院子。 下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了半宿,上药的上药,煎药的煎药,在大夫一声只是皮外伤,日后好好休养便可中,领头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说圆圆被打了,怎么回事?” 远远地,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领头女子突的一阵头皮发麻。 此事还是惊动了主夫....... 不过瞬间,一中年男子被小厮扶着,疾步踏进了房内。 待看见躺在床上宝贝女儿的模样,脸色骤变,转身盯着领头女子怒喝,“张英,谁干的?” 张英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上前恭敬道:“大小姐是在城外被人打的,且被马车拖了一路,现下伤处已经全部处理好,大夫说接下来” 话未说完,一个巴掌落下来,张英半边脸瞬时发红。 “你们是死的吗?连我女儿都保护不了,要你们有何用?废物!一群废物!”中年男子气的浑身发抖,打了一巴掌尤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张英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忍受知府主夫的怒火。 周围的小厮仆从皆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这时,管家进来,“主夫,您消消气,张英纵然有错,但那群害大小姐变成这样的人,被她抓了回来,此时正在大堂。” 果然,一听罪魁祸首就在这里,那主夫对张英的怒火瞬间转移,忍不住咬牙切齿,“怎么不拖去大牢用刑,还在大堂干什么?” “这”管家也不知晓是何缘故。 不过,知府主夫也没管她,此刻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眼底的暴怒几乎要喷出火来,只待发泄。 “走,我看看究竟是什么贱民,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是。” 他吩咐小厮们好好照顾方圆,自己则带着人气势汹汹赶去大堂。 此时大堂内,洛清芷等人犹如自家般,随意找地方坐下,并让满头大汗、不知所措的小兵端上茶水来。 姿态淡定自然,俨然不把一城知府放在眼里。 要问为什么她们一群小兵不把她们押入大牢? 究其原因,纯粹是不敢罢了。 所以,知府主夫带着人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张狂轻慢的一幕,顿时气的脸色发青。 他看着那群士兵,眼底带着浓烈的杀气,“你们都在干什么?一群打伤我女儿的贱民为何还在这?” 迎上主夫骇人的目光,士兵们被吓得呆住。 回过头,知府主夫看清打伤自己女儿的是何人,没成想竟还有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 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沈惜之?” 原本静坐一旁的沈惜之听见有人唤她,疑惑抬头,“魏主夫?” “果然是你,你不是我儿院子里一女宠吗?听说你跑出去了?” 打量她身旁片刻,魏主夫冷笑一声,“原来是记恨我儿将你绑来,所以你便带人报复我女儿?” “一介平民,因几分姿色被我儿看中,是你的福气,竟然还不知好歹,胆大妄为,真是找死!” 呵!被人无故抓去当女宠,试问哪个人愿意? 还福气? 向来脾气极好的沈惜之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若这是福气,给你要不要?难不成魏主夫是有何癖好?就喜欢逼迫、囚禁别人?” “哼!若是这样,恕我等‘平民’无法接受,也希望魏主夫以及家人藏好自己这特殊的癖好,别来祸害别人。” 嘲讽声中带着嫌恶。 自己还被冒犯,魏主夫直接气的脸色都开始扭曲,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厉声吩咐:“来人,将她的舌头给我割了!” 她指着沈惜之,随后又指向洛清芷等人,狠戾道:“还有她们,敢打伤我女儿,统统拖入地牢,全部酷刑伺候。” “让她们不死也也给本主夫脱下一层皮,本主夫要她们生不如死!” 见其中还有一男子,虽看不清样貌,但,魏主夫眼底闪过一丝暴虐之色,“把这个男子抓起来,等我女儿伤好,便当做贱礼哄她吧,若是喜欢便留着,若是不喜便丢给下人。” 他没看见洛清芷等人冰冷的神色,兀自嚣张道。 一群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着长矛便要行动。 殊不知。 “雨。”洛清芷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然而熟悉她的冥雨立即躬身行礼。 主子动怒了! “属下明白。” 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冥雨动了。 也没看清如何动作,围过来的士兵瞬间被打倒在地,接着便是惨叫声响起。 “啊——”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魏主夫指向坐着女子的手直接被掰断,而后便是耳光声不断。 “啪!啪!啪!” 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良久,一张肿如猪头的脸便落入所有人眼中。 众人被吓得呆滞。 而魏主夫则不敢置信。 他被人打了? 他堂堂知府主夫被人打了?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由于脸颊肿起,魏主夫说话时只能嘟着嘴说。 样子实在滑稽,然而没人敢笑。 因为那个绝色女子此刻虽未发一言,然而冷漠无情的目光,仿佛能刺穿身体,令人胆颤心惊,不敢有丝毫造次。 “你是谁?”洛清芷冷冷地看着他。 第86章 方正红出现 魏主夫这才正视此女子,然而对上那幽深的目光,他却无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瞪大双眼,“......你” “你是谁?别让我问第二遍。”冰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 魏主夫被震的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不过也就片刻,反应过来的魏主夫反而更加暴怒,“我的亲姑姑乃朝廷大官,户部尚书魏然,别说是低贱的你们,便是京中,又有多少官员敢惹我姑姑!” 越说越掷地有声,还带着杀意,“识相的话,你们便该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威胁的话落下,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魏然! 无视他的威胁,洛清芷眉眼微敛,是她啊....... 打量四周一眼。 那这么晚且这样吵,为何方正红却没出现? 她去哪儿了? “方正红呢?” “大胆,你竟敢直呼我妻主的名字,你们....嘶~”太过激动,扯动脸上的肌肉,疼的他直抽气。 想起自己的伤,魏主夫气极也怒极。 洛清芷淡淡道:“聒噪!” 冥雨缓缓抬手。 魏主夫吓得尖叫出声,“你要干嘛?” 恰在此时,一道怒喝声响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本官府邸,伤我家人!” 门口,一粗犷中年女子带着一群手下大刺刺的进来,看见自己夫郎凄惨的模样,眉宇间怒不可遏。 然而再看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悠然喝茶的几人,方正红更是怒火中烧,“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质问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了沈惜之。 好哇,她派人到处抓逃跑的此人,没成想今晚竟主动送上门来。 既如此,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刚好一同解决。 靠山来了,魏主夫便开始嚎叫,一手捂着脸,另一只被冥雨掰断的手颤颤巍巍的拿在方正红眼前,瞬间泪如泉涌,“呜呜呜....妻主,你终于来了,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手,我被她们欺负的好惨啊!呜呜呜......你不知道,这群贱民不仅欺负我,就连圆圆也被打的昏迷不醒,还在床上躺着呢。” “呜呜呜.....你一定要为我们出口恶气,狠狠地折磨她们才是......” 魏主夫恶狠狠地看向她们,他要将她们碎尸万段,要她们死! 方正红看着自家夫郎模样,立即扶住他,朝洛清芷等人暴吼出声,“你们怎敢?” “来人,将她们一群人抓住,敢将我家人伤成这样,本官要让她们碎尸万段!” 回来的路上,手下告知自己女儿出事了,但她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在这利州城,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和她这知府对着干。 她定要扒了她们的皮! 方正红看着她们,脸上布满阴沉。 “是。” 随着方正红的一声令下,无数的士兵从门外而来,形成一个包围圈,一圈圈长矛对准她们开始攻击。 地方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 洛清芷抱着言云起脚尖一个轻点,飞身从士兵头顶而过,轻盈的落在无人的空地,墨依见此照做,拉起好友同样略过士兵头顶,落在洛清芷后方。 士兵们扑了个空,转头更加气势汹汹。 就在这时,凭空出现十几名黑衣人落入士兵中,在她们都没反应的情况下,剑身闪烁着寒光,急速地在人群中穿梭,连同冥雨、冥冰一起。 不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儿,连同惨叫声一起。 方正红原本不以为意的脸色瞬间僵住。 士兵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单方面猛攻给吓到,脸色苍白如纸,骇然的直往后退。 甚至胆子较小的,连手中的武器都掉了。 功夫如此高深,这些都是江湖人? 若是如此...... 方正红脸色青的发黑,江湖人功夫不可小觑,除非大军出击,然而自己的兵力只有一部分被带了过来..... 可惜不等她想出办法。 冥雨犹如疾风般出现在她眼前。 “知府在想什么呢?想着搬救兵吗?” 眼前女子唇角勾起,漾出一个笑容,那张娃娃脸瞬间让人觉得温和、亲近。 然而在这样的情景下,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事情完全不受控制,方正红才意识到不简单。 她们为何非要与官府作对?是方圆惹到了她们?还是....... 想到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沈惜之。 不管是言语,还是行为,她们对官府毫无忌惮之心, 难道是上面派人下来了? 随即又摇摇头,若是上面有人外出,姑姑定会写信告知,然而前两日才与姑姑通过一次信,信中她并没有说近日有京中官员外出。 难道真的就是江湖人? 方正红眼中晦暗不明。 “我们想干什么?” “知府在这利州城一家独大,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啊......” “要不要我数一数,嗯.....女儿光明正大强抢无辜男子,失手之后干脆直接报复,对百姓进行毒打,甚至差点打死一名百姓,如此草芥人命,若不是我们出现将其救下,知府你会如何处置此事呢?” “还有你们,不知事情经过,张口酷刑伺候,闭口碎尸万段,我倒想问问知府你,究竟有没有把大祁律法放在眼里?” 冥雨冷冷地看着方正红,眼底溢满狠戾。 这还是她们初来看到的,那之前没看到的呢? 面对冥雨的声声质问,方正红嗤笑一声,“所以,你们是为那些百姓而来的?” “说起来,也的确是方圆的不对。” “——妻主”魏主夫不可置信的看向方正红。 不过方正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而你们也在方圆身上报复了回来,不如这样,本官拿些银子给那些百姓,以作赔礼道歉,此事便算了,如何?” 想来若是聪明人,便该知足了,毕竟谁愿意与朝廷作对呢? “呵!”一声冷笑在这寂静下异常明显。 如此无耻的想法,直接把洛清芷逗笑了。 未等方正红怒意起,只听她淡淡道:“方正红。” 女子直呼官员大名,与一男子并肩行走而来,一出尘雅致,一淡漠威仪,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尊贵。 那一刻,好似也没人觉得她这样的称呼大胆、放肆。 女子眼眸轻抬,面无表情,离得近了,更能直观地感受到此人身上释放出的威严气息,只见薄唇轻启,“你可知无视大祁律法,贪污受贿者,营私舞弊者,草芥人命者,该是何等罪名?” 第87章 公审方正红 平淡的话语落下,所有人却身心一震。 什么......意思? 无来由地,方正红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越发强烈。 “......” 洛清芷平静地看着方正红,“罪不容诛,诛连九族,是也不是?” 方正红心下大骇,抱着自己夫郎的手带着丝丝颤意,“你....我.....” 气氛有些诡异。 也在这时,天空慢慢散起一丝光来。 天就要亮了! 方正红说不出话来,洛清芷转身看向呆滞住的士兵,“你们把场地收拾干净,若是不从者,杀无赦!” 狠辣无情的语气,再看那一群浑身带着肃杀之气的黑衣人,此情此景,令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窒息。 “......是。” 这期间,谁也没说话,甚至大气也不敢出。 言云起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准备聆听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他这样大胆的行为自然令一部分人直抽气。 ......这男子,胆子可真大! 两刻钟后,大堂被清理干净,天,也彻底亮了。 “击鼓!” “是。”一冥卫领命而去。 这是要干什么? 方正红不解。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大堂前的鸣冤鼓,被冥卫用力的敲击鼓面,急促的鼓声,在这晨曦中传至九霄云层,仿若是唤醒沉睡下来利州城的一头狮子,震撼人心。 “这是怎么了?打雷了吗?”有人被惊醒,迷迷糊糊问道。 “嗯?这天气不像啊......”有人直接跑去窗边看。 本以为是听错了。 然而这样响亮的声音却还在源源不断。 利州城内,凡是听见的百姓皆从床上跃起,穿好衣物匆忙的往外跑,看见同样跑出来的邻居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厚的迷糊之色。 她们彼此相视,眼中皆是一片愕然和困惑。 “这是什么声音?” “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但......” 其中一人惊呼,“我怎么觉得,这是官府门前的击鼓声呢?” “咦?仔细一听,的确好像。” “难道又是谁有冤情了不成?” “......” 说到这,众人只能摇头叹气,“唉!若真是这样,那人冤情怕是只能打碎了往嘴吞......” “唉!” 百姓们议论纷纷,却又一脸衰色。 这样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既然醒了,那就开始干活吧,勤奋些,争取把今年的收成提上来,若不然到时候哪有银子上缴啊! 要是没有银子,免不了一阵毒打,或直接把自家年轻男子拉去抵了...... 有誓死不从者,强行反抗者,结局无一不是被殴打致死,便是关进大牢折磨,所以只能听之任之,好歹能保下一条命。 各家开始扛着农作工具前往田野里。 就在这时,街上响起激动且带着颤意的声音。 “快......快去知府府衙,有人状告知府,高堂之上有人坐镇,将对知府方正红,公堂开审.....” 什么? 有人状告知府? 最重要的是,竟有人可以对知府进行审判? 这样的消息宛如一记晴天霹雳,砸在所有百姓心中,惊愕不已。 是上天听到了她们绝望的呐喊声吗? 所以朝廷终于派人来了? 有人觉得好似一场梦,不敢相信。 谁知那人泪流满面,大喊道:“真的,我才从知府跑过来,我看到了,是真的.....” 也是,往常谁敢在知府门前一直击鼓啊? 但此刻,耳边一直不断的击鼓声好似也在提醒她们,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一时间,震惊、欣喜、激动,所有人唰地一下丢下自己身上的农具,叫醒夫儿,往府衙奔去。 一路上,还有人生怕有的人不知晓此事,边跑边大喊,“有人状告知府,公堂之上将要开审此人。” “有人状告知府,公堂之上将要开审此人.......” 声音如海浪般,越喊越大声,越喊人越多。 甚至有的女子,外衣的绳子都系错开了,鞋子也没来得及穿上;而有的男子来不及梳理头发,顶着乱糟糟的爆炸头就来了。 大堂内,眼见这阵势不对,方正红心中暗自慌乱,表面却故作镇定,甚至嚣张的指着洛清芷喝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平民竟还妄想审查本官?简直胆大妄为,痴人说梦!” “来人!” 方正红厉声开口,几乎咆哮道:“将这些犯上作乱、悖逆不道的贱民抓起来!就地处死!” “.......” 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那群黑衣人就那么两旁站着,犀利的目光,让人觉得若是敢上前一步,唯恐小命不保。 “你们!”见自己的士兵不动,方正红气的目眦俱裂,说不出话来。 公堂上,洛清芷坐在审判的位置,两侧站着黑衣冥卫,气氛庄重而严肃。 她冷冷地盯着方正红,“你又怎知我不是京城来的?” 京城来的? 方正红不可置信的抬头,脸色刷白。 “......不可能!” 惊堂木重重落下,“啪!” “升堂!” 大堂外,此时早已涌现无数的百姓。 入目所见,最上方坐着的女子一身墨袍,头戴银绿色发冠,面容俊美刚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这,便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吗? 百姓们低声议论。 堂下,沈惜之跪在堂前,手中握着状纸,言辞慷慨激昂,“大人,草民要状告利州知府方正红,身为母父官,私下却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甚至不断的增收赋税,使百姓们苦不堪言,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洛清芷目光如炬,沉声道:“状纸呈上来。” “是。”一冥卫走过去,接过沈惜之手中的状纸,恭敬的递给洛清芷。 打开来看,她淡淡道:“你所言如数罪名,可有实证?” “回大人,日前草民便已收集了证据,请大人过目。”说着,沈惜之从怀中拿出那本账簿和一些信件。 “至于人证,昨日城外一村庄村民皆被打的惨不忍睹,还有查出此证据之后,被知府方正红关入大牢的那名女子,然眼下,草民亦不知那姑娘情况如何?” 虽说这件事情她们其实都知晓。 但与人定罪,总要光明正大、证据确凿,这个过程必须得走。 东西被放在案桌上,洛清芷缓缓打开。 第88章 万民所见的希望 “啪,”惊堂木被洛清芷狠狠一拍。 “方正红,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鱼肉百姓,数桩罪名,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声音不轻不重,然而正常人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寒意。 看见那些熟悉的东西,方正红双眼微眯。 东西果然在那贱民手中。 不过,那又如何? 她方正红就是不信这个邪,遂冷笑一声,“认?认什么?” 甚至斜睨着她们,“你说你是京城来的?不知您是何官职?官位几品?” “哼!可不要什么阿猫阿狗、芝麻大点的小官也敢来审问本官,本官再怎么也是利州知府!” 说完还威胁道:“何况,你到底是不是京中官员,谁又知道?若你是在冒充官员,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你可要想好了自己能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说实话,虽然此人看起来是有些气势,但方正红还是相信自己的姑姑。 她更信这群人无非就是一些江湖人,打着为民除害的口号罢了。 江湖人功夫高深又怎样?江湖上她亦不是没有自己的势力。 三刻钟前,她便秘密让自己的心腹去发消息,待在城外等自己的人马到便领兵入城,如此,只要拖足时间,等待自己的人到来,这群贱民便插翅难逃。 一家人果然都爱威胁人。 洛清芷缓缓勾唇,“是么?” “可是,哪怕我不是官员,也能处置你,信吗?” 话落。 方正红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京城来的官员。” “居然真的敢冒充,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边说,方正红鄙夷的看着洛清芷,眼中全是讥讽,“人贵在自知之明,不要觉得自己有一身好功夫,手底下有几个人,便想干什么轰天动地的事,要知道和官员作对,不是过家家、玩闹......” “——那是玩命的。” 已然觉得是场闹剧,方正红耸了耸肩,恶狠狠地看向门口的百姓。 见她们从最开始的欣喜激动,在这一刻变得惊恐、害怕。 看来这些百姓也活的不耐烦了啊!还敢看自己有何下场。 “你们这群低贱的垃圾,既然不想活,那本官便让人——” “砰!”冥雨上前踹向方正红膝盖,她整个人轰的一下跪倒在地,连同她怀中的魏主夫。 冥雨居高临下道:“那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缓缓抽出手中的剑,轻轻地放在方正红脖子上,冰凉的气息使她打了一个冷战,也是因为这一动,锋利的剑在脖子上划过一道血口。 方正红脸色骤变。 冥雨反而笑嘻嘻:“别动哦!要是一不小心割掉个脑袋,你可就威胁不了人了呢。” 为了小命,方正红一点也不敢动,愤恨地盯着冥雨。 洛清芷挥挥手,冥雨收好剑走到一旁。 寂静之中,大地却突然隐隐的在颤抖,好似还听见了骏马的嘶鸣声。 方正红捂着脖子的手一顿,脸上立马浮现笑意。 看来是自己的人马到了! “哈哈哈!” 想到此,她泰然自若的起身,阴毒的看着洛清芷她们,一副跋扈张狂的姿态。 只要自己的人马一到,管她是江湖人也好,真的是京城来的官员也罢,既然已经把事情摆在了明面,她定然不会让她们活着离开利州城。 而今日之辱,她不会一刀杀了她们。 她要剁了她们四肢,挖穿她们的眼睛,丢进牲畜里任它们踩踏,方能出一口恶气。 百姓们自然也听到了声响,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这个动静,只怕是知府的大队人马啊! 她们深知知府一家人的睚眦必报和狠辣多端。 ......难道今日还是会失败吗? 她们不由绝望地想。 方正红原以为会看见洛清芷她们害怕、惊慌的模样,谁知她们竟完全无所动作。 难道是被吓傻了? 这时,外面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人群散开,从外面进来一威猛的中年女子。 身材魁梧,身穿沉重的盔甲,脸上皱纹深刻,眼神锐利如鹰,整个人威风凛凛,散发着战场上历经沙场的气势。 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布满老茧的手放在剑柄上握住,步伐稳重,仿佛一头随时发动攻击的狮子。 “.......程将军?”方正红看着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人,揉了揉眼睛,满是惊讶。 来人脚步一顿,看向方正红回以点头,“方知府。” 音色如一口铸铁钟,沉重而洪亮。 “你,你怎么来了?”方正红眼珠子咕噜转,疑惑开口。 不过这句话,程将军并未回答她。 她看向前方坐着的女子,走到大堂前,沉默地屈膝跪下,动作恭敬有礼。 “程将军,你在干什么?”不明所以的方正红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臣,程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好似一瞬间凝结成霜。 方正红脸色猝变,百姓们则处于震惊和懵逼状态,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她说什么? 什么皇上? 谁是皇上? 方正红怔怔地盯着程炳,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哪里。 她,是听错了吧? 一旁跪着的沈惜之再次开口,包括墨依、冥雨和冥卫们屈膝跪地,俯身而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静须臾,百姓们纷纷跪地叩首,“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雷,震动山河。 “平身!” “谢皇上。” 衣裙摩擦,所有人跪谢起身。 放眼望去,百姓们或泪流满面,或颤抖不已,或哭笑不得。 洛清芷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 看向方正红的眼神深邃如海,冷如寒潭。 “方正红。” 僵滞的方正红整个人恍恍惚惚,冷汗直冒,腿脚一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恭敬道,“......臣在。” “账簿就在这里,贪污受贿、增加赋税,因你的放纵,女儿草菅人命,儿子当街绑人,手下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朕可有冤枉你半分?” 洛清芷的声音无一丝波澜,平静道。 “至于人证——”她环视所有眼眶通红的百姓,“还需要朕让人带进来吗?” 若真要人证,全利州城的人皆为人证。 方正红脸色发白,死死地咬着唇,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呢? 程将军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怕皇上到达利州已有段时间。 而这样的阵势,或许也早已查清了所有事。 可她还有自己的势力。 ——她,不甘心! 第89章 一国之君的责任 “.....臣,”方正红脑海中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逃离。 下一秒,洛清芷的话直接把她的希望破灭。 “怎么?还想着等自己的人马过来吗?朕觉得你也是个人才,官场上如鱼得水,就连江湖上你也不忘插上一脚,无所不用其极的敛财。” “听说那幽箩门门人个个残暴凶恶,手段凶残,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一不做,没想到背后之人竟然是你。” 洛清芷越说下去,方正红脸色更惨白一分。 她们竟然连自己的势力也查清了?也就是说,自己的心腹或许连城门都出不去,又或许从她出城门的那一刻,便被人一路跟踪,更甚者,或许早已被捉住。 所以才会这么久也没任何消息。 若是这样....... 若是这样....... 她们一家人,完了! “妻主——”明白了现在要面对什么,魏主夫恐惧地哭喊着。 方正红瘫坐在地,被夫郎抓紧地手臂颤抖着,无法控制地抽搐,此时她眼中失去了先前的神采,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洛清芷目光扫过两人,淡漠道:“来人!” 外面程将军带来的士兵训练有素地进来,跪地行礼,“皇上。” “利州知府方正红,身为朝廷官员,却利用职权行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侮辱学子,坏我法度,悖我朝纲;桩桩件件罪大恶极,按照律法,此罪当斩。” “又,事态及其恶劣,牵连甚广,依法予诛连九族,以儆效尤。” “即刻执行!” 话语落下。 ‘轰——’声音如雷声从耳中穿过,方正红妻夫二人如一摊烂泥,瘫软在地。 “是,皇上。” 士兵们前来抓人,还有一些则前往内院,去抓方正红的家人。 见大势已去,方正红二人吓得浑身发抖,直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可惜没人管她们,百姓们则大声怒骂着妻夫二人,在士兵抓着她们路过之时,有的人还提前就准备了菜叶子、烂鸡蛋,通通一股脑的朝二人扔去。 她们哭着、骂着,俨然是在发泄这些年来被压榨的怒意和恨意。 而方正红手下的士兵们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个个面如土灰,不知等待自己的惩罚是什么。 下一刻。 “方正红手下士兵,为虎作伥,犯事严重者,处以斩刑,其余人杖打五十大板,发配边疆!” 一时间,有高呼皇上饶命的,有叩谢皇上不杀的。 行刑之地便是知府大门前。 内院,才刚醒的方圆还不知外面已经变天了,此时正在怒骂着。 “本小姐一定要她们生不如死,哎哟~”大骂声扯痛脸上的伤,连忙哎哟哎哟叫唤。 小厮上前给她敷药,才一碰上去,她痛极了,一脚便朝小厮踢了过去,喝道,“狗东西,不知道轻点吗?” 就在这时,一群铁甲士兵踹门而入,在一群人懵逼的目光下,扯过床上的方圆便往外拖。 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方圆吼道:“大胆,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 可惜没人理会,只行为粗鲁地拖着人出去。 本就受伤的方圆无可奈何,她也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一路上直骂骂咧咧。 直至拖到大堂,满府的人群把她淹没,特别是门口人山人海的百姓,每个人都带着怒意腾腾,凶狠地看着自己。 随后便是数不清的东西扔过来。 方圆被兜头一砸,脖颈青筋暴起,“放肆,您们这些贱民!” 下一秒,她被摔跪在地,抬头怒骂的瞬间,发现自家人也被架着跪于地上。 她的母父本来奢华的衣服被脏物铺满,狼狈的到处躲闪。 一旁还有仿佛失了魂的弟弟。 “娘,爹.......”方圆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 “.......圆圆,”魏主夫看见自己女儿,哭的不能自已,却只能摇头。 “这是”怎么了? 话未说完。 熟悉的声音响起,“行刑!” 什么? 方圆看向门口,是昨晚那个娃娃脸黑衣女子。 可是她在说什么? 她疯了吧! 方圆心头一惊,头顶有阴影落下,她转头,身后竟是刽子手手举大刀。 “啊——” 刹那间,府衙门前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随着刽子手举起刀,一道寒光闪过,知府一家人的头颅滚落,身体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而方圆从头到尾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们一家,怎么就被斩首了? 至于剩下的方正红一族的人,则派官兵前去捉拿,午时三刻执行。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在这利州为所欲为、独霸一方的‘恶势力’就此落马。 发泄完情绪的百姓们个个红着眼睛,原本捂着孩子们眼睛,不让其看见这血腥的一面,此时抱着孩子们转过身朝洛清芷跪下,恭敬而虔诚。 “皇上圣明!” “草民叩谢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里府外挤满了百姓,她们眼含泪水,然而此时脸上的绝望麻木褪去,挂着喜悦和感激。 欢呼声此起彼伏,甚至隐隐还在痛哭流涕,在身边人的安慰下,破涕而笑。 她们仰望着上首的女子。 ......那是她们的救星,她们的君主! 洛清芷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子民,一双双眼睛中,是对自己的希望和信仰,有对朝廷的信任和期待。 倏地,她心中漾起一抹触动。 以前拼尽全力登临高位,是为了活着,为了私心而为。 可是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坐的这个位置,必须履行的责任。 那是对子民的责任,是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所要扛的重担。 她缓缓起身走下阶来,抿紧地薄唇轻启,“程炳,风杳。” 皇上传令,程炳与真实姓名为风杳的冥风上前一步,跪地叩首,“臣在。” “朕一路行来,听闻利州各县,县令纷纷效仿上级,大肆行贪污受贿之事,遂,着御前侍卫风杳带兵前去,凡中饱私囊者,不顾百姓死活者,一切敢于与大祁律法、朝廷相悖者,经查实,一一捉拿归案。” “根据罪行的严重程度,轻者廷杖处置、贬官,重者抄家流放、斩首示众!” “臣领旨!”冥风屈膝恭敬道。 下完一个指令,洛清芷看向程炳。 第90章 暂时的分别 “程将军,经朕手下冰苑(冥冰真名)一路追踪方正红手下得知,她在江湖上的势力,大本营隐藏颇深,此次,便由她带路,你带兵前去围剿幽箩门。” “同理,经查实,根据罪行的严重程度予以处罚。” 冥冰上前跪地,同程炳屈膝恭敬道,“臣领旨。” 然而还没完。 洛清芷扫视百姓一圈,温言道:“朕知你们艰难不易,深受官员迫害,即日起,利州凡被官员剥削者,经查实,免除该地赋税一年,一年后正常交税;并由朝廷出资,各地方上的医馆免费为百姓看诊治伤三个月。” 话落,以防到时有人从中作乱,洛清芷冷声道:“其中若敢有犯上作乱者,大刑伺候!” 随着道道旨意落下,百姓们更是激动,个个热泪盈眶,纷纷高呼万岁。 她们的声音已经汇成一股洪流,在利州城上方回荡。 事情在所有百姓的欢呼声中结束。 接着,洛清芷立马书信一封传给苏子冉,让她派遣可信官员前来,暂时接管利州知府一职。 此一趟行程,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管理之下的不足,所以她不得不立即启程往回赶。 —— 月光如水,洒在这静谧的夜晚,微风轻拂,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暂住府衙的洛清芷与言云起手牵手立于院中,抬手摩挲着身旁男子细腻的脸颊,言语中带着一抹不舍,“阿云,恐怕我不能亲自护送你回神医谷了!” “无妨阿芷,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事情,不过也就分开几日而已。”言云起对于洛清芷的黏糊有丝无语,不过他却不反感,遂笑着安慰道。 她们的身份注定不能沉浸在情爱中,而她们的性格也注定不会只沉浸在情爱中。 知他理性大于感性,洛清芷叹息一声,“好吧,不过你要把冥雨带在身边,由她带着冥卫护送,不然我不放心。” 言云起点头,接受她的保护,“好。” 夜色下,两人相对而立,目光交汇,彼此的眼神中满是不舍。 须臾,她们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包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洛清芷轻轻地将言云起拉近,身材相对娇小的言云起再次叹气一声,靠在洛清芷怀里,虽然男女身份的转变让他有一丝丝别扭。 可被她相拥入怀那一刻,言云起那处在虚空中飘荡的心,仿佛找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温暖,还有一丝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归属。 时间过得很快! 夜,渐渐深了,月,渐渐西斜,然而她们却仿佛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有,只紧紧地拥抱着彼此。 可是最终还是回归现实。 洛清芷把言云起送至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进去,眼中情意绵绵。 背后炙热的眼神让言云起想忽视都不行,继而脚步蓦地停下来。 .......分别在即。 转身疾步上前,他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洛清芷一把拉进房间,另一只手顺带将门给关上。 “阿云,你” 话未落下,一张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吻了上来。 借着从门外洒进来的月光,洛清芷低头看着眼前人清澈、认真的眼眸,眸色一暗。 双手怀抱着,一个转身将人摁在门上,被动换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一瞬间,两人脑海中什么也想不起来。 温柔而缠绵的吻,激烈却不粗鲁,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随着时间过去,房内的温度缓缓上升。 两人自然而然的来到床上,此时衣衫凌乱,滚烫的肌肤,炙热的气息。 抵着言云起的额头,洛清芷柔柔唤了一声“阿云”,声音沙哑带着一抹性感,格外勾人。 “嗯。”同样声音沙哑的言云起轻轻回应,小猫儿般的嗓音落在洛清芷耳中,动人心魄。 喉咙滚动间,洛清芷手指落在怀中人的衣带处,指尖轻轻一勾,衣带便从衣襟中滑落,层层的衣物散开...... 两人忘乎所有,情到深处,当下滚作一团。 月,从半空缓缓下降,意味着一夜就要过去。 ...... 不过最终,两人并未做到最后一步。 一来洛清芷念及阿云还小,二则她想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拥有他。 在这个时代,男子清白何其重要,她不想让他身上有任何污点,一点也不行! 于是最后关头,洛清芷生生压制住自己的情欲,在阿云绯红着脸,呆萌不解的目光中,深深落下一吻,声音带着热气,“不行,阿云你还小。” 随后给他理了理剥开的衣服,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徒留大口大口喘着气的言云起一脸懵逼,歪头看着脚步凌乱跑出去的人。 眨了眨眼,忽地笑了。 最后浇了一身凉水的洛清芷回到自己的下榻之处,换上干净的衣服。 慵懒地躺在床上,洛清芷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拿过阿云送与自己的定情之物,一根通体雪白的羊脂玉玉簪细细观摩着。 神情专注,似是在回味刚才,眼中、嘴角带着溺死人的满足笑容。 她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床上,躺下伸直的身姿看上去越发修长,一条腿弯曲着,另一条大长腿随意搭在床上,身材修长健美,肌肉线条分明。 慵懒随性,潇洒不羁,优雅酷飒,更别说加上那张冷情俊美的容颜,无端散发着一种强者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 特别是本该冷漠的眸子中瞒含的柔情,和此时嘴角甜蜜幸福的笑,深深地吸引着,让人看见便恨不得愿意跟随其中的情感慢慢沉沦。 而另一边,平复了自己燥热之心的言云起麻溜收拾好自己,准备躺在床上睡觉。 他睡觉的姿势乖巧极了,双腿伸直,两手交握放在小腹上,不知想到什么,他一只手朝上,抚上自己胸前。 那是阿芷给自己的定情之物,一枚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红血玉佩。 眉目如画,眼波流转,谪仙般清冷的绝色容颜上亦然带着一抹不舍和甜蜜。 “分开不过几日而已,到时候便可以随时看见了。”想到即将分开,洛清芷安慰自己。 “分开不过几日而已,到时候便可以随时看见了。”言云起感叹道。 二人心有灵犀般想到一起,柔柔一笑后各自闭上眼进入梦乡。 然而事情的变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此次一别,再见时,竟是在生死之际中重逢。 第91章 天子回朝 时隔几月后,在行宫避暑的皇上终于回宫。 第二日上朝,百官齐聚大殿,气氛庄重而肃穆。 朝臣们身着朝服,顶戴花翎,按照品级高低,依次列于大殿之中。 阶下文武百官,黑压压一片,黑的乌纱,红的补子,一笔一划勾勒出朝廷的威严气象。 随着一声高昂的宣呼皇上驾到,百官纷纷跪倒,“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呼应,声势震天。 洛清芷身着黑色衣袍,绣金凤腾飞,云纹缭绕,神秘而威严,缓缓步入大殿,气宇轩昂,凤袍随风轻轻飘动,彰显出帝王的霸气。 登上凤椅,她目光如炬,扫视着殿内的朝臣。 “众爱卿平身!” 百官叩谢之后,整齐划一起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照例上朝的第一句话。 结果百官纷纷低头,静默良久。 这便意味着她们无事可奏。 见此,洛清芷沉声道:“众爱卿,可有事上奏?” 皇上问起,朝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随后恭敬说道:“回皇上,臣等并无要事可奏。” “是吗?”洛清芷轻声开口,“看来我国民生安康,百姓安居乐业,官员为国为民,大祁欣欣向荣啊~” 原本正常的话,可皇上最后拖长的尾音,却无端令百官心下一颤。 有刚接触朝堂不久的新官员不明所以,不由猜测,皇上这话是到底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是赞扬,却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而老臣们眼神突然幽深起来,皇上此话是何意? 难道避暑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她们自然疑惑,毕竟利州之事被洛清芷下令封锁了消息,此时的她们哪里得知。 见她们沉默着不接话,洛清芷眼睑微抬,“众爱卿既然无事,那朕说说吧!” “朕打算建立一个地方巡查使团,需要数十位新人组合而成,爱卿们可有推荐的人选?” 群臣愣住。 原来皇上是要新选官员啊! 说到这儿,她们兴奋了,毕竟可以推荐自家人上位了。 若说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推荐之人她们自然慎之又慎。 不过地方的话,天高皇帝远,她们定然要推荐自己人。 于是在洛清芷重新询问时,群臣纷纷开始上奏,毫不婉转的开始推荐自己人,且还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殊不知此刻上面的洛清芷面色越听越黑,这群人还真是明目张胆。 不过她没打扰,尽情地看着,看着最终到底是哪些人来主动送人头。 果然,没一会儿确定好人选,朝堂安静下来。 经由她们商量一层一层往上传递,最终确定十个人名,由御前专门记录事宜的殿前姑姑写下来,再交由御前总管非令非姑姑,递于皇上。 十个人名依次写于纸上,洛清芷看后,随即打开右手旁一折子,翻看起来。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名为魏淑的。 洛清芷发问,“魏淑是何人推荐?” 户部尚书魏然站出来道,“启禀陛下,魏淑乃臣之侄女,聪慧好学,才思敏捷,遂,臣才推荐。” “聪慧好学,才思敏捷?” 洛清芷微微颔首,笑道:“看来魏爱卿对自己的侄女颇为了解啊?” 只见魏然一副荡然正气表情,“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 “嗯。”洛清芷点头,突然又道:“这张善是何人推荐?” 又一大臣出来禀奏。 最后,洛清芷看向最前方淡定自若的苏子冉道:“苏爱卿,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见问题落在自己身上,百官之首的苏子冉站出来道:“回皇上,臣对大臣的家人或学生不了解,此事或还尚需斟酌。” “那若是早已查清了呢?” “回皇上,若是查清,有学识渊博者、才华横溢者自然可用之。” “既如此......” 群臣凝神细听皇上的定论。 只见洛清芷不疾不徐道:“来人,将名册上的人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稍后发落。” 什么? 群臣刷地抬头,表情骤然变色。 皇上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魏然大惊,上前不解问道:“皇上” 直接把名册上大臣刚推荐的人,以及手中写满推荐之人平生资料的折子扔下,洛清芷打断她们的话,“一群酒囊饭袋、空有其表,鱼肉百姓的废物,尔等竟还敢拿到朕的眼前来晃,是朕太过信任你们,所以你们便当朕是蠢货不成?” 洛清芷大怒,拍案而起,不大的愤怒声如雷霆般炸裂开来,震动整个大殿,殿堂内空气瞬间凝固。 “......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更不敢再言语。 “魏然,朕问你,魏淑当真聪慧好学,才思敏捷?”洛清芷眼睛微眯,再次问道。 “皇上,臣,臣.......”魏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此时开始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愉,你说,张善果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李瑜心下骇然,额头冒着冷汗不敢回答,“皇上......” 连问二人,二人皆说不出话。 跪在大殿里的人脊背都开始慢慢沁出冷汗,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她们好似明白皇上的怒意为何了? 可是,似乎迟了! 大殿之上,一片鸦雀无声。 半晌,头顶声音响起,淡漠的毫无一丝温度。 “非令!” “奴才在。”非令躬身弯腰,听候旨意。 “传朕旨意,魏然、李瑜,包括名册内的人,身为朝廷命官,却欺君罔上,紊乱朝政。” “将其剥夺官职,判处死刑。” 随着皇上的话落下,还想喊冤枉的魏然被一堆书信兜头砸下。 打眼一看,瞬间僵硬,整个人犹如一片落叶在风中摇曳,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头颅低垂,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而头顶的旨意再次落下。 “其中,魏然指使其侄媳利州知府方正红,贪污白银数百万两。为其做靠山,使她们行事肆无忌惮,欺压百姓,草芥人命......桩桩件件,每一条罪行皆在死亡边缘狂踩。” “令,不仅剥夺官职,即刻判处死刑,抄家灭族!” “是。” 看着其余大臣茫然不知的模样。 洛清芷冷笑一声,“把魏然犯罪的证据都给各位大人看看,看看朕的户部尚书都干了些什么?还有,把那道折子也给她们看看,看看她们推荐的都是什么人?” “是,皇上。” 第92章 肃朝堂 行制度 进来押人的殿前侍卫就站在魏然身旁,闻言,听从皇上旨意把地上的折子、书信、账簿、百姓们个个深受其害的冤情记录在册的状纸等等,捡起来依次递给苏子冉浏览,然后传给下一个、再下一个。 大殿内一时安静地只剩下翻阅纸张的声音和心跳声相互交织。 每一个大臣小心翼翼的接过,颤颤巍巍地翻开,骇然大惊的合上。 这魏然......胆子也太大了吧? 她怎么敢的? 还有,这都推荐的是什么人啊? 心中半无点墨不说,还品行不端,甚至其中还写着哪些人爱斗殴惹事、为非作歹、哪些人行事放荡、嫖娼狎妓等等...... 这?这不是找死吗? “看来是朕这两年对你们太过温和,所以导致你们越发胆肥了啊~” 洛清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温柔。 然而老臣们一看见皇上这表情,不由想起四年前,皇上是如何踏着无数尸骨,手中之剑沾满了无数的鲜血,一步一步在尸山中登上皇位的。 那时,她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对待拦路之人毫不手软,霎时整个天空鲜血飞溅,其血腥与残酷的场面,至今还令她们心有余悸。 最终她就是站在那最高处,缓缓笑了。 “胜者王,败者死,现在,大祁之主换了!” 身姿凛然,宛如一位真正的霸主,俯瞰着自己的江山。 而一路亲眼所见她雷霆手段的她们,无一不对其俯首称臣。 如今再看这个笑容,她们眼中的恐惧和唏嘘再次随着那场记忆冒出。 同时也在猜测,今日怕是不好过了。 “如今朕才知,我大祁官不为官,只为一己私欲,或权、或利,却忘了自己的本职是什么?” “既然敢胆大妄为,那朕,便收回朕给予尔等的大权。” 洛清芷言语森然。 “即刻起,朕将专门设立一个民间巡查使团,走访大祁每一个地方,若是查其地方官员犯罪者,上报与朕,按律处置!” “当然,并不是说一律只听她们一片之词,在她们明察之时,朕的暗狱,也会秘密前往探查,明为确认,实为监督,朕倒要看看,一明一暗的巡查下,大祁到底有多少腐虫。” 本来听其前面,群臣还心存侥幸,然而后面一句话,她们纷纷心下一颤。 暗狱啊—— 那可是一个鬼都怕的地方,要真被她们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简称生不如死! 果然,皇上是真的开始给人放血了。 “而你们,既然没那本事为朕、为天下选拔有用之士,从今往后,便也用不着你们了。” “皇上——”有大臣顶着胆子想要阻止皇上这一决策。 但在洛清芷散发着蚀骨的寒意下,吞了吞口水后,便不敢再说什么。 “今后,官员选拔制度大改,废除之前由官员选拔机制,实行全国统一大考,朕会派人加强考试监管,确保公平公正。” “考试制度为增设乡试、会试、殿试,最终由朕亲自决断。” “至于考试之人,不论出身贫富,不分高低贵贱,都可参与考试,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往后将实行此科举制度!” 此话一出,朝堂内低声议论纷纷,似有不满之意。 可惜她们不知晓的是,后头还有‘好事’等着她们呢! “至于你们,也全部在考核之内,合格者继续任用或提升,不合格者或实际是庸才者,那便收拾收拾退位让贤,给新人空出位子,大祁没闲心养着一群废物。” “爱卿们听明白了吗?” 大殿上一片死寂。 她们想反抗此事,可魏然之事和之前推荐人才之事还历历在目,她们没有立场、没有缘由去反对。 若是敢言反对之意,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皇帝,自己想要造反吗? “......臣遵旨。” 群臣心有不满,此时却不敢有任何反驳之言。 洛清芷冷冷看着她们,说罢,径自离去。 见此,非令高声道:“退朝!” 回到寝宫换上常服,洛清芷来到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 苏子冉与明钰早已在此等候,二人随意的在谈论着什么。 “看来阿芷这段时日‘经历丰富’啊,一回来才如此大动干戈!”苏子冉坐在非令抬过来的凳子上,微笑着,眼神温和,举止优雅,实则眼底深处闪过嘲讽。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阿芷早已在信中提及过。 “是啊,在京城,诸位大臣们虽小动作不断,不过却也不敢胆大妄为地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来,没想到偏远地方的官员胆子简直如雷啊!纯纯地在老虎头上拔胡须。”明钰眼神凌厉,声音激昂的冷笑道:“找死!” 苏子冉叹息道:“一直以来朝堂之上,世家大族犹如盘根错节,寒臣若萤火之光,权贵环伺,寒门子弟难得一见天日,轻易便被碾压,所以她们暗地里才会肆无忌惮。” 若不是她的背后之人是阿芷,在大祁无权无势的她,哪怕再满腹经纶、才学出众,只怕也会被那些权贵们压的不见天日。 “所以,朝堂该注入新鲜血液了!” 一声低沉严肃的声音响起。 苏子冉和明钰二人闻言,同时站起来便要行礼,洛清芷挥手示意她们坐下。 私下里,她们几人向来都不会去过度注重什么礼仪规矩。 她走到御案后坐下,冷厉道:“这次由我亲自选拔,我倒要看看谁还敢阳奉阴违,破坏朝纲?” 说罢,她看向苏子冉,“子冉,早朝时说到的科举制度,你有何看法?” 对于早朝时洛清芷的话,苏子冉自然点头认同,不过她微微皱眉,“如阿芷你所说,不论出身贵贱、贫富,只要通过考试,就有机会进入官僚体系。” “这种开放性制度为国家下层提供了进入上层的机会,促进了阶层的流动,使之朝堂之上不再是权贵世族的一言堂,自然是好事。” 说到这里,她神情微微凝重,“但,若大量的寒门学子、平民百姓涌入朝堂,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贵族阶层对官位的垄断,她们不再可以仅凭出身获得官位,而是放到与平民、寒门们同等地位,通过学习和考试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便意味着会削弱她们的地位,导致利益受损。” “——那么她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此制度实行,明面上不敢反对,但暗地里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做出阻止实行的手段。” 第93章 单身被鄙视 洛清芷抬眼,“不错,这便是我让你们来的原因。” 御书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然而脾气暴躁的明钰受不了这些弯弯绕绕,直接道:“若她们胆敢反抗,直接拖进暗狱待两天,就无话可说了。” “......” 听她这样说,苏子冉一阵无语。 暗狱? 暗狱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一个哪怕从小就经历极端严苛的训练,有着超乎常人的体能、至死不畏的意志的死士,进入其中,嘴再硬也会被撬开的牢狱。 身为暗狱老大的阿钰,可以轻描淡写,但那群养尊处优的大臣进去一遭,怕是得吓疯! 而且,治标不治本,甚至会引起她们的不满和反弹。 ......不过,苏子冉蓦然抬眸,“阿芷,若要推行制度,此事利于万民......便可利用万民。” 说是利用,其实也是她们自己在为自己争取。 “将此法告知天下,民众知晓其中好处,若有大臣反对,她们自然会主动反抗群臣。”洛清芷不疾不徐地开口。 “不错,并且同时秘密收集情报、利用皇权严惩。” “也就是秘密收集强烈反对的大臣信息,一旦发现结党营私,或违反律法等,到时通过手中掌握的一些罪证严重的大臣进行公开审判和惩处,一来自然是杀鸡儆猴。” “二来可以达到警示其余大臣的目的,告知其皇上手中有她们犯罪的证据,看她们在证据确凿中是选择背负骂名赴死还是利益。” 洛清芷一直敛眸聆听,时不时的端起手中的茶杯轻啜一口,茶入舌尖。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阿云的茶艺,想念恍惚间来的猝不及防,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瞬间温柔布满脸上,听完苏子冉的意见,她道:“此法可行,但行动必须要快。” 也在这时,她把案桌上的圣旨交予非令,由她拿给苏子冉,“这是我昨晚回来之时拟好的旨意,此事便交由子冉你去办。” 而后看向明钰,“而阿钰,接下来由你带人前往各个地方,秘密调查大祁地方官员的所作所为,并在我选出来的巡查使团到达之后,待她们查清所有贪官污吏,与你核对信息,该处罚的处罚,该斩杀的斩杀。” “是。”“是。” 两道声音严肃而慎重。 大事谈完,洛清芷带着两人来到外间的圆桌旁,示意非令传早膳。 这样轻松的时刻,几人便不再讨论国事。 这时,苏子冉想起刚才阿芷眉眼间一闪而逝的温柔,不由调侃出声,“阿芷出去这趟日子,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明钰自然也没错过那抹温柔,好奇的看向洛清芷。 难得,竟然在阿芷这个冰坨子的脸上,看见无缘无故浮现出的温柔笑意。 闻言洛清芷一愣,随即挑眉无语,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俩人。 不过,她也没打算隐瞒她们。 “嗯,我心里住了一个人。”洛清芷说着,脑海中想起阿云,面部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语调也变得温柔而富有磁性。 什么? 这消息一出,二人直接呆住。 明钰傻愣愣道:“谁家小公子啊,竟然看上你这个冰坨子了?” 说完又觉不对,明钰啧啧撇嘴,“不对不对,就凭阿芷这张脸,想来也没人能够看不上!” 洛清芷:“.......” 什么叫竟然看上? 而且自己的脸怎么了?阿云又不是肤浅之人,只看外貌。 苏子冉被两人逗笑,不过她同样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竟能让阿芷动心? “阿芷,可是江湖人?” 她以为这段时日阿芷以另一个身份在江湖行走,所以自然而然的觉得是江湖上的小公子。 谁知洛清芷摇摇头,“虽是江湖上遇见,但他是京城中人。” “京城中人?” 苏子冉和明钰二人显然一愣。 难道是京中谁家小公子贪玩,跑去了江湖? 看出两人的不解,洛清芷缓缓道出实情,“他是言太傅家的公子,名唤言云起。” “言太傅?听说她家的公子体弱多病,足不出户,怎么跑去江湖了?”明钰身为暗狱老大,京中各位大臣家中的事,多多少少都知晓一些。 “嗯,正是因为身体不好,几年前恰巧遇上神医谷谷主,遂和他一起去了神医谷,现下,不仅身体大好,还习得一身医术,我的毒便是他解的。” 洛清芷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自豪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呀,可是很厉害的,不仅才情出众,智慧过人,言谈举止从容自信,还很温柔,此生能与他相爱,实乃我之荣幸。” 说罢,洛清芷不禁微微挺胸,露出傲娇的神态,甚至在看向自己两位单身好友时,眼中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似乎还带着鄙视。 苏子冉:“......” 明钰:“......” 不是,阿芷这啥眼神? 怎么地,单身便要被鄙视啊? 这人怎么有心仪之人后,越发气人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二人嘴角直抽抽。 不过听起来,她们已然佩服。 虽说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什么都最完美,毕竟她们也没见过太傅家的公子。 但仅仅是凭自身医术,便把神医谷谷主都没法解的毒,为阿芷解了,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足以说明这人的确很厉害。 何况,据阿芷所说那样,这小公子才学没几年呢! ......好吧,她们好似的确无言反驳。 苏子冉问,“那他人现在?” “有要事回神医谷,想来不过几日便要回来了。” 苏子冉颔首,温和道:“阿芷,你打算给什么位份?” 身为皇帝,从来都是后宫三千美男,无一例外。 然而凭她对阿芷的了解,她觉得她不可能会这样做。 果然。 洛清芷神情严肃认真,“我的身边,唯他一人尔。” 也就是那凤君之位。 二人虽不可思议,却又觉理所应当。 阿芷这样的人,不懂之人会认为无心无情,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她有多么重情重义。 很快,一顿早膳便在几人闲聊中过去。 她们又商量一些细节之后,苏子冉和明钰踏出皇宫,分别去完成自己的事情。 而随着苏子冉手中的圣旨,大祁即将引起怎样的轰动。 第94章 举国激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圣明神武,德承乾坤,仁育万物,敷文偃武,为求治理国家之良才,彰显公平正义之旨,特颁此召,实行科举,广纳天下英才。” “自即日起,举国上下,不论贫富贵贱,有志之士皆可应试,设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岁举,会试三年一考,殿试则由朕亲审,凡通过者,由朕亲自赐予官职。” “然,因今年朝堂有所变化,故而科举考试提前并缩短,将春闱之期定于明年一月,由于时间尚短,此次科举考试于十一月中旬进行乡试,通过者则在春闱之前抵达京城进行最后一轮统一考试。” “望众学子力于学业,提升自我,来年考取功名、报效国家、为民请命。” “另,科举实行期间,将有无数巡查使团前往秘密查询、监督,若胆敢有官员受贿、舞弊者,证据确凿之下,斩首示众,株连九族!” 此诏一出,举国皆知。 而这一制度也在这天午时,从大祁丞相苏子冉口中落下最后一字时,消息如风一般,迅速席卷大祁各地角落。 一传十,十传百,万民震惊。 遥远的京城外,被压迫许久苦于无望,颓废至极的学子们无一不远远眺望着京城方向,一个个眼中闪烁着终于看到希望的泪水,自发地跪下来磕头。 幸好皇上没有忘记她的百姓! 她们有希望了!她们有希望了! 颓败的人马不停蹄地翻箱倒柜找出自己绝望之下压在箱底的书,无望之下消瘦的人不由自主的猛干两大碗饭,大笑曰,有了动力后便要闭关学习,参加科举。 有的抱着母父哭;有的抱着孩子笑;有的抱着夫郎语无伦次,导致两人眼眶湿润。 总之,这一日,万民或激动、或欣喜。 五日后,遥远的丰云县。 非母在烧火做饭,非父在缝补衣服,非不离正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手中借来的书。 她神情格外专注,手中的书卷轻轻翻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不离,不离!”一声声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非不离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好友兼发小萧遥,正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跑来。 嗯?这是怎么了? 非不离眉头微皱,拿起手中的书卷站起身迎上去,“怎么了阿遥?” 萧遥拍着胸口直喘气,须臾激动的握着非不离手臂,急切道:“不离,今早县衙门外新贴了一则告示,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写了什么?” 顿时,萧遥静默一瞬,随后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开口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告示上写着,从今往后,废除以前由官员选拔人才制度,实行科举制度,不管何种身份都可参加,而且,而且......” 非不离猛地睁大眼睛,随即催促道:“阿遥快说,而且什么?” “而且,是实行全国统考,并由皇上或亲卫亲自把关,但凡有徇私舞弊或收受贿赂等违法行为,一经查实,斩首示众。” 这便意味着,从头到尾,不管是谁都有机会,且一切公平、公正! 天大的喜讯兜头砸下,非不离感受着自己的心在快速跳动,手中的书卷微微颤抖,几乎就要掉落,她瞪着萧遥,目光中透露着惊愕和难以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 萧遥狠狠点头,“千真万确。” 倏地,非不离道:“走,我要去看看。” 话落,她拉着萧遥,两人一溜烟便跑的没影儿。 在做饭的非母本瞧着两人在说话,却不过一个转眼间,原地就没影儿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离和小遥又干啥去了?” “唉!怕是又在学问交流了。”想起平时她们遇到一起,总是在探讨,她以为此次也是如此。 非不离和萧遥两人一路跑到县衙。 前段时间,这丰云县县令便因京城突然而来的大人给革职查办,后来证据确凿,已经对其进行杖责处罚,查抄家产,最后一家人被流放到了更加偏远的地区,终身不得返回。 她们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当时,非不离也想过,会不会是那位贵人传信给了丞相大人,所以此事才会解决的如此之快。 可后来听说了利州城之事后,她对那位贵人的身份有了那么一丝怀疑。 与苏丞相是好友,看起来气质不凡,且利州知府突如其来的倒台。 她虽知晓的信息不多,但脑海中一霎而过的念头,让自己不得不多想,但不消片刻她便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若真如此,那自己更不能胡乱猜测。 此时,县衙前的空地处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她们都在热议着什么,说话声很大、很嘈杂,根本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 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和激动,明明白白的告知了非不离这都昭示着什么。 她拉着萧遥艰难地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那张贴在墙上的告示。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皇上有旨,为选拔天下英才,巩固我朝国基,自即日起,举国上下,不论身份高低贵贫,有志之士皆可应试。” “科举考试设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岁举,会试三年一考,殿试则由皇上亲审,凡通过者,由皇上亲自赐予官职。” “而因今年朝堂有所变化,朕特赐鸿恩,将科举考试提前并缩短,春闱之期定于明年一月,以便天下英才尽快脱颖而出,为国效力。并于十一月中旬进行乡试,通过者则在春闱之前抵达京城进行最后一轮统一考试。” “望众学子力于学业,积极备考,来年考取功名、报效国家、为民请命。” “另,科举实行期间,将有无数巡查使团前往秘密查询、监督,若胆敢有官员受贿、舞弊者,证据确凿之下,斩首示众,株连九族!” 萧遥用力的拍打着非不离肩膀,“不离,看到了吧,是真的,千真万确。” 非不离眼中闪烁着光芒,欣喜不已,不忘回应好友,“嗯,是真的。” 随后,她目光一滞,十一月中旬?明年一月? 现下是........ “阿遥,现在是几月了?” 第95章 科举前的奋力准备 “十月初,怎么了?”萧遥不解的看向非不离,难不成不离高兴傻了不成?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十月初,也就是说......”非不离双眼瞪圆,声音陡然拔高,“只有一个多月了?” 萧遥被她的高声吓一跳,呆愣一瞬,“是.....是啊。” “那我们还不快回去复习,时间不多了啊!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非不离急促道。 终于反应过来的萧遥猛拍脑袋,“是啊,快!我们快回去!” “走。” 两人风风火火的来,急匆匆地回。 而她的一鸣惊人,也唤醒了沉浸在激动中别的学子,场面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无数尖叫声,“啊!时间不多了,快走快走,我竟然高兴坏了给忘了。” “对对对,这下我要好好闭关学习。” “对,我一定要努力考取功名!” 刹那间,一群人步履如飞的各回各家,原本拥挤不堪的场地顿时空旷下来。 同一时刻,相邻两县的临安县。 街道一侧,两家人的房屋相邻而建,只隔了一堵墙。 房子是木质结构的建筑,白色的墙面,黑色的瓦片,屋内有简单的厨房,两间卧室,装饰简朴,却充满宁静温馨。 墨依早已习惯翻墙而过去找沈惜之。 说起来,她和沈惜之自幼便是好友,两家母父亦是至交好友,所以两家人相处起来犹如一家人一般。 墙的一边,沈惜之将将得知皇上下的旨意,此时正在屋里窗边看书。 之前在这里看不到希望,所以她跑去了利州,原以为会有所收获,不成想遭遇了这一切,幸之又幸的是,好在遇上了皇上,若不然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当时的她凭着一腔热血信誓旦旦,一句事在人为。 如今想起来,还有一丝后怕。 想不到那利州知府不仅手下官差不少,竟连江湖上也有势力。 沈惜之深吸了一口气,勾唇淡淡一笑,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后。 现在想这些做什么?早已经过去了不是? 现下,皇上给她们所有人提供了机会,接下来她便该努力学习才是。 这时,屋外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一听这脚步声,沈惜之便知是不依来了。 果然,墨依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惜之,你还在看书吗?” “嗯,门开着,你进来吧!”沈惜之轻声道。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墨依走到桌前坐下。 沈惜之问道:“你今日没出门吗?” “没。”墨依摇头,顿了顿笑道,“现在你离自己的抱负更近一步了,作为好友,我真替你高兴。” “唉,还别说,我虽然也欣喜,但随之而来的也是压力啊!”沈惜之放下手中书籍,踱步来到墨依身旁的凳子坐下,叹了一口气。 墨依眉头一挑,“咦?你居然还会紧张担忧了?” 这话说得........ 沈惜之白了好友一眼,“此制度一实行,全国将有多少人参加?我是自信,但我不是自负好不好?” 也是。 就早晨这告示一出来,得知消息的学生们好似疯了一般,她们两人当时都差点被激动的人群淹没了,可想而知,明年京城中该有多少人涌入啊! 墨依心下感慨,又道,“怎么样,对十一月的乡试有没有信心?” “还好,”沈惜之点头,虽没直说,但她对于这点还是有信心的。 随之抬眸交代好友:“这次考试,地方不远,就是明年要前往京城,到时便要麻烦你替我照顾母父一二了。” “我们两家人还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不是应当的嘛。”墨依随意挥挥手。 “再说,到时我要送你去京城,至于干娘和干爹,自有我娘和我爹照顾,你就把心放下,好好准备考试就行。” 沈惜之表情一呆,“你要陪我去京城?” 墨依觑了她一眼,“是啊,山高路远,不说你一个文弱彬彬的姑娘,就连有武功的我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你让我们全部人怎地放心?” 沈惜之摸摸额头,笑了笑,“好吧!谁让咱俩是好姐妹呢!” “你才知道?” “......呵呵。” 两人互相调侃。 没一会儿,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隔壁响起,“小依,吃饭了。” 是娘亲在唤自己,墨依即刻高声回应,“好,就来。” 墨依站起身来往外走,“惜之,我回去了。” “好。” 才到门口,一道伟岸的身影走过来,身材魁梧,面容严肃,声音嘹亮道,“小依来了。” 墨依笑着礼貌打招呼,“干娘。” “走什么,就在这里吃饭,你干爹做了很多好吃的。” 墨依连忙呵呵笑道,“不了干娘,我娘唤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墨依礼貌告退,当着沈母的面,直接跑到墙角一个轻功,飞身翻墙回去。 “嘿!这丫头......”沈母瞪了眼跑的跟兔子一样快的墨依,摇头失笑。 至于她的行为,沈母根本没放在心上,自己看着她长大的,从小不点开始,调皮捣蛋的她便一如既往,两家人早已习惯。 说起来,两家人的性格简直截然相反。 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墨母,性子同样温柔的墨父,两人生的孩子,从小就爱舞刀弄棒,反而对书本不感兴趣。 而自己大字不识,性格粗犷,夫郎大大咧咧,生出的孩子不但喜爱读书,就连性子动不动就害羞腼腆。 有时她们一大家人坐在一起,无不感慨,是不是她们抱错了孩子呢? —— 自从科举提前,传遍大祁各地。 时不待我! 所有学子们纷纷投入到更加刻苦的学业中去。 无论是繁华的京城中,还是偏远的乡村,每每天未明,都能看到学子们埋头书卷、勤奋学习的身影。 尽管已步入十月份,然而天气依旧炎热,阳光如火,炙烤着大地。 她们无畏的忍受酷暑、蚊虫叮咬,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注意都投入到科举的准备中。 白日或与同窗互相研讨,或是聆听先生的教诲。 夜晚,有条件的便在烛火下继续看书学习,条件艰难的只能在脑海中复习白日所学知识。 她们以学问为乐,以知识为伴,以心中希望所支撑。 毫无怨言,孜孜不倦地苦读,只为了能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为国家效力,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满腔热血的抱负。 第96章 老母亲想太多 随着科举制度的昭告天下。 早朝,果然有大臣或明或暗的反对。 然而,在洛清芷把其中几位反对最厉害的大臣犯罪的证据扔在地上,证据确凿之下,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毫不留情。 速度之快! 群臣才意识到她们低估了皇上对于科举推行的重视,和这些年来,皇上对于她们的放任和宽容,让她们以为皇上变温和了,朝堂之上是她们的一言堂了。 之前的朝堂上,魏然之事,她们以为只是一个皇上借此机会敲响的警钟,没成想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 原本那日早朝过后,皇上除了立即组建巡查使团,派往大祁各地方巡查,科举制度由苏丞相宣布后,皇上便再无动静。 她们以为此事有转圜的余地,原来皇上是等着她们自己主动送人头。 而在这样的错觉中,她们竟忘了,忘了她不仅仅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是一个当年才十四岁、没有任何一个庞大背景登临皇位的少女。 她的手段狠辣、强势且霸道! 于是,群臣面色惨白,在皇上落下一句,“朕予以你们权利,因人际纷繁,利益纠葛,有人清正廉明,有人各有算盘,但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你们心里明白,朕心里亦清楚。” 随后洛清芷话语轻飘飘落下,“毕竟,朕的暗狱不是摆设!” 众人心里一阵咯噔。 也就是说,她们背后之事,不管事大事小,皆被暗狱查的一清二楚了? 然而冰冷的话还没完,“若嫌脖子上的脑袋重,不想要了,尽管犯事,只是若被朕知晓,可不要怪朕手下不留情!” “所以,尔等可要谨言慎行!” 说罢,洛清芷径自离去。 只剩下群臣心下沉之又沉。 不过,经过这一事,她们再也不敢去挑战皇上的旨意了,毕竟,好歹留着命,一切事在人为。 此时保命要紧! 科举之事可私下再议。 一时间,朝堂安静下来,唯有各自的派系互相眼神交流。 “退朝!” 随着非令的一声退朝,群臣行礼之后,纷纷着急的往外走。 她们着急的模样,一一被独来独往的苏子冉看在眼里。 她眼中神色不明,缓缓勾唇一笑。 蓦地,她看向前方不远处一道身影,眼睛一转,连忙大步上前。 “言太傅。” 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言玉裳,也就是言云起的母亲,不由疑惑回头。 定睛一看,淡淡笑道:“原来是苏丞相。” 苏子冉趋步向前,拱手行礼,“太傅大人。” 一国太傅,皇上的老师,虽说没有实权,但仅皇上的老师这一头衔,便是所有大臣都会给其行礼。 言玉裳好奇道:“不知苏丞相叫住本官,可有何事?” 话说,自己因作为皇上的老师,一直也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和自己走在一起,以免被圣上猜测那人有什么目的,倒是不知向来独来独往的苏丞相找自己有何事? 只见苏子冉温声开口,“我们同为官僚,下官知太傅学识渊博,亦感钦佩,所以有所请教,不知您对皇上近段时日的旨意有何见解?” 原来如此! 想到最近皇上一系列的行为处事,言玉裳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认可和赞美,“颁布科举,乃利国利民之策,严惩贪官,是为国为民之行,但愿经过皇上的科举选拔,天下英才皆能为皇上、为大祁所用。” 说完,看着苏子冉又道:“陛下有宏图大志,国家幸甚,作为臣子,我们合该竭尽全力,辅佐陛下,使其国家繁荣昌盛才是。” 苏子冉微微颔首,“太傅所言极是。” 话茬打开,两人交流融洽。 一路并肩而行向宫门口走去。 这时,苏子冉言语中关心道:“下官听说令郎体弱,不知现下身体可好?” 突然问到自己儿子,言玉裳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多谢苏丞相关怀,云起之前幸得神医相救,身体早已康复。” 苏子冉恍然挑眉,“哦!那的确是幸事,恭喜太傅大人。” 但言玉裳说完,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云起还有多久回来,她很是想念他啊! 见她一老人家神色黯淡。 苏子冉从阿芷那里知晓是为什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情绪。 不料,言玉裳又笑容满面,转头看着自己道:“我跟你说苏丞相,我儿自幼聪颖过人,婉约贤淑,性质纯良,乖巧可爱。” “会刺绣、会吟诗、会作画......总之,我的儿子最是厉害!” 言玉裳吧啦吧啦一阵夸赞。 言语、神情中满是骄傲之意。 说完,她还问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转头,看到苏子冉一脸认真,温润的含笑点头。 言玉裳更加高兴了。 然而笑意才散开,忽然,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苏子冉,眉眼一眯。 ——苏子冉,一个少年丞相,面容雅致,气质温润,含笑的容颜温暖而明媚,言谈举止温文尔雅。 她们同朝为官多年,据自己的了解,此人性子随和,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也不会无缘无故问起无关自己之事。 那她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儿子? 云起并没有见过她吧? 难道是...... 在打自己儿子主意??? 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言玉裳看着苏子冉的眼神越发幽深。 突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对,苏子冉看向言太傅,却被她脸上怪异的神情弄得一怔。 这言太傅,脸上的表情怎么有点怪? 特别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竟从中看到了对自己周身的打量,其中时而嫌弃,时而点头认同,时而眼神越发坚定。 而言玉裳打量后内心是,‘苏子冉,皮囊好看,但容易招花惹草,不行;性子倒是可以,可惜不管怎样,在她心里,没人能配得上自己儿子。’ 被这样一打量,苏子冉脸上的笑都尴尬的消失了,她不明所以,“太傅,您......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言玉裳慎重点头。 看她表情,苏子冉以为她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不由认真聆听,“您说。” 犹豫一会儿,言玉裳轻咳一声,语重心长道:“苏丞相,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你值得更好的。” 苏子冉:??? 第97章 前往闵西国 而言玉裳说完,怕伤了一个大女子的自尊心,便提出时间不早了,刚好看到自家来接的马车,与还沉浸在云里雾里的苏子冉说了声告辞,驾马离去。 徒留苏子冉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呆住。 言太傅什么意思? 什么叫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你值得更好的? 话的意思她明白,但突然对自己来这么一句,一向才华横溢的苏子冉竟有一瞬间的懵逼。 这,什么跟什么? 脑中回想刚才自己与言太傅都说了什么,嗯......要么是国事,要么是学识的交流,剩下的就只有太傅夸自己的儿子了。 自己主动说了什么吗? 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苏子冉若有所思的上了自家马车,轻抚额头,忽然灵光一闪。 她,好像就问了下言太傅儿子的身体情况如何,联想到她最后落下的那句话。 苏子冉嘴角抽了抽,她不会以为自己是对她儿子有意,所以才会突然问候吧? “呵呵......”一声轻笑从她口中溢出,带着一抹无语。 她只是因为阿芷的原因有点好奇罢了。 虽从阿芷和言太傅口中知晓言公子有多么的完美,单就他的医术为阿芷解毒这一事,她心中已然佩服。 但那是阿芷的心中人,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心思? 言太傅此人看起来稳重,没成想想法竟如此跳脱。 苏子冉失笑的叹了口气,缓缓道,“走吧。” “是,大人。” 外面的侍从低声应道。 是夜。 月华洒满皇宫,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洛清芷正坐在御案前,神情严肃地批改着奏折,手中朱笔在奏折上舞动,字迹潇洒自如,犹如游龙。 她时而点头认同,时而陷入沉思,时而批注几句,格外专注。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洛清芷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 冥风推开门走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禀报:“主子,雨来信了。” 闻言,洛清芷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冥风,面带欣喜,“阿云到哪了?” 然而冥风摇头,“主子,信上说,言公子师父因外出有事,恰故人来信,言公子受师父所托,将前往闵西国,为公子师父的故人医治一位病人。” 话将将落下,洛清芷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担忧。 她知道阿云医术高明,但闵西国路途遥远,而且那里局势复杂...... “可知是为何人医治?” “信中只说那位故人乃闵西国忠勇将军韩将军,至于医治何人,信中并未说明。” “韩将军?” 洛清芷眉头微皱,“据说这位韩将军膝下唯有一子一女,而她的儿子当年不知因何故,突然嫁给了当时的齐王,也就是如今的闵西皇帝为皇贵君了吧!” “回主子,是的。” 也就是说,此行阿云前去,或许会与闵西皇室有所接触。 想到这,洛清芷眉头拧紧。 ——皇宫,一个充满权谋纷争的地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层出不穷,里面的人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洛清芷深知皇宫的凶险,那才是一个杀人于无形、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知道阿云聪慧,但毕竟涉世未深,因此,心下是止不住的担忧。 可眼下,她政事繁忙,俨然走不开。 安静的御书房内,冥风开口道:“主子,这还有一封公子的信。”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洛清芷拿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信纸上的字迹端端正正、苍劲有力。 上面写着,“阿芷,事出突然,我们相见的日子不得不推迟。这段时日,你实行的制度已传遍大祁,人人都对你充满感激和赞誉,我亦为你有感欣慰。久不见,心有所思,闵西之行,有雨护卫相护,切勿担心,愿一切安好,待我归来!” 这一封信不长,不过须臾洛清芷便看完。 想了想,她提笔回信,“好。” 一个好字,足以说明洛清芷支持他所有的决定。 继而又写,“然,闵西之行太过遥远,且国中复杂,我心下忧之,遂命大量冥卫暗中随行,特告知与你。卿远行,长久不见,心下甚是牵挂和担忧,望照顾好自己,待卿归来!” 写完,洛清芷看了看,将信折好递给冥风,“去回吧!” 接着道:“让雨派大量的冥卫暗中一同随行,务必保护阿云的安危。” “是,主子。” 冥风拿过信,转身离去。 交代完毕,洛清芷继续埋头于奏折中,头也不抬的问道:“非令,今日宫外可有动静?”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非令,闻言,先是为洛清芷奉上清茶,然后轻声答道:“回皇上,今申时之余,有几位大臣家中的外墙,遭人扔了许多恶臭之物。待她们察觉后立即报官,谁知过去半个时辰,京兆尹给出的回复是,是一群学子不小心为之,考试在即,训斥几句,此事便算了。” “她们先是气愤不已、闹着要个说法,后来不知有人说了什么,所有人都趋于平静。” 说到这里,非令笑了笑,还能因为什么呢? 无端戏弄大臣,此事却被轻拿轻放。 而被报复的大臣,无疑是几位还持反对想法、只是态度没有那么激烈的臣子。 只怕是她们意识到此事背后,是皇上的有意纵容。 想清楚后,她们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满,毕竟过段时日,京中的学子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有皇上做靠山,她们能没有脑子去惹成群结队的学子吗? 所以,此事上有皇上,下有无数百姓,只能暂时作罢。 听罢,洛清芷淡笑一声。 —— 一晃半月过去。 闵西国,一个不同于大祁繁华、内敛的都城。 言云起和可书坐在一辆低调舒适的马车中,车轮滚滚,穿过一个又一个热闹的城市,终于抵达了这个国家的皇城。 外面热闹非凡,可书欣喜地掀开车帘。 一路行走,街道上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言行举止间充满了直爽和豪迈,街头巷尾欢声笑语,人们热情地互相交谈着。 这里的男子,服饰简单却不失单调大方,着紧身上衣和宽大的裙子,色彩斑斓;他们头发高高挽起,插着各种宝石发簪,耳畔悬挂着硕大的耳环,笑容绽放出热情洋溢。 而女子则大多数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穿着宽松的衣袍,腰间系着宽带,显得粗犷而不失风流。 第98章 九皇子中毒 外面驾车的冥雨问道,“公子,我们直接去忠勇将军府邸吗?” “嗯。” “好的公子。” 一路上,倒也没人关注这辆马车,毕竟五国中,亦有别国商户前来洽谈生意,有别国之人,属实正常。 冥雨拿起马鞭一甩,“驾!” 马车朝着冥卫探来的路线而去。 忠勇将军府邸,地处皇城繁华之境。 不过两刻钟,冥雨驾着马车停在此地。 府邸门前,两根巍峨的石柱耸立,上雕猛兽,张牙舞爪,彰显着权贵之家的尊贵和威严。 门上悬着一块金匾,上书“忠勇将军府”五字,字体遒劲有力、气势如虹。 冥雨跳下马车上前,轻轻敲响了门环。 没一会儿,府邸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穿素雅衣裳的仆人走了出来,看见是一个陌生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冥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不知阁下找谁?” 冥雨笑着解释,“我们来自神医谷,受忠勇将军邀请前来。” 话落,仆人立即反应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恭敬,“原来是神医到来,快请快请!” 那仆人做出请的手势,却见冥雨朝马车走去,掀开车帘,很快,马车下来两位公子。 其中一位姿容绝甚,另一位应该是小厮了吧。 仆人先是对其容貌微惊,随后愣住,以为是神医的夫郎。 不过她没敢贸然开口。 似乎看出她的不解,冥雨主动道:“这是我家公子,也是神医谷少谷主。” 仆人恍然一悟,哦,原是自己弄错了,她还以为那位女子是神医。 随后甚是礼貌的请他们进府。 言云起三人随着仆人的指引,穿过宽阔的庭院,来到正厅。 厅内布置简洁,两侧是一排排红木椅,椅背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古朴而典雅。 “神医请坐。” 仆人示意三人请坐,并让人端上了茶水,微笑道:“我家将军不知您今日到达,所以此时不在府里,不过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将军了,神医请稍等。” 言云起摇头,“无妨,是我们来的不巧了。” “神医客气。”仆人说完,恭敬的退了出去。 只余三人坐在红木椅上喝茶,静静地等待着忠勇将军的出现。 “诸位是?”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三人诧异,抬眸看向来人。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英姿飒爽的女子从转角处出来,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勇猛之气。身穿一袭青蓝色锦袍,上面绣着精美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宝石的腰带,彰显出他不凡的身份。 剑眉星目,皮肤略微黝黑,显得人格外刚毅。 对上她疑惑的俊眸,言云起站起身介绍道:“我们是神医谷的,应忠勇将军之邀前来。” 男子声音清冷,仿若夜半的竹林,带着丝丝凉意,却也异常好听。 特别是看到那张不染尘埃的容颜,女子瞳孔微缩,一时竟怔住忘记了言语。 女子名唤韩池,忠勇将军的次孙女。 在男子轻皱眉时,她才微微回神,继而心中诧异万分,听祖母说过这两日将有神医谷的神医前来府邸做客,没想到神医竟是个男子。 且还是这么年轻、好看的男子! 不过疑惑只有一瞬,韩池回过神来,连忙抬手施了一礼,“原来是神医!”并自我介绍,“忠勇将军是我祖母,我名为韩池,” 话落,韩池脸上带着一抹歉意道:“不过,不知你们今日到达,家中人各自有事不在,我们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又是同样的话,言云起无奈只能摆摆手,“韩小姐不必在意,只是听将军信中所述,事态紧急,我们加快了些许速度罢了。” 不给她继续客套的话,言云起直接问道:“不知韩小姐可知要我们救治的是谁?” 一看神医直入主题,韩池便知此人不喜欢那些虚礼,亦直接开口。 几人再次坐下来,只是这次,韩池让下人准备了一些精致糕点和当季瓜果。 “不瞒神医,我们想请你救治的是我表弟。” 表弟? 据冥雨查的信息中了解,忠勇将军膝下只有一女一子,女儿娶了一六品小官之子,二人育有二女一子,而她的儿子当年入宫成了闵西皇室皇贵君,膝下亦有一女一子。 说起来,像忠勇将军这样的权贵之家,族中却子嗣单薄,就这么些族人。 至于旁支,听说相距甚远,不怎么往来。 也就是说,韩池所说的表弟,必然就是皇贵君的儿子,排行第九的皇子。 可,若是皇子生病了,宫中自有数不清的太医可看,为何还要另请他师父呢? 难道是九皇子的病症就连太医院的人都没办法? 脑中信息一一扫过,言云起轻声道:“令弟是怎么了?韩小姐不妨说下症状?” 谁料韩池沉沉叹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表弟名唤司空若,是当今皇上的第九个孩子;从小到大性子活泼、乖巧可爱,深受皇上和舅舅喜爱,所以但凡能满足他的事,她们基本都会满足。” “而表弟从小就喜欢黏他姐姐,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出宫来到五皇女府邸住上一阵子,有时住上三五几日,有时住上一月半月,旁人知晓她们姐弟俩感情好,也已经习以为常,只待他什么时候想回宫便自主回宫。” “可,就这一次,表弟在表姐、也就是五皇女的府中住下才半月不到,竟莫名其妙的昏迷过去,至今未醒。事情太过突然,亦不知是何缘由,所以表姐不敢大张旗鼓的进宫请太医,只暗暗找了无数的大夫,可她们都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云起语气平和,“是中毒?” 没成想韩池直直点头,“没错,当时表姐前来找祖母商量,说有一经验丰富的老大夫把完脉后,犹豫片刻后说,表弟应该是中毒了,于是才有了半月前祖母发给神医谷的请求信件。” “至于症状,表弟身上并没有任何症状,反而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一般。” “呼吸平缓,像睡着了,且一睡便是半个多月......”言云起眉心皱起,呢喃着重复。 韩池点头,“对,没错。” “也就是说......”言云起从脑海中一遍遍翻找,试图找出有什么样的毒会有这样的症状,但想了想,并没有。 见他在认真思索,其余几人不敢打扰,正厅一时安静下来。 第99章 五皇女司空残雪 既然自己没有头绪,不如直接看看再说。 言云起眼睑微抬,朝韩池说道,“没有任何症状,我亦无法确认,只怕要亲自把脉过后才能知晓一二,韩小姐表弟现在在哪?” “在五皇女府邸。” “你之前说九皇子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事不宜迟,我们前往五皇女府吧!” 见神医神情凝重,韩池沉声道,“好。” 几人很快在韩池的安排下来到五皇女府邸,因血缘亲戚的关系,韩池带着她们轻松进入府邸。 府中管家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子,看起来格外和蔼慈祥。 经表二小姐解释,知道身后的是神医谷的神医,不由欣喜的领着她们往五皇子的住处而去。 几人走过一条长廊,再经过一座假山、楼阁。 这时,韩池向管家询问道:“表姐在家吗?” “回表二小姐的话,主子今日有事出去了,此时并未在府中。”管家恭敬道。 “哦!”韩池点头,“今日府中来客,你着人去悄悄通知一声表姐。” “好的,表二小姐。” 管家恭敬应道,随即和身后的仆人说了几句话,那仆人向外跑去。 五皇女府邸也是太过宽敞,管家带着她们绕来绕去,绕了老半天,才终于来到一座精致、恢弘的院子。 她们径直穿过前厅往内室去。 打眼一瞧,室内布置得富丽堂皇,墙上挂着名贵的字画,地上铺设着华丽的地毯,桌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古董,瓷器、玉器、翡翠等,一看便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其中一件青花瓷瓶,瓶身绘有精美的花鸟图案,色彩鲜艳,瓶口还镶嵌着几颗巨大的珍珠,很是惹人注目。 哪怕言云起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此时看着,却也极其赏心悦目。 看来这五皇女对其弟弟亦是十分宠爱。 身为女子,怕神医为九皇子殿下检查时,她们看见不该看的,管家和韩池只得停在屏风前,“神医,屏风后躺在床上的便是九皇子殿下了,您请。” “好。”言云起回身看向冥雨,使其眼色让她在此等候,自己带着可书走了进去。 屏风后华丽的床上,躺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让本就白皙如雪的脸蛋,更加可爱乖巧。 言云起没有过多打量,从容的坐在床边,轻柔地执起九皇子的手腕把起脉来。 然而,时间过去半晌,言云起换一只手重新把脉,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低声自言自语,“竟然毫无异样?” “九皇子当时都有吃了些什么?”他朝外面的管家问道。 管家弓着身,想了想道:“回神医的话,九皇子殿下除了日常的饮食外,并无其他。而那些食物都是他平时最爱吃的,也都经过专门的试毒之物验证过的,并未有毒。” 管家仔细回忆着半月之前的事,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但因主子宠小殿下,在饮食上,她们都极其重视,所以也记得格外清楚。 言云起眉头紧拧,‘也就是说与食物无关!’ “用的可有检查过?” “用的?”管家一愣,顿了顿道,“衣物、首饰,一切外在的东西,主子都吩咐过我们检查,但,也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怪了! 言云起垂眸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见神医迟迟不语,管家急忙道:“神医,您查出小殿下昏迷的原因了吗?” 言云起摇头,“并未。” “啊?”管家瞪大双眼,见神医都看不出,不由布满忧色,“那神医——” “你居然也看不出?” 言云起正要与管家说些什么,这时,屏风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 还在脑中思索时,一道玄色身影从屏风外走进来。 同时外面的管家恭敬道:“主子。” 而后最先入眼的就是她一袭华贵的锦袍,面料上绣满了同色瑞兽,透露出一股高贵的气势。 往上,五官精致立体,狐狸眼微微上挑,端的是一副风情魅惑的姿态。 居然是她! ——颜玉。 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影楼楼主,居然是闵西国五皇女,司空残雪。 言云起眼眸微眯,看来这皇室中人,倒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司空残雪看向言云起,唇角微微上扬,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 话落,言云起表情不变,只站起身来礼貌颔首,“见过五皇女。” 疏离冷淡的称呼,令司空残雪眼中意味深长。 看来这小神医是打算装不认识了! 也罢,反正无所谓不是? 司空残雪耸耸肩,而后正色道:“请神医不妨再仔细看看?若是连你都没办法,那......” 说到这里,她看向床上躺着的弟弟,眉心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急迫。 “当然,我既然受人所托前来,自然会竭尽全力。” 言云起淡然点头,引着人往屏风外走去,并问道:“五殿下,听你府中管家所说,你的弟弟九皇子,昏迷当时,之前或之后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是吗?” 司空残雪没有及时接话,而是沉默着回忆一会儿后,才道,“没错。” “那,府中呢?府中可有出过什么事?” 府中...... 司空残雪蓦然回想半月前的事,眼中有过一丝冷意,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只淡淡摇头,“并没有。” “那想要救醒九皇子,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了。” 根本没有头绪,言云起叹息道。 闻言,司空残雪脸色沉了沉,颔首,“时间不是问题,只希望神医能够救得了本殿下的弟弟。” 这时,管家犹豫道:“主子,皇贵君那里.......” 女子抬手打断,“父君那里,本殿下自会应付。” 然而看见自家主子冷淡的面容,管家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唉! 一主一仆之间的对话和神情,皆落在言云起眼里,眸心一道异样的光芒闪过,不过不关他的事,便没多问。 倏地,司空残雪看向言云起,“听表妹说,你们也是今日才到,便立即赶了过来,想必早已舟车劳顿,本殿下让管家带你们去客房歇息?” 不管之前如何,现下神医是自己的客人,且是救自己弟弟之人,司空残雪亦是客气和尊重。 的确,坐了许久马车,几人都有些疲劳,言云起点点头,“也好,多谢五皇女。” 听闻自己主子吩咐,管家立即走上前引路,“几位随老奴来。” “劳烦。” 几人随着管家走远,韩池才疑惑道:“表姐,听刚才的对话,你和神医认识?” 第100章 不受待见 司空残雪喝茶的手顿了顿,承认道:“是啊。” “啊!那神医怎么像是不记得你似的?”韩池眨眼看向自家表姐,满脸的不解。 司空残雪:“.......” 还能为什么? 可能、大概是自己老是调戏他,所以不受人待见吧。 ......或许还有自己当初的无情之举! 还别说,她当初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请求他的一日,两人也有不再剑拔弩张的时刻,饶是司空残雪也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司空残雪只能转移话题,“外祖母还没回来?” “我们来时还没。”韩池摇头,“对了表姐,你去哪了?” “自然是看戏去了。”司空残雪微微勾唇,带着一抹不明笑意。 心思微转,韩池明白过来,“大皇女又有什么动静了?” “那蠢货还能干嘛,无非又是暗地逛花楼,实则和自己的党羽在商量着怎么把我踢出皇储之争。” “立储之事在即,所有皇女们自然坐不住了。” 司空残雪轻笑,声音无波无澜。 “那表弟之事,会不会——”韩池眸心闪过一道犀利之色,表情凝重。 司空残雪摇摇头,“我虽不知若若昏迷是何原因,但直觉和暗卫所查的信息告诉我,不是她们所为,而且她们也没蠢到那个地步。” 毕竟若若虽然于她很重要,但能威胁到她们的是自己,若是要害,也只会害她,怎会去害与皇储无关的男子? 这样做,只会得不偿失! 也是。 韩池蹙眉想了想,觉得应是自己想多了。 抛开此事,她低声询问,“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做什么?”司空残雪起身走进屏风去看弟弟,“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外祖母手握重兵,声望显赫,姑姑跟着屡建战功,母皇早已忌惮不已,这意味着她不会立我为太女,所以我们有什么好争的。” “聪明人至少目前不会把眼光放在我身上,只有司空千柔那个蠢货,身为凤君之女,母皇的嫡长皇女,身边早已虎狼环绕,还一个劲儿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说她蠢都是我嘴上留情了。” “还有事商量就往花楼跑,你说那花楼是你的、靠谱也就罢了,偏偏还跑去我的地盘上,真是生怕隔墙没耳,她们的密谋旁人不知啊!” 司空残雪幽幽道:“有时候我都觉得此人好比夜壶,肚大无脑,虽日日装水,却不知清浊。” 韩池:“......” 这还叫嘴上留情? 这是没把人气死都算好的了。 韩池嘴角抽了抽,看她坐在表弟的床沿上,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倒和之前一样,依然没什么变化。 —— 另一边,言云起三人被管家带到一个环境清幽的院落。 院落中栽种着各类珍稀花卉,幽香扑鼻。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向一座雅致的阁楼,周围还有假山流水,绿树成荫,景色怡人。 皇女府中下人不少,但却安静异常,每个人皆训练有素、动作利落的做着自己的事。 “这院子景色美不胜收,环境清幽雅致,倒是多谢五皇女,以及管家为我们安排了如此舒适的休息之地。”言云起看向管家,点头示意感谢。 管家呵呵一笑,“神医客气,您为九殿下而来,本就是主子的贵客,且这些都是老奴的分内之事。” 边说边带进室内,放眼望去,整个屋子古朴典雅,舒适宽敞,且一应俱全。 管家道:“神医你们稍作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告诉一声便是。” 言云起颔首,“好的,管家自去忙吧!” 于是管家不再打扰,转身离去,继续忙碌着府中的事务。 身后的冥雨目送管家离去,不由眉心微凝,看来主子没猜错,原来暗影楼楼主颜玉,竟然是闵西国的皇女。 之前她就曾因主子的原因而对公子抱有敌意,不想现在他们就在她的地盘上。 冥雨心下有些担忧,“公子,您待在这里或许会有危险。” 就连一旁的可书也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说起来,好在他一路上跟着公子经历了这么多,又有之前经历过,原来那位冥姑娘真实身份其实是大祁皇帝,当时瞬间就被震懵的可书,缓过神来都花费了好几日。 也因为有了冥姑娘,哦,应该是皇上之事在前,所以刚才知晓那位颜楼主的真实身份是闵西五皇女,他也就没那么震惊了。 而听冥雨这话,也不由担心地看向自家公子,“公子——” 知晓她们担心,言云起摇摇头安抚,“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们虽然是受忠勇将军所托,但现下是她有求于我,所以她不敢做什么。” “至于之后,那就看看是她忘恩负义,还是我手下留情。” 他可以救得了九皇子,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人。 话落,言云起眼中淡淡的杀意一闪而过。 自从雪山之事发生,且一路行来所遇见的事之后,他深切的感受到,这是一个心狠手辣,人命如草菅的皇权时代。 所以,对于要伤害自己的人,他亦不会再仁慈。 听完公子的想法,冥雨沉默片刻,点点头。 跟随公子这么久,她知道公子凡事都有自己的决断,担心归担心,但她服从公子的一切决定。 既如此,那么接下来她定要时刻保护在公子身边才行。 嗯,还得告知主子一声! 就这样,言云起三人在五皇女府邸住了下来。 第二日,在经过司空残雪的同意后,他用银针在九皇子的指尖取了几滴血用以研究。 也是这时,他发现九皇子的右手食指靠中指那一方里侧,有一条还没完全好的小口子。 心下不由疑惑? 身为尊贵的皇子,怎么半个多月了,一条小口子都还没好全? 言云起当然不会认为是这几日才出现的,若是九皇子昏迷期间,敢有人伤他,不定这府里有人有问题! 若不是昏迷期间造成的,那便是半月之前的事了。 不过这等小事被他放在心底,眼下,还是先研究他的血液才是。 中午时分,言云起还在自己所住的屋中研究。 正厅内,一位皇宫中的男官来到五皇女府邸,含笑着朝上首的司空残雪恭敬道:“殿下,皇贵君命奴才前来与您说一声,他想念小殿下了,所以让我们接小殿下回去。” 第101章 司空残雪眼中的落寞 闻言,司空残雪长叹一声,“唉......若若贪玩,前些日子本殿下事务繁忙,没空陪他,他同我闹了许久,这几日恰好本殿下时间空闲,答应了陪他出城玩儿。” 说完还无奈扶额,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这样,你回去告诉父君,就说过几日,本殿下亲自把若若送回宫。” “这.......”男官听完,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可是皇贵君......”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司空残雪抬手打断,“本殿下知道父君想他,但若若也是本殿下最疼爱的亲弟弟,既然承诺了要带他出城玩,便不能食言才是!” “你回去将本殿下的话如实告诉父君就行了。” 都是皇贵君的孩子,男官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见状只好恭敬行礼后,转身回了皇宫向皇贵君禀告。 司空残雪看着男官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然而眼中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父君每次派人前来接弟弟,竟从未让人问过自己过得怎么样? 从未......有过一丝关心之语。 她就真的那么让父君讨厌吗? 司空残雪独自坐在首位上,盯着早已不见人影的大门口,狐狸眼中满是茫然和落寞。 “殿下。” 没一会儿,管家从外面走来,步履微快。 司空残雪瞬时收回所有情绪,眉眼微挑,“什么事?” “赤云侯家的郡卿前来拜访,说是找小殿下玩。” “厉子初?” “回主子,是的。” 一听这人,司空残雪脑壳就隐隐作痛,说什么来找若若玩,实际每次来都围着自己转不停,她要看不出是因为什么,眼睛都可以取下来当球踢了。 嫌弃的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说若若不在家,要问起我,说我事务繁忙,没空。” “是。” 见主子烦不胜烦的模样,管家无奈叹气,心想,这小郡卿是落花有意,奈何自家主子流水无情呐! 皇宫。 翠华阁,也就是皇贵君的宫殿。 一个拥有一张让众生为之倾倒容颜的男子,慵懒的躺在一张锦绣铺设的软榻上,妖娆的身姿风情万种。 三十多岁的人,但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人更具一种成熟的魅力和妩媚,愈发迷人。 这便是闵西皇帝最为宠爱的皇贵君——韩素。 他不仅容貌出众,还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手段,不说凭着容貌能被皇帝宠爱,单单他的母亲乃手握重兵的忠勇将军,他在后宫的地位就无人可撼动。 地位尊崇,权势滔天,在后宫,便是凤君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无人敢轻易挑战其权威。 这时,他从小就伴在身边,一直跟随的心腹,翠华阁的掌事公公,丛林前来禀报:“贵君,出宫去接九殿下的人回来了。” “若若呢?” 闭眼小憩的皇贵君毫无动静,只淡淡道。 “回贵君,五殿下说前段时日事务繁忙不得空,没有好好陪九殿下,这几日闲下来答应陪九殿下出城玩,让告知您一声,过几日再把九殿下送回来。” 话落,皇贵君睁开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满,“若若这个调皮鬼,就知道贪玩儿,一点也不知想他父君。” 男子声音轻柔而婉转,其中夹杂着几分魅惑,仿佛含有某种魔力,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接着又低语叹气,“罢了罢了,就允他再玩几日,三日后,你亲自出宫将他接回来。” 还能怎么办呢?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不是只能宠着。 丛林年纪本就比皇贵君大几岁,此时皱纹慢慢爬上脸颊,看着贵君拿九殿下没办法,只能纵容的无奈模样,柔和的笑了下,“是,贵君。” 可是想到贵君对五殿下冷漠的态度和行为,唇边的笑又淡下来。 唉! 知晓秘密的他,也不知该怎么去化解贵君心中的恨意,以及不知真相默默承受自己父君恨意,可怜的五殿下。 皇贵君一只手支撑着头部,另一只手轻轻把玩着胸前垂下的青丝,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声音懒懒道:“这段时日,若若都和什么人去哪里玩了?” “回贵君,听说因五殿下繁忙,又不放心九殿下独自带人出去,遂为其寻来许多小玩具,所以九殿下基本没出过府。” 丛林把下面人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没出府?”把玩发丝的手一顿,皇贵君诧异道:“他竟这么乖觉?” 一向跑出宫门就像是放飞的鸟儿般,一刻也待不住的九殿下,说实话,丛林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下面人的确是这样说的,“或许是那些玩具太过吸引九殿下注意。” 这个说法...... 皇贵君眸心微转,突兀道:“今日去五皇女府的人,可有看到过若若?” 丛林不解贵君这话是何意,如实摇头,“他们只见到了五殿下。” “去传五皇女来见本宫。” 不知想到什么,皇贵君看向丛林,冷冷落下一句。 丛林讶然,“贵君,您这是?” 然而皇贵君并未回答,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丛林立即闭嘴,行礼后退出宫殿,按照皇贵君的吩咐去传话。 ——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洒在皇宫的朱红墙面上,显得格外沉寂。 中午才来过的男官,此时又匆匆来到五皇女府邸。 “五殿下,皇贵君传您进宫。” 正在喝茶的司空残雪闻言,动作一滞,不多时沉沉叹了口气,“走吧!” 果然还是瞒不过父君。 该来的还是要来! 司空残雪表情丝毫未变,随意的放下茶杯,在管家担忧的眼神中,随男官进宫。 不久后,她来到了翠华阁。 司空残雪身着黑色华服,魅惑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邪笑。 当她踏入宫殿,看到冷冷看着自己的父君时,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平静。 “儿臣参见父君”司空残雪恭敬地行了一礼。 “跪下。”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闻言,司空残雪脸上依然很是平静,立即跪在地上。 屋中除了丛林,再没任何下人。 第102章 眼中的恨意 “本宫问你,若若在你府上发生了什么?”皇贵君缓缓踱步到跪地的司空残雪面前,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神情冰冷,恍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司空残雪微微抬头,恭敬道:“回父君,若若在儿臣府中很好,并未——”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司空残雪脸上,“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想骗本宫?” 被这狠戾的力道打的脸颊微偏,她嘴唇紧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选择沉默不语。 然而皇贵君的目光如刀般锐利,怒目道:“说,若若怎么了?是不是你看不惯本宫疼爱他,所以欺负了他?” “......我没有。”司空残雪闭了闭眼,压制住心底父君对自己有偏见的酸楚,低声解释,“他是我亲弟弟,与我一父同胞,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会欺负他——” 而她话未说完,不知又是那句话惹恼了父君。 只见刚才还只是冷冰冰的父君,突然面目狰狞,眼中的的恨意喷涌而出。 “丛林,拿鞭子来!” 司空残雪瞬间脸色微白,却又不发一语。 心下惨然一笑。 是了,每次见了父君,自己总免不了一阵折磨。 可哪怕被父君如此对待,她还是无任何怨言,或许是心底某个角落还在期待着的吧!期待哪一天父君发泄完了所有的恨意,她就能够得到自己从未拥有过的父爱。 ......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何父君看见自己,总是冷冰冰,甚至是厌恶的。 那时,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才导致父君不喜欢自己。 于是她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学会早早的自己穿衣,自己吃饭,自己和自己玩儿,尽量不去叨扰父君。 后来长大了进入学堂,皇家的女子们开始学习礼仪规范,经史子集,骑射军事,政治经济,她想,她一定要成为最好的那一个,这样父君就会高兴、抱一抱自己了吧...... 然而,最终她也没等来一个父亲的拥抱,她虽然深受打击,但心里还是憧憬着。 ——可,所有的憧憬都消失在了十一岁那年。 那是一个下午,她在一个偏远的宫殿捡到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毛发斑驳,身躯极其瘦弱,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微弱的叫声似是在求助。 在那一瞬间,她莫名想到了始终孤孤单单的自己,于是决定把它带回去养着,这样自己就有伴儿了。 她悄悄的把小猫咪带回自己的宫殿,并按照书上所说,给它洗漱,喂它吃点汤水,细心照顾。那猫咪也是顽强,就这样慢慢恢复了活力,甚至毛发也开始变得光滑亮丽。 ——自此她就有了伙伴。 谁料想,一日自己上学回来,竟发现好久都没来看望自己的父君,突然来了,而自己整个宫殿安安静静。 往常这个时候,小猫咪早就喵喵叫了,今日怎么....... 司空残雪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父君,只见父君优雅的坐在她房间喝茶,并不理会自己。 “......父君,你”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声试探道。 若是平时父君主动来看自己,她定然会兴奋的睡不着觉,可此时静的出奇,司空残雪心下莫名升起一抹不安。 下一秒,父君冰冷的声音响彻耳畔,“身为皇女,竟与一孽畜为伴,你还有何教养和规矩?” 父君大怒,司空残雪被吓到,连忙解释,“父君,儿臣只是一时心软,儿臣......儿臣只是觉得这偌大的宫殿有些冷清,所以......所以.......求你不要赶走它好不好......” 小小孩童泪眼朦胧跪地求饶,希望自己的父君不要赶走自己唯一的伙伴。 “晚了,本宫已经命人摔死了!” 此话落下,无异于一道惊雷,砸的司空残雪直接呆滞。 ......摔死了?父君将她的伙伴......摔死了? 心在一瞬间被撕裂开来,似乎痛极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可还不等自己从崩塌的世界中出来。 父君声音没有因为女儿的恳求而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淡淡地落下一声警告,“这便是对你自作主张的惩罚!没有我的允许,你不配!” 那时啊—— 半大的自己,只能无助的痛哭,看着父君离去的背影,只剩下悲痛和已经失去一切色彩的世界。 从此,那道背影好似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永远也抓不住一丝一毫。 “啪!” 背上火辣辣地疼痛打断痛苦的回忆。 皇贵君目光如冰,眼神冷漠而凶狠,手中的鞭子无情地落在司空残雪身上。 而后,一道接一道的鞭子落在脊背上,每一次抽打都带着破空之声,甚至衣衫开始被鞭子撕裂,露出一道道血痕。 司空残雪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忍受着父君的怒火,也没有任何的求饶声,甚至除了疼痛带来的脸部抽动,她整个人甚是平静。 一旁的丛林看着五殿下被打的这样惨,忍不住偏过头不看,眼中微微湿润。 而皇贵君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忍心,只有满满的恨意。 “说,若若怎么了?”头顶的质问响起。 见父君不问出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司空残雪低声道:“若若只是前两日......夜里感染了风寒,儿臣已经......已经让大夫看过了,不日便会大好......”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沙哑。 迎接她的又是重重一鞭,“既如此,是你没照顾好他,更该打!” 司空残雪低垂着头,双拳握紧,“是,是儿臣的错。” “是你的错,本宫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如果若若还没好,你知道后果!” 或许是打累了,皇贵君终于停下手来,冷冷地看着司空残雪,声音狠厉森然。 从始至终,司空残雪都跪的笔直规矩,闻言,她低低应了声,“儿臣知道了。” “出去!” 满腔怒火和恨意发泄,皇贵君开始驱逐。 “......是。” 背后的衣服被血迹浸染,但因为衣服颜色较深,索性看着不明显。 司空残雪颤颤巍巍地起身,而因为她的动作,背上的伤口与衣服相互摩擦,更是疼痛难忍,她咬牙吞了吞口水,抬眸之时,屋中早已没了人影。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往宫外走去。 才走至门口,背后传来一声“五殿下。” 第103章 一个脆弱的背影 司空残雪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连忙转头,只见丛林手中拿着一件披风向自己走来。 顿时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便听他道:“贵君说,殿下身上的衣服破了,若不小心让人看见了不好......” 而他说话时,眼神微闪。 司空残雪眼中一片黯淡,也明白过来,只怕丛叔叔都说的比较委婉了,或许父君真正说出的话更令人伤心吧! 她笑了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哑着嗓子道了一声,“多谢。” 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 —— 司空残雪拖着受伤的自己,悄无声息地回到院子里。 以往,每次被父君发泄一通后,她回来便乖乖的上药。 可是,这一次,她蓦地觉得好累...... 丛林叔叔曾经实在不忍心,告诉过自己真相。 她的父君,当年的将军府备受宠爱的小公子,自小就生的艳丽非常,容貌张扬,引人注目。何况因受全家人的宠溺,个性爽朗直接、天真无邪,活的肆意随心,仿佛一颗闪耀的明珠,又似是刺眼的太阳,令人驻足仰慕。 这样耀眼的男子,不仅有家人的宠爱,还有青梅竹马的情深相伴,可以这样说,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被他同时拥有,他理当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公子。 然而,偏偏命运就喜欢捉弄人。 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场暗地里皇女们激烈的夺嫡之战爆发,而手握兵权的忠勇将军首当其冲,成了所有皇女费心拉拢的对象。 可惜,忠诚耿直的忠勇将军哪一方都不选择,只忠于皇帝。 于是没有办法的她们明面上不再动作,可私底下却想尽一切办法算计。 所以,她们的目光盯上了那备受万千宠爱的小公子身上。 哪怕忠勇将军知晓她们定不会善罢甘休,里三层外三层,明面上、暗地里派了许许多多的手下保护自己的家人,却也架不住有心之人无尽不休的手段。 那晚,将军府小公子才刚刚行过及笄礼,代表着他成年了。 却也是这一晚,他被人掳走,给人夺去了清白。 此事一出,高贵骄傲的公子世界被彻底粉碎,他所向往的美好都被毁了。 丛叔叔说,当时外祖母马不停蹄地赶来,看到的是已经昏迷过去却衣衫不整的齐王和父君,一旁地上还躺着一个陌生女子的尸体。 想也不想,外祖母当下怒到极致抽出刀便要杀了齐王,还是属下竭力拦住,才没有发生杀害一国皇女,要株连九族视同谋反的大罪。 原以为此事等齐王醒来便要承受外祖母的滔天怒火。 可醒来的齐王不知和外祖母说了什么,让暴怒的外祖母压下心中火气,派人去查实,结果得知此事背后,齐王也是一个受害者。 丛叔叔说,外祖母查出的真相是,禹王派人掳走父君,想要以父君清白被毁,将消息散发出去,到时,她再假装不嫌弃上门求娶父君,以为没了清白的父君没人要,自己就可以以此事为切口,得到外祖母的全力相助。 而当时的烨王得知禹王这一切操作,恰好她要除去齐王,便想尽办法打晕齐王,让齐王去毁了父君,知晓外祖母将父君当成宝贝疙瘩,亲眼见到齐王毁了父君,盛怒之下,定然会杀了齐王,就算被人拦住,后面外祖母一定会将矛头对准齐王。 毕竟,皇室中人,外祖母怎会觉的谁的心思是干净的呢?齐王定然也有算计在内。 只是最终,事情皆没有如她们所想那样发展。 因为第二日醒来的父君得知一切真相,崩溃的砸碎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后,踏出门的一刹那,整个人平静极了。 而他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上齐王,二人和外祖母在屋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下午,齐王进宫向皇上请求赐婚。 没多久,皇帝的病情越发严重,而齐王在外祖母的支持下,将其余争夺皇位的皇女给一个一个的踢出局,最终皇帝病死,齐王登上皇位,而齐王早就有了王君,所以封了父君除了凤君后,最大的位份。 可父君心中始终藏着一人,并不爱母皇。 不知怎地,一月之后,父君得知消息,竹马大婚,而那时,恰有了自己。 因算计嫁给不爱之人,自己心爱之人另娶他人,后来,后宫的新人越来越多,争风吃醋,计谋手段层出不穷,让人烦不胜烦。 曾经向往爱情和自由的男孩,慢慢被后宫这个大染缸侵蚀,在这样无趣、犹如牢笼的深宫之中,无处发泄之下,他将怒气转移到了因被算计才有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 司空残雪独自站在庭院中,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眼中空洞无比,又好似灵魂已经被抽离,最终只剩下痛意和茫然。 因为父君眼中的恨意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自己的心口,而她却不知如何让父君放下这些仇恨。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呢......”她低声呢喃。 有时候她在想,既然恨自己,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出生呢? 为什么不在她一出生时就将其掐死呢? 为何要让自己长大,却又剥夺自己所有想要珍惜的东西....... ......她也是无辜的啊! 又或者,如果能让父君解心头之恨,被他怎样折磨,她亦无所谓,可,她只是想要一个父亲的拥抱...... 一个,她连梦里都没有得到过的拥抱。 一滴泪珠从眼眶中滑落。 管家领着言云起三人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凄凉而脆弱的背影。 他不由一愣。 一旁的管家轻声道:“主子,神医来了!” 话落,言云起看见前方的身影微动,头高高扬起,声音低沉,“神医来可是若若的毒有结果了?” 言云起淡淡道:“嗯。” “这么快?”闻言,司空残雪抬手触摸脸颊,待没有任何痕迹时,倏地回身走过来,眼底带着诧异,随后唇边扬起一抹淡笑,“神医果然医术高明!” 于是她迫不及待道“不知若若中的什么毒?解药需要什么?总之不管需要什么,神医尽管开口,本殿下都会想办法弄来。” 有人跑腿办事,言云起自然不会与她客气,“好。” 顿了顿,他道:“九殿下所中之毒,名为梦幻,中此毒者,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毫无异常,但据我所知,中梦幻之人,一般只会沉睡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后,自动醒来并与平常无异,然一月之后,又沉睡十二个时辰醒来,如此反复循环至十二次,若还是没有解药,那人便再也醒不过来。” 第104章 药有问题 但很明显症状不符,司空残雪不自觉的眼眸微眯,“那我弟弟如今却一直沉睡,是怎么回事?” “这便是我要说的。” 言云起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淡声道:“梦幻在江湖中,只是一种很平常的毒药,然而经过我对九殿下血液的研究,发现其中加入了另一种毒药——幻灵菌。” “幻灵菌?” “是的,幻灵菌,又叫嗜血菌,以根部吸取血液为养分成长,其毒性症状为,中此毒者,将会沉睡整整一月,一月后的三日内,中毒者在梦中经历无数似真似假的可怕折磨,最终在痛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一朵幻灵菌的结构为菌盖和菌柄。如果说,菌盖含有剧毒的话,那么它的菌柄外表层就是解药。” 此毒竟如此可怕? 想到若若已经昏迷半个多月,司空残雪不由着急,“那东西一般何处有?本殿下立即让人去找。” 谁知言云起摇摇头,“五殿下先听我说完。” “据书中记载,幻灵菌因生长环境,本就不容易培育出来,所以少之又少,而这种东西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小国,名为胡凉国中出现,但它当时随着那小国的灭亡而全部消失无踪。” 一种消失一百多年的毒物,所以当时听到那些症状,言云起也一时没想起来。 司空残雪眼中掠过一抹幽深,“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闵西开国皇帝灭了胡凉小国,所以现在她的后人来报复?” 言云起淡淡点头,“或许是那后人,也或许是旁人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幻灵菌的培育方法。” “这样说来,那人是针对我们,或许此时就藏在其余某位皇女的身边。”司空残雪冷嗤一声,“看来有些人还是着急了。” 说了半天,毒药的来历已经说清楚,实在受不了一阵又一阵的血腥气往鼻子里钻,言云起无奈道:“五殿下,要不你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见他捂着鼻子皱眉无语模样,司空残雪先是动作一僵,随即叹口气让管家拿药过来。 于是谈话暂时停止。 几人缓缓走到司空残雪的房间内,管家说了一声‘神医请坐’,便随司空残雪走进内室。 因为她的伤口在后背,上药一事,从来都是由管家操作。 言云起几人坐在外间,可书安静的为自家公子倒茶,冥雨则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虽疑惑为何堂堂一个皇女身上会有伤,不过,毕竟与他们无关,只好作罢。 只是耳朵里时不时的响起抽气声,还有管家的叹息声,“主子,你忍着点儿.......” 就在言云起将茶盏送至唇边时,一股异样的味道随着夜晚的微风缓缓飘过来。 他喝茶的手一顿,沉默须臾,突然朝内室开口说道,“五殿下,管家现下在给你上药吗?” 司空残雪回道:“是的,怎么了?” “你房间内可还有别的东西散发着味道?” “没有。” 这样...... 言云起心思微转间,淡然开口,“那劳烦管家先停下,把药拿给我看看。” 此话一出,内室的司空残雪眉眼微凝,看向管家手中的药,眼神变化间,连伤也不管了,连忙穿好衣服,从管家手中拿过药往外面走。 这举动加上刚才神医无缘无故的话,令管家神情瞬时凝重起来,也快步跟随主子出去。 司空残雪大步走到言云起身前,抬手把药递给他,沉声道:“你发现什么了?” 言云起拿过药仔细看看,随后放到自己鼻翼下闻了闻,低声道:“这药有问题!” 司空残雪双眼微睁,“什么问题?” 言云起再次仔细闻了闻,“此药中含有幻灵菌。” “也就是说,这或许就是导致九殿下中毒的药。” 听此,司空残雪脸顿时沉了下来,却斩钉截铁地反驳:“不可能!绝不可能!” 见她反应如此大,言云起脸上带着被怀疑的不悦,“此药带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味儿,或许你们因为它被你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遮盖住没闻出来,但不代表我会闻错。” 幻灵菌,自身带着血腥味,但书中记载,它最好辨认的便是自身带着一股非常淡的恶臭味,一般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但这对嗅觉灵敏且经常和药草打交道的言云起来说,最是容易不过。 顿时,司空残雪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沉默着不说话。 而管家看着神医生气,不由急忙解释,语气同样带着不可置信,“神医你有所不知,此药是皇贵君身边最信任、亲近的丛林公公所赠,所以主子才会不相信。” 什么? 听到这话,言云起双眼瞪大。 皇贵君身边人所赠? 皇贵君,司空残雪的生父,他最亲近、信任的人所赠,就相当于她亲爹给的,且给的是毒药...... 他再次看向司空残雪,却见她眼中情绪极为复杂。 先是震惊不相信,一瞬又转换为受伤,最后缓缓化为苍凉和空洞,整个人身上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她这是.......怎么了? 联想到手中之药,言云起不由猜想,难道她们父子的关系其实非常恶劣? 但虎毒不食子,想了想,他低声道:“此药有问题,不代表送的人有问题,听说皇宫之中争夺不断,手段卑鄙,若有心人从此处做文章,也是有可能。” “毕竟制药整个过程都不知道会经由多少人之手,何况皇宫人多眼杂,又有谁能保证此药就一定安全。” 一堆话说出口,倒不是言云起安慰她,而是就事论事,并且此药找到了出处,那解药的来处也就不远了。 如果能早些解九殿下的毒,他便可以早些回去见阿芷。 他,有些想她了! 果然,刚才还死气沉沉的眸子突然一亮,司空残雪恍然,是了,父君就算再恨自己,却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起过杀心,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亲女儿,不是吗? ......是自己想岔了。 不过话说回来,此药是丛林叔叔给的,那么也就是说培育幻灵菌的人就在皇宫,而皇宫中视父君为最大敌人的,只有凤君的嫌疑最大。 那么,会是他吗? 司空残雪唇瓣紧抿,倏地冷笑一声,“影一。” 话落,屋中出现一抹黑色身影,声音恭敬冷寂,“属下在。” “联系宫中那人,给本殿下查凤君身边是否有会制毒之人。” 第105章 事情越来越复杂 停顿须臾,她眸中色泽森寒如冰,嘴角带着一抹嗜血笑意,“父君在宫中向来谨慎多疑,自来都有自己信任的心腹,但他给的药却出了问题......” “如此,要么是身边有他人眼线,要么便是信任之人叛变了,你让宫中那人一并查下父君所信任的太医有何异常之处。” 影一低头,“是,主子。” 房间内黑色身影消失。 言云起偏头看向司空残雪,眼中充满疑惑,“五殿下,你之前可有受伤?若有,也是用的这药吗?” 闻言,司空残雪立即反应过来,双眸霎时瞪大。 每次用的药...... 她看着言云起手中的药,缓缓在桌边坐下来,没有说话。 “若五殿下用了这药,且不止用过一次,却没有任何不适。”言云起眸心微敛,淡淡道:“不知五殿下可否告知我,你在上药这段时间,还接触过什么,才会导致你并未有事?” 司空残雪随着他的话,轻轻呢喃,“接触过什么......” 她记得,每次被父君抽打过后,回来皆是管家上药,而后她便疼的睡不着。 因为身上的伤痛远远抵不过心底的痛。 于是,她试着用酒来麻痹自己,掩盖自己的心伤,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忘掉父君对自己的恨,忘掉自己想要拥有却永远也得不到的情感。 ——她,才能有一瞬的解脱,和释放内心的压抑。 ...... 痛苦的回忆止住,司空残雪陡然心中一惊,“酒!是本殿下的酒!” 她猛地看向言云起,“本殿下上药过后,唯一接触过的就是酒。” 不等言云起说什么,她连忙吩咐管家去将自己爱喝的酒拿过来。 在等管家拿酒的期间,言云起继续问道:“这样看来,九殿下是否在半月之前有接触过这药?” 联想到他手指上还没完全好的小伤口,言云起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当时九皇子无意中,用带伤的手触碰到了含有幻灵菌的药,从而导致他中毒。 “我观九殿下右手食指有一道小伤口,而幻灵菌中毒的方法,便是毒顺着血液,悄无声息地侵入人的身体。” “那就是了,当时本殿下‘无意’受伤,上药之时恰被若若调皮闯入,于是他心疼之余,说要亲自给阿姐上药,所以——” 说到此处,司空残雪也明白过来。 所以,若若则是因为自己而中毒。 ......看来父君这次倒没教训错,的确是自己害了他。 眼中不由染上自责。 言云起对她神情的变幻不感兴趣并未说话,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不多时,管家抱着一小坛酒进来,摆在言云起面前的桌子上,打开酒封后急忙道:“神医请看。” 言云起点点头,一旁的冥雨极其自然的上前,将酒坛中的酒液倒在一旁拿过来的茶杯中。 因为这个动作,司空残雪淡淡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道深思。 这不是冥殇的手下吗? 何时成了小神医的手下? 遥想当时雪山上冥殇的霸道警告,司空残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看来冥殇和这小神医的关系,或许已经私定终身! 敏锐如冥雨,自然没有忽视掉这道视线,不过她表情丝毫未有变化,甚至理所应当的挺胸。 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公子,是她主子的。 一旁专注的言云起自然没有发现两人的细微小动作,他伸出食指,轻轻蘸取一滴酒液置于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按理,本是一体的幻灵菌,那么它的味道该是一样的。 下一刻,鼻尖果然闻到一股同五皇女伤药一般的淡淡恶臭味儿。 言云起确认之后,说道:“没错,就是它了!” “也就是说,这是解药?” 言云起颔首:“嗯。” 身边出现毒药,却又立刻出现解药,是无奈背叛,还是良心未泯,又或是另一波人的手段? 仅仅在这一日,言云起便感受到皇家的阴谋手段接连不断,这闵西皇室的水,只怕是深不可测。 不过,这与他无关,也无意参与其中,只待这解药喂于九皇子服下,自己确认无碍后,他们便可以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他考虑到这酒甚烈,恐九皇子一个小孩子喝了不适,言云起提出,自己把酒拿回去细细研究,待把酒的烈性去除再给九皇子服用。 对此,司空残雪自然无异议。 于是说了一声告辞之后,冥雨上前抱着小酒坛,一行人转身离去。 目送一行人走远,司空残雪却并未收回视线,双眸定在某一个地方,脑海中却在急速的想着现下所发生的一切。 父君身边或有背叛之人,且这人听从命令,暗中经由父君的手给自己下毒,想来是想让自己不声不响地死去。 但,酒中却含有解药,难道是背叛之人良心未泯?或是那眼线弃暗投明? 不,不可能!她当然不会如此天真地想。 不仅不会如此想,甚至越细想,她脑中的思绪越发复杂。 这也是最令她想不明白的。 因为这酒不是别人所赠,而是母皇亲自所赐! 母皇,一个情感淡漠之人,生性多疑,心思深沉,对权臣多有忌惮。 对她们这些子女,表面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可谁又知她内心在想什么。 那么,她知不知晓她所赐的酒中有自己所需的解药呢? 或者说,那解药就是她命人加入酒中? 若如此,母皇定然知晓下毒之人是谁,可她本就忌惮外祖母手中兵权,又为何会命人暗中为自己解毒?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 且她的解药又从何而来?难道那下毒之人明面上是凤君的人,暗中却是母皇的人? 只有这样,毒药和解药才会同时出现。 可若母皇不知晓此事,那又会是谁? ......而且,而且从神医的描述中,幻灵菌并不是常人便能培育的,那么知晓之人定是少之又少,可这样一来,下毒之人很可能也是解毒之人。 所以,是只有一个人对付自己却有所顾忌?还是说其实不止一个?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司空残雪盯着虚空,眼底波光流转,幽深莫测。 一旁的管家明显看出主子在想事情,没敢打扰。 她自己也是心事重重,毕竟今日之事,就是她也看出了不同寻常。 第106章 冥雨的过去 言云起三人一路走至他们所居住的院子。 身后的冥雨叹息道:“公子,看样子这闵西皇室中人的阴谋诡计亦是无处不在啊!” 说罢,她看向公子,眉头忍不住紧锁,面上有些担忧。 “公子,待您给九皇子服下解药,属下便护您回国吧!”冥雨声色略微低沉。 不知为何,从她知晓颜玉便是司空残雪,且暗地里还被人无声无息算计,她的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作为一个杀手,她的直觉向来极为准确。 既然如此,她定要让公子远离极有可能接近而来的危险。 闻言,言云起点点头,“嗯。” 眼下,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闵西皇室私下的暗流涌动。 作为他国之人,又与自己无关,他自然不想无端卷入那些阴谋诡计的旋涡中。 顿了一下,他道:“去除酒的烈性不难,或许后日我们便可启程回去。” 知晓公子厉害,冥雨欣喜道:“那属下准备准备,后日离开。” “好。” 一夜安静无声。 晨曦透过窗棂洒落,朝霞映照着蓝天,宛如一幅绚丽画卷,清晨的空气清新怡人,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一夜好梦的言云起在可书的伺候下,很快洗漱好来到外间,三人一起用早膳。 按理,除了特殊的艰难条件下,作为属下的冥雨本不该和公子同桌进食,可后来相处那么久,她意识到公子私下里,是真的不太在意这些所谓的主仆礼仪。 并在他强烈的要求下,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说实话,这种好似被平等对待的做法,冥雨只在主子那里感受过,现下公子同样也是,对待她们好似不仅仅只是一个下人,而是宛若......宛若朋友、家人一般。 这对于一个从小便不知自己是谁,一个心无所念的小乞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和幸运! 她至今还记得,很多年前,在一个偏远破败的街巷中,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衣衫褴褛,饿的面黄肌瘦,颤颤巍巍的怀抱着一个被人咬过的馒头,甚至上面还带着灰,一看便是别人吃过却嫌弃不好吃,随意丢掉的。 但小女孩却小心翼翼且珍视的紧紧抱在怀里,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填饱她肚子的食物,她已经多日未进过食了。 她紧紧地抱着馒头,好似抱着希望。 尽管对于没什么记忆的她来说,她也不知既然活着如此艰难,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可她只是固执的想要活着。 于是她藏到一个角落里,把馒头拿出来正要吃。 就在她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欣喜时,几个年龄稍大的乞丐突然出现,一眼看见她手中的馒头,一瞬间轰然而上,快速抢过她手中馒头就要分之。 小女孩无力又瘦小,自然抢不过她们,但那是她多日来唯一的一个食物,她不甘心。 想到此,不知从哪生来的勇气,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些人,拼命地挥动拳头,试图夺回自己的馒头,表情甚是凶狠。 那几人见她如此凶狠,先是一惊,但毕竟人多势众,随后她们讥笑着挥舞拳头砸向那个小女孩,对其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最终寡不敌众,还是瘦弱不堪、年龄比她们都小的人,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不甘地死死盯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慢慢感受着生命在流失。 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连动一下都很是困难。 既如此,她想,那就这样吧! 反正这个世间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偏偏快死的时候,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女孩出现,她眼中全是狠戾,捡起地上的石头二话不说上前砸向那几个抢自己馒头的乞丐。 她手法灵活,动作狠辣,整个人好似一头小野兽,表情尽是凶残和冷酷。 那几个人被她伤的竟也没法反击,特别是还被她心狠手辣的模样吓到,最后其中一些人捂着被石头砸流血的地方,惊恐地跑走了。 那小人冷冷地看着那群人跑远,慢慢踱步到自己身前。 她无法动弹,只平静的看着那小女孩,眼中没有害怕,没有因伤害自己的人被打跑了而感到兴奋,只有一望无际的死气沉沉。 没一会儿,那小女孩开口了,“还想活吗?” 她微愣,什么? “你还想活吗?”声音稚嫩,却很冷漠。 “活?”听到这个字,她眼中还是下意识的有了神采,然而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凄惨一笑,“我,快死了......” “若死不了呢?可想活?” 若死不了...... 她当然想活! 于是她也没考虑过这样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让自己活,只是狠狠点头,“自然想。” 那道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且还带着一抹不容置疑,“我可以让你活,甚至可以让你顿顿大鱼大肉吃饱饭,而你,从今以后便只听从我一人。” 自由和活命,她自然毫不犹豫选择活命。 再说,一个乞丐,在这吃人的世道,哪里有什么资格说自由。 当时她不知道那个小女孩要自己干什么,没成想是被训练成杀手。 不过,她无所畏惧。 能够壮大自己的力量,还能顿顿吃饱饭,甚至吃着自己以前做梦也不敢梦的美食,她欣然接受。 那时,她只以为自己就是个工具,一个替那小女孩杀人办事的工具。 可随着自己越来越强,从无数的杀手之中强势而出,来到那个小女孩身边。 她才知,那个小女孩的训练强度更强,也更狠。 慢慢靠近她身边,她们一起风里来雨里去,每每在生死中徘徊,次次都是伤痕累累,渐渐地,她们在与人厮杀时,竟然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于对方,她明显的感觉到她们的关系好像变了。 那时,她身边还有一个很强的属下,大家渐渐熟了,闲聊之余,她说,主子已经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她不解,什么是自己人? 那人说,你可以理解为家人! 家人......吗? 家人的意思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有了牵绊是吗? 因为这个想法,她心中染上狂喜,便暗暗发誓,自己会永远追随她。 尽管她不知道她是谁,为何明明所有人都对其恭恭敬敬,唯她独尊,她却仍然脚不停歇往前走,往更强的目标而去。 那么,她自然也不敢停歇,她要追上那人的脚步。 .......后来,她知晓了那人身份。 ——皇女啊,一个多么尊贵的身份! 第107章 冥雨被救赎 这样高贵的人,会把自己一个低贱的乞丐当做家人吗?想到此,她有一瞬的难受和茫然。 她不敢去问,只能没日没夜的加强训练,就怕哪一天,那人说,你没用了,我不需要你了。 若那时,已经拥有过暖阳的自己,又如何回得了阴暗的冰冷中去呢? 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她所有的看法变了。 那一次,主子带领着她们在江湖上建立势力,她们几个分头行动。 或许是她们之前的动作太过频繁且强势,成了武林中其余势力的眼中钉。所以那次自己竟然遇上了强悍的敌人,并遭到多方势力围杀。 无数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只能带着人厮杀。 奈何敌人太多,手中杀剑一展,一名敌人的喉咙被划破,紧接着更多的敌人将她团团围住,一波接一波的上,凭她再强悍也有力竭的时候。 她的身上开始出现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情况也愈发不容乐观。 她想带着手下突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激发出全身的潜力,疯狂地与敌人对战,一时间,剑光闪烁,血肉横飞,战斗陷入了激烈的胶着状态。 敌人似乎看出为首的她在强撑,一合计之后,一半多的人强势的专攻自己,使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她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甚至有一剑在自己来不及躲闪下,狠狠地穿过左肩膀,鲜血顿时染红整个手臂。 敌人见此,心下一喜,攻击更加凶猛。 不多时,背后、大腿、小腹处皆被砍伤,血液的流失和枯竭的力气,她一手撑着剑半扶着地,想要站起来重新战斗,可她已经起不来,带来的人也被杀光。 敌人见状,大笑着持刀、剑而上,想要将她乱刀砍死。 她抬手阻挡眼前的剑,不料握着剑的右手手臂被狠狠砍上一刀,两手皆被伤,她连剑也差点握不住,更何况是自己的命。 但她不是个等死的人,就地一滚,顺势撕下衣袍将右手的伤死死包住,手则拿起剑继续战斗。 然,不过片刻,她浑身又是新伤,倒地不起。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动弹不得的倒在地上,盯着天空。 只是这一次,她好似有了念想,所以她不想死,她有——家人。 不管主子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家人,但冥风说过主子将自己当做家人,那她就有家人。 刀剑再一次兜头而下,只是这一次,她已无力还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冷漠的身影从天而降,手起剑落间,瞬间将包围的敌人杀翻一片。 ——是主子。 她快速来到自己身边,一个用力将自己拉起来背在她背上,一手持剑,一手扶着自己,就这样带着自己杀出敌人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 她还清楚地记得,主子本就比自己年龄小,不仅要和敌人厮杀,背上还多了一个负担,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杀出去。 果然,没多久,主子身上便添了一些伤口,她忍不住道:“主子,你放我下来吧,你快离开!” 谁料身下之人冷漠喝道:“闭嘴。” 若是以往,她自然不会顶嘴,可这一次她无视主子的话,“主子,我好像快不行了,你......放我下来......” 血越流越多,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或许这次真的要死了吧! 可看着周围的敌人,她不想让主子为了自己陷入困境,于是她吼道:“主子,就算......就算你救我......回去,我或许也无法握剑了,我......我已经没用了.......” “一个连剑也握不住的杀手,那么......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闭嘴!”冰冷的声音再次怒喝,手中之剑不断的挥向敌人。 “噗嗤”一声,又是一个敌人倒下,可伴随着的还有主子手臂上被划了一剑。 她动了动,想要从主子背上下来,无奈主子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让她不敢动弹。 看着主子固执、一定要带自己杀出重围的模样,她瞬时红了眼。 也意识到,自己于主子来说应该是重要的吧,她想! 继而眼角湿润起来。 后来,主子是怎么带着自己杀出去的,她早已不知,因为她已经昏了过去。 只是想到昏过去那一瞬间,隐约听见主子说,“于我来说,你们不是工具,是家人,所以没有有用无用之说。能握剑就在前方杀敌,若不能就退居幕后谋划,我的人,活着就是意义!” 那一刻,她是笑着晕过去的。 她想,往后一生,不管是生是死,她总算也是一个会有人在乎、担忧和记挂的人了。 从此,她灰暗的一生也得到了救赎! 回忆止。 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由感慨,她是何其有幸,能同时遇到这样好的两位主子。 “吃饭就吃饭,你突然傻笑什么?”好久没怼人的可书无语地看着端着碗,在他看来在傻笑的冥雨,翻了个白眼。 “呵呵.....想到高兴的事了。”两人吵吵闹闹已经习惯,或许是心头高兴,冥雨看着可书小哥儿的白眼,也觉得可爱至极。 见她脸笑得灿烂,可书也格外好奇,什么高兴的事儿能笑成那样? 冥雨看出他眼中的好奇,眼珠子一转,缓缓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个趣事,书书你要听吗?” 可书点头,“你说。” 他倒要看看什么事那么好笑。 冥雨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从前有个很美的仙子,他身边养了一只会翻白眼的小猫咪,那猫咪表情很是丰富,气极了还会鼓着腮帮子怼人,且好奇心还重。” 说到这儿,冥雨看向可书,“你知道那猫咪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吗?” “什么?” 冥雨笑道,“是每当我和他说话时,他总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我,不仅要怼人,有时还会挠人,虽然凶巴巴的,但还很可爱。” 说完,冥雨笑着问道:“你说,这只猫咪有趣不有趣?” 听完,觉得自己被骗的可书又翻一个白眼,“什么猫咪还会怼人——” 话未说完,他立时瞪向冥雨,气呼呼的怒道,“好哇,你居然说我是一只猫,你......你果然欠打!” 第108章 看上了神医 由于正是早膳时间,可书不能没有规矩去对冥雨动手脚。 但又似乎气极了,无意的在桌子上一看,连忙把冥雨喜欢吃的菜给搬开老远至自己面前,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的把她喜欢的菜肴给吃干净,边吃还边送给她一个挑衅得意的眼神。 冥雨:“......” 她觉得这小哥儿做法很是幼稚,但嘴角却忍不住笑起来。 言云起看着她们嬉闹,亦是淡淡地笑着。 早膳过后,言云起待在自己房间弄九皇子的解药。 半个时辰后,解药出来。 于是,他带着可书和冥雨前往九皇子院子,在众人的目光下,将解药喂于九皇子口中。 接下来只等他醒来,且查看他身子有无其他不适。 若他大好,他们便可收拾收拾明日启程了。 司空残雪坐在一旁,对于弟弟终于可以醒来感到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宇间总是轻微皱起,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主子,府中来人了!”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俯身在司空残雪耳边说着什么。 只见她脸色微变,起身看向言云起等人,“神医,府中有客来,不若你们先回客房歇息!” 既然别人家里有客,言云起自然要回避,遂点头,“也好,我午后再过来看看九殿下的情况。” “好,多谢神医。” 言云起淡淡颔首,带着人就往外走去。 穿过假山长廊没多远,他蓦然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言云起脚步微顿,讶异一闪而过,原来说的客人,竟然是闵西皇帝。 没有多想什么,他带着冥雨和可书悠然向客房而去。 —— “小若怎么样了?” 此时,九皇子所住的院子,一中年女子身着一袭尊贵的明黄凤袍,踏进院子来到外间大堂,垂眸看向自己的五女儿,询问的语气很淡。 “回母皇,您怎知若若——”司空残雪站在下首,眼中甚是惊讶。 谁知皇帝眼睑微抬,淡淡道:“你说呢?” 你说呢? 一句淡淡的反问,让司空残雪哑口无言。 是啊,她可是皇帝,什么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呢! 既如此,那若若中毒这么久,她会不知道吗? 若是知道,疼爱若若的母皇为何却毫无反应? 思及此,司空残雪低头沉声道:“回母皇,若若不小心中毒,大夫看不出是何情况,因不想让您和父君担心,所以儿臣才会请神医过来看看。” 闻言,皇帝眉心终于爬上一抹担心,“小若现下如何?” “神医刚才来过,已经给若若服下解药,想来差不多要醒了。” “那就好。” 皇帝点点头,突然又道,“神医?可是刚才出去那个容貌不俗的男子?” 本是随意的一问,司空残雪心下顿时一沉。 母皇说那人容貌不俗,意思是她看见神医了? 见五女儿脑袋低垂,皇帝淡淡一笑,问道:“嗯?雪儿怎么不说话?” 头顶响起的声音不疾不徐,司空残雪回过神抬眸,“回母皇,是的。” 说完,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说起来,这神医其实是外祖母费了好大心思请过来的,之前总听外祖母说,这神医医术有多厉害,不想前几日猛然一见,这神医竟然还有着不凡的容颜,后来不知怎地......” 顿了顿,司空残雪的脸上竟染上羞涩的潮红,磕绊道:“......儿臣眼里,心里老是出现那抹身影,挥之不去,儿臣想,大概是自己看上了神医.......” 见五女儿仿佛情窦初开,诉说着自己的情愫,坐在上首的皇帝脸上的淡笑瞬间消失,甚至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意。 作为皇帝,还是她的母皇,自己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房间霎时安静下来....... “原来皇儿也有了意中人,倒真是长大了!”皇帝笑着夸赞。 司空残雪接过话,“母皇忘了,儿臣已行过弱冠成人礼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成年! 皇帝点点头,“嗯,不错,倒是朕忘了。” “这样说来,过不多久,你父君该要为你相看男儿了,”她缓缓喝着茶,轻叹一声,“你父君对你的婚事,你定然知晓,只怕是不允你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山野之人’!” 皇帝在山野之人四字上停顿须臾,语气意味深长。 司空残雪笑容微顿,随即笑容更加灿烂,“父君向来疼儿臣,若他知晓儿臣有了心仪之人,且那人还如此厉害,他一定会为儿臣高兴吧!” “哦!”皇帝皱眉,轻笑一声,“那看来是朕太过担心了。” “不不不,母皇关心儿臣的事,是儿臣的荣幸。”司空残雪连连摇头。 “也罢,既然有你父君操心,朕就不多说了。”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缓缓站起身来,“朝中事务繁忙,朕看看小若便回宫。” 说话的同时,她往内室而去,看着床上的儿子一切正常,偏头看一眼垂首沉默的五女儿,嘴角微扬,起身往皇宫而去。 因皇帝是低调而来,司空残雪便没把人送至门口,立时原地行礼,“儿臣恭送母皇!” 待所有人走远,司空残雪沉默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她的神情却越发凝重。 母皇自登基之后,勤于政事,夜以继日未尝稍懈。 而身为一个君王,自然后宫三千美男。 可偏偏母皇对于美色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就导致若是有男子被她看上,定要将其纳入后宫。 刚才的谈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母皇,看上了神医! 看来,待下午神医来看过若若,确认无碍后,她得尽快将他们送出闵西国。 哪怕这样做或许会惹恼母皇,但司空残雪眼中毫不迟疑,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她了解自己的母皇,虽然她以神医是皇祖母费尽心思请来的话略微让母皇有些忌惮,且还说是自己心仪之人,让母皇有所顾忌。 但身为闵西国的君主,在这皇城中,若她真正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因为一时的顾忌有所收敛,但暗地里有的是办法。 也正是因为了解母皇,她时常在想,当年父君被算计,难道母皇真的只是受害者吗? 她想过去查,却被父君狠狠鞭打一顿,说都过去了,早已改变不了什么,还有什么必要。 于是碍于父君,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心思。 “主子,神医过来了。”这时,管家前来禀报。 第109章 神医哥哥 司空残雪止住自己的思绪,连忙道:“快请。” 想来是来看看若若如何了! 话说也的确如此。 言云起得知府中之人离开,想着九皇子该是要醒了,所以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照常带着冥雨和可书,他进门时朝司空残雪颔首行礼,便直奔内室。 一群人刚穿过屏风,一道细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她们快速走近床边,只见床上的男孩子睫毛微微颤动,不过片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男孩茫然的目光游移一瞬,瞬间落在最前方的司空残雪身上,眼中带着兴奋,“阿姐。” 随后疑惑道:“阿姐,你怎么在这?” 司空残雪上前揉揉弟弟的小脑瓜子,轻声一笑,“还不是你之前贪嘴,误吃了东西导致中毒,睡上许久,这不请了神医来,才将你救醒。” “啊!”司空若惊呼一声,“中毒?” “是啊。” “那我.......”司空若神色恍惚,“阿姐,那我睡了多久?” “半个多月,”说到这儿,司空残雪轻叹一声,“你睡了这样久,我恐父君担心,遂说你是感染了风寒。” “......哦”小男孩愣神片刻,也没多问,抬头看向自己阿姐眼中全是依赖和信任,“阿姐说的是,的确不该让父君担心。” 眨了眨眼,他看向阿姐身后的言云起,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小哥哥。 他问道:“你就是救我的神医哥哥吗?” 小男孩的声音格外稚嫩,其中还透露出纯真和一丝好奇。 言云起温和一笑,“嗯。”点头的同时,他走近床边,轻声道:“劳烦九殿下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是否完全大好。” “好的,多谢神医哥哥。”司空若甜甜一笑,非常乖巧的把手从被子中伸出来。 于是司空残雪让开,言云起坐于床边,动作轻柔地执起九皇子的手腕,眉眼低垂,沉静如雪,安静的把起脉来。 全程司空若睁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打量着漂亮哥哥,整个人乖巧极了。 丝毫看不出是一个被人千宠万纵长大,性格高傲不屑的皇室之子。 把脉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儿,言云起满意的点点头,放下九皇子的手腕,淡淡道:“毒已完全解,并无任何副作用。” 并交代道:“只是九殿下长时间未动,且未正常进食,接下来要慢慢调养才行。” 司空残雪点头应是,“无大碍就好,本殿下多谢神医。” “五殿下无需客气!” 既如此,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们该回了! 因而言云起看向司空残雪,语调平静道:“既然事情已了,我们该回去了,现特地与五殿下说一声,明日我们便会起身离开。” “啊?神医哥哥就要离开了?” 听到几人谈话,小皇子不由一愣。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眼前的漂亮哥哥,司空若就觉得很是喜欢。 或许是他太过温柔、太过漂亮,所以自己才会忍不住喜欢。 见九皇子问起,言云起微笑颔首,“嗯。” 不待自家弟弟还要说什么,司空残雪心思微敛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打断他的话,“神医的家离得远,事情结束自然要回家。”说完,她回头看向言云起,“因此,本殿下再次谢过神医,知神医思家心切,本殿下便不强行挽留。” 同时,她向管家使了使眼色,“这几日因若若之事,劳神医辛苦,因此,本殿下为其准备一些金银名药用以作为报酬,还望神医勿要嫌弃这等身外之物。” “五殿下客气,我本是受忠勇将军所托前来,而她乃我师父故人,事因故人起,所以谈不上报酬,你无需如此。” 言云起微微摇头拒绝,顿了顿又道:“来了这几日,我却至今还未去拜会忠勇将军,午时过后,我正好出府前去忠勇将军府邸。” 几次接触下来,司空残雪知晓他的性子,决定的事从不会因别人的的劝说而有所改变。 无奈叹气,“也罢,神医既如此说,本殿下自不会强送。” 双方又寒暄两句后,言云起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九皇子微微点头,带着人离开。 九皇子则眼巴巴的看着人离去,随后看着阿姐步履悠闲的向自己走来,眉眼神情俱是他看不懂的笑意。 “好了,看什么呢?闭上眼睛好好休息,阿姐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银鱼金丝粥,一会儿做好叫你。”司空残雪宠溺的摸着弟弟的脑袋。 自家弟弟终于醒来无事,这段时间紧绷着的情绪,此时终于可以微微松口气。 谁知小家伙鼓着包子脸不满的嘟囔,“阿姐,我都睡了那么久,不想睡了。” “哦?那你想做什么?” 司空若灵动的眼珠子一转,“要不阿姐和我聊聊天吧!” 见他恢复以往的鬼灵精怪,司空残雪眉头一挑,“好啊!” “调皮鬼想聊什么?” 得此一个别称,司空若嘿嘿一笑,“阿姐就会打趣我。” 言罢,他好奇道:“阿姐,你说那个漂亮的神医哥哥家很远,那他是从哪里来的啊?” 还以为小家伙要问什么,原来是好奇神医的来历,她回道:“大祁国。” “大祁啊?”司空若一怔,随即摇头叹息,“果然好远。” “你问这个做什么?”司空残雪不解,小家伙为何会对神医好奇。 谁知司空若眼中闪着星光,“那个神医哥哥太漂亮了,还很温柔,我还以为等我好了之后,可以去找他玩儿呢!谁知.......” 眼里的星光一下就黯淡不少。 “原来如此!”司空残雪了然,不过,她眸光瞬时染上一抹诧异,“你不是一向都不爱和那些比你年长的男孩子玩吗?怎么这次?” “哦!你说那些大臣家的公子啊?”司空若嘟着嘴,不高兴道:“那些公子每次来找我玩儿,老是去黏着你,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好玩儿。” 听闻,司空残雪噗嗤一声笑道:“这就是你想找神医玩的原因?” “对啊!第一眼见,我就很是喜欢神医哥哥,自然想找他玩。”小家伙一脸理所当然,然后天真的看向阿姐,“阿姐,你喜欢那个神医哥哥吗?” 喜欢? 司空残雪笑意微顿,眼中波光流转,继而笑得更加灿烂。 喜欢啊——好陌生的词汇。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笑而不语。 第110章 信中吃醋 单纯的司空若没发现自家姐姐的奇怪之处,又开始聊起别的来。 两姐弟聊了半晌,终于在自家弟弟的沉睡中结束。 看着弟弟还带着笑意睡过去的面孔,司空残雪却没了在他醒时的轻快模样。 她本想让神医他们今晚就走,可这样急切的做法她暂时无法言明,必然会引起怀疑。 且他们自己也决定明早走,想来不过一晚的时间,事情应该不会有所变化吧! 可想到母皇,她的眼中出现一抹幽深。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申时一刻。 言云起换了一身淡雅的衣裳,带着冥雨和可书,乘坐五皇女吩咐人安排的马车,慢慢悠悠往忠勇将军府而去。 因来时就递过拜帖,所以一行人直接畅通无阻的来到将军府正堂。 下人引着他们来到会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妇人。 只见她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不过看得出她虽已年迈,但精神抖擞,气势惊人,且坐着的身姿挺拔,双眼炯炯有神,整齐束在一起的头发,显得庄重而威严。 “小神医来了,快请坐!” 老将军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其中带着一抹笑意。 言云起三人见此抬手行礼,“见过忠勇将军。” 老将军挥挥手,“不用行这些虚礼,快坐快坐。” 三人坐下,下人连忙端着茶水上来。 “你师父可还好?”老将军直接开口。 言云起抬眸:“多谢将军挂念,我师父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老将军颔首,询问道:“不知小若若的毒,神医可解了?” “今日已解。” 闻言,老将军大笑道:“哈哈哈......那就好。” “你师父信中说,他有一个徒弟,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不过两三日你便解决此事,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夸赞的话说出,言云起谦虚一笑,“将军过誉了,一切都是师父耐心教导,而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对于这种自谦的说法,老将军连连摇头,“呵呵......年轻人就是谦虚!” “是这样的将军,此次我来,一是特地拜访您,二则九皇子毒素已解,我们也是特地来告辞的。” 初次见面的客套话说完,言云起直接道明来意。 听此,老将军一愣,“怎么?就要走了?” 言云起点点头,“嗯,事情已了,是该回去了。” 老将军皱起眉头,“可是你们才刚来,我还说让韩池那几个丫头小子好好招待招待你们,略尽地主之谊,怎么就要走了?” 她盛情挽留,“小神医不急,不若再多待几日,让我那孙子孙女带着你们领略一下我们闵西国的风土人情?” “多谢将军的盛情挽留,只是我回去亦有要紧事,所以不得不回去。”见将军如此盛情,言云起温言摇头,态度坚决。 闻言,老将军只能就此作罢,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你们。” 接着,她挥手。 一旁的管家高声道:“来人,把东西拿进来。” 不一会儿,几个下人端着东西进来。 老将军说道,“你们既然要走,这是一点点心意,还望小神医收下。” 并且语气中带着感激。 知晓她这是何意,言云起无奈摇头拒绝,“将军万万不可,我来是因为我师父,而您是师父的故人,所以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些东西我是不会接受的。” “那怎么行......”老将军瞪着眼睛还要坚持。 言云起礼貌打断她的话,且言语中带着一丝调皮,“总之我不会收的,您如果硬是要给,那您去和我师父说吧。” 让去问一个遥远之人的意见,这当然是打趣之意。 两人对视一眼,一老一少不知怎地,蓦地呵呵笑了起来。 随后,她们又聊了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言云起才提出告辞。 老将军微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身影渐行渐远,老将军看着他们离去,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之意。 这小神医,虽是男儿之身,但性格温和却极有主见,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周身气度也不输皇室贵族,何况他还长得好,有一手好医术。 这样的人,不管是女是男,将来必定不凡。 ....... 黄昏时分,晚膳刚过不久。 冥雨欣喜的敲响言云起房门,“公子,主子来信。” 屋内,言云起放下手中的书,声音轻快,“拿进来吧!” 说罢,他亦起身,才走一步,冥雨便大步进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他接过信封缓缓打开,上面写着,“阿云,自别后,时间度日如年,朝暮想念,夜深之时,独想你笑靥如花,每每渴盼相见之日,你,可有想我?” 心上人的思念直白而强烈,言云起嘴角缓缓扬起,一字一字认真的看。 可,若说前面的是思念之语,后面的慢慢味道就变了。 只见后面又写,“听说,闵西五皇女便是江湖上的颜玉。据传闻,闵西五皇女容颜倾城绝美,比之男子更甚,特别是一双狐狸眼狭长而妖娆,魅惑十足,引得无数男子倾倒。” “但颜玉之貌,你我都见过,亦不过如此。你为救其弟弟待在府中,可不要被那人平平无奇的样貌给欺骗,知道吗......” 颜玉? 平平无奇的样貌? 言云起被她这一句实在太过夸张的话惊的一愣。 虽然颜玉长得如何他并不关心,但他的审美应该还是正常的吧! 颜玉也就是司空残雪,再怎么审美不同,却也与平平无奇毫无联系吧? 眨了眨眼,言云起顿时反应过来。 阿芷.......是吃醋了? 且他还从中看出她的傲娇语气,里面显眼的贬低之意看起来——竟幼稚无比。 言云起嘴角微微抽动,然而眼中的笑意却越发的深。 可是再往下看,言云起甚是无语,甚至想翻个白眼。 “再说,不管旁人长相如何,别人有的我有,别人没有的我亦有,所以你可不能把眼光放在别人身上!要看,回来我给你一个人看......” 最后一个字看完,言云起脑海中倏地想起什么,一张脸顿时染上薄红。 ......回忆一瞬间被阿芷欲言又止的信,拉扯到上次分别时。 意乱情迷之中,他的手被一双略大的手带着游移在滚烫的肌肤上,肌肉线条匀称,充满力量,下一秒又很是柔软...... ......手中触及之时,他明白那是什么。 思及此,脸霎时爆红! 一旁,可书满脸疑惑,这天也不是很热啊?怎么公子脸那么红? 他问:“公子,你怎么了?” 第111章 出城被阻 言云起拿信的手一滞,轻咳一声,“咳......没事。” 见公子不自在的模样,另一旁的冥雨捂嘴轻笑。 看来主子定是在信中写了些肉麻兮兮的话,不然公子怎么会脸红? 笑声转移言云起的注意,他看她一眼,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抬手缓缓平复脸上的热意,并将手中的信折起来,偏头朝可书道:“可书,你去收拾一下,明清晨我们便离开。” “好的,公子。”可书乖巧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随后,言云起来到桌案前拿起笔回信。 嘴角要笑不笑的模样,写道:“心中唯一人,眼中再无其余色彩。” —— “主子,已经查到一些消息!”影一跪于司空残雪身后。 “如何?” “宫中那位查出,您的父君,皇贵君的心腹太医岑太医,于昨夜子时,偷偷与一男子私会,经查实,那位男子乃是皇上的后宫之人吕良人,且细查之下,发现她们不止私会一次两次。” “哦?”听到这儿,司空残雪玩味地勾唇,“敢与母皇的人在皇宫中私会,想必她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吧!” “回主子,是的,属下顺着那位吕良人身份查后得知,原来他未进宫之前,曾与岑太医有过一纸婚约,只是后来被他利欲熏心的六品小官母亲给强行解除婚约,从而送进了皇宫,凭着几分姿色入了皇上的后宫。” 司空残雪轻嗯一声,示意影一起来,并道:“继续。” 影一行过礼后从容起身,“据消息所知,刚进宫不久,那时他还是品级最低的吕美人,因胆子小,容貌在三千美颜中毫无特点,因此早已被皇上忘记于深宫中。然宫中拜高踩低之事早已司空见惯,于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过得比之下人还惨。” “后来,岑太医入宫得以皇贵君赏识,成了其心腹。在一次为皇贵君请平安脉回去后,偶遇被欺负的吕美人,见他过得凄惨,心下不忍常常暗中接济于他,二人相处之下又本就感情未消,于是旧情复燃,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可皇宫这样的地方,再隐秘的事也容易暴露无遗,因此她们的事无意中被凤君发现。” “所以——” “所以,一个后宫美人背着母皇,偷偷与外女私会,若是让母皇知晓,那可是杀头,甚至灭九族的大罪,于是这便成了凤君手里的把柄,一把反刺向父君的利刃。” 司空残雪漫不经心地接过影一的话,狐狸眼微微上挑,只不过不难看出其中的森森寒意。 “主子说的不错。” 司空残雪嘴角半勾,眸子微敛,若有似无的冷笑一声,“那制毒之人呢?可有查清是谁?” 谁知影一摇头,“回主子,暂未查到。” 她看向司空残雪迟疑道:“主子,要不要......属下逼问岑钟?” 司空残雪抬手,“不用。” 她悠然走到窗边,视线看向窗外,凝神须臾。 “既然凤君想要暗中置我于死地,那本殿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这把反刃送给他女儿,同时那个制毒之人自然也会自动站出来。” 说这话时,司空残雪表情丝毫未变,嘴角带着笑,然而眼中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气。 影一心思一转,低头,“是。” “哦,对了,明日你带人暗中保护神医离开城门,定要确认他们安全离去才可。” “属下领命。” “嗯,下去吧!” “是。” 清晨的朝阳在天边升起,似是在屋顶铺上了一层金光。 司空残雪与言云起并肩而出府邸,站在台阶之上,言云起淡淡道:“五皇女,告辞。” “一路保重。” 随同一旁的还有韩池,只见她淡淡一笑,“神医若是有空,可还要来闵西玩,让我好好招待才是。” 言云起点点头,温言出声,“多谢韩小姐邀请,下次若有机会,定会上门叨扰。” 如此,韩池满意颔首,“好,神医一路保重。” “告辞。” 说完,一行人转身走向准备好的马车。 徒留府邸门口一群人站在原地看着。 “驾!”冥雨扬声挥鞭,低调的马车渐行渐远。 司空残雪抬头看了看天空,眯着眼,突然道,“阿池,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一种直觉,不太放心神医等人,你远远跟上去看看。” 此话太过突然,韩池不解,皱着眉头道:“表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个中种种,司空残雪自然不能明言,只沉沉道:“我担心神医会有危险,至于是真是假,说不清也道不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池思索一瞬,虽还是不知为何,但表姐能如此慎重的说出此事,她自然不会大意,“好的表姐。” “嗯。” 说罢,她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城门口已经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出城门,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而在这嘈杂的环境之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轮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 没多久,守城士兵照例上前盘问检查,车内言云起正在看着书,车外冥雨在与士兵交涉,她们见没什么问题,准备放行。 这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一队人马,为首女子缓缓靠近冥雨的马车,温声笑呵呵问道:“不知车中之人可是神医公子?” 冥雨扬鞭的手一顿,笑道:“不知阁下是?” 那女子走近,在一旁士兵正要上前时,朝她们亮出一个令牌,瞬时,士兵们便要行礼。 女子抬手阻止,“我来是有要事,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那些士兵恭敬道:“是。” 见状,冥雨眼眸微眯,不过整个人还是笑容灿烂。 这时,那女子上前朝冥雨低声道:“这位姑娘,我乃凤君宫中侍卫。” 冥雨挑眉,“哦~不知贵国凤君是有何事?” 自己都说了是凤君宫中侍卫,这人竟还不下车行礼,车中也不见人出来,果真是山野之人,没有丝毫教养。 那女子眼中讥讽和鄙夷一闪而过。 不过想起正事,她含笑解释,“是这样的,凤君昨夜不知因何故,突然头疼的不行,召了所有太医前去,竟无一人看出是怎么了,后来听说五皇女府上这两日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我们便出宫来请。” 第112章 大皇女司空千柔 “谁知刚到五皇女府,就听说神医已经离开,遂我等才踏马寻来,还请神医随我进宫一趟。” 前因后果讲完,那女子看向马车虽然笑意盈盈,然而她的眼神却格外强势。 似乎今日她们不去不行。 “当然,若是神医能治好凤君,报酬自然很是丰盛。” 那女子说到报酬,眼中的高高在上更是明显。 冥雨是何等人? 怎会看不出她眼中对她们一行人的鄙夷和不屑。 呵! 就这样的人也配来请公子! ......且,她还从她眼底深处看出一丝不怀好意。 生活在刀尖多年,作为杀手,她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敏嗅觉。 所以,此刻她从这个女子的身上嗅到了危险。 ——她说她是凤君宫中侍卫,难道是她们这几日住在了五皇女府邸,所以被凤君视为了敌人? 毕竟她们才从五皇女府邸出来,就被人阻拦。且她可不认为偌大一个闵西国,偏偏凤君前一晚就头疼,偏偏所有太医无一人能查出是何故! 可,这样,凤君也太光明正大、不把手握重兵的忠勇将军放在眼里了吧? 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越发深想,冥雨眼底的笑意加深。 再说,这人只说治好会有报酬,若,治不好呢? 马车外的冥雨脑中思绪万千。 马车内的言云起同样思绪深沉。 凤君请自己为其诊治? 且还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头绪?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如果说...... 给司空残雪下毒之事就是凤君命人所为,那么自己来时并未特意隐藏过自己,只要有心打听自然知晓。何况还是将五皇女视为眼中钉的凤君,自然时时注意其动静,那么他们定会察觉自己这两日是住在五皇女府邸。 而一个陌生大夫无缘无故住在五皇女府,定然是因为有人生病了或怎样。 但司空残雪将九皇子昏迷之事完全封锁,没有放出一丝风声。 若说凤君是那下毒背后之人,首先猜想的便是五皇女或许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寻来一个陌生且医术还行的大夫。 然待上不过两三日时间,今日自己却轻松离开。 这在他看来,有着神医名头的自己,或许已经为其解了毒,所以才会轻松离开。 又或者,身为凤君,哪怕自己并未为五皇女解毒,以防万一,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 知晓此事不简单,冥雨不想公子踏进这些皇室的阴谋诡计中,只装作叹气摇头,“不满侍卫大人你说,我家公子医术只是比平常大夫略高一筹罢了,但与宫中圣手—太医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是因为公子救的平民百姓居多,这才得了一个神医称号!” 而后,冥雨脸上露出歉意和心虚,支吾道:“......所以侍卫大人,实在抱歉,像凤君这样的贵体,如果连太医都没办法,那我们山野中人又怎敢托大,没有自知之明?” 按理,都这样说了,凤君身为一国之父,何其尊贵! 当然不敢大意。 那女子眼中该会出现更多的不屑,此事应该算了,并且她们还可能会被训斥一番。 然而,那女子仍然笑道:“无妨,既然你家公子被称作神医,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便就劳烦他随我们进宫一趟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冥雨,淡声道:“来人,请神医公子随我入宫。” 话落,她身后带来的人骑马围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样想强行带人走的一幕。 ......果然有问题! 冥雨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低声道:“我们乃忠勇将军请来的客人,若是要去哪,自然要知会老将军一声不是吗?” 毕竟是在她国城中,冥雨自然会有所顾忌,所以不得不搬出忠勇将军的名头出来。 那人一听忠勇将军的名号,脸上果然有些迟疑,然不过须臾,她笑道:“当然,你们既是忠勇将军的客人,随我进宫后,我自会派人告知的。” 随后她转身挥手,“请神医随我走吧!” 冥雨脸色一沉,竟然连忠勇将军她们都不怎么顾忌,那么,凤君是要彻底宣战了? 可是在这里还好,如果进了皇宫,宫中禁军森严,大内侍卫数不胜数。 若真是想对公子不利,哪怕她带的冥卫再多,也无法与一国士兵抗衡、将公子安全救出—— 冥雨缓缓将手放于腰间佩戴的剑上。 这时,不远处骑马而来一人。 定睛一看,是韩池。 只见骑马走近的她对着冥雨轻轻点头,后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名侍卫,“不知李侍卫前来,想要强行带走我祖母的客人是何意?” 一看来人,李侍卫身体一滞,随后哈哈笑着解释,“韩二小姐误会了,是凤君昨晚头疼的厉害,太医院的人皆没办法,后来听说五皇女府中有一位神医,我们这才前来请神医进宫为凤君看看。” 谁想,韩池斜睨她一眼,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堂堂闵西皇室,竟无一个太医看出凤君的病症为何?” 此言一出,若是应承,那不是打那些太医的脸面嘛! 李侍卫脸上的笑瞬时僵住,“这......” 下一秒,韩池低声道:“本小姐认为我闵西大国人才济济,宫中太医定只是一时束手无策罢了,若是研究上片刻,定能治好凤君的头疾。” “且,这位大夫只是我祖母好友的徒弟,邀请前来做客而已,而他学医不过三五年,若是连宫中从小学医的太医也无可奈何,他去了又有何用?” 明明白白的拒绝,并说的有理有据,阻地李侍卫哑口无言。 韩池见她回不上话,脸色平静道:“今日这许公子特意提出告辞,因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回,所以还望李侍卫不要阻拦。” “......可。”李侍卫还想阻拦。 韩池看一眼冥雨,冥雨接收后点头,手中马鞭挥下。 “慢着!” 一道轻笑声从人群中穿过,响在众人耳边。 人群后方,一辆奢华的马车被一名侍卫装扮的女子驾着而来。 “吁——”待走近跟前,那驾马女子扬声停住,并缓缓掀开车帘。 车上下来一名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子,姿容俊美,身上穿着精美华贵的云锦袍服,玉带勒腰,浑身流露出高高在上的贵气。 嘴角微微上扬,举止优雅,看起来无端风流。 第113章 进宫 此人一出现,韩池脸色一变,心下暗沉。 ——来人是大皇女,司空千柔。 一时间,所有人下马跪地行礼,“参见大皇女!” 韩池也不例外,恭敬垂首。 司空千柔淡淡道:“起来吧!” “是。”行礼之人齐刷刷起身。 而后,她看向没有动静的马车和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冥雨,眉头一挑,“马车中便是神医?” 李侍卫恭敬上前,“回殿下,正是。” “哦!”司空千柔嘴角一勾,“既是神医,父后头疼难忍,便让其进宫为父后看看。” 李侍卫瞬间为难道:“可是殿下,韩二小姐说神医是忠勇将军的客人,她不让......” 话落,司空千柔脸色一沉,看向韩池,怒喝道:“韩二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神医为父后诊治,你是想造反吗?” 她的眼神凌厉,语气森冷。 而除了刚开始脸色微变外,现下韩池神色从容,只抬手行礼一字一句道:“大皇女息怒,李侍卫的话并未说完。” 她看向冥雨方向,解释道:“臣只是如实相告,这位车中大夫乃是祖母好友的徒弟,其学医不过三五年,怎可能比的过宫中太医医术,若让他为凤君诊治,恐伤了凤体。” “因此,臣才阻拦。” 这波解释,让司空千柔盛怒的面孔缓和下来,她冷哼一声,“谅你也没这个胆量。” 不过...... 看着眼前司空残雪的表妹,司空千柔眼中带着一抹狠意,作为最大敌人的血缘亲人,她哪会对其有好脸色。 再说,她能有如此好心担心父后吗? 眼睛一转,她看向马车。 既然韩池如此重视马车中人,不让自己带人入宫,那她偏偏不如她意。 嘴角一勾,司空千柔冷冷道:“至于神医,既然宫中太医也没办法,不若让他试试吧!” 看韩池想要张口,她立即打断道:“韩二小姐放心,他既是忠勇将军的客人,不管他能不能为父后治好头疾,本殿下承诺,定不会让他伤到一丝一毫,如何?” 说完不再理会韩池,淡声道:“带神医进宫。” 李侍卫嘴角浮现一抹得意之笑,“是,大皇女殿下。” 从始至终,大皇女一派的人也没问过神医愿不愿意。 或许在她们看来,一个山野中人能够面见一国凤君,于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怎么还有不愿意之说? 然而,韩池还想上前阻拦,无意中看到那辆低调的马车车帘被掀开一角。 言云起平静地看着韩池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再阻拦。 韩池看着他眉眼间沉静从容,思索片刻,她回以点头。 随着她点头,车帘落下。 罢了,司空千柔本就看她充满敌意,若她一直阻拦,反而让司空千柔带人走的心思更加急切和怀疑。 不过她没有办法,可这事必须赶快告诉表姐和祖母才行。 看着司空千柔转身登上马车,带着神医扬长而去,韩池立即翻身上马,往五皇女府邸驾马奔去。 皇城街道上,一低调简单的马车,和一奢华张扬的马车一前一后驶向皇宫大门前。 只是宫中规矩森严,所有人不得骑马进入,于是她们只能下马车步行。 先前城门口,马车中人不言不语,司空千柔并未同他计较。 然现在,她倒要看看这脾气挺大又无礼的神医究竟是何面貌,导致他如此目中无人。 司空千柔心下冷笑,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意回头时,瞬间一怔。 ——好一个倾城绝色的清冷美人! 司空千柔定定地看着一个美人向自己走来。 只觉他步履悠然淡定,气质清尘脱俗,浑身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娴贵典雅,宛若那不染尘埃的天上仙子。 司空千柔眼眸眨了眨,他,便是神医? “既是为凤君看诊,劳烦大皇女带路。” 声音清凉冷淡,煞是好听。 尽管见过无数美人的司空千柔也被震惊的忘了言语。 还是一旁的李侍卫小心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哦,神医随本殿下来。” 言云起无视她的失神和打量,只从容的跟在其身后。 一路上,有着绝世美人相伴,奈何好像他不是话多之人,最终竟是司空千柔主动开口,“不知神医是哪里人?” “大祁。” “哦?这么远?” “嗯。” “不知神医师从何人?学医几许?” “不过三年。” ...... 接下来,都是一些简单的一问一答。 但...... 男子回答过于简单,司空千柔看出他好似不爱说话,不由挑眉。 倒的确是个清冷美人。 一行人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每个宫殿之间的回廊弯曲延绵,仿佛没有尽头。 穿过长长的画廊,来到一个宽阔的花园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花园里,将一切照的金光闪闪,园中花朵竞相开放,五彩缤纷,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不过言云起可没心思欣赏。 看样子,凤君铁了心不放自己离开,他倒是好奇他想做什么! 一群人也没停留,很快消失在花丛中。 “你觉得那男子相貌如何?” 远处一个奢华的宫殿之上,一道明黄色身影负手而立,看着慢慢消失在花丛中的人,悠然出声。 身后一中年微胖女子闻言,躬身垂首,“回皇上的话,奴才只觉惊为天人啊!” “呵呵.......是么?”明黄色身影淡淡一笑,显得漫不经心,眼中却毫无一丝笑意。 “查出是何身份了?” “是。”身后女子答道:“据查出的消息,那小公子乃江湖上一个势力,名为神医谷的少谷主,也就是神医谷谷主的唯一徒弟。” “来历呢?” “神医谷向来低调,从不轻易在江湖上行走,只知几月前,这位神医突然出现在江湖上,不知怎地和江湖上一个大势力,嗜血阁的阁主冥殇走在了一起,随后一起参加了武林大会。” “事后,这位神医回了神医谷,接着便是来到了闵西国五殿下府邸。” 明黄色身影偏头,此人正是闵西皇帝。 她瞥了一眼身后女子,声音冰凉,“也就是说,并不知晓他的来历,亦不知家中有何许人也?” “......时间较短,所以还未查清......”身后女子身体颤了颤,如实禀报。 然她定了定神,迟疑道:“......皇上,暗卫虽未查清其身份来历,但想来自不会是什么贵人之上。” 第114章 算计 “若不然一个闺阁男子,王孙贵族之中定不允许他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学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岐黄之术。” 身后女子说完,却没听头顶有任何声音发出。 她低首垂眸,冷不丁咽了咽口水。 良久,头顶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皇上语气淡漠,散发阵阵寒意。 “张付海,你说,朕对忠勇将军出手,拿这个小神医试探,会有收获吗?” 身后女子张付海闻言,抿唇眉心皱紧,思索片刻才道:“忠勇将军为人不仅忠诚耿直,且重情重义......重诺,这神医是她请来的,若是在这期间出事,忠勇将军定不会袖手旁观。” 看刚才那位神医面对大殿下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有一番高贵气质。 这样的人若是出了事...... 而因他出事,若忠勇将军出手,皇上就有了理由对付,若忠勇将军有所顾忌没有出手,那么她的名声必然会毁。 而对于皇上来说,成了,那么从这一个突破口收回忠勇将军手中兵权指日可待。 若不成,不过是后宫多一位绝色美人罢了。 反正这对皇上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利。 “你说的不错!” 很显然,皇帝也同意她的说法。 “皇上,那凤君那里.......”张付海犹豫着开口。 以凤君在后宫中的手段,只怕那个神医凶多吉少。 谁知皇帝抬手,轻笑一声,“无妨,凤君视皇贵君为眼中钉多年,这一次,便借他之手来将此次之事推动吧!” 皇上的语气透着一股看戏姿态。 一个她的结发夫郎,一个她‘最宠爱’的皇贵君,可她却像个外人、看客一般,玩味的欣赏着他们的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张付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一眼,只觉皇上的眼中一片淡漠,讳莫如深,让人猜不透她的心中可有对任何人的丝丝情意。 天家无情,不外如是。 —— 长宁宫,一座巍峨而庄重的宫殿,正是凤君的居所。 司空千柔带着言云起来到宫门前,着人上前通报后,才带着他进去。 可是外女轻易不能进入,于是言云起在冥雨的眼神担忧中轻轻点了点头,自己带着可书进去,冥雨则留在了宫殿外等待。 几人被宫男领着进入内室,司空千柔就看见父后病恹恹地靠在软榻上,身后有一个宫男为其不断的按揉着太阳穴。 她快步上前,关切道:“父后,您怎么样了?吃过药可有好些?” 听到女儿的声音,闭目养神的凤君立时睁眼,微微摇头,“本宫没事,想来应是老毛病了。” 可看父后虚弱的样子,司空千柔眉心紧皱,突然,她转头看向言云起,对凤君介绍道:“哦,对了父后,这位就是神医,儿臣恰好在城门口遇见,便将其请进宫来为您看看。” 她话音刚落,言云起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身后的可书无语的撇了撇嘴。 什么请来?她那是请吗? 这闵西国的大皇女可真是说谎不脸红! 就在可书内心吐槽时,发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轻轻抬首,对上的就是一双看不出其中有任何情绪的眼神。 再多看一瞬,发现那双眼睛仿佛一支箭,好似要穿透自己的身体一般,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他身体顿时僵住。 言云起上前两步,双手放在小腹,微微弯腰行礼,“许言见过凤君。” 身体刚好遮挡住看向可书的眼神。 也因为这一动作,凤君眼神微转看向他。 眉头轻蹙,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就是毫无教养。 面见一国凤君,竟然不知如何行礼,真是粗俗不堪。 ......果真是个山野人! 一旁的司空千柔见自家父后神色不悦,眼珠一转,朝言云起温柔一笑:“许公子,那劳烦你上前给父后看看。” 然而,凤君看着女儿此刻真心实意的笑容,眉目一凝。 柔儿这是.......看上了这个粗俗之人? 霎时,凤君看向言云起的目光一寒,眼中露出讥讽。 不过一次见面,就将自己这个眼光甚高的女儿迷成这样,怎么?他以为他一个小小贱民能够凭着几分姿色,从而飞上高枝,成为那人上之人? 呵! 痴心妄想! 不过,自己让人带他进宫,本就有所用意,既然他如此不要脸面勾引自己女儿,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凤君缓和一笑,“今日本宫另有他事,不若这位神医暂时在偏殿住下来,待本宫忙完,你再为本宫看诊。” 说罢,他直接吩咐道:“西和,带这位神医去偏殿安置。” 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给言云起他们说话的机会。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一旁的屏风后出来,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相貌平平,一个走在人群中难以让人记住的寻常相貌。 他出来后恭敬垂首,“奴才遵命。” 随后淡淡地看向言云起和可书,“凤君有令,两位随奴才前往偏殿稍歇吧!” 整个过程,言云起表情淡淡。 此时,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既然凤君繁忙,许言自是不敢打扰,可在宫中住下,宫门口我的护卫......” 他的本意当然不是住在宫中。 领路的西和这时微微笑道:“神医放心,既是你的护卫,奴才定会将其安顿,只是毕竟是外女,不能住入长宁宫罢了。” 话落之际,言云起抬眼注视上方的凤君,却见他已经闭着眼小憩。 于是他没再说话,而是微淡的看着定定看着自己的司空千柔和西和,良久,他嘴角微微一勾,“既如此,那就劳烦了。” 西和手臂微抬,“神医请。” 言云起点头,带着可书随西和往偏殿而去。 司空千柔一直盯着美人离去,一眼也不眨,甚至良久也舍不得收回目光。 “就那么喜欢这个男子?” 凤君见自己女儿仿佛一个痴女般,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神医,倏地有些气恼,“你府中那么多美人,温柔小意、魅惑泼辣、才貌双绝各有特色还不够吗?怎地看上这山野男子?” 被父后的不满之声惊回神,又听这样一席话,司空千柔不由一噎,随后讨笑道:“父后,您既然知道儿臣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样子,自然知晓儿臣身边并未有如神医这般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儿臣自然......自然有些好奇......” 随后她又自然而然道:“父后,既然儿臣喜欢,不若待他将您头疾治好,便将他赏赐给儿臣吧!” 第115章 皇贵君救人 闻言,凤君轻睨了她一眼,正要训斥。 然转念一想,他唇角扬起,“好吧,不过一个粗俗男子,赏你就赏你吧!” 司空千柔顿时心下狂喜,“多谢父后。” 一时间,二人已自以为是的决定好言云起未来。 就这样,言云起和可书被强行在宫中住了下来。 冥雨则被凤君宫中的宫男告知其意,也被‘请’在了宫中下人居住的地方。 —— “儿臣见过父君,父君万安!”稚嫩的声音响起。 一日过去,司空若倒是好多了,由于不想父君担心,他在阿姐的陪同下,回到了宫中。 “小调皮鬼,快过来父君看看。”儿子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皇贵君自然高兴,脸上溢满笑容。 他笑着抬起手招了招。 “嘻嘻.......”听父君口中如是宠溺,司空若立即起身,蹦蹦跳跳的跑向皇贵君身边,张开双手依偎在父君怀里,嘟囔道:“父君,儿臣好想你......” 皇贵君满眼慈爱地看着儿子在自己怀里撒娇,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既然想父君,为何不早些回来呢?”说着还嗔瞪了司空若一眼,“你呀!就知道哄本宫。” “你是本宫生的,你什么性子本宫岂会不知,一旦跑出宫去,就玩的忘乎所有,哪里还想得起本宫!” “儿臣哪有.......”闻言,司空若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却又无法反驳。 毕竟父君说的是事实。 他只能钻进父君怀中,逃避这个话题。 “呵呵......”见此,皇贵君不由轻笑。 接下来,二人又说笑了须臾,一对父子相处的画面格外温馨。 一旁,一直坐着喝茶静默着没有出声的司空残雪微笑着看着那对父子,眼中情绪明明灭灭。 然想到此行还有要事,她将喝茶的茶杯缓缓放在桌上,顿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正在皇贵君怀里撒娇的司空若闻声,自然而然的偏头看了自家阿姐一眼,双眼眨了眨,微微点头。 而后他又和自己父君聊了两句,才出声道:“哦!对了父君,儿臣此次出宫不小心感染了风寒,风寒来的快又狠,儿臣整个人难受至极,大夫们看了也不见好,还是多亏了阿姐和外祖母请来的神医给轻松治好,儿臣这才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您面前,您可要替儿臣好好感谢神医啊!” 司空若说的异常激动。 话落,皇贵君淡淡地看了一眼司空残雪,才笑着点了下儿子的鼻尖,“既如此,那神医是你的恩人,本宫是该好好感谢才是。” “嗯嗯嗯。”司空若连连点头。 皇贵君云淡风轻道:“那神医如今在何处?” 然而,问出这话,他却看见儿子皱着眉头,表情格外气愤。 他疑惑道:“怎么了?” 谁知司空若重重哼了一声,才道:“父君,那神医将儿臣风寒治好,因家中有要紧事,今日清晨已经起身离去,谁料才到城门口,便被大皇姐给强行带进宫,说是给凤君治疗头疾。” 说完,他还担忧道:“凤君向来不喜我们,而神医恰好救了儿臣,所以儿臣怕他们欺负神医......” “哦!”皇贵君魅惑的双眼一眯,因儿子这番话,心中若有所思起来。 他可不会认为此事仅仅只是柳皖因视自己为敌人,就去为难一个为自己儿子医治风寒的神医,凤君此人,行事绝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 那么,柳皖是想拿若若的恩人这一身份来对自己做什么呢? ...... 见父君眼中思虑重重,知晓真相的司空残雪不由有些心急。 据她对凤君父女的了解,一个心如毒蝎,一个蠢笨好色,若真如自己所想那样,此时神医只怕危险至极。 蹙眉想了想,司空残雪站起身恭敬道:“父君,儿臣有一事要告知与您。” 见她神情严肃,似有什么大事,皇贵君挑眉,冷凝道:“你说。” “这几日因若若感染了风寒,外祖母特地请来了神医为其诊治。” 这件事皇贵君已然知晓,但他并未打断司空残雪的话。 果然。 司空残雪眸心闪过一道寒意,重重道:“神医医术高明,无意中发现儿臣中了毒,而那毒的来源竟是丛叔叔送与儿臣的伤药。”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君,只见他先是震惊,随后是不可置信,最后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猝然变得森冷。 一旁的丛叔叔也是一脸茫然和不可置信。 然皇贵君自然没错过自己女儿这复杂的一眼,顿时表情冷却下来,“你是怀疑本宫做了手脚?” 全程没有错过父君和丛叔叔所有情绪变化的司空残雪,也知晓父君并不知晓此事,心里有了几分底,内心最深处的那口气也重重的落了下来。 此时听出父君话中的不悦,她连忙解释,“父君息怒,儿臣从未如此想过,而且,儿臣已查出真相,您且听儿臣继续道来。” 闻言,皇贵君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是,她是对自己女儿有所恨意,但她从未想过要让她死。 于是他道:“你继续。” 司空残雪点头,将自己暗卫查出的岑太医与吕良人二人的过往,如今暗中偷偷私会,被凤君知晓要挟,暗中在丛叔叔送与自己的伤药中动了手脚一事,一字不落地告知父君。 又将是神医解了自己身上的毒一并告知。 “所以,你的意思是,柳皖命人将神医带进皇宫,是他怀疑神医已经知晓你所中毒,并很有可能已经解了你身上的毒?” “而证据确凿之下,就算是一国之父,若是涉嫌毒杀皇女的罪名,也会被剥夺头衔地位,甚至被废黜、终身囚禁,更有甚者会被皇上赐死。”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将神医带进宫,予除之而后快,便也死无对证。” 皇贵君冷冷一笑道出凤君的用意,口中寒意森森。 ——呵,柳皖果然没那么简单。 妄图杀人灭口,他岂能让他如意! 心下微转,皇贵君偏头看一眼司空残雪,不疾不徐出声,“凤君近来头疾发作,本宫闲来无事,正好去‘看望看望’,你与若若在此等候。” 他站起身,在丛林的搀扶下,慢慢踱步往宫外而去。 身后,司空若欣喜的应道,“好的,父君。” 父君亲自出马,司空残雪微微松了一口气,“是,父君。” 眼见父君身影慢慢远去,司空残雪和司空若相视一眼,缓缓笑开。 第116章 司空千柔的算计 “许神医,凤君处理事物回来,头疾发作顿时晕倒,请您随奴才前去看看吧!” 下午未时一刻,将将用过午膳的言云起待在屋中看书,突然一名宫男急匆匆而来,拉着自己就要跑。 如此急切,言云起不由问道:“凤君此时在哪里?” 宫男急声回答,“回神医的话,由于凤君是在御花园的附近突然晕倒,所以此时正在御花园就近的内殿中休息,您快随奴才去吧!” 边说,那名宫男边引着言云起往御花园而去。 言云起看了一眼可书,二人点头随他大步而走。 宫男带着他俩穿过几道内门,又沿着曲折的长廊而行,所过之处,竟幽静至极。 言云起心下顿时警惕起来,不过来时他们便走过这条长廊,是走御花园的方向没错。 “你是凤君身边的宫人?”一路上,言云起仿若随意的闲聊。 “回神医,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意。” “凤君为何会突然晕倒?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宫人摇头,“奴才也不清楚。” “哦——你们凤君的头疾是经常发作吗?太医呢?你们没请太医吗?” 照今日与凤君打过照面,看得出此人眼底深处对自己的不屑,哪怕司空千柔介绍了自己,他亦没有将自己当回事。 所以他定不相信自己,自然会请太医才是。 这时,那位宫人道:“回神医,西和公公说您既被称作神医,自然医术高超,遂才让奴才来请。” 宫人话落。 言云起脚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了然点头,突然又问,“不知你可知我的护卫现在住在何处?” “这......此事是西和公公安排的,奴才也不知。”宫男犹豫一会儿,“想来定是安排在专门的下人住处,许神医不必担心。” ...... 一行三人走的迅速,很快便穿过御花园,行过两道宫门来到一个周围安静的内殿。 透过大门,只听里面步履慌乱,声音嘈杂。 “快,再端盆水过来。” 这道高声,俨然是言云起上午才听过的,西和的声音。 下一秒,他扬声急切道:“神医呢?可有请来?” 此话一出,身旁的宫人高声应道:“西和公公,奴才将神医请过来了。” 西和声音欣喜道:“快,将神医带进来。” “是。”宫人看向言云起,眉目间有丝催促之意,“神医快请进。” 言云起微微垂眸,便跟着名为小意的宫人进去。 然而这时,可书却被拦在了门外。 他一惊,看向自家公子。 言云起同样看向小意。 小意自然看出他们的疑惑,遂小声解释:“许神医见谅,凤颜之态,外人轻易不能窥视,还请神医遵从。” “这样啊——” 言云起低声开口,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自己进去吧!” 小意连忙松了一口气。 言云起走到可书身边,将他身上提着的一个小药箱接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可书握着手中公子悄悄递过来的东西,点头。 言云起转身随小意进了宫殿内。 可书则脸上布满担忧之色,看着眼前的大门缓缓关上。 等待的时间过分漫长,何况还是一个陌生之地。 可书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难看至极。 他左右看了看,见大门外恭恭敬敬地站着几位宫男,只好捂着肚子上前询问, “请问净房在何处?” 其中一名宫男热心道:“就在前方转弯的偏殿旁。” 可书顺着他手指指向的地方,柔声道谢后往指引的方向而去。 步伐匆忙的行至净房,可书脸上染上着急,捂着肚子的手拿开,并将自家公子悄悄递给自己的东西摊放在掌心。 是一个小巧玲珑、小指节般大小的一枚哨子。 这个哨子的用处他自然知晓,是当初分别之时,洛姑娘送予公子的,说是可以联系就近的所有冥卫。 此哨子吹动后并不会发出声音,但附近的冥卫若身带另一同样哨子,就会发出震动,而后便可随着震动的频率大小,判断吹哨人的位置。 想也不想,可书立即将哨子放于嘴边吹动。 好半晌,可书觉得时间太久,恐让人怀疑,只好就此放下哨子,怀揣着不安的心思踏出净房。 谁知才踏出净房,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宫男,在他面无表情的眼神中,可书一瞬间陷入黑暗中。 —— 皇贵君一路行来,从下人秘密打探出的消息中得知,神医此时并不在凤君宫中,而是被人带到了御花园偏殿中。 “那里有何人?”皇贵君坐于宫轿上,扶额轻问。 “回主子,听说是凤君突然晕倒,所以请了神医过去。”丛林靠近宫轿低声道,随后,“但,半个时辰后,大皇女带着一个随从进了殿内,门外的宫人也慢慢不见了。” 丛林沉声道:“......主子,大皇女此人向来对美色来者不拒,听九殿下说,那神医姿容绝盛,此事又透着一股怪异,会不会......” 凤君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宠溺非常,若是想杀神医,死前纵容一下自己的女儿也未尝不可。 语顿,皇贵君脸色一沉,冷声道:“加快速度!” “是。” 此时内殿中。 言云起被带进屋中之时,所有的人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只床帘遮住的床榻上,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躺在其上。 言云起顿住脚步,沉默地打量四周,身影静静不动。 似乎是等的不耐烦,那道身影缓缓动了。 只见那人唰地一下掀开帘子,看向言云起的眼神带着痴迷,目光死死地盯着。 “大皇女?”言云起眉头皱起。 “是,是本殿下。”司空千柔笑意盈盈,并从床上起身朝言云起走过来。 言云起看着那人的目光,仿佛是一头狼看着一块肉的贪婪眼神,心下一阵恶心。 又是这种眼神! 然,知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他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冷淡道:“不知大皇女为何会在这里?” 谁知大皇女并未回答他,而是自顾自道:“本殿下看上你了,不若你跟了本殿下如何?” 想到初次见面,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司空千柔想了想,承诺道:“跟了本殿下,以你的姿容,本殿下自然会呵护你爱护你,至于本殿下的后院,也以你为尊,如何?” 越说,言云起脸色越难看,他冷声道:“所以,现下大皇女出现在这是何用意?” 司空千柔轻笑一声,“用意嘛......若你答应,本殿下自然可以履行妻主的义务,若你不应——” 第117章 无意中知晓秘密 “不应如何?”声音隐隐带着寒意。 “不应啊......”司空千柔脸上顿时露出一阵奇怪的笑意,随后冷笑道:“那就别怪本殿下用强了!” 言云起:“......” 房间一时沉寂下来,须臾,言云起唇边划过淡淡的讥诮,“也就是说,凤君的头疾好了?或者说凤君本就没有头疾?” “如此看来,不管如何,你们的目标都是我。” 温雅清朗的声音里,带着无情淡漠。 “显而易见。”司空千柔无所谓地耸耸肩,直接承认。 距离言云起两步之遥,待看见神医冷漠警惕的眼神,司空千柔轻笑一声止步,而后悠闲的转身走向床边坐下。 她好似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自己的所有物般俯视着言云起,轻拍一下床边,声音带着不容置喙,“过来,躺下。” “不然,别怪本殿下不温柔。” “呵!”言云起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自以为是的她,言语冰冷至极,“你以为你是谁?” 此话一落,向来自认尊贵无双的司空千柔直接愣住。 “哈哈哈!”随后,她大笑出声。 “哈哈哈——本殿下是谁?本殿姓司空,乃国姓,你说本殿下是谁?”一时间,她好似是听了一个笑话般,笑得张狂不已。 房间只余她的笑声,言云起则冷冷地看着。 片刻,笑声止,司空千柔本还惊艳痴迷的眼神,顿时露出一丝不屑,并摇头叹息,“果然是乡野之人,无非空有其表罢了!” “......不过,有此姿色,蠢一点本殿下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你只需拥有容貌,能够好好伺候本殿便可。” “......” 本还兴致高昂的司空千柔说完,见他还是立在门口不动,面无表情冷冷地打量四周,好似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顿时半眯着眼透着一股怒意,随即不悦道:“怎么?你站在门口,是还想着怎么逃出去吗?” 说到这,司空千柔轻点一下额头,仿佛无可奈何的表情,“啊......那你或许不能如愿了,毕竟门被锁住,”说完,她脸上缓缓浮现一丝得逞笑意,“你没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她好整以暇的再次站起身来,走到言云起身边,抬手便要将其拉进自己怀里。 然而才一动,一个拳头照着她脸挥舞而来,力道之重,将她砸退好几步远,顿时疼痛使她五官扭曲。 司空千柔不可置信地看着言云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隐隐带着杀意。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一个山野人,有幸能入本殿下眼中,那是你几辈子烧高香也求不来的,竟还如此找死!”司空千柔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神医,语气森寒。 “既如此,本殿下定要让你伏在本殿下脚下求饶!” 她兀自放狠话,想来是从没想过言云起今日能够逃离此地。 谁知言云起冷清从容地看着她,“你放完狠话了?” 语气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你——”司空千柔被他这样的淡定给气的脸色铁青。 言云起懒得理会她此时的情绪,出口讥讽道:“豚鱼之智,蠢不自知!” ......她竟然被骂了! 司空千柔大怒,“你——” 谁料言云起直接打断她的话,且摇头冷笑,“不说其他,就屋中下药一事,你们是有多蠢,才在一个大夫面前下药?而你是不是对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也没动动脑子思考,为何过去这许久,我毫无变化?” “说实话,就你这样的脑子,身在皇室行事高调嚣张,我想,若不是还有你父亲为你筹谋,只怕都活不到现在。” “你......你......”被这样一顿兜头讽刺,司空千柔怒到极致,脸气的红了黑,黑了红,最后只能怒吼,“你找死!” 说罢,几个大步上前,抬手就要掐断言云起的喉咙。 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间,无数的粉沫被她吸入鼻腔中。 言云起捂着鼻子轻巧的躲过靠近来的司空千柔,好在这人没有武功,且此时整个人狂躁不已,动作缓慢而混乱,他才每每灵活躲开。 片刻后,司空千柔似乎追自己不上,累的气喘吁吁,言云起快速来到她身后,手中的银针正要刺进她脖颈。 谁想她一个趔趄站不稳摔倒在一旁的椅子上,转头看向自己,不期然看着手中握着的银光微闪,她先是一愣,而后怒吼质问道:“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司空残雪那个垃圾,所以想要对我不利?” 这话....... 言云起眉头微挑,他在屋中下了致幻之药,听司空千柔的语气,她这是将自己当成谁了吧! 而司空千柔见眼前的人一动不动,也不回应自己,以为这人对自己不屑一顾。 她唇角不由染上一抹讥诮,“呵!本宫好歹是身负皇室血脉的大皇女,而你心里惦记的那人,不过是一个生母不详的野种罢了!” 什么? 听此一言,饶是淡定的言云起也心下一震。 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震惊,司空千柔越发笑得张狂,“哈哈哈......清儿,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你心里那个完美无缺的人,竟是一个野种!” 似不解恨,她甚至咬牙切齿地重复,“司空残雪是一个生母不详的野种、垃圾!” 就在这时,房间的侧方突的一阵响动。 言云起眉宇微凝,正要有所动作。 “公子?”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冥雨! 果然,不过须臾,一道浅色身影砰的一下推开窗户,动作轻盈的跳了进来。 待走近,仔细打量言云起一番,见他没被欺负,冥雨大大松了口气。 言云起亦松了口气,他低声道:“你可有看见可书?” 说到这里,冥雨双眼微眯,透出一抹危险,“属下触到哨子震动,连忙赶来,便看见书书被打晕过去躺在地上,后来属下带着他没走几步,正好遇上悄悄而来的五皇女,细问之下才知她得知公子你被凤君带走,前来寻皇贵君想将你带出来,见此,属下想了想暂时将书书交给了她,想来此时已经被带出皇宫。” 言云起点头,“那就好!” 而看着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司空千柔瞪着眼,扬声张口之时,冥雨眼疾手快,上前给其脖子一手刀,她瞬间瘫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冥雨转头,神情略微有丝急迫,“公子,刚才的话我听见了,越待下去,属下心里越发不安,这闵西实在是一个危险之地,不若我们早些离开吧!” 第118章 皇贵君眼中的杀意 “昨晚,我已写信告知主子这里发生的事,想来明日便可收到回信。” 是啊!才又听到一个惊天秘密,言云起只觉越发待下去,自己连同可书、冥雨等,恐怕都会被牵连进去,且越陷越深。 声音沉沉,他点头,“好。” “那公子,我们——” 两人低声商量。 忽然吱呀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 二人齐齐抬头,眼前所见,一名穿着华贵精致的男子被另一名中年男子扶着缓缓踏进房间,身后远远跟着一群宫人。 整个气氛瞬间死寂下来。 不知来人是谁,但那和司空残雪十分相似的容貌,不难猜想,此人定然就是她的父亲——闵西的皇贵君。 然而看他神情,冰冷的仿佛是看着死人般看着她们。 冥雨心下一沉,看来刚才司空千柔的话,他定然已经听见。 接下来,只怕...... 果然。 皇贵君冷冷地看着她们,神情阴沉:“今日,本宫本是为感谢神医救治小儿而来,可你们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本宫便饶你们不得。” “来人!” 言云起二人尚未说话,殿内凭空出现两抹黑影。 冥雨眯眼,是暗卫! “杀了她们。” 皇贵君行事向来果断狠辣,何况还是知晓对他来说无异于致命的秘密。 所以,哪怕神医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恩人,他也定不会留下她们。 不给任何说话的空隙,那两名黑影猛地持刀而上。 见状,冥雨冷哼一声,眼底的杀气骤然而盛,身影极速上前与其交手。 不过须臾,两道闷哼声响起,便再无动静。 冥雨从容的回到言云起身前,冷冷地盯着皇贵君一行人。 “看起来,皇贵君不仅为人心狠手辣,且还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只是不知,若忠勇将军知晓你要杀她请来的客人,她会如何做?又是如何想?” 如此质问,皇贵君根本没放在心上,只盯着自己被杀的暗卫,魅惑的脸上一片阴沉可怖,“哼!那就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母亲。” 话落的同时,他挥挥手,屋中顿时出现数十位黑影。 见此,皇贵君唇畔溢出冰冷的话语,“你们带着秘密下地狱吧!” 数十人围攻着言云起和冥雨。 浓烈的杀气和血腥气在屋中漫延开来,冥雨手持从刚才死去的两名暗卫那里拿过来的刀,与那些黑影交起手来。 兵器摩擦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宫殿内尤其响亮。 以一对十,冥雨还要同时保护公子,自然有些吃力。 且不过片刻,皇贵君的身后又站出来几名黑影,将他保护其中。 可惜自己的暗卫竟连一人也没伤到,他脸色变了变,直接挥手,让身后的人全部加入,看阵仗,势必要将她们二人杀死于此地。 眼见情势有些不妙,冥雨再次杀死一名暗卫后,趁着空隙,瞬间扶着言云起的手臂,一个飞身而出,很快消失在皇贵君眼前。 同时,皇贵君察觉身体有异,偏头一看,瞳孔骤缩。 一根银针直直地透过华贵的衣服,插在自己的右肩,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拔,只见银针之上呈黑色状态,想动一动右臂,竟已麻木无知觉。 他,中毒了! ......是那个神医临走时下的手。 怒火袭上心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怨毒地盯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将那神医和他的护卫给本宫碎尸万段。” “是。” 剩下的黑影声音冷寂,留下两名,其余领命追出。 一旁的丛林见主子中毒,脸色霎时惨白,连忙让人扶着皇贵君回宫,并命人将太医带过来。 只是临走时,皇贵君看向里面晕倒的大皇女,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大皇女欲轻薄神医,谁想竟被其毒死,而那神医知晓犯下滔天大罪,被护卫保护着逃了出去。” 话音落地,丛林饶是一惊主子竟想借此杀了大皇女,转念一想,却也只能如此。 毕竟这大皇女竟然知晓主子的秘密,所以不得不除,而此事本就是凤君安排的,全程与他们无关,这一消息放出,凤君的怒意和恨意只会发泄在那逃出去的神医身上。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除去一个很大的威胁,还能借凤君之手杀掉神医,一石二鸟! 可是...... 丛林眉头轻蹙,今日看来,似乎九殿下很喜欢那位神医,包括五殿下,都对那位神医夸赞有加,若是知晓自己的父君对其赶尽杀绝,不知....... 唉!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 此时,大祁皇宫。 御书房内,洛清芷看着雨写的信中内容,神情不由凝重。 果然如自己所想,闵西皇室犹如一潭深渊,复杂异常,不知阿云现下如何? 信中倒是说过她们今早将动身离开闵西皇城,但不知为何,她心下平静不下来。 盯着信件沉默良久,洛清芷淡淡道:“非令。” 外间刚去吩咐宫人换茶水的非令闻声进来,恭敬行礼:“皇上。” “朕有要事需子冉和阿钰进宫,你秘密前去传唤。” 非令点头,“是,皇上。” 待非令走后,洛清芷再次开口,“风。”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御书房内,正是冥风,她单膝行礼道:“属下在。” “你让雷速速前来,朕有要事吩咐。” “是。”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洛清芷心里有事,也没了心思继续批阅奏折。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静静的盯着窗外的云层,只希望阿云一切顺利。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苏子冉、明钰、冥雷三道身影被领着一同出现在御书房内。 洛清芷免去几人正要行礼的动作,直接道出让她们进宫的目的,并将冥雨写的信递给她们,“这是雨昨晚传来的信件,你们看看。” 不过几行字,三人很快看完,对视一眼后同时看向洛清芷,似乎就等她的吩咐。 洛清芷抿了抿唇,“看完信后,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总是不宁,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要发生。” 此话一出,三人包括冥风顿时露出讶异的目光。 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主子\/阿芷露出这样神情不宁,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担忧情绪。 心下微转,苏子冉挑眉,“......所以阿芷你是想前往闵西国?” 洛清芷缓缓点头,“嗯,我不放心阿云他们。” 第119章 追杀 随后她看向她们三人,嘱咐道:“既然心下不安,宜早不宜迟,今日我便出发,子冉、阿钰、雷,大祁暂时就交给你们了。” 多年来的默契行事,几人意识到主子\/阿芷这样的安排是何用意,也知她性子为何。 几人沉默一番,互相对视一眼后,站起身领命,“是!” 三道声音异口同出。 酉时三刻。 城外官道上,为首的黑衣女子戴着一个面具,身后跟着一群人,所有人骑马飞驰向外而去。 —— “公子,此行注定不平啊!接下来可能要辛苦您了。”冥雨带着言云起在曲折蜿蜒的宫廊间疾行,神情格外沉重。 不过好歹因自己在主子身边时,总是进出皇宫,而皇宫的布置基本大同小异,所以她倒还算轻易便避开可能会出现的宫人,往偏僻的地方而行。 “你不要说什么辛不辛苦,毕竟此行经历,谁也料不到。”言云起摇摇头,并警惕着四周。 “快,仔细搜索刺客,凤君下令,一旦发现刺客身影,乱刀刺死。”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整个皇宫中的士兵都在追杀她们。 这样的阵仗,二人属实不解。 按理说,应该只有皇贵君一人的暗卫追杀才是,怎么连凤君也惊动了?且听其中意思,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凤君对她们下追杀令。 蓦地想起那个秘密是从大皇女口中知晓,而当时皇贵君就在那里。 难道......难道是皇贵君对大皇女出手了? 两方本是敌对关系,眼下却变成凤君追杀她们,也就是说或许大皇女出事,但落在凤君耳中,便成了是她们出的手? “若真是这样,这皇贵君还真是狠毒啊!”言云起吐了一口气。 冥雨自然也想到其中之意,顿时对皇贵君的行为咬牙切齿起来。 然不等她们还待说什么,追兵的脚步声越发离得近。 无奈,冥雨只得换个方向,扶着言云起手臂到处躲避,穿过一座座宫殿长廊。 二人每一次转身和前行,都带着浓重的紧张和压抑,连呼吸都开始沉重起来。 毕竟这是深深高墙、戒备森严的皇宫,若是冥雨一个人还好,可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自然会更加艰难。 “快,这边还未搜查!”一道高声在前方响起。 “是。”一群士兵声如洪钟。 瞬时脚步声临近,见此,冥雨四下观察之后,毫不犹豫拉着言云起闪到一旁的假山石洞中,两人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 可这样却也不是办法,她们必须想办法快速出去,时间一长,只会越发困难。 言云起注视片刻,眼神示意冥雨朝左侧暂时无人的一个洞门而去,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又在临近。 谁知她们才穿过洞门,就与几名士兵面对面相遇,言云起立时手中药粉挥出,那几名士兵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倒地不起。 这个假山异常的大,洞门也非常多,两人继续穿梭。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洞口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言云起一把拉了过去,动作之间,言云起反手就将银针刺向拉着自己手臂的人。 “你还是那么的凶!”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本来将刀挥过去的冥雨听其熟悉的声音,刀立马顿住,因在洞内,光线不是很清晰,所以她才没发现来人是谁。 言云起握银针的手腕被司空残雪挡住,冥雨连忙上前扶住公子,并将司空残雪的手‘不经意’的从公子手臂上拂开。 言云起没理会她的调侃,淡声道:“你出现在这的目的?” 问话的同时,手中毒药尽显手中,若是她亦是前来抓人,那就不要怪自己无情。 司空残雪皱眉看着他,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丝微恼。 好似不管什么时候,这人总是一脸冰冷淡漠的看着自己。 然,不知想到什么,她也没计较,而是快速解释道:“我没那么忘恩负义!” 下一瞬神情沉沉:“大皇女死了,凤君得到的真相是,她是被你用毒药毒死的,所以此刻皇宫被围的如同一个铁桶,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只苍蝇飞过,也逃脱不过被杀。” “什么?大皇女死了?”听此消息,言云起和冥雨心下一惊。 “嗯。”司空残雪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顿时了然。 看来她们没猜错! 只是现下想要安全走出闵西国,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二人脸色愈发凝重。 “走吧!我知道宫中有一条隐秘的密道通往城外,我带你们出去。”司空残雪看着二人,冷不丁说道。 无视她们质疑的眼神,她率先带头而行。 别无他法,言云起和冥雨沉默一瞬,跟了上去。 司空残雪对皇宫极为熟悉,她带着言云起二人轻巧地避过所有侍卫,不多时,引领着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石洞前,缓缓进入,才行几步便到了尽头。 司空残雪不慌不忙的在一旁石壁上的凹槽中摸索,只听‘咔嚓’一声,眼前尽头的石壁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狭长的密道。 “走吧!” 再一次的,司空残雪率先而入。 言云起和冥雨紧随其后,三人全部踏进去后,身后的石门缓缓关上。 密道内昏暗无光,司空残雪从怀中拿出一颗夜明珠,微弱的光亮引着几人前行。 随着深入,密道内的空气愈发潮湿阴冷,四周的石壁上布满了青苔,似乎这条道根本没人走过般。 “你知道大皇女是被谁害死的吗?”突然,言云起低低的声音在密道内响起。 言罢,前方的身影微微顿住。 见此,言云起凤眼微眯,眸心闪过一丝异色。 只见前方的人顿住半晌,才开口,然而声音却低沉沙哑,“当然,毕竟我目睹了整个过程。” “是么?也就是说,你知道了?”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司空残雪手举夜明珠,眉眼低垂,久久没有回答,但最终,她还是低低轻回。 “......嗯。” 刚才就发觉她情绪不对,并且一个皇女突然没在她们面前自称本殿下,种种异常,言云起不由有些怀疑她是否知晓了真相。 “那你......” “那我怎么不杀你们灭口,反而还救你们,所以你怀疑我别有用心是吗?”司空残雪嗤笑一声,接过他的话。 “你们放心,我承诺救你们出去,便不会食言,继续走吧!” 说完,前方的身影不再停顿,快步往前走。 对话就这样结束,密道内陷入一片漫长的寂静。 第120章 马儿失控 夜色如墨,深邃而寂寥,月光稀薄,仅能勉强勾勒出远处皇城那巍峨而神秘的轮廓,琉璃瓦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仿佛每一寸砖石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终于走出密道的言云起等人,站在城外的一间平常小院中,回头看向那座金碧辉煌,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向司空残雪道谢,“多谢五皇女,只是我那小厮不知现下何处?” 司空残雪定定的望着那座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突然间竟觉陌生至极,听着耳畔的道谢声,她随意挥挥手,“不用谢,这算是还了你救若若的恩情,至于你那小厮,在宫中之时,见情形不对,我已命人将其带出皇城,想来不过多久,他便会与你们汇合。” “如此,多谢!” “嗯,时间已然不早,宫中死了一个皇女,我不能消失过久,该回去了。再说最宠爱的女儿死了,希望没了,此时的凤君定不会放过你们,当然,虽然你们不是凶手,但迁怒发泄而错杀一事,凤君自然无所谓。甚至母皇也会派人追杀尔等,你们尽量快速离去的好。” “更甚者,父君只怕也不会放过你们,虽然杀死大皇女的人是......但你们待在这里只会凶险万分,所以你们快走吧!” 司空残雪转身往石洞内而回,走前好心提醒她们。 “嗯,我们自然知晓。”言云起点头。 背对的身影微顿,轻声低语,“保重。” “保重。” —— 日升日落。 三日很快过去,日头再次升起。 “吁——” 每每稍作歇息,洛清芷便带着属下一路疾行。 此时,她们又穿过一个城镇后,来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小客栈中,她翻身下马,朝身后道:“喝口茶再继续赶路。” 身后一众冥卫恭敬道:“是,主子。” 于是一群人在客栈中坐了下来,客栈老板瞧这阵势,登时小心翼翼的上前,丝毫不敢乱看乱说,在一群人的要求下,很快端上了茶水。 然而,洛清芷才将茶水送进唇边,一名冥卫从外而来,双手奉上,“主子,雨大人来信。” 洛清芷连忙拿过信件打开,目光扫过纸上的文字,脸色骤变。 信中写道:“无意得知闵西皇室秘密,并遭人陷害,情急之下,属下带着公子离开闵西,然,一路上遭多方势力追杀!” 字迹之间充满匆促,显得格外急迫。 洛清芷的眼神霎时冰冷严寒,手中的信件被捏的粉碎。她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冰冷的杀气笼罩。 一瞬间,在场所有的人皆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好似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冥卫们看着主子身上布满杀气,心中不禁一颤,继而猜想道,难道是言公子出事了? 毕竟主子是在看了雨大人的信后才会如此。 “走。” 倏地,洛清芷冷声道,身影在一个字落下时,已然飞速翻身上马,那马儿似是感受到了主子的急迫,四蹄翻飞,瞬间冲出官道。 身后的冥卫动作迅速,立即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 几日来,言云起和所有现身的冥卫们被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追杀,那些黑衣人每一次的出现,好似相同,细看之下却又有所不同,想来不外乎是闵西凤君的人马,又或是皇贵君的人马,也有可能是皇帝的人马。 人数之多,令人难以计数。 而在冥卫们的严密保护下,已经学会骑马的言云起带着可书一路向大祁方向疾驰。 尽管冥卫们已经杀死无数的黑衣人,然,身后的追兵仍然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 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是武功高强的冥卫们也渐渐感到疲惫不堪,她们奋力杀敌,奈何敌人实在太多,且毫无休止的穷追不舍。 脸上染上几滴血迹的冥雨,此时心下有丝焦急和不安,因为照这样下去,不仅冥卫们会因过度劳累而失去战斗力,更糟糕的是,体力较弱的公子和可书身体定然受不住这样强度的奔波。 可惜,不等她想出什么对策。 她们一路狂奔穿过树林,四面八方的黑衣人突然出现。 动作之迅速,直攻向保护在中心的言云起。 见状,冥雨低吼一声,“保护公子!” 而后她身形暴起,长剑出鞘,银光闪烁间已与黑衣人交锋。 霎时间,又是一场激烈的厮杀,刀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火光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冥卫们身手矫健,剑法充满无尽的杀意,每一次的挥剑都是致命的一击。她们奋力杀死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然而那些黑衣人仿佛不要命一般,接连不断地涌上来。 黑衣人人数众多,且个个也都是高手,这无疑让冥卫们战斗越发艰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冥雨右手一个快速向后,一剑割破一名黑衣人的喉咙,侧身之时,又杀掉一人,她的剑法之快,令黑衣人深受震撼。 感受到此人的威胁,她们对视一眼,下一瞬,开始集中火力对付冥雨。 冥卫们见头儿如此彪悍,也不遑多让,浑身浴血奋勇拼杀。 但到底黑衣人众多,最终,言云起和冥卫们一边反杀敌人,一边被逼着往不知名的林中道路而去。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林中飞射而出,冥雨察觉不对,抬头时瞳孔猛缩,因为,那支箭是朝着公子射去的。 若是被射中...... 不敢想象射中的后果,冥雨纵身一跃,将内力运用到极致,用手中的剑将那箭挑开。 ‘哐当’一声,所幸及时,那箭在冥雨的阻挡下并未伤到言云起,但也因箭速度太快,距离太远导致冥雨的力道不够,那箭没有被打落在地,只是箭身偏离,竟直直射在言云起身下的马儿臀部。 痛意袭来,马儿发出一声惊嘶,前蹄腾空,整个身体都要跃起。 意外来的突然,好在言云起的心随时都警惕着,他按照之前阿芷教自己骑马时的做法,同身后的可书说一声,两人弯腰伏在马背上,紧紧抱住马脖子,以防被甩出去。 可也就在瞬间,那马儿痛的肆意乱窜,完全不受控制,带着言云起和可书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第121章 悬崖之战 言云起心下一沉,连忙拉紧缰绳试图让马儿停下来,但马儿此刻早已失去理智,根本不听使唤。 “公子!”冥雨顿时大骇,一剑杀掉眼前的敌人后,飞身上一旁的马儿,快速奔向朝言云起的方向。 发狂的马儿就这样带着言云起和可书一路狂奔,言云起一边努力想要控制马儿,一边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好在没过多久,那马儿逐渐耗尽体力,也因臀部的伤口血流不止,而最终缓缓倒地。 眼看两人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若是这一摔,地上全是石头,他们只怕会受重伤。 眉目一凝,言云起眼疾手快就要抱住可书,想要保护他,谁知可书动作比他还快,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自家公子,在摔倒之际,他将公子和自己对调了方向,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 “砰——” “可书!”倒在可书身上的言云起眼睫颤抖了一下,声音沙哑,连忙起身去看可书。 “公子,你没事吧!”谁知可书小脸皱起,却还担心自己。 言云起蹲跪着检查可书伤到了哪里,闻言,重重摇头,“我没事。” 话落,可书瞬间笑起来,清秀的小脸在这一刻格外亮眼,并洋溢着满足,“那就好,我,我终于可以保护公子了。” 霎时,言云起的眼角湿润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柔道:“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厉害的!” “嘿嘿......”听到公子的夸赞,可书眉眼笑开,想要动一动,身体顿时僵住,一阵疼痛袭来。 见此,言云起连忙制止他的动作,关切道:“你别动,你的左手臂摔折了,腿也磕在了石头上。”他心疼地看着可书。 好在那马儿是缓缓倒下,给了他们时间缓冲,幸而没有伤到可书内脏。 提着的气落下,言云起轻轻地抚摸着可书的头发,安慰轻哄道:“你别担心,先躺着,我会给你治好的。” 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可书又不是傻子,从马背上摔下来时,他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那是他家公子,所以他无所畏惧,自己受伤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公子没事就好。 又怕公子太过担心,他忍着疼痛,狠狠点头,反过来安慰他,“公子别担心,我没事,不疼!” 此时,冥雨也策马赶到,不等马儿站稳,她跳下马奔速过来,“公子,你没事吧?书书伤到了哪里?” 见这情形,冥雨自然知晓可书受了伤,脸上布满焦急和担忧。 言云起边为可书治疗,边说,“我没事,可书左手臂骨折,腿也受伤了,他是为了救我才......” “公子,你不要自责。”可书看着公子低垂的眼睑,不满的说道。他为自己能救公子而感到自豪,怎的能让公子自责呢? 知晓经过的冥雨抿了抿嘴唇,也轻揉了一下可书脑袋,故意缓和气氛,眉头一挑,真心实意夸赞道:“没想到书书那么厉害,真棒!” “那当然。”听此夸奖,可书傲娇的微抬下巴,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哒哒哒——” 身后的马蹄声奔涌而来,冥雨转头,是冥卫们击退敌人跟了上来。 眼下她们站在高处,冥雨轻易便看见冥卫身后不远处黑压压的敌人。 可是临近之余,她们却停住了追杀的步伐。 冥雨双眼微眯,她们为何停住? 待看见她们从身后掏出一物,冥雨大惊,连忙转身低吼,“公子快走!” 她动作迅速的扶起还在给可书医治的言云起,自己则将可书抱在怀中,扫视一眼四周,竟无路可去,唯有一条上山的小道。 山路崎岖难行,但已经没路了,冥雨咬咬牙,抱着可书,引着言云起徒步往山上跑。 身后,一阵奇异的风声自下而上,紧接着,无数箭矢如乌云压顶,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冥卫们配合默契,手中长剑转的犹如旋风,一边将靠近的箭矢击落,一边保护着公子逃离。 —— 中午时分,日头正盛。 洛清芷骑在马上,手中的马鞭不断落在马身上,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奔,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主子,我们已经不分昼夜连续赶路数日,大家都很疲惫,是否停下来歇息片刻?”紧跟在身后的冥风沉声问道。 目光紧盯前方路的洛清芷听此,嘴唇紧抿,须臾,她抬手,“停下休息,一刻钟后出发!” “是。”身后冥卫们也是微微吐了口气。 洛清芷翻身下马,任由马儿跑到旁边吃草,她看向冥风问道:“风,雨可有消息再次传来?” 冥风上前,缓缓摇头,“回主子,暂时没有。” 这都两日过去,竟还没有消息? 是来不及?还是说发不出? 洛清芷垂眸,看来阿云他们的情况不太好—— “冰,你去寻蓝澈,让他动用商户上的关系,随时探听阿云他们的下落。”她声音沉寂冰冷,带着丝丝寒意。 冥冰上前,嘴巴蠕动一瞬,“是。”随后翻身上马扭转缰绳,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冥风眉头蹙起,“主子,你是担心......” 担心什么?自然是公子他们的安危了! 洛清芷没有说话,抬眸盯着远方,久久不发一语。 ....... 身后的追兵一路逼迫,言云起一行人有些狼狈的被追至山顶。 不想,前方竟是万丈深渊! “前方没路了!”冥雨抱着可书,爬了那么久的山路,此时她气息不稳地看向言云起,随后环视四周,寻找可能行走的通道。 然而并没有,且后方便是紧追不舍的敌人。 言云起重重的喘着粗气,随后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望向前方那好似无底的深渊,又看向身后那一双双冒着杀气的双眼,低声道:“既是如此,只能拼死突围了。” 言罢,冥雨将可书放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后藏起,看向言云起,“公子,委屈您在石头后躲一下,属下恐她们放箭,伤害到你们。” 知道此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言云起只能点头,“好,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可书,你们万万不要分心,以免受伤。” “是,公子。” 下方的黑衣人见她们已无退路,准备放手一战,不免大步逼近。 冥雨高喝一声,身形飞掠而起,如同一只展翅的鹰隼,强势的直冲敌人。 其余冥卫见此也跃身而起,战斗再次触发。 似乎因此战再无退路,所有的冥卫们使出浑身解数,手法更加狠戾。 剑光闪烁,血肉横飞,不断的有人倒下,又不断的再次补位。 第122章 危险时刻 有黑衣人试图靠近大石头,都被冥雨或冥卫们阻杀。 几次过后,她们还是杀不了此次的目标,只能再次集中火力围攻看起来最厉害的冥雨。 然而经过数次的交手,黑衣人也不得不震撼于冥雨她们一群人的强悍。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越杀越勇的对方,心下不禁疑惑,这神医仅仅只是一个山野之人吗?就算神医谷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那也是因医术高明而有名,可,从未听说过神医谷背后有这样一群强悍且浑身裹满杀伐气息的属下! 她们身上甚至有完全超过身为暗卫的自己身上那种森寒的死亡气息,而这样的气势根本不可能是平常人所能拥有。 ......难道说这位神医的身份其实大有来头? 领头的黑衣人兀自想着。 可这个时候,却也容不得她多想,因为主子冰冷的命令就在耳边,不管那神医是何身份,她们都要杀了他。 领头的黑衣人挥手,示意手下加强围攻,势必要在今日将对方一举屠杀殆尽。 她则趁此机会,一路杀到另一方位,待看到大石头后遮不住的一丁点身影,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拿起一个轻巧的袖箭,就那么快速朝那冒出来的身影射击而去。 同时,她的身影也快速朝那边靠近。 被数多黑衣人围困住的冥雨,早早就警惕着公子那边,然自己脱不开身,不由高声大喊,“公子小心。”并朝就近的冥卫大喊,“时二,时三,保护公子!” “属下明白。”名为时二时三的冥卫立即上前,想要将那箭击落,其余的则杀向那领头的黑衣人。 此时的言云起,在之前冥雨她们杀敌时,便快速的将可书身上的伤给包扎起来,眼下正在将自己手中的所有银针拿出来抹上毒药,以看准时机可以击杀敌人。 “......公子,我们......”可书靠在石头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公子,又听见身后的刀光剑影声,再看向前方的悬崖,心下不知为何染上一阵强烈的不安。 听出可书声音中的害怕,言云起拿银针的手一顿,此时此刻,纵然心里沉沉,但抬眸时,他还是柔柔安慰道:“可书别怕,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然会没事的。” “......嗯,我——”可书话未说完。 公子突然抱过来,紧紧抱着自己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偏头时,只见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地上有五六只箭矢,定定的立在那。 他不由脸色大变,若是没有刚才公子的抱开,此时的他们身上已经有几个窟窿了。 然而还不止。 不知何时,大石头斜对面的一个独立矮坡上,有几名黑衣人似乎发现那里可以攻击大石头的后方,所以刚才的箭便是她们放的。 见目标逃过一劫,她们继续放箭。 无奈之下,言云起只能扶着可书避开,想重新回到大石头的另一方。 就近的冥卫拼命杀掉缠着自己的黑衣人,一步一步来到言云起身边。 却在这时,因可书受伤动作缓慢,言云起保护他的时候,右腿不慎被一支箭擦身而过,幸运的是只是一点皮外伤,但不幸的是,那支箭力道之大,导致身体一晃失去平衡,也因刚才的翻滚,他们离悬崖边很近。 于是在这一箭射中之下,他的身体被那力道的冲击力击的往后一退,一只脚就那么踏出半空。 “公子——”离得最近的可书眼见公子掉落悬崖,顿时目眦欲裂,顾不得自身安危,也顾不得自己受着伤的身体。 一个猛扑到悬崖边,双腿勾住边上的一个小石头,右手抓住言云起将将滚落在悬崖边上的手腕,用尽全力嘶喊道:“冥雨,快!快救公子!” 因这高声大喊,冥雨转头,脸色惊骇住,“——公子” 胸脯在剧烈的起伏,冥雨突然像是不要命般,唰唰唰地疯狂杀死围住自己的敌人,慌乱之下,她的腰腹竟被刺了一剑。 可是她并没有关心这道伤口,而是一路杀向悬崖边上。 一个男子的力气本就小,何况还是受伤的人,可书感觉拉着公子的手越发的吃力,好像自己的身体也在向下滑动,他,他快坚持不住了...... 可是,他不能放手! 额头早已是一片冷汗,可书紧紧咬着牙坚持。 下方的言云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摸索着身边可有借力的地方,来让自己爬上去。 可这个悬崖一片光秃秃,没有任何能够抓住的地方,甚至他的身体就这么在高空摇晃着。 然而看着可书青筋暴起的右手,和脸上因为刚才猛扑导致的擦伤,还有嘴唇被咬出的丝丝血迹,言云起知道他坚持不住了。 叹了口气,他轻声道:“可书,你放手吧!” 可书呆滞住,“公子......你,你在说什么?” 言云起又叹了口气,“我说,你放手吧,不然我们二人都会掉下去的,你” “不!公子,我不放手,就算......就算是和你一起掉下去,我也不会放手,呜呜......”察觉到自己的脚在打滑,一股绝望在心里漫延,可书无助地大哭起来。 看他这样倔,好似一直以来,可书总是事事以自己为中心,就连此刻他都把自己的生死抛开,言云起时常感慨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多很好很好的人。 也因此,他不想害了可书,如果此次掉下悬崖大难不死自然好,可若是发生不幸...... 他希望——阿芷,可书,师父......还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都好好地,不要为自己伤心。 想罢,他看着可书的眼睛倏地微微发红,低喝道:“可书,你不是说要永远听我的话吗?现在我让你放开手” “不......呜呜呜,我不.......”可书大声吼道,脸上早已泪流不止。 “——你”言云起湿润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霎时,两人的身体再次向下滑行,可书的腿无力的继续打滑,而且他勾住的那块石头似乎承受不住两人的力气,也在松动。 言云起大喝,“可书,快放手!” 话落,他奋力挣扎着要掰开可书紧握自己的手。 “不——”可书绝望的嘶哑着连连摇头。 也在这时,“唰”的一下,最终可书整个人无力的向下滑落。 言云起眸子微颤,心下也划过一丝绝望。 蓦然间,二人滑落的身体顿在半空,可书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向抓住自己脚的人,欣喜出声,“冥雨,快,快将公子拉上去。” 冥雨坚定点头,沉声道:“嗯,我拉你们上来。” 第123章 掉入悬崖 言云起和可书吊在半空的身体缓缓被向上拉扯,但仅仅向上移动一寸之后,突然一个踉跄,两人又猛地向下荡了一点距离。 可书还哭兮兮的眼中满是不解,努力转头看向冥雨,只见她额头青筋暴起,另一只手用剑狠狠插在地上用来稳住自己身体,而那紧紧握剑的手,手臂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 ......她受伤了! “再坚持一下!”冥雨咬紧牙关,低声吼道。她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将二人往上提。 就在这时,冥雨背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刀就要砍向此时丝毫没有战力的冥雨。 想也不想,言云起在最下方抬头看向那黑衣人,将手中抹了毒的银针用力飞射而去,正正落入那人眉心,身体轰然倒下。 身后危机减除,几人来不及松口气,只听‘呲呲呲’的声音冒出。 冥雨回头,见自己插在地上的剑因悬崖上全是硬石而没插进去多深,导致现下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而开始滑行。 她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拉住可书脚的手力气爆发,想要将他们生拉硬拽上来,却也在同时,那剑‘咔’的一声,直接松落。 三人就这么往悬崖下滑。 “公子——”一个一个杀掉阻挡自己的黑衣人的冥卫,本在向这方靠近试图救公子他们,奈何她们短短几日便经历无数轮的厮杀,此时早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 她们的身上布满了敌人的刀伤,衣服被鲜血染红,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所以根本来不及杀到悬崖边上,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向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坠去。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冥卫们一个个僵滞住身体,似是不可置信! 然而敌人的攻击并未停止,痛意拉回她们的思绪,想到主子的嘱咐,公子三人的生死不知,冥卫们红着眼疯狂且不要命的反击。 而且......她们该如何对主子交代啊—— 一时间,冥卫们更加暴怒,战斗越发凶残,她们像个无情的杀人机器般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落在悬崖边上,毫无停顿地直接跳下悬崖,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冥卫。 言云起三人直直在高空向下坠落,三人本是互相拉扯着彼此。 然而可书的手中冷汗涔涔,也因身体力量到了极限,在刚才冥雨的最后用力拉扯之下,公子的手就那么滑落。 身体在飞速下坠,耳边狂风呼啸,三人眼中只剩下疲惫和不甘。 最终还是走到了绝境! 言云起想,‘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念想,哪怕他不怕死,可是......可是他还是不舍啊!’ 可书则泪流满面,他,他还想继续跟在公子身边,当一个吃货呢,还有......还有,他还想着终有一日,能够吵赢冥雨呢,呜呜呜...... 至于冥雨,她不甘的闭上眼,因为此时的她内心无比自责,她既没保护好公子,也没照顾好可书,现下,现下竟然她们陷入死亡之中,她......她愧对主子的信任...... 三人各自想着。 突然,从上方快速坠落一道黑影,抬手挥动间,一股强悍的力量将还连在一起的可书和冥雨往上推送。 冥雨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家主子的身影,她嘴角倏地咧开,眼睛一亮,“主子!” 然,来不及说什么,因洛清芷用强大的内力将可书和冥雨送上去,由于惯性,她的身体坠落的更厉害。 但这恰恰也是她的用意。 因为落在最下方的还有她的阿云。 她没办法再次使用内力,且身影离悬崖之上越来越远,不能上,那么只能下。 失重感和风啸声让言云起顾忌不了其他,也没听到刚才冥雨的那一声主子。 ‘临死之际,’他脑海中划过很多画面,过往的回忆纷纷涌上来,他想起现代的家人,这个时代与阿芷的相遇相识相爱,还有师父、可书、冥风冥雨等等。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所以他怎么舍得...... 如果说现代的死亡让自己侥幸穿越而来,那么这次若是不幸,他会去哪里呢?是再次去往一个陌生世界,还是......还是入那地狱—— 可他,还想见阿芷一眼,哪怕一眼。 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言云起颓然无力的闭上双眼,无助的任由自己在空中垂落。 “阿云......”仿佛是死前的梦幻,言云起恍惚间好似听见了阿芷的声音,他唰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什么,自己便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他怔怔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双熟悉地,充满爱意和柔情的眸子。 “......阿芷”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可置信。 洛清芷终于抱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满足且柔柔地将下巴在言云起的额头轻蹭,轻声道:“是我,阿云。” 竟不是梦! 阿芷的声音和触感是那样的真实,言云起瞪大双眼,“你......” 脸上笑容刚溢出,联想到她们现在在哪里,他瞬间怒吼道:“你怎么跳下来了,你疯了吗?这可是悬崖,你不要命了......” 第一次见他发脾气,洛清芷反而低低笑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笑让正发脾气的言云起怒吼声戛然而止,随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还笑?” 谁知就这么撞进她静静看着自己的眸子,眸心深处却夹杂着坚定和疯狂,言云起霎时呆滞住。 洛清芷见他这可爱模样,唇角微微勾起,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与眉梢,声音越发温柔:“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爱你,所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还有一句话洛清芷没说——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成了她的命,或生或死,她都在! 看着她深深望着自己的眼神,言云起心中情绪翻涌,之前本来就湿润的眼眸,里面的泪珠此时竟‘不听话’的就这么滚落,他懂她的心意,也不再说什么,只紧紧地回抱住这个令自己心安的怀抱。 二人彼此相拥,似乎在诉说着这段时日以来的思念之情。 下落的速度仍在继续,这么长时间过去,竟还望不到底,可见这悬崖有多深。 悬崖之上。 可书和冥雨被洛清芷的力量给直接送了上来。 黑衣人早已被洛清芷带来的冥卫们杀死。 然而两人并没有为自己得救而感到高兴,因为公子和主子并未上来。 可书看着悬崖目光呆滞无神,只眼泪直流。 冥雨则红着眼睛瘫坐在地上。 第124章 落入湍急的河流 冥风沉着脸上前半跪在地,“可书,雨,你们没事吧?” 二人木木地摇头,冥雨茫然的盯着悬崖,声音轻颤着嘶哑道:“风,主子和公子掉下去了......” 向来沉着的冥风闻言,唇瓣亦在颤抖,“......我知道。” 但她神情坚定道:“主子那么强大,那么厉害,我相信她和公子定然会没事的。” “真的吗?”可书听罢,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冥风,似是想确定什么。 沉默一瞬,冥风重重点头,“嗯,她们一定会没事。”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可书和冥雨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闭了闭眼,冥风沉沉道:“主子她们定然会没事,但从这么高的悬崖落下去,或许会受伤,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便是赶紧绕到崖底,找到主子和公子。” “对,没错。”话落,冥雨眼睛睁大,附和道。 可书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众人动作迅速,冥雨将受伤的可书背在背上。 不过须臾,悬崖上只剩下无数鲜血淋漓的尸体。 ...... “抱紧我阿云。”头顶,洛清芷叮嘱道,随即从后腰上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只手环住言云起的腰,一手紧紧握住匕首,用力划过石壁,以摩擦的阻力来缓冲她们降落的速度。 匕首划过石壁激起一片火花,石壁上的碎片也因她的用力纷纷落下,不过好在臂力惊人,洛清芷灵活的抱着言云起躲开那些碎石。 “嗯。”言云起听话的紧紧抱着洛清芷,头挨着她的胸口处,听着里面带着节奏感的心跳声,感受着强而有力的臂膀,浑身充满安全感。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渐渐看到崖底。 然而愈发近了,洛清芷的脸色蓦地大变。 下方,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水势湍急,仿佛是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吞噬她们。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汹涌的河水声更加震耳欲聋,让人不免心生寒意。 洛清芷脸色沉沉,郑重道:“阿云,下面是一条河,你先做好入水的准备。”顿了一下,她重重叮嘱,“你将头埋在我的怀里,切记要抱紧我!” 言云起自然也听到了河水的咆哮声,知晓此次凶险的境地并未结束,他从喉咙发出一句沉闷声,“嗯。” 就在即将与河水接触的刹那,洛清芷松开拿着匕首的手,将言云起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自己自己的背部去迎接即将来临的冲击。 “砰!”一声巨响,如同雷鸣般炸响在崖底之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两人的身体在强烈的冲击力下,如同一片落叶般被卷入急流之中,且在这样的冲力下,她们根本看不清河里的情况,导致身体不断的与河水中的石头碰撞。 哪怕是强如洛清芷,也在瞬间失去控制。 湍急的河水奔腾而下,带着巨大的力量将她们淹没,洛清芷抱着言云起的双手如铁钳般紧锁,就算被狠撞在数多的石头上,也未曾有一刻放松。 而虽早有心理准备,言云起落水的一刹那,汹涌的河水还是涌进一些在口中,顿时被呛的直咳嗽,但他感受到阿芷抱着自己的手臂一阵一阵的颤抖。 等不及自己缓口气,他将抱住她的双手向上移动,牢牢的抱住洛清芷的后脑勺,以防这最脆弱的地方被硬物撞击。 两人都在互相保护着对方。 洛清芷抱着言云起努力想保持平衡,然水里的石头过于光滑,脚下没有支撑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来稳住身体。 二人的身体被水流冲击得左摇右晃,包括洛清芷也被呛了好几口水,只觉头脑有一瞬的发昏。 水性极好的她皆如此,何况是不懂水性的阿云,所以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带着人游出水里。 “砰!”肩膀被水冲撞在尖石上,洛清芷立时感到一阵发麻,手同时有一瞬的松动。 但她不能松。 咬咬牙忍着痛,她用力再次紧紧抱住言云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洛清芷的体力也在逐渐耗尽,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怀里的言云起同样如此,甚至更甚,他只觉头脑阵阵发昏,视线也开始模糊,且开始出现一片片黑暗。 无意中的洛清芷看着这一幕,心下开始有丝慌乱。 这样下去不行! 可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一阵强烈的激流狂涌而来,只觉背后好似被重物狠狠击打。 “唔——” “......阿云” 一声虚弱的闷哼和急切慌乱的大喊声,霎时被淹没在这激流中。 再次看向水面,已经没有任何人影,湍急的河流依旧奔腾不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不知过去多久,清晨的阳光洒在苍白的脸上,好似只是做了一个沉长的梦。 昏迷中的洛清芷紧闭着双眼,眉头一直紧紧蹙着,似乎还在担忧、紧张着什么。 一双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轻轻抬起,放在用衣物折叠而成的枕头上。 同时,洛清芷逐渐从昏迷中恢复意识,朦胧中能感受到额头放着一块湿润的布巾,一只柔软的手时不时地触摸自己额头查看一番。 “......阿云。”她口中下意识呢喃着心爱之人的名字。 可是却并未听到身旁之人的回应。 感觉不对,她强行让自己意识清醒,唰地一下睁开眼睛。 看见的便是之前见过一次的男子——成子夜。 “你醒了!”不等洛清芷开口询问什么,成子夜勾唇一笑,淡淡开口,声音清冽。 然而洛清芷并未回答他,而是撑着右手想要坐起来,也是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全身痛的好像骨头都碎了,后脑勺也是疼痛无比。 顿时一阵黑暗袭来,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身体晃动着。 一旁的成子夜见此,正要上前搀扶。 谁知洛清芷抬起左手就要阻止旁人靠近,可一抬手,左手竟完全使不上力,没有力气阻挡,成子夜的手就这么搭上了洛清芷的肩膀。 不喜旁人触碰的她立时面无表情,冰冷道:“放手!” 声音冰冷淡漠,似乎还有着杀气,成子夜愣了一瞬后,只好耸耸肩放开,轻笑一声,“我不过是看你要摔倒,好心搀扶罢了!” 说完又冷哼道:“我将你从河边救起,一路拖至这个山崖之下,怎么?一个大女人竟连声感谢也不会说?” 第125章 被救 “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差点断掉的左手,被石头撞击的后脑勺,哪一处不是我包扎的?” 第一次救了人反被冷冰冰、凶巴巴吼了的成子夜,冷冰冰的讥讽道。 话音落下之际,洛清芷才打量自身,接着又打量四周。 不远处有一个还在燃烧着的小火堆,自己的衣服除了后背还是湿的,其余地方皆已烘干,左手被两块木板紧紧夹着包裹起来,脑袋好似也被什么东西包裹住。 事实的确如他所说,是他救了自己。 “谢谢。”须臾,洛清芷的道谢声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成子夜打量着她低垂的面庞,虽然苍白,但却难掩其下锐利的锋芒,何况还是有着一张绝色的容颜。 哪怕她的声音一如冰冷,但美好的事物相比来说,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成子夜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洛清芷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他并未见过自己真面目,索性她只当两人从未见过,毫无表情道:“公子既救了我,我自然会答谢于你,只是我想问问,你救我的时候,可有看见我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成子夜不解,随后摇头解释,“我来这里寻药材,无意看见之时,只看见你仰躺在河边,身旁并无旁人。” 闻言,洛清芷心下一沉,阿云竟没和自己一起。 难道是两人昏迷过去,自己的手被冲刷开,所以阿云被河水冲到了别处? 想到此,洛清芷顾不上许多,用还算好的右手撑着身体站起来,甩了几下发昏的脑袋后,竟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哎——”成子夜被她这急切的样子给怔住,开口便唤,“你身上的伤......” 然而那人好似并不在乎,没一会儿便消失在眼前。 自从大仇得报,成子夜心底的压抑彻底释放,活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与好友林之凡两人开设了无数的店铺,赚的盆满钵满,活的潇洒快意。 当然,只偶尔想到自己还要躲避大祁皇帝的追寻,心下一阵忐忑,其余倒也没什么烦恼,这样轻松欢快的环境,竟让自己也算是弥补了一些残破的童年。 此刻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样重伤,且看起来就不凡的一个人,竟不顾自身的伤势也要去寻。 于是沉默须臾,也跟了上去。 —— “阿芷......阿芷......” 昏迷中,言云起无意识的低低呢喃着。 “小姐,这公子还在高烧中,迷迷糊糊的不知在喊什么?”风吟一刻钟前才给言云起喂下药,此时走到外间向兰亭国太女,阮今安禀报道。 话说她们跟随殿下有要事前往南域国内探访一位故人,回来正当下马休息时,便被属下发现河边躺着一名貌美男子。 带给殿下一瞧,竟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之前武林大会认识的许神医! 于是,连忙让人将其扶上马车,来到最近的一个小镇,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阮今安闻言轻叹一口气,温柔道:“想来是许公子受了些许惊吓才会如此,何况他此时高烧不退,定是难受至极。” 沉思一瞬,她嘱咐道:“风吟,你随时照看着,看他接下来情况如何,若有哪里不好,立即唤随行的大夫来瞧瞧。” “是,殿下。”知晓自家殿下心肠好,风吟也不奇怪她会如此重视那位许公子。 “嗯。”阮今安点头,又问,“还有多久出南域国?” 风吟想了想道:“回禀殿下,至少还要赶两日的路程。” “好,那就在此休息,等许公子醒来,看他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 “是。” ......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言云起迷迷糊糊醒来,就感觉浑身一阵剧痛,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这里......是哪里? “咦!公子你醒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言云起闻声转头,看见的是一个笑盈盈的男子。 他双手还端着盆,见此连忙走到一旁将盆放下,上前来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额头,随即欣喜道:“烧退了!” 于是在言云起还没彻底清醒的情况下,什么都没来得及问,男子就小跑出房间。 不一会儿,一名女子带着那个男子走了进来。 “是你!”言云起愣了一下,讶异的看着眼前一袭蓝白长袍,眼神温和,嘴角带着一丝淡雅笑意的女子。 “是我。”阮今安温和上前打着招呼,“看来我们属实有缘!” 此刻,言云起哪还不明白,是兰亭国太女救了自己,于是他起身想要道谢。 见此,阮今安抬手阻止,“你伤寒未好,便不要动了。” 才动一下就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言云起也只能就此作罢,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谢,“多谢相救!”声音沙哑虚弱。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阮今安摇摇手。 可,想到什么,言云起不得不提着气力询问,“姑娘,不知与我一起的人被安排在了何处?” 谁知阮今安一脸疑惑,“与你一起的人?” 看她表情,言云起表情有一瞬的低沉,但还是希翼的点点头。 于是阮今安偏头看向风吟,“你们看见许公子之时,可有看见他身旁还有别人?” 风吟则一脸茫然,如实说道:“回小姐的话,并没有啊,当时只有许公子一人,周围再无旁人!” “什么?”话语证实自己的猜想,言云起心下沉沉。 想到当时全身只顾保护着自己的阿芷,他知道在河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伤不轻,又是在荒山野岭之地,不敢想象阿芷现下的情况如何。 若是冥风她们找到了还好,若是没找到,甚至若是被敌人给找到...... 细想之下,言云起再顾不得什么,掀开被子强撑着下床,谁想脚一落地,整个人差点摔倒。 眼疾手快之下,阮今安连忙扶着他,“许公子,你身体还很虚弱——” “不,我要去找阿芷。”言云起轻轻推开手臂上的手,着急道。 “可你现在的身子如何能走动?”阮今安皱眉阻拦。 言云起摇摇头淡笑,“没关系,我是一个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没什么大事的,还请姑娘不要阻拦。” 手再次被推开,见他如此固执,想必那位阿芷对他很是重要吧! 没有阻拦的立场,但越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之人,阮今安愈发欣赏,看着摇摇晃晃艰难走出客栈房间的柔弱背影,她想了想,轻声道:“我帮你一起寻。” 第126章 找到 话落耳边,言云起不解的回头,待看出女子眼中的温柔善意和真心实意,甚至还有一丝欣赏之意,他嘴角微微上扬,“多谢姑娘。” 阮今安也微微笑着,“看来,上次的一面之缘,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朋友我交了。” 言云起低喃,“朋友?” “对,朋友。” 言罢,言云起眼睛一亮,“好,朋友。” 二人就这样成了朋友。 接下来,在言云起的急切担忧中,阮今安带着自己的手下循着他昏迷时的河流开始寻人。 另一边。 洛清芷步伐微微踉跄着循着河流往下寻找,她知道成子夜跟在自己身后,但她并不关心。 以前的事情已经翻篇,她不会与他计较什么,何况现下他救了自己,她自然会予以答谢,但不是现在,她的阿云还在等着她。 脑袋有一瞬的昏沉,洛清芷急速的步伐微顿,停下来稍歇片刻,她淡漠着声音道:“你不用跟着我,也不用怀疑我是一个忘恩之人,待我寻得人之后,自然会为公子准备丰厚的答谢之物。” 顿了一下,洛清芷问道:“公子可告知其贵姓?以便之后我予以答谢。” “哦——”那人走的老快,成子夜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此时也停下来歇息,听她说了一连串的话后,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眼睛眨了几下,喘着气无所谓道:“道谢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至于跟着你,这不是在荒山野岭之地,身旁有个活人,且还是一个大女人,不仅热闹些,还能有些安全感嘛!” 成子夜当然不会说自己只是出于好奇心而已,说着还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才救了你,不会连我因为害怕跟着你也不允许吧?我又没打扰到你。” 呵!一个制毒高手,且能自己毫无顾忌的来到这深山里,现下却说自己害怕! 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少。 洛清芷冷冷的偏头看他一眼,落下一句‘随你’,便没再理会,抬步继续往前。 成子夜被她那冷漠的一眼看得一怔,随着一句随你落下,一抹耀眼的笑容绽放在脸上,他双眸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笑意。 那人已经远去,歇息够了的成子夜抬步继续跟上。 脑海中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珠一转扬声问道,“喂!姑娘,你总说要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可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前方的人没有任何回应,成子夜不满的哼着,想了想自顾自说道:“你要找的是女子还是男子啊?看你急切的模样......” “若是女子定是你的好友,若是男子,难不成......是你心上之人?” 前方的人还是一直走,没有任何停顿,被一路无视的成子夜有些恼怒,冷嗤道:“哼!你这冷冰冰的模样,也不知你那心上人看上了你什么?你——” 话未说完,前方的身影终于停止脚步,转身淡淡地看着自己,“你打扰到我了!” “且,不管我的心中人看上我哪里,或又如何,与你无关!”声音冷冽异常,散发着阵阵寒意。 成子夜被这寒意一刺,整个人僵滞了一瞬。 待那人转过身继续前行,他才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缓缓吐了一口气。 霎时间,成子夜双眸微眯,此人眼中无意识流露出的冷酷和睥睨,锐利而深邃,仿佛是什么执掌大权之人。 恐怕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且,自己说到她心上之人时,她看过来的眼神如同冰封的寒潭,刺冷又深不可测,想来那心上之人只怕于她很是重要呢...... 旁人连说也说不得。 眉心微跳,成子夜眼底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沉思良久,前方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但他嘴角却缓缓上扬,随后又追寻上去。 —— 悬崖峭壁之上,云雾缭绕,下方,湍急的河流如一条银龙般奔腾不息,水花四溅,声震山谷。 冥风、冥雨等一众冥卫,经过一夜的探路,终于找到崖底。 打量河流片刻,冥风判断道:“主子和公子定是掉在了河里。”她转头看向冥雨,“我带一半的人前往上方寻找,雨,你带着另一半的人往下游而寻。” “好。”冥雨一手扶着昏昏欲睡,却努力睁大眼睛的可书,沉声应道。 一群人瞬时分开行动。 冥雨看着拖着一只受伤手臂的可书,再看他湿润的大眼睛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不由有些心疼。 她蹲下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可书揽在自己背上,低声道:“走。” 一群冥卫往下游而去。 眼睛快睁不开的可书趴在冥雨身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声道:“冥雨,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别说话,赶紧睡一觉,说不定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主子和公子了。” 谁知可书鼓着腮帮子固执的想要下来,“不要,大家都是一夜未眠,不停的赶路,何况你还受了伤,我自己能走的,你放我下来......” 冥雨偏头看他,“你确定你能走?” “嗯嗯嗯。”可书狠狠点头。 “好吧,那你走吧,走不动我再背。”见他如此,冥雨想了想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结果没多久,男子体力本就不如女子,也没经过训练,且还受了伤精气神大不如完好时的可书,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唰地一下就要往地上栽倒而去。 幸好冥雨知晓他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随时关注着,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并将其背在背上,那人好似感受到熟悉的触觉,竟就一动不动了。 一路寻找的冥卫中,有几位冥卫看着在冥雨和她背上的可书,对视一眼后不由相笑。 看来雨大人的好事将近了。 毕竟从昨日到现在,她们都看得出来,那位小公子潜意识里好似很粘雨大人,且还粘人不自知,但作为旁观者,她们一一看在眼里。 那小公子对冥雨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动作,还是眼神。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冥雨带着冥卫们一直往下游寻找,皆无踪迹。 然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冥雨顿住片刻,轻快上前,眼神示意冥卫们悄悄靠近,观察是何方人马在此。 往前再行一段距离,林中肃杀之气弥漫,黑压压的一群人包围着一群青衣侍卫,其中还有两名男子。 仔细一看,冥雨眼睛睁大,那其中身着水青色衣服的,不正是公子吗? 第127章 被挟持 另一旁的女子,貌似是兰亭国的太女。 冥雨看向那群黑衣人,眼中杀气一闪而过,难道是闵西的追兵又追上来了? 可如此大的阵仗,还光明正大的追至南域国的地盘上,她们不是找死吗? 然,来不及多想,前方直接开始单方面的厮杀。 阮今安此行本就低调,何况还是在她国之内,所以带的人并不多。 此时她的侍卫们只能艰难对抗,只有功夫高深的漠然还算轻易便能杀掉敌人,但也双拳难敌四手。 “杀!”冥雨冷厉道。 话音一落,冥卫们的身影飞快朝着那群黑衣人攻去,手中长剑直击命门。 为首的黑衣人见有其余人加入,冷眼看着冥雨她们,须臾,嘴角的冷笑尽显,低声呢喃,“来的正好!” 而有了冥卫们的加入,情况再也不是一边倒,冥雨用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握紧剑,一路杀到中间,落到言云起身边,“公子,你怎么样?” 见到冥雨和冥卫们出现,言云起双眸微动,眼中的欣喜不乏明显,“我没事。” 但看了老半天,却并未看见最想看见的那抹身影,不由眉头紧蹙,怎么回事?难道冥雨她们还没找到阿芷吗?而且可书呢? 这边在寒暄着,另一方为首的黑衣人原本站在人群后方冷冷看着,却在此刻突然出手,身影极快的来到言云起身边,同时还有几个轻功极好的黑衣人从旁向冥雨攻来,并强迫将距离拉开。 似乎她们的目的是想困住自己,然后去抓公子。 可冥雨瞳孔微张,这样的轻功和行事方式,竟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她们分明是之前雪山之行,用同样计谋将公子掳走的人。 而那个为首之人,如果她所料不错,定是当时差点被主子打死的黑衣人。 如今她们竟又出现!并还想故技重施! 冥雨大喊,“公子小心!” 说完,自己也快速向言云起的方向而去。 在冥雨的大喊声落下时,言云起拿出自己之前抹上毒药的银针,另一只手朝前一挥,毒药向为首的黑衣人扑面而去。 言云起则拉着阮今安袖子和风吟后退。 然而那人轻功极快,一个脚尖轻点,身影如同一抹残影飞向另一边。 “许公子,将你的银针给我一些。”一旁的阮今安见情形不对,看向言云起低声道。 见状,言云起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抹上毒药的银针递一部分给她,却疑惑道:“你会武功?” 据他所知,兰亭国的太女好似不会武功! 谁知阮今安摇头,“不会,但我的射击能力还算可以,能阻挡一时也好。” 原来如此! 她既如此说,言云起自然不疑有她。 接下来,也的确如此。 有专门练习过射击、瞄准的阮今安使用平常的技巧,将手中银针射向远处才停下来的黑衣人,速度之快,方位之准,令那黑衣人来不及再使用轻功飞开,只能用手中之剑快速将那银针打落。 果然练过就是不一样。 虽然并未射中敌人,但那是因为敌人身怀武功,不然她定逃不过。 言云起心下感慨,如果是自己的话,只能近距离用银针,若是距离稍远,能不能射中敌人,只能靠赌了。 一击不成,阮今安又趁其不备,快速且接连将银针飞射向黑衣人。 因她的插手,冥雨倒是缓了口气,然黑衣人却被惹怒至极。 她用手中的剑击落飞过来的银针,此时站在人群外,望向言云起和阮今安的眼神,带着丝丝狠戾和阴冷,“既然你们迫不及待的想死,那我,成全你们!” 她冷冷说道,声音充满杀意,接着,她将手中的剑扔给一旁的下属,并从下属手中接过一只巨大的弓箭。 这支弓箭看起来沉重威猛,弓弦紧绷,闪烁着寒光。 她将弓拉满,箭头瞄准了言云起和阮今安,眼中闪着凶光。 此刻,林中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黑衣人死伤不计其数,然而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仿佛是杀不完似的,还在不停的加入。 阮今安的手下已经死去大半,包括冥卫也受伤居多。 再次杀死一个敌人后,冥雨看着还在涌上来的黑衣人,眉头越皱越紧,看来她们是有备而来,特地报雪山之仇的。 情况不妙,她想杀到公子身边,奈何围住自己的敌人接连不断,将她死死困住。这些黑衣人实力不俗,人数众多之下,冥雨一时之间也无法脱身。 眼看那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公子方向弯弓拉箭,冥雨心中焦急万分,想要突破重围,然她一急,黑衣人的攻击就越来越猛烈,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越杀下去,还受着伤的冥雨脸色越发苍白,衣服上满是血污。 ...... 嗖嗖几声,三只利箭直直向自己方向射来,在阮今安的一声‘小心’提醒下,言云起身形灵活的向一侧移动,躲过这致命一箭,然随之而来便是一只利爪,恶狠狠的抓住自己咽喉。 伴随的是一阵邪恶的哈哈大笑声,“叫你们的人停手,不然我的手轻轻一动,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刹那间,整个场面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住,尤其是冥雨,她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公子落入敌人手中,脸色黑沉无比。 也因公子在敌人手中,她们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见状,黑衣人更是嚣张大笑,她阴翳的看向冷冷看着自己的绝色美男,倏地一阵心神荡漾,她眉梢一挑,用另一只手爬上去想要抚摸男子肤白如雪的脸颊。 眼看脏手就要触碰到自己,言云起顿时抬手打开。 冥雨则怒喝道:“住手!” 一个阴险小人竟敢玷污公子,简直找死! 然也因此,不知那黑衣人想到什么,浑身怒意散发,抓住言云起咽喉的手大力收紧,似是动了杀意。 一瞬的窒息感袭来,言云起只觉得呼吸变得困难,一时间,整个脸部充红,异常痛苦。 “唔......”但那人还在用力,言云起难受的忍不住闷哼出声。 “公子——”看着这一切,冥雨手臂青筋暴起,咬牙就要飞身而上。 仿佛知晓动静,那黑衣人看也没看冥雨一眼,只冷笑道:“如果你在动一下,我立刻杀了他。” 第128章 嗜血的气息 不等冥雨说什么,黑衣人像是惩罚她的不听话一般,还在用力,言云起闷哼声不断,但冥雨却不敢再有所动作,怒到极致,眼睛气的发红。 阮今安离得近,想要做些什么,却撞进黑衣人阴冷的眼神中,其中好似在说,若是自己想要动手,不仅言云起要死,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场面就这样僵持。 黑衣人见言云起支持不住了,手突然松开一些,下一瞬又紧紧捏住,看着绝色美人在自己手里任人摆布的模样,她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似乎在享受着这其中的乐趣。 然,就在这时,一只利箭呼啸而来,来势惊人,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黑衣人察觉到危险,但已经来不及躲避,利箭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地射中黑衣人掐着言云起的手臂。 惨叫声响起,她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再也无法控制住言云起。 但还没完,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从远处疾驰而来,想也不想,黑衣人用完好的手一掌拍向言云起,自己则快速逃离在黑衣人群后方。 原本脱离束缚的言云起,无力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不想却被突然推向空中,他捂着喉咙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这样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 落在地上时,洛清芷低头看着阿云呼吸急促、大口喘气,无力靠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抱着他的右手轻轻拍着他后背,让他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脸上心疼闪过,抬头之时,望向黑衣人的眼神中却透露着无尽的寒意和怒火,好似要将敌人融化。 “杀!” 冥风带着其余的冥卫从半空落下,在主子低沉冷酷的声音中,她们身影如鬼魅般快速移动,只听得衣诀破空之声此起彼伏,同时,惨叫声连绵不断。 主子终于来了,冥雨气的发红的眼睛一亮,随即充满杀气攻向敌人。 好一会儿,言云起才逐渐恢复气力,但想要说话时,喉咙总会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有无数无形的手指在里面搅动,难受至极。 “阿云乖,现在先不要说话。”洛清芷低声柔柔哄道,右手一直轻拍着他后背。 心下叹了口气,言云起抬头看向洛清芷时,眼神落在她被包扎起来的脑袋上,眸中显出满满的心疼和自责。 他抬手想要触碰,却在就要碰上的时候,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洛清芷本来静静地等着,可看到这一幕,轻叹一声,随后右手揽着言云起靠近自己怀里,声音越发温柔,“阿云,你不要想太多,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再说伤在我身上,不过数日便可痊愈,但若伤在你身上,那我会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你不要自责好不好?” 听着胸腔随着女子说话时的震动声,言云起眼底一片柔情,闭了闭眼,他缓缓点头。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他再怎么自责也没用,还不如让自己赶紧恢复,再为阿芷医治她的伤,并好好给她调理调理身体才是。 知他不是一个容易沉浸在消极状态的人,洛清芷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放下心来。 突然,她轻声道:“阿云,你在一旁歇息片刻,有些事是该解决了。” 话落,她看向远处为首的黑衣人,眼中一片嗜血。 睁开眼,言云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底同样一片冰冷,遂点头。 言罢,洛清芷抱着他飞身来到阮今安之地,淡然道:“还望阮姑娘为我照看阿云一二,相救之恩,他日我定会报答。” 然而看到洛清芷的真实容貌,阮今安忽地瞳孔猛缩,但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正常,点头温和道:“你不用如此客气,毕竟他亦是我朋友。” 因为这句话,洛清芷瞥了她一眼,眉心轻挑淡淡一笑,“不管如何,多谢!” 身随影动,嘱咐完后,洛清芷右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一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可也在这时,从出现就被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低过头的言云起才发现,自始至终,阿芷的左手一直垂着没有动弹,那...... 心中有一个猜想,他目光紧紧盯着阿芷的身影,但,哪怕看不清她的招式,言云起还是发现了异常,那就是从头到尾,阿芷的左手一动不动的垂落在身旁。 “唔......她的左手差点断了,我本给她固定好了,可刚才那强势用力的一箭,只怕她的左手已经伤上加伤......” 身后,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 言云起回头,“是你!” “嗯,是我。”成子夜怀抱着双臂,叹着气证实言云起的猜想。 他倒也没想到,原来他救得人是冥殇,而她口中的心上人,自然就是眼前人了——神医谷的小神医。 事实如此,言云起身体晃了一下,脸色一瞬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一眨不眨盯着洛清芷的身影,眼中充满担忧。 “嗯?你居然如此平静?”原以为说出这些,这小神医的情绪会很激烈,不想他却如此平静,成子夜不由疑惑。 难道这小神医并不是很喜欢冥殇?不然怎么会除了一开始的脸色发白后便无动于衷? 言云起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他,只是脑海中想起她们落下悬崖时,阿芷说自己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时,她决绝的眼神。 他顿时明白,阿芷只怕将自己看得比她的命还重! 所以哪怕自己受重伤,她却不顾一切也要救他。 言云起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心口,感受着那里剧烈的跳动,一如深深感受到阿芷那浓烈而深沉的情感。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震撼又温暖。 他何其有幸! ...... 洛清芷的身法诡异莫测,每一剑都直击要害。 在她的手下,黑衣人越战越心惊,越战越后怕,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啊——”忽地,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黑衣人满脸惊恐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所有人定睛一看,她的整条右手手臂被齐肩斩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那一片地方。 洛清芷站在原地,手持滴血的长剑,浑身散发着浓重的嗜血气息,仿佛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冷戾的眼神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黑衣人的脸上。 第129章 还有别的身份 “主......主子......”黑衣人的属下满脸惊恐,双眼陡然大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啊——”断手的黑衣人痛苦地扭曲着脸,喉咙间发出阵阵低吼的惨叫。 “主子的手......断......断了,怎......怎么办.......”其中一名黑衣人颤颤巍巍道,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和绝望。 “快......快救人!”另一道声音急吼道。 其他黑衣人如梦初醒般,纷纷上前,试图将自己主子救走。 然而看着前方立着一身煞气的女子,她们被她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竟在原地踌躇。 但惨叫声如雷在耳中穿梭,令人毛骨悚然,这声音仿佛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每一个黑衣人心头,猛地意识到她们回去会有何下场,恐惧笼罩在头顶。 尽管眼前的女子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但想到回去面临的后果,黑衣人们再也顾不得生死,纷纷持刀上前攻击。 洛清芷看着她们上前,眼神冷冽如冰,握着手中的剑静静地站在那里,霎时,一股强大的气场弥漫开来,她出手迅猛,剑光一闪而逝,剑法的速度和力量使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轰然间,血光四射,尸身遍地,惊呼声不断。 同时冥卫们飞身上前,又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开始,只是这一次,黑衣人被打的节节败退。 终于,几名黑衣人趁机来到主子身边,将她扶起,并在她肩膀上点了几下,肩膀的血得以暂时止住。 断手的黑衣人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滚滚而下,整个人表面的青筋暴起,她随意一瞥看向自己断落在地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随后瞪大眼睛看向砍掉自己手臂的人,眼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将她吞噬其中。 “杀......给我杀了她,本宫要将她碎尸......万段!”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表情狰狞的可怕,恨意如毒蛇般漫延开来,声音阴狠却带着虚弱。 她堂堂南域国太女,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同一个人手中,雪山之仇未报,此次竟被伤到这种地步,她怎能不恨! 更何况,作为一国储君,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失去一条手臂,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将会与皇位无缘...... 想到此种种,滔天的恨意爆发,她双眼血红如淬了毒般死死盯着洛清芷,嘶吼道:“杀!” “果然是你——诺玥!” 两次皆有易容,洛清芷并未看到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但对于那双阴冷的眼神还算有些印象,以及上次雪山后手下查到的一些信息,加上她刚才的自称,洛清芷已经断定,此人正是南域国太女,诺玥。 她倒也没想到,这人不仅野心勃勃,色心也不小,竟敢屡次动她的阿云,真是......找死啊—— 随即,她的杀招更加猛烈,一步一步靠近诺玥。 眼见情形实在不妙,诺玥的手下再也顾不得听从主子的命令上前与对方厮杀,而是拼命的杀出一条路,想将主子带走。 “杀,本宫让你们杀了她,本宫要她生不如死,杀了她!杀了她——”诺玥好似已经疯魔,眼神阴鸷地盯着洛清芷,其中还透露出一种疯狂的光芒。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恨意的火烧到了极致,胸脯在剧烈起伏,然她不管不顾的,只想将仇人杀死方能解心头之恨。 谁知洛清芷眼神不屑并讥笑道:“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她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到好似根本不将诺玥放在眼里。 也是这样的态度,更加刺激了本就疯魔的诺玥,只见她瞪大双眼,像是看垃圾似的轻蔑的看着洛清芷,“哈哈哈!本宫不够格?” 她堂堂一国太女,万万人之上高贵的太女,手握生杀大权,仅仅一句话,就可以号令无数人为己卖命,并心甘情愿。 怒到极致,诺玥的脸颊竟在抽搐着,开口时,语气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和嘲讽,“你,不过区区一个江湖上的草莽贱民,凭着一点功夫,手底下拉拢些许人,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 “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话落,诺玥以为可以看到对方脸色大变,谁知那人竟毫无表情,甚至淡淡地瞥一眼自己,毫不在意。 然而她却能够从对方眼中清晰的看出,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一个跳梁小丑! 诺玥神色再次阴沉下来,她咬牙切齿地冷笑,好!好!好—— “今日,本宫就让你一个贱民知道,凭着一个小小的江湖势力,本宫是如何伸伸指头便足以完全毁灭你们这些蝼蚁般的存在!” 说完,她转头看向周围保护着自己的属下,戾声道:“拼死也给本宫杀了她们,不管用什么方法,本宫要让她们死。” “还有他,要抓活的,本宫要让那个贱民亲眼看见,本宫是如何将其折磨而死!”她不紧不慢地看向言云起,眼中寒意更甚。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诺玥又怎么可能放过。 见主子此时已经被怒火烧得完全失去理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不妙,黑衣人实在无可奈何,可她们清楚眼下的境地。 若要继续杀下去,不说对方那群强悍的手下,单单只是不远处那个她们根本不是对手,只觉深不可测的为首女子,她们若再不带着主子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而且...... 在听说主子的身份过后,那女子不仅毫无一丝忌惮,反而冷意更甚,她们不得不更加畏惧。 实力深不可测,或许......或许身份也不简单! 黑衣人思绪沉沉。 “呵......想动我的人,那就看看你今日有没有命活着回去!”洛清芷淡淡开口。 “而你,不过一个太女,就是杀了又如何?从小到大,我从未畏惧过任何一人,任何一种身份,你,又算得了什么? 一剑杀死眼前挡路的黑衣人,洛清芷不疾不徐的上前,淡淡一笑,“哪怕你举国兵力而出,又有何惧!” 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愕然,不可思议地看向从容的洛清芷。 举国兵力而出,她竟毫不畏惧? 难道说,她背后的身份亦是皇室之人? 不然怎会如此嚣张,不将一国太女放在眼里。 而听到这话的诺玥表情骤变,“你,你说什么?” 第130章 相拥而眠 ...... 在场的人神色各不相同。 没有人回答诺玥的话。 而听出其中含义的黑衣人脸色大惊。 至于阮今安,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了然,成子夜则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须臾抬眸瞥了一眼言云起,只见他表情淡然从容,好似知道什么。 “快走!”诺玥的属下大叫一声,扶着身旁怔愣的主子欲撤,谁知诺玥一把推开她怒声咆哮道:“给我杀了她,呃——” 主子已经失去理智,无奈之下,黑衣人只能将她打晕带走,回头看向如入无人之境快速杀过来的洛清芷,她厉声高喝:“撤!” 话落,还剩下的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围拢于诺玥身旁,带着她速速转身逃离。 洛清芷冷冷地看着她们离去,并未追上,因为——她已经撑不住了。 待看不见人影,本就伤势过重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消耗,如一座巨山般轰然倒下。 “阿芷——” “主子——” 洛清芷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量,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陷入昏睡之际,她恍惚听到了阿云惊慌的声音,再想细听,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 不知睡了多久,洛清芷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草药味。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阿云守在她的床边,此时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眼下显出一点黑色,眼角带着淡淡的粉红痕迹,显然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导致的, 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洛清芷柔柔的看着熟睡的人,轻轻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想要抚摸阿云的脸,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醒他。 然而才落到他脸上,洛清芷眼中顿时溢出心疼和愧疚,他,又瘦了!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受了这样多的苦。 洛清芷沉浸在自责中,没有发现言云起的睫毛微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芷,你醒了。”温软的声音拉回洛清芷的思绪。 她抬眼,对上一双欣喜的凤眸,里面还有说不出的担忧和惊慌,“怎么样,可有哪里还痛吗?或者还有哪里不舒服......” 洛清芷则微微一笑摇头打断他急切的担心,“阿云,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她抚着言云起的脸,轻叹一声,“倒是你,又瘦了......”声音中是对自己的责怪。 然言云起却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她,在洛清芷刚要出声询问时,他突然眼眶泛红,眼角湿润起来。 洛清芷一怔,霎时慌乱起来,“阿云......你......你别哭......” 随即她撑着身体就要起来,并且眼中怒意横生,脑中不禁想到,是不是自己昏倒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是柔声轻哄:“乖,阿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随后沉声开口,“冥风呢?其余冥卫呢?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言云起看着她慌乱的模样,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心下也有些好笑,怎么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此时竟如此呆傻,有她在,有冥卫们在她的命令下,谁敢欺负他呢? 何况,他也不是被人欺负后,那么爱哭的人,他只是心疼、担心她啊! 一吻既离,言云起轻声开口,“欺负我的就是你啊。” 洛清芷愕然。 “后脑勺被石头撞击,左手本就差点断掉,为了救我,你却不管不顾;还有你衣服下浑身被尖物刺伤的地方,你竟还拖着高烧和敌人厮杀这么久,你......你不要命了?” 声音沙哑,且还带着一丝破音。 在她昏倒后,被冥卫们快速带到小镇上的客栈中,言云起立即对她展开诊治,然而一番检查下来,他差点晕厥过去。 这样重的伤,不管是在河流里,还是在与黑衣人厮杀中,若是稍有一点差错,她......她......不死也残!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而且,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再是医术高明,面对着心爱之人,他的心如何不煎熬?既担心又害怕。 言云起没办法说她,然自己心里不好受,气着气着,竟不知不觉的想要哭。 ......原来是太过担心自己。 对上眼前红着眼的人儿,洛清芷心里柔软至极,也暖的发烫。 她慢慢用右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言云起见状,胡乱擦了一下眼睛,连忙去搀扶她坐起来,随后坐在床边抿唇不说话。 是自己吓到他了。 洛清芷心下轻叹,慢慢挪过来将那人拥入怀中,顿时贴身的衣服被泪水打湿,她身体僵硬一瞬,好似胸口也随着那人的眼泪而发酸。 她柔声抚慰,“阿云放心,我命大。” 谁知她这话一出,埋在她怀里的言云起抬眼怒瞪她,“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洛清芷被心爱之人一瞪,立即软声摇头并保证道:“我向你保证,再没以后了。” 是啊,她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欺负阿云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正正滴在洛清芷的胸口,心疼之余,又加上长时间不见,再次见面便又分开,想念后知后觉而来。 她轻拍着阿云后背,低头吻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唇。 可言云起顾忌她身上的伤,这一个吻只短暂接触后分离。 也因这个吻的打岔,言云起沉重的心情缓缓平息。 洛清芷意犹未尽,但在言云起睁大的凤眸下,只能乖乖的躺下休息。 然,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洛清芷拉着他的手,“阿云,我想抱着你睡。” 言云起坐在床边的身体一顿,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倒是退烧了,又看看她放在里侧被重新绑好的左手臂,最后对上一双眼巴巴的大眼睛。 抿了抿唇,他将自己的鞋脱了,掀开被子在洛清芷身旁躺下。 可中间有一丝距离让她极为不满意,于是将右手伸向言云起的脑袋下,窸窸窣窣的,目的很明显。 言云起无语的看着她,但嘴唇却缓缓上扬,索性直接如了她的愿,自己主动躺进她的怀中。 果然,洛清芷满意的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拥着爱人,下巴贴在柔软的秀发上,到底伤势过重,不一会儿便又陷入沉睡。 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两日两夜不分昼夜的照看,只有刚才实在受不住打了个盹儿。因她的苏醒从而放下心来的言云起,在这样有规律的呼吸,和温暖的怀抱中,也陷入了睡梦中。 二人相拥而眠,徒留一地温馨。 第131章 不想分开了 在小镇上休息了几日,在洛清芷看来,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便和阿云商量着可以动身回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言云起每日按时查看,轻伤都已结痂,后脑勺目前也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左手只能慢慢修养,想了想,他也同意了。 不过因为回去的路程一致,索性大家皆结伴而行。 踏上归途,几辆马车缓缓行进在蜿蜒的山路林中,两旁是高大的林木,黄灿灿的树叶偶尔随风而落,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添了几分悠闲与惬意。 这日,行至一处幽静的山谷,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悠然自得地打着旋儿。 秋季来临,溪边各种树叶或红如火,或黄如金,往下一看,野花有粉有紫,与横卧的溪流交织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秋日画卷。 “赶了几日路程,便在此处歇息吧!”言云起掀开车帘,轻轻笑道。 闭目养神的洛清芷闻言,睁开双眼满目柔情地看向他,“好。” “哇!好漂亮的山谷!”可书被冥雨扶着下马车,顿时眼睛发亮,兴奋地赞叹道,并不顾冥雨啰嗦的叮嘱,抬脚便小跑到溪边。 那日将他放在草丛中,激烈的厮杀让他清醒无比,全程担惊受怕至极,好不容易恢复活力,冥雨自然随他撒丫子欢跑。 “嗯,是挺不错!”阮今安抬步下马车,迎面而来的便是秋风的凉爽,她享受般的感受着。 成子夜也随众人下马,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她们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来休息,简单吃过干粮后,冥卫们和阮今安仅剩数十名的手下便自动寻找吃食、柴火。 “冥姑娘,此次将南域国太女重伤,你就不怕会惹来更强的报复?”休憩之余,阮今安语气温和,仿佛是与友人闲聊一般。 闻言,洛清芷淡淡勾唇,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若不是我受伤,那人就不只是断一臂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阮今安蹙了一下眉,她的意思是,若不是因为受伤,或许此时的诺玥早已经死了,是吗? 张了张嘴,阮今安思虑一瞬后道:“可若她死了倒还好,毕竟死无对证,偏偏她还活着,一国太女被江湖人所伤,于公于私,南域国势必要带人剿灭你的势力,到时......” “到时大军出动?”洛清芷接过她的话,淡淡的笑了笑,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不说一国太女成了残废,再与皇位无缘。便说南域国的皇帝向来无情狠辣,残暴不仁,对于自己的子女从不放在心上。” “而她上有皇帝压制,身边有无数的皇女虎视眈眈盯着太女之位,她现在连自保都困难,哪还有闲心报仇。” “而且,就算南域国为了皇室的威信想要报复于我,那又如何呢?她们敢发兵前往大祁吗?一旦大量的军队出现在大祁边城,那就意味着宣战,那么,大祁皇帝会怎样做呢?” “南域国皇帝子女无数,一个太女值得她对大祁宣战吗?” 洛清芷抬手接过阿云递过来的茶水,柔柔一笑后,淡然的看向阮今安,“何况这所有的事皆是诺玥一人主动找死,那又怪得了谁?” “......” 一连串的反问输出,阮今安没再接话,所有人也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整个山谷安静的出奇。 是啊,就如她所说,诺玥如今的境地恐怕都自身难保,还有什么心思报仇呢?更别说,若眼前的人是...... 阮今安抬眸认真看着女子的容颜,心下已经完全确定,她定是那个传闻年少便几经生死,最终在重重腥风血雨的斗争中,君临天下的大祁皇帝——洛清芷。 不过短短两次接触,她的气场、胆略,谈笑间展现的杀伐果断和从容不迫,甚至相处之时,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帝王之气吧!阮今安暗自想道。 “你说的是,倒是我多虑了。” 洛清芷看向她,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淡淡的笑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无言。 “景色怡人,不若我们去溪边走走吧!”见她们无话可说,在这里干坐着,言云起感觉浑身腰酸背痛,便提出建议:“正好我还要替阿芷换药。” “嗯,的确,坐了许久的马车,是该走走。”好友说话,阮今安温声附和,“不过,既然是为冥姑娘换药,那我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她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阮今安自然也就当不知道,再说,她们一对恋人相处,她自然不会去当那个碍眼的人。 见她拒绝,言云起不做他想,毕竟随人自由,遂点点头。看向成子夜时,只见对方亦是摇头,只能作罢。 至于可书,早就和冥雨在不远处的溪边玩耍了。 于是言云起和洛清芷两人习惯自如的十指相扣,慢慢悠悠地沿着溪边而走。 二人在林中走着,不多时,已然绕过一个矮树丛,来到一个安静无人的溪边大石头旁。 “让我看看你的左手。”言云起牵着洛清芷在大石头上坐下,轻柔的掀开她的衣袖,并将绑带解开细细检查起来。 “唔,恢复的还不错。”声音带着一抹喜悦。 洛清芷静静地看着他,闻言,轻笑道:“都是阿云照顾的好。” 毫不犹豫的夸奖使得言云起嗔了她一眼,洛清芷反而笑得更欢了。 ...... 也的确该换药了。 言云起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在溪水里打湿,擦拭着洛清芷手臂上的药汁,动作轻柔,仿佛怕弄疼了她。 如此往复,没一会儿药汁被擦干净,言云起从怀中拿出新的药,慢慢抹在她手臂上。 手指软软的划过肌肤,洛清芷笑意盈盈地看着低着头,专注为自己换药的人,眼底是说不出的满足。 不过片刻,药已换好,手臂被重新包扎,两人便在大石头上休息闲聊。 将阿云揽在怀中,看着溪水里畅快游玩的鱼儿,洛清芷突然郑重道:“阿云,回京后,我便向太傅提亲好不好,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第132章 那就嫁吧 “我想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 话题突然就到了这里,言云起有一瞬的愣怔。 抬起眼,却对上一双认真的眸子,“阿云,好吗?” “提亲?”言云起眨巴着眼睛低低呢喃。 “嗯,我想娶你。” “额......”言云起先是皱眉,随即又松开,哦!这里是女尊,所以的确是女子娶男子,不过不管谁娶谁,那倒无妨。 可...... 事情既然说到了这里,言云起垂眸沉默一瞬后,抬眼亦是认真看着洛清芷,一字一句无比郑重,“我爱你,自然愿意和你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么?”听到心爱之人答应,洛清芷眼睛一亮,然听到话语后面的可是,她不解追问。 吐出一口气,言云起眼中带着一抹坚定,“我知你身份不同寻常,若是别人这样的身份,身边或许不会只此一人相伴,且认为在是正常不过。” “但我不同,我容不得心爱之人身边有他人所在,心被他人所占,若不能一心一意,那我宁愿割舍掉这段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历来不管是现代的史书,还是这个世界的史书,一国皇帝从来都是后宫无数,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他们皆不能将心系于一人身上。 对此,言云起作为旁观者不予评论。 可偏偏他爱上的就是一个帝王,如果将来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那么长痛不如短痛,他宁愿现在就舍弃这段感情。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 “呵呵!”对此,洛清芷轻声笑了一下。 而后定定地看着他,“傻阿云,你又怎知,从认定你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唯你一人。”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想说,如果还有什么比我的命更重,那只能是你。” “不知不觉中,我将自己的爱意全心全意给你,若是将来哪一日你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我爱你,所以身边只能是你,而你,也不能无缘无故弃我而去。” 不然,她会疯的,她一定会疯的! 女子的声音轻缓,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决绝和疯狂。 然,言云起直直地看着她。 良久。 缓缓笑了,“好,我嫁你!” ...... “她们是不是很般配,且还那么相爱?”不远处的林中,一道温和的低声响起。 听到这话的男子身体一滞,随后幽幽转身,看向迎面而来的阮今安。 成子夜面无表情,淡淡点头,“看起来的确很相爱。” “不,不是看起来,而是的确如此。”阮今安看着溪边相拥的两人,就连背影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般配,“所以,小公子可以不用将心思放在冥姑娘身上,毕竟她刚才说过,她的身边除了云起,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一路行来,这位成公子有意无意的眼神,总是落在冥殇身上,作为好友,她自然有那个义务帮助一下,若能劝退这位公子,自然是好。 “......嗯,我知道。”成子夜点点头,随即又轻笑道:“可,那又怎样呢?” 什么意思? 阮今安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成子夜耸耸肩,“我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破坏她们感情的事,可情爱这东西,来的就是那么匆促,而我有权追寻自己所悦之人,不是吗?” “你......”阮今安一愣,“可是冥姑娘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成子夜无语,受不了她一直重复这句话,他又不是聋了。 “那你......” 成子夜突然看向阮今安,浅浅勾唇一笑,“先前,从你和她谈论诺玥是否前来报仇的对话来看,我想,冥殇的真实身份定不简单,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冥殇便是大祁皇帝吧!” “而姑娘你真实身份乃兰亭国太女,若有朝一日登上那最高位,难道后宫只有一人吗?你觉得作为皇帝,不管是为江山社稷还是黎民百姓,后宫真的可以只让一人入住吗?” 阮今安:“......” 不知他是怎么知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他是如何猜到冥殇的真实身份。 可涉及这个话题,阮今安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只是想待在冥姑娘的身边而已?” 谁知他摇头失笑,“呵呵,也,说不准。” “嗯?”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阮今安看不懂一个人。 他一会儿承认,一会儿又否认,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成子夜并未替她解惑,而是认真看了一眼溪边相拥的二人后,便踱步往之前休息的地方回去了。 徒留沉思的阮今安在原地。 呵! 成子夜悠闲的在林中漫步。 想到自己当时在溪边见到昏迷的冥殇时,他不知那人是何身份,只觉得好精致俊美的一个女子。 山间寂静,既然此人被他碰上,不如将其救醒给自己做个一时的同伴吧,于是他费尽心思将人扶起来,寻找一个可以暂住的山洞。 奈何他的力气实在承受不住一个成年女子的重量,才行出几步远,两人便摔在了草丛中,无力的自己直接摔倒在女子身上。 那人疼的在昏睡中重重闷哼一声,以为自己压到了女子的伤,成子夜连忙起身查看。 也在这时,那人察觉怀中的人离自己远去,竟下意识的单手狠狠抱紧,口中无意识的轻柔道:“阿云别怕......” 强而有力的臂膀,哪怕衣服湿冷,却温暖至极的怀抱,自己被拥的那样紧,那样的慎重对待,那样的柔情低哄,竟无端令人心神向往。 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还是那人昏迷时无意识的动作,甚至.....她想要抱的只是她心爱之人,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是那样的令人心安和满足。 所以......他是喜欢上了那个有力而温暖的怀抱?还是喜欢那人对于心爱之人的深情? ......这样复杂的情绪他不懂,也不知道。 独自坚强了这些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无坚不摧,自立自强,却原来......他也渴望被人保护,被人宠溺啊—— 唉! 思绪止,如今活的潇洒快意的成子夜倏地扶额苦笑一声,什么时候他竟成了这样多愁善感的人呢? 罢罢罢。 既然人生是肆意的,那么他的情感也该如此才是。 因而,他要去大胆争取。 至于结果,得之,他之幸;失之,他之命。 就那么简单。 第133章 马车里的高温 一群人一路游山玩水,时间悄然而过,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分别之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本想邀请你们在兰亭游玩些许时日,让我带你们领略下这里的风味特色,可知你们回去还有要紧事,此次只能暂别了。”站在兰亭城内,阮今安叹了口气,对于自己交的朋友,心下难免有丝不舍。 言云起同样有些不舍,毕竟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轻轻吸了一口气,上前轻拍她的肩膀,“人生何处无离愁,但我觉得,分别是为了等待下一次的相聚,所以,保重!” 阮今安温言一笑,“嗯,那我期待下次的相聚,保重!” 双方分别的话简单说完,便齐齐看向成子夜。 “出来已久,我也该回去了。”成子夜见大家看向自己,扬声微笑,随后动作利索的翻身上了一匹今日挑选好的马背上。 他的长相本就带着一种深邃而张扬的野性美,何况此时长发随风飘扬,动作英姿飒爽,令他的美更加明显、耀眼。 成子夜低头扫过所有人,一一点头打招呼,最终在那人的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所有人,笑容灿烂道:“大家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言云起回以一个微笑。 上马之后,缰绳在手,他双腿一夹,马儿便踏着步伐往前疾驰。 所有人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见他长发飘飘,衣袂飞扬,仿佛与风融为了一体。 然就在这时,那道靓丽的身影突然回眸,挥了挥手后,很快消失在眼前。 言云起凤眸一顿,心下微转,随后淡淡一笑,看向阮今安同样道:“今安,后会有期!” 阮今安目睹刚才的情形,随意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清芷,轻笑着也并未放在心上,“嗯,你们一路平安。” 说罢,一群人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阮今安心中充满感慨,也不知下一次见面是在何时了。 定定的看了半晌,她才挥手,“回吧!” 风吟点头,“是。” ....... 行出很远,马车内,喝着茶的言云起突然轻笑道:“看来阿芷的魅力还真大,也不知何时,竟招惹了一朵桃花?” “嗯?”不解何意,洛清芷眉心皱了皱,“阿云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桃花?” “喏,不是才离去吗?” 想到成子夜离去时那最后一眼,直直地落在阿芷身上,言云起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想到此,他微抬下巴,轻哼了一声,“还是一朵极为俊美的桃花呢。” “你是说成子夜?”洛清芷讶异道。 “嗯哼!” “呵呵!”洛清芷闻言,顿时失笑,原来是自己身边出现了男子,阿云吃醋了,看着他不自知微嘟的红唇,她笑得越发开怀。 他怎么那么可爱! 令人忍不住就想亲。 说做就做,洛清芷将人慢慢拉近自己,右手从他后颈绕过,看着眼前的人儿,眼眸深情而认真,她轻轻低语,“旁人与我何干。” 话落,低头吻上了言云起的唇瓣。 她的吻温柔迷醉,轻轻撬开他的唇,舌尖探入,与他的舌尖交织缠绕。 呼吸交缠,气息紊乱。 不知何时,洛清芷将言云起抱坐在了自己怀里,在他承受不住自己热烈的吻,快呼吸不过来时,她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墨发,吻痕一路向下,落在他的颈部,留下略深的痕迹。 马车内气温高升,二人彼此相拥相吻。 言云起被这样激烈的亲吻弄得有些招架不住,喉结滚动,嗓音沙哑,“......阿芷。” “嗯......”洛清芷轻轻回应,嗓音同样沙哑且压抑。 不待他还要说什么,洛清芷的吻已经沿着颈部往上,从嘴角到脸颊,最后来到他的耳尖。 耳垂圆润光滑,她忍不住咬在齿间摩挲。 “嗯——”谁知身上的人顿时整个身子一颤,喉咙发出一声迷人的呻吟,“阿......阿芷,你......别咬......”声音断断续续。 洛清芷顿时意识到这是阿云的敏感之地,双眸微眯,邪笑着伸出舌尖轻舔慢咬。 因而言云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试图推开洛清芷,却被她紧紧抱住,无法挣脱。 洛清芷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肆意地亲吻他的脖颈和锁骨,让他完全陷入情潮之中。 马车内的温度不断攀升,仿佛燃烧着一团烈火。 放人儿缓口气的一瞬间,洛清芷看着阿云迷离的眼神,无力靠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分外让人情动。 温热的指尖轻轻勾掉衣带,顺着衣服滑进那光滑的肌肤轻柔抚摸。 感受到自己衣服下滚烫的手,言云起的凤眸慢慢染上一抹情欲,沉浸其中的他不满的动了动身子,洛清芷闭了闭眼,睁开时,双眸染上满满的欲望。 “阿云......”女子声音清冷,却沙哑的不成样子,忽地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顿时,言云起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她,然,下一秒他低呼一声,却很快被洛清芷的吻给吞噬。 ...... 马车外分外安静。 因二人的马车是由低调却昂贵的材料打造而成,隔音效果很好,又加上他的呻吟声尽数被洛清芷吞没,所以没人知道里面是怎样一副激情四射的缠绵光景。 良久。 言云起浑身无力,软软的倒在洛清芷怀中,脸色绯红,红唇微肿,凤眸湿漉迷离,此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洛清芷薄唇紧抿,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深呼吸好几下后,才将下巴搭在他的脑袋上,并从一侧的暗格中拿出一丝绢帕想要擦手。 见状,恢复些许力气的言云起不由小脸轰然发红,低低的咕哝一声,随后红着脸将她的手拿过来。 因她的左手受着伤还未好,他只能上手帮她。 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自己,洛清芷眼神从上而下落在他的脖颈上,薄唇微微翘起。 唔...... 阿云长大了,是时候娶回家了! 一切做完,洛清芷将他散乱的衣服收拾的穿戴整齐。 递一杯水给声音还有些沙哑的阿云,见他颓颓地打了个哈欠。 洛清芷便将人重新抱在怀里,一手轻轻地将人拍哄睡。 第134章 言府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蜿蜒的归途。 此行已过半月,洛清芷等人终于回到大祁皇城。 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的太傅府邸,言云起竟有一瞬的恍惚,好陌生! 也是,自己穿来没几日,都不熟悉便离开,现下自然陌生至极。 马车停稳,洛清芷率先下车,随后扶着言云起下来,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阿云,我送你进去,顺便拜访拜访老师。”在这熟悉的地方,洛清芷再也不能不顾他人眼神,与阿云亲密地十指相扣。 “好。” 一行人才现身,府中看门的下人定睛一看,顿时高呼,“快!快去禀报大人,公子回来了!” 言云起带着人步入府邸,一府的下人看着他,脸上纷纷露出欣喜异常的神情,齐声恭敬高呼,“公子。” “嗯。”言云起回以微笑。 才行至大堂,一道中年女子的身影从拐角处匆匆走来,声音微颤,“云起——” 抬眸看去,言云起上前淡然一笑,然后弯腰躬身行礼,“母亲。” 言太傅看着眼前长大长高的儿子,瞬时眼眶湿润,激动地细细打量,完后有些语无伦次,“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她抬袖擦了擦眼角,认真看着好久不见的儿子,唇瓣微动,“比三年前瘦多了,不过......倒是越发漂亮了,和你父亲也越来越像......” “对了,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坏了吧?快些坐下歇息,娘已经让人备好了膳食。”说到这,言太傅朝下人说道,“去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了?” “是。”下人应声而跑。 转头,她慈爱的看着儿子,越看眼角越红,却也越发高兴。 “老师!” 一旁,被忽略的仿佛是个隐形人的洛清芷,见阿云好似有些招架不住太傅的热情,好笑地看了一瞬,遂上前行晚辈之礼。 “......皇上?” 熟悉的声音令言太傅一惊。 她这才发现儿子身后的女子,竟是——皇上。 可,皇上不是在宫中吗?此时怎么会和自己儿子一起出现在这里...... “怎么?老师连一口水也不舍得给学生喝吗?”洛清芷见老师震惊的模样,并未解释,而是淡淡一笑。 “......” “......是臣的疏忽,”在她的提醒下,言太傅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垂首连忙就要跪地告饶,“还请皇上恕罪!” “老师不用多礼,今日我是作为老师的学生而来,”洛清芷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行礼,也不必紧张,“所以,该是学生行礼才是。” “而且,我此次来亦是有要事与老师商量。”说罢,她看了一眼言云起,眼神温柔。 “原来如此!”言太傅了然点头。 同时心中暗忖:她就说为何皇上会突临府邸,原来是有事与自己商量,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皇上或许是在门外与云起相遇,继而被儿子邀请进府。 恰好这时,下人前来禀报,称晚膳已然准备妥当,现下就可以用膳。 言太傅转头看向洛清芷,恭敬问道:“皇上突然莅临府邸,不知可有用过晚膳?” “倒还不曾。” “既如此,还请皇上随微臣移步至前厅用膳。”言太傅抬手邀请,然脸色有丝犹豫,“只是微臣家里人饮食清淡,不知合不合皇上胃口?” 闻言,洛清芷笑道:“老师太过客气,我没那么挑食。” 话落,言太傅心思微转,的确,皇帝的喜好,怎可让人轻易察觉! “皇上请。” “老师请。” 说完,一行人往前厅走去。 夜,渐渐暗下来。 府中灯火明亮。 三人谈笑着坐下,下人陆陆续续的端上了精致的菜肴。 洛清芷看着满桌的佳肴,身边坐着最爱之人,竟一时觉得食欲大增。 然见太傅看着自己并未动筷,知晓老师极其看重礼仪,遂拿起筷子浅尝起来,她们才开始动筷。 ...... “老师,我如今已然成年,想着,是该娶夫了。”膳食用至一半,洛清芷笑看着言太傅道。 “哦?”言太傅诧异地看向皇上,难道皇上说找自己商量之事便是此事? 不过想了想,她也觉得理所应当。 还未成年,朝中便有无数大臣上奏皇上,应该选秀男充实后宫,只是碍于皇上说自己才刚登基,该以国事为重,何况自己还未成年,以此为由冷冷拒绝。 后来又是几次上奏,皇上不仅态度坚决,大臣反而被狠狠骂了一通,“说国家不稳,百姓不宁,她们只一门心思盯着自己的后宫,既然有此闲心,不如将这心思用在如何治理国家上。” 因当时皇上的严厉警告,后来大臣便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然而如今皇上已成年,国家在她的治理下越来越好,按规矩,也的确是到了该选秀男的时候了。 心思微转间,既然皇上主动提起,言太傅自然连连认同,“皇上所言甚是。” “您身为一国之君,理应为国开枝散叶。” “是么......”洛清芷淡笑,一时间却又没说话。 不知皇上是何意,言太傅不敢贸然接话,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少顷,洛清芷视线落在慢条斯理用着膳的言云起身上,那人察觉到目光,抬头看过来,笑着点头。 心念微动,洛清芷终于说道:“若说我想娶的,是老师家的宝贝呢?” “噗——” 正在喝茶的言太傅闻言一惊,茶水瞬间喷出,好在她及时偏头,一桌的菜才没有遭殃。 “咳咳......”她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显然被呛得不轻,然她一边咳着,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洛清芷,“皇上......说什么?” 见老师好似吓得不轻,洛清芷沉默一瞬,沉声道,“老师,我要娶阿云为夫。” 说的是要,不是能不能,想不想;也就是说这是通知,并不是询问。 “可......”言太傅瞪大眼睛,皱眉想要拒绝。 见状,言云起终于说话了,“母亲,我已和阿芷商量好了,我愿意的。” “什么?”见自己儿子说出同意的话,言太傅一脸茫然。 也在这时,她才听出,她们二人互相称呼对方,竟是那样的亲密。 “你们......你们早就认识了?”她直接询问道。 没成想二人齐齐点头。 言太傅讶然,不由看向她们二人,发现两人偶尔看向彼此的眼中满是柔情,那是彼此深深相爱的眼神。 按理,她不该阻止,虽然她可能也阻止不了。 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而对方...... 对方可是一国之君啊! 自古以来,帝王无情,喜新厌旧。 如果儿子选择进入皇宫,那他以后将面临的是什么?在朝为官多年,她又怎会不知? 第135章 帝王的情意 “老师,我知晓你心中的顾虑。”见老师蹙眉沉默,洛清芷瞬间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放下茶盏,她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言云起,语气掷地有声,“我洛清芷此生只会娶言云起一人,不仅是只爱他一人,而是身边只有他一人。” 随后转头看向言太傅,“所以,后宫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什么阴谋诡计,更不会有人敢冒犯阿云。” 话落,言太傅心里一震,猝然看向皇上,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皇上的意思......是说,诺大的后宫,只有云起一位主子?” 洛清芷语气平静,然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是,他是我认定的、唯一的夫郎。” ......如此承诺。 言太傅再说不出什么话来阻止,她又看向云起,只见儿子眼中是满满的信任。 也罢! 她叹了口气,朝洛清芷恭敬道:“如此,微臣无话可说。” 重要的事情说完,晚膳也差不多用罢,外出许久,宫中奏折该是堆积如山了。 饭后,洛清芷稍陪着言云起在院子里消食,便不得不回宫了。 送那人出门,回来路过正堂时,言云起看见一个中年身影孤零零的坐在上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脑海中想到原身母亲眼底深处的孤寂,不由心下一动,抬脚走过去轻唤,“母亲。” “嗯?”言太傅恍惚间抬眸,见是儿子,不由微笑道,“是云起啊!” 言云起淡淡点头,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呵呵,没事,不过是想朝中的一些事罢了。”她随意的摆摆手。 “哦——”见此,言云起也就不再问了。 母子之间有些疏离,便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聊得话题。 言云起倒还好,只是言太傅却有些尴尬,因为心有愧疚和自责,导致面对儿子时,总是有些退缩和无措。 但儿子好不容易主动来找自己,她心下高兴,便忍不住想多和他说说话。 “云起......你真的确定好了是吗?”到底还是太过担心,言太傅想听听儿子的想法。 知她指的是什么事,言云起轻轻点头,“嗯。” 同样的结果,言太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沉沉道:“今日,虽然你或许听不进去,但娘怕你将来后悔,所以还是要说。” “......自古以来,女子三夫四侍天经地义,因为那不仅算是地位的象征,也因为如此可以开枝散叶,保证家族的繁荣昌盛,便是平常人家也是如此。” “更别说还是一国之君。” “现下,你们处于情深热恋之中,或许想不到那么长远,然自古帝王皆薄情,且感情一事谁也说不清能维持多久,若是有那么一日......” “你们的感情淡了、变了,那时候的你如何在宫中自处?” “娘不是要阻拦你,只是你要考虑清楚,一旦在后宫失去了皇上的宠爱,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人想往上爬,到那时,为己为利为欲,阴谋诡计接连不断,你,该怎么办?” “......” 知晓作为母亲,常为孩子担忧,言云起心下理解。 可是。 想到溪边时那人决绝的话,以及她为自己奋不顾身的身影。 言云起看向母亲,轻轻地笑了,“母亲,我信她!”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言太傅一时怔住。 良久,心下叹了一口气,她也笑了,笑容异常的灿烂,“好,娘相信你的决定。” —— 两日后。 晨曦初破,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古老而庄严的皇城之上,散朝后的大臣们才回到家,连茶也没喝上一口,一道圣旨如同惊雷划破长空。 太傅府门前,言太傅带着言云起和府中一众下人跪地听候旨意。 非令手持圣旨,面带喜意地看着她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之治,皆赖贤后之德,朕闻太傅公子言云起,兰心蕙质,婉约端庄,温文贤淑。” “今,特册封为凤后,与朕结为妻夫,不日完婚。” “又,朕远看佳人,心生欢喜,愿以江山为聘,往后余生,后宫无旁人,唯他一人尔。特此昭告,咸使闻之,钦此!”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围观人群哗然! 哪怕私下里皇上已经告知其意的言太傅,对于她这样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只娶云起一人的行为,也不由一怔。 非令宣读完圣旨,微微笑着恭喜,“太傅大人接旨吧!” 被这一声轻唤,言太傅回过神来,叩首谢恩,“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的一府下人亦齐声高呼。 将圣旨交予言太傅手中,非令微微笑着上前将人扶起,并恭喜道:“太傅大人,非令在此恭喜了,恭喜太傅和小公子!” 的确是喜事一桩,言太傅面带笑容回道,“多谢非令总管,劳你亲自跑一趟。”说着,言太傅从袖中递一物在非令手中。 然而被她轻轻推回,并缓缓笑道:“太傅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非令实在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主子放在心尖的人。 容颜精致如画,肌肤胜似雪莲,眉如远黛,面带淡淡的笑意,一袭雅致的青衣立在那里,清冷淡然,宛若不染尘埃的仙子。 心下赞叹不已,她朝他温和点头,“小公子一看就是极好的人,只愿大婚之时,非令能讨得一杯喜酒喝就好了。” “哈哈,那是肯定的。”闻言,言太傅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眉间也带着说不出的喜意。 毕竟,能让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亲自跑一趟,还有她对自己和儿子的态度,足以说明皇上对云起的重视。 “如此,倒是非令要感谢才是,呵呵......” “哈哈,非令总管客气了......” 两人寒暄几句,在非令的宫中还有要事中结束对话。 见此情形,人群中有人看了许久后,转身往各自府中而去。 下人们兴奋地拥着两位主子往府中走,一路上恭喜声不断。 似乎也是被带动了情绪,看着她们真心实意的祝福,言云起本要给她们一些银两,谁知还未开口,母亲便大笑着抬手一挥,“赏,全府上下统统有赏,赏一月的月例。” 顿时。 下人们欢呼雀跃起来,“多谢大人!多谢公子!” 一时间,整个太傅府邸激动、兴奋不已。 而本不近男色的皇上突然昭告天下,自己心喜一人,不仅要将其封为凤后,且后宫中不再有旁人的存在,这一消息几乎不到半刻,就传遍皇城中每一个角落。 有人欢喜有人愁! “爹爹,这可怎么办?” 第136章 众人的心思 禹王府,一个大约十七岁的俏丽小公子气呼呼地坐在自己爹爹,也就是禹王君的身旁,“皇上说只娶一人,那我怎么办?您知道的,我心悦皇上已久,所以我是一定要进宫的。” 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衣裙,本在看书喝茶打发时间,谁想小儿子一脸着急且气冲冲地跑过来。 闻言,林沛将手中的书放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嘴边常挂心悦旁的女子,你知不知羞啊!” 说着,他伸出手指轻点小儿子的脑门。 若是平时,洛淘还会和爹爹打闹一番,可听到今日的消息,他根本没别的心思听爹爹的打趣,反而急的不行,“哎呀爹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见儿子急的要哭了,林沛才不再说他。 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好似并不将今日的消息放在心上,“你放心吧,皇上是谁?” “她,是帝王,断断是不可能只娶一人的,不管是大臣的不同意,还是她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都不会只娶一人。而一个女子的喜欢,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 “何况皇上身边从不缺美人,只要那新鲜劲儿一过,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随时可变的。爹爹作为过来人,便要提醒你,若是以后进了宫,万万不可只图皇上的喜欢,一定要拿出手段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 “懂了吗?” 话落,洛淘顿时眼睛一亮,脑中思索着爹爹的话,须臾,咧嘴一笑,“我明白了,爹爹。” “那......爹爹,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林沛淡淡一笑,“什么也不用做,等。” 等什么呢?自然是等大臣们纷纷上奏,劝皇上充实后宫,以及皇上对那人失去新鲜感的时候。 “好,我听爹爹的。” 同时,别的亲王大臣府邸。 几乎所有的大臣并未将皇上只娶一男子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不是吗? 对于皇上终于接触男子一事,她们家的儿子、孙子正值青春年华,生的花容月貌,也是时候为家族做贡献了。 在家里闲养几日,还有洛清芷时不时的私下跑来投喂,言云起瘦下去的脸蛋儿终于有些圆润了。 “来,阿云再吃一口。” 这不,才过晚膳,洛清芷又微服出宫,不知从哪里带来了几大包好吃的进来。 当然,她是光明正大,且经过老师同意进来的。 对此,言太傅能说什么呢?她们已经是未婚妻夫,且皇上只一心一意的对儿子好,她有什么理由阻拦她们相处。 她们的感情越好,皇上眼里只有儿子,自己本就该欣慰不是吗? “唔......不吃了,吃不下了......”言云起嘴里还咀嚼吞咽着,看着递在嘴边的点心,他咕哝着摇头拒绝。 “吃不下了?” 言云起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连连点头,“嗯。” “......好吧!” 洛清芷抿唇轻笑,随即将手中的点心放进自己口中。 言云起被她抱在怀中,嘴边被人用丝巾擦掉上面的碎屑,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弹。 二人靠在软榻上,一时间竟没再说话,却极为温情。 “公子,长皇子府送来一份帖子,说是府中花园里的菊花开的正艳,邀请您明日前去观赏。” 目前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可书,在门外说道。 “观赏菊花?”言云起微微皱眉,思索着长皇子的意图。 洛清芷闻言,眉眼微挑,待看见阿云皱起的眉头,她伸出指尖轻轻为他抚平,“阿云想去玩玩儿就去,不想去拒了便是,不用将其放在心上。” 她娶他,可不是让那些人将心思用在他身上的。 若敢将主意打在阿云头上,她可不管对方是什么长皇子还是谁,想找死,她来者不拒。 眼中冷光微闪。 言云起将她的神情全看在眼里,眨了眨眼后,柔柔一笑,“阿芷不用担心,闲来无聊,去逛逛也未尝不可。” 听罢,洛清芷眼中宠溺仿佛要溺死人一般,“好,随你。” —— 次日清晨。 言云起在可书的伺候下,身着淡雅服饰,乘坐马车前往长皇子府邸。 行至门口,可书递交上帖子,他们立即被府中下人恭敬地请了进去。 然放眼望去,来的人属实不少。 前院大堂内,两旁已经坐满了人。 “言公子到!”下人的一声高喊,所有谈论说笑的年轻男子齐齐回头,场面安静无比。 唔!看样子,今日的赏花宴的确不单纯啊! 言云起星眸微转,望着众人淡淡一笑。 原来这就是皇上所喜欢的男子啊? 因以前原身体弱多病,并不怎么外出,更别说和旁人有什么交集,后来又离开京城,一去就是几年,所以京城的小公子们根本就没见过,这所谓的太傅家公子长什么样。 一时间,有惊叹的,有好奇的,也有不满的,又或者其中还带着审视的目光和敌意。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主位上,一位妆容精致的中年男子,身着精美的华服,头戴珠宝翡翠,眼眸细闪,含笑着看向言云起,“言公子,请席上坐。” 他看向身旁的下人,示意他将人带到自己的左下方位置,一个靠近最前方的位置。 主人发话,言云起自然点头道谢,随后从容淡定的在所有目光中缓缓来到指定位置坐下。 “倒是长得不错!”才坐下,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 “你说,皇上是不是就是看上了他的相貌啊......”另一道声音低声开口。 “哎......听说这言公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不知现下......” “不过,他真的长得好美哎——” 这时,有一道声音不屑道:“呵!不就长得好看了点嘛,要真论貌美,那必然是长皇子殿下的怡宁郡卿(同郡主一个意思)才是。” “就是,不管是礼仪,容貌,还是才情,怡宁郡卿都是男子中的典范。” “是啊,不像某人,竟然如此无礼,见到长皇子不行礼,好没礼貌!” “也不知皇上喜欢他什么?” 一时间,讨论声不断。 然而言云起平静地坐着喝茶,淡淡的目光扫过他们,并未说话。 还真沉得住气! 长皇子看向始终没有说话的言云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我没来迟吧!”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拐角处响起。 第137章 有何意图 突兀的声音让大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来人,抽气声响起。 言云起疑惑是谁,抬眸望去。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月牙白的衣袍,上面绣着牡丹图案,头发被整齐地束在在一起,戴着用宝石镶嵌的簪子固定,一旁还有几颗蓝宝石悬挂在发髻上,随着他的步伐摇曳生姿。 眼睛如星辰璀璨,鼻梁挺拔,俊雅携秀,特别是他的左眼眼尾处,有一颗微微凸起的美人痣,为其增添了几分魅惑风情。 “好美!”其中有人惊呼。 毕竟是皇室中人,年轻的小公子们纷纷起身行礼,“见过怡宁郡卿。” “怡宁来了?” 长皇子见自家儿子出场便如此夺目耀眼,不由满意点头,含笑招手让他挨着自己坐。 “爹爹。”怡宁提裙乖巧的在长皇子身边坐下,随后挥挥手让小公子们不必多礼,“大家不必多礼,坐吧。” 他抬头与自己闺中好友打招呼时,突然讶异道:“这位公子,想必便是言公子吧!” 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言云起转头看向他,淡淡点头,“在下言云起。”整个人很是清冷疏离。 简单粗俗的介绍,郡卿问话竟不起身回答,这人怎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难道是在家病了许久,竟连礼仪规矩都没学吗? 而这样一个病秧子,竟被皇上看中,且皇上还昭告天下,后宫只此一人,他......他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 竟令他们如临大敌,不甘、嫉妒至极,所以今日便想看个究竟。 然而,竟有些失望! 难道英明俊美的皇上真就被这样一副容貌给迷惑了? “听说言公子自小体弱多病,不知现下可好些了?”怡宁倒没在意他的态度,反而关心询问。 闻言,言云起淡淡一笑,“多谢郡卿关心,已然好多了。” “哦,那就好!”怡宁点头,想了想说道:“听闻言公子不日将与陛下大婚,同时册封为凤后,一国之后,自然要注重身体才是。” “本郡卿家中有一株百年灵芝,若言公子需要,自然愿以赠之。” 关切的话落下,言云起眼神闪烁,这怡宁郡卿是什么意思? 话里话外都是有与自己交好之意,是因为自己突然多出来的身份吗?还是...... 心下微转间,他轻柔笑道,声音不疾不徐,“多谢郡卿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已用不着,倒是辜负了郡卿一番好意。” “言公子言重了,”怡宁呵呵一笑,并故作调皮的呸了一声,不满道:“用不着才是好事呢!” 一番交谈下来,这怡宁郡卿仿佛一个平常人与自己说说笑笑,好似两人是许久不见的好友一般。 其他小公子见他们二人交谈的甚是融洽,不由面面相觑。 不管是好奇的,还是对言云起怀有有敌意的,皆看不懂这幅画面。 难道说是因为他即将成为大祁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子,所以哪怕身为皇室中人,怡宁郡卿也不得不与之交好? 不知其意,好奇之人满脸疑惑,怀有敌意之人只能忿忿得怒瞪着。 “阿拂,你说阿然是什么意思,怎会与那姓言的那样客气?” 大堂内,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右边最靠前的位置,一位小公子皱着眉,询问着另一位怒气冲冲的小公子,眼中满是不解。 “哼!阿然向来待人温和,礼仪周全,这是身世高贵者才有的教养,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比的。”满脸怒气的小公子瞥了一眼言云起,低声嘲讽着,回答身旁之人。 “只是阿然未免脾气太好,那姓言的都将他的后位抢走了,他竟还与他有说有笑,毫不芥蒂,难道身份尊贵如郡卿,皇上的表弟,他竟愿意进宫后屈居人之下?” 怒气冲冲的男子名叫原拂,威宁侯的孙子。 只因威宁侯当年拼死救过先皇,便被封为世袭罔替的王侯,虽无实权,但身份高,所以除了皇室中人,原拂向来不将大臣之子放在眼里。 因此在他眼里,凤后之位就该是怡宁郡卿的,也就是阿然。 他们是多年的闺中密友,他知晓好友在三年前的一次无意中,远远地见过皇上,便春心萌动,后在宫宴中近看之时,竟无法自拔地爱上皇上,所以这姓言的横空而出,他自然为好友抱不平。 而与他说话的小公子乃户部侍郎之子,顾知南。 至于为何原拂会与一四品官员之子是好友,还得是两年前的一次意外落水,他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来二去,他们算是成了朋友。 好友咬牙切齿,顾知南低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少顷,他抬眸道:“以阿然的聪慧,难不成是想要接近对方,从而了解自己的对手?” “呵!对手?就凭靠着几分姿色魅惑皇上的他?”原拂冷冷不屑一笑,“他也配!” 闻言,顾知南笑着劝道:“阿拂别生气,总之,阿然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话落,原拂若有所思片刻,才吐出一口气,冷哼道:“......你说的也对,阿然就算再心地善良,面对抢了自己心悦之人,只怕也不会对其有什么好感。” ...... 见时机已然差不多,长皇子微笑着看向众人,“本宫府中后园菊花开的正艳,且品种多样,煞是好看,诸位小公子不若前去观赏吧。” “不过,你们都是些小公子,本宫作为长辈,如果在场,你们定不自在,便让怡宁带你们前去吧!” 长皇子坐在上首,优雅淡笑,一脸温柔。 听爹爹的吩咐,怡宁郡卿乖巧的笑着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是,爹爹。” 随后转身道:“诸位公子请随本郡卿来。” “如此,多谢长皇子殿下,多谢怡宁郡卿。”其余小公子齐齐站起身来,恭敬行礼。 言云起对在场所有的公子都不认识,因此也没人与其相伴。 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等那些公子兴奋的三五成群跟随着怡宁郡卿前往后园,自己才从容的带着可书前往。 走在曲折的回廊之上,言云起悠闲的打量着这座府邸。 入目可见一座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每一处建筑都独具匠心,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和气派。 行走半刻钟后,菊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哇!没想到菊花的品种竟有这样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突然,一声惊呼声响起。 第138章 怡宁的心思 “是啊,这是什么菊花,形状竟如玉兔一般?”另一人也惊叹开口。 “还有还有,这种花瓣瑰丽多彩,好似天边的彩虹。” 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见状,怡宁郡卿温柔笑着解释,“本郡卿的爹爹最喜爱菊花,因此这些花都是爹爹精心培育出来的。” 说罢,他还指着其中一种花介绍道:“你们看,这种花瓣宽大,色彩艳丽的菊花,名为西施菊;那种花瓣细长,形状似玉兔的名为玉兔菊。” “这种花朵较小,但花瓣密集,形似荷包的名为依照菊。” “哦——”众人听得异常认真。 怡宁郡卿一路介绍,“还有这种,花瓣雪白,花心黄色,名为瑞雪菊,有着瑞雪兆丰年的吉祥寓意。” “这种是墨荷菊,那种是......” 好半晌,菊花的品种才被介绍完毕。 而围观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在他介绍完后,不由深深夸赞,“如此多的品种,怡宁郡卿不仅都认识,且每一种的寓意和来历都说的清清楚楚,可谓是见多识广啊!” “对啊对啊......” “呵呵,多谢诸位公子的赞美,不过,本郡卿只是闲来无事,多看了几页书罢了,实在当不起各位的夸赞。” “哈哈,怡宁郡卿不仅容貌绝世,才情横溢,知书达理,为人还极度谦虚,实实在在是我等学习的典范啊!” “大家过誉了。”怡宁郡卿被夸的实在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这里的菊花每一种都有着独特的魅力和特点,诸位接下来便慢慢欣赏吧。” 声音温柔亲切,让人倍增好感。 众人点点头应是。 “公子,这边人多,我们走另一条小道欣赏吧!” 可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品种奇特的菊花,心下好奇不已,但从一踏进长皇子府邸,便接受到落在公子身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目光,不由撇撇嘴,“那些人,一看就不友好。” 话落,言云起轻轻一笑,点点头道:“走吧。” “是。” —— “言公子可喜欢?” 言云起本来在认真观赏着,突然,一道身影从侧方的小道上提裙而来。 看见来人,言云起眸色加深,随后淡笑着点头打招呼,“怡宁郡卿。” 那人亦是回以点头。 至于刚才的问题,言云起看着眼前的菊花笑了笑,“很美。” 然,并未回答喜不喜欢。 见此,怡宁郡卿眉梢微挑,倏地直直盯着言云起没说话。 “怡宁郡卿这么看着我是何意?可是我脸上沾染上了东西?”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言云起不由疑惑出声。 谁知对方淡笑摇头,却突兀的说道,“的确,很美!” 言云起眉心微皱,分明听出他话里有话,也不知是在说花还是在说...... 怡宁郡卿看着他不解的表情,扬唇一笑,“言公子可心悦皇上?” 问完,不等言云起回答,他低低一叹,“不知你可否了解皇上,当年,她是有着怎样的魄力,在身后无一强大势力时,年少就君临天下。” “而登基不到半年,一手建立如今令人闻之色变的暗狱,专查包藏祸心和意图谋反的亲王大臣,使之成了心思不纯的大臣们的阴影。” “同年,边疆人心不稳,皇上之身一人前往,以一己之力将动摇军心者,意图谋反,企图趁乱崛起等一众将领,使用雷霆手段将其一一斩杀,手段果断狠辣,让人无不心惊胆战,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心。” “......容颜清俊无双,身份贵不可言,有胆量,有魄力,这样一个人,试问哪个男子不会被其魅力所折服?” 嗯...... 言云起还是第一次听说阿芷的这些事......果然很厉害! 不愧是她。 所以,这怡宁郡卿的意思是,他亦心悦阿芷? 言云起心下默默想着,等着他继续说。 “听闻昨日皇上下旨,不日将要与你大婚,且后宫只会有言公子你一人,对此说法,不知言公子是何想法?” 怡宁郡卿淡淡笑着询问。 “想法?”言云起故作不解。 “是啊!” “能有什么想法?”言云起轻笑一声,“我心悦皇上,她既说后宫只我一人,那我自然欣然接受啊。” “......你”闻言,怡宁郡卿眉头紧蹙,心下有丝不悦,表面却好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怎么那么单纯?” “嗯?”言云起抬眸。 “唉!果然是年纪小,想法就是单纯,”怡宁郡卿长叹一声,“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只娶一人,不过是喜欢你,而你年纪小,这才哄你高兴罢了。” “哦?怡宁郡卿的意思是皇上还会骗人?” 轻轻触摸一下美丽的菊花,言云起静静地看着怡宁郡卿,唇边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而且,你其实,是想嫁给皇上,是吗?” “呵!” 事情终于说到明面上。 怡宁郡卿也不再藏着掖着,瞥了一眼言云起轻笑道:“不是皇上会骗人,而是承诺随着时间易变,所以既知皇上以后绝对会移心,未来后宫新人越来越多,敌人也就越来越多,言公子何不现在就考虑清楚,让皇上迎我进宫,我们二人共同伺候皇上,相互扶持?” 话落,言云起低垂的凤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然而怡宁郡卿却没注意,还在继续道:“......我听说因为你从小体弱多病,常年喝药,但,是药三分毒。” “......不是我将事情想得不好,而是从长远打算,若你的身子不易怀孕,而我先怀上皇上的孩子,我承诺将第一个孩子交予你抚养,可好?” 呵呵! 不仅觊觎阿芷,还当着自己的面说给她生孩子,越听言云起心中怒火翻涌,眼中寒意阵阵。 既然来者不怀好意,那就没必要交谈了。 “什么孩子?我和皇上为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是怡宁郡卿养不起吗?”言云起冷冷地看着怡宁郡卿,讥讽道。 “再说,据闻怡宁郡卿教养极好,现下小小年纪,开口不是伺候别人,就是生孩子,请问这就是所谓的贵族礼仪教养?” “你!”嘲讽声仿佛一个耳光直接打在自己脸上,怡宁郡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着他。 第139章 长皇子的下马威 “真是不知好歹!”这时,两道身影从假山旁走出,原拂挡在好友怡宁的身前,凶狠地盯着言云起。 “阿然与你好好说话已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你竟还敢辱骂于他?你......你大胆!” “怎么?你住海边,还姓管?”又跑出来两人,且其中一个,还是自自己出现便一直抱着敌意的人,言云起看着他们冰冷地开口。 阴阳怪气的语气,原拂怒目瞪圆,转身看向气的眼睛通红的怡宁,怒气再次上升,“你一个病秧子,靠着狐媚之色迷惑皇上,要说教养,你有什么资格说?” 说到这,不知想到什么,原拂冷冷一笑,鄙夷道:“本公子实在是好奇,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是怎么迷惑到皇上的,且还让皇上说出只娶你一人的话,你莫不是......用身体迷惑的——” “啪!” 话未说完,一个巴掌落在原拂的脸上,格外响亮。 霎时,场地静得落针可闻。 “你——” “啪!”又是一个耳光。 言云起云淡风轻的收回自己的手。 而被打的原拂呆滞一瞬,瞬间尖锐的声音响彻假山,“你个贱人竟敢打本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祖母乃先皇亲封的威宁侯,你......你居然敢打我?” 闻言,言云起眼睑微掀,不以为意,“哦——已经打了,又如何?既然嘴巴不会说话,那我,便教教你!” “你放肆!”怡宁郡卿也是被惊了一下,眼下见言云起打了人不仅没道歉,反而说出的话更加嚣张,不由厉喝一声。 “怡宁郡卿,你可不要仗势欺人!”突然,一道大喝声突兀地在众人身后响起。 所有人回头,包括言云起,只见来人是一名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公子,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 看见来人,怡宁郡卿眸心微闪,沉声唤道:“明忻!” 明忻,大祁威武大将军的小儿子。 其母亲在五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关将领,后来追随着当时还只是皇女的皇上一路夺位,再后来屡建奇功,被皇上重用,封为正一品威武大将军。 如今,母亲和大姐镇守边关,二姐是皇上好友,其显赫的地位,就连身为皇室中人的他,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特别是这人在外装的一副温婉模样,实则脾气特火爆,与他们好似有仇似的,一言不合就开吵,每每令他头疼不已。 “哼!你们居然以多欺少!”明忻缓缓来到言云起身旁,好奇的打量一眼后,心下不由感叹,“好漂亮的公子,原来这就是皇上喜欢的人呐,两人看上去真般配!” 朝他露出一抹自认为看上去很温婉的笑意,实则在言云起看来,这笑太假了,而且看起来憨憨的。 不过看得出他眼中的友好之意,言云起唇角缓缓扬起,朝对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一下,明忻直接原形毕露,笑得嘴巴大张。 须臾转身,明忻的笑脸立即消失,看着原拂捂着脸,不由嘲笑道:“活该被打,你这张嘴就是欠收拾,言公子打得好,打得妙!” 果然,话一开头,怡宁的眉心就直抽搐。 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明忻看着他们脸色一沉,“呵!你们既然知晓言公子是何人,自然知晓不日他便是大祁最尊贵的男子,而你们,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想教训他,你们还将皇上放在眼里吗?莫不是你们,想造反?” 原本只是公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 然而造反两字一出,闻声而来的公子下人们,包括怡宁郡卿等人,无一不脸色骤变。 “明忻,你不要胡说八道!”尖锐的怒吼从向来温柔的怡宁郡卿口中响起,甚至因为太过急切,他的神情都微微有些扭曲。 但现下却没人注意这些,而是紧张不安的看向明忻,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讨论过言公子,就怕这些话被皇上给知晓了,迎来皇上的滔天怒火。 而刚才还嚣张至极的原拂此时捂着脸,瑟缩在怡宁郡卿的身后不敢说话。 “明忻小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人群后,长皇子突然出声,声音冰冷。 他一步一步来到众人面前,看向明忻时,眼底闪过一抹寒色,然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淡淡一笑,“怡宁和言公子他们不过是玩耍打闹罢了,何以就说出了造反这样严重的话来?” 明忻见状,微微翻了个白眼。 然长皇子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而你一个将军府的小公子,无官无职,见了本宫和怡宁却不行礼,还将造反二字随意说出。” “难不成是如今的威武大将军手握重兵,所以你便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了?这样看来,究竟是谁,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原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本宫不与你计较礼仪规矩一事,可你这样嚣张狂妄,分明是藐视皇权!你,该当何罪?” 长皇子冷冷地睨着明忻,语气透着傲然冰冷。 好一个威武将军手握重兵,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好一个藐视皇权! 长皇子一字一句,话里话外便是在说,威武将军手握重兵,有功高盖主的嫌疑,且将怡宁和原拂的恶劣行为定为玩闹,而明忻的反驳变成了嚣张。 言云起神色发沉,果然不愧是皇室出来的,倒打一耙的功夫练得是炉火纯青。 而这番话落下,明忻的脸色沉的发黑。 在场的小公子们则被这阵势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言云起上前挡在明忻面前,目光在所有人面上掠过,而后淡淡地看向长皇子,“长皇子殿下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俗话说,欲人之尊重己,必先自尊重人也。” 说完,他看向原拂,“这位怡宁郡卿的好友原拂公子,自我出现起,便满眼敌意,且就在刚才还口中言语污秽不断,我在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么身为皇室中人的怡宁郡卿,他高贵的涵养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再者,威武大将军在艰苦的遥远之地守卫着我国边疆,维护着国家的安宁与繁荣,是该得到我们的敬重和感激,而不是被轻易质疑或诋毁才是。” “......至于你说的明忻小公子嚣张,不过是因原拂公子说话太过难听,实在忍不住帮云起公道了两句,然,事出有因,激动之余在礼仪上难免有些欠缺罢了。” “且,要说他藐视皇权的话,那么昨日皇上已经昭告天下,尔等知其云起身份,却知而主动冒犯,对比之下,明忻小公子被动冒犯,不知究竟是谁,该当何罪!” 第140章 众人脊背发凉 既然他们要以身份来压人,那言云起也不介意用身份来反击。 而他平静淡然的语调,一字一句却犀利如剑,让在场的公子们脸色微变。 也几乎在言云起的话音落地之际,长皇子就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霎时变的极为难看。 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儿子的高贵形象给毁了,还说自己在给一个镇守边关、为国为民的大将军胡乱安插罪名,最主要的是,他,是皇上即将迎娶的凤后,那么,若要治明忻大不敬之罪,儿子的朋友原拂,便首当其冲被第一个治罪。 他虽不在意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王侯之孙,可若不管不顾,自己不仅没有从中获取任何好处,还会将威武将军得罪的不小。而且,众所周知,原拂总为自己儿子出头,如果此事儿子不为其说话,那么他在大家公子中的美名只会一再降低,如此种种,实在得不偿失!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好一副缜密的心思。 也在此时,长皇子才意识到此人不简单,心计之深,不容小觑。 难怪皇上会看上他! 可,享受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若今日此事就这么算了,那他身为长皇子的威严何在?哪怕他是未来的凤后,但自己还是他的长辈不是吗?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长皇子压下心头的怒意,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抹警告道:“本宫身为长皇子,又是长辈,先不说你还不是凤后,就算你成了凤后,见了本宫也得尊称一声皇叔,而且......” 眼中沉冷的光闪过,长皇子嘴角微勾,“而且,末路未至,事态难料,凤后之位——” 长皇子这是盯上自己这个位置了? 言云起眸心闪过一抹异色,表情淡淡,“长皇子殿下” “哦?凤后之位如何?”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凉的利刃穿透人群,声线冷冽刺骨,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竟一瞬间让人不由心头发紧,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在场所有人唰地转过身,双眼瞪大看着来人。 “......皇上。”看向来人,长皇子瞳孔微缩,咽喉竟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安。 而在这样一声低唤中,那些震惊的公子们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地行礼,“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微颤,带着敬畏和紧张,其中还夹杂着惶恐不安。 洛清芷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立在那里的阿云,见他对着自己柔柔一笑,看来心情并未被影响,她才转头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一眼。 被扫视到的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起来。 最后眼神落在长皇子身上,洛清芷漫不经心道:“才刚来,便听见长皇子的言论,朕倒是有些疑惑,长皇子话里的意思为何意?” “什么叫......末路未至,事态难料?而,凤后之位怎么了呢......” 洛清芷唇角微勾,语调拖得极慢,声音轻盈慢悠,然正常人却从中听出,每一个字落下,仿佛都是从寒冰中凿出,如同北风中的利刃,直透人心。她虽然笑着,但眼中寒意阵阵,竟连长皇子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呵......呵呵......皇上误会了,本宫......本宫只是和言公子说,本宫作为皇上的长辈,待得他与皇上大婚后,已然是一家人,也该唤我一声皇叔才是......” 长皇子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手心冷汗直冒,强自镇定的笑着解释道。 “哦?是吗?” “......自然是的。” “原来如此。”洛清芷淡淡点头,随后姿态散漫地漫步到言云起身旁,低头看向他时,眼中柔情满满,然抬头时,嘴角带着几分轻慢和嘲弄,“至于长辈?朕何时有过长辈?从前朕对那些不相干之人不在意,只是因为他们识趣,懂得安分守己,没有在朕面前瞎晃悠。” “但这并不代表那些人就可以顶着这自以为是的长辈头衔,妄图插手朕的事,包括朕的人!” 话落,长皇子心下一颤,她这话,分明说的就是自己。 而,从她的话中,他现在才知晓,皇上从来就不将自己这个皇叔放在眼里...... 没有理会他变得僵硬的脸色,洛清芷抬手触摸着一朵五彩的菊花,花瓣柔软而细腻,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轻轻道:“还别说,长皇子府的花养的倒是不错,可惜......朕就爱自己手上这一朵。” “你看,若,不相干的花想要挤走朕手中的花,那朕,不介意毁了!” 众人本随着她的话落在那朵她轻柔触摸的花上,而由于花开的太好,有些拥挤,导致另一朵花落在皇上的手背上,好似要与那手中的花争抢一般。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朵主动靠上去的花朵应声而断,细微的折断声,在寂静的园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主要的是皇上意有所指的话,众人听得脊背一凉,瞬间心跳如鼓,冷汗直冒。 刹那间,长皇子面色尽褪,身体僵硬在原地。 全场死寂。 捂着脸跪在地上的原拂,冷汗涔涔地悄悄看向一旁自己的好友怡宁郡卿,只见他目光死死地看着皇上,面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如同秋日的残叶在风中摇摇欲坠,眼中有着不可置信和深深的绝望。 他的心下一阵难受,随之而来的是对皇上绝情的不满,和对言云起的恨意。 可是,此时的原拂不知道,一场天大的惩罚即将降临在他及家人头上。 下一瞬。 洛清芷将手中折断的花送给言云起,随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柔荑,轻飘飘地睨了一眼原拂,又看向众人,“昨日,朕已昭告天下,言家公子乃朕的凤后,不日便大婚,但似乎,尔等并没有将朕的旨意放在眼里呢......” 这、这是轮到他们了? 不知会被怎么处罚,此时没有皇上的命令,还在地上跪着的大家公子们几乎吓得魂不附体。 洛清芷牵着言云起坐在被下人抬过来的椅子上,低沉道:“特别是......谁是原拂?” 众人心里一震。 而听见皇上只点自己,原拂心里蓦地一跳,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他战战兢兢地叩首,声音带着颤意,“......回皇上,臣子便是......原拂。” 第141章 贬为庶民 “小小王侯之孙,竟公然辱骂未来凤后,言辞污秽,不谙礼法,罔顾尊卑,此等行为,藐视皇家威严,实乃大不敬之罪。” “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是对朕之权威的公然挑衅,如此大罪,罪不容诛!” 冰冷无情的惩罚,令在场的人呆滞住。 没等他们有何反应,又听皇上继续道:“然朕念其年幼,且是初犯,是以免去死罪,但如此行径,定是因家教不严,家风不正,疏于管教而致,故家人亦须承担连坐之责。” 洛清芷淡淡道:“传令,即刻起,削去威宁侯的封号、爵禄,连同家人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花园里一片哗然,众人齐齐脸色大变。 身后,非令恭敬道,“是,皇上。” “不!”蓦地,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原拂惨白着脸,哭着上前叩头求饶,“皇上恕罪,臣子知错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拖下去!”洛清芷神情冷漠,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原拂,心中毫无波澜。 “求皇上饶了臣子这一次吧!臣子再也不敢了,皇上......”原拂似乎不知道疼一般,泣不成声,一边重重磕头,一边口中不停地求饶。 很快,有侍卫前来将原拂压下去,一时间,园子里只剩下原拂凄惨的求饶声,“......皇上开恩啊......” 仅仅因为几句不敬之言,堂堂一位王侯,便被贬为庶民。 跪着的年轻公子们第一次意识到皇权的可怕,皇上的无情手段,皆吓得瘫软跪坐在地。 包括长皇子,哪怕见惯了后宫的残忍,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皇上的淡漠冷酷和铁血手腕,惊得脸色微白。 洛清芷没有理会众人眼中的恐惧,开口时,语气不愠不火,“朕希望诸位公子以此为戒,谨言慎行,莫要再犯相同的错误才是。” “......是。”小公子们脸色惨白,声音弱弱。 “起来吧!”洛清芷挥挥手,示意跪地之人起来。 随后,她缓缓起身,带着言云起不疾不徐地转身离去,经过长皇子身边时,只听他脸色极为难看道:“皇上,威宁侯一事,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脚步微顿,洛清芷漠然道:“哦?长皇子的意思是朕不该予以惩罚?” “本宫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的惩罚未免太过沉重,而且......她毕竟是先皇亲封的王侯,她——” “是么......”打断他的话,洛清芷轻笑一声,偏头看向长皇子,语气散漫而冰冷,“看来长皇子还是认不清现实啊?你既说那是先皇,可如今做主的,是朕!” “别说是威宁侯,便是长皇子你们,若是安分守己,朕倒不在意给予你们一生荣华富贵,但若有了什么别的异心,妄想插手朕的事,朕......可不介意手染鲜血!” 话落,长皇子倏地双眼瞪大,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被吓得呆愣住。 她......她什么意思? 然对上一双漆黑的仿佛是看死人的冰冷眼神,长皇子吓得倒退两步,只觉遍体生寒,身体颤抖着,却再也不敢说话。 心中冷笑一声,洛清芷牵着言云起转身离去。 徒留或胆子太小直接晕过去的一些小公子,或被小厮扶着站起来,却腿脚发软站也站不稳的,又或者如同长皇子和怡宁郡卿等面如死灰的,总之,众人百态,却无一不带着恐惧。 只有明忻抬着下巴轻哼一声,跟着洛清芷和言云起的脚步离去。 活该! 这里面的某些人,总是仗着身份高,便欺负身份低的人,有了这次皇上的教训,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随意欺负人了? ...... 马车内。 言云起抬眸问道:“阿芷,你怎么来了?” “知你在京中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我便给你找来了一个朋友,他一见情势不对,便让身边小厮找上冥风,我不放心便来了。”洛清芷揉着手里的柔荑笑着解释。 “你是说,明忻?” “嗯。” “原来如此!”想起那人当时笑得憨憨模样,言云起不由嘴角微勾。 见阿云心情不错,洛清芷眉心微挑:“看样子,你们的第一次见面,印象还不错。” 言云起淡笑着点点头,“嗯,那公子挺好,很直率。” “那就好!”洛清芷将人拢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毛绒绒的脑袋长叹一声,“我知你独来独往习惯了,可有时又不忍看你孤单一人,所以想着,若你能结交一些朋友也好,若不喜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把玩阿芷手的言云起闻言,手微微一顿,原来阿芷竟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多。 是啊!前世今生,他几乎没有朋友,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或是在家躺着看书,或是躺在医院接受治疗。 现今唯一的一个朋友便是兰亭国的太女,阮今安。可到底相隔甚远,他与她只偶尔有一封问好的来往书信。 除此之外,只有与阿芷相处之时。 他竟再也找不到可以从天文地理谈到诗词歌赋,又或者讨论海阔天空、人文趣事的人了。 书中常说,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前世爱情、友情他都不曾有过,而这一世,他拥有了爱人阿芷,心下异常满足,可若是可以,他也想拥有朋友,拥有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一切。 虽有些贪婪了,可他不是强求,而是顺其自然罢了! 想着想着,言云起凤眸弯弯轻轻蹭着洛清芷,“阿芷,你真好!” “呵呵......”心爱之人如此乖巧模样,洛清芷只觉心都融化了,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声音轻而沉,“因为,你很好。” 所以,她便忍不住想要待他最好,更好! 想到今日之事,洛清芷眼中幽深无比。 “阿云。” “嗯?” “以后,这京中之人,不管是谁,不管在哪,如果我没在身边,若敢有冒犯你的人,不用有何顾忌,该教训的你便让人教训,万万不要让自己受了欺负,知道吗?” 话落,言云起抬眸看向她,眨了眨眼睛,“嗯,放心,我可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好。” 两人甜蜜对视着,不一会儿,洛清芷笑着将唇印在言云起红唇上。 —— 这日,在长皇子府邸发生的事,瞬间在京城内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也让众人意识到,皇上是真的很重视那位言公子。 第142章 十里梅林 “钦天监夜观天象,精算历法,天象显示,来年二月初二之日,星辰顺轨,阴阳结合,实为帝后大婚之上上吉日,故将于斯日举行册封大典,迎娶太傅之子言云起为后,共结连理,以承天下之重。” 距离长皇子府之日没多久,宫中传出旨意,帝后大婚的日期已经由钦天监算出,此时皇上降旨昭告天下。 也就是说,现下就该忙碌起来了。 毕竟,新年也快到了,年后又要准备科举考试之事。 今年,注定是一个忙的脚不沾地的一年。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除了偶尔明忻前来寻言云起玩,之后没什么事,他便都待在家里看书,毕竟外面太冷了。 至于旁的陌生之人邀请,都被他给一一拒绝,不管那些人的邀请抱着什么心思,在这大冷天,他懒得去应付。 ...... 岁末年初,京城一片白茫茫,带着一抹清冷。 然而,春节将至,皇城内外,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在忙碌欢腾着,笑语盈盈,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将那抹清冷给驱散开。 按历来的规矩,一般皇帝念及大臣们一年的辛劳,会特地降旨,于腊月二十后,择日召集群臣及其家眷进宫,共庆佳节。 但洛清芷素来不喜人多,所以从登基后到现在,每年都是在春节的前三日,下令御膳房精心准备一道寓意吉祥的精致菜肴,派人送至各位大臣府邸,以示皇恩浩荡,恭贺新春。 今年同样如此! 新年到,意味着一年又过去了。 才过午膳,洛清芷便换上常服,悄然出宫前往太傅府邸。 见过老师后,她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醉云轩。 行至走廊时,穿着圆滚滚的可书抬着一盘点心,猛地看见洛清芷便要行礼,“见过皇上。” 洛清芷则挥挥手让他起来,“你家公子呢?” “公子正在午睡呢。”闻言,可书欢快道。 点点头表示知道,洛清芷看了可书一眼,抬手道:“将东西给我吧,雨在外面的院子里,说是找你有事,今日,你家公子便不用你伺候了,你去找她吧。” “啊?冥雨找我有事?”可书一脸疑惑,然眼珠子微转后,恭敬地将东西交给皇上,“那就多谢皇上了。” “嗯。” 将东西接过,看着可书急吼吼地向外跑去,想到冥雨的心思,洛清芷不由失笑。 嗯...... 不仅自己有了心爱之人,没成想雨也找到了,倒是喜事一桩。 径直来到房间,将东西放在桌上,洛清芷缓缓来到床边,只见阿云侧着身子呼吸平缓的沉睡着。 抬手轻柔地摸一摸他白嫩细腻的脸颊,温温热热的,睡梦中,那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用脸颊轻蹭着她的手。 乖萌乖萌的模样,令洛清芷心尖一颤,酥酥麻麻,于是语气愈发温柔,“乖,睡吧!” 话一落下,那人果然不动了。 不愿打扰阿云午睡,洛清芷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则在书桌旁随意拿了一本书,靠在软榻上慢慢翻阅起来。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火龙散发着温暖的热气,唯有时不时的书页翻动的声音打破这份静谧。 ...... 半个时辰后。 “嗯......”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 洛清芷翻书的手微顿。 “......可书,什么时候了?”迷迷糊糊中,言云起嘟囔着询问。 然没人回应。 揉了揉眼睛,言云起睁开眼转过身,顿时眼睛一亮,“阿芷,你来了。” 刚醒来的人儿,眼中还有一丝迷蒙,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落在脸颊上,显得有些慵懒和可爱。 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宝石,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让洛清芷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她缓缓坐在床边,轻轻拨开他脸颊上的发丝,语气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睡得可好?” “嗯。”似乎还没彻底清醒,只见人儿眨巴着眼睛乖巧的点头。 洛清芷柔柔一笑,“阿云可要起来?” “嗯。”仍是乖巧的点头。 见此,洛清芷的笑意更灿烂了些,眼中满是宠溺,她动作轻柔地将人儿抱起,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衣服,轻轻地套在他身上。 然,男子的衣物要比女子的繁琐复杂一些,她还是第一次给男子穿衣服,所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言云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很认真却又极生疏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同时不禁泛起一丝甜蜜。 “......阿芷,我”来吧,话未说完。 洛清芷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轻哄,“乖,阿云,快好了。” 好在她极有耐心,虽然动作笨拙,但在言云起的提醒下,终于将衣服给穿好了。 简单清理一下后,洛清芷牵着言云起来到软榻上,将点心放在桌上,轻声道:“来,阿云,你先用些点心,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罢,言云起也没问去哪,只是吃着点心点头。 好乖!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霜雪皑皑,冷风凄厉。 临出门前,洛清芷将言云起裹得圆滚滚,且牢牢的,不让任何一点寒风有机会吹进去。 低调的马车一路踏过皇城大道,大街上家家门前紧闭,似乎也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只屋顶时不时地冒着热气,和偶尔听见的欢声笑语。 马车走出皇城,一路行至一座白雪裹住的庄园。 停稳之际,洛清芷仔细打量穿的严实的人后,才扶着他下马。 还没下马,花香扑鼻而来,言云起眉心上挑,看向她。 洛清芷则笑而没有解释。 这座庄园,名为十里梅园。 乃洛清芷的私有产业,平时她很少过来,但独独每年的冬日时节,她总会过来。 双脚落在雪地上,言云起视野放开,须臾一亮。 庄园里,十里梅林竞相开放,红白相间,如云霞织锦,香气浮动,白雪覆于枝头,与梅共舞,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丹青画卷,静待有缘人赏鉴。 “都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但实际上,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言云起轻轻赞叹。 “的确,梅之傲骨,雪之纯净,二者各有千秋,皆为天地间不可或缺之景。”洛清芷轻笑着点头,牵着身旁之人的手漫步于梅林小径中,四周静谧异常,唯有两人脚步落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走在其中,入目满眼鲜红,火红的花瓣在枝头开的灿烂。 第143章 嬉戏打闹 “好美!”近距离观赏,言云起眼中充满惊叹。 闻言,洛清芷一会儿看看花,一会儿看看人,“是很美。” 也不知说的是人还是花。 “不若回去的时候,我折一些下来,到时候让可书插在瓶里放在你房间?”见阿云笑容欣喜,好似很是喜欢,她慢慢说道。 言云起转头一愣,随后笑着摇头,“不用了......美景已在我眼里、心里,又何必去伤害它们。” “唔......好吧!”洛清芷对他微微一笑,声音如阳光般和暖。 白雪地,红梅林...... 腰束玉带,容颜如玉,笑意盈盈的脸上眸色情深。 盯着女子,言云起竟有些痴然,心中一阵悸动。 “看什么呢?”见人儿直勾勾的眼睛,洛清芷将人往自己怀里揽,挑眉道。 “没什么,”眸光闪了闪,言云起才低低咕哝,“你真好看!” “嗯?”得到阿云突如其来的赞美,洛清芷有一瞬怔愣,随后笑容绽放,连眉眼之间都高兴不已,而后下巴上扬,特别自恋道,“那当然!” 顿时,言云起嘴角微抽,这人,怎么这么不经夸? 不过,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只有在自己面前展现,言云起嘴角缓缓上扬。 垂眸看着厚厚地积雪,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从她怀中出来,几步走到不远处的地方蹲下来。 怀中的温暖突然跑开,洛清芷目光追着那人的身影看去,不由满脸疑惑,“阿云,你在干.....” “啪”不等说完,一个小雪球落在自己衣服上,洛清芷一呆,待看向阿云脸上的调皮一笑,她遂明白过来。 “好啊,你居然拿雪球扔我,你别跑......”反应过来后,洛清芷佯装生气,实则眼中笑意不止,蹲下就开始团小雪球。 这时,又一个雪球落在自己身上,洛清芷轻哼了一声,抬手就将自己手中的小雪球朝言云起一扔,却被他给了躲过去。 “嗯,溜得还挺快!” 接下来的画面,两人在白雪梅林中,你追我跑,抓起小雪球互相投掷,雪花飞舞,笑声连连。 突然,洛清芷的脸上被糊了一脸的雪,眉毛上都沾染上了,远远看去,好似一个雪人,言云起忍不住弯腰一笑。 然下一秒,一个拇指大小的雪球落在他的头顶上,头发瞬间变白,他微张着嘴巴向上一看,却在此时看向朝自己跑来的人,想也不想,他笑着往前跑开。 两人你来我往,又开始了追逐打闹。 ...... “呼——”最终,两人玩的满头大汗,洛清芷喘着气闭着眼睛躺倒在地。 还在远处蹲着团吧团吧雪球的言云起转头一看,得意的轻哼一声,站起身脚步悄悄地靠近她,以此给她一个突然袭击。 不料那人眼睛一睁,嘴角扯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趁人不备,将人往自己怀里拉,“哈哈哈,捉到你了!” “你装的,”被人紧紧抱在怀中,言云起无语地笑骂她一句,“无赖......” 洛清芷眉头轻挑,笑道,“就对你无赖!” 两人抱着打闹一会儿,洛清芷嫌地上太冷,恐会着凉,于是抱着阿云起来,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 “阿云乖,你的鞋袜都打湿了。” “你不是也打湿了?” “唔......好像是哦......” 亲密的低语声淡淡远去,徒留满地杂乱的痕迹,以及开的正艳的红梅。 夜幕很快降临。 洗漱换衣出来的言云起,被洛清芷带着来到一个阁楼露台上。 那里已经摆放好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中间是一口巨大的铜火锅。 走近一看,火锅里的汤底沸腾着,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这么冷的天,还是吃这个比较暖和。”将将坐下,洛清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入身旁人面前的碗中。 言云起看着眼前的火锅,忽地想起在现代时,自己想要吃却因身体原因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那时,他的吃食都是经过专门的营养师搭配的,而其中,因有太多的东西不能吃,导致那些食物做出来的外观好看,吃起来却索然无味。 眼下,他终于可以不用有任何顾忌,敞开着吃了。 心中一动,他夹起肉片放入口中,倏地眼睛一亮,好吃! 随后眼巴巴地盯着铜火锅。 看着他满足愉悦的表情,洛清芷也被其感染,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又为他夹了一些肉片和蔬菜,一时间,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这种蜜酒,喝起来甜而不腻,且不会醉人,阿云要不要尝尝?”期间,洛清芷拿起一瓶精致的果酒,朝阿云询问道。 毕竟美酒和火锅,最是适合寒冷的冬天。 “我试试。”心下也有些好奇,言云起接过酒瓶,轻轻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忍不住倒在杯中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霎时,酒水的甘甜在舌尖蔓延开来。 小腹内被一阵阵热意包裹。 “好喝!” 对上他亮若星辰的眸子,洛清芷露出满足的笑意,拿出自己喜欢喝的烈酒,与他酒杯轻轻一碰,两人相视着深情一笑。 边吃边喝边聊,这一顿年夜饭,似乎吃的格外缓慢,却又极其满足。 “砰——” “砰!砰!砰——” 顷刻间,无数的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整片夜空。 突如其来的震耳声令言云起眼眸微颤,抬头时,只见烟花绽放,犹如流星雨落,绚丽夺目。 璀璨绚丽的烟花下,洛清芷笑着看向言云起,温声道:“阿云,新年快乐!” 偏头,言云起听着耳边的烟花绽放声,直直撞进女子那温柔深深,笑意满满的眼神中,在这样的夜色下,一时竟有几分恍惚,一年又过去了? 微仰着头,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女子的轮廓,无意中看着女子眼底深处倒映的影子,似乎里面满满都是自己。 心咚咚的跳个不停,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胸口似是因果酒的缘故,热热的,又似是绵柔的,酥酥软软。 良久,他嘴角微扬,声音温润柔和,悠悠慢慢道:“新年快乐,阿芷!” “砰——” “砰——” 烟花还在持续。 放下酒杯,言云起起身来到露台边上,抬眸看向被烟花照亮的天空,头也不回轻声道:“谢谢你,阿芷!” 谢谢她的心意,让自己度过一个难忘的新年。 洛清芷踱步来到他身后,抬手将人揽进自己怀中,用手轻轻将人儿的脸转过来,俯下身,深深的吻上了那张柔而软的红唇。 第144章 水到渠成 她的动作轻柔,仿佛生怕惊扰到怀中的人。 熟悉的触感,让言云起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沉醉在这份温柔中。 两人的呼吸在瞬间交织,清浅而急促,彼此的气息相互交融,带着淡淡的酒香,好似已经醉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洛清芷看着自己怀里闭着眼任自己为所欲为,乖得不得了的人儿,眸色渐渐暗得深沉。 闭上眼,吻由浅入深,从最初的轻柔逐渐变得热烈而缠绵。 言云起只觉她的唇在自己唇上辗转反侧,或深或浅,或吸或咬,搅得自己心跳加速,浑身发软。 烟花下,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吻,周围的一切都似在为这一刻加冕,梅花的花瓣随风轻轻飘落,落在她们肩头、发梢。 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一旁冒着热气的火锅,两人只觉心烧得慌。 吻沿着嘴唇滑落,一路来到下颌,滚动的咽喉、锁骨,接着用高挺的鼻梁蹭开衣领,落在白皙的肩头...... “阿芷.....冷......”因为衣领被蹭开,冬季的风趁机就往里钻,言云起身子被刺的一阵抖擞,声音沙哑着往更温暖的怀里贴。 暴雨般的吻因他的话而顿住,垂眸看着人儿软绵绵、湿漉漉的凤眸,洛清芷染上火焰的双眸微熄,无法压抑之下,将人拦腰抱起,往房间而去。 飘着淡淡清香的房间,将人压倒在床上,洛清芷的吻越发激烈。 下午自己系的腰带,此时轻而易举的被扯开,热乎乎的手在言云起的腰间作怪,薄唇在唇与脖颈间流连辗转,二人之间的火迅速燃烧起来。 床帏落下,剥开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被一只修长的手丢落在地。 沉重的呼吸,滚烫的肌肤,低低的呻吟声,使房间内一片旖旎。 少顷。 “......不行,阿云......”半晌,洛清芷的声音沙哑着从里面传出。 “......难受,”言云起胸口起伏着,大口的喘着气,开口说话时,隐隐带着一股撒娇之意,且不满的瞪着她。 眼尾胭红,看得人心尖又酥又痒。 不过心有顾忌...... 洛清芷亦是喘着粗气道:“可是你还小,不若我向上次那样——” 话未说完,言云起难得霸道强势的将洛清芷往下一拉,伴随着一身轻哼,“可是什么可是,我说行就行......” 身为现代人,既然两人相爱,拥有彼此实属正常,而他这一生也只认定她一人,所以他不在意婚前还是婚后。 因为这句话,洛清芷的大脑仿佛在一瞬间炸开,死死的盯着面若桃花的人儿,在他皱眉微恼时,暗沉的眸子微敛,唇再次落下。 夜色温柔,屋外,梅花悠闲的随着雪花飞舞。 屋内,二人缓缓沉沦。 ...... 翌日。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照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被子上,格外温暖。 怀中的人动了动,洛清芷缓缓睁开眼睛,待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阿云抬手轻揉脸颊,她立即将落在他脸上的头发给拂开。 眼中带着甜蜜宠溺的笑,原来是发丝痒到他了。 果然,将那些没眼色的发丝拂开,人儿又甜甜的酣睡过去。 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睡颜,倏地看向他颈肩上的粉红痕迹,洛清芷脑海中想起昨夜激烈且不可描述的一幕,眼神一暗,喉咙滚动间,将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待平复了下心情,才又抱着人睡去。 这一睡,竟直接睡到中午。 眼睫毛微微颤动,言云起迷糊中将手往旁边落下,竟然一片空荡荡,他缓缓睁开双眸,身旁已经没人了。 偏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然不早。 想罢,他就要坐起来,然身子一动,顿时感到浑身一阵酸疼。 言云起:“......” 难道是昨晚太放肆了? “阿云醒了?”外间,听见响动的洛清芷放下手中的信件,起身进来,看到的便是一个懵然皱眉的阿云。 走上前,她抬手摸摸他的脸颊,想了想,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眨了眨眼,言云起回过神,轻笑着缓缓摇头,“没事。” 毕竟都是第一次,不了解的洛清芷一切全凭本能,就怕没轻没重伤到了人,于是她低低道:“真的?” 说起来只是酸疼罢了,言云起也就不当回事,于是连连点头,“嗯,真的。” 见他神情极为认真,洛清芷也就不再追问,于是坐在床边将人抱进怀里,略微熟练的为其穿衣。 “现下已经中午,想来你肯定饿了吧?” 经过昨夜,二人之间更加亲密无间,洛清芷抱着怀里的人,只觉整个人身心俱是满足和甜蜜。 这样明显的情绪,言云起自然能感受到她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喜悦和幸福,心下亦是甜蜜,唇角微扬,便乖乖的靠在她怀里,任由她动作,“嗯,饿了。” 人儿乖乖软软,洛清芷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低笑着忍不住轻轻地吻了下他额头,开口时,声音越发柔和,“好,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半个时辰前,洛清芷便已命人去买来城中各色美食温着,只待阿云醒来便可食之。 于是在一阵眼花缭乱之下,似乎也是被饿狠了,言云起在她的‘伺候’下,动作轻盈优雅,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一只小松鼠在享受美食,吃得不亦乐乎。 只旁边洛清芷时而给他夹菜,时而给他擦掉嘴边沾染的饭粒和汤汁,眼中满是爱意和宠溺。 ...... 饭后,天空中雪花开始飘落。 二人相拥着在热烘烘的房间内观赏飘雪和梅花。 “阿云,年一过,朝中事务繁忙,我可能暂时没什么时间陪你了......”洛清芷拥着言云起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语气带着歉意。 年后,距离科举一事不远了,或许再过两日,偏远地方的学子们就会开始陆陆续续的前往京城,更有甚者,有的学子连新年也没过,便已经在半路了。 不仅是大臣们,包括她只怕都会忙的脚不沾地。 何况...... 还有她们的大婚,她将迎娶她的心爱之人,她唯一的夫,自然也就想要给他一个独一无二且盛大的婚礼。 第145章 学子们纷纷前往京城 摩挲着阿芷的手,言云起闻言仰头看着容颜清俊的女子,暖暖笑道:“我们的日子还长,又何须在意这短暂的一两月?” 而后轻咳一声,言云起眸光潋滟,“......再说,你不能找我,我还不能去看你吗?” “嗯......是哦——”话音一落,洛清芷眼睛发亮,笑的欢快,“阿云果然对我极好!”想着忍不住地连连在他脸上胡乱亲吻一通。 言云起被糊一脸湿润,顿时嘴角微抽。 然看着仅仅只因自己会去找她,就高兴不已、傻傻的人,顿时也笑得欢快。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 才大年初二,本是家人团聚之时。 但今年不同,自从皇帝昭告天下,有才之士皆能有机会一展鸿鹄之志,所有学子们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沉浸在书中。 经过年前十一月中旬的一次考试,考过之人一边继续复习着,一边翘望着进京之日,没过的也不泄气,以后还有机会,只要还有机会,她们便不会放弃。 临近地方的学子还好,至少可以与家人们多相处几日,然,偏远地方的学子,有的怕会有什么意外,从而导致自己无法按时到京,所以思来想去,最终连新年也没与家人一起过,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她们有的背负着行囊,手持书卷,脚踏青石泥路,穿越茫茫山林,不畏风雪严寒;有的乘舟而行,顺流而下;有的坐着村子里,团结淳朴的村民们众筹而雇的马车,一人只身前往。 冬季的严寒让人瑟瑟发抖,或积雪厚重行走艰难,或江风阵阵刺骨,或马车颠簸,路途崎岖。 但不管是风雪还是严寒,都无法阻挡她们前行的步伐,她们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神坚定,心中的希望如火焰般燃烧。 因为她们知道,那是实现梦想和抱负的必经之路。 ...... 京城里,源源不断的学子们从各地涌来。 不过才半月,便人山人海,甚至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霎时间,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学府庙宇,到处都能看到莘莘学子的身影。她们或埋头苦读,或交流切磋。 百姓们见此情景,无不投出敬佩的目光。 ...... “少主,我们的人已经到京城了。”皇城内,一座简单僻静的院子里,一名黑衣人跪地朝着屏风后的年轻女子恭敬道。 “安排了多少人来?”屏风后,年轻女子声音低沉温润,如沐春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舒适和放松。 然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却知晓,在少主温和的表象下,是不可小觑的智谋和洞察人心的眼神。 “回禀少主,以防大祁皇帝察觉不对,此次一共只安排了十五人混进学子中。”黑衣人语气沉沉。 “嗯......”年轻女子轻声点头,随后轻叹道:“大祁皇帝不管是智谋还是手段都不容小觑,的确要谨慎些。” “你让那些人如旁的学子一般便可,等候我的指令。” “是。”黑衣人恭敬道。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没有得到指令,黑衣人抬头看向屏风后的身影,然,看不清女子的样貌,只见她低着头好似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女子才开口,“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闻言,黑衣人起身离去,留下年轻女子独自坐在屏风后。 —— 三日后。 “听闻今年是皇上和苏丞相共同商议出的考题啊......也不知道难不难?” 这日午膳时分,有的学子们不知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低低讨论道。 “哦?真的?” “包真的,这消息是我一个在宫中当侍卫的姐妹告诉我的,说是散朝后,大臣们议论时所听见的,那还有假?” “原来如此,想来定是真的。”其余人恍然道。 “既是皇上和苏丞相出的题,那我可要抓紧温习了。”随后,有些学子双目瞪圆,着急道。 毕竟那可是少年称帝和少年拜相的皇上和苏丞相啊,在大祁人心中,特别是在学子们的心中,那是被她们视为最敬仰和佩服的人。 所以她们出题,大部分人只觉得感到荣幸,然后便是急急忙忙又投入到了埋头苦读中。 “是啊是啊,我得赶紧吃完饭回去温习。” “对对对......” 茶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路学子汇聚一堂。 “惜之,我听说这次入京赶考的学子中,有好几位学问了得,文章一绝啊!”靠窗的位置,墨依想起她们昨日一到,便听见无数学子的谈论纷纷,此时心下不免有些为好友担忧。 毕竟,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们都是经过选拔之后才来到这里的,其中自然不乏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之人。 而且,这还不包括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贵女,她们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和培养,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是啊,看来这次考试竞争很激烈呢!”沈惜之闻言,轻叹一口气,随后温温一笑,“不管如何,我定会全力以赴。” 见好友并未被影响,墨依见状笑道:“嗯,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毕竟好友亦不是等闲之辈! 另一边。 非不离和好友萧遥蹲在一间破烂的屋檐下,紧紧地裹着衣服,啃着馒头还在看书。 为了节省开支,她们能省则省,于是在抵达京城后,花费了两个时辰才寻到这个位于偏僻的巷弄,以十枚铜钱一晚的交易,租住在这样一个简易的屋子里。 房间墙壁斑驳,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两把破旧的凳子,两张床铺上是破旧的草席,被褥薄薄一层,这样的布置完全不足以抵御冬季的寒冷,想了想,两人商量后一合计,还是咬咬牙决定花点钱买一床厚被子。 她和阿遥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为了节省开支,于是她们将床合并在一起,两人互盖那床厚被子共同度过这次科举。 外面的讨论声并未影响到二人,她们只一心沉浸在书海中。 毕竟对于她们来说,此次的目的便是竭尽全力准备考试。 窗外的阳光洒在大地,映照出学子们青春洋溢的脸庞,每个人都怀揣着梦想和抱负。 第146章 考试来临 晨光初破黎明,距离考试不过数十日。 洛清芷身着帝王黑金滚袍,头戴冕旒,步伐稳健地步入金銮殿。 殿内,群臣已按品级分列两侧,身着朝服,手持笏板,静默无声,只待上方的天子发话。 科举之事即将到来,年后她们便已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安排事宜,只是不知现下皇上还有什么嘱咐? 有了之前科举制度颁布时的血流成河,以至于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庄重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坐在上首,洛清芷将群臣的神情看在眼底,眸色淡漠,威严之声在大殿内回荡,“科举之期,距今已不足半月,此乃国家抡才大典,关乎社稷兴衰,尔等务必慎重对待。” 言罢,她微微一顿,随即开始详细询问各项事宜,“谢爱卿。” 礼部尚书谢皖应声出列,“臣在。” “科举试卷的印刷与封存是否已经完成?” 谢皖恭敬道:“回陛下,试卷已经印刷完毕,并且按照规定进行了封存,确保试题的保密性。” 洛清芷点点头,“好,务必要保证考场的安全与秩序,确保考试顺利进行。” “是。”谢皖道。 说完,洛清芷又转向吏部,“李爱卿。” 吏部尚书李圭出列,“臣在。” “考官名单由你审核,务必确保每位考官品德端正,学识渊博,公正无私地评判试卷。”眼帘微掀,洛清芷声音冰冷道:“此外,朕也会命人暗中监督,防止舞弊事件发生。” 低垂的眼眸微闪,李圭恭敬道:“是。” “户部、太常寺卿、监察御史......” 随着皇上的出声,一个又一个大臣出列回禀。 最后,洛清芷看向丞相苏子冉和翰林院学士霍彦以及翰林院的官员,“最终的试卷交予苏爱卿和翰林院的官员批阅、保管,而后由朕亲自审阅、选拔。” “是。” “是——” 话落,苏子冉出列,表情严肃,包括翰林院众人。 环视四周,洛清芷表情淡淡,然语气加重,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科举乃国家选拔人才之大事,关乎国之根本、民之福祉。望诸卿家各司其职,通力合作,共同为此次科举保驾护航。” 接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带着千钧之力,“若有懈怠疏忽者,朕必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群臣面露敬畏之色,纷纷跪地,“臣等定竭尽所能,不负皇恩!” —— 一月初五,春闱正式开考。 由于今年与往年不同,学子是以往的数倍之多,于是在洛清芷颁布科举制度之时,她便命人新增好几座临时贡院。 贡院由多个考棚组成,每个考棚是一个独立的考试空间,供考生单独使用。 考棚内部设施简单,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仅供考生书写试卷,贡院周围有严格的安全保护措施,以确保考试的公正性和保密性。 一夜的紧张激动时刻过去,京城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这几日天气晴朗,前段时日堆砌的积雪早已融化。 街道上,学子们穿着厚重的衣裳,手持文房四宝,神色凝重而又充满期待地踏上前往考场的路。 考场外,每个考官面前都有学子排着队等着领考牌进入考场,经过一道门时又停住,有考官在检查她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并有侍卫一个一个的搜身检查,以防其中有人带着作弊之物。 分外的严格,同时也感受到气氛越发浓重。 考场内,早已布置得井井有条,一排排书案整齐排列,上面铺着洁白的宣纸,旁边摆放着墨盅和笔架。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随着最后一名学子进入考场,一道又一道的大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里面同样有无数的侍卫维护着秩序,一个考场好几名考官监督,学子们看着这阵仗,也不敢交流接耳。 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并调整呼吸,平复心情,准备迎接这场人生中的大考。 ...... 一刻钟后,考官们拿着密封的试卷,缓缓打开并分发给学子们,直至试卷交给最后一名学子。 “咚——” 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响,考试正式开始。 学子们迅速拿起笔,快速的扫视着试卷,须臾,蘸上墨汁,开始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考场内安静得只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的轻咳声。 她们或低头沉思,或快速书写,脸上时而露出欣喜的笑容,时而又紧锁眉头,好似在与题目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考官们则时不时的走动着,一会儿看看这人的答案,一会儿看看那人的字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总之,每个人都忙碌着,然却又安静无比。 科举考试一共三天,一天两场考试,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一场考试乃两个时辰。 期间,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性和严肃性,且防止作弊和外界的干扰,因而,一场考试完毕,由侍卫们为考生发放水和馒头,在座位上歇息半个时辰,并不能走动。 也就是说,吃喝拉撒,皆在小小的考棚里解决。 半个时辰后,进行第二场考试。 而这样的艰辛却还是其次。 因为,贡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考生在考试期间是不允许离开的,所以不仅是午时,包括夜晚,她们也只能在贡院里住宿。 夜幕降临,两场考试很快结束,贡院内的灯火渐渐亮起,考生们依次进入安排好的住宿之地。 狭窄的房间简陋又拥挤,小小的单人床,仅够容身,寒冷的风呼啸着,她们只能紧紧地怀抱着自己入睡。 不过好在水和食物都由朝廷分发,倒让她们无后顾之忧。 门外,照常有侍卫看守,所以考生们不敢大声交流,她们或坐或躺,有的在摇头晃脑的温习脑海中的知识,有的嘀嘀咕咕地小声叹气着今日没有发挥好,有的则急促的谈论着明日的题目会是什么...... 大部分的人看起来格外紧张。 但有些人是例外。 比如沈惜之、非不离,心大的她们则躺在床上开始闭眼入睡。 当然,或许不是她们心大,而是她们对于自己的学识足够自信吧! 第147章 结束 贡院之门如铜墙铁壁,院内院外两重天。 院内静谧无声,院外繁华喧嚣。 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日一晃而过。 “咚——” 随着铜锣声再一次响起,考场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起来,所有人,不管是考生还是考官,皆轻轻吐了口气。 考试终于结束了! 贡院的大门缓缓开启,夕阳落在每个人疲惫的面庞上。 贡院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家人和朋友纷纷迎上前,她们或送上温暖的衣物,或递上可口的点心,有的下人簇拥着自家主子而回。 极其喧闹。 沈惜之出来时,便看见人群中向自己挥手的墨依,“惜之,这里......” 朝她一笑,沈惜之慢慢穿过拥挤的人群向好友走去,一路上男女老少皆有,于是被挤来推去的她只能红着脸小声道,“抱歉,麻烦让一让......” 待两人相遇,然后又挤着人群往外走,大约一刻钟后,她们才走到稍微人少僻静的地方。 “怎么样惜之......”墨依轻拍一下好友肩膀,“考得如何?” 闻言沈惜之挠挠头,“此番考试,我自然是竭尽所能,笔下所书皆是深思熟虑、力求完美的答案。” 说到这儿,她轻叹一口气,“可,这次考试难度颇高,竞争对手众多,所以只能静待榜发,方能知晓最终结果。” “啊?”看出好友眼中的一丝不确定,墨依愣住。 “呵呵......”沈惜之腼腆笑道:“有什么可惊讶的?” “诸位同窗才情出众,我自不敢倨傲,不论结果如何,此次也是磨砺心性、增长学识之良机啊!” ...... 墨依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哦了一声,“......好吧!” “不过,我还是相信你定能名列前茅。” “呵呵,那就借你吉言了。” 再次拍了拍好友肩膀,墨依眼中流露出关心之意,“我们回去吧,看你疲惫不堪的模样,想来在里面定没有休息好。” 点点头,沈惜之嘴唇向下一撇,苦笑一声,“嗯嗯,也的确很想睡一觉。” “走吧。” ...... 不说她们,大部分学子回去后,都是急吼吼地用完膳,便倒头就睡。 要说为什么不担心? ......毕竟考都考完了,也没办法再改变什么,还不如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恢复精力才是。 非不离出来和好友萧遥汇合,两人看着对方眼底的疲倦,不由相视一笑,也没问对方考的如何,反而及有默契地并肩往住处而去,因为此时的她们也只想回去大睡一觉。 —— “少主,大祁皇帝命令丞相与翰林院批阅、保管试卷,有您在,那我们的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混进去了?”黑衣人面带欣喜地看着屏风后的女子。 毕竟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办到,她焉能不激动。 听到这种不经大脑思考的蠢话,女子眼睛微眯,目光幽幽地看向黑衣人,“——呵,你当皇帝是摆设,还是暗狱是摆设?” 黑衣人顿时一噎,呐呐道:“......那少主,我们要怎么做?” “此次考试结束,便是殿试,以我们的人,如果亲自面对大祁皇帝,绝对会露馅。” 大祁皇帝那么重视这次科举,定然是严之又严,慎之又慎。 而她本人不仅武功高强,才智过人,学识和才华亦是让常人望尘莫及,所以,她们的人绝对不能直接面对她。 女子沉吟片刻,唇角微勾,“不如把眼光放在那些不出众的学子身上吧!” “......至于做这件事的人,自然不能从我入手。” 黑衣人一愣,“少主的意思是?” 女子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将茶杯放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翰林院的张固安张检讨,此人庸碌无为,却喜骄奢淫逸,生活奢靡无度,你说像她这样的小官,钱财从何处来?” “昔日,朝中小小官员偶有收受贿赂之举,却皆是小打小闹,于是此等小事并未被人放在眼里。可如今,大祁皇帝大力整饬朝纲,严惩贪污腐败行为。” “胆小的张固安自然不敢再有何动作,生怕一不小心便触怒皇上,招致灭顶之灾;然,不用辛苦做事,绞尽脑汁的往上爬便可获得丰厚的利益,有些人早已沉迷于这种奢华的生活方式中难以自拨,所以她们还是会铤而走险,继续暗中渔利。” “所以,少主的意思是,从这个张固安下手?” “自然。” 话音一落,黑衣人顿了顿,了然笑道,“属下明白了。” “嗯,去吧,切记不可露出任何痕迹。”女子低声嘱咐。 深知此事的重要性,黑衣人身体一紧,躬身严肃道,“属下明白。” 随后在女子挥手中,身影渐渐消失在房间里。 只有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沉默着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 这日下朝后,洛清芷带着苏子冉和明钰在御书房商量朝中之事。 非令突然前来禀报,“启禀皇上,言公子进宫来了。” 自从旨意降下,洛清芷专门给了言云起一块随意出宫的令牌,于是今日他便拿着令牌入宫了。 待守门侍卫,包括宫人看见那令牌,立时意识到他就是未来的凤后,所有人无一不恭敬行礼,“见过言公子!” “嗯,都起来吧。”言云起温声开口。 而后没多久,非令便带着人前来,亲自领着他前往皇上所在的地方。 徒留见过的侍卫和宫人在原地呆愣许久,才轻声道:“皇上果然很是看重这位言公子,竟连接人都是御前总管亲自前来。” 其中一人吸了一口气悄悄道:“不过,也的确好美,还那么温柔!” 而御书房内,洛清芷不再理会一脸好奇的苏子冉和明钰,而是欣喜道:“阿云人呢?” 起身时,甚至让椅子都移动的嘎吱一声。 皇上这着急激动的模样,非令还是第一次见,不由一呆。 “咳.....咳......”苏子冉看着一个激动一个呆滞,不由轻咳一声,“阿芷,注意形象啊!” 都快半月没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洛清芷哪里还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偏头看了一眼苏子冉,轻嗤一声,“——呵,你不懂,我不与你说。” 再次被鄙视的苏子冉,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一旁的明钰张大嘴巴,想要说什么,在看见子冉又被说了,于是她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凑上前去找怼。 第148章 惊艳 两人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门口,想要看看阿芷所谓的心上人是何模样。 转头,洛清芷对着发呆的非令道:“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人请进来。” 随后又道:“以后,他进宫,不管要去哪里,不用告知朕,他来去自由。” 此言一出,非令虽然回过神了,可也被震惊到了。 ......她想,那位凤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比她想得还要高啊! “哦.....哦哦......奴才明白了。”于是在皇上皱眉之时,非令连忙行礼回道,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不多时,非令领着一位少年公子进来。 苏子冉和明钰不由自主地看过去,霎时愣住。 少年一身毛绒绒的白狐披风,墨发垂肩,容颜精致如画,黛眉轻扫,眼波流转,衣裳素净且不施粉黛。 看起来,是一个温柔的美男子。 然对上那双凤眸,里面清冷淡然,实则疏离至极。 绝美的容颜,清冷的气质,在这冬季里,好似一个九天之上的仙子,无意落入这凡尘。 “阿云。”看见两位好友惊艳的目光,洛清芷得意的扬起下巴上前,甩给两人一个傲娇的后脑勺。而后不经意的挡住她们的视线。 心下难得吐槽,两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了,哼!要看,自己找去。 见她这明显吃醋的小动作,言云起眼中漫起柔情,却也觉得好笑。 而苏子冉和明钰则被她这幼稚的动作给整无语了,嘴角抽了抽,两人竟然极为默契的翻了一个白眼。 不管她俩如何表情,洛清芷毫不掩饰,大大方方的牵着阿云的手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并看向好友朝他介绍,“阿云,这是我的好友。” 看向苏子冉时,“这是苏子冉,大祁的丞相。” “另一位是明钰,暗狱的首领。” 言云起点头淡笑着朝她们打招呼,“苏丞相,明钰首领。” 二人回以一笑,“见过言公子。” 不过一眼,言云起便看出明钰脸上有一丝丝熟悉感,想了想,他道:“听明忻说他有一二姐,名为明钰,可是......” 听出言公子的疑惑,明钰笑着点头,“明忻是我小弟。” 说罢,她言语间有丝无奈和不好意思:“我听说小弟与言公子成了好友,但他向来调皮好动,时常前去寻公子玩,不知可会叨扰了公子?” “不会,明忻性子好,很率真,我很是喜欢这个朋友,且闲来无聊,正好我俩相互解闷。”言云起摇头笑了笑,“再说,京中我也不认识别的公子,倒多亏了他时常来相伴。” 明忻性子好?听这话从言公子口中说出,明钰嘴角一抽,心忖怎么可能? 想到自家那个作天作地,脾气火爆的弟弟,明钰深觉言公子被骗了,但又不好拆自家弟弟的台,只好呵呵笑着点头,“那便好,我还担心小弟会给公子添麻烦呢。” 只是心下还是有丝担心,弟弟究竟能装到几时,他可不要得罪了言公子啊!不然...... 抬眸看向阿芷眼底的情意和宠溺,明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不然遭罪的肯定是自己。 这般想着,心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实在为自己堪忧。 与此同时,在家的明忻还在爹爹面前撒娇着,说要去找云起玩儿,突然,他打了个喷嚏,“阿嚏——” “怎么了忻忻?可是受凉了?”将军府主君、威武将军的夫郎云舒宇,手上还拿着针线,见此,眉宇间皱了皱,摸摸儿子的额头,“不烫啊!” “哎呀我没事爹爹,想来定是二姐又在念叨我了,说不定还说我坏话呢?”摸摸鼻子,明忻轻哼一声。 “你二姐这段时日忙的脚不沾地,都没什么时间理会你,怎么就说你坏话了?”云主君哭笑不得的点了下儿子脑袋。 说起来,忻忻和小钰是亲姐弟,奈何两人在一处总是掐架,整个将军府除了下人小侍,就她们父女三人,但每每两姐弟同时在时,府内总是闹得鸡飞狗跳! 当然,将军府自然没有鸡,也没有狗。 话落,明忻抱着自家爹爹,嘴巴微嘟,有些不信,“那不然还有谁?” 难道是上次受到惊吓的那群小公子?还是说是怡宁郡卿在私底下骂自己? 唔......要说是他,倒是有可能。 毕竟听说上次皇上重罚原拂一家后,怡宁郡卿便病了,据说,直到现在也没痊愈。 好吧,那不怪二姐了,就姑且是他吧! 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明忻摇着自家爹爹手臂撒娇道:“爹爹,我想去找云起玩儿,自从年后京中涌入大量的考生,您就不让我出去玩了,我都快闲的发霉了......”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合得来的朋友,他自然想时常去找他联络联络友情了。 被摇晃的头疼,云主君无奈解释道:“不是爹爹不让你去,而是言公子进宫了。” 对于自己儿子与未来凤后交好,云主君是乐见其成。 他倒不是因为其身份,而是她们一家都忠于皇上,是因为皇上是一个明君。 或许是男儿家心思细腻,比较感性吧。 他觉得,能让皇上这样的人钟情于一名男子,且非他不可,那么那位男子一定是个极好的人,才能让皇上动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管是他听说的,还是从儿子的赞美中了解,不难想象,那公子定然是个包容心强,且温柔的人。 云主君低头看向还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儿子,想到他平时火爆、跳脱的性子,不由眉心直抽抽。 唔......能接受得了这样的朋友,足以看出那位言公子的耐心和包容。 “啊?云起进宫啦?”听到这个消息,明忻声音忍不住扬高了几分。 在爹爹的点头下,肩膀瞬时耷拉下来,随后缓缓叹了口气,“......好吧。” “唉——”明忻撑着下巴坐在榻上,砸吧砸吧嘴后,“那我今日就在这里陪着爹爹吧!” “你确定你坐得住?”云主君见他蔫了吧唧的模样,好笑道。 “......坐得住......吧”知晓自己什么性子,明忻犹犹豫豫的开口。 “呵呵.....”迎来爹爹一声嘲笑声。 明忻立时不好意思的脸色发红。 第149章 宫人议论 皇宫中。 既然事情已谈得差不多,苏子冉和明钰便起身告退了。 因为她们不瞎。 阿芷表面上邀请二人留下共用午膳,实则那巴不得她们早点回去,不要打扰她和言公子相处的嫌弃表情,毫不遮掩地被她们看在眼里。 二人脑门一条黑线落下,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于是在她‘不待见’的眼神示意下,二人无语地饿着肚子回自己府中。 等两人离开,非令让人准备好膳食,也极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 “我们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坐在桌前,洛清芷爱不释手地握着言云起的小手,神色有些幽怨和不满,“阿云不是说会进宫来看我吗?怎么那么久了,今日才来?” “因为知晓你忙,所以不好打扰你。”言云起伸手捏捏她俊美的脸颊,柔柔道。 脸上的手到处作乱,东捏捏西揉揉,洛清芷抬手轻轻握住,并将人慢慢拉进自己怀里,低低喟叹一声,“......可我想你。” 好似自从那一夜之后,阿芷格外的粘人,言云起抬眸深深地看着她,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笑,“所以,我来了。” 洛清芷垂眸,与他对视着,目光交汇间,她看到了他眼中流露的思念,便知道,不只是自己想他,他亦同样在想着自己。 无需多言,她的薄唇压在他的红唇上,动作急促却温柔至极。 ...... 待用完膳,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阿云,我......”这时,洛清芷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眸中带着歉意看向言云起。 这段时日实在太忙,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法松口气。 “阿芷,你忙吧,我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书陪你。”言云起自然理解她,于是轻笑着,转身在书架上找书,示意她不用管自己。 言罢,洛清芷点点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便又开始坐在桌案前认真批阅奏折。 御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只余偶尔书页的翻动声,和笔墨落在折子上的沙沙声。 不知过去多久,阳光从窗外跑了进来。 言云起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蓦地抬眸,便看见坐在金色光晕里的女子。 她低头沉浸在一份又一份的折子中,似乎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一切,眉宇间凝聚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却在批阅时流露出少有的细腻和专注。 每落下一笔,都似是承载着天下的重量;每一划,都仿佛在书写着历史的篇章。 眼神坚定,仿佛能透过小小一纸奏折,洞察朝堂的风云变幻。 曾目睹过对待敌人无情嗜血的她,也见识过对待无关紧要之人冷漠疏离的她,还见过面对好友时傲娇得意的她,和在自己面前,或温柔、或吃醋、或情动的她。 然,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全神贯注,好似天塌下来也有她顶着的强者之力量与魄力。 现代常有的一句话便是,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最有魅力。 他想,是的。 此刻的她,竟无端的吸引人目光,也正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倚于软榻之上,手中捧着的书不知何时已滑落至膝头,可言云起的目光早已从书页游离,穿过那道金色光影,落在了那抹认真而迷人的身影上。 心,柔软而带着敬仰。 唇边勾起的笑意越发的温柔。 他这短短的一生,行走在这繁华的世间,却好似一叶孤舟,无所谓的漂泊着,面对世间种种,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争去抢,好似对一切无欲无求,找不到任何的归属。 而如今...... 跨越时空来到这个不知名世界。 或许,是老天爷同情、可怜自己吧,竟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真好啊! 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转移到别处,忽地,言云起站起身来,轻轻地向外走去。 大门外,非令在那里守着,见言公子出来,不由疑惑。 “非令总管,劳你为阿芷换杯热茶吧!”言云起小声叮嘱道。 “是,言公子。”非令立即恭敬道,随后转身离开。 一旁站着的可书见自家公子出来,不由上前,“公子,可是皇上还在忙?” 不然以两位主子的恩爱程度,公子此时定不会一个人出来。 “嗯。” 对此,哪怕是可书也明白,这段时日正是朝中最忙碌的时候,遂点点头,随后问道:“那公子可要去御花园逛逛?” 毕竟不久后,公子就是这后宫的主人了,此时去熟悉熟悉也未尝不可呀! 转头看了看御书房内那抹专注的身影,言云起顿了顿,向一旁守着的下人嘱咐道:“若是皇上问起,便说我去御花园了。” 下人见未来凤后对自己说话,不由眼睛一亮,恭恭敬敬道:“是,言公子。” “嗯。” 点头,言云起带着可书和几名宫人离去。 因为他们从没来过皇宫,是以需要人领路。 —— 从御书房离开,言云起由宫人领着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沿途经过每一座宫殿,皆是气势恢宏,飞檐斗拱之间透露出古老的气息。 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御花园入口。 园中布局巧妙,假山池沼相映成趣,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处。 精致巧妙,且不失皇家气派的宏大壮丽。 时下还很寒冷,园中还没有什么花盛开。 言云起漫步在园中,无一不赞叹这自然美景与人为智慧的完美结合。 “哎——你们看见未来的凤后了吗?”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男子的说话声。 “看见了哎,真的好美!”另一道声音扬声惊叹。 再次被夸美的言云起:“......” “是啊,比之怡宁郡卿和明忻公子还美呢,怪不得皇上下旨只娶他一人。” “唉!独得皇上宠爱,不知会让多少大家公子伤心啊!不过也的确令人羡慕呢......”这道声音带着叹气和满满的羡慕。 “......可是,皇上说只娶未来凤后一人,那之前那个男子怎么办?” 以为只是宫人之间的无聊八卦,本要离开的言云起却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什么叫之前那个男子? 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令言云起眉间微皱。 抬手示意身后所有人不要动,他淡淡地站在原地,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第150章 误会 “是哦,宫外的人或许不知,但宫中多多少少透露出一丝消息,皇上身边其实有一位极为貌美的美人伴在身侧,且偶尔会宠幸于他,只是白日里却又不见了。”宫人们谈论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们说,这位美人是不是才是皇上心里的那个人啊!要不然怎么会一点消息也不透露出来呢?” “啊?那皇上藏着这位美人做什么呢?”另一道声音疑惑道。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哎......” 皇上!美人!宠幸!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恍若一道惊雷落下。 言云起抿了抿唇,面色淡淡,看着不远处的假山,似乎并未听见这些谈话,然脚步一动不动。 一旁的可书直接脸色大变,那些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皇上藏了一个美人? 这么久的相处,他不信皇上是那样一个人,可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自家公子。 言云起当然也注意到了可书的眼神,心下自然也不信这些人的话。 他不信阿芷会欺骗自己! 然,不等他有所动作。 随行的宫人中有一人着急的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宫人,竟不好好干活,在这里胡说八道,未来凤后在此,你们不要命了?” 随即,园中一片死寂。 不一会儿,三名身着宫俾衣装的男子慌慌忙忙地从一侧的假山后出来,看见为首之人,不由脸色发白,“请公子饶命,奴俾们不是故意的,请公子饶命......” 议论皇上,乃是死罪,何况还被未来凤后亲耳听见,宫人不由惶恐地连连磕头告罪。 言云起猛地看着那名大喝宫人,只见其眉眼闪躲,再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三名男子,一双凤眸不停地变换着。 然见言云起不说话,跪地的三名男子冷汗涔涔地直磕头。 “......你们,刚才说什么?”言云起站在那里不动,声音好似很轻,却又感觉很沉。 三名男子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其中恐惧增加,“公子,奴俾们错了,再也不乱说了,公子饶命啊.......” “乱说的?”言云起沉沉地看向他们。 “嗯嗯,奴俾们是乱说的,奴俾们该死.....” “那为何乱说呢?”言云起好似笑了一下,但神情很是清冷,而后他看向那名大喝的宫人,“你来说,他们为何要这样说?” 被盯着的那名宫人闻言,身子猛地僵住,随后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言云起。 可实在顶不住这样冷冷地目光,宫人忽地跪下,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他们......他们胡乱议论,实在该死!” 好似找不到理由,宫人直接指着那三名男子怒喝。 可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欲盖弥彰,就差直接说他们说的是事实了。 话音落下,言云起表情变了变,脚步不由倒退一步,便沉默着垂眸不语。 “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 耳边响起声嘶力竭的求饶声,言云起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双拳攥紧,眼睛闭了闭,他脚步略微不稳的往回走。 他不信! 不信阿芷是那样的人! 他要亲自问她。 可,哪怕他不信,此刻,听见他们口中好似确有其事的话。 言云起仿佛感到了心底深处有丝寒意在缓缓上升,好像要将自己冻僵,竟冷得发抖。 他想,这个年可真冷啊! 可书一路小跑着追着自家公子,看着一向从容淡然的公子,此时竟急促的大步向前,联想到刚才听见的事,不由心下发慌。 不会的,一定不是真的。 可书在内心说道。 ...... 没多久,他们比去时将近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回到御书房门口。 正要大步踏进房门,却听里面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此事,不要让阿云知道,明白吗?” “是,皇上。”非令恭敬道。 脚步一个趔趄,言云起绝美的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只怔怔地扶着门,手指竟有些颤抖。 “下去吧!” “是。” 里面的声音结束,然言云起嘴唇抿了抿,没有往后退,也没有往里面去。 非令出来,看见的便是惨白着脸的言公子,不由惊呼,“言公子,你怎么了?” 不待所有人动作,一个身影飞速来到门口,将人抱进怀里打量一瞬,言语轻柔,“阿云,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白?” “非令,请太医!”朝门外一喝,洛清芷连忙将人抱进了屋内。 同样的怀抱,往日格外温暖,可此时却异常令人冷的颤抖。 言云起死死地盯着神情紧张兮兮的女子,想起她的好,可能在他之前,曾给过旁的男子,眼中竟有些酸涩。 若是.....若是真的...... 他,他接受不了...... 哪怕,那是他不曾参与的从前。 ......呵呵,也是在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是那么的强。 本就随时关注人儿一举一动的洛清芷,自然察觉出了怀中人的神情不对。 “阿云,你怎么了?”几个大步来到软榻边,将人放在上面,她一边摸摸阿云的脑袋,一边眉头紧锁,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难道是受了凉?” 但额头不烫啊!那是怎么了呢? 难道是旧病复发了吗? 想到此,心中的焦虑如同潮水般涌动,她朝门外怒喝道,“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阿芷,我没事。”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焦虑,言云起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艰涩。 “没事?”洛清芷回头,眼中满是柔情,“可你——” 不等她说完话,言云起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亲口问出,“阿芷,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哪怕回答是.....” 是真的,他也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见此,洛清芷将人抱在怀中为其取暖,柔柔道:“阿云你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咬着下唇,片刻,言云起道:“你之前是否有过别的男子?” 话落,洛清芷一脸茫然,“男子?什么男子?” “.....就是,你曾经是否爱过别人?”说到爱过别人,言云起心下一阵刺痛,可还是问了出来。 “你怎么——”洛清芷神情忽地眼眸微眯,眉头微蹙。 也因为她这一停顿,言云起身子蓦地一颤,双手死死地垂在身侧,翘而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面容刹那更加苍白,“......果然是......真的” 那你,为何要骗我啊....... 第151章 误会解除 心口......好疼! 刚不知在想什么的洛清芷一瞬间回神,才发现自己没有回答人儿的话,且他的状态极不正常,联想到他无缘无故的问话。 洛清芷倏地抬起言云起的脸,只见里面一片死寂,猝然脸色大变,“阿云,你在乱想什么?” “我怎么可能爱过别的男子?” 声音有些大,尤为刺耳。 第一次被她这么不温柔的声音对待,言云起不由呆呆地看着她:“......” “我这一生只爱过你,余生也只会爱你,阿云,你......不能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洛清芷不知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阿云这样,可她不允许他质疑自己的感情。 心,好似瞬间正常跳动,言云起只觉温暖席卷全身,看着她霸道强势的眼神,无意识道:“那你刚才为何会承认?” 饶是聪明如洛清芷,此时也一脸懵逼,“我刚才承认了什么?” “你刚才说你怎么,随后便停顿不说话,不就是想说,我怎么知道吗?” 话落,洛清芷看了看怀中人儿不自觉露出的委屈眼神,忍不住给他一个轻轻柔柔的脑瓜崩儿,“小笨蛋,我只是想说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只是那一瞬间在想,是不是又是谁不安分了,所以想挑拨我们的感情。” “没成想,不过一瞬间,你就不信任我了,真是......”想了想,洛清芷实在找不到可以‘威胁’的话,自己也的确舍不得,且对上那双泛红的凤眸,只觉心下一疼,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身体。 脑袋被点了一下,言云起睁着大眼睛眨巴着看她,只见那双眸子除了情深,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和闪躲,坦坦荡荡。 他轻声道:“那你和非令说了什么,还特意交代不让我知晓?” 因刚才的停顿便被人儿误会,此时,洛清芷也不管是惊喜还是什么,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新年那一夜,我听你迷迷糊糊中说,成婚那一日,新娘新郎要戴什么戒指,说是代表永恒的爱情;然后我从你口中问出,那是一对戴在无名指上的东西。” 说到这,洛清芷柔柔一笑,“虽然我们的情意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表示,但其既有美好的寓意,我想,不管是什么,我只想将天下所有的美好都给你。” “刚才,我便是命非令去寻找制作戒指所需之物,想着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想,还加深了误会。 “咚——” 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言云起笑容重新扬起,心下却也自嘲一笑。 原来,不管是何人,一旦陷入爱情里,都会患得患失。 哪怕是当初自己信誓旦旦、清醒地说,若是阿芷爱上别人或怎样,自己会割舍掉这段感情。 ......如今不过一个误会,他却难受至极,心痛至极,谈何轻易割舍? 叹了口气,他轻轻低语:“是我不对,阿芷。” 竟无端听信了别人的话。 “不。”洛清芷揽着怀中人的腰,下巴蹭着他额头,叹道:“是我不对才是,竟没将宫中有异心之人铲除干净,让你难受一场。” 想到刚才阿云的神情,洛清芷此时还心有余悸。 她怎么能让他露出那样脆弱、难受的目光呢? 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然动作语气却极致温柔,“阿云,你为何会问我那样一个问题,可是去御花园遇见或听见了什么?” 本来认真看着折子的她,突觉口渴,抬头时,房间已经没有阿云身影了,召人一问,才知他去了御花园。 想来此事定是在御花园发生的,故才会有此一问。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趴在洛清芷怀里的言云起揉揉微酸涩的眼睛,缓缓将御花园中听见之事一一说出。 “那些宫人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皆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何况我才回来,便听见你那样一句话,心下自然......自然就有些许怀疑......” 将将说完,他抬眸看向洛清芷,声音还有些低哑,不解道:“阿芷,既无此事,那么他们为何又说宫中传出消息,你之前身侧曾有一男子,且极为貌美?” “极为貌美?且白日便不见?”轻轻呢喃着,片刻,洛清芷脑中一闪,不由唇角微勾。 低头看着言云起,她倏地笑出声来,“想必他们口中之人,必是雷了。” 宫中人多眼杂,或许有人曾远远撞见过雷,以她的相貌,本就雌雄莫辨,又是夜晚,难免被人误认成了男子。 且若是有心之人呢? 恰好阿云才到御花园,便有人开始议论,若说其中没有别人的吩咐,她会信吗? “雷?你是说冥雷?”言云起挑了挑眉,脑中蓦地想起武林大会之时,见过的那名美的过分的女子。 洛清芷点头,“嗯。” 不然,她实在想不起自己身边还有哪个‘男子’了。 “噗嗤——” 言云起突地笑出声来,笑容和煦温暖的如同阳光般,令人心下越发柔软。 “原来如此!” 见人儿终于笑靥如花,洛清芷反而委屈起来,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你刚才吓到我了!” 的确是自己不信任在先,为表歉意,言云起双手捧着她的脸,吻又轻又重地印了上去。 —— 晚膳时分。 皇宫中一座荒凉的宫殿,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再,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满地的落叶,使得这里好似笼罩在一片阴冷之中。 屋内,一位疯了的中年男子蜷缩在角落里。 眼神空洞,发丝散乱,衣衫褴褛,时而狂笑,时而哭泣,在这荒凉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咔嚓’落叶被踩的声音响起。 此时正在轻轻哼唱不知名乐曲的中年男子突然停住,眼睛木然转动间看向房门方向。 ‘吱呀’一声,门轻轻被人推开。 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原本空洞的眸子猛缩。 “怎么?太后看见朕,似乎很是惊讶?”洛清芷牵着言云起,非令推开门后恭敬的候在两人身后,两侧宫人侍卫们个个手提灯笼,站着一动不动。 冰冷淡漠地话,令中年男子眸心闪了闪,随即像是没听见一般,在角落里继续哼着乐曲。 见此,洛清芷也不意外。 太后此人,沉稳低调,能屈能伸,当年他的女儿打着救驾之名,实则与其余皇女争夺皇位失败,乱箭穿心而死,他当场晕过去,醒来便‘疯了’。 第152章 目的 于是在她登上皇位时,本不与一个疯子计较,奈何他时常疯疯癫癫伤人,最终她下令将其关在自己寝宫,便不再过问。 只是,好歹稳坐十几年的凤后,她又怎么可能相信他就这样疯了呢? 果不其然,一番暗中监督,此人的疯魔都是装出来的。 几年了,这人就那么继续装着,装的好似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可惜今日宫中传出谣言一事,背后之人竟是眼前之人。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眼底闪过一丝深色,洛清芷淡淡地看着他。 时间过去良久。 被无数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特别是其中洛清芷讽刺的眼神,令中年男子再也装不下去。 “皇上贵脚来这贱地,见本宫这个疯子做什么呢?”他冷冷地开口询问,称呼还是用以前的称呼,不知是还怀念过去尊贵的身份地位,还是......别的什么。 “哦?太后确定不知朕来此何意?” 抬眸,中年男子顶着一头乱发嗤笑一声,“本宫一个被关在这里的疯子,怎会知晓?” “是么......” 洛清芷幽幽道:“以心予为首的三名宫人已道出幕后主使,而他们,当年受过你的恩惠。” 话落,中年男子双拳微握,却淡淡道:“哦?受过本宫恩惠的宫人何其多,本宫并不知晓皇上所说的心予是谁。” “再说,本宫的孩子没了,家族也没了,本宫还有什么可做的?”说到自己的孩子和家族,中年男子眼中溢满痛苦。 ....... 幽深地眼神看向眼中带着痛苦和恨意的中年男子,洛清芷忽地沉声说道:“所以呢?” “什么?”中年男子一怔。 “所以因争夺皇位失败,你便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惨事而积攒的恨意转移到朕身上?” 中年男子身体僵住,而后垂眸道:“......本宫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不知道......”洛清芷看着他,倏地冷笑一声,“不如,朕换个问法,你背后之人想做什么?” 话落,中年男子抬头,看向神情淡漠的洛清芷,眼中神色明明灭灭,却又垂眸紧抿着唇不说话。 “听说,太后未出阁前,曾与禹王两情相悦,后来不知因何原因被先皇选做了凤后,从此,你们二人便形同陌路。” “可曾经已经私定终身的你们真的会就此断了联系吗?” “你说你的孩子没了,家族也没了,那,禹王府的乐淘小郡卿是谁的孩子?” 乐淘...... 中年男子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陡然大变,猛地看向洛清芷,眼睑微颤,气息紊乱,呼吸沉沉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 “让朕猜猜,你们今日所做此事的目的是什么。”并未回答太后的话,洛清芷好似自言自语,可每说出一个字,太后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和惊恐。 “你与先皇生的皇女死了,哪怕与朕无关,可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朕,其余皇女死的死,废的废,已经毫无恨意可发,于是,你便恨上了朕。” “又因你们本就野心不小,心有不甘,所以见拿朕没办法,而后就盯上了朕的心爱之人,想趁机将自己那个所有人都不知晓真相的儿子送进宫,企图谋权篡位是吗?” “......” “呵!皇上真会开玩笑,本宫的确恨你,乐淘也的确是本宫儿子,可他一个男子,如何能谋权篡位?”到底是曾经的一国之父,太后见洛清芷已经查出所有的事,便不再继续掩饰,反而冷静从容地看着她冷冷讥讽道。 沉默一瞬,他缓缓道:“今日这一切,也的确是本宫命心予他们做的,可那不过是因为乐淘满心满眼都是皇上,一心一意地只认定了你。他年纪小,又单纯,本宫又不能告知他实情,无奈只能为他筹谋算计,将他送入皇上的身边罢了!” “就像皇上说的,害死本宫女儿的不是你,但本宫恨你,只是因为那个位置罢了,说白了,自从女儿死后,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本宫都会恨!” “如今,本宫只剩这唯一的孩子,哪怕他所看上的是本宫恨的人,本宫为了他也可以放下所有,且,心予他们的话本就没错不是吗?本宫只是让他们将真相告知未来凤后而已。” 太后眼神看向从进入眼帘,与皇上动作亲密的言云起,自然也就清楚,他,必是这段时日,闹得轰轰烈烈,皇上只娶一人的未来凤后。 皇帝?只娶一人? 想到这儿,太后心里一阵讥笑,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三千美人,享受左拥右抱?所谓独一无二的爱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今日可以爱你,明日也可以爱上别人。 不,不只是皇帝,应该说,天下所有的女子皆是如此。 他和禹王当初是那么的情深,可自自己进宫后,她嘴上说着会一直爱自己,却也不影响她与别的男人睡。 年轻人还是太单纯,太好骗!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莫名其妙的神情看得言云起瞬间愕然。 不过也就一瞬,那目光移开。 “真相?你说的真相不过是那些看见所谓真相的宫人,被自己的眼睛骗了而已,”洛清芷轻笑一声,下一刻直接打破太后的自以为是,“毕竟朕,不好女色。” 什么意思? 太后震惊的瞪大眼睛,什么叫不好女色? 可惜洛清芷没闲心给他解释,而是淡淡道:“说说吧,你背后之人想来不只是禹王吧?” “皇上,本宫不是说了吗,这一切不过是我们作为母父的,为自己儿子筹谋罢了,又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太后脸色沉沉,仿佛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本宫的目的只是想离间你们的感情,让乐淘趁虚而入,只是现下看来,是本宫想的过于简单了。但,不过是让宫人说了几句实话......” 虽然皇上说了那不是真相,但又如何?难道仅凭几句话,皇上便要杀了自己这个太后不成?且还是一个‘疯了’的太后? 若她真敢这样做,就等着被百官乃至万民的唾骂声淹没吧! 于是他直接问道:“今夜皇上特意带着未来凤后前来,不知是想做什么?” 是炫耀?还是警告? 唇角划过一丝讥诮,然洛清芷接下来的话,直接令太后瞳孔如针尖般骤缩。 “太后当然是为自己的女儿谋划了!” 声音慵懒,却带着萧索肃杀之气。 第153章 禹王手中的势力 一句突如其来的话,令房间内气氛凝固。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哪怕是训练有素的非令和那些宫人,听见这话,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太后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吗? 为何皇上还说,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谋划? 这.....这..... 恰巧此时一阵冷风吹过,众人只觉身体不自觉的打着寒颤,心中的惊恐在漫延。 只有言云起看着太后的表情,心思微转,眸心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的女儿已经死去多年,本宫怎么为其谋划,皇上难不成是说她的鬼魂不成?”衣袖下,太后的手死死握成拳,哪怕长时间没有修理的指甲已经插入手心,他也没感觉到疼,而是狠狠地瞪着洛清芷。 “女儿?你说的......是当年的洛凤翎,还是禹王府的世女洛麟?”垂眸看着脸色一寸寸变得僵硬,最后完全失去血色的太后,洛清芷眸色越发幽深。 ...... “不如朕为太后讲个故事吧!”眉尖微微一挑,洛清芷声音缓缓在幽静的宫殿内悠悠响起。 “二十三年前,丞相之子姚辰与一个名叫李瑾的副将相识相爱,可那时皇位还不稳,皇帝怎会允许手握大权的丞相,与军中将领有所牵连?且丞相也看不起一个小小的副将。” “于是,皇帝将自己对姚辰有意的消息透露给野心勃勃的丞相,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就这样,姚辰和李瑾便被强制分开。” “十五岁的姚辰被迫进宫,成了大祁的凤后,半年后有了第一个皇女。然才进宫且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皇宫有多么的险恶和残酷,大意之下,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才将将满月,便被人害死。” “不过,毕竟受百官之首的丞相教导而大,伤心一段时间后,姚辰立即振作起来,也明白,要想在皇宫中生存下去,就必须戴上心狠手辣的面具,与过人的手段和计谋,若不然,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就这样,一个原本天真单纯的男子,被迫进入这个充满阴谋和算计的世界,他活的小心翼翼、谨慎多疑。一个月后,却突然从皇帝口中得知,李瑾即将成婚,且娶的正是自己的闺中好友林沛。” “他知晓,李瑾娶夫是早晚的事,可听着这样的消息,却无异于惊天霹雳砸下,姚辰回到自己宫中,在无人的地方伤心不已。第二日,他病了,遂向皇上提出要去宫外的慈云寺上香,皇上思虑良久,允了。” “一个‘巧合’天降大雨,姚辰回不来,只能暂住于寺中,并与李瑾在寺中相遇,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本就余情未了的她们就这么住在同一房间。” “就这样,二人暗中一直联系着,一个在后宫慢慢坐稳后位,一个在军中一步一步往上爬。李瑾屡屡立功,皇帝大悦,赐予国姓,名洛晁,也就是如今的禹王。” “慈云寺一别,一年后,姚辰生下第二个孩子,是个皇女,名为洛凤翎,恰巧禹王君也在同时生下一个女儿,名唤洛麟。” “由于两人本就是多年的闺中好友,林沛深觉自己抢了姚辰的心爱之人,心下有愧,得知两人同时拥有一个宝贝后,最终还是带着孩子前往皇宫中看望凤后,见他待自己如以前,心下大喜,二人之间也不再有隔阂。” “可林沛又怎知,深处皇宫的姚辰,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所有情绪,甚至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良善,更何谈友情,还是一个抢了自己心爱之人的人。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如何没得,他想,既然在皇宫总避免不了陷害和算计,那不如将对方的孩子留在宫中吧!” “本就都是才满月的孩子,脸蛋也没长开,且一天一个样,姚辰让自己心腹暗中检查林沛的孩子,身上可有印记,巧的是,那孩子干干净净、白白嫩嫩,这完全是天助人也,心腹顿时将两个孩子衣服对调。” “天色暗下来时,林沛才告辞,也没任何发现,抱着自己孩子回去,一个换子计划便这么轻易完美实行。” “那时,皇帝和丞相斗的越发激烈,因而姚辰和李瑾的事隐瞒的很好,包括那个换掉的孩子,也没人发现。” “所以,四年前在争夺皇位中死的洛凤翎,其实是禹王君林沛的女儿,而你的女儿此时正备受宠爱的生活在禹王府中,这一切,禹王亦是知晓。” 洛清芷看向神情僵硬,眼神放空的太后,淡淡道:“朕说的对吗太后?” 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姚辰! 真相就这么大剌剌地被揭开,房间再次沉寂下来。 ...... 闭了闭眼,睁开时太后突然扬唇一笑,声音有丝沙哑,“皇上还知道什么?不妨一起说了吧。” “......或者说,皇上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太后自然也不会认为她此行来的目的只是因为宫人说的几句话那么简单。 “朕要知晓禹王手中那一股势力的所在地。”洛清芷缓缓开口,声音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当年她在皇权争夺中步步为营,君临天下,而当时的洛晁手握重兵,登基后兵权被自己设法收拢于手,可也是因为曾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野心自然也就越发的大。 这些年来,暗狱查出,洛晁因为自己强势的统治,表面收敛锋芒、安分守己,实则暗中筹谋,秘密训练了一支精锐之师,她们潜伏在暗处,训练有素,战斗力强。 然,暗狱多次追查,却始终没查到她们的最终所在地。 后来,她让暗狱转而去查洛晁身边所有接触过的人,没成想,倒是挖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出来。 知晓这所有,她还没有动作,太后便已经迫不及待对阿云出手了。 眼下,既然她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皇上太看得起本宫在洛晁心里的位置了,秘密势力的存在本宫知晓,但她们的所在之处,洛晁怎么可能会告知于本宫!”太后像是突然没了力气,闭着眼睛倚在墙角,语气无所谓道。 第154章 究竟是谁的孩子 “再说,你既然知晓了这所有秘密,得知本宫还有一个女儿存在,本宫若知晓也不会告知你的,何况是本宫的确不知,反正,最后你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不是吗?哪怕本宫的女儿与先皇无关,与皇上你并无血缘关系,但以防万一,你定不会放过我们!” 太后叹了口气,倏地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如此,不若便让她母亲能庇佑她一时是一时吧!至于本宫,皇上要为先皇或惩或杀,随意。” 好似已经看透生死,太后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他想,身为皇上,一国之君,她定不会将自己对先皇不忠之事公之于众,毕竟这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和尊严。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赌洛清芷会顾及皇室的名声,不会将事情闹大,无非就是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罢了,可为了女儿,他愿意承受一切! 平静的谈论生死,所有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太后。 洛清芷没说话,表情也未有一丝变化,没有因为得不到答案而发怒,也没有因为太后的挑衅而勃然不悦。 ...... 良久,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非令,出去,将门关上。” 闻言,非令抬眸看了皇上和言公子一眼,恭敬道:“是,皇上。” 随后,一群宫人在非令的身后全部退出这个院子,房间只剩下洛清芷、言云起和太后三人。 见此,太后心头微沉,沉默地看着洛清芷。 她这是想秘密让自己消失?还是别的什么...... 将阿云微微发凉的手拢在自己火热的手中,洛清芷才不咸不淡地看向太后,“太后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你如今无所畏惧,不过是因为你的背后还有禹王做靠山,可若这个靠山知晓你的真面目,知晓一些,连她也被蒙在鼓里的真相,那么,她还会继续做你的靠山吗?不,不是蒙在鼓里,而是自始至终,你就在利用她,利用她的感情,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你......”太后咽喉微微滚动,“皇上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宫利用禹王?” “你的第二个孩子,是在慈云寺后半个多月有的,但哪怕是有经验的太医也要一个多月才会确认出是否怀孕,于是,思前想后,一个计谋在你脑中形成,那便是让所有知晓此事的心腹不得暴露这个消息,而后来面对禹王时,便说这个孩子是在慈云寺有的。” “实际上,那个孩子的的确确是先皇的孩子。” “说来也是巧,那孩子与禹王君肚子里的孩子怀上的时间差不多,而你对禹王的说辞便是,自己不小心脚滑,导致提前生产了,故而才会与禹王君同时生下孩子。” “因有前一个孩子是如何失去的阴影在,又担心若禹王知晓那不是她自己的骨血,会袖手旁观,冷漠无情,于是你让她认定那是她的骨血,这样,她才会尽全力去保护、去宠爱那个孩子。” “甚至因为对你有愧,对你有情,怜你失去过孩子,她,终狠下心肠,同意了将不爱之人的孩子与你的孩子对调。” “可她又哪里知道,她所爱之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男子了,他已经在吃人的宫中成了无情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身上留着她血的孩子被你当做了挡箭牌,而被她保护和宠爱的那个人是与她无关之人,甚至说是抢夺她夫的仇人的血脉。” 听着洛清芷道出所有真相,太后死死地掐着掌心,心下一阵绝望,可他咬着牙,极力克制着情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故事仍然在继续。 “四年后,你与禹王才真正拥有一个孩子,也就是禹王府的洛淘,乐淘郡卿。” “当年,你利用所谓的友情和禹王君的愧疚之心,还有宫中过得艰难小心在他面前诉苦,令他同情,让他将你的这个孩子抱去禹王府抚养,对外则宣称孩子出生便夭折。” “但禹王府突然多出一个孩子,自然会令人起疑,于是你与禹王商量之下,对外透出消息,那孩子不过是禹王的一个小侍生的,只是那小侍生产时难产,导致大人没保住,只留下了一个小公子。” “自始至终,禹王君都被身边人所算计,且养的都是别人的孩子,你说,若她们知晓真相.......” 轻飘飘的最后一个字落音,本就是寒冷的季节,房间瞬时冻如冰窖。 “皇上别说了......” 沉默良久,太后脸上一片死灰,仿佛最后的退路也没有了,眼中又出现了洛清芷她们刚进来时的空洞和麻木,声音嘶哑低沉。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皇上的意思他明白,不管是禹王洛晁还是禹王君林沛,若她们知晓真相,那么不仅是皇上不放过他们,就连禹王妻夫亦不会放过他们。 眼下,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可做下这些事,他亦不后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后喃喃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平安快乐的度过这一生,然而现实却给了自己沉重一击;曾经,他以为只要学会自保便可以,可现实却一步一步将自己逼近深渊;心越来越狠,手段也越来越毒,他又能怎么办呢? 若他不狠,死的就是他和他的孩子。 ......人,终究是自私的。 本就中年的太后,疲惫地叹着气,整个人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 低头沉默良久,他抬眸定定地看向神情淡漠的洛清芷,“若说与不说,本宫和孩子们都要死,那么皇上觉得本宫会如何选择?” 他先前之所以说不知,不过是以为还有退路。 可眼下...... 这一句话,便意味着想向洛清芷要个承诺,若生,他说;若难逃一死,那么,他便带着秘密离开。 听罢,洛清芷目光淡然,“未经朕的许可,禹王擅兴兵事,私练兵马,此举形同谋反,按照律法是为诛九族的大罪。” “但念其往日功勋,朕不忍禹王府满门抄斩,遂除去禹王以及禹王君,其余家族成员,朕念其无辜,特赦免其罪,不予追究;又,宫中太后病情逐渐恢复,听闻好友惨事,心如刀割,在律法之下也无能为力,出于情意,便想为其照顾一对儿女。” 第155章 大婚前期 “思前想后,为太后身体着想,朕决定将禹王的一双子女接到太后身边,派皇家护卫队一路护送至皇家别院休养。” 她的声音不大,平静的嗓音中透出威仪和压迫感,“不知太后可还满意?” 太后闻言,嘴角紧紧地抿起,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没有说话,只偏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知是在看外面的景色,还是在看什么,脑中闪过无数与女子欢快的场景。 最终,他闭了闭眼,低声道:“好,只要......只要放过本宫的孩子,本宫便将禹王的势力所在地告知皇上。” 全程安静当个听众的言云起,此时看向一瞬间又苍老许多的中年男子,心下一阵叹息,皇宫,一个看似尊贵无比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一头会吃人的凶兽。 听阿芷所说,太后,也曾天真烂漫过,又或许为爱坚持过;曾单纯善良过,最终却被后宫这头凶兽给吞噬。 凝视着他那孤寂的身影,他的身上似乎沾染了深宫的冷清与悲凉,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已经失去了所有。 心下一阵感慨,可言云起并未说什么,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又或者这样做是对的。 未经他人苦,又怎有资格去批判他人! 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平民唯一的出路便是拼了命想着往上走,而上位者永远都在权谋和争斗中生存,且不分男女——因为身不由己,不去争不去抢,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这个封建时代的生存法则! “说吧!”洛清芷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太后则缓缓道:“出城往南行两百里,有一座乌云山,山下隐藏着一条密道,一路穿过狭窄的通道,入眼可见,便是一个宽大的练武场地,她的势力便在那里。” “密道的出口在哪?通道内是否有机关暗器?禹王手下大概有多少人?” 一个一个的反问抛出。 太后却摇摇头,“这些便要皇上自己查了,本宫也不知道。” 毕竟他是一国凤后,又怎么有时间和机会前往那么远的地方?知晓这一切还是禹王情动之时说与自己听的罢了。 洛清芷点点头,又道:“禹王背后之人是谁?” “......南域国大皇女。” “她们想做什么?” “具体事宜本宫并不知晓,只隐约知道,是为科举一事。”或许终归身份不同,洛晁并未事事皆告知于他。 “如此......”洛清芷听完,双眸微眯,忽地唇畔勾起一抹弧度,但看起来却危险至极,“她国之人的手未免伸的太长,是该剪剪了。” ...... 该说的都说了,太后看着浑身散发冷气的洛清芷,不发一语。 静默须臾,洛清芷和言云起对视一眼,二人转身离去。 只是走到门口时,冰冷的声音传出:“朕答应放过你和你的一女一儿,也可以继续予以你们荣华富贵,但太后可要牢牢记住,先皇和太后的女儿这一身份,哪怕到死,太后也只能一人带着这个秘密下去。” “毕竟,若有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犯到朕的眼前,有何下场,太后应该知晓!” 洛清芷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语气平静如水,但,却让人忽视不了她那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如同无形的风暴,无端令人感到心悸。 太后的目光不知觉地落在她身上,心中不由一凛。 他的母亲曾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妻主是一国之君,也见过无数权臣,却从未有人如眼前的皇帝一般,年仅少年,便能拥有如此令人臣服的气势,和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结合今日的谈话,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透明人,所有的阴谋和算计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让人只觉狼狈和可怕。 ......不愧是年少便冲出重围,君临天下的少年帝王! 心头有丝压抑,却又有丝轻松,而后,太后淡淡一笑,“本宫与先皇的女儿早在四年前便已经死了,只待百年之后,本宫再与她团圆。” 言下之意,便是死,他也只有这么一个早已死去的女儿。 话落,门被打开,两道相携的身影慢慢远去。 太后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有羡慕、有叹息、有落寞种种复杂的情绪,然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 考试过后,大概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会放榜。 于是,苏丞相与翰林院的众位官员没日没夜的批阅试卷,忙的气也来不及喘。 然而,接下来是皇上大婚,众位大臣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便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忙碌和准备。 最重要的是,早在皇上昭告天下时,其他国家的皇帝纷纷派人前来祝贺,于是乎,礼部还要安排使臣的接待事宜,确保礼仪周到,不辱国体。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热闹、忙碌和喜悦的氛围中。 人生大事即将来临,所有的阴谋还是算计,洛清芷皆没有即刻行动,而是打算等大婚之后再说。 ...... 大婚前五日。 临近二月的皇城被一层淡淡的绿意覆盖,春日来临,万物复苏,一切都是生机勃勃。 洛清芷才下早朝,便带着一份比春日更温柔的情愫,迫不及待的带着心腹,前往郊外。 在古语中,雁字常被用来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因为大雁一生只择一偶,至死不渝,于是,她便想要将其捉来,送与阿云。 与此同时,言云起待在前厅陪言太傅用早膳,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她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能不叹气吗? 言玉裳再一次叹口气后,看向乖乖巧巧吃饭的儿子,不由心里难受至极。 她们母子俩还没怎么相处,她还没弥补儿子所缺失的母爱,他,便要嫁人了...... 而对于她近日来满满幽怨的眼神,言云起只觉脑袋划过一条黑线,心下也实属无奈。 “母亲快吃吧!菜都凉了。”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哪怕还是没有什么感情,他也会偶尔关心关心,毕竟他不可能只一味地接受她的好和关心。 或许原主在的话,可能会原谅,也或许不会原谅他这位母亲,且自己也不会替原身做主,但如今是他在这,想说什么便说了。 听见儿子语气中的关心,言玉裳立即笑容满面,连连点头,“唉,好好好,母亲就吃。” 接下来,两人便不再说话,专心的用着早膳。 可没一会儿,言太傅的眼光越发古怪起来。 半晌,她实在忍不住慈爱地问道:“云起,你是不是晚上锻炼身体,锻炼的太过了?怎么最近......最近吃的比以前多......当然,母亲不是说你吃得多不好,也不是不让你吃,只是你这样,会不会撑坏了肚子啊?” 第156章 长胖了? 吃得多? 言云起闻言一脸茫然,他吃得多吗? 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堆满佳肴的碗,仔细想想,好像是哦! 以前只能吃两碗饭,现在居然要吃三碗,甚至还多,难道真是自己晚上锻炼身体,太消耗能量了,所以需要补充? 沉默一瞬,言云起自顾自点头,想来是了,遂抬眸看向母亲,轻声道:“我没事母亲,只是最近消耗太大而已。” “哦,只要正常就好,”言太傅听罢,也觉得是这样,遂温柔笑道:“那你多吃点,可不要饿瘦了。” 又长胖一些的言云起:“......” 瘦自然不可能会瘦,不说他并不挑食,胃口还好,何况还有阿芷经常的投喂,又怎么可能会瘦? 甚至,他还觉得这段时日,自己长胖了好多,已经影响到自己身体的灵敏度了。 唔......看来得控制饮食了。 言云起悄咪咪地摸着自己小腹处的腹肌,此时好似都变的若隐若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以前的言云起或许不是那么在意,可如今陷入情爱中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的,何况马上就要大婚,他自然要以最好的模样去迎接......哦,是嫁给阿芷。 说曹操曹操就到。 吞咽掉最后一口菜,突然听府中下人来报,阿芷来了! 俩母子还未起身,一道清冷俊美的身影映入眼帘,“老师,阿云,你们才用过早膳?” “是啊,皇上来的正好,可有用过早膳?”言太傅起身行礼,随后盯着身穿便服,裙角还被打湿的洛清芷疑惑道:“皇上这是去哪了?衣服都弄湿了?” 说着,就要命人带洛清芷前去客房换下打湿的衣服。 不过立时被洛清芷摇头打断,“不用了老师,学生已经用过早膳,且这点晨露不算什么,无需更换。”随后转头温柔地看向言云起,柔柔一笑。 微微抬手,不远处的一名侍卫上前,将一个笼子恭敬地递给洛清芷,她则在母子俩的目光中笑着解释道:“我刚刚是去郊外狩猎了,这对大雁,是给阿云的。” 两人盯着笼子中一对看起来并未受过伤的大雁微愣,随即便明白了她此举的用意。 大雁被视为忠贞之鸟,寓意忠贞不渝、白头偕老。 但权贵人家迎娶佳人,聘礼自不必说,因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只是,前段时日皇上不仅送来一抬又一抬的聘礼,当非令总管把聘礼单交给她时,饶是淡定如她亦是被那长长厚厚的聘礼单吓到,更遑论里面的东西,每一样拿出,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如今,竟又亲自活捉一对大雁送与儿子,其意表示对婚姻的承诺和忠诚,这......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此举若让天下人知晓,只怕得引起举国轰动啊! 如此用心......言太傅越看脸上越发欣慰和感动,一国之君能如此重视阿云,她心下也是欢喜,笑容重新爬满脸上,她沉沉弯腰行一礼,“微臣,多谢皇上对云起的厚爱。” “呵呵,老师不用如此,娶阿云为夫,本是我之幸。”洛清芷连忙扶起老师,语气格外郑重。 然,言太傅抬眸之时,却愣住,随即心下又是一阵叹息。 看向深情对望的少年少女,她们眼中黏黏糊糊的情意简直让一旁的人无语。 好歹自己也年轻过,也有过心爱之人,自然看得出她们的浓情蜜意。 可还有她这个长辈在呢,也不知道遮一遮,是欺负她没夫郎吧?在心里翻个白眼,言太傅也就不打算在这里碍眼,遂轻声道:“云起,不若你带皇上去院子里走走吧!” “好的母亲。”言云起偏头看一眼母亲,轻轻点头。 说罢,二人脚步轻快的朝后院走去。 言太傅看着她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女子时不时侧头倾听儿子的低语,而云起侧身时,眼角微微弯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眸亮如星辰,眼中有着满足和幸福。 想到儿子对自己的淡淡疏离,顿时心下一阵落寞,想来他还是怨自己的吧?不过这一切都怪自己,怨不得旁人,是她做错了。 一旁,前段时日家中有事回去,这两日才回来的管家言沁,看着大人眼底的落寞,不由轻轻宽慰道:“大人,不管如何,公子已经在接受你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何况,皇上和公子两人感情好,我们是该欣慰的。” 垂眸一瞬,言太傅轻声呢喃,“是啊......不管如何,儿子慢慢接受我了,我应该高兴才是。” 言沁哎了一声,笑道:“这才是嘛!” 被好友这模样安慰到,言太傅心里的感伤倒是消失了些许,嘴角重新挂起笑容。 而后二人对视一眼,皆笑起来,已至中年的两人眼角的皱纹在笑意中更深了些,言太傅不由打趣好友,“你看你,都老了!” “呵!说得好像你没老似的。”言沁反驳。 “哼!但你比我老。”声音带着不服气。 “你一个太傅天天事务繁忙,你仔细看看,我长得比你年轻......” 一时间,两位中年人竟像小孩儿似的开始互怼起来,笑声随着她们的脚步慢慢远去。 —— 走在言府后院。 两人本在说说笑笑,突然,言云起抿了抿唇,歪头问道:“阿芷,你觉得这段时日我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洛清芷牵着言云起的手,闻言顿住,目光落在他脸上仔细端详起来,过了一会儿,抬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然后十分认真的点头,“嗯,阿云越来越好看了。” 听到心爱之人的夸赞,言云起嘴角微微扬起,然下一瞬笑容又收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之色,随即瞪了她一眼:“不是,我是想说,你觉得我长胖了吗?” 美人娇嗔,一双凤眸波光流转,仿佛能勾人魂魄,此刻直直地看着自己, 洛清芷只觉更好看、更迷人了。 但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愣,低下头复又打量人儿一眼,摸了摸下巴,摇摇头,“没有长胖啊,我还觉得你太瘦了呢!” 又一个说自己瘦的言云起:“......” 好吧!看来在家人眼中,哪怕胖成球,她们也只会觉得瘦! 第157章 果真如此 “明日,各国的使臣便陆续到达京城,听说这次今安会亲自前来祝贺我们是吗,阿芷?”不再谈论胖瘦的问题,言云起含笑道。 说起好友,言云起自然心下高兴。 可看着他合不拢的嘴角,洛清芷眼神幽怨,眉眼微挑,语气幽幽:“她来你就那么高兴?” 腰间的手一瞬间略紧,似乎在发泄着女子的不满,言云起好笑地抬头,“怎么吃醋了?她是我的朋友。” 谁料洛清芷轻哼一声,抬抬下巴,“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朋友,若不然......哼!” 捏了捏女子傲娇不满的脸,言云起忍不住笑着打趣,“你何时成了个醋坛子?再说,你又不是不知晓今安的真实身份?” 任由脸上的手作乱,洛清芷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就是个醋坛子,你现在才知道?” “额......”这话令言云起一噎,顿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还调侃道:“好好好,我现在知道了可以吧!” “呵呵......”洛清芷笑着将人拥入怀中。 没过多久,两人说笑着走进言云起房间。 这时,可书突然从外面进来,看见自家公子和皇上在一起,先是一愣,随后恭敬行礼,“可书见过皇上。” “免礼!” “谢皇上。” “刚才见你神情有些慌张,是怎么了?”言云起疑惑地看向有些许拘束的可书问道。 然而,还算和阿芷熟悉的可书,也知晓她们两人感情很好,平常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当着两人的面说的,但这一次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阿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可书?”言云起不解。 只见可书又看了一眼阿芷,才小脸绯红,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公子,是......是男儿家的私事,所以......” 哦,原来是不好意思! 言云起瞬间反应过来,而后示意洛清芷在此等候,自己则带着可书走到里间。 “你说吧可书,什么事?”行到里间,言云起温柔开口。 这时,可书低声道:“公子,可书今日才想起来,你的月事已经推迟一个多月了,以前倒是有推迟过,不过最多也就半月,可这一次竟迟了那么久......” 公子大大小小的事皆由自己经手,可书自然计算着他的月事日子,只是公子的月事极不规律,所以这次那么久了他才反应过来。 话落,言云起不由一怔,是啊,他竟又给忘了! 这是一个女尊世界,是男子来月事。 想到自己第一次经历月事,一脸的恍恍惚惚,甚至尴尬至极,并且因从未接触过,导致自己一阵手忙脚乱,幸好还有可书在。 而且,来月事的话,便意味着—— 突然,言云起心里咯噔一下,呃,既然是男子来月事,那,大概、好像也是男子怀孕生子吧!新年那一夜,他和阿芷那样不分彼此,事后,自己也忘了...... ......那如今 吃得多,月事无缘无故推迟好久,他,他,不会是怀孕了吧? 见自家公子睁大眼睛发呆,可书不明所以,连忙轻唤,“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冬天过于冷了,所以你的月事才会不准啊?” “哐当”一声,外间,一个茶杯落在地上。 突兀地声音将言云起拉回现实。 在可书再一次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洛清芷声音有丝低沉,“可书,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家公子说。” 嗯? 一瞬间,可书只觉这个房间的气氛怪怪的,甚至是公子和皇上也怪怪的。 然看着公子点头,他只好一脸茫然地出去。 一阵脚步声走近,两张精致的脸傻愣愣地互看着彼此。 ...... 半晌。 “......阿芷,那个,我有可能那个什么.....有宝宝了......”懵然良久,言云起还是说出自己的判断,只是语气是那么地迷茫和不知所措。 “那......那我们......你.....”霎时,洛清芷呆滞着语无伦次起来,甚至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意。 这样的她,哪还有平日里指点江山的果断和淡然,若是被那些大臣看见,只怕是要惊掉大牙。 还真别说,此时的洛清芷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这个消息。 同样脑中一片空白的言云起,在她这样无措的模样下,很快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让自己平静淡定下来,声音略微低哑,“阿芷,你先别慌,我......这还只是判断,我还没诊脉呢......” “啊,对对对,叫太医,我去叫太医......”洛清芷被他的声音拉回些神,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喊。 “哎,你干嘛,这是在言府,是在我房间,哪来的太医?”言云起被她这傻样给逗笑了,连忙拦住她,低笑着开口,“何况,我就是一个大夫啊!” “......哦!是哦,阿云就是一个神医呢......”恍惚间,洛清芷傻傻回道,并同手同脚地将言云起揽着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好笑地看她一眼,言云起便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腕间。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 期间,洛清芷一直睁大眼睛木愣愣地看向阿云,只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很是淡定,没一会儿又换了只手诊脉,总之,看得她心脏一阵砰砰乱跳。 “好像是真的!” 最终,在一句轻声中,房间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中。 若说之前还只是怀疑,但此刻这件事被证实。 言云起眨巴着眼抬眸看着她,眼底噙着迷茫、喜悦、激动、不安和紧张,各种情绪交汇,令洛清芷终于回过神来,眼中也更柔软了几分。 倏地,她眼底染上一抹歉意:“对不起阿云,你年纪还这么小,竟......都是我不好。” 想到那晚的事,洛清芷不禁有丝懊恼和后悔,都怪自己,阿云还那么小,就让他怀孕...... “说什么呢你,不过一次而已,谁能想到......”言云起先是一愣,随后轻轻掐她的脸,对她的道歉感到不悦,因为她们谁也没想到,就是那么巧。 “而且,就那么一次,小家伙就来了,说明这是我们俩与他\/她的缘分。” 第158章 如期大婚 “可我担心的是你啊,阿云。”温热的唇轻轻落在言云起额头上,洛清芷声音轻缓。 “我这一生,亲缘淡薄,后来有幸遇见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你已是万幸,眼下,竟还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刚才便只顾上激动和喜悦,可是......” 可是现下冷静下来,她才想到,据闻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且生子之痛与风险极大,她怎么舍得他经历这些。 若是可以,她宁愿代替他受那些苦。 然,不愧是心有灵犀的两人,事情真实的出现在自己身上,之前所有的情绪慢慢消化后,言云起心下也是庆幸。 哪怕他再怎么独立自强,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去挑战这个封建压迫的女尊时代,又因这个时代男子本就体弱,所以,他帮不上阿芷什么忙。 且他爱她,不管是现代女子生孩子,还是这个时代男子生孩子,听闻都要承受极大的痛和苦,因而,他受点苦和痛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他的爱人不用经历这些了。 “阿芷,我们之间不要说这些,而且......而且我是愿意的,”言云起低声呐呐道,不过,好歹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所以对于自己一个男子怀孕,他心下仍有些难以置信和一时的无法接受。 可不得不说,在探上脉搏确认的一刹那,不同于以往的跳动,那是另一个微弱却坚定的生命迹象,透过指尖传来,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抹紧张和期待。 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看着阿云眼神变得柔软,长长的眼睫毛微颤,模样十分认真,洛清芷双眸闪烁,心尖像是被一颗小石轻轻地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心也愈发软乎,将人抱进怀里,洛清芷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枚郑重的吻,声音又低又哑,“好,我听阿云的。” —— 二月初二,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帝后大婚! 晨曦初破,天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绯红,将整个京城染成了一片浪漫的颜色,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特别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被大红的绸缎与精致的灯笼点缀得如诗如画。 长长的红毯从宫殿门口一直延伸到京城的街头巷尾,两旁皆站立着身着宫装的宫男和侍卫,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京城内外红绸翻飞,鼓乐喧天,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人群,举国上下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喜庆之中。 随着吉时的临近,皇城大门缓缓开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缓缓而出,宛如一条长龙蜿蜒前行,洛清芷身着大红喜袍,头戴金冠,面容俊朗,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喜悦的光芒。 太傅府,言云起早已被伺候着穿上精心绣制的凤冠霞帔,金线银丝交织出繁复精美的图案,看起来栩栩如生。 不过,因其有孕,洛清芷怕累着他,所以一切的外在装饰品都比较简约,但若单看的话,却又格外大气华丽,令人夺目耀眼。 “公子,你今日真美!”最后,可书按照宫中年长,看起来格外慈祥的陈尚仪嘱咐,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放在自家公子手中,惊呼道。 因太傅府中没有男主人操持婚礼上的一切,洛清芷便派了宫中的陈尚仪过来协助。 “是啊!凤后好美,奴俾在皇宫待了几十年,也是头一次见不施粉黛便美的如此惊心动魄的人。”陈尚仪将最后一支金步摇插在言云起头上,满眼温柔笑意。 想起出宫时,皇上特意吩咐,一切流程能省则省,万万不能让凤后累着。 心下不由连连赞叹,皇上是真的很宠爱这位凤后啊! 天不亮就被可书从被窝里唤起来的言云起,迷迷糊糊地被他们一阵捯饬,此时又打了一个哈欠,才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唔,好似,还不错! 本还想说什么,门口吹吹打打的声音已经由远而近响起,可书连忙跑到窗边,不一会儿跑回来欢快道:“公子,皇上来了!” 一听这话,陈尚仪连忙吩咐道:“快,将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拿好。” 又是一阵忙碌,言云起什么也来不及说,便被人簇拥着出门。 言云起:“......” 低头,看着手中的大红苹果,微微抬头,眼前全是一片红色,耳边,喧闹声不断。 今日——他,成亲了! 恍惚中想起现代的一切,一会儿又想起这个时代的过往,一时间,脑中天马行空的想着。 突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响起,“阿云,我来了!” 还未看清,耳朵便格外灵敏,哪怕洛清芷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淡定,可言云起分明从中听出,那里面的激动和紧张。 蓦地抬头看过去,唇角缓缓扬起。 只见阿芷身着大红喜服,衣服红的耀眼,头发被金冠束起,整个人身姿挺拔,如同松竹一般傲立,本就俊美的容颜,此刻褪去了平时的冷漠和威严,多了一分柔软、喜悦和激动。 竟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穿这样艳丽的衣服,好似,更好看了呢! 言云起不由看得一痴。 而不仅是他,洛清芷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穿这样耀眼的衣服,如果说穿浅色衣服的阿云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穿着红衣的他,简直是勾人夺魄的精灵。 二人在一瞬间都有些呆住。 踏出的脚步差点一个趔趄,好在洛清芷功夫在身,立即让自己步伐稳健起来,所以也并没有人发现她刚才的囧样。 “阿云。”柔软的声音拉回言云起的思绪,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他一只手将苹果抱进怀里,一只手放入那温热的掌心,低低笑着应了一声,“嗯。” 洛清芷小心翼翼地将人半抱着前往前院大厅,两人拜别眼角发红的言太傅,最后在她拉着言云起絮絮叨叨的嘱咐中结束后,来到大门前的凤辇旁。 洛清芷一个使力,将他打横抱起,直接坐上凤辇。 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欢呼声和鼓掌声,随着非令一声高扬,震天的锣鼓声响起。 第159章 生的? 装饰华丽的凤辇由八匹雪白骏马牵引,马鬃上皆系着大红丝带,前有无数的高头大马开路,后方同样有无数的侍卫护送。 凤辇由上等紫檀木打造而成,其上雕刻着百鸟图,每一只鸟儿都似是活的展翅欲飞;凤辇四周,镶嵌着无数颗宝石,使得整个凤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车辕两侧,悬挂着流苏璎珞,每一串都是由金丝串起来的珍珠,随着凤辇的移动,璎珞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脚底下,铺设着柔软的绒毯,上面还绣着吉祥图案;凤辇顶部覆盖着一层红色的绸缎,随风轻摆,透出凤辇内那两抹尊贵的身影。 本还安静异常的百姓们,在凤辇行至面前时,所有人欢呼雀跃起来,而后齐刷刷屈膝跪下,俯首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起彼伏的呐喊跪拜声,响彻云霄。 队伍一路往皇宫而去。 沿途,礼乐之声悠扬响起,乐师们演奏着古老而庄重的乐章,琴瑟和鸣,鼓乐齐鸣,声声动人心弦。 帝后大婚,所有宫门皆开,禁卫军和御林军全部出动,严守着每一道宫门,她们身姿挺拔,神情肃穆,手中紧握着锋利的武器,眼神坚定而威严,时刻保持警惕,确保宫廷内的安全无虞。 巳时三刻,二人携手并肩踏着长长的阶梯,走上最上方象征最高权利之地,缓缓来到正殿,接受百官朝拜。 永和殿内,站在象征皇权的凤椅前,言云起低头看着大殿内,身着朝服,头戴乌纱,神态恭谨分列两侧,黑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气氛肃穆而庄严。 现下近距离看她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恭顺,那么的服从和敬畏。 他是第一次真真实实感受到了皇权的至高无上,权利,不仅仅是掌控她人的能力,更是一种能够改变命运、左右生死的巨大力量,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难怪人人都想要权和利,哪怕费尽心机、不顾生死! 再看向身旁女子面对百官时,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无形震慑所有人的强大气场,心中敬佩之心越发浓厚。 而今,他站在她的身旁,成了她的夫,也就意味着他也将承担起国家的责任。 从此以后,她们将紧密相连,成为一体。 洛清芷转头看向阿云,面对百官时的冷漠威严褪去,眼中情意满满,柔声道:“是不是累了阿云?” “还好,不累。”言云起轻笑着摇头。 这时,司仪官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宣读起来,声音洪亮而庄重。 闻言,洛清芷看着他脸色正常,并没有强撑的模样,遂轻轻地嗯了一声。 礼仪官的声音还在继续,“恭贺皇上和凤后成亲大喜。” 随后唱和道:“跪——” 话落,百官齐刷刷地跪下,头触地,“臣等恭贺皇上、凤后成亲大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震撼人心。 接下来,由非令将凤后的册宝以及印玺等等象征身份地位的东西一一交给言云起,随着最后一叩结束,百官起身,依次退去,成亲大典和封后大典完成。 其实,本来还有别的繁琐流程,只是洛清芷不想阿云劳累,最终还是决定简单一些好了。 且接下来还有宴席庆典以及接待外使来贺,她可不想累到她的夫郎。 去寝宫新房的路上,洛清芷小心翼翼的抱着言云起,整个动作和神情像是在保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导致非令一阵嘴角抽搐,皇上对凤后也太过宠爱和夸张了吧! 一路上,接收众多宫人奇奇怪怪的眼神,令被抱在怀里的言云起一阵脸红,颇为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阿芷,我可以自己走.......” 听罢,昂首阔步的洛清芷唇畔微扬,“我知道,可我就想抱着你,哪怕抱到天荒地老,阿云乖,就快到了。” 拗不过她,言云起只能作罢! 新房是在太极宫,也就是洛清芷的寝宫,距离前殿最近的住所,且也只能是皇帝的住所。 不过片刻,她们便到了,轻轻地将阿云放在柔软的床上。 这时,宫中年长的男官们陆续进来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凤后!” “祝皇上凤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其中一人恭敬开口。 “祝皇上凤后情深似海,永结同心......”众人纷纷道喜,说着吉祥话。 此话正正说到洛清芷心坎里,于是大手一挥,“非令,赏!” 众人含笑着跪下,“多谢皇上!” 不一会儿,陈尚仪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宫人,每人手上都端着东西。 他们进来先是道喜,而后站在一旁,陈尚仪上前笑着道,“皇上,凤后,该喝合卺酒了。” 一名宫人端着两杯酒上前,却听皇上突然道:“阿云身体不适宜饮酒,这合卺酒便免了吧!” 闻言,所有人一愣,不知皇上此举是何意?这合卺酒是新人必做的一个流程,怎么皇上却对此不在意? 再说,凤后明明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宜了呢? ......难道说,皇上其实并不怎么宠爱凤后,所以才不重视? 一时间,众人愣在原地。 洛清芷并未在意他们的神情,而是道:“换下一道流程。” “......是。”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后宫男官,陈尚仪很快回过神来,向后招手。 于是一个宫男端着一盘饺子上前。 言云起顿时眼睛一亮,毕竟从昨夜晚膳过后到现在,除了今早可书悄悄给他吃了几块点心外,他便没接触过任何食物了,再说,以他现在的模样,一个人尚且不够,别说两个人了。 眼下见了饺子,自然就饿得不行。 第一次见他眼巴巴地盯着食物的模样,洛清芷不由接过托盘,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喂给他。 这举止,让刚才还乱想的众人又是一愣,这皇上,到底是宠爱还是不宠爱凤后啊? 言云起迫不及待的张嘴一咬,瞬间吐出来,皱眉惊呼一声,“怎么是生的?” “生的?”洛清芷一脸疑惑。 “嗯,生的。”言云起点头。 见此,洛清芷将饺子送至自己口中,咬了一口便皱眉,“的确是生的。” 不明所以的她转身看向所有宫人,包括男官们,正要呵斥,不想陈尚仪看出不对,立即笑呵呵道:“皇上,凤后,这饺子自然是生的,是多子多福、早生贵子的寓意。” 第160章 各国来使 “是啊,皇上!”联想到皇上并无长辈,她们年纪又还小,其他男官们才反应过来,或许她们并不知晓这些流程以及寓意。 众人连忙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 言云起和洛清芷的确不知这些流程,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至于早生贵子,她们已经有小家伙了! “好吧。”洛清芷笑着将托盘递给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接下来的流程很快走完,她看向非令,“传膳。” 非令笑着应声往外走,“是,皇上。” 转头又看向房间内剩下的宫人男官,手轻轻一挥,“下去领赏吧!” “是,多谢皇上!多谢凤后!”知晓皇上和凤后要用膳,众人也不再打扰,高高兴兴地行礼后便往外走。 当非令带着宫人陆陆续续的将膳食摆在桌上,洛清芷已经将阿云头上看起来就重的头饰给取完。 “呼——”哪怕听陈尚仪说过,他这个凤后大婚,身上、头上戴的已经是极少极简约的了,可当阿芷将东西全部拿下来,他瞬时觉得整个脑袋都轻了很多,终于松了一口气。 洛清芷牵着人走到桌前坐下,双手搭在他脖颈处,轻轻揉捏起来,以此缓和他有些僵硬的脖颈,“辛苦你了阿云。” 言云起道:“不辛苦的阿芷,”享受着爱人的伺候,他舒服的直哼哼,可这时,饥饿感急促的袭来,他捂着肚子道:“阿芷,我好饿,我们用膳吧!” “好。”说罢,洛清芷拿起筷子便给言云起布菜,看着他吃得满足欢快的模样,心下软乎乎的。 看着阿云吃得腮帮子微鼓,可爱极了的模样,她竟有一瞬的恍然。 从今以后,他便是自己的夫郎!她,终于有家了! 不知想到什么,视线慢慢下移,看着他的小腹处,眉眼更弯了,心下不由想叮嘱:小家伙,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能让你父后难受,知道吗? 阿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言云起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耳郭微热,咕哝道:“阿芷,你也吃啊。” 又夹了一筷阿云爱吃的菜,抬手宠溺的擦拭着他嘴角的油渍,洛清芷笑道:“好,一起吃!” ...... 屏风后,用完膳的言云起终于可以脱下那繁琐厚重的婚服了, “......阿芷,你看看,我的腹肌是不是在消失啊。”男子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嘀咕着。 “我看看,”洛清芷看了看,“没呢,阿云还是那么的瘦。” “真的吗?” “嗯,”点头,看着他不信的眼神,洛清芷抬手摸了摸他皮肤下紧绷的肌肉,再次点头。 “......好吧。”言云起迟疑点头,随即眸光清亮,嗓音说不出的软乎,“唔,算了,不管了,” 万一肚子中的小家伙觉得她们俩嫌弃她\/他呢。 —— 未时一刻,大祁皇帝和凤后身着华服,并肩移步至乾元殿,那是专为接待各国使臣而设立的宴席场所。 大祁皇帝身穿一件红白相间的袍服,胸口处和左手臂处用金线绣着展翅翱翔的凤凰,腰间束着一条镶嵌宝石的玉带,头上戴着一顶玉冠,步伐稳健,面容威严,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王者之气。 而凤后则穿着与她同色系的华丽袍服,上面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和金丝刺绣,头上戴着不多却极其昂贵的首饰,无比的耀眼。 二人一出现,宴席中的人极为震惊。 此次,另外四国都有派人前来,兰亭国的阮今安,南域国的大皇女诺翡,北寒国三皇女花禾鸣与其弟花禾焉,以及闵西国的五皇女,哦,不是,现在已经是太女了的司空残雪。 洛清芷淡淡扫过她,想起之前冥雨说出的闵西国秘密,唇畔勾起,那种境地下当上太女,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没有在意她们或震惊、或探究的眼神,洛清芷牵着言云起坐下。 然而她们震惊的不止是二人的容貌或者气质,而是因为那张微微熟悉的面孔——曾在江湖中见过的许神医。 原本坐姿慵懒的司空残雪看着上首的言云起,眼中带着一抹认真和探究。 许神医不是与冥殇有情吗?那为何会嫁给了大祁的皇帝? 而大祁皇帝....... 目光转向她,眼中不由一凝,向来只听过却从未见过这位少年便君临天下的皇帝。 一直以来,关于这位皇帝的传闻不绝于耳。 不管是从哪里打探出的消息,皆是说她深居简出,不轻易踏出宫廷之外,然而,其威名远扬,少年从默默无闻到一年时间便踩着所有皇女登上皇位,手段狠辣果决,性子冰冷无情,有着非凡的治国才能,行事风格令人难以捉摸,以至于令其余几国不见其人,却格外令人忌惮。 只是,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司空残雪竟有一瞬觉得有丝熟悉..... 同样如此的,还有花禾鸣与花禾焉,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到大祁,见到传闻中的大祁皇帝与......凤后。 花禾鸣看向言云起,眸中闪过一丝痴迷,但很快便看向他身旁之人,不过须臾,心下十分震撼,此人不过一个照面,却令她十分地忌惮! 而早就知晓真相的阮今安,在旁人没在意的地方,柔柔笑着与上方的言云起点头打招呼,二人相视一笑。 顿时,手掌心被轻轻挠了一下。 言云起快速的瞪了身旁之人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还在吃醋?真幼稚! 然而洛清芷才不管,看着阿云对阮今安笑得那么温柔,她就吃醋,就幼稚。 懒得理她,言云起打量起使臣来,倒基本都认识,只除了南域国...... 看着南域国使臣方向,言云起对为首之人并不认识,心想,看来被阿芷砍掉手臂的诺玥,只怕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不过,那人本就活该。 “那人便是南域国的太女。”见阿云打量,洛清芷体贴的为他解释。 似乎刚才的幼稚只是她俩之间的情趣。 “哦。”收回目光,言云起缓缓点头。 在他收回目光之时,冷冷淡淡坐于位置上的诺翡也收回打量周围人的目光,自然也就没错过司空残雪和花禾鸣眼中的神情,垂眸敲打桌子之时,眼中一抹微光闪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161章 洛清芷怼人 四国使臣分列两侧,接着往后便是大祁的官员。 宴席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美酒佳酿香气扑鼻,丝竹之声悠扬响起,为宴会增添了几分雅致。 既然主人家已经到来,四国来使哪怕各怀心思,表面却笑意盈盈,一同举杯道“恭喜大祁皇大婚!” “多谢。”洛清芷笑着举起酒杯,与她们隔空相敬。 她本就容貌俊美,此时温和一笑,更是仙人之姿,倒是与传闻中的冰冷无情不符,花禾焉在皇姐放下酒杯时,便小声嘀咕道:“皇姐,这大祁皇也没传闻的那么可怕啊!” 说完,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高位之上的女子,惊艳不已,可看向她身旁之人时,哪怕她们刚出来便已震惊过,可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他不就是之前江湖上遇见的大夫吗?怎么就成了大祁凤后? 眉头紧皱,花禾焉看向花禾鸣,“皇姐,这大祁的凤后是不是.......” “是啊,的确很像,不管是容貌还是神态。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花禾鸣顺着弟弟的话说下去,眼中带着一丝困惑。 几次的接触,她自然看得出那位大夫与嗜血阁冥殇的关系不一般,可现下,如若他就是那个大夫,而他嫁给了别人,那冥殇呢? “且,他这样的容貌,怕是世间很难有一模一样的人吧!”不然,在遇见那个大夫之前,她们竟从未见过、听过这样一个绝世美人,而不过短短几个月,就遇见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她觉得不太可能。 皇姐的猜测有理,然听着她的夸赞,花禾焉有些不悦,可事实的确如此,虽说他不喜欢那个大夫,但肉眼可见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大夫的确有几分姿色。 想到什么,他冷嗤一声,低声嘲讽道:“本皇子之前原没说错,这男子果然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见一个勾搭一个。” 这不,已经攀上了那最高的枝头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花禾焉看着上首的大祁皇帝,眼中的惊艳慢慢归于平淡,只觉传闻实在有些夸大,说什么大祁皇帝多智近妖,文韬武略,城府深沉,有着非凡的治国之才,可不还是被那男子容颜所惑? 果然,没有哪个女子会不贪恋美色! 只是可惜...... 脑海中蓦地想起江湖中那个戴着面具,霸气侧漏的身影,花禾焉心下微叹。 而后越发憎恨上首的男子,若他不是那个大夫还好,若是,新仇旧恨加一块儿,花禾焉眼中一丝暴戾之色闪过,恨不得...... 察觉弟弟的异样,花禾鸣声音低沉警告道:“阿焉,注意你的情绪和态度,这里是大祁皇城!不是可以任由你胡来的地方。” 此话如一道惊雷,霎时惊醒花禾焉,待反应过来立即收回所有情绪,乖巧道:“我知道了皇姐。” ...... 宴席上,欢声笑语不断,觥筹交错间,各国使臣与上首的大祁皇帝时不时的交谈一二。 突然,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不满大祁皇,本皇女看着大祁凤后,竟觉得有丝眼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使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异常! 看向说话的花禾鸣,洛清芷淡笑道:“哦?不知三皇女在哪里见过?” 花禾鸣道:“去年,本皇女携皇弟在江湖游玩,有幸见过一名姓许的公子,其容貌与大祁凤后简直一模一样,因有过几次接触,所以现下看见大祁凤后,便忍不住问出了口,还请大祁皇见谅禾鸣的无礼。”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安静,大祁的臣子们不由面面相觑,北寒国三皇女此话是什么意思? 谁料,洛清芷抬手撑着下巴,含笑道:“唔,三皇女既知晓自己无礼,为何还要让人见谅?” 强势且不留情面的回怼,直接令花禾鸣一噎。 这,这大祁皇帝怎么不按套路说话? 洛清芷才不在意此话是否会让一国皇女没面子,甚至会心生怒火,而是继续道:“至于你说的见过朕的凤后,想来是你看错了,凤后身为太傅之子,从小体弱便不爱出门,所有又怎会出现在江湖上呢?” 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点头,只有言太傅淡淡看着桌上的美食不说话,只偶尔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花禾鸣。 压制下心中的怒火,花禾鸣微微笑着点头,“如此看来,倒的确是本皇女看错了。” 说着话头一转,“只是本皇女当时看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霸道的女子,且似乎她们之间关系很是不错,那女子武功高强令人好奇,本皇子只是想知晓那人的下落罢了,所以刚才一见大祁凤后,有些冲动了,禾鸣在此向凤后道歉。” 花禾鸣站起身来给上首的言云起浅浅弯腰道歉,语气、姿态是那么的诚恳。 可惜,言云起不傻,她话里话外一直强调自己与江湖上的‘许大夫’一模一样,不就是说在江湖上的自己身边有旁的女子,现下却嫁给了大祁皇帝,意在让人怀疑,若自己就是那位‘许大夫’,那不就是朝三暮四,给大祁皇帝戴帽子吗? 呵!这对姐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言云起懒得看她们,别以为刚才花禾焉的眼神他没看见,同时心中也实在不解,这两人怎么像雷达似的盯着自己不放,难道她们喜欢受虐?还是有毛病? 洛清芷握着阿云的手轻轻揉捏,示意他不要生气,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说道:“哦?看起来三皇女的情感还挺丰富嘛!竟为了一个女子不仅对朕的凤后无礼,且还那么冲动,想必是对那个女子甚是在意吧?不然怎会在江湖遇上的人都跑到朕的皇宫里来问了,此情此意,实在令人钦佩啊!” 话落,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呛到,一时间殿内只剩咳嗽声和因震惊瞪大的瞳孔。 额......她们家皇上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三皇女情感丰富、对一个女子在意啊? 你说正常说话还没什么,偏偏皇上最后的尾音拉长,且露出那样一种‘你好牛,我很佩服你’的表情,实在不得不令人想岔啊! 第162章 得出结论,不好惹! 然而细想一下,却又觉得仿佛有些苗头..... 不然,三皇女见着她们那么美的凤后只说有些眼熟,也就是并不怎么关注,且问这话的目的只为了问出那名女子,那不就是为了那女子问的嘛! “......”众位大臣,她们好似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包括看戏的司空残雪,刚喝入口中的酒,差一点便喷了出来,好在她定力还算好,勉强让自己没有做出失礼的动作来,然嘴角却直抽搐。 这大祁皇帝嘴好毒啊!比她还毒。 虽说权贵之中,可能有那么些人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同性之人,但这种事向来为人所不齿,并不会让人知晓,以免被唾弃和鄙视。 何况还是一位皇女,若敢行此等不伦之事,是会被天下人所不容,世人皆唾弃的行为。 因为身处高位,容不得污点在身。 然,大祁皇帝却又并没有明说,这便使得花禾鸣有火发不出,只能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大祁皇说笑了,本皇女只是觉得那名女子武功高深,不过是极其钦佩与欣赏罢了,并无她意。” 说到并无她意,她像是一字一字从喉咙发出来的一般,格外沉。 心中暗恨,这大祁皇帝好生阴险,竟那般曲解她的意思,实在可恶又可恨! “原来如此。”洛清芷心下冷笑一声,表面也不怎么在意,淡定点头。 只有言云起,因为阿芷与花禾鸣的对话,导致只能暗自发火、脸色难看扭曲的花禾鸣,心里已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正常的表情。 殊不知,他实在忍不住便挠着阿芷手掌心,表达自己想笑却不能笑的隐忍情绪。 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毒舌的阿芷! 手掌心被软乎乎的手挠来挠去,时不时的觉得有点痒,洛清芷便将手心合拢,轻轻地将阿云的手拢在里面,不让其动弹。 一时间,整个场面寂静下来。 丝竹之声又起,伴随着舞男们在大殿中间表演,所有人也没再说话,都安静的用着膳,喝着美酒,欣赏歌舞。 阮今安本就视言云起为朋友,自然除了祝贺也就没什么心思,而司空残雪仿佛一个看戏的,此次来也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位传闻中的大祁皇帝。 唔......这下的确也见识到了,总结就是,不好惹! 至于诺翡,整个人看起来面无表情似的,什么也不关心,实则她的目的不在这儿,尤其是见识了大祁皇帝那像是利剑的嘴,但凡谁说一点不好,便追着人戳,她也就没心思试探什么了。 毕竟,看着因几句话,堂堂一个三皇女便如此狼狈,她可不想头上无缘无故被泼污水,却没地儿发火。 半个时辰后,宴席已至尾声,洛清芷手持酒杯,看了一眼阿云,转头看向下方,“今日朕与凤后大婚,承蒙各国来使亲临祝贺,朕与凤后深感荣幸,也愿国与国之间友谊长存,共同繁荣昌盛。”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美酒。 言云起也拿过一个小杯子,随着阿芷的话落下,淡笑着看着下方众人,缓缓饮下。 不过因为身体特殊,所以他喝的是果汁。 见此,众人也纷纷举杯与大祁皇帝一同畅饮。 洛清芷扶着言云起站起身来,朝礼部尚书谢皖道:“谢卿。” “臣在。”谢皖立即跪地恭敬道。 “各国来使远道而来,在我朝期间,你定要代朕好好招待她们,无论是食宿起居,还是游览观景,皆要细致入微,让各国来使感受到我朝的待客之道,同时,也要确保她们的安全无虞。” 闻言,礼部尚书谢皖俯身跪拜,“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精心筹备。” 而后,洛清芷看向四国之人,高声道:“诸位千里迢迢而来,路途艰辛,舟车劳顿,今日宴席就到这,接下来,各位便好生歇息,来日朕将设下国宴款待各位。” 今日待得也差不多了,各国之人正是此意,便纷纷起身打过招呼后离去。 —— 夜色很快降临。 下午在后宫管事公公的陪同下,言云起熟悉了下宫中的流程以及所有大小事物,此时累了一天的言云起回到寝宫,便命人准备热水,他只想快点洗漱沐浴后上床睡觉。 最近,他发现自己好似有些贪睡了,想来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吧! 很快,宫人将热水准备好,便站在一旁准备服侍凤后沐浴。 然而言云起不喜旁人伺候,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奈何,衣服特别繁琐,平时穿的衣服都要在可书的帮助下,才能将外衣脱下,何况还是由宫中制作出来的衣服,华丽又复杂。 而可书因为随着他进宫,以后是要协助他料理后宫的贴身之人,所以阿芷便将他带给宫中最有资历的管事公公教导去了。 此时只能自己解决。 处理完一些紧要折子的洛清芷回到寝宫,便听见屏风后阿云哼哧哼哧,嘴中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脚步轻轻走近,只听人儿一声声叹着气,“唉,这衣服做的那么复杂做什么,都解不开.......” 笑了笑,洛清芷轻咳一声,“阿云,我来帮你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浸在解衣服中的言云起猛地吓了一个激灵,而后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便不理她,继续与自己的衣服作战。 摸了摸鼻子,洛清芷眼珠子一转,便堂而皇之的往屏风后走去。 声音越发的近,言云起偏头,低呼道:“你怎么进来了?” 看着衣架上放着的一件外衣,和正在解中衣的阿云,洛清芷将人轻巧的拉进怀里,抬手熟练的为他脱衣服,轻笑道:“我也要沐浴,所以,当然是和亲亲夫郎共浴了。” 睨她一眼,言云起勾唇一笑,故意道:“想得美你。” 话才说完,唇畔被吻住,洛清芷浅尝即止,而后柔柔一笑,“你在我心中就是最美的,不想你想谁。” 话落,言云起一脸懵圈地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子,瞪着亮如星辰的凤眸,“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谁知洛清芷轻点他鼻尖,不认可道:“胡说,这叫甜言蜜语。” “而且,什么叫学?我这是发自肺腑的好不好。” 第163章 洞房花烛 须臾,额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言云起长而翘的睫毛微动,心里甜滋滋地,便也笑着任由她伺候。 将二人的衣服脱完,洛清芷抱着言云起往浴池中去。 可只有一次彼此坦诚相见过的言云起,且那次还是在黑夜中,所以他看的不清楚,眼下,见着赤身的阿芷,初次光明正大见着女子的身体,言云起的脸顿时唰地一下变得通红,随后满脸羞涩的闭上眼睛不敢看。 “阿云害羞什么?”耳边传来一声性感的揶揄。 被小看的言云起立即不服气地睁开眼睛,而后又满脸滚烫地闭上眼,如此反复,令洛清芷哈哈大笑起来。 这声音像是嘲笑他的胆小,言云起不由抬手推了她一下,谁知,那手竟落在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柔软上。 言云起:“......” 算了,反正都是夫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接下来,言云起小脸红扑扑地看着阿芷全程伺候自己沐浴。 ...... 大婚之日,该是洞房花烛夜,可因为阿云的身体,洛清芷不敢大意,便只能亲亲夫郎过过嘴瘾了。 本就坦诚相见,顺滑的肌肤相贴,两人不由一阵呻吟。 言云起一边下意识地抬手小心翼翼护着自己肚子,一边又沉浸在亲吻中。 腰间的手游移在背后摩挲,所过之处,言云起白嫩如雪的肌肤染上粉红色,微微有些粗糙的茧子,令他身体更加敏感而激起层层颤栗。 另一只手则呈保护的姿态,轻柔地环着眼前的人。 洛清芷用薄唇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唇形,辗转吮吸,或咬或舔。 这次不同往日,热情却不激烈。 言云起轻轻喘息着,身体好似软软的提不上力气,好在被那人抱在怀中。 不多时,本就在热水中的两人,光滑的肌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肌肤流下,‘叮咚’一声,滑落在浴池水中。 “阿芷......我想......”言云起睁着湿漉漉的凤眸看向洛清芷,呼吸微沉。 怀孕的人,身体本就敏感,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挑逗,必不可免的就有了反应。 “可我问过太医,现在还不行,阿云乖,等过段时间好不好......”自从知晓阿云怀孕,洛清芷回宫后便将宫中所有医术最好的太医唤到跟前,询问男子怀孕不管是喝的、吃的、用的所有一切需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问个清楚,自然也知晓,才两个月左右的胎象还不稳,不能行房事。 为了阿云的身体,哪怕此时她亦难受至极,额头满是汗珠滴下,也不得不忍着。 幸好的是,怀孕期间,阿云并没有出现孕吐和反胃的情况,胃口也不错,只慢慢有点嗜睡,想来,定是宝宝乖巧听话,知晓心疼自家爹爹。 眼中布满情欲,眼角微红的言云起闻言,凤眸一眨不眨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将手覆在上面,眼中不自知地露出慈爱和温柔。 见状,洛清芷眼中的情欲淡下去,满是柔情的将手放在那只手上。 可难受的身体紧绷着,言云起心下一边挣扎,一边犹豫。 毕竟都是年轻人,之前那次后,她们便没再亲近,眼下耳鬓厮磨,自然如同天雷勾地火般难以抑制,所以又怎能克制住? 言云起悄悄为自己把了把脉,而后抬头吻了一下洛清芷唇角,声音里带着一丝软软的委屈,“阿芷,我难受.......” “可......” 不等她说话,言云起趴在洛清芷耳边低低唔哝一声。 洛清芷眸光闪了闪,“真的可以?” “放心吧,我也是大夫,我说可以便可以的。”言云起声音低低软软,像是在心尖挠痒痒,令她一阵酥麻难耐。 想了想,看着阿云潮红难受的小脸,洛清芷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呼吸有些温热,“好,为妻领命。” 霎时,房间内似欢愉似难受的呻吟声响起。 一直持续到半个时辰后,穿好里衣的洛清芷才将同样穿好里衣的言云起抱出来。 只是言云起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然脸上却带着一抹吃饱餍足之后的慵懒和风情。 将人儿放进被窝里,洛清芷随之躺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入睡,像是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没一会儿,清浅的呼吸传来,她看向怀里安静柔和的身影,眼中盛满柔情和满足,遂缓缓睡去。 —— “怎么样禹王?事情进展如何?”禹王府,一道年轻的女子声音响起。 第164章 联手 主位上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女子,身着一袭青袍,身材瘦削,五官端正,眉眼分明,不难看出上了年纪依然风采依旧。 听着女子的话,禹王面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大皇女这股东风了。” “呵呵.....”闻言,诺翡则悠然自得地轻抿香茗,微微眯着双眸,嘴角轻扬,泛起一丝笑意,“禹王放心,一旦京城这边动手,边关便会闻声而动!届时,大祁朝廷动荡不安,边疆局势不稳,大祁皇一定会自乱阵脚,从而方便我们行事。” 禹王点点头,却又拧着眉道:“此计谋甚好,可本王担心......” “哦?禹王担心什么?”诺翡挑挑眉,诧异地看向洛晁。 垂眸沉默须臾,洛晁紧紧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格外认真,“大皇女有所不知,洛清芷此人别看年纪不大,心思城府却深不可测,手段亦不可小觑。” “这些年来,虽然本王并未进入朝堂,可朝堂中亦有本王的人,而她们得出的结论便是,朝堂之上,皇帝看似冰冷无情,实则宽容温和,让人不由自主放松警惕;然,看似温和的时候,她的手段之狠辣,让人不寒而栗。” “总之,这位皇帝的心思如同天边的云彩,变幻莫测,令人根本无从揣测其真实意图所在,也,令人十分忌惮和心悸,所以对于她,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说到最后,洛晁神情愈发凝重。 “哼。”谁知诺翡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置于桌面上,与坚硬的木质台面相碰时,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冷峻的面容微微发沉,轻瞟一眼主位的洛晁,勾唇道:“曾几何时,在军中威风凛凛的禹王,往日何等风采,如今竟变得这样畏首畏尾?小心翼翼?” 女子平静的话语,但洛晁分明从其中听出几分嘲讽之意,不由脸色微沉,看着对面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子,见她面色不以为意,心下不禁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她国皇女,竟不将一国皇帝看在眼里? 且她所处的环境和身份地位,应当非常清楚争夺皇位之路是有多么崎岖坎坷,充满血腥和杀戮吧?难道会以为当年从十几位皇女中厮杀出来的洛清芷,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吗? 这一刻,她不由有些怀疑,和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女合作,自己真的能消灭掉洛清芷而后当上皇帝? 心中思绪翻滚不停,但洛晁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情冷厉,且带着一股雷霆肃杀的气息:“本王不过是想谨慎些罢了,毕竟如今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可不想让任何人因为大意,而将整条船掀翻,让本王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洛晁是谁? 她带兵打仗、在战场厮杀之时,这诺翡还是一个只会喝奶的小屁孩儿,现下竟敢如此嘲讽于她,真是不知所谓! 禹王森冷的气息露出一丝提醒和警告之意,诺翡一时竟沉默着没说话。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暗忖,不过一个指甲早已被剪的纸老虎,又被大祁皇打压这么些年,竟还在自己面前高傲不屑,真是可笑! 但不过须臾,诺翡打着哈哈笑道:“禹王言之有理,是本皇女激动了;可本皇女既如此说,定是心中已有万全之策,遂才觉得禹王担心过头罢了。” “哦?不知大皇女的万全之策是?” 听此,洛晁双眼微眯,难道这诺翡还有后手? 只见诺翡不疾不徐地开口,“说起来,本皇女亦早已听闻大祁皇的厉害,心下自然不敢大意,然,就算这位少年天子再如何厉害,她终究是人,难道还会分身术不成?” “不说到时京城陷入一片混乱,便是南方边城碧海关也会被本皇女率兵攻打,她自然会急的焦头烂额,何况......” 顿了顿,诺翡嘴角微扬才继续道:“何况,北寒国同样野心不小,今日堂堂一国皇女花禾鸣还遭受大祁皇言语侮辱,只怕她现下定充满恨意,如此一来,我们便可趁机将其拉拢合作,想来,她不仅可以泄恨,还可以满足自己的野心,何乐而不为?” “到时可就不仅仅是京城和碧海关了,只怕北方边塞凤翎关也会很是热闹呢!” 如此一来,两国强势围攻,一重内乱之下,她就不信,这大祁皇还有何办法守护大祁? 大祁,迟早被她们瓜分,至于下一个目标....... 诺翡眼中一丝贪婪和疯狂闪过,那是对至高无上权利的无尽渴望。 然垂眸沉思的禹王并未瞧见诺翡眼中的野心勃勃,而诺翡也就没有看见洛晁眼中的寒光。 毕竟她不傻,诺翡与自己合作,所答应的条件是事成之后,只需割让边关六座城池以作酬劳便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六城她便可登上皇位,自然可答应其条件。 可若是再加一个北寒国进来,那也许便是失去十二座城池,这个代价未免太大,那么,就算她当上了皇帝,若两国心下不满足于此,联手继续对付自己,结果可想而知...... 房间霎时一片寂静。 不知过去多久,诺翡似乎也猜测到了洛晁的顾忌,想了想道:“禹王不说话,是觉得此法不可?还是说,是在担心什么?” 见她目光沉沉,诺翡眼珠子一转,轻笑一声,“禹王是担心若花禾鸣答应联手,其条件是什么吧?” 不等洛晁说话,她继续道:“那不如禹王派人前去试探一二,若成,那便是合作伙伴,若不成嘛,反正她已对大祁皇有恨,自然也不可能帮助大祁,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但于我们最初的决策也并无影响不是?” “至于她答应的条件是什么,这就要看不久后身为大祁国君的你,如何看了。” 今日的谈话差不多结束,诺翡的目的也已达成,此刻看着若有所思的洛晁,她眼眸微闪,随后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没再说话。 ...... 良久,眼角已经带着皱纹的洛晁,双眸散发着狠戾和一股势在必得,“此举只能胜不能败,本王便让人去会会这个北寒国三皇女。” 此言一出,诺翡便知其意,遂举起手中的茶,“是的,此举只能胜不能败!” 看向洛晁,二人相视一笑。 第165章 如同天花 半个时辰后。 目送诺翡离开,洛晁端着茶杯静默不语。 “看来,这南域国的大皇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呐!”这时,洛晁所在的书房里间,传出来一道如沐春风的女子声音。 闻言,洛晁眼皮微掀,冷笑一声,“是啊,她以为她眼中的贪婪和欲望被很快遮掩,本王便没发现,实则,她还是太过年轻,以为本王老了,便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 “这样一个狂妄自大且目中无人的自负之人,想要登上皇位,只怕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落,里间的女子淡淡一笑,“这不正合你意,对方越蠢,利用起来才会更加容易不是吗?” “嗯,说的也是!”洛晁点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她将目光缓缓移向摆放在桌上的那个盒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诺翡送过来的药,但它可不是普通的药品,而是一种具有极强传染性的毒药。 想到她们的计划是,在此次科举放榜后,让还在京中的其中一位学子染上这种毒药,因传染性强,到时一传十、十传百......这样下去,整个京城将陷入一场无法遏制的灾难,而朝堂也会陷入瘫痪之中。 且此药的症状是全身溃烂,难受至极,若不及时医治,将会一个接一个的快速死去。 到时学子和官员们将自顾不暇,政务无人处理,国家瞬间陷入停滞状态,朝廷内部一片混乱。 而后边关则由她国军队强势攻入,将洛清芷引去边关,自己则带人趁机直取皇宫,夺得皇位,再由她‘请来神医为中毒的人们医治’。 届时,不管是花禾鸣还是诺翡,只要她们将洛清芷杀死,自己再派人前往边关,假装与北寒国和南域国和谈,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用小小的条件以换来国家的安稳,国人自然会理解并认同。 而她洛晁,将前所未有的动荡和危机解除,定能俘获民心,又因唯一有皇室血脉的洛清芷惨死,那么她自然能够稳稳当上皇帝。 “可是,这药未免太过歹毒,万一到时......”说来说去,洛晁还是不太放心诺翡此人,哪怕她说解药就在盒子中的第二层,她也不太相信,万一解药有问题呢? 毕竟非我国人,她定不在意大祁人的生死。 “所以此药禹王自然不能用,所有决定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方可。”里间的女子回道,顿了顿又说,“且,此药听起来太过霸道,若一不小心让大祁人死伤无数,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洛晁挑眉,“哦?不知九姑娘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是换一种药罢了。” “什么药?” 里间霎时陷入短暂的沉寂之中,时间凝固了片刻,那道温和又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这世间有一种药,名唤残心,一旦有人将此药服下,身体便会出现一系列的异常反应。” “先是体温骤然升高,犹如被熊熊烈火灼烧;紧接着头部传来阵阵剧痛,伴随着恶心、干呕等等症状,随后全身会泛起一片片鲜红的疹子,并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水疱,整个症状与传说中的天花相似,而且同样具有传染性。” “但此药并不霸道,哪怕没有及时医治,也不会有人轻易死亡,只是身体会难受罢了。” “最重要的是,残心的解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次服用解药者,身体会慢慢好起来,最终达到完全痊愈的状态,但实则残心的药效还存在体内潜伏着,需要在七日后再次服用第二次解药方能完全痊愈。” “也就是说,第一次你为或是学子或是官员的人们解了毒,若她们不服从与你这位新皇,那么你便可以用此毒威胁于她们,七日之后不服用第二次解药,那么残心的毒素将会重新蔓延,若一直不予理会,人会一直疼痛不堪,直至三个月才会死去。” 也就是说,此药不仅可以为自己留一后手,且若解药有异,期间也有时间为大祁之人寻找出解毒之法。 心间微转,洛晁望向里间,以为女子手中便有这药,声音淡淡,“此药听起来倒是不错!” 谁料女子笑道:“当然,信与不信在于禹王,毕竟此药我也没有。” 洛晁瞬间诧异,“什么?你没有此药?” 女子解释道:“是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知晓而已,不过.......我倒是听闻江湖中一个名叫林府山庄的地方,其下开的非凡药房中便有。” “其背后主子便是制毒的高手。” “......原来如此,多谢九姑娘告知。”不是由九姑娘经手,洛晁暂时放下心来,遂点头道谢。 而江湖中的制毒高手,她自然会派人前去查探,若是真的,那就把诺翡的药换成残心吧! 至于与北寒国花禾鸣的合作,洛晁淡淡一笑,不过一个乳臭未干,连情绪也不能掌控的小孩儿,再看里间那抹从容淡定,一举一动皆令人猜不透心思的女子,她不屑的勾唇一笑。 虽说蠢货的确容易被利用,可与蠢货合作,便也意味着风险更大。 想到什么,洛晁迟疑道:“以九姑娘与皇帝的关系,难道你真的会下如此狠心?” 然此话一落,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 片刻后,一声轻轻地叹息声响起,“我们,终究立场不同,所以,没有选择。” 洛晁一愣,随后又表示认同,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九姑娘身为北寒国皇女,自然要以国家的利益为先,只要她助自己登上皇位,那么之前她们谈好的条件,她自然会应诺。 在利益面前,什么感情不感情,不过是浮云罢了! 洛晁摇头轻笑。 随即想起这些年来自己被洛清芷明里暗里打压,成了一个毫无实权的闲散王侯,偶被仇敌嘲讽,她又怎能不恨? 这份屈辱,这份不甘,她永远铭记在心,终有一天,她要让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付出代价! 第166章 风雨欲来 接下来几日,一片风平浪静,洛清芷如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件件政务。 本来还在命人安排国宴的事宜,不想各国使臣却提出,既然已经参加完大祁皇的大婚,国中事务繁忙,她们不便久留,该启程回国了。 见此,洛清芷思索片刻,也就尊重她们的意愿,不再挽留,并下令相关官员尽快做好送行的准备。 这日晚。 在御书房批阅完折子,洛清芷缓缓走出,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一路上,宫男们纷纷向她行礼,但她的心早已飞到了那个温暖的寝宫中去,落在她的阿云身上。 将将踏入寝宫,一眼就看到了灯火下那令人心动的一幕——只见阿云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柔和的烛光洒在那张清冷脱俗的脸庞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手中还握着一本书籍,想必是在翻看之时,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望着眼前恬静的睡颜,洛清芷心中一软,轻手轻脚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儿手中的书籍取下来放在一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唇角微杨,便将人柔柔抱起往床榻而去。 不过几步路距离,她硬是走出了比往常多出一倍的时间,动作之轻柔,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儿。 好在并没有惊醒。 只是才将人放进被窝,洛清芷起身想要将外衣脱去,才发现阿云紧紧地抱着自己脖子不松手,同时人也迷迷糊糊醒来,声音软糯至极:“阿芷,你要去哪啊?” 见人儿迷蒙,洛清芷轻声回道:“有些热,我将外衣脱掉,阿云乖,把手松松好吗?” “......哦。”闻言,睡眼朦胧的言云起并未动,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将手松开,迷糊中又睡过去。 洛清芷轻笑,速度极快的将外衣脱掉,并将屋中的大部分烛火熄灭,只留下一两盏,才掀开被子躺下。 才躺下,身旁的人便自发的钻进自己怀中,这样的行为正中她下怀,于是她满眼甜蜜,揽着最爱的人一起熟睡过去。 ...... 寅时一刻。 一道细微的声音令熟睡中的洛清芷唰地一下睁开眼睛。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一道极低的声音在外响起。 话落,洛清芷看向怀中人儿,缓缓将环绕在阿云腰间的手臂轻轻抽离,那份小心谨慎,如同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而沉浸在睡梦中的言云起似乎感受到了这份细微的变动,睫毛轻颤,却并未醒来,手无意识在身旁摸来摸去,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见此,洛清芷连忙将枕头放入阿云怀中,见他不动安稳睡去,自己才拿过外袍,往门外走去。 门外,冥风早已等候在此,见主子出来,立即恭敬地将手中信件递到主子面前,并低声道:“主子,禹王她们已经商量好计谋,准备在放榜之日行动!” 接过信件打开,洛清芷快速的浏览,然信中信息却让她脸色霎时冰冷。 “呵!真是好歹毒的计划啊......”将手中的信件轻轻握于掌心,不过眨眼,那信件便在洛清芷手中化为灰飞,在夜风的吹动下,随风而散。 “既然她们想找死,那朕就成全她们。”洛清芷声音冰冷,身上散发着无尽的寒意,“朕倒要看看,她们的胃口是否能吞的下朕的反击。” 冥风默默地站着,哪怕眼中戾气横生,也并未言语,因为她知晓接下来主子定会有其她吩咐。 “风,传令于雷,让其将诺翡的目的透露给诺玥,并将大婚之日,花禾鸣在宴席上的言语一字不落地传到诺玥耳中,还有诺翡即将和花禾鸣合作的事一并告知给她。” 冥风抬眸,“主子是想利用诺玥?” “是啊。”洛清芷语气淡定。 “如今,诺玥被‘冥殇砍掉手臂’,一个残缺之人不再被皇帝重视,甚至已经被厌弃,还要迎接所有人的嘲讽,像她那样一个注重名声,高高在上、手握权力的往日尊贵太女,落到现下这个地步,只怕此刻心中早已被仇恨填满。” “看着以前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皇姐,如今竟有如此大的野心,不仅试图争夺自己的太女之位,甚至还想吞并她国,是何等的嚣张与狂妄!而这样的行为无疑又狠狠朝诺玥身上刺了一刀。” “而且,花禾鸣在五国众目睽睽之下,扬言对冥殇的钦佩和欣赏,那么,视冥殇为仇人的诺玥,在找不到冥殇的情况下,会不会将恨意发泄在一个对于欣赏冥殇的花禾鸣身上呢?” 冥风了然点头,原来如此,主子的意思便是先让她们狗咬狗! “至于她们想对学子下药,你派人去查所谓的残心一药在哪?明日我问问阿云此药的解毒之法。” 是了,主君便是一位神医,对那所谓的残心又有何惧! 于是冥风连忙道:“是,主子。” “另外,明日各国使臣便要离开,待得诺玥动手,你和雨、冰,带着冥卫前往乌云山,务必将禹王的暗势力一举歼灭。” 冥风恭敬点头,“属下领命!” 洛清芷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倏地勾唇一笑,“天,要变了呢?” 转头看向冥风,轻轻挥手,“下去吧!” 随后转身往里走去,但行到门口,洛清芷脚步一顿,声音好似有些飘渺,“对了风,让蓝澈准备好战场上的一应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冥风脸色微变。 主子的意思是......要与她国开战吗? 神情微凝,冥风抬头看向遥远的天空,蓦地从主子的话语中嗅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或许,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是,主子。”轻声恭敬回道,冥风转眼便消失在此地。 来到床边时,阿云已经面朝里而睡,只是那个枕头并未被他抱在怀里。 这是被嫌弃了? 洛清芷看着躺在外边孤零零的枕头,不由有些好笑。 二月的夜晚还很冷,她利用内力将自己浑身弄的热乎乎,才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里,刚想重新将人抱回怀里。 阿云便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乖乖巧巧地翻身,利落的落入自己怀中。 看着他软乎的睡颜,洛清芷心有所动,抚着他柔顺的墨发,心中自言自语:“阿云,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顿了顿,洛清芷觉得好似忘记了什么,须臾才想起:“......嗯,还有我们的孩子。” 第167章 喝醉 翌日清晨,洛清芷与言云起携手将四国使臣送出城门,目送她们离开。 只走时,司空残雪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言云起和洛清芷,才笑着转身离开。 巳时一刻,原本已经离开的阮今安却出现在皇宫之中,与言云起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谈笑说乐,笑声阵阵传出。 “唉!想要单独与你聊聊天都不行,可真是难为人了。”阮今安叹着气道。 因为此次各国使臣都在此,她自然不能私下与云起见面,不然她们还以为兰亭国已与大祁国暗中结盟,势必要惹出一些事来。 所以,这不,此次出来时间充裕,国中大小事物都由母皇操持,索性她便在临走时,悄悄回来与好友聚上一聚。 叹气不过一瞬,阮今安打量了下言云起,随即温和一笑,“红光满面,浑身散发着幸福的味道,看来大祁皇对你是真的很好啊!” 闻言,言云起柔柔一笑,眼中盛满情意,“嗯,阿芷很好。” “那就好。”阮今安见状,也为好友高兴,随后环顾起四周来。 “今安,你找什么?”言云起不解她在找什么,不由问道。 阮今安唔哝一声,“既然你们一对有情人喜结连理,那我们自然要喝点好酒庆祝一番了,怎么,云起没为我准备?” “额,好酒肯定是有的,可你确定要喝酒?”言云起先是一愣,随后不确定道,毕竟今安的身份...... 谁料阮今安以为他认为自己不会喝酒,直接微抬下巴,“云起可不要看不起人,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如今遇上这样的大喜事,我自然要与你喝个痛快才是。” 然才得意片刻,阮今安看着言云起迟疑道:“哦,忘了问,云起你能喝酒吗?” 嗯....说到喝酒,言云起想起新年夜时,自己喝的果酒,同样是酒,应该便是能喝的吧,他点点头。 但在阮今安还没高兴叫出声时,他又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喝酒。” “啊......”阮今安听罢一脸丧气。 言云起便小声解释道:“因为我有宝宝了。” “啊——”本来还觉得可惜的阮今安闻言,一脸震惊加茫然,一眨不眨地看向他,见好友点头,她才深深吐出一口气,“你们......你们不是才新婚不久.......” 意识到什么,她连忙住嘴,而后脸上挂满笑意,“恭喜你啊云起!” 对于婚前便有了孩子一事,阮今安倒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在她的想法中,两人相爱,自然就会有一些亲密接触,而既然爱了,往后余生,便就该认定彼此。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不会被认同,但那又如何?能活的随心肆意,这样的人生才是她向往的。 “既然是双喜临门,那我更要喝一个才行。”阮今安欣喜道,“云起快快让人拿酒来。” 一旁,已经回来的可书闻言,笑着看向自家公子,见他点头,便领命而去。 ....... 很快可书带着宫男把酒端上来,才靠近,阮今安顿时眼睛一亮,“好香啊。”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将酒倒入杯中,递到鼻尖轻闻,而后一饮而下,并咂咂嘴赞叹道:“好酒!” 一旁,言云起看她格外满足的笑容,不由轻笑,“你喜欢就好。” 一人喝水,一人喝酒,期间时不时的响起悦耳的笑声。 洛清芷处理完政事,身后跟着明钰,两人进来时看见的便是笑得前仰后俯的两人。 初见这阵仗,明钰满脸疑惑,“凤后怎地笑得那么开心?而且......阿芷你竟然不吃醋?” 吃醋? 洛清芷斜眼睨了眼明钰,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踱步往亭子里去。 不明所以的明钰一脸懵圈,阿芷这眼神是何意? “唔......真羡慕你们的感情,要是将来,我也遇见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那就好了。”才靠近,两人便听见兰亭国太女温柔道。 “今安这么好,定然会的。” “好重的酒味,兰亭太女这是喝了多少?”洛清芷一进来,就将言云起扶到一边,皱眉看向阮今安。 听见别人的声音,阮今安抬眸,不由瘪瘪嘴,“云起,你看你家这人,真是小气,连点酒也不愿意让我喝。” 洛清芷看着她幽怨的眼神,似乎在斥责自己的小气,不禁嘴角微抽。 向来温润如玉、柔和淡然的兰亭国太女,此时竟像个小孩儿似的,在阿云面前撒娇、告状。 将阿云抱进怀里,她无语道:“兰亭太女喝醉了。” “喝醉?呵!笑话,本姑娘千杯不醉好不好。”阮今安不满地冷哼。 说完尤不解气,站起身来就要走两步,想要告诉她们自己没醉,谁想,才踏出一步,便脚步虚浮,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额......整个聊天过程,今安都神色清明,说话有条有序,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和不适,根本看不出她喝醉的言云起正要说什么,见此,不由微愣。 .......说好的千杯不醉呢? 看他表情,洛清芷耸耸肩,“你看,我就说她喝醉了,偏她不肯承认。” 低笑一声,言云起唤来可书,准备将今安扶着去房间休息休息。 但要对付一个喝醉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倔强的醉鬼,小小力气的可书哪里扶得动,知晓她身份的洛清芷不好上前扶人,其他宫男更不能让其接近。 于是言云起走上前想和可书一起扶着她,不想洛清芷看向一旁像是看戏的明钰道:“阿钰,你将兰亭太女扶进房间休息。” 知晓凤后有孕,见阿芷不让其他宫男前来帮忙,虽不知是何缘故,明钰也没多问,双手一摊无奈道:“好吧。” 明钰扶着阮今安肩膀,轻而易举便将人给带走,不过一路上,只听这人不乐意的喊道:“我没醉,我真的没醉!” 明钰则随便敷衍道:“是是是,你没醉,你就是想睡觉。” 望着二人远去,言云起道:“阿芷,今安是在喝醉状态,她们......” “阿云放心,阿钰是自己人,且是个十分有分寸的人,不用担心。” 言云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我过去看看吧,听说喝醉之人容易吐,若今安吐了,我好给她准备换洗的衣物。” 见此,洛清芷只好点头,“好吧,那我们过去看看。” ....... 二人才踏进房门,便听见屏风后传来明钰的怒吼声,“我好心扶你休息,你....你竟然还咬我,你——” 第168章 有火发不出 不明所以的二人一听,连忙走进屏风后,只见脸颊泛红的阮今安怒瞪着明钰,“你这个登徒子,咬你是活该。” “靠——”明钰拎着坐在床边的阮今安手臂,怒目道:“我,我怎么就登徒子了?你给本小姐说清楚。” “你扯我衣服,就是登徒子。”阮今安火气上来,使劲推开拎着自己胳膊的人,但用尽浑身力气也没将人撼动分毫,原本温婉的双眸此刻瞪得溜圆,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扬声道:“大胆,你竟敢冒犯本太女?” “呵.....呵呵......”闻言,明钰简直气笑了,冷不丁地紧捏了拳头。 胸脯起伏间冷笑几声:“我不过是不小心扯到你外袍了,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同为女人,扯到你外袍而已,怎么就登徒子了?” “还本小姐冒犯你,你要不要看看,是谁将本小姐的嘴皮咬破了?”脾气本就不好的明钰,说着将人推开,指着自己被咬流血的嘴唇,嘴角扯出一丝嘲讽,“还太女,我看你是太欠揍!” 谁知这么一推,阮今安被推倒在床,便也一动不动了。 明钰:“......” 就,就这么睡着了? 怒火还在上升,明钰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犯了事就睡着的人,只觉心中有火发不出,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后,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瞪了一眼洛清芷,“阿芷,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醉鬼了,恩将仇报!不可理喻!” 说罢,人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徒留洛清芷和言云起二人站在原地一脸怔愣。 ...... “咳......”洛清芷十分尴尬的轻咳一声,也蛮不可思议地看向睡着的阮今安,“这温润如玉的太女,怎么喝醉个酒,行事这么猛啊?” 言云起也没想到今安还有这么凶猛的时候,可想到她的身份,又觉得很是正常,“或许是身份敏感吧,所以她不得不随时保持警惕之心,倒是我没有安排妥当,才导致明钰被咬。” 说到被咬,言云起想起靠近之时,明钰嘴唇上的一圈牙印,不由嘴角微抽,不知等今安醒来,忆起她所做过的事,会不会觉得难以置信。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毕竟阮今安身为一国太女,其真实身份却是一个男子,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所以我才不让其余人靠近,又不是你的错。” “再说,明钰不过是一时气愤罢了,事后她自然不会与一个喝醉之人计较的。” 可书知晓一切真相,在明钰走后,便自动上前将阮今安的鞋脱掉,为其盖上被子,使她睡得舒服。 “可书在这照看着,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吧!”洛清芷想起今日阿云起得早,不由拥着他回寝宫,让他补补觉。 话落,可书轻声道:“是呀公子,你还怀着宝宝呢,快回去休息吧,兰亭太女这边有我呢。” 才回来公子身边,可书便听自家公子说他有宝宝了,心下大喜,便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果然,才一说完,言云起便哈欠连天,只能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回去了,可书,今安就辛苦你了。” 可书笑嘻嘻的直摇头,“不辛苦,公子回去歇息吧!” ...... 直至夜幕降临,阮今安才迷迷糊糊地睡醒。 不过在言云起过来时,她已经在用晚膳了,饭后二人又聊了会儿天,期间,言云起问她是否还记得醉酒之前的事,谁知她竟摇摇头,说根本不记得有什么事啊。 于是他也就没告诉她。 洛清芷处理完奏折前来接人,二人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了,遂笑着挥挥手。 至于临走时,洛清芷那古怪的一眼,阮今安只觉莫名其妙,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 —— 二月十五,乃放榜之日。 京城内外,人潮涌动,一派热闹非凡、万众瞩目的盛景。 天还没亮,早已有无数的人在那里蹲守,不管是家眷还是学子、百姓,皆汇聚于此,只为一睹金榜题名的辉煌时刻。 议论声不断,直至晨曦初破。 街道两旁,茶肆酒楼,早已人满为患,所有前来之人,或皱眉,或淡笑,或平静,总之表情不一。 而随着时间缓缓推移,日头渐高,人群越发密集,气氛也越发紧张。忽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遭的喧嚣。 只见身着官服的苏子冉手持黄绫包裹的金榜,笑容温和,神情肃穆,穿过人群直奔放榜处,众人见状纷纷涌上前,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期待。 不过激动归激动,她们不敢在丞相面前放肆,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子冉。 将众人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苏子冉负手站在那里,声音温和:“诸位学子,朝廷今日放榜,或有喜,或有悲,但尔等辛勤攻读,终有所成。” “中榜者,乃朝廷之幸,百姓之望,望尔等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而榜上无名者,非是无才,也不必气馁,往后机会无数,望各位学子不以一时之得失论成败,而以终身之奋斗为志向,继续精进,未来定有属于你们的天地。” 眼前之人便是少年便官拜丞相的苏子冉,每一位学子都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其中带着好奇,带着敬仰,无一不恭敬。 而后,随着一声低沉有力的‘开榜’,差役们缓缓展开金榜,小心翼翼的贴在墙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金榜之上,墨色浓重,字迹工整,好似每一行每一字都承载着无数学子的梦想和汗水。 ...... 倏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一位年轻学子,面容黝黑,扫过榜上自己的名字时,大笑出声。 另一位模样清秀的学子,当她目光扫过榜单,突然定格在某一处,瞳孔放大,脸上先是惊愕,随即笑容瞬间绽放,双手颤抖地指着榜上的名字,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我中了!我真的中了!”说罢,她双手掩面,激动得难以自持,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一旁的好友似乎也中了,笑着轻轻拍着肩膀安慰她,殊不知,她的眼眶也早已红了。 第169章 行动 接着,一道又一道的‘我中了!’的激动声响起。 总之,中榜之人,大多兴奋高吼,或喜极而泣。 但也有落榜之人脸色苍白,肩膀微微颤抖,双目通红,头垂的很低。 不过想起刚才丞相大人的话,想到她们还有机会,又瞬间振作起来,脚步坚定的往回走。 “惜之......你,你看最上面那个名字......”墨依和好友沈惜之挤过人群,一眼目光便定在金榜最上面那个名字上,顿时声音有些颤抖和不可置信。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确认自己没看错,急忙拉着一旁沈惜之的手臂,指着榜首的位置,激动道:“惜之,我没看错,你是第一名,你是第一名!” 沈惜之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目光落在榜首的名字上,瞳孔微缩,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缓缓扬起唇角,随后笑容越发扩大。 这样的表情,在旁人看来或许是觉得此人心性极强,居然没有兴奋的跳起来大吼。 但墨依了解沈惜之,她只是相对情绪内敛罢了。 何况...... 墨依拉着好友的手臂,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从心底深处涌出的喜悦,仿佛都能感受到她心跳如鼓,想着想着,墨依不由觉得好笑,同时也为好友兴奋不已。 不远处,萧遥和非不离二人扫过榜单后,一个是第二名,一个是第三十六名,两人皆激动的紧紧给予好友一个拥抱,“不离,恭喜你!” “也恭喜你,阿遥,我们都中了!”非不离眼角有些许红,兴奋道。 “......是啊,我们都做到了!都中了!”萧遥喜极而泣。 ...... 没一会儿,两人分开,相视一笑,“走走走,我们势必要庆祝一番才行!” 非不离大手一挥,“走!” 同样不远处,墨依下巴一抬,拉着沈惜之便要去庆祝! 哭过、笑过、难受过,所有人皆慢慢往回走,留空间给外围的人进来看。 然而人群中,有十几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却并未在榜单上看见自己本该有的名字,不由脸色微变,她们快速的对视一眼,连忙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 行至僻静无人的小巷,她们脸色皆有些凝重,其中一人疑惑道:“上头不是说,会有我们的名字吗?怎么会......” “不知道,想来是哪里出了纰漏,我们要立即禀报首领才是。”其中一人沉沉道。 “可惜你们没机会了哦!”一道冰冷戏谑的声音响起。 突兀的声音令十几人一惊,然还未等她们有所反应,便见几道寒光闪过,所有人皆捂着脖颈倒地,其中一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几名黑衣人,只觉她们刚才的速度异常敏捷,如同黑夜中的幽灵,剑法迅速且致命。 然下一瞬,她便瞪着眼睛没了气息。 明钰慢悠悠走近,确认她们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啧’了一声,挥手让手下处理干净,自己则瞬间消失在原地。 京中最大最繁华的茶楼——观景楼。 言云起和阮今安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的人群,身为一国太女的阮今安不由有感而发,“这些都是国之栋梁啊!” “历来,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朝堂之上,始终被那些士族门阀之势所占据,这些家族凭借着千丝万缕的势力和影响力,把持着朝政,令寒门无立锥之地,如此一来,普通百姓想要入朝为官,简直难如登天。” “而今,大祁皇帝英明神武,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推行此制度,使得众多出身贫寒之士得以凭借自身才华学识步入仕途,一展抱负,如此为君之魄力,当真令人钦佩!” 说罢,她不禁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对洛清芷的敬仰和佩服。 想到自己国家,阮今安脑海中若有所思起来。 言云起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仿佛能透过她们的表情洞悉每个人的情感波动。耳畔响起今安感慨的话语,不由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他的嗓音很轻,但其中蕴含的分量却仿若千斤之重,“是啊,如今寒门学子历经千辛万苦,一步步走到这里,即将踏入大祁朝堂入朝为官,她们来自民间,更懂得百姓的疾苦,而她们的声音,才是真正的民声。”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寒门学子的崛起,才能打破世家大族长期以来对朝政的垄断局面,改变只凭关系和背景来任用官员的陋习,从而让真正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得以施展抱负,使得朝堂之上人才辈出,为朝堂注入新鲜血液,带来新的思想和活力。” “唯有一心为公、心系百姓的清正廉洁之官,方能促使朝堂变得更为公平正义,治安得以维护,权益得以保障,百姓才会安宁,国家也才能繁荣昌盛!” 说到这里,言云起对于那些学子们,也是抱着很大的期望,希望她们不忘初心,记得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好友说出这样一番话,阮今安不由愣愣的看向他。 察觉到被打量的目光,言云起偏头看向阮今安,一脸疑惑:“今安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觉得你能说出这样忧国忧民的话,想来若是女子,日后定也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阮今安呵呵笑了笑,连连赞叹道。 只是,她心下无奈叹息,这个时代到底还是不允许男子踏入朝堂的,时代大环境下,几乎所有的女子也不允许男子比她们更优秀,不然自己也不会想着掩盖自己的身份...... 想着自己的身份,阮今安只觉心中沉沉。 言云起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不说话。 怎么说呢?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身处在和平、男女平等的年代多年,所以对于这种封建思想实在不认同,可靠他一人之力想要打破这种思想禁锢,实则是异想天开。 沉默须臾,言云起轻声道:“我想,或许有那么一天,天下所有男子皆能像女子一样,进入学堂,读书认字,开拓视野,那么,他们便不再只是家庭的附庸,不再是生活的配角。” “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抱负,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那样的人,也可以为国家用自己的才华和智慧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170章 尴尬 越说,言云起目光越发坚定,说他没抱负也好,没梦想也罢,本无欲无求、不问世事的他对所谓的朝堂政事并不感兴趣。 可他既坐上了万人供养的凤后之位,那么他便要为万民做出贡献才是,因为,他本就不该理所应当的接受。 “......所有男子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抱负?”阮今安听着云起坚定低沉的话语,不由低声呢喃,随后摇摇头呐呐道:“......这谈何容易?” “呵呵......今安,”闻言,言云起轻笑一声,“事在人为啊!” 只要去做了,哪怕失败,又有何惧?不还可以重来? ....... 阮今安定定地看向好友,片刻后,缓缓笑了,“没错,一切,事在人为!”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言云起一见如故,并视为知己了,因为,他不仅有着出众的外貌、独特的气质、满腹的学问,善良的品性,这样美好的人,试问谁不欣赏? 更何况他对任何事件的见解,皆和自己想法异常相同,他们就是天选知己啊! 也难怪,自己莫名的就很信任他,哪怕自己喝醉了在异国会暴露身份,他却从未担心过,甚至她能感觉到,她们妻夫俩早已经知晓了自己身份,然她亦不畏惧。 想到此,阮今安温柔的脸庞上,笑容更加灿烂,“来,云起,我们喝一杯,嗯......你有宝宝不方便,你喝热水,我喝酒。” 说罢,坐在里面方位的可书为自家公子添上热水。 受阮今安笑意感染,言云起也分外高兴,“好。” “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阮今安认真地看向言云起,眼神却格外严肃,似乎此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不过一眼,言云起便明白其中之意,她说的不仅仅是两人之间的友谊,还有两国之间的友谊,慎重的举起茶杯,言云起嘴角微扬,红唇轻启,“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明钰上来时,看见的便是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笑。 她大步上前,恭敬地朝二人行过礼后,才看向言云起道:“主君,可有出现异常?” 从阿芷那里知晓禹王的计划,言云起便早已研制出残心的解药。 今日放榜之日,城中有无数的暗卫暗中观察,一旦有发现可疑之人,便会被立即捉拿,若学子实在不小心惨遭毒手,也能够立即拿出解药。 不过为了以防敌人还有别的手段,言云起今日还是不顾阿芷的劝说来了这里。 这不,就算暗中有很多人保护,阿芷还是不放心,让明钰过来了。 知晓阿芷也是太过在意自己,也感谢明钰的好意,言云起抬手示意她坐下喝杯茶,回道:“目前并未有何异常。” 话落,明钰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话。 而短短两句话,阮今安安静坐着并未打岔她们的对话,只是想起刚才这女子出声时,自己看过去对上一双凶巴巴的眼神,不由一脸懵圈,她怎么觉得这人对自己有些不友好呢?还是说是自己看错了? 明晃晃的眼神,明钰自然不可能忽视得了,想了想,她微微偏头,用余光看向阮今安,声音有些冷淡,“不知安姑娘看着明某是什么意思?” 因在外有所不便,所以明钰皆没有唤出她们真实的称呼。 嗯,因为这一句话,阮今安仿佛从里面听出了杀气! 她,貌似并未惹她吧! 一脸疑惑地盯着明钰,阮今安皱眉思索片刻,哦,对了,除了......除了前几日这人好似扶了下喝醉的自己,她们便再未有所交集。 难道是.......那日自己惹到了她?可自己不是到了房间后就睡着了吗? 不得其解,阮今安只能淡淡一笑,“没什么!” 谁知,明钰侧过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垂眸不再说话。 又是这样一个眼神,阮今安身形滞了滞,抿唇再次认真打量了下对方,突然‘咦’了一声,“明姑娘的唇角是怎么了?”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言云起拿起茶杯的手一顿。 明钰则仰头将茶一饮而下,而后斜眼看向阮今安,眼中微光闪过,开口时,声音不疾不徐,“被咬了。” 不过一瞬,阮今安就感觉此刻的气氛有些怪怪的,遂附和着唔哝道:“......哦,原来是被咬了。” 见她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明钰冷笑道:“安姑娘不好奇明某是被什么咬得吗?” 额.....她为什么要好奇? 阮今安不明所以,但想了想,还是极有礼貌道:“不知是被什么咬得?” “被鬼咬得。” “啊?什么?”此话一出,阮今安只觉自己被戏耍了,不由眉头紧皱。 明钰眼皮微挑,淡淡道:“被一只醉鬼咬得。” 阮今安:“......” 言云起则无语的嘴角直抽。 醉鬼....... 隐隐约约好似想起了点什么,阮今安莫名觉得与自己有关是怎么回事? 眨了眨眼,阮今安温和一笑,“呵呵......明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本来是打破古怪的气氛,谁知明钰悠然的喝着茶,“安姑娘才是说笑了,明某从不开玩笑!” 漆黑如墨的眼眸看向自己,阮今安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抬眸尴尬的看了一眼好友,两人对视着相顾无言。 不过这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才放下茶杯,有人前来禀报,明钰起身行礼后,便往楼下而去。 待人走后,阮今安立即回想起醉酒醒来之时,云起问自己可记得什么的话,眼下不得不问道:“云起,那日我醉酒后,做了什么不礼貌之事吗?” 看向后知后觉的她,言云起直接说出实情,要笑不笑道:“唔......明钰不小心扯到你外衣,然后你就狠狠咬了她一口。” “什么?”阮今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是说,她唇角的印子便是我的杰作?” “......呵呵”言云起回她一个尬笑。 ‘轰!’阮今安脸色腾地一下红个透,唇畔蠕动半天,才呢喃道:“我喝醉之后竟然如此凶猛?我记得以前我不是千杯不醉吗?”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且自我怀疑道,说着又摇摇头看向言云起,“云起,该不会那天我喝的是假酒吧?不然.......” 话未说完,但这话令言云起无语之际,对着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酒是真酒,至于千杯不醉?恐怕以前的她才被骗了。 第171章 殿试 似乎明白好友眼中的含义,阮今安眉心跳了跳,最后双手一摊,往椅背上一靠,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 就.......蛮尴尬的。 ....... 见状,言云起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额......其实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嗯,我当时喝醉了肯定不是故意的,可刚才我居然还傻乎乎的问,你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阮今安耷拉着个脸,神情幽幽道。 “难怪我说走近时,为何会对上一双凶巴巴的眼神.......” 连连叹气,阮今安手一挥,“算了算了,咱俩聊咱俩的,大不了......大不了下次见面,我慎重的给她道个歉,现下才不能因为这事影响咱俩的心情。” 言云起想了想,也是。 而且今日还有正事呢。 于是接下来二人边喝边聊,目光时不时的注视着下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榜单之地的人群也在慢慢减少,期间并未有暗卫前来禀报,想来是事情早已被控制。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洛清芷出现在眼前。 “阿芷,事情解决了?”看见洛清芷出现,言云起眼睛一亮,身子一动便想起身。 洛清芷连忙上前环住他,并扶着他起身,柔声解释,“嗯,网已收,鱼儿全部被抓住。” “那就好。”言云起点头,庆幸没出什么事。 揉揉他的脑袋,洛清芷见距离午膳还早,便道:“走,阿云,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去哪?”声音好奇道。 “秘密。” “好吧。” 见二人毫不顾忌的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且好友满心满眼都是他家那人,阮今安不由无语,直翻白眼,不满道:“喂,你们二人注意点啊,这里还有人呢?” 闻言,洛清芷眼尾斜睨她一眼,“要是你羡慕呢就自己找个。” “我......”阮今安被怼的大眼一瞪。 “阿芷,你逗今安干嘛。”言云起见好友被怼,嗔了洛清芷一眼,随后朝阮今安邀请道:“今安,走,我们一起。” “哼,这还差不多。”阮今安被自家好友的邀请安慰到,瞬间温和一笑,可看向洛清芷时,忍不住撇了撇嘴:“没想到你真这么小气,好歹我不仅是云起好友,还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呢,你就打算这么晾在一边?” 谁知洛清芷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还没说你老是打扰我家阿云呢。” 啥? 阮今安一听,再也保持不了温柔,怒瞪道:“云起,你看她!” 手臂被敲打了一下,洛清芷再次迎接阿云的警告眼神,他人也从怀中离去。 “好了今安,阿芷今天吃错药了,我们不用理会她,走。”说罢,言云起带着阮今安往楼下走去,二人皆头也不回。 可书也连忙上前扶着自家主子。 没能过上二人世界,洛清芷摸了摸鼻尖,叹息一声,便也连忙追上去。 —— 三日时间一闪而过。 这日早朝,一袭黑金帝袍的洛清芷坐于皇位上,头戴金冠,眉宇间透露出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两旁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皆是一脸肃穆。 时辰到,殿前姑姑高喊:“陛下有旨,宣,新晋学子上殿——” 随着鼓乐齐鸣,声震云霄,十五名学子身着崭新袍服,面含肃穆之色,依次从殿门外跨步而入。 进得大殿,满朝文武沉默无声,气氛凝重而庄严,令学子们不敢乱动分毫,待站定,纷纷行跪拜大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清芷开口:“平身。” “谢皇上!” “入座。” “是!” 洛清芷挥手,示意非令带人上前发卷子。 学子们依次坐在一旁的桌子前,每个人垂着头不敢多看,更不敢看上方的皇上,胆子大的倒还算平静,胆子小的则暗中掐着大腿使自己静下心来,试图让自己不要紧张。 这时,上头清冷的声音响起,“今日的殿试总共三道题,一道题为半个时辰,望诸位学子认真作答,全力以赴。” 洛清芷目光扫视一圈后,淡淡道:“第一题,就礼义廉耻对国家治理的重要性展开论述。” 话落,随着一声开始,众学子们皆埋头苦思起来,一时间,殿内只余纸笔摩擦的沙沙声。 大殿内安静无声,百官们或好奇或不屑的盯着那些奋笔疾书的学子们。 刚开始,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在非令的一声时间到中,所有学子放下笔轻轻吐了口气,两名内侍将收好的试卷交予非令,再由她呈交给皇上。 一刻钟后,第二题开始,题目为:“如何培养官员的品德和能力。” ...... 第三题为:“以春景为题,创作一首诗词,其中表达自己的期许和志向。” 整个早朝,学子们领题后,皆低头沉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瞬时滑过,又好像被无限拉长,令人喘息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学子已胸有成竹,笔走龙蛇、文思泉涌;有的则眉头紧锁,苦思冥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洛清芷翻看着每位学子第一题、第二题的试卷,偶尔垂眸看向认真专注做题的学子们。 包括大臣们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们,心中暗自评测着每一位学子的表现。 终于,殿试结束的信号响起,所有学子纷纷停笔,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稍稍松弛下来,然内心深处却依然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紧接着,学子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整理衣冠恭恭敬敬地朝皇上行跪拜大礼后,往大殿外而去,在殿外候着等待皇上的最终宣布。 这一刻,不仅仅只是其余学子,包括沈惜之和非不离,皆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里面的场景,心跳也愈发急促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殿内传出一道高声:“本次科举考试成绩已定,宣殿试学子进殿!” 学子们再次进入大殿,跪拜于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清芷看着她们,唇角微勾,似乎对此次的学子们格外满意,而后缓缓开口:“朕观尔等殿试表现,文采飞扬,才思敏捷,皆为国之栋梁者。” “今,朕宣布殿试结果,以示嘉奖!” 第172章 科举结束 话落,非令展开黄绢一一高声宣读:“一甲第一名,状元沈惜之,授正六品翰林院侍读;一甲第二名,榜眼非不离,授正六品大理寺评事;一甲第三名,探花祁盈,授正六品户部主事。” 随着非令的宣读,被点名的学子们依次上前,跪受皇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很快宣读完毕。 洛清芷沉声道:“今,特赐封官,以期尔等不负所学,勤政爱民,为朕分忧,为国效力。” 这无疑是训诫,学子们齐声应诺,“臣等感激皇恩浩荡,必立志为国家社稷贡献一切,为国为民,不负圣恩!” 望着一张张年轻有活力的面孔,洛清芷心下甚慰,同时看得出她们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激动和喜悦之情。 她扬声道:“科举一役,尔等跋山涉水,风雨兼程,历经千辛万苦,期间寒窗苦读,废寝忘食,足见对抱负之执着,对家国之忠诚。” “故而朕赐尔等七日时间回家探亲,与家人团聚,共享荣耀。七日后,尔等须准时返回京城,正式踏入朝堂!” 闻言,学子们无不感激涕零,纷纷叩首:“谢皇上恩典,臣等一定不负皇上厚望,七日后当准时归来,为国效力,为民请命!” “起来吧!” 洛清芷站起身,点头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非令高声传唤:“退朝——” 一声退朝,意味着这场紧张的科举考试正式落下帷幕。 学子们井然有序的起身缓缓退出大殿。 今日,或坐或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殿前失仪,导致现下她们的步伐微有沉重,但在激动的心情之下,那些早已被忽略不计。 想到即将披挂官袍,衣锦还乡,想到即将开始的仕途生涯,个个面露荣光,眼含热泪,这一刻,不仅是个人荣辱的巅峰,更是光耀门楣的辉煌时刻,且对未来的盼头。 身后,宫门缓缓闭合,那沉重的声响如同敲打在学子们的心上,她们回头望向那巍峨的宫门,心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向往。 大殿之外,阳光正好,春风拂面,学子们被金光围着踏上回家的路途。 不仅是她们,所有中榜者,皆各有封赏,或授以知县,或任命为教谕,各有差遣。 总之,无论是金榜题名者,还是名落孙山之人,都将在此刻继续开启新的征程。 ....... 翌日早朝。 洛清芷宣布禹王所犯下的大罪,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就在眼前,所有大臣除了最开始的震惊,随后只能摇头叹息。 也不知是在叹息禹王的自不量力,还是叹息什么。 只是对于皇上因为禹王有不臣之心,居然没有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反而还将其一对子女交予‘病好’的太后教养一事,而感到万分诧异。 什么时候,皇上这样仁慈了? 难道是因为娶了夫郎的缘故?所以人都变得温柔了? 不过,有了许许多多的前车之鉴,大臣们不敢胡乱猜测君心,也不敢胡乱去试探,遂将好奇心藏在心底。 —— 夜晚,洛清芷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灯火下,她看着手中的几封信件,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晦暗不明。 “你是说,诺翡被不知名势力所杀,但花禾鸣一行人回程之路毫无意外发生?”盯着手中的信件,洛清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桌案前,冥风沉默点头应是。 须臾,她沉声道:“主子,按雷传来的消息,这诺玥已经疯魔了,既然已经对诺翡动手了,怎么可能不对花禾鸣动手?难道她的疯魔是装的?” “或许吧。”洛清芷语气平静,“也或许是旁人让她知道了别的‘真相’,所以她才会罢手!” “别人?”冥风眸光微转,“主子是说花禾鸣?亦或者是司空残雪?” 将信件置于桌上,洛清芷悠然轻笑,“来参加朕大婚之人都有可能。” “主子,那.......” “无妨,朕倒要看看,接下来,她们会有什么行动?”洛清芷神色冰冷异常。 ....... “凤后,您过来了?”门外,非令的声音传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温柔嗓音,“嗯,阿芷还在忙吗?” “回凤后,皇上还在忙呢。” “好,我进去看看。” “凤后请。” 一听阿云来了,洛清芷欣喜的起身往外而去。 迎面撞上浑身散发温柔气息的男子,心下柔软得一塌糊涂,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柔声道:“阿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跑过来了?” “白日睡的够多了,看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便想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些点心填填肚子。”言云起轻声笑着解释。 洛清芷莞尔,“还是阿云疼我。” 殊不知,身后可书将手中的两盘点心放在桌上,便捂嘴笑着跑到一旁。 公子说谎真是不脸红,分明是没有皇上在身边,公子睡不着,这才过来的。 居然说是白日睡多了。 他伺候公子这么久,公子有何习惯和改变他岂能不知? 虽说公子表面上好似和从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他一个旁观者分明看在眼里,自家公子潜意识里越来越黏皇上了。 或许是有了小宝宝的缘故,所以公子黏人而不自知。 当然,公子也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担心皇上。 然洛清芷是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阿云眼底的困倦。 这段时日较忙,她也没多少时间陪阿云,眼下见他那么困还怀着身子过来找自己,心中歉意袭来,洛清芷亲亲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不饿,事情忙的也差不多了,走,我们回去睡觉。” 言云起仰头,“真的?” “嗯。”洛清芷点头。 话落,言云起欣然点头,“好,那我们回去睡觉。” 话才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 见状,洛清芷将人打横抱起,对冥风道:“去吧,记得让雨、冰和雷随时注意各路人马的动向。” 知晓主子和主君的感情好,冥风十分有眼色的行礼道:“是,主子,属下明白!” 已经被抱习惯,言云起也就不再当回事,反而习以为常的缩在阿芷怀里,随着她稳当的步伐,以及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早已困倦的他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睡中。 抱着怀中的人,仿佛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洛清芷只觉得内心异常满足和甜蜜,一路笑容仿佛要溺死人般。 第173章 洪灾 相聚总是短暂的。 在大祁又待了几日,阮今安深知自己不得不回国了。 这日散朝后,洛清芷与言云起换上便服,几人坐上两辆低调不起眼的马车,一路送阮今安离开皇城,直至城外的望月亭。 此时亭内,言云起不舍的看向阮今安,“这一别,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了?” 深深叹了口气,阮今安内心同样不舍,见四周只有自己人,遂上前给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有些沙哑但轻柔:“云起放心,待得小宝贝出生,我定会来看你们的。” 回抱住今安,言云起柔柔一笑,“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阮今安狠狠点头。 二人已然相约好。 见时间不早,言云起放开她,低低地叹了口气,“一路保重啊今安,记得给我传信......” 阮今安笑道,“嗯,我会的。” 两人道别的差不多,洛清芷才上前看向阮今安,淡然道:“保重!” “嗯。”阮今安微笑点头。 虽然她是云起的妻主,但阮今安顿了顿,还是嘱咐道:“记得照顾好云起。” 此话一出,换来洛清芷一个无语的眼神,“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好,还用你操心?” 不过想到她是为阿云说的,想了想还是关心提醒道:“路上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毕竟回程之路或许有些崎岖。” 话落,阮今安神情微变,随后笑道:“好,知道了。” 说罢,她看向所有人,最后朝好友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吧,自己则往马车走去。 风吟跟在主子身后,随着她进了马车,而侍卫漠然翻身上马,保护在马车一侧。 马车启动,她们身影渐行渐远。 言云起看着道路上留下的车印,心头蓦然闪过一丝怅然。 洛清芷上前将人拥进怀中,低柔哄道:“阿云别舍不得,若是有空,我便带你去找她玩,好不好?” 其实怅然只是一瞬,毕竟往后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相聚,且自己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言云起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可知晓阿芷是好意,埋在她怀里,言云起扬唇一笑,咕哝着应道:“嗯,好。” 安静一瞬,他倏地仰头看向洛清芷,“阿芷,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安路上会有危险?” “也不一定。”洛清芷摇摇头,毕竟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不过看出阿云眼中的担忧,她解释道:“阿云别担心,我有派人暗中护送她的。” 听到她的安排,言云起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嗯,我们回去吧!” “好。” —— 夜幕沉沉,皇宫之内,万籁俱静,洛清芷抱着言云起沉浸在梦中。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门外,非令声音急促,“启禀皇上,西南方向一个小县城——盱台县,突发洪灾,水势凶猛,百姓危在旦夕,急需皇上定夺。” 洛清芷在脚步声临近之时,便已清醒,此时听到这样一番话,转头看向睡熟的阿云,轻轻将环着他的手臂小心抽离出来,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之色,迅速起身披上外袍。 来到外间,她命非令进来,沉声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情况紧急,非令亦不是十分清楚,上前将快马加鞭的传信驿卒手中的公文递交与皇上面前。 洛清芷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倏地冷声道:“召集大臣上朝议事!” 非令脸色沉沉,恭敬道:“是。” 三更半夜,大臣们睡眼惺忪的坐着马车赶往皇宫,一路上见所有大臣都匆匆而来,顿时所有人皆脸色凝重起来,‘看来的确出大事了’! 大殿内,洛清芷端坐于皇位上,目光如炬,声音沉冷:“西南小城突发洪灾,盱台县令传来急报,请求朝廷救援,众爱卿,谁愿意前往盱台县支援?” 话落,殿内开始议论起来,不过须臾,苏子冉出列叩首,“启禀皇上,臣愿意前往盱台县救灾。” 而后又是一名官员出列,“启禀皇上,臣亦愿意前往盱台县救灾。” 接着又是几名官员出列。 见状,洛清芷挥手让她们起来,扬声询问:“尔等对于抵抗洪灾,可有何良策?” 于是接下来,大殿内一片讨论声响起。 由苏子冉率先发言,提出一系列的救灾措施,众大臣思索片刻后,亦纷纷建言献策。 洛清芷一一听取,不时点头,不时否定。 时间刻不容缓,两刻钟后,她拍板定策,下令立即执行。 由户部调拨粮草,派遣丞相苏子冉带兵前往盱台。 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乎着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拖延,所以敲定计策与人选后,所有有关官员退朝后迅速行动起来。 天一亮,便要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快马动身前往盱台。 只退出大殿时,苏子冉看向洛清芷,两人对视之时,眼中神色不明,心照不宣的同时点头,才转身离去。 坐在皇位上静默良久,洛清芷红唇轻启,“风。” 冥风突然出现在大殿内,“属下在。” 不知何时,洛清芷面前的案台上,已经拟好了一份圣旨,将圣旨交给身旁的非令,才缓缓开口,“殿试之后,想来沈惜之已经回到家中了,你带着这份圣旨前往临安县,交予沈惜之手中,令她前往盱台县从旁协助子冉救灾。” 接过非令手中的圣旨,冥风恭敬道:“是,主子。” 可接过了圣旨,冥风脑中泛起疑惑,主子为何会让一个新科状元去往那么危险而又艰难的地方,按理说,有了苏丞相,此次的洪灾定能很快解决才是,毕竟苏丞相的能力与智谋她亦十分清楚。 然,却偏偏让一个连朝堂也未接触过,且刚新封的六品翰林院侍读前去,这样的异常做法...... 难道是....... 看出她的疑惑,洛清芷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道:“你将圣旨交予沈惜之之时,连同朕的话也一并带到。” 主子不说,冥风自然不会好奇多问,此时躬身细听她接下来的话。 只见洛清芷淡然开口,“前往盱台县,在保护自身的安全下,让她全力救助灾民、抵抗洪灾,务必妥善解决此次灾难,若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可疑之事,让她莫管莫问。” 闻言,冥风微怔,思索之间立即应是:“属下遵旨!” “嗯,去吧。”洛清芷挥挥手,让她即刻动身。 第174章 黑夜来访 临安县。 沈惜之回到家中那日,几乎所有人皆知晓她高中状元,以至于全县轰动。 县令以及县里的官员,还有乡民们皆前来道喜,母父被众人簇拥着,眼尾发红,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眼中是激动、喜悦,有骄傲和自豪。 包括干娘和干爹,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不过,因时间紧迫,于是沈惜之温和有礼的谢绝了所有的设宴款待,并解释道,时间不足,此次回来只能停留一日,便要启程赶赴京城。 这才杜绝了大部分人或明或暗的心思。 但不管如何,毕竟人家高高兴兴前来道喜,于是沈惜之面带微笑,语气轻柔而坚定地向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皇命不可违,众人也表示理解。 “至于母亲和父亲,还有干娘干爹,等我在京城安顿妥当下来,再接你们一起前往京城。”晚膳过后,两家人坐在一起庆祝,沈惜之望着家人说道。 闻言,墨母脸上一片欣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却摇摇头,“哈哈哈,惜之有心了,可我们一家” 话未说完,沈惜之知晓她想要拒绝,以及拒绝的原因,立即道:“干娘,你不要忙着拒绝,我知晓你在顾忌什么,可你也要为不依想想啊。” “她准备去参加一月之后的武举考试,以她的功夫,定能在京中获得官职,到时,难道你们也不管她了吗?” “啊?不依也要去京城?” 此话一出,不仅是墨母墨父,包括沈母沈父也一脸惊讶的看向墨依,她们竟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四对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得墨依一阵别扭,打哈哈挠着脑袋,墨依支支吾吾道:“额.....我也是突然决定的,所以就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嘿嘿......” 主要是以前知晓的贪官污吏太多,以至于她对京城并不向往,甚至内心深处对于遥远的高位上那人感到心寒。 可经过之前皇上果决狠辣的手段,以及此次京城之行的些微了解,她心中的抱负被重新引了出来,所以......所以她也想去参加武举考试,以后可以戍守边疆、保家卫国! “怎样,原本你们是放心不下不依,这下干娘干爹不会拒绝了吧?”沈惜之歪头腼腆一笑。 “好啊你们俩~”墨母挑了挑眉,指着两个小辈道:“这样大的事,你们居然敢瞒着我们几个长辈?” 沈惜之一愣,随即莞尔一笑,“呵呵,我们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屋中全是欢声笑语。 ...... “扣扣,”突然,外面的门被敲响。 沈母一脸疑惑,“这个点,谁会来找我们?” “难道又是乡民?”墨母道。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墨依放下酒杯起身道:“我去看看。” 来到门口,墨依低声询问:“请问来者何人?” 门外静了一瞬,而后冷淡的声音响起:“宫中。” 话音落下,刚走到门口的沈惜之与墨依对视一眼,二人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惊诧。 为何这个点宫中会来人? 且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侍读,陛下特允的假期也并未到,为何会来找她? 察觉有丝不对,两人心中警惕心起,但沈惜之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门看看。 不过一个眼神,墨依便知她心中所想,示意她退至自己身后,才小心的打开大门。 “是你?”墨依看见来人,低呼出声,不过心倒是放了下来。 看来是熟人,沈惜之从墨依身后出来,看见的便是之前见过面的冥风,也就是皇上的贴身暗卫。 两人连忙将人迎进屋内。 四位长辈看着两个女儿出去,回来时身边带着一位......一位气质不凡的黑衣女子回来,不由蹙眉。 特别是沈母,身上本就有些功夫,此刻看见来人,只觉她身上的气势隐隐带着煞气,眼睛微眯,此人不简单! “惜之,这位是?”她起身开口询问。 沈惜之解释道:“娘,这是皇上身边的人。” “什么?”一句介绍的话落下,周遭仿佛突然间陷入一片冷寂中。 毕竟她们只是平民百姓,大官员也不曾见过,何况此刻见着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无比震惊,身体登时僵滞住。 沈惜之和墨依本想说什么打破这个紧张的氛围。 然不等她们说话,冥风直截了当的从怀中拿出一卷黄色的卷轴,那正是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圣旨,看向沈惜之,“我奉皇上旨意而来,沈惜之接旨。” 声音冰冷,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势。 同时也将两对母父拉回过神。 于是,六人纷纷跪下等候宣旨,神态恭敬。 冥风低声道:“盱台县突发洪灾,朝廷已派遣苏丞相前往支援救灾,皇上有令,着六品翰林院侍读沈惜之,立即前往盱台县,从旁协助苏丞相救灾。” 说完,冥风将圣旨递于沈惜之,“沈大人接旨。” 双手接过圣旨,沈惜之郑重道:“微臣谨遵圣谕,定当不辱使命!” 其言辞坚定有力,透露出一股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决心。 所有人起身,然两对母父眼中却有着隐隐担忧。 毕竟那可是洪灾啊...... 可这又是为官者的职责,且还未进入朝堂,便被皇上任用,足以说明皇上看中惜之,所以担忧归担忧,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冥风看出她们眼中的情绪,挥挥手,轻缓道:“诸位不用太过担心沈大人,盱台一行,皇上有派人在沈大人身边随行保护。” 话落,此地凭空出现十名黑衣冥卫,个个周身气息凛冽,带给人无形的杀伐气息。 又看见这样一群人,墨依一怔,继而放心下来。 有这样一群强悍之人随行保护,此次惜之领皇命而去,是为公事,她自然不能随同前往,原本还心下忧之,这下她便放心了。 哪怕是两对母父,不清楚那十名黑衣人的功夫,可单看那气势,她们也觉得自己足以放下心来。 眼见事情说完,沈母热情上前邀请冥风坐下喝茶,却被她委婉拒绝,转头又看向沈惜之,声音低而沉:“沈大人,皇上还有话带到。” 声音微顿,沈惜之立即明白这话是只让自己知晓,于是朝家人点点头,带着冥风往自己书房而去。 第175章 未雨绸缪 布置简单的书房内,冥风将主子的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沈大人,此行盱台县救灾,皇上让你在保护自身的安全下,全力以赴救助灾民、抵抗洪灾,务必妥善解决此次灾难。” 说到这,沈惜之脑海中有丝不解皇上为何会这样叮嘱,她既然受命为官,自然会为民行事...... 然,接下来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冥风继续道:“至于,若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可疑之事,你莫管莫问!” 沈惜之一怔。 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心思微转,沈惜之语气沉沉:“风大人,难道,此次洪灾中会出什么事?” “我亦不知。”冥风摇头,顿了顿,不疾不徐道:“沈大人听命行事便可,至于解决洪灾回京后,想必皇上另有安排。” “哦,对了,我给沈大人一个提醒,此一行,特别是身边之人,不管身份地位如何,还望沈大人随时保持警惕之心,记住,是所有人!” 留下这一句甚是奇怪的话,眨眼间,屋内便只剩下沈惜之一人。 皇上的暗语,风大人的提醒令她心里一沉。 ......此次洪灾,或许会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啊! —— 三月,注定是一个多事之月。 前有盱台县发生洪灾,才过几日,岭南江旱城运输的官盐被盗,且盗匪行踪成谜,江旱官府对其毫无头绪、束手无策,令朝野震惊。 盐乃民生之本,国之重器,竟有狂徒敢触犯天威,洛清芷勾唇一笑,“匪徒竟敢盗取官盐,扰乱国计民生,想来是嫌活够了!” 大臣们脸色本就不好看,此时看着陛下淡然的语气,和笑意盈盈的脸庞,心下突突跳个不停。 要说陛下发怒还没什么,可若反而温柔一笑,那便意味着,陛下,又要大肆放血了。 忍不住暗中擦了擦冷汗,大臣们无一不惊叹,到底是谁嫌命长,往皇上手里送人头? 而才探亲回来,进入朝堂不久的年轻官员们,个个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向神情严肃,擦着冷汗的朝中老臣们。 不过,虽不了解皇上,可想到出了这样一件大事,只怕皇上心底的怒火可想而知,于是她们也紧绷着身体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发一语。 只听‘啪’的一声,上头桌案被拍响,在这安静的殿内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巨响,年轻官员们顿时被吓一个激灵,浑身微颤,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而后垂头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左看右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那一副胆小不知所措的模样,让身旁的老臣不由嘴角微抽,连忙用眼神示意她们不要乱动。 这时,冰冷如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曲妄出列跪地:“臣在。” “朕命你即刻领兵前往岭南,亲自探查此案,务必将盗取官盐的匪徒捉拿归案。” “臣领旨。” 洛清芷厉声道:“如有抗拒执法者,格杀勿论!” “是。” 皇上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直击人心,其中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压迫感,众人闻声皆是心头一紧。 可还没完。 “大理寺评事非不离何在?” 被突然叫到名字,非不离一愣,而后连忙出列屈膝跪地:“臣在。” “你随曲爱卿一同前往,从旁协助。” 垂眸,非不离掷地有声,“臣遵旨。” 回到自己位置的曲妄听此,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看来,皇上很是看中此次的科举前三名啊! 状元在上任之前被派遣往盱台县,而后榜眼随自己前往岭南,这不得不让人多想啊。嗯,那自己也得好好表现才是。 其她老臣心下亦在若有所思。 ....... 回到御书房。 冥风早已在那里等候,见主子前来,立即道:“主子,雷、雨、冰传来消息,各国似乎有所动作!” “说说。”洛清芷神情不慌不忙。 “南域国内三日前发生内乱,诺玥在父族势力的暗中拥护下,弑母夺位,如今已成了南域皇帝。” “而后,派遣暗卫前往北寒国,不知与花禾鸣达成了什么协议,雨传来消息,说花禾鸣进宫一趟,回来后便着手为弟弟花禾焉置办和亲的陪嫁物品,十分隆重。” “至于闵西国,冰跟踪司空残雪至边界处,便将人跟丢了,如今闵西的大队人马毫无异色的往回走,而司空残雪不知所踪。” 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洛清芷微默,低声呢喃:“诺玥弑母夺位,花禾鸣让其弟弟联姻,司空残雪不知所踪,唔,风起了呢......” 冥风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风起,云涌,那么暴雨或许也不远了。 房间一时沉寂下来,冥风看着垂眸思索的主子。 “明钰回来了吗?”突然,洛清芷问道。 “回皇上,还没有。”一旁,非令摇头。 “嗯。”洛清芷点头,挥挥手,“下去吧!” “是。” 冥风见主子没有任何指示,点头消失在房间。 洛清芷看着眼前堆砌的奏折,并未有所动作,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非令看在眼里,不敢打扰,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 若南域国与北寒国联手攻打大祁....... 北疆由威武将军明徵镇守,明徵其人文武双全,熟读兵书,谋略过人,其大女儿明絮更是在兵法上有自己的过人见解,比之母亲不遑多让,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她们在北疆,犹如是一道屏障,固若金汤。 南疆由霍骋老将军的女儿霍衍镇守。 说起来,霍骋将军的一生可谓战功赫赫,用兵如神,以卓越的军事才能闻名。而她不仅威名震动天下,更是将一身本领悉心传授给了她的女儿霍衍。 只是因霍老将军年过花甲,身体大不如前,不得已解甲归田。 而自幼受到母亲的教育和培养,霍衍完全继承了母亲的谋略和才能,熟读兵书,精通战术战略。 由她们镇守边疆,洛清芷自然信赖无疑。 至于京中,且看此行的洪灾与盗取官盐一事,沈惜之和非不离能不能展现出自己的才能,若可以,那么她不介意为她们打破规矩制度,破格提拔其官职,任以重用。 不知为何,洛清芷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她或许会在不久后离开京城。 那时,她的阿云....... 第176章 风平浪静 想到这,洛清芷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正巧,非令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道:“皇上,已到午膳时间了。” 因之前皇上特意叮嘱过,每每到时间,不管皇上在做什么,都让自己提醒她,所以非令不得不出声提醒。 眼睑微掀,洛清芷淡淡点头,起身往寝宫而去。 太极宫殿。 言云起一手放下手中的书,另一只手把点心放回精美的食盒内,走到水盆边将手上的点心碎屑洗掉。 “可书,午膳时间到了,你看下阿芷可回来了?”他看向可书。 “是,凤后。”可书应声,转身向外走去,才行两步,便见皇上踏步而来。 一进门,看着桌上已经布好的膳食,洛清芷轻笑道:“阿云怎么没先吃?” 说曹操曹操到,言云起柔柔一笑,“没事,等等你。” 上前轻抚爱人细腻的脸庞,洛清芷心尖柔软至极,“可饿了?” 摇摇头,言云起拉过脸上的手来到桌前,“不饿,我吃了好多点心呢!倒是你,若不是我要求你按时回来吃饭,只怕经常忙忘了,错过用膳时辰?” “所以啊,我根本就离不开阿云。”洛清芷借机表达自己的情意,将人拥进怀里,下巴在人儿头顶轻蹭,笑了笑,“有夫如此,我亦无所求。” 言云起无奈摇头失笑。 两人在一起,空气好似都变的甜腻腻的,可书知晓每次有皇上在身边,丝毫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一切有关公子的事,皇上皆亲力亲为,于是捂着扬起的嘴角,带着一旁伺候的宫人出了房间。 ....... 用完膳,洛清芷抱着心爱之人在软榻上嬉闹了片刻,才放过喘着气的阿云。 将人揽着躺在软榻上,洛清芷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阿云柔顺的墨发,声音清凉平静,“阿云,你在皇宫会觉得无聊吗?” 此话问的莫名其妙,言云起微愣,而后在她怀中摇头,“不会啊,我本就不喜太过热闹,何况有你陪着,还有明忻时不时来找我玩,怎会无聊?” “......嗯,那就好。” 言云起仰头看向阿芷,一脸疑惑,“阿芷,你为何有此一问?” “没事,我只是怕你无聊而已,”洛清芷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温声笑道:“想着,若是阿云无聊的话,愿不愿意陪我在御书房看奏折。” “嗯?”言云起挑眉。 “我想你陪着我,好不好?”洛清芷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言云起,低声细语,声音轻柔而富有磁性,如同丝滑的绸缎,轻轻地拂过言云起的心弦,莫名痒痒的。 尤其是其中还带着一丝丝撒娇之意,令他无端心跳加速,心动不已。 长而翘的睫毛眨了眨,言云起撞进那双深情的墨瞳中,稀里糊涂的就嗯了一声。 看着阿云迷糊的可爱模样,心里微动,洛清芷忍不住俯身吻上他的唇。 一吻浅尝而止,差不多该人儿午睡的时辰,洛清芷拍拍他的背,将人哄睡。 没一会儿,言云起躺在洛清芷的臂弯里睡了过去。 洛清芷垂眸,安静的凝视着他的睡颜,眼中漾起柔情蜜意,然眼底深处却又划过丝丝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悄无声息地匆匆跑过。 一月之后,盗取官盐一案水落石出,参与之人被一一揪出,岭南江旱城牵连官员众多,证据确凿之下,皇上大怒。 主谋乃罪大恶极,下令斩首示众,其余影响恶劣的官员,按律法斩首的斩首,流放边关的流放边关,绝无半点姑息纵容之意! 总而言之,无论是谁,胆敢挑衅律法尊严,冒犯皇权天威,危害黎民百姓,就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承受失败带来的后果。 上朝之时,大理寺卿曲妄特意出列禀奏道:“启禀皇上,大理寺评事非不离在此次探查官盐被盗一案中,行事果断,处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凭借着非凡的才能与胆略与反贼斗智斗勇,表现极为出色,令人赞叹!” 坐在皇位上的洛清芷闻言,看着手中的两道折子,一道是曲妄的,一道是非不离的,其中都有说出盗取官盐的始末,同时也有对对方的夸赞,她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和赞赏。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下旨道:“传朕旨意,鉴于非不离在此次案件中的杰出表现,特破格提拔其官职,由正六品大理寺评事擢升为正五品大理寺丞。” 话音落下,非不离心下一怔,在曲妄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出列屈膝跪地,“臣非不离,谢主隆恩!” 而其余大臣则心下一震。 皇上的确是破格了! 按理一般官员晋升职位,那都是一个品阶一个品阶的晋升,没想到这非不离竟一下就跳了两个品阶,实在是令人震惊! 不过她们倒没有什么异议。 此案算是告一段落。 这时,户部尚书杨万莹出列禀奏道:“启禀皇上,盱台县苏丞相传来消息,洪灾已然得到有效控制,被困百姓皆被成功解救出来,但洪灾肆虐,盱台县满目疮痍,百姓生活陷入困境,所以再次申请拨款放粮,以保障灾民的基本生活需求。” “同时,其中受伤人数众多,请求医术人员随行。” 洛清芷听罢,沉声道:“准奏!” “是。” —— 要说之前只是内心觉得自己有宝宝了,但身体毫无异样,一度让言云起没有当爹的感受。 如今四个月,小腹微微隆起,他才恍若从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要当爹了。 此时在可书的伺候穿衣下,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瞪大的凤眸中满是惊奇。 这段时日以来,可书可谓伺候起来,比以前更为周到仔细,甚至不管大小事都一一禀报于皇上。 宫中也好,朝堂也罢,所有人都知晓凤后怀孕了,这便免不了有些人开始动了歪心思。 奈何听说哪怕凤后怀孕,皇上每日依然雷打不动的歇在凤后房中,哦,不对,应该是自从大婚后,凤后便没住过自己的宫殿,而是一直住在皇上的寝宫。 不过她们可没放弃,有些大臣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奏折中时不时试探着,皇上是否有意选秀? 然,每每在上朝时对上皇上温柔的笑容,她们心下一颤,便不敢再说什么。 第177章 温馨宠溺 看着公子好奇的模样,可书忍不住惊喜道:“幸好小殿下乖巧,没让公子受罪,我从书上了解,说一般人怀孕后,会吐得昏天地暗、恶心吃不下东西什么的,可公子一如往常,甚至食量更好,真好!” 从知晓公子怀孕,可书便收集有关怀孕之人的书籍来看,这下不得不感叹小殿下从小就知道心疼自家爹爹。 穿着宽松的罗裙,言云起手指轻轻抚摸着腹部,仿佛在与里面的小人儿打招呼,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突然‘咕噜’一声,言云起的肚子响了,他叹笑道:“看来是小家伙饿了。” 随即看看天色,他问道:“可书,这个点,阿芷还没回来吗?” 可书捂嘴一笑,见公子时时都在过问皇上,不由打趣道:“公子别急,先吃点点心垫下肚子,我出去看看。” 被可书揶揄,言云起顿时觉得有丝不好意思,但想到那是自己妻子,遂轻哼一声,下巴一扬就撵人,“快去快去。” “是~”可书拉长声音,笑着跑开。 没一会儿,洛清芷手中提着个食盒进来,可书向自家公子眨了下眼睛,便在门外没有进来。 言云起笑着瞪了他一眼,朝洛清芷走去,“阿芷,你提的东西......莫不是烤鸡?” 从进来的一瞬,他隐隐约约好似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上前揽着阿云,洛清芷轻轻将人带到桌边,轻柔道:“是啊,你昨日说想吃烤鸡,今日下朝后我便去厨房做了。” “诺,尝尝看,喜不喜欢吃。”把食盒置于桌上,洛清芷打开盖子,将一整只烤鸡端出来,香味瞬间往言云起鼻子里钻,诱的他更饿了。 瞧见阿云发光的大眼睛,洛清芷宠溺一笑,拿过手帕将手擦干净,便将烤鸡一小块一小块的撕下来喂给他。 一时间,房间内只余言云起的咀嚼声,以及偶尔满足的夸赞声,“好吃。” 吃个半饱,他让她自己也吃,不料洛清芷低哄道:“乖,你吃,我不饿!” 不过最后还是在言云起的要求下,吃了几口,总之,这一顿早膳,言云起吃得满足,洛清芷喂的满足。 这时,洛清芷打开食盒的第二层,从里面端出一碗黄橙橙的果汁,献宝似的拿着汤勺喂言云起喝,“来,你想要喝的果汁。” 哈,言云起眼睛一亮,就着她的手一口便喝掉,喝完砸吧砸吧嘴,忽地眉头微蹙,将碗轻轻推开,不愿意再喝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洛清芷询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口味被养叼了,还是因为阿芷的纵容,总之,言云起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纠结一瞬道:“唔......也不是不好喝,就是,突然不喜欢这个味道了” “好吧,那我给你换种口味。”阿云说不喜欢,那她就给他换种口味,说着就要起身往厨房去。 言云起顿时拉住她,“阿芷不用了,我想喝水。” 洛清芷柔柔一笑,“真的不喝果汁?” “嗯嗯嗯,我想喝水。”言云起连连点头。 好吧,洛清芷柔柔一笑,点了下他鼻梁,站起身去倒水。 吃饱喝足,洛清芷带着他到御花园逛逛。 期间,言云起见阿芷的眼睛时不时的黏在自己小腹处,一亮一亮的,不由好笑道:“阿芷要不要摸摸?” “啊?可以摸吗?”洛清芷瞬间瞪眼。 “当然可以。”说罢,言云起握着她另一只手贴在自己小腹处。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阿芷小心翼翼且傻乎乎的模样,心下好笑的不行。 耳边还响起‘教育’的声音:“小家伙,你要乖啊,不能闹你爹爹哦,不然......不然出来,娘会打你屁股。” 都是第一次做父母,言云起分明听出阿芷说到娘这个字时,语气有点结巴,再看低头垂眸认真说话的她,耳朵处也是通红。 呵呵......她居然不好意思了! 没一会儿,洛清芷揽着言云起悠然闲逛。 “阿芷,中午我想吃鱼。”看着池塘中的鱼,言云起莫名来了兴趣。 “好,我做。” “我还想喝银耳金丝汤,八宝莲子羹.....” “好,都做。” ....... “唔......腰有些不舒服阿芷......”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 “我给你揉揉。” 两人的声音慢慢远去。 路过的宫男无比羡慕的看向凤后,无一不感叹,皇上是真的很爱很宠凤后啊! 小半个时辰后,洛清芷将言云起抱回寝宫内,因为喝坐胎药的时间到了。 喝完药,两人相拥着躺在软榻上聊天。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此次洪灾以及盗取官盐一案上。 言云起不解地说道:“也就是说,你是故意给非不离和沈惜之机会,目的便是想要提拔她们上来?可会不会太过急切了些?毕竟她们才入朝堂,虽说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但身处朝堂,还是应当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地谋求晋升方为上策啊!” 虽说他与她们都有过短暂的接触,为人品性都不错,可朝堂亦是一个大染缸,一旦涉足其中,难以避免受到各种影响和诱惑。 且若是提升速度过快,时间过于仓促,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迷失方向,甚至误入歧途...... 把玩着阿云柔嫩的手,洛清芷轻轻一笑,“我知道,可你看,这次非不离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历来,朝堂之上,权力斗争激烈,人心叵测,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背离人性道德,可也一直都有坚守正义、不畏强权、不被利益所惑之人。” “所以,我看好她们,此次是一个重用的信号,同时也是试探,若她们能保持本心,我可以继续提拔,若心不坚定,那么,我也可以放弃她们。” “就看她们能不能抓住机会!” 言云起还是有一丝不理解,但或许是自己对政事不敏感吧,遂不再说什么。 阿芷如此做法定然有她的道理。 “不过,其她人也就罢了,明钰此人,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洛清芷低声道。 “......哦。”今日阿芷为自己解说朝堂之事,言云起有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过,既然自己都在看折子了,所以她才会如此讲给自己听吧! 殊不知在他昏昏欲睡之际,洛清芷柔柔的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异常。 第178章 猝不及防的坏消息 前两日收到消息,南域国与北寒国已暗地集结大军往大祁边疆而来,这便意味着战争要开始了,她虽立即传信给明徵和霍衍,加强边疆防务,调动大军严阵以待。 可半月前阮今安被不明之人刺杀,幸得明钰保护,安全无虞的回到兰亭国。 最主要的......是如今仍没消息的司空残雪,这个人才是她唯一有丝忌惮的对手,若她也在此时有所动作...... 洛清芷敛眸,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 “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闯入大殿,手执文书,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与急切,“禀报皇上,边疆告急,南域与北寒两国夹击,各领五十万大军向大祁靠近。” 原本风平浪静的早朝,被这一份加急文书打破宁静。 “......什么?”闻言,大臣们震惊的看着那名传令兵,而后瞪着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起来。 唯有洛清芷目光幽深,面无表情。 本叽叽喳喳的大殿,好半晌见上方的皇上没有动静,大臣们猛地抬头,待看向淡定异常的皇上,个个才将紧张压制心底。 气氛有些凝重,洛清芷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冰面般冷酷无情:“自古以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所以没有哪一个君王没有野心不想一统天下,甘愿偏安一隅。” 话音未落,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可,这些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真有本事吞下大祁这块疆土!” 言罢,大臣们从皇上口中听出好似无一丝压力,转头想到,边疆可有两尊大将守着呢,想到这里,皆齐齐松了一口气。 洛清芷轻描淡写地看向她们,随即沉声下令:“即刻传朕旨意,着令边疆威武大将军、霍衍将军率领大军,全力出击,奋勇杀敌,务必将敌军击溃,扬我国威!” “同时,着户部筹措军资,工部监造兵械,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这道命令下达,整个朝堂之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群臣纷纷跪地领旨。 “臣等遵旨!” 战争一触即发。 不管是后宫中人还是大臣,甚至是百姓都开始焦灼起来。 只盼望战争赶快结束,大祁百姓们本过着安定和平的生活,得知是南域与北寒因为野心才发动的战争,无一不咒骂着她们。 ....... 接下来的日子,洛清芷除了每日处理公事的时候,其余大多时间都是在陪着言云起,似乎要将之前太过忙碌导致没能陪伴的时间给补回来。 这样的黏人,渐渐地让言云起感受到了什么,可他却笑着当不知道。 “咦?”这日,洛清芷抱着言云起在御花园里的秋千上晒太阳,突然惊呼出声。 靠在洛清芷怀里,温暖的阳光照的人昏昏欲睡,言云起咕哝道:“唔......怎么了?” “哎——阿云你别动,我再试试......”洛清芷嗳了一声,一手环住言云起,一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小腹上,这里停顿一下,静了片刻,皱眉又放在另一个地方静止不动。 好一会儿才呢喃道:“咦......刚才分明能感受到,现在怎么不动了.......” 言云起睁开眼睛,两眼茫然,“啊?动了?我怎么没感受到?” 说着,他也傻乎乎的用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于是两人傻了吧唧似的一动不动,就盯着肚子。 片刻后。 似乎被母亲和父亲直勾勾期待的眼神吸引,倏地,肚子里有着微妙的蠕动,两人心头一震,对视一眼,嘴角皆扬起愉悦的弧度。 “看来,小家伙喜欢和我们打招呼呢!”洛清芷咧着个嘴,喜不自胜,好似每根头发都染上了她的喜悦。 “呵呵......”看着阿芷傻里傻气的模样,言云起笑得凤眸发亮。 傻笑够了,洛清芷将手移到言云起腰后,轻轻柔柔地为他揉捏起来,垂头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辛苦你了阿云!” 温热的气息,心疼怜惜的语气,令言云起内心越发软乎,眉头一挑,软软道:“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值得!” 被情意甜蜜包裹,洛清芷眼睛亮的恍如星辰,于是再也忍不住吻上他的红唇。 “唔......” 整整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才结束这个吻。 甜蜜的日子一晃便是半月。 “主子,出事了!南疆传来消息,霍衍将军奋勇杀敌时,被一直跟随多年的副将张杉暗算,因没有丝毫防备,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士兵们得知霍衍将军昏迷,军中顿时乱作一团,因将军的倒下,她们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军心散乱......” 冥风神色凝重,将得到的消息禀报于洛清芷,眼中划过一抹担忧。 “霍衍可有生命危险?”洛清芷眸心闪烁着寒光,沉声询问。 谁知冥风摇头,“军医在全力救治,目前情况不明。” “张杉呢?” “在暗算霍将军后,趁乱作一团之际逃往了南域军营。” 说到张杉,冥风眼里冒着杀气,一个叛徒、奸细,若是让她捉住,必定让其生不如死! 洛清芷垂眸看向手中的另一封信件,须臾,缓缓抬眸看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原本,她以为要防备的是司空残雪,没想到南疆会突发变故....... 南域由南域皇御驾亲征,本就鼓舞士气,如今霍衍受伤,军中无主帅,军心不稳,南域定然士气大涨。 如此一来,这种局势对大祁尤为不利! 洛清芷神情渐冷,沉声道:“如今,南疆是乔副将主事是吗?” “回主子,是的。” “嗯。”洛清芷淡然点头。 乔梁这人,她还算了解,虽在兵法上有所欠缺,但此人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或许亦可抵挡南域的大军!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才三日,南疆再次传来消息,南域大军仅用三天时间,便攻下大祁一座城池,速度之迅猛,霎时令满朝震惊、哗然。 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同时还充满了疑惑:南域大军什么时候有这样恐怖的实力了? 虽说霍将军受伤,但她们大祁的军队战斗力亦不可小觑,为何会被南域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攻破? 洛清芷看向传令兵,冷声道:“边疆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如此惨重?乔梁呢?” 第179章 御驾亲征 闻言,传令兵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禀报:“回皇上的话,南域军中有数十位高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以一敌百,且......且好似不会痛似的,一直不要命的往前冲,所以......所以没有人是她们的对手.......” 越说下去,传令兵神情越发恐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而后继续颤颤巍巍道:“乔梁将军也受了伤,却仍然带伤上阵,可,我军将士不敌对方高手......” 话未说完,但所有人都知晓是何意。 洛清芷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分外凝重。 朝堂上大臣们因为传令兵的话而脸色骤变,此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惧。 大殿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皆望着洛清芷,望着她们的君主,好似只要有她在,她们便无所畏惧。 沉长的寂静中。 洛清芷淡漠的声音如重石狠狠砸落在众人心头,“边疆战事,关乎国家存亡,所以,此次战役,朕决意亲身赶赴边疆,一举击溃来犯之敌!” “皇上......” 皇上要御驾亲征,众大臣直接愣住,嘴唇蠕动片刻,却在皇上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将所有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最终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且她们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如今南疆大军士气不振,只有皇上,也只能是皇上才能令节节败退的大军重鼓作气,扭转乾坤。 “待朕离京之后,朝中事务将全权交由凤后处理,尔等务必尽心竭力辅佐凤后,确保国家政事有序进行。” 此言一出,众大臣心下自然不满,只觉荒谬至极!一个后宫男子如何可以干政? 于是眼珠子一转,有些大臣便想阻止。 然洛清芷不耐烦的皱眉,厉声道:“朕意已决,你们遵从旨意便可。” 大臣们见皇上态度坚决,且在那好似利剑般凛寒的目光中,一个二个不由想起皇上往日的手段,心里抖个激灵,咽了咽口水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纷纷跪地叩头表示遵从圣谕,会全力协助凤后治理朝政,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夕阳西下。 洛清芷缓缓回到寝宫,便看见阿云歪靠在软榻上,手中虽拿着书,然眼睛却放空的盯着某一处出神。 他,是知晓消息了吧! 心下叹息一声,洛清芷轻手轻脚地上前将人抱进怀里,狠狠吸了一口气,柔声笑道:“阿云今日去哪里了?怎地身上那么香?” 被阿芷在脖颈处蹭来蹭去,像个小动物似的,言云起觉得有些发痒,不由缩着脖子乐呵呵笑出声,“我就只是去御花园看看花罢了,哪有那么香......” 谁知洛清芷不要脸的继续轻蹭,嘴唇砸吧砸吧:“真的很香,好想咬你一口。” 言云起瞪她一眼,嗔道:“你属狗儿呢,还想咬我?” “呵呵.....”洛清芷说着,还真就在他后脖颈处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的力道,不像咬人,反而像是在勾人,令人心痒痒。 果然,咬着咬着变成了亲吻。 头三个月已过,胎儿算是稳妥。 许久没有亲热的两人因为这浅浅的亲吻,忽地房间气温开始升温。 “阿芷,我想......”言云起呼吸微热,且带着些微急促。 “可以吗?”洛清芷声线有点沙哑,低低道。 言云起点头,“前三个月已过,可以的。”顿了下又补充道:“只要我们轻点。” 沉吟一瞬,洛清芷将人抱进里间,轻轻地放在床上,而后反手将床帏落下。 没一会儿,房间内响起欢愉的呻吟声,然而这次,其中竟还夹杂着偶尔的低泣声和轻哄声。 ...... 良久,一切结束。 吩咐宫人准备热水,洛清芷将阿云抱着往浴池而去,给两人清洗完才又抱着人回来,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人儿后背。 只是在快睡熟之际,洛清芷突然用力抱紧怀中的人:“阿云,南疆局势危急万分,刻不容缓,所以,明日一早我就要动身前往,京中,便要辛苦你了......” “非不离、沈惜之都是可用之人,她们在朝堂中虽经验尚浅,手段亦有些青涩,但只要给其一段时日,她们定能尽快成长起来。” “翰林院学士霍老德高望重,一生忠于大祁君主,可信;户部尚书杨万莹是我的人,亦可信;而别的老臣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心思,城府也深,若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去问问娘,她自然会告诉你想知晓的一切人物关系。” “还有明钰,她是暗狱首领,知晓朝中大臣的很多秘密,若到时有人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从明钰那里得到一切证据,该罚的罚,该杀的杀,不用担心有何后果。” 言云起闭着眼睛埋首在洛清芷怀里,静静地听着她一样一样的嘱咐。 “我将雷召了回来,她精通易容,到时会易容成一个男子跟在你身边。以前,若我要行走江湖,便是她易容成我的模样,替我处理政务;所以,若你不喜欢处理政务,或者累了不想动,就把折子交给她吧。” “还有,皇宫任何一个角落我都有安排冥卫保护,所以,若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去做,知道了吗阿云?” “......嗯。”低的似乎都听不清的回应。 洛清芷将下巴抵在他额头上,一眨不眨的望着怀里的人,眼底全是不舍。 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洛清芷珍重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才柔声哄道:“时间不早了,睡吧阿云。” “嗯。”依然是沉闷的一声嗯。 说是睡,其实洛清芷根本就没睡,眼睛一直望着心爱之人。 分别在即,她怎舍得闭上眼睛。 ......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微微亮起了光,洛清芷终于收回发酸发胀的眼睛,转头看向外面,天,亮了! 回头,伸手抚上怀中人的脸颊,洛清芷眉眼温柔,声线极低,“阿云,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人儿似乎在睡梦中,没有动作,也没有任何回应,洛清芷笑了笑,将手臂小心翼翼抽离,拿过外袍,最后不舍的回头看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殊不知,等她离开的一瞬间,本该睡熟的言云起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身侧和房间,只觉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好似心已离自己而去。 第180章 分别 酸涩的双眼忍不住眨了一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他其实一直醒着,哪怕阿芷起身时也知晓,可他不敢睁眼,也不敢说话,更不敢看她,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出声挽留,可他不能。 阿芷是为国而战,那是她肩上的责任,若不是自己怀孕,他亦可随军而行,可不行,这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不说阿芷不允许自己昼夜兼程、长途跋涉,便是自己也不敢有何大意...... 人才走,定还没走远,言云起撑着身体坐起来,想要说什么,然开口的一刹那,声音里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于是他不得不死死咬着嘴唇,将一张口便会呜咽的声音吞进肚里。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哭的人,想来定是怀孕的缘故,所以才会导致情绪变得异常敏感,此时特别难受,难受的想哭吧! 他抬手随意的擦掉眼泪,心忖道。 越想,情绪越不受控制,他缓缓转过身将脸埋进被子里,上面还有阿芷的气息和温度,泪水不停地流淌着,慢慢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片刻后,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大军出发的声音如雷贯耳,言云起蓦地从被褥里抬起头,而后唤可书进来为自己穿衣,两人脚步匆匆的往城楼而去。 城楼巍峨,言云起被可书扶着一步一步登上去,终于立于城楼之上,目光穿越重重黑压压的大军,落在最前方那抹身影上。 此刻的她,早已换下锦绣华服,身披厚重的铠甲,铠甲在微露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映衬着她坚毅冷峻的脸庞,跨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周身环绕着一股霸气侧漏、不容侵犯的王者之气。 令所有士兵们神情严肃,敬仰的仰望着她们的君主。 在言云起出现在城楼的一瞬,洛清芷便发现了,压下心中的不舍,她朝他扬唇一笑,口中无声的说道:“等我归来!” 随后强行逼迫自己转身,静默须臾,洛清芷大手一挥,“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尘土飞扬,战鼓擂动,大军启程。 言云起回以一个微笑,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眶不禁又开始泛红。 此一去,归期难定...... 一旁,可书看着公子难受,自己也抽泣起来。 何况,看着皇上身后的冥雨,想到半个时辰前,她特意来找自己道别,神情认真严肃地对自己说道:“待自己凯旋而归,便请皇上赐婚,好不好?” 可书一怔,撞进她略紧张略羞涩的双眸中,而后唇角微扬,“好。” “那你等我回来啊......” 不舍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可书与冥雨对视一瞬,就看着她随皇上逐渐远去的背影。 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 早已将他和冥雨的感情看在眼里,言云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而自己眼中既有不舍,也有担忧。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怕知晓她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有所谓的敌方不知痛为何物的高手.......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他与阿芷瞬间猜测,难道是引魂煞被人研制出了?因为这种种症状,分明是指向引魂煞...... 当初,引魂煞的的方法虽有所残缺,可此毒之法经过很多人手中,虽最终回到神医谷,但若期间有人复制摘抄下来继续研究,那..... 只是不知会是谁?又为何会帮助南域? 若真是引魂煞出世,不知阿芷能否想出办法解决? 想到这些,言云起眼中微沉,担忧更甚,或许,他可以传信给师父,请他助阿芷一臂之力。 只是,连自己大婚师父都没出现,说是在万里之遥拜访老朋友,因之前行踪不定总是错过消息,最终导致收到消息太晚,所以来不及参加自己的婚礼,于是只能命人送来很多礼物。 也不知此刻,师父在哪里?看见自己的信后能不能及时赶到阿芷身边? 风,轻轻吹过,带起发梢轻舞,言云起静静地立在城楼上,直到大军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心底越发空荡,他深深叹了口气,才缓缓转身回宫。 不消片刻,一封书信往江湖而去。 ...... 自从阿芷离开,言云起除了处理政务,偶尔便是盯着某一处地方发呆,日子就这样缓慢而过。 几日后,盱台县传来消息,难民中突然发生一场激烈的暴乱,这场动乱来的猝不及防,虽被苏丞相和翰林院沈惜之及时带兵镇压,但也因此,没有功夫傍身的苏丞相不幸被暴民伤到脸颊,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她那温润如玉的面容。 经派遣而去的太医及时医治,伤势很快被处理,但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便是,苏丞相的伤口很深,虽然已经用上了最好的药,然而,往后脸上会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 听闻此消息,大臣们不由一阵唏嘘,而京中王公贵子,不由一阵惋惜和失落,那么温柔俊美的苏相,竟然毁容了。 真真是可惜! 因苏子冉受伤,暴动也被迅速处置,所以善后一事便交给了沈惜之。 所幸沈惜之能力亦是相当出众、不可小觑,面对这些繁杂纷乱的局面时,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沉稳与睿智,每一个决策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一项安排都做到细致入微、妥帖周全。 如有不确定之时,在苏子冉的微微指点下,亦能很快做出决策,连苏子冉也时常夸赞她天生就是做官的料。 这无疑是得到苏丞相的认可和欣赏。 言云起看着折子上,苏丞相写下此次洪灾的影响范围,造成的损失,包括人员伤亡等等一切情况,以及提出的针对性建议,最后便是对沈惜之的夸赞。 不由心下叹息一声,看来,阿芷在识人方面果真厉害! 他微微点头,按阿芷的意思,只待苏子冉和沈惜之治理洪灾归来,便下旨提拔沈惜之官职,至于苏子冉,已经是百官之首,好似也没什么可奖赏的了。 而且因阿芷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言云起眸光微闪,缓缓笑了,苏子冉,到时候再说吧....... 今日已经看了部分奏折,还待看下一本时,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响起。 言云起垂眸看向自己肚子,温柔道:“小家伙又饿了?” 说完,又是一阵响动,他好笑的抚了抚肚子,宠溺道:“好吧,爹带你去吃东西。” 第181章 噩梦惊醒 于是放下手中的奏折,言云起缓缓朝外间走去,恰好可书计算着时间,早已将吃食摆在了桌子上,就等自家公子和小殿下来吃了。 只是才坐下,下意识的看向身旁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言云起眼中划过一丝落寞,闭了闭眼,他才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慢慢吃起东西来。 时间缓缓流逝。 言云起已经从难受中走出,白日里将全部心思放在政事上,唯有夜深人静时,思念才如洪水般涌来。 已经又过去一月,前几日阿芷传来消息,说已经带着大军将南域攻下的城池收复回来,并且经过几次战斗,终于发现了那些不知疼痛的敌国高手身上的弱点,十名高手全部被击杀。 似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言云起心下大喜。 现下拿着一封家书,他一字一句的看着里面阿芷满满的叮嘱、关心和思念。 “阿云,这段时日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若是腰酸的话,让可书随时给你按揉一番,折子不想看便丢给雷,朝堂上那群老家伙有没有欺负你,若她们敢,就让人狠狠教训她们。” “还有,小家伙是不是又长大了?有没有调皮闹腾你?我......好想你.....” 看到最后,言云起凤眸微弯,呢喃道:“我也想你阿芷......” 轻轻地笑了笑,他低头看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无比温柔的笑容,然后轻声细语地对着自己肚子说道,“小家伙,你看,你娘想咱们了!” 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好似在回应着他,言云起一愣,随即将手轻放在上面,须臾,他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之下传来一阵微弱但却有力的触动。 这一刻,他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笑得更柔和了,“宝贝真乖!” 喜上心头,言云起迫不及待的坐在桌案前给阿芷回信,信中说自己很好,让她不要担心,远在边疆,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等等关心之语,然后将自己和小宝贝交流的过程说与她听,最后写道,自己也很想她。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页纸,将墨吹干,才小心翼翼的放进信封里。 抬眸望向窗外的夜色,言云起幽幽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刻骨的思念。 “公子,夜深了。”可书端着一盘点心进来,看着公子寂寥的身影,忍不住叹气提醒。 收回视线,言云起抚着肚子起身,温和一笑,“好,就休息了。” 可书上前扶着自家公子往里间去,伺候着洗漱完,将床上另一个枕头给公子抱着,随后坐下来替公子按揉腰部。 这都是皇上未离开之前交代的。 而且,在皇上离开那几日,公子整晚整晚的睡了醒醒了睡,一直睡不好,还是后来在雷大人的提醒下,自己将一些安神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药材缝进皇上用过的枕头,公子抱着睡才能睡好。 果然,没一会儿,公子便陷入沉睡中。 —— 这日晚,言云起如往常般抱着枕头睡觉,很快脑海中睡意袭来,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要.....阿芷.......”在黑暗的夜色里,他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着,口中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听见动静,可书立即从外间跑进来,掌灯后,才发现自家公子呼吸急促,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口中不知在说什么,一脸的汗水。 “公子?”他登时吓了一跳,连忙唤道:“公子醒醒!公子醒醒!” 似乎因为他的呼唤,言云起猛地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继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书弯腰轻轻为公子顺气,低声道:“公子可是做噩梦了?” 半晌,意识回笼,迷蒙的眼睛看见眼前之人是可书,言云起才缓缓平息情绪。 他轻声呢喃,“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可为何这个梦是那么的真实呢?真实的让人心头一阵狂跳,甚至带着不安....... 坐起身披上外袍,言云起突然唤道:“冥雷。” ....... 平时一唤便出现的人,此时竟毫无声息。 心头的不安扩大,言云起沉声又唤了一声,“冥雷?冥卫?”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言云起掀开被子下床时,外间突然凭空出现一个清秀的男子,也就是易容过后的冥雷,“凤后,您唤属下?” 人终于出现,言云起低声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闻言,冥雷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回凤后的话,人有三急,属下刚才......刚才......” 话未说完,旁人自然知晓是什么意思。 “......是吗” “是的,凤后。”哪怕凤后可能看不见,冥雷回答的同时还连连点头。 眯着眼,言云起淡淡道:“也就是说,若你有事不在,我的寝宫便会无人守卫?” “不是的凤后,刚才只是——” “只是什么?”言云起冷声打断她的话,突然说道:“阿芷......是不是出事了?” 若不然,这一瞬,寝宫外冥雷不在便罢了,连冥卫也没在,她们定然是趁自己睡着之际,接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明明在阿芷的不管发生何事,冥卫必须时刻守在自己身边的绝对命令下,她们必然会遵从,而能让她们在一瞬间离开自己寝宫,哪怕只是一瞬,她们也违抗了命令。 如此失常的做法,那只可能是下达命令的那人出了事! “...没有,主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呢?”冥雷似乎有些疑惑为何凤后会如此说,眼珠子一转随即嬉笑道:“凤后是不是太担心主子了,所以才会如此想?” “......”言云起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房间内一时没有声音。 外边的冥雷见凤后不再说什么,低垂的眸中一丝庆幸和担忧闪过。 谁料,言云起不疾不徐开口,“冥雷,别骗我了,你的一刹那停顿便意味着你在说谎,告诉我,阿芷出什么事了?” 冥雷瞳孔微缩,却还是淡定道:“回凤后,主子真的” “你不说,那我亲自去南疆看看。”见她还是不说实话,言云起第一次说起威胁的话,因为他了解阿芷,而她的属下和她一个性子,若不逼一逼,她们会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从而欺骗自己。 冥雷:“......” 唉!凤后太过聪明且敏锐,冥雷犹豫片刻,最终无奈说出实情。 只是开口时,声音没了平时的轻松嬉笑,而是格外凝重,“回凤后,一刻钟前属下收到消息,主子她,的确出事了。” 第182章 前往南疆 心头一紧,联想到自己做的噩梦,言云起脸色不由自主地白了几分,他强装镇定道:“阿芷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冥雷闭了闭眼,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开口,“嗯......此次情况异常严峻!南域大军中再次涌现出几十名麻木且不知疼痛的杀人机器,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的她们仿佛是经过强化改造一般,力大无穷,其杀戮效率更是令人咋舌,出手迅猛,杀人如同割草芥般轻而易举。”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棘手的是,这一回,主子尚未摸清那些怪物的破绽所在,诺玥似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那群杀人机器第一次出手,目标便直指主子一人,雨和风上前与其展开殊死拼杀,最终寡不敌众,身负重伤......” 听到这,可书颤抖着身体倒退,脸色瞬时惨白,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冥雷听见动静没有任何动作,而后声音沙哑道:“原本.....原本那些怪物想要将身受重伤的雨和风捉回去,岂料主子手持长枪为了从她们手中救回雨和风,身中数刀......还有南域的背地暗算,一只箭矢射中主子胸口.....” 话音落下,言云起险些晕厥,倒退坐回床上,脸上血色尽褪,他艰难地开口,“射中胸口,那阿止她——” “......主子自来心脏便比旁人偏离几分,那箭矢没有生命危险,可那箭上有毒......在救回人,从怪物群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后,回到军营,主子用内力压制住毒素,将余下的作战计划交代于已经醒来的霍衍将军,便昏死过去,如今......如今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 言云起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剧烈的晃了晃,几乎就要从床上栽倒在地,眼眶不自觉发红。 可书早已泪流满面,却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自家公子。 冥雷怕凤后受的惊吓过大,急忙道:“主子离京前,便派人去寻凤后您的师父了,若是有他在,主子定然会没事的,凤后别担心。” 是啊,若是有师父在,阿芷定会没事的,可如今师父连自己的信件也没回,若是阿芷的人找不到师父,那...... 言云起凤眸闪了闪,语气坚决道:“冥雷,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南疆。” 冥雷闻言眉头微皱,“凤后不可,您的身子要紧。” 然而言云起决定的事,谁也动摇不了,“朝堂之事交给你了,我要即刻赶往南疆,阿芷她.....需要我。” 说着,站起身来让可书为自己随便收拾一下,而他则将角落处放着的手提箱子拿出来,仔细检查,因为那里面放着各式解药与毒药,还有自己行医的一些医疗工具。 见凤后说走就走,冥雷阻拦不了,咬了咬牙,招手让冥卫给凤后准备一辆马车,并特别嘱咐道,要舒适、柔软、坚固,总之要准备最好的。 如果说一个人还没什么,可凤后肚子里还有小主子,为了他们身体着想,冥雷不得不将这些全部考虑周全。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宫门口向外驶去。 明钰站在城楼上望着冥雷驾着马车将凤后带往南疆,眼中似喜似忧。 半个时辰前,凤后宣自己进宫,将他的决定说出,明钰还没来得及劝说和阻拦,在冥雷的摇头示意下,沉默片刻,只能点头,并将朝堂政事接过手中。 虽然她知道,作为臣子,她不该任由凤后怀着小殿下前往危险之地;作为好友,她亦不能让好友的夫郎受这些苦楚。 可,同样作为好友,如今她危在旦夕,明钰也没办法阻止凤后这位神医前去,尤其是那是他的妻子,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拦。 好在有冥雷以及大量冥卫护送,明钰还算放下心来。 ...... 怀揣着压抑难受的情绪,言云起心急如焚地催促着冥雷加快速度。 一路上,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带着无尽的焦虑和不安。 不过好在赶了几日路程,南疆传来一道暗信,说是阿芷的毒素被一位江湖大夫暂时控制住了,只是因为伤势过重,所以人还陷入昏迷中。 到底算是好消息,言云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下,待回过神时,一滴庆幸的泪珠早已滚落下来。 当他们赶到南疆军营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军营大门前,守门的士兵见一辆普通的马车行驶而来,缓缓在门口停下,不由上前喝道:“来者何人?此处乃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见状,冥雷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扔给那守门士兵,并沉声道:“我有急事需要见皇上。” 守门士兵接过令牌一看,顿时恭敬行礼道:“原来是御前统领大人。” “嗯,我可以进去了吧?”冥雷淡淡点头询问。 守门士兵点头,却例行公事问道:“可以是可以,可大人能否告知,您身后的马车里是何人?” 知晓这里守卫森严,于是冥雷也没瞒着,“大祁最尊贵的另一位主子。” 话落,守门的士兵心中一惊,大祁最尊贵的另一位主子,那不就是凤后吗? 且能让堂堂一御前统领大人为其赶马车,守门士兵也没有任何质疑,回过神来就要行礼叩首,可在冥雷一句边疆不稳,不得暴露凤后身份中,恭敬地行个礼后,便将人放进军营。 马车一路来至洛清芷大帐,中途遇见一些将领满脸疑惑,并议论纷纷,“那是谁?在军营中竟然还敢坐马车?” “不知道啊......” “咦?你看,那不是霍将军吗?”远远地,其中一名校尉望着在陛下大帐前停下的马车,而她们的霍将军竟上前相迎,不由惊呼道。 “是啊......”另一位将领点头。 而后,她们便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被一个小厮扶着下了马车,与霍将军不知说了什么,便急切往陛下大帐里去。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她们分明看见,那是一个怀着身孕的男子。 她们不蠢,一个貌美的男子,能让霍将军露出恭敬的神色,且如入无人之境就往重重守卫的陛下大帐而去,还没人阻拦...... 听说她们陛下娶的凤后便是一个美若天仙的男子,可想而知,那想必就是凤后了吧! 得出结论,她们便立马闭上了嘴。 开玩笑,凤后可不是她们能议论的。 第183章 心疼 在可书的搀扶下,言云起踉跄着往大帐里走去,然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模样,一切的担忧和不安化为实质,眼泪就那么扑簌簌的无声滚了下来。 脚步格外沉重的来到床边坐下,轻轻地伸手摸上那日思夜想的脸颊,却发现她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瘦了好多..... 心疼霎时袭上心头,可想到什么,他将手往下搭在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静默一瞬,忽地皱起眉头,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伤势太重,尤其是胸口处那一箭,且毒素还在体内乱窜,这才导致阿芷承受不住,无法醒过来。 而且...... 凝神把脉须臾,言云起已判断出阿芷是中了何毒,可...... “想要解她的毒不难,难得是想要配制出解药,其中所需要的重要药材在大祁没有。” 本沉浸在思索中的言云起被一道声音打断,擦掉脸上的泪珠顺着声音看过去,凤眸微愣,“是你?” 手中托盘上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成子夜缓缓点头,“是我。” 凤眸微眯,言云起紧紧盯着成子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路上便听冥雷说起,军营中前几日出现了一个江湖大夫,那时因为心里焦急没有多问,如今看来,“之前听说的那个江湖大夫便是你?” “江湖大夫?”成子夜轻笑一声,耸耸肩道:“那应该是我了。” 话落,言云起眸中闪烁着微光。 一个曾经手持引魂煞的制毒高手,阿芷中毒后又及时出现在这里,这种巧合,不得不令他有所怀疑此人目的不纯。 “不用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好歹我也是大祁百姓,如果大祁君主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让她国有机可乘吗?”成子夜丝毫不在意言云起质疑的眼神,走上前将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语气淡淡。 而后神色从容地看向他,“我来时暂时将皇上的毒素控制住了,可要想彻底解此毒,嗯.....似乎有些难。” “你应该探查出她是中了何毒,就像我说的,毒本身不难,难的是解药中所需要的重要药材大祁没有。” 是的,言云起在清楚阿芷所中之毒时,便已知晓。 毕竟,南域用毒药对付阿芷,定然不希望她能活,所以又怎么可能会给其希望找到解药呢? 可,用心学习医术多年,他怎会让敌人如愿?又怎会让他的阿芷出事! 所以......言云起垂眸看着阿芷苍白无色的脸庞,眼中全是坚定。 “既然得不到解药,那就反其道而行之。”他声音沉沉道。 成子夜听罢,淡淡看了他一眼,了然道:“你是说......以毒攻毒?” “嗯。”言云起应道,随即转过头看向成子夜,似乎也是察觉出了什么,“看你的神色,想必手中定有另一种毒药吧?” 顿了顿,他认真道:“解毒一事自然越快越好,所以我需要你手中的那颗毒药,当然,这份恩情,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 成子夜微默,垂眸望向他勾唇一笑,“说实话,在前几日,我便准备好了毒药,可此毒霸道,皇上伤势又重,而我,虽然制毒还行,但对医术却不精通。” “至于那些个军医嘛.....交流过后,发现与我差不多,所以我才不敢对其用药。”说到那些军医,成子夜缓缓摇头。 似乎对她们的医术并不看好。 “如今,有你在,我只是拿出颗毒药罢了,有钱就能买到,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恩情和报答,要想救她,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起来,他虽然抱有别的心思,但功劳是他的便是他的,不是他的,他也不屑去占有。 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成子夜将其递给言云起,便抱着双手站在一旁不动。 将毒药握于手中,言云起摇头,“我不喜欢欠人情,这毒药是你花费精力配制的,所以理当报答。” 见他如此固执,成子夜双手一摊,无所谓道:“随便你吧!” “嗯,”言云起点头,立即就要给阿芷解毒,遂让可书送他出去。 “嗯?”成子夜疑惑且好奇:“我对你的医术素来好奇,不可观摩观摩吗?” 话落,言云起拿瓶子的手一抖,颇为怪异地看向一脸天真好奇的成子夜,谪仙似的脸色有些发黑,“成公子,我要将阿芷的衣服脱掉!” 所以,你在这里合适吗? “......哦,”闻言成子夜讪讪一笑,而后尴尬却从容的往外而去。 言云起看着人出去,吸了口气,让可书协助自己将阿芷扶起来坐着,才温和一笑,“可书,我知你担心冥雨,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去看看冥雨吧!” 自从知晓不好的消息,可书时不时的哭泣,整个人心神不宁,他自然明白他的心情。 原本焦急的心,因为公子的话反而缓和了一些,可书见自家公子大着肚子一人支撑着皇上,心中满是心疼。 但听公子说要脱掉皇上的衣服,他便无法待在这里,只能呐呐道:“公子,真是辛苦你了......” 言云起笑着摇头,“去吧。” 望着他出去的背影,言云起转头将目光落在阿芷脸上。 那双原本充满威严与柔情的眼,如今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庞上投下阴影,英挺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瞬间眼眶又开始发红,一只手抚上那皱起的眉,心下喟叹,怎会辛苦呢?只要阿芷好好的,哪怕再累、再难,又有何关系! 因怀着身子,行动有些不便,于是言云起将洛清芷上衣脱下时,额头都冒了一层汗,然目之所见,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只见无数的疤痕如同蚯蚓般盘踞在她的肌肤之上,伤口虽都在慢慢结痂,但望着这些伤,不难想象当时的她一身鲜血淋漓...... 一点一点认真的打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胸口处,利箭早已被取出,但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痕迹,言云起轻轻抚摸着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心中涌起一阵阵寒意。 若是那一箭再往右靠近三分,只怕..... “幸好......”言云起闭了闭眼,忍不住一阵后怕,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颤意。 控制不住的轻轻将人抱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他低声呢喃:“你总是这样不顾自己,让我如何不担心......” 第184章 你的目的 然而情绪并未发泄多久,言云起胡乱擦掉眼泪,红着眼眶将阿芷扶着坐稳,拿出银针放在床上,一脸的严肃慎重。 阿芷伤势过重,且毫无知觉,若直接以剧毒攻毒,恐其心脉承受不住,所以,他需要用银针护住心脉,防止毒素侵入心脏。 房中倏地安静无声。 言云起开始手法熟练的施针,一根一根的银针依次刺入洛清芷的各大要穴,每一针都精准无比,越到后面,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依然全神贯注,手也不曾有丝毫颤动。 当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洛清芷胸口,言云起吐了一口气,而后将成子夜给的毒药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便小心翼翼地将毒药倒进她口中。 同时,以银针引导她体内毒素与才服下的剧毒相抗衡。 期间,除了胸口处的银针,言云起凝神观察着身体内毒素的变化,时而闭眼把脉,时而迅速调整银针。 如此反反复复,且在剧毒的‘激烈打斗’中,昏睡中的洛清芷开始身体剧烈颤抖,呼吸急促,承受着剧痛,但好似连昏睡中她都在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一分脆弱。 言云起心有不忍,也心疼不已,然却没办法替她分担。 ...... 不知过去多久,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洛清芷突然呕出一口血,血呈黑色。 言云起看在眼里,沉着的再一次变动银针,洛清芷又吐出一口血,只是这次的血已变成正常的鲜红,他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擦擦头上的汗水,言云起看着阿芷呼吸慢慢变得正常,缓缓笑了。 毒......已解! 手再一次搭上她的手腕,待确认完毕,才将银针慢慢取下。 用手帕将阿芷嘴角的血擦去,正要站起身为她穿衣时,言云起只觉眼前一黑,有些晕眩,不得不抚着肚子坐下来缓缓。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太过劳累的缘故,再一次站起身来时,他只来得及呼叫一声‘冥雷’,整个人瞬间陷入黑暗中。 —— 醒来时,入眼可见的是一片黑暗,帐中只有零星的一点火光。 肚子饿的咕咕响,仿佛是里面的小家伙在抗议。 随着小家伙的长大,肚子也越来越大,导致言云起做什么都有些小心翼翼,手不自觉的护着腹部慢慢坐起来。 “公子醒了?”听见动静,可书立即走进来将自家公子扶着,等他坐稳,才道:“公子,我去把粥端过来,你现在肯定很饿了。” 是的,肚子又咕咕响起,言云起点头,“好。” 等待之际,他环顾四周,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大帐,没什么多余的设施,身下的被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军中之人基本都是女子,而且因环境原因基本上都生活的很粗糙,如今带着香味的被褥,以及不远处桌上的几个精致小瓶子...... 想来这个大帐现下是成子夜住的地方吧。 还在想着。 很快可书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酥肉粥进来,身后还有两名冥卫端着几样小菜。 这是军营里很好的伙食了,毕竟如今在打仗,其余人下至小兵上至将军不过皆是馒头就着粥,只是将军多了两碟小菜而已。 但那是凤后,且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小殿下,所以军营中自然要拿出最好的食物来。 似乎饿的狠了,言云起吃起来有些急促,不过吃相却不狼狈,反而让人看了直咽口水,仿佛是在吃什么人间也没有的美味。 匆匆吃完,因心里惦记着阿芷,于是在可书的搀扶下往洛清芷大帐去。 “冥雨可好些了?”与大帐有些距离,路上言云起语气温和的询问着可书。 “回公子,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说到这,可书沉重的心情放松下来,“风大人也是如此,只是,她们还需休养些许时候。” 毕竟没有伤到致命部位,休养了半个月,也在慢慢好了。 言云起缓缓点头,“那就好。” 快到门口时,却不见冥雷守在门口,于是他蹙眉道:“冥雷去哪了?” “回公子,你昏倒没多久,南域大军又再次发动攻击,听说之前围攻皇上的怪物还剩十几个,我军损失有些惨重,于是雷大人便征得霍将军同意,率兵出城迎敌了。” 将听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告知公子,可书一脸的愁容和怒意。 愁容自然是因为大祁损失惨重,怒意则是因为南域的卑鄙,竟想些恶毒手段。 听罢,言云起亦是一脸凝重。 师父到如今也没回个消息....... 走到门口,示意守卫的士兵和冥卫不用行礼,他和可书往大帐里去。 “你在做什么!” 才进来,言云起便看见成子夜的手放在阿芷衣领处,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好似他要轻薄阿芷,解她的衣服...... 看着这一幕,他瞪大眼睛冷声喝道。 谁知本在专心做事的成子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随即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猛地往后退一步,转头看过来时,满脸通红且带着慌张。 见状,一股无名的火气上头,言云起沉着脸上前,冷声质问道:“我问你,你刚才想做什么?” “我......”一句质问,令成子夜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然看着对方越来越冷的脸色,知晓他定是误会了什么,遂连忙解释:“我给皇上喂药,药撒了,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我只是想给她擦一擦......” 讲真,他就算心悦皇上,也不可能在她昏迷的时候干什么吧?何况,他成子夜就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就算要做什么,那也得光明正大。 越想,越觉得自己为何要心虚,于是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起来。 踱步来到床边坐下,言云起检查一番,的确在阿芷的衣领上看见黑褐色的药汁,心中的火气才降下来。 可他并没有道歉,而是先为阿芷把脉过后,确定毒素已完全解了,且身体也在好转,只怕这两日便会醒来。 眼底眸色微动,抬眸,他定定地看向成子夜,“你,心悦阿芷吧?” 心事就这么被人道出。 成子夜有些惊讶,站在原地愣了一瞬,缓缓点头,“是,我喜欢她。” “所以,这便是你来这里的目的?”言云起语气淡淡,“你是想通过因救皇上的恩情,从而用这个理由来到她身边?” 第185章 情敌 “......”成子夜悠然地任由他注视,忽地轻轻一笑,“是,我来这里的确是因为她,我知晓现在的她心里只有你,自然不会多看别人一眼,可我,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至于救皇上的恩情,难道凤后忘了吗?我之前便已经救过她一次。” 所以谈不上用恩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单纯因为知晓她身受重伤才会前来。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言云起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此人对待感情是如此的纯粹,可明知她们两人相爱,却又不管不顾想要插足其中。 也不知阿芷什么时候招惹的桃花,言云起叹了口气,“我想,我应该郑重的告诉你,我和阿芷,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会多出来一个人的,所以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所以,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若是注定不可能,那么越陷越深,受伤的只会是你。” 救了阿芷两次,又不以恩情逼迫,行事光明磊落,心意坦坦荡荡,虽知晓那是觊觎阿芷之人,但言云起还是好心提醒。 原以为对方会生气,没想到竟是这样平静,想来......成子夜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洛清芷,倏地苦笑一声。 是因为她们对彼此的深厚情意,所以才不会将别人放在眼里吧! 可,“感情一事,就那么突然来了,她的身影就那么突然的落在了我心里,我若是能压抑住,在得知你们大婚,她许下的一生只会有你一人时,现下的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凡事总要试一试不是吗?”成子夜目光痴缠的落在洛清芷那苍白却无法忽视的绝美面容上,每多看一眼,好似心就越发跳动不止。 “你.....”见说不通,言云起皱起眉头。 “所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成子夜满脸的认真。 言云起:“......” 这人怎么就那么倔呢? 无语片刻,言云起也一脸认真地望着他,淡然一笑,“公平竞争?” “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阿芷是我的妻子,你喜欢她是你自己的事情,而我这人占有欲比较强,所以,以后阿芷不用你照顾了!” “至于你的恩情,回京后我们自然会报答你。” 转身自然的将洛清芷衣领处的药汁擦去,言云起又道:“接下来是走是留,随你,只是军营重地,还望成公子不要随意走动。”说到后面,声音带着丝丝冷意, 明晃晃的驱赶和警告,成子夜静默着没说话,然在一旁可书的怒瞪中,只得转身离开大帐,只是临出门时,他不甘心的回道:“总之,我不会放弃的。” 说罢,径直离去。 “公子,这样抱着别有心思的人,你对他那么客气干嘛?”可书望着成子夜离去的背影气呼呼道,什么人呐,竟扬言要抢公子的妻主。 公子和皇上的感情那么好,岂是他能插足的? 对此,言云起沉吟片刻,低声道:“他救过阿芷两次,且这次要不是因为他将阿芷的毒素控制,等我赶到时,恐怕......” 说到这里,他就是有再大的醋意和火气也慢慢淡了下来。 甚至在这一刻,他是非常感谢成子夜的。 但恩情与感情不能混为一谈,哪怕是再苛刻的条件,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报答他,可自己不会因为报答就把阿芷让出去,再说,阿芷是一个人,又不是物品。 总之不可能,阿芷,是他的。 救命之恩大于天,何况还是皇上,于是可书哪怕气鼓鼓,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了,可书,你再去端碗粥过来,想必阿芷定然饿了。”好笑的看着为自己气不过的可书,言云起柔声道。 “是,公子。”可书哎了一声,应声而去。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言云起叹了一口气,随即揉着昏睡人的脸,不满道:“哼!果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身边总是桃花无数,还要我来给你掐断。” “你说,其他人也就罢了,成子夜此人不仅长得好看,行事洒脱肆意,还是个制毒高手,如今又救了你的命,如此种种,就算知道你不会有别的心思,但耐不住人家深情啊!” “这样特立独行的优秀美男子,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现代,那也妥妥的十足魅力呢。” “要是别人,我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救命之恩在,他也没做出出格的事,我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能强行将人赶走。” 这一刻,言云起不得不承认自己吃醋了,忍不住在洛清芷脸上揉来揉去发泄心中不满,只不过他的力道却放的很轻。 “都怪你......” 直到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言云起才放过手下的俊脸,而后手指往下,握着她的手低叹道:“阿芷,你快点醒来吧,你看,小家伙都长大好些了。” “我也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然而床上的人依然毫无回应。 “唉......” 半个时辰后,在言云起小心的投喂下,一碗粥终于落进洛清芷胃中。 一路的日夜兼程、提心吊胆,又因怀孕的缘故,言云起白日昏睡的时间显然不够,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最终小心翼翼的躺在洛清芷身边,在熟悉的气息中缓缓睡去。 外面,战火仍在继续。 翌日。 一点光亮洒在言云起脸上,睫毛微动就要醒来。 然而却察觉一只手落在自己脸上,轻柔的抚摸着,力道之轻,仿佛是在对着爱不释手的珍宝。 想到什么,心下大喜猛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如月色般醉人的深情眼眸中。 神情一愣,言云起喃喃道:“......阿芷。” “嗯,是我,阿云。”声音充满柔情,在此刻如同天籁一般动听,然却能听出其中难以掩盖的虚弱之气。 心中一阵激动和喜悦,而言云起所有的担心落下,就要坐起来。 于是洛清芷伸手将人扶起来,打量一瞬后,将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你......”看着眼底还带着疲惫的言云起,又看见他大了一圈的肚子,洛清芷只觉心中满是酸涩和心疼。 怀中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你在生死边缘徘徊,我如何不担心?如何能不来?幸好......” 第186章 主动攻打 幸好什么,自然不用说。 当时中毒,洛清芷便知晓自己中了剧毒,于是用内力强行压制毒素扩散,便再也撑不住晕死过去,所以她明白那毒有多么强。 现下能醒过来,定是因为阿云的缘故。 于是两人在这一刻紧紧相拥,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良久。 言云起怕压到她的伤口,这才从她怀中退出来,并将外面的战况讲与她听,也说到在她昏迷期间,是成子夜为她控住毒素的,且那‘解药’也是他提供的等等所有事情一一说出。 洛清芷听罢,沉吟一瞬,“成公子的恩情,现下战火连天,等回京后我们再报答于他。” 不愧是夫妻,见阿芷与自己是同样的想法,言云起温和一笑,“好。” 这时,小腹处传来一道轻微的触动。 洛清芷环着言云起的腰,低头一看,嘿嘿笑了一声,“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她\/他是不是在和我打招呼呢?” “对啊,最近他\/她倒是挺好动的,怕是想你了。”将手搭在小腹上,言云起一脸的宠溺。 洛清芷也将手放在他手上,怀抱着他,仿佛是将爷俩一起抱进怀里,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辛苦你们了!” 我最珍视的两个宝贝! ...... 听闻皇上醒来,又加上雷大人与霍将军率兵将南域大军击退,军营中所有人皆士气大振。 午膳过后,在阿云的细细叮嘱中,洛清芷乖乖点头一一应下,将人放进被窝中,才来到议事大帐。 里面等候的将军们纷纷跪下,“末将拜见皇上!” “起来吧!”洛清芷淡淡点头。 “是。” “如今战况如何?”她径直走到摆在中央的巨大沙盘,目光犀利,紧紧锁定在那些代表敌我双方分布的标识上,直奔主题。 沙盘上,山川河流、关隘要塞一目了然,帐中所有人围拢靠近沙盘。 霍衍面色凝重,沉声开口道,“回皇上,目前,我军与南域大军仍处于僵持状态,特别是敌军中时不时的冒出那些力大无穷的怪物,其威猛之势令我方将士心生恐惧,以致士气受挫,战力随之大打折扣,陷入相对劣势的境地。” 说到那些怪物,在场众位将军无一不脸色大变,毕竟就连她们强大如斯的皇上,也差点就栽在她们手中。 那些怪物每次出现,皆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将士们只能拼死抵抗,但面对如此强敌,往往也只能节节败退。 还是后来因为皇上与其御前侍卫强势出手的缘故,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忧心忡忡地望向皇上。 这时,冥雷说道:“启禀皇上,臣在作战时,凤后让冥卫前来告知与臣,说觉得那些怪物身体有异,让臣想尽办法带回一个怪物,用以研究,看看造成她们那么厉害的原因是何?” “那你可有带回来?”洛清芷道。 冥雷恭敬道:“回皇上,臣的确带回来一个。” “好,确认不能动,等阿云醒来便告知他吧。”声音中带着满满柔情和信任。 其他将军听着她们自然而然、习以为常的对话,哪怕已知晓皇上的毒是凤后给解的,可此时看着她们眼底的信任,以及谈论研究怪物时的毫不在意,仿佛那对于凤后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心下还是觉得惊讶。 原来,她们的凤后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嗯,不错不错,果然皇上看中的人就是不一般。 接下来,众人将如今的战况细致告知于皇上。 大致了解情况之后,洛清芷沉吟须臾,道:“现下,说说作战计划!” 霍衍看着沙盘,指着南域军营后方的一座城池道:“这座古域城乃是敌军的重要据点之一,据末将所知,诺玥此人因为前线有怪物的原因,属实自信心大,又是个惯于贪图享乐之人,于是在两日前从南域军营回到了古域城。” “末将以为,不若派兵绕道而行,佯攻古域城,动静声势做的浩大,待南域大军得到消息我军攻打古域城时,这边同时做出攻打南域的模样,但却要做出一副实力不济,给她们我军全力出击古域城的错觉。” “南域皇有危险,南域大军定然是救皇上为主,那时,她们定会派部分大军前往古域城支援。” 霍衍说到这里,又指向沙盘上南域的一个角落,“皇上请看,这一座小城池看似不起眼,且无关紧要,实则它乃南域之咽喉,至关重要。” 洛清芷随着霍衍的手指,目光落在沙盘边缘,随即便明白她的想法,“此城虽小,却地处交通运输要道,若我军能夺下此城,便能够切断敌军补给,使其不战自乱。” 霍衍点头,“不错,只是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凝重起来。 洛清芷认真查看着沙盘,而后走到身后挂在墙上的地图上仔细打量。 片刻后,她指向那座城池西侧的一条小路:“此处是一处悬崖,陡峭崎岖,一般来说因为其险峻的原因,敌军会疏于防守,我们便从这里进入。”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思索须臾点头道:“此法虽险,但可行。” 于是敲定计划。 洛清芷转身,神情冷峻幽寒,“霍衍。” 四十出头,浑身带着沙场气息的霍衍出列,“末将在。” “此次由你带着五万大军前往佯攻古域城,声势势必弄得浩大,将南域扎营的大军吸引过去。” 霍衍道:“末将领命!” “乔梁留守军营,一旦南域发起进攻,不用出门迎战,等南域大军退去,亦可进攻,总之,敌打我退,敌退我追,扰乱敌军主意。” 乔梁上前,“末将领命!” “冥雷,带上二十名冥卫,夜袭悬崖,由朕率大军正面攻击吸引敌军注意力,而你们便趁此打进商贾城,为大军打开缺口。” “是。”冥雷沉声道。 随后,洛清芷逐一唤出其他将领名字:“张成,黄汶亦,王谏......” 每叫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皆恭敬上前一步领受皇命。 洛清芷冷声道:“记住,此次的重点在于拿下商贾城,如若你们不巧碰上那些怪物,不要硬碰硬,能避则避,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明白吗?” “是。”众人齐齐回道。 接下来,大帐里响起细节的讨论声,整个营帐内弥漫着紧张而又庄严的气氛,众人皆知此番战役关系重大,必须严谨、全力以赴才行。 第187章 吃醋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作战计划讨论完毕。 然霍衍皱着眉看向洛清芷道:“皇上,您的伤势尚未痊愈,怎可在这个时候率兵攻打商贾城?” 对此,其他将军也纷纷表示不赞同。 一国之君,本就身受重伤,若是再有些什么闪失,那她们就该以死谢罪了。 “是啊,皇上,不若让末将去吧!”威猛壮硕的乔梁眼中闪过担忧,上前请命。 谁知洛清芷挥挥手,不在意道:“伤口已经结痂,朕并无大碍。” 见她们还要说什么,她眼神一凛,“好了,就这样,出去准备吧!” 于是众将军们面露忧虑,但见皇上决心已定,她们只能叹着气服从命令。 ...... 出了议事大帐,洛清芷便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大帐走去。 只是途中却遇见了成子夜。 想起他的两次救命之恩,洛清芷浑身冰冷的气息稍稍收敛了些,看向他直接问道:“成公子可有要事?” 看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再是那样毫无生气的一动不动,边疆的风沙肆虐,阳光炽热,将眼前女子的容颜映照的更加俊美,身上的杀伐气息也更加的浓重,无端吸引人。 成子夜清浅一笑,“无事,只是听说你醒了,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已无大碍,多谢。”洛清芷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好似有些不对劲儿,眸心微动,冷声承诺道:“至于成公子的大恩,待战事结束,我自会准备厚礼报答。” 对方一副公事公办、不想欠人情的模样,令成子夜嘴角笑容一滞,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他正要说些什么,“我” 不料洛清芷看着大帐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张望的可书,落下一句,“成公子既然无事,那你自便,我先走了。” 不给成子夜反应的机会,很快便只留下一个背影。 “可书,你不进去伺候阿云,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做什么?”几个大步来到门口,洛清芷一边询问,一边往房间里去。 可书跟着洛清芷身后进去,笑着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公子在看书呢,只是听说你在和别人说话,所以让我看看您怎么还不回来。” 此话一出,洛清芷脚步微顿,随即唇角微勾。 阿云既然知道自己在与别人说话,断断不会说自己为何还不回来这话,这分明是,醋了! 洛清芷偏头看向可书,“阿云可吃过东西了?” “回皇上,已经吃过了。”知晓公子容易饿,所以可书计算着时间,都会提早给自家公子准备。 既如此,她挥手道:“这里不用你照顾了,你想去冥雨那便去吧。” 闻言,可书脸上一喜,欢声道:“是,皇上。” 来到里面,便看见阿云靠在床上看书,看见自己时,还轻哼一声,“怎么?你们说完话了?” 这语气,果真醋了! 洛清芷上前拿走他手中的书,垂眸看着气鼓鼓却不自知的人,薄唇轻抿,随后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你笑什么?”言云起本就生气,这下直接炸毛。 “呵呵.....”洛清芷低笑一声,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性感,“没笑什么,只是觉得这房间有股浓浓的酸味儿,阿云,你闻到了吗?” 言云起瞬间反应过来,瞪着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吃醋了?” 顿了顿,他不满的哼道:“笑话,我怎么可能吃醋,你可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吃醋,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吧啦吧啦” 洛清芷直接一个俯身吻住他的唇。 唇齿相依,一段时日没有亲密接触的二人不由愣住,很快便加深了这个吻。 ...... 一吻结束,洛清芷尤不满足的连连在他唇上啄了几口,才解释道:“我只是回来的时候碰见成子夜,道谢他的救命之恩,并告诉他,等战争结束,我会准备厚礼报答他,然后我就回来了。” 如此自觉,言云起哼唧了一声才轻嗯一声。 不可否认,遇上成子夜这样已经算是完美的一个人,尤其是他凄惨的经历却活的通透肆意,这样的反差感反而令人越发欣赏。 所以言云起莫名就觉得有丝危机感,虽然不强烈,但他刚才的确是吃醋了。 不过,或许感情便是这样吧,再清醒理智的人在某一时刻也会变得患得患失。 当然,他是相信阿芷的。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 洛清芷突然说道:“阿云,若不然还是请成子夜去研究吧,他是个制毒高手,定然会找出原因和破绽的,若他愿意,我自然会满足他答应的条件,当然,在合理范围内,举国倾力也未尝不可,我不想你太累......” 然而言云起摇头,“阿芷,不是我小心眼不愿意,而是我们已经实实在在欠他几次恩情了,反正我如今胎儿已经稳妥,又何必总是麻烦别人。” “这世间,人情最是难还。” 再说,他又不是什么易碎的宝物,不需要这么担惊受怕。 反而她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凤后,本就该并肩而行,守护大祁。 想了想阿云的性子,他不是一个遇事会躲在别人身后的人,最终洛清芷也就没再说什么。 ...... 这里毕竟不是京城,此时还是非常时期,时间在这里便是生命。 洛清芷将手放在言云起腰后,用以让他靠着省些力气,身子轻松一些,将人送到关押带回来的怪物的大帐。 到达时,冥雨和冥风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见到来人,两人行礼道:“主子,主君。” “嗯。”将阿云扶着坐在椅子上,洛清芷点头。 站起身时轻轻拍了拍两人肩膀,“没事了吧?” 冥雨笑着捶自己肩膀,“主子放心,好了。” 冥风也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也没事。 “那就好。” 而后看着她们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两人都保护在阿云身侧,务必以他的安全为重,明白了吗?” 知晓主君接下来要研究那怪物,好查出原因找出破绽用以消灭其余怪物,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事。 何况还有主君和小主子的安危,她们更不敢大意,于是两人沉沉点头,“属下明白。” 转身握了握言云起的手,洛清芷摸摸他的脸,轻声道:“那就交给你了阿云。” 言云起温和笑道,“嗯,你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你还怀着身子,但凡累了就休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洛清芷不放心的叮嘱。 言云起一一点头,也叮嘱她道:“你也是,凡事小心些,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好。” 第188章 蛊虫 风云突变,烽火四起,狼烟滚滚,战争如沸水般翻腾,边疆战火点燃。 天下终究还是乱了! 在洛清芷带兵攻打商贾城的第五天,言云起终于找出了所谓‘怪物’身上的秘密。 本来不想麻烦成子夜,奈何他总是用一句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大祁一句话堵回,特别是他冷着一张脸幽幽道:“我身为大祁人,又闲来无事,不过从旁协助你下罢了,你就当我无聊想找点事做呗。” “再说,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孩子想想,何必让自己那么累?” “至于你不想欠我什么,就当我是在免费向你学习了,多划算。” 来帮忙的人反而想出无数的理由说服被帮助的人,最终拗不过他,言云起也不再矫情,欣然同意。 如今,就只能像阿芷说的那样,他的几次相帮,不管是因何原因,只要不触碰自己底线,他所提出的要求,他定会满足他。 还别说,不愧是制毒高手,合作起来,倒是事半功倍。 然而,此时言云起盯着透明瓶子中,静静地躺着一只从‘怪物’脑子中取出来的虫子,眼中浮现一抹异样之色。 那是一种蛊虫。 曾经闲聊时听师父描述过,世间有一种蛊虫名为控魂,通体呈乳白色,虫身两侧各有细微的棘刺,宛如利刃,能轻易划破皮肉钻入骨髓,其形细小无比,且身体柔软,伸缩自如。 它们的作用是一旦进入人体大脑,便开始分泌一种特殊的毒素,这种毒素能迷惑人心,使受害者失去自我意识,并且可暂时强化人体力量,成为蛊虫的宿主。 但这样的蛊虫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师父说,若要操控它们,那么必然需要用母蛊才能掌控它们。 显而易见,那些‘怪物’不是中了引魂煞,而是被蛊虫控制了,且症状居然与所谓传说中的引魂煞症状如此相像? 然,这不是最奇怪的地方,而是......当年与师父闲聊时,他无意中提到,控魂早已灭绝,因而世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录的痕迹,但他却有幸见过。 那次聊天结束,被所谓的蛊虫勾起好奇心,于是他到几乎将天下的医书收藏在内的神医谷藏书阁内查找,也的确如师父所说,没有任何一点关于控魂的痕迹留下。 那时,师父还得意的说,天下恐怕只有他见过控魂了吧。 既然如此,如今为何控魂现世了,若世间当真只有师父一人见过,那么那些怪物会不会便是师父的杰作...... 这般一想,言云起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且越发深想,心中越发沉重。 自从拿回邪毒,便总是见不到师父身影,传信与他,之前还好,偶尔能收到回信,自从大婚后,他竟再也没有收到过回信,每次的传信皆如石沉大海...... 那,帮助南域的会是师父吗?如果是,又为什么呢? ......五岁和父母走散,难道说师父其实是南域国人?所以才会选择帮助南域? 脑海中一顿猜测和怀疑,言云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期间,成子夜狐疑的看了垂眸沉默的他一眼,以为他是太累了,所以脸色有些难看,便劝说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沉浸在思绪中的言云起抬眸看着他不语。 然成子夜分明发现,他的眼神看似是望着自己,实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明所以,他埋头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嘟囔了一声,“怪哉!” ......怪? 言云起突然眸心一闪,此举不就是怪吗? 若师父真的是南域人,所以帮助南域,那么,他为何要用控魂呢? 他明知自己是大祁的凤后,且曾从他口中对控魂有些了解,那么,查清原因后定然会猜测到他身上,可他还是用了。 是已经无所谓师徒关系,所以不在乎是否瞒着他? 可这些年的相处,他分明能感觉到师父是将自己当做他的孩子看待,那种感情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 眉心一皱,言云起又想到掌控控魂的母蛊,若是师父所为,那母蛊呢? 记忆开始往前回忆...... ......哦,是了。 他记得......师父在神医谷的时候,曾在密室中养过一只通体鲜红、状似蟾蜍的小动物,整个身体的颜色像是红宝玉般清透,师父说觉得格外稀有好看,所以养着玩罢了。 他不感兴趣,见师父不愿意多聊,于是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师父特意告知过自己,那东西有毒,所以不要靠近它。 现在想来,或许那只状似蟾蜍的东西,便是母蛊。 当时,师父还笑着说,给那个状似蟾蜍的东西取名叫红红,还说它不过一个小动物,居然喜欢听乐曲。 听乐曲...... 突然,不知想到什么,言云起看着端着水进来的可书,沉声道:“可书,我大婚之时,师父送来的礼物中可有一支通体乌黑的笛子?” 可书闻言一愣,皱眉想了想,眼睛一亮,“公子,是有一支笛子。” “那笛子你收拾着放在哪里的,记得吗?”言云起脸上一喜,连忙问道。 “记得的公子。” 公子的东西基本都是他在打理,于是可书点头,并说道:“公子当时说,那笛身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怪异,但在察觉并没什么奇怪之处后,让我收藏起来,于是我便放在了公子寝宫的梳妆匣子最里面了。” 公子向来不爱梳妆打扮,但皇上宠爱公子,于是别人有的公子也有,且独一份,所以那便成了专门给公子装贵重之物的匣子了。 “好。”言云起欣喜点头,而后看向冥雨,一脸严肃,“冥雨,现在,我要你即刻回京,到太极宫寻找可书所说之地的那支笛子,找到之后一刻也不能耽误的带回来。” 见状,冥雨脸上有些凝重,“主君,那笛子......” 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言云起也就没有隐瞒,沉声道:“那是对付那群‘怪物’的武器。” 话落,在场众人一怔,随即大喜,冥雨对主君的话深信不疑,笑着恭敬道:“是,主君,属下现在就去。” 第189章 赢得军心 “嗯,路上小心。”言云起温声叮嘱。 “是。” 冥雨看着可书担心的面孔,揉了揉他脑袋,轻笑一声,“书书放心。” 可书眨巴着眼睛乖巧点头,“嗯。” 成子夜看向言云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认识这个虫子,且刚才便是在想对付‘怪物’的方法。 只是,对付‘怪物’的东西怎么会恰好就在他手中呢? 想到他说的是师父送的,成子夜敛眸,心思微转,只觉事情似乎有些不正常啊! 然而,言云起吩咐完,整个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他想,若真如自己所料,那么,师父此举便是在提醒着自己,他被南域的人抓住了,且此时因为某些原因被威胁着,所以不得不制造出那些‘怪物’。 但因为传不出消息,所以用了一个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方法告知于他。 且,子蛊不能离母蛊太远,那么,师父此时定然就在南域军营中。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此时南域军营。 岳尹岚平静的坐在一个单人住的营帐里,微微抬眸,只见营帐外面守着数十名士兵,那是专门看管自己的。 呵!他微微眯着眼睛嗤笑一声,既然敢威胁自己,那他就送份大礼给她们。 云起应该已经想到方法对付控魂了吧! 想到什么,岳尹岚眼中杀气腾腾,恨意满满。 他就等着,等着南域国自取灭亡。 ....... 又是三日过去,商贾城被大祁皇成功拿下。 消息传到南域时,所有将领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甚至不可置信,“大祁的皇帝怎么会短短几日就拿下了我们一座重要的城池?” “皇上呢?赶紧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其中一位将军脸色铁青着吼道。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 随着拿下商贾城,大祁士气大振,稍歇息后,随着一声震天的号角,马蹄声如雷鸣,铁甲骑兵如同猛虎下山,大军以势不可挡之势杀向南域大军。 而诺玥在怒火之下,回到军营,三日后,又是几十名‘怪物’出现在战场上,想如同先前一般所向披靡。 然,洛清芷在战场上手持一支乌黑笛子,将笛子轻轻贴在唇边,瞬间响起一串低沉而诡异的旋律。 笛声在空中回荡,良久,只见一只通体鲜红的蟾蜍缓缓出现在城墙上,士兵们在拼死厮杀,于是谁也没有发现它。 见母蛊出现,洛清芷看向不远处的冥雷。 冥雷点头,迅速将箭矢染上火油,拉弓瞄准那蟾蜍,瞬时,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直奔蟾蜍而去。 火矢一刹那在母蛊身上蔓延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霎时落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发出凄厉的嘶鸣。 没多久,随着它的嘶鸣声渐渐微弱,周围的子蛊仿佛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战场的‘怪物’们身体僵滞一瞬,而后疯狂的抱着脑袋在地上胡乱翻滚,最终随着母蛊的死亡而一动不动。 为了以防万一,战场外的冥卫们如同冥雷般,在箭矢上染上火油,拉弓瞄准那些可能死去的‘怪物’,至此,每一个怪物随着大火全部消灭。 战场上,刀剑相向,铿锵作响,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惨叫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怪物’大军被杀干净,诺玥不甘心还想故技重施,然而一则噩耗传来。 闵西太女率领大军攻打南域另一边陲之地,两国重兵夹击,简直始料未及。 且闵西大军来的悄无声息,一出手便汹涌的不可阻挡,让南域猝不及防,短短数日,一座城池就沦陷在闵西手中。 这无疑给了南域一个沉重的打击,作为南域之主的诺玥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浑身发抖,双眼通红,怒火攻心,直接吐了一口血,恶狠狠道:“司空残雪这个小人,竟然如此无耻!” 可惜,要论无耻,谁又比得上她! 然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诺玥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怒声道:“传信给花禾鸣,请她派兵援助.......” “是。”一名暗卫应声而去。 诺玥收回视线,立即召集部下商讨应对之策。 但此时的南域将领们心中无一不恐慌,只期望北寒国能及时派兵前来援助。 然而她们想不到的是,现在北寒国亦是久攻不下大祁北疆,花禾鸣整个人心情阴郁至极,哪有空管她们。 城外,洛清芷身着战甲,手持长枪指挥着千军万马,与南域大军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战车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车轮所过之处,有敌人的尸体,也有大祁士兵的尸体,血液染红了大地。 军营内,伤兵们或躺或坐,痛苦的神情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军医们来来回回忙个不停,却也远远不够。 言云起挺着个大肚子加入其中,为她们医治。 包括成子夜,可书,他们医治的医治,端药的端药,没有任何人闲着,皆穿梭在伤兵之间。 刚开始,一些受伤的小兵因不知晓言云起的身份,看着他挺着大肚子,心中有些疑惑,不过皆关心道:“公子,你如今身子不便,不若去歇着吧......” 闻言,言云起摇摇头,温和道:“无妨,你们为国家浴血奋战,我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 而有些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禁惊呼道:“凤后,您怎么在这里?您身份尊贵,又怀着小殿下,怎可......” 言云起正在检查着其中一位小兵的伤口,听罢,缓缓摇头,语气坚定而沉稳,“在这战场上,你们在前奋勇杀敌,冲锋陷阵;那么后方的我们便要坚守阵地,守护好每一个生命!” “所以,这里没有凤后,只有医者。” 他的声音很轻,然却在此刻如同春风化雨,温暖至极,让所有士兵们震惊其身份时,回过神来皆感动不已,有的直接红了眼眶。 要知道,眼前的可是堂堂尊贵无比的凤后啊! 他不仅不嫌弃她们身上的脏污,亲自前来为她们一个接一个的诊治伤势;何况此刻的他正身怀六甲,行动本就不便,却还不顾自己身体给予她们医治和安慰。 顿时,她们只觉自己何其幸运!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军医们脸上也露出笑意,和对凤后的敬佩之意。 英明的君主,贤良的凤后,有这样的君后在,她们大祁不胜才怪! 其实言云起真没那么多想法,只是想尽自己所能而已,何况本来就是,此时此刻,有什么身份可言?只有医者和伤患。 殊不知因为他的举动和言论,此时,已经赢得了军心。 第190章 投降 得知司空残雪率兵攻打南域,且很快便攻下南域一座城池,刚刚又攻下南域一座城池的洛清芷唇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眼中幽深凌寒。 身姿挺拔地站立于巍峨高耸的城墙之上,浑身散发出一阵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她高声道:“传令下去,今夜全体将士休整歇息,养精蓄锐,待到明日黎明破晓之际,全军出击,发起猛攻!” 此时此刻,在大祁和闵西的双重攻击之下,南域已然陷入心理防线崩溃、士气萎靡至极的困境中,那就要,趁她病要她命! 她那铿锵有力的嗓音仿佛一道划破长空的惊雷,震耳欲聋,响彻城墙,身后的霍衍及其他将军则个个神情肃穆,面容刚毅,齐声回道:“末将谨遵号令!” ....... 遥远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仿佛是大自然轻轻揭开了黑夜的面纱,战场上已是旌旗猎猎,战鼓声声,每一次的敲击似乎在向天下宣告这场生死较量的开始。 洛清芷端坐于一匹强壮的马上,手中紧握的长枪闪烁着寒光,只见她猛地一挥长枪,冷声道:“进攻!” 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决心,也是这一声令下,犹如点燃了天下的战火,瞬间引爆士兵们的斗志。 “杀!杀!杀!” 洛清芷一马当先冲向南域大军,士兵们跟着她的步伐,如同破竹般冲入敌军。 一时间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交错,血雨腥风弥漫…… 闵西大军同样强势攻击,丝毫不给南域留一丝喘气的机会。 时隔多日,诺玥收不到花禾鸣的回信,脸上开始出现慌乱,强装镇定试图稳定军心。 然,在两国大军的猛烈攻击和步步紧逼下,南域节节败退,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恐慌中,甚至有些将领私下里还在埋怨诺玥为何要主动招惹大祁这头猛虎,才导致她们变成这样,如今毫无退路。 可在皇上凶狠的眼神下,她们也只能将抱怨埋藏心底,提枪上战场与大祁大军对抗。 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有的人受伤,有的人死亡,有的人残废,总之,身处战乱,每个人皆勇往直前,悍不畏死。 偏偏主动招惹,且野心极大的那个人,最是贪生怕死。 ...... 时间好似没有尽头,又总在身边悄然溜走,一晃三个月过去。 在这场战争中,洛清芷、霍衍等众位将军,以敏锐的洞察力和过人的军事能力,分析战场形势,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布置战术,冲锋陷阵。 攻势猛烈,如同潮水般涌向南域大军,将她们彻底打崩溃,最后纷纷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南域将军们内心感到无比绝望。 .......已经毫无希望,于是有位将领上前劝谏。 “陛下,我军已经尽力了,如今单方面的被杀,这样下去,恐怕......”将领面色悲壮,随即泄气地道:不若......不若我们投降吧,待得修身养息,我们东山再起——” 然而诺玥听后,发出一声狂笑,随即眼神阴狠的看向那位将领,语气凛冽,“朕乃堂堂南域皇,怎么可能向敌人投降?” “你既然如此怕死,那朕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诺玥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瞬间就刺穿了那名将领的胸膛,只见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其她将领见状,面色骤变,空气仿佛被凝固,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诺玥却反而笑得愈发癫狂起来,面容扭曲,眼中极致阴鸷:“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贪生怕死的下场!现在,还有谁想劝朕投降?” 场面陷入一片死寂中,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人说话,诺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既如此,朕命令你们,率领大军与大祁军队继续战斗,哪怕是死,也不能再后退一步。” 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不由心头一震,她们闭了闭眼,齐齐抱着必死之心沉重道:“是。” 可惜,她们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三日后却传来一则消息,她们的皇上察觉局势不利,已经连夜逃走了,随行的还有她的凤后和贵君。 听到这则消息,所有南域将领和士兵皆脑中嗡嗡作响。 什么......意思? 她们的皇上逃跑了? 那个说她们贪生怕死的皇上丢下还在战场厮杀的她们跑了? 哈哈哈......何其讽刺! 更讽刺的是,她不仅跑了,跑的同时还舍不得美色,将凤后和贵君一起带走了..... 骄傲自负是她,自不量力主动招惹大祁是她,贪生怕死是她,嗜血冷酷是她,如今弃甲曳兵、贪图美色还是她。 “哈哈哈.....这样的皇帝,我还有什么理由要为其效命,让南域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呢?”其中一名将领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眼中却含着泪水和愤慨。 似乎她的话打破这场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情形属实让大祁将士们没有料到,可听说她们的皇帝逃跑一事后,个个露出无语且讽刺的眼神。 洛清芷听罢,面无表情冷声道:“如今诺玥已逃,你们还要打吗?” 她说这话倒不是讽刺,而是道出事实,一个铁铮铮的事实。 “.......” 最终,其中一位老将军仰天长叹一声,望着身后无数的南域士兵尸体,还有手拿长枪的士兵满身的血,也不知是谁的,眼中满是惊恐,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她们身后,此时却是满脸的迷茫。 再看向前方不远处大祁士兵气势昂扬,眼中带着坚定和敬仰,望着最前方那抹威武的身影,她悲凉一笑,丢掉手中的长枪,高声道:“南域女郎们,如今我主弃军而逃,不顾百姓生死,不顾将士生死,我等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然南域百姓何其无辜?” “......所以,大家,投降吧!” 她的声音苍老且沙哑,其她将领深深吸一口气后,也纷纷丢盔弃甲,因为本就是必死的局面,现在根本就没有打的必要了。 静默良久。 老将军看向最前方的洛清芷,哑声道:“大祁皇,我们愿意归顺大祁。”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们作为南域臣子,此次战争我们别无选择,将士们也是听令行事,所以......” 所以什么,洛清芷自然明白。 于是淡然道:“朕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第191章 战后事宜 此话一出,算是一个承诺,老将军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她就怕因为此次战争的缘故,大祁皇心下有怒,所以会发泄在将士们身上。 而后,洛清芷扬声道:“若尔等诚心归顺,成为大祁子民,守我大祁律法,朕会一视同仁,给予你们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她的话无疑瞬间抚平将士们忐忑且恐慌的心,于是所有南域人眼神开始变化,从最初的恐惧逐渐变得小心翼翼,最后是感激和敬畏。 将领们最先跪下表示臣服,接着是所有将士跪下行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声南域人的声音响起。 南域大半江山彻底归于大祁统治! 另一边,没有人支援,闵西也很快将南域打败,夺取部分南域城池。 两国合力将野心勃勃主动发动战争的南域国瓜分。 至此,南域国在这个朝代不复存在! ...... 京城的天际,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满繁华的街道,然,今日的气氛却比往日更为热烈。 消息如同插翅的飞鸟,穿越千山万水,抵达了京城。 “皇上在边疆大胜南域,且已经攻占南域都城!” 报捷的使者快马加鞭,声音洪亮地穿梭于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此消息一出,如同石破天惊,瞬间在京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朝堂之上,百官排列整齐,人人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代理朝政的明钰站在皇位下方的台阶上,向她们宣布此消息后,由因脸部受伤,带着面具的苏丞相带头,朝着南疆方向深深一拜,声音洪亮高昂,“皇上英明神武,一举荡平南域都城,此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 群臣亦是恭敬俯身一拜,“吾皇万岁!” 而百姓们得到消息,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街头巷尾,欢呼声此起彼伏,孩子们跳着笑着,老人们眼中含泪,相识者互相拥抱庆祝,满脸的喜悦与敬佩。 “皇上英明神武!皇上勇猛无敌!”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她们高呼着,呐喊着,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直冲云霄! 南域皇城内,洛清芷身着铠甲坐在议事厅内,周围是一脸疲倦却带着喜意的将军们,房间里烛火摇曳,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轮廓分明。 众人围着桌子上展开的一张南域国地理分布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个城池的分布。 她目光落在地图上打量,有三分之二的领土已经被大祁攻占。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已经被司空残雪率兵占领。 手指轻轻划过那些被司空残雪占领的城池,洛清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变得深邃,“这闵西太女倒是果断、敏锐。” 她原以为司空残雪会趁机攻打大祁,看来,还是自己小看她了!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众位将领一脸懵圈。 霍衍眉头微蹙,虽然心中有丝疑惑,不过她却没有问出声。 而其中一位将领询问道:“皇上,闵西此次趁火打劫,分了一杯羹,我们可要有所行动?” 洛清芷摇头,“没有行动的必要,不管是不是趁火打劫,能在南域都城率着剩余的大军全力反攻下,拿下三分之一的南域城池,那是她的本事。” “何况,此次战事连绵,将士早已疲敝,加之国库亏空严重,已不宜再兴兵戈。” 顿了顿,她淡然一笑,“再说,闵西可不是南域那么好对付,单单一个司空残雪,谋略和胆识便不可小觑,何况还有一位威名赫赫的忠勇将军。” 众人闻言,缓缓点头,觉得皇上说的有理。 不过—— 洛清芷指着地图上的边界城池,临渭城道:“霍衍,调集精兵强将固守这里,加强城防,不可让闵西有可乘之机。” 不知闵西接下来会怎样,但该防范的防范,该警惕的要警惕。 “末将领命!”霍衍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领命而去。 这时乔梁上前,“皇上,那南域的官员和百姓如何安置?” “将事实传出去,此次大祁率军攻城略地,并非大祁好战,实则是南域上位者野心勃勃,主动招惹,使大祁与之兵戎相见,如今战败实乃自取灭亡;且,南域皇已携带夫郎弃兵而逃,自此南域都城归大祁所有。” 洛清芷的声音带着对诺玥的逃跑行为露出讽刺和冷意。 而后命令众位将领道:“传朕旨意,敌国官员,除首恶之外,一律不予追究,愿降者,有贤能之人,可酌情委以用之,为大祁所用;不愿者,许其归乡,不得加以迫害,不得有任何歧视和欺凌。” “至于百姓,无异心者,自此便是朕之子民,大祁子民,与我国百姓一视同仁。” “又,因经历战乱,为其减免赋税三年,以慰战乱之苦;并开设粥篷,救治伤病,重建家园,使其得以安居乐业。” 沉吟须臾,她面容冷峻道:“敕令各地将领士兵,行军途中,所过之处,绝对不允许骚扰欺压当地百姓,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是,末将遵命!” 众人纷纷颔首。 “嗯,这里便交给你们了。” 洛清芷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去,步伐带着些微急促。 众将领见之不禁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凤后如今已是九个月的身孕,长途跋涉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辛苦且充满风险,因此,皇上出于对凤后的关心和担忧,坚决不同意他继续随军而行,于是让他留在了相距一座城池的地方静心待产。 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她们无一不清楚,皇上对凤后是多么的疼宠和爱护。 那真的是,除了战事之外,皇上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念着凤后,每次总是一本正经的‘不经意间’说他有多好有多好,总是在她们一群家人不在身边的大老娘们儿面前念叨。 时常令她们一阵无语。 不过,从百姓们、士兵们口中了解到凤后,她们也觉得,这样的凤后亦值得。 现下,战争结束,所有战后事宜安排妥当,皇上自然迫不及待想回去守在凤后身边了。 也的确如此,洛清芷骑上马,带着冥雷便往回赶。 然此时却收到冥卫传信,“城中百姓被人下毒,成公子前往救治遭遇不测,遂凤后让冥卫前去救之,然数十位冥卫前脚走,后脚城主府遭遇大量黑衣人围攻,她们来势汹汹、不要命般杀向凤后,雨大人与风大人联手保护,可对方手段层出不穷,导致雨大人中毒,风大人受伤,最后......凤后被抓走......” 洛清芷目光霎时森寒无比,浑身嗜血的气息翻滚,立即驾马如风一般往冥卫所说冥风追过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92章 被打 一座小木屋孤立于荒野之中,言云起意识清醒时,便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争吵声。 “诺玥,你到底要带着我们跑到哪里去?如今南域战败,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一个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这声音..... 言云起听在耳边,只觉有丝熟悉。 睁开眼睛打量一番,这是一间小木屋,且有些破败,转头看着屋外好似守着好多人。 他没有惊慌大喊,而是想着究竟是谁将自己抓了过来。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狼狈的诺玥坐在摇摇欲坠的凳子上,此时眼眸内翻滚着一片暴虐的戾气,她看着身着华丽的衣裳,尽管此刻身上沾染了泥草,却难掩高高在上、傲慢神态的花禾焉。 声音带着一抹阴冷,“战败?” “没错,南域已经战败了,因为你的自不量力,因为你的野心勃勃,现在什么都没了!”花禾焉情绪格外激动,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既然如此,那联姻就失去了效果,本宫是北寒国的皇子,现在,本宫要回去,本宫要回北寒国去——” 谁知诺玥冷冷地看着他,“你发什么疯呢?当初花禾鸣将你送来联姻,你就是南域的人了,如今你已是朕的贵君,此生便是死也是朕的人,哪来的北寒国皇子?” 此话一出,花禾焉瞬间脸色铁青,想到是自家皇姐不顾自己意愿,强行让自己联姻,嫁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就气的身子发抖。 但想到皇姐的承诺,他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得意的冷哼道:“是,没错,当初为了阿姐、为了父君,本宫最终还是同意了联姻,可阿姐说过,若是哪一天本宫想回国了,只要告诉她,她便会派人来接本宫回去。” 说罢,花禾焉看着这段时日因为逃跑而狼狈不堪的诺玥,尤其是看着有一只手臂空荡荡的她,眼里带着嫌弃和恶心,故而讽刺道:“如今,你大势已去,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就别再朕朕朕的了,让人听了发笑。” “而本宫,乃堂堂北寒国最受母皇宠爱的十皇子,只要本宫想回去,照样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去当皇子。” “麻烦现在什么都不是的你,要逃就自己逃吧,本宫当初嫁的是南域的皇上,如今你已经不是了,所以,我们也没关系了。” 花禾焉说罢仰着下巴就要往外走去,末了还冷笑道:“聪明的话,你派人亲自送本宫回北寒国,说不定还能得到皇姐的收留呢——” “你找死!” 未等他说完,诺玥面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她猛然伸手拽住花禾焉的头发往后扯。 猝不及防的痛意袭来,花禾焉惊恐地睁大双眼,还未及发出尖叫,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动,整个人往后退去。 “你竟敢看不起朕,你有什么资格?”诺玥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戾气,手指用力一扯,花禾焉痛的脸色苍白,刹那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可不等反抗,诺玥猛地将他提起狠狠扔在身后的简易木床上,整个人如同暴怒的狮子欺压上去。 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一边俯视着花禾焉,眼中闪烁着狂怒的火焰,“朕是败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朕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而你,竟然还想离开?不过朕手中一个玩物,竟还妄想离开?幻想着回北寒国当高高在上的十皇子?” 话落,诺玥突然冷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吧?前段时日,朕派人前往北寒国送信,请花禾鸣派兵支援南域,结果毫无回信,后来,朕用你的性命威胁她,你知道你的好皇姐、好母皇是怎么说的吗?” “......”花禾焉挣扎的动作听见这话,不自觉停了下来,又看着诺玥唇角不怀好意的笑容,身体猛地僵住,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诺玥讥诮地睨着他,“她们说,既然已经将你嫁给南域皇了,那么你就是南域的人了,是生是死,也与北寒国不再相干。” “你胡说!”花禾焉小脸唰地一下白了,不信的怒吼道,“我不信,我不信皇姐和母皇会这样对我,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 “朕胡说?”诺玥捏住他的下巴,看着他自欺欺人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天真啊!” “你以为,皇室中人有多少真情?你母皇有那么多的子女,少你一个又怎样?而你皇姐......她啊,当然是权势、利益最重要了,所以,当朕书信一封与其合作,她没有任何犹豫便让你联姻。” “你想,她又有多重视你呢?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罢了。”诺玥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正说着,手下一个用力,‘咔’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力道之大,毫无一丝怜惜之意。 沉浸在怔然中的花禾焉身体回过神来,早已泪流满面,却疯狂的捶打着身上的人,“我不信,我不信,你走开,别碰我,你走开......” 胡乱的用力挣扎,无意中刚好扇了诺玥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落下,在静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刺耳,诺玥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狂怒所取代,阴鸷着面孔,双眸此刻充满暴戾之气,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所有人还未及反应之际,猛地狠狠给了花禾焉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让花禾焉嘴角溢出血丝,脑袋嗡嗡作响。 “贱人,竟敢打朕?”本就处于暴怒中,这下,无疑彻底激怒诺玥,引发她的暴虐因子。 于是接下来的房间内传出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痛苦的凄惨叫声。 唯有南域的凤后,宣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捂着耳朵不敢出声。 因为一旦他敢插手诺玥的事,那么遭受毒打、折磨的便成了自己,这几个月,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还不敢告诉家人。 之前,他以为她是因为断臂之后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可第一次看她熟练的动作,他猜想又不仅仅是,更像是之前隐藏的好,后面断臂了再也忍不住,索性就不隐藏了。 呵呵.....说起来可笑,他原以为温润如玉、仙人似的表姐,私底下竟然是那么的可怕,到底是她太会装?还是自己太过蠢啊? .......他不知道。 只是相处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端倪。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第193章 失去孩子 前几日暗卫带来消息,大祁和闵西的军队将南域国占领,家人听闻表姐战场弃兵而逃一事,羞愤自杀于府中。 国没了......家也没了...... 他还有什么? 宣旋抱着双臂将头埋入其中,绝望无声的流着泪。 “啊——” 花禾焉捂着红肿的脸颊,哭喊着破口大骂,“诺玥,你这个疯子,居然敢打本宫?” 谁知诺玥下手愈发狠辣。 女子的力气本就很大,又加上她毫无顾忌,于是整个荒野外只听见男子的哭声、骂声,最后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宣旋本来还想着不去招惹诺玥这个恶魔,可若再打下去,花禾焉就要没命了。 他抬眸看向床上男子挣扎、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小,浑身衣服被撕扯地乱七八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最终还是不忍心站起身上前,软软道:“表姐,你别打他了好不好?再打就要出事了?” 然而表面相信自己可以东山再起、还有希望,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什么都没了的诺玥,内心深处的不安、不甘,令她无处发泄。 没成想花禾焉还敢鄙视自己、讽刺自己,是他自己找死,就不要怪自己出手。 尤其是她心底本就住着一头恶魔,此刻越打越兴奋,哪里能让人败坏兴致? 想也不想,在宣旋靠近阻止的一瞬,诺玥眼神凶狠的反手便给他一巴掌,随后拉着他衣领将人拽着摔到床上。 宣旋痛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本来脸上还笼罩着阴霾的诺玥,倏地看着床上躺着美的各有千秋的两个美男子,且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恐惧,那凄惨、凌乱的模样,居然分外诱惑呢? 她的眼中勾起一丝邪异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唔.....心底的火泄的差不多,不如你们将朕身体上的火也泄了吧!”诺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欲望。 是的,在诺玥开口的一刹那,言云起立刻就听出来了对方是谁,不由一阵厌恶和鄙夷。 且不提其他,国家因为她的野心勃勃却不自量力而没了,此刻的她脑子中竟只想着那等低俗之事,简直有病! .......不过,刚才听她说还有机会东山再起?难道说她还有什么后手? 亦或者将自己抓来,目的是......想威胁阿芷? 若是如此...... 言云起思索着,但耳边一直传来哭泣声和怒吼声。 “你别碰本宫,走开——”花禾焉声线微弱的怒吼着。 宣旋皱着眉抱着自己好似被摔疼的肚子嘤嘤地哭着:“表姐,我肚子不舒服,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可惜色欲上头的诺玥哪里会理会他们,危险的勾勾唇便将两人的衣服撕扯开来,看着他们俩的眼神好似一头猛兽要将他们吃拆入腹。 霎时间,隔壁房间只剩下不可描述的声音,但其中却夹杂着男子不愿意的挣扎声。 对此,言云起只觉诺玥此人更恶心了,遂捂着自己耳朵。 “表姐,血,血——” 突然,宣旋只觉小腹一阵剧痛,惨白着脸不经意间看到自己身下的血,只来得及惊恐的大喊一声,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孩子没保住......”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清醒,宣旋便听见这样一句话。 孩子? 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现下病人不宜走动,接下来还需好好调养才行。” 也就在方才,言云起被诺玥的暗卫带来这间房。 面色平静地为宣旋把脉后,冷冰冰地看着她道。 实则心里早就骂了这个畜生无数遍,连一个怀着身孕的人都不放过。 不过,他因为是别人的家事没有骂出口,但捂着披风紧紧包裹着自己的花禾焉却不管那么多,瞪着之前哭红的眼睛冷笑道:“呵呵,诺玥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竟生生将自己的孩子给害死了,你就是一个畜生!畜生!” 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那么没了...... 诺玥也有些恍惚起来,可听到花禾焉的话却又立即被激怒,想也不想就道:“不过一个孩子罢了,等旋儿身体调养好了再怀一个便是。” “况且,朕也不知道他有了身孕。”说到这,诺玥反而目光冰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宣旋,似乎是觉得错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自己怀了孩子? 但......没了? 几人短短几句对话。 宣旋便明白了她们讨论的人是谁,也明白了为何晕过去前身下的血是什么意思。 此时茫茫然的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诺玥冰冷的目光,不由身体一颤。 然宣旋却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紧紧地盯着她,盯着她只有不耐和冰冷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一丝对自己的关心,和对失去的孩子的伤心。 ......没有,哪怕一丝......也没有。 且刚才口中还说出那样无情的话。 仿佛那个才知晓便失去的孩子,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品一般。 ...... 这一瞬,不知是心底的痛还是身体的痛,宣旋睁大着眼睛,却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好像灵魂被抽离了一样,恍恍惚惚,找不到归路。 耳边有人说什么也好似听不见。 半晌,诺玥见屋中三个男子皆不理会自己,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遂甩手而去。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的滑落,很快就打湿了枕畔,但宣旋却静静地盯着上方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任由泪水流淌。 这样无言的哀伤,令言云起不由同情起来。 于是言语温和道:“这不是你的错,或许,是你和孩子的缘分未到,而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是。” 亲眼目睹,甚至亲自遭到这样对待的花禾焉也哭着道:“对啊,都是诺玥那个畜生的错,你有什么可自责的,养好身体才是。” 被疼着宠着这么多年,没人动过自己一个手指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打,此时眼中没有害怕,只有满满的恨意,对诺玥的恨。 若是可以,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花禾焉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小心牵扯到自己身上的伤,顿时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 第194章 都算计 宣旋闻言,眼神空洞,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透不出一丝生机。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生命,如今已空空如也,身体的疼痛令他微微蜷缩起来,像是想要抱住自己,给予自己最后一点温暖。 眼中只有绝望和痛楚。 “可,养好身体做什么呢?”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宣旋怔怔地呢喃道。 “什么叫什么都没有?”言云起皱眉,而后认真说道:“你还有你自己啊?” 宣旋呆愣,“我自己?” “是啊,这世间,男子亦非附庸,自可有风骨,如松之挺拔,如梅之傲雪,独立自强,不倚她人,为己而活。” “所以,你还有你自己,不管过得好不好,也都要好好爱自己。” 言云起一脸平静的安慰道。 这样的话落下,就连以前将他当做敌人的花禾焉也不由怔怔的看着他。 男子......亦可独立自强吗? 见两人默然着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自己该说的说了,言云起亦不再开口,而是在思索着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要怎样才能逃离这里...... ...... “主子,大祁皇似乎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往这个方向追过来了,这里已经不再隐秘,我们必须即刻就走。” 木阳引开洛清芷的任务失败,此时回来急忙向诺玥禀告。 闻言,诺玥眼中升起暴怒,却又无处发泄,只能狠狠道:“立即收拾离开!” “是。” 这时,她身后有一属下迟疑道:“主子,主君才小产,不宜走动,那......” 话落,低着头的木阳顿时瞳孔猛缩。 主君小产?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将马车铺厚实一点就行了。”诺玥转头睨着属下,语气冰冷且带着不耐烦。 于是那个属下只能点头,“是。” 而这样不顾主君身体、无情的话落在木阳耳中,让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眼中情绪明明灭灭。 心跳动的很快,木阳蓦地抬头恭敬道:“主子,我们接下来往什么方向走?” “......” 沉默片刻,诺玥望着闵西国方向幽幽道:“闵西国边城,伏兮城是翼羽王的封地,此人因才平庸,不得闵西皇青睐,便早早地被赐封此地,远离了繁华的皇城。” “不过,听说此人虽才能平平,但野心也不小,不若,便看看能否与其合作了。” “可是主子,闵西与我们不是敌人吗?与闵西人合作......”木阳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诺玥冷笑一声,似乎是笑她的天真,“上一刻闵西的确是朕的敌人,可下一刻,为了权和利,闵西也可是朕的朋友。何况她们谁没有野心?谁不想一统天下?” “如今,朕的手中有着大祁皇帝最重视的人质,你觉得闵西人会受得住诱惑不与朕合作?” 木阳不解,“那我们为何不直接与太女司空残雪合作呢?这样的话岂不是成功的几率更大?” 谁知诺玥冷戾地眼神望着她训斥道:“和司空残雪合作?” “那人的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暗影楼楼主颜玉,与嗜血阁冥殇一样,一个是闵西国的太女,一个是大祁的皇帝,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找她合作,是想直接送上人头?” 说到这,想起两人的两重身份,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诺玥就气的脸色铁青,此刻声音中都透着寒意。 木阳立即小心请罪,“是属下想的简单,还请主子恕罪!” 现下正是用人之际,诺玥又怎么可能有什么责罚,挥挥手,而后沉沉道:“只有与不聪明的人合作,我们才能占据主导权,到时,借闵西人的手对付大祁,我们只管幕后谋划便可。” “不过,与人合作,自然要拿出一点诚意出来,听说那位翼羽王喜好美色,且特别喜欢调教桀骜不驯的小野猫......” “主子的意思是?” “......” 诺玥负手,须臾,眉眼间一片阴冷含笑:“既然花禾焉不听话、不讨喜,那就用那副身子为朕铺路吧!” 女子语气决绝,带着不容置疑和冰凉残戾。 木阳顿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也是,在主子心中,男人哪有她的权势重要? 甚至......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不然,主君就不会...... 很快,一群人将言云起‘请’上马车,速速离去。 当洛清芷赶到时,此地早已空空如也。 心里着急担忧的不行,生怕她的阿云被人欺负,生怕挺着大肚子的他受到什么伤害,导致她的脸色越发凌寒,一言不发向车辙印追去。 ...... 是夜。 诺玥一行人赶了一天多的路,其中三位男子的身体都不宜一直赶路,于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当言云起撑着后腰动作略显笨拙的走下马车,诺玥眼神在他圆滚的肚子上看了半晌,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脸色难看至极。 似乎察觉到她危险的眼神,言云起懒得理会,而是用衣袖覆盖在自己肚子上,一只手下意识搭在上面,呈保护、警惕的姿态。 宣旋被人扶着下马车,也是一眼没看诺玥,和脸色同样不好的花禾焉不知在说什么。 在马车上待久了,言云起腰酸背痛,且脚踝时常抽筋,于是在马车旁慢慢小走一会儿,试图缓解不适,同时揉着酸痛的腰部看着夜空。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他的脸上,银辉映照着他精致绝美的五官,使得他那清冷的容颜更加柔和,清丽脱俗。 自第一眼,诺玥就知他很美。 但此时在月光下,他仿佛就是那天阙之上的仙子,眉眼如画、不染尘埃,浑身透着淡淡的冷意好似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忍不住想要拉入凡尘一探究竟。 且因着怀孕的缘故,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父性的柔和,尽显温婉动人。 美的惊心!美的动魄!美的让人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想到此次的计划,诺玥唇边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倏地缓缓朝他走去。 本就防备着她的言云起余光见状,不由蹙眉,这人走过来想干什么? 越走近,诺玥眼中的惊艳和贪婪愈发加深,尤其是看着他眼底的防备和警惕,她就越兴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想做什么?”言云起抚着肚子冷声盯着她。 第195章 诺玥之死 诺玥脚步一顿,而后低哑笑道:“唔,你好像不是很舒服,朕过来给你‘看看身体’。” 看看身体,四个字的声音被她拉的又轻又长,一听就不对劲儿。 说罢,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大步上前,紧紧抓过言云起正要动手的手臂,眼中满是玩味,“你现在那么大的肚子,行动笨拙又缓慢,你觉得,你是朕的对手吗?” “何况,朕将你抓来时,便让人把你身上的东西都给拿走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对付朕呢?嗯?” 诺玥邪邪一笑,“不若你乖乖的臣服于朕身下,朕定会很温柔的,如何?” 还别说,她什么样的美人没拥有过,高贵冷艳如花禾焉,灵动可爱如宣旋,娇艳动人的、温婉贤淑的、成熟风韵的、娇小玲珑等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曾有过。 可,偏偏就没有过如言云起这般天仙似的美人,让人不敢直视,却又难以移开目光。 霎时,言云起眼底升起寒冰似的目光,奋力挥开那只抓着自己手臂的爪子,怒斥道:“无耻!恶心!” “哈哈哈——无耻又怎样?恶心又怎样?你还不是只能乖乖臣服于朕?”诺玥大笑起来,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声音忽然放低,却极致残酷威胁道:“你若乖乖就范,我便不碰你的孩子,如何?” “不然,反正我只要能够让你活着就行,至于孩子嘛......” 赤裸裸的威胁,让言云起眼中漾起滔天怒火,“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说不通,诺玥唇角勾起一抹狞笑,直接来硬的。 扯着言云起来到马车旁,一只手将他的手反手压在后背与马车之间,令他不得动弹。 也在同时,知晓自家主子性子的属下们虽然不认同她的做法,却只能往远处走几步,纷纷背过身去不看。 肚子高高隆起,言云起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害怕,怕眼前的人伤到自己的孩子,但此刻没有办法,他另一只手想阻挡着诺玥撕扯自己衣服的手,却被她一只手轻而易举狠狠压住。 “唰”的一声,衣服被撕开,白皙如玉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让诺玥兴奋的直咽口水。 “你这个疯子,滚开!滚开!”言云起额角的青筋暴起,用尽力气怒吼着。 一个大女人欺负一个怀着身孕、挺着大肚子的弱男子,听着他微微颤抖、害怕的吼声,那些背对着的女子心有不忍,却没办法。 因为她们不敢触怒主子! 就在诺玥恶心的唇就要落在言云起锁骨时。 “噗!”一声沉闷的响声,一把普通的匕首精准地刺进诺玥的背部。 霎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得意的笑容就那么凝固在嘴角,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一脸苍白的男子,瞳孔猛缩,震惊在原地。 她愣愣的看着宣旋,“你——” 此时的宣旋,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离了一般,身体微微颤抖着,开口时声音嘶哑道:“对,就是我。” 诺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因为你龌龊的念头,已经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为了你自己的私欲,竟对一个艰难挺着肚子的孕夫动手,你,是禽兽吗?”宣旋咬唇,低低呢喃着,眼中透露着痛意和报复。 闻言,诺玥眼神骤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地看着宣旋,“你想死?” 然,不等宣旋说话,她厉声道:“木阳——” “噗嗤”一声,背后又传来一阵剧痛,言云起缓过神来,趁诺玥不备,从她背后抽出那把匕首,瞬间又狠狠刺向她背部。 鲜血从伤口涌出,诺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她用手撑着倒地的身体,猛地转头看向杀气腾腾的言云起,眼睛赤红如血,面容扭曲,充满了狂暴的杀意。 “来人,给朕杀了他们!”她咆哮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可,木阳以及那些属下却毫无回应。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为何她的属下没有任何动作?抬眸看去,只见所有人皆无声倒在地上。 这样悄无声息的手段...... 诺玥盯着言云起,“是你?你用毒?” 说完又觉得不可能,“你身上早就没有任何毒药,怎么会?” 还在说话,她口中呕出了几口血,眼中阴寒微闪,抽出怀中的匕首打算亲手杀掉这几个贱人。 然下一秒。 一瘸一拐的花禾焉握着手中不知何时捡来的长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诺玥身前,趁她虚弱之际,挥刀乱砍,边捅边吼道:“你这个畜生,竟然敢打我!没人敢动过我一指头,可你却将我打的一身伤!该死,该死......” “当时我花禾焉就发过誓,若有机会一定饶不了你,你给我去死!去死!” 说罢,他疯狂的又哭又笑,“我堂堂尊贵的皇子,嫁给厌恶的人就算了,可你——” 花禾焉恶狠狠地瞪着她,眼中全是仇恨,“你居然还想将我当成个物品随便送人,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让自己动作迟缓,诺玥想要躲避却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连续刺击。 身躯逐渐被鲜血染红,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开始发冷,生命也在快速流逝。 ......难道,她要死了吗? 不——她还没夺得权势,还没有一统天下,她怎么能死? 她不能死,也不想死,她要活着—— 更何况,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死在几个从来就不放在眼中的男人手里?她不接受! 在这一刻,诺玥心中想的只有权势,还有便是如何杀掉这几个贱人。 可惜,她的身体如同破布般倒下,眼中也缓缓失去生命的火花,握着匕首准备杀掉言云起他们的手无力地垂落,眼中只有杀意和不甘。 就在她闭眼的一瞬,只见远处她最信任的属下,木阳从地上坐起来,毫无表情的走向自己,诺玥眼中一喜,哪怕口中鲜血直流,也欣喜道,“木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没一会儿,却只见她恭敬地站在自己的夫郎,宣旋的身后,垂眸看向自己时,眼中一片凌寒。 诺玥惊愕地看着她,随后看出她视线划过宣旋时,那毫不遮掩的情愫。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第196章 生产 木阳喜欢宣旋,而宣旋怨恨上了自己,于是他们四人合谋杀了自己和她的手下。 ‘哈哈哈!’ 到头来,她诺玥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和最爱自己的男人杀死的,她居然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满眼恨意地看着她们。 “——贱人” 最终,诺玥只阴狠的吼出一声贱人,瞪大眼睛直接断气。 ...... 片刻后。 “她死了。”宣旋声音平静低沉,既有解脱也有哀伤,总之情绪复杂。 而花禾焉却大笑起来,“是啊,这个恶魔终于死了!” 言云起理了理自己衣服,面无表情地瞟了眼似乎死不瞑目的诺玥,嫌恶心又转回头,她,本就该死! 危险消除,刚才言云起便察觉肚子里孩子在动,以为小家伙是被吓到了,所以动作有些频繁,于是连忙抬手轻轻安抚着自己肚子,他慢吞吞地抬步而走。 疼痛突然来袭,不过瞬间,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离得近,宣旋立即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连忙上前搀扶道:“你怎么了?可是伤到了肚子?” 言云起平缓一下呼吸,为自己把脉后,才声音微弱道:“我,要生了......” “啊!” “什么——” 宣旋和花禾焉一顿惊呼。 “那,那......那怎么办?” 两人一脸慌张无措。 “没事.....麻烦你们将我扶进马车便可.......”言云起断断续续的说道,“......谢谢。” 于是,宣旋和花禾焉一阵手忙脚乱将言云起扶进马车内。 木阳则守护在马车外面,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马车内传来低低细语声。 外面夜风吹过,车内偶尔的呻吟声和询问声响起。 倏地,木阳神情一顿,一阵急速的风声打破这紧张时刻,她握住自己手中的剑。 果然,眼前很快出现一群黑衣人,她们看着马车旁瞪大双眼、浑身是血的诺玥,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木阳,声音沉冷,“木阳,你杀了主子?” 木阳并未回答,而是抽出刀指向她们。 这毫不犹豫的动作,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回答,领头的黑衣人直接暴喝,“给我杀!” 马车内本就情况紧张,宣旋和花禾焉为还言云起的恩情,哪怕紧张害怕,也硬着头皮硬是要帮助他。于是在言云起的指导下,两人才缓缓平复下来,全神贯注地当接生郎。 然却在此时听见外面刀剑相接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不由心下一紧。 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们无法分心,只期望着木阳能够抵挡住。 言云起同样如此,额头浸满汗水,一半的心思落在外面,一半的心思尽量安抚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孩子的出生。 良久..... 空中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打破夜的宁静。 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停止。 “言公子,恭喜你,生了一个女儿。”宣旋找出马车内暗格中放起来的衣服,从中选了布料最柔软的衣服将刚出生浑身是血的婴儿稍微擦拭下,才包裹住。 只见那小小的生命,皮肤粉嫩而又细腻,仿佛吹弹可破一般。 此时,小家伙眼睛紧闭着,但长长的睫毛却不时地颤动一下,小小的嘴巴张的老大,哇哇大哭起来,整张小脸涨的通红,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挥动。 哭声带着婴儿特有的娇嫩和脆弱,让宣旋看了不由得心生怜爱。 花禾焉亦是凑上前来好奇的盯着看,看完惊奇道:“好小啊!刚出生的孩子都这么小吗?” 将孩子抱着放在言云起身侧,宣旋笑着恭喜。 言云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孩子瞧,闻言笑着柔声说谢谢,并回答花禾焉的话,“是啊,孩子刚出生差不多都是这么小一个。” 尽管此时他身体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言云起看着孩子哭成个泪人儿,便忍不住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 宣旋见状,立即帮助他牢牢将孩子抱住。 手轻轻触及到孩子柔软的肌肤,看着她蠕动小嘴似乎是在找吃的,时不时的呼出一声奶音,可爱极了。 这一刻,好似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上心头,言云起的眼神不自觉温柔无比,嘴角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 俯身轻轻挨着她小脑门,心酥软酥软的。 “乖哦,小宝贝不哭——”他轻声哄道。 也是怪,孩子落在言云起怀中,仿佛是知晓他就是自己爹爹一样,小家伙的哭声慢慢小了下来,并在他的轻哄下,哭声缓缓止住。 “咦?还没睁眼呢,就知道谁是她爹爹了?真神奇!”宣旋感叹道,而后不知想到什么,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眼中漾起一丝伤痛。 与此同时,快马加鞭赶来的洛清芷只觉心突然快速一跳,似乎心有感应似的,抿了抿唇,让冥卫将救下来与阿云身形差不多,且也怀着大肚子一脸惨白的孕夫安全送回去。 一路上若不是诺玥混淆她们视线,只怕早就追上了。 可她不敢赌! 这下解决完这些人,洛清芷往一个方向更加快了速度。 ....... 欣喜过后,三人才想起外面,竟毫无动静,心下一凛,互相看了一眼。 深吸一口气后,花禾焉决定亲自出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宣旋连忙拉住他的手摇头,一脸的紧张和担忧。 他朝外面轻唤道:“木阳,你还好吗?” “.......” 好一会儿,才传来木阳虚弱的回答,“公子,我还好。” ‘呼’三人吐出一口气,宣旋庆幸道,“没事就好。” 但他们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木阳的声音再次传进来,“公子,有客来访。” 宣旋一愣,“是谁?” “是.......” “是我,司空残雪。”司空残雪的声音顿时落在三人耳中。 什么?司空残雪? 三人面面相觑,神情凝重起来。 闵西太女为何出现在这里?她有什么目的? 空气兀得变得寂静。 半晌,言云起抱着孩子被宣旋和花禾焉扶着出了马车,看向月色下静坐马上的魅惑女子,沉声问道:“不知闵西太女出现在这里是?” 一如既往的,司空残雪邪魅一笑,悠然道:“唔,孤不过是路过这里,见一群无耻的女人打扰一孕夫生孩子,看不过去以多欺少,所以就出手了。” “没想到竟然是你啊,言公子。” 说罢,她还感叹道:“幸好孤来的及时,竟然恰好帮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言云起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你就只是路过?” “你不用怀疑孤,孤还不至于对你们三个弱男子下手。”看得出他眼中的怀疑和防备,司空残雪含笑的嘴角一顿,微耸了耸肩膀,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模样。 见此,心下微转间言云起缓缓点头,唇畔轻启:“既如此,那就多谢闵西太女相助了。” 第197章 往事的真相 不知司空残雪的人从哪里找来的羊奶,于是言云起道过谢后抱着已经用热水清理干净的孩子坐在火边,轻轻将孩子贴近胸口,一边动作生疏的喂孩子喝羊奶,一边轻声哼着歌哄孩子。 宣旋和花禾焉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眼睛里闪烁着新奇的光芒,并时不时的帮助言云起轻轻拉着孩子柔软的小胳膊,以防羊奶被打翻。 三个大人对着一个婴儿一阵手忙脚乱,显得有些笨拙。 言云起小心翼翼地将羊奶放进孩子口中,并柔声道:“来,宝宝,吃饭饭了~” 似乎也是饿得狠了,孩子接触到羊奶的一瞬间,小嘴便迫不及待的吮吸起来,言云起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 不过,由于他的不熟练,羊奶偶尔顺着孩子的下巴流进衣服内,偶尔直接滴洒在衣服上,于是三人喂的喂,擦的擦,哄的哄。 突然,孩子似乎是被羊奶呛到了,突然咳嗽了几声,顿时吓得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紧张兮兮的盯着孩子。 言云起则赶紧轻拍孩子的后背,声线柔软如水,“宝宝乖哦~宝宝乖哦~” 过了好一会儿,孩子呼吸平稳下来,张着小嘴找吃的,她们才放下心来继续喂。 这场景看得不远处的影二一阵头皮发麻,“.......” 喂养孩子好可怕!轻不得重不得...... 终于,一刻钟后,三人才擦着额角的汗珠吐出一口气,终于将孩子喂饱了! 言云起轻轻擦拭着孩子嘴角的奶渍,而后看向宣旋和花禾焉,郑重其事地感激道:“此次之事多谢你们,我” 然而宣旋摇头打断他的话,“是我该谢你才是,是你救活了一心想死的我,所以,这点帮助算什么?” 叹了口气,他忽地一笑:“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最终,我想,的确该如你那样所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就为自己找个念想吧。” 好好爱自己! 一旁的花禾焉沉默地看着宣旋,想起还在南域皇宫时,经常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那时他不懂其中缘由,如今经过诺玥的一次出手,他自然明了。 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也摇头苦笑一声,朝言云起道:“你也不用谢我,昨夜若不是你,我只怕会因发高烧而死了,所以不过是还你恩情罢了!” 被诺玥那样不留余力的对待,事后又不管不顾,花禾焉便在夜晚发起了高烧,若不是他,现下的自己只怕...... 他这一生,呵...... 原以为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疼爱自己的母皇、父君、皇姐;以后,也会有宠爱自己的妻主,所以,在她们的宠溺下,他任性妄为、无法无天,以自我为中心去做任何事。 可现在才发现,他不过是具备利用价值而已,亦不过是她们的棋子。 其实谁也不曾真心关心过他,父君明知自己不喜欢诺玥,却还是绞尽脑汁劝说自己前来联姻,皇姐更是不容自己拒绝,而母皇,只是淡淡一笑的看着自己。 至于诺玥这个‘妻主’,差点让自己死去。 最终,竟是自己单方面视为敌人的言云起救了他....... 呵呵.....也不知该说讽刺还是幸运。 ...... 不远处另一个火堆旁,司空残雪将看向几人的视线收回,放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上出神。 影二可怕的打了个冷战后也收回视线,望向自家不说话的主子冷不防低声道:“主子,你明明就是特意前来救他们的,为何说自己是路过呢?” 若实话实说,不就可以留个好印象了吗? 司空残雪单手撑着下颚,眼眸微闪,微默须臾,缓缓道:“那人警惕心重,而且没必要。” 警惕心重? 也就是说,怕主子有何阴谋? 影二霎时哑然。 额.....在主子身边待了这样久,她也是第一次见主子这样在意、关心别的男子,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可,那人已经与别人有了孩子啊! 影二下意识又把目光放在抱着孩子笑得格外甜的言云起身上,只觉自己实在不懂主子的想法。 按说,以主子那日天日地的狂拽性子,喜欢,那就抢过来,竟还搞默默守护这一套,很让她不习惯哎。 不过,别说她不懂。 其实司空残雪也不懂自己,竟不知何时将心落在了那人身上,所以一听诺玥将他抓走,便立即让影卫打听下落,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或许是当初在闵西相处的那几日,或许是若若后来无意中的孩童稚语,说想要许神医那样一个姐夫;又或者是参加大婚时那看着对方深情的眼神。 也或许是更早时,他那满心满眼只有对方的眼神。 只是,那时的自己不知情为何物,也不敢去正视自己的任何一点情感,所以便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没有情感,也不可能会对任何一人上心。 可如今已经不同了...... 上次一别,在闵西皇宫发生的事解决后,她便再也忍不住暗地去查当年父君出事的真相。 没成想,花了整整三个月,她才终于查出了当年所有的真相,一切都只是母皇的算计和阴谋。 她不是所谓的野种,而的的确确是母皇和父君的孩子。 只是,当年父君在昏迷中被人夺了清白,所以根本就不清楚夺取自己清白的人是谁? 而为事后平息外祖母的怒火,为打消外祖母的怀疑,母皇的确没有参与其她皇女的阴谋,而是冷眼看着,最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其余人要的手之际,她故意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来到父君身边,夺了父君清白。 但当时其余皇女在互相争夺,父君处于昏迷状态,又有母皇醒来告诉外祖母和父君,夺去他清白的是地下躺着的那个陌生女子。 因为中药的她在中途醒来一瞬,亲眼看着那陌生女子对父君做出那等事,遂拼尽全力杀了她,最终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所以,结合后来外祖母查到的‘真相’,父君便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母亲不详的野种。 而当时母皇为了得到外祖母的支持,暗中散布谣言父君清白已毁。 那次的真相只有她们知晓,于是母皇便上门与外祖母商议,为了父君以后着想,对外说是她与父君遭人算计,两人才发生了关系,所以,她要娶他! 至于父君失去的清白,她不在乎! 第198章 心殇 何况,若她不娶,那其余的皇女没有得逞,势必还有更多的阴谋算计。 然,一开始外祖母并不同意,她不愿意自己疼爱的儿子嫁给皇室中人,哪怕发生了此事,她亦可以为父君找一个可以不计较他失去清白的女子,来照顾他。 没成想,那时的父君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于是不管外祖母如何劝说,毅然决然的决定嫁给母皇,也就是当时的齐王。 他失去了清白,已经没脸面再想嫁给所爱之人,不如就随便吧,这样,他还可以报仇! 最终,母皇得到外祖母的支持,登上皇位,也‘帮助’父君报了仇。 但外祖母手握重兵,生性多疑的母皇怎么可能不忌惮呢? 于是,她从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后面的所有事,在得知父君知晓自己怀孕想打掉时,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平安出生,便是要利用自己牵制住外祖母。 外祖母是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因母皇所言,太医说如果父君这胎打掉,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以后想要怀孩子就难了,为他身子着想,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外人怀疑,她可以将这个孩子如其余皇女一般当成自己的子女养。 对此,外祖母也只得劝说父君留下这个孩子。 后来,虽然她不得父君喜欢,但终归是自己儿子的孩子,所以外祖母对她特别好,同时也越发感激母皇的宽容大度。 由此,母皇的目的达成了! 一个威望颇高、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哪怕很疼爱自己的外孙女,可她定不会拥护一个生母不详、血脉来历不明的皇女。 父君恨自己,自然也不会为自己有任何谋划,甚至还会阻止自己。 至于自己,若敢有什么动作,最后只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因为她的至亲之人不允! 在不知晓真相的情况下,她与其她皇女争来夺去,但其实只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真是,好歹毒的计划啊! 所以,当所有真相揭开,父君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些年来自己从头到尾皆被母皇算计着,震惊、恨意、痛楚、自责种种情绪霎时间漫延全身。 司空残雪想,当时,满脸泪水的父君看着沉默的自己在想什么呢? ......是这些年来对自己的漠视、无情,从身到心的折磨充满的愧疚?自责?还是悔恨? 而当时的自己又在想什么呢? 司空残雪闭了闭眼,任由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 九月中旬,天气本就炎热,不过夜晚林中时不时的吹过来一丝风,倒还算凉爽。 两堆火烧得不大,目的只是照明和烤东西吃,所以除了动手烤食物的司空残雪的手下,其余人皆坐的相对远一些。 一路舟车劳顿,宣旋和花禾焉吃完东西,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孩子,已坚持不住满脸疲容的两人纷纷打过招呼回马车去休息了。 言云起看着怀中的孩子,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英气,小鼻子挺拔,脸庞很是稚嫩,但那轮廓分明的五官,依稀可见阿芷的影子。 轻轻触碰着她的脸蛋,指尖传来柔软娇嫩的触感,让他的心都化了,不由勾唇柔柔一笑。 “生孩子已如此劳累辛苦,你去休息休息吧!” 不知何时,司空残雪走过来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和心疼。 看得出他在强撑,脸色苍白,汗水浸湿的发髻还散乱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满脸的虚弱。 话音一落,言云起抬眸,便撞进一双认真且充满关心的狐狸眼中,微怔。 “你......” 司空残雪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怎么了?” 说罢,她垂眸看着他怀中睡得沉沉的孩子,对他道:“我,可以抱抱你的孩子吗?” 言云起微愣,然看着她眼巴巴期待的眼睛,想了想,将怀中的女儿递给她,“可以。” 司空残雪欣喜的小心翼翼接过来。 原本言云起还想着对方可能不会抱孩子,已经做好了指点下她动作的想法,没成想,对方抱孩子的动作却是如此的熟练。 司空残雪满脸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同时解了他眼中的疑惑,“我弟弟小时候,我经常抱他。” 言云起点头,原来如此。 而后他郑重感激道:“此次之事,多谢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司空残雪看着他摇头,“倒是你,快去休息吧。” “......我没事。”言云起摇头,暖暖笑看着,满心满眼的都是怀中的孩子,似乎女儿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见状,司空残雪怔住。 忽地呐呐道:“言公子,你说,世上的父亲是不是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呢?” “.......”听出她语气的不对,言云起沉默一瞬道:“十月怀胎,血脉相连,想来大部分父亲都会吧。” “只是......” “只是什么?”司空残雪下意识追问。 “只是,每个父亲对孩子表达爱意的方式或许不一样,有的严厉、有的温柔、有的宠溺;但凡事没有绝对,也有的父亲并不爱自己的孩子。” 听见前面的话,司空残雪眼睛一亮,可听见后面的话,眼睛瞬时黯淡下来,她不解,哑声询问道:“那......为什么会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明明那个孩子什么也不知晓,什么也不懂,怎么就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明明那孩子哪怕每次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乃至身心受创,她依然只会爱自己的父亲,想得到父亲的爱,可无论怎么做,做的有多好,换来的只有无情的漠视和伤害。” “为什么呢?” 开始是询问,慢慢变成了自言自语。 言云起不知道她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经过上次中毒事件和离开闵西时知晓的事情,以及现在她口中的喃喃自语,他大概猜出一些重要的内容。 司空残雪和她的父亲,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甚至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女子此时浑身充满受伤和孤寂,定定的望着自己,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第199章 释然 放下 沉思片刻。 言云起缓缓轻声道:“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有人可以为了孩子付出一切,也就会有人为了自己,而怪与旁人。” “人一生中最烂的一张牌,不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好,而是有一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若家人心中存着痛恨、自私、冷漠,那么无处发泄时,就会把自己人生中的不幸和失败、无能全都怪罪在孩子身上,思想狭隘又恶毒,这样的人最是不幸,也最是残忍。” 言云起看向怔然出神的司空残雪,沉声道:“往事无从选择,痛苦也不该一直延伸;人是自私的,也是独立的,所以不应该困于过往,而是选择迎向未来,改变未来。” “心之所向,问心无愧便可!” “......” 沉默良久,司空残雪忽然笑了,美艳魅惑至极。 然不同的是,以前,她的笑总是带着无法靠近的疏离,那双魅惑勾人的狐狸眼深处是极致的寒冰,心仿若被重重秘密所桎梏,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浑身好似被一层雾遮住,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无法接近。 而现在这一笑,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双曾经孤寂的眼神如同烟花一般,砰的一声亮的恍若星辰,身躯不似以往的沉重,背脊挺得笔直,变得轻松欢快。 似是放下、是释然...... 明明没有过多的相处,可这样的变化在言云起看来,却是异常的明显。 是啊,是该释然了。 司空残雪内心对自己说道,从知晓真相到现在,她有过怨、有过恨,有过愤怒、有过委屈,种种复杂的情绪集于一身,如一片汪洋大海,不知所措。 只能任由自己在其中挣扎着,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 如今,她终于如释重负,从旋涡中将自己解救出来。 不管以前是因为什么,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作为女儿,她已经将这个身份做到了极致。 所以,父亲做下的伤害,她不怨了;父亲的爱,她亦不奢望了。 从今往后,她,只想随心所欲,为自己而活! 以往种种伤害,如过眼云烟;此后随心而为,她问心无愧。 嘴角轻抿了一下,司空残雪蓦然一脸认真的看着言云起,静默不语,直到他皱眉时才微微张开嘴唇,轻轻低语,“言公子,如果当初——” 话未说完。 一旁的火焰突如其来的跳跃不定,火星四散,且脚下的大地好似也在颤抖,忽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司空残雪瞬间警觉,将怀中孩子轻轻还给言云起,将人护在身后,凝视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转眼间,一骑当先破开夜幕,一名英姿挺拔的女子率领着一群精壮的手下风驰电掣般闯入视线。 战马嘶鸣,前蹄高扬,在一阵尘土飞扬中稳住身形。 “阿云......” 望着司空残雪身后的男子,洛清芷的马还未停稳,便急切的翻身下马,往言云起而去。 言云起怔怔地看着满脸焦急与担忧的人,忽地身体一颤,声音带着沙哑,“阿芷!” 护在身前的司空残雪看到来人,早已垂下眼眸走至一边让开来。 于是洛清芷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奔过去将言云起抱进怀里,力道又轻又重,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一路狂跳不止的心才算是平稳下来。 “阿云,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洛清芷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嘶哑,“身体——” 忽地,一阵语无伦次的担忧戛然而止。 洛清芷只觉肚腹处有一微弱的力道在推搡着自己。 可阿云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有如此明显的触感啊? 倏地心头一震,洛清芷垂眸,便对上阿云笑意盈盈的凤眸,而后随着他一起低头。 言云起傲娇得意的将长袖拿开,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似被打扰而醒,不太高兴小手胡乱挥动的小小奶娃。 “阿芷你看,我们的女儿。”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欣喜和骄傲,“我生哒!” 此时此刻,他仿若一个孩子般在自己妻子面前炫耀邀功。 而洛清芷见状,神情一呆,似乎在神游天际。 女儿? 她和阿云的女儿? 她和最爱之人的孩子?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云怀中的奶娃娃,洛清芷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呲着个大牙,咧嘴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言云起只觉这人傻乎乎地,正要说什么,洛清芷一手环着他的腰,俯身极为珍惜的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既心疼又珍重的夸赞道:“阿云好厉害!” 言云起下巴一抬,“那当然了。” 与此同时,洛清芷看出他脸上的苍白和眼底的疲倦,想到阿云生孩子,自己竟然没在身边,又是在这荒郊野岭,不由心疼极了。 同时心下越发自责。 她轻声道:“阿云,我抱你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最亲近信任的人就在身边,言云起自然全身心放松下来,点头,“好。” 说实话,他其实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可因为身边都是她国之人,如今战乱纷争,人心难测,他丝毫不敢大意。 “唔.....女儿......”不过,他看着怀中的女儿,因人儿太小,又软,他根本不敢让她与自己同睡。 洛清芷摸摸女儿软乎乎地手,只觉心尖也跟着软软的,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可惜,在她心里,阿云最重要。 于是她看向不远处一脸抓耳挠腮好奇不已的冥雷道:“雷,过来将小家伙抱走。” 没成想,冥雷一个健步而来,望着主君怀中的小奶娃,先是一喜,而后结巴道:“主......主子,你让属下.......抱娃?内个......属下不会啊!” 甚至在她忍不住轻轻将手挨在小主子白嫩嫩的小手上时,立即被吓得往后退一步,惊叫着摇头:“不行不行,主子,小主子太软,属下不敢!” 一惊一乍的,洛清芷无语地瞪她一眼,低声道,“没用。” 看向其她冥卫,只见她们纷纷围拢过来,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小的小小人儿,不过一眼,她们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个个目瞪口呆往后退。 她们......她们手中从来只拿剑杀人,何时.....何时遇见过这等又软又嫩的小家伙啊? 不行不行,她们狠狠摇头,生怕自己粗鲁的行为伤害到小主子。 别说洛清芷无语,就连言云起也是嘴角微抽。 这群人,怎么搞的女儿是一个定时炸弹似的? 包括不远处的司空残雪,见状嘴角微微抽动,十分无语。 “给我抱吧,我有经验。”于是,她主动上前。 洛清芷:“......” 第200章 两全其美 沉默须臾。 在阿云的同意下,孩子被司空残雪接过。 洛清芷立即将言云起打横抱起,走向之前诺玥一行人中,还剩下的两辆马车的其中一辆马车。 待将怀中人放在马车内简易的榻上,人儿早已睡熟。 看来,是真的累到了极致。 洛清芷眼眶微微发红,用颤抖的手轻轻拨开言云起额前的碎发,那双平日里冷静坚毅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柔情和心疼。 蹲着身子守在他身边,洛清芷目光如同流水,细腻地落在言云起脸上,时不时地给他擦擦汗。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他,就连刚见过面的女儿都被忘之脑后。 不过,有限的空间并未让洛清芷待多久,天气本就炎热,马车内空间又小,见阿云睡得不舒服,于是洛清芷为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便默默退了出来。 脚一落地,才想起自己的女儿。 司空残雪时不时地轻拍一下奶娃娃,余光瞟到洛清芷在自己身旁兴奋,但又局促的眼神,不由将孩子还给她。 洛清芷咧着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孩子柔软身躯的一刻停住。 再次摸摸女儿的小手,她的大手在空中颤抖着,显得有些无措,生怕自己的力量过大,会不小心伤到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司空残雪不自觉的轻笑一声。 没想到大祁的皇帝还有这样柔情胆小的一面。 洛清芷无视她的‘嘲笑’,而是鼓起勇气,轻轻地将女儿抱入怀中,动作生疏而紧张,生怕有丝毫闪失。 女儿的体重在她看来,轻的几乎感觉不到,这让她更加小心又小心,手臂只能僵硬的支撑着,不敢有丝毫的移动和放松。 但这样的姿势,却让怀中的孩子不舒服的乱动。 这一下,让洛清芷瞬间屏住呼吸,整个人都僵滞住,满脸的茫然和惊慌。 还是司空残雪看不过去,在一旁不断的指点,孩子才又呼呼大睡不再动,看了半晌,洛清芷才吐出一口气。 望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满满的柔情,这是阿云和她的女儿! 冥卫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主子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掩嘴轻笑。 果然,除了主君,就只有小主子能拿捏主子。 ...... “此次,闵西国收获颇丰啊,我还未来得及恭喜太女呢?”稍微有点感觉后,洛清芷轻轻拍着孩子,看向司空残雪淡然说道。 “大祁皇说笑了,要说收获颇丰,闵西又怎能比得上大祁呢?”司空残雪含笑回望着她。 而后突然来上一句,“不过,不管闵西收获是大是小,如今嘛,自然要及时止步了。” 洛清芷挑眉,“哦?” “因为,若再次开战,闵西对上的可就不止是大祁和剩下的南域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北寒......”司空残雪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语气带着意味深长。 之前,她参加大祁帝后婚礼归国,已然察觉出不对,不过,后来南域与北寒联手攻打大祁,容不得她犹豫,于是思前想后决定对南域出手。 也是不久前,她才得到确切消息,大祁惊才艳艳的丞相苏子冉,便是北寒国的九皇女。 然,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是大祁皇帝的人。 可,一个皇女,一个才华与谋略足以当上一国之君的皇女居然会对大祁皇帝俯首称臣,这,真是令人费解呢! 实在太过好奇,司空残雪也直接问了出来。 对此,洛清芷沉吟着没说话。 须臾,她才淡淡开口:“这世间,有人醉心权势,有人追求逍遥,有人看破红尘,有人在泥泞挣扎。” “一个一出生便被弃之荒野的人,从此注定命运坎坷,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却被真正的‘家人’寻来杀其家人灭口,而她们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利用于她罢了。” “你说,她该不该恨?” 所以为了报仇,子冉压下所有恨意,同时也是为了帮助自己这个好友,踏入朝堂,与北寒之人周旋其中,只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毁灭北寒皇室的机会。 说到自己的好友,洛清芷轻叹一口气,“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权势犹如枷锁,束缚人心,也束缚自我。” 若不是为了报仇,若不是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或许子冉早就行走于山水之间,笑看风云变幻,饮酒高歌,挥毫泼墨,活得潇洒自如。 司空残雪静静地不说话。 是啊,这世间,不仅仅只是自己,谁的人生都不易。 权势两字,便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俗话说,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上位者不该因为一己之私发动战争,为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此时,身着玄袍的洛清芷褪去在阿云面前的柔情,和女儿面前的小心翼翼,眉宇间凌寒而肃重的威仪让人不敢轻视。 司空残雪一改往日的慵懒,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因为她知道她的话尚未言尽。 “故而,为了天下安宁与和平,大祁愿与闵西签订和平协约。” 司空残雪似乎有些惊诧,盯着洛清芷看了半晌,又觉得好似没什么可惊讶的。 她笑了笑,“你所说的为了天下和平与安宁只是一部分原因吧,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 “是啊,为还你救了阿云的恩情。”洛清芷从容地接过她的话。 果然如此! 司空残雪了然一笑,大祁皇帝对他的情意果真深厚浓重。 ......也好。 她此次前来并没有任何目的,只因私心前来救他,然看他过得好,自己默默祝福便可,既然大祁皇因为此事不想欠人情,那她就接受吧! 能让现在一马当先、先后拿下南域和北寒的大祁主动提出签订和平协约,闵西自然乐意之至。 如今大祁版图扩大,一国之势势不可挡,若是大祁皇野心不足,继续发动战争,她们闵西虽谈不上惧怕,但如若与其对上,定然讨不了好。 所以能不与之为敌,自然是好,不然,那时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因而此举于闵西、于兰亭、于天下来说,都是幸事。 她已经没有机会接触那人,那就这样吧。 “好!”司空残雪清晰、郑重的说出一个好字。 ...... 清晨。 司空残雪狐狸眼噙着一抹笑意,望着洛清芷她们的马车渐渐远去,缓缓低声呢喃,“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也终会因为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此一行为私心而来,说是救了他,其实,是自己被他救了。 第201章 小团子 为了阿云身体着想,洛清芷便在最近的一个城中住了下来,每日都嘱咐着厨房为他准备营养的食物,自己则亲力亲为的照顾着他和孩子。 还别说,不过一月,她给孩子换尿布、喂最优质的羊奶或牛奶,哄娃睡觉,等等一系列带娃方式,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已经得心应手,熟练无比。 完全不需要言云起这个爹爹操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家伙一日一个变化,脸蛋慢慢红润饱满,且遗传了自家爹爹的凤眼,乌黑的瞳眸熠熠生辉,小鼻子小嘴,精致得如同雕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小仙童。 这日,洛清芷去书房处理政务。 言云起抱着刚刚醒来的女儿逗哄,孩子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爹爹,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轻轻摇晃着手臂,言云起时不时的咕噜咕噜几声,孩子被逗得开心极了,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那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动听,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言云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父爱,忍不住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小家伙似是感受到了父亲的爱,笑得更加灿烂,胖乎乎的小手小脚时而挥舞,时而蜷缩,动作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言云起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温柔笑意,“临儿乖哦~” 经过一月的时间,洛清芷绞尽脑汁,终于为自己女儿取了五个名字,由阿云看过之后,最终确定她的名字,洛星临。 星辰降临,是她们的宝贝。 —— 一晃三年过去。 “说说,哪里来的糖葫芦?”言云起将手里的账册放下,盯着面前嘴角还粘着红色糖渣,仰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白嫩团子,无奈扶额道。 “爹爹,临儿只吃了一点点......”三岁的洛星临声音糯糯,小胖手可怜兮兮的绕来绕去。 叹了口气,言云起起身走过来,将女儿抱在怀里,语气温柔却带着严肃:“爹爹不是不让你吃,只是你忘记了?前两日你老是喊牙疼,就是甜食吃多了被虫给咬的。” 说完,他轻点了一下女儿脑门,“难道你不想要牙齿了?还是说现在吃了以后不打算吃东西了?” “要的要的,爹爹,临儿要牙齿,以后也要吃好吃的,”洛星临奶声奶气的在自家爹爹怀里蹭着,并紧紧抱着他脖颈,“临儿不要没有牙齿,那样......会很丑的,临儿不要丑......” 此话一出,言云起不由乐道:“呵呵,小小年纪就这么在乎容貌了?” “是的呀,爹爹那么美,阿娘那么俊,所以临儿不要丑,不要不要。” 洛星临小脑瓜子摇成拨浪鼓,似乎变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不过也是。 身为皇太女的洛星临自从会认人后,到目前已经见过不少人了,除了最爱最好看的阿爹阿娘,还有子冉姑姑,明钰姑姑,冥卫里的四个姑姑,可书叔叔,明忻叔叔众多长得好看的人。 眼光被养的极高,所以自然不能接受自己变丑。 言云起失笑,摸摸崽崽的后脑勺,温柔道:“既然如此怕丑,那怎么还偷偷吃糖?” “而且,你的糖葫芦从哪里来的?” 他记得,自从知晓临儿牙疼,宫中甜食都被吩咐藏了起来,断断不会有宫人私自拿给她吃才是。 话又回到原点。 洛星临肩膀瞬时耷拉下来,软软道:“爹爹,临儿知错了!”而后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家爹爹,支支吾吾道:“临儿的糖葫芦是......是.......” “嗯?”言云起眉头一挑。 洛星临纠结、犹豫半晌,突然道:“爹爹,临儿答应了她不会说的......” 言云起哦了一声,轻笑道:“那不如爹爹猜猜看,难道,是你明钰姑姑给的?” 话落,洛星临眼睛猛地瞪得浑圆,一圈圈眼睫毛如同小扇子般扑闪着,里面闪烁着惊讶,而后突然又捂着张大的嘴巴,连连摇头,“......不是。” 否认的话说的尤为小声,心虚的模样可不就是直接承认了嘛。 哦...... ‘罪魁祸首’找到了。 回家的路上,明钰莫名打了个喷嚏,抬头望了望天,嗯,天气很好! 想到今日进宫偶遇小殿下,被她可怜巴巴、直勾勾的眼神望着,说想要吃糖葫芦,明钰知晓她前两日牙疼,不同意给她买,可最终忍受不了这样一个精致乖巧的小小人儿朝自己撒娇,还是妥协了。 就吃一点点,应该没事.....吧,她想。 但又怕她爹娘知晓后找自己麻烦,于是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小殿下不可将自己给她买糖葫芦一事告诉任何人,不然,下次就不给她买了。 ‘威胁’加叮嘱,想来小殿下肯定不会说的,明钰自顾自点头。 然,打脸就是来的那么快,不过一个回合,她就被‘背叛’了。 只是,抱着自家爹爹时,洛星临在爹爹看不见的背后傻呵呵地咧着嘴,唔......明钰姑姑,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将你推出去啦! 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洛星临,忽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过去。 笑意没来得及收回,转头就这么看着一张含笑的俊脸靠近,她眨巴眨巴眼睛,声音轻快糯糯道:“阿娘,你事情忙完了?” 洛清芷一手抱着她,一手环住言云起的腰,将人带到里间榻上坐下,“嗯,忙完了。” 说罢,她突然对着怀里的女儿道:“听说,你又不听爹爹的话了?” 洛星临小小一团的身子顿时一僵,茫然无辜的盯着洛清芷,“......阿娘,临儿没有不听爹爹的话......临儿很乖的......” 不乖的人是明钰姑姑。 回到家的明钰又打出一个喷嚏,暗忖道:‘难道是有人说自己坏话?’ 呵—— 倒是会坑人! 洛清芷笑而不语,别以为她不知道,明明是崽崽嘴馋了,几次相处下来,发现明钰最是容易对她心软,于是此次才故意可怜兮兮地恳求明钰给她买糖。 被发现、猜中后又一脸无辜的连连‘否认’,倒是将此地无银三百两诠释的很好。 啧.....小屁孩儿小小年纪心眼就多,长大了可还了得? 不过,眼珠子一转,洛清芷轻咳一声,“嗯,既然如此,那娘自会惩罚你明钰姑姑,可你也有错,可认?” 第202章 完结 见阿娘没有生气,洛星临乖乖点头,“恩恩,阿娘,临儿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偷偷吃糖了。”倏地还大声道:“就算硬是给临儿糖葫芦,临儿也不吃了。” 洛清芷、言云起:“......”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既如此,有错便该罚,你明钰姑姑犯错,娘会惩罚她,那你错了,娘也要惩罚你,可认?” “嗯嗯。”洛星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乖乖点头。 唯有言云起好笑地看着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一大一小两张面孔的娘俩,随后揶揄地看向洛清芷,要笑不笑的模样让一本正经的洛清芷老脸一红。 随即越发严肃道:“既然认罚,那就罚你从今天起,自己睡一间屋子。” “啊?”洛星临一脸懵圈。 “啊什么,女子从小就要说得出做得到,刚才你可是认罚了的。”洛清芷轻哼一声,开始教育起崽崽。 “可是,我想挨着香香的爹爹睡......”虽然但是,洛星临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摇着洛清芷的衣袖撒娇:“阿娘,惩罚临儿认,可是,可不可以换一种啊?” 洛清芷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尤其冰冷,“不行!” 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一点糖,导致不能挨着香香的爹爹睡,洛星临无比后悔啊。 最终,在阿娘不容改变的态度下,只能耷拉着小脑袋埋在她怀里,并在阿娘极有安全感的怀抱中缓缓入睡。 两人一脸宠溺的看着熟睡的崽崽。 这时,言云起瞪了一眼洛清芷,轻声道:“你这个当娘的,竟好意思和女儿玩起了心眼,羞不羞?” 闻言,洛清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我想要抱着你睡嘛。” “再说,临儿已经长大了,是该自己睡了,怎么能老是黏着你呢?我还想和你过二人世界来着......”越说到后面,洛清芷的声音越发的小。 蓦地她又理直气壮道:“你是我的夫郎,我就要抱着你睡怎么了?臭崽崽要抱,自己抱枕头去,这么大的人了,早就该独立才是。” “.......”看着她怀中小小一团的人儿,怎么也和这么大的人联系不起来吧?言云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索性懒得理她。 洛清芷才不管,自顾自的兴奋不已,期待已久的二人世界终于要来了。 .......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晚上,两人刚洗完澡躺在床上。 烛光摇曳,光影斑驳,映照着室内一片旖旎风光。 洗完澡,洛清芷便为阿云穿上了一件轻薄的纱衣,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如同冬日里初露的莲花,纯洁而又诱人。 洛清芷则身着黑色长袍,英俊挺拔,看向言云起的眼神透露出渴望和深情。 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入深不见底的眸中。 言云起的脸上划过一丝羞涩,却很是认真的盯着洛清芷。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织在一起,室内的气氛变得愈发暧昧和热烈,手轻轻划过他的腰间,引起一阵战栗,终于,两张唇紧紧合在一起,辗转流连。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雷声轰鸣,如同天神的战鼓在耳边敲响。 二人亲密的动作一顿。 没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的啼哭声。 两人相视一眼,听出是女儿的声音。 洛清芷将阿云散乱的衣服整理好,随意将一件衣袍披在身上,往外走去。 门打开,便见照顾临儿的一个宫男怀抱着一个泪眼朦胧的小身影,正是临儿。 “皇上,小殿下被雷声吓醒,哭着找您和凤后......”那小侍一脸的着急和担忧,语速飞快地解释。 洛清芷见女儿哭的格外可怜,小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哭声震天,让人听了心疼不已,连忙将看见自己便委屈伸出手要抱的女儿抱进怀中,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临儿不怕,娘在这里。” 这时,穿好衣服的言云起也走过来,轻抚女儿的后脑勺,轻声安慰,“不怕不怕,临儿不怕,爹爹和娘都在这里......” 洛星临抽泣着伸出小胖手朝言云起要抱抱,声音黏人软糯,“爹爹抱!” “好,爹爹抱。”女儿哭成个泪人,言云起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将女儿抱进怀中,轻轻摇晃手臂安慰,“不怕不怕,临儿可是最勇敢的孩子......” 见阿云将女儿抱进里间,洛清芷朝那宫男挥手,“下去吧,今晚她和我们睡。” 呼出一口气,宫男恭恭敬敬道:“是,皇上。” 门吱呀一声被人关闭,好似隔绝了雷声一般。 将女儿脸上的泪水擦掉,言云起抱着孩子上床睡觉,洛清芷也随之上床,将手放在女儿的身上极有节奏的轻拍轻哄。 渐渐地,洛星临的哭声减弱,小脸埋在爹爹怀里,小小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搭在阿娘伸过来的手上,感受着阿娘和爹爹的温暖和关怀。 满满的安全感,令她幸福的慢慢合上眼睛,又重新进入梦乡。 嘴中还嘟嘟囔囔,“.......要爹爹阿娘抱。” 见状,两人相视一笑。 虽说好事被打断,但在孩子面前,这些都要靠后。 洛清芷给父女俩盖好被子,长臂一伸,将爷俩一起纳入怀中,随后柔声道:“睡吧,阿云。” “嗯。”言云起含笑轻嗯。 这一晚,外面雷声依旧,但一家三口相拥而眠,温馨的场面成为了抵御外界惊扰的最温暖的屏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