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二十年,醒来便开始抢皇位》 第1章 你,已有取死之道 “南宫家的弃女,有何骑不得?” 一声低喝,将回忆中的徐元拉回来到了现实。 今晨,徐元刚穿越过来。 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将脑子里面的记忆消化。 原主是武朝六皇子,天性软弱,不修文武,常年沉迷女色。 全身上下,除了长的帅和那唯一一点特长之外,其他的全都是缺点。 昨夜。 原主化身七郎,更是直接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赵营,这里是六皇子的宅邸,你不过是前来宣旨的郎官,岂敢放肆?” 女人声音清冷,面若冰霜,二十三四模样。 凤眼细眉,腰细如柳,三千青丝垂落于肩,英姿飒爽。 那结满了硕果的丰韵身姿,正是成熟采摘的最佳时刻。 南宫璃,出身北邙将门世家南宫氏。 是徐元母亲南宫妃的族侄女,也是徐元的表姐。 “皇子?他徐元那个废物也配?莫说他现在死了,就算是活着,凭他欠我赵氏妓馆大量赊款,他也不敢狗叫一声!” 赵营,宫中郎官,三皇子一党。 出身洛京富商,族中经营赌坊妓馆众多,徐元便是他们的常客之一。 赵营面露凶光,朝着南宫璃逼近。 欲行不轨! “南宫璃,六皇子元已死,但赊款未消,你是六皇子身边的人,今日便拿你抵债,在徐元这废物的灵堂前要了你,那也是天经地义。” 话落。 赵营当即便是朝着南宫璃扑来。 南宫璃皱眉。 正欲拔剑。 一道浑厚的声音猛然传来。 “谁给你的狗胆,敢在本皇子的宅邸狂吠?” 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 徐元正从棺木之中爬了出来。 或许是躺的太久,徐元的面色有些发白。 赵营见到这一幕,整个人猛地一哆嗦,迅速往后退去,险些栽倒在地。 他惊呼:“诈,诈尸了!” 南宫璃则是眸子急剧收缩,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一把将徐元拉住。 感受到徐元身上的体温,她的眼眸掠过了一抹喜色:“臭小子,你没死!” 徐元朝着南宫璃微微点头:“那狗东西想碰你?” 南宫璃未语。 赵营已经缓过神来,“好呀徐元,你为躲避我赵氏赊款,竟做佯死之举,你这是公然挑衅武朝武朝律法。” 徐元阴冷目光掠过。 赵营见徐元杵在原地。 以为是徐元怕了。 他大步向前,昂首道:“六殿下,我赵营也非大恶之人,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让南宫璃那娘们荡开裙袍,跪在我面前,六殿下死而复生便是喜事,赊款之事你我一笔勾销。” “要么就是六殿下佯死避债,有违武朝律法,下官只好如实禀告陛下,落得个废黜夺嗣的下场,六殿下,选吧!” 赵营成竹在胸,一脸奸邪的看着身姿诱人的南宫璃。 徐元冷道:“你且上前来!” 赵营见状,笑着上前:“看来六殿下是答应了,如此甚……” “好”字未落。 徐元打断了他:“你,已有取死之道!” 话未说完。 徐元一把拔出南宫璃手中的利剑。 南宫璃大惊:“阿元,不可!” “咔!” 南宫璃话音未落。 徐元手中利剑便掠过赵营的脖颈。 剑光晃眼。 赵营的首级,滚落而下。 鲜血洒满一地。 徐元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身处皇室。 若是手段不狠,死是早晚的事。 原主那般软弱无能,一样是逃不过其他皇子的迫害。 一旁的南宫璃看着眼前一幕,不禁呆住了。 徐元何时这般阴狠果决了? 这还是那个只会偷看自己出浴,奢靡无度的六皇子元么?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 她迅速上前,满是担忧:“阿元,你闯大祸了。” 徐元淡然:“小小郎官而已!” 南宫璃慌了神:“他可是宣旨官,杀他便是谋逆,跟我回北邙,或有活路!” 徐元摇头:“活路,是自己闯出来的,不去争一下,岂知结果?” 南宫璃叹息:“争?你拿什么去争?现在才醒悟,太晚了!” 徐元轻笑,像是下了一个决心。 “不晚,璃姐,你只管站在我的身后,待我他日黄袍加身,我一定让你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话毕。 徐元一把将脚边的赵营首级拎起,往金銮殿去了。 金銮殿。 百官朝会。 一众皇子,在殿旁听。 “陛下,今晨‘文武饮’集会顺利开展,四方文人雅士,武人英豪,皆前来参会,洛京内显出一片繁华鼎盛之举,相信不出三天,便有英才出世,为武朝效力。” 殿前,一名岁近甲子的雁服官人正拱手启奏。 说话之人是严暮,着礼部尚书位。 在武朝。 想要入朝为官,需要通过三年一度的国考。 不管是文臣武将,皆是绕不开这条路。 然,武朝国力欠缺,天子重视人才。 便有了这一年一次的“文武饮”。 一文一武,但凡在文武饮得一甲者,可入朝听封。 故此,文武饮成为了大多数人的跳板。 龙案前。 天子徐涧坐于龙椅之上。 充满压迫感的眸子,注视着严暮。 “嗯!” 天子轻语。 不怒自威。 严暮不禁额头冒汗,又道:“陛下,文武饮虽已举行,但监官之位未定,还请陛下指派!” 天子点头:“诸位爱卿,可有举荐?” “父皇,儿臣倒有一人可荐。” 殿旁,三皇子徐哲在这时站了出来。 天子侧目:“何人?” 听到天子开口询问,徐哲才敢继续往下说:“回父皇,儿臣举荐之人,正是今晨前往老六府宅宣旨的郎官,赵营。” 见天子不语。 徐哲又道:“赵营入朝为官已有五载,此人胆大心细,派其为文武饮监官,再合适不过了。” 天子嘴角微动。 应是同意了徐哲的提议。 “赵营倒是个人选,就他吧!但话说回来,他此去老六府宅宣旨,也该回来了才是,说到老六那个逆子……严卿!” 徐哲闻言,心中大喜。 天子同意封赵营为文武饮监官,也就说明今年的文武饮选拔的几个人当中,能够为自己所用。 这也让其他几位皇子,好生羡慕。 而天子的话音落下。 众人的目光也就落在了严暮的身上。 严暮不敢懈怠,连忙回答:“陛下,祠部司已经安排妥当,待今夜礼祭之后,明日拂晓,六皇子元便可入葬皇陵!” 天子轻叹。 徐元虽然无能。 但终究是天子最疼爱的南宫妃之子。 他只能是恨铁不成钢。 膝下六子。 五位皇子个个是人杰。 唯独到了徐元老六这里,就变了样了。 也罢。 如今老六已死,让他葬入皇陵,是对他母妃最大的交代了。 等到了九泉之下,他们母子相会,也算是对得起南宫妃了吧! 天子略微伤感。 也在这时。 殿外传来通报。 “陛下,六皇子元死而复生,已至殿外。” “六皇子……斩了宣旨郎官赵营……” 第2章 我要昨夜欢愉的那个女人 殿门处。 接连两声通报,让殿上所有人都愕目。 天子眼前一亮,似喜。 片息死寂之后,接踵的便是喧噪。 “什么?” “六皇子还活着?” “老六竟斩了赵营!” 众人色变。 六皇子徐元死而复生已经奇相。 他竟还动手杀人。 斩的还是天子钦派的宣旨郎官。 如此逆天之举。 实属与那窝囊的六皇子元,扯不上半点关系呀! “让他进来!” 天子开口。 脸上复杂神情相互交织,让人无法揣测圣意。 殿外徐元听宣入殿。 只见他带着南宫璃,昂首阔步。 手中正拎着赵营的首级。 那姿态。 如同战场上的将军凯旋。 殿旁不少文官,看到如此血腥一幕,下意识的往后怯退了两步。 三皇子徐哲见此,怒意狂涌。 可天子未开尊口,他不敢抢先。 “儿臣参见父皇!” 徐元跪地俯首。 他眼角余光扫过龙椅上的天子。 那龙威让他内心竟生出一丝异样。 天子凝视徐元,一扫他身旁赵营首级:“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徐元身死。 这是太医院所有太医反复确定的事情。 如今徐元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人如何不惊。 “儿臣请父皇,赐死!” 徐元语出惊人。 跪在徐元身后的南宫璃,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还以为徐元有锦囊妙计,可这求死,又是何故呀? 南宫璃不解。 天子同样起身。 老六死而复生,他本该高兴。 欲给徐元一个机会。 可徐元却开口求死,这和贪生懦弱的他,不一样呀! 天子察觉到了徐元的异举,不禁追问:“老六,你死而复生,何故又要求死?” 一旁三皇子也按捺不住了。 他冲着徐元呵斥:“老六,你是知道自己杀了宣旨郎官是死罪,所以跑来求死么?你胆子也太大了,佯死躲债,斩杀命官,悬首进殿,哪一条都够你诛九族了!” 徐哲气急。 前一刻。 天子才应允了他举荐的赵营为文武饮监官。 可这转眼,自己推出来的“筹码”,就被徐元这个老六给杀了。 他怎能不气呀! 特别是其他皇子看他的眼神。 似乎在嘲笑他被老六给背刺了。 徐元抬首看向徐哲:“诛九族?三皇兄,你是不是忘了你我是兄弟手足,莫说九族,你我是同族之亲,甚至是父皇也在其内,你说这话,莫不是有什么大逆之举?” 一番话。 让徐哲有些愕然。 这老六,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 “胡说,老六,我看你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脑子糊涂了,你今日之举,必要定罪,来人……” 三皇子切齿。 甚至是高声大喝。 直到话落,徐哲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行为。 徐元接话:“三皇兄,看来你是真的有大逆之心,还未坐上那个位置,就已经想要发号施令了呢!” 此一言。 天子脸上掠过几许怒意。 “够了。” 天子一喝。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皇子也是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边上的其他皇子,则是看戏一般,嘴角微扬。 几息后。 天子目光重新落在了徐元的身上,“说事情!” 徐元见目的达到,便开始解释。 “父皇,昨日儿臣身体抱恙,等醒来之时,已在棺椁当中,其中事由,儿臣浑然不知!” 徐元装傻。 虽听着很假,但没有人去点破。 毕竟徐元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身为皇嗣,这要是有人当面说出来,有损皇家颜面。 天子不砍他脑袋才怪呢! 徐元缓了口气,又道:“至于这赵营,他有罪,该杀!” “何罪?” 天子追问。 徐元昂首,继续开口。 “其罪有三,罪一,灵前辱骂皇嗣,罪二,欲欺辱南宫氏之女南宫璃,罪三,以赊款只是威逼皇嗣,包藏祸心,三罪任其一,都当立斩不饶,儿臣虽孱弱,但身流皇室骨血,岂能容得他人欺压羞辱?自是拔剑而起,将其斩之!” “南宫璃以及儿臣府宅上的所有人,皆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若有半句虚言,愿受车裂之刑!” 身后南宫璃也在这时附言:“陛下,事情确如六殿下所说一般无二,我愿以南宫氏的名誉保证。” 天子闻言,眉头竟然缓缓舒展而开。 “好!” 天子叫了一声好,“好一个身流皇室骨血,你倒是让朕刮目了。” 一旁众皇子闻言,顿感不妙。 徐元则是心中窃喜。 武朝惯例。 立储君。 立贤不立长,不立嫡。 所有武朝天子都是从诸多皇子中“拼杀”出来的。 这也注定了天子行事霸道果决。 徐元的行径,正合了天子的胃口。 这。 便是徐元给自己争取的一线生机。 “老六,此番你斩赵营,非但无过,甚至有功,赐死一事,不可再提,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了。” 天子此话一出,徐元就知道自己稳了。 徐元故作思索,然后开口:“父皇,儿臣想要……昨夜与我欢愉的那个女人。” 第3章 我若夺甲,璃姐日后任我采取 “荒唐!” 徐元话落。 迎来的便是天子的呵斥。 同时也让在场众人,出言讥讽。 “果然是本性难移,陛下圣恩,他居然要一个供人欢愉的贱婢!” “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这种人,何以资格成为皇嗣?” 就连南宫璃,都沉下了脸色,不住摇头。 他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三皇子徐哲同样是站出来,指着徐元低喝。 “老六,说你是废物都是抬举你了,父皇赏罚,你居然只要一个女人?你可知昨夜侍奉你的女人知你身死,已经悬梁自尽了,可怜无辜人,因你而死呀!” 徐哲嘴上训斥,心中却是一惊。 难道老六知道昨夜的女人,是我安排的? 不应该,老六还没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徐元凝目。 那女人,死了? 昨夜欢愉的女人媚功了得。 硬是生生榨干了徐元,若无杀心,怎会如此无度? 徐元猜想,这幕后指使之人,应该三皇子徐哲。 故此,打算从那女人下手,调查昨夜“身死”的幕后真相。 只不过没想到,徐哲狠辣。 相关之人,除了赵营之外,全都已经清理干净。 徐哲不做停歇,继续出言追击:“老六,你如此荒谬,我看赵营之死,未必如你所说吧?” 天子不语,似乎将三皇子的心思,看得透彻。 而后他将目光落在徐元身上:“老六,你要的女人已经身死,不过你也不用失落,刚才朕答应给你奖赏,现准许你重新再说一样,好好说!” 见天子没有追究赵营的事情,徐哲内心一阵失落。 赵匡亦是咬牙闭嘴。 徐元不假思索道:“父皇,儿臣确还有一求,只是担心父皇不允。” 天子摆手:“大胆说,只要不是无理荒唐之求,朕皆允了,君无戏言!” 徐元正色道:“儿臣及冠在即,手上却没有趁手的兵刃,几位皇兄都有属于自己的佩剑,儿臣斗胆,愿请赐父皇随身剑天罡。” 此话一出,全场惊愕。 敢情刚才是铺垫? 天子凝视徐元。 显然对于徐元的这个要求,始料未及。 天子的随身佩剑天罡,可是武朝天子剑。 非储君不可佩戴。 老六开口要天罡剑,这是要争储夺嫡呀! 天子若有所思。 脸上的神情接连变化。 “老六,你可知道名剑天罡代表什么么?可想清楚了?” 天子是在问徐元,是否动了争储的念头? 曾经几何。 徐元在众人眼中都只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如今动了争储的心思,岂能叫人不惊。 “儿臣很清楚。” 徐元斩钉截铁。 以前的他,不争储同样是死。 如今有机会,自然要争,至少要争条活路出来。 “好,朕允了,来人,取剑!” 谁也没有想到,天子居然应允的下来。 场中众人,顿时躁动起来。 特别是诸位皇子,立马按捺不住了。 三皇子徐哲连忙开口:“父皇不可呀!天罡剑是天子佩剑,老六他那个废物何德何能,能配的上您的剑?” 四皇子徐璋同样道:“父皇此事体大,天子佩剑不可随意赐予,何况受赏之人是老六?” 五皇子徐炎附言:“皇长兄所言极是,老六无能,怎可亵渎天罡剑?” “……” 众皇子谏言。 天子却是直接摆手制止。 “老六的确无能,但他有一点比你们强,他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开口争取,而你们畏首畏尾,想要却不说,相比之下,朕更喜欢老六的这股争劲,此事朕心意已决,不可再议!” “父皇……” 众皇子还想再说。 天子眉宇一沉,便将所有人到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 纷纷低下了头。 很快。 一名女官将天子佩剑天罡双手呈了上来。 徐元接剑。 当即叩谢皇恩。 “谢父皇赏赐!” 天子摆手:“先不要着急谢,你想要配这名剑天罡,需要有配的上他的能力,眼下文武饮召开,只要你能夺得文武任意一甲,这天罡剑便归你了,如若不然,归还天子剑,夺嗣流放,此生不得再入洛京。” “儿臣领旨!” 天子深知徐元德行,此番之举自有用意。 假如老六蛰伏多年只为今朝,那天子便要看看他能做到何等耀眼的地步。 但若只是虚张声势,夺嗣流放,将是最后保徐元小命的唯一办法。 只有远离洛京,才能避免成为其他皇子的踏脚石。 天子目光回转,看向百官之中一名中年男子。 “赵匡听旨!” “臣在!” 赵匡,赵营叔父。 现任兵马司副指挥使。 天子扫过赵匡,道:“今文武饮召开,朕封你为文武饮监官,为朝廷挑选英才,不得有误。” “谢陛下隆恩!” 赵匡受恩,却欣喜不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这监官之职,是用亲侄儿赵营的命换来的。 天子钦任,便是堵住天下人的嘴。 三皇子徐哲面色复杂。 眼眸之中,有喜有忧。 赵营虽死,但文武饮监官一职终是落在了自己的人头上。 老六命大,昨夜布局竟没能让其彻底身死。 这一次,你怎么样都该出局了。 天下皆知。 徐元这个六皇子文武不修。 去参加文武饮,无非是自讨苦吃。 况且,如今文武饮监官是赵匡,他岂能让斩杀自己亲侄的徐元好过? 届时。 文武饮的武斗上,刀剑无眼……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散了吧!” 天子话毕。 便拂袖离去。 徐元携天罡剑,行至殿外。 面上依旧悬着惊骇之色的南宫璃,快步追上。 “阿元,你疯了,参加文武饮,以你的能力,无异于寻死!”南宫璃心急。 她不想让徐元身死。 已经失去一次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徐元轻笑:“璃姐放心,我自有把握夺得武甲。” “不可能!” 南宫璃当即否定。 徐元又道:“我若是夺得了,当如何?” 南宫璃没好气道:“你想如何?” 徐元眼珠子转动。 在南宫璃那婀娜的身子上扫视。 目光终是落在了南宫璃那双修长的双腿上。 真不知道,扛在肩上,是何等感觉。 徐元吸了口气,终道:“我若夺甲,璃姐日后任我采取!” 第4章 赢氏后人,剑客赢诩 “色性不改,滚!” 南宫璃直接冲着徐元冷了一眼。 面带羞怒,扭头便率先离去。 殿外廊道。 三皇子徐哲与四皇子徐璋并肩而行。 注视着前方不远徐元离去的背影。 徐哲满腔怒意未消:“我真的服了这个老六了,相处近二十载,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老六这家伙竟有这般手段,斩了赵营不说,更是被他得了父皇的天罡剑。” 一旁徐璋不屑轻笑:“老六那废物已经窝囊了二十载,文武饮自是无功,届时天子剑当应归还。” 徐哲闻言,微微点头:“四弟所说不无道理。” 斯时。 殿内赵匡快步行来。 止于两人跟前,当即拱手:“请殿下为我赵氏做主!” 徐哲知赵匡所指。 他嘴角轻扬,便道:“赵副指挥,赵营的事,本王不会坐视不管的,你且附耳靠前。” 赵匡连忙近前。 徐哲压低声音:“老六重色贪赌,文武饮上,你且寻得一人,让其老六以武做赌,重赌之下,老六必输,届时输了天罡剑,后果不言而喻!” “若老六闹事,你可以以兵马司的名义,将其缉拿,纵使他是六皇子,国法之下,还不是任你宰割?” 此话一出。 赵匡脸上露出喜色:“不知殿下让下官所寻何人?” 徐哲一笑:“洛水以北,射穿杨!” “什么?” 一旁四皇子猛然一惊,急忙追问:“三皇兄,你说的可是出身于洛北周氏,有百步穿杨之名的神射,射穿杨?” 徐哲得意:“正是!” 射穿杨,本名周伯邑。 自幼习箭。 五岁拉弓。 习箭两年,就做到了百发百中。 以年幼之躯,挑战当代神射,三战三胜。 自此扬名。 徐哲为招揽,几乎散尽家财。 不过能得此能人,值矣! 赵匡听闻射穿杨之名,脸上笑容盛了。 “赵匡谢殿下指点,下官这便前往文武饮。” 几人同行至宫外。 一人在这时迎上徐哲:“殿下,苏氏族长登门,想要协商与您的婚聘之事。” 徐哲凝神,微微点头,上了马车。 …… 徐元与南宫璃离宫之后。 便直接前往文武饮会场。 东城外二里地,设有射场。 为文武饮武试会点。 按照规制。 武人在武比之前,需要通过射艺的考核。 以射艺成绩,排出名次。 排名靠末者,可挑战榜首。 胜者即可取而代之。 三日之后文武饮结束。 榜首者,即为武试冠甲。 徐元自马车而下。 目光环顾射场周围。 见前来参会武人众多。 有抱剑而行,有带笠靠站。 其中一人,身后负剑,立于檐顶。 身上磅礴的杀意,倒是引起了徐元的注意。 徐元指了指负剑男子,朝着南宫璃开口:“璃姐,你可认识那人?” “赢诩,西北有名的剑客,三岁摸剑,十岁自创剑技十三式,十五岁便已于西北剑道无敌手了。” 南宫璃出生将门,同样是自幼习武。 江湖上的事情,自是知晓。 徐元一惊:“如此能人,竟也来参加文武饮,按理说,招揽他的人,不计其数才对!”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因为他是赢氏!” 赢氏? 徐元思索,顿时明了。 西北赢氏,曾是王侯将门世家。 武朝初立,赢氏谋反,全族上下皆被株连。 鲜有族人苟且偷生。 当今天子即位后,赢氏得以赦免。 幸存后人,才得以重拾赢氏之名。 “原来如此!” 徐元嘀喃。 南宫璃一眼看出了徐元的心思,忙道:“臭小子,你该不会是想要招揽那赢诩吧?” 徐元点头。 现在的他,无权无财,朝中无权臣支持,私下无武人富商相助。 若是不招揽能人。 这争储之路,怕是寸步难行。 南宫璃摇头:“阿元,我劝你放弃吧!赢氏之剑虽强,但身份敏感,而那赢诩前来文武饮,显然是择明主而栖,你招揽不了他的。” 徐元成竹在胸:“璃姐,我了解赢诩这类人……” 话毕。 徐元便行至赢诩跟前。 他缓缓抬头:“阁下可是赢诩?” 徐元明知故问。 赢诩帽檐下的眸子微低,余光扫过徐元,不做言语。 见此。 徐元索性开门见山:“赢诩,我乃当朝六皇子,想收你做我的扈从,你若愿意,我让你赢氏十三剑,成为天下第一剑,重振你赢氏门楣。” 周围武人一听赢氏之名,纷纷避退,生怕牵连。 赢诩闻言,终是有了反应:“足下身为皇嗣,应当知晓赢氏过往,我劝足下离赢某远些,以免惹得一身骚。” 徐元不退。 “他人忌惮,我徐元不忌,外界传我不修文武,绝非明主,但在我看来,你是罪人之后,与我正好臭味相投。” 徐元毫无遮掩,点出赢诩的背景。 赢诩动容:“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 徐元一喜。 有戏。 徐元正色道:“强者崇尚强者,我比你强!” 徐元话毕,赢诩冷笑。 南宫璃无语。 六皇子元什么德行,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可笑,殿下若真想招揽在下,又岂会出言戏耍?也罢,只要殿下能接我一剑,我便听从殿下差遣。” “请!” 徐元摆手,应允了下来。 赢诩动了。 自檐顶纵身一跃,背上之剑出鞘。 锵! 利剑铮鸣。 赢诩持剑自空中斩下。 杀气凛然。 南宫璃见状,暗叫不好。 她正欲出手阻拦。 却见徐元侧身拔剑。 前世记忆里那种握剑的熟悉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可是站在过巅峰的男人! 天罡剑出鞘,一记格挡,竟轻松挡住了赢诩的攻势。 但却感觉虎口一阵发麻。 看来这身子骨,终是孱弱了些。 徐元凝神,趁赢诩露出破绽。 剑锋一转,快剑一击。 直到剑尖停在了距离赢诩咽喉半寸的位置。 场中画面如同定格一般。 南宫璃则是面露惊色。 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徐元,竟有这般身手。 难道这些年,他都在藏拙么?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他真可怕。 “天子剑?” 赢诩一眼认出了徐元手中的剑。 跟着他眼眸转动,似在思考。 在徐元收剑的同时,赢诩做了决定。 他后撤一步,在徐元的面前跪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赢诩全凭殿下差遣!” 成了。 徐元大喜。 南宫璃内心则是久久不能平复。 西北第一剑客,竟就这般折服于徐元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 南宫璃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赢诩孤傲。 但他迫切想要择得明主。 可无人招揽之下,遇徐元求贤。 一剑之下可知徐元实力。 外界那文武不修的谣言,不攻自破。 再见徐元手中持有天子剑。 赢诩便深知,徐元便是他等了许久的明主。 徐元看着眼前表态的赢诩,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既然你愿追随本皇子,那现在就帮我杀一个人!” “谁?” 赢诩知道,徐元也要测试他的能力。 徐元微笑:“神射……射穿杨!” 第5章 殿下,人,杀好了 射穿杨三个字一出,几人顿惊。 神射之名,天下皆知。 徐元此刻,竟要取其性命。 “殿下小恬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赢诩不问原因,只躬身回应。 说罢。 便迅速往偌大的射场内跃去。 先前在殿外廊道。 三皇子徐哲与赵匡所言。 徐元凭借异于常人的听力,将其听得清清楚楚。 想用神射射穿杨来让自己身处险境。 那不好意思。 徐元要先下手为强了。 三皇兄,皇弟不仁。 让你几乎散尽家财招揽的神射,无了。 不到半刻钟。 赢诩去而复返。 不同的是。 赢诩的手上,拎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首级。 将那散发撩开,定睛一看,正是那扬名在外的神射,射穿杨。 赢诩复命:“殿下,人,杀好了!” 徐元看着眼前的赢诩,他甚是满意。 射穿杨擅弓不擅剑。 被赢诩近身,斩首轻而易举。 所以徐元也不惊讶。 只是可惜了射穿杨这样的人才。 徐元看向赢诩:“你为何不问我为何杀他?又为何不惧,这洛京城外杀人,是触犯武律?” 赢诩正色道:“刚才在下说了,赢诩全凭殿下差遣,在下为殿下扈从,只管行事,不可多问,这是规矩!” 徐元听到这里,对赢诩是愈发满意。 南宫璃也很惊讶。 短短的接触。 徐元居然能够让赢诩做到这般地步。 换做以前,根本就不可能。 “臭小子,你怎么做到的?”南宫璃不解。 徐元摆手:“就那样,然后就这样了呀!璃姐,你不是全程都看着的么?” 南宫璃的确是在旁看着。 可……她还是不明白呀! “那你为何要让赢诩杀射穿杨?他可是洛北强族,周氏之子呀!你这是要惹祸上身。”南宫璃再次提出疑问。 “对敌人仁慈,才是会惹祸,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徐元摆手。 说着便往不远处的马车行去。 他今天并不打算进行文武饮的射艺考核。 文武饮要进行三日,最后一日再来便可。 现在来此。 只为求贤。 眼下得赢诩,除神射。 徐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刚到马车前。 还未来得及上车。 赵匡便策马而来。 见徐元欲走,竟在马上讥讽。 “六殿下尚未参加文武饮的射艺考核,这是怕了?” 赵匡还真担心徐元临阵脱逃。 这样,他便没有机会为赵营雪恨了。 徐元不做言语。 赵匡又道:“六殿下,可曾听到下官在与你说话?” 徐元这才转头看向了马上的赵匡:“我以为是条狗在吠,原来是赵监史呢!” “你……” 赵匡被徐元一句话憋的满脸通红。 在金銮殿上,他已经见识过徐元的巧舌如簧了。 索性也就不争口舌:“宫里宫外都传六殿下是个废物,现在看来,传言非虚呀!” 徐元本不想与赵匡纠缠。 但听此言,不由皱眉。 真把自己当软柿子了? 下一刻。 徐元当即握剑。 锵! 天罡剑出鞘。 鲜血顿溅。 剑锋所过之处。 赵匡胯下宝驹双腿一分为二。 马儿嘶鸣,将赵匡掀下马背。 赵匡栽倒在地,脸上尽是泥污。 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已经跟随了自己十载的宝驹,心中一阵肉疼。 赵匡怒了:“六皇子尔敢!我乃陛下钦封监官,难不成你还想斩我赵氏男儿?” 徐元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我乃皇嗣,你区区监官,见了本皇子不下马,不卸甲,不拜见,此为大不逆!” 赵匡不服。 他好歹也是文武饮监官,又是兵马司副指挥。 就算徐元是皇嗣,也不能这般折辱于他。 “六皇子你血口喷人,我赵匡身负皇命,你这般羞辱,恐怕就是陛下来了,也要治你的罪!” 徐元皱眉。 这赵匡还来脾气了? 不给他点教训,真当自己是废物了。 这时。 赢诩近前:“殿下,此人,可斩否?” 话落。 赢诩身上的杀意便迸发而出。 令人内心都不禁一寒。 赵匡怕了。 毕竟今晨徐元还亲手斩了赵营。 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放肆!” 好在说话之人非徐元,赵匡提高声音壮胆。 徐元则是拎起归鞘的天罡剑,直接抽在了赵匡的身上。 “我看你才放肆!你可认得此剑?” 名剑天罡一摆。 赵匡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颤颤巍巍道:“认,认得!” 徐元也许斩不得他,但天子剑斩得。 赵匡是真的怕了。 徐元追问:“那你可知罪?” 赵匡惶恐:“知罪知罪!” 徐元又道:“冲撞皇嗣,忤逆不尊,掌嘴五十!” “啪啪啪……” 赵匡不敢懈怠。 扬手就开始给自己扇嘴巴。 清脆的声响,在喧嚣的射场周围回荡。 片刻后。 掌嘴完毕。 赵匡咬牙抹去嘴角血丝。 徐元开口:“今日算是给你些许教训,以后见了本皇子,尾巴夹着点。” 赵匡握拳,心中生恨,艰难回道:“六殿下教训的是。” 徐元见赵匡低头,这才准备离去。 但赵匡却叫住了徐元:“六殿下今日不拉弓射箭,参与文武饮么?” 徐元皱眉。 这赵匡看来还没有被盘服呀! “你这么想看本皇子拉弓射箭?好,我满足你!取弓来!” 本欲离开的徐元,脑子里面生出一计。 赵匡既然要上赶着送,那徐元只能满足他了。 都说洛京赵氏家缠万贯。 徐元正好又缺些钱银。 听到徐元要拉弓射箭,赵匡心中顿时一喜。 当即就朝着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声:“没听见么?六殿下要拉弓射箭,还不去武库给殿下取宝弓来。” “宝弓”二字,尤为突出。 随行之人立马会意。 很快就取来了一把六石强弓。 按照文武饮规制。 射艺考核需拉弓射靶。 所用弯弓强度应该在三石到六石之间。 强度高者,射中靶心远者。 可入武试排名。 排名靠前者应接受武人挑战。 胜者取代败者。 最终决出冠甲。 “殿下,强弓取来了,请!” 赵匡亲自将强弓呈上。 表现出来那唯唯诺诺的姿态,和之前的狂悖有着天壤之别。 徐元扫了一眼强弓,便认出了那是六石弓。 南宫璃蹙眉:“赵监史,你明知道六殿下体弱,还取来这六石强弓,是何居心?” 赵匡这次学乖了。 不强言,只顺意。 “六殿下身为皇嗣,自是要比他人强些,身流皇家骨血,六石强弓应不在话下,殿下,我说的可对?” 捧杀! 赵匡挨了巴掌,倒是学乖了。 哼! 废物皇子而已,我看你如何收场。 徐元接话:“有理!” 赵匡见徐元“上钩”,便又道:“不过殿下,您身子孱弱,这六石强弓却是勉强了些,来人,给殿下换成三石弓!” 浅显的激将法,很弱。 但徐元顺着赵匡的话,继续往下走。 “慢着,不过区区六石强弓,有何可惧?” 赵匡笑了。 他继续撺掇:“六殿下莫要玩笑,六石强弓非常人可使。” 南宫璃也是掐了一把徐元的腰间:“臭小子,不吹牛你能死呀?” 六石强弓,连边军武将都不一定拉得开。 就凭孱弱的徐元?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徐元扭头坏笑:“璃姐,信我。” 虽说徐元的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 但刚才与赢诩交战。 徐元也大概知道了这具身体的极限。 六石强弓,不在话下。 赵匡心中窃喜,“殿下这般自信,那殿下可敢一赌?” “好呀!” 徐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是他真的贪赌。 而是赵氏怀财。 名下赌坊妓馆颇多。 眼下徐元想要争储,需要累积资本。 自己赊欠赵氏的钱财得清,还得想办法弄点余钱。 财足,便可行大事。 徐元缺财。 这财,就从赵匡身上诓了。 第6章 你且瞧瞧,是你要找的射穿杨不? 射场外。 不多时已经围了一众武人。 赵匡按捺住内心的窃喜:“六殿下重赌,果然非虚,就是不知道殿下想怎么赌?” 徐元摆手:“就赌我在此处,拉开这强弓,射中射场最远处的靶心,至于彩头嘛!便以黄金十万两为注可敢?” 话说的轻描淡写。 拉开六石强弓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徐元居然还要在射场外,射中百米开外的靶心。 简直痴人说梦。 南宫璃为徐元的举动,不住摇头叹息。 赵匡几近欢喜。 他生怕徐元反悔,急忙说道:“殿下,我赵氏在洛经商多年,倒是这赌资,但殿下您可有?” 徐元一扬手。 晃了晃手中的名剑天罡:“天罡剑够值十万两否??” 众人闻言,目露骇色。 那可是天子剑。 别说十万两,百万两都可呀! 徐元居然将其当做了赌资。 此事若是被天子知晓,夺嗣流放都是轻的。 “怎么?赵监史不敢赌了?”徐元见赵匡半晌没有反应,不由点了一句。 赵匡哪是不敢赌呀! 他是在激动。 拿天子剑做赌资,徐元分明就是在自掘坟墓。 只要事成,无需再寻神射射穿杨,他赵匡就能够置徐元于绝境。 赵匡猛吸一口气:“空口无凭,还请殿下立好字据,来人,取笔墨来。” 随行之人迅速取来笔墨,立下赌约字据。 当赵匡看到徐元按下手印的那一刻,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笑了出来。 徐元嘴角轻扬。 笑? 等下让你哭。 “殿下,请吧!” 赌约一成。 赵匡催促徐元。 周围武人却是小声窃语。 一人低声嗤笑:“都说当朝六皇子元重色贪赌,身子骨早已经被掏空了,他若能开弓,在下愿食粪三斤。” 另一人咧嘴:“废物皇子能拉六石强弓?你们信他还是信我是始皇?” 南宫璃站在徐元身旁。 她摇头:“阿元,你这是何必?” 徐元丢人,南宫璃倍感失望。 今晨徐元持剑斩赵营。 她才有些许刮目。 可现在徐元这般行径,贪赌之下,押上天子剑,何其荒唐。 “璃姐,你且看好。” 徐元不做解释。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让自己尽量去熟悉这具孱弱的身体。 下一刻。 徐元握了握那六石强弓。 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他将那强弓一提。 沉甸甸的垂感,让徐元身子侧了侧。 连拿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拉弓射箭,命中百米开外的靶心了。 南宫璃不忍再看。 倒是赢诩,看得格外认真:“殿下要拉弓了。” 随着赢诩话落。 徐元深吸一气。 举弓、搭箭、拉弦。 月满。 一气呵成。 原本还在讥笑的众人。 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难以置信的惊色。 “咻!” 随着的徐元的手松开。 一支穿云箭,疾射而出。 在六石强弓的加持下,箭矢速度极快。 只是眨眼间。 箭矢便落在了靶子的正心。 “这是……正中靶心?” “天哪!六皇子元拉开了六石强弓,还射中百米外的靶心。” “我没看错吧!如此之举,可直接夺得武试冠甲了,连那神射射穿杨,恐怕都有所不及吧!” 围观武人皆是失声。 南宫璃红唇微张,青眸之中,颤着惊光。 赢诩凝神。 他心中对徐元的认可,又多了一分。 赵匡吸了口凉气。 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徐元。 这…… 六皇子元不是文武不修,身子孱弱么? 怎会拉得开六石强弓,做到百步穿杨。 假的。 定是假的。 赵匡踉跄站稳身子。 慌忙上前,拾起徐元拉过的六石强弓。 他上手一拉,他却无法拉开。 弓是六石弓。 “这……” 赵匡无言。 他输了。 整整十万两黄金呀! 这可不是随便拿得出来的小数目。 武朝黄金稀缺。 白银或可有十万,但黄金十万,如同天方夜谭。 纵使赵氏是洛京富商,就算是变卖家产,也凑不够这黄金十万两哪! “殿下威武,六石强弓射中靶心,当今天下,除了神射射穿杨,还有谁能企及?” 武人中有人惊呼。 赵匡猛然回神。 等等。 射穿杨。 对,三殿下让我寻射穿杨与六皇子设赌。 我虽输了一场,但还有扳回一城的希望。 想到这里。 赵匡这才故作镇定,朝着随行令史吩咐:“射穿杨,去,去把射场内将射穿杨寻来。” “射穿杨?” 徐元听到此话,接了一声。 赵匡忙道:“殿下可曾见过?” 徐元点头。 然后往边上挪了挪脚步。 露出了身后那射穿杨的首级。 不等赵匡反应。 徐元用剑梢将射穿杨头颅两侧的散发剥开,露出了他的真容。 “赵监史,你且瞧瞧,是你要找的射穿杨不?” 赵匡一怔。 那张苍白的面孔。 可不就是三皇子徐哲让他寻的神射射穿杨么? 完了。 赵匡这一刻,彻底懵了。 他双腿一软,直接就坐倒在了地上。 徐元眉间一挑:“赵监史,本皇子已完成射艺考核,按照现在的成绩,进行排名公示吧!” 赵匡喘着粗气。 本还想借着射穿杨,将输掉的十万两黄金赢回来。 这下好了。 赔了夫人折了兵。 以徐元六石强弓考核的成绩,已经能够挂在榜首之位了。 他强忍着惶恐的情绪,叫来下面的令史,将文武饮武试榜首的名字,换成了徐元。 徐元露出一抹满意的轻笑:“赵监史,多谢赠财,不日我便上门收取,本皇子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话毕。 徐元手中赌约字据扔给了赢诩,而后上与南宫璃了马车。 赢诩小心收好,步行相随。 看着徐元的马车远去。 赵匡嗓子眼一甜。 一口怒血喷了出来。 “我的宝驹,我的黄金……啊啊啊……快,将此事通知三殿下!” …… 深宫书阁。 天子正负手阅卷。 一名年迈寺人疾步近前。 “陛下,六皇子离宫之后便去了东城,招揽了赢氏剑客,斩了神射射穿杨,而后拉开六石强弓,百米中靶,目前暂居武试榜首!” 寺人将刚刚探得的消息如实汇报。 天子不语。 似乎所报之事,皆在他预料之中。 良久。 天子放下手中书卷:“这么多年,难道老六真的是在藏拙?且看他能飞多高吧!” 与此同时。 三皇子府。 “是谁?是谁杀了我重金请来的神射射穿杨?” 徐哲一巴掌拍在案上。 整个人怒不可遏。 来报探子惶恐回道:“是六皇子,他还拉开了六石强弓,暂居文武饮武试榜首。” 徐哲怒喝:“老六,好你个老六,你藏的够深呀!混蛋,混蛋呀!” 他咬牙切齿。 恨不得现在就将徐元大卸八块。 不过很快,徐哲便冷静了下来。 这时,又一名侍从缓步入堂。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已经将苏氏族长送归苏府了。” 侍从复命。 听闻此言,徐哲眉间不禁一挑。 苏氏…… 徐哲心中呢喃,心中顿生一计:“去,将苏氏之女趁着夜色送入老六府宅卧房。” 第7章 皇兄客气,竟将皇嫂送我榻上 “殿下,苏氏之女与您有婚约在身,您……” “让你去便去!” 徐哲低吼。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狠色。 老六。 你杀我神射。 今夜我让你身败名裂。 苏氏之女与我有婚约在身。 我将其送入你卧房,若是被人发现她出现在了你的床榻上。 届时。 勾引皇嫂。 行非伦之事。 到了父皇那里,我看你怎么死。 “喏!” 那人应声。 徐哲补充道:“还有,召集府卫,通知兵马司赵匡,让他带兵,今夜随本王踏破六皇子府。” 侍从迅速退去,按照徐哲所说,办事去了。 这时。 堂后一名美妇人闻声赶来。 “殿下,何事惹得您这般震怒?” 美妇人莲步轻踏,风韵的身子轻微扭动,带着身前身后那成熟的果实发震。 她是三皇子的王妃,柳氏。 徐哲咬牙:“夫人来的正好,本王现在火气很大。” 说着。 徐哲的手便按在了柳氏的后脑上。 柳氏露出一抹坏笑。 伸手一探。 尚未动作。 便感觉徐哲身子轻微抽搐。 整个堂内变得索然无味。 “殿下……” 徐哲轻轻松开手,长长舒了口气:“本王累了。” 话毕。 徐哲转身离去。 只留下柳氏在原地发憷。 一旁贴身婢子见此,小声发问:“王妃,要将‘玉郎君’请出来么?” 柳氏没好气的白了婢子一眼:“要那冷冰冰的玩意儿作甚?” 婢子低头,不敢言语。 沉寂几许后。 柳氏又开口了:“去打点热水,送到我的房内!” “是!” …… 徐元归府。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府宅内几名下人正清理着悬挂的丧布。 见徐元归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徐元入院,吩咐下人打来热水。 刚褪去身上衣物,却闻房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出来!” 徐元一声低喝。 床榻旁的角落处,一女子缓步上前。 徐元这才看清。 女子年不过十七八九,正是含苞未开的花季少女。 她身着青罗,纤细的蛮腰下,是一双修长的炮架。 再加上那已经成熟的硕果,让徐元不禁心头微颤。 “妾身苏氏婉茹,见过六殿下。” 苏婉茹在此刻开口,她躬身行礼。 声音却有些发颤,应是在害怕。 苏婉茹? 三皇子徐哲未过门的妾室! 一抹信息,掠过徐元脑海。 近日。 三皇子上奏,欲要纳富商苏氏之女为妾。 天子已经应允。 两族婚约自成。 说来也怪。 苏氏西北一带的矿商。 鲜于出没洛京。 而却突然与三皇子达成了婚约。 可如今。 这准皇嫂竟出现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难道老三想故技重施,用女人来对付自己? 正当徐元思索。 苏婉茹的声音再次传来:“殿下勿疑,妾身奉命而来……” 苏婉茹话未说完。 徐元便上前一步,直接将其揽入怀中。 轻嗅其身上芳香。 突如其来的动作,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苏婉茹,也是有些惊怕。 徐元见此。 不由轻笑:“奉命来伺候本皇子?” 苏婉茹面露羞红,显然是未经人事。 徐元又道:“让我猜猜……你是老三过门的妾室,现今却出现在我的卧房,想来老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六殿下……” 苏婉茹正欲出言辩解。 徐元却是朝着罗裙底下探去。 苏婉茹哪受过这般轻薄。 她身子骨一软,整个人都要化了。 徐元满是玩味:“苏氏本是矿商出身,行于西北,近日却落脚洛京,更欲嫁入皇室,苏氏有老三想要的东西?” “不,不是……” 苏婉茹躬身想要挣脱徐元。 但徐元稍微动作。 苏婉茹身子便跟着发颤,贝齿轻咬红唇。 红透了的脸颊,滑落两行清泪。 她自幼被家中视作明珠。 生的温婉可人,从不行越池之举。 若非为了族人,她怎会来此受徐元这般羞辱? 都说六皇子元贪色无度,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自己怕是难逃虎口了。 徐元动作未停:“你身为苏氏之女,有如此倾城容貌,却要帮老三牺牲自己,拉我下水,苏氏是有把柄在老三手上?” “殿下,不要!” 苏婉茹羞不过,死的心都有了。 看其反应。 很显然。 徐元猜对了。 “不要?那你又为何而来?” 徐元坏笑。 将手抽回。 就当苏婉茹以为噩梦结束之时。 徐元却是将其身子转过。 一把荡开了她的裙袍…… 府门外。 三皇子徐哲带着府卫,策马而来。 同行者,还有兵马司副指挥赵匡带领的一众城卫。 一行数十人。 正欲破门入府。 却见月下立有一人。 “三皇子殿下好大的威风,竟敢府卫强闯六皇子府,真当阿元好欺负?” “还有赵副指挥,兵马司乃是天子‘兵刃’,你此番带兵闯府,可有天子调令?” 说话之人,正是南宫璃。 其身后,赢诩抱剑而站,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一众兵马。 徐哲双眸一凝:“南宫璃,速速让开,老六无耻,掠我妾室苏氏,欲要玷污皇嫂,若是苏氏有半点闪失,我诛了你的九族!” 赵匡则是附和:“下官掌管兵马司,接到有人行不轨之事,自是要出兵捉拿,就算对方是皇子,也决不姑息!” 徐哲低喝,皇嗣之威顿现。 南宫璃不惧:“无天子调令,三殿下、赵副指挥,你们若敢闯府,那便休怪我手中利剑无情。” 平日这徐哲多番折辱徐元。 南宫璃早已对其生恨。 如今徐哲还要夜闯府门,她岂能让对方如愿? 被阻拦在外,徐哲气急:“放肆!你不过是老六身边的一个贱婢,南宫家早已经将你视作弃女,再不让开,否则别怪本王斩了你。” “斩我?也要看三皇子殿下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南宫璃说罢,将徐元交予她的天罡剑往地上一杵:“天子剑在此,谁敢上前。” 乾庆顿时一惊,咬牙低语:“赵副指挥,你可看到了?天罡剑是陛下钦赐六皇子的,如今有人盗取天子剑做威,身为兵马司副指挥,你当如何?” 赵匡立马会意。 当即下令:“来人,捉拿窃剑逆贼,破门入府,救三皇子妃!” 赵匡白日在射场受辱。 又输给了徐元黄金十万两。 他巴不得今晚在徐哲的威势下,将徐元拿下。 如此一来,十万两黄金的欠据,便可作废。 随着赵匡一喝,一众府卫和城卫便一拥而上。 南宫璃拔剑。 身后赢诩同样上前握剑。 “主母小心!” 赢诩一声,冲在前面。 迎上一人,仅仅一剑,便将其挑飞。 南宫璃同样出剑。 横扫前方。 她本就是女中豪杰。 武力不输那些大家族的武人。 寻常三五人想要近她的身,根本不可能。 几番冲门,士兵倒下不少。 徐哲面色不悦。 这时,随身扈从凑到徐哲耳旁:“殿下,时间来不及了,再不入府,苏氏危矣!” 徐哲一顿。 苏氏婉茹是西北一带有名的美人。 要是自己进去晚了,就被老六先进去了。 他头顶的青青草原可就摘不掉了。 “赵匡,你还愣着作甚,让人拉弓射箭,射杀此二人,再不破门,本王就破你的门!” 徐哲怒喝。 赵匡连忙下令:“来人,拉弓!” 兵马司城卫弓手即刻就位。 张臂拉弓。 箭矢破空射出。 一阵箭雨迎面袭来。 南宫璃临危不惧。 手中利剑不断横扫,劈斩射来的箭矢。 却也在须臾之间,露出空档。 两支箭矢擦过她的手臂,破开了一道口子。 赢诩见此。 迅速挡在南宫璃身前。 “再放!” 赵匡又是一声。 弓手再次拉弓。 赢诩做好迎击准备。 “我看谁敢!” 就在这时。 府门大开。 徐元从中缓步走出。 弓手连忙收力,生怕误伤了皇子。 见徐元现身,徐哲心中顿感不妙。 自己,怕是绿了…… 第8章 皇嫂,很润 “老六,你无耻!” 徐哲扯着嗓子大喝。 徐元上前:“三皇兄,你带府卫和兵马司的人要闯府,还说我无耻?要点脸行么?” “你……苏氏在哪?”徐哲咬牙握拳。 “什么苏氏?” 徐元摆手,故作疑惑。 “贼老六,把苏氏交出来。”徐哲不甘低吼。 人,是他安排送进去的。 现在想要回来,可不容易了。 “三皇兄请回吧!我府上并无苏氏,还有赵副指挥,你带兵马司的人来我府前,是何用意?” 徐元反质两人。 说话间。 也注意到了身旁的南宫璃面色有些异样。 他微微转头,这才发现南宫璃手臂上,竟有一道血痕,正往外渗着鲜血。 下一刻。 徐元的脸色冷了下来。 眼眸之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他将目光重新落在眼前众人身上:“是你们伤了璃姐?” 徐哲尚未回答。 赵匡先按捺不住了:“是又如何?一个南宫家抛弃的贱婢,伤便伤了。” 徐元是皇子,赵匡不敢随意顶撞。 但南宫璃不是。 再加上现在有徐哲在场撑腰。 赵匡将内心积压的怒意,在这一刻也迸发了出来。 他不信有徐哲在,徐元还敢动他。 徐元目光如炬。 朝着赵匡道:“你过来!” 赵匡一顿。 看了看身边徐哲。 下意识的就往前走去。 止步于徐元身前。 “六殿下,你想如何?” 徐元没有回答赵匡的话,“把脑袋,低下来些。” 边说,徐元就便捧着赵匡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赵匡不解:“六殿下这是何意?” 不远处。 徐哲看着徐元举动。 他猛然会意。 瞬间惊呼:“老六你敢!” 徐哲话音未落。 徐元一把抓起南宫璃手中天罡剑。 侧身,挥剑! “嗤!” 骨肉被斩断的声音跟着传来。 一剑斩下。 头颅落地,滚落一旁。 赵匡身躯,无力倒下。 殷红的鲜血,将地面染红。 众人看着眼前一幕。 呆若木鸡。 徐元,竟斩了兵马司副指挥兼文武饮监史。 徐哲目光发颤。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徐元竟如此大胆。 南宫璃也是瞠目。 孱弱的六皇子元,何曾这般英武果决? 只因自己受伤,便怒斩赵匡。 阿元这臭小子,长大了。 但也变得鲁莽了。 南宫璃心中有喜,也有忧。 “我有何不敢!” 徐元一甩天罡剑。 剑锋上的鲜血,挥洒而下。 徐哲眸子死死的盯着徐元。 他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孱弱的皇弟了。 现场沉寂几许。 徐哲这才缓过神来:“老六,你得给我一个交代,斩杀兵马司副指挥,掳走皇嫂,今日之事,我定要禀明父皇,夺了你皇嗣身份,逐你出京!” 皇嗣争储,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若是其他皇子也就算了。 可让他吃亏的,是徐元这个老六。 今晨赵营被天子提拔。 徐元反手就将其斩了。 徐哲几乎散尽家财,招揽神射射穿杨。 人还未见到。 嘎了。 西北苏氏之女,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 便宜了徐元。 再便是刚刚的赵匡。 且先不说文武饮监史的身份。 就光是那兵马司副指挥的官职。 未来行大事之时,可行万千便利。 而今。 徐元二话不说斩了赵匡。 短短一天时间。 他赔了夫人,也折了兵。 “交代?皇兄,该你给我一个交代才是,不分青红皂白,私调兵马司人马,闯我府门,伤我璃姐,毁我宅邸,更是出言辱骂,我斩一个赵匡都是轻的!” 徐元不怯。 将天罡剑归鞘,指着徐哲反将一军。 徐哲怒视徐元:“放屁!老六,你颠倒黑白,赵匡之事,我定要到父皇那里讨个说法。” “是么?我手中的剑便是说话,再不滚,休怪我以谋乱之名,将你们尽数斩杀!” 一个莫大的罪名,扣在了众人的头上。 洛京城施行宵禁。 徐哲带兵夜出本就已经触犯律法。 兵马司的人更是无天子调令私自来此,真要追究起来,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徐哲深知理亏,只能是先寻得苏氏,自己也就有了说辞:“老六,你牙尖嘴利,我不跟你争,你要有本事就让我进去寻人!” 徐元白眼一扫:“你说进去就进去?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你……” 但徐元轻笑一声,似有玩味,改变了主意:“你是皇兄,让你进去寻一寻也无碍,但要是寻不到皇兄说的苏氏,该当如何呀?” 看到徐元露出笑容。 徐哲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寻“妻”心切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老六,你想怎么样?” 徐元故作思考:“若你在我府上寻到了苏氏,你说如何就如何,但要是寻不到,皇兄得赔钱。” “赔钱便赔钱,开门让本王进去寻人!” 徐哲心中思索。 老六斩了赵匡,此事他逃不掉。 若是能在老六府上寻得苏氏,明日朝会面见父皇,老六必死无疑。 听徐哲应下。 徐元侧身往边上挪了一步。 让出了身后敞开的大门。 徐哲凝视几许。 一咬牙,就带着人朝着宅邸内走去。 几寻无果。 徐哲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徐元的那张带着坏笑的面庞。 “三皇兄,如何呀!” 徐哲银牙紧咬。 他想不明白,为何全府上下,不见苏氏踪迹。 就好像……苏氏从未来过一般。 难不成苏氏临时反悔,在老六归府之前,自行离去了? 应是这般没错。 也罢。 如此一来, 徐哲强忍怒意:“老六,算你狠!” 话毕。 徐哲从腰间取出一袋银钱,当做赔偿。 徐元看都没看,便道:“皇兄,你我是挚爱亲朋,兄弟手足,得加钱!” 听闻此言。 徐哲色变。 又咬牙取出一袋钱银:“老六,今日之屈,本王记下了。” “我们走!” 徐哲喊话。 纵身一跃上了马。 正欲策马离开。 徐元却在这时凑上前来:“皇兄,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 “皇嫂,很润!” 第9章 岂有扣门而不入的道理 轰! 徐元杀人诛心。 四个字,让徐哲气血翻滚。 跟着嗓子眼一甜。 一口怒血喷出。 而后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栽下。 等到他缓过神来。 发现徐元已经回府。 府门紧闭,看不到半点身影。 “徐元,贼老六,啊……” 徐哲急火攻心。 后槽牙咬的嘎嘎作响。 他看了一眼马背上的赵匡尸首,当即喝道:“我要入宫面圣,我要老六死!” 当即。 徐哲带着人,便往皇宫疾驰而去。 行至太和门。 却被禁卫拦下:“何人夜闯皇宫?” 徐哲下马:“劳烦大人通报一声,就说兵马司副指挥使赵匡殒命,凶手还在洛京城中法外,需请见陛下定夺。” 见来人是三皇子徐哲,禁卫同样没有通情之意。 而是冷漠回绝:“酉时之后,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宫,还请殿下明日早朝再行入宫。” “你……” 徐哲脸色拉了下来。 任何臣子,无天子召见,不得随意入宫。 更何况现在已近戌时。 天子很有可能已经就寝。 若是扰了天子良梦,谁也担不起。 徐哲握拳:“走!” 无奈之下,徐哲只能先行回府。 待明日早朝,再入宫面圣,状告徐元。 待徐哲走后。 深宫。 天子尚未入眠。 而是挑灯批阅奏折。 身旁寺人轻声言语:“陛下,三皇子已携赵匡尸首离去。” 天子阅卷不语,数息后,他将那份“洛北饥荒”的奏折放在了案上:“朕乏了!” 话毕。 天子起身,却在窗前止步。 目眺夜空。 仅是一日,老六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举动。 蛰伏近二十载,连朕都看走了眼。 且看今夜你作何抉择。 徐元府内。 南宫璃注视着徐元。 今晨赵营出言不逊,试图轻薄于她。 徐元苏醒,持剑斩了对方。 而今。 赵匡下令放箭伤了她。 徐元斩首赵匡。 这份偏爱,南宫璃感受到了。 察觉到南宫璃异样的目光,徐元不由笑道:“璃姐,你这么看着我,莫不是今晚想要与我同床共枕,共度春宵?” 徐元打趣。 一旁赢诩冷不伶仃接了一句:“在下在府门外守着,以免外人扰了殿下和主母!” 话毕。 不等南宫璃叫住他,便直接走开了。 真没想到,赢诩这般懂事。 南宫璃香足直接踹在徐元身后:“你想得美!我只是在担心明日事情捅到陛下那里,你该如何收场!还有,先前我明明见苏氏在你房中,可徐哲为何几寻无果?” 徐元一顿。 原来南宫璃知道卧房内发生的事情。 看着南宫璃好奇的神情。 徐元解释道:“苏氏在徐哲到来之前,便从后门离去了。” 南宫璃有些吃惊扫了徐元一眼:“这么快?” 徐元差点无语。 想来南宫璃是误会了。 “我只是与苏氏达成了交易,并未深入。”徐元连忙解释了一番。 南宫璃却不信:“就你小子那德行,岂有扣门而不入的道理?” 徐元又道:“若非达成共识,苏氏又岂会离去?” 南宫璃思索。 徐元所言,不无道理。 但想起赵匡之死,她又开始担心徐元起来:“苏氏且放一边,赵匡之死你打算怎么办?” 徐元突然认真起来:“赵氏为三皇子臂膀,既然动了,就要动的彻底,所以我打算明日一早,屠族!” 屠族二字一出。 惊住了南宫璃。 赵氏在洛京根基深厚。 岂是徐元一介废物皇子说屠就屠的? 南宫璃叹息:“不可能!明天陛下朝会,三皇子便会入宫请奏,届时陛下召你入宫,你根本没有活的可能!” “所以动作要快,得赶在徐哲见到陛下之前!” “就算如此,你拿什么对抗赵氏一族?” 南宫璃还是徐元深意。 徐元嘴角微微上扬:“拿那十万两黄金的欠据,以及……赢诩!” 说罢。 徐元转身往卧房走去。 临近门前。 徐元又扭头打趣:“璃姐,今晚上不一起?” “滚!” “好呢!” 南宫璃蹙眉。 回想徐元的话,突然就明白了。 跟着脸上就掠过了前所未有的惊讶。 这臭小子,我竟没有发现他有这般心思。 从今晨徐元苏醒,他就开始布局了。 杀赵营。 请赐天子剑。 为的是参加文武饮,在文武饮上招揽贤才。 然后因赵营之死引出赵匡敌视。 就有了射场拉开六石强弓的赌约,迫使赵匡签下十万两黄金的欠据。 再以此折了赵家这张三皇子的羽翼。 只不过府门前斩杀赵匡。 以及苏氏入榻,是徐元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但却并不影响徐元的筹谋。 如果南宫璃的思路是正确的话。 那徐元……太可怕了。 步步为营步步局。 或许。 争储夺嫡,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翌日。 天刚拂晓。 徐元一行人已然来到了赵氏府门前。 “赢诩,叫门!” 徐元发话。 赢诩上前,止于府门外。 下一刻。 赢诩拔剑。 “锵!” 剑光掠过。 随之一声闷响。 赵府大门,应声落下。 在赢诩的剑下,硬生生被斩成了两段。 “殿下,门开了。” 赢诩回到徐元跟前,脸上表情满是淡漠。 似乎他所理解的叫门,就是如此。 徐元有些无语。 “罢了!” 今日徐元登门赵府,本就为屠族而来。 叫门和破门,并无区别。 “随我入府要债!” 徐元说罢,朝着赵府内行去。 刚入府院。 诸多赵家族人便闻声而来。 仅是几息,府院内便围满了赵氏族人。 其中为首一人,年至甲子,胡须斑白。 正是赵家家主赵延。 而在赵延身侧。 有一女子相随。 女子双十年华,身姿高挑,胸前硕果累累。 一袭红裙在人群之中分外扎眼。 丹眉凤眼,娇艳的红唇,宛如能滴出水来一般。 徐元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身上。 心中不免微微悸动。 那嘴,极品也。 只是不知含珠之下,会是何等感觉。 若能让其俯首,也不枉今日来这赵府走上一遭了。 “赵家何人主事?” 徐元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赵氏族长未动。 倒是他身旁的红群女子,迈步上前。 一步一莲,身姿扭动,娇艳无比。 徐元内心吸了口凉气。 今日屠族,他改主意了! 第10章 殿下若能在奴家裙下俯首 红裙女子目光凝视徐元。 她是赵艳娘,赵氏之女,赵营的胞姊。 “六殿下带人破门而入,好大的威势!” 赵艳娘贝齿紧咬。 她虽不曾入过宫门,但徐元是杀自己弟弟的仇人,她怎会不识。 家主赵延面露怒色,丝毫没有将徐元放在眼里:“放肆!六殿下是欺我赵氏无人么?来人,将六殿下请出去。” 赵延发话。 周围赵家族人立马就亮出了兵刃,朝着徐元三人围了上来。 徐元目光一凝。 赢诩立马会意,归鞘的利剑,再次抽出。 利剑身前横扫。 仅是瞬间。 近前的两名赵氏族人便被击飞,鲜血溅洒。 赢诩利剑一甩,剑锋上的血迹落在跟前。 宛如划出了一道界线,让赵氏族人不敢再上前。 这时,徐元开口了:“你们赵氏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刺皇子么?” 徐元语态冷漠。 赵氏族人闻言,面露怯色,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倒是那赵艳娘,丝毫不惧。 “刺皇子这般逆举,我赵家自然不敢,但殿下破门闯府,私闯民宅,已经触犯了武朝律法,难道不怕兵马司问罪?” 赵艳娘纤手插腰,面露不悦之色。 武朝重法。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赵延附和:“没错,六殿下今日若是不给我赵家一个交代,那我等只好通知兵马司的人了。” 赵家父女两人问罪。 徐元眉间挑动。 看赵家人这姿态,应是还不知道赵匡已死。 否则也不会以兵马司作为倚仗。 徐元扫视赵艳娘,带着一抹玩味道:“小娘子所言差矣,本皇子今日前来,是为平赵氏与我之间的赊款欠银,至于我踏破的府门,照价赔你们便是!” 赵艳娘不屑:“你连在我赵氏赌坊妓馆的赊款都还不上,谈什么赔?真要赔,那我弟弟赵营的命,你又如何赔?” 说着。 赵艳娘将腰间悬着的皮鞭扬起,在地上狠狠的抽动了几下,以表心中怒意。 看着充满野性的赵艳娘,徐元故作正色道:“本皇子可是重诚信之人,我与你们赵家的欠款再多,终是要还的!” 赵艳娘见徐元说的这般一本正经。 心中不免疑惑。 谁不知道徐元这个废物皇子败家无财。 要不然也会欠下赵氏万千银钱。 眼下主动上门清债,着实令人不解。 赵艳娘目光掠过徐元几人。 她扭动婀娜的身姿。 朝着徐元这边走来。 赢诩握剑,想要阻拦。 却见徐元一个眼色,便退至一旁候命。 赵艳娘莲步轻踏,止于徐元身前:“六皇子,你若清还赊款,那便取万两钱银来,若是不够,按照我赵氏规矩,可用性命相抵,一命可抵千银,但殿下贵为皇子,命,我赵氏不敢取,不过……” 话至一半。 赵艳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媚笑。 那红唇轻挑,如蜜桃一般。 徐元追问:“不过什么?” 赵艳娘抬手,纤指竟然在徐元注视之下,勾在了徐元的下颚。 而后她道:“殿下若能在奴家裙下俯首,甘做奴家裙下忠犬,赵氏赊款,可一笔勾销!” 此言一出。 不说徐元,南宫璃顿时生怒。 “贱婢,凭一个小小的赵家,也敢羞辱皇嗣?你是在寻死!” 南宫璃一喝,便要出剑。 徐元却是打住了她:“璃姐,让她把话说完。” 赵艳娘笑了:“六殿下怎知奴家还有话要说?” “这赊款可平,但我弟弟赵营的命,也得赔!赵氏直系男丁仅我弟弟一人,如今身死,我要她嫁入赵氏,为我赵氏诞下子嗣!” 赵艳娘指着南宫璃,脸上的神情,竟有些疯狂。 让南宫氏的族女入赵家,沦为诞下子嗣的工具? 这赵艳娘胆子够大呀! 外界都说。 赵氏生得一女。 年纪轻轻便掌管族中生意门铺。 因行事狂野,深得人心。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此时。 赵延也开口了,“不错,六殿下若是答应,那你与赵氏的恩怨算是了了,否则,我只好通知我族弟赵匡,让他带兵马司的人将殿下缉拿。” “殿下私闯民宅,纵容手下杀我族人,兵马司将殿下正法,告到陛下那里,我赵家也站得住脚!” 徐元想笑。 赵匡昨夜就凉了,尸首都快臭了。 他们竟还指望赵匡? “啪啪啪!” 徐元拍手鼓掌。 这一举动,把赵艳娘等人弄懵了。 六皇子莫不是傻了? “好!就按你们赵家的规矩办!” 徐元一口答应下来。 反倒是让赵艳娘和赵延感觉不真实了。 但赵艳娘一想到身为皇嗣的徐元将会成为自己裙下忠犬,她内心便抑制不住的涌出满足感。 赵艳娘面带得意,她一抽皮鞭。 “殿下还不过来?” 赵艳娘一抬那修长的炮架。 裙袍之下的肌肤,一览无遗。 看着赵艳娘如此羞辱人的举动,南宫璃压制不住内心的不悦:“阿元……” 徐元上前。 目光在赵艳娘的身上扫视。 不等赵艳娘说话。 徐元当即伸手,将赵艳娘的腰肢揽入怀中。 赵艳娘一顿。 徐元又动作了。 他另一只手往裙袍一探。 赵艳娘的脸颊瞬时红了。 南宫璃脸色一沉:这臭小子! “浪荡子,你敢……” “有何不敢?” 赵艳娘想要推开徐元,却发现徐元突入。 敏感的身子,随之一颤。 差点没有软在徐元怀中。 “浪荡子,手出去!” 赵艳娘挣扎。 她身为赵家主事,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般。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何等的羞辱。 徐元坏笑:“不是小娘子你自己荡开裙袍,让本皇子过来的么?怎么又要我离去了?” 赵艳娘贝齿轻咬红唇,脸上潮红不断。 跟着她抓住徐元的手,然后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身体剥离,双腿微颤,险些没有站稳。 徐元指间轻轻搓动,似在回味:“给他们看看赵氏的欠据。” 赢诩闻言。 将自己小心收好的欠据取出。 当所有人看清楚欠据上写着的数额,是黄金十万两时,霎时愕目。 “什么?黄金十万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艳娘和赵延大惊失色。 “这欠据上可有你们赵氏的签字画押,先前本皇子欠你赵氏不过万钱,算上刚才说的府门一千两,一命抵扣千银,赢诩杀了你们两人,就是两千两,加起来那便是一万三千钱银。” “十万两黄金可兑白银百余万,本皇子肚量,尾数可直接抹除,扣掉赊款,算下来,你们赵氏还反欠我……” 徐元故作思考。 赢诩早就帮徐元算好了:“九十八万七千两白银!” 徐元点头:“对,就是九十八万七千两白银!” 第11章 我有一把小剑,专杀老幼 欠据上。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末尾还有赵匡的签字画押,以及赵氏的掌印。 十万两黄金。 那可是十万两呐! 就是把整个赵家给卖了,都拿不出来呀! 赵艳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赵延也是踉跄的往后退去,栽倒在地。 徐元见众人哑口无言,他便开口道:“怎么?赵氏这是要抵赖?” 赵艳娘咬牙:“这欠据,我们不认!” 十万黄金,认了赵家才是真的完了呢! 听到赵艳娘这么说,徐元就有些兴奋了。 他将其欠据收起,“这事情好办,按照你们赵家规矩,一命抵千银!九十八万七千两便是九百八十条赵氏族人性命。” 随着徐元的话音落下。 赢诩的剑便动了。 “嗤嗤!” 血肉被割开的声音瞬间传来。 两名赵氏族人直接倒了下去。 “还剩下九十八万五千两……” 徐元报数。 赵艳娘面露惶恐之色。 她没有想到,传言之中的废物皇子,竟然这般狠辣果决。 “六殿下,你如此行事,当我赵家无人么?且不说我们背后有三殿下,光是我叔父赵匡就是兵马司副指挥,以他的职权,是可以抓你的。” 徐元嗤笑:“哦?难道你们不知道,赵匡昨夜夜闯皇子府,已经被就地格杀了么?” 轰! 徐元此话一出。 赵艳娘和赵延脑袋就像是炸开了一般。 什么?赵匡死了? 赵延面露惶色。 赵艳娘则是怒视徐元:“六皇子你欺人太甚!” 徐元不屑:“欺你们又如何?本皇子再问你们最后一遍,这欠款,你们还是不还!” 赵艳娘傲然昂首:“不还!” “赢诩!” 徐元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他一声轻喝。 赢诩的剑便动了。 仅是几息间,数名赵家族人便倒了下去。 徐元又道:“璃姐,看好府门,莫让他们跑了。” 南宫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行至府门外。 赢诩的剑未停。 每一次挥动,都会有赵家族人倒下。 虽有族人反抗。 可赢诩是西北第一剑客,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赵府院内。 鲜血横飞,地面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 赵艳娘看着眼前惊人一幕,已然愕目。 徐元身为皇嗣。 行事如此歹辣。 这一刻,赵艳娘算是真的怕了。 内心被磅礴的恐惧占据。 “住,住手!” 赵艳娘惊呼。 但赢诩的剑却未曾停下。 赵氏是三皇子的臂膀。 徐元既然动了,就要动得彻底。 要么赵氏为自己所用。 要么……赶尽杀绝! 赵延握拳怒视徐元,指着徐元大喝:“徐元,你屠戮我赵家,三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聒噪!” 徐元一喝。 天子剑出鞘。 等到剑刃归鞘之时,赵延的双手已然被斩断。 赵艳娘眼眸颤动,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六殿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艳娘内心几近崩溃。 徐元看向赢诩,还没有询问,赢诩便道:“殿下,还剩……九十三万两千两,不,是一千两……” 说话间,赢诩又斩下一人。 徐元:“可听清楚了?” 赵艳娘身体发颤,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般野性。 她双腿一软,跪地:“六殿下,求您放过赵家,我们愿意将赵氏家产,尽数奉上!” 徐元目光瞥过:“赵氏灭族,你们的家产一样是本皇子的,况且你们是三皇子一党,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么?” 争储夺嫡,一旦站队就没有退路了,要么封王拜相,要么彻底清算! 这条路,充满了血腥。 而这,是徐元必须要经历的。 他若不狠,日后死的便是他自己了。 赵艳娘清眸湿润,族人接连倒下,心恐不已:“六殿下,我,我赵氏愿为您俯首,求您……” 徐元冷笑,并未表态。 他知道,赵艳娘心坚。 眼下示弱服软,不过是缓兵之举。 徐元需要彻底击溃赵艳娘的内心防线。 赵府族人近百。 在赢诩剑下,男嗣无一生还。 整个赵府,血腥味扑鼻。 除了赵延和赵艳娘,现场只剩下一众妇孺老幼。 地面上全是尸首。 徐元随意坐下,手杵着天罡剑:“你应该感到庆幸,天罡剑不斩老幼。” 听到徐元这话。 赵艳娘等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算是活下来了。 但很快,徐元的话又传了过来:“但,我有一把小剑,专杀老幼!” 混蛋! 赵艳娘疯了。 赵延更是大喝:“徐元,你不得好死!” 咻! 赵延话刚出口。 赢诩的剑便到了:“辱骂主上,当诛!” 鲜血溅射赵艳娘的脸颊。 尚有余温的血,让她彻底感受到了什么是死亡的恐惧。 颤动的目光,在赵氏仅存的老幼妇孺身上。 她们都会死,很快就会轮到自己。 完了。 赵氏,就这么完了。 无尽恐惧缠绕在赵艳娘的心头。 活。 她想活着! “求,求求,我,我想活着!我想赵氏活着……” 恐惧的驱使下,让赵艳娘心理终是崩塌。 徐元面无表情:“小娘子,本皇子仁厚,今日便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 赵艳娘匍匐在地:“我……奴家愿为殿下俯首,愿做主人的狗!” 尊严。 在这一刻,一文不值。 徐元眸中轻动:“你可知道怎么做?” 赵艳娘喘着粗气,“男嗣不管老幼皆斩,妇孺流放关外,我……全凭殿下处置!” 历来。 灭族之举,便是如此。 徐元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一把抓住赵艳娘的下颚。 手指轻抚那张烈焰红唇:“放过赵氏与否,且看你的表现!” 赵艳娘带着泪光的眼眸一颤。 然后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双手扶着徐元的双膝,缓缓俯首。 赢诩见此,迅速转身朝着府门外走去。 南宫璃刚刚收剑,斩了一名试图逃走的赵氏族人。 见赢诩前来,不禁往院内眺望。 “这臭小子!” 南宫璃呢喃一声,脸上闪过异样神色。 与此同时。 太和门。 三皇子徐哲已经等候多时。 身边侍从来报:“殿下,今晨拂晓,属下见六皇子带人往城西而去,他会不会畏罪潜逃了?” 徐哲冷笑:“逃?那才好呢!父皇震怒之下,他逃不掉的,等等,你说往城西去了?” “没错,是属下亲眼所见!” “老六府宅距离北门较近,他若要逃,定是跟南宫璃从北门逃往北邙,怎么会往城西而去……难道……不好,老六是去赵府了。” 徐哲恍然大悟。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老六,我****。 第12章 众皇兄求旨赐死老六 赵府门前。 南宫璃抬头看看天空。 “赢诩,现在什么时辰了?” 赢诩直接回道:“卯时三刻了,要进去唤殿下一声否?” 南宫璃思索几许:“都快一个时辰了,那臭小子还没好么?” 话刚说完。 徐元便大步从府内走来。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舒服了?” 徐元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璃姐,赵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赢诩了,我得进宫一趟。” 南宫璃知道。 昨夜徐元斩了赵匡。 此事体大。 眼下已经卯时三刻,天子朝会,定会召见徐元。 南宫璃不放心徐元:“我跟你一起去!” 徐元摆手拒绝:“不用,赵氏这边还需要你处理,从现在开始,赵氏归我了。” 南宫璃点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平日懦弱的废物,今日却用雷霆手段,硬生生屠灭赵氏一族。 折断的徐哲的臂膀不说,还将赵氏残部据为己有。 这让南宫璃感觉徐元有些陌生。 她应声点头。 往府院内走去。 刺鼻的腥味迎面袭来,南宫璃不禁捂住口鼻。 府院中央。 赵艳娘瘫坐在地上。 身上凌乱的红裙堪堪遮体。 她梨花带雨,清眸中却又带着一抹坚定。 而被徐元称之为极品的那双红唇,此刻已经更加的红了。 似肿! 南宫璃见此,不由轻叹。 还真的那臭小子的作风。 此时,赵府门前青石路。 一阵铁蹄声由远而近。 “吁!” 马儿嘶鸣。 三皇子匆匆驾马而来,身后跟着自己的府卫。 众人止于赵府门前。 徐哲纵身跃下马背。 当他看到破开的赵家府门,以及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他就知道,赵氏完了。 徐元见徐哲前来,不禁打趣:“皇兄真是客气,知道我要进宫,居然亲自前来迎接,客气了客气了!” 徐哲紧咬后槽牙,自己还是来迟了。 他布局多年。 将赵氏一步步扶植到今天这般地步。 可徐元不过一朝,便将其彻底瓦解。 徐哲恨呀! “锵!” 徐哲拔剑,直指徐元:“老六,你身为皇嗣,却白日行凶,种下恶果,今日我便替父皇斩了你这个逆徒。” 徐元不惧,反而是带着玩味回应:“三皇兄,你看你看,急什么呀?有什么话,进宫面圣再说嘛!” 说着。 徐元走到徐哲座驾前,伸手抚摸宝驹鬃毛。 又道:“你这宝驹真不错,跟嫂嫂一样润,也借弟弟骑骑吧!” 话未未说完,徐元一跃上马。 一拍马腹。 宝驹嘶鸣,朝前疾驰而去。 徐哲一听“润”字,心中怒火窜上三丈之高。 “无耻老六,我要你死!” 徐哲怒骂一声,连忙让人牵拉马匹,追徐元去了。 金銮殿内。 天子皱眉。 文武百官皆是低头不语。 直到天子将手中奏折重重的甩在了案前:“偌大的武朝,居然没有一个人有解洛北饥荒之策,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百官额头冒着冷汗。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包括站在一旁的几位皇子。 天子动怒,谁触谁倒霉。 短暂的沉寂之后,圣怒微消。 天子将目光看向一旁四皇子徐璋。 “老四,为何不见老三朝会旁听?” 一直以来。 五位皇子只要无事,皆会朝会旁听。 鲜有不来的情况。 至于徐元这个老六,都知道他的秉性,来不来无所谓了。 只是昨夜兵马司那边出了问题,老三应该早早就在太和门候着才是。 怎么不见其踪影。 四皇子徐璋连忙回道:“今晨不到卯时还在太和门见过三皇兄,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吧!” 天子微微皱眉。 重要的事?莫不是抓老六去了。 消息称老六拂晓往城西而去,想来这逆子是畏罪而逃了。 终是朕看错了他。 本就不该对老六抱有希望。 天子思索。 殿门外在这时传来通报。 “陛下,三皇子哲和六皇子元已至殿外!” “让他们进来!” 听到徐哲和徐元前来,天子面色愈发冷了。 想来也是老三将老六给抓了回来。 也罢! 届时收回天罡剑,将其流放吧! 徐元和徐哲一前一后入殿。 徐哲面色阴沉,一看就受了不少气。 而徐元的衣着上,则是斑斑血迹。 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血腥味,让不少文官悄悄皱眉。 “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 两人同时俯首。 天子拂手:“起来说话。” “谢父皇!” 两人谢恩,徐哲立马抢先开口:“父皇,老六狂悖,于昨夜门前斩了兵马司副指挥使赵匡。” 轰!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引发议论。 “什么?六皇子竟敢动兵马司的人!” 五皇子徐炎少见的开了口:“老六,你胆子太大了,难道你不知道兵马司乃天子‘兵刃’,你这是要造反么?” 徐炎年长徐元半岁。 年纪虽轻,但肩扛大将之职,在军中颇有威望。 徐哲继续往下说:“不仅如此,老六昨夜还掠走了儿臣未过门的妃子苏氏,玷污皇嫂,行不伦之事,今晨又带人破赵家府门,将其屠族,如此嗜杀心恶之人,还请父皇下旨,将老六夺嗣,于午门斩首,以正皇室之风。” 徐哲够狠。 上来就要让天子杀了徐元。 朝中大臣闻言,连忙附和:“臣附议!” “臣也附议!” 包括几位皇子,同样开口。 大皇子徐璟拱手:“父皇,老六顽劣,昨日免罚行赏已是例外,此次断不可在纵容老六了。” 二皇子徐谕跟着说道:“没错,此子多行逆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杀老六,皇嗣声誉何存呀!” “臣等附议,恳请陛下,严惩六皇子元!” 在朝堂上。 诸位皇子就是风向标。 只要皇子们开口,一党的大臣们就会附言。 如今五位皇子都将矛头指向了徐元,他们当然要站出来表态了。 徐元看着眼前一幕。 眼眸之中掠过了前所未有的狠色。 好好好。 你们都这么玩是吧? 还真是我的好皇兄呀! 天子凝视徐元,眼中带怒:“老六,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元一摆手,直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都要儿臣死,儿臣说什么都是一个死了!” 话毕。 徐元将腰间悬着的天子剑卸下,往殿前一扔。 又道:“儿臣不过是向父皇请赐了这名剑天罡,诸位皇兄竟因嫉妒,要这般置我这手足于死地,这天子剑,儿臣不配,什么文武饮一甲,不过是借口,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请父皇……赐死!” 几位皇子一顿。 卧槽! 真他娘的老六,又来这招! 第13章 朕看你是着急坐这皇位了 徐元交剑求死。 原本盛怒的天子,此刻眉间竟缓和了几分。 皇子之间争储,天子很清楚他们的心思。 徐元这明显是受了委屈。 其中端倪,不言而喻。 他难得见到几位皇子在同一件事情上这般齐心。 天子起身负手,怒目却是落在了三皇子徐哲的身上:“老三,你看看,你都把老六逼到求死的程度了。” 徐哲躺枪。 他连忙解释:“父皇冤枉,儿臣并未逼迫老六,都是老六他……” 徐哲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元的高呼声给打断了。 “父皇息怒,一切都怨儿臣,儿臣没有想到一把佩剑,惹得诸位皇兄这般不悦,父皇不用管我,只需按皇兄们的意思,将儿臣处死即可,莫要因为儿臣伤了皇兄与父皇之间的和睦。” 天子一顿。 老六何时这般懂事了? 见徐元态度如此诚恳,天子看徐哲的目光愈发不悦:“老三,你还说没有逼老六?” 众皇子愕然。 老六真他娘的会演。 徐元继续开口:“三皇兄,弟弟已经把天子剑交还,你大可不必再栽赃于我。” 徐哲有些傻了:“栽赃?不对,我所言皆为事实,这跟天子剑没有关系,父皇,切勿被老六蒙混了过去。” 天子语态冷漠:“你闭嘴,老六,将其中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徐元一喜,趁热打铁,“父皇,先前三皇兄所言,全都是栽赃。” 徐哲差点吐血:“老六,你少在这里贼喊抓贼,你敢说兵马司副指挥使赵匡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徐元摆手,一脸正色。 三皇子闻言,立马说道:“父皇,您听到了,老六已经认罪了。” 天子一瞪:“朕允你说话了么?” 徐哲惶恐,连忙闭嘴。 天子又道:“老六,你说!” 徐元昂首,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义正言辞道:“要我说,就该将三皇兄夺嗣,于午门斩首,以正皇室之风!” 哈? 杀三皇子? 这老六,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天子低喝:“让你说事,没让你乱说!” 徐元立马道:“父皇,我并非胡言,三皇兄有罪,而且是大罪,他与赵匡勾结,在无调令之下,私调兵马,欲要将儿臣府邸踏破,甚至是拉弓射箭,伤了南宫璃。” “还有,三皇兄污蔑我掳掠皇嫂,非要闯府搜人,人没有搜到,现在还倒打一耙,可怜儿臣生母走的早,只能任由三皇兄这般欺负了!” 徐元说着,还不忘摆出委屈模样。 卧槽! 老六还演。 谁不知道南宫妃生前是天子最是疼爱的妃子。 不然的话,徐元无能,天子早就将其给废黜了。 天子看向徐哲质问:“老三,可有此事?” 徐哲咬牙:“父皇,老六做了还不承认,昨天他自己跟我说……” 徐元坏笑追问:“说什么?” “说……” 徐哲半天吐不出那几个字来。 难不成,他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很润”么? 徐哲支支吾吾,索性将其揭过:“父皇,老六掳掠苏氏,可将其宣入殿前作证。” 天子点头应允召见苏氏之女,苏婉茹。 “宣苏氏入宫!” 很快。 苏婉茹便被带到了殿前。 她和昨日一样,身着青罗,金莲轻迈,行至中央。 倾国倾城的容貌,引来了百官的注目。 西北第一美人。 名不虚传。 苏婉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徐元的身上。 两人视线碰撞。 苏婉茹立马娇羞埋下脑袋。 昨夜在卧房中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 让苏婉茹的脸颊,红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民女苏氏苏婉茹,参见陛下!” 苏婉茹朝着天子叩首。 天子打量苏婉茹,当即问道:“朕问你,昨夜你可曾去过六皇子府上?” 苏婉茹不敢懈怠:“去过!” 徐哲闻言,立马就激动了:“呐呐呐!都听到了,老六,你还敢狡辩?” 天子又问:“六皇子可曾对你行不轨之事?” 苏婉茹听了。 下意识的看向了徐元。 轻薄于她,算是不轨么? 苏婉茹有些犹豫。 昨夜在徐元卧房。 自己被徐元上下轻薄了个干净。 “不,不曾!” 苏婉茹贝齿轻咬。 那羞红的脸颊,谁都看得出来其中的猫腻。 特别是徐哲。 他只感觉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的。 都要发光了。 他握着拳头,冲着苏婉茹低喝:“苏婉茹,你如实交代,有陛下为你做主,老六不敢欺负你!” 天子皱眉:“苏氏,朕再问你一遍,六皇子是否对你行不轨之事!” 很显然。 面对苏婉茹这种绝色美女,徐元不冲洞,连天子都不信。 苏婉茹这一次很坚定的回答:“回陛下,六皇子殿下并未对民女做任何过分的事情,甚至还送民女离开了皇子府。” 天子心中诧异:“那你又为何出现在六皇子府?” 听到天子追问。 徐哲有些慌了。 人是他安排送去的。 要是苏婉茹如实交代,那他可就说不清了。 污蔑手足,欺君罔上。 届时天子一怒,生死难料呀! 徐哲惶恐:“苏婉茹,你想清楚了再说!” 徐哲出言提醒。 但苏婉茹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回陛下,是一蒙面男子将民女掠入六皇子府上的。” 天子踱步思考。 几息后。 天子下令:“来人,给苏氏验身!” “喏!” 很快。 苏婉茹就被两位嬷嬷带走。 一盏茶的功夫,人被带回来了。 两位嬷嬷跪在殿前复命:“陛下,苏姑娘是完璧之身。” 此话一出。 徐元笑了。 叩门而不入,当然是完璧之身了。 徐哲愣了。 老六真的没有碰苏氏? 可他说很润呀! 混蛋。 被老六耍了。 天子回到龙椅上。 此刻他心中已有答案。 “老三!” 天子轻唤了一声。 徐哲立马颤着身子,跪了下来:“父皇息怒,此事想来是儿臣误会老六了。” 败局已定。 还想拉徐元下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徐元连忙接话:“误会?三皇兄一句误会,就能带人上门闯府大动干戈?那我也误会一下,动刀子砍了你的脑袋行不行?” 天子抬手:“老六,朕知你心中有委屈,这样,朕允你提三个要求,算是对你的弥补!” 一听有好处。 徐元心中乐了。 徐哲则是黑着脸,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四皇子徐璋更是站了出来:“父皇此事不妥,苏氏之事虽是误会,但老六斩杀兵马司副指挥是事实,剑斩命官,非同小可,论事,老六有罪,怎可奖赏?” 五皇子徐炎跟着附和:“四皇兄所言极是!” 徐元脸黑了。 你们不踩我会死呀! 见两位皇子帮自己说话,徐哲大喜:“父皇,老六他……” “闭嘴!” 天子一怒,众人心惊。 话未说完的徐哲,不敢再言语。 天子又道:“兵马司是天子‘兵刃’,却听你三皇子殿下的号令,你好大的威风,朕看你是着急坐这皇位了?” 第14章 提灯定损 天子话落。 徐哲慌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光是“私调兵马”这一条,就已经触碰到了天子的逆鳞。 徐哲喘着粗气,跪地叩首:“父皇息怒,儿臣绝无此意呀!儿臣只是,只是与赵氏交好,昨日赵副指挥也就是纯属帮忙……” 徐哲慌不择言。 他的这句话出口。 一旁的几个皇子都不禁摇头。 老三说错话了。 这下老三要吃苦头了。 “混账,帮忙?日后你起兵造反,是不是也让兵马司的人给你帮忙?老三,你太着急了,来人!” 天子动了震怒。 徐哲的话,无疑是将自己给推入了深渊。 “在!” “将三皇子拉出殿外,杖责一百!” “喏!” 天子下令。 无人敢为徐哲说情。 若是其他事情也罢。 可徐哲触怒的是天子的逆鳞。 谁在这种时候求情,谁就要受牵连。 徐哲还想求饶。 但天子没有给他机会。 禁卫进殿,一左一右架着徐哲便行至殿外。 下一刻。 板子落在人身上的闷响便从殿外徐徐传来。 殿内百官,皆是低头不语。 在武朝,庭杖设有五尺五寸长,大头儿阔二寸。 小头儿阔一寸五分,重足两斤。 这一板子下去,能要人老命。 更何况是过百杖责。 天子这是要徐哲的命呀! “砰砰砰!” 杖责声数十下后,停了。 禁卫跟着入殿:“陛下,三皇子昏死过去了。” “打死那逆子才好!” 天子眼眸微动。 捕捉到这一点的礼部尚书严暮,立马拱手上前:“陛下,三皇子犯错理应重责,但庭杖过百,过于重了些,眼下三皇子昏死,臣恳请陛下,饶恕三皇子,剩余杖责待其身体康复,再打不迟!” 有严暮这个礼部尚书带头。 其他三皇子一党的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天子似在思索。 宛如他本就是在等众臣开口说这句话。 几息后:“将三皇子弄醒,带上殿来。” “喏!” 禁卫奉命,很快就将奄奄一息的徐哲给架回了殿前。 他的身后,鲜血淋漓。 屁股已经开花了。 有些不忍直视。 徐哲面色惨白,趴在地上,艰难开口:“谢父皇开恩!” 天子淡漠:“别急着谢恩,事情还没有完。” 跟着,天子又看向徐元:“老六,老三犯错,私调兵马司兵马,赵匡该死,此事你无罪,苏氏之事,你也做的很好,至于赵氏屠族,你需给朕一个解释!” 徐元点头。 将赵氏的欠据取了出来。 寺人上前,将其呈至天子面前。 天子凝神而阅,然后收起。 “老六,天罡剑你拿回去,你已经暂居文武饮武试榜首,这天罡剑你配的上,日后若有人再敢说老六不配之类的话,休怪朕无情!” 徐元将跟前的天子剑拾了回去:“是,父皇!” 几位皇子不解。 老六手段狠辣,屠了赵氏一族,为何天子丝毫不怒。 反而是面露喜色? 天子继续说话:“先前朕允许你提三个要求,依然作数,老六,想好了便与朕说。” 徐元眼球转动,故作思考:“什么都可以么?” “什么都可以!” 天子剑都可以赐,还有什么不能赏给徐元的。 徐元一本正经道:“那儿臣可就说了,昨夜三皇兄夜闯我府宅,造成了很多损失,让三皇兄给我道歉,并且赔偿我的损失。” 天子点头,看向徐哲:“允了!老三,给老六道歉,该赔偿的赔偿。” 徐哲哪敢懈怠。 心中就算是有一万个不甘,也只能是咬着牙,不情愿的给徐元低头道歉:“六皇弟,昨夜是为兄不对,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徐哲发誓,只要被他抓住机会,他一定要弄死这个老六。 徐元没有回应。 而是从身上取出一份纸卷。 “三皇兄,这里是我昨夜提灯定损的清单,包括府宅清理以及外墙破损,共计一万零八百八十四两九贯四文。” 说着。 徐元将清单纸卷摊开。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要赔偿的清单。 徐哲咬牙:“赔便赔,区区万两,我还是有的!” 徐元连忙打住徐哲:“诶!三皇兄别误会了,我这里的万两,说的可是黄金呢!” “老六你……你府宅不过门前有些破损,你居然漫天要价!” 万两白银和万两黄金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天子在这时轻声提醒:“老六,别太过了。” 徐元这才说道:“本皇子宅心仁厚,看在你我兄弟情深的份上,我给三皇兄四成折扣,零头就不要了,赔四千两黄金足矣。” 徐哲差点吐血。 你宅心仁厚? 你兄弟情深? 我看你就差一句“得加钱”了。 演,你他娘的继续演! 徐哲咬牙,开口还价:“四千两也多了!” 徐元则是一扭头:“父皇,儿臣改变主意了,把这赔偿的要求换成打三皇兄一百庭杖吧!” 一听到打庭杖。 徐哲差点没吓晕过去。 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了。 他连忙打住徐元:“我赔,四千两就四千两!” 徐元笑了:“三皇兄,这才对嘛!” 跟着他又看向天子。 “父皇,儿臣的第二个要求,便是让赵氏家财,尽归于我。” 徐哲一听,立马反对:“父皇不可,赵氏是我一手扶植,怎可随便让老六得了去?” 徐元撇嘴:“那行吧!这第二个要求我看还是换成打三皇兄一百庭杖吧!” 草。 贼老六呀! 徐哲快要吐血了。 他死死的咬着后槽牙:“父皇,没事了,赵氏家财,给他便是。” 天子微微点头:“老六,说第三个要求吧!” 他算是答应了。 毕竟刚才那份赵氏的欠据上,写着十万两黄金。 就算他不答应,赵氏也是徐元的囊中之物。 只是赵氏名下有赌坊妓馆。 在武朝。 皇子可以有实业。 但需要报批天子,登记在册。 徐元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第三个要求,儿臣倒是想提,就怕三皇兄不答应呢!” 徐元看向徐哲,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徐哲心头一颤。 一股不好的预感狂涌而出。 这老六,又想耍什么花样? 天子一甩袖袍:“老六你尽管说,轮不到他不答应!” 有天子的担保,徐元也就不再遮掩。 他先是拱手,然后非常认真的说道:“请父皇降旨,将西北苏氏之女,苏婉茹嫁与儿臣!” 轰!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如同雷击。 这老六,竟要娶皇嫂! 第15章 老六,你混蛋 “老六,你混蛋!” 徐哲要不是屁股被打开了花,没法起身。 此刻他定会暴起,剑指徐元。 天子眼眸微眯,嘴角竟然掠过一抹前所未有的笑意。 这老六每次一次都要出乎朕的预料呀! 徐元轻笑。 苏氏是世代矿商,且不说族中拥有万贯家财。 光是名下的那些矿产,就能够为其源源不断的创造价值。 徐哲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想要将苏氏的产业和苏婉茹收入囊中。 正是如此,徐元才想要搅局。 再说了。 苏婉茹本就长的倾国倾城,如此美人,徐元怎么不爱? 徐哲破骂,在徐元预料之中:“三皇兄,苏氏貌美,是个男人都想将其据为己有,况且我与苏美人互生情愫,你做兄长的,理应成全弟弟呀!” 成全你姥姥。 徐哲几近抓狂:“老六你休想,苏氏与你不过一面之缘,怎么可能会互生情愫!” 徐元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因为我长得帅呀!” 说着。 徐元还不忘朝着不远处的苏婉茹挑了挑眉。 苏婉茹面色一红,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 徐元那帅气的面容,让她不由心跳加速。 当即埋下了头。 这一幕,把徐哲看急了,“老六,此事我断不可能答应!” 徐元摆手:“哦?那算了。” 徐哲还以为徐元放弃了娶苏婉茹的想法。 但很快,徐元的话就再次传来:“既然三皇兄不愿意,那这第三个要求我看还是换成打三皇兄一百庭杖吧!” “老六,你混蛋!” 徐哲无语了。 自己被徐元这个老六拿捏的死死的。 眼看局面不好收场,天子发话了。 “行了,苏氏非你两兄弟争来争去的物件,其嫁与谁需看她本人的意愿,你兄弟二人都不可强迫。” 天子稍作停顿,又道:“老六,这第三个要求算朕欠你的,等你想好了合适的要求,再与朕提及。” 话说到这个份上。 徐元要是再不见好就收,那才是不懂事了。 “是,儿臣遵旨!” 天子满意点头,看向徐哲:“老三,此次你犯下诸多错误,念你身体难支,剩余庭杖便日后再责,但需在家禁足思过半月,若再生事端,休怪朕无情!” 徐哲叩首:“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退朝!” 天子喝令,拂袖而去。 徐元起身,来到苏婉茹跟前。 他主动伸手搀扶。 苏婉茹有些畏怯,并未搭手。 徐元轻笑:“我送你回府吧!” “感谢六殿下美意,同行管家就在太和门外等候,就不劳烦殿下了。” 这次,苏婉茹没有答应。 但徐元却不管那么多。 他一把拉住苏婉茹的纤手,快步离去。 苏婉茹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只能任由徐元拉着她的手。 周围目光顿时汇聚而来。 让苏婉茹面部发烫,小鹿乱撞。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被人刚刚抬起来的徐哲,看着这一幕,气炸了。 一旁。 五皇子炎呢喃自语:“老三玩了一辈子的鹰,却被老六啄了眼睛,可笑!” 四皇子璋凑上前来:“老六已经不是以前的老六了,藏拙二十载,他终于是按捺不住了,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强敌呢!” 徐炎冷笑:“就他也配?” 徐璋未语。 只留下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然后追上徐哲。 见徐璋前来,徐哲立马开口:“我与老六不死不休,老四,你得帮我!” “如何帮?” “把你聚贤庄内的‘惊蛰’借我一用!” 徐璋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每个皇子身后,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助力。 要么是朝中大臣,要么就是富商强族,亦或者是才子武人。 像四皇子徐璋手下,就有一个聚贤庄。 庄内能人众多。 其中有一名武林高手,名惊蛰。 见徐璋迟迟没有回话。 徐哲连忙道:“我愿重金求贤……” “万两黄金,惊蛰可帮皇兄办任何一件事!” 徐哲话都没有说完,这句话就从徐璋口中说了出来。 钱是自己收的,女人是给惊蛰的。 徐哲一狠心,答应了下来:“万两便万两!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老六死在文武饮上!” 苏府门前。 徐元步步相随。 苏婉茹紧张的小手,不断拿捏。 “六殿下,苏府到了,还请殿下回吧!” 苏婉茹不敢直视徐元。 从金銮殿到苏府,她脸上的那片红晕就从未消散过。 看着眼前可人,徐元不禁笑道:“既然都到门口了,不请本皇子入府喝杯茶么?” 苏婉茹闻言。 似乎感觉不请徐元入府,却是有些失礼,便点头道:“六殿下若是不嫌弃府上粗茶,便在府上小坐片刻吧!” 徐元满意点头:“有美人相伴,怎么会嫌弃?” 说罢。 徐元便随苏婉茹入府。 昨夜在卧房,徐元与苏婉茹交谈时间有限。 只知三皇子盯上了苏氏的矿产。 但他知道,其中端倪定不止这些。 所以徐元才要登门,探个究竟。 若能将苏氏拉上自己的船,未来便可多一份助力。 “六殿下,请!” 苏府孤亭,苏婉茹亲自为徐元看茶。 她躬身奉茶,一言一行,端庄典雅。 徐元轻吸一口气。 处子芳香,令人陶醉。 徐元品茶也品人:“茶香人美,这苏府倒也算是快意温柔乡,只可惜,苏氏没有多少活头了。” 苏婉茹抿了抿清唇:“妾身不知道殿下这话是何意?” 徐元不假思索,“哦?那本皇子就换个说法,三皇子在殿前对苏氏死活不放手,你们苏氏到底揣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苏婉茹沉默了。 她不确定徐元是不是靠着住的人。 昨夜达成共识,也是无奈之举。 却没有想到,今日在圣前徐元便请旨娶她。 她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不说?” 徐元见此,不禁坏笑。 跟着伸手一拉,将苏婉茹坐在了自己怀中。 苏婉茹惊呼:“殿下不要……” 她用力挣扎,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了上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苏婉茹矜持,徐元用这种方法让其开口,百试不爽。 徐元举动,让苏婉茹想起昨夜之事。 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行清泪自眼角落下。 就在这时。 徐元猛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 “放开我姐!” 徐元一惊。 卧槽! 有老六! 第16章 柳氏:殿下那一两寸不是没有知觉了么? 徐元前世本就是用剑高手。 身后剑意袭来,他下意识的将苏婉茹推开。 起身便拔剑格挡。 “锵!” 两把剑碰撞在一起。 徐元这才看清楚。 来袭之人十之五六,是个稚嫩小子。 “浪荡子,休得轻薄我姐!” 男子一剑不成,又是一剑挥出。 徐元只是轻轻挑剑,便将其逼退。 “好大的胆子,你敢行刺皇子!” 徐元大喝。 正欲继续出剑的男子猛然顿住了:“皇,皇子?” 苏婉茹也是惊惶上前,跪了下去:“殿下息怒,破虏不知殿下身份,以为是妾身受了贼人欺负,所以才冒失动手,请殿下恕罪!” 苏婉茹说着。 连忙拉了拉还在愣神的苏破虏,“破虏,还不向六殿下认错!” 苏氏本就已经卷入了皇嗣争储,如今任何错误,都将会导致苏氏灭族。 今晨那赵氏,便是最好的证明。 苏破虏极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可,可是姐,他,他刚才轻薄你!” “闭嘴,殿下是皇嗣,你动了兵刃,已是死罪!” 苏婉茹朝着苏破虏脑门上敲了一下,俨然一副训斥的模样。 苏破虏低头,口中不服气的呢喃:“不就是和徐哲一样仗着皇嗣身份欺负人么?” 这一声,可没将苏婉茹吓死。 徐元可是动辄能屠族的狠人,若是惹怒了他,苏氏就完了。 而徐元看着眼前这颇有意思的苏破虏,不由心生一计。 “你很护你姐!” 徐元开口。 苏破虏立马接话:“当然,我十岁练剑,就是专门保护我姐的,刚才要不是怕伤到我姐,我就击中你了。” 苏破虏说着,露出不甘模样。 徐元一听,笑了:“这么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赢我?” “那当然!” 苏破虏信誓旦旦的回答。 徐元又道:“若是赢不了呢?” 苏破虏昂首:“赢不了便任由殿下处置!” 看他那样子,是成竹在胸。 徐元嘴角轻扬:“拿剑,站起来,全力向我攻击!” 苏婉茹吓哭了。 “殿下不可!” 她是担心徐元直接把苏破虏给杀了。 苏破虏直接站起身来:“姐别怕,我肯定赢!” 话落。 苏破虏当即出剑。 徐元立于远处,不动如松。 苏破虏剑至。 徐元一眼看出破绽。 身子轻轻一侧,便轻松避开。 苏破虏剑锋回转,再次袭来。 斯时。 徐元手中的剑动了。 他一剑挥出。 与苏破虏的剑锋对抗。 天子剑瞬间发出铮鸣声。 苏破虏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一阵发麻。 不等他反应。 徐元随即一挑,苏破虏的剑被卸了下来。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徐元的剑已经落在了苏破虏的咽喉处。 只要徐元轻轻一动。 便可见血封喉! “不要!” 苏婉茹惊呼。 徐元不语。 苏破虏却在这时露出激动神色。 “好,好厉害的剑术,刚才那一招,竟能震掉我的剑!” 面对利剑抵住咽喉,苏破虏居然不怕。 紧跟着。 苏破虏扑通一声,跪在了徐元面前,“殿下可否教我剑术,我想跟您学剑,特别是刚才那一招,可谓神乎其技!” 徐元一顿。 这小子,有点意思。 徐元没有回应苏破虏,而是说道:“你输了,那先回答本皇子一个问题。” 苏破虏一顿,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殿下是想要知道苏氏有什么秘密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苏氏在洛山开矿时,发现了一座焰硝矿脉,其中可开采焰硝量以千万石计!” “破虏……” 苏婉茹都来不及阻止。 苏破虏便将其辛苦隐藏的秘辛给说了出来。 嗯?焰硝矿? 徐元双眼一凝,心中思索。 武国境内盛产各种矿石,却不善冶炼之术。 焰硝矿可研制黑火药。 为防流通,致邻国囤积焰硝,发动国战。 故严令禁止民商开采焰硝矿。 凡违令者,可诛九族! 苏氏发现了焰硝矿脉,应动了贪心。 这才被三皇子抓住了把柄。 不过徐元没有想到的,这徐哲野心勃勃。 知情不报。 想要将焰硝矿据为己有。 也难怪,徐哲想要将苏氏拉上他的大船。 可惜。 这次怕是要被徐元截胡了。 苏婉茹心如死灰,焰硝矿场之事败露。 苏家是要被诛九族的。 徐元看向苏破虏:“你刚才说,这焰硝矿场在洛山?” 苏破虏点头。 徐元一喜,笑道:“甚好,本皇子昨夜便说过,只要苏氏上了我的船,可保苏氏无恙,这句话,现在依旧适用!” 苏婉茹闻言,松了口气,忙作揖:“请六殿下指点!” “等你们拒绝了三皇子再说吧!” 徐元并未将心中所想言明。 近日。 天子为洛北饥荒发愁。 洛北位于洛京偏向东北方向。 从洛京城出发,二十里位置便是洛山。 洛山很大,由群山连绵交错。 地理位置复杂。 穿过洛山。 便遇近千丈宽大河,河名洛水。 渡河向北,即为洛北。 洛北往西方向为北邙。 两者相邻,再往北走,就是边陲。 边陲由将门南宫氏镇守,其外则是邻国大齐。 眼下洛北饥荒,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这洛山是关键。 不,应该是说,这洛山中的焰硝矿场才对。 洛山临近洛北。 只需施行以工代赈。 让洛北饥民渡河入矿场,劳作换取粮食果腹。 饥荒之危便可解决。 如此一来,苏氏手上的焰硝矿便不再是烫手的山芋。 而是立功的本钱。 同时也是徐元将苏氏拉上自己这艘破船的妙招。 三皇兄,不好意思了。 苏氏我收下了。 焰硝矿,我也收下了。 “啊嚏!” 三皇子府。 徐哲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刚被人抬回府上。 一旁柳氏正为其擦药。 见徐哲抱恙,柳氏连忙说道:“殿下若是感觉凉了,妾身将这药暖一暖再擦。” 徐哲气头未消:“暖什么暖,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了,都是老六那混蛋害的,这次是真被老六给阴了一道。” “殿下,听说今日在大殿之上,六弟竟然请陛下赐婚苏氏?” 柳氏消息也是灵通。 徐哲握拳敲在榻板上:“什么六弟?那就是贼老六,他估计是猜到了什么,竟想将苏氏拉上船。” 不过想到徐元将死在惊蛰剑下,他心情便稍微舒展了些。 柳氏微微一顿:“焰硝矿场的事情败露了?” 徐哲摇头:“败露是迟早的事,连老六这废物都能猜到一二,老四那家伙精的很,不可能不知道。” “不行,苏氏这张牌不能再藏了,必须尽快打出去,其他人估计也捕捉到了蛛丝马迹,焰硝矿场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柳氏在旁追问:“殿下准备怎么做?” “焰硝矿场位于洛山,本王必须找机会向父皇献策,施行以工代赈之法,帮父皇解决洛北饥荒之忧,只可惜今日在殿前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现在又被父皇禁足半月,身体抱恙无法下榻,以工代赈之策献不出去了。” 徐哲不甘心。 柳氏眼眸一动:“殿下,不如让妾身替您走一趟,将华神医请来?” 徐哲点头:“倒是把华神医给忘了,只要本王能下榻,纵使是冒着被父皇训斥的风险,也要将良策献上,届时将功补过,苏氏也就跑不掉了。” 柳氏闻言,起身就要去请华神医。 徐哲连忙招手,叫住了她。 “等等,记得让华神医将上次的药丸再给本王弄些来。” 柳氏一顿,妩媚的眼眸微微转动。 殿下那一两寸不是没有知觉了么? 怎还要进补。 就这样了还想捣鼓那两下? 第17章 不讲武德,偷袭 离开苏府。 徐元在赵家与南宫璃几人汇合。 府上内外,已经被清洗干净。 除了残留的血腥味之外,完全看不出今晨被人屠族的惨相。 “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见徐元安然无恙的回来,南宫璃的内心也暗暗松了口气。 徐元摇头:“为难?奖赏我还来不及呢!” 南宫璃看徐元说的不假,有些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是的。 徐元会演。 否则今天挨板子的人就是他了。 只不过这样的伎俩也就用这两次了。 天子慧眼,自然是看得出徐元的那点心思。 多了,恐引圣怒。 “你还会哭?” 徐元轻笑,目光落在南宫璃的身前:“璃姐你要给我奶吃,我现在就能哭给你看!” “滚!” 南宫璃低喝一声,冲着徐元翻了个白眼。 跟着脸色一变。 在徐元的身上闻了闻:“就进宫的这么会儿功夫?又干了?” “哪有!” 徐元不禁感慨,南宫璃这鼻子是真的灵。 连苏婉茹身上沾染的几缕芳香都能够捕捉到。 南宫璃瞥了徐元一眼,倒也不深究。 “赵氏家财基本已经清点完了,要去赵氏名下的赌坊和妓馆看看么?” 徐元入宫的这些时间,她倒是把事情办漂亮了。 徐元点头:“嗯!看看!” 说定。 徐元看向了不远处已经换上了一袭紧身的黑衣。 身上傲人之处,被勾勒的格外养眼。 “你带路!” “是,主人!” 赵艳娘躬身行礼,面若冰霜。 一言一行,比先前她多了一份桀骜,也多了一份坚定。 似乎曾经的赵艳娘死了。 眼前站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众人抵达赵氏妓馆,天色也稍稍暗了下来。 馆内来往客人颇多。 花枝招展的姑娘,舞着自己身前的筹码,想要招揽进馆的汉子。 这时一名红倌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迎了上来。 “小姐,楼上来了位客人,非要点名见您。” 赵艳娘一顿:“可问对方是何人?” 红倌人不假思索道:“叫什么惊蛰,刚才参加文武饮武试回来,说是拿了个好成绩,明天准备夺冠,今晚好生庆祝一下,点名要见您了。” “惊蛰?” 徐元不解嘀喃。 身旁赢诩在这时开口了:“大齐的顶尖剑客,擅用重剑,剑从不离身,一生无败绩!” 南宫璃也忍不住惊道:“是那个曾为复仇,单骑深入齐军大营,一人一剑,于十万人马之中取仇人首级,后全身而退的顶级剑客,惊蛰么?我听说他栖身在四皇子的聚贤庄!” 南宫璃也听说过惊蛰大名。 徐元倒吸一口凉气。 这惊蛰参加文武饮,而且扬言明日要夺冠,这无非就是冲着他徐元去的。 八成是想要在文武饮的武试挑战上,取了徐元性命。 还真是步步紧逼呀! 徐哲和徐璋走得近。 今日徐哲吃了大亏,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情跟他脱不了干系。 徐元看向赢诩:“赢诩,你与惊蛰,孰强孰弱!” “他强!” 赢诩回答的斩钉截铁。 这下麻烦了。 徐元头疼。 赵艳娘揣测到了徐元的心思,于是开口:“主人,奴家有对付惊蛰的办法。” 徐元眉间一挑:“说来听听!” 赵艳娘眼眸掠过一抹狠色:“惊蛰重色,点名寻我,当是垂涎于我,奴家可顺势而为,然后可以在其行乐之时,趁其不备动手杀他!” 徐元思索。 “赢诩,此计你杀得了惊蛰否?” 赢诩摇头:“三成把握!” 徐元又道:“你我联手呢?” “六成!” “干!” 徐元当即做了决定。 惊蛰这种顶级剑客要杀他,他不敢托大。 绝不能让他出现在文武饮的擂台上。 徐元应允赵艳娘的提议。 赵艳娘闻言,却未着急动身。 徐元微微皱眉:“还有事?” 赵艳娘这才继续说道:“主人,此事若成,能否……” “不能!” 话未说完,徐元便将其打断。 赵艳娘低头:“是!” 说罢。 赵艳娘与红倌人快步上了楼。 半盏茶功夫。 楼上厢房。 尚未点烛,光线显得昏暗。 赢诩和徐元各隐匿于墙角。 两人呼吸很缓,就连心跳声,都被压了下去。 房门被推开,一男一女并肩走来。 女人是赵艳娘,衣衫半解,犹抱琵琶。 甚是勾人。 男人身材魁梧,八尺有余的个子,看上去很是威猛。 此人正是惊蛰。 惊蛰身着皮甲,背上悬着一柄重剑。 他直勾勾的盯着赵艳娘,宛如豺狼注视着小绵羊一般。 惊蛰贪色,经常出入赵氏妓馆。 但一般女人他瞧不上。 每次入馆,只饮酒,不作乐。 直到上次遇到了赵艳娘。 “大人背着重剑,如何行乐?不如将身后重剑和皮甲卸下,奴家也好侍奉大人!” 赵艳娘露出妩媚神态,主动帮惊蛰卸甲。 惊蛰一把抓住赵艳娘的纤手,冷道:“不用!小娘子红唇似水,只需帮我解带,身前俯首即可!” 说罢。 惊蛰将赵艳娘娇小的身躯拎到了自己的跟前。 无需跪地,位置便佳。 赵艳娘见惊蛰不卸甲,又道:“大人不卸甲,奴家多有不便……” “啪!” 赵艳娘话未说完。 惊蛰的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强大的力道,将赵艳娘的嘴角打出一丝血迹。 “贱婢而已,也敢教我做事?你郭氏今日屠族,你不过是丧家之犬,今日寻你,便是要你这身子,让你解带便解带,再有废话,休怪我无情。” 惊蛰低喝,把赵艳娘吓住了。 她一抹嘴角血迹,然后抓住惊蛰腰带,将其解开。 若是赵氏还在。 区区武人,岂敢对她这般无礼? 就在这时。 暗中徐元一个眼神。 赢诩立马会意。 利剑自黑暗之中祭出。 “嗡!” 剑意铮鸣。 惊蛰脸色一沉,瞬间察觉。 “我就知道这里有老鼠!” 惊蛰一喝,一握背后重剑。 赢诩杀至跟前,惊蛰重剑狠狠劈出。 “锵……” 赢诩虎口发麻,手中的剑险些被震飞出去。 好强。 赢诩内心大惊,却不退反进,战意更浓了。 站稳脚跟,赢诩握紧剑柄,再次迎上惊蛰。 刺式接上挑。 一击未中,反身直取下盘。 惊蛰重剑挥舞。 无锋的重剑,将赢诩的剑招尽数挡下。 赢诩再攻。 一进一退,剑招变化,迅猛且灵活。 多次交锋,惊蛰终是露出了一丝破绽。 赢诩快剑一出,将惊蛰皮甲割开。 伤口不深,却足以自傲。 “赢氏十三剑,你是赢诩!” 同为剑客,惊蛰认得赢诩的剑。 赢诩不语。 手中的剑更快了。 惊蛰目光如炬,杀意迸发而出。 他低喝一声,全力舞动手中重剑。 “砰!” 闷响传出。 赢诩被重剑狠狠击飞。 惊蛰追击。 一剑自头顶轰出。 赢诩格挡,强大的力量,让他五脏受损。 嘴角鲜血流出。 暗中徐元看着眼前战斗,不由惊叹。 这惊蛰不愧是大齐顶尖剑客。 竟然打的赢诩节节败退,无还手之力。 若是正面交锋,徐元也不一定是其对手。 眼下赢诩不敌。 惊蛰准备痛下杀手。 却在这时,赵艳娘翻滚,缠住惊蛰双腿。 赢诩抓住机会,侧身一闪,然后出剑。 剑刺入惊蛰左臂。 惊蛰吃痛,奋力一脚,将赵艳娘踹开。 赵艳娘身体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吐出。 “螳臂当车!” 惊蛰嘴角狠色掠过,转身欲将赢诩斩杀。 也是这一个瞬间的转身。 机会来了。 徐元双眼一凝。 蓄势已久的天罡剑自黑暗中捅出。 偷袭! 第18章 拿天子剑当棒槌,当属第一人 徐元杀意袭来。 惊蛰一顿。 惊喝:“谁!” 喝声一落。 徐元的天罡剑也贯穿了惊蛰胸膛。 一击便中要害。 鲜血顺着天罡剑如同小蛇般流落。 惊蛰面露诧异神色。 他艰难扭头。 见黑暗之中的那张面庞,不由失声:“六,六,六……你……你阴我!” 徐元抽剑:“阴的就是你!” 不偷袭。 徐元几人毫无胜算。 赢诩已经是西北第一剑客了。 在惊蛰手上,也撑不过百招。 而且。 若非刚才赵艳娘拼死缠住惊蛰双腿。 惊蛰也没有那么容易露出破绽,让徐元钻了空子。 “扑通!” 惊蛰重伤跪地,眼眸之中全是不甘,最终变得空洞。 徐元从其身后绕到前面。 他再次出剑。 这一次,天罡剑刺入的是他的右边胸膛。 赢诩不解:“惊蛰已死,殿下为何还要补刺一剑?” 徐元轻声解释:“防止他心脏长在右边。” 赢诩点头。 不禁感叹徐元心思缜密。 惊蛰太强,万一没死透,他们就该死了。 徐元剑归鞘。 旋即又道:“伤势如何?” 赢诩点头:“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见赢诩无大碍。 徐元缓步走到墙边。 将外衣褪下,披在了赵艳娘的身上。 同时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鲜血。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 可赵艳娘的眼眸中,却因此闪过了一抹异样。 “殿下,惊蛰要如何处置?” 事情已经结束。 处理惊蛰的尸首,成了问题。 徐元一笑:“两位皇兄送了本皇子这么大一份礼,我们怎能不回礼呢?这惊蛰尸首,我明日有用。” 说罢,徐元离馆。 上了马车。 南宫璃已经等候多时。 要不是怕人多暴露,她也不会在外干等。 见徐元归来,南宫璃没有多问。 只是心中暗暗惊诧。 这小子竟有一身逆天剑术,连惊蛰都被他给阴了。 看来平时他不仅偷看我洗澡,还偷偷练剑了。 次日巳时。 徐元与南宫璃乘坐车马前往东城外的射场。 今日是文武饮最后一天。 午时一过,榜首便可确立。 射场内,大量武人聚集。 场外,暂代监官的礼部尚书严暮,以及一众官员早早在此等候。 远处的看台上,还有一人。 四皇子徐璋! 徐元目光眺向远处看台。 在他印象中。 自己这位四皇兄心思缜密,善于谋略。 是几位皇子当中,除了徐元最阴的一个。 四皇子徐璋注视着徐元,嘴角露笑。 老六,今日我且看你如何破局! 众人见徐元前来,目光皆是汇聚。 严暮更是面露不悦之色:“六皇子殿下心可真大,作为武试榜首,挑战你的武人已经排满了整个射场,你却到现在才现身,若是耽误了文武饮,陛下可是要降罪的。” 他也扫了严暮一眼。 这厮是三皇子一党。 他出现在这里,毫无疑问是替徐哲来盯徐元的。 徐元淡漠反问:“你在跟本皇子说话?” “自然!” “尚书大人好大的威势,见了本皇子竟不行礼,你这个礼部尚书就这么当的?” 面对徐元的呵斥,严暮竟丝毫不惧。 他冷哼:“哼!六殿下身为皇嗣,言行当庄重得体,自身当文成武就,若否,又有什么资格管下官如何当这尚书?” 这严暮好大的胆子。 周围众人心中惊骇。 虽说六皇子不修文武,品行不端。 但终究是皇子,不容亵渎。 可这严暮,竟这般口无遮拦,训斥徐元。 想来也是,过去的徐元无能。 当初那赵营一个小小的郎官都敢对徐元发难,何况是严暮这种重臣。 “你在挑衅本皇子?” 徐元双眼一凝。 严暮却是摆手:“不敢,六皇子有天子剑在身,下官岂敢挑衅?只是六皇子若滥用天子剑威慑百官,下官定会将其如实呈报陛下。” 一旁,南宫璃听不下去了。 “严大人,阿元是皇子,你这般妄言,不怕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她为徐元感到不悦。 严暮一笑:“下官实话实说罢了,以下犯上?论资历,我是教诸位皇子礼仪的先生,真要说起来,该是六皇子对我行礼才是!” “你……” 南宫璃心中生怒。 甚至是要拔剑。 徐元却是拉住了南宫璃:“璃姐没事,本皇子不会记仇的!”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嗤笑摇头。 “废物皇子还真是如传言一般,身为皇嗣,被严大人这般欺压,竟大气不敢喘一口。” “皇家出了这么一位皇子,真是丢尽了颜面,依我看,那武试榜首,恐有猫腻。” 看台上,四皇子徐璋轻笑。 口舌伶俐的老六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严暮那老匹夫,连我都碰上都要避其锋芒。 今日先失颜面,后便由惊蛰上场,取你性命。 算算时间。 惊蛰也该到了才是。 “阿元,他这般欺压你,你不气?”南宫璃在徐元耳边气道。 “璃姐息怒,我帮你出气便是!” 徐元说着,嘴角掠过一抹狠色。 而这时,严暮的声音再次传来:“六皇子,你该上台了。” 徐元闻言。 看了看早已经被武人围堵的擂台,缓步走去。 众人不自觉让开一条小道。 待徐元行至擂台前,却不见蹬擂的杌凳。 严暮见状,这是他故意为之。 擂台不高,也就两丈有余。 武人登台,很是轻松。 但徐元“不修文武”,这擂台就算上去了,也是爬上去的,终将沦为笑柄。 徐元心中深知。 他不怒反笑,朝着不远处的严暮拱手:“还请严大人近前来。” 严暮不解。 不过见徐元对其客气,便昂首走来。 行至徐元跟前,问道:“六皇子现在知道尊师重道,对我客气些了?” 徐元不语。 直接拉着严暮又往擂台边走了走。 严暮心怀疑惑。 众人同样不明徐元要做什么。 “严大人,你且再靠近些!” 严暮下意识的往擂台靠了靠。 正当他要发问之际。 徐元发难了。 他手中天子剑并未出鞘。 而是带着剑鞘将其抡起,当做棒槌一般,朝着严暮脑门砸去。 “砰!” 一声闷响。 严暮应声跪在徐元面前。 脑袋更是被砸的天旋地转。 不等严暮缓过神来。 徐元的天子剑又是抡起,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放肆,六皇……” 严暮刚想开口。 徐元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脸上。 跟着天子剑抡动。 “砰砰砰……” “啊啊啊……” 现场沉寂。 只留下天子剑的敲砸声和严暮的痛嚎声。 徐元面色冷漠,眼眸之中掠过杀意。 本皇子不会记仇,因为本皇子有仇,当场就报了! 第19章 尔等庸狗,一并上台吧! 众人错愕。 六皇子元竟这般生猛。 当众殴打二品重臣,甚至是脚踩其面,何等耻辱。 徐元边捶边斥:“身为武朝官员,见皇嗣不拜,见天子剑不跪。” “跟本皇子论资排辈?我看你是想要跟天子平起平坐了吧?” “我看你老匹夫是想起舞了,来来来,本皇子让你看看,天子剑的剑锋有多锋利!” 徐元抡了好一会儿。 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再看蜷在地上的严暮,哪还有那尚书的仪态。 鼻青脸肿,连亲娘都快不认识了。 徐元话毕。 天子剑锵的一声就出鞘了。 这一举动,把严暮吓得不轻。 以往。 徐元无能懦弱。 朝中诸多官员对其冷言相对,徐元都只会低头认怂。 严暮也曾多次训斥徐元。 徐元对他哪次不是毕恭毕敬的? “六皇子,尔敢?” 严暮不甘心。 他身为朝中重臣,就算是诸位皇子见了他,那个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徐元身为废皇子,竟然敢当众殴打踩脸。 “有何不敢?” 徐元说着。 天子剑已经悬在了严暮的脑袋上。 严暮慌了。 “六,六殿下,我,我错了。” 徐元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又道:“皇嗣面前,你当如此自称?” “我……下官知错!” 剑已经到后脑门上了,严暮再狂妄,也不至于不惧死。 徐元脸色阴沉:“错哪了?” 严暮咬牙。 堂堂二品大官,被徐元教三岁稚童一般对待。 他这老脸没地方搁了。 “错,错在下官不该对殿下不敬,也错在下官倚老卖老,是个匹夫!” 眼下狗命要紧。 严暮那还敢乱语。 徐元手中天子剑刀身拍在严暮脸上:“趴好了!” 严暮蜷了蜷身子,额头汗珠淋漓。 生怕徐元一个不小心,手中天子剑就落在了他脑袋上。 他可不想当第二个赵营。 紧接着。 徐元抬步。 踩在严暮背脊,将其当做了登台的杌凳,上了擂台。 周围众人,皆是瞠目。 好狂的皇子! 当众羞辱朝廷重臣,将尚书当做杌凳登台。 有史以来,徐元算是第一人了。 “这真是传闻中那无能的废物六皇子元么?” “好可怕的皇嗣威势,我有点喜欢这六殿下了。” 看台上。 四皇子徐璋同样面露惊色。 他没有想到徐元面对严暮这位尚书的为难,竟以如此果决的手段化解。 “老六,看来为兄小瞧了你,只是等会重剑惊蛰到场,你又当如何应对呢!” 徐璋嘴角轻扬。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徐元出局的画面了。 擂台上。 徐元持剑而立。 他俯视台下众人,如君临天下。 台下南宫璃注视着徐元。 心中呢喃。 阿元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让我凤披霞冠。 “六皇子元在此应战,何人要挑战本皇子,上来!” 徐元一挥手中天罡剑。 剑鸣声起。 强大的气场,让不少武人望而却步。 踉跄从地上爬起的严暮,看着这一幕,咬牙撇嘴。 文武饮汇聚天下武人,更有顶尖剑客重剑惊蛰。 六皇子这般狂妄,等下就该笑不出来了。 四皇子徐璋颇有深意的注视着台上的徐元。 嘴角掠过一抹轻笑:“嚣张!哼!惊蛰,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场内,一众武人跃跃欲试。 “我来!” 终是有人按捺不住,纵身一跃,上了擂台。 来者三十好几,一脸胡子,看上去颇为糟邋。 只是那人还未来得及动手。 徐元的剑便动了。 不过瞬息间。 天罡剑便抵在了那人的咽喉处。 “六皇子元胜!” 战斗结束。 快到众人没有反应过来。 “好快的剑。” “六皇子居然有这般身手,传言是假的?” 人群中惊起一阵波澜。 远处。 苏破虏姗姗来迟。 与其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中年男子。 身着长袍马褂,年过知命。 与苏破虏颇为神似。 应是苏家族长,苏破虏的父亲,苏伯庸。 两人近前,正好看到了徐元一剑制胜的画面。 “好快的剑,父亲,我说的没错吧!六殿下的剑术非常了得,绝对和传闻之中的废物不一样的。” 苏破虏拉着父亲苏伯庸,激动不已。 自昨日在苏府分别。 苏破虏便对徐元的剑术念念不忘。 在苏婉茹与父亲苏伯庸交待了徐元提议之后,苏氏便动了恻隐之心。 三皇子步步紧逼。 试图将苏氏吞下。 苏氏百年家业,自然是不愿就这般拱手让人。 既然已经卷入了皇子间争储的漩涡。 倒不如择明主而栖,苏氏活有活路。 苏伯庸不懂武,却能认出徐元的剑有多可怕。 “传言六皇子元文武不修,而今却能夺得文武饮武试榜首,两天时间,杀郎官,得天子剑,斩指挥使,灭赵氏,或许六皇子真可救我苏氏于水火!” 苏伯庸口中呢喃。 充满了深邃的面庞闪过凝重的神色。 苏破虏昂首:“那是自然,父亲孩儿没错,等六殿下归来,我们便向其投诚!” 苏伯庸轻叹:“六皇子怕是没法在这文武饮全身而退了,我听闻重剑惊蛰也来了。” “什么?重剑惊蛰,那个顶尖剑客!” 苏破虏惊呼。 心头不自觉的涌出了一抹对惊蛰的恐惧。 同时担忧的目光,落在了擂台上的徐元身上。 此刻。 徐元站立台中。 他面无表情,口中再喝:“下一个!” “我来。” 台下武人回应。 又一名男子持剑登台。 “请六皇子殿下赐教!” 男子话音刚落,先发制人。 剑至。 徐元轻轻一侧。 剑便动了。 一斩。 天罡剑瞬间发出铮鸣声。 男子手中利剑应声而断。 徐元抬手,剑已经落在了对方咽喉处。 “下一个!” 霸气! 全场惊呼。 被徐元的剑招所折服。 苏破虏更是跃起高喊:“六殿下威武!” 接连两胜,一众武人有了怯意。 徐元轻轻挥剑,似乎在找感觉。 他需要多次用剑,来熟悉这具孱弱的身体。 见无人上台。 徐元开口了:“一群庸狗!” 一声低喝,让众人皱眉。 “先前挑战的二人虽说不敌,但六皇子殿下也不至于以‘庸狗’二字羞辱吧?” 徐元轻笑:“我想尔等应是弄错的,本皇子是想说,在场的诸位……都是庸狗!” 轰! 徐元群嘲。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狂妄,皇子又如何?在这文武饮武试擂台上,人人平等。” “太霸道了,今日不管如何,在下都要挑战殿下一二。” 一众武人叫嚣。 严暮见此,咧嘴:“六皇子居然这般托大,怕是要吃苦头了。” 四皇子冷笑:“老六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苏破虏看着徐元这般霸道,不禁兴奋:“六殿下威武,威武呀!” 台上徐元看着众人争先上台。 心中一喜。 他需要这些人来帮助他尽快熟悉徐元这具身体。 否则再遇惊蛰这样的高手,总不能每次都阴对方吧! 也不能次次都中呀! 见一众武人为谁先上台挑战而争吵。 徐元一挥天子剑。 剑鸣声起。 徐元再喝:“尔等庸狗,一并上台吧!” 第20章 徐元百胜,惊蛰登场 干! 现场炸了。 面对如此狂妄的徐元,众人纷纷涌上擂台。 文武饮是武朝一年一度的盛会。 前来参加者,不论年龄,不论身份。 人人平等。 再加上外面全都是徐元这位废物六皇子的传言,这些武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徐元看着一拥而上的武人,心中战意正浓。 倒也不是徐元托大。 而是早在之前,徐元就安排了赢诩探过情况了。 今年来参加武试的武人水平都很一般。 以徐元目前的能力,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众人挑下擂台。 立于看台的徐璋见徐元如此言行,嗤笑起来。 “蠢蛋!” 人群中。 苏伯庸摇头:“六皇子这般托大,想来所说的保我们苏氏无恙这话,也是不可信哪!” 苏破虏不服,撇嘴道:“父亲,那是你没有见过六殿下的剑术,当时他就是这样,这样,在这样,将我的剑给卸了的,六殿下可厉害着呢!我要跟他学剑!” 苏破虏从不与父亲顶嘴。 今日是仅有的一次。 苏伯庸叹息,不再言语。 台上,徐元剑指眼前数名武人。 “尔等庸狗,来战!” 徐元一喝。 众人迅速逼来。 台下南宫璃心急如焚。 一度想要上台将徐元拉下。 武试挑战,台上生死不论。 她是担心徐元出事。 就在南宫璃犹豫要不要上台时。 便见台上两名武人横飞而出,重重砸在地面。 手中利剑,已然两段。 南宫璃一惊,还未回过神来,又是两人飞出。 徐元舞剑。 身体在众武人间穿梭。 每次挥剑,便会将一名武人的利剑斩断。 然后将其踹下擂台。 天罡剑不愧是名剑。 这些武人的剑与之碰撞在一起,都逃不了折剑的下场。 短短片刻间。 已有二十余人落败。 场外令史甚至是都来不及通报徐元的胜利。 “六皇子元胜。” “再胜……” “……” “三十胜!” 场外已经鸦雀无声。 谁也不会想到,曾是废物的六皇子元,竟有这般身手。 南宫璃清眸注视着台上的徐元。 这臭小子的身手未免太了得了一些,难怪赢诩会被他一剑折服。 看台上的四皇子徐璋面露难看之色。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走眼的?真服了这老六了,被他骗了二十年。” 不过没关系。 惊蛰应在来的路上了。 让老六在得意一会儿。 惊蛰一出手,老六必死。 老三这买凶杀皇嗣的事情,就跑不掉了。 徐璋想到这里,脸上的异样神色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轻笑。 “六皇子元,百胜!” 一炷香的时间。 令史再次惊呼。 擂台上。 全都是断剑。 唯有徐元,持剑而立。 如同君王,坐拥天下。 好强! 这是所有人心中此刻涌出的两个字。 原先对徐元不屑,也成了现在的敬佩。 台上不论生死。 但徐元却只折剑,不取性命。 此举,得一众武人之心。 “六殿下威武!” 苏破虏一记高呼,打破现场的沉寂。 一众武人这也才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他。 “六殿下威武!” 有人领头,便有人附和。 片息间。 场中只剩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四皇子徐璋咬牙:“老六好谋划呀!小瞧你了,以此法得众心妙哉,却不过只是仗着天罡剑削铁如泥,断一众利剑罢了。” 别人看不出徐元的心思,徐璋看得出来他。 文武饮武试的武人多是无主之将。 可以说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这也是为什么徐哲想方设法要将赵氏的人推到文武饮监官这个位置的原因。 “近午时了,惊蛰该到了。” 徐璋又是呢喃一声,目光急切的眺望远方,想要寻得惊蛰的踪影。 场中呼声渐渐弱下。 徐元这才开口:“还有谁?” 声音震耳,无人应战。 徐元欲下台。 场外,严暮心中不悦:“六殿下莫急,午时未到,文武饮尚未结束,而且还有一人未到场挑战,名惊蛰!” 惊蛰之名一出。 全场哗然。 “昨日便闻重剑惊蛰前来参会,没想到是真的,想来除了惊蛰,无人可胜六皇子。” “惊蛰一出,六皇子必败。” “重剑惊蛰,万军可取首级,六皇子断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徐元听到这话。 笑了。 惊蛰? 早就凉了一晚上了。 徐元看向严暮:“午时一到,人未到场,按文武饮规制便是放弃了挑战资格,莫不是要让本皇子在此等他到午时?” “规制如此,只能是辛苦六殿下了。” 严暮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恨意连连。 徐元抬头。 让他在烈日下等人挑战,笑话! 既然你们想看惊蛰,让你们看便是。 徐元当即收剑。 众人不解。 刚要发问,便听远处传来一声马儿嘶鸣。 洛京东门。 一骑奔袭而来。 马背上驮着一道魁梧身影,烈日之下,看不清其面容。 看台上。 四皇子徐璋大喜:“身有八尺,背悬重剑,惊蛰来了,老六,你该上路了。” 惊蛰参会,可的徐哲黄金万两。 这也是他来此观礼的原因之一。 场中武人注目而去。 有人认出了惊蛰的身影。 “惊蛰!” “是重剑惊蛰!” 众人惊呼。 旋即内心生出对徐元的惋惜。 片息。 马儿近前。 惊蛰惨白面容呈现在众人眼中。 这时他们才发现。 惊蛰胸前竟有两个骇人的血洞。 人早就已经凉透了。 “扑通!” 马儿嘶鸣,前蹄一抬。 惊蛰尸身翻滚而下。 四皇子怒目,脚下踉跄,险些栽倒:“惊蛰,死了?谁?是谁?” 重剑惊蛰乃是聚贤庄第一剑士。 当初徐璋花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其招揽至麾下。 如今却死了! 他焉能不怒。 “是老六!” 徐璋咬牙,看徐元的眼眸之中尽是杀意。 场中,不待众人惊诧。 台上徐元一声低喝:“赢诩!” 随惊蛰而来的赢诩当即会意。 他持剑将地上惊蛰奋力一挑,惊蛰尸身便被挑上擂台。 惊蛰体重。 将其弄上马背时,就废了赢诩好些功夫。 若不然他也不会此刻才到。 惊蛰尸身上台。 徐元扫向一旁严暮:“喊话!” 严暮一顿,不解:“什么?” “重剑惊蛰,挑战榜首六皇子元!” “啊?” 严暮失声。 这惊蛰都凉了,还如何挑战。 徐元双目一凝。 皇嗣之威顿现。 严暮有些发颤,只能照做,高声重复徐元话语。 四皇子见此,握拳捶胸:“老六你混蛋!” 随着严暮声音落下。 徐元当即挥剑。 “嗤!” 惊蛰首级应声落地。 如西瓜滚至徐元脚旁。 好狠! 众人心惊。 第21章 本王高兴,今晚加菜,宴请全府 惊蛰已死,徐元却还要当众斩首。 如此手段。 让众人对徐元愈发畏怯。 徐元看着众人双眸中流露出的神色,心中窃喜。 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严大人,该喊话了。” 严暮切齿,虽是不愿,却还是喊道:“六皇子元,百又一胜!” “六殿下威武。” 苏破虏的捧场,永远是第一个。 现场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徐元又道:“严大人,可还有武人要上台挑战?” “没,没了。” 就算是有,谁敢呀? 连惊蛰都不明不白的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用猜也知道,是被徐元这个老六给阴了呀! “午时到了。” 徐元提醒。 严暮不情愿的一甩袖袍:“午时已到,文武饮即刻开榜,得甲者,听诏入宫行赏。” 话毕。 一旁令史揭榜。 榜上分文武二榜。 各取甲者。 一甲为三人。 又分冠甲、亚甲、季甲! 文武共六人,包括徐元这个武榜冠甲在内,皆可入宫。 徐元身旁,赢诩拱手:“恭喜殿下夺得冠甲!” 南宫璃同样面露轻笑:“没想到你臭小子真夺了冠甲。” 徐元眉间一挑:“璃姐先前之约,可还算数?” “什么?” “我若夺冠,璃姐日后任我采取!” 南宫璃没好气的瞪了徐元一眼:“你想点别的行么?此事日后再说,你现在要想想如何面对诸位皇子的刁难,特别是四皇子璋!” 惊蛰是四皇子的得力干将。 徐元斩了他。 四皇子不会就此罢休。 徐元摆手:“无碍!” 见徐元这般轻佻,南宫璃不由道:“惊蛰之死本可秘密处理,可你却要如此招摇,四皇子就在看台上,想来此刻他已经恨你入骨了。” 徐元转头望向看台上的四皇子。 还不忘冲其招手。 这差点没让徐璋暴走。 “就算没有惊蛰,他也会恨我入骨,而我如此招摇,只为求贤!” 徐元露出一抹正色。 南宫璃闻言,低头思索,又看了看一众武人看徐元那炙热的目光。 她悟了。 徐元见此:“文武饮人才济济,得甲者入朝廷,剩下之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贤才,三日之内,必有贤才择主。” 天下武人,皆有一个共性。 那便是强者追崇强者。 徐元今日以百胜之资大肆招摇,昔日不修文武谣言不攻自破。 贤才当择其栖之。 南宫璃点头。 这小子竟有这般心性。 徐元收剑,负手而行:“赢诩,将惊蛰首级给我那三皇兄送去瞧瞧,璃姐,你先回府,我得进宫复命!” 话毕。 徐元正欲乘马车离开。 却见一人快步冲来。 直接跪在跟前。 “六殿下,你太威武了,求您教我剑术!” 徐元定睛一看,正是苏破虏那小子。 紧随其后的,是其父苏伯庸。 他抱拳俯首:“在下苏氏伯庸见过六殿下!” 徐元目光扫过,不等询问,苏破虏抢先回答。 “六殿下,这位是家父,今日来着射场寻您,是为昨日之事,对,还有学剑,刚才在台上,您那几剑实在是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 苏破虏对剑痴迷。 自昨日见识了徐元的剑术之后,便夜不能寐。 苏伯庸轻喝苏破虏:“破虏,不得无礼。” 而后,他又朝着徐元说道:“殿下勿怪,犬子自幼丧母,性格轻率了些。” 徐元面露冷色:“说事!” 虽然猜到苏伯庸父子来此的目的,但徐元并未先一步点破。 苏伯庸忙道:“在下为焰硝矿场而来!” 徐元不喜欢弯弯绕绕,给出了苏伯庸两个选择。 “苏家主,本皇子和三皇子,苏氏选谁?” 苏伯庸一顿,他没有想到自己徐元这般直接。 苏伯庸思索未语。 徐元见此,直接上了马车。 苏伯庸大急。 苏破虏则是迅速追了上去:“殿下,选您,当然是选您了!” 本来还在犹豫的苏伯庸,见苏破虏这般,也只能是心一横,做了决定。 他来此,不就是选了徐元么? “殿下,苏氏愿站在您这边,只是您说的保我苏氏……” “自然说到做到,你们上马,随本皇子入宫面圣!” 徐元说罢。 直奔皇宫。 苏伯庸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直接去面圣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想,只能牵拉马匹,追上徐元。 苏破虏则是兴奋不已。 口中低喃着可以跟着徐元学剑了。 看台上。 还在气头的四皇子尚未离开。 他远远看着苏伯庸与徐元交谈,脸上的怒意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逞的坏笑。 这时,身边侍从前来:“殿下,陛下急招您入宫,协商洛北饥荒之事。” 同一时间。 三皇子府。 徐哲在房内捣鼓。 “这华神医的药丸子效果越来越差了。” 徐哲舒了口气。 房门推开。 王妃柳氏扭着灵活的腰肢走来。 “殿下,派去文武饮观礼的侍从回来了。” 徐哲身子一颤:“快,扶我去前堂,午时已过,应是老六被惊蛰斩于擂台的消息传回来了,哈哈哈……” 柳氏上前。 徐哲摆手制住:“夫人在此等我,本王听了好消息,便再试试那药丸子的药力。” 几名婢子搀着徐哲前往前堂。 柳氏叹息。 几息时间,有何好试? 前堂。 侍从跪地。 徐哲侧躺:“快,说说好消息,让本王高兴高兴。” 这两天徐哲受了极大的憋屈。 他需要徐元身死的好消息,来缓解一下内心的苦闷。 侍从面带惶恐。 正欲说话,却又被徐哲打断。 他见侍从身旁放着一个西瓜大小的方盒子,不禁猜想:“那盒子可是装着老六的首级?好,哈哈哈,好极了!来人,本王今日高兴,全府上下每人重赏钱银千两,吩咐伙房,今晚加菜,宴请全府,哈哈哈……” 第22章 回头也给你戴一顶大帽子 徐哲大喜,笑声不断。 堂前侍从大汗淋漓,瑟瑟发抖。 那哪是徐元的首级? 明明就是徐元差赢诩送来的惊蛰首级呀! “殿,殿下……” 侍从惶恐,口中言语不禁发颤。 徐哲笑意更浓:“你也很激动,在为本王高兴对不对,来来来,将那盒子,呈到本王面前来,让本王好生看看。” 侍从刚要开口,徐哲又一次将其话语喝止。 “愣着作甚?快快快!” 徐哲急不可耐。 若非他无法下地,早就亲自上前了。 侍从发颤,踉跄躬身将那装有惊蛰首级的盒子呈到了徐哲跟前。 徐哲激动喘息:“老六,你也有今天哪……” 同时。 徐哲伸手将那盒子打开。 当他看到盒子内首级的面孔时,脸上的笑容截然而至。 随即徐哲身体一颤。 整个人激动的从躺椅上摔落了下来。 侍从也在此刻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殿下,六皇子在文武饮武试,暴打礼部尚书严大人,将其当做杌凳登台,台上一人战百胜,稳夺冠甲!” “重剑惊蛰到武试现场时已是尸体,六皇子挑惊蛰尸首上台,斩下其首级,让人……送了来!” “噗!” 徐哲听完。 急火攻心,一口老血,稳稳吐出。 “殿下!” 侍从上前搀扶。 徐哲一甩手,狂怒嘶吼:“老子的万两黄金,老六……你他娘的不得好死啊啊啊……” 徐哲后槽牙咬的嘎嘎作响。 握成拳头的指尖,已经嵌入掌心,鲜血顺着边上滴落。 浓烈的杀意,自身上迸发。 他想杀人。 这时。 侧堂拐角,府上管家小跑而来。 他刚领了钱银千两,心情正好:“殿下,钱银已经如数赏给下人们了,小人也吩咐了膳房今晚加菜庆贺,这是食谱,请殿下过目,看有需要加的么?” 管家说着,走近前来。 才发现徐哲嘴角带血,目露凶光。 “有!” 徐哲冷喝。 身子微微坐起,一把将侍从腰间利剑抽出。 嗤! 一剑挥出,见血封喉。 管家身躯无力倒下。 徐哲愤怒的内心这才稍微缓和了几许。 “把那不长眼的东西抬出去喂狗!” 徐哲一挥手,一众府卫上前收拾残局。 柳氏闻讯而来。 出言相劝:“殿下消消气。” 徐哲气头未消,伸手便是掌掴:“滚!” 一声低喝,将柳氏喝退。 而后他又道:“焰硝矿场只是不能再等了,本王要重新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来人,抬本王入宫面圣!” 柳氏捂着通红的脸颊,却还不忘劝说:“殿下不可,您尚在禁足,此刻入宫,陛下定然盛怒呀!” “你在教本王做事?” 一个令人恐惧的眼神,柳氏不再言语。 众侍从则是按照吩咐,将徐哲抬起,赶往皇宫。 深宫书阁。 徐元一众人刚到不久。 天子坐于案前,脸上洋溢着笑容。 徐元夺得冠甲,出乎他的预料。 严暮站在殿前,拱手汇报:“陛下,文武饮大捷,文武二榜一甲随时可听宣入宫。” 天子凝望。 见严暮满脸青肿,嘴角轻扬:“严卿辛苦了,为了文武饮还栽了跟头,日后注意些才好。” “谢陛下关心!” 严暮身躯一震,不禁惶恐。 天子目光转动,落在徐元身上:“老六,你很好!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又赏? 一旁四皇子徐璋暗暗咬牙。 短短三天。 天子对徐元多次行赏。 再这么下去,徐元这老六可就要起来了。 徐元就等天子问这句话:“父皇已经将天子剑赐给了儿臣,所以这次儿臣什么都不要,儿臣只要日前那未兑现的第三个要求。” “讲!” 徐元不做停歇:“儿臣想要……一座焰硝矿场!” “大胆!” “老六你放肆!” 徐元话一出口。 天子与四皇子立马呵斥。 焰硝矿是朝廷管控。 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开采。 焰硝可制黑火药,若有人囤积,恐危及江山社稷。 天子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四皇子发难:“老六,你要焰硝矿场,莫不是有造反之心?你好大的胆子呀!” 天子脸色微沉:“理由!” “儿臣要这焰硝矿场,可解洛北饥荒之危!” 徐元此话一出。 天子激动起身。 洛北年年饥荒。 朝廷年年拨粮赈灾。 长此以往,国库存粮早已被掏空。 地主家也没有了余粮。 今年若是再不解决洛北饥荒之危,洛北诸多强族,恐会生乱。 届时揭竿而起,洛北数十万饥民造反,那才是国之将乱呀! 而洛北曾是齐地。 武朝初立,齐武两地是以洛水河为界。 但初代武皇忧大齐来犯,便迁都洛京。 以天子守国门。 两国交战数百役,齐国退出洛北。 倘若洛北失控,邻国大齐定会有所异动。 借此收复失地。 大军压境,武朝危矣! 故此。 天子听闻徐元能解洛北饥荒,适才这般激动。 “果真么?” “果真!” 天子双眸凝视徐元,按捺内心悸动:“让朕听听你的想法!” 徐元点头,这才朝着站在角落不起眼的苏伯庸唤了一声:“苏家主!” 苏伯庸闻声上前跪地叩首。 “草民苏氏苏伯庸,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免礼!” 天子不解徐元用意。 倒也不问,就等徐元和苏伯庸主动开口。 苏伯庸抬头,看了一眼徐元。 然后按照来时徐元所交代的开始发言。 “陛下,草民是西北一代矿商,曾任当地运使,家族历代为朝廷开矿贩矿,今日草民在洛山一带,开出了一座焰硝矿脉!” 天子听此。 皱眉,不悦。 “发现焰硝矿脉,为何瞒而不报?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伯庸惶恐,连忙叩首:“草民知罪!” 天子侧目,又道:“既然知罪,难不成是有人不让你苏氏上报?是老六?还是老三?难怪老三着急娶你女儿,也难怪你曾是西北当地运使,却要来洛京落脚!” 天子心中有数了。 老三嘴里的香饽饽,老六要抢! 这老六,有胆魄! 敢争。 甚得朕心呐! “父皇,儿臣有一计,以工代赈,可解洛北饥荒之危!” 徐元的话,将天子思绪拉回。 天子摆手:“以工代赈之法老四前年已经用过了,效果并不佳!” 徐元这忙道:“不一样,往年以工代赈,饥民需渡河再越山,饥肠辘辘的饥民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要么不愿,要么就是死在了半路。” “而此番以焰硝矿场作为以工代赈的据点,地点邻近洛水河,饥民只需乘船渡河,便可以劳作换取粮食,此举可从根源上解决洛北饥荒。” 天子再次思索。 四皇子按捺不住了:“老六,既然洛山有矿,可以工代赈,那为何你想要父皇将这焰硝矿场赐予你?我看你是打着以工代赈的幌子,巧囤焰硝,意欲谋反吧?” 一顶天下的帽子扣在了徐元的头上。 徐元服了。 这些皇兄真的是一刻不踩自己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别怪老子回头也给你戴一顶大帽子。 第23章 三皇子:儿臣也有争劲 四皇子徐璋咄咄逼人。 徐元不再隐忍。 张嘴便道:“四皇兄步步紧逼,是觉得皇弟献策以工代赈,冒犯到你了?” 徐璋冷哼:“就凭你?” 天子轻扫,言语淡漠:“还没吵够?” 轻声一语,四皇子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老六,你继续说!” 得到天子应允,徐元才将话往后说了下去:“按照祖制,皇嗣成年后可置办产业,而成虽有苏氏名下赌坊众多,但那终究是下三流之列,与儿臣皇嗣身份不匹!” “但矿场不一样,乃为国业,交予儿臣之手,也不算是皇家之外的人私开,父皇赐予洛山焰硝矿场,儿臣可为国家出力,解决洛北饥荒之危,届时儿臣立功,便能摒弃‘废物无能’之名,保皇室名声!” 徐元慷慨讲说。 天子听得连连点头:“老六你能思国之忧,朕甚是欣慰,这事,朕允了!” 果然。 在天子面前嘴皮子要能说。 徐元三次面圣。 哪次不是靠的口舌功夫? 徐元心中大喜,焰硝矿场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这可是能够扳倒诸位皇子的大筹码呀! 不过徐元并没有只顾自己,他再次拱手进言:“父皇,焰硝矿场是苏氏发现的,此事苏氏应当记上一功!” 天子当即答应:“有理!苏伯庸听旨!” 苏伯庸叩首。 “苏氏开焰硝矿有功,封洛京矿运使,赐良田百亩,黄金……就算了,你也不缺!” “草民领旨,叩谢皇恩!” 苏伯庸内心狂喜。 他没有想到徐元真的做到的。 如今苏氏和徐元绑在了一起,焰硝矿场又成了徐元的私有产业,三皇子想抢都抢不走。 没有了焰硝矿场,苏婉茹也不用再嫁三皇子了。 “父皇,儿臣有话说!” 就在这时。 四皇子徐璋站了出来。 天子摆手示意。 徐璋便道:“老六思国忧,献策解饥荒,但洛北临近边陲,又有众多巨族盘踞,多年饥荒之下,众强族恐怕已经生了反意,此事可能没有想得那般简单!” 天子思索。 徐璋话说的不假。 洛北强族林立。 其揭竿之势,不可不防。 天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凝视徐璋:“老四,说说你的想法。” 徐璋嘴角微微一动:“洛北强族,当以周族为首,周族不反,洛北便不足为惧,依儿臣之见,洛山焰硝矿当分周族一杯羹。” “笑话,我皇嗣矿业,与庶民分羹?” 天子顿露不悦之色。 徐璋不慌,又道:“父皇息怒,且听儿臣把话说完。” 天子一使眼色,示意徐璋继续。 若非知晓四皇子善谋,此刻天子该治他的罪了。 “父皇,洛北饥民多受惠于周族,以工代赈之法,若能得周族支持,定有预想不到的成效,而既然老六求的焰硝矿场,那便派老六前往洛北,与周族商洽共谋,皇嗣亲往,周族自不敢懈怠,届时大事可成!” 天子闭目静听。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一旁徐元不解。 刚才这四皇子还处处踩他,反对他拿焰硝矿场。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大力推举他把以工代赈这件事情给揽下来了?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四皇子可是个老阴比。 不得不防呐! 良久。 天子睁眼。 “就依你的意思,老六,你即刻动身,前往洛北,与周族商洽共谋大事。” 徐元思索。 洛北饥民遍地,他一个皇子亲往,搞不好就要撕了晒成人干。 敢情这四皇子的目的在这里? “父皇,儿臣愿往,但洛北地险,恳请父皇派兵十万与儿臣共往。”徐元昂首,去可以,得有人才行。 天子沉脸。 十万? 你这是商洽还是造反? “老六,不得玩笑,此番前往洛北是救灾救民,带兵前往恐生嫌隙,你带几名侍从去便是了。” 天子最忌皇子领兵。 他话说到这里,自然不会给徐元一兵一卒。 徐元也只好应下:“父皇,那准许儿臣回府准备行囊,三日内便前往洛北。” “就照你的意思办,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天子拂手。 徐元告退。 四皇子带着笑意,缓步离去。 老六呀老六,此行洛北,便是你葬身之地。 待众人离殿。 天子轻叹。 “韩常侍,朕对老六是不是要求严格了些?” 躬身站在天子身侧的年老寺人面带轻笑,“六皇子殿下身为皇嗣,当是如此,陛下您没错!” 天子面色凝重,似有思索:“老四的心思也是重了些,只希望老六能活着回来吧!”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 “三皇子哲求见!” 嗯? 天子眉间一皱。 “那逆子不是禁足了么?竟敢违抗圣令,真当众朕杀他不得?” 天子本就龙颜不悦。 此刻更是怒了。 “让他进来!” 天子下令。 殿外三皇子被人抬了进来。 见此一幕,天子眉宇更沉了。 躺椅上,徐哲面色凝重,“儿臣身体有恙,不便行礼,还请父皇恕罪。” “恕不了!” 天子直接回应。 又道:“禁足离府,降旨不尊,抬椅入宫,面圣不跪,朕看你是着急领上次未打完的庭杖了?来人!” 见天子如此震怒,徐哲踉跄从躺椅上翻落下来。 匍在地上,惶恐不已。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父皇息怒,儿臣冒死入宫,是寻到了解洛北饥荒之法,断不是想要违抗您的旨意,儿臣忧国忧民,一片赤诚哪!” 天子一顿。 你也有解洛北饥荒之法? 这不是巧了么? 徐哲见天子没出言制止,便继续说道:“儿臣有一计,针对洛北饥荒,只需要施行以工代赈之法便可,儿臣已经想好了,洛北挨着洛山,只要在洛山开矿,就能够让饥民渡河而来,以劳作换取粮食!” “父皇肯定好奇洛山何来矿场,这个儿臣也想好了,前不久儿臣的人在洛山发现了一座焰硝矿脉,只需要派人开采,以工代赈就能够开展……” 一番言语。 徐哲的目光紧盯天子。 想要从天子的神色上获得蛛丝马迹。 天子沉默。 徐哲心中暗暗窃喜。 洛北饥荒一直是父皇的心头病。 如今得以解决,父皇定是被我所献之策惊住了。 特别是焰硝矿场,发现矿脉是大功一件呢! 等下父皇肯定有重赏。 父皇说过,想要什么就要大胆去争,不要畏首畏尾。 不如就请父皇将老六手上的天子剑要回,转赐于我。 甚好呀! “父皇?” 天子迟迟不语,徐哲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来人!” 天子开口了。 徐哲面露喜色,父皇这是该赏赐我了。 “父皇,儿臣也有争劲,其他的儿臣不要,父皇要赏赐,就赏老六手中的天子剑吧!” 徐哲言之凿凿。 完全没有察觉到天子眼眸之中掠过的那一抹杀意。 第24章 贤才择主,夫长闻青 天子面色完全沉了下来。 两名禁卫在这时入殿。 徐哲见此,有些不解。 还没有等他开口询问,天子怒斥:“身在皇家,手段狠点不算什么,朕本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却急于求成,忤逆欺君,还妄想天子剑?你太让朕失望了!” 话落。 徐哲身躯猛颤。 全然不知其中缘由。 自己献策解洛北饥荒,父皇怎还会震怒? “儿,儿臣不解!” 天子一甩手:“不解?你为私吞焰硝矿场,想要强娶苏氏之女,瞒而不报,是为欺君,禁足入宫,无视圣意,学老六献策,妄想天子剑,不是想篡位是什么?来人,将三皇子拖出去,领昨日剩余庭杖,生死不论!” “啊?” 徐哲一脸错愕。 他明明是布局良久。 就等今朝献策,好立下大功。 怎么就成了学老六献策了? 等等。 难道说…… 老六已经先我一步,利用苏氏的焰硝矿场献策了? 我真他娘的服了。 容不得徐哲解释。 两名禁卫架起徐哲,出门便打。 数十杖责,毫不留情落下。 徐哲仅是叫了两句,便没了声响。 天子身侧,韩常侍小声言语:“陛下……” “不用劝朕,老三太着急了,必须敲打敲打他,他身边有华神医在,死不了的。” 数十杖责之后。 徐哲的身后已经一片模糊。 看其伤势,没有数月难以下榻行走了。 徐哲被人抬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 太和门外。 四皇子徐璋在此踱步。 一人从宫内廊道快步行来。 徐璋见此,附耳上前。 “四殿下,三皇子哲被陛下杖责了,现昏迷不醒,正被人抬往家中。” 徐璋闻言,满意点头,呢喃自语:“射穿杨之事该发酵了,此行父皇未给老六一兵一卒,等老六入了洛北便是必死之局,此局你当如何破呢!” 归府途中。 徐元与苏伯庸父亲同乘马车。 “六殿下之恩,我苏氏无以回报,日后苏氏上下,全凭殿下差遣。” 苏伯庸拱手致谢。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代表苏氏,真正的站了队。 苏破虏更是直接跪在了徐元的面前:“六殿下,让我跟在您身边,学习剑术吧!” 徐元摆手:“卷入皇嗣争储,危机四伏,跟在本皇子身边,随时都有生命之危,你不惧?” “不惧,只要能跟在殿下身侧,破虏什么都不惧!” 苏破虏信誓旦旦。 苏伯庸也在旁附和:“殿下,就让破虏跟着您吧!这小子自幼跟我跑矿,对矿非常了解,而且他对洛山一带也很是熟悉,殿下用得上他。” 洛山群山连绵。 若是没有熟悉的向导领路,寻常人进去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那就跟在本皇子身边吧!” 眼下急需用人。 多一个人好办事。 而且苏伯庸让苏破虏跟在自己身边,是为表依附的决心。 同时徐元也不用担心苏氏反水。 马车行至六皇子府。 府门前聚了不少人。 一众人束装悬剑,应是武人。 见徐元归来,便一拥而上。 不等徐元询问,众人抱拳,单膝跪地。 “参见六殿下,我等瞻仰殿下威仪,愿投入殿下门下,誓死追随殿下,唯殿下马首是瞻!” “唯殿下马首是瞻……” 徐元一眼看去,应有二三十人。 本以为要晚些。 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人前来投诚了。 看来文武饮之举,效果甚佳。 “阿元,你一离开文武饮,这些人便上门来了。” 这时,南宫璃自府内走出,轻声解释。 她也没有想到,徐元在文武饮百胜斩首惊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追随。 徐元心中欢喜。 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几人面孔有些熟悉。 其中一人,身负长枪,年不过三十。 徐元记得。 武试之时,此人在自己手上走了好几个来回,实力实属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徐元问话,男子立马应答:“回殿下,下官姓闻,单一个青字。” “官?” 闻青连忙解释:“殿下,我本是飞骑营中一名夫长,数月前已经卸甲归乡,一时没能改口,还望殿下恕罪!” 闻青十六参军。 军中待了十二载,立下赫赫战功。 然上将不识贤才,只提闻青为十夫长。 大小也算是个官。 数月前。 闻青家中变故,无奈卸甲。 如今家事已毕,又逢文武饮召开。 闻青便打算一试。 有幸见徐元威仪,便生了择主之心。 徐元扫视众人,心中满意。 “尔等既然想追随本皇子,那便在此候着,什么时候需要你们了,本皇子自会吩咐!” 话毕。 徐元告别苏伯庸父子,便与南宫璃入府。 只留下闻青一行人在门外,顶着烈日等候。 “这算怎么回事?殿下是收没有收我们呀?” “我也不知道呀!殿下尚未明说,只让我等在此等候,这等到什么时候去呀?” “烈日当空,难道我们就在此干站着么?” 众人还在质疑。 闻青却是站在府门一侧,耐心等候起来。 府院。 徐元止步:“璃姐,你去妓馆寻些歌姬和红倌人来,我要彻夜笙歌,欢庆文武饮武试夺得冠甲。” 南宫璃脸色拉了下来:“你才转性两日,怎就忍不住了?” “我自有用意!” 徐元一本正经。 南宫璃倒也不再言语。 很快。 一众花枝招展的歌姬招摇过市,涌入了六皇子府。 这夜,六皇子府灯火通明。 府内不断传来女人欢愉的声音。 府门外,一众武人面露难看神色。 “凭什么他六皇子就在府内欢愉,我们就要在这里干站着,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这分明就是没有把我等放在眼里。” “不等了,我要走了。” “我也走!” 众人不悦,过半人数嚷嚷着离开。 闻青则是依旧站在一侧,耐心等候。 翌日。 又是一批歌姬涌入六皇子府。 整个洛京城,几乎都知道了此事。 无不议论。 府内后院。 徐元刚捣鼓完。 “是时候了。” 他自语一声,然后唤来南宫璃和赢诩。 “赢诩,你去府门前,告诉闻青一行还在等候的几人,让其回去稍作准备,随本皇子入洛山。” “是!” 赢诩应声,直接去了。 徐元又看向南宫璃:“璃姐,你留在府上,每日让人送来歌姬,在府上饮酒作乐,记住,三日之内,不许她们任何人离开。” 南宫璃见徐元突然这般认真。 又听徐元准备入洛山,她也猜到了徐元的心思。 “不行,你入洛山前往洛北,危机四伏,我必须跟你一起去!”南宫璃担忧。 在洛京城内。 诸位皇子不会明目张胆的取徐元性命。 可一旦离了洛京城,非天子眼下。 要取徐元性命就简单多了。 届时危机一起,杀机顿现呀! “你若离府,外人便知道我不在洛京,那才是危险,有赢诩在,无人能伤我,此行我还会带闻青等人前往,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家等我回来!” 徐元信誓旦旦。 南宫璃沉思:“不准有事!” “璃姐放心!” 南宫璃这才点了点头,但眼眸之中的担忧却不断掠过。 徐元又道:“此行洛北,我会以赵艳娘为首,伪装成赵氏护卫,洛京城除你之外,不会有人知道的行踪,我现在便去赵府,通知赵艳娘准备出发。” 南宫璃:“我替你去通知她吧!” 徐元摆手:“不,我亲自去!”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 “你小子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徐元嘿嘿一笑,从后门离府。 行至赵府。 赵艳娘见徐元前来,立马上前。 她跪于徐元跟前:“奴家见过主人!” 徐元一扫:“身子如何了?可经得起折腾了?” 赵艳娘一愣。 心中立马会意。 她直接将裙袍荡开,露出裙下光景。 徐元不过是想问赵艳娘身子情况,准备随他长途跋涉,前往洛北。 不曾想。 她竟这般懂事。 “殿下,让奴家侍奉您!” 徐元却道:“赵氏经商多年,不仅在洛京有产业,族中与洛北各地也有商业往来,对洛北应是熟悉,你府上可有洛北各族分部的舆图?” 听徐元发问。 赵艳娘连忙回答:“奴家这便去取来。” 片息。 赵艳娘取来了舆图。 徐元接过:“转过去,趴着!” 赵艳娘面色一红,照做。 徐元一掀赵艳娘裙衣,挺身将那舆图铺在其白昝的背间。 …… 第25章 洛北周氏渡河设伏 洛北疆域辽阔。 原本是齐武两国的战场。 经过近百年发展演变,如今已经是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大郡。 赵氏经商,也常常往来洛北。 徐元所看舆图,便是赵氏自行画制的。 依图所示,洛北十族,以周、云二族为首。 周氏一族人丁兴旺,盘踞洛北中部。 其余九族分布各个方位。 将整个洛北编织成了一张偌大的网子。 洛北各族分部舆图 良久。 徐元将舆图分布记在了脑中。 他顺势推了一把赵艳娘,抽身坐在了太师椅上。 失去了支撑的赵艳娘,滑落在地。 但她不敢懈怠,快速近前,扶住了徐元的双膝…… 见赵艳娘懂事的让人心疼,徐元勾起了她的下巴。 轻轻一抹红唇:“你可怨本皇子屠了你赵氏一族?” 赵艳娘双眸坚定:“奴家不敢!是殿下给了奴家新生,参与皇嗣夺位,赵氏本就该有此觉悟。” “果真么?” “殿下,说到底,赵氏一族不过想要择主而栖,先前的三皇子是赵氏的选择,但现在,赵氏选的是殿下您!” 赵艳娘信誓旦旦。 徐元轻笑。 将腰间天子剑拔出,放在了赵艳娘的手中。 然后又将剑尖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赵艳娘愕然。 “本皇子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杀我为赵氏雪恨的机会!” 赵艳娘握剑的手不住颤抖。 她只需要稍稍用力,天子剑便会贯穿徐元的胸膛。 可现在的赵艳娘脑海之中全是日前的尸山血海。 自己真的有那个胆量杀徐元么? 她没有。 赵艳娘将天子剑收起,双手朝着徐元呈上。 “殿下,奴家既已择主,又怎会弑主!” 徐元接过天子剑,归鞘。 今日他便要携赵艳娘前往洛北。 若赵艳娘有反心,到了洛北徐元必死。 所以徐元才要测试赵艳娘一番。 结果让徐元很满意。 “继续!” 徐元沉声吩咐,赵艳娘俯首。 大半个时辰后。 赵艳娘已然整装。 赢诩带着闻青一行人,在赵府门口等候。 此行洛北。 包括徐元在内,共十四人。 徐元、赢诩、赵艳娘,还有苏破虏也来了。 其余十人是闻青为首的武人。 闻青出身飞骑营,品性自是没得说。 至于剩下的人。 徐元需要考验之后,才可知晓。 洛山山路难行。 马车速度太慢,众人便轻骑出行。 一路向北。 出了洛京,直奔洛山。 奔袭二十里地,行至洛山脚下。 徐元等人挂上了赵氏商队的旗号,掩人耳目。 洛北与洛京两地,有山水相隔,消息闭塞。 赵氏灭门,归于徐元的事情,尚未传出。 洛京之外,不会有人知道徐元伪装成了赵氏商队。 而徐元又是悄悄离府。 那些暗中盯着徐元的眼睛,此刻还以为徐元正在府上与歌姬们欢愉呢! “破虏!接下来洛山的路就有你领头了。” 苏破虏对洛山熟悉,除了官道,他还知晓山中各种小道。 此刻的苏破虏正围着赢诩。 闹着让想要教他赢氏十三剑。 赢诩话少。 一路上只管赶路,不曾理会苏破虏半句。 听徐元吩咐,赢诩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苏破虏行至前方,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带路。 进山的路好走。 顺官道而行。 入山后,官道周边丛林开始变得茂密。 众人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洛京城中。 三皇子徐哲趴在榻旁。 柳氏于旁照拂。 “夫人,派去洛北传消息的侍从回来否?” 三皇子面色苍白。 昨日庭杖,几乎要了他的命。 若非有华神医医术精湛,他怕是要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柳氏点头:“今晨便回来了,消息已经带给了周族,周族长回话,说是会派族中二公子周仲邑前往洛山设伏,老六应是没法活着到洛北。” 徐哲一喜:“听闻周族次子周仲邑剑术了得,年纪轻轻便已有百战百胜的战绩,算得上是西北疆域剑术第二人了。” “周族了得,出了个神射射穿杨,又有无双剑术周仲邑,如今周族谋起,恐怕成朝廷大敌呀!” 徐哲挤出一丝笑容,又道:“区区周族,不足为惧,只要能让老六出局,本王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对了,老六今日可动身?” “还没有,他现在在府上夜夜笙歌,让南宫璃每日去妓馆寻来歌姬欢愉。” “哼!那就让老六再舒服两日!” 洛山腹地。 官道。 两侧茂密丛林间。 近百人蒙面而匿,伺机而动。 树下,一为首男子握拳静候:“贼老六,你杀我兄长,待你前来,我周仲邑定将你首级斩下,悬于我周族门前。” “二公子,前方来了一队人马,看上去似乎是赵氏商队!” 一名剑客凑到为首男子耳旁,小声言语。 为首男子浓眉大眼。 黑面之下,有着一张俊朗的面孔。 若是徐元能见到,会发现男子与那射穿杨十分神似。 他正是洛北周家二公子,射穿杨周邑伯的亲弟弟,周仲邑! “拿贼六画像来!” 周仲邑身手。 身旁人立马递过来一张画像。 周仲邑摊开,看看远处正骑马行进的徐元,又看看画像的模样,不断对比。 片息后。 周仲邑摇头:“不像呀!那骑马之人比画像上的帅多了,而且对方挂着赵氏商队的旗号,我记得赵氏是三皇子的人,保持安静,让他们过去。” 徐元一行人有序前行。 苏破虏开路。 徐元在后。 赢诩同行,护之左右。 “殿下,丛林中有人。” 赢诩感知敏锐,远远便察觉到了隐匿的人马。 徐元目视前方,小声道:“数量不少,有近百人!” 徐元听力超然。 丛林间的轻微异动,他也能够听得清楚。 赢诩握剑,战意正浓:“全斩了么?” “不急!” 徐元止住赢诩。 眼下不知道对方是哪边的人,且看看再说。 闻青驾马赶到徐元身边。 正欲开口。 就见徐元轻轻摇头,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很显然。 闻青也发现了异常。 此人觉察性不错! 行至周仲邑设伏处。 徐元的手搭在了天子剑上。 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策马冲阵。 好在徐元一行人成功穿过设伏点。 直到远离百米的拐角处。 徐元才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赢诩!” “在!” 徐元连忙询问:“刚才你可发现对方是哪路人马?” 知道自己要前往洛北的人不少。 无法确定是老三还是老四的人,亦或者是其他皇子安排的伏手。 赢诩摇头。 闻青却凑了上来:“殿下,属下知道!” “讲!” 闻青连忙回答:“丛中之人手上拿的洛北特有的马刀,寻常马刀刃长不过九寸,但洛北锻造的马刀却有十二寸长,他们应是洛北的人!” 闻青在军中十二载。 对于各种兵刃,都很是了解。 徐元沉思。 洛北的人这么快就摸到洛山来了? 洛北与洛山隔着洛水河。 河岸有渡口。 渡口设一哨。 若是洛北有大量人马渡河,洛京这边不会没有消息。 想来那近百人是偷渡洛水。 在徐元必经之路设伏。 只是没有想到的对方眼拙,还真的把徐元一行人当成了赵氏商队。 不管对方目的为何。 在洛山持兵刃设伏,则为山匪,便是触犯了武朝律法。 徐元可将这些人,尽数诛杀。 “闻青!” “属下在!” 闻青听徐元唤他,立马来了精神。 “你卸甲数月,手可曾生了?” 闻青一喜:“属下虽卸甲,但依旧每日舞枪五百次,不曾手生。” 徐元满意点头,又看向其余人:“你们都是文武饮淘汰下来的产物,除了本皇子,天下无人会用你们,你们要清楚一点,本皇子身边不留庸人,眼下就有一个证明你们的机会。” “刚才通行官道,丛林两侧有匪徒近百,去证明尔等并非庸狗!” 徐元话语不但没有激怒闻青等人,反而是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闻青率先表态:“属下愿往,替殿下擒下贼首,斩尽众匪!” “属下愿往……” 第26章 赢诩之名,闻之丧胆 闻青一行人气势高涨。 一旁苏破虏也是激动凑上前来:“殿下,我去,我也去!” 徐元看了苏破虏一眼。 这小子行事冲动,得先和他说好,免得打草惊蛇。 对方有近百人。 十倍于己方的人数。 要杀敌,只能绕后阴他们,先发制人! “破虏,你对洛山地形熟悉,带闻青从小道绕后,摸他们屁股!” “是!” 众人点头。 纷纷下马潜行。 苏破虏在前,众人紧随其后。 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徐元则是调转方向,竟往回走去。 几人不解,还没来得及发问。 徐元便高声大喊:“洛北的朋友,可否现身一见!” 赵艳娘几人心惊。 下意识便往腰间利剑摸去。 这殿下莫不是疯了? 对方近百人,他这是要只身撼昆仑? 丛林间。 周仲邑知自己行踪暴露,显得有些谨慎。 思索几许,他对身后众人吩咐:“你们藏好,我去看看!” 话毕。 周仲邑带上两人,从暗中走出。 他打量着走来的徐元,满腹疑问:“足下何人?” 徐元轻语:“你不认得本皇子?” 周仲邑一顿,皇子? 眼前之人与画像上的贼六颇有神似之处,又与赵氏商队为伍。 难道他是…… 周仲邑双眼凝视徐元。 下一刻。 他上前一步,扯下黑面,拱手抱拳:“周仲邑见过三皇子殿下!” 啊? 包括徐元在内,都微微愣了一下。 徐元本想就随意一问,没有想到这周仲邑眼拙到了这种程度。 往年洛北饥荒,朝廷拨粮赈灾都是徐哲一手负责。 洛北民众也见过他。 只是距离上次已是去年开春。 周仲邑记不住徐哲容貌,也属正常。 这周仲邑设伏,却对三皇子这般恭敬。 看来事情跟自己那位三皇兄脱不了干系了。 既然如此,那徐元便用三皇子的身份,演那么一出戏好了。 “免礼吧!” 徐元轻轻挥手,又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刚才路过,余光可见丛林中有近百人,却不知道深处是否还有更多。 周仲邑眼神悄然变化。 似乎有所顾虑,但一想对方是三皇子,便也作答:“百人!” 日前。 三皇子的侍从送信洛北。 透露了六皇子徐元的行程。 此事本是秘举,不为人知。 为何今日三皇子却亲自入了洛山?难道情况有变? 周仲邑不解,斗胆发问:“敢问殿下,此行洛山,所为何事?” 徐元脸色沉下:“本皇子行事,难道还需向你通禀?” 徐元一语。 场中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周仲邑连忙躬身,“在下并无此意,还请殿下息怒!” 徐元目光平视。 见其身后丛林间,闻青一行人身影蹿动。 已近伏兵身后。 闻青先动。 从后捂住一人口鼻,另一只手紧握匕首一抹。 那人便无力倒了下去。 闻青轻手放下,再往前一步,又是一人。 苏破虏几人有样学样,迅速放倒眼前伏兵。 几人动作极快。 仅是片息间,二十余伏兵便被收割。 眼下正值暑期。 山间夏风瑟瑟,拂过丛林间,发出沙沙声响。 正好掩盖了徐元一行人的动静,让那些注视着徐元这边的伏兵,无法察觉身后异样。 徐元嘴角上扬:“你想知道本皇子为何入洛山?” 周仲邑拱手:“不想!” 说是不想,是假的。 徐元朝着周仲邑招了招手:“你且附耳上前来,事关重大,本皇子可说与你一人听。” 周仲邑犹豫片刻,还是迈开了步子。 走近跟前。 周仲邑附耳。 徐元伸手,将周仲邑的脑袋往下轻轻按了按,摆好姿势。 “本皇子来洛山是……” “取你性命!” 锵! 话落同时。 徐元天罡剑出鞘。 拔剑奋力一斩。 直劈周仲邑脑袋! 剑意铮鸣,杀气凛然。 周仲邑习剑,反应很是迅速。 他双眸迅速收缩,脚下一蹬,往后退去。 天罡剑至。 剑锋之下,周仲邑头顶青发与发冠一并被削下。 周仲邑接连后腿。 心中余悸未消。 他一摸自己脑门。 头还在。 但顶,秃了! “三殿下,你何故杀我?” 周仲邑面露惊色,右手握剑,准备动手。 徐元一甩天罡剑,可惜没能杀了对方。 “杀你,需要理由么?” 周仲邑咬牙,强忍心中怒意。 又道:“三殿下与我周族有约在先,如今又刀剑相向,还请殿下给在下一个解释!” 看来三皇子徐哲在谋大事。 徐元坏笑一声,朝着周仲邑招了招手:“你想知道?那便附耳上前来!” 周仲邑拔剑:“真当在下是三岁稚童?既然三殿下不说,那就休怪在下无情了。” “哦?你要造反?” 徐元套话。 周仲邑冷哼:“周族已起兵,本欲拿六皇子人头祭旗开拔,现在看来,拿三殿下的人头也是一样的!” 既决定动手。 周仲邑也不再藏拙,他举剑高喝:“把他们拿下!” 徐元一惊。 周族起兵了? 麻烦了! “敌袭,有敌袭!” 就在周仲邑话音刚落。 身后丛林中便有人惊呼。 他连忙转身,却见自己所带百人,大半已经倒下。 闻青几人。 正从身后一路杀来。 他瞬间恍然,“你阴我?” 难怪徐元身边少了人,原来绕后了。 丛林中响起了厮杀声。 剩余三十余伏兵与闻青等人缠斗在一起。 周仲邑大怒,持剑率身边几人朝徐元逼杀而来。 “赢诩!” 徐元挥手。 赢诩上前。 快剑落下,近前的两人便被封喉。 周仲邑剑至。 赢诩持剑格挡。 周仲邑不甘,迅速后撤挑手一剑,却被赢诩再次挡下。 赢诩双眼一凝,开始反击。 他反手出剑,刺剑接横劈。 周仲邑虎口一麻,手中利剑被赢诩直接震飞。 好强! 周仲邑心惊。 他迅速侧身,想要将失落的利剑拾回。 赢诩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仅是一息。 赢诩的快剑便到了周仲邑的面前。 不好! 周仲邑失色,咬牙再退。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剑锋划过他的咽喉,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若是再进毫厘,他的咽喉便会被割开。 “好快的剑,这是……赢氏十三剑,你是剑客赢诩!” 周仲邑认出了赢诩。 赢诩不语。 持剑迈步。 周仲邑慌了。 同为剑客,他哪能不知赢诩之强。 会死的! 周仲邑大喘粗气。 迅速寻找破局之法。 目光落在徐元身上。 擒贼擒王。 听闻三皇子徐哲不善剑术,擒他可活。 “来人,拖住此人!” 周仲邑一声令下。 十余伏兵朝赢诩合围而来。 周仲邑迅速拾剑,绕开赢诩,朝着徐元而去。 “胜不了赢诩,我还胜不了你么?” 徐元立于原处。 见周仲邑袭来,不禁冷笑。 “死吧!” 周仲邑高喝,利剑直取徐元咽喉。 第27章 徐元:送他上路 周仲邑剑至。 徐元身子轻轻一侧,轻松避开。 跟着天子剑挥出。 滑过周仲邑的剑锋。 两者发出刺耳铮鸣。 周仲邑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一阵发麻。 不等他反应。 徐元旋即握剑一斩。 “锵!” 周仲邑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殿下威武!” 远处苏破虏不忘抽身高声欢呼,对徐元愈发敬佩。 好强的剑力。 这一击,竟然比赢诩还要强。 不容周仲邑惊骇,徐元的剑迎面袭来。 周仲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目光扫动。 见身边有一下属,当即将其拉至身前。 嗤! 徐元的剑,见血封喉。 周仲邑双眸不住颤动,恐惧疯狂涌上他的心头。 逃。 刺客的周仲邑,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带来的百人,已经所剩无几。 再不跑,便没活路了。 强者对战,一旦心生怯意,便会一泻千里。 周仲邑一吹口哨。 几匹骏马自不远处疾驰而来。 他纵身一跃,上了马背。 “撤!” 周仲邑一喝,策马而遁。 周围伏兵见周仲邑狼狈逃窜,顿时没了士气。 纷纷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徐元身后几人,持剑追击。 跑得慢的人,直接被斩杀。 赢诩斩下一人:“殿下,追否?” 徐元摇头:“让闻青去!” 他想看看闻青的能力。 闻青领命,持枪上马便追。 “贼人休走!” 闻青从军十二载,沙场斩敌无数。 一人可挑杀百军。 虽是夫长,却有将军之威。 一声高喝,振聋发聩。 周仲邑犹如惊弓之鸟。 他扭头看去,见闻青策马朝他这边十余人奔袭而来。 再见赢诩和徐元未追,官道周围也无他人。 极度憋屈的周仲邑不甘。 他势要寻回些颜面。 对方不过一人一骑,能奈他何? 不是谁都有赢诩和徐元那般强大剑术的。 他周仲邑好歹也是西北剑术第二。 想到这里,周仲邑夺过一人手中马刀,高举大喝:“我堂堂周族男儿,岂能惧怕他一人一骑,众人随我杀敌夺马。” 周仲邑一声。 众残兵重拾信心。 顿时调转方向,迎上闻青,想要将其拿下。 闻青手中长枪舞动。 驾马而过,挑起一人便掠上半空。 跟着长枪一扫。 那人尸首分离。 头颅正好落在马鞍之上,悬于身侧。 “砍他的马腿!” 周仲邑高呼。 两人躬身,手中马刀横扫。 闻青一拉缰绳。 座下铁骑嘶鸣,纵身一跃,轻松躲过。 而后枪出如龙,又是两颗首级,挂在了马背上。 见此一幕。 众人心头恐惧再临。 正欲动手的周仲邑,更是瞪大双目。 “三皇子哲身旁,怎人人都是这般恐怖的实力?” 逃! 同样的念头,再次闪过周仲邑的脑海。 他也顾不上其他人。 扔了手中马刀,转身就跑。 十余残兵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接连被闻青斩首马下。 短短片息间。 闻青枪下便斩二十余人。 他边追边杀,手中的长枪愈发炙热。 追了半里地。 浑身狼狈的周仲邑马至一急河边。 见闻青穷追不舍,只能握拳低喝:“我跟他拼了!你等先走,把消息传回族中。” 周仲邑咬牙。 几名族人闻言,情绪激昂。 “二公子如此仁义,我等愿与您并肩杀敌。” 几人嚷嚷着就朝着追击而来的闻青冲去。 周仲邑深呼吸一口气。 逃! 梅开三度。 周仲邑一拉缰绳,策马跳入急河之中,顺流而下。 “什么?” 几人惊措。 尚未缓神,闻青的长枪便到了。 河中周仲邑,后槽牙咬的嘣嘣作响。 “徐哲,你失信失约,我周族与你不共戴天!” 闻青停在河边。 想要再追,却发现周仲邑身影已被河水淹没。 再也寻不见了。 “竟被贼首逃了!” 闻青不甘嗤声,只能折返。 回到官道。 徐元等人在清理战场。 所有周兵的尸首被堆积在了一起,如同小山一般。 原本徐元一行十余人,要全歼周兵近百人没有这么简单。 甚至是要陷入一番苦战。 但周仲邑孬。 被赢诩吓退,又被徐元折断兵刃,再遇身经百战的闻青。 这才使得周兵丢了士气,形同散沙。 杀他们,便如割菜一般简单了。 闻青归来。 徐元见其马背上悬着敌首。 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闻青,果然是将才。 自己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殿下,属下斩敌二十有三,但可惜让那匪首跳河跑了。” 闻青下马复命。 徐元不过微微点头,不做言语。 闻青见此,默默咬牙。 下次需更努力才行。 驭人先驭心。 说到底,闻青跟赢诩很像。 空有一身才能,却无处施展。 如今徐元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当以全力辅佐徐元作为回报。 “殿下,还有一个活口!” 这时,赢诩来报。 徐元连忙移步,来到一名重伤小卒面前。 “我问你答!” 小卒惶恐,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嗜杀的皇嗣。 更没有见过这般强悍的护卫。 他们近百人。 被徐元十余人杀的片甲不留,着实恐怖。 小卒已经吓跑了胆:“饶命,殿下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殿下不杀我,我愿意知无不言。” 徐元轻笑:“很好,我问你,你可知是谁通知你们,六皇子会顺官道而行,入洛山的?” 小卒不敢懈怠,连忙回答:“小的也不知道,只听说洛京那边来了人送消息,周公便让我们连夜渡河,在此设伏三日。” 看来,三皇子并未亲自出面。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是从先前周仲邑口中所知,三皇子与周族有约在先,不知道这周族谋反之事,是否与之有关。 他思索片刻:“周族谋反起兵,有多少兵力?” “饥民成兵,十万有余,若周公号召,可达二十万,甚至更多!” 徐元暗暗吸气。 洛北要大乱了。 徐元又问:“洛北连年危机,周族起兵,军饷从何而来?” 小卒支支吾吾,但为了活命,还是说了。 “武朝每年拨粮赈灾,周族会从中克扣,多年累积,便有今日可供十万大军行军的军饷了。” 徐元双眼一凝。 难怪洛北饥荒不断,朝廷再怎么救济,都无法解决。 原来根源在周族。 而这里面,少不了三皇子的推波助澜。 可见。 周族谋反,非一日之功。 “把周族大军存放粮草的谷仓位置标出来!” 徐元招收,赵艳娘送来洛北舆图。 小卒犹豫了。 泄露军机,他就算是活着回去了,也要被斩首的。 徐元见小卒为难,便道:“我不强求你,说与不说,你自己考虑,但你只有十息的时间!” 小卒喘着粗气,死亡的恐惧,让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说了,殿下真不杀我?” 小卒再三确定。 徐元点头,“不杀!” “好,我标!” 小卒一咬牙,当即就在舆图上将周族大军囤放粮草的两个谷仓位置标了出来。 看起认真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假。 完成标记,小卒连忙看向徐元:“殿下,我,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徐元摆手:“赢诩,送他上路!” 第28章 鸡鸣拂晓,飞夺焰硝矿场 “送他上路!”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就变了。 赢诩缓缓拔剑,小卒惶恐。 他大口喘息:“殿,殿下,你说过不杀我的,你不能出尔反尔呀!” 徐元轻笑:“有么?本皇子有要杀你么?我说了不杀你便不杀你,但别人要杀你,与我无关!” 话毕。 赢诩出剑。 最后一名小卒身死。 周族派次子周仲邑,率领九十余精兵。 夜渡洛水河,伏于洛山官道。 就是想要在三日内拿下徐元,以徐元皇嗣身份。 祭周家战旗。 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徐元天降奇兵。 歼灭近百精锐,杀的周仲邑落荒而逃。 处理好伏兵尸体。 闻青一众人回到徐元身旁。 闻青率先开口:“殿下,我们刚入洛山就遭遇了伏击,官道不能走的,得走小道。” 徐元点头。 思索几许,看向闻青身旁两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属下刘戬!” “属下杜飞!” 刚才击杀周仲邑一众周兵,这两人表现不错。 都有以一挡十的能力。 其他跟在徐元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能人。 他们只是不走运。 在文武饮碰到了徐元,以至于落了榜。 无缘得甲。 “破虏,你将洛山交错的路线图拓印一份,交给刘戬,刘戬!” “属下在!” 徐元面露凝重之色,吩咐道:“你面孔比较生,即刻带上洛山的地图,从小道回洛京,进城之后,不要停留,直接去苏府寻苏伯庸。” “他是新晋矿运使,进宫比较容易,让他密见圣上,将周族已经暗地起兵之事告知,请求圣上派兵洛山,以防洛北反贼来袭。” “是!” 刘戬领命,立马拿上苏破虏拓印的洛山线路图,往山下赶去。 不走官道,是怕伏兵不止一波。 故只能小道步行。 脚程若快,申时之前便能抵达。 “杜飞!” “属下在!” 徐元继续安排:“你就在附近驻扎,周贼若是渡河入洛山,而朝廷依旧未派兵前来,你便将这些周兵的首级用马匹驮着,送入北门城外十里虎啸营中!这两天时间,你兼顾搜寻周仲邑踪迹,见便杀之!” 虎啸营直属天子。 负责洛京城外一切异动。 若见马儿悬首入营,定会派兵前往洛山。 “闻青!” “属下在!” 徐元顿了两息,才道:“你带其余七人和破虏前往焰硝矿场护矿,若有贼人来袭,你应该知道该如何!” 闻青信誓旦旦:“属下定不辱使命!” 苏破虏不愿意了。 “殿下,我去矿场,那您去哪呀!我要跟在您身边,其他地方我不去。” 徐元嘴角轻扬:“本皇子身负皇命,自然是要渡洛水,入洛北,解洛北饥荒!” 苏破虏连忙说道:“殿下,我跟你一起去,我剑术不差,也能护殿下您周全。” 徐元笑了。 “焰硝矿场需要有人主事,你是行家,没你不行!” “赢诩,我们走!” 徐元说罢,纵身上马。 赵艳娘在旁,赢诩在后。 杜飞等人也纷纷动身。 只有苏破虏一个人愣在原地,回味着主角那句“没你不行”。 许久。 苏破虏才笑出了声来,然后与闻青一行人往焰硝矿场去了。 原本一行十四人的“商队”前往洛北。 现在变成了三个人。 之前走的是官道。 而今徐元三人隐匿行踪,走的小道。 按照苏破虏给的线路图,徐元一路向北。 洛北中部。 十万大军就地扎营。 高处军旗上,写着偌大的周字。 营中校场内,刚被带过来不久的新兵正在操练。 主帅大营。 一名壮硕魁梧的中年男子身着铠甲,负剑而立。 带着些许黝黑的肌肤,充满了岁月感,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 他是周天汉。 洛北周族之长,叛军将首。 “先生,十万兵马已经集结,我们何时可杀过河去?” 周天汉身前,摆着沙盘。 两侧各站一人。 灰袍男子鬓角微白,年入知命,名覃渊,谋士出身。 手中正掐着一串佛珠,随意把玩。 着甲将军年龄与之相仿,不过身子却是短小了些。 云骁,云氏一族家主,周天汉的盟友。 此番起兵,周、云两族为首。 周天汉为帅,云骁为将,共谋天下! 覃渊接话:“周公稍安,二公子昨夜才渡河而去,最快明日便会有消息传回,待时机成熟,方可起兵!” 周天汉面露凝重:“周族起兵,洛北十族有七愿鼎力相助,剩余三族摇摆不定,我们既已起兵,要稳军心,首战必须告捷,先生,我等不了了。” 云骁附言:“没错,还请先生献策。” 覃渊撵动手中佛珠。 片息后。 他的手停了:“明日鸡鸣拂晓,遣精兵两千渡河,飞夺苏氏焰硝矿场!” 周天汉沉着的眉头不由舒展。 “请先生解惑!” 覃渊点头,又道:“二公子带兵近百在洛山设伏前来洛北解决饥荒的六皇子元,但根据消息,六皇子在家中夜夜笙歌,足不出户,三日内恐怕很难动身前往洛北。” “周公急功,可先夺矿场,将消息封锁在洛山之内,那边那位送来的信中有所提及,苏氏焰硝矿场位置奇特,位于一处天壑之上。” “我们可以矿场为据,矿场南面天壑为壕,将战线拉到洛山以南,不知情的六皇子若是入洛山,不管是去矿场还是渡河来洛北,他都是一个死字!” 周天汉闻言,显得有些激动。 拿下洛山焰硝矿场,算是一小胜。 周军先发制人,可占得先机。 至于徐元,坑杀我儿伯邑,吾必寝汝皮,食汝肉。 云骁也是起了战意:“那依先生所见,明日夺矿,派谁前往合适?” 覃渊正色道:“将帅亲往,可振全军士气。” 周天汉和云骁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军中有覃渊坐镇,他不担心会生乱。 就是洛北饥荒闹的严重。 周天汉是怕自己和云骁两个主心骨离开了洛北,那些红了眼的饥民会有所动。 覃渊看出了周天汉的心思:“周公安心渡河夺矿,粮仓有云氏夫人与云二公子相护,一切可无恙!” 云骁拍胸:“没错,我儿云烨曾从军三年,经得起百战,实力不俗,我家夫人睿智,又亲自坐镇后方,一内一外,粮仓武库安矣!” 周天汉大笑一声:“哈哈!听闻云夫人虽已入不惑,却风韵犹存,绰有余妍,还是云兄有福呀!” “周公谬赞了!” “闲话少叙,我先去清点人马,时至开拔!” 周天汉说罢。 正欲离开。 便见营帐外一人影蹿动。 跟着凌乱脚步声传来。 “父亲大人,出大事了!” 满身狼狈的周仲邑连滚带爬冲了进来。 一个踉跄,直接栽在了周天汉的跟前。 周天汉定眼一看。 周仲邑脸上尽是泥污,身上皮甲已经被卸下。 仅存的内甲被鲜血浸透。 秃了的发顶,看上去跟乞儿没什么区别。 从闻青手上逃脱后。 周仲邑顺河流急下,汇入洛水河。 然后生生靠着木桩,渡河而归。 抵达洛北后,又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营。 现在的他,几乎虚脱。 “你不是在洛山设伏么?怎么跑回来了?还这般狼狈?” 周天汉震怒。 周仲邑私自回洛北,要是坏了他的大事,他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 “父亲大人,三皇子徐哲带人入了洛山了,奇袭我所带近百精锐,我方全军覆没,孩儿拼死才从其手上活命,那三皇子,撕约反水了!” “什么?” 周天汉、云骁大惊。 一旁覃渊脸色一变,手中佛珠撵的快了几分。 “不好!周公,情况有变,等不得明日鸡鸣拂晓了,立刻调遣两千精锐渡河,飞夺焰硝矿场!” 第29章 我看夫人也是风韵犹存呐! 覃渊是周天汉的谋士。 他之所言,周天汉无不听取。 “二公子,你剑术无双,在军中鲜有敌手,放眼西北,也是数一数二,那三皇子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入洛山?” 覃渊看向周仲邑。 徐元有多少人,则决定他要派兵多少渡河而去。 “不过十余人!” “什么?才十余人?”云骁愕目。 “十余人便杀的你们近百人屁滚尿流?” 周天汉大怒,一巴掌就甩在了周仲邑的脸上。 打得他头晕目眩,险些昏死过去。 周族刚起兵不久,这种事情他若是传出去,恐军心溃散呐! “云叔,父亲大人,对方虽仅有十余人,但各个实力恐怖,就连剑客赢诩,都不过是三皇子的一个护卫呀!” 听到赢诩之名。 周天汉脸上的怒意稍微缓和了些。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他心中自是清楚。 对方有赢诩,那就输的不冤了。 云骁心生疑虑,不禁发问:“传闻三皇子哲善拢人心,剑客赢诩归他门下在情理之中,但三皇子与我们有约在先,怎会突然反戈?” 周天汉再三质问:“你可看清楚了那人是三皇子徐哲?” 周仲邑连连点头:“看清楚了,孩儿愿以这双招子作保!” “哼!这三皇子恐怕一开始就想坑杀周族,怕是想将周军当成了他夺位的功勋呐! 周天汉沉沉叹息,对徐哲恨意陡增。 云骁附言:“周公,此事不得不防呐!” 周天汉颔首,又看向覃渊:“先生,周族起兵之事要失先机了,还请先生再赐良策!” 他周族与洛北各族筹谋多年,只为今朝。 覃渊轻撵佛珠:“二公子,你所说之事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不到一个半时辰!” “来得及!” 覃渊目光一转,正色道:“周公、云兄,一切按照在下先前所言,即刻整兵,渡河夺矿,若那三皇子未离洛山,定在矿场休整,届时可取他首级,立下首功,至于那六皇子元,日后再说!” 周天汉抱拳:“那军中就有劳先生了。” 云骁同样拱手:“先生静候我等大捷而归!” 周仲邑见两人要亲自带兵渡河,心中大喜,也顾不上休息:“父亲,云叔,孩儿随你们同去。” 很快。 两千精锐集结完毕。 周天汉和云骁亲自带兵,赶往洛水河北岸渡口。 洛水河南岸。 徐元三人刚到。 未做休整,直接行至停在渡口的一片轻舟前。 见渡口停着一叶孤舟。 一侧,还有凉亭一座。 里面坐着一名年迈老兵。 鬓发银白,已入耄耋。 徐元摇头。 难怪周仲邑能带百人夜渡洛水河无人闻。 行至渡口。 老兵例行盘问。 徐元以经商为由,成功渡河。 洛水河宽千余丈。 孤舟渡河吃力。 等众人抵达河对岸时,天色已经渐暗。 徐元落脚。 目光朝着河岸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发怵。 万里焦土,三两棵枯树孤立。 树上悬着一具发黑的骨架。 路旁。 随处可见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饥民。 天空上。 秃鹫盘旋。 似乎在等这些骨瘦如柴的饥民死去。 好分食他们那仅存的皮囊。 洛北饿殍遍野,难怪周族会反。 赢诩少有主动开口:“去年开春来此,洛北还不是这般景象,短短一年,这洛北成了人间炼狱!” 徐元不语。 赵艳娘长长叹了口气,语态沉重:“殿下,天色晚了,我们得找地方落脚了,不然夜幕降临,饥民会将我们当成食物的。” “刚才在渡口,周边先锋乘船渡河,如若猜得不错,对方应是为夺矿而去,我们时间不多了。” 想来,那周仲邑已经将消息带回洛北。 不然周族不会着急派遣先锋渡河而去。 眼下战事将起,虽然已经让杜飞回洛京送信。 但若是出了意外。 援兵未至。 周族抢了先机,一切就会陷入被动。 而且自己辛苦谋来的焰硝矿场,也将成为周族的囊中物呀! 得想办法将周族派出去的先锋撤回来才行。 “艳娘,赵氏与罗家可相熟?” 在洛山生擒的那名小卒说过,洛北强族十之有七已经站在了周族这边。 剩下三族摇摆不定。 或求自保! 这罗家,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罗家所在,距离周族的粮仓武库不远。 赵艳娘闻言,连忙点头:“罗家也算是洛北大族,与赵氏常有商业往来,我父亲……与罗家家主罗信是多年好友!” 提及父亲,赵艳娘有些伤神。 但很快便散去了。 徐元冷声:“今夜本皇子要开仓放粮,阴了他周族的老窝。” 周族设伏兵阴他。 自己岂能不还以颜色? 只是周族在洛北屯兵十万,想要开仓放粮,凭借徐元三人,捅破天都不可能。 所以徐元要借风使船。 “殿下,那我们……” 赵艳娘不解徐元心思。 徐元一挥手:“走,去罗家!” 赵艳娘在前带路。 徐元跟在身后。 几人干净整洁的着装,与这道殣相望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同时也引来了不少双眼睛的注视。 那充满血丝的眼球,像是猛兽打量自己的食物一般,颇为瘆人。 赵艳娘轻车熟路的带着徐元来到了罗府。 罗府高门大户。 在这洛北焦土之上,格外扎眼。 门前。 徐元等人站立。 “赢诩,叩门!” 赢诩闻言。 手便搭在了剑柄之上。 徐元一惊,“没让你破门!” 赢诩手缓缓放下:“都一样!” “殿下,还是奴家来吧!” 赵艳娘上前,却见府门虚掩。 用力一推,门开了。 府院内,火光蹿动。 徐元近前。 发现里面围满了身着甲胄的周兵。 四周廊道角亭,近百罗家族人惶恐而立。 皆是紧张的看着手持兵刃的周兵。 全然没有注意到从门而入的徐元几人。 “罗家主,好赖话已经说尽,周公谋天下大事,需先安内,罗家若是不上周公的大船,那只有死路一条!” 场中说话之人二十五六,身着铠甲,腰间悬着一柄宝剑,像个将军。 他叫云烨,云氏一族次子。 在其对面。 立有一中年男人。 脸长体瘦,鬓角斑白。 正是罗家家主罗信。 “云二公子,乱世将其,我罗家只求自保,周、云二族强强联合便可成就伟业,为何要揪着我罗家不放?” “罗某不过一介商人,族中钱银也都尽数上交,还望云二公子莫要再咄咄逼人,小心狗急跳墙!” 罗信身板虽弱,但面对云烨,却全然不惧,颇有风骨。 云烨面色沉了下来。 他缓缓抽出手中宝剑:“既然罗家主不愿,那便请罗家主赴死吧!” “动手!” 云烨一喝。 周兵立马高举屠刀,冲到最近的罗家人跟前。 毫不留情,一刀斩下。 鲜血飞溅,染红了整个府院。 近百罗家族人,面对二十余周兵,竟无人敢还手。 眼睁睁屠刀落下。 仅是片息。 十数族人身死。 云烨举手,周兵止戈。 跟着一众女眷,被带到场中。 云烨一脚踩在跪在地上的罗信肩头,满是阴狠:“罗家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罗信受辱,咬牙恳求:“周公心忧罗家生变,杀了我,放我族人离去,此生不入洛北,只求我罗家延续!” 云烨冷哼:“你觉得可能么?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罗家主这般执拗,那就别怪在下用点手段了。” 说罢。 云烨挥手。 罗家一众女眷被带了上来。 其中包括了罗信妻女。 罗信心中惶恐:“你要做什么?” 云烨不语。 侧步走到罗信夫人跟前。 “我看夫人也是风韵犹存呐!” 音落。 云烨手中宝剑悬于罗夫人身前,而后一挑。 罗夫人身上衣绸尽数破开…… 第30章 吊起来,本皇子要月下遛鸟 府院中央,有点点晃眼。。 罗夫人惊叫,双手捂着身子。 罗信嘶吼,欲要起身与云烨搏命,却被其狠狠踩在脚下。 “畜生呀!” 一众罗家族人低头抽泣。 或惧、或怒。 云烨则是一脸享受,侧首扫目。 “罗夫人,劝劝罗家主,不然……” 云烨说着,目光转向了罗信唯一的千金。 其不过十之过四,正值豆蔻。 罗夫人以泪掩面,眼眸之中尽是绝望。 “畜生,我宁死不受辱,老爷,妾身先走一步了。” 罗夫人咬牙嘶语。 旋即身子往前冲去,正好撞在了云烨的宝剑之上。 云烨一脚将罗夫人踹开。 而后在其身上将宝剑上的血迹擦净。 罗信双眼布满血丝,颤抖的身躯不是畏惧。 而是愤怒。 “洛北乃是国土,尔等国贼行丧良之举,难道不怕天子震怒,诛尽九族么?” 说到底。 洛北饥荒。 是朝廷治理出了问题。 否则国域之内,岂会有这般乱象。 “诛尽九族?笑话,周、云二族谋起,身后有各大强族相附,麾下十万大军,数十万饥民,不消时日,便可掀了武朝皇权,谁诛谁的九族还不一定呢!” 云烨狂妄至极。 周、云二族谋划多年。 既已起兵,必可定乾坤。 而这时。 门外站了许久的徐元,终是踏进了罗府。 “好大的口气!一介土狗,也妄图颠覆我大武王朝?” 徐元阔步走来。 院中众人闻声而视。 见徐元三人面生,心生疑惑。 云烨打量徐元:“足下何人?” 徐元不紧不慢,行至场中。 负手而立。 “吾乃当朝皇子也!” 徐元此话一出,云烨立马握剑。 一众周兵,纷纷围了上来。 云烨目视徐元,心中生出畏怯之意。 “原来是皇子殿下!” 云烨凝声,他连忙唤来一人,又道:“去府门外看看对方带了多少人马!” 很快。 那人去而复返:“二公子,府外并无一人。” 听到这话,云烨的内心松了口气。 “殿下孤身入洛北,不带兵马护卫,只带美人相随,当真有胆魄!” 云烨目光落在赵艳娘身上。 果实丰硕,红唇似水。 让他不禁抿唇,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滋味的女人了。 徐元沉声:“论胆魄,你云氏随周族谋反才是胆魄,可想好怎么死了?” 遇到徐元的那一刻,云烨就被宣判了死亡。 而罗家众人见是皇嗣亲临。 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跪地。 罗信匍在地上:“求殿下为罗家做主!” 云烨见此,笑了。 “如今的洛北朝廷做不了主,殿下既然知道我云氏已经揭竿,那便请殿下赴死吧!” 云烨杀心已起。 若能将在此诛杀皇嗣,他云烨便是大功一件。 云烨一挥手,周兵合围而来。 徐元不为所动。 对方不过十数人。 还不够赢诩塞牙缝的。 云烨持剑迈步,朝着徐元靠近。 在他眼中。 皇室之人,从小便养尊处优,离了洛京,便是待宰羔羊。 云烨止步,目光挑动,伸手挑起了一旁赵艳娘的下巴。 手指顺着其脖颈滑落,抓住了她的衣襟。 赵艳娘贝齿轻咬,强忍不悦。 她只是一介女奴,没有资格反抗。 “多美的身子,让我好好瞧瞧!” 云烨说罢,就要将赵艳娘的裙袍掀开,看个痛快。 斯时。 一旁涌来杀气。 剑光掠过。 云烨背身一寒,瞬间感觉到危机袭来。 “锵!” 天罡剑出鞘的声音刺耳。 没等云烨反应。 剑便斩了下来。 那只触碰赵艳娘的手,被生生斩下。 云烨大惊。 吃痛后退,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本皇子的东西,也是你这种土鸡瓦狗能沾染亵渎的?” 徐元一甩天罡剑,护在赵艳娘身前。 云烨看着自己的断肢,双眼瞪大,狂怒神态浮现而出。 “杀,杀了他们!” 云烨怒吼。 一众周兵立马动手。 徐元面色寒冷。 “赢诩!留一活口,其余全杀了!” 徐元下令,早就已蓄势的赢诩便动了。 赢氏十三剑,快如闪电。 十数周兵在赢诩面前,不过切菜。 仅是眨眼间,一众周兵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云烨愕目。 不等他反应,徐元已至跟前。 他慌忙握剑,想要反击。 然而熟悉的剑光闪过,云烨握剑的手,落在了地上。 “啊……” 云烨惨叫。 徐元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混蛋,云,云氏不会放过你的……” 云烨咬牙,艰难冲着徐元嘶吼。 双手间传来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徐元侧目轻扫:“哦?不如你问问罗家人会不会让过你!” “赢诩,将其衣甲尽数卸了,吊起来,本皇子要月下遛鸟!” “是!” 赢诩领命。 徐元返头,看向身后赵艳娘:“以后除了本皇子之外的人碰你,可以动手,死了本皇子替你撑腰!” 此一言。 赵艳娘内心如同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般。 “记住,纵是本皇子的奴仆,也是他人不可逾越的雷池!” “是!” 她重重点头。 说罢。 徐元转身将匍在地上的罗信搀起。 “罗家主受苦了。” 罗信艰难起身,当即躬身一拜:“多谢殿下相救,此恩无以回报!” 徐元指向悬吊着的云烨:“看见了么?那人是杀你族人,辱你发妻的畜生,本皇子给你一个机会,你当如何?” 罗信一顿。 拳头紧握,切齿发言:“食其肉,寝其皮,千刀万剐!” 徐元满意点头,将地上一把利剑踢到罗信脚旁。 “罗家诸位,此贼屠尔等至亲,辱尔等妻女,拾起你们脚下的刀剑!” 徐元高喝。 一众罗家族人纷纷露出滔天恨意。 他们将脚旁刀剑拾起,就连三岁稚童,都想要握剑。 “尔等,当如何!” “千刀万剐!” “当如何?” “千刀万剐!” 众人内心的愤怒,被徐元拉起,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 持剑罗家族人朝着云烨靠近。 罗信在前。 持剑划过云烨腰身。 “畜生,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你了。” 罗信一剑便退下,不伤其要害,只破其腰身。 其他罗家族人怀恨,学着罗信在云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啊……我,我乃云氏二公子,你们,你们这些贱民不能伤我……啊……” 云烨嘶吼,还在挣扎。 罗家族人却没有半点怜悯。 徐元身侧,赵艳娘看着眼前一幕,视线不禁回避。 罗家孩童也都纷纷转身闭眼。 片息后。 罗家族人退去。 月下,云烨已经化作一只血鸟,奄奄一息。 徐元上前。 “云氏谋反,其罪当诛!云二公子,请赴死吧!” 说着,利剑悬在云烨咽喉处。 徐元目凝:“记住,杀你之人,乃当朝三皇子,徐哲也!” “嗤!” 剑落,封喉! 第31章 以徐哲之名,号召饥民开仓夺粮 云烨,卒! 死状相当凄惨。 徐元转身,走向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周兵小卒。 小卒被眼前一幕已经吓出了金汁。 整个人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见徐元走来,连连磕头。 “三殿下饶命,饶命呀!我,我是被迫的,都是云烨那个畜生逼我的……” 小卒口不择言,只求活命。 徐元带着玩味,看着小卒,道:“本皇子问你,周军粮仓和武库可在距此十里地的杏儿庄?” 粮仓地图先前埋伏徐元的伏兵已经交待了。 现在徐元要确定位置的真假。 “我说我说,粮仓距此……没,没有十里,只有五里!” 小卒兴是吓破了胆,主动交待了距离。 徐元在问时,故意说的远了些。 听这小卒所说,粮仓地图是没有错了。 徐元轻笑,又道:“粮仓有储粮几何?守备兵马多少?主事者是何人?” 小卒不敢懈怠:“粮食十万石,守军有五百,主,主事的是云氏夫人。” “嗤!” 小卒话刚说完。 甚至是来不及求饶。 徐元的剑就贯穿了他的胸膛。 出剑之时,故意避开了要害。 小卒昏死。 徐元收剑,回到罗信跟前。 罗信带领一众罗家族人,纷纷跪地俯首。 “三殿下救洛家于水火,为天下除害,为大义灭贼,这份恩情,我罗家愿以命相报,罗家上下全凭三殿下差遣!” 徐元看着言之凿凿的罗信,眉间不由一挑。 “三殿下?我何时与你说我是三皇子的?” 徐元这话一出,罗信有些懵了。 刚刚他明明听到徐元亲口对云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怎会有假? 三皇子哲年年来洛北赈灾,眼前之人若非武朝三皇子哲。 为何会只身深入洛北? 况且,徐元身边跟着赵氏,错不了的。 罗信愕然:“刚才殿下不是……” “我骗他的!” 罗信话未说完。 徐元便将其给打断。 这下罗信更懵了。 难不成徐元是冒充皇嗣? 不对。 冒充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赵氏不会跟着犯浑。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徐元非三皇子,而是另外几位。 罗信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内心,俯首问道:“不知道殿下是当朝哪位皇子!” 徐元昂首:“六皇子,元!” 徐元? 那个不修文武,重色贪赌的废物六皇子,徐元? 罗信想哭。 徐元看出了罗信的心思,当即说道:“罗家主,你是否担心本皇子无能,保不了罗家?无碍,你只需照本皇子所说的去做,我保你罗家无恙!” “草民不敢!” 罗信否认。 赵艳娘在这时上前:“罗家主,六殿下之能可撼昆仑,如今赵氏已尽归六殿下,你且再看殿下佩剑为何?” 罗信闻言朝着徐元腰间看去。 刚才太乱,来不及打量。 再现仔细端详,才认出了那剑竟是天子佩剑,名剑天罡! “罗家主,云氏二公子身死罗家,在场诸位都是共犯,眼下活路,唯有一条!愿不愿走,本皇子绝不强求!” 徐元再添一把火。 刚才他点燃罗家族人的怒火,为的就是将他们绑在同一条船上。 砍断罗家退路。 罗信低头沉思。 片息后,似乎做了决定。 “还请殿下指路!” “召集饥民,前往周兵粮仓,抢粮!” 徐元一语,惊住在场罗家族人。 洛北饥民虽然多,可粮仓有装备精良的守军把守,如何抢粮? 一旦惊动周兵大营,只需一支铁骑,便可歼灭所有饥民。 徐元见罗信面露惊色,又道:“粮仓守军不过五百,不足为据!罗家主现将粮仓位置图拓印多份,在饥民汇聚之处分发。” “同时散布消息,就说三皇子亲入洛北赈灾,粮仓所在,便是灾粮囤放之处,让所有饥民前往领粮!” 罗信听完,悟了。 三皇子年年入洛北赈灾。 早已深入众饥民之心。 以三皇子徐哲的威望,号召饥民,一呼百应呐! 如此谋略。 罗信对徐元有了新的认知。 “我这就去办!” 罗信一口答应了下来。 殊不知。 徐元心思不止如此。 很快。 罗家族人便将粮仓位置图拓印了数百份。 跟着众人兵分多路,前往饥民聚集的窑窟散播消息。 徐元更甚。 找来一面铜锣。 骑上快马,让一人跟在身后,见有饥民聚集,便以锣震醒。 “咚……” “三皇子亲临洛北赈灾发粮,所有饥民随我等前往粮仓领粮!” 高呼一声,粮仓地图同时撒向一众饥民。 顿时间,近百饥民纷纷兴奋欢呼。 “朝廷派三皇子来派粮了,我就知道我们没有被遗忘!” “饥荒乱世,原来朝廷早早在此建仓囤粮,只为今朝,大家快跟上三皇子的快马,前往粮仓领粮!” 饥民高呼,纷纷汇聚。 短短一炷香功夫,便有千余饥民行于大道。 尾随徐元等人而来。 周兵粮仓位置偏僻,又有周兵把守。 不然这些饥民早就夺粮了。 徐元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的一把而已。 半个时辰不到。 杏儿庄外二里位置,近五千饥民月下簇拥而行。 徐元在前。 罗家众族人在后。 浩浩荡荡往粮仓位置靠近。 粮仓周遭。 五百精兵分布于此。 中央营帐内。 一名美妇人正托杯饮茶。 她是云氏夫人,也是云烨的生母。 虽然年过不惑,但身上却没有岁月过多留下来的痕迹。 反而是多了一份寻常女子没有的丰熟韵味。 熟透了的果实,惹人垂涎。 她红唇轻启,轻轻抿了一口清茶,而后对着身边婢子吩咐道:“小青,去看看外面何事喧闹?” 婢子娇声应道:“应又是饥民觅食闹出来的动静,洛北饥荒愈发严重,听说都已经开始出现吃食人肉的情况了,老爷也真是的,竟让夫人和二公子亲自在此守粮。” 云夫人闻声轻喝:“老爷与周公谋大事,我云氏自当出力,以后莫要让我在听到你嚼舌根!” “是,夫人!” 婢子低头不语。 斯时。 营外动静愈发大了。 几声震耳的铜锣声徐徐响起。 徐元一众率五千余饥民,到了! 第32章 夫人口舌当真了得 粮仓大营外。 数千饥民聚集于此。 徐元骑马于众人前徘徊。 一众周兵见如此阵势,各个惶恐,心生畏怯。 粮仓位置隐蔽,附近少有饥民出没。 就算是有,见了周兵也就远远绕开了。 可今日。 如此多的饥民趁夜而来,着实吓坏了他们。 “此处乃周军重地,尔等饥民,速速退去,否则立斩不饶!” 营内,一手持板斧将军策马奔来,高声大喝,想要喝退众人。 徐元一拉缰绳,马儿止步。 “放屁!此处明明是朝廷囤粮要地,尔等周贼起兵造反,霸占粮仓,侵吞百姓食粮,丧尽天良,罪应当诛,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上来就先扣一顶大帽子。 这是跟四皇子徐璋学的。 那将军双眼一凝:“粮仓所属,岂是你宵小之辈三言两语便可定论的?不管你是什么人,再不离去,休怪我等无情。” 他话音一落。 数百周兵持矛上前。 只需挥动手中兵刃,前排饥民便可诛杀。 饥民见此,心生畏怯,连连后退数步。 徐元拔剑,高呼:“吾乃三皇子哲也!今奉天子圣命前来赈灾放粮,眼前便是粮仓,进可领粮果腹,退便化作饿殍,众民退否?” 徐元一语。 本生退意的饥民重新上前,不再惧周兵长矛。 将军一看,连忙喝止:“皇嗣又如何?你可知我是谁?” 徐元不屑一笑:“不感兴趣!” “哼!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吾乃周公座下上将邢巨力。” “土鸡瓦狗,也配称将军?” 徐元冷哼,又道:“众民听我号令,随本皇子冲入营中,开仓放粮!” 对方不过区区五百守兵。 面对数以十倍的饥民,全然不是敌手。 眼下徐元只需煽动饥民心中怒火,便可夺粮。 而且动作要快。 这边动静巨大,消息很快会传到前军大营。 届时周军重兵驰援,夺粮之计便会瓦解。 众饥民见有皇子领头,食粮也尽在眼前,纷纷举拳准备冲营。 “虽三皇子冲营夺粮。” “朝廷之粮,岂能让周贼所占,冲呀!” “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或能夺粮保命!” 一阵躁动如同巨浪在饥民之中迅速扩散而开。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邢巨力也做好了激战准备。 就在这时。 营中走来一美妇人。 莲步轻许,青绸挽腰,正是云氏夫人。 云夫人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徐元目光落去。 顿感此人不简单。 特别是那两片朱唇,如花瓣润泽,仿若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三皇子好气魄,知我洛北起兵,却仍只身深入,聚众冲营,算得上人中之龙!”云夫人开口。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不禁轻惊帅气。 徐元眼眸掠过一抹轻佻:“早就听闻云夫人风姿绰约,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少有的美人呐!” 云夫人处事不惊。 对于徐元的夸赞不为所动,只是红唇轻启,高声一语:“三皇子今日聚众无非是想让饥民果腹,不如这样,我开仓放粮,殿下现在便自行离去,我等不为难殿下,如何?” 云夫人深知徐元目的。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徐元答不答应,旋即便是招手。 一人附耳上前。 云夫人吩咐:“去,取食粮百石,分与众民。” 然后又小声补充:“差人去找二公子,还有,把消息传到前军大营,让周公派兵速速驰援。” “是!” 那人应声退去。 很快。 百石食粮被人送到眼前。 一众饥民见此,蜂拥而上。 多日未进食,他们早就疯了,抓起未熟的粗粮便往嘴里塞去,哪顾得上其他。 与身处饥民当中,混乱的场面,惊了马儿,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徐元面色凝重,这云夫人口舌当真了得。 仅是一言,用百石食粮便解了饥民冲营夺粮之危。 甚至还以此获取了饥民的信任。 同时趁着混乱,差人出去通风报信。 “赢诩,把出去送信的人砍了!” 徐元下令。 赢诩纵身一跃,往远处追击而去。 百石粮食,在五千饥民面前,不过杯水车薪。 仅仅片刻,便被分食一空。 徐元看准时机,狠狠敲响了手中铜锣。 先是震住一众饥民,然后高呼:“周军霸粮十万石,却只取百石分食,粮仓就在眼前,开仓夺粮,众民便可不再饥肠辘辘,那周军抢的是你们的粮,夺的是你们的命!” “想想你们饿死在你们怀中的妻女,被秃鹫分食的亲友,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是周军,是他们霸粮不发,是他们害死了你们的妻女亲友。” “面对血海仇人,你们当如何?” 徐元阵阵高喝,现场陷入了死寂。 他见饥民无回应,又喝:“本皇子问你们,当如何?” “冲营夺粮!” “对,冲营夺粮,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灾粮。” “冲营夺粮!冲营夺粮!冲营夺粮……” 有人回应,便有人附和。 饥民怒火被点燃,数千饥民同时高呼。 靠前饥民,推搡着已经朝营中冲来,全然不惧周兵手上的长矛。 云夫人脸色骤变。 “不好!大厦将倾,邢将军快退!” 云夫人一喝,迅速往营中退去。 邢巨力不听。 抡起手中板斧,朝着冲上前来的饥民便是一击。 饥民身躯被活活劈开两半。 可刚杀一人,后面饥民便不要命的补上。 邢巨力坐下宝驹直接被饥民生生啃食。 没了坐骑的邢巨力瞬间就被淹没在了饥民当中。 五百守兵甚至都来不及反击,便被冲散,或被踏亡! 徐元策马在前。 率先冲破营地防卫,行至粮仓门前。 挥剑直接将门上枷锁劈开。 而后一脚踹开仓门,露出了里面的十万石食粮。 饥民紧随其后,疯狂涌入粮仓。 “众民领粮,十万石食粮,随意取用!” “三皇子威武!” 开仓之后,徐元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中心主营。 他轻笑一声,策马近前。 掀开营帐。 云夫人与其婢子正躲在一侧,面露惊色。 洛北乱世,饥民四起。 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见徐元入账,云夫人下意识的抓起了悬架上的利剑。 “真没想到三殿下有如此胆魄,周公起兵,前军十万,殿下却能绕开大军,直取后方粮仓,手段果真了得!” 云夫人警惕的注视着徐元,握剑的手有些发颤。 显然她不善于此。 其身边婢子藏于云夫人身侧,不甘惊呼:“你,你别乱来,云烨公子已经在回来途中,你再不走,待二公子至,定将你悬首示众,千刀万剐!” “哦?他这不还没有回来么?或者是说,他不会回来了。” 徐元笑了。 云夫人闻此言,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忙问徐元:“你见过烨儿?他在哪?” 徐元扶了扶自己的侧腰:“用你儿子的话说,夫人也是风韵犹存呐!想知道,那夫人且上前来……” 第33章 为救徐元,南宫璃夜潜皇宫 洛水南岸渡口。 哨亭处老兵身首异处。 两千先锋军已经趁夜成功登陆。 周天汉亲自领兵,身旁云骁却是频频转身望向河岸对面。 “云兄三步一回望,可是有事忧心?” 周天汉察觉云骁异常,不禁发问。 云骁摇头,“没什么,就是右眉跳的厉害。” 周天汉拍了拍云骁肩头:“云兄这是想家中夫人了吧!想来也是,夫人貌美,韵味十足,那个男人不想?” “周公,玩笑话就莫要再讲了,眼下我等已渡河,需趁夜潜行,偷了这焰硝矿!” 云骁沉声,心中总感觉不对劲,可却又说不上。 他再次止步。 隔岸眺望,愣了几许后,便追上率先前行的周天汉等人。 与此同时。 洛山腹地,一处天壑,蜿蜒曲折,呈半圆地势。 越过天壑南面,有一片高山相连。 山间险峻,脚下却有数百人矿丁熙熙攘攘,掩夜忙碌。 这里是焰硝矿场。 “大家动作快点,将那边拒马抬过去,还有那谁,火油小心一点,别打翻了……” 苏破虏站在一处石块上,冲着矿丁大声吆喝。 一旁。 闻青等人面色凝重的看着矿场不远处的那座孤桥,心中若有所思。 他奉徐元之命来此收矿。 本以为矿场有天险阻路,易守难攻,御敌自不是问题。 可当他到了才发现矿场南面天壑有一处豁口。 自豁口而下,形成一个斜坡,可策马直接通往天壑对面。 这是苏氏当初开矿初始时留下的运道。 而今却成了索命的闸刀。 除此之外。 矿场基本毫无守备,只有三百矿丁碌碌劳作。 更无对战兵刃。 最多就是几把铁镐铁锹! “闻夫长,若有敌人来犯,咱们这矿场守不守得住呀?” 苏破虏忧心。 他已经按照闻青的意思,将照明用的火油搬至豁口,用于御敌。 闻青轻叹:“殿下之命,当全力以赴!” 话音刚落。 远处丛林间,点点火光闪烁。 眺望而去。 可见一众身着甲胄的精兵,约莫两千,正朝着矿场迅速跑来。 闻青双眸一颤,“有敌袭,所有矿丁就位,便听我号令!” 苏破虏在旁:“你们都是苏氏买来的矿丁,想活命就听闻夫长号令,快快快!” 苏氏矿丁出身奴隶,听话能干。 如今少东家发话,自不敢忤逆。 很快,一众矿丁手持镐头铁锹,隐于拒马之后。 而天壑对面的周军,也到了。 周天汉在前。 铁甲铮铮,无形威严,令人心生寒意。 闻青仅仅是与之远远对视了一眼,便知自己不敌。 “仲邑,阵前喊话!” 周天汉下令。 周仲邑策马上前,止天壑边缘:“矿上众人速速抱首而降,迎周军入矿,否则一概诛尽!” 洪亮的声音在幽夜山间回荡。 如同把把利剑,穿刺着矿上众矿丁的内心。 他们天生胆怯。 面对两千周军精锐来袭,早便吓得失了禁。 闻青持剑而立,一人一骑,直面周军。 “周贼来犯,胆敢上前者,杀!” 闻青不惧。 他既已择主,便会忠人之事。 纵死,也要谨遵徐元之命,护卫矿场。 周天汉看矿上还有人如此狂悖,不屑一笑。 倒也不废话。 举剑便是高呼:“众军随我夺矿,杀!” “杀……” 两千精兵,怒喝之声,振聋发聩。 山间,悬树而眠的刘戬猛然惊醒,他望向矿场方向,不由大惊。 “不好,贼人袭矿!” 刘戬纵身跃下,骑上悬挂了十数个周兵首级的马匹,疯狂往洛京城外虎啸营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洛京城。 皇宫太和门。 苏伯庸与杜飞被拦于此。 “苏运使请回吧!酉时之后,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宫!” 禁卫说罢,手中大刀向前。 苏伯庸只能是悻悻退开。 杜飞大急:“都怨在下误了时辰,周族谋反,若今夜发兵,国之将乱呀!” 苏伯庸同样心急如焚。 他宝贝儿子跟在徐元身边。 真要出事了,苏氏香火就要断在他这一脉了。 思索再三,苏伯庸有了主意:“去找南宫小姐,她身份特殊,定有办法!” 两人说定,迅速赶往六皇子府。 徐元府上,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女人的欢愉声,阵阵传出。 府门前,南宫璃闻讯迎来。 杜飞迅速上前拱手:“南宫小姐,洛北周族起兵谋反,六殿下让我密见圣上,可酉时已到,宫门封闭……” “什么?” 南宫璃脸色大变。 徐元临行前她便倍感担忧。 如今周族起兵,徐元却只身前往洛北,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苏伯庸忙道:“南宫小姐,周族谋反是大事,可眼下见不到圣上,我们该如何是好?” 南宫璃凝神思索。 徐元身处险境,能救他的唯有天子调兵。 要想破局,必须面圣。 片息后。 南宫璃咬牙:“你们在此等我消息!” 话毕。 南宫璃回府。 悄然换上一袭夜行衣。 趁着夜色离开。 酉时之后,连皇子都见不到天子。 要想面圣,南宫璃只能是铤而走险。 月下急行。 南宫璃自高墙跃入深宫。 一路虽是守卫森严。 但好在南宫璃熟悉深宫布局,能够小心避开巡逻禁卫。 不久便来到了天子阅卷的书阁外。 阁内,天子未眠,闭目而坐。 似乎在等待什么。 斯时。 寺人韩常侍快步自殿外走来,俯身近前。 “陛下,南宫小姐已至殿外,需要唤她进来否?” 天子不语。 韩常侍又道:“洛北周族异动,今夜洛山矿场,六皇子殿下今晨已入洛山,恐有变故!” 天子这才睁眼。 手间轻轻拍打桌案,似在思考。 “老六自作聪明,避人耳目入洛山,不乘皇子銮驾、不表皇嗣身份,与送死无异!朕又错看他了么?” 天子叹息一声,又道:“韩常侍,传朕密令,让杨正虎遣精兵两千夜入洛山,探明情况,虎啸营全军待命,调令一到,便出兵洛山!” “喏!” 天子笔写密诏,交予韩常侍。 韩常侍躬身正欲退去。 天子这才说道:“唤南宫璃进来……” 第34章 他虽然秃了,但他变强了 书阁外。 南宫璃正思索如何入阁面圣。 却见阁门大开。 韩常侍躬身碎步而出。 南宫璃藏于暗处,欲等韩常侍离去,再设法入阁。 “南宫小姐,陛下有请!” 韩常侍此话一出,南宫璃就顿住了。 自己一路潜行,不曾漏出半点纰漏。 天子是如何知晓自己在书阁之外的? 难道说。 是天子有意放自己进来的? “南宫小姐,请吧!” 韩常侍再次开口。 南宫璃知晓自己暴露,也只能是扯下脸上黑纱,从暗中走了出来。 韩常侍面带微笑:“南宫小姐,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罢,韩常侍让开身子。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书阁。 “南宫璃拜见陛下!” 入阁,南宫璃跪地叩首。 天子面若寒冰,圣威顿现。 “南宫璃,你可知携剑夜闯皇宫是死罪?” 天子发问。 南宫璃沉声回应:“臣女知道,但周族谋反,六皇子身处险境,我顾不了那么多!” 天子闻言,双眼一凝。 “那你可知如此行径,会将整个南宫氏族牵连?” 南宫璃又岂会不知。 但为救徐元,她不惧。 南宫璃再叩首:“夜闯皇宫是臣女一人之举,与南宫氏族无关,陛下可以治臣女死罪,但恳请陛下救阿元!” 天子嘴角轻扬。 似乎对于南宫璃的回答很满意。 “南宫家的女子当真豪迈!周族举兵之事朕已然知晓,老六生死,自有天命,至于你……朕顾及你南宫氏名声,又念及你心系老六,夜闯皇宫之事便不予追究!” 南宫璃知道,天子已经开恩。 若是再说下去,自己便真是死人了。 她当即叩首:“谢陛下宽恕!” 天子拂手,南宫璃退去。 待其离开,天子这才一声轻叹,倚背而坐,闭目静候。 今夜消息会很多,注定无眠! 南宫璃离宫之后,并未归府。 而是悄然出了城,换上一匹快马,往洛山方向去了。 纵使无一兵一卒,她也要只身入洛北,救徐元! …… 洛山腹地。 周军两千精锐全军冲锋。 于豁口策马而下。 来势汹汹,如猛虎攻山。 “杀……” 震耳欲聋的嘶吼,将矿丁吓的丢了手中的镐头。 面对众军,闻青丝毫不惧。 他策马在前。 手中长枪舞动,率人便迎了上去。 一入敌阵。 闻青甚是勇猛,一枪击出,一名周兵便被其高高挑起。 枪回,如龙。 又是两名周兵被斩下。 苏破虏等人见闻青一人一枪便杀敌十数,顿时士气大振。 “所有人捡起你们的武器,护卫矿场,若矿场被夺,尔等只有一死!” 苏破虏高呼。 原本心生恐惧的矿丁再次鼓起了勇气。 苏破虏持剑迎敌。 一众矿丁紧随其后,虽不敌周兵,却也能三五人硬抗一人。 然而。 双方本就悬殊。 仅仅片刻。 数百矿丁便死伤大半。 周兵也顺利冲上矿场豁口。 眼看矿场失守,闻青手中的枪舞的更加炙热了。 周兵后方,周天汉看着奋勇杀敌的闻青,不禁敬佩:“我原本以为杨正虎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此人是谁的部将?” 周仲邑立马回话:“他便是三皇子身旁的骑将,孩儿就是被他追杀跳河而逃的。” 云骁一握战剑:“让我去会会他!” 刚欲上前,周天汉却摆手制止。 “云兄,犬子丢了周族颜面,需让他自己寻回!”周天汉说着,将腰间配件扔给了周仲邑:“去,将其首级取来!” “名剑斩风!” 周仲邑狂喜。 他双手接剑,激动的身子不住发颤。 作为习剑之人,有一把厉害的兵刃,会大大提升整体实力。 周天汉的佩剑是少有的好剑。 周仲邑曾多次请斩风剑无果,如今周天汉主动赋剑,他怎能不喜。 甚至是在握住斩风剑的瞬间,周仲邑感觉自己变强了。 是的。 他虽然秃了。 但他变强了。 “父亲,云叔,孩儿定不辱使命!” 周仲邑握剑策马,直冲闻青身前。 他剑指闻青:“我剑下不占无名之辈,汝之何名?” 闻青一枪挑飞一名周边,竖枪回应:“闻青!” “哼!鼠辈而已,我现在强的可怕,上前一战,让我斩下汝之首级。” 周仲邑满腔自信。 闻青不废话,一拉缰绳,朝着周仲邑杀去。 他一枪挤出,周仲邑出剑格挡,跟着调转方向,看准机会,直取闻青咽喉。 闻青马上俯身,回马一枪。 枪头划过周仲邑后腰,险些将其贯穿。 紧跟着。 闻青一脚踹在枪杆,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周仲邑从马上挑了下来。 “不好!” 周仲邑大惊。 未等其反应。 闻青的枪再次袭来。 周仲邑慌张从地上爬起,奋力格挡。 顺势退后两步,接着转身边跑。 “父亲救我!” 周仲邑惧了。 闻青之能,是他无法匹敌的。 此刻的周兵已经将闻青众人围在了矿场中央。 大部分矿丁已被就地诛杀。 仅剩闻青苦苦支撑。 本想让周仲邑斩下闻青首级,立下头功。 不曾想,周仲邑无能。 竟被闻青挑下了马,还被追着挑杀。 “周公,二公子危矣!” 云骁在旁观战,不禁提醒。 周天汉脸色难看。 他策马入场。 迎上逃窜而来的周仲邑,弯身接过其手中斩风剑。 旋即纵身一跃,自马背上跃上半空。 他双手握剑,力劈而下。 闻青见状。 长枪横于身前格挡。 “锵!” 一剑落下,闻青手中长枪被斩分为二。 强大的力道,更是震得闻青一双臂膀发麻。 身下战马不堪重负,马腿曲折,将闻青栽下马来。 仅是一剑。 闻青便败了。 好强! 闻青倒地,目光之中闪着恐惧。 周天汉踏步而来。 立于场中,如同一尊不败战神。 周军大胜! 毫无悬念! “周军威武!” 周天汉高呼,士气高昂,纷纷举剑附言。 云骁满脸笑意,“先生计高,周公大事将成,武朝皇帝不会想到我们夜渡洛水,偷了他们的矿场,哈哈哈!” 周军收拢,斯时。 一名斥候策马来报。 冲入军中,跃下马背。 “报……周公,三皇子徐哲于大军后方,号召数千饥民,开仓夺粮,焚烧武库,云夫人受辱,云二公子云烨……身死……” 卧槽! 家被偷了! 第35章 徐元:我不喜欢逼 粮仓被夺,武库被烧。 夫人受辱,公子身死! 急报一到,周天汉和云骁二人瞬间愕目! 洛北众族起兵筹谋多年。 饥荒之下,囤粮万石,以保周族大业。 可现在。 后方来报说粮仓被饥民开了,十万石粮食被夺。 这会让周族霸业,胎死腹中呀! 不仅如此,武库也被烧了。 如此重要的战备资源,本应该重兵把守。 可粮仓位置在大军后方,前军起兵需众军开拔,故只留有五百精兵看守。 待首战告捷,再分兵护卫大军后方。 周天汉快步来到斥候跟前,一脸怒意:“你说的可是真的?” 先前他还在好奇周仲邑口中的三皇子徐泽以及剑客赢诩为何不见其踪影。 原来是悄悄渡河而去。 绕到周军后方。 偷家去了! 斥候惶恐。 他在得知此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往矿场赶来,请周天汉和云骁回洛北主持大局。 否则消息扩散,全军就要乱了。 “千真万确!” 云骁一把揪住斥候衣襟:“你再说一遍,我夫人受辱,二公子云烨身死?” 斥候发颤:“是……是!” “啊……徐哲,我云骁与你不共戴天!” 云骁怒火滔天。 拔剑就要杀了在场所有人。 周仲邑在这时开口:“云叔,眼下当务之急是您与父亲速速回洛北,稳十万军心,矿场有我,定会将这些人,个个千刀万剐!” “云兄,大局为重!” 周天汉收剑,而后看向周仲邑:“仲邑,你领一千兵马在此扎营,待为父回了洛北,便派遣重兵前来。” 周仲邑点头,看了一眼场中已经没有了战力的闻青。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狠色。 斯时。 又一名军中斥候来报。 “周公,南面官道有两千人马急行而来,片息便会抵达此处!” 周天汉一顿,再次破骂:“什么?武朝出兵了?混蛋!” 云骁咬牙:“快撤!武军若到,我们被缠住就麻烦了!” 周仲邑却心有不甘:“矿场已夺,到手的果实弃之可惜,我心有不甘呐!就算要走,也要杀了这些人才行。” 说罢。 周仲邑持剑上前,见人便杀。 一连数人,首级被斩。 周仲邑还想继续,却见不远处的山林中火光闪烁。 周天汉暗叫不妙。 “来不及了,撤!” 当即下令。 众军迅速退出矿场。 周仲邑纵有不甘,也只能上马退走。 周军刚自天壑豁口离去,一支两千人的虎啸营精兵便赶到了现场。 刘戬亦在其中。 他本按徐元吩咐,让马儿悬首入营。 但在半路就碰到了前来探察情况的虎啸营兵马。 便一同赶来了矿场。 见矿场内外皆是矿丁尸体,众人不由心惊。 “来人,速将消息传回洛京!” ——约一个时辰前—— 杏儿庄。 周军粮仓大营。 主营帐内,徐元手侧腰,唤云夫人上前。 一旁婢子已被击晕。 云夫人心惶:“浪荡子,你休得无礼!” 徐元蔑视一笑:“无礼?看来你并未见过你儿子无礼的模样,不如今日便让夫人瞧瞧!” 见云夫人不动。 徐元主动上前,利剑架在了云夫人的脖颈上。 “跪下!” 云夫人虽心有畏怯,但却不堪受辱。 她切齿而视:“休想!” 云夫人不屈,徐元手中剑便动了。 对着云夫人身前一划。 青绸破开。 云夫人躬身护住身子,面色潮红。 她作为云氏夫人,端庄典雅,得人尊敬。 何曾有人敢这般羞辱于她。 “武朝贼子,你想辱我,我宁死也不从!” 云夫人贝齿紧咬。 脸上掠过的神色,充满了滋味。 徐元嘴角轻扬:“死很简单,但夫人可有想过,待你死后,营帐外的五千饥民饱暖思欲,入帐后见夫人如此,会当如何?当然了,本皇子不会让夫人轻易死去!” “你……” 云夫人眼瞳急剧收缩。 外面饥民数千,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云氏在洛北极有威望,可率领洛北众族。 如今的十万周军。 非周族一家所有。 而是由云氏领众部联盟。 倘若云氏夫人遭众饥民之辱,届时身首被悬于营外示众,云氏清誉和威望便会一泻千里。 周军联盟,将面临土崩瓦解。 这才是最可怕呀! 眼前这人,好狠的谋略! “云夫人,本皇子仁厚,不愿见夫人尸首遭饥民鞭挞,但为大局,夫人可知该如何做了吧?” 徐元将剑收回。 云夫人咬牙,脸庞如熟肉的果实,别有韵味。 见云夫人不语。 徐元转身:“既然夫人不愿,那本皇子便走了。” 掀开营幕,外面众多饥民疯狂抢掠。 又几人冲至营帐前,刚欲入帐。 见徐元在此。 便乖乖退去。 而这无疑是给了云夫人重重一击,她有些慌了。 “等等!你想如何?” 云夫人叫住徐元。 徐元返头:“夫人饱含学识,还需要我教么?” 她紧咬朱唇,缓缓起身,行至徐元身后。 徐元将营幕拉下,伸手轻抚云夫人红唇。 这嘴,不比赵艳娘的差! 云夫人想躲。 但却忍住了。 她不甘握拳,“能否告知我儿云烨在何处?” 云夫人心思缜密,自是猜到了云烨可能出事了。 既要俯首,不如趁此一问。 徐元倒也不隐瞒,如实回答:“五里外,罗府!” 云夫人目光颤动。 思索几许,咬牙跪下。 徐元笑了:“夫人可想清楚了?” 云夫人闻声,放开了身前的双手。 将自己完全呈现在徐元眼前。 营幕缝隙透进来的月光,撒在她的脸上。 能看到其眼角悬着泪珠。 云夫人一世清白,没了。 徐元双目扫过:“我不喜欢逼……” 话未落下。 云夫人掩面低头。 在怵了片息后,终是扶住了徐元的侧腿…… 第36章 霸枪宝弓汗血驹,杀光烧光抢光光 半个时辰有余。 粮仓内的食粮已经被饥民尽数搬空。 营内的五百守兵,被饥民生生踩踏而亡。 地面躺着诸多尸首。 有周兵的,也有饥民的。 将军邢巨力,自尸堆中翻滚而出。 他命大。 躲在了自己的坐骑之下,躲过一劫。 他艰难坐起身来,见周围饥民未散。 心头不由一紧,迅速将身上周军甲胄卸下。 然后将身旁死去饥民的衣服换上,再往脸上抹了半截泥土,伪装成了饥民,混入人群之中。 一直苟到外围,这才偷了一匹罗家人留下的马,疯狂朝大军方向疾驰而去。 主营帐帷幕掀开。 徐元从里面缓步走出。 赢诩在帐外抱剑而立。 见徐元出来,这才往边上站了站。 “殿下,周军储粮已经尽数抢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赢诩提醒徐元。 刚才徐元在营帐内,他不曾有半分打扰。 徐元点头:“周军武库也在这边,先去看看!” 说罢。 徐元往武库走去。 赢诩在后。 罗信率一众族人,也在武库前与徐元汇合。 破开武库大门。 徐元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 武库内兵刃众多,有枪有矛,甲胄无数。 而角落的一处悬架,引起了徐元的注意。 悬架上挂一把长枪。 枪身散发冷峻金属光泽,应是由精铁打造而成。 锋利的枪尖,透着危险的气息。 “霸枪仓擎!” 身后的赢诩开口了。 他身为江湖武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柄长枪的来历。 徐元一顿,“居然是霸枪,这可是云氏一族宝贝,象征着他们云氏的身份地位,没想到放在这小小的武库内!” 话刚说完。 徐元有看见悬架上的一把强弓。 他当即取下,用力一拉,竟只拉开些许。 要知道,当初在文武饮。 六石强弓在他手上如同玩具。 眼前这把宝弓,怕是有十石以上。 “周族镇族之宝,十石强弓,开天弓!” 赢诩又开口了。 徐元大喜。 这宝弓本应留给周族神射射穿杨的,可惜他无了。 若非如此。 周族宝弓也不会存放于此。 既遇到,徐元自然不会客气。 他将霸枪宝弓绑在身后,然后看向众人:“愣着干什么?都给本皇子搬走,搬不走的毁了,毁不了的烧了,就是一个鸡蛋,也给我摇散黄了!” “啊?” 罗信诧异。 眼前徐元真是出身皇家么? 堂堂皇嗣,竟干这烧杀抢掠的勾当。 “愣着作甚?动作快点,驰援的周军可是快到了!” 徐元提醒。 众人这才纷纷上手,拿取武库内的兵刃。 拿不了的。 徐元直接让赢诩点了把大火。 看着火焰吞没了武库,徐元才满意点头。 众人聚在营外空地。 罗信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懵。 他本以为徐元号召饥民,开仓夺粮之后便会离去。 可现在,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罗家算是彻底把云氏和周军得罪死了。 徐元看出罗信心思:“罗家主无需担心,周军起兵,这洛北自然是带不得了,你可携族人渡河,落脚洛京,本皇子可保你罗家不灭!” 赵艳娘在旁附和:“洛京有赵氏帮衬,罗家站稳脚跟,自是不难。” 罗信点头。 他根本就没有选择:“谢殿下护我罗家,罗家常年经商,在洛水河下游有自己的船坞,虽是废弃了,但罗家在那里藏有十余艘渔船,我们可以趁夜渡河,离开洛北!” 徐元等的就是罗信这句话。 周军后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洛水河两岸定有重兵把守。 想要离开洛北,得靠罗信。 这也是徐元一开始就找上了罗家的原因之一。 徐元颔首,将身上外衣掀开,露出里面的皇子蟒袍:“却有一事,寻一心腹,换上本皇子的蟒袍,一路策马向北!” 罗信凝神:“殿下可是需要……死士!” 显然是猜到了徐元的想法。 “是!” 罗信沉默几许。 而后说道:“我等性命本就是殿下所救,此事放心,罗家之人不惧死!” 事情说定。 众人快步来到营地马厩。 这里拴着周军的快马,能够让徐元等人以最快速度抵达洛水河。 “殿下快看,是汗血宝驹!” 马厩前,赵艳娘牵来一匹棕马。 徐元一看,果真! “这也是云氏的?” 这次回话的是罗信:“正是,洛北人皆知,云氏有一宝驹,可日行千里,是族长云骁买给其夫人的,向来放在这里,也是怕粮仓生变,让云夫人好乘宝驹逃离吧!” “甚好!” 徐元面露喜色。 真没有想到临走前还有意外收获。 他纵身上马,带着众人从别道赶往洛水河下游。 而另外两名罗家族人却往相反方向疾驰。 一人身着徐元蟒袍。 一人则是手持铜锣,时不时敲响,引饥民相随。 子时。 洛水河下游。 徐元一行百人抵达废物船坞。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扛着刀枪棍棒。 而徐元则是背着霸枪,挂着宝弓,身骑汗血驹。 马背上,还悬着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的,正是自己的功绩。 十余艘渔船下水,众人不敢懈怠。 纷纷上船,往洛水河对岸行驶而去。 行至河中央。 远远可见洛水上游,有四五艘战船往北岸行驶。 战船上灯火通明,速度极快。 徐元目光沉重:“周军夺矿而归,不知道闻青和苏破虏等人如何了。” 洛山情况,徐元不知。 他只希望事无变故。 抵达南岸。 已近丑时。 夜间山路难行,再加上众人疲惫。 徐元便率众人前往焰硝矿场休整。 若闻青和苏破虏等人还活着,他们也算是护矿有功。 待日出拂晓。 徐元便带人回京入宫。 向天子论功行赏! 洛水北岸。 战船尚未靠稳,云骁便直接跃了下去。 周天汉忙叫住他:“云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先见过先生,再做行动!” 云骁满脸愤怒:“辱的非公之妻,死的非公之子,我焉能不急。” “武朝三皇子徐哲,啊……我云骁与你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驾!” 云骁仰天怒吼。 他心忧夫人,手中马鞭一抽。 戴稳帽子,朝大军后方粮仓奔袭而去! 第37章 云骁力斩武朝皇六子徐元 一路向北。 云骁率心腹及五千轻骑,快马奔袭。 小半个时辰,便至粮仓武库营地。 眼前狼烟依旧,地面上尸体横七竖八,琳琅满目。 整个武库连渣都不剩了。 “我的开天宝弓……” 云骁切齿,当即飞下马来,快步朝着主营帐跑去。 掀开帷幕。 云夫人端坐在案前,身上的青绸被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她低头掩面,双眸带着泪珠,纤手始终捂着自己的朱唇。 婢子站在云夫人身后,埋头不语。 见云骁冲进营帐。 婢子便哭了起来。 “老爷,您可算来了,夫人她……她被欺负了!” 婢子跪在云骁跟前,比云夫人还要委屈。 云骁一把将婢子推开。 上前搀住云夫人:“夫人,那徐哲狗贼把你怎么样了?他,他有没有对你……” 云骁欲言又止。 口中话语,难以启齿。 云夫人目光闪躲,只是摇头。 这把云骁弄的更急了。 “夫人,我这就去杀了徐哲那狗贼!” 云骁起身,就要带人去找徐元。 这时,云夫人才开口叫住了他:“老爷,先去寻烨儿!” 云骁见夫人说话,转身半俯在其身前。 同时将云夫人掩嘴的手拿开。 这才发现。 夫人红唇轻启,未点胭脂的口唇,竟然格外鲜红。 宛如被重重拍打过一般。 云骁心疼:“那狗贼打你了?夫人可还有其他不适。” 云夫人纤手紧握,微微发颤。 终是摇了摇头。 云夫人紧咬后槽牙,“夫人,我扶你起来,一同去寻烨儿!” 说着。 云骁就要将夫人搀起。 可只是轻轻一动,云夫人便面露疼痛之色。 她轻手推开云烨:“老爷,我想休息一会儿,听我的,你先去寻烨儿,他在五里外的罗府!” 云夫人握拳:“夫人等我回来!来人,给我好生照看夫人!” 云骁吩咐一声,起身便走出营帐。 出帐便拔剑出鞘。 “狗贼!啊……徐哲,我云骁此生与你不死不休!” 云骁内心怒火中烧。 挥动手中的利剑在空中劈砍发泄。 一阵无能怒吼之后。 云骁恨意未消。 身旁副将这才开口提醒:“家主,您的帽子歪了!” “滚!” 云骁转头大喝,就差一剑杀了自己的副将了。 副将闭嘴。 云骁快步走到马厩。 果然。 汗血宝驹也没了。 “啊啊啊……” 云骁又是一阵咆哮。 他快步上了战马,带人朝着罗府所在位置疾驰。 不久后。 云骁冲进罗府。 见院内一众周兵倒在血泊之中。 鲜血已经干涸。 而在院内的老槐树上,悬着一具无头男尸。 身上被千刀万剐,鲜血淋漓,如一只血鸟。 云骁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我儿云烨啊……” 云骁悲痛。 仰天嚎啕。 副将立于一旁:“家主,此男尸无头,虽与二公子身高相近,但不一定就是二公子!” 云骁凝视男尸,咬牙低语:“这长短尺寸,是他无疑!” “啊啊啊……武朝贼三,老子此生不剐你万刀,誓不为人!” 云骁无能叫唤。 他恨呐! “家主,还有活着的人。” 一名手下声音传来。 云骁双眼一亮,迅速上前。 见一名小卒气息虚弱,尚未身死。 “弄醒他!” 手下闻言,迅速救治。 小卒很快就醒了。 云骁近前:“将你所见之事,尽数告知!” 小卒连忙把徐元如何诛杀云烨之事详细说了出来。 云骁全程是绷着后槽牙听完的。 甚至是能够听到云骁后槽牙被咬断的声音。 斯时。 军中一名斥候快步走来。 “家主,附近的饥民说三皇子徐哲半时辰前自粮仓所在,往北一路奔袭,途径之地,仍旧敲锣打鼓,召集饥民!” 云骁一吐口中碎牙:“全军上马,向北追击狗贼徐哲,势取其项上人头。” 而后,他又转头看向小卒:“你可认得那徐哲面容?” “小人认得!” “带上他,追!” 云骁下令,带上兵马不要命的往北奔袭。 沿途遇到汇聚饥民。 二话不说提剑便斩。 往北追了足足半个时辰。 云骁视线之中的便能看到远处有两人率饥民疾驰。 一人着蟒袍,一人敲锣。 “狗贼徐哲!我誓斩你狗头!” 云骁一喝。 疯了一般往前追去。 所过之处,饥民皆死于他铁蹄与剑下。 片息。 云骁杀至。 他提剑一斩,直接将蟒袍男子斩落马下。 而后云骁跃下,握剑往倒在地上的蟒袍男子疯狂刺去。 不知捅了多少下。 男子身躯几乎被捅烂。 浑身是血的云骁,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心中怒意消减下去几分。 之前那名活着的小卒也被上前来。 云骁指着残躯,冰冷问道:“他可是那狗贼徐哲?” 小卒近前,连连摇头:“不是他,但是那徐哲与他穿着同样的蟒袍,此人恐怕也是皇嗣。” 云骁闻言。 在男子身上快速翻找。 很快就找到了一块身份玉牌。 “六皇子元!” “他是武朝六皇子,徐元!” 云骁一惊。 立马想到了洛京那边的确是要派六皇子元前来洛北解决饥荒的事情。 本来周军是打算借此机会,斩了六皇子元,正式起兵,向武朝宣战。 只是没有想到。 原本有约的三皇子徐哲反水,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来人,通告全军,我们杀了武朝六子,将这六皇子徐元的尸首高高挂起,以振我周军士气!” 云骁低喝。 虽然没能够抓到三皇子徐哲,但是能够杀个六皇子,他心头气愤也消下去不少。 云骁率军回营。 先锋斥候高举周军大旗,一路奔袭高喊。 “云家主力斩武朝六子徐元,我军大捷!” “云家主力斩武朝六子徐元,我军大捷!” “云家主力斩武朝六子徐元,我军大捷!” …… 所到之处,都在回荡这句话。 而云骁挑着“六皇子”的残尸,奔袭归营。 入营便让人将“六皇子”挂在大营之外。 擂鼓敲响。 全军通报此事。 十万大军,亢奋欢呼,士气高涨! 消息疯传。 鸡鸣拂晓,黎明划破黑夜。 洛京城内,异常躁动。 街上探子策马。 携急报而来。 仅是片息,诸位皇子及大臣便收到了同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 “周族谋反,举兵十万!” “六皇子元夜入洛北,遭周军斩杀。” “残尸悬于周军大营之外,千刀凌辱……” 第38章 徐元身死,诸皇子入宫请战 “老六死在了洛北?” 四皇子府,徐璋刚收到消息, 脸上露出了喜色。 截至目前。 六皇子府依旧是莺歌燕舞。 没有人知道徐元是什么时候去的洛北,包括徐璋。 不过在收到徐元身死的消息之后,他便明白了过来。 “老六,你还真是自作聪明,用歌姬掩人耳目,悄悄去了洛北,试图躲开洛山伏兵,可惜呀!啧啧啧!” “如今你身死洛北,正好成为为兄立功的垫脚石,来人,备马入宫!” 徐璋匆忙出门。 同一时间。 徐哲府上。 他彻夜未眠。 总感觉自己的背脊阵阵发凉。 似乎有一把把刀子,插进他的腰窝。 “殿下,洛北急报,周族谋反,六皇子身死,尸身被悬周军大营之外!” 门外手下来报。 心中郁闷的徐哲顿时大喜。 “消息准确么?” “千真万确!” 徐哲笑了。 笑得非常开心。 “老六,你小子也有今天,被叛军悬吊示众,该呀你!” 徐哲狂喜,若非无法下榻。 怕是要跳起来蹦跶两下了。 高兴过后,徐哲立马吩咐:“周族谋反,父皇必定派兵围剿,若能请战,定可立下大功,来人,速速传信礼部严暮大人和关云烈将军……” 太和门外。 百官入宫朝会。 诸位皇子先后到来。 就连平日少见的二皇子,都乘驾而至。 金銮殿。 一众皇子到旁。 百官朝会。 天子立于桌案前,面带怒色,不语! 兵部尚书何进率先进言:“陛下,周贼狼子野心,笼聚洛北强族谋反,杀害皇嗣,罪不可赦!请陛下下旨发兵,直击洛北,剿灭周贼!” 众皇子一听要发兵洛北。 皆是跃跃欲试。 洛北周军虽有十万,但对武朝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此番发兵,若能请战,待平周贼,便是大功一件。 “父皇,儿臣与老六兄弟情深,那洛北周贼杀了老六,儿臣愿请战洛北,将周贼将帅首级尽数斩回,替老六报仇,为国平忧!” 斯时。 五皇子徐炎站了出来。 如此违心之话,倒也不怕他人笑话。 兵部何进当即附言:“陛下,五皇子擅武,在军中任有将职,经历过沙场,杀敌勇猛,征讨洛北周贼,由五皇子率军定能大胜而归!” 礼部尚书严暮开口:“何大人,平叛讨贼不是光杀敌勇猛就行,还需要懂的巧用贤才。” 跟着严暮朝天子拱手,又道:“臣以为,三皇子殿下颇有威望,虽身体抱恙,但可坐镇军中,以罪身立功!” 严暮是三皇子一党,此一言自是为了徐哲。 四皇子徐璋嗤言:“笑话!三皇兄身子孱弱,如今半身不遂,以残躯领兵,莫不是遭洛北周贼笑话我武朝无人了?” 一众官员私语。 徐璋不做停歇。 接着说道:“父皇,老五说与老六兄弟情深,我见未然,他们两人平日鲜有交集,何来情深,不过嘴上说说罢了。” “不像儿臣,老六身死,为表对老六之情,儿臣愿将良玉宝瓷百片、万两黄金赠予老六,为其葬品,只望父皇应允,让儿臣带兵平洛北,将老六尸身取回,亲自安葬!” 众人一怔。 卧槽! 我看你才是老六吧? 话说的比谁都漂亮。 谁不知道徐元日前斩了你麾下聚贤堂的惊蛰。 这会儿兄弟情深了? 出手就是万两黄金,真是下的血本! 徐璋心中暗笑:不过万两,没了找三皇兄再要便是。 闻言。 二皇子徐谕不愿意了:“父皇,儿臣与老六虽少有往来,但兄弟之情在心中,老六身死,做皇兄的当痛心疾首,儿臣愿赠黄金三万两作为老六殉葬之财。” 说完,二皇子徐谕上前叩首:“请父皇准许儿臣领兵,替老六讨回个公道!” 殿上众人愕然。 二皇子不说,众人都不知道原来他这般有钱。 五皇子徐炎见人人赠物赠财,他也不甘示弱:“二皇兄此言差矣,我等皆为老六讨公道,平周贼,我愿赠老六宝甲宝刀千具,但论带兵,诸位皇兄应是不如弟弟吧!” 几位皇子争得不可开交。 天子的脸色愈发低沉。 众皇子见此。 迅速跪地叩首。 几乎是异口同声:“儿臣与老六兄弟情深,愿赠财赠宝陪葬,恳请父皇让儿臣带兵,入洛北,平周贼!” 文武百官亦是相互争论,该由谁带兵出征洛北。 “够了!” 天子一喝。 一掌拍在身前案桌。 震怒! 朝堂瞬间静了下来。 百官低头捏汗。 众皇子俯首,不敢再语。 天子深吸一气,微微转头,看向一旁尚未发言的大皇子徐璟。 “老大,此事你觉得当如何?” 徐璟沉稳。 身为长子,以仁心处事。 在朝中偶有监国。 深得天子看重。 周族谋反,徐元身死一事。 一众皇子争得面红耳赤,实属让他失望。 大皇子徐进拱手:“父皇,儿臣以为,老六为解饥荒入洛北而被周贼残害,是为国而死,消息称老六被悬于贼人大营外,身上全是剑伤,可见老六遇周贼不惧,拼死奋战,不坠皇嗣之威。” “于情于理,当记老六一功,而领兵平贼一事,老五善战,老四善谋,老三……也不错,皆可坐镇洛山。” 天子闻言,脸上神色缓和了几许。 徐元本就势弱。 众皇子只会踩他一脚,唯有大皇子徐璟。 做人公允,处事理性。 至少他没有让天子失望。 几息后。 天子拂手,“众卿听旨!” 百官跪地俯首,聆听天子圣意。 “洛北动乱,周贼谋反,现钦封关云烈为安北将军,率兵十万,入洛山,斩周贼,平洛北!” 武将关云烈大喜出列。 迅速上前叩首。 “末将得令,谢陛下信赖,末将定不辱使命!” 天子旨意未停:“老五!朕命你为大军统帅,十天之内攻下洛北,取回老六残躯!” “儿臣领旨!” 五皇子徐炎强忍笑意。 诸位皇兄,这平叛的大功,归弟弟了。 其余皇子投来嫉妒的目光。 而这时,天子再次点兵:“老四!” 四皇子徐璋一听天子唤他,心中一喜。 “儿臣在!” “你率虎啸营万骑,自洛水下游扎营,策应大军,伺机渡河入洛北,绕周贼后方,与前军合围,歼灭叛贼。” 徐璋嘴角上扬:“儿臣领命!” “老二!” 天子看向二皇子徐谕。 他同样是露出喜悦笑容。 轮到我了! “儿臣在!” 天子开口:“朕知你与老六情深,刚才许诺的黄金三万两需落实到位,还有你们几个亦是如此!” 二皇子徐谕愣了。 这就没了? 不点兵了? “儿臣许诺,定说到做到!” 二皇子徐谕杵在原地,四皇子徐璋和五皇子徐炎倒是答应的爽快。 他们掏钱换功勋。 自然是没有异议。 可二皇子徐谕毛都没有捞到,还白白给出去三万两黄金给老六陪葬。 他差点没吐血。 徐璋和徐炎在偷笑。 二皇子徐谕只能是暗暗隐忍,应了下来。 天子点兵完毕。 却没有让众人退去,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韩常侍。 “韩常侍,再拟一道圣旨!” “喏!” “六皇子元,德武兼备,为国捐躯,追封其为七珠亲王,封号为‘昊’,赐九龙玉杯一对,金缕玉衣一件,赏黄金万两!” 天子圣旨一出。 朝野震荡。 当朝封王从未有过七珠亲王。 六位皇子中,地位最高的不过大皇子徐璟。 这还是大皇子监国,功劳显赫,才封了个五珠亲王。 像徐哲,不过三珠。 众人心骇。 但一想六皇子元已死,这些便是虚名罢了。 诸皇子各自冷笑。 老六生前纨绔,死后能封七珠亲王,倒也舒坦。 只可惜,老六没法享受了。 圣旨降下。 而就在这时。 殿外禁卫来报。 “陛下,六皇子元求见,已至殿外!” 众人愕目! 卧槽! 真老六? 第39章 我与诸位皇兄兄弟情深 老六还活着? 所有人,转头看向殿门。 天子激动上前一步,忙道:“让他进来!” “宣昊王进殿!” 禁卫一呼。 便听殿外传来一阵马儿嘶鸣。 只见。 徐元入殿。 一身褴褛的饥民装扮,惊到了众人。 他背负霸枪,身挂宝弓,腰间悬着装有首级的木盒。 手上则是牵着一匹汗血宝驹。 “儿臣参见父皇!” 徐元俯首拜见。 天子目光凝视徐元,眼眸似喜。 “老六,你还活着?” 四皇子徐璋惊诧的注视着徐元。 洛北周军大营前,悬着身着蟒袍的“徐元”尸首。 这消息千真万确。 就连皇家密探都是如此。 可…… 徐元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跟上次棺中诈尸,一般无二。 难不成这老六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成? 徐元瞥了一眼四皇子徐璋:“哦?四皇兄这么希望我死么?” 徐璋面露尴尬神色,连忙解释:“怎,怎么可能?你我兄弟情深,你能活着,为兄自当高兴才是!” 刚才话已经说出去了。 现在不圆回来,他无法收场呀! 昨夜丑时。 徐元率洛北罗家族人抵达焰硝矿场。 那时,虎啸营的精兵已经离开,只剩下闻青等人。 在了解了期间发生的情况之后,徐元也对洛北之行的事情有了见地。 自己似乎被利用了。 他不信洛北异动,整个洛京没人察觉。 或许自己洛北之行,本就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借此契机,发兵洛北,平周氏一众强族。 “老六,你这一身装扮,说说吧!” 天子发问。 他很想知道徐元是怎么活下来的。 又是如何瞒天过海,骗过周贼众军的。 徐元拱手:“父皇,昨夜周贼起兵,渡河夺矿,此事你可知晓?” 一句反问,倒是让天子意外了。 他微微点头:“知晓,是朕派了两千虎啸营的兵马,入了洛山,吓跑了周贼!” “错!” 徐元当即落下一字。 众人心惊。 敢说天子是错的。 徐元当真是胆大包天,当今第一人呐! “朕错了?” 天子有些意外。 却没有怪罪徐元,反而对徐元多了一份欣赏。 徐元回话:“周贼夺矿大胜,之所以退走,是因为儿臣在周贼大军后方,开了他们的粮仓,烧了他们的武库,抢了他们的宝弓宝马!” “胡说八道!” 徐璋当即发难:“周贼屯兵十万,老六你只身入洛北,何以行此壮举?” 天子微怒:“朕让你说话了么?” 一声低喝,徐璋立马闭嘴。 徐元倒也不急,他将身上东西卸下。 “霸枪仓擎,周军反贼云氏之宝。” “汗血宝马,云氏座下宝驹。” “开山弓,周族镇族之物!” 徐元将自己的战利品逐一呈上。 最后打开腰间的木盒子,将里面的首级滚落而出。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 文官惊得退了好几步。 “儿臣多说之事,如果这些都证明不了,那这颗云氏之子的首级能证明,太和门外百余洛北强族罗家族人可以证明!” 天子又惊又喜。 “好,好好好!” 接连几个好字,天子大悦:“那你告诉朕,你是如何做到的?” 徐元正色道:“号召饥民,开仓夺粮。” “好谋略!” 众官夸赞。 “以势行事,雷厉风行。” “昊王心思缜密,屡建奇功,实乃皇室大才!” 这些人懂的见风使舵。 天子都拍手叫好了。 他们自然是要顺风而行。 徐元又道:“洛北饥荒,饿殍载道,此番夺粮,周贼已经失民心,而且儿臣打入了云氏内部,这周云两族形成的联盟大军,不日便可瓦解。” “而此行洛北,儿臣还有发现,周贼储粮全是朝廷每年拨过去的灾粮,这其中恐有猫腻!” 天子思索:“老三?” 徐元忙道:“那儿臣就不知道了。” 天子疑心很重,徐元只需点明关键。 剩下的就看三皇兄的造化了。 “都察院,彻查此事,三日内,朕要结果!” 天子下令,都察院左都御史领旨:“臣遵旨!” 众皇子面露窃喜之色。 老三要挨板子了。 龙椅上,天子看徐元的眼神,变了。 老六果然是藏拙多年,一朝惊人呐! “老六,你可愿领兵出征,平洛北之乱,剿灭周贼?” 天子有意扶一把徐元,顺势而问。 五皇子顿时心头一紧。 生怕到嘴边的熟鸭子会飞到徐元的手上。 在武朝,战功便是一切。 有功在身,万物可得。 如那五皇子徐炎,身任将职,手中握有兵权。 这是天子对他的信任。 当然。 天子手上有虎啸营,禁卫团,兵马司。 五皇子手上拿点兵权,不够看。 “我不去!” 面对天子相邀,徐元竟直接拒绝了。 “六皇子当真愚钝,如此摆在眼前的战功,竟然不要!” “朽木不可雕,我看是殿下惧死!” 徐元心头冷哼。 死? 答应带兵才是个死呢! 现在整个洛北找他都找疯了。 只要他一露面,周军十万恐怕会全军出击,直接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不对。 应是说找武朝三皇子徐哲找疯了才对。 毕竟,周贼只知杀人放火三皇子。 跟他这个六皇子徐元,没有半分关系。 “为何不去?” 天子好奇。 其他皇子都是纷纷请战抢功。 徐元反而拒绝。 徐元:“父皇,我与诸位皇兄兄弟情深,如此功劳,做弟弟的怎好抢功?” 四皇子和五皇子顿了一下。 老六又在搞什么歪东西! 这就开始演起来了? 天子追问:“果真么?” “果真!” 徐元斩钉截铁,又道:“不过儿臣有一人举荐!” “谁?” 徐元一脸认真:“与儿臣兄弟情深的三皇兄,哲也!” 第40章 昊王殿下如此心胸,明主也 好一个兄弟情深! 谁不知道徐哲和徐元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刚刚还暗示徐哲与洛北灾粮之事有关,现在又力荐他率军讨贼了? 鬼信哟! 天子微微皱眉:“理由!” “洛北周贼乃是众族组成的联军,看似庞大,实则一盘散沙,三皇兄善用人心,以皇兄之长击彼之短,洛北之战只要三皇兄想,必可大胜!” 徐元这话可说的很明白。 到时候要是没赢,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哈! 一旁。 礼部尚书严暮连忙附和:“昊王殿下所言极是,三殿下能力出众,此番讨贼,微臣亦是举荐!” “臣等附议!” 几个官僚站了出来,应都是徐哲一党。 徐元眼角余光扫过,暗暗记下。 而这时,沉寂许久的徐璋开口了:“父皇,儿臣也赞同老六的想法,我愿让出虎啸营万骑统帅之位,请父皇下旨,由三皇兄带兵出征!” 嗯!? 徐璋退了? 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这下怎么突然变了性。 天子双眼微眯。 无人能揣测其心思。 “韩常侍,拟旨!” “众荐三皇子徐哲,命其为侧军将首,主大军策应,护后方粮草,扎营洛水河下游,伺机渡河快袭周贼!” 讨贼名单落定。 天子又看向徐元,“老六,昨夜你立下奇功,既不想带兵讨贼,那说说想要什么?” 徐元立马回道:“儿臣什么都不想要,诸皇兄与我兄弟情深,捐献弟弟良玉宝瓷、宝甲宝刀、黄金数万,有此足矣!只是不知诸位皇兄,说话可还作数!” 徐元一语。 众皇子脸都黑了。 这老六……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先前得知徐元身死,捐也就捐了。 反正徐元得不到。 现在他人活着,东西还一件不少的要过去。 脸呢? 五皇子还好,破财换来领兵的机会,倒也不亏。 可那二皇子徐谕,差点吐血。 半点好处没有捞到,反而掏出去三万两黄金。 那可都是他这些年省下来的私钱呐! 天子点头:“你们兄弟情深,自然作数!” 有天子应允,徐元大喜。 连忙补充:“既然作数,那儿臣便谢父皇封王赐字,着七珠冠!那九龙玉杯和金缕玉衣以及万两黄金,等散朝了儿臣自行去国库领取便可!至于几位皇兄的赠品,就有劳兄长差人送弟弟府上了。” 嗯!? 你小子…… 算到老子头上来了! 直到这一刻。 众人才反应过来。 那可是七珠亲王呐!。 徐元尚未及冠。 封王赐字为时过早。 但君无戏言,天子既已下诏,岂有收回的道理? 纵使天子想要如此,却还是说道:“再有一月便是你及冠之日,到时再行封王加冕仪式吧!” “是!” 徐元应的比谁都快。 而后又道:“父皇,此番儿臣能立奇功,得益于身旁之人,儿臣其他封赏可以不要,但斗胆,为其请功!” 众皇子脸黑。 都给你七珠亲王了,还这么贪? 要点脸行么? 天子眉间微皱:“老六,差不多行了!” 徐元忙道:“父皇,有功而不赏,寒将士之心,儿臣愿将宝弓宝枪和宝驹尽数献上,只为昨夜护矿有功之人请赏!” 徐元义正言辞。 说着便重重叩首。 一众朝臣见此,不禁露出钦佩之色。 以自身利益,谋他人之福。 先前不少看不起徐元的臣子,此刻有了改观。 “昊王殿下有此心胸,明主也!” “昊王殿下一朝改性,皇嗣之风不减呐!” 天子颔首。 他本就极为重视贤才。 论功行赏,本该如此。 昨夜,闻青和苏破虏等人护矿之事的密信就已经送到了天子的案前。 天子还在思索该如何行赏。 现在好了。 徐元主动请功了。 天子开口:“宣闻青、苏破虏人等进殿!” 很快。 闻青等人便跪在了殿前。 天子开始封赏:“闻青护矿有功,封千户!领军护卫矿场,苏破虏赐良田百亩,白银三万,其余有功者,赏千两!” “谢主隆恩!” 闻青众人叩谢皇恩。 他心中激动不已。 从军十二载,不过夫长。 跟了徐元一天,便成千户了。 他愈发认定徐元就是他要找的明主。 今后他要更加努力才行! 天子拂手:“老六,你缴获的宝弓宝驹,那便是你的战利品,自己留着吧!” “谢父皇!” 徐元大喜。 今天这羊毛,薅舒服了。 几个皇子暗暗咬牙。 他们算是被老六给演服了。 “众卿无事,那便退朝吧!洛北谋反,当速击之!” 天子话毕。 一个眼神,韩常侍附耳。 “将昨夜负责消息的人全部斩了!” 韩常侍不留痕迹的点头。 天子起身,拂袖而去,众臣拜退。 徐元离带着众人殿。 身后全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行至太和门。 苏破虏便是按捺不住的雀跃起来。 “殿下,您太厉害了,我对您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屁话少放!” 苏破虏连忙闭上嘴巴。 闻青则是迅速绕到徐元跟前,扑通跪地。 “殿下提携之恩,闻青愿以命相报!” 徐元止步,“你只需记住,庸狗终有一日也成巨龙,这霸枪拿着,还有这汗血宝驹,也归你了,好好干!” 闻青双手接过霸枪,眼眸中尽是激动之色。 闻青这颗果子快熟了。 但徐元非常有耐心,决定再敲打敲打呀! 等闻青回过神来。 徐元等人已经走远。 他朝着徐元离去的方向,重重叩首。 回府。 徐元赶走一众歌姬。 昨夜洛北奔袭,徐元累了。 赵艳娘很懂事的上前为徐元宽衣。 “殿下,让奴家侍奉您!” 说罢。 荡开裙袍,转过了身去。 徐元肩扛双腿。 急促发问:“徐哲门下朋党,除了赵氏,你可知还有其他?” 徐哲领兵前往洛山赴死。 趁他不在,徐元要拔光老虎的利齿。 赵艳娘贝齿紧咬下唇,作答:“盐帮霍家,此事知晓之人甚少,算,算是徐哲的一张好牌。” “仔细说说!” 赵艳娘喘息一声,纤手抓的更紧了:“霍家贩盐,因徐哲扶植,拿到了官家的盐引,任洛京盐运使,与度支司同流,私盐官卖,敛财无数!” 徐元推开赵艳娘,将其翻了过来:“钱多几何?” 赵艳娘很懂事的翘了翘:“百,百万!” 赵艳娘的声音有些发颤。 正欢。 卧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41章 夫人替本王咬住老六 “砰!” 房门破开。 南宫璃快步走来。 徐元一惊。 这才发现南宫璃发丝凌乱,额间全是汗珠,显得有些狼狈。 一双怒目死死的盯着徐元,见徐元喘息。 她那泛红的眼眸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 “活着就行!” 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南宫璃便转身离去。 前堂。 徐元着衣走来。 南宫璃瞥了他一眼:“搞完了?” 徐元干笑一声,反问道:“璃姐,先前回府你不在,是……” “玩可以,不能有名分!” 话还没说完。 南宫璃便将徐元打断,而后狠狠揪了一把徐元的侧腰。 徐元吃痛。 “我以为你死了!” 南宫璃打断徐元的话,神色很凝重。 徐元低头看向南宫璃,泛红的眼眸,应是哭过。 昨夜她快马入洛山。 途经洛山险地,快马坠落峭崖。 险象环生。 天近拂晓之际。 南宫璃抵达洛水河南岸。 寻得孤舟渡河,悄悄潜入洛北之地。 得知了徐元身死。 又远远看到周军大营门前悬着的那具蟒袍尸体。 南宫璃当时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心死归途。 若不是经过了焰硝矿场,听闻徐元未死,南宫璃差点做了蠢事。 于是她自焰硝矿场取快马一匹,急回洛京。 一入城就看到了皇榜上徐元被封为七珠亲王的告示。 南宫璃一刻也不敢懈怠,奔驰回府。 才有了刚才她踹门而入的一幕。 “璃姐放心,还没与你同床共枕,共赴极乐,怎会轻易身死?” 徐元打趣。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滚!” 沉默片息。 南宫璃言归正传:“陛下封你为昊王,有意扶你一把,你为何不领兵征讨洛北?如此战功,若能揽下,他日夺位,便多了一份底蕴,而你却将送到嘴边的功绩拱手让给了其他皇子!” 徐元轻笑:“为了阴徐哲!” 嗯!? 徐元的话,让南宫璃愣住了。 这臭小子,又在搞什么? 徐元见此,解释道:“我被封了七珠亲王,诸位皇兄眼红的想杀了我,若这种时候我还跟他们抢功,届时狗急跳墙,诸兄合谋,我活不几天!” 避其锋芒。 隐而待发。 徐元心思竟如此缜密。 倒是出乎了南宫璃的预料。 南宫璃追问:“那这跟徐哲有何关系?” 徐元一笑:“璃姐,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 “趁他病,要他命!” 南宫璃眼眸转动,思考片息:”洛北周族凶猛,起兵如猛虎,武朝大军与之碰上,必定陷入焦灼局面,届时徐哲被拖死在洛山,而你要趁此拔光他洛京的羽翼? “没错!” 徐元点头。 自入洛山那一日开始,他便已经开始布局。 否则三皇子徐哲之名,又怎么会响彻整个洛北? “我将徐哲推上去……骗他去洛山,他才算是入了必死之局,我的目标,是他的钱袋子——盐帮!” 南宫璃眼眸微颤:“你怎么知道盐帮是三皇子的朋党?赵艳娘告诉你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在跟她作甚?自是探讨此事!” 南宫璃冲着徐元白了一眼。 无语。 徐哲王府。 圣旨如约而至。 但他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老六居然没死,还被父皇封了七珠亲王?我他娘的才三珠啊,啊啊啊……” 徐哲无能咆哮。 本以为徐元身死,他心情大好。 可现在,徐元死出来一个七珠亲王。 上次是天子剑,这一次是亲王。 要真可以。 徐哲也恨不得自己死上一死。 王妃柳氏在侧:“殿下,老六未死,虽未能如愿,但严暮大人力争讨贼领军之位,待讨贼平周,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弄死老六不是轻而易举么?” 听到柳氏劝言,徐哲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他长长舒了口气:“哼!那就让老六好好当几天七珠亲王,只是可惜了没有要到主军将领的位置。” 柳氏面露担忧:“殿下身体抱恙,以这般身躯如洛山,怕是经不起折腾,能拿得侧军将位,已是不错了。” “怕什么?本王有华神医相随,让其给本王用药,短时间内,便可下地行走!届时快破周贼,再回来慢慢养身子,毕竟这泼天的功劳,可不等人!” 徐哲已经想好了。 华神医有一味药,可麻痹躯体,缓他身上之痛。 虽会损耗龙阳之气,但值得! 柳氏想劝,见徐哲如此决绝,便话锋一转:“殿下,妾身听闻今日在朝堂之中,众皇子纷纷给老六捐赠,最少四皇兄都捐了万两黄金,我们……” 徐哲眉宇沉下。 思索了片息后,道:“破财换讨贼之功么?我们也送,免得落人口舌,按最少的数额给老六送他府上去!” 柳氏露出难色。 府上早就没有余钱了。 这个月下人的月钱都还未发放。 哪来的万两黄金呐! 徐哲见柳氏不语,质问:“怎么?” “殿下,府上财库已经空了。” 徐哲脸色一沉。 以前徐哲有赵氏。 钱银从不用操心。 现在赵氏已经没了,苏氏的焰硝矿场也被徐元抢了去。 他上哪弄钱去呀? “先找钱庄抵押赊借,把钱送老六府上,然后在去找度支司郎中吴用和霍洪文要!” 柳氏微微一顿:“殿下是准备动用度支司盐帮这张牌了么?不是说要等对付老四的时候才用?” 徐哲低喝:“废话!再不用本王就就要破产了,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该吐点出来了。” 柳氏还是有些担心:“可眼下陛下动兵,度支司的关注度被拉高,万一陛下查起来……” 徐哲生怒:“这么多年都没有查,怕什么?都察院就算是查,也查不到本王的头上来。” 顿了片息,徐哲又道:“既然要了就多要些,让霍家的人多送三万两黄金到洛山,周族谋反无非为财,本王要用钱在洛北开道,从周族手上买取军功!” “是!” 见徐哲生怒,柳氏不再言语。 斯时。 徐哲一拉柳氏,入怀。 “本王立时便要开拔洛山,近日难归,夫人给本王饯行!” 说着。 徐哲荡开柳氏裙袍。 伸手探去。 柳氏身子一软,依在徐哲身上。 不过轻轻一扭。 徐哲便停了。 柳氏蹙眉,缓缓起身:“殿下,您该换甲赴洛山了!” 徐哲沉默,摆手示意柳氏退下。 却又道:“本王不在洛京的时候,夫人替本王咬住老六,别让他暗中搞事!” “妾身会的!” 说罢,转身至廊道。 柳氏唤来婢子:“将‘玉郎君’送我房内……” 第42章 盐帮上钩,欲求炼盐之法 辰时。 讨贼大军浩浩荡荡开拔洛山。 山间一骑飞奔,赶在大军前抵达洛水。 乘坐快舟渡河,直达周军大营。 徐元府上。 后院黑烟缭绕。 徐元整蹲在新砌的灶前,烹煮着矿盐。 一旁立有瓷缸。 缸中装着熟石灰和草木灰。 院内,还有两人。 苏伯庸和罗信。 两人见徐元忙碌,也不敢打搅。 只能在边上候着。 半晌。 徐元将灶上铁锅打开,锅壁上挂着一层精细的食盐。 将精盐取下,盛入布袋。 斯时,徐元才看向两人:“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徐元开口。 苏伯庸立马回应:“殿下所言,我等当全力以赴!” 罗信也抱拳拱手。 他已经上了徐元的“贼船”,下不去了。 “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徐元点头:“诸位可听说过盐帮霍洪文?” 罗信不禁一顿。 此人他听过:“殿下,在下虽在洛北走商,但此人算是有所耳闻,据说此人是洛京盐商,背后有度支司的人运筹,更有皇嗣撑腰。” 徐元点头:“没错!是他!” 说着。 徐元将手中两袋精盐分别递给了两人。 “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将布袋打开。 当他们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同时瞪大了双眼…… “好细的精盐!” 苏伯庸和罗信异口同声。 武朝盐业官营,把控严格。 民间有盐帮,私盐泛滥,官私混卖。 私盐精细程度不如官盐,廉价不说,且味还带苦。 而眼前徐元放在两人面前的,是比官盐还要细的精盐。 这要是拿出去,必将引起轰动。 徐元一旁的南宫璃,同样面露惊色。 她都不知道徐元从哪弄来的这些精盐。 洛北罗家常年走商。 也曾贩过私盐。 他很清楚徐元给他们的精盐,意味着什么。 “殿下这是要贩盐?可殿下没有盐引,作为皇嗣私自贩盐,陛下若是怪罪下来,罪责不小!” 徐元轻笑,缓缓说道:“非也!这只是本王的饵而已!” 两人不解,却也很识趣的没有询问。 徐元这才继续说道:“有劳苏家主找些底子干净的人,去盐帮麾下的各个私盐售点收购与此袋中一样精细的精盐,价格就按官盐三倍收购!” 苏伯庸忙道:“殿下,莫说是盐帮,就算是官家也没有这般精细的盐呀!” “无碍!只管去盐帮问即可,若是对方询问数量,你告诉对方我们要十万石!” 盐帮盐业覆盖南北疆域,其他不说,光是洛京城内的贩盐量便超过了十万石,若是算上囤盐,恐怕有三十万石。 收盐十万石,不算多。 徐元又看向了罗信:“罗家主,你罗家初到洛京,本王已经帮你们购置了一处府宅,入住之后,便携礼登门拜访洛京各大富商豪族,礼品越贵重越好,钱不是问题,从我府上取便是!” “还有,佯作无意间透露罗家手上有精盐炼制之法,正寻求金主。” 罗信点头。 罗家日后要在洛京落脚,此举自不可少。 “谢殿下!在下这就按您的意思去办。” 徐元摆手,两人先后便退去。 这时,一旁的南宫璃才开口询问:“阿元,你收购精盐,这是何用意呀?” 之前徐元跟她说要动盐帮。 可她想了许久,都不曾想到破局之法。 徐元一笑:“霍洪文这个人贪财,我让人以三倍价格收购精盐,盐帮无精盐,眼前横财不得,必会想方设法调查我刚才那两袋精盐的出处,届时……” 话未说完。 南宫璃帮想到了徐元的计策。 她直接说道:“届时罗信出面,以精盐炼制之法引霍洪文入局……难怪你让罗信去拜访城中各大家族豪商!” 徐元点头。 南宫璃又问:“这精盐炼制之法,你从何而知的?” 在武朝,炼盐之法无非是煮炼烘晒。 如此提炼的盐,精细程度有限。 多食还会中盐毒。 而徐元。 他会用火碱分离矿盐,提取最细的精盐。 此法,天下人不知。 “做梦的时候,突然就会了。” 徐元搪塞。 南宫璃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追问。 接下来三日。 徐元大门不出,静候消息。 徐哲府上。 王妃柳氏刚刚送走霍洪文。 “霍洪文这财鬼,吃进去的竟然不舍拿出来,等殿下归府,需敲打敲打他了。” 柳氏呢喃,而后又看向侍从:“昊王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侍从:“昊王三日来,大门不出,每日午时才起,酉时便睡了。” 柳氏点头:“看来是殿下多虑了!” 王府门前。 一长一少两名男子刚从府内出来。 年长者,衣着华贵,满脸青须。 后者二十有五,手抱宝剑,生的与前者有七分相似。 正是盐帮头目霍洪文,与其子霍斌。 “爹,这王妃也是真开得了口,伸手便是十万两黄金,还得送三万去洛山,咱们霍家虽然倒卖私盐挣了不少,可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银来呀!真当我们霍家是开钱庄的了?” 霍斌愤愤不平。 霍洪文甩袖:“斌儿慎言!三殿下出征洛北,需要钱银很正常,既然王妃已经开口,我们给便是!反正度支司那边王妃已经打过招呼,我们只需要私盐官卖,长此以往,十万黄金还是能捞回来的。” “朝廷出兵,动用资财,度支司那边也查的严了,对了爹,近几日咱们私盐售点有好几拨人来买精盐。” 霍斌突然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禁提及。 霍洪文上了马车,拉下了车帘,这才说道:“私盐较粗,你给他们官盐就行了。” “不,爹,他们要的盐,比官盐还要细,而且是以官盐价格的三倍收购十万石!昨日临走前,对方还给我留了一小袋!” “什么?” 霍洪文惊了。 而霍斌也在这时将放在袖袍内的盐袋取了出来。 当霍洪文打开盐袋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好细的精盐!” 霍洪文差点没跳起来。 他贩盐半生,从未见过如此细腻的精盐。 “三倍官盐价格,十万石的数量,此单若成,何愁王妃要的十万两黄金?蠢货,这么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嗅到了钱的铜臭味,霍洪文变得无比激动。 霍斌有些自责的低头:“开始孩儿会以为是其他盐商故意来捣乱的……” “派人查查收盐人的底细,还有,你带上些礼品,去哪些叔豪商伯家中拜访,他们接触面广,找他们打听一下可知道有人炼制此精盐之法!” “是!” 霍斌应声。 立时便下了马车。 两个时辰后,霍斌归家。 “爹,好消息!” 等候多时的霍洪文立马起身:“快说!” 霍斌面露喜悦:“查清楚了,收盐的那些人并非洛京人,应是外地的盐商,想要趁洛北动乱,拉高盐价发横财!” “此外,孩儿打听到了知晓精盐炼制之法的消息,洛北罗家人手中,就有此法!” 霍洪文双眼颤动:“消息可靠么?” 霍斌拍着胸膛,言之凿凿:“必须可靠!” “这样,你亲自登门,约见罗家家主,就说……霍家送财,想见他一面!” “孩儿这就去!” 徐元府宅。 罗信登门。 靠坐于前堂闭目养神徐元缓缓睁开双眼。 “殿下,盐帮霍洪文上钩了。” 第43章 欲擒故纵,霍洪文急了 徐元嘴角带笑。 布局三日,这霍洪文总算是咬钩了。 只是不知道顺着这霍洪文,能够引出后面什么样的大鱼。 徐元看向罗信:“情况如何?” 罗信拱手,连忙回话:“苏家主接连三日在盐帮高价收购精盐,霍洪文动了贪心,到处找人打听精盐炼制之法,于半个时辰前,从众豪商口中得知在下手上有炼盐之法,约在下留香楼相见。” 留香楼是妓馆。 在妓馆谈事,这霍洪文倒也是谨慎。 生怕引人注目。 “走,去赴约!” 徐元的当即起身。 留香楼非赵氏产业,但徐元也是轻车熟路。 寻得一间上房。 徐元和赢诩隐于内阁。 罗信在外厅等候。 不消片刻,房门叩响。 门开。 霍洪文父子昂首而站。 罗信打量对方遗言,率先拱手招呼:“霍运使,久违了。” “想必阁下便是洛北罗家主罗信了吧!久违了。” 霍洪文同样拱手,而后又介绍身旁之人:“这是犬子霍斌!” “小子见过罗家主!” 霍斌行礼。 罗信摆手,将二人请入房中。 落座。 沏茶。 霍洪文托茶轻饮:“罗家主,你我年龄相仿,不介意的话,在下便称你一声罗兄了!” 罗信露出微笑:“霍兄言重了,能与霍兄相交,是罗某的荣幸。” 一番互捧。 霍洪文顺着话,继续往下说:“是罗兄言重了才是,听闻洛北动乱,罗兄可是逃难而来?” 罗信故作凝重:“没错,罗某迁族京都,近日才刚刚落脚,未来得及登门拜访霍兄,还请霍兄见怪!” 霍洪文摆手。 站在他一旁的霍斌见两人迟迟未提及炼盐之法,便按捺不住了。 “罗家主,我和我爹前来,是为炼盐之法,不知罗家主可与我们霍家共享?” “斌儿,不得失礼!” 霍洪文故作模样的呵斥了一声霍斌。 他心中本就是如此想法。 父子俩不过是一唱一和罢了。 罗信轻笑:“炼盐之法事关重大,霍兄想要共享,不知道可愿出多少钱银?” 话终于说到点上。 霍洪文也不再含糊:“罗兄若是愿意,我愿出万两白银,买下罗兄手中的炼盐之法。” 内阁,听着外面谈话的徐元不由嗤鼻。 这霍洪文还真是个抠门的老狐狸。 精盐之法,竟只舍得掏这么点钱。 见罗信不语。 霍洪文又道:“罗兄初到洛京,重整家族需要足够的资金,日后也需要旁人照拂帮衬,若罗兄愿将连盐之法割爱,日后在洛京便无人敢欺你罗家。” 霍斌附和:“没错,我们霍家背后,有三珠亲王扶植,我们甚至可以将你引荐给三殿下。” “罗兄,如此优厚条件,旁人我可不会许诺,你考虑一下?” 罗信轻笑。 若不是他常年走商,还真被眼前这两人给忽悠了。 而霍洪文见罗信笑了。 便主动举杯,“今日就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罗信未动。 而是淡淡回道:“不卖!” 霍洪文父子脸绿了。 他们许诺半天。 开出独厚的条件,罗信最后来了一句不卖。 这让他们面上有些挂不住。 霍洪文沉下脸色:“罗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斌甚至是直接握住了怀中的剑,“罗家主,我霍家给的脸面,你可别不要!这里是洛京,不是你们洛北!” 威逼加利诱。 这霍洪文看来是吃定罗信了。 罗信不惧。 正欲开口,内阁的门开了。 徐元从里面走了出来。 “霍运使好大的威势,天子脚下,敢这般行事,不怕遭人诟病?” 徐元脸上带着假面。 他是皇子。 又经常出入妓馆,旁人一眼就能认出他。 若不以假面示人,事情不好办! 霍洪文见房内还有一人,立马变得谨慎起来。 而霍斌更是直接拔剑。 只是剑刚刚出鞘。 赢诩便动了。 锵! 一声脆响,霍斌的剑被赢诩折断。 好强! 霍洪文父子心头一惊,今天算是碰到狠角色了。 他眼珠迅速转动,跟着露出假笑:“误会误会!在下也只是性急了些,难怪罗兄自洛北而来,在洛京行驶不惧,原来身边有能人相助!只是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呀?” 徐元压低声音:“你问的太多了。” 霍洪文尴尬一顿:“阁下假面示人,当是不便告知,是在下冒昧了。” 说着。 霍洪文连忙给自己儿子使了一个眼神。 他很清楚。 眼前的徐元,应该才是幕后的正主。 霍斌会意。 将断剑收起,同时拱手向徐元致歉:“刚才是小子无礼了,还请大人见谅。” 霍洪文不愧是老狐狸,知道见风使舵。 要是徐元今天没有来此。 罗信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霍洪文再次客气:“对于炼盐之法,不知阁下想要如何处理呢?” 徐元淡漠道:“炼盐之法我不会假手他人,答应前来相见,只因霍运使手上有盐引,能够调运大量的官盐和私盐,以及洛京的所有盐矿……” 霍洪文眉间一挑:“阁下是想要盐矿炼盐。” 徐元点头:“双方合作,你出盐矿,我们出炼盐之法,炼制出来的精盐利润所得,我们一九分成!” “阁下只要一成,是否少了些?” 霍洪文是人精。 他是担心徐元所求太少,会有其他的目的。 徐元却笑了。 “霍运使是不是弄错了,一九分成,一成是给你们霍家的,我们,要九成!” “什么?” 霍洪文脸色骤变。 一成给他? 在洛京,可从来没有人敢这般与他谈生意。 霍洪文注视着徐元:“阁下是在开玩笑么?” 徐元不做理会。 只是转头看向罗信:“我这个人不喜欢逼,全凭自愿,霍运使无法接受,我们另寻他人便是。” 徐元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欲擒故纵! 霍洪文急了。 他忙叫住徐元:“阁下留步!万事好商量。 徐元冷道:“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炼盐之法和谁合作都一样,不一定非是你霍家,而且,外面有人高价收精盐,我要么不炼,炼便是三十万石,霍运使手上不一定有这般多的盐矿呢!” 徐元把条件摆了出来。 三十万石精盐的饵,不信他这个大鱼不吃。 听闻此话。 霍洪文面色浮现异样。 霍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爹,这炼盐之法可遇不可求,商机稍纵即逝,一成利虽薄,但胜在量大,而且此次商谋若成,霍家必受益,在三殿下那边,也算是大功一件呐!” 话毕。 霍洪文陷入了沉思。 徐元开门,佯作离开。 “爹!” 霍洪文一咬牙:“阁下的要求,我霍家答应了。” “阁下的要求,我霍家答应了。” 徐元故作淡漠:“三十万石不是小数目,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日一早,西城郊外验货,我需要你保质保量!” “没问题!” 霍洪文一口答应下来,“要是连霍家盐帮的盐矿都不行的话,我敢保证,天下没有可行的盐矿了。” 徐元点头,带着赢诩快步离去。 罗信则是客气拱手:“霍兄,那便明日见了。” 待众人走后。 霍洪文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斌儿,那人身边的高手,你可认识?” 霍斌摇摇头:“看着面熟,人虽然不认识,但他的剑,应该是出自西北。” 霍洪文思索。 “那就对了,罗信是洛北强族,他身后的人,肯定也是西北一片的,炼盐之法事关重大,此事当请示王妃,我去一趟王府!” 说罢。 霍洪文快步出门。 徐哲王府。 王妃柳氏正在房内捣鼓。 门外响起了婢子的声音:“王妃,霍家霍洪文求见。” “知道了。” 柳氏面色潮红。 玉郎君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第44章 难道是皇嫂? 几许。 柳氏喘息。 起身整理裙袍,出门。 招手唤来婢子:“收拾一下!” 婢子点头。 柳氏这才来了前堂。 霍洪文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柳氏缓步走来,连忙上前拱手:“见过王妃,王妃面色红润,看来是猜到有喜临门呐!” 柳氏微微皱眉。 而后暗暗舒了口气:“霍运使,日前才召见过你,今日登门,可是十万两黄金备齐了?” “差不多!”霍洪文满面笑容。 他要在明天之前凑够三十万石盐矿,就必须动官盐。 户部度支司那边,柳氏比自己说话管用。 柳氏听了霍洪文的话,目光在院内打量。 却不曾见装有钱银的箱子。 这时。 霍洪文再次开口,将精盐之事尽数告知。 闻后,柳氏心中大喜:“霍运使,精盐炼制之法可容不得玩笑!消息可否准确?” 王府缺钱,精盐之法,可解困局。 霍洪文一脸认真:“必须准确,这消息是在下从洛京各大豪商口中得来的,对方也比较谨慎,并未以正面目示人,而且极度贪财。” 柳氏点头:“有所图谋之人,心思才纯粹,既然有利,度支司那边本妃会打招呼,对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是!” 霍洪文拱手退去。 柳氏在院内踱步。 片息后,披上一件黑袍悄然出门…… 翌日。 天刚拂晓。 徐元便带着人准备出门。 南宫璃伴随身侧。 “阿元,你确定那霍洪文会为了炼盐之法,以身犯险?” 徐元点头,“霍洪文贪财,我那三皇兄最近缺钱,定会上钩,都察院和兵马司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而且……昨日傍晚,王妃柳氏悄悄去找了度支司!” 以前徐元手上无人可用。 现在有赵艳娘,城中尽是眼线。 一行众人前往城西郊外。 罗信在明。 徐元等人在暗,身披斗篷,戴着假面。 混在罗信身后的护卫当中。 行至城西郊外。 一片竹林中。 霍洪文父子在此等候。 身后同样带着一众护卫。 其旁。 二十余辆马车先后排开。 见徐元等人前来,霍洪文迅速迎上。 “罗兄!” 罗信拱手:“让霍兄久等了,今日之日,由在下交割,我家大人不太方便!” 霍洪文扫了一眼人群之中的徐元。 故作理解:“明白明白,三十万石的生意,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说着。 霍洪文下意识的朝着自己身后的一名黑袍女子看了一眼,似乎在请示。 徐元捕捉霍洪文的动作。 目光跟着落在了那黑袍女子身上。 女子的帽檐拉的很低,半张面容被藏在其中。 只有一抹朱唇露出。 上面那艳丽的口脂,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用得上的。 “难道是皇嫂?” 徐元内心猜测。 霍洪文要凑齐三十万石盐矿,那就必须找度支司调运。 如此庞大的数量,除非是霍洪文背后的徐哲出面。 而现在徐哲不在洛京,那出面的就只有可能是王妃柳氏。 也只有是柳氏。 才会将自己用黑袍藏匿的严严实实,怕别人识破身份。 斯时。 柳氏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徐元这边。 那假面之下的侧脸,线条刚毅,轮廓深邃,尽显俊朗有型。 柳氏心头一跳。 那人好生俊朗。 不知道假面之下,是何等容颜。 若有机会,当深入窥探一二。 “霍兄,盐矿可有准备妥当?” 场中。 罗信和霍洪文两人开门见山。 霍洪文带笑,一摆手。 身后众多护卫便将身旁马车上的盖布掀开。 三十万石盐矿便呈现而出。 罗信带两人上前随意查看一番。 然后回到了场中。 “霍兄,这盐矿的品质,似乎不佳呀!该不会是私矿出来的盐吧?” 霍洪文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罗兄这是何意?” 罗信忙道:“霍兄勿怪,炼制精盐,对盐矿的品质极高,在下自然是要确定一下这批盐矿的出处!” 霍洪文闻言点头。 对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罗兄,既然你家大人愿意与在下合作,那肯定是知道在下的底细,这批盐矿,当然是出自官矿。” 霍洪文刚说完,罗信就接话了:“可有凭证?” “有!” “看看!” 罗信的话追的很紧,让霍洪文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官盐调运,自有账目。 不然度支司那边没法对账。 可这东西是机密,怎能随便拿出来给外人过目? 霍洪文下意识看向了身侧的柳氏。 黑袍下,柳氏点头,微微示意。 霍洪文心领神会。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账目,递给了罗信。 罗信过目。 转呈徐元。 徐元阅毕,微微点头。 罗信转身回到场中。 但那账目,却未带回。 “霍兄,账目可以造假,官印可以私刻,这份账目做不得凭证!” 罗信此话一出。 霍洪文忠于是耐不住了,“我看罗信是无意合谋吧!” 而他身后的那些护卫。 也纷纷握紧了刀柄。 只需一声令下,场面便会乱了。 罗信不怯:“有意无意,全看霍兄如何作为!” “你……” 霍洪文欲怒。 黑袍下的柳氏动了。 “罗家主,你想要如何?” 柳氏上前,霍洪文便闭上了嘴巴。 徐元眼前一亮。 他果然猜得没错。 罗信轻笑,按照徐元先前交待的,说道:“除非度支司的人作保。” “必须如此?” 柳氏质问! 罗信点头,“必须如此!若你们不愿意,此番合作,就此作罢!” 徐元是吃准了霍洪文和柳氏。 欲擒故纵演的非常棒! 柳氏沉思。 炼盐之法,她势在必得。 她甚至是在暗中安排了一队府卫。 若谈不拢,或者身份暴露。 她便会杀人灭口、夺炼盐之法! 反正对方跑不了,索性答应他们。 片息后。 她看向霍洪文:“霍运使,去将度支司郎中吴用大人请来!” “是!” 郊外入城不过半刻。 来回小半个时辰足矣。 很快。 一名身着官服之人,自马车上下来。 他昂首阔步,行至场中。 先是朝着黑袍下的柳氏拱手,得准许之后。 才上前一步,对着罗信道:“罗家主可知唤本官来此的后果是什么?” 罗信点头:“知道!要么事成,要么身死!” 官家出面。 私调盐矿的事情,当然不能传出去。 霍洪文在旁说道:“罗兄,现在可以了吧?” 罗信不急,缓缓问道:“吴大人,敢问您在度支司何官何品?” 吴用未答。 转头看向柳氏。 见柳氏点头,他才回道:“度支司郎中,官从六品!” “这批盐矿,可是出自官家?” “正是!” “但官家盐矿私卖,可是掉脑袋的罪呢!” 吴用冷哼:“罗家主私自买卖,研制精盐,难道就不是么?” 罗信轻笑:“哦!这么说,是度支司和盐帮霍家同流,弄出了这批盐矿?” “没错!” 柳氏听到这里,察觉到异样。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他刚要叫住吴用。 却听罗信高呼:“左都御史大人,您可听清楚了?” 此话一出。 众人大惊。 尚未反应,便见竹林之中涌出大量人马! 第45章 王妃受擒,以死阻徐元毁其清白 竹林窜动。 一众人马瞬间将所有人围在中央。 看其身着,应是都察院和兵马司的人。 为首两人迅速行至中央。 一人身着鹤服,都察院左都御史,梁坚。 另一人披着甲胄,兵马司指挥使,曹淳。 “吴用,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滥用职权,官盐私调,我看你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来人,全部拿下!” 梁坚负手而立,他一声令下。 都察院和兵马司的人立马就合围而来。 吴用惶恐。 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霍洪文瑟瑟发抖,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柳氏。 “王……夫人,罗信那狗东西,阴我们!现在怎么办?” 柳氏咬牙。 她王妃身份万不可在此暴露。 否则事情捅到天子面前。 不仅她要完蛋。 徐哲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柳氏急喝:“想办法冲出去,只要不被抓,我自有办法保你性命!” 当即吹响竹哨。 隐于竹林另外一侧的二十余府卫,迅速冲了出来。 他们手握利刃蒙着面,无人知晓他们来历。 “护夫人离开!” 为首一人高呼。 兵马司指挥使曹淳见有贼兵,立马率人冲来。 “降者不杀,违者立斩!” 曹淳一喝,气势高昂。 府卫人数不多,加上霍洪文带来的护卫,五十人不到。 而此番都察院和兵马司联合执法,光是步卒就来了六十余人。 再者,府卫不及兵马司训练有素。 仅仅是片息时间,大半人便被缉拿。 也因如此。 兵马司的合围圈出现了一道缺口。 两名蒙面府卫冲到柳氏跟前:“夫人快走!” 柳氏余惊未定,跟上府卫,往缺口快步冲去。 霍洪文见此,紧随其后。 场外。 徐元看着眼前一幕,嘴角掠过一抹轻笑。 抓贼抓赃。 以前都察院动不了盐帮。 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手段。 而是没有抓现行。 再加上有徐哲这个靠山在背后运筹。 所以才放任霍洪文与度支司同流。 而今徐哲被支走,困在了洛山。 徐元不过用炼盐之法,便引蛇出洞。 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赢诩!” 徐元轻声唤了一句赢诩。 赢诩立马动身,追霍洪文去了。 徐元则是朝着冲进竹林的柳氏跑去。 柳氏刚进竹林。 茂密的青竹便将她隐于其中。 柳氏朝着来时方向回望。 却见两名护送自己的府卫已经倒了下去。 柳氏心惊。 刚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便感觉身后有一物袭来,顶住了她的后腰。 让她无法后撤。 下一刻。 一只大手锁住了她的雪颈! 柳氏欲回首。 却听身后传来声音。 “王妃莫动!” 柳氏愕目。 脑子里面迅速思考。 眼角余光隐约能见到身后之人将假面摘下。 果真是俊朗! 柳氏惊叹,心中也有了答案。 “你是……老六!” 徐元嘴角一扬:“猜对了,有奖!” 话落。 徐元一掌拍在柳氏身后。 “啪!” 清脆的声响,让黑袍下的柳氏面红耳赤。 不得不说。 王妃的身子和旁人就是不一样。 够软! “你大胆!” 柳氏惊呼,她贵为王妃。 徐元怎敢这般放肆? 徐元不怯:“我看是王妃大胆吧!勾结度支司,与盐帮霍家合污官盐私调,身为皇亲,行此大逆之举,可是要把三皇兄拉下嗣位的呢!” 柳氏心有不甘。 她本为徐哲解忧。 却不曾想自己太过着急,入了徐元的圈套。 传闻徐元懦弱无能,可现在一见。 其心思缜密,着实可怕。 “六弟布局多日,看来我和殿下都低估了你。” 柳氏贝齿紧咬,徐元擒而不揭,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忙补充道:“六弟想要盐帮,我可以给你!” 柳氏抛出筹码。 徐元轻笑:“王妃是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局势?盐帮不需要你给,也是我的!” 柳氏握拳。 竹林外便是都察院和兵马司的人。 她若被擒,黑袍下的身份公之于众。 天子必怒。 徐哲危矣! 柳氏沉声:“你要如何才肯放我走?” “那就得看王妃的诚意了。” 徐元说罢。 自身后一把荡开柳氏裙袍。 “放肆!” 柳氏挣扎,欲推开徐元。 却听徐元缓道:“裙袍和身上的黑袍,你选一个吧!” 柳氏身躯颤动。 她感觉到了徐元的可怕。 徐元见柳氏不语。 便帮她做了选择。 黑袍仍在! 徐元一动,柳氏身子有些发软。 她贝齿紧咬红唇。 奋力挣脱徐元。 “我是王妃,你怎敢这般轻薄!我纵死,也要阻你毁我清白。” 柳氏的声音,带着喘息。 黑袍掩面下,看不清她那满是绯红的脸。 只能隐约看见那红唇似水。 徐元满是玩味:“我与三皇兄兄弟情深,怎会让王妃死于我面前?” “我要死,你拦不住我!” 柳氏决心已下。 若今日不得善终。 便以死保全徐哲。 她若死,徐元有弑皇亲之嫌。 徐哲可借此抽身事外。 “王妃言重了,只要王妃愿取一物给我,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何物?” “贴身诃子!” 徐元伸手便要。 柳氏羞怒。 诃子乃是女子贴身之物,非亲夫不可观。 徐元重色贪赌,洛京无人不知。 这厮索要贴身诃子,难不成是有特殊喜好? 罢了。 只要能脱身,给他便是。 日后待殿下归来。 再雪今日之耻! 想到这里。 柳氏一咬牙,身前贴身诃子,一掀便出…… 第46章 霍家灭族,盐帮尽归徐元之手 徐元手上。 贴身之物尚有余温。 柳氏怒目而视:“你满意了?” 徐元不语。 竹林外在这时传来脚步声。 柳氏受惊。 徐元见此,缓缓往边上让开了一条路。 “嫂嫂慢些走,小心晃着自己。” “哼!” 柳氏咬牙冷哼,羞红着脸快步离开。 没走多远。 身上异样让她长长呼了口气:“这身子,竟这般敏感!” 竹林外。 南宫璃闻声而至。 见徐元手中拿着柳氏的贴身之物,不禁皱眉。 “这么快就完事了?” 徐元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我已放柳氏离开。” 南宫璃不解:“布局多日,本就是为钓出大鱼,如今收网,你又将其放走,这是为何?” 徐元把玩手中柳氏之物。 笑了。 “皇嗣争储,旁人皆是棋子,拿下柳氏,还扳不倒徐哲,我已有良策,璃姐日后便知!” 徐元卖了个关子。 南宫璃点头,“霍洪文一党已经悉数落网,左都御史梁竖和兵马司指挥使曹淳已经在那边等你多时了。” “走!” 徐元收好柳氏之物。 前后与南宫璃离开了竹林。 宽道。 霍洪文一众被戴上了枷锁。 装载着三十万石的马车,也尽数扣押,作为罪证。 见徐元前来。 梁竖拱手行礼:“昊王殿下谋略过人,今日下官刮目了。” 武朝设三司六部。 都察院属三司。 左都御史一职,官正二品。 能够得其赞赏,不容易。 徐元客气回应:“梁大人谬赞了,盐帮之害已是顽瘤,清除是板上之事,本王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罢了!” “昊王殿下过于谦虚了,眼下的霍洪文、吴用之流全数拿下,不知道殿下是否随下官一同入宫面圣?” 徐元是整件事情的主导者。 一同入宫面圣,能够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一些。 徐元点头:“既然梁大人相邀,那便同去。” 刚说完。 兵马司指挥使曹淳也走了过来。 他不过微微拱手,“昊王殿下,梁大人,既要入宫,下官便押犯人先行,告辞!” 曹淳说完。 带着人就走了。 梁竖见此,不由道:“昊王殿下,曹大人脾性一直如此,还望勿怪!” 徐元摆手:“无妨!” 他虽与曹淳没有过接触。 但听闻此人赤胆忠心,行事甚有准则。 是少有的能臣。 若能将其骗上自己的贼船,那便会是争储的一大助力。 不过兵马司归天子统管。 徐元需要慎之又慎才行。 否则徐哲和赵匡便是下场! “昊王殿下,请吧!” 徐元点头。 一行众人上马回城。 入宫面圣。 书阁。 天子案前放着度支司和盐帮官盐私调的账目以及证据。 梁竖在前:“陛下,今的昊王殿下相助,城内盐帮之流尽数拔除,涉事官员度支司郎中吴用及其朋党,已押入天牢!” 天子颔首,甚是满意。 他看向徐元,眼眸之中浮着惊色。 不过短短三日。 徐元竟又立下奇功。 “老六,朕没有什么可以赏你的,你自己提条件吧!” 该赏的都赏了。 天子剑、七珠亲王、黄金万两…… 再赏,那就是赋兵权了。 徐元俯首:“父皇,盐帮之事儿臣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真正出力的,是罗信!” 徐元把罗信推了出来。 这也是他的目的。 一旁左都御史梁竖拱手道:“陛下,罗信以炼盐之法引出盐帮及其幕后,的确是功不可没。” 梁竖说话。 天子便将目光看向了罗信,“罗信,你这炼盐之法是从何而来?” 罗信余光扫了一眼徐元。 立马按照徐元事先交待的回答道:“小人常年走商,曾在一神秘商人手中换得,小人明白,炼盐之法事关重大,小人愿将此法,献给陛下!” 说着。 罗信将怀中撰写的炼盐之法双手呈上。 韩常侍缓步行来。 取之呈至天子。 天子阅。 喜。 “如此精盐之法,你当真愿意进献?” 天子按捺住内心欢喜。 武朝官盐产量巨大。 财务增长大部分依靠的是盐产。 如果能够将官盐在炼的精细一些,其价格便能够翻上好几番。 届时武朝财务暴涨,国力充沛。 还怕强齐来犯? 罗信连忙回道:“小人是陛下臣民,臣民所有便是陛下所有,炼盐之法小人心甘情愿进献!” 天子闻此言,大喜。 “罗信,你铲除盐帮毒瘤,进献盐法有功,当赏!” 天子看向左都御史梁竖:“梁卿,你觉得罗信此功,作何封赏?” 梁竖故作思索:“吴用及其朋党伏诛,位置恰好空缺了出来,罗信走商,曾贩过盐,算术精妙,可封度支司郎中一职!” 梁竖的建议很中肯。 徐元一喜。 对此人多了一份认可。 天子思索。 片息。 “如梁卿所言,便封罗信为度支司郎中!” “霍洪文偷盗官盐,私盐官卖,夷三族,抄家!” “前度支司郎中吴用,灭族!旁系支族流放!曹淳,此事由你去办!”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淳,拱手上前:“微臣领旨!” 而罗信则是面露狂喜之色,连忙叩首谢恩:“谢陛下皇恩!” 天子拂手,又看向徐元:“老六,你就算了,好处你占了不少,朕就不赏你了。” 天子此话另有他意。 是在说霍家和度支司被拔除干净,徐哲受创。 而罗信被封度支司郎中。 无疑是壮大了徐元的底蕴。 徐元暗爽,但还是说道:“父皇,那可否让儿臣处理霍家和吴用?” 天子摇头:“你小子倒是会打算,朕准了,你与曹淳一同前往处置霍洪文和吴用一族吧!” “谢父皇!” “此事处理完后,便去洛山,将焰硝矿场的事情办妥,洛北周族虽然反,但数十万饥民仍是朕的子民,饥荒之危得解决,以工代赈之法,也得实施!” 天子话锋一转,提醒徐元。 徐元:“儿臣明白,大军征讨洛北周贼已有数日,我也对两位皇兄甚是想念,午时之后,便会前往洛山。” “嗯!” 天子轻应,摆手示意众人退去。 临前,又叫住了梁竖。 “梁卿,洛北灾粮之事,如何了?” 梁竖止步:“陛下,已有眉目,日落之前,臣会将相关证佐呈上。” 天子又道:“此事与老三……罢了,退下吧!” 几人拜退。 离宫。 天子负手而立。 心中似在思索。 一封急报被送来。 “陛下,洛山急讯……” 第47章 老六杀的云烨,关我徐哲何事? 霍家灭族。 都察院、兵马司,联合抄家。 徐元作为亲王,奉旨而来。 霍家府门外。 徐元一声令下:“破门!” 一众步卒强破霍家大门,霍斌以及一众族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悉数控制。 府院空地。 霍家上下三十八口人,跪在徐元面前。 府上金银珠宝,全部被查抄清点。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破门入府,难道不知道我霍家是三皇子殿下在扶植么?” 霍斌今晨未去城西郊外,自然是不知其中缘由。 徐元上前:“知道!所以……灭族!” 话毕。 徐元天子剑取出。 一剑落下。 霍斌还未来得及说话。 眼前的画面便转动起来,最后陷入了黑暗。 “一个不留!” 徐元低喝。 都察院和兵马司的人便动手了。 仅仅是片息。 霍家全族,人头落地。 徐元朝着赢诩看了一眼。 赢诩上前。 “把他们首级装入外面的马车,一会儿就要入洛山看望三皇兄,得给他备点薄礼才行!” 赢诩不语,只管照做。 一旁。 兵马司指挥使曹淳看着徐元所为。 不禁心中一颤。 好狠! 霍家清算干净。 徐元挥手:“下一家,吴家!” 前度支司家族人丁不旺,全族不过十人。 但吴用府上钱银是真的多。 想来利用职务之便,牟利颇多。 倒是便宜了徐元。 抄家灭族之后。 徐元乘马自北门出城。 南宫璃在侧。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赢诩坐于车辕。 身后车帘随风而动,隐约可见其内霍家一众首级堆积。 过往的百姓当中,有几人目光聚集而来。 待到徐元等人走远,那几人才各自离去。 其中一人钻入徐哲王府。 府内。 柳氏在前堂焦急踱步。 见打探消息的侍从前来,忙让其说话。 “王妃,霍家全族被斩,吴用抄家,百万两钱银被罚没。” “扑通!” 柳氏听到这个消息。 虽是预料之中,但仍旧无法接受。 身子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婢子忙上前搀扶。 徐哲让他咬住徐元。 可终究是被徐元狠狠摆了一道。 柳氏咬牙,恨意刚起,却被徐元那俊朗的面容给压了下去。 斯时。 又一名婢子来报。 “王妃,府门外有一人,称是钱庄之人,前来索要出借钱银……” “完了!” 柳氏声音发颤。 同时。 四皇子徐璋府上。 探子回报。 “殿下,如您所料,昊王以计清算了盐帮霍家和三皇子埋在度支司的人,现昊王携霍家一众首级,乘马车往洛山去了。” 徐璋面带笑意。 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三皇兄,你离京在外,家被老六给偷了呢!” 徐璋呢喃自语,而后又看向探子,问道:“洛山战况如何?” 探子:“大军入洛北受阻,战不胜,攻不取,已入疲势!侧军遭周军云氏主力疯狂攻杀,损伤过半,三皇子负伤险死!” 徐璋颔首。 陷入沉思。 良久。 他看向身旁侍从:“你亥时动身,避开耳目离城前往洛山,趁徐哲今夜离营,密见华神医,将本王招揽之意传达。” “是!” “还有,把这封信送出去!” 徐璋说着。 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密信递给了侍从。 侍从接过。 拱手退去。 ——洛水下游—— 讨贼侧军大营。 一片死气。 随处可见伤兵倒地,哀叫连篇。 主帅营帐内,头绑缠带的徐哲,正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 “谁他娘的能告诉本王,周贼一党的云氏,为何会死咬着我们不放?不惜以命换命,也要挫伤我军?那云氏云骁又为何一见本王就发疯?” 徐哲对面。 一众将士低头不敢做声。 这几日。 他们遭遇敌袭大小不下十次。 以云骁为首。 每次袭击都是拼命。 特别是一发现徐哲在大军中的位置。 那云骁就变得勇猛无比。 单是一人,便斩了徐哲两个副将,三个参将,千户五人,百长十数,骑兵百计。 “我徐哲难不成与那云骁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要杀也应该去杀老六呀!是老六烧了他们的武库和粮仓,也是老六杀的云烨,关我徐哲何事?” 徐哲几近咆哮。 他百思不得其解。 “砰砰砰!” 徐哲咬牙拍桌,最后甚至是一把将其给掀翻在地。 最后还是一旁的华启打破了僵局。 “殿下息怒!想来是那云氏将昊王所行之事迁怒于殿下,否则云骁怎么如此?” 一旁一五旬老叟开口打破僵局。 他是华启,徐哲身边的医官。 徐哲重重点头:“老六,还是他老六呀!等我立下军功,回去第一件事便是上请父皇,废了他老六的嗣位!” 跟着。 徐哲又看向了华启:“华神医,这几日本王总感觉侧腰发凉,如匕首背刺,你给我看看是否身体抱恙。” 华启拱手:“殿下多虑了,早先在下便把过脉,殿下身体并无异常,兴是有心事挂念所致!” 徐哲颔首思索:“当初本王入洛北时,曾交代夫人,让霍家人送三万黄金前来,眼下过去三日,却不见钱来,应是此事所致!” “潘将军!” “末将在!” “你顺着来路看看,是否有霍家人的踪迹!” “是!” 潘正得令,当即出营。 不多时。 潘正去而复返。 他快步入营:“殿下,官道三里外,有两辆马车负重而行,正朝大营这边走来!” 徐哲一喜。 连忙起身,激动问道:“可看清楚是洛京霍家人?” 潘正忙道:“距离太远,末将未曾看清,发现对方踪迹后,便匆匆来报了。” 徐哲眼球转动。 口中自语。 “来人定是霍家人,负重的马车内,装着的应该是本王要的三万两黄金,错不了!” 徐哲连日受挫。 眼下霍家的黄金送到,他便有办法收买周军。 届时云骁被迫调离。 他徐哲再率军入洛北,杀些饥民充当周贼,以此首级上报,便可混上军功。 霍家此刻送财,当是贵人也! 想到这里,徐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哈哈哈……走,扶本王去大营外,迎一迎贵人!” 第48章 怕你思念家中娇妻,便取一物奉上 徐哲欢喜。 众人搀扶出营。 远远便见两辆马车悠悠行来。 待到车马走近。 徐哲这才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老六?” 徐哲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徐元,他不曾想到徐元会来此。 “潘将军,这就是你说的霍家人?”徐哲看向身旁潘正,言语之中带着不悦。 潘正低头,不敢言语。 徐元近前。 “三皇兄,多日不见,皇弟甚是想念呐!” 徐元率先打招呼。 徐哲却是有些不太待见徐元。 他不过瞥了一眼,冷道:“你会想我?” “自然,你我兄弟情深,只是三日不见,皇兄憔悴了几分。” 徐元一脸坏笑上前。 徐哲却是摆手将其阻止。 他不知道徐元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少在这里给老子演!” 徐哲呵斥。 就要让人将徐元轰走。 老六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么? 而徐元却在这时说道:“此番前来本是护送霍家一众来此,皇兄竟这般不待见弟弟,罢了,我走便是!” 徐元提及霍家。 这让徐哲眼前不由一亮。 他目光眺望远方。 除了徐元和同行的南宫璃以及赢诩,便再无他人。 何来霍家一众? “你来的途中见过霍家人?” 徐哲忙问,心中掠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徐元轻笑:“何止见过?霍家一众可是自家中便与我同行至此呢!” 众人闻言。 不解。 徐哲沉声:“胡说八道,在此只有尔等三人,何来霍家人?” 徐元伸手,朝着徐哲招了招:“皇兄想知道?那你且上前来!” 听到此话。 徐哲皱眉。 他有些怕! 徐元再次开口:“皇兄怕我欺负你不成?” 言语一激。 徐哲咬牙,让潘正扶着自己便缓步来到马车前。 就在徐哲思索着徐元会何如时,徐元一甩手。 身后马车的车帘便被掀开。 车内的一众霍家首级。 砰咚几声从中滚落。 落在徐哲脚旁,那死白空洞的眼睛,正好对着他。 那张面孔,正是霍洪文! 搀扶徐哲的潘正猛地一惊。 脚步往后退去,险些栽倒。 徐哲瞳孔急剧收缩。 整个人宛如炸开一般。 怒意瞬间涨到了峰值。 “徐元!” 徐哲咬牙切齿,低吼徐元姓名。 徐元:“三皇兄,这些不就是霍家人么?喏,这是家主霍洪文,这是他儿子霍斌,这个……有点面生,应该是他叔父……” 徐元一边说。 一边用剑将堆积的首级逐一拨开,露出他们的真容。 徐哲身体在发颤。 他筹谋多年。 将霍洪文扶到了盐帮头目这个位置。 为的就是来日行大事。 有足够的钱银。 眼下北征周族,他要用钱开道换军功。 现在好了。 霍家全族,被徐元给一锅端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他徐哲与徐元不共戴天。 徐哲拳头紧握。 霍家全族被徐元砍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好在自己还有度支司吴用。 有他在。 徐哲还能再扶一个“霍洪文”上去。 “哦对了,除了霍家全族,此人三皇兄应该也认识,喏,就他,前度支司吴用!” 说着。 徐元将吴用首级从一众人中找了出来。 徐哲看去。 瞬时嗓子眼一甜。 怒血差点自口中喷出。 “徐元,你大胆!” 徐哲撕破脸皮。 徐元不怒,笑道:“我奉旨监斩乱贼霍洪文和吴用一族,皇兄说我大胆?难不成皇兄是在质疑天子?” “什么?你是说,父皇下的旨?”徐哲诧异。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霍洪文全族的抄斩,必是犯了死罪。 而唯一可能。 便是盐帮与度支司勾结,私盐官卖、混卖、私调这些丑事被撞破。 “老六,是你从中捣鬼?趁我不在,拔了霍家!” 徐哲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似乎有些晚了。 他后槽牙咬的嘎嘎作响。 口中暗骂:“柳氏那个蠢货,让他咬住老六,她居然放任老六拔了霍家和度支司的吴用!” 徐元听闻此言。 再次笑了:“你说皇嫂呀!她可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对皇兄的话是极为重视呢!” 徐哲见徐元如此。 色变。 “什么意思?” 徐元上前一步,伸手将徐哲头上的帽子戴好。 并未回答徐哲问题,而是缓缓笑道:“三皇兄,今日前来,还给你带了一份薄礼,弟弟知皇兄在军中孤寂,怕你思念家中娇妻,便取一物奉上,解兄之思!” 说罢。 徐元自怀中取出柳氏之物。 “香!” 故作轻嗅。 而后扔出。 徐哲伸手抓住,摊开一看。 眼眸颤动。 手中之物,不正是柳氏贴身诃子么? 竟出现在了徐元手中。 徐哲震怒。 还未来得及说话,徐元声音再次传来:“果然,皇嫂都很润!” “啊……徐元,我杀了你!” 怒血再也抑制不住,喷射而出。 身后的几个兵直接拔剑。 南宫璃和赢诩见此,同样握剑欲动。 “杀我?皇兄好大的威势,本王乃是陛下钦封的七珠亲王,皇兄率军出征洛山,不退周贼,却要刺王杀驾,我看你是想造反哪!” 学徐璋的。 上来就得扣个大帽子。 当然。 小帽子徐哲已经戴好了。 “锵!” 徐元拔剑。 天子剑一杵。 “尔等,谁敢上前?” 霸道极了。 众人惶恐。 徐哲怒上心头,却奈何不了徐元。 他身体发颤,面色铁青。 咬牙强忍。 他很清楚,若动手,弑亲之罪,只能便宜其他几位皇子。 见徐哲迟迟不动。 徐元这才说道:“既然无人上前,那本王便走了。” 说话。 徐元侧身上马。 在徐哲充满愤怒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啊……” 徐哲无能咆哮。 手中出鞘的利剑,直接一斩。 将身旁一名兵卒生生两断。 “徐元,我与你不共戴天!” 徐哲满嘴是血,后槽牙已被咬碎。 身旁众人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徐哲。 他紧握手中柳氏诃子。 当即就做了一个决定。 “潘正备马,本王要回洛京一趟!” 潘正一顿,忙劝:“殿下不可,营中无帅,若周军来袭,全军溃散呐!” 这几日连战连败。 营中将军死了不少,剩下他一人。 已是生怯。 若徐哲离营,他不知如何应对来犯周军。 华启附和:“殿下,领兵在外,不可随意回京,若陛下得知,当以重罪呀!且殿下有伤在身,不宜奔袭。” 徐哲才不管那么多。 家都被偷了。 再不回去一趟。 老底都要被徐元掏空。 “少废话,再在劝阻,休怪本王剑下无情!华神医,给本王再用一次药。” 华启惶恐:“殿下,此药再用,必伤龙阳之气,恐阳事不举呀!” 徐哲顾不了那么多,怒斥:“让你用便用,再说我连你一起斩了。” 徐哲持剑,华启不敢再语。 潘正在哦这时牵来快马。 徐哲翻身而上。 “潘正,本王今夜若未归,周贼兵马来犯,你便将其引向矿场,我要让老六死于乱刀之下!” “末将明白!” 话毕。 徐哲忍痛,策马而去。 于斯时亦。 洛水北岸。 周军大营,覃渊将一封密信烧毁。 “来人,传令云将军,徐哲离营,今夜奇袭洛水下游……” 第49章 潘正怯战,骑兵营全军溃败 洛山官道。 徐哲快马奔腾。 自洛山而出,于日落前抵达洛京。 入城前。 徐元以披掩身,隐藏身份。 快马入城,直奔王府。 家至。 徐哲夺门而入。 见柳氏在府。 二话不说。 上前便是掌掴。 “贱婢!本王不在,你竟与那老六行苟且之事!” 徐哲怒骂。 腰间宝剑锵啷出鞘,直指柳氏。 柳氏见徐哲含恨而归。 心中惶恐。 回想在竹林,徐元轻薄于她,又索走她的贴身诃子。 定是此事已经徐哲知晓。 一切都是徐元有意为之。 “殿下归来,不问青红便动手掌掴,剑指妾身,可曾想过妾身的感受?” 柳氏心中有怨。 她随徐哲多年。 从未得到过满足。 徐哲对她更是苛刻至极。 她积压已久的怨恨,也在这一刻爆发了。 “柳凤娇,你是说本王错怪你了?那此物你如何解释?” 徐哲直呼柳氏本名。 说着便将手中诃子扔在了柳氏的身上。 柳氏抓紧诃子,脑海中浮现出徐元的面容。 她面色微红,不知从何说起。 徐哲见此。 更气了。 “你还说与老六未行苟且?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斩了你!” 徐哲挥剑。 柳氏却表现坦荡,丝毫不惧。 “殿下若是不信妾身,妾身说什么也是无用,殿下要斩便斩,但妾身提醒殿下,赵氏易主,苏氏反戈,霍家族灭,吴用清算,殿下身边已经无人可用了!” 此话让徐哲的猛然顿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短短几日时间。 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底蕴,竟被老六尽数拔出。 甚至是连家都给偷了。 好在军中还有一个关云烈将军,算是与自己关系不错,身边也有华启这等神医能人。 徐哲的手在颤抖:“老六混蛋,我必杀他!” 嘶吼之后。 徐哲一把将柳氏抓起,扔在了案桌上。 跟着粗鲁撕开她的裙袍。 将如猛虎扑食。 虎口未下。 徐哲突然就停了动作。 脑海里面也回想起了华启的话语。 他汗流浃背了。 柳氏见此。 脸上掠过一抹失落。 徐哲扫兴将柳氏推开,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东西。 默默垂下了头。 才窜上来的怒火,顿时消下去大半。 徐哲缚带。 缓步来到院中槐树下。 他想静静…… 夜幕开始笼罩。 洛水下游北岸。 云骁带两千骑兵整装登船。 日前攻杀徐哲大营。 带的都是步卒和弓手。 虽每次都能成功登岸。 可步卒和弓手不敌徐哲骑兵。 故,胜而不取。 让徐哲多次剑下余生。 而现在按覃渊所言,减少渡河兵马数量。 趁夜色暗渡洛水。 以骑兵对骑兵快袭。 杀徐哲骑兵营一个措手不及。 “徐哲离营,武军无帅,今夜我等必将其连根拔起,全数歼灭!” 临行前。 云骁高喝。 全军士气高涨。 “云将军威武……” “云将军威武……” 将士举剑欢呼。 云骁副将斯时上前:“家主,两千骑兵全数登船,待月色朦胧,便可巧渡洛水。” 云骁点头:“安抚好船上战马,熄灭船上所有灯火!” “是!” 副将应声。 四艘快船起锚。 朝着南岸缓缓行驶而去。 侧军骑兵大营。 潘正翘腿靠在主帅之位,露出享受模样。 在他跟前,一斥候来报。 “潘将军,洛水河面风平浪静,远处看不到半点灯火,今夜那周军应是不会来犯了。” 潘正闻言,心中欢喜。 不来才好呢! 日前多次交战。 他都是躲在后面,得以保命。 营中将首都被云骁给屠戮的差不多了。 他才被迫顶了上来。 潘正故作惋惜:“哼!我看周贼是不敢来了,纵使殿下不在,军中有我潘正坐镇,对方若来,本将军必叫他有来无回!” 而后。 潘正又吩咐道:“去,给本将军送两坛好酒来!” 斥候一顿,忙道:“殿下说过军中禁止饮酒……” “放肆!殿下不在军中,本将军便是帅位,胆敢质疑本将军?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砍了你?” 斥候被潘正惊了一跳。 也不敢再说什么,迅速找人拿就去了。 潘正暗爽。 原来这就是最高帅位的感觉。 很快。 两坛美酒被送到了潘正的营帐中。 几口下肚。 潘正叫好连连。 独酌一坛半,美酒之下,潘正酣醉。 他摇晃起身。 行至洛水河岸。 解开腰带,便是蛟龙出水。 正爽。 眼前迷离间,见几庞然大物迅速靠近。 潘正甩头,觉得是自己喝的有些多了。 突然。 一声马儿嘶鸣声传来。 紧跟着,河面上便亮起了耀眼的火光。 “杀!” 振聋发聩的叫喊声,接踵而至。 不远处巡卫连忙击鼓高呼:“敌袭,是敌袭!” 潘正猛的一个激灵。 眼前视线瞬间清晰。 只见。 四艘战船已然近前。 片息之间便是靠岸。 船上。 云氏起兵纵马跃下。 落地便是砍杀! 潘正瞬间救醒。 “怎么回事?周军渡河为何没有警示?” 潘正一把揪住身边一名巡卫,高声质问。 巡卫慌乱:“河上不曾有灯火,云氏战船近前才发现来袭,将军,小心!” 话音刚落。 云骁屠刀便至。 “营中将首,速速献上人头!” 云骁策马杀来。 一剑刺穿一人,振臂高呼。 恐惧瞬间涌上潘正心头,眼眸之中,尽数畏怯。 云骁奇袭。 侧军大营瞬间陷入了混乱。 仅是眨眼功夫。 两千云氏骑兵便穿透整个大营。 五千武军,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来,来人,取,取并本将军甲胄兵刃……” 潘正怕了。 他一边大喊,一边朝着自己营帐连滚带爬冲去。 好不容易披上甲胄,握上利剑。 就见火光闪烁。 云骁一人一骑,直接踏平营帐。 “你便是武军将首?”云骁剑指潘正。 潘正发颤:“不,不是!好汉你找错人了,我,我不过是帐前小卒。” 逃。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殿下让我佯作不敌,将其引向矿场! 我现在不算临阵脱逃。 云骁目光掠过潘正,一冷:“怯战之将,不过庸狗,斩之!” 话毕。 云骁持剑袭来。 潘正以剑抵挡。 锵的一声。 潘正手中利剑被震飞。 身体更是栽倒在地。 云骁乘胜追击,又是一剑。 潘正连滚带爬,自帐边钻出。 也顾不上许多,撒腿便跑。 云骁破帐而来,潘正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 不要命的往外逃遁。 甚至是嫌身上甲胄碍事,直接褪去,扔在一旁。 这一幕。 着实将云骁逗笑。 “哈哈哈!武朝竟都是无能鼠将,我周军必胜!” 云骁高呼。 众将士气大涨。 武朝骑兵见主将被杀的丢盔弃甲,当了逃将。 顿时心生退意。 本就被杀得措手不及,再经此一幕。 侧军溃败千里。 整个军营,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五千骑兵,被云骁的两千人马,杀的人仰马翻。 大营狼烟滚滚。 洛山腹地。 焰硝矿上,徐元见此起身。 面露轻笑。 他当即一喝:“闻青!” “末将在!” “整军出发,我们去洛水下游大营……杀敌、抢功、夺军!” 第50章 徐元:我,隔壁老六 焰硝矿场,千骑列队。 徐元在前,南宫璃在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南宫璃面若思索,小声询问徐元。 举荐徐哲,趁着其离京。 除盐帮,灭吴用。 现在还要抢徐哲功劳,夺徐哲大营。 这一套下来。 徐哲被徐元快要薅秃了。 徐元正色道:“从入洛山那一刻,便开始了。” 说罢。 徐元带军快袭。 ——洛水南岸大营—— 徐炎立于高处,眺望下游狼烟升起的方向。 身侧。 将军关云烈拱手:“殿下,洛水下游遇袭,我们是否出兵驰援?” 徐炎冷笑。 若有所思。 几许后。 徐炎才缓缓开口:“老三身边有的是将军能人,周贼又不是第一次来袭,他顶得住!” 关云烈却道:“可日落前,三殿下离营,至今未归呀!” 徐炎眉头一皱,不悦。 “关将军,你若惦记你的主子,大可带兵驰援下游,何须来问本王?” 徐炎善武。 军中威望很高。 大部分的武将都支持他。 关云烈是为数不多,不站在徐炎这边的武将。 他自然对关云烈有意见了。 关云烈忙拱手表态:“殿下,出征在外,将随帅,绝无二心!” 徐炎冷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关云烈的肩膀。 “是么?那你待洛水下游狼烟熄灭后,便遣一支千人小队前往洛山腹地!” 关云烈一顿,不解:“不去洛水下游,而是去洛山腹地?” 徐炎点头:“周军夜袭洛水下游,老三离营,军中无首,骑兵营必败,周军入洛山,如果是关将军你,会如何行军?” 关云烈低头思索。 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很快便想到了徐炎的用意。 “我军主力驻扎南岸,周军入洛山定会绕此而行,唯一可去的地方,便是……焰硝矿场!” “矿场守军不过昊王千骑,面对凶猛的周军,恐怕不敌。” 徐炎满意一笑:“所以,派小队前往矿场剿贼救昊王,不管昊王是生是死,这都将是一等功劳,关将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毕。 徐炎缓步回营。 关云烈杵在原地,陷入思索。 卷入皇嗣之争,他将步步险境。 徐炎这在是让他交投名状。 去矿场剿的不是匪,而是徐元呀! 关云烈与徐哲本关系密切。 可现在他身处徐炎之下,必须要做选择。 忠于徐哲或死,改投徐炎可活! 关云烈入营。 当即在徐炎面前单膝下跪! “刚才殿下一席话,令末将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我关云烈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今愿投五殿下名下,此后跟定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相助殿下,共图大业!” “末将愿即刻带兵前往矿场剿贼救昊王!” 徐炎大喜,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关云烈若是真心改投。 以剿贼名义,将老六抹杀。 父皇也怪不到我。 若关云烈假意,那便以刺杀皇嗣之罪斩了他的首级即可。 也算是削弱了老三的力量。 “末将这就是整兵!” 关云烈说罢,起身离开营帐。 ——洛水下游—— 大营已经被云骁踏破。 单方面的屠杀还在继续。 大营之外。 丛林之中。 五旬老叟目睹眼前一幕,面露难色。 其身边站着一名侍从。 “华神医,三皇子行事残暴,不顾他人之危,私自离营,以至于骑兵营全军覆没,可见其非明主,华神医当重择主而栖才是!” 侍从正是四皇子徐璋所派。 天黑之时,便已经与华启秘密会面了。 华启面色凝重,似在思索。 许久。 华启才缓缓开口:“四殿下所许,可当得真?” 侍从拱手:“高官厚禄,回京便许,日后若四殿下继承大位,封侯拜相亦可许!” 华启咬牙。 而后说道:“在下愿为四殿下效力,还请先生为在下引荐。” 侍从一喜:“可!” 言定。 两人隐入山林。 自小道悄然离去! 营内。 潘正在逃,云骁在追。 潘正插翅难飞! 主将被人戏耍,来回驱赶。 无疑是击溃了军心。 足足一刻钟,云骁玩腻了。 他高举手中屠刀,轻蔑一笑:“武朝精锐,不过如此!今日也是徐哲那狗贼走运,离了大营,否则我必将其吊起来,千刀万剐!” 潘正披头散发,在场中连滚带爬,狼狈模样,毫无将军之姿。 云骁看向潘正,剑指其首。 潘正惶恐,跪地求饶:“英雄饶命!” 潘正惧死。 纵是有众将士瞩目,他也顾不得主将身份,向云骁跪地求饶。 云骁双眼掠过寒意,嗤笑:“你是我见过最无能的主将,你不配活着!” 话落。 云骁提剑便斩。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山林间。 一阵马儿嘶鸣声传来。 紧跟着。 一人纵马,飞奔而至。 快马越空,犹如天降! 马背上,那人举剑袭来。 “死!” 一剑挥下。 名剑天罡之威,将云骁生生逼退。 云骁虎口一阵发麻,手中宝剑更是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惊讶的看着眼前少年,不识。 云骁质问:“来者何人?” 赢诩举剑,“隔壁老六,武朝皇六子,元!” “什么?是你!” 云骁双眼一凝。 日前“徐哲”自洛北金蝉脱壳。 他斩下一蟒袍男子。 以为是六皇子徐元,直到覃渊道出“徐哲”计谋,他才恍然大悟。 斯时。 云骁重新握剑:“武朝无能,三皇子怯战离营,六子既来,亦将你斩于剑下!” 徐元不惧:“早就听闻云氏一族善战,族长云骁更是勇猛,今日本王便斩你首级,夺得首功。” “凭你孤身一人,入我军阵中,岂不找死!” “谁说本王是只身杀来?” 话落。 一阵振聋发聩的铁蹄声自林中传来。 紧跟着。 闻青率军而来。 千骑闯入,见敌便杀。 云骁大惊。 徐元趁此高呼:“徐哲私离军营,弃尔等生死不顾,本王仁厚,率军救诸君于水火,现请拿起你们的利剑,骑上你们的战马,随本王反击周贼!” “昊王殿下威武!” 苏破虏在侧,高声呼喊。 他比任何人都要兴奋。 徐元主持大局。 骑兵营中,反应快的迅速动作,随着徐元带来的千骑杀敌。 斯时。 徐元又是一喝:“骑兵营主将何在!” 瘫坐在地上。 刚刚死里逃生的潘正连忙应声。 “我,我在这!” 他心中狂喜,踉跄起身。 有人主军,今日他便不用死了。 徐元冰冷目光扫过,朝其招手:“你且上前来!” 第51章 是我大意了,没有闪 徐元唤。 潘正快步近前。 他附耳聆听。 徐元扶住潘正的脑袋,摆好位置。 下一刻。 天子剑动。 潘正劫后余生的笑容尚未逝去。 脑袋便滚落而下。 “嘶……” 周围骑兵营将士猛吸一口凉气。 徐元带兵驰援,却斩了自家的主将。 连不远处的云骁,都为之惊叹。 心中甚是不解。 徐元剑挑潘正首级:“骑兵营主将惧死怯战,遇敌则逃,以至军心溃散,诸君身死,此人是为贼也,当诛!” 斩潘正,立军威。 徐元想要夺军。 此法最快。 徐元再喝:“临阵脱逃者,惧死怯战者,斩!” “冲锋陷阵,杀敌三人赏千银,杀敌十人封千户,二十人赐郎将!”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徐元一番言语。 溃军立马重整,随闻青奔袭敌军而去。 云骁见徐元竟有力挽狂澜之能,杀心顿起。 “徐元,看我杀你!” 云骁策马而来。 徐元不动。 只是低声一唤:“赢诩!” 身侧蓄势待已久的赢诩迎上云骁。 两人剑锋相对。 锵的一声,同时后撤。 “好剑!” 赢诩嘀喃一声,脚下一蹬,自马背上跃起。 空中出剑,直取云骁首级。 云骁身经百战,感觉到危机袭来。 深知不能硬碰,侧身边想躲开。 可他刚落定。 就见眼前掠过剑光。 跟着背后一凉。 有一剑袭来,噶入他的后腰。 “偷袭!” 云骁脸色发白,转头看去。 发现正是徐元。 徐元双眸一冷,天子剑转动,扩大云骁的伤害。 云骁咬牙。 挥剑逼退徐元,转身捂住自己的腰子。 “早先听闻武朝六皇子不修文武,没有想到你竟有这般剑术,还不讲武德偷袭于我,是我大意了没有闪,才让你小子得逞!” 云骁怒视徐元。 将首对垒,岂有偷袭的道理。 徐元冷笑:“武德?那玩意本王没有!” 云骁怒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诶,那你今天见到了?” 此一言。 云骁鲜血口吐怒血。 他大口喘息:“今日算是栽你手里,下次再见,我定斩你!” 说完。 云骁一拉缰绳,便往河岸战船奔袭而去。 与此同时。 周军撤退的鼓声敲响。 赢诩要追,徐元却是摆手。 “交给闻青!” 赢诩脸色微沉:“还未过瘾!” 此刻的赢诩,手中的剑正热。 徐元缓道:“放心,今夜战事不止于此,一会儿让你斩个痛快!” “闻青,追!” 徐元一喝,闻青便至。 杀的正欢的苏破虏见此,也要去追击云骁。 被南宫璃拦住:“你不是对手,听殿下安排!” 苏破虏失落点头。 闻青持枪而去。 前方。 云骁回首。 见是闻青在追,立马止步。 赢诩他不认识,闻青他当然认识。 而当他看清楚闻青手上握着的是他们云氏的霸枪仓擎,坐下骑的是他为夫人准备的汗血宝驹时,整个人差点炸了。 “难怪在狗贼徐哲身旁不见你,原来是被藏起来以用今夜奇袭,你不过败军之将,也敢来袭?给我杀了他,夺回族宝!” 云骁受伤,战力下降。 只能是唤身旁骑兵,一同逼杀闻青。 闻青不惧,只身一人迎击而上。 殿下赐我重宝。 请得千户之名。 我必斩敌,替殿下立下首功。 庸狗,将成巨龙! 闻青内心坚定。 一枪便挑飞两个敌军,而后又是长枪横扫。 周围几名骑兵便被掀下马背。 云骁脸色微变。 早在前几日夺矿之时,他便见识过闻青的勇猛了。 其实力,堪比名将杨正虎。 若非当时双方人数相差悬殊,闻青不一定会败下阵来。 “贼人休走!” 闻青高呼。 声音如雷霆般,击碎周军众人的内心。 他一枪斩首,随机一挑。 首级便悬在了他的马背上。 闻青勇猛。 于大营杀至河岸旁,冲到云骁跟前,他已斩敌人二十有余。 马背上的脑袋,像是成熟的葡萄般,满满一串。 云骁见此,竟然罕有的生出了惧意。 其副将边战边退,来到云骁身旁:“云将军,此人竟如此勇猛,您若未被徐元偷袭,或可一战,眼下大势已去,我们不可恋战。” 云骁郑重点头:“那闻青竟以一人之力,斩百首级,他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将军想走,末将为您断后!” 副将说罢。 迎上袭来闻青。 云骁虽有不甘。 却也只能咬牙登船。 “吾副将乃是军中翘楚,阻那闻青,应……” 云骁呢喃。 口中话未说完。 就见自己副将的脑袋,已经被闻青悬在了马背上。 为其又添一份功绩。 云骁骑兵两千,仅是片息时间,便过半被斩。 闻青马背上的脑袋,更是让众人心生畏怯,不敢再战。 士气一无。 全军溃败。 “杀!” 闻青带人喊杀。 刚挑飞一人,便见云骁已经乘战船入水。 想要再追,已是不能。 闻青叹息。 他不甘回首,带人将未来得及的登船逃离的敌军尽数斩杀。 很快。 敌军被清除干净。 徐元站在大营之中。 目光冷冽。 闻青在这时持枪归来。 汗血宝驹上,数十颗敌将首级悬挂,相互碰撞,砰砰作响。 众将士看着这一幕。 面露骇色。 内心纷纷惊叹。 “此人竟如此可怕,万军敌阵,犹入无人之境。” “一人便斩百首,这样的人都原意追随昊王殿下,我等还有何犹豫?” “没错,三殿下弃我等离去,昊王殿下救我等于水火,有胆量的便随我另择明主!” 骑兵营议声四起。 闻青近前,下马单膝跪地。 “殿下,末将杀敌一百二十余三,其中周贼副将一名,千户两名,夫长若干,但有辱使命,让贼首逃了,请殿下责罚!” 徐元目光掠过。 心中同样有些惊讶。 先前初识闻青,带其入洛山。 遭遇周仲邑伏击。 闻青一人斩敌二十余。 徐元本以为这便是闻青的极限了。 没有想到,那只是敌人脑袋不够,才斩不过堪堪二十余。 “好!” 徐元叫好。 收闻青至门下,他还以二十余敌首。 赐予霸枪宝驹,闻青报以贼人首级过百。 看来,闻青的极限不止于此。 骑兵营众兵心中暗爽。 这几日。 云骁率兵斩了他们一众将军和千户。 今夜,徐元带领闻青,还以颜色。 心中的那口憋屈气,总算是出了。 待众人清扫未逃敌军,徐元举剑一呼:“周贼来犯,斩尔等同袍,辱尔等尊严,今有幸,本王可率军追击周贼,尔等可愿随本王杀入洛北,为死去的同袍雪恨?” “末将骑兵营千户王举愿往!” “小人骑兵营夫长……愿往!” “我等愿往……” 徐元见此。 一挥剑:“所有人登船,追击周贼,入洛北,杀敌立功!” “杀!” 众军士气高涨。 纷纷高呼。 而后跟随徐元,迅速登船。 洛水南岸大营。 斥候来报:“殿下,云氏夜袭洛水下游,骑兵营全军溃败,然,半途昊王率千骑驰援,重伤云骁,逼退周军,先昊王带兵乘船追贼而去了。” “什么?” 徐炎一惊。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般。 老六,你还真是有两下子,看来这次徐哲是真的要栽你手里了。 “关云烈!” “末将在!” “遣千户两人,率两千人马,去焰硝矿场必经之路设伏,若周贼伪装成武军和老六,直接杀之!” 关云烈一顿。 这是让他派人刺杀皇嗣。 “是!” 关云烈深呼吸一口气,既然已经改投徐炎,他自是要把事情办漂亮了。 “其余人整顿兵马,今夜不眠,待本王号令,我们便长驱直入洛北,踏平周军大营!” 徐炎再次下令。 关云烈有些不解:“殿下,周军阻我等过河,该如何入洛北?” 徐炎笑了:“周贼当中,有自本王的人……” 第52章 覃渊:吾有一计,名曰反间 ——洛水北岸—— 周军大营。 斥候刚刚呈上军报。 覃渊挑灯阅看。 一旁周天汉面露焦急之色。 前几天他率军飞夺焰硝矿场,本一切顺利。 却因后方失火,到手的鸭子飞了,他心有不甘。 而这几日。 覃渊一直让他们忍而不发。 仅仅阻徐元大军渡河。 云骁倒是在洛水下游杀痛快了。 他快憋坏了。 “先生,下游云兄失利,我们难道不派兵驰援么?” 周天汉手中的斩风剑,已经快按不住了。 覃渊撵着手中佛珠。 似在思考。 他看向眼前沙盘,缓道:“军中密探来报,徐元大军正在整军,应是在等一个机会!” 周天汉忙问道:“请先生解惑。” 覃渊轻笑:“徐炎非泛泛之辈,年纪尚轻便已身经百战,其伺机而动,应是在等我们增兵下游,趁大军兵力薄弱,直捣洛北。” 周天汉点头。 下游云骁遭创,武军此刻正渡河追击,若是放任不管。 云骁危矣。 届时武军入洛北,与徐元大军形成合围。 亦或者是扰乱后方,对周军不利呀! “以先生所见,我们应如何?” 周天汉想驰援云骁。 却有担心徐炎来袭。 覃渊轻撵佛珠:“此事好办!” 他缓了片息,又道:“我们可让饥民换上周军甲胄,前往洛水下游佯装驰援云将军,大军主力则后撤十里,隐于月牙坡。” 说着。 覃渊沙盘划线,横穿洛水。 覃渊请君入瓮计 指一高山,正是月牙坡。 周天汉眼前一亮:“先生是打算请君入瓮?” 覃渊点头:“不错,徐炎定是在等我军调动,然后渡河来袭,我们可将计就计。” 周天汉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接道:“话虽如此,但对方识破此计,不入月牙坡,而是就地扎营,我们岂不是失了阵地,引狼入室?” 覃渊摆手:“吾有一计,名曰反间!” 周天汉眼球一转,立马会意。 两军交战。 营中免不了敌方细作混入。 周军只需将驰援洛水下游的消息让细作带回。 徐炎必定入套。 周天汉拱手:“先生此计,妙哉!” 话落。 周天汉当即唤来众将,覃渊开始点兵:“传令下去,整军兵马两万,行军洛水下游!” 待副将退去。 覃渊才压低声音,继续道:“邢将军,你趁夜色召集附近饥民,以粮食为酬,让他们换上我军甲胄,然后带着他们急行洛水下游,如若计成,应能迎会云将军,吓退武军骑兵营!” “末将领命!” 跟着覃渊看向周仲邑:“二公子,你率先锋迎敌,佯作败迹,引武军入月牙坡!” “是,先生!” “周公,你则率主力退入月牙坡设伏,守株待兔!待徐炎杀至,大军合围,将徐炎搞死搞残!” 商榷定策,立时动兵。 大营外,一步卒悄悄放飞一只信鸽。 信鸽飞过洛水河。 落在了徐炎营帐内。 一兵卒将信鸽送来。 徐炎将信鸽上的密信打开。 下一刻。 他笑了。 “天助我也!双喜临门呐!” 关云烈在旁,不禁发问:“殿下何事愉悦?” 徐炎负手:“周贼主力驰援洛水下游,老六追贼而去,必死!我们趁此机会,渡河踏破周贼大营,传令,全军出击!” 关云烈忙道:“殿下,兵者诡道,周军大营连夜调兵,恐怕防有诈!” 他是军中老将。 经历大小战役数百起。 曾经征战胡夷,立下赫赫战功。 徐炎战意高昂,丝毫不听关云烈劝言:“陛下只许十日破贼,本王在南岸蛰伏多日,只等今天这个机会,谁敢阻本王破贼夺功,本王便斩了谁!” 关云烈见此,只能闭嘴。 徐炎急功,谁劝谁死。 “传令下去,战船不点灯火,以明月为路引,全军登船渡河!” “是!” 军令下达。 十万大军,近半登船渡河。 洛水下游。 徐元数千人马追击云骁渡河。 他站在船头,目光却是眺望着洛水上游。 身旁南宫璃见徐元出神,不禁询问:“阿元,你在看什么?” 徐元嘴角轻扬:“上游的五皇兄动身渡河了。” 南宫璃不解:“此处离上游甚远,目不可及,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元负手:“云骁受创,作为周军主将,那贼首周天汉必定派兵驰援,届时周军大营空虚,以我那五皇兄的性子,定会渡河击贼。” 徐元言之凿凿。 南宫璃追问:“若周军不派兵驰援云骁呢?” “徐炎被人关门打狗,我取云骁首级,讨贼首功归我!” 南宫璃又问:“可若周军驰援云骁,我们岂不是危险?” 徐元摇了摇头:“非也!周天汉身边有一谋士,名覃渊,此人谋略过人,明知武朝大军直入洛北,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覃渊非无名之辈。 徐元有所耳闻,自是了解三分。 南宫璃双眸一动:“你是说,徐炎贪功入洛北,最后会兵败?” 徐元笑而不语。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么? 激走徐哲,引云骁奇袭,从而夺军追贼。 最终目的,是陷徐炎于险境。 争储这条路,当真血淋淋。 十万大军,不过棋子呀! 斯时。 徐炎战船靠近洛水北岸。 却不见周军阻拦。 关云烈眉头紧皱,不祥预感频生。 “殿下,落水北岸未免太安静了些吧!” 徐炎冷哼:“周军主力调动,自知无法阻我等渡河,是我也会将营地后撤数里,以保主营周全。” 关云烈点头。 徐炎所言,不无道理。 徐炎迅速整军。 向北疾行数里,果然见得周军大营。 营前。 数万周军集结。 为首者,周仲邑! 徐炎不屑:“消息倒是灵通,但本王既已率军渡河入了洛北,尔等便只有被斩的份了。” “全军,杀……” 徐元大军士气高涨。 他而周仲邑见徐炎带大军杀来,当即下令。 “放箭!” 周军前排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 随音落下。 万箭齐发。 徐炎冲在最前方。 “御!” 武军卸下背身盾牌,万箭袭来。 “咻咻咻……” 徐炎斩下身前飞来箭矢,他下令迅速反击。 “掷!” 令至。 盾牌后的步卒奋力掷矛。 矛虽射程不及弓箭,但杀伤力强。 一轮下去。 周军前排倒下一片。 徐炎身经百战,骁勇无惧。 他抓住战机,冲锋而去:“众军随本王,踏破贼营!” 高呼落下。 徐炎策马奔袭。 众人见皇嗣勇猛不惧死,个个战意高昂,疯了一般冲来。 片息间。 徐炎冲入敌营。 遇人便斩,马踏周营。 见为首周仲邑,兴奋了。 “周家小贼,下马受死!” 周仲邑不惧。 打不赢第一剑客赢诩,搞不过徐元,弄不动闻青。 他难道还干不死一个只会冲阵的莽夫么? 周仲邑嗤笑:“哼!我现在强的可怕,待我砍下你的头,带回去泡酒喝!” 第53章 周贼座下瓦狗,可识得本王? 周仲邑说负责佯战。 但若能斩下敌将首级,他也算是大功一件。 喊着,周仲邑策马迎上徐炎。 两人手中兵刃碰撞在一起,不相上下。 缰绳一拉,两人回转。 徐炎一剑刺出,周仲邑想要格挡,却见徐炎的剑迅速变换方向。 直取周仲邑后腰。 周仲邑侧身躲避,徐炎则是看准机会,一剑砍在周仲邑坐骑上。 马儿吃痛,嘶鸣蹬腿。 周仲邑直接被掀了下来。 徐炎又是一剑,将其腰带斩破。 周仲邑躲避,在地上翻滚。 踉跄起身,抓着裤子就不要命的往周军后方跑去。 “救我!” 周仲邑狼狈。 他本想佯作不敌。 可实力不允许。 他是真的不敌徐炎。 周仲邑呼救,众多步卒围了上来,阻碍徐炎追击。 徐炎骁勇,仅是瞬息,便突出重围,朝着周仲邑追杀而来。 “贼人休走,留下人头!” 周仲邑见此,魂快吓没了。 他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周军败退。 武军士气暴涨。 徐炎越战越勇,乘胜追击。 关云烈这时叫住徐炎:“殿下,穷寇莫追,眼前周军兵力不过四万,纵使调军两万前往洛水下游,可与十万尚有差距,其他周军动向不明,其中定有猫腻呀!” 徐炎却是一甩手中战剑:“踏破周贼就在眼前,畏首畏尾如何带兵?我看你这安北将军,不要也罢!” 关云烈苦涩,依旧劝解:“殿下,不可……” 徐炎脸色一沉,怒了。 “你在教本王做事?此战之后,本王必给你定一个怯战之罪!” 关云烈虽已投诚,但终是还没有入徐炎的眼。 话毕。 徐炎策马追击。 关云烈无奈,只能相随。 一路奔袭,追至岔道。 徐炎停了。 “关云烈,你带五千人自西道绕后合围。” “千户张仲,通知后军全部压上,再派人告诉老三那个废物,明天不用再来洛山了,周贼本王必破,泼天功劳,归本王了!” “是!” 众将分兵,徐炎带军冲锋。 很快便追至月牙坡下。 见周仲邑已经溃不成军,徐炎狂喜。 “随本王……杀!” 徐炎挥剑高呼。 众军冲锋。 突然。 坡上箭雨骤然而来。 盾兵未至,一轮下来,武军死伤无数。 徐炎猛惊:“有埋伏!” 话音刚落。 月牙坡上,周天汉露头。 “徐炎小儿,爷爷来也!” 周天汉高声叫唤。 坡上数万人马,俯冲而下。 仅是片息,周天汉的主力军便将徐炎兵马围死在了坡下。 徐炎失色:“糟了……” 于斯时也。 洛水下游北岸。 徐元一众战船停靠。 骑兵整军。 快袭云骁。 云骁一众残兵虽也是骑兵。 但洛北战马不及武朝。 不过一炷香功夫。 徐元便带人追上了云骁。 闻青快骑当先。 霸枪杀至,便是将云骁身旁几名护卫挑下马来。 云骁惶恐。 若非徐元不讲武德偷袭于他,他岂会惧闻青之流! 突然。 云骁见远处有大量人马奔驰而来。 定睛一看。 为首之人正是将军邢巨力。 其身后跟着近两万甲胄兵。 “云公我来助你!” 邢巨力老远便是高喝。 云骁大喜。 先是冲入邢巨力身后,然后说道:“邢将军来的正好,让众军随我杀回去。” 邢巨力却是一把拦住云骁:“云公有伤在身,不宜恋战,剩下且交给末将,凭末将手上这把巨力板斧,定要那什么徐元之流,有来无回!” 云骁拱手:“既如此,那武朝皇子便交予将军!” 邢巨力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云公可安心归营,吾有两万饥民,吃他四千余骑兵,足矣!” 说罢。 云骁带一众护卫迅速往后方撤去。 斯时。 闻青追至。 见邢巨力拦路,便喝:“足下何人?” 邢巨力不屑目光扫过闻青:“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吾乃周公座下上将邢巨力是也!” “原来是周贼坐下瓦狗,看我将你挑落马下!” 闻青一语。 激怒邢巨力。 “啊呸!狂妄!” 邢巨力高喝袭来。 徐元在这时追至。 见云骁已经消失在援军后方,心有不甘。 “怎么回事?周军驰援下游两万兵马,那上游主力如何对抗徐元?” 徐元口中呢喃。 他看着邢巨力身后众军出神。 却是让他瞧出了端倪。 “赢诩!” 赢诩附耳上前。 徐元吩咐:“去抓两个活口过来!” 赢诩点头。 纵身跃入敌军之中。 跟着便拎起两人,几经空踏。 轻松回到徐元身边。 徐元将两人头上帽盔跳下。 只见。 帽盔之下,是一张瘦若柴骨的面容。 双眼凹陷,面黄肌瘦,与饥民无异。 徐元嘴角一扬:“偷天换日,瞒天过海,这覃渊当真有谋略。” 身旁南宫璃开口:“以饥民假做主力军,骗徐炎大军入套,的确可怕!那云骁已经遁走,我们该退了。” 徐元却道:“不急,先让我擒下邢巨力。” 言毕。 徐元策马而去。 冲入一众饥民当中。 此刻。 邢巨力正与闻青交战。 “周贼坐下瓦狗,可识得本王?” 徐元一喝。 邢巨力不由分神。 他朝徐元看去,熟悉的面孔让他惊愕。 “是你!武朝三皇子徐哲!” 邢巨力认出徐元。 却不识徐元真实身份。 而也是他愣神间隙。 闻青的霸枪一挑,成功将其挑落马下。 还未站稳身子。 徐元的剑便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只需轻轻一动,邢巨力便可脑袋落地。 生擒邢巨力。 徐元高呼:“三皇子徐哲在此,周贼将军已擒,尔等饥民还不速速停手!听令者,赏食粮一斗,违令者就地格杀!” 身后众骑兵。 复述徐元话语。 整个现场,振聋发聩。 远处邢巨力的副将见此,直接调头便逃。 片刻就没了踪迹。 眼前两万饥民,本就是为食粮而来。 只是周军只许半袋小麦,难以果腹。 如今听有食粮一斗,再加上“徐哲”之名早在洛北传开,他们纷纷罢手。 南宫璃等人也是有些疑惑。 收拢饥民民心,为何要以徐哲之名。 而非昊王徐元之义! 只因。 行于洛北,“狗贼徐哲”的身份,徐元用的更加顺手些罢了! 第54章 南宫璃:阿元,你去哪,我去哪! 一众饥民缴械。 邢巨力见自己辛苦召集而来的两万饥民,不过徐元一语便彻底瓦解。 心中顿生惶恐。 他当即跪地求饶。 “殿下饶命呀!小的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寒妻孺子,求殿下饶了我,放我一条生路!” 邢巨力面露惧色。 一旁闻青霸枪一指,“瞧你那熊样,长得三大五粗,怎的如此惧死?” 邢巨力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想要活,只要能让我活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元摇头。 这邢巨力看似强悍,却不过贪生怕死之辈。 倒是能利用一二。 想到这里,徐元便道:“想活可以,得看你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好处!” 邢巨力不住思索,忙道:“我愿作为内应,引贵军来袭,捉的周天汉父子,献与殿下。” 徐元轻笑。 惧死之人的话,不可轻信。 但他还是问道:“如何捉?” 邢巨力:“周军已经引武军入套,现应将武军围死月牙坡,不出三日,武军必败,但眼下有小的做内应,我可以狼烟为引,殿下可率军前来,届时我将周军包围圈打开一道缺口。” “再将周天汉父子骗出,殿下即刻将其活捉,夺得首功,周天汉父子被擒,洛北叛军可平呐!” 这算盘,邢巨力打得是响亮。 闻青冷哼:“小人之言,如何信得?” 徐元摆手,道:“本王姑且信你,闻青,送邢将军上马。” 闻青不解。 却不多问,只是按照徐元吩咐,将邢巨力战马牵来。 邢巨力见徐元放他离去,连连道谢。 “谢殿下不杀之恩!” 说罢。 邢巨力纵马,奔袭而去。 南宫璃上前,看着离去的邢巨力,开口:“阿元,此人能在闻千户手上走得来回,也算是有点功底在身,就这般放他离去,来日必成祸患!” 徐元点头,道:“周军有覃渊,他一计反间,把徐炎大军骗入套中,那我便以一计离间,还以颜色。” 跟着。 徐元目光看向在场尚未散去的两万饥民。 他高声大喊:“洛北百姓遭受饥荒之苦,流离失所,今武朝仁德,特派六皇子元,主洛山腹地焰硝矿场,众民可渡河南下,入矿场以劳换粮果腹,尔等可愿?” 徐元话毕。 众饥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有质疑。 徐元见此,继续道:“周族贪墨朝廷赈灾粮食数十万石,窃百姓粮,是为贼也!众民当诛之,岂能与贼同流?且本王许诺尔等,渡河入洛山,人人有粮,皆可果腹!” 闻此言。 饥民中总算有人大胆开口。 “殿下,入了洛山,何处领粮,粮从何来?” “对呀!留在洛北,能从周族手上换粮,可离开了,只有死路一条呀!” “朝廷不管洛北百姓死活,渡河去了洛山,我们还有活路么?” 徐元听出了百姓心中对武朝的怨气。 徐元面露凝重,沉声道:“六皇子元仁厚爱民,入他矿场,便可获粮,留在洛北,唯有一死,尔等自行斟酌,若去,本王让大军亲自护送尔等渡河,然,就此退散!” 众饥民一惊。 有大军护送渡河,还有何可犹豫? “我愿去!” “我也愿去……” 有人领头,便有人附和。 很快。 饥民一心,纷纷朝着徐元谢恩。 徐元负手:“不用谢本王,要谢便谢六皇子徐元,尔等速速渡河而去吧!” 跟着,徐元看向闻青:“闻青,带大军护送一众饥民去矿场,到了之后,先给他们发粮,吃饱喝足后,愿意留下来的,便收编为矿丁,日享斗粮,不愿的也予食一斗,然后让其离开即可。” “是!” “璃姐!” 徐元唤了一声南宫璃:“我不在矿场,一切事物有你做主……” “你去哪?” 徐元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宫璃打断。 见徐元没有回答,南宫璃又道:“你在哪,我便在哪!” 徐元摇头:“大军退回洛山,我借此机会潜入洛北,以徐哲之名,杀人放火,扰乱敌军后方。” 南宫璃皱眉。 冲着徐元斥责:“陛下让你领兵不去愿,现无圣命你却入洛北犯险,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我不管你小子想做什么,我只要你活着,哪怕是个废物!” 两次险些失去徐元,南宫璃不想徐元再冒任何风险。 徐元面露坚毅之色。 “无圣命,才能掩人耳目,此举是为仿徐璋,平贼乃是泼天功劳,怎能不取?” 大军出征前。 四皇子徐璋主动让出了侧军帅位。 这件事情徐元一直在思索。 不得不防。 南宫璃凝重的注视着徐元,“阿元,我就一句话,你去哪,我去哪!” 见南宫璃如此决绝,徐元点了点头。 他看向众人,吩咐道:“骑兵营千户王举!” 王举出列:“末将在。” “杜飞!” “在!” “从现在开始,骑兵营侧军由王举统率,杜飞为辅,若周贼来袭,你们可以率军退入洛山,以保存实力,虽本王无调令,但将士们不能白白送命,陛下那边,届时本王担着!” “末将领命!” 一众将士闻言,心中感激。 同时对徐哲的恨意,不由增添了一分。 “刘戬、破虏,你二人悄悄顺洛水而上,打探周军动向,三日之后,本王若未现身,你们便设法渡河回洛山!” “遵命!” 刘戬领命,苏破虏却是想要跟着徐元身边 他当即说道:“殿下,让我跟在您身边,我还想看天子剑的锋芒!” 徐元摆手:“会有机会,待洛北事平,本王在教你!” “果真么?” “果真!” 苏破虏闻言,激动的跳了起来。 紧跟着。 徐元继续安排:“璃姐,赢诩,你二人随我深入洛北,去摸一摸周军的屁股!” “艳娘你回洛京,将罗信送来,他是洛北人,本王用得上他!还有,回京之后,看好赵氏,徐哲遭创,恐对赵氏下手,若他乱来,你可去都察院寻左都御史梁竖大人!” “是,殿下!” 一众人安排妥当,便前后离去。 两万饥民,随大军渡河入洛山。 远处。 遁走的邢巨力,眺望自己来时的方向。 隐约可见饥民乘船渡河,口中不禁嘀喃。 这狗贼徐哲终是玩脱了。 两万饥民已经到了见人欲食的地步。 他那四千战马,在饥民眼中可都是烹肉呀! 待我归周营,将事情和盘托出,再引徐哲带兵来袭。 届时生擒徐哲,便是大功一件了,哈哈哈…… 第55章 截其源,断其粮,贼可擒也! 月牙坡。 周军大营迁至此处。 数万大军在外围驻扎。 坡下。 徐炎四万余兵马被困于此。 几近突围无果,便依坡而驻。 周军合围多次。 奈何徐炎大军皆是精锐,竟一时间无法将其吞下。 再者。 后方有武军五万驰援,外围又有关云烈五千铁骑游走。 周军若是强击,恐被反围。 自此,双方陷入僵局。 邢巨力快马归营。 “先生,邢将军归营,已至帐外!” 话音刚落。 邢巨力便快步走了进来。 “周公,喜讯,喜讯呐!” 覃渊见此,手中撵动的佛珠停了下来。 周天汉立马看来:“邢巨力,你不是被敌军生擒,何以归营?” 邢巨力一顿,忙做认真道:“末将是有意让他们擒去的。” 覃渊眉宇微皱:“有意被擒?那我且问你,对方来的,是三皇子徐哲,还是六皇子徐元?” 邢巨力一拍胸膛,言之凿凿:“是那狗贼徐哲,就算是化作灰末将也认得他,不仅如此,他身边还有那骑将闻青,剑客赢诩相随,错不了。” 不做停歇。 邢巨力又继续说道:“末将按先生吩咐,率两万饥民假做周军驰援下游云公,见此二人来势汹汹,又有四千铁骑相随,我想,此战只宜智取,不宜强攻。” “所以,等我那闻青和赢诩与我接战时,我虽然可以抵挡一阵,却故意佯作不敌,有意让他们将我给拿下。” “后来见了那狗贼徐哲,他竟然亲自为我松绑,并许末将以高官厚禄,赐金封爵!更无耻的是,那徐哲想要与我结为异姓兄弟!” 覃渊撵动佛珠,似在思考。 周天汉凝视邢巨力。 “邢将军,你倒是寻得个好出路呐!” 邢巨力闻言。 眼眸转动。 思索几许,当即拱手表态:“周公,我岂不知那狗贼徐哲虚情假意,暗藏祸心,故此我假意接受!果然,那徐哲让我佯作内应,三日之内,以狼烟为引,他带兵来袭,救那被困于此处的武朝主力大军。” “周公,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呀!到时我们请君入瓮,待那徐哲带兵前来,万箭齐发,射杀闻青赢诩一众,到时候末将在引一队人马,自洛水下游,直取洛山,攻下矿场,届时武朝洛京,便在周公眼下了。” 周天汉缓道:“这便是你说的喜讯?” 邢巨力点头,“正是!” 覃渊追问:“那徐哲兵马,现在何处?” “被两万饥民围于洛水下游,现已暂退洛水!” “邢将军辛苦了,且先退下吧!” 覃渊摆手。 邢巨力便退出了营帐。 斯时。 周天汉开口了:“先生,这邢巨力之言,可信否?” 覃渊不假思索:“邢巨力是个直人,如此计谋非他所想,可信一半。” “那另一半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邢巨力能使计诈徐哲,也能使计诈我们!” 周天汉沉思片刻,问道:“先生,那我们当如何是好?” 覃渊转动佛珠,几许后,道:“静观其表,徐哲若来,万箭齐发,若不来,死围徐炎三日而不攻,他必死!不管如何,武朝皇子人头,必将悬于我周军大营之外!” …… 洛山官道。 闻青率千骑,领万民开道。 一处林中。 徐炎的两名千户正欲奉命率军绞杀。 却见闻青身后浩荡人马。 皆是身着周军甲胄。 二人惶恐生怯。 “周军主力杀来了,昊王恐被俘虏,敌我战力悬殊,快撤!将消息传回!” 徐炎千户领军离去。 消失在夜下。 月牙坡的夜,很静。 两军大营却无人敢眠。 生怕敌军奇袭。 直至天将拂晓。 徐炎未等到周军来袭,才稍稍闭目养神。 而在洛水下游的徐元,总算是等来了罗信。 罗信登岸,已是大汗淋漓。 “殿下,赵家娘子来信,我便即刻赶来,只是出城花了点功夫,让殿下久等了。” 徐元点头:“天将拂晓,时间刚好,你生于洛北,对洛北各族熟悉,本王知你与洛北匠族柳氏交好,想要你帮本王引见!” 罗信立马回道:“在下当效犬马!” “上马!” 徐元挥手,率先上马。 洛北强族有十。 其七已成周军联盟。 之一,便是这匠族柳氏。 周军当中,柳氏未有人担任军职。 他们是匠族。 在造物一事上,独具匠心。 如洛北的十二寸马刀,以及洛北所有的战船、兵刃、箭矢…… 皆是出自柳氏之手。 徐元此番接触柳氏,便为一事。 截其源,断其粮,贼可擒也! 天明。 洛北消息很快便传回洛京。 徐哲府上。 他在院内槐树下,静了一夜。 也拨弄了一夜。 却依旧没有起色。 “废物,龙阳之气真伤了!” 徐哲破骂。 府门外却有人求见。 徐哲提腰。 闻登门之人,竟是神医华启。 他大喜。 速速开门相迎。 “华神医,你不是在侧军大营中,为何清晨便回了洛京?可是有大事发生?不过你来的正好,本王阳事不举,快使两剂良药,助本王……” 徐哲心中不解华启到来。 心中想念自己兄弟。 可口中话未说完,便被华启打断:“三殿下止言!在下于昨夜便已回了洛京,怕惊扰殿下休息,适才拂晓登门求见!” 徐哲一顿。 忙道:“华神医果真是料事如神,这般说来,这良药已经备好?快快呈来!” 徐哲伸手便要。 华启却是摇头。 后退一步。 而后跪地俯首,重重叩头。 徐哲不解:“华神医这是何意?” 华启面色凝重,言之:“此一拜,叩谢三殿下知遇之恩,然,在下已有新去处,此来,是为殿下道别!” 华启倒也仁义。 换做他人,断不会登门道别。 “什么?” 徐哲大惊。 他不曾想过华启会叛他而去。 当年华启落难,是他出手相助,提携至此呀! “谁?是谁?” 徐哲切齿。 华启不语。 徐哲心中猜测,一猜便准。 “是老四!” “啊啊啊……老四,你他娘也阴我!” 华启拱手,再道:“此来,还为告知殿下,昨夜周军奇袭大营,将军潘正惧死怯战,众军溃败,全军覆没,殿下应早做应对之策!” “什么?全军覆没?” “噗!” 终于。 徐哲怒血再也压制不住。 自口中喷出。 染红整个衣襟。 他两眼一黑,便往后栽了去。 第56章 那,便赐死吧! “徐璋……” 徐哲惊醒。 柳氏在旁。 他猛然坐起,却忍不住干咳两声。 “殿下可有好些?”柳氏贴心询问。 徐哲一把将柳氏推开:“滚!” 柳氏缓缓起身,脸上神色布满凝重。 对徐哲之举,倒也不究。 只是轻声说道:“陛下已经差人来过了,让您醒了便入宫面圣!” 徐哲闻言,惊了。 侧军全军覆没,消息已经传到陛下耳中。 他必须寻后路了。 这时,柳氏又开口了:“殿下,这是探子送来的密信,请过目!” 徐哲忙将密信接过。 正是洛北的战报。 徐炎大军被围,五万大军危在旦夕。 侧军被屠,徐元率军驰援,带兵入洛北追击云骁,后带两万饥民折返! 简短的几句话,让徐哲眼前一亮。 心中顿生一计! “老六,你小子想坏我军心,夺我骑兵营?这次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弄巧成拙!” 徐哲自语。 而后着衣入宫。 临行前,不忘追问柳氏:“华神医什么时候走的?可有留话?” 柳氏回道:“话至便离去了,倒是留了一句话,说,殿下身子亏,龙阳之事已是无解!” 徐哲身体一颤。 二寸软肉,不要也罢! 不容徐哲多想。 他迅速往皇宫赶去。 书阁。 徐哲至。 天子负手背对,龙威迸发。 “父皇,儿臣前来……领死!” 徐哲叩首。 他回想日前徐元所演。 今日他便照猫画虎,先领死,再脱罪! 天子不语。 徐哲又道:“儿臣带兵三日,折损过半,昨夜又私离军营,致使五千将士陷入绝境。” “辜负了父皇和众将士对我的信任,若非六弟调兵驰援,骑兵营恐全军覆没,故,请父皇赐死!” 徐哲学的有七分像徐元。 都是皇嗣。 他不差徐元什么。 老六,你会的我也会。 第一次徐元求死,得了天子剑。 第二次求死,抢了他的苏氏。 眼下。 徐哲也求死,自要求得个好结果。 心中正喜。 天子沉声:“那,便赐死吧!” 此一言。 把徐哲吓坏了。 面对老六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呀! 见徐哲杵在了原地。 天子冷言:“你当真让朕……失望呐!” 一怒。 他掀起案桌旁的香炉,重重的砸在了徐哲的身上。 刚才徐哲说老六带兵驰援有功,嘉奖? 这分明是在弹劾老六无调令带兵。 如果嘉奖徐元杀徐哲,那天子便是行事不公。 而若要公允,徐元也必须一同受罚。 按照武律。 无调令带兵行军,视同谋反。 谋反者,罪当斩! 徐哲若死,徐元也别活。 良久。 天子转身:“死罪免了,活罪难饶,摘去你冠上两珠,降为一珠亲王,罚禁足宗人府三月思过,眼下洛北局势不定,待平了洛北,再回来领罚!” 徐哲闻言,连忙谢恩。 “谢父皇开恩!” 天子沉眉招手。 韩常侍近前。 “把昊王召回来,皇子无调令领骑兵营征战,此罪不可免!” “喏!” 徐哲见徐元也没能脱身,心中不由一喜。 这下老六要弄巧成拙了。 父皇最忌讳皇子无调令带兵,此番老六该挨板子了。 自己的目的达到,徐哲忙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说。” “讲!” “洛北平贼之事,儿臣有一良策,想要父皇定夺。” 见天子并未阻止,徐哲才继续说道:“洛北强族有十,其一为匠族柳氏,周贼所有兵刃甲胄,皆是出自柳氏之手,而儿臣王妃柳氏凤娇,便是其族之女。” “儿臣可通过柳凤娇接触柳氏,断绝周军供给,截其源,断其粮,贼可擒也!” 天子眉间舒展。 这话是他想要听到的。 天子却是呵道:“还不滚回洛山去?” “儿臣告退!” 带徐哲走后。 天子将目光落在了案桌上,那都察院连夜送来的一干罪证。 “韩常侍,你觉得老三干的这事,要怎么处理?” 韩常侍是三朝元老。 这种送命的问题,他波澜不惊:“这得看陛下您心里边的意思。” 天子斜视:“问你也是白问,老五贪功,陷入了困境,召南宫朔来京见朕!” “喏!” 徐哲离宫后。 心情大好。 虽领了罚,但日后若平贼有功。 便可功过相抵,甚至是功大于过。 届时好处自是一件不少。 直奔府宅。 徐哲进门便唤来柳氏。 “夫人稍作收拾,与本王通往洛山!” 柳氏闻言,不解:“去洛山?殿下不去讨贼么?为何要带妾身同行?” 徐哲直接说道:“本王要你背后的整个柳氏,助我夺得泼天功劳!” 柳氏聪慧。 话至此处,便明白了徐哲的用意。 只是。 早年柳氏离族。 嫁于徐哲多年,从未回过洛北。 如今为平周贼之事寻上族人,自己父兄未必会帮忙。 而且匠族柳氏很有可能参与周族谋反,此事联系柳氏一族,恐遭牵连! “殿下三思!” 柳氏出言相劝。 但徐哲心意已决,他身边之人已尽数弃他而去。 如今只剩柳氏一人。 他只有让枕边人亲往。 不然怎么跟老六那小子玩? 徐哲一甩手,坚定道:“本王知你与族中联系颇少,你去钱庄支借些钱银,给族中送去,也好开口相求!” 柳氏露出苦涩:“殿下,上次在钱庄支借的钱银还没有归还,若是再借……” “废话!让你去便去!” 徐哲低喝。 柳氏不再言语,只是微微低头,退了去。 钱算什么? 等平贼归来,陛下赏赐钱银,要多少不是有多少么? 半个时辰之后。 徐哲带着柳氏及两箱钱银,快马往洛山去了。 与此同时。 四皇子府。 侍从来报:“殿下,三皇子妃在钱庄又支借了数万两,现已与三皇子出发前往洛山了。” 徐璋满意点头。 口中呢喃自语:“三皇兄,你应想不到,那钱庄是聚贤庄名下吧!” 片息后。 徐璋看向侍从,道:“从聚贤庄挑一队生面孔,去洛山劫道!” 侍从拱手退去:“属下这就去办!” 徐璋嘴角轻扬。 他缓缓落座。 看向了一旁已经落满了棋子的棋盘。 “好戏,开场了!” 第57章 徐元登门云家堡,密见云夫人 洛北西道。 徐元一行人在此奔袭。 道旁饥民随处可见。 罗信在徐元身侧:“殿下,前方不远便是柳氏族地了。” 徐元点头:“详细讲讲柳族。” 虽说对于洛北柳族徐元不陌生,但很多东西,不如罗信这个土生土长的洛北人了解的透彻。 罗信开始讲解。 柳族是洛北十大强族之一。 论家族底蕴,仅次于周云二族。 柳族是工匠出身。 祖上被派至洛北建设,经历多年耕耘。 家族人丁兴旺。 至今已有两千余人。 多年前三皇子徐哲至洛北赈灾,一眼相中族中女子柳氏凤娇。 柳氏一跃成为皇子妃。 柳族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可柳氏离洛北多年不归,皇亲国戚这层头衔逐渐弱化。 再加上洛北常年饥荒,柳族两千余张嘴巴要吃饭。 柳族为谋生路,打赢了周军的提议。 为周军打造甲胄兵刃、战船快舟。 只为换取食粮,果族人之腹。 谋求生存。 “这么说来,这柳族算不上谋反,不过是生意人,与周军做了一笔买卖?” 徐元听完罗信的话,心中有了定论。 罗信颔首:“可以这么说,周天汉给柳族许了优厚条件,我们此番去寻柳族,恐被对方擒住,交予周天汉呀!” 徐元思索几许。 突然停住了。 南宫璃等人也拉下缰绳,停在一旁。 徐元沉声:“改道!” 南宫璃轻扫徐元:“知道怕了?” 徐元摆手:“非也!柳族缺粮,以甲胄兵刃找周族换粮,既如此,为何不能找我换?” 罗信不解。 他连忙问道:“可是殿下,咱们行走匆忙,不曾带粮,而且柳族两千余人口,三五石粮食可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呀!” 徐元坏笑:“谁说我们没有粮食?” 嗯? 众人脸上写满疑惑。 不明白徐元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这时。 话不多的赢诩开口了:“周军后方粮仓,有数十万石粮食!” “不错!” 洛北之粮尽在周军之手。 那么徐元便取之周军,用之己身。 罗信又道:“上次夺仓放粮,周军已经将粮仓重兵看守起来,莫说有饥民靠近,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呐!” 徐元颇有深意道:“我上次在云氏中,留了内应!” 言毕。 徐元改道,自云氏所在位置疾驰而去。 南宫璃和罗信对视一眼。 不解。 赢诩却道:“殿下说的,是云氏夫人!” 嗯? 这殿下,在云氏留了内应。 还是在云夫人身上留了内应呢? 改道之后。 绕过周军主力。 北行十数里。 云族所在,便是徐元眼前的一座堡寨。 “殿下,云家堡到了,在下与云家堡内的武教头相熟,可为殿下传话,请殿下稍等。” 罗信提醒一声,便率先走去。 徐元则是戴上假面,防止身份暴露。 南宫璃见此,不禁道:“怎么?在洛北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以假面示人?” 徐元:“不过为了行事方便些罢了!” 只见。 罗信走在前面,堡寨外的一名巡卫持刀拦下。 不过很快。 那名巡卫便转身离去。 跟着就见堡寨内走来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 浓眉大眼,满脸络腮。 与罗信相笑而谈。 片息后。 罗信招手。 徐元几人这才上前。 罗信让步:“老许,这便是我家大人!大人,老许与我是至交,有事您可以吩咐他即可!” 徐元目光扫过许子石。 两人对视。 许子石拱手:“这位大人,不知尊姓!” “徐!” 一字落下。 许子石眉间微挑。 徐为皇姓,不过天下徐姓不少。 许子石没有多想:“原来是徐大人,既是罗兄东主,在下不知有何事可以帮大人?” 徐元一脸认真,道:“你且入堡寻你家主母,就说门外有一徐姓男子拜访。” “就这事?” “就这事!” 许子石拱手:“大人稍等!” 说着,他又朝着罗信打了声招呼,便入堡而去。 “殿下,这云夫人会见咱们么?不会等下派一众守卫将我等拿下吧?” 罗信有些惶恐。 毕竟日前。 他随徐元开了周军的粮仓,烧了云氏的武库。 最严重的,便是宰了云家二公子云烨。 若不是徐元再三保证。 罗信是断不敢来这云家堡的。 好在云氏并未将云烨之死迁怒罗家。 否则在他刚才现身云家堡的那一刻,便被那些巡卫万箭齐发而亡了。 云家堡内。 云氏夫人郁郁寡欢。 自那日粮仓被开之后,她便在这堡内不出。 斯时。 门外许子石来报。 “主母,堡外来有一行四人,为首的男子说是来拜访您的!” 云夫人面色低沉,直接回绝:“不见!” 许子石又道:“对方以假面示人,自称姓徐!” 听到“徐”字,云夫人眼眸顿时闪过一抹异样。 端坐的身子,竟然有些微微发颤。 她激动起身,开门。 “那四人都是何样貌?” 许子石如实相告:“三男一女,罗家罗信,徐姓男子,其余两人抱剑而行,应是剑客!” 熟悉的画面,瞬间涌上云夫人的脑海。 她贝齿轻咬红唇。 复杂的神色在脸上不断掠过。 “主母?” 直到许子石轻唤了一声。 云夫人才回过神来。 她长呼一口气:“带他们去见客堂。” “是!” 堡寨前。 许子石去而复返。 他上前拱手:“大人,我家主母有请!” 说完。 许子石朝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元不惧。 大胆向前。 罗信深呼吸一口气,将内心的畏怯压下,硬着头皮跟上。 云家堡很大。 穿过多条廊道,众人行至客堂。 尚未落座。 便见一名贵妇人自拐角行来。 一袭青色袍衣,端庄典雅,极富古典韵味。 玉簪盘发,青丝垂落。 红唇贝齿,完全看不出来人已是半入徐娘。 徐元看去。 来人正是云家堡的主母。 云夫人行至众人跟前。 目光锁定在徐元身上,四目相对,如同雷电击身般让云夫人发颤。 她启齿低语:“趁老爷不在,你这浪荡子还敢出现……” 徐元轻笑。 一旁南宫璃却是看出了端倪。 她凑到徐元身旁,狠狠掐了一把后腰:“玩过?” 第58章 徐元:本王要借种 徐元身体一颤。 南宫璃这洞察力,未免太强了点。 不等徐元开口。 对面云夫人怒目:“别以为带着假面我就认不出你,眼下洛北动乱,你敢入我云家堡,不怕我现在就叫人将你们拿下?” 徐元敢来。 自然是有一定把握。 “夫人会么?要是夫人会的话,在堡寨外便让人将我等拿下了。” 徐元轻笑,眼眸之中掠过满满玩味。 云夫人气急:“你我不共戴天!” 回想日前种种。 云夫人的脸色便苍白了几分。 徐元道:“哦?夫人你也不想云骁家主知道本王在这云家堡当众吧?” 云夫人朱唇轻动。 似是思考。 她是聪明人。 孰轻孰重,无须多言。 否则也不会邀徐元等人入堡。 云夫人切齿:“徐哲,你到底想要如何?” 她知道徐元无事不登门。 眼下冒着风险来云家堡,定有目的。 “简单!” 徐元就等云夫人这句话:“本王要借种!” 云夫人怒斥:“你无耻!” 说罢。 云夫人扬起手便要掌掴徐元。 却被南宫璃拦下,一把推开。 徐元上前,止步云夫人身侧,伸手挑颔,轻抚朱唇:“本王不过是想找夫人借些粮种,何来无耻?” 云夫人面赤。 “你……” 云夫人欲言又止,而后轻唤:“来人!” 武教头许子石闻声而来。 “主母!” 云夫人吩咐:“去取粮仓钥匙。” 许子石点头。 很快便取来钥匙。 云夫人:“你们在此等候!” 徐元叫住云夫人:“且慢!本王随夫人一同前往!” “璃姐,你与罗家主先离堡,在外等候!” 南宫璃拒绝:“不行,你只身在此,云夫人若是反悔,你将身处险境。” 徐元摆手:“有赢诩在,无惧!” 赢诩点头。 南宫璃思索片刻,这才答应了下来。 与罗信先行离堡。 云夫人并未拒绝徐元同行。 三人前后行至粮仓。 云夫人先入,徐元后入。 赢诩则是抱剑守在仓口。 堡寨外。 南宫璃来回踱步,心忧徐元。 半时辰有余。 南宫璃等不了了。 “出事了。” 南宫璃口中嘀喃,握剑便要冲堡。 罗信却是叫住南宫璃:“南宫小姐,殿下出来了。” 只见。 堡寨大门打开。 徐元昂首阔步走来。 身后数辆车马随行。 南宫璃迅速迎上:“这么久?” 徐元笑道:“这不是要种花了点时间么?” “粮种千斤,细粮五千石,足矣撬动柳族了。” 徐元补充了一句。 斯时。 云夫人身边婢子追来:“那谁,我家夫人说了,今日之后,再见便不会在留情了!” 徐元摇头:“日后再说吧!” 说罢。 徐元率先走去。 其余几人跟上。 等到徐元走远。 云夫人才从堡寨内走出。 她已换上了一袭红色裙袍,看上去更具韵味了。 婢子退至身后:“夫人,就这么放那浪荡子离开么?刚才在粮仓,那狗贼又……” “闭嘴!” 云夫人呵斥。 婢子立马住言。 沉默片息,还是忍不住道:“夫人,云川少爷就在十数里外的柳氏族地,要是能拖住那狗贼半日,再通知老爷带兵回堡,他定死无葬身之地!” “老爷在前线带兵,不可随意归堡,川儿负责周军兵刃甲胄供给,与柳族周旋,也不能轻易抽身,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 “是!” 云夫人说罢,眼眸中那异样的神色迅速隐匿。 而后转身归堡。 离堡主道。 徐元叫来罗信。 “罗家主,你在这洛北,可还有相熟之人?” 罗信点头,拱手道:“殿下,在下在洛北生活多年,朋友不少,但深交的不多。” 徐元一笑:“够了!你现在就寻人,将三皇子徐哲来过云家堡的消息传出去,传的越快越好。” “啊?” 罗信不解。 他们本就是悄悄潜入洛北。 来此云家堡,也是掩人耳目而行。 如今借得粮种和细粮,却要广而告之,这是为何? 南宫璃倒是看出了徐元的想法:“你想引云骁率兵回堡,解武军被围之危?” “知我者,璃姐也!” 罗信恍然大悟,当即与徐元分道。 一行几人。 快马加鞭,赶至柳氏族地。 临近目的地。 罗信赶上了徐元。 “殿下,一切安排妥当,按照时间算,今晚消息便能够传遍整个洛北。” 徐元满意点头。 此番带罗信入洛北,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走,去会会柳氏。” 柳氏所在,于一落小镇。 镇上府宅众多,基本上是柳氏族人。 其中一座高门大院。 坐落在北。 府宅内。 柳氏族人齐聚于此。 为首之人,便是族长柳文豪。 也是柳凤娇,王妃柳氏的生父。 在其身侧,站一男子。 外貌与之神似。 应是柳文豪之子,柳龙翰! “云川公子,二十万支箭矢,只给三日?这让我柳氏如何能做得到?” 柳文豪面露苦涩。 眉间尽是焦急。 柳龙翰附言:“云川公子,我们柳族造物,只为一口食粮,此番周军要箭二十万支,不知能予我族多少石粮食?” 两人对面。 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毅然而立。 黝黑的肤色下,随处可见刀剑伤疤。 他身着甲胄,腰间挎剑。 光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令人畏怯的威压。 他,便是云氏长子,云川。 “周公领诸军谋大事,为的是洛北而战,是诸位而战,予以粮食,只是施恩,并非交易,这一点,我想柳族长和柳公子要先弄清楚!” 云川手搭在剑柄上。 口中言语充满了冷漠。 柳龙翰脸色一沉:“依云川公子的意思,此次二十万支箭矢,贵军是颗粒不予,让我们白干?” 云川嘴角一撇:“不白干!” 跟着,他又补充一句:“为周公谋事,便是为天下人谋事,这是尔等荣耀,你族想要得此荣耀,需缴食粮千石作为酬劳!” 无耻! 柳文豪父子脸色骤变。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周族起兵,他们本不想参与。 奈何为求生路,只能如此。 柳龙翰面露不悦:“既然如此,那这二十万支箭矢的造物,我们柳氏不接!” 云川冷哼。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杀意。 腰间利剑出鞘。 剑指柳龙翰:“不接?哼!由不得你们!” 第59章 不下饵料,大鱼不咬钩 云川出剑。 杀气凛然。 日前。 胞弟身死,他怒发冲冠。 奈何“狗贼徐哲”逃离洛北。 父亲云骁又予以他周军供给的重要任务。 云川只能强忍心中怒意。 可眼下积压已久,若是有谁在此刻触怒于他。 那便会成为云川泄愤的对象。 原本二十万支箭矢,报酬为食粮千石,期限为半月。 他故意克扣,只为杀人泄愤。 柳文豪见云川拔剑,连忙上前:“云川公子,此事是周公的意思,还是你云氏的意思?” 云川甩剑:“都一样!” “你莫要欺人太甚!” 人群中。 一柳氏族人指着云川呵斥。 柳氏是大族。 又算得上是个皇亲。 怎能容忍他人欺压? 云川目光一冷。 朝着那人走去。 不等众人反应,他手中的剑便动了。 “咻!” 一剑划过。 见血封喉。 柳氏族人,无力倒下。 “云川,你放肆!” “混蛋,敢杀我族人,我跟你拼了。” 一众柳氏族人叫嚷。 有几人不过是上前两步。 云川的剑便到了。 心中愤怒的塞子被拔下,云川杀心已起。 “咻咻!” 又是几人倒下。 云川身后近百周兵立马将整个院子围死。 只需要他一声令下,院内的人,便可死了。 杀鸡儆猴,处事霸道。 这就是云氏的风格。 云川一甩带血的利剑,鲜血直接飞溅到了柳文豪的脸上。 “柳族长,刚才你们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 柳文豪面带怒色,却也知后果。 纵使万般不愿,也只能咬牙回道:“这二十万支箭矢,我们接了。” 云川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但他杀意未消。 “你们柳族,便是这般态度与我说话的?” 云川冷眼,一喝:“跪下!” 两个字落下。 整个院内的柳氏族人躁动起来。 柳龙翰更是咬牙握拳,想要动手。 却被柳文豪拉住。 他收起脸上的不悦,取而代之的是虚假的微笑。 “云川公子既然想要看我下跪,满足你便是!” 柳文豪说着。 当即跪下:“二十万支箭矢,柳族接了,龙翰,去谷仓取千石食粮让云川公子带走,再给诸位军爷分些钱银。” 云川见此。 激起的杀意被硬生生消下去了大半。 他凝视眼前柳文豪,不得不佩服。 “柳族长能屈能伸,倒是让我刮目了,很好,既然柳族长答应的爽快,那我便只给你们一日半的时间,明日傍晚时分,我带人来收那二十万支箭矢。” “倘若柳族交不出来,那就休怪我屠了你们柳族了。” 云川说着,用脚踩在了柳文豪的脑袋上。 那行为举止,异常霸道。 柳文豪不做反抗,任由其羞辱。 因为他知道。 云川只是在找借口杀人罢了。 “我们走!” 云川带人离去。 柳文豪这才起身。 一众族人纷纷围上来,扬言要杀了云川。 柳龙翰更是握剑:“父亲,难道我们就这么让他们欺辱?二十万支箭矢,短短一日半,就算是不眠不休,也造不出来呀!” 柳文豪叹息:“周云二族手握重兵,若是不依着他们,柳族要灭呀!” 斯时。 院外徐元刚到。 他迈步而入。 “皇亲柳族,竟然被叛贼所欺,可笑呐!” 众人随之看去。 只见。 徐元一行人止步于跟前。 柳文豪心生警惕:“戴以假面,足下何人?” 徐元将假面摘下。 “武朝六皇子,昊王徐元!” 不做隐瞒,徐元直接亮明身份。 一听此言。 柳文豪顿生惶恐。 周围柳氏族人,纷纷绷紧神经,似乎随时会动手。 “怎么?要弑皇族?难道你们柳族忘了,自己也是皇亲?” 徐元冷笑。 柳文豪忙问:“昊王殿下是如何来此的?来我柳族,又为何事?” 两军交战。 洛水为界。 如今想要渡河而来,难上加难。 更何况徐元是皇子。 周军断不能放他过来。 难道是武朝打到了洛北,徐元是带兵前来屠族的? “赠粮!” 徐元滑落。 赢诩牵着马车进了府院。 跟着他将车帘掀开,里面的细粮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徐元开口:“细粮五千石,柳族长请过目!” 人群躁动。 柳文豪更是瞪大双眼。 洛北饥荒,如此乱世,莫说五千石,就是五百石,五十石都尤为少见。 再加上周族起兵征粮。 各族早就被掏空了谷仓。 刚才给云川的那千石粮食,便是柳族最后的家底了。 柳文豪按捺住内心躁动:“殿下这是何意?” 徐元露出严肃神情。 而后说道:“洛北周族谋反,兵刃甲胄是柳族供给的,本王要你们柳族,停止对周军的供给,否则日后周贼平了,你们柳族也落得个同谋的下场。” 柳文豪嗤笑一声。 并未将徐元的话放在心上。 “殿下说笑了,我柳氏是匠族,也是生意人,只管造物买卖,不管东家身份,做个生意,何来同谋?” 柳文豪自有说辞。 徐元又道:“同谋不同谋,非你们柳族说了算,洛北日后依旧是武朝做主,你族凤娇是皇子妃,其夫徐哲身为皇嗣,在储位之列,你觉得其他皇子会放个这个大做文章的机会?” 徐元的话不无道理。 若非柳族有用。 徐元也会趁此机会,断了徐哲最后的助力。 柳文豪沉默了。 徐元见此。 看了一眼赢诩, 赢诩将另外马车的车帘也给掀了开来。 徐元一指:“除了五千石细粮之外,本王再赠粮种千斤,柳族长当真不考虑一下?” “那云氏欺你辱你,剥削尔等,如食尔肉,饮尔血,你们若还执意为周军造物,那本王无话可说了,赢诩,我们走!” 话毕。 赢诩将牵着马车调转,准备离院。 柳文豪低头思索。 柳龙翰则是在边上私语:“父亲,云川欺人太甚,杀我族人,欺辱于你,要不咱们答应那徐元?让云川那狗东西自己玩去?” 柳文豪打住柳龙翰。 片息后,他似乎有了决定。 “殿下留步!” 徐元一笑,转身。 柳文豪连忙道:“殿下,我柳族有人丁两千余,这些粮食,恐怕撑不了多久吧!” 徐元接话:“这些不过是见面礼,若事成,本王许你柳氏族人衣食无忧!” “好!” 柳文豪大喜:“那便依殿下所言,去他娘的云川,不过,那云川明日便来收箭,我等当如何打发?” 徐元眼眸掠过杀意:“打发?直接宰了便是!你柳族两千余丁,难不成还怕他百人?” 柳文豪点头:“殿下所言极是,既大事已定,那便请殿下在府上安顿,待明日事成,我柳族上下,皆听殿下号令!” “如此甚好!” 徐元答应了下来。 柳文豪连忙吩咐:“来人,给殿下收拾好上房,也让膳房准备好佳肴,为殿下接风!” “是!” 一众人忙碌下去。 柳文豪则是将儿子柳龙翰拉到角落,小声交待:“你从后门离府,避开眼线,想办法追上离去的云川,告诉他武朝六皇子在此的消息。” 柳龙翰一惊,“父亲,我们要……” “嘘!” 柳文豪打住柳龙翰,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 柳龙翰应声,快步离去。 而在上房内。 徐元一行人刚刚安顿。 他站在门后,观察门外动静。 南宫璃在此时发言:“阿元,这里不安全!” 徐元点头:“我知道,但不下饵料,大鱼不咬钩!” “赢诩!” “殿下吩咐便是!” “传书闻青,让他带千骑伪装成饥民,渡河而来,于柳氏族地外潜伏,今夜以火为号,围杀柳族!” 赢诩点头,翻窗离去…… 第60章 我是皇三子徐哲呀! 眼下晌午。 飞鸽传书很快便落在了闻青的手中。 他收到来信,便立马整军,留下两名夫长主持矿场事务,便即刻行军。 不时便达洛水下游。 骑兵营固守河岸,千户王举见闻青要过河,倒也爽快。 直接安排快船相送。 一个时辰有余。 千骑抵达洛北。 按照路线快马行进。 终是在天黑之前抵达柳族小镇外围。 “按殿下吩咐,周边隐匿,等火为号!” 众军隐于林间。 似不曾来过般。 而在闻青渡河不久。 洛水下游骑兵营外,一行几人,狼狈而至。 披头散发,步子虚浮。 定眼一看。 正是三皇子徐哲。 “来人,给本王来人!” 营外。 徐哲高呼。 千户王举闻讯而来。 见徐哲便直接拔剑。 “大胆,何人敢乱闯大营,来人,给我拿下!” 经昨夜一战,王举谨慎了。 徐哲一撩乱发,露出真容:“放肆!你要造反么?” 看清徐哲面目。 王举大惊。 连忙收剑参拜。 “参见殿下,不知殿下何故这般?” 王举目光扫过,见徐哲身后还跟着一娇艳女子,正是王妃柳氏。 以及同行几名护卫。 “废话!这洛山竟有匪盗窜行,劫道劫到本王头上来了,那谁,整军,本王要踏平他们。” 徐哲怒喝。 他带柳氏以及万银入洛山。 行至一半,遇几名蒙面匪盗。 抢走了他的马车和钱银。 以至于徐哲一路步行至此,故显狼狈。 王举为难。 大军驻守洛水下游,若调兵离开,再遇周军来袭,洛山危矣! 再者。 是徐哲弃营而去,还诸多同袍身死。 如今让他再听徐哲号令行私事,实属不愿。 王举拱手:“殿下,昊王让我等驻守……” “啪!” 话未说完,徐哲一掌抽来。 “你们是本王的兵,还是他老六的兵,再敢废话,军法处置!” 不提徐元还好,一提他更加愤怒了。 王举身份低微,不敢再语。 只能是听令调兵。 而不远处的营帐旁,杜飞见此情况。 暗暗后退,悄然离营。 ——柳氏族地—— 柳文豪大摆宴席。 在这闹饥荒的环境下。 桌上竟能见鸡鸭鱼肉,可见珍贵。 柳文豪举杯:“殿下,您送来细粮和粮种,又将柳族从水火之中拉出,实在我柳族恩人,这一杯,在下敬您!” 话毕。 柳文豪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其子柳龙翰同样作揖敬酒。 徐元举杯。 未饮。 而是缓缓放下:“本王不善饮酒,便以茶水相替。” 柳文豪眉间一挑,不动声色。 见徐元随行的赢诩不在,便问道:“殿下,怎不见您身边护卫现身饮酒尝佳肴?” 徐元笑道:“他帮柳族长准备礼物去了,一会儿就到!” “殿下客气,那细粮和粮种便是赠予在下最好的礼物了!” 徐元摆手:“诶!这次的不一样,柳族长定会喜欢!” 柳文豪好奇,但也没有再追问:“是是是,那在下便先谢过殿下了!对了,殿下不喜美酒,那在下便让人备些好茶,来人……” “不用了!” 徐元打住,又道:“茶酒无碍,本王倒是想问问柳族长,明日傍晚云川前来取箭,你当如何将其拿下?” 柳文豪一顿,忙回道:“我已召集一百族卫,届时隐于暗处,再令一百族人,身藏兵刃,待云川至此,便将其围之,乱刀乱箭捅死!” 话说到这里。 柳文豪的眼眸之中不忘掠过一抹狠意思。 他甚至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 徐元又怎不知这柳文豪的用意。 “哦?两百人,拦得住云川的兵马么?恐怕连我的扈从都不一定拦得住吧?” 柳文豪没有回答,柳龙翰抢先说了起来:“殿下放心,挑选之人皆是族中精锐,不说以一敌十,至少敌二敌三不在话下。” 徐元轻笑:“是么?” 身旁南宫璃在这时凑近徐元:“阿元,周围有伏兵!” “等会就没有了!” 正语。 赢诩行至。 他一手抓剑,一手拎着一个包袱。 “殿下,事情办妥了!” 赢诩微微颔首。 柳文豪起身:“赢先生快请入席!” 徐元打断:“不急,先看看本王为柳族长准备的礼物。” 话落。 赢诩将手中包袱一甩。 其中的东西哗啦啦洒落在地。 定眼看去。 竟是一只只血淋淋的耳朵。 柳文豪被眼前一幕吓得惊退了一步。 他强装镇定,看向徐元:“殿下这是何意?” 徐元似笑:“本王说了,你那两百人,连我的扈从都不一定拦得住,柳族长数数,这耳朵是否恰好两百!” 柳文豪双目轻颤咬牙。 再蠢他也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本安排人马,埋伏在院外,现应全死于赢诩之手了。 “你早就知道了?” 柳文豪一摔手中酒杯。 徐元不屑:“摔杯为号么?” “是又如何?我只是没有想到,我族中精锐竟被你身边一个扈从尽数斩灭,但你依旧改变不了结局。” 随着柳文豪话落。 府门顿时大开。 云川着甲持剑,带人快步冲来。 瞬间将徐元几人里外三层围在了场中央。 徐元目光看向柳文豪:“柳族长,活路给你,你却要行死路?” 柳文豪甩手:“朝廷若是真管我柳族死活,便不会对洛北饥荒坐视不理,殿下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柳族,打击周军,解徐炎大军被围之危罢了!” 而后。 柳文豪又看向了赶到的云川:“云川公子,你许的万石食粮,可作数?” 云川笑了:“当然作数,只要能斩下武朝皇子人头,便是大功一件,莫说万石,再多也能给得了你柳族!” “那就谢过云川公子了!” 柳文豪大喜。 云川虽欺辱他,杀他族人。 但相对朝廷,他更是失望。 斯时。 云川持剑上前。 昂首蔑视徐元:“你便是武朝六皇子,昊王徐元?” 徐元不惧。 缓声说了一句让在场众人都露出惊色的话语。 “我不是!” 嗯!? 连南宫璃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跟着徐元又道:“我是……皇三子徐哲呀!” 第61章 云川:将你生生捅死 “胡说八道!” 柳文豪大喝。 三皇子徐哲乃是他的女婿,怎会不识? 柳龙翰也站起身来,指着徐元呵斥:“你分明是徐元,在此冒充我妹婿徐哲,是何居心?” 南宫璃小声开口:“阿元,这种时候,就不要玩笑了。” 徐元轻笑:“璃姐尽管看我表演即可。” 跟着。 徐元摆出一副认真姿态:“诶!岳丈玩笑了,自本王与凤娇结发已有五年,期间本王未曾回过柳族,而岳丈和内兄也只是在大婚之日与本王见过一面,是也不是?” 柳文豪不知道徐元卖什么关子,听着话没有错,便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徐元继续道:“既然五年只见过一面,那岳丈又如何断定本王不是徐哲?” “你……你这是诡辩,我柳文豪难不成真的会糊涂到连自己女婿都认错了?”柳文豪一甩袖袍,仍旧不信。 柳龙翰也喝道:“没错,你若是我柳族女婿,为何又要冒充六皇子徐元?” 徐元负手:“本王若不如此,怎知你柳族是否有反意思?” “荒唐!” 柳文豪一抹狠色掠过。 他是断然不信徐元之言。 尽管他是真记不起徐哲的容貌了。 徐元又道:“凤娇右臀有一灼疤,此事应该无人知晓,我说的可对?” 柳文豪一顿。 柳氏右臀的确有一灼疤,是年幼时贪玩烫伤所致。 如此隐秘之事,除家人之外,唯有枕边人可知。 难不成眼前之人,真是徐哲? 听闻此言。 云川大怒。 他弟云烨便是死于徐哲之手。 所以他多少有些针对柳族。 眼下“徐哲”就在眼前,他哪能不起杀心。 正欲动手。 一名属下快步来报。 凑到云川耳边,小声道:“大公子,堡寨传来消息,说前不久徐哲登门,从堡中拉走了五千石细粮和千斤粮种……” “什么?” 云川一惊。 “你当真是那狗贼徐哲?” 消息一到,徐元身份被坐实。 柳文豪和柳龙翰面露骇色:“真是徐哲?” 众人失色。 云川朝着身后人群喊了一声:“来人!” 一人属下上前。 云川一把将其揪起,“看清楚了,那人可是徐哲?” 那人身体发颤。 他是粮仓幸存的守卫,跟在云川身边,就是为了找徐哲的下落。 他定睛一看,正是他所认知的徐元。 不仅如此。 还有赢诩和罗信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大公子,是他,就是那狗贼,上次开仓放粮的是他,欺辱主母的也是他!他身边的几个人当时也在,错不了!” 那人指着徐元等人,愤慨言语。 徐元不急反笑。 哟呵! 敌方还有自己的助攻呢! “没错,正是本王!” 徐元昂首,大方承认。 云川怒火中烧,持剑便来。 “狗贼,纳命来!” 云川逼杀,赢诩一动,将其逼退。 柳文豪和柳龙翰面面相觑。 “父亲,那小子真是妹夫,还杀么?” 柳龙翰犹豫。 柳文豪却是很果决:“徐哲多年不归柳族,几进洛北而不入,家族饥荒他也不管,我没有这样的女婿,杀便杀了,追随周公成大业,日后我们柳族封侯拜相,岂不快哉!” “就听父亲所言,杀他!” 柳龙翰一咬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说定。 柳文豪高呼:“柳族众人,随云川斩了徐哲狗贼的脑袋,为周公立下功劳,来日柳族崛起,人人皆有封赏!” 一语。 周围涌出大量柳氏族人,足够八百。 加上云川所带百人,近千人,将整个府宅围的水泄不通。 徐元立于场中。 赢诩在前。 南宫璃在后,将其护左。 罗信则是躲在徐元身侧,面露惶恐。 云川与赢诩碰剑后退开。 他剑指徐元,狠道:“徐哲狗贼,今日你插翅难飞,待我生擒你,定要安排五百壮男,将你生生捅死。” “而你身边之人,遭受千刀万剐之刑,至于那女人……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她在我身前俯首,百般羞辱于她!” 云川显得有些癫狂。 那脸上的神情,甚至是有些狰狞。 徐元轻笑:“你没机会了,赢诩!” 赢诩闻声。 退至徐元身旁。 他手中利剑一挑。 案桌上的酒坛子尽数被挑上屋顶,摔得破碎。 南宫璃则是迅速掏出火折。 往上一扔。 顿时。 大火熊熊。 府宅的檐顶升起滚滚狼烟。 镇外。 等候许久的闻青见火光冲天。 当即下令。 “众军随我踏破柳族,生擒云川!” 千骑策马,奔袭而入。 柳氏府宅内。 众人死围徐元几人。 云川为首,正欲在再次逼杀徐元。 却听。 府外传来振聋发聩的铁蹄声。 不等众人反应。 府门大破。 闻青纵马跃空而入。 宝驹嘶鸣。 闻青手中霸枪同时斩过。 三名周兵便被生生削下首级。 “休伤我主!” 闻青大喝。 马踏众敌。 止于徐元身前,将徐元护在身后。 紧跟着。 府院外。 大量骑兵嘶喊冲杀。 仅是众人惊得愣神间。 骑兵便将原本的合围圈给冲垮。 八百柳族卫士,甚至是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便已是身首异处。 柳文豪父子大惊失色。 云川更是被这场面吓得连退数步。 局势变化,不过片息之间。 闻青所带千骑,反围云川。 他下马跪地:“殿下,府外敌军已经被清除,院内贼人听殿下发落!” 徐元满意点头。 闻青来的正是时候。 他冷漠的扫了一眼云川:“除了云川和柳氏族人,其余全杀!” 此话落下。 徐元的骑兵立马动手。 云川双眼瞪大,暗叫不好。 “护公子杀出重围!” 其身旁护卫高呼。 一众人将云川围在中间,朝着府门外杀去。 然。 敌寡我众。 云川不过挣扎片刻,身边之人便全数被拿下。 但他自己倒是有两分实力。 强拼之下,竟难以将其生擒。 徐元目光一扫闻青。 闻青会意。 他脚下一蹬,枪出如龙! 一枪出。 绕身摆尾。 枪神抽在云川身上。 巨大力量将其击飞倒地。 周围骑兵长枪接踵而至,架在了他的咽喉上。 云川,生擒! “杀!” 随着徐元令下。 云川所携周兵,尽数倒下。 鲜血染红整个府院。 云川目光颤动。 此子,好狠! 柳文豪父子更是心生畏惧。 身体瑟瑟发抖,下意识的扑通跪地。 徐元面露冷色,而后高呼:“云氏谋逆,柳族同谋,二者皆诛,记住,今日杀你们者,武朝三皇子,哲也!” 第62章 毕竟是皇兄的岳丈嘛! 云川百卫被斩。 徐元缓步行至云川面前。 云川怒视:“狗贼,有本事便杀了我,我父亲云骁会带领族人,掀了你武朝皇权,踏碎你徐家满门。” 云川果勇,不惧死。 徐元不屑:“死?不急,你还有大用,赢诩,挑五百壮男,好生伺候云川公子!” 赢诩却道:“殿下,五百会不会太多,排队也得排上几天呀!” “不多,五百之数,可不是云川公子自己说的么?本王仁厚,自当满足他才是。” 云川色变:“狗贼!你杀了我……” “聒噪!” 徐元低喝。 赢诩剑动。 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便被割下。 云川便不再言语。 不远处。 柳文豪父子见徐元如此狠辣,心中惧意猛增。 徐元转身。 朝两人走来。 止步。 柳文豪当即求饶:“女婿,误会,都是误会!” 其子柳龙翰却故作镇定,嘴硬道:“哼!父亲,你是他的岳丈,我是他的内兄,他可不敢杀我们,否则将背负弑亲之名!” 徐元眉间一挑。 倒也不急。 他将两人搀起。 赢诩则是很懂事的给两人搬来椅子。 徐元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柳文豪父子不禁对视一眼,内心的畏怯少了两分。 斯时。 徐元自怀中取出一张图稿,在两人案前摊开。 “两位过目!” 柳文豪父子不解。 缓缓近前,打量图稿。 复合弓图稿 只见。 图稿上画着一把别样的弓图。 与一般强弓不同的是。 多了两根弓弦,两端还有一组滑轮。 造型有些奇特,图稿也有些粗糙,但也看的个明白。 巧匠出身的柳文豪父子,一眼就看出这弓图的精妙之处。 两人同时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神兵,此乃神兵也!” 柳文豪失声。 徐元嘴角上扬:“看懂了?” 柳文豪激动点头。 他做匠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大弓。 “懂了懂了,只是不知殿下给我等看此图稿,是……” “打造它!” 徐元直接了得。 图稿是他画的。 弓,是复合弓。 从一开始。 徐元的目的便是造弓。 柳龙翰连忙开口:“打造此弓,不知殿下能许什么样的好处?” 柳文豪见儿子这般没有眼力见。 心头不由一惊。 再看徐元。 眼眸之中杀气掠过。 察觉异样的柳文豪,连忙跪地叩首:“殿下,龙翰他……” “锵!” 剑鸣声起。 人头落。 柳龙翰的首级滚至徐元脚边。 鲜血喷涌。 将一旁的柳文豪的大半身躯染红。 徐元脚踏柳龙翰首级,弯腰靠近柳文豪:“本王不喜欢不识时务者!要好处?这便是本王给的好处!” 天子剑一甩。 兵不刃血。 一旁柳文豪面露惶恐。 他怎么也想不到,徐元动手这般果决。 “我儿龙翰!” 柳文豪抱住柳龙翰尸身,哭了。 几息后。 柳文豪重新看向徐元,眼眸中尽是恨意。 “徐哲,你持剑弑亲,不得好死!” 柳文豪就这么一个儿子。 而今死了,他焉能不恨。 徐元冷笑:“你也想试试本王宝剑锋利否?” 柳文豪切齿:“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弑亲之名,你这辈子也甩不掉了。” “杀你?不至于,闻青!” 徐元摆手。 跟着唤了闻青一声。 闻青近前。 “从现在开始,每十息杀一名柳族之人,两千余族员,天明之前应该能杀完了吧!” 徐元下令。 闻青当即拎起身旁最近一人。 一枪刺入。 身死。 徐元缓步行至。 将那人首级斩下,挂在院内的那棵老柳树之上。 “诛杀之人,首级高挂,那都将是本王的功绩!” 徐元言语冷漠。 柳文豪内心发颤。 好狠! “徐哲,你畜生呐……” “嗤!” 又是一人首级被斩下,悬于柳树。 徐元端坐场中。 手中天子剑杵在身前。 任由柳文豪歇斯底里嘶吼。 自己则是闭目不语。 三人,五人,十人…… 二十人之后,柳文豪麻木了。 三十人。 柳文豪脸上没有了愤怒,只剩恐惧。 五十人。 柳树下已经挂满了柳族首级。 夜风吹过。 头颅相互碰撞,砰砰作响。 每一下。 都在疯狂的敲击着柳氏族人的心。 终于。 柳文豪的心理防线破了。 “住,住手……” 闻青手中的刀,停在了半空。 徐元闻言。 猛的睁开双眼。 他起身。 行至瘫坐在地上,眼眸已然变得空洞的柳文豪跟前。 “想清楚了再说话!” 柳文豪的身体依旧颤抖:“殿下,柳族愿为您造物。” 徐元拂袖:“按照那图稿,明日天黑之前,我要一千把,箭矢五万支,若是完不成,便宗屠族!” “一千把、五万支……” 柳文豪话未说完,徐元打断:“闻青来前已经查看过了,柳族武库内有足够的材料和现成的箭矢,柳族两千人,一天一夜,足矣!” “是!” 柳文豪叩首匐地。 徐元又取来之前从周军武库内搜刮来的那把十石开天弓。 将其扔在柳文豪面前:“另打造一把主弓,材料从这把强弓上面拆卸改装。” 柳文豪抬头。 见那十石开天弓,心惊。 如此宝弓,竟要拆解。 可惜了! 柳文豪不敢多言:“是,一切按殿下意思办,只求殿下,放过柳族!” 徐元摆手:“事情做成了,你才有跟本王谈条件的资格。” 柳文豪默默点头。 双手捧着十石开天弓,带上徐元给的图稿,缓步退下。 “闻青,让人盯紧柳族所有人,安排数十人去武库搬取箭矢!派斥候打探周军动向,防止敌军来袭!” 闻青拱手:“殿下,搬五万支么?” 徐元没来得及说。 赢诩抢答:“殿下的风格,搬空!其余的武器兵刃,烧了!” 徐元点头。 赢诩是越来越懂自己了。 闻青会意,转身。 徐元又叫住了他:“等弓打造完毕,便将图稿烧毁。” 闻青追问:“那柳文豪如何处置?” 徐元思索,“杀”字刚欲出口。 便见院外一人快速冲来。 定睛一看,竟是杜飞。 “杜飞,你不是在洛水下游骑兵营协助王举么?怎么来了此处?难不成是出事了?” 徐元眉宇微沉。 杜飞单膝跪地:“殿下,三皇子接管了骑兵营,属下见情况不妙,便悄悄离营来报!” 徐元双眼转动。 跟着嘴角掠过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父皇这都没有降罪,搞死徐哲?” 他嘀喃一声。 在场中踱步片刻。 似是思索。 片息,徐元转头看向闻青,轻笑:“柳文豪留着,毕竟是皇兄的岳丈嘛……” 第63章 讯归周营,徐元行踪败露 柳氏族地。 黑夜之下,全镇灯火通明。 柳族两千余巧匠,全力打造徐元所赋神兵。 夜半。 第一把复合弓被柳文豪打造完成。 徐元握弓试箭。 闻青在旁。 “殿下,此弓是用您那十石开天弓的材料制作而成,论强度,远超十二石弓,常人根本难以拉开!” 徐元点头:“没错,但此弓是本王亲自画的图稿,虽是粗糙了些,但比一般的弓要强,你看好便是,明日本王要让千骑没人配上一把!” 说罢。 徐元搭箭拉弓。 轻轻松松便将弓弦拉开。 他瞄准百米外的盾牌。 一旁。 南宫璃凝视。 她轻轻摇头:“百米开外的距离,弓还得向上抬抬,不然射不中的!” 南宫璃话音刚落。 徐元便松手了。 箭矢咻的一声射出。 速度极快。 歘! 箭矢破空,精准射中百米开外盾牌。 强大的力量,将盾牌直接射穿。 南宫璃面带惊色。 武朝盾甲是由混合材料编织而成。 夹杂了木材、皮革、藤条和金属。 防御力极强。 弓箭基本上无法射穿,刀剑也无法破开。 可现在。 徐元不过一箭。 便将其给破开了。 足以见得此弓,神兵也! “射程差了些,不过够了,让柳文豪就这么造,加快进度,天明之前,我要看到第一批弓!” 徐元将弓递给闻青,同时交待了一声。 这夜。 没有入睡的除了徐元众人。 还有洛北腹地的周军诸位。 大营内。 云骁急的直拍案桌。 “先生,那徐哲狗贼都已经摸到我们后方去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 徐哲入云家堡的消息,早在傍晚时分就是已经传到了大营。 周天汉沉声道:“云兄,大军合围在即,那徐炎大军无水无粮,再有两日,他们便会被耗死,此刻你若率军离营,之前所谋,功亏一篑呀!” 覃渊点头:“这徐哲神出鬼没,可见此人谋略过人,只是按邢巨力将军所说,此人应退守洛水下游才对,怎会出现在我军后方?” 说着。 一众人看向邢巨力。 云骁更是一把将邢巨力的衣襟揪住:“混蛋,你是不是已被对方策反,故意撒谎诈我们?” 邢巨力惶恐。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云公,我邢巨力跟随周公多年,周公对我恩同再造,我岂会言语欺骗啊!” 邢巨力说着,那两只眼眶还不忘挤出两地泪珠,“我邢巨力如有半句虚言,生时天打雷劈,死时挫骨扬灰。” 众人见邢巨力如此,不由开口:“邢巨力将军为人直爽,自不会说假话诓骗我们。” “没错!洛水斥候来报,发现下游骑兵营的兵马除了进出了洛山一趟,便不再有所动作,而且还有人看见营中领军之人是皇嗣!” 诸君各自发言。 覃渊陷入思索。 云骁脾性躁动。 他握拳捶胸:“先生,周公,我心系家中夫人,无论如何,今夜我必须离营归家。” 覃渊撵动佛珠,摆手:“云将军稍安。” 顿了片息。 覃渊才又道:“莫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依在下看,我军后方和洛水下游,必有一人是假徐哲。” 覃渊一语道破。 周天汉和云骁双眼一亮,陷入沉思。 “对方想混淆视听,引我们分兵,从而救被围的武军?” 周天汉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云骁也跟着说道:“这么说,我若带兵离去,游走在外围的关云烈率领的数万人马会伺机而动,反向合围?” 覃渊点头:“正解!” 云骁追问:“那我只带一支小队,与大军后方趁夜而行,那关云烈不一定能发现我。” 他担心夫人安危。 心早已不在此处。 覃渊却道:“不可,小队人数不足,遇敌便败,云将军又有伤在身,经不起折腾,若将军被擒,此战对我军不利。” 云骁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疯了。 “啊……先生,那你说我当如何?” 云骁就差夺门而出了。 若非为了大局。 他岂会在此争辩是去是留? 覃渊眼眸转动,手中佛珠撵的愈发的快了。 几许。 覃渊开口:“周公,派两卒骑快马分道而行,赶往云家堡确定消息真假。” “后方敌人踪迹不定,人数应不过百,云家堡有大公子云川镇守,暂不为虑,而云将军有伤在身,不宜行夜路,且将军身份特殊,一动便会引起武军注意,恐牵动武军反扑。 “待天明讯归,云将军在考虑是否离营,若走,大军佯攻武军,为云将军掩盖行踪。” 云骁闻此。 心平复了不少。 他当即抱拳作揖:“多谢先生!” 覃渊不做停歇,继续说道:“周公,你且再派两卒,前往柳氏,敌人自云家堡离开,最近之地便是柳族,对方若像断我军兵刃甲胄的供给,必会对柳族下手。” “先生所言极是!” 周天汉点头,当即下令。 斥候领命离营。 天明,讯归! 大营内。 斥候冲入:“周公,徐哲确实去了云家堡,还带走了五千石粮食和千斤粮种。” 另一斥候赶到:“周公,柳族小镇发现千骑围镇,请求兵马驰援灭敌!” 周天汉看向覃渊:“果然如先生所料!” 云骁捶拳:“真是徐哲那狗贼!” 云骁面带怒意。 徐哲狗贼,我定杀你。 覃渊有了主意:“传令,大军佯攻徐炎,云将军趁乱带两千兵马驰援柳族小镇。” 云骁:“先生,两千兵马,如何配置?” 覃渊不假思索:“骑兵带盾!柳族造物,族内弓箭颇多,敌军是冲着那些弓箭来的,有盾在手,敌军拿我军没有任何办法,且双倍于对方兵力,可轻易胜之!” 云骁拱手:“先生高明!” 话毕。 云骁整兵离营。 与此同时。 周军对徐炎大军展开佯攻。 而在柳族小镇。 闻青来报:“殿下,镇外有周军斥候活动!” 徐元正擦拭天子剑:“来的比预想的晚了些,传令,备战!” 第64章 神兵破敌,云骁败走 巳时过半。 柳族小镇外。 云骁带军奔袭而来。 两千骑兵盾卫,止于小镇入口两百米处。 云骁望去,见小镇内外不见敌人踪迹,不由疑惑。 “不是说徐哲那狗贼带兵在此么?为何不见人?” 云骁质问。 留守斥候立马回答:“云将军,一刻钟前,小镇外围巡守的两百余敌军全部向镇内回拢,隐匿了行踪,属下不敢冒然入内,故等将军前来定夺。” 云骁皱眉:“发现我们来了,想要固守小镇?哼!可笑!” “全军听令,持盾冲锋,快击敌军,杀敌者,赏千银!” 云骁下令。 重赏下,士气大涨。 众军持盾列队。 云骁率军冲锋。 小镇内。 徐元站在最高的一处塔楼上。 他眺望着小镇外两千兵马,嘴角轻扬。 “周军进入百米范围之后,让两百马弓手在暗处放箭御敌,不要吝啬箭支,柳族武库管够的!” 徐元吩咐。 闻青为首。 两百人马,每人都配上了昨夜柳族打造的复合弓。 虽是造的比较粗糙,精准度也没有经过校准。 但射程足,穿透力强。 这么短的时间。 能够将复合弓造出两百把,已经非常厉害了。 闻青率两百马弓手隐于小镇石墙后。 见云骁带人近前,当即下令。 “放箭!” 复合弓搭箭拉弦,瞄准放箭。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咻咻!” 利箭破空,笔直朝着袭来的云骁众军飞射而去。 镇外。 云骁举剑。 破空声传来。 他忙抬头望去。 天空不见箭支。 “将军,在面前!” 身边千户提醒,云骁才低头。 猛然发现,一阵箭雨袭来。 “御!” 两千人马,同时举盾。 箭至。 直接穿透众人遁甲。 强大的力量,将人从马上直接射下。 第一轮。 便倒下一百余人。 云骁大惊。 不等反应,又是一轮箭雨袭来。 “就地列阵,防御!” 云骁立马改变策略。 所有人聚在一起。 层层排开。 同时举盾,形成一个防御阵地。 只是。 下一刻。 云骁脸上的惊色更甚了。 利箭袭来,再次穿透盾牌。 有甚者,一箭射穿两人。 “云将军,对方的弓箭力量太强,我们的盾牌抵御不住呀!” 千户惶恐。 云骁咬牙:“混蛋,此弓威力远超十石,难不成敌军是强弓手组成的?不可能呀!天下能拉开十石弓者,屈指可数呀!” 千户急言:“将军,撤退吧!我们已有五百余人死于对方箭下了,却连小镇入口都没摸到。” 云骁不甘,却也只能下令:“全军后撤百米。” 他想要看看对方强弓的射程。 全军得令。 迅速往后撤退。 塔楼上。 徐元看着敌军后撤,笑了。 “传令,停止射击!” 箭停了。 云骁眺望依旧看不到一个人影的小镇。 他陷入了苦思。 敌军一轮箭雨约两百支。 可见守镇敌人不多。 弓手最多两百。 我军退出百米范围之后,敌军便停止了射击。 对方虽有强弓,但射程只有百米。 我人数比他们多,优势在我。 前后夹击。 方可破敌! 云骁思索,已然有了对策。 “千户!” “在!” “你我分兵,我将千人正面冲锋,你率五百人绕后奇袭,进入百米范围若有人射击,便在其射程内外侵扰,打乱敌军部署,若无,长驱直入,破敌制胜!” 千户领命,当即分兵。 斯时。 塔楼上。 闻青大喜来报:“殿下,云骁被我们射怕了,这复合弓,当真够强!” 徐元点头:“敌军绕后,想合围我们,届时你至小镇后方,放对方千户入镇,在率军围剿,一个不留!” “属下领命!” 徐元手上有千骑。 前方只留下两百马弓手便可御敌。 云骁骑兵,难以靠近五十米以内。 闻青调五百人奇袭云骁千户,来个瓮中捉鳖。 一炷香。 云骁千户绕后。 按吩咐止步于百米位置。 见无箭支袭来。 大喜。 “云将军神机妙算,小镇内敌军数量不足,且看我杀入镇中,夺得首功!” 千户高呼。 领着五百人便快马冲去。 入镇。 街道上不见一人。 千户狂喜。 就在这时。 闻青声至。 “杀!” 呼声震耳。 闻青策马而来。 霸枪一到,千户首级直接被挑下。 五百精锐,杀的周军找不着北。 仅是一盏茶的功夫。 近五百周军,包括千户,尽数歼灭。 镇前。 云骁止步于百米位置。 闻小镇内传来厮杀声,云骁激昂大喊:“千户已杀入镇中,敌军弓手危矣!众军随本将军冲入小镇,斩下敌人首级!” 随即举剑冲去。 近八十米。 箭支未至。 云骁大喜:“敌军弓手阵地已失,杀……” 千人冲至五十米位置。 塔楼上的徐元,嘴角轻扬:“死亡线过了,本王让你全军覆没,放箭!” 徐元嘀喃。 远处的马弓手掐准时机,瞬间放箭。 利箭破空。 云骁愣了。 “糟糕,中计了。” 云骁猛然反应。 身边兵卒举盾:“将军,怎么办?” 云骁咬牙:“小镇近在眼前,拼死冲锋,入镇便可破敌军弓手。” 死命令一下。 众军也知道横竖不过一死,不如拼一把。 他们索性扔下笨重的盾甲,全力冲刺。 五十米距离。 云骁兵马折损严重。 仅不到两百人,冲进小镇。 他满腔怒火。 自己领兵多年,从未被人这般戏耍。 连敌人的影子都不曾见到,自己两千兵马便没了九成。 憋屈呀! “狗贼徐哲,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云骁狂吠。 徐元自然不会现身。 只见。 闻青自街尾率兵策马而来。 冲至云骁身前数十米处。 他一拉缰绳停下,而后将手中千户的脑袋,扔了过去。 “无能之将,已成吾抢下亡魂,云骁,速速下马投降,我可给你留个全尸!” 云骁大怒。 他看着闻青身后数百兵马。 敌众我寡。 优势在对方! “让徐哲出来!” 云骁不惧。 纵使闻青人多,他也敢拼杀一番。 “殿下繁忙,没空见你这败军之将,不过我家殿下倒是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闻青说罢。 手一甩。 一条带血的舌头就扔在了云骁的面前。 云骁不解:“什么?” 闻青冷笑:“你儿云川的舌头,你不认得?” “混蛋!我杀了你!” 云骁怒发冲冠。 嘶吼着便朝闻青袭杀而去。 闻青提枪迎敌。 云骁身至。 一剑劈砍而出。 被闻青震退。 他顺势一拉缰绳,转头便逃。 “撤!” 云骁高呼。 两百周军跟着冲出小镇。 佯攻逃遁。 倒是有点心思。 闻青不追,只是按照徐元之命吩咐下去:“弓箭射杀残兵,留云骁狗命不杀!” “是!” 马弓手得令。 拉弓射箭。 近距离之下。 云骁身边的骑兵逐一倒下。 不过片息功夫。 只身三两人相随。 塔楼上。 徐元露出满意笑容。 “取弓来!” 赢诩递过徐元的弓。 徐元当即拉弓瞄准。 两百米开外。 一箭射出。 正中云骁身后另一边侧腰! 第65章 徐元:我一向射的很准 云骁后腰吃痛。 险些栽下马背。 他返头看去。 身后尸骸满地,自己所带两千兵马,全军覆没。 “啊……徐哲,狗贼,狗贼呀!我云骁此生,必杀你!” 云骁无能咆哮。 他很清楚。 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他必须要活着将消息带回去。 否则柳族小镇潜藏的这一支可怕的兵马,将会让整个大局出现变故。 塔楼上。 南宫璃拍手:“射得真准!” 南宫璃很少夸徐元。 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上次在文武饮射场。 徐元拉开六石强弓,射中百米靶心。 今日。 徐元一箭,精准射中两百米开外的云骁后腰。 这非常人所能为之。 徐元将弓递给赢诩,挺身:“我一向射很准!”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没个正行!你故意放云骁离开,是想让他带兵前来围剿么?” 徐元点头:“不错!留下云川性命,激怒云骁,皆为施调虎离山计。” 南宫璃面露惊色。 这臭小子的心思,越来越缜密了。 说他谋略过人,当真不假。 或许。 他真能做到那一步。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小镇?”南宫璃重新看向徐元,问道。 徐元不假思索:“千把复合弓打造完成之后便离开,算算时间,能够赶在云骁带兵回来之前,届时绕路而行,再直奔周军大营!” 南宫璃摇头:“你不过千人,就算是有神兵在手,也无法撼动周军数万兵马吧?” 复合弓虽强。 可也无法千人胜万军吧? 徐元轻笑:“璃姐,你忘了邢巨力了?” 此话提醒。 南宫璃瞬间明了。 “你小子布局,当真有两手!” 南宫璃在此夸赞一声。 徐元嘿嘿一笑:“璃姐,我在局部方面,也有两手的!” “滚!” 南宫璃没好气的瞪了徐元一眼。 佯怒。 斯时。 闻青大喜归来。 “殿下,此战告捷,痛快呀!” 徐元颔首:“让全军收拾行囊,待柳族造弓完毕,便迅速撤离,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那些军备物资,可不能给周军留下!” 闻青抱拳:“属下这就是办!” 申时过半。 柳文豪带领族人提前完成了一千把复合弓的打造。 他跪在徐元面前:“殿下,弓已经造好了,您……可以放我族人一条活路了么?” 徐元立于场中。 他目光掠过眼前柳文豪:“本王仁厚,自当说话算话,但若柳族长反尓,再予以周军军备供给,柳族可灭,记住本王说的话了么?” 柳文豪叩首:“记住了,谢殿下不杀之恩。” 徐元不语。 转身上马,率领众军离去。 千骑出镇。 大火缭绕,狼烟滚滚。 柳族武库,被火焰吞没。 一族人上前:“族长,他们烧了武库!” 柳文豪握拳咬牙。 狠狠捶在地面。 眼中泪水滑落。 猩红的眼眶中,装满了滔天的恨意。 “啊……徐哲,你毁我柳族根基,杀我儿龙翰,我柳族与你不共戴天啊……” 柳文豪的嘶吼声在小镇回荡。 徐元带兵撤离。 心中冷笑。 三皇兄。 不知你到时是否会喜欢弟弟送你的这份大礼呢! 于斯时也。 周军大营。 云骁狼狈而回。 入营便从马背上栽下。 两名步卒上前。 将其搀入营帐之中。 周天汉挎剑近前:“云兄,这是……” 云骁灰头土脸,嘴角挂着一抹鲜血。 不知是内伤引起,还是咬碎了后槽牙所致。 “周,周公,狗贼徐哲盘踞柳族小镇,镇中有千人,马弓手两百,人人手握十石以上强弓,弓箭杀伤力极强,可穿透我军遁甲……我……我失利,全军……全军覆没呀!” 云骁懊恼。 周天汉吃惊:“什么?人人手握十石强弓,不可能,天下神射不过尔尔,武军怎会有两百神射?就算真有,那强弓如神兵,柳族再强,武库中也不可能有这般多呀!那徐哲从哪弄来的两百把神兵?” 覃渊紧握手中佛珠。 他也不撵了:“云将军是说,敌人的神弓能够穿透我们的盾甲?” 云骁喘着粗气。 他一路奔袭归来。 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眼下气短体亏。 若非心中憋着怒气,早昏死过去了。 “千真万确!先生,我儿云川在那狗贼徐哲手上,恳请先生救我儿,我云氏一族,日后愿为先生和周公肝脑涂地!” 云骁说着,就要行大礼。 周天汉一把搀住云骁:“云兄言重了,你我两族本就是世交,我对云川侄儿视如己出,定会将他救出。” 覃渊点头:“云将军身负重伤,且先让军医处理伤口,营救公子之事,交由在下与周公便可。” 云骁拱手:“有劳先生!” 说罢。 云骁被搀出营帐。 覃渊脸色低沉。 周天汉见此,不仅询问:“先生何故忧心?那徐哲在柳族小镇不过带千骑固守,我们只需屈兵五千,便可将其拿下!” “非也!” 覃渊摆手。 他并非着急解释。 而是在营帐内来回踱步。 手中的佛珠,开始快速撵动起来。 良久。 覃渊手停,步止。 “周公,我们中计了。” 周天汉一顿。 周军行事,步步依覃渊所言部署。 虽尚未大胜。 但立于不败之地。 且将徐炎大军围困洛北腹地两日有余。 何来中计一说? 周天汉忙问:“先生,此话怎讲呀?” 覃渊深吸一口气:“从一开始,我们便错了,一直以来,我们以为徐炎大军入套,是我计之使然,围死武军主力,堵关云烈众军与洛北,然后慢慢蚕食。” 周天汉点头:“此事无错呀!” 覃渊又道:“到并非如此,因为我们忽略了一个人!一个正在悄悄改变战局的人。” “谁?” “武朝皇六子,昊王徐元……” 第66章 将计就计,吞下关云烈三万兵马 “徐元?那个废物皇子?” 周天汉吃惊的看着覃渊。 武朝六皇子不修文武,贪赌重色。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如此废物。 怎会影响战局? 周天汉不解。 覃渊点头:“没错,这是在下思索再三所得结论!在我军后方侵扰的人,一直都是六皇子徐元,并非徐哲!” 周天汉瞪大双眼。 “怎么会?” 徐元无能,怎么可能干的出开仓放粮烧武库,还斩杀云家二公子云烨,生擒大公子云川。 盘踞柳族,率领神射抵御两千兵马,将其全军覆没。 多次重创周军大将云骁。 这栋骇事,莫说是徐元,就算是那骁勇善战的徐炎,都不一定做得到呀! “错不了。” 覃渊言之凿凿,又道:“六皇子徐元掩人耳目,所有人都以为他现在正守在洛山的焰硝矿上,其实他早已经深入我军后方。” 周天汉连忙追问:“可他是什么时候深入的?难道说之前他就没有离开洛北,一直藏在这里?” 覃渊回答:“你把近日关于徐哲的消息,换成徐元,一切便可明了。” 周天汉陷入沉思。 片刻后。 他恍然大悟。 “此子,心思缜密,恐怖如斯!” 覃渊颔首:“此子藏拙,二十载不动声色,如今一鸣惊人,天下事皆在此人呐!” 周天汉握拳。 他谋划多年,绝不能让一个徐元,坏了他的霸业。 “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天汉本就对徐元满腔恨意。 长子射穿杨死于徐元之手,此仇得报。 覃渊撵动佛珠,心中早已有了良策。 他正色道:“如若我所料不错,那徐元是故意放云将军归营,想要迫使云将军分兵前往柳族小镇营救公子云川。” “届时,他在带人前来,利用邢巨力,以狼烟为引,奇袭我军大营,月牙坡下徐炎大军趁机反扑,外围关云烈三万兵马策应,破开我军合围圈,解徐炎大军被围之危!” 周天汉连连点头:“难怪洛北北岸驻扎了两万兵马,下游还有徐哲的骑兵营按兵不动,原来是等着接应大军撤退!” 覃渊轻笑。 拔旗一指沙盘。 覃渊将计就计 “周公且看,关云烈所领兵马在月牙坡西面,想要救徐炎主力,必须要有人断后抵御我军,那么关云烈就只有一条路走!” 覃渊手中棋子自西往东划过沙盘,横穿周军大营。 周天汉眼前一亮:“六皇子徐元带起兵奇袭我军,东边便打开了缺口,关云烈自西而入,送走徐炎主力,他在自东边缺口离开,再往东,便是洛水下游,由三皇子徐哲骑兵营接应!” “好妙的计谋!” 周天汉忍不住夸赞。 覃渊也点头赞许。 他谋事以来,鲜有人是他对手。 眼下徐元,便算是一人:“确实是好计策!” 周天汉上前一步:“先生,武朝三位皇子同仇敌忾,欲要平我周军,我们当如何应对呀?” 覃渊缓道:“将计就计,放走徐炎及其五万主力军。” “不可!” 周天汉还想说什么,又被覃渊打断:“关云烈率军冲营断后,大军合围,吞掉关云烈,留下六皇子徐元,我军八万对三万,无需死围,直接搞死!” 周天汉闻言大喜。 死围徐元五万主力军,真要把这功劳吃下,周军也要损失不少人。 但面对关云烈。 结果便是不同了。 同样是吃下一位皇子,代价相对较小。 可以说是大胜。 覃渊:“周公所言不错,酉时至,便分兵两万,军医随行,由云将军率兵,先往柳族小镇行军十里,骗过对方斥候,然后再绕道东行,守死洛水下游河岸。” “断绝一切后路,吃下关云烈三万兵马,大军再由洛水下游快渡洛水,灭徐哲骑兵营,追击徐炎残兵,杀入洛山,盘踞焰硝矿场,休整之后,直取洛京!” “此举!武军可灭,徐元可擒,武朝可颠呀!” “先生妙哉!” 周天汉拍手叫好,“待霸业成,在下定为先生,封王拜相!” 覃渊摆手:“都是后事,周公抓紧安排吧!” “先生放心,有此良策,武军必大败!” 计定。 周天汉派人通知了云骁。 云骁在处理完伤口后,便负伤领军两万,往柳族小镇方向而去。 月牙坡下! 徐炎站在一处土丘上,眺望远处围了自己两日的周军。 正愁。 见周军大营兵马调动。 “关谷!” “末将在!” 关谷应声而至。 他是关云烈的亲侄。 在军中任中郎将。 不等徐炎询问,他便率先开口:“殿下,周军异动,云骁率两万兵马,自北而去,像是后军有人奇袭!” 徐炎眉间一挑。 思索。 “难道是老三?” 徐炎呢喃。 而后看向关谷:“周军分兵,正是突围的好机会,大军已经两日滴水未进,必须破围而出,传令下去,全军伺机而动,准备突围。” “是!” 关谷立马传令。 与此同时。 月牙坡西侧。 关云烈率领三万大军自二里外休整。 斥候第一时间传来周军异动的消息。 “将军,周军分兵,殿下大军整军,准备突围了!” 关云烈大喜。 猛的上前两步:“机会来了,传令三军,准备冲杀,横穿周军大营,然后自洛水下游渡河归洛山。” “是!” 关云烈脸上挂满笑容。 此番若能解围。 便是大功一件。 周军大营。 全军整兵,覃渊和周天汉面带轻笑。 “先生神机妙算,徐炎和关云烈都已经动了!” 覃渊颔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另一边。 月牙坡东向。 徐元率千骑奔袭。 见远处有两人快马奔来。 近前。 是刘戬和苏破虏。 “殿下!” 两人下马参见。 徐元摆手,忙问:“月牙坡战况如何?” 苏破虏边说边比划,回道:“殿下,您不知道这两日我们有多苦,在周军外围不断探察,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那个苦呀……” “刘戬,你说!” “是!” 徐元直接看向刘戬。 刘戬拱手:“殿下,周军异动,云骁带两万兵马离营,月牙坡下五殿下大军有突围迹象,西侧关云烈将军领三万兵马,准备冲营!” 徐元闻言。 低头思索。 南宫璃凑上前来:“阿元,你不是说周军中有能人,明知此刻分兵,五皇子徐炎会设法突围,周军兵马怎还会如此?” 徐元沉默继续,笑了:“想玩将计就计?” “闻青!” “末将在!” “全军急行,于周军大营外二里位置,引火,点狼烟!” 第67章 徐炎为大局,弃关云烈而去 戌时。 天暗! 月牙坡诸方。 都在等。 忽时。 远处东方。 一缕黑烟升起。 逐渐变粗,形成滚滚狼烟。 覃渊露出喜色:“狼烟起了,邢巨力!” 邢巨力立马上前。 跪地拱手:“末将在!” “大军东侧由你指挥,将徐元兵马引入圈套!” “末将领命!” 邢巨力带人前往东向。 他奉命将合围打开缺口。 静待徐元等人来袭。 远处。 徐元见周军调动。 不时便让开一处缺口。 他当即下令:“诸君,随本王去周军大营溜达溜达!” 话毕。 徐元策马。 众军紧随其后。 千骑奔袭,没人手中都握着复合弓。 马鞍上两侧,悬着箭筒。 足有百支! 铁蹄声自东方而来。 邢巨力见此。 大喜。 他当即策马出营,上前迎徐元。 借此让徐元放松戒备。 “殿下速来!” 邢巨力止步于缺口处,朝着徐元招手。 周军大营塔楼。 顶。 覃渊眺望。 手中佛珠撵动:“来了!” 周天汉冷笑:“不过千骑便敢来袭,蚍蜉撼树!” “再有百米,便可进入射程!” 围军缺口。 徐元带军还在行进。 邢巨力握紧板斧,准备冲杀。 八十米…… 五十米…… 突然。 徐元停了。 “止!” “吁!” 战马嘶鸣。 千骑皆停在了徐元身后。 邢巨力愣住了:“怎么停了?” 徐元嘴角轻扬,抬手。 千骑搭箭拉弓。 “放!” 一声令下。 千箭齐发! 周军射程未到,徐元的复合弓射程到了。 “咻咻咻!” 利箭破空。 邢巨力见此。 吓的连忙策马而逃。 隐匿在营帐后的一众弓手。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利箭射穿。 一轮箭雨落下。 徐元的马弓手再次射箭。 相隔不过三息。 复合弓的好处便在于快狠准,射程远,穿透性强! 邢巨力一路飞逃高呼:“徐哲诈我,周公,我们中计了!” 塔楼覃渊不为所动,只是轻笑,似乎在预料之中。 “徐炎大军,该动了!” 覃渊转身眺望月牙坡方向。 果然。 徐炎五万大军,列阵突围。 覃渊看先周天汉:“周公,该您上场了。” 周天汉拱手:“先生静候我夺功归来!” 周仲邑见此,连忙问道:“先生,那我作何部署呀?” 所有人都动起来了。 周仲邑也想要上阵。 覃渊笑道:“莫急,待关云烈那边动了,你率军迎击便可。” “是!” 月牙坡下。 徐炎望着包围圈东侧异动,若有所思。 关谷来报:“殿下,周军动车有骑兵来袭,围军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徐炎大喜。 “真是老三!传令,全军出击,随本王杀出重围!” “遵命!” 军中战鼓响起。 徐炎带兵便冲。 “杀!” 万军移动,场面浩大。 不过几息。 徐炎的兵马便与周军冲杀在了一起。 斯时。 周天汉带人前来。 “徐炎,你全军两日滴水未进,五万人马想杀出重围,痴心妄想,还不速速下马臣服!” 徐炎举剑:“狂妄!本王今日,必斩你狗头!” 多日交战,周贼未破。 还因自己贪功,致大军入险境。 徐炎继续一个功绩。 否则他日归朝,必将受罚。 “就凭你?还不配!杀……” 周天汉高呼。 两方人马杀的愈发眼红。 徐炎袭来。 周天汉挥剑一击,直接逼退徐炎。 徐炎不甘,返身出剑。 两人打了好几个来回,不分胜负。 与此同时。 月牙坡西侧。 关云烈见大军已经交战。 西侧围军开始抽调,往东侧驰援,大喜。 “快,传令全军,出兵策应殿下大军!” 军令一下。 关云烈三万兵马自西侧杀入月亮坡。 塔楼。 覃渊撵珠:“关云烈动了,周二公子,现在你可带兵迎击关云烈,不可强碰,将其放入月牙坡即可,待三万兵马入圈,封死西侧缺口!” “是!” 周仲邑兴奋离去。 覃渊环顾四方战场。 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关云烈入套,此役,该落幕了!” 月牙坡东侧。 徐元千骑皆为弓手。 几轮箭雨下来。 射的周军无人敢踏出大营半步。 邢巨力憋屈,“八万大军竟被对千骑拿捏,丢人!” “邢将军,我们的弓箭射程不如敌人,盾甲又抵御不住他们的箭矢,眼下当如何呀?” 一名千户焦急询问。 邢巨力故作强势:“尔等有胆便随本将军去将那千骑斩灭,无胆之人便且退后!” 一句激将。 众军纷纷站出来。 八万人马,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徐元千骑淹死呀! 正欲带兵佯装冲杀。 邢巨力却闻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转头。 却见数万武军奔袭而来。 为首徐炎浑身带血,右手无力垂下,应是受了重伤。 “前方便是出口,所有人随本王冲杀出去,前方拦路者,斩……” 徐炎浴血奋战,身后众军士气高涨。 虽是苦战,但脱困近在眼前。 没有人畏怯。 人人奋勇。 邢巨力见徐炎兵马这般疯狂。 当即便往边上退开,让其离去。 徐炎五万兵马冲出包围圈。 不做恋战。 “哈哈哈……周贼,你困不住本王,今日脱困,来日必将尔等庸狗首级,尽数斩下,爷爷我走了!” 徐炎亢奋。 离去之前不忘撂下狠话。 话毕。 徐炎五万兵马直接朝着洛水河岸奔驰而去。 在洛水北岸。 张仲一众两万兵马接应。 大军一到,便可渡河归洛山。 徐炎遁走。 兵马之末,数千人被追上来的周天汉围住。 仅是片息便被斩杀。 东侧缺口开始封锁。 徐炎身旁,关谷追上:“殿下,刚才关云烈将军带军杀入月牙坡,冲散了周贼的部署,如今我等脱困,当接应关云烈将军三万兵马才是!” 徐炎瞪了关谷一眼,怒喝:“主军脱困,当速归洛山,以洛水河为线,否则大军被拖垮,周贼直取洛山,战线拉近,洛京危矣,孰轻孰重,你自己说!” 关谷面露难色。 关云烈是他叔父。 对他视如己出,让他见死不救。 为难! “殿下,关云烈将军对您一片忠心,怎能舍他而去,何况他身边还有三万人马……” 关谷还想说服徐炎,却被喝住:“够了,他日归朝,本王替安北将军请封忠义侯,也算是对他功绩的认可,你莫要再说,否则本王当你动摇军心,立斩不饶!” “驾……” 徐炎说罢,快马奔袭。 关谷咬牙,最终跟了上去。 第68章 神兵天降,六皇子元力挽狂澜 徐炎带五万兵马,迅速赶至洛水北岸。 张仲一众,两万兵马迅速接应。 “殿下,战船已经起锚,请殿下上船渡河。” 张仲拱手相迎。 徐炎拍了拍张仲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以后就跟在本王身边,做个中郎将吧!” 张仲大喜:“谢殿下!” 众军登船。 渡河而去。 徐炎回首,不禁叹息一声。 领兵讨贼五日。 敌将首级颗粒未收,自己折损三万余兵马。 安北将军关云烈身死未卜。 这是大败。 也是耻辱。 徐炎咬牙,他不甘心于此。 但事实如此,眼下他要做的,是找替罪羊。 “张仲,你在洛水北岸驻守,可有收到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 张仲连忙回答:“有!” “殿下,洛水下游骑兵营兵败,因此事,三皇子被陛下责罚,降为一珠亲王,罚禁足宗人府三月思过。” 徐炎眉间一挑:“老三这不应该呀!被老六耍了。” 张仲又道:“不过禁足之罚陛下宽恕,让三皇子殿下平了洛北之后再回去领罚,现正驻守洛水下游。” 徐炎思索,继续问道:“老六呢?” 他记得自己入洛北时,老六带兵追击云骁去了洛北,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昊王殿下不久便回了洛山焰硝矿场,只是后来有人见其身边千户闻青带兵渡河……” “没见到老六踪影?” 张仲摇头:“不曾有人见过,且陛下降旨召昊王归京,昊王至今未现身接旨,据说陛下已经盛怒了。” “哦?” 徐炎眼前一亮。 似是思索。 片许。 他嘴角掠过一抹狠色:“原来是老六!看来这次有人替本王背黑锅了。” 老六呀老六。 你自作聪明想夺功。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老三的确是着了你的道。 但你也把自己拉进了深坑。 此番战败。 归京之后,本王便给你做一个私调兵马,扰乱占据,害大军入险境,陷安北将军及其三万兵马于死地。 此罪,谁也洗不干净。 “关谷!待战船靠岸,就地扎营,抵御周贼追兵,张仲,你亲自去一趟洛水下游,请三皇子前来一叙!” 两人点头。 关谷却道:“殿下,您右手臂……” 徐炎笑了:“无碍!断了而已,还有左手能用!” 徐炎大军成功登岸。 而洛北腹地。 月牙坡下。 关云烈浑身是血。 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个敌人了。 三万兵马杀入月牙坡,护徐炎主力军离去。 本以为徐炎脱困之后会在外围策应他们一同离开。 却没有想到,自己被抛弃了。 “战场无情,我关云烈驰骋沙场半生,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终究是被人当做了棋子!” 关云烈咬牙奋战。 他砍下一名步卒脑袋。 有些虚力的靠在了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稍稍喘了口气。 副将退至关云烈身旁。 “关将军,周贼大军合围,我们中计了!” 关云烈喘息:“我知道,我们成了殿下的替子。” 副将不甘:“关将军,东侧缺口尚未完全封堵,请带我们杀出去吧!死在这里,太窝囊了。” 关云烈抬头望向周围,叹气:“没用的,外围无人接应,冲不出去的。” “唉……” 副将懊恼捶胸。 塔楼上。 覃渊满意的笑了。 他撵着手中的佛珠,尽是胜者之姿。 斯时。 战场中央。 周天汉、周仲邑策马而来。 将关云烈死死围住。 周天汉大笑:“关云烈,你的主子弃你而去,不如归降投诚,我周天汉可饶你一命,将你收为座下将军!” 关云烈起身举剑:“尔不过一贼,妄图谋逆,我关云烈只会是战死沙场,断不可能成你周贼附庸!” 周天汉不屑:“哼!八万兵马围你三万,既然你不识时务,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关云烈咬牙。 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 他知今日自己难逃一死。 但就算如此,也要再拉几人做垫背。 突然。 破空声自天边响起。 众人一惊。 见一轮箭雨袭来。 足有千支。 “嘶……” 战马嘶鸣。 乱军之中,有一人自东侧奔袭。 其身后带着一轮轮的箭雨。 为其扫清身前障碍。 片息。 那人近前。 手中天子剑一举。 高呼:“武朝六皇子在此,所有人听我号令,整军列队,杀出重围。” “关云烈!” 来人正是徐元。 失措的关云烈听徐元唤他,猛然惊醒。 关云烈嘶声回应:“末将在!” 徐元下令:“带上你的残兵,随本王杀……” 徐元至。 关云烈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他重新燃起希望,当即整军。 周天汉父子见徐元突如其来,也是疑惑。 “邢巨力在干什么?放徐元骑兵进来,为何缺口还不封堵?” “父亲快看,大营起火了!” 只见。 月牙坡东侧狼烟四起。 周军营帐尽数被焚。 不等他们反应。 一轮火箭袭来。 “御!” 周天汉大呼。 周军持盾甲而行。 未走两步。 那火箭便直接穿透盾甲,射入周军身体。 火焰跟着点燃他们的内甲衣襟衬。 周天汉失色。 再看关云烈。 武军已然重整士气,近两万人随着徐元,疯狂冲杀。 “合围,快击鼓合围!” 周天汉大急。 东侧缺口仍在。 若不及时合围。 关云烈和徐元和就要跑了。 “咚咚咚!” 合围战鼓击响。 其他方向周军快速冲向东侧,想要围死徐元和关云烈。 徐元在前。 “关将军,安排遁甲兵垫后,护住我的马弓手,边打边退!” 关云烈得令。 立马让副将传达。 近两万兵马,训练有素的形成一个防御阵型。 骑兵在前方冲锋。 徐元的千骑弓手不断拉弓射箭。 数量虽少,但射箭速度极快。 盾甲兵在后,抵御追兵,保护徐元马弓手。 一轮箭雨过后。 徐元带兵急行百米,继续放箭。 同时盾甲兵后撤。 如此反复。 很快便冲到了月牙坡东侧缺口。 周天汉率兵追来。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元和关云烈带兵冲出了合围圈。 徐元号令:“全军收拢阵型,全速朝洛水下游奔袭,不可恋战!” 关云烈复述。 一万六千兵马,急速遁走。 周天汉想追。 却听收兵鼓声,只能作罢。 塔楼。 覃渊面色微沉。 周天汉不甘前来。 “先生为何收兵?” 周天汉是在质问。 覃渊摆手:“徐元有神兵在手,那千骑所向披靡,再追只会增加我军伤亡,他们遁走方向是洛水下游,剩下的,交给云骁将军便可!” 向东奔袭十里。 不见追兵。 徐元举手,停了下来。 他看向关云烈:“关将军,传令众军,改道北行,我们去……云家堡!” 第69章 关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 “北上云家堡?” 关云烈惊住了。 其他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现在他们有一万六千兵马,深入洛北,目标过于扎眼。 不像之前徐元千骑。 行动快,人数少。 就算是被发现,也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离开敌人可围击的范围。 徐元摇头:“关将军,我算是知道老五为何会被围,你又为被当做弃子了。” 关云烈被徐元如此说。 心中也是有些不悦。 刚想辩驳,便听徐元又道:“你以为,云骁两万兵马去了何处?” 关云烈昂首:“自然是柳族小镇,亦或者是云家堡,我们北上,只会自投罗网!” 云骁往北而去,这是他的斥候亲眼所见,错不了的。 徐元笑而不语。 关云烈继续说道:“我军刚经历大战,伤兵众多,随军又无粮饷,眼下当迅速自洛水下游快渡洛水,与五殿下主力军汇合才是。” 徐元笑容收起。 不禁叹息几声:“愚将之见!” “这……” 关云烈无言。 徐元:“云骁分兵不过是假象,为的就是将你引入月牙坡,你以为周军八万,为何不追?只因为他们料定你会自洛水下游渡河,云骁两万兵马,便在下游等你们。” “你们一旦前往,伏击之下,一万余兵马,全军覆没!” 此言落下。 关云烈要是再明白不过来,那他就真的是蠢了。 “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好高的谋略!” 关云烈恍然大悟。 他深吸一口气。 背脊不由生出寒意。 他回过神来。 朝着徐元便跪了下去:“末将愚钝,得幸昊王殿下提点,又救我等于危难,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众军见此。 也都纷纷朝着徐元行跪拜之礼。 在他们看来。 徐元如神兵天降,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 恩同再造! 徐元摆手,示意一众人起身。 关云烈抱拳,激昂附言:“刚才殿下一席话,令末将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关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关某愿投昊王殿下名下,此后跟定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相助殿下,共图大业!” 徐元一顿。 这话怎听着有些耳熟。 “你用的什么兵刃?” “啊?末将用的是刀剑!” 徐元点头,还好不是用戟! 见关云烈不解,徐元才道:“本王如洛北,手上并无天子调令,不可领兵,现在起,尔等无需听本王号令,行动自行随愿!” 表面功夫得做。 否则无调令领兵是大忌。 触了天子逆鳞,没法玩的。 关云烈再次抱拳:“殿下无需担心,我等是见机行军,与殿下无关!” 徐元挥手:“不可,本王要去云家堡,尔等要自洛水下游渡河,改道随行于本王,日后事情传回朝中,本王解释不清楚。” 欲擒故纵。 关云烈有些急了。 徐元之能,他瞧在眼里。 刚才他已经的改投徐元。 若不能随徐元而去,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带军在洛北。 周军十万虎视眈眈,迟早被围。 “殿下,我等随行皆为自愿,若担心陛下降罪,我等可万人血书,以此明志!” “万人血书,以此明志!” 万军高呼。 徐元这才点头。 “可!” 话落。 徐元便带人往云家堡疾驰而去。 关云烈大喜。 传令万人签订血书,而后带兵跟上。 徐元身侧。 南宫璃开口:“阿元,我们有复合弓在手,纵使洛水下游有云骁两万兵马设伏,也不是不能杀到洛水南岸去,为何要北上云家堡?” 徐元正色道:“璃姐,老五已经逃回洛山了,你觉得他和老三会放过搞死我的机会么?” 南宫璃一顿。 心中明了。 “你想夺功而归,堵住所有人的嘴?” “是,也不是!” 徐元轻笑。 缓了片息,才继续说道:“我先前就说过,取云骁首级,讨贼首功归我!” 南宫璃惊了。 这臭小子。 从那时便布局至今。 心思当真缜密。 众人不语。 大军急行。 在夜色下,倒也能掩人耳目。 夜半。 大军便至云家堡外。 徐元在前:“关云烈,夺堡!” ——洛水下游—— 北岸。 云骁领两万兵马。 伏于侧道。 苦等一个多时辰,不见关云烈兵马赶来。 不由疑惑。 正欲遣斥候前去查探。 便见一云氏信使疾行而至。 “家主云骁可在!” 信使一呼。 云骁快步自暗处行出。 他双眼扫视自家信使,一抹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此为战场,汝为何在此,可是夫人有事?” 信使下马,当即跪下:“家主,云家堡被夺,全族被俘,请家主速归呀!” “什么?” 云骁踉跄一退,险些栽倒在地。 他一把揪住信使衣襟:“你,你再说一遍!” 信使惶恐,硬着头皮复述:“武军一万有余,快袭云家堡,我们尚未反应,堡寨便被攻下,夫人被擒,一应族人尽数被俘,只有小人逃出,前来送信。” 云骁咬牙:“武军,哪来的武军,难不成是关云烈?你可识得他们领头之人?” “认得,就是日前来堡寨借种之人!” “狗贼徐哲!” 云骁怒喝。 行军之前,覃渊并未告知他一切是徐元所为。 为的是担心云骁为情绪左右,坏了大计。 至此。 云骁依旧以为,行于洛北之人,皆是徐哲。 “全军听令!” 云骁大吼。 隐于侧道的伏兵两万,全数集结。 “所有人上马,跟我杀回云家堡,剿灭狗贼徐哲和关云烈众军!” 云骁此刻已经快要疯了。 自己连徐元的面都没有见到。 就被人耍的团团转。 家都被偷了。 还不止一次,这让他如何人? 这时。 中郎将上前:“云将军不可,先生命我等死守洛水下游,等待军令一到,便渡河攻占洛山,此时离去,有违军令呐!” 话刚说完。 云骁一巴掌就抽在了中郎将的脸上:“混账!老子家都没了,还管他娘的军令?我的命令即为军令,不遵者,斩!” 霸道的言语,让众人不敢再多嘴。 所有人上马,两万兵马朝着北向云家堡奔袭而去。 周军大营。 覃渊和周天汉正焦急等待斥候探信归来。 斯时。 斥候冲入大营。 双手呈上军报。 覃渊迅速打开,脸色顿变。 “糟了,徐元改道北上,快击云家堡,云骁将军要中计了……” 第70章 云骁:踏着我的尸体将敌军拿下 夜深。 云家堡。 不见灯火。 堡寨门大开。 云骁满腔怒火,率军前来。 见此异样,万军止步。 “有诈!” 云骁虽怒,但却也不傻,能看出端倪。 “将军快看,堡寨内有吊这一人,似长公子云川!” 身边千户开口。 云骁定眼看去。 在月色之下,依稀能够看到云川被吊在城内。 身上衣不遮体,鲜血淋漓。 不知生死! “真是我儿云川,徐哲狗贼,你想激我入套,啊啊啊……” 云骁看穿徐元计谋。 却又无可奈何。 堡寨高处。 徐元等人负手而立。 关注着外面的一切。 两个时辰前,他领军夺下云家堡。 故意放走信使。 便是引云骁入套。 只要拿下云骁。 云氏一族便可灭。 洛水下游,轻松渡河。 徐元夺功而归。 “阿元,你这明摆着是陷阱,云骁会入套么?” 南宫璃看着堡寨外没有动作的云骁,不禁开口询问。 徐元点头:“放心,此阳谋,必取云骁!” 话毕。 徐元招手。 赢诩递来一把弓箭。 徐元接过。 瞄准边射。 箭支划过夜空,准确命中云川小腿。 原本昏厥的云川吃痛,顿时惊醒。 啊啊惨叫起来。 寂静的夜下。 叫声回荡。 堡寨外。 云骁闻此,双眼泛红。 “狗贼,奸贼,逆贼,伤我儿,辱我妻,今日我纵死,也要将你给杀了,所有人,冲进堡寨,杀呀!” 云骁再也忍不住了。 明知是陷阱。 他依旧要冲进去救云川。 千户想要在劝,但云骁已经冲上前去。 后军纷纷跟上。 高处。 徐元轻笑:“这不就来了么?” 以云川之躯,引云骁来袭。 手段狠了点。 但效果不错。 行大事,徐元从来不拘小节。 身在帝王家,没有机会做好人的。 “狗贼徐哲,出来受死!” 云骁带人入堡高呼。 他直奔云川,欲要将吊起的云川救下。 就在此时。 高处徐元下令。 “放箭!” 万箭齐发。 整个堡寨内,被箭雨洗礼。 首当其冲的先锋,瞬间被射成了筛子。 云骁机敏,躲在马下,躲过箭矢。 待一轮箭雨停下。 他迅速动身。 纵身一跃,一剑斩出。 将被吊起来的云川救下。 “退!” 明知陷阱,云骁强救云川。 堡寨内不见敌军,让他想起在柳族小镇一战,当即便生了退意。 云骁一喝,先锋军便要撤退。 刚转身。 便见堡寨大门被关上了。 自己率领的近三千先锋军被大门隔绝。 外面一万多人马欲要冲进堡寨。 却被突然烧起来的大火阻拦。 再看。 堡寨内灯火亮起。 徐元立于高处,俯视全局。 “云骁将军,久违了!” 云骁抬头一看,见开口者徐元,不由恍然大悟。 “六皇子徐元!是你!” 徐元摆手:“一直以来,不都是本王么?” 云骁咬牙:“快袭我云家堡的,不是狗贼徐哲么?” 徐元笑了。 到现在,云骁居然还蒙在鼓里。 徐元忍俊不禁,道:“骗你的!” “什么?” 云骁思绪乱了。 只是不等他思索,徐元又开口道:“云骁,本王念你重情,今日缴械投降,我可饶你性命,诸位,降者不杀!反者立斩!” 云骁怒指徐元:“痴人说梦,我大军两万,优势在我!” 徐元满是玩味:“哦?是么?本王洗劫了柳族武库,装备精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你觉得,优势在谁?” 用云川引云骁入堡寨。 是为生擒。 堡寨入口狭窄。 能入者不过两千余。 云骁一入。 堡寨外事先准备好的火油便可点燃,阻碍其余人马驰援。 给云骁来一个瓮中捉鳖。 云骁不语。 徐元又道:“云骁将军身负重伤,你觉得能带这近三千人杀出重围么?况且,本王手上还有云夫人以及整个云氏族人作为筹码。” “你卑鄙!” 云骁怒斥。 徐元不以为然,甚至回道:“过奖了!” 云骁切齿,他从未见过徐元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本王最后再说一次,降者不杀!” 徐元最后的耐心,没有了。 云氏谋反,其罪当诛。 但这个棋子若能用好。 周军可破。 “纵死不降!” 云骁大呼,手中兵刃高举。 三千兵马,朝着堡寨门口冲去。 徐元摇头。 一挥手。 堡寨周围涌出大量兵马。 关云烈在前,闻青在后。 将云骁等人重重包围。 遇敌当斩。 仅是片息。 近三千兵马全数倒下。 本就重伤的云骁。 生擒。 被带至徐元面前。 徐元不语,只是瞧了云骁一眼,便亲自拖着云骁的身体,行至堡寨之外。 大门打开。 火油正好烧尽。 周军欲冲杀而来。 见徐元托着云骁,便纷纷止步。 徐元开口:“云骁已被本王生擒,尔等速速缴械,本王可给你们一条生路。” 云骁气虚。 却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力气高呼:“我云骁可死,但周公霸业不可废,全军听我命令,踏着我的尸体将敌军拿下,杀……” 此话落下。 云骁便昏死了过去。 周军闻言,原本犹豫的心,再次坚定。 纷纷握紧了武器,冲杀而来。 徐元摇头叹息:“本来想着焰硝矿场缺矿丁,欲要给他们一条生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关将军,将敌人尽数剿灭吧!” 徐元下令。 大军出堡。 在箭雨掩护下。 关云烈带军勇猛杀敌。 将这些天的憋屈,尽数宣泄而出。 加上云家堡本就易守难攻的地势。 一场战斗,毫无悬念。 天渐明! 一抹阳光划破黑夜。 将云家堡内外的血腥味驱散。 武军正在打扫战场,清理遍地尸骸。 周军两万。 全灭。 武军伤亡两千余, 不过敌军的十之一二。 此役。 大胜。 徐元立于场中。 关云烈、闻青等人在前拱手汇报战况。 “殿下,昨夜一战,生擒将首云骁,斩副将二人,中郎将三人,千户八人,百户夫长若干,歼敌共两万有余。” 闻青说着,将清算好的书简呈上。 由徐元过目。 关云烈狂喜发言:“殿下,此役战功赫赫,末将领兵多年,从未有过这等功绩,恭贺殿下了。” 徐元立功。 他关云烈也能跟着喝口汤的。 这可比跟在徐炎身边爽多了。 徐元看完书简,满意点了点头,“该回洛京了!” 第71章 以此剑为誓,赏银封侯,世袭罔替 徐元下令归京。 关云烈抑制不住笑容。 入洛北几日。 他都瘦了。 关云烈附言询问:“全听殿下安排,只是这云家堡内还有数万石粮食,财宝无数,以及那俘虏的数百族人 该如何处置?” 赢诩上前,想要替徐元回答。 闻青抢先了一步:“我知道,殿下风格,能带的带走,带不走的烧了!” 徐元看了一眼闻青。 这家伙还学会抢答了。 徐元摆手:“粮食分给洛北饥民,同时放出消息,就说洛山腹地有焰硝矿场一座,饥民渡河入洛山,于矿场挖矿,可以劳作换粮。” “矿场包食粮果腹,包床被而寝,包生病可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人皆可往!” “而财宝全部带走,云氏族人放其全数离去,只擒云骁父子归京,至于云家堡……烧了!” 众人点头,纷纷领命。 徐元缓了缓,又道:“罗信,你与云氏武教头许子石相熟,放人的人情你去做,消息的事情也由你负责。” “是,殿下!” 罗信一众人按吩咐办事。 南宫璃凑到徐元身旁。 试探性询问:“阿元,你这是想……离间?” 徐元轻笑:“一个邢巨力强度不够,再加一个云夫人……周军联盟瓦解,便在朝夕。” 话毕。 徐元领军离开云家堡。 朝着洛水下游行军。 在徐元离开后不久。 周军斥候来探。 云家堡被焚毁的消息,跟着传回了周军大营。 营中。 周天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万事俱备的一役,最终输的还是他们。 “云骁将军被擒,云家堡被焚毁,两万周军全数被歼,这是一场大败呀!” 覃渊手中佛珠险些掉落。 他重重的吸了口气。 自己谋划布局多日。 猜到了徐元所有的动向,可终究是要慢徐元一步。 他不甘心。 但却又对徐元不得不生出了敬佩之心。 周天汉一把将营帐内的沙盘大力掀翻,怒喝:“啊……徐元,我必杀他!还有邢巨力,若说他未叛我,我不信!” 覃渊摇头:“邢巨力将军只能是说太蠢,被徐元利用了而已,武朝六子心思之可怕,连在下都有些惶恐,天下事,恐皆在他一人之手,此番他生擒云氏父子,已立大功,此刻他大军应至洛水下游,渡河而去了。” 周天汉跺脚,气急:“不行,我一定要将那徐元和关云烈的一万余兵马留在洛北,不将他们吞下,我不甘心呐!” 说着。 周天汉便要整兵,带人去洛水下游追击徐元等人。 可他刚迈开步子,就被覃渊给叫住了。 “周公且慢!” 周天汉停住脚步,覃渊才继续说道:“此役已经落幕,再去洛水下游也无济于事,眼下周军士气遭创,需先稳军心,不可再战,倘若周公带兵赶赴洛水下游,恐遭徐炎大军杀个回马枪呀!” 周天汉咬牙:“那就这样放徐元和关云烈离去?” 覃渊撵动佛珠:“让他离去未尝不可!云氏在洛北本就是望族,声望极高,如今徐元灭族云氏,洛北众族皆怒,周公可借此机会,收拢各族人心,巩固周军联盟,特别是那善战的秦族……” 周天汉眼前一亮:“先生此言有理,秦族本就摇摆不定,如今云氏下场摆在眼前,他们该站队了,我这就亲自去一趟秦族!若那秦霸业肯助我,天下可定!” 与此同时。 洛水下游南岸。 侧军骑兵营。 关谷刚刚将近日战况悉数告知三皇子徐哲。 “三殿下,五殿下说了,此战失利,众人皆有责,但五殿下说了,他有一策可独善其身,就看您是否愿闻其详了。” 关谷说完,转身离去。 走至营帐口,他又补充一句:“三殿下,末将车马就在营外等您!” 他似乎笃定徐哲会去一般。 徐哲低头思索。 这段时间,他屡屡失利。 身边的党羽被徐元那个老六拔的差不多了。 而现在。 讨伐周贼无功。 若是再不想点办法,回了洛京,他可就要被关禁闭了。 “夫人!” 徐哲心中打定主意,唤了一声柳氏。 柳氏近前:“殿下请说。” 徐哲正色道:“此番至此,本是想为岳丈准备黄金万两作为薄利,以换取讨贼军功,奈何洛山不太平,本王堂堂皇子,被贼人劫道,亲自等本拜访柳族之事,只能是辛苦夫人走一趟了。” 柳氏沉声道:“去自是没有问题,可空手登门,像什么话?” 钱财被劫。 柳氏也是忧心。 之前她便向洛京钱庄支借了三万两黄金,洛京中的王府都已经抵押出去了。 这次入洛山。 又支借了数万两。 二者相加,已有近十万。 支借期限转眼便至,若是还不上,事情可大可小。 徐哲闻柳氏所言,思索片刻,道:“夫人,你带本王佩剑赤霄登门,以此剑为誓,许柳氏全族荣华富贵,赏银万两,良田百倾,岳丈柳文豪及封侯,内兄柳龙翰承世子爷,世袭罔替!” 说着。 徐哲将自己腰间的名剑赤霄递给了柳氏。 在武朝。 文学诗,武习剑。 随身佩剑,便可代表本人。 可见。 徐哲这次是下了血本。 柳氏略喜,忙接过徐哲佩剑:“殿下等妾身好消息!” 柳氏五年不归族。 一归便是带来天大好处。 此举。 定能让父兄高兴。 徐哲点头,又道:“先前千户王举称老六的千骑于日前渡河,再加上刚才关谷所言,可见老六应身在洛北,若有机会,夫人替本王咬住老六,好让本王与老五回京,参死他!” 徐哲眼眸掠过一抹狠色。 多日憋屈。 他许一次讨回。 柳氏颔首:“殿下且宽心赴约老五,洛北的事情,交给妾身。” 徐哲闻此。 负手而去。 刚走两步。 又被柳氏叫住:“殿下,您的帽子!” 柳氏说着。 拿起帽架上的帽子,上前帮徐哲戴好。 徐哲面露欣慰:“还是夫人贴心!” 话落。 徐哲出营。 带着喜色上了关谷马车。 今夫人亲往洛北。 大事可成。 届时头顶这一珠王帽,可以换换了。 第72章 徐哲徐炎合谋,安老六通敌叛国之罪 徐哲前往洛水上游赴约。 柳氏动身,带贴身婢子一人,快船入洛北。 登岸便一路向柳族小镇策马奔驰。 不时便到了柳氏族地。 柳氏骑马入镇。 看着多年未变的故地,脸上不禁浮现异样神色。 至柳族府宅。 见府宅内外,丧布高挂。 柳氏心忧。 “难不成是父亲离世?” 自语一声,柳氏下马,快步入内。 刚至院内,便见老柳树上挂着一众族人首级。 清风拂过,头颅间碰撞闷响。 柳氏一惊。 身边婢子则是惊呼一声,跟着脏腑内一阵翻滚,阵阵作呕。 柳氏蹙眉,她知族中应是生了变故。 斯时。 柳文豪身着斩衰服缓步走来。 目光锁定在柳氏身上,脸上浮现出不确定的神情。 “凤娇?” 柳文豪轻唤。 柳氏回过神来,见柳文豪尚在,内心松了口气。 想来应是有歹人来过族中,杀害了族人,柳文豪作为族长,亲着斩衰服,以身为范吧! 柳氏迈步,跪在柳文豪面前:“女儿不孝,五年未归,不知族中有变,父亲大人恕罪!” 柳氏叩首。 五年来。 徐哲不放她离开身边半步,若非周族谋反,恐怕她依旧没有回来的机会。 柳文豪咬牙不语。 注视柳氏的目光,带着恨意。 亲子柳龙翰身死,族人险些被屠,可不就是你那好夫君徐哲作为么? 现在这是哪般? 见柳文豪沉默,柳氏又道:“父亲大人,怎不问女儿归族,所为何事?” 柳文豪闻言,不禁冷笑:“呵呵!何事?不就是为了让我柳族断周军供给么?这徐哲当真够狠,竟让你亲自前来督检 。” 柳氏一顿:“父亲大人都知道了?” 话毕。 柳氏心中欣喜,看来自己归族之前,徐哲已经差人将消息先一步送来了。 不多想。 柳氏起身,举起所携带名剑赤霄:“殿下之命,断供之事若成,许父亲大人及族中长辈赏千银,赐良田,封侯户,兄长可世袭罔替!” 柳文豪笑了:“呵呵,呵呵呵……” 他笑的有些癫狂。 自己这位女婿,当真杀人诛心。 杀我儿龙翰,斩我族人,洗劫武库,烧毁物资。 现在来封侯? 人死了,还世袭罔替。 更是让自己女儿亲自前来告知。 这位徐哲殿下是真狠呐! 柳氏身边婢子见此,不禁插嘴:“还不谢恩?” “闭嘴!” 柳氏呵斥。 婢子惶恐低头闭嘴。 柳文豪当即拱手:“王妃可转告殿下,断绝周军供给之事自是放心,但封侯之许,请王妃将殿下佩剑留下做保!” 柳氏搀住柳文豪:“父亲大人,你我父女,不必如此!我带剑前来,自当以此做保。” 说着,柳氏将名剑赤霄呈上。 柳文豪接过,眼眸之中掠过一抹狠色。 柳氏又看向身边婢子:“去,传信殿下,柳族已经应下殿下所托之事。” 婢子应声退去。 这时,柳氏才想起兄长柳龙翰。 “父亲,何故不见兄长?” “明知故问!” 柳氏一顿,不解:“女儿不知呀!” 柳文豪拂袖:“被你那好夫君徐哲,亲手斩下首级,头,便挂在那老柳树之上!” “什么?” 柳氏腿一软,险些栽倒:“殿下杀了兄长?” 柳文豪冷哼:“不止!那畜生还洗劫了柳族,焚烧了武库,毁了我柳族百年基业,封侯?好一个事后封侯,我发过誓,与那畜生徐哲,不共戴天!” 柳氏诧异。 她心中思索,柳族变故,徐哲何时参与其中了? 徐哲不是一直都与她在洛水下游的骑兵营之中么? 难道其中有诈? 不对! 柳氏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要解释。 却被柳文豪一掌击晕。 “将小姐看好,我回来之前,不得让其离开,来人,牵我快马来,我要亲自去见周公,给周公送一份大礼!” 柳文豪说着,再次端详起来手中的名剑赤霄。 徐哲,你杀我儿,毁我柳族。 那我便以尔佩剑,给你戴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毁了你! 于斯时也。 洛水南岸,徐炎大营。 徐哲至。 徐炎快步迎上,开口便道:“三皇兄,几日不见,弟弟甚是想念呐!” 徐炎虚情。 伸手欲抱,适才想起自己右手已断。 徐哲见老五这般,冷眼道:“这里没有外人,别学老六兄弟情深那一套!” 徐炎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我看三皇兄脑门上裹着缠带,说话倒是有条有理呢!” 徐哲不屑扫过徐炎:“五弟也不差,手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握剑杀敌,领军征战!” 两人都是伤痕累累,吃了败仗。 看上去有些狼狈。 徐炎深吸一口气,倒也不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三皇兄,此番洛北讨贼,你我皆是吃了大亏,你打算这亏就这样咽进肚子里?” 徐哲不傻。 听出了徐炎话中有话。 也猜到了徐炎邀他来此的用意。 “五弟,废话就不说了,直接说你的想法!” 徐哲耐心不多。 徐炎闻言,正色道:“武军大败,父皇必定盛怒,我不想成为受罚的对象,我想三皇兄也不想再背这口黑锅吧?毕竟你头上的帽子,只剩下一珠了。” 徐哲皱眉:“洛北战败,是你贪功冒进,损失大将关云烈,三万兵马战死,与我何干?这罪五皇弟应跑不了了。” 徐炎摇头。 却是笑了。 “这么说来,三皇兄领骑兵营策应主力大军,大军被围,皇兄可有作为?难道不是三皇兄懈怠军机,间接害死了一众将士?” 此话一出,徐哲不高兴了。 徐炎见此。 目的达到。 他便继续说道:“三皇兄,这兵败之事,得有人担下来才行,这个人必须要身份够高。” “而且兵败原因,是此人悄悄传信周贼,通敌叛国,害死了安北将军关云烈以及三万余将士性命。” 徐哲眉间一挑,顿时想到了什么。 “你说老六!” “正是!” 徐哲舒展眉头:“依五皇弟的意思,老六通敌叛国得有迹可循才是。” 徐炎道:“三皇兄离营,老六通敌,引云骁来袭,害死将军潘正及两千余骑兵营将士,皇兄之责,可推出去了。” “我带大军攻入洛北,老六传信周军,设下陷阱,害得大军被围两日,最终兵败,此责也推出去了。” 徐哲摇头:“人证物证呢?” “你我便是人证,通敌之事是贼将云骁与你我交手时,亲口所说!” 徐哲又道:“还不够!” 徐炎继续道:“老六生擒敌将邢巨力,却又将其放回敌营,便是铁证!” “他率领千骑,不守矿场,日前带兵至洛水下游,与周军云骁合谋,杀了骑兵营将军潘正,后渡河而去,投了周贼!” 徐哲继续追问:“还是无法坐实呀!” 徐炎立马道:“你军中千户王举及三千骑兵联名血书,再加上此刻老六就在洛北无法归京,坐不坐实,已经不是重点了。” 话说到这里。 徐哲嘴角终是扬了起来。 “老五,你够阴!” 徐炎摆手:“彼此彼此!你我合谋,兵败之罪,尽归老六!” 两人对视,同时大笑。 此举,老六死矣! 第73章 徐元:听说我叛国了? 徐哲徐炎两人心情大好。 甚至让人送来美酒。 兄弟二人,少有共饮。 微醺。 营帐外。 徐哲侍从轻唤。 徐哲闻声走出。 跟着侍从便凑到徐哲耳边,小声言语。 “殿下,王妃那边传来消息,柳族答应了殿下的要求。” 徐哲大喜,甚至是忍不住挥拳叫好:“非常好!不愧是夫人!” 呢喃一声,徐哲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徐炎也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皇兄,大事已定,应趁早入宫,向父皇说明情况,以免生变!” 徐哲点头:“皇弟所言极是!” 也是这时。 营帐外一郎官行来。 “陛下旨意!” 徐哲和徐炎对视一眼,立马上前听旨。 “儿臣听旨!” 郎官宣读圣旨:“洛北平贼已有五日,现召徐哲徐炎两位皇子归朝,与南宫朔将军重商讨贼之策!” 圣意至此。 郎官朝着两人行礼,便是退去。 待其走远。 徐炎才道:“南宫氏族的人来了京都,看来兵败之事父皇已经知晓,三皇兄,此番能否抽身其中,就看你我配合了。” 徐哲抱拳:“五皇弟放心,先前父皇就已经下旨召回老六,但老六人不在焰硝矿场,相当于抗旨不尊,无论如何,这一次老六在劫难逃。” 两人说完。 前后上了自己的车马。 行至洛京。 便直接入宫面见圣上。 深宫书阁。 诸臣皆在。 与平日里不同的是,场中多了一人。 “南宫朔,洛北叛乱,若让你领兵,多久可平?” 龙椅上。 天子发问。 受问之人,立于场中。 魁梧身材,孔武有力。 脸上戾气环伺,如人间修罗。 南宫朔,南宫氏族长子。 南宫璃的兄长,骁勇善战,身上背着赫赫战功,富有龙将之称的上将军。 官从二品。 南宫朔抱拳:“回陛下,洛北周贼猖獗,不过是依饥民为基,末将若往,强兵镇压,只需三日,洛北可平!” 此话一出。 天子露出喜色。 场中一众武将纷纷附言叫好。 “南宫将军威武,区区周贼,举手可破!” “没错,有南宫将军在,莫说三日,一日便可破贼呀!” 现场诸官言正欢。 门外寺人来报。 “陛下,三皇子和五皇子应召入宫,已至门外。” “宣!” 天子招手。 徐哲和徐炎同时入书阁。 “儿臣参见父皇!” 两人先后跪地叩首。 天子目光掠过。 两人浑身带伤。 徐哲头裹缠带,徐炎右手挂在脖间。 皆是败军之相。 惹得众人小声窃语。 “败了?” 良久。 天子才缓缓开口。 充满冷漠的两个字,充满了帝王威严。 让两人心生惧意,背生袭凉。 徐炎率先开口:“父皇,此次兵败,都是儿臣的错,决策失误,步步被那周贼事先知晓,从而掉入了敌人的陷阱,请父皇治罪!” 跪在一旁的徐哲,闻此言一顿。 这老五是要玩哪出? 学着老六演起来了么? 这招不管用呀老五。 前几天我用过了,差点被赐死呢! 天子脸色沉下,直接一拍案桌。 “丢人!一敌未杀,被一群贼寇断了一臂,吞下三万兵马,连安北将军都折了进去,毫无皇嗣之姿,真叫朕失望呐!” 徐炎额头冒汗。 他连忙朝着身旁徐哲使眼色。 徐哲不语。 天子震怒,这种时候插嘴,不明智呀! 老三,你倒是说话呀! 来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怎么见了父皇,你屁都不放一个了? “老五,你可还有话说?” 五皇子徐炎深吸一口气。 老三你不帮我说话是吧! 好好好。 那等会儿也别想我帮你。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徐炎叩首高呼。 天子拂手:“讲!” 徐炎一咬牙,说了:“此番兵败,是因……老六通敌!” 弹劾徐元。 若此事虚假,那便是构陷皇子。 非小罪呀! 徐炎先开的口,徐哲这才附和:“父皇,五皇弟所言不虚,近日洛水下游与周军云氏云骁多次交战,老六通敌非我等怀疑,而是那云骁亲口所说。” 天子皱眉。 老六通敌了? 他看向身边韩常侍:“召老六回洛京,为何到现在不见他身影?” 韩常侍回道:“陛下,昊王殿下并不在焰硝矿场,召回圣旨到了矿场,无人可接。” 徐炎闻言。 添油加醋。 “父皇,老六通敌,儿臣有铁证,不仅如此,此刻老六已经身赴洛北投敌,现说不定已经成为了那周天汉的座下忠犬了。” 徐炎的话,说的愈发难听。 天子本就盛怒未消。 一听此言。 更怒。 “徐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天子只唤徐炎本名。 这表示天子真的动了怒。 徐炎咬紧牙关。 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一口咬死徐元。 “父皇,儿臣也不相信老六通敌叛国,可老六引云骁来袭,重创了三皇兄的骑兵营,趁三皇兄不在营帐,更是亲手杀了将军潘正,此事骑兵营千户王举一众可举证!” 天子当即道:“宣千户王举。” 王举听宣入殿。 “下官王举,参见陛下!” 天子发问:“朕问你,骑兵营将军潘正,可是六皇子徐元所杀?” 王举低头回应:“是!可……” 王举还想说话,却被徐哲打断。 “父皇,儿臣所领骑兵营皆出自虎啸营杨正虎将军麾下,个个是精锐,不说以一敌百,至少可以一挑十,如此精锐,怎么可能会被云骁那般草莽杀的片甲不留,自是有人泄密通敌呀!” 徐炎接话:“是呀父皇,儿臣还听说,老六佯作调兵驰援骑兵营,实则放云骁离去,再交战之时,生擒敌将邢巨力,不杀反放,此事千户王举一众亲眼所见。” 天子看向王举。 王举会意:“五殿下所言不错,但……” 话未说出口。 徐哲又将其打断:“不仅如此,前线战况激烈,老六悄悄渡河,五弟担忧老六安危,率大军营救,那老六却与敌人合谋,将老五主力大军骗入敌军包围圈。” “大军被围两日有余,安北将军关云烈貌似相救,最终却被老六坑害,八万周军将关云烈死围,此时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徐哲激动发言。 表现的痛心疾首。 徐炎不甘示弱:“父皇呐!老六或是一时愚钝,可这通敌叛国乃是重罪,我等作为兄长,也不愿见到老六这般,还请父皇下旨明察!” 徐哲:“请父皇下旨明察!” 朝中几位朋党也都纷纷附议。 天子面无表情。 不知在做何思索。 但能看到天子眼中带怒。 徐炎和徐哲对视一眼,心中略喜。 此番弹劾。 不管成功与否。 老六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待其归来,夺嗣下狱,在所难免。 届时宗人府介入,徐元想要洗刷冤屈,难上加难了。 “六皇子元叛国,请陛下下旨严办,将其夺嗣!” “请陛下严办……” 众臣附和。 斯时。 书阁之外。 一人走来,昂首阔步。 “听说……我叛国了?” 第74章 圣前辩合,徐炎落下风 听说我叛国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 书阁内百官回首,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来人。 正是自洛北归来的徐元。 他止步于书阁前部,而后跪地叩首。 “儿臣参见父皇!” 天子目光在徐元身上扫视。 心中若有所思。 徐哲和徐炎二人心惊。 完全没想到徐元会在这个时候返回洛京,入宫面圣。 徐哲咬牙。 夫人不是在洛北么? 为何没有叫住老六。 徐炎则是满满不解。 昨日若是的老六带兵在为策应的。 应该被周军连同关云烈的兵马全数被围在了洛北月牙坡才是。 怎么这就脱困而归了? 两人满腹疑问。 同时看向对方。 仅是一个眼神,便心照不宣! 徐炎当即一指徐元:“老六你大胆,父皇未宣,你便自行入阁,无视天威,我看你是想要吃庭杖了?” 徐炎附和:“父皇,洛北叛军十万,老六能安然归来,不是通敌,怎可能无恙?老六,你还不认罪?” 罪名已经给徐元安上了。 断不可能改口。 否则他们便是构陷皇子。 天子眼眸一凝:“老六,你说!” 徐元抬头:“父皇,儿臣都通敌叛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嗯!? 众人皱眉。 徐哲瞬间变了脸色。 干。 老六又开始演了是吧? 这路数,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天子追问:“老六,你这是认罪了?” 徐元沉声道:“认不认罪,儿臣说了可不算,得两位皇兄说了才作数呢!” “放肆!” 天子厉喝。 徐哲和徐炎立马吓得叩首辩解。 “父皇息怒,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呀!” “父皇,我们绝非构陷老六,所言一切,都是我和老五所见所闻呐!” 天子低语:“朕说了你们是构陷么?” 此话。 徐哲身体猛颤。 知道自己刚才一慌,说错了话。 他又解释道:“父皇,这……老六是否通敌叛国的确有待考证,但老六陷安北将军于险地,这是事实呀!” 徐炎附和:“父皇,老六归来,却不见关云烈将军,这难以让人不怀疑他是靠着出卖关云烈将军才得以脱困的呢!” 哼! 本王撤退之时。 亲眼见到关云烈以及三万兵马被周军的八万人围死在了月牙坡下。 连我的五万人马都无法突围。 关云烈是必死了。 现在本王拿关云烈说事,老六绝对无法反驳。 他也没东西反驳。 徐元看着徐炎的嘴脸,不禁笑了。 得亏他回来的及时。 要不然的话。 自己被这两位皇兄一唱一和,就真的要戴上通敌叛国的帽子了。 天子重新看向徐元。 徐元直接道:“请父皇宣关云烈将军。” “宣!” 天子开口。 关云烈身披血甲而入。 浓郁的血腥味,可见他在沙场有多奋勇。 “末将关云烈,参见陛下!因急行洛北,未来得及卸甲更衣,便如此上殿,请陛下降罪!” 众人见关云烈竟回来了,都不由心惊。 特别是徐炎。 他明明亲眼见关云烈被周军吞了,怎么会…… 不解。 他非常的不解。 天子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似乎来了兴趣。 “关云烈,听说老六叛国了,你怎么看?” 关云烈先是叩首。 还未说话,就见徐炎和徐哲都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似乎是在告诉他,让他好好说。 毕竟。 关云烈是他徐哲,不,是他徐炎的人。 关云烈深吸一口气。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卸甲。 天子没有阻止,就静静的等着。 等到身上甲胄卸完,关云烈才咬牙道:“陛下,大军行军,皇子弃众军于不顾,一万余将士身死,末将有罪,未能护他们周全,愧对这安北将军之名!” 徐炎闻言,大喜。 你这关云烈,投效本王,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至少能替本王咬老六一口。 有你的证词,搞死老六势在必得。 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呀! 徐炎正思索着。 天子已经开始追问:“如你所说,是皇子害死了一万余将士!” “是!” 天子握拳:“来人,先将六皇子扣下!” 禁军入阁。 徐哲和徐炎欣喜。 总算是把老六踩下去了。 然而。 关云烈却是连跪上前。 “陛下,错了!” 天子:“嗯?” 关云烈连忙解释:“不是,末将的意思是,扣错人了,弃众军不顾者,非昊王殿下,而是大军主帅,五皇子殿下呀!” “什么?” 徐炎脸上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 他第一时间看向身边徐哲:“老三,真有你的!” 徐哲一脸茫然:“我……跟我什么关系呀?” 关云烈本是徐哲门下朋党。 眼下直指徐炎。 他自然是当做是徐哲指使。 先前投诚,不过是幌子。 目的就是要在合适的时机,参他徐炎一本。 徐炎连忙解释:“父皇,当时战况紧急,儿臣率领主力军回防洛山,否则周贼大军反应过来,攻占了洛山,直取洛京,那才是危险!” “关云烈将军自己领兵失策,陷入周贼包围圈,此事应由关云烈担责才是!” 关云烈脸色一沉。 得亏本将军已经改投昊王殿下。 否则被五皇子再度当做弃子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关云烈:“陛下,此番领军,末将的确有失策之责,末将甘愿受罚,但三万大军被困月牙坡,是昊王殿下带人解围,若非昊王殿下,三万兵马必定全军覆没。” 天子挑眉。 他是没有想到徐元还有这般能耐。 当初让他领兵讨贼他不愿意。 现在又用兵如神。 天子倒是感到了欣喜。 这孩子。 心思居然有这般深了。 “老六,此事可真?” 徐元点头:“果真的真!” 朝堂辩合。 徐炎已然落了下风。 他不甘谏言:“父皇,老六狡诈,他的话不可信,虽说老六不至于叛国,但仍有通敌之嫌,否则仅凭他千骑与关云烈万余兵马,如何渡河归来?” “还有,你生擒敌将邢巨力,又放云骁归洛北,此事你怎么解释?定是与周贼合谋,达成了某种约定。” 徐元冷笑。 这五皇兄也是逮着自己就不放了? 没看那边徐哲被虐了几次就老实很多了。 你非要出头是吧? 徐元接话:“五皇兄,你难道不知道疑罪从无么?光凭你一张嘴,你便是吹到山崩地裂,潮水喷涌,那也当不得真呀!” 徐炎咬牙。 赌一把! 他当即说道:“老六通敌,此事乃云骁亲口所说,假了不!” 云骁身负重伤,却不说活不活得了。 死了便死无对证。 活了那云骁也远在洛北,无法对簿。 只要把这件事情按下去。 一切好说。 徐元忍俊不禁:“云骁所说就是真的?” 徐炎点头:“自然!” 徐元又道:“那他说你才是通敌叛国者,那你就是了?” “哼!他若能说,我当他是了又如何?” 徐炎笃定徐元没办法,才敢这般一口咬定。 殊不知。 徐元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而后。 徐元看向身边关云烈,笑道:“关云烈将军,劳烦让人将云骁,带上殿来……” 第75章 战功赫赫,百官为徐元请赏 云骁? 此名一出。 众人皆愣住了。 云骁乃是叛军大将。 怎么会出现在这朝堂之上?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 云骁父子被关云烈的人带上了殿来。 “跪下!” 云骁和云川跪地。 手脚镣铐被拖得哗哗作响。 徐炎大惊。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关云烈能够逃出生天。 而且还生擒了周军大将,云骁父子。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关云烈,这么猛的么? 徐元在这时开口:“五皇兄,你口口声声说贼将云骁所言便是事实,那现在我将云骁父子带上殿来,还请皇兄与之对簿,孰真孰假,开口便知!” 徐炎明显有些慌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 朝着徐哲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天子见此:“老五,说话!” 徐炎依旧不语。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元便道:“五皇兄不说,那便有云骁说了。” 说罢。 徐元起身走向云骁:“云将军,你说说,在场诸位,可有与尔等同谋?” 云骁怒视徐元:“呸!武朝腐朽,天下皆贼,我云骁不屑与尔等合谋。” “啪!” 徐元一巴掌抽过去。 “我问你答,多余的不用说!” 而后,徐元又问:“你跟他们俩说过,我是周军内应?” 云骁昂首,纵使是成为了阶下囚,依旧高傲。 “他们也配?” 云骁答非所问。 但也算是给出了众人答案。 徐元回到原来位置,拱手:“父皇,孰真孰假,想必您已有决意了!” 天子颔首。 他转而看向五皇子徐炎。 徐炎连忙叩首:“父皇,那云骁狡诈,故意挑拨儿臣与老六之间关系,众所周知,我与老六兄弟情深,当然不愿相信老六通敌,儿臣是被人蒙骗呀!” 徐哲看准时机,也开口了:“父皇,老五昏糜,中了贼人的奸计才会那般构陷老六,请父皇看在老五讨贼艰辛的份上,从轻处罚!” 这徐哲倒是精明。 明说情,实请罚。 徐炎咬牙。 看徐哲的目光变了。 两人刚才若是咬死老六有通敌之嫌。 就算是云骁殿前对簿,也不止于此。 要怪。 便怪两人同盟脆弱,一拍即散。 天子轻笑。 不见怒色。 似喜。 “关云烈,贼人云骁父子,可是你擒的?你又是如何从周贼大军之中逃生的?” 关云烈不敢邀功。 他实话实说:“一切皆是昊王殿下之功,殿下如神兵天降,以千骑开道,救末将以及万余将士于周贼屠刀之下,又奇袭云家堡,成功夺堡后,引云骁入套,将其生擒!” “此役在昊王殿下指挥之下取得大胜,歼敌两万,缴获战甲兵刃无数,珍宝若干,同时召集洛北饥民共计三万余,赶赴焰硝矿场,以工代赈,解救万民,福泽大武呐!” 一番言语。 引来朝堂躁动。 关云烈所言,乃是大功。 泼天的大功。 光是歼敌两万,便是在场武将难以达到的功绩。 徐元。 一个曾经的废物皇子。 如今的七珠亲王。 着实令人震撼。 天子闻言,大悦:“老六,关云烈此话可当真?” 徐元回道:“果真的真,关将军以及帐下万余将士,皆可作证!” 人证有了。 物证,这不摆在眼前呢么? “好!” 天子称好。 谁都能看得出来,天子这是龙颜大悦。 此时。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进言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梁竖上前。 “陛下,昊王殿下立的奇功,臣以为,当以嘉奖,以勉励三军。” 兵部尚书何进眼眸一动,也上前来:“陛下,臣附议!昊王殿下战功赫赫,在洛北立大武皇威,应当重赏!”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百官随风而动。 纷纷为徐元请赏。 天子摆手,众人肃静。 “老六立功,自当行赏,不过在此之前,朕有一事要问!” 天子说着,看向关云烈:“关云烈,刚才你说老六带领一众将士奇袭云家堡,这老六无调令,如何领军?” 轰! 此言一出。 众人皆是如遭到雷轰,惊在了原地。 有人甚至开始后悔。 刚才附议早了。 皇子领兵本就是忌讳。 况且徐元手中无调令。 若是真私调兵马,而关云烈作为将军又听从皇子之命。 那歼敌一事,可就不是大功行赏。 而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了。 徐哲见局面反转。 心中欣喜。 这关云烈一直都是他的人。 如今天子发问。 老六生死,便在关云烈的手上了。 而此刻的关云烈。 心中惊叹。 之前在洛北。 昊王殿下便想到了这一点。 看来昊王当真明主也! “陛下,昊王殿下并未领军,只是我等行军,跟在昊王身后,大军行军皆是末将下的军令,此事有万人血书为证!” 此言落下,关云烈将那早早准备好的血书呈上。 徐哲顿住了。 这关云烈在搞什么? 百官闻言,也是默默点头。 关云烈如此说法,倒也没错。 他是大军主将。 万军如何行进,自是他说了算。 只是。 徐哲眼看徐元要落下风。 被关云烈一语化解。 他不甘放过如此良机。 当即便道:“父皇,老六在洛北建功,关云烈将军一众将士或许是见机行事,护老六前后,但洛水下游一战,老六的的确确有私调动兵马之嫌。” “不仅如此,还亲手杀了骑兵营主将潘正,且日前父皇召老六回京,他却带兵入洛北,此事体大,父皇不可不问呐!” 机会只有一次。 徐哲抓住了。 他便要踩徐元一脚。 否则他身上私自离营害死一众将士罪责,就推不出去了。 天子不语。 徐哲又道:“此事儿臣绝非空谈,而是骑兵营将士千人血书上奏!” 说完。 徐哲连忙看向身后王举:“千户,还不将那血书呈上?” 早在之前。 徐哲便已经吩咐下去。 本以为那弹劾徐元的血书用不上了。 没有想到,机会转眼就来了。 王举面色难看。 他深知事实非徐哲所言。 可徐哲是主,他不可不听。 弹劾血书一事,虽是传令下去了,可尚未撰写。 王举叩首:“殿下,血书……尚未撰写呀!” 徐哲闻言,气急。 暗骂一声废物。 而后他又道:“父皇,血书且先不谈,那老六斩杀骑兵营主将一事,绝对错不了,骑兵营人人为证!” “王举,愣着作甚,说话!” 王举猛然回过神来。 他拱手进言:“陛下……三殿下所言……下官……” “说!” 天子一喝。 王举差点吓破了胆子。 他连忙叩首。 抬头看看徐哲,又看看徐元。 身为兵者,当以求实。 徐哲弃他,徐元救他。 不可负之! 王举心中决意。 这才正了正身子,坚定道:“陛下,三殿下所言为虚……” 第76章 儿臣与两位皇兄那可是兄弟情深 王举一句“所言为虚”,让场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不过是小小千户。 居然敢辩驳皇子之言。 简直胆大包天。 徐哲也是没有想到。 王举竟会如此说话。 “大胆!” 徐哲指着王举便是一声呵斥。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天子的怒目已经朝着他这边投来。 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天子此刻开口:“王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王举点头:“下官知道,辩驳皇子,事情不管真假,生死难料。” 天子继续道:“既知生死难料,为何还要说?” 王举咬牙。 当日在洛水下游。 若非徐元带兵驰援。 他王举早就是云骁的刀下亡魂了。 如今不让他说实话也就罢了。 可让他构陷徐元。 出身虎啸营的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王举坚定:“回陛下,因为下官做不到昧良心说话。” 不做停歇。 王举继续说道:“那日实情,是为云骁知三殿下离营,故带兵趁夜色奇袭骑兵营,主将潘正无能,军中饮酒,有违军纪,之后有惧死怯战当了逃兵,以至于军心军心溃散。” “敌军不过两千,我军五千之数,却因潘正之流,被杀的片甲不留,若非昊王殿下驰援,救下三千幸存将士,我等早已埋骨洛山!” 听闻此言。 徐哲气的差点跺脚。 天子却是眉间一挑。 看徐元的目光,又有了变化。 “那老六领兵渡河,又是怎么回事?” 王举忙回道:“回陛下,云骁杀我同袍数千余人,我等皆是对其恨之入骨,昊王殿下驰援,云骁兵败,我等自然是想要乘胜追击,将云骁狗头斩下。” “骑兵营渡河,与昊王殿下无关,此事,下官以及骑兵营三千将士,愿撰血书,以证昊王殿下清白。” 一番言语。 徐哲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关云烈改投。 王举又不遵他的吩咐,将实情在天子面前说了出来。 此举。 陷他徐哲于不义。 推脱罪责,甚至是构陷皇子。 而徐哲本就是戴罪之身。 这事情不小。 天子嘴角轻扬。 有点意思了。 平贼之功,尽归老六了。 “徐哲!” 天子沉声,一唤徐哲本名。 吓得徐哲连忙跪地俯首:“儿臣在。” 天子见此,道:“兄弟之间可争,但要注意手段,多学学老六。” 徐哲忙道:“儿臣谨遵教诲。” 他嘴上这般说。 但心中却不这么想。 他倒是学了呀! 差点就被赐死了。 哪里还敢乱学? 而天子之意,也并非如此。 徐元做事,讲究结果。 每次面圣,都有东西呈现。 不像徐哲。 前后就靠一张嘴。 这才是让天子失望的地方。 “既如此,洛北平贼之事你便不用在参与了,离宫之后,直接去宗人府思过吧!” 徐哲不甘,还想说话:“父皇……” 天子打断:“怎么?不愿?” 徐哲哪还敢说半个字,连忙叩首:“儿臣领旨!” 天子颔首,看向徐元。 顿了几息,才道:“老六,刚才你两位皇兄对你颇有微词,如今真相大白,你可寻他们给你些补偿。” 徐元摆手:“父皇,儿臣与两位皇兄那可是兄弟情深,补偿什么的就算了。” 徐哲和徐炎心头一颤。 这天杀的老六。 又开始演了是吧! “但是……” 果然。 徐元还有后话。 众人目光汇聚在徐元身上,等他说完后面的话。 “如果两位皇兄执意要补偿弟弟三万两黄金的话,那弟弟也不好再继续推脱了,免得自家兄弟显得生分!” 徐哲和徐炎脸都黑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给你赔钱了? 还三万两黄金? 真他娘的要点脸行么? 亏你还身为皇嗣。 说点话真是没脸没皮了。 徐哲和徐炎咬着后槽牙,愤愤的盯着徐元。 徐元连忙故作姿态:“哎呀!两位皇兄这是何必呢?弟弟收下你们的三万两黄金就是了,快收起那般姿态,弟弟害怕!” 噗! 两人差点没当场吐血。 老六。 你他娘的还能再假一点么? 睁眼说瞎话。 真是被你演绎的淋漓尽致呀! 天子轻笑。 看破也不说破。 只是朝着徐哲和徐炎问道:“老六所说,你们可愿?” 都这种时候了。 徐哲和徐炎哪里还敢说不愿? 等下老六来点狠的,他们根本招架不住呀! “儿臣愿以三万两黄金作为对老六赔礼道歉的赠礼!” 两人异口同声。 天子道:“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办!” 徐哲和徐炎脸已经完全黑了。 这哪是他们的意思。 明明就是老六的意思呀! “是!” 两人低头应声。 将这哑巴亏吞进了肚子里。 徐元嘿嘿一笑:“那弟弟就谢谢两位皇兄的慷慨解囊了。” 徐哲和徐炎黑着脸,不想说话。 天子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老五!” “儿臣在!” “你领兵失策,致使诸多将士身死,念及你奋勇杀敌,功过相抵,今负伤而归,讨贼主帅的位置,便让出来吧!你也好在家中养伤。” 徐炎一听自己主帅之位要被拿走。 立马就慌了。 洛北平贼是天大的战功。 当初争这主帅的位置,可没有少花钱。 现在一功未取就要被换下来。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父皇,儿臣所受不过小伤,右手握不了,还有左手,还请父皇准许儿臣继续领兵讨贼,将贼首周天汉首级带回,一雪被围之耻!” 徐炎恳求。 甚至是接连叩首。 天子动容:“主帅之位可以保留,但军中将位需易主。” “南宫朔!” “末将在!” 南宫朔上前听旨。 天子敕令:“朕命你为讨贼主将,领兵……” 天子话未说完。 南宫朔便接了过去:“领兵五万即可,三日之内,必破周贼,末将愿立军令状!” 嗡! 众人脑袋发嗡。 龙将便是龙将。 也就只有南宫朔,敢说这样的话。 徐炎和关云烈都是驰骋沙场的大将。 两人共事,都被周军围了两日有余,还被围死一万余兵马。 南宫朔倒好。 兵马不增反减,只许三日破敌。 着实令人惊叹。 天子带喜:“朕得龙将朔也,实乃大武之福,既如此,三日之后,朕在太和门,亲等南宫将军凯旋。” 第77章 四皇子徐璋的赠礼 天子亲自迎接。 这是何等荣光。 连虎将杨正虎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他南宫朔有了。 南宫朔抱拳:“末将定不辱使命!” 天子颔首,看向徐炎:“老五,你在家稍作休整,赶在决战之日归营即可,记住,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儿臣领旨!” 吩咐完徐炎和南宫朔。 天子看向了徐元。 “老六!” 徐元上前拱手,等候吩咐。 “这次你不许推脱,洛水下游便有你亲自领兵,关云烈麾下兵马由你统管,加上先前的骑兵营三千人,以及你自己的千骑,朕再从虎啸营调一千人给你,共两万兵马。” 天子沉声,继续道:“你可自行调配这两万人,是驻守还是强攻,朕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徐元上次拒绝。 是为了处理盐帮的霍洪文。 如今盐帮和度支司尽归他手。 这讨贼的大功,自然是要接下了。 否则私调兵马夺功。 终究是偏路子。 玩的好还说。 玩脱了那可就要下狱的。 “儿臣领命!” 天子起身:“行了,今天便到此为止吧!三日之后,朕论功行赏,散了。” “臣等告退!” 百官跪拜,退出书阁。 待众人尽数离去。 韩常侍这才凑到天子身旁:“陛下,昊王殿下的行踪都查清楚了。” 说完。 韩常侍从袖口取出一份密信。 天子接过。 拆看阅看。 嘴角喜悦之色流露而出。 “老六当真一鸣惊人,在洛北诸多行动,皆是布局,倒是委屈老三了。” 天子自语。 沉默片刻。 又看向身旁韩常侍:“你说,老六……可有帝王之相?” 如此问题。 韩常侍波澜不惊。 他只是笑脸相迎:“六位殿下都是陛下的龙嗣,皆有君临天下的资格,但谁将是未来大统,还得陛下圣裁。” 天子扫了了韩常侍一眼:“你这老东西,每次都跟朕打马虎眼,问你也是白问,去,将梁竖叫回来。” “喏!” 韩常侍快步离殿。 将尚未走远的梁竖重新带了回来。 梁竖一到。 天子便开门见山:“梁卿,关于老三与礼部严暮同谋,将赈灾粮食中饱私囊一事,你可有见解?” 天子很信任梁竖。 否则事关皇嗣,断不可能与之相商。 梁竖也明白天子用意:“陛下,都察院只管调查弹劾,这皇嗣犯法,当以交由宗人府处置,此事可听取宁侯的建议。” 天子不语。 梁竖又道:“宁侯掌管宗人府,身为宗人令自是大公无私,又是长公主夫婿,他出面处理此事,于情于理都合适。” 良久。 天子开口:“韩常侍,召宁侯入宫。” “喏!” …… 太和门。 廊道。 徐元被南宫朔快步追上。 “昊王殿下!” 南宫朔叫住徐元。 徐元止步:“南宫兄,先前在殿上未来得及打招呼,既然来了洛京,那便去本王府上坐坐,本王安排洛京最好的花魁,好生陪陪南宫兄。” 南宫朔冷哼。 对徐元并不待见。 算起来,两人算是表兄弟。 南宫氏族曾想要扶植徐元,登临大位。 可徐元无能。 南宫氏族已然放弃。 只是南宫璃守在徐元身边,迟迟不愿离去。 南宫朔作为兄长,多次强行带南宫璃回北邙未果。 族内盛怒。 一气之下,将南宫璃逐出了家族。 “六皇子殿下,哦不,现在你可是七珠亲王,昊王殿下了。” 南宫朔言语之中带着讽刺,他继续说道:“不过是借着关云烈大将军的威势,抢了众将士的功劳而已,也不知道你给关云烈什么好处,亦或者是揪住了他的把柄。” 徐元摇头:“殿上所言,句句属实,何来抢一说?还是说,南宫兄觉得本王是在欺君?” “尖牙利嘴,近期传言果然不虚,我不管你是如何抢的他人功劳,待周贼平下,我会上请陛下,带璃儿回北邙,你休要在阻拦!” 徐元一顿。 这南宫朔又是冲着南宫璃来的。 “璃姐要走,本王不会留,但璃姐不想走,谁也带不走她!”徐元一脸认真。 说话间。 南宫璃自太和门远处马车上下来。 见徐元和南宫朔,快步走至跟前。 “哥,你怎么来了?” 南宫朔显得有些惊诧。 似乎没有想到的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兄长。 南宫朔见南宫璃消瘦不少,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心疼。 但很快又将其隐去。 他脸色一沉,低喝:“我再不来,你死了都没人知道,跟在那废物身边,居然还学会了夜闯皇宫,若非皇恩浩荡,陛下宽仁,莫说是你,整个南宫氏族都要受到牵连!” 南宫璃心头一诧。 此事终究是让家族那边知晓了。 而徐元闻此言。 惊住了。 夜闯皇宫? 那可是死罪呀! 什么时候的事? 徐元看向南宫璃:“璃姐!” 徐元刚叫出口,南宫璃便回答道:“那日你悄入洛北,周贼谋反,杜飞和苏伯庸没法入宫面圣,便找到了我,我忧心你生死,就冒险夜闯皇宫面圣见驾……” 南宫朔闻言,呵斥:“够了!该学的不学,诛九族的事倒是学的飞快,待我平贼,你便跟我回北邙!” 南宫璃贝齿咬着下唇。 似是不愿。 徐元一拉南宫璃。 将其护在身后:“南宫兄,本王说过,璃姐不愿走,谁也带不走她!” 南宫朔凝视着徐元:“这事由不得你们!” 话毕。 南宫朔甩手离去。 他领了军令状。 时间只有三天,自然是没有闲功夫在这里跟徐元浪费口舌。 等南宫朔走后。 徐元才松开了南宫璃的手:“璃姐放心,有我在呢!” 南宫璃低头不语,应是在思考。 斯时。 一辆马车行至太和门。 上面下来两人。 为首者。 四皇子徐璋。 徐元眉间一挑。 这厮来作甚? 正思索。 徐璋近前。 “老六,恭喜了!” 徐元微微皱眉:“恭喜什么?” 徐璋露出微笑:“自然是夺得讨贼帅位。” “四皇兄消息这般灵通?宫中有你的眼线吧?” 徐元大胆发言。 四皇子徐璋连忙摆手:“六皇弟慎言,刚才所说,都是我猜的。” 猜的? 信一半吧! 徐哲擅谋,自上次主动让出帅位。 徐元便猜到这厮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周军频频知晓武军行军动向,搞不好跟老四有关系。 徐璋见徐元不语,便又道:“老六,为兄来此是为你而来,一是贺喜,二是赠礼!” “嗯?” 徐元愣了一下。 这徐璋,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我跟他有这般兄弟情深么? 说着。 徐璋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徐元。 “这份大礼,相信六皇弟会喜欢的。” 徐璋说完,自顾上车离去。 南宫璃好奇。 将那册子拿了过去,然后打开。 只见。 册子之中夹着两张钱庄的欠据。 足足十万两黄金。 而支借之人,正是徐哲王妃柳氏,上面还印有徐哲的私印。 上面还清楚的写着府宅等一系列的抵押物清单。 除此之外。 还有一份徐哲的……罪证! 南宫璃不解:“徐璋这是想要作甚?” 徐元皱眉。 稍作思索,便是懂了,“我想,他是要与我结盟吧!” 第78章 布局良久,当时收网之时 “四皇子要与你结盟?” 南宫璃大惊。 一直以来。 五位皇子对徐元是步步紧逼。 但凡有一丁点机会,都会往死里采徐元。 如今说四皇子徐璋要与势弱的徐元结盟,这未免有些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见南宫璃满腹疑问,徐元缓缓点头,为其解惑:“皇嗣夺位,谁弱谁先出局,以前是我,现在嘛……是老三了。” 徐元一语点破。 南宫璃瞬间就懂了。 当下三皇子徐哲,身边朋党多数被拔除。 列数下来,已非一二。 宫中眼线,郎官赵营。 城防指挥,兵马司副指挥使赵匡。 赵家经商,名下妓馆赌坊众多。 本是徐哲重要的资财来源,却险些屠族。 剩下赵艳娘领赵氏一众,改投徐元麾下。 西北矿商,苏氏一族。 本有婚约。 现已被毁,藏匿已久的焰硝矿场,归了徐元。 重金所求门客,洛北神射射穿杨身死。 扶植多年,盐帮霍家被抄家。 度支司郎中,吴用被取而代之。 身边神医华启,被四皇子徐璋所挖。 连军中唯一的人脉。 将军关云烈,都已经改投。 包括那柳族,本应是徐哲助力。 而今……难说了。 算来算去。 徐哲一手好牌,全被拆的稀烂。 身边再无可用之人。 仅存礼部尚书,严暮一人而已。 如此势态。 以徐璋的谋略,自然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之前与徐哲走得近。 现在,得疏远了。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 徐哲朋党被除,算算时间,不过短短半月不足。 皆是徐元所为。 当真可怕。 “阿元,可纵使三皇子势弱,可那四皇子为何要选择与你结盟?难道他就那么自信你会答应?” 南宫璃仍有不解。 徐元轻笑。 是呀! 徐璋那老阴比,他就是算准了徐元会答应与之结盟。 “璃姐,你看看我与之前相比,如何呀!” 南宫璃思索,便道:“天壤之别!” 徐元点头:“那不就对了么?” 曾经的徐元,不修文武,软弱无能。 而今的徐元。 文武饮武试冠甲。 得天子剑,封七珠亲王。 麾下豪门商贾,洛京赵氏,西北苏氏,洛北强族罗家,又任度支司郎中。 身旁有西北第一剑客赢诩。 猛将闻青一众。 二入洛北,平贼有功。 生擒云骁父子,深受关云烈等一众将士敬佩。 朝中百官的风向,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徐璋敏锐。 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或许正是如此。 徐璋在知徐元活着从洛北回来的那一刻,便知道了会有今天。 故才将骑兵营帅位让出。 顺水推舟,将徐哲推出来。 而徐璋之所以会笃定徐元会答应与之同盟。 是因为现在的徐元,处境并不乐观。 风头太盛。 容易遭到打压。 此番讨贼。 徐哲吃了大亏,狗急跳墙,拼死反扑也不是不可能。 徐炎没有讨到好处,怒气自然就撒到徐元的身上了。 在看徐元。 领了圣旨,带兵入洛北平贼。 人不在洛京。 与徐元有关的人便会陷入危险。 若无盟友相助,恐危呀! 听完徐元的话,南宫璃不断点头。 但她依旧心有疑虑:“那如何保证,徐璋不会暗中使坏,而会帮你?” 徐元耐心解释:“无法保证,这事由不得我,全看诚意,这两张欠据,便是老四的诚意!” 说完这些。 徐元拉着南宫璃上了马车。 吩咐马夫直接前往兵部。 徐元要带兵,需携天子调令,前往兵部领取兵符及清点兵马,登记入册。 这是规矩。 领兵之后。 徐元前往洛水下游大营。 原本三千残兵,如今已成两万。 可攻可守。 另一边。 徐璋王府。 神医华启跟随徐璋身侧。 与之前不同。 华启的衣着有了变化。 豪华绸缎,高贵奢侈。 人,也精神了不少。 “这身衣服才配的上华神医嘛!老三那家伙,看来平日是亏待先生了。” 徐璋打量华启,脸上带着笑容。 华启拱手:“多谢殿下厚爱,对了殿下,昊王收了册子并未退回,已经带兵前往洛水了,可见昊王殿下应是答应了同盟。” 徐璋笑着点头:“老六是个聪明人,既然答应了,便是猜到本王要干什么,他布局多日,当是收网之时了,这几日让聚贤庄的朋友帮忙照看着点老六的人吧!” 华启不明。 他拱手相问:“昊王……这几日不是身在洛北么?何以布局?” 徐璋轻笑。 负手迈步。 似是无法揣测他心中所想。 “老六可是个人精,他聪明着呢!老三被他耍的团团转,老五也要吃亏,洛北那群贼人,甚至无需南宫朔,老六一人就能将他们给玩死,等着看吧!” 话毕。 徐璋缓步走远。 只留华启一人,心中疑惑。 同时。 洛北周军大营。 周天汉和覃渊刚刚送走柳族族长柳文豪。 案桌上。 徐哲赤霄剑静静摆着。 周天汉面露急色:“先生,柳族箭支断供,大军箭支短缺,而武朝那边已经重新整军,若是渡河而来,我们无法远攻,要吃大亏呐!” 覃渊不语。 只是轻轻撵动着手中的佛珠。 他在营帐内踱步。 把周天汉急坏了。 “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呀!” 覃渊依旧不语。 他掀开营帐幕布,走了出去。 而后抬头看了看夺目的烈日。 又扫了一眼大营哨塔上的随风飘荡的军旗。 心中便有了良策。 他快步入了营帐。 周天汉紧紧跟在后面,焦急的脸色,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先生,到底该如何呀?” 周天汉急的跺脚了。 覃渊此时笑了:“周公莫急,在下已有良策。” 周天汉闻言,忙道:“哦?还请先生道来。” 覃渊撵了撵佛珠。 故意卖了个关子。 然后才说道:“柳族武库被烧,我军箭支匮乏,但武军箭支充足,我们可以……借箭!” “借?如何借?武军只会朝我们射箭,怎会借箭?” 周天汉不解。 覃渊又道:“不,他们会借的,至于如何借,自然是用草船……” 第79章 草船借火箭? “草船借箭?” 周天汉一脸惊讶的看着覃渊。 他从未听过此法。 草船如何借呀? 覃渊轻笑:“等到了今夜,周公便会知晓如何借了。” 斯时。 门外士卒来报。 “周公,秦族公子秦琅求见!” 覃渊和周天汉对视一眼:“人到了。” 周天汉一招手。 士卒会意,将秦琅请了进来。 秦琅魁梧,八尺有余。 年过三十,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戮气。 可见骁勇。 洛北秦族,世代为将。 祖上还出过大将军。 只是后来迁族洛北,秦族便低调了。 近年来,也就出了一个秦琅。 “秦琅见过周公、先生!” 秦琅入帐,拱手弓腰。 周天汉上前,双手将其搀起:“贤侄快快免礼!” 秦琅起身。 周天汉便直接拉着他坐在了一旁。 覃渊也在这时开口:“秦族能够支持周公大业,将来霸业一成,封王拜相,自是少不了的,哈哈哈!” 欲取先予。 覃渊这饼,画的够好。 秦琅沉声:“既是周公所托,秦族自当全力相助,眼下云骁将军被擒,云家堡被焚烧殆尽,我等惋惜,小侄恳请周公,将三军主将之位交予我,三日之内,小侄必取洛山!” 众所周知,秦琅好战。 又异常奋勇。 他来领兵。 战必胜,攻必取。 周天汉看向覃渊,想要覃渊拿个主意。 覃渊微微点头,询问道:“秦侄,若三军主将是你,接下来当如何行军?” 秦琅直言:“周公起兵,本就为一个奇字,队伍武军,当以快击强取,我若领兵,十万兵马再召集数万饥民共同渡河,全军出击,强攻洛山,一役便可拿下洛山!” 覃渊嘴角一抽。 这秦琅倒是果决。 如此领兵,虽损失不小,但的确是最快拿下洛山的方式。 覃渊又道:“武朝大将诸多,秦侄可有信心斩下敌军将首?” 秦琅一摆手,言之凿凿:“呵呵!天下将者,强之龙虎二将,虎将杨正虎不善山林洛水之战,除非武朝派龙将南宫朔前来,只是南宫朔镇守北邙,可没空来这洛北呢!” 覃渊笑了:“周公得秦侄,霸业必成,三军主将之位,非秦侄莫属!” 周天汉见此,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秦侄随我来便是,我要通告三军你的主将身份。” 说罢。 周天汉带着秦琅便出了营帐。 刚走。 斥候便送来一份密信。 送信之人,依旧是那位! 覃渊迅速将密信拆开。 当他看完上面所写内容之后,脸上的神情瞬间有了变化。 “龙将南宫朔亲自领兵,武朝六皇子徐元策应……” 覃渊叹息。 月牙坡一役。 他领略到了徐元的手段。 可怕的谋略,连他都甘拜下风。 覃渊快速撵动佛珠。 片刻后。 目光落在了案桌上的赤霄剑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 不同以往,密信并非烧毁,而是小心翼翼收好。 午时将近。 武军换将,全军重整。 洛水南岸上下游。 众军士气高涨。 上游南宫朔,整备军资,随时准备强渡洛水,快击周军。 下游徐元却是闲的有些松懈。 全军休整。 并未有行军的打算。 徐元站在一处土丘上。 感受着迎面吹来风,嘴角挂着笑意。 关云烈自远处走来。 止步于此。 “殿下,我们现在有两万兵马,真的不打算渡河杀敌么?末将想要像昨天晚上那般,杀个痛快呀!” 关云烈有些急功。 徐元轻声道:“按兵不动即可。” 关云烈不甘心,继续说道:“南宫朔战法果决,他向来是雷厉风行,不说明日,恐今夜就会渡河强击周贼,我们若是按兵不动,恐怕到时候半点功劳都分不到呀!” 徐元不语。 只是沉默了许久。 这才缓缓说道:“起风了,今夜洛水河上必有大雾,等着周军自断臂膀,我们才可安心渡河!” 徐元的话。 关云烈不解。 见徐元不说,他也不敢在追问。 只能默默静候。 一直到夜色降临。 徐元这才安排了一众弓手,聚于河岸。 每个弓手身旁,还放置了一桶火油。 “关云烈!” “末将在!” 徐元看着所有人都已经按照吩咐做好了准备,便道:“本王先睡会,待河面起雾,记得叫我看戏!” 关云烈擅战不擅谋。 根本就不知道徐元这葫芦里在卖什么关子。 而此时此刻。 洛水河下游北岸。 周军在此集结。 数十艘战船,停靠河岸。 每艘战船外,绑满了稻草扎成的草人。 秦琅在旁,看着眼前一幕,甚是不解:“先生,既然我军无箭支,直接杀到对岸去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覃渊笑道:“我们渡河,若无箭支远攻制衡对方,损失太过惨重。” 周天汉也跟着问道:“先生,借箭之法为何不在上游,而是在下游?武军主力可都在上游呢!” 覃渊摆手。 缓缓说道:“下游骑兵两万,马弓手众多,徐元又洗劫了柳族武库,大量箭支都在他手上,自然是在下游借箭。” “再者,下游雾大,那徐元看不清楚船上草人是真是假,今夜风自东北而来,正对下游南岸,而据日前月牙坡一战,徐元手上的神弓射程可达四十五丈。” “对方若是放火箭,四十五丈的距离,船只顺而行至南岸,火便会烧到骑兵营,故此徐元断不可能用火箭迎击。” 周天汉和秦琅同时拱手。 “先生高明!” 说话间。 风起。 洛水河面上。 一片大雾弥漫。 覃渊轻笑,佛珠撵动。 “时机一到,让人登船,朝南岸行驶,佯装奇袭,‘借’取敌军箭支!” 覃渊一声令下。 众人登船。 数十艘战船顺风而行。 不足半时辰,便可见洛水南岸骑兵大营。 覃渊下令:“传令,放缓行船速度,敲响战鼓,提醒那徐元,我军来袭!” “是!” “咚咚咚……” 战鼓响起。 刚被关云烈唤醒的徐元,揉了揉眼睛,朝着河面上凝视而去。 他笑了。 “殿下,是敌袭,所有人准备迎战……” 关云烈惊呼。 可刚喊完,便被徐元制止,“关将军莫急,敌军佯攻而已,传我命令,河岸弓手点火射箭,给对方刷一波大火箭!” 第80章 周公凉否?先生熏否? 千名弓手,点火拉弓。 关云烈见此。 迅速至前:“殿下不可,眼下洛水河上刮来东北风向,若是点燃敌军战船,顺风之下,我军大营会被牵连呐!” 徐元轻笑。 他负手而立,道:“关将军,你糊涂了?本王问你,以现在的风向,战船至我军弓箭射程到南岸需多久?” “一盏茶的功夫!” 徐元又问:“你可是按照三石弓箭,百米射程算的?” 关云烈点头:“正是!周贼算的精准,才敢趁大雾奇袭,他们是笃定了我们不敢用火箭迎敌!” 徐元摇头。 三石弓箭的射程的确是百米,也就是四十五丈左右。 但他的弓手拿着的,可不是三石弓。 而是复合弓。 射程近百丈。 就算是用火箭,等那烧火的战船行至河岸,早就焚烧殆尽,沉入河底了。 “本王的弓,可非寻常弓,关将军看好便是!” 徐元说罢。 高高举手。 弓手将弓弦拉满,就等徐元一声令下。 洛水河上。 周天汉传令:“邢巨力将军,你乘主船,控好行进速度,务必骗那徐元万箭齐发!” 邢巨力拱手:“末将领命,此次定然不辱周公使命!” 月牙坡一战。 邢巨力失利。 围军东侧缺口迟迟没有合围。 以至于关云烈和徐元逃出生天。 周天汉本欲问责。 但眼下云骁被擒。 周军正是用人之际,便暂且绕了他。 邢巨力退去。 登上主船,朝着河岸靠近。 不时便已经进入了徐元复合弓的射程范围。 徐元举手不落。 弓手们便拉弓不松。 “关云烈!” 斯时。 徐元唤了一声关云烈。 关云烈连忙上前:“殿下!” “你声音大否?” 被徐元这么一问,关云烈有些木讷。 啊? 徐元见此,又道:“本王是想问你,于河岸传话,河面多少丈距离能听见?” 关云烈猛然回过神来:“回殿下,夜静河面广,末将高声喊话,百丈左右距离,对方可闻!” 徐元笑了:“那有劳关将军朝河面喊话,就喊‘邢将军速退,火箭来矣’。” 关云烈又顿住了。 心中不解。 却也只能按照吩咐行至河岸。 唤来几名步卒。 同时高呼:“邢将军速退,火箭来矣!” “邢将军速退,火箭来矣!” “邢将军速退,火箭来矣……” 接连呼喊。 声至河面。 邢巨力闻此言,不由冷哼,“想将本将军喝退?哼!雕虫小技!” 一番喊话。 传遍洛水河面。 徐元见时机一到。 手一落。 “放箭!” “咻咻咻……” 火箭千支。 齐发。 漆黑的夜空,瞬间被照的透亮。 远处河面。 覃渊和周天汉等人脸色瞬间大变。 “武军怎会放火箭?邢巨力的主船行至何处了?” 一旁兵卒连忙回答:“距河岸近百丈!” 覃渊闻言,急了。 “不好,武军手上的神弓,射程不止四五十丈!” 话音刚落。 眼前一众战船便被火箭点燃。 本来战船内外就绑了很多草人,以此伪装人马,骗取武军箭支。 可没有想到。 现在却成为了大火的引燃物。 仅是片息,过半战船便被大火吞没。 覃渊脸色难看,他很少失算。 这次却着了徐元的道。 “周公,下令后部战船撤退,与着火战船隔离,以免全军覆没!” 覃渊语气低沉。 周天汉点头,连忙传令。 而此时此刻。 在最前面的主船上,邢巨力见战船着火,连忙做出反应。 “快,快折返,让战船脱离武军射程范围!” 邢巨力吩咐舵手。 心中不断思索。 主船体大。 区区火箭想要将其吞没,几乎是痴人说梦。 我只需要将主船行至河中央,便能保下主船。 先生和周公信任于我,我定不能让主船焚毁。 届时,也算是功劳一件呐! 周军主船掉头。 逆风而行。 速度虽不快,却也能急行十数丈。 只是。 主船体大。 其后又有众多战船列阵。 覃渊和周天汉所在的一众战船,还未来得及撤退。 便被邢巨力的主船追上。 原本尚未引燃起火的战船。 在邢巨力的主船“帮助”下,被生生点燃。 周天汉大怒:“这蠢货!” 邢巨力行至。 他站在船头,冲着周天汉大喊:“周公莫慌,末将已经将主船驶出武军射程范围,只需将主船上的火扑灭,便可保住主船。” 周天汉怒目。 气得握剑的手在发颤。 就连覃渊。 整个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邢巨力见此不解:“周公你怎在发抖,是这洛水之上风大,着凉否?” “先生,您脸色怎的这般黑?可是火烟熏着否?” 覃渊和周天汉无言以对。 天下人形形色色,但这般蠢者。 邢巨力是头一个。 “蠢货,看看你的身后!” 周天汉几乎是嘶吼。 邢巨力这才想起回头。 不看不知。 一看险些惊死过去。 只见。 主船所过之处,火海漫天。 仅存的十数艘战船,全部被大火焚毁。 周天汉切齿:“刚才便听那武军提醒你速速退去,想来是要保你性命,我看你便是那武军藏在我军的细作,来人,将邢巨力给我拿下!” 回想日前种种。 周天汉已然笃定邢巨力细作身份。 这一次。 覃渊倒也不帮说了。 周军再如何缺人。 也不可再用邢巨力。 周天汉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身边覃渊:“先生,眼下这般,当如何是好?” 周军箭支匮乏。 如今渡河战船又尽数焚毁。 没了柳族的供给。 周军就相当于被困死在了洛北。 不仅如此。 两军交战。 周军弓手再无作用。 若是武军来袭,他们只有被顶着脸被射的份了。 覃渊撵动佛珠。 突然。 佛珠断裂。 一颗颗滚落在地。 覃渊愣神。 “先生!” 周天汉多次呼唤。 覃渊才回过神来。 他忙将地上佛珠拾起:“回,回洛北,动作要快!连夜发放军粮予以众饥民,邀饥民入营为兵,死守月牙坡!” 周天汉瞪目。 口中话语有些激动:“先生,这是要……决战了?” 覃渊点头:“这一刻比我预想来的要快,秦族虽已加入联盟,但我军后路被断,需背水一战了。” 周天汉郑重点头。 迅速命人折返洛北。 一登岸。 周天汉便亲自带人,先一步前往大营。 按覃渊所说行事。 而覃渊则是站在河岸,愣愣出神。 也在这时。 一名信差快步行来。 将一份书信送上。 覃渊打开。 双眼一凝,看着上面落笔之人,出了神…… 第81章 覃渊算尽,悄悄离营 书信落款。 云氏夫人之名。 覃渊深吸一口凉气。 心中思索,瞬间明悟。 “徐元当真恐怖如斯,天下之事,尽在他手,难怪他焚烧云家堡,却放走云氏族人,也难怪他生擒邢巨力,却放虎归山。” “一切的一切,从他入洛北那时开始,棋局便成,布局多日,当是收网之时呀!周公终是要败呀!” 覃渊呢喃自语。 眼眸之中竟掠过一抹亮光。 似激动的泪。 “来人!” 一名兵卒上前。 覃渊吩咐:“周公现何去处?” “回先生,周公归营后,便带调动军粮,一路往北了。” 覃渊点头:“备马,回营!” 说罢。 覃渊迅速上马。 不时便回了大营。 一入营帐。 便换来秦琅。 “先生,今夜可有大战?” 秦琅战意浓郁。 若非今夜洛水下游是佯攻,他怕是也会随行。 覃渊挑眉,秦琅心思不差。 竟能猜到。 “正是!武军换将,现是南宫朔领兵,其好战骁勇,今夜下游借箭失利,对方必定渡河来袭,还请秦琅将军将其拦在洛水北岸。” 周天汉不在营中。 覃渊便是最高指挥。 秦琅拱手,正要领命,猛然反应过来。 他目露惊色:“先生刚才说什么?武军领兵之人,是南宫朔?龙将南宫朔?” 提及南宫朔之名。 秦琅不由身体一颤。 肉眼可见的恐惧,便爬上了他的面容。 天下将者,他独惧南宫朔。 覃渊点头,正色道:“秦琅将军无须担心,武军与我军兵马相当,洛北我们占优,将军若是不敌,可退守月牙坡!” 秦琅深吸一口气,仍旧有些担忧。 “先生说,我军与武军兵马相当,我军不是有八万兵马么?” 覃渊道:“为防止武军自洛水下游合围,二公子周仲邑需领兵三万前往下游御敌。” 秦琅咬牙。 他深知覃渊谋略。 既是先生所言。 他自当听从。 “末将得令!” 秦琅拱手,迅速退出营帐。 覃渊又唤来周仲邑,“二公子,你其挑足三万各族子弟,即刻开拔洛水下游,记住,不挂周军战旗,应悬云氏族旗!” 周仲邑不解:“云叔被擒,云氏已灭,为何还要悬云氏族旗?” 覃渊摆手:“日前云骁将军大败洛水下游众军,对方见云氏族旗便如惊弓之鸟,可助公子破敌。” “先生高明!” 周仲邑拱手退去。 覃渊双眼掠过一抹异样。 乱世求生。 二公子勿要怨在下。 待兵马动了。 覃渊便一把抓起柳文豪所献赤霄剑。 又在营帐案桌下找到一份周军联盟各族参与者名册。 趁大营兵马调动。 无人注意之下。 覃渊悄然行至马厩。 挑选了一匹上好宝驹。 在夜色掩护下。 自西出营。 绕路北上,朝云家堡所在方向快马而去。 ——洛水南岸—— 南宫朔大营。 斥候刚刚汇报完下游战况。 “看来徐元身边还算有不少能人,火烧战船,断周军后路,应是那关云烈之策,也不枉他身经百战,如今全军破敌契机已至,传令三军,渡河入洛北,平贼!” 一旁。 关谷得令。 正欲转身。 南宫朔又道:“渡河之前,让全军将士吃饱喝足后,将粮饷尽数焚毁,不破周贼誓不还!” 关谷心头一颤。 好狠决的将军。 为激发三军士气。 竟将军粮毁去,断了众人后路。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 三日之内不破贼。 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般领兵之法。 当真是龙将所为。 “愣着作甚?本将军只给所有人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不管是否饱腹,都得登船渡河!” “是!” 关谷立马传令下去。 很快。 一炷香时间至。 大营军粮,一把火被焚烧殆尽。 众军迅速登船。 五万兵马。 再入洛北。 另一边。 洛水下游。 徐元正在整军。 两万人马列队。 却并未着急登船。 斯时。 官道。 人影蹿动。 凌乱脚步声徐徐传来。 关云烈一紧,刚欲差人前去探察。 却见一人策马而来,正是南宫璃。 在其身后。 闻青等人相随。 紧跟其后的,是足足两万饥民。 南宫璃近前:“阿元,人全带来了,你确定要带这些饥民渡河入洛北?” 徐元轻笑,点头回道:“他们是此役关键,布局多日,当是收网之时。” 南宫璃凝神,终是有些担忧:“云氏夫人终究是贼将发妻,她真会听你的?” 徐元嘴角再次上扬。 “她已对我坦诚相见,听与不听,不仅仅是靠一张嘴,日后自见分晓。” 徐元不作停歇,继续道:“云家堡已毁,云夫人没有别的选择,她在洛北名望极高,有她作为内应,洛北数十万饥民皆可调动,破贼,可不费一兵一卒!” 南宫璃惊叹。 不得不说。 徐元的想法很大胆。 成大事者。 斩草必除根,不留祸患。 但这些日子。 徐元在洛北处处留根。 南宫璃本以为是徐元仁慈,却不曾想,不过是为今日破贼所布之局。 邢巨力是,云氏是,柳族也是! “周军起兵,成洛北饥民,败洛北饥民,所以这便是日前你在云家堡,放走云氏夫人及其一众族人的目的?” 徐元负手:“是也!非也!” 南宫璃不明徐元所说。 徐元也不再解释。 一声令下。 两万兵马外加两万饥民。 四万人登船。 自洛水下游渡河。 河面。 周军战船残骸飘零。 一众烧焦的尸骸,触目惊心。 徐元无视。 立于船头,闭目静候抵达洛北。 同时。 下游北岸。 周仲邑已率三万周军联盟各族族人至此。 他立在土丘上,眺望洛水河面。 见有战船行来。 大喜。 “果然如先生所料,那贼六趁机带兵来袭,不过堪堪两万兵马,我军足有三万,敌寡我众,优势在我!” “哈哈哈!全军准备迎击,势要将那两万武军尽数诛杀,待成归营,我周仲邑给尔等分发赏银!” 周仲邑高呼。 全军士气大涨。 “杀杀杀……” 周仲邑握紧腰间新的佩剑。 三万打两万,闭着眼睛也能大胜! 今日他便要亲自斩杀贼六。 一雪往日之耻! 第82章 殿下留你,不过是让我拿你练剑罢了 周仲邑带兵伏击。 隐于洛水下游两侧山林。 远远便见徐元战船行驶而来。 周仲邑大喜。 “等我号令,准备诛杀贼六!” 众军皆是屏住呼吸,静候军令。 不时。 徐元战船近岸。 关云烈先遣一支小船登岸,探察情况。 很快。 消息传回。 “殿下,河岸两侧山林间隐有伏兵三万,我们若是贸然登岸,恐遭伏击!” 关云烈将刚刚探得的消息汇报。 徐元微微点头,似是思索。 一旁闻青。 战意正浓。 “殿下,让末将带一支先锋军,冲杀敌阵,将那将首脑袋给您提来!” 苏破虏也是挥舞着手中的剑,急切立功:“殿下,上次大战我就没有打爽,这次一定让我跟着闻千户冲锋陷阵。” 刘戬和杜飞抱拳:“殿下,请让我等为您冲锋开路。” 徐元摆手。 带兵冲锋只会徒增伤亡。 而且敌军三万。 我军只有两万精锐加两万饥民。 真打起来。 只会是饥民受难。 徐元摆手,止住众人口中言语。 他缓缓说道:“无需冲锋,直接将两侧山林点燃,将敌军逼的溃散即可。” 洛水两侧山林皆是枯树。 极易引燃。 只需要弓手一轮火箭下去,便可引发一场大火。 “殿下,军中箭支经过上次大战,已然不足,需节省箭支才是呀!” 关云烈劝说。 当初徐元从柳族武库搬了十万支箭支。 接连几次战斗。 消耗巨大。 而关云烈也深知徐元的王牌便是那一千把神弓。 没有了箭支。 徐元就没有了优势。 徐元却是不以为然:“无碍!入洛北平贼之役,不需要箭支!” 关云烈不解。 但徐元既已说明,他自当招办:“末将这就将军令传下。” 关云烈应声。 数百弓手在前方船只甲板上就位。 随着关云烈的一声令下。 火箭高射。 数十丈的距离,准确落入河岸两侧山林。 枯树干燥,一点便着。 大火瞬间雄起。 黑夜之下。 火光冲天。 隐于其中的伏兵,疯狂窜出。 慢者,被山火点燃。 哀嚎声遍野。 更有甚者,为求活命,纵身跃入洛水河中。 徐元见此。 无任何怜悯之心。 只是轻声下令:“传令,靠岸登陆!” 众军登岸。 苏破虏首当其冲。 带着人一下船,便高举手中利剑,开始冲杀敌军。 闻青等人各带一队人马,在战场穿梭。 遇敌便斩。 两万饥民登岸。 无需徐元下令。 他们便拾起周军弃下的兵刃,朝着溃军围去。 这些天。 他们在徐元的焰硝矿场吃饱喝足。 让他们感觉自己终于是活得像个人样了。 如今。 徐元用得上他们。 他们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敌军之中。 周仲邑纵马而出。 在他身后,跟着一队骑兵。 “贼六,你杀我兄长,又冒充徐哲戏耍于我,今日我要将你脑袋砍下,祭奠我兄长!” 周仲邑厉喝。 说着便要朝着徐元冲杀。 却见。 徐元的兵马在此时已经围了上来。 周仲邑所带骑兵,再无退路。 徐元骑马缓缓近前:“三万兵马设伏,一场大火便可破之,凭你那三两残兵,也妄图杀本王?” 徐元有些疑惑。 周军之中。 军师覃渊谋略过人。 日前徐元与之已经交过手了。 对方才能,徐元不得不敬佩。 可这三万兵马设伏洛水下游。 徐元着实无法想象是覃渊的手笔。 正疑惑。 徐元猛然注意到了周仲邑所领重兵,皆着云氏族服。 云氏已灭。 何来三万族兵? 周仲邑环顾四周。 自己的兵马已然溃散。 一半被焚烧致死,一小部分落入洛水,溺水而亡。 还有一部分。 死在苏破虏和闻青等人的屠刀之下。 仅存自己这支骑兵小队。 不过二百余人,苦苦挣扎。 再看徐元。 不费一兵一卒。 轻松斩敌大胜。 周仲邑心中憋屈。 他故作镇定,剑指徐元:“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便与我单挑!我必将尔等斩于马下。” 话落。 徐元的兵马缓缓往后退让几步。 赢诩自徐元身后走出。 正欲拔剑。 周仲邑连忙抬手:“诶!等等等等,你们这是恃强凌弱,赢诩可是西北第一剑客,跟我打根本没有悬念好么?有种的就换一个人上来!” 赢诩之强,周仲邑不是没有领教过。 自己若是能在赢诩剑下听过三招。 那都算他厉害了。 徐元轻笑。 脸上带着玩味,他看向赢诩。 赢诩会意,退了回来。 闻青见此,持霸王枪主动上前。 周仲邑还没来得及庆幸,又慌了。 他连忙朝着闻青摆手:“诶!等等等等,我用剑,他用枪,一寸长,一寸强,怎么能这么欺负我?有种的便换一个拿剑的上来!” 被闻青追得屁滚尿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跟闻青过招。 他只有死路一条。 徐元摇头,看向苏破虏:“破虏你去!” 苏破虏本就跃跃欲试。 见徐元开口,立马持剑上前。 周仲邑一看来人不过十五六岁模样。 心中顿时欣喜。 同时也在盘算着等会儿将苏破虏生擒。 以苏破虏换取一线生机。 只是。 周仲邑不会知道。 苏破虏十岁便开始习剑。 虽对剑术的悟性不如周仲邑。 但实力却是不差。 “小屁孩,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先出招,如何?” 周仲邑轻敌。 苏破虏却是剑指周仲邑:“殿下留你,不过是让我拿你练剑罢了,贼人看剑!” 苏破虏一喝。 脚下步子蹬出。 整个人迅速袭杀而去。 周仲邑不惧。 在他看来,苏破虏不够孩子。 优势在他周仲邑。 说好让苏破虏出招,周仲邑还真的立于原处不动。 眼看苏破虏剑至跟前。 周仲邑这才出剑。 可惜。 已经晚了。 周仲邑以剑防御。 两人剑锋对抗。 剑鸣声瞬间。 周仲邑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一阵发麻。 这小孩好强的力量。 不等周仲邑反应。 苏破虏侧身一斩。 锵! 周仲邑的剑便被折断。 熟悉的一幕。 猛然涌上周仲邑的脑海。 卧槽! 这小孩的剑术,跟贼六是一样的路数。 不好! 周仲邑心中惊呼。 不等他回过神来,苏破虏的剑已经落在了周仲邑的咽喉处。 嗤! 一剑穿喉。 苏破虏猛地一斩。 周仲邑的首级被生生斩下。 “殿下,我斩了周仲邑,我斩了周仲邑……” 苏破虏兴奋不已。 挑着周仲邑的首级,跑至徐元跟前邀功。 徐元满意点头:“不错!” 听得夸赞。 苏破虏愈发喜悦。 而剩余残兵,见周仲邑已死,便没了抵御的勇气。 纷纷扔下手中兵刃,匐地投降。 徐元大胜。 胜的异常轻松。 南宫璃上前:“阿元,这赢得太简单了,会不会有诈?” 徐元轻笑:“是太简单了,这周仲邑以及三万周兵,是有人送给我们的赠礼呢!” “赠礼?谁?” “覃渊!” 第83章 云家堡相见,覃渊反水 覃渊名字出口。 众人皆愣在原处。 谁不知道周族谋起,聚兵十万,均是覃渊在出谋划策。 可以说。 周军能与武军打得有来有回。 还将徐炎险些围死在月牙坡下,多半都是覃渊的功劳。 现在徐元却说。 覃渊给他赠礼。 这着实令人有些吃惊。 众人凑了上来,等着徐元解惑。 徐元轻笑:“周军必败,聪明人是会给自己寻后路的,关云烈,传令下去,两万兵马就地扎营。” “是!” 跟着徐元有吩咐道:“闻青,破虏,刘戬,杜飞!” “在!” 几人异口同声。 上前拱手,等待徐元吩咐。 “你们各领五千饥民,四散而开,将焰硝矿场可劳作换粮果腹的消息全面铺开,连夜聚集洛北饥民,之前罗信将消息放出,饥民不信,是因无人作证,如今两万饥民亲身经历,饥民可往!” “是!” 徐元下令,所有人立马行动。 南宫璃见徐元如此安排,心生疑惑:“阿元,洛水上游大战在即,我哥他今夜必定破贼,我们不去驰援么?” 徐元摆手:“南宫兄有龙将之称,这种小场面他一人足矣,我们只管看戏,再者!有人在云家堡等我!” 南宫璃一顿。 云夫人? 徐元没有多说。 南宫璃也就没有问。 安排好一切,徐元叫上赢诩,带着南宫璃和百名马弓手,往云家堡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 云家堡便至。 远远便能看见被焚毁殆尽的云氏堡寨。 堡寨之外。 站着一人。 身着灰袍,年入知名。 手上抱着一把宝剑。 似在等人。 见徐元等人到来。 那人迅速上前。 在徐元跟前止步。 而后跪地叩首,同时将手中宝剑双手奉上。 “覃渊参见昊王殿下!” 那人,正是覃渊。 南宫璃一听覃渊之名,立马持剑上前,将其制住。 同时将覃渊手中宝剑夺来。 “赤霄剑?” 南宫璃一顿。 名剑赤霄乃是三皇子徐哲佩剑,怎会在覃渊手上? 南宫璃不解。 徐元却是笑了。 他缓步下马,看向覃渊:“覃先生,将本王唤来,所为何事?” 覃渊嘴角带笑:“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两人言语。 南宫璃听不明白。 覃渊何时唤徐元前来云家堡的? 徐元颔首:“先生在此等候,怎知本王一定会来?” 覃渊笃定道:“殿下谋略过人,远在在下之上,在下所思,殿下定能知晓,若是殿下不来,当初也不会留柳文豪之命!” 徐元听到这里。 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而一旁南宫璃和赢诩,相互对视一眼。 完全不懂覃渊和徐元二人是在作何交流。 “阿元,到底什么意思?” 南宫璃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覃渊接话:“这位便是南宫小姐吧!其实事情很简单,周公志在天下,但为求目的,造成洛北饥荒惨状,绝非明主。” “在下遇昊王殿下,几经交手,认定殿下可成天下事,故,愿投殿下门下,效犬马之劳!” 南宫璃闻言。 脸色带惊。 覃渊这是要反水来投? 敌军谋士,在这种时候归降,目的难测呀! “阿元,不可……” 南宫璃提醒徐元。 徐元却是摆手:“并无不可,覃先生来投,本王自是接纳,此事我与覃先生早已达成共识!” “啊?” 南宫璃满腹疑问,更加不解了。 早已达成共识? 什么时候的事? 覃渊拱手,“还是让在下为南宫小姐解惑吧!在下为周军谋事,与武军交锋多次,胜少输多,胜在五皇子徐炎,输则皆是昊王殿下。” “交手可计五次,在下策在飞夺焰硝矿场为其一,殿下悄入洛北,开仓放粮烧武库,独留云夫人不杀,为今日埋下前因。” 徐元点头:“看来懂我者,先生也!” 南宫璃连忙追问,“然后呢?” 覃渊不急,娓娓道来:“在下以反间之计,引徐炎大军入月牙坡,本可大胜,殿下却在洛水下游,引云骁奇袭武军骑兵营,重创云骁,又猜到在下将计就计,以饥民冒充周军来袭。” 这一次。 南宫璃抢答了:“不料阿元生擒了邢巨力,放其离去,为月牙坡一役埋下棋子。” 覃渊点头:“不错,此一计,在下愿称绝唱。” “此前为交锋其二,在下对昊王殿下开始心生敬佩,其三便是柳族小镇一役,云骁重创,殿下留柳文豪活口,这是与在下第一次交涉。” 南宫璃:“此话怎讲?” 覃渊深吸一口气,“殿下高瞻远瞩,猜到三皇子徐哲会派人接触柳族,截周军供给,于是乎,殿下以徐哲之名,屠戮柳族,致使徐哲所派之人被柳文豪囚禁,同时柳文豪送来徐哲佩剑赤霄!” 南宫璃眉头一展:“阿元借此,是想给你一个投诚的机会,你若有意,便会回应,可你又如何明白这其中用意?” “南宫小姐,武朝皇嗣争储天下皆知,在下若想投诚,赤霄剑便是最好的机会,谋者,可知对方所想,只是那时,在下并无投诚之意,直至在下收到了云夫人的书信!” 覃渊所言。 南宫璃不断回想。 原来在云家堡的时候,徐元就已经算到了现在这一步了。 只是不知云夫人的书信,写的是什么。 思索间,南宫璃又道:“你与阿元第四次交锋,是月牙坡一役,你看到了阿元的能力,也看到了周军的败相,所以决定投诚?” 覃渊摆手:“非也,真正决定在下所行的,是第五次交锋,洛水河上,草船借箭!此役输了,周军便是必败,如若在下所料不错,此刻南宫朔已带大军踏破周军大营了。” “所以,那周仲邑的三万兵马,便是你的回应?” 南宫璃思绪已经整理清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被徐元多日所布之局,惊到了。 覃渊正色道:“不错!既要投诚,自当有投名状,周仲邑及三万兵马,皆是各族核心子弟,乃为叛贼精锐,让其着云氏族服,便是提醒殿下来云家堡一见。” 徐元在这时开口了:“先生倒是心思缜密,本王若来,你便投诚,若是不来,便一路北上,离开武国,逃入大齐。” 覃渊轻笑,不做否定。 善谋者。 处处留有后路。 否则今日,徐元也不可能在此见到反水的覃渊了。 第84章 洛北可平,但殿下需防一人 徐元布局。 为平周贼。 也为拉徐哲下水。 覃渊投诚,倒是意外之喜。 虽说覃渊是周军谋士,但他谋略过人,倒可一用。 事情摊开说明白了。 南宫璃依旧有些担忧。 毕竟覃渊能反水周天汉,有朝一日就会反水徐元。 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而覃渊似乎也看出了南宫璃的担忧。 他连忙开口:“南宫小姐不必担忧,昊王殿下心思缜密,远在在下之上,今日投诚,周仲邑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赠礼,是这把赤霄剑。” 说着。 覃渊在此跪下。 “殿下,周军能够精准掌握武军动向,是洛京那边有人将大军动向尽数以密信告知,之前密信多数已被焚毁,但在下有投诚之下后,便将密信保存了下来。” 徐元眉间一挑。 他早就猜到了是有人在告密。 三皇子亦或者是四皇子,两人必有其一。 甚至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给洛北传递信息。 否则的话。 洛北不过十万叛贼,怎么可能将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武军,围死在月牙坡下呢! 徐元追问:“传信之人,是谁?” 覃渊闻言。 将怀中保存的密信尽数呈上:“从字迹上来看,当是三皇子徐哲无疑!” 徐元一顿,眉宇微微沉了下来。 “传信之人,非徐哲?” 覃渊点头:“不是他,但也只能是他!” 徐元明了。 看来覃渊也不知道传递信息的人是谁。 但从表面上看。 字迹是徐哲的。 说明对方是有意规避,同时将徐哲拉下水。 可见。 传信之人应是皇嗣。 大概率是四皇子徐璋。 只是没有实证罢了。 “光是两份密信,字迹相似,可定不了徐哲通敌的罪呢!” 徐元轻轻摇头。 自己的几位皇兄个个都底蕴深厚。 徐哲身边的朋党虽然被他大多数都给折断了。 可想要将一名嗣君从高位上拉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否则的话。 当初徐哲也不会想着直接把徐元给弄死了。 覃渊点头,继续道:“加上三皇子佩剑赤霄,以及在下这个人证,当是足矣!” 徐元嘴角轻轻上扬。 这覃渊为了投诚,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他若出面举证。 且不说徐哲到时候会不会放过他。 光是他那反贼身份,天子便会重罚。 轻则下狱,重则斩首。 “你确定?” 徐元追问一声。 覃渊不假思索,直接回道:“确定!在下对殿下有用,殿下自是不会让我身死。” 徐元:“你就这般自信?” 覃渊笃定道:“殿下乃是明主,在下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 对于覃渊的回答。 徐元非常满意。 这覃渊,是想要置死地于后生。 想法是很疯狂。 但可行。 徐元将覃渊搀起:“覃先生,请起吧!此事可定,本王保你无忧!” “谢殿下!”覃渊拱手,又道:“周军已露败相,洛北可平,但殿下需防一人。” “谁?” “秦族之长,秦开山!” …… 洛北战局变化很快。 徐元和覃渊相见云家堡。 而同一时间。 宗人府。 徐哲禁足院落。 月下一亭。 徐哲正举杯对饮。 坐在其对面的人,是一青须男子。 身着瑞兽官服,注视徐哲。 宁渊。 长公主夫婿,任宗人府宗人令,官正一品。 在朝立功颇多。 又被封了侯,外界都称其为宁侯。 地位超然。 “有劳姑父这么晚还来探望小侄!” 徐哲客气言语。 论辈分,徐哲这声姑父,倒也没错。 宁侯轻叹,面露凝色:“说很多次了,在公你得唤我宁侯,姑父之称,少叫!” 外人皆知宁侯公允。 从不参与党争。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徐哲摆手:“此处并未外人,宁侯何必拘泥?” 宁侯瞪了徐哲一眼:“臭小子,你还有心思喝酒?短短半月不足,你便被老六拔光了羽翼,如今他顶帅位出征洛北,破贼即揽功而归,你……大势已去!” 徐哲微微咬牙:“老六那小子的确狠,是我小看了他,不过宁侯不必担心,只要老六一死,反水的老四就会明白,谁才是弟弟!” 宁侯起身。 走出亭外。 缓了片息,才道:“你还有牌?” 徐哲一饮薄酒:“洛北强族那么多,总有一两个原意臣服的。” 宁侯皱眉,思索片刻:“是秦族?” 徐哲带笑:“我还有一张底牌未用,只要老六人在洛北,这张牌,可让其万劫不复。” “我听说南宫朔带着大军已经连夜踏破了周军大营,老六也入了洛北,明天天明,好消息便会传回,等着看吧!” 徐哲说完,再次给自己斟上一杯美酒,对月而饮。 云家堡。 徐元听闻秦族秦开山之名,露出了疑惑之色。 “秦开山本王倒是有所耳闻,天生将者!” 覃渊进言:“秦族已经投效周天汉,但前来周营者,却是秦族之子秦琅。” 徐元想到了什么。 忙道:“先生意思,是秦开山在暗中密谋着什么?” 覃渊回道:“不错,据在下所知,秦族有一支私兵,装备精良,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眼下秦开山行踪不明,恐影响整个战局!” 徐元颔首。 秦族当防,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周贼大军。 “先生可知,周天汉现在何处?” 周天汉不在周营的消息已经传回。 想要夺功。 周天汉的首级便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覃渊已经投诚。 该是他立功的时候了。 “杏儿庄,饥民窟!” 徐元一笑。 直接上马。 “走,随本王去擒那周天汉。” 南宫璃纵身上马:“阿元,我们不过百人,如何擒周天汉?” 徐元颇有深意道:“谁告诉你我们只有百人?那饥民窟可都是本王的兵马呢!” 说罢。 徐元率先冲了出去。 覃渊紧随其后。 小队人马,火速赶往杏儿庄。 云家堡至杏儿庄不算远。 奔袭小半个时辰便能到。 此时此刻。 杏儿庄。 一处窑洞。 大量饥民汇聚于此。 一个个面黄肌瘦,但相对外面的其他饥民,却又好上不少。 外面的饥民食不果腹。 这里的饥民不一样。 前几日跟着徐元夺了周军的粮仓。 饱食多餐。 有的人,甚至还有藏有余粮。 而在场中。 周天汉带着一众随身兵卫,正在此召集人马…… 第85章 不从者,死! “诸位乡亲,周某来此,是为发粮!” “现有军粮一万石,乡亲们随意拿取……” 周天汉站在场中,高声言语。 话音落下。 随行护卫将身旁马车上的黑布掀开,露出了堆积的食粮。 饥民目光汇聚。 有人起身靠前。 却无人敢上前拿取食粮。 周军如何行事,饥民都看在眼里。 曾有周军发粮。 饥民取之。 取粮之后,周军便征饥民为兵。 不从者,便直接杀了。 所以周军在饥民眼中,并非善类。 若不是因为洛北饥荒。 饥民想要换粮果腹。 凭周天汉一人,是断不可能集结十万叛军的。 而且。 这十万叛军之中。 还有一部分是各大家族的族人,亦或者私兵。 洛北强族有十,算上秦族,有八个家族已经与周族形成联盟。 这些人原意跟着周天汉谋大事。 很大的原因是云氏牵头。 云氏在洛北名望很高。 特别是云夫人。 只要他发话,众族便是趋之若鹜。 故此。 周天汉亲自前来放粮。 目的明确, 饥民不敢有所为。 除非是真的打算加入叛军。 这些饥民要是愿意。 也等不到现在了。 周天汉见数千几名无人敢动,不由皱眉。 他耐住性子,继续说道:“乡亲们,周某起兵,为洛北谋霸业,为众饥民求生路,如今武朝派兵来袭,洛北大军溃败就在眼前,还请诸位乡亲能够守护洛北,为自己和亲人出一份力!” “眼前这些粮食,是周军的军粮,为了表示诚意,周某军中颗粒不剩,全都拿出来分发,只要诸位原意入周军,这些粮食,你们想要多少便拿多少。” 周天汉慷慨激昂。 他很清楚。 周军被断了供给。 兵败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武朝又派来了龙将南宫朔领兵平洛北。 要是他不尽快召集兵马。 攻下洛山。 那整个洛北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囚龙。 周军只会被活活围死。 不出五日。 不。 最多三日。 周军必败呀! 所以周天汉才会破而后立。 拼死一搏了。 饥民闻此言。 多数不为所动。 但却也有人站出来质问:“周公若是有心,屯粮众多,早应该放粮,何必等到生死存亡关头,才想起我等饥民?” “就是!周族本是洛北强族,饥荒降世,周族应担起大任,而不是起兵谋反!” “没错,你还不如武朝三皇子徐哲,他能带我们开仓放粮,也不如六皇子徐元,他在洛山有焰硝矿场,我们皆可前去劳作换粮,而不是跟着周公谋反!” 有人发言。 众饥民纷纷附和。 时至今日。 周天汉才幡然明白。 徐元在洛北又是开仓放粮,又是散发各种消息。 目的竟是在此。 以前洛北只有他周天汉有粮食。 他便有最高的话语权。 饥民为了活命,没有别的选择。 可现在不一样了。 饥民的选择不止一个。 周天汉以粮控制饥民的手段,早就被徐元悄然瓦解了。 混蛋! 周天汉心中暗骂。 斯时。 一名斥候迅速来报。 “周公,急报!” “说!” “南宫朔渡河破营,秦琅将军溃败,正往北撤。” 周天汉脸色骤变。 他虽是预想到了这一情况,却不曾想来的这般的快。 周天汉一把揪住斥候衣襟:“秦琅不是骁勇善战么?怎么败的这般快?覃渊先生呢?他作何部署?” 斥候惶恐。 身体不禁发颤。 “周公,大营不见先生踪迹!当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呀?” 周天汉闻言。 一把将斥候推开。 他的耐心已经消磨干净了。 “先生应是想法子去了,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周天汉呢喃自语了一声。 而后将目光重新看向了周围的众多饥民:“我再说最后一次,取粮者,入周军,为洛北而战,待大军取胜,我保诸位衣食无忧,但若不取粮,不入周军,那便别怪我周某狠心!” 有人发言:“那会如何?” 周天汉脸色一沉。 身边护卫立马会意。 直接上前。 拔剑而斩。 嗤! 肉体被斩开。 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滚落而下。 现场顿时引发一阵躁动。 饥民虽多。 但惧怕周兵。 “这便是后果!我给你们十息时间做决定,不从者,死!” 周军溃败。 周天汉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召集足够的饥民参战。 否则。 兵败如山倒。 生死之事,就在眼前了。 锵锵锵! 周兵纷纷拔剑。 饥民惶恐。 有的饥民承受不住,艰难的挪动步子。 来到了马车跟前,取了一袋粮食。 也有的饥民杵在原地犹豫不决。 很快。 十息便到了。 周天汉看着被拿走大半的粮食,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朝着身边护卫吩咐:“未取粮者,全杀了。” “是!” 护卫得令。 拔剑上前。 也就在这时。 数支弓箭自夜空袭来。 破空声起。 箭支准确无误的贯穿了护卫的头颅。 护卫应声倒下。 “敌袭!” 有人高呼。 周天汉顿时心惊。 拔剑而起,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却见。 徐元带着近百骑兵急袭而来。 直接冲散了周天汉的人马。 周天汉此行召集饥民,带的都是步卒。 人数也不过百余。 面对敌袭,显然有些慌了。 “吁!” 徐元策马而入。 一拉缰绳。 宝驹嘶鸣,止于场中央。 紧跟着。 徐元高喊:“吾乃武朝皇子,来此诛杀周贼,以正国法,众民谁若敢相助,论同罪处理!” 周天汉一惊。 环顾周围。 发现徐元所带人马,不过近百。 他笑了。 “阁下便是徐元?” 周天汉担忧的心,已然落下。 徐元骑着马,绕圈而行。 目光锁定在周天汉身上。 徐徐打量。 片息,才冷声回应。 “是我!你便是那贼首周天汉?本王看来,不过如此!” 传闻周天汉凶猛。 此时一见,可见是虚传。 周天汉握剑的手紧了紧:“哼!就是你一直在扰乱我军后方,胆子倒是挺大,带着百人就敢深入洛北,来这杏儿庄劫杀我,你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天汉脸上闪过狠色。 心中杀意浓郁。 徐元冷笑:“杀你,百人足矣!” 第86章 周天汉被围,徐哲亮底牌 周天汉带百余辎重兵。 在杏儿庄发粮。 领粮者,便为周军。 一眼望去。 饥民数千,只需发放甲胄兵刃,即可参战。 徐元带兵不过近百。 虽是精锐。 可寡众悬殊,想杀周天汉。 难矣! “徐元,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今日你既敢来,那我便将你脑袋斩下,壮我军威!” 周天汉对徐元可谓是恨之入骨。 若非徐元。 周军战战可大胜。 周天汉冷哼。 剑招徐元,正欲动手。 却见徐元身后。 一熟悉身影骑马而来。 定眼一看。 正是覃渊。 周天汉大喜。 “难怪营中不见先生,原来是先生神机妙算,知贼六前来劫杀,带兵来援呀!” 说着,周天汉又看向徐元:“哈哈哈!贼六,我看你此番,如何逃脱!” 覃渊面无表情。 并不言语。 周天汉接着发问:“不知先生带了多少兵马?” 覃渊下马。 朝着周天汉拱手:“周公之志在天下,但如今大势已去,在下最后献一策,请周公归降!” 此话。 是覃渊的心里话。 他自己都已经投诚了。 劝周天汉归降在正常不过。 “什么?” 周天汉一顿。 不解。 他看看覃渊,又看看徐元。 猛然明悟。 “覃渊,你竟投敌!”周天汉诧目。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自己无条件信任的覃渊。 居然会叛他。 覃渊再次拱手:“周公言重,在下不过择主而栖。” “混蛋,你叛我!” 周天汉歇斯底里的怒吼。 跟着他举剑高呼:“众人听令,武朝昏庸,弃洛北灾情不顾,今有皇嗣徐元跋扈,随我将其诛杀!” 令下。 无人行动。 一众饥民,皆是默默注视着徐元和周天汉。 周天汉切齿。 斯时。 徐元开口:“周天汉,你可知覃渊为何让你北上杏儿庄,召集饥民为兵?” 周天汉愣了一下。 “覃渊,你害我!” 周天汉怒视覃渊。 覃渊低头不语。 算是默认。 杏儿庄饥民数千。 皆是受过徐元恩惠。 如今让这些饥民诛杀徐元? 不可能的。 徐元见眼前情景。 不由冷笑一声,朝着众饥民发问:“诸位可识得本王?” 饥民近前。 打量徐元。 熟悉的面孔,致使他们迅速回应:“小人认得,您是三皇子殿下!” “对,是您,当日开仓放粮者,便是殿下您呐!” “没有殿下,我等早就饿死了……” 徐元点头。 之前冒充的徐哲,是为行事方便。 如今大局已定。 当以真实身份示人。 “本王并非三皇子,之前所说,都是骗你们的!” “啊?” 众饥民大惊。 周天汉也露出了疑惑神色。 徐元这是自断臂膀? 正当众人不解之时。 徐元又开口了:“本王乃当朝六皇子,昊王徐元,当日以兄长之名开仓放粮,是因本王与皇兄兄弟情深,而本王仁厚,如此功绩,自当予以皇兄。” “然,本王近日彻夜难眠,心想不该瞒诸位真相,故今正名,同时,也为告知诸位,洛山有矿,诸位可渡河而去,在矿场以劳作换取食粮,从此不再饥荒。” 徐元激昂演讲。 一众饥民听的感激涕零。 有人上前:“殿下仁厚大义,是我等楷模,我们不认什么三皇子,只认殿下您,是您给了我们活路。” “没错!殿下是三皇子也好,六皇子也罢,我等皆愿追随殿下您!” 现场躁动。 甚至有人高呼徐元威名。 “昊王仁厚,救民水火,我等愿马首是瞻……” 声音越来越大。 数千饥民同时高呼,振聋发聩。 周天汉等一众周兵。 被如此气势震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徐元满意点头。 南宫璃惊叹。 当日徐元悄入洛北,开仓放粮。 原来竟是为今日布局。 “来人,将叛军拿下!” 徐元一声令下。 身后兵马先行。 一众饥民蜂拥而上,也不惧死。 周天汉百余辎重兵本就不善战。 不过片息。 半数人便被生擒。 周天汉见此,持剑而立。 “我周天汉谋划多年,岂会让你一个小子擒下?不惧死的,尽管上前来!” 怒喝一声。 周天汉一剑斩杀身前饥民。 而后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奋力砍杀。 一连数剑。 周天汉身前便倒下了不少饥民。 “赢诩!” 周天汉很强。 徐元不敢大意。 他唤一声赢诩。 赢诩立马动身。 纵身一跃,空中便出一剑,直取周天汉。 周天汉持剑格挡,借势一退。 以左脚为轴。 在原地一个漂亮的转身。 手中利剑回击,迎上赢诩。 赢诩眉头微皱。 侧身避开。 快剑一击,赢氏十三剑施展。 不过瞬息。 赢诩便挥剑十三次。 周天汉后撤抵御。 奈何赢诩的剑太快。 纵使他奋力格挡,身上也被赢诩留下了数个血洞。 “锵!” 两人对剑。 周天汉被逼退。 他身上鲜血直流,喘着粗气。 “西北第一剑客,果然名不虚传!” 周天汉咬牙。 口中言语,是对赢诩的认可。 赢诩不语。 持剑缓步靠近。 周天汉忙道:“西北赢氏,当年被武朝天子屠戮殆尽,鲜有族人苟且偷生,如今你赢诩却成了皇室走狗,当年之仇,难道你忘了么?” 见赢诩不为所动。 周天汉继续说道:“赢诩,你我应该站在同一战线,你反戈徐元,助我杀出重围,日后我周天汉霸业当成,我许你西北之王,让你赢氏重振往日荣耀!” 话至此。 赢诩脚下步子停了。 他的剑,也指向了周天汉的咽喉。 “你,话多了!” 赢诩冷漠回应。 他高举手中利剑,正欲斩下。 周天汉咬牙:“是你们逼我的!” 他强忍身上伤痛。 自怀中取出一支响箭。 对空迅速放出。 “砰!” 响箭升空。 炸出一道亮光。 在黑夜之下,格外耀眼。 徐元皱眉。 这周天汉,莫不是还有后手? 正思索。 远空便传来一阵铁蹄声。 跟着夜下便是闪烁起了点点火光。 只见。 一支千人骑兵,自远处急袭而来…… 宗人府院落。 徐哲对月饮酒,坛中美酒已是过半。 “宁侯,洛北消息差不多传回来了吧?” 宁侯站在亭外。 随着徐哲话落,便有一人快步入院。 在宁侯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又迅速离去。 宁侯皱眉,转身看向徐哲:“三殿下这是……亮底牌了?” 第87章 云夫人,久违了 月下。 徐哲轻笑。 “宁侯不坐下饮酒一杯?” 宁侯不做回应。 徐哲又道:“秦族这张牌,本王藏了很久,今夜亮出来,必要拉老六下马,宁侯,宗人府这边,可以着手皇嗣葬礼一事了。” 宁侯望月。 轻叹一声,道:“三殿下,此事……我权当不知。” 说罢。 宁侯便欲离开。 却被徐哲叫住:“宁侯不用着急离开,夜还很长,不如陪本王等待洛北讯归,再走也不迟呀!” 刚走出去数步的宁侯闻言。 顿住了脚步。 转身而回,入座孤亭。 徐哲一喜,为其斟酒。 此时。 洛北腹地,杏儿庄。 一人带千骑奔袭而至。 眨眼间。 千骑将整个杏儿庄围死。 骑兵装备精良。 就连战马,都披上了甲胄。 为首之人。 年过知命,手握一把大刀。 从人群之中骑马走出。 徐元看去。 那人面生。 不是武军,也非周军。 斯时。 身边覃渊开口:“殿下,此人,是秦开山!” 徐元微微惊讶。 先前在云家堡。 覃渊便提醒过徐元要地方此人。 不曾想。 现在这人便出现了。 在看秦开山所带私兵。 恐怕连武军的虎啸营内的骑兵,都没有这般精良的装备甲胄吧! 周天汉此刻狂喜:“徐元,你不会想到,我还有后援吧!今日,你必死无疑,哈哈哈!” 话落。 秦开山扛着大刀上前。 他目光在徐元身上打量:“你,便是武朝六皇子元?” 徐元轻笑:“你认得本王?” 秦开山不屑撇嘴:“不认得,只是三殿下所托,给了你的画像。” “徐哲?” 徐元皱眉。 自己这位皇兄,竟然还有牌没用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 徐哲负责洛北饥荒赈灾多年。 对于洛北各强族之间,自是有过深的接触。 能让秦族为其办事,不是什么难题。 只是这周族带头谋反,秦族参与其中。 他们皆是反贼。 徐哲与之有斩不断的联系。 若东窗事发,通敌之罪,足以将徐哲拉下皇嗣之位。 想到这里。 徐元笑了。 送上门的把柄,他岂有不收的道理? “徐元,下马受死吧!我或可留你全尸!” 秦开山一挥手中大刀,霸道极了。 徐元摇头:“你和周天汉一样自大,千骑而已,真当自己可以围杀这里的所有人?” “饥民而已,我的兵,一人可斩百首!” 秦开山话没错。 一旁南宫璃见此,心中大急。 “赢诩,护殿下离开,我带人拖住他们!阿元,快走!” 南宫璃非常果决。 迅速将人员安排好。 誓死要将徐元送走。 谁都可以死在这里,但徐元不行。 众人闻言。 正欲行动。 却见徐元轻轻摆手。 覃渊也在这时开口:“南宫小姐莫急,殿下自有安排,秦开山是为变数,但秦族尽在掌控之中,今日殿下必破贼大胜!” 覃渊自信一语。 南宫璃不由愣住了。 她诧异看向徐元。 难道,这也在那臭小子的谋划之中? 心中疑惑。 徐元便轻轻拉了拉南宫璃:“璃姐,你且站我身后,区区千骑而已,不足为惧!”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阿元,千骑精锐死围,你如何破局?” 周天汉大笑:“哈哈!破局,他真以为自己机关算尽?覃渊,你要叛我,也应当我死了再叛,眼下局势未定,你做决定做早了。” “秦兄,帮我杀了他们,砍下他们的首级,让我将其悬于周军大营之外,震慑武军!” 秦开山冷哼:“周兄放心,在下既是受三殿下所托,又加入了周军联盟,自是要杀他徐元立功的!” 周天汉点头:“甚好,哈哈!等杀了他们,秦兄便可与我一同赶往月牙坡下,与秦琅和犬子汇合,届时杀他武军个片甲不留!” 徐元听着两人对话,不禁嗤笑一声。 覃渊跟着说道:“周公,二公子已经离营,去往洛水下游了。” 周天汉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 还未等他反应。 徐元便是挥手。 身后之人,将周仲邑首级直接扔了出来。 “周天汉,这可是你儿周仲邑?” 首级滚至周天汉脚旁。 他定眼看去。 心中一颤。 小心翼翼将首级散发拨开。 可不就是他儿周仲邑么? “啊……贼六,我与你不共戴天!” 周天汉疯了。 长子周伯邑在洛京被斩。 此子周仲邑又死于徐元之手。 他周天汉,自此绝后了。 “啊啊啊……秦兄,帮我擒下贼六,我要亲手将其千刀万剐!” 秦开山应声:“正有此意!” 话毕。 秦开山扛刀便是下令。 私兵合围。 将徐元百人死围,再尽数屠戮。 南宫璃心急。 她拔剑将徐元护在身后。 这时。 覃渊又是开口:“殿下,云夫人该来了吧?” 徐元颔首,轻道:“已经到了!” 南宫璃一顿。 云夫人? 何时的事? 到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那云氏夫人还能帮徐元脱困不成? 徐元杀了云烨。 割了云川口舌。 又擒走了云骁,焚毁云家堡。 此仇可以说不死不休。 那云夫人怎会相助? 南宫璃不解。 徐元也看出她心中所忧。 “璃姐,我不杀云骁父子,是有目的的!” 徐元一语。 南宫璃猛然反应。 也在此刻。 杏儿庄外。 人影蹿动。 混乱的脚步声,徐徐传来。 朝着远处眺望而去。 可见黑压压的人,正迅速的朝着这边跑来。 人数之多。 数以十万计。 连地面,都被踩踏得震动起来。 来者。 竟全都是洛北饥民。 “贼人,休伤我主!” 跟着。 人群之中数道高喊声传来。 闻青带着苏破虏等人,纵马冲入杏儿庄内。 不时便来到徐元身前。 将徐元护在中央。 而后。 又见人群纷纷避让。 退出一条小道。 一青色裙服美妇人骑马而入。 其身旁一名武教头相护。 身后则是一众族人尾随。 正是云氏族人。 徐元嘴角带笑:“云夫人,久违了!” 第88章 洛北已平,强齐百万大军压境 云夫人至。 那袭华贵的衣着,让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徐元开口。 云夫人则是缓缓行至徐元跟前。 她面色凝重。 眼眸中对徐元的恨意,不曾消散。 “殿下,如你所愿,饥民已至,数以十万计!” 云夫人的言语低沉。 徐元满意点头。 斯时。 周天汉上前:“云夫人,你召集饥民来此,可是为助我周军成就霸业?” 当初周天汉拉拢云骁。 原因就是云氏在洛北极有威望。 能够召集足够的饥民。 强大周军的人数。 云家堡被焚毁之后。 周天汉派人寻过云夫人。 但几寻无果,便放弃了。 云夫人目光转动,落在周天汉身上:“周公,妾身此番前来,是为昊王殿下助威,十数万饥民,全凭昊王殿下号令!” 此话一出。 周天汉愕然。 秦开山也是变了脸色。 “云夫人,你这是何意?周云二族本是联盟,那徐元杀了你儿云烨,又擒走了云骁将军,你应与我同仇敌忾,将这贼六诛杀才是呀!” 周天汉心中不解。 他试图将云夫人拉回到自己的阵营。 云夫人沉声:“我家老爷重伤被擒,因由周公而起,当初云氏不愿联盟,是周公百般说辞,让我家老爷与你合谋,若非如此,我而云烨怎会身死?老爷又岂会被擒?” 云夫人将所有责任,全都扣在了周天汉的身上。 众人见此。 皆是疑惑。 南宫璃倒是看得明白:“阿元,那日在云家堡,你与云夫人独处半时辰有余,便是与之达成了共识?” 徐元点头:“算是吧!云骁父子在我手上,云夫人没得选择!” 授人以柄,当听人行事。 徐元手段光彩,但能成事,便是良策。 南宫璃瞥了徐元一眼:“还干了别的吧?” 徐元轻笑:“璃姐,先谈正事!” 说罢。 徐元又看向周天汉和秦开山等人。 他继续说道:“两位,本王仁厚,与你们商量点事,乖乖束手就擒,我可留尔等全尸,放尔族人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屠族灭宗!” 呸! 你徐元仁厚? 鬼信。 “做梦!” 周天汉咬牙。 大势已去,他不甘心。 秦开山更不用说。 他有私兵在手。 就算不敌,也能杀出重围。 “贼六,不过一众饥民,土鸡瓦狗罢了,想杀我?下辈子吧! 秦开山一喝。 手中大刀便抡了起来。 擒贼擒王。 他直逼徐元。 闻青见此,率先迎了上去。 霸王枪一击,顺势将秦开山逼退。 赢诩那边也动了。 直取周天汉。 周围兵马蹿动。 本是合围徐元,现在反被合围。 他们势要为秦开山和周天汉杀出一条血路。 场面混乱。 外围十数万饥民见此。 其中两万从焰硝矿场而来的几名立马站了出来,纷纷高呼。 “昊王殿下仁厚,周贼无德,我等替昊王殿下破贼,殿下可许我等衣食无忧,为了殿下,为了族人,为了活下去,冲呀!” 有人领头,十数万饥民疯了一般冲杀而来。 他们没有兵刃,没有甲胄。 那便用地上的石头,脚下的破鞋当做武器。 靠着人数。 再加上刘戬苏破虏一行人的策应。 饥民们硬生生冲垮了秦开山那千骑精锐的阵形。 战马也好,骑兵也罢。 在十数万双脚下。 皆被踩踏致死。 战局。 瞬息万变。 周天汉虽强,可赢诩为西北第一剑客。 不过片息。 他便败下阵来。 赢诩剑抵周天汉咽喉,只要一动,便可斩首。 秦开山这边。 与闻青相击,有来有回。 闻青勇猛,却不是秦开山的对手。 眼看不敌。 徐元动了。 他策马向前。 看准时机,一剑便是刺入秦开山后腰。 “偷袭!” 秦开山吃痛咬牙。 刚想反击,便被闻青的霸王枪挑落马背。 秦开山不甘:“贼六,你不讲武德!” 徐元冷笑:“那东西,本王没有,将叛贼尽数斩首,一个不留!” 徐元下令。 闻青等人立马动了。 带领百人,手起刀落。 叛贼人头落地。 血染杏儿庄。 千余周兵,全数身陨。 秦开山见此,嘶吼:“贼六,我与你不死不休!” 徐元缓步近前,冷漠扫过秦开山:“满足你!” 话毕。 徐元手中天子剑一挥。 秦开山首级滚落。 不死不休? 现在死了。 满足了! 再看周天汉。 咬牙跪在地上。 他不甘心。 霸业未成,却弄的家破人亡。 “贼六,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周天汉同样歇斯底里的大喊。 筹谋多年。 最终竟被徐元在短短数日,便将其瓦解。 憋屈呀! 徐元来到周天汉跟前:“不甘心?是还没有看到你的周军大败么?闻青,告诉他,秦琅所率周军,如何了!” 闻青连忙上前。 将探得消息,如实道出:“南宫朔将军率军踏破周营,歼敌近半,秦琅带残兵三万退守月牙坡。” “南宫朔勇猛追击,死围秦琅众军,由弓箭远攻,截至目前,合围圈不断收缩,不出两个时辰,周军可破,洛北可平!” “什么?” 周天汉惊诧。 虽早就听闻龙将南宫朔用兵如神。 战必胜,攻必取。 可没有想到。 秦琅在其面前,竟然撑不过数个时辰。 这还是以多战少的局面呀! “不可能,你骗我!” 周天汉不信。 徐元冷笑:“骗你对本王有什么好处么?周天汉,败了便是败了。” 周天汉瘫坐在地。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仅是几日时间,他便败的如此彻底。 身边之人叛他而去,云氏站在了徐元那一边。 仅存底牌秦开山,如此简单的就被斩了首级。 一切。 太不真实了。 失败的滋味,不好受。 周天汉身体发颤。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啊……” 周天汉仰天一啸。 奋力挣脱了束缚。 在地上一个翻滚,拾起了地上的利剑。 不等众人反应。 他却自己架在了脖子上。 一抹冷笑发出。 周天汉紧握利剑:“徐元,你够强,瓦解我周族大军,我周天汉佩服你,今日我周天汉虽死,却也不让你武朝好过!” 徐元皱眉:“什么意思?” 周天汉癫狂大笑:“哈哈哈……洛北起兵,不过只是开端,你武朝能平我洛北,能平的了北境大齐?” 话毕。 周天汉没有半分犹豫。 手中利剑一划。 自刎杏儿庄。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徐元凝神。 回味周天汉所说话语。 邻国大齐么? 难道…… 于斯时也。 洛京深宫。 边军急报。 韩常侍在天子寝宫外候着。 门开。 韩常侍惶恐开口:“陛下,边军告急,齐国百万大军压境,已至虎崖关外……” 第89章 徐元:该清算了 杏儿庄。 鲜血四溢。 染红了大地。 周天汉身死。 秦开山以及一众私兵被无情斩下头颅,悬于庄外枯树之上。 徐元立于众饥民之中。 “百姓饥荒,无食果腹,本王仁厚,在洛山开设矿场,百姓皆可前往,刘戬杜飞,你二人带人开路,前往洛水下游,渡众百姓过河入洛山,前往焰硝矿场!” “是!” 刘戬和杜飞异口同声回应。 苏破虏则是看准时机,高呼:“昊王殿下仁厚,昊王殿下百姓之福……” 一众饥民跟着附和。 早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求证过矿场的真实性。 徐元带两万饥民入洛北,便是这个目的。 “开拔!” 徐元一喝,十数万饥民,浩浩荡荡的从杏儿庄出发,前往洛水下游。 待大部分人离去。 云夫人这才找上徐元。 “殿下,事我已做到,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徐元目光扫过云夫人,轻声道:“待洛北之事尘埃落定,本王自会兑现承诺。” 云夫人脸色煞白:“谢昊王殿下。” 云夫人跪地俯首叩谢。 徐元摆手,带人往杏儿庄外走去。 “璃姐,洛北已平,该随我去各族,清算了!” 南宫璃点头。 随徐元而去。 行至杏儿庄外。 南宫璃忍不住开口询问:“阿元,你答应了云夫人什么条件?” 徐元轻笑:“将云骁父子送回云家堡故址!” “什么?” 南宫璃一惊,忙道:“云骁父子杀了朝廷诸多将士,而且已经入了洛京大狱,你如何送回。” 徐元摇头:“活人难送,尸体还是可以的!” “你骗她?” 徐元轻轻叹息一声,道:“当时可没说送活人还是尸体,而且……她也知道回去的只会是尸体,她不过是想要留个念想罢了。” 杏儿庄内。 众人已然尽数离去。 云夫人身边,武教头许子石上前。 “主母,您书信覃渊,助昊王得贤才,又助他擒了周天汉,那昊王当真会将老爷和少爷送回云家堡么?” 云夫人深吸一口气:“不会!” 许子石顿了:“那……” 云夫人苦笑一声,道:“回来的,只会是尸体,云氏谋反,屠族是必然之事,许教头,洛北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你现在便乘快马背上,去齐国避难吧!” 许子石抱拳:“主母,您对我有收留之恩,云氏遭难,我岂能孤身离开?” 云夫人叹息。 她很清楚云氏的下场。 答应徐元要求。 也不过是想为云骁父子求个全尸罢了。 “许教头,你非云氏之人,没有必要和云氏共存亡,走吧!” 云夫人再三劝说。 许子石握拳。 思索片息。 跪地叩首:“主母保重!” 话毕。 许子石上马,一拉缰绳。 自北而去。 云夫人目送,然后朝着仅存的云氏族人道:“走,回云家堡,等待天子降罪!” 云氏族人默默点头。 各自上马,前往云家堡。 夜下。 十数万饥民东行洛书。 徐元带着闻青等一支小队,往东北方向而去。 那里是秦族族地。 也是临近柳族小镇所在。 一路奔袭。 很快便至秦族。 “闻青,将秦族所有人都擒来,破虏,找到秦族库房。” “是!” 徐元一声令下。 两人迅速行动。 覃渊在后,缓缓开口:“殿下这是要……屠族?” 覃渊看穿了徐元的心思。 徐元冷漠点头:“秦族谋反,当诛九族,他们的脑袋,都将会是本王的功绩,本王说过,洛北平了,这些人都该清算了。” 覃渊眉间一颤。 殿下当真果决。 霹雳手段,震慑整个洛北。 如此,武国境内,无人再敢生出反意。 很快。 秦族三百二十余人,皆被擒来。 聚于一处空旷之地。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我秦族,难道不怕我秦族精兵,将尔等撕碎么?” “对呀!尔等究竟何人也?” 几个秦族族老指着徐元,开口质问。 徐元轻蔑一笑:“吾,武朝六皇子,昊王徐元!” “什么?武朝皇嗣!” “这……怎么可能?” 秦族众人皆是慌了。 皇嗣亲至,他们危矣! “本王只说一次,秦族房长、族老、管事,都站出来!” 徐元低喝。 秦族众人相互对视。 最终有人站了出来。 就在他们不解之时。 徐元有开口了,“秦族谋反,囤养私兵,其族长秦开山已伏诛,论罪,尔等当诛九族,闻青,斩!” 一声令下。 三百二十余人,卒! 在洛北屹立了百年的大族,一朝覆灭。 所有人的首级,悬于周围枯树之上。 以作警醒。 秦族房长、族老、管事,首级则被单独存放木匣,带回的洛京。 斯时。 苏破虏行至。 “殿下,秦族库房内有粮食数千石,价值连城的财宝也不少,要怎么办?” 徐元未开口。 赢诩便要接话。 闻青却是抢了先。 “还用问么?粮食带走分发饥民,财宝一件不留,剩下带不走的,全烧了。” 赢诩白了闻青一眼。 得。 你这家伙。 次次都会抢答了是吧! 苏破虏看向徐元。 见徐元颔首,他便立马按吩咐办事去了。 很快。 秦族族地大火冲天。 将漆黑的夜照到透亮。 族地外。 徐元策马。 “下一家,柳族!” 言毕。 众人紧随徐元,前往柳族小镇。 同一时间。 洛京宗人府院落。 徐哲已酒过三巡。 宁侯未归。 坐在亭下,等待探子来报。 这时。 一人快步行至。 于亭前跪下。 “宁侯……” 下人欲言又止。 宁侯扫了遗言徐哲:“无妨,自己人!” 下人闻言,才道:“洛北密信。” 宁侯招手。 下人将一封密信呈上。 待其退去。 宁侯才将那份密信打开。 徐哲自信一笑:“宁侯,本王若是猜得不错,南宫朔应已破贼,洛北之乱,平了吧!” 宁侯面色凝重:“三殿下当真料事如神。” 洛北平叛,不过迟早的事。 不难猜。 徐哲接着说道:“可惜了,这平贼的泼天功劳,本王没有拿到,老五因伤在家,也拿不到了,倒是便宜了南宫朔,至于老六……这时候应该死了吧!” 宁寿将密信交予徐哲。 徐哲一看。 大喜。 “哈哈哈!老六,该呀!” 宁侯不解:“信上并未提及昊王,你怎知他已身死?” 徐哲笑着指了指密信上的内容,道:“秦族是本王在洛北的底牌,也是周天汉最后的救命稻草,密信所述,杏儿庄外笼聚饥民,庄内枯树悬有大量首级,宁侯猜猜,哪些首级是谁的?” 宁侯一惊:“先前消息传回,昊王带一支小队往北而去,难道……” “不错!” 徐哲非常笃定的回答。 秦族有千骑精锐,对上徐元的小队,结果无需多言。 宁侯不语,似在思索。 徐哲又道:“洛北平贼之事,大功劳捞不到,小功劳不会少,接下来且看我家夫人如此揽功而归了,哈哈哈……” 第90章 屠了你柳族,尔等又能如何? 宗人府院落。 回荡着徐哲的笑声。 洛北平叛一事,他没有捞到大头,但却会成为唯一的赢家。 至少在徐哲看来。 就是这般。 夜半。 柳族小镇灯火通明。 镇内府宅内外。 挂满了丧布。 柳文豪孤坐祠堂。 一众族人聚集。 “族长,软禁王妃,真的……没关系么?” 柳族一名房长小声询问。 柳文豪皱眉,思索片刻,缓缓开口:“让她出来。” 房长闻言。 迅速退去。 很快。 柳氏便疾步走来。 “父亲,你弄错了,杀兄长之人,并非三殿下!” 柳氏一到,便是开口解释。 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她便已经猜到了其中端倪。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知。 便被柳文豪击晕。 柳文豪凝视柳氏,沉声道:“狗贼徐哲,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会弄错?” 徐元杀柳龙翰的画面。 在柳文豪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恨! 柳氏长叹一口气:“父亲,三殿下一直身在洛山,从未入过洛北,这些日子,来过洛北的皇嗣只有两人。” “一人是领军平叛的五皇子徐炎,还有一人,便是行事狡诈的六皇子徐元。” 听完柳氏此话。 柳文豪皱起了眉头。 当初徐元与他首次见面,便称自己是六皇子徐元。 只是后来才改了口。 难不成,真弄错了? 柳文豪咬牙,追问:“可那小子,知你右臀有一灼疤,如此隐私,外人岂会知晓?” 说到这里。 柳氏面色不由泛红。 同时惊叹这徐元,步步都在布局。 那日在洛京城外竹林。 徐元带着都察院和兵马司的人抄了盐帮霍家的老底。 柳氏冲出重围,隐入竹林。 却被徐元轻薄。 裙袍被掀。 身上任何秘密,被一览无遗。 那灼疤,自然也是。 柳氏不语。 如此事情,怎可说出口? “灼疤之事,是被老六偶然所知,他冒充三殿下,就是为了挑起柳族和三殿下之间的纷争!” 被软禁几日。 柳氏已经把所有思绪捋得清楚。 柳文豪依旧不信:“可那人与我五年前所见徐哲几近相似,又怎么会错?” 徐元和徐哲的确相貌相近。 要不然徐元行走洛北。 也不可能没有人看出其中端倪。 柳氏摇头:“老六与三殿下确实很像,但老六多了几分英俊。” 说着。 柳氏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徐元的面容。 她连忙甩甩脑袋,将其驱逐。 柳文豪听到这里,终是明悟。 “难道,我真被骗了?” 如果真是如此。 那他将赤霄剑送入周军大营,便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柳氏点头,正欲说话。 就听到府宅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跟着府门被人破开。 徐元骑着马,缓步入院。 “你猜对了,你就是被骗了!” 徐元在洛北多日。 顶着徐哲之名杀人放火,柳文豪至今才反应过来,未免蠢了些。 “狗贼是你!” 柳文豪见徐元面容,当即咬牙切齿。 柳氏则是面露诧异神色。 显然是没有想到徐元会出现在柳族。 “老六,你……” “皇嫂,多日不见,怎的消瘦了呢?” 徐元一抹玩味掠过。 目光在柳氏身上游走。 最终停在了柳氏那抹艳唇之上。 百看不厌,极品呐! “臭小子,收起那点心思,先办正事!” 身旁。 南宫璃提醒。 徐元正了正身子:“王妃,此处乃叛贼柳族族地,你在此作甚?哦,本王倒是忘了,王妃本就是柳族之女,回家探亲,倒也合乎情理。” 柳氏脸色沉重。 徐元至此。 她知定无好事。 “皇弟一口一口叛贼,不知我柳族何罪之有?族中男丁不曾入周军,又何来叛贼一说?” 柳氏口齿,倒是比柳文豪要强。 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徐元冷笑。 “洛北叛乱,众族参与其中,柳族为周军提供甲胄兵刃,箭矢战船,此罪当诛!” 柳氏不怯:“叛贼不叛贼,诛杀不诛杀,可不是皇弟一人说了算。” 徐元摇头。 柳氏一张嘴,如此了得。 换做旁人,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徐元不再废话。 “今夜战乱,本王奉命平叛,屠了你柳族,尔等又能如何?” 话毕。 徐元看向赢诩。 赢诩会意。 将马背上装有秦族主事者头颅的匣子打开。 利剑一挑。 众首级滚落。 徐元又道:“周族已灭,秦族已屠,现在,轮到你们柳族了。” 柳氏见此。 心惊。 她从未见过如此手狠之人。 柳文豪则是双腿一软。 回想前不久徐元屠戮柳氏族人的一幕。 恐惧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老六,你敢!” 柳氏拦在徐元身前。 她是王妃。 徐元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她。 “有何不敢?闻青!” 徐元一唤。 闻青上前。 “族长、房长、族老、主事,一个不留,夜很长,叛贼……慢慢杀!” 徐元下令。 所带兵马即刻行动。 “哦对了,拉到外面去杀,别把血溅到王妃身上。” 话毕。 府宅内所有人被清理出去。 其余人自觉退下。 赢诩则是抱剑立于府门处,不做言语。 院内。 徐元走近柳氏。 柳氏怒目:“徐元,你屠戮我族人,我会与你不死不休!” 徐元不紧不慢,寻来椅子坐下。 “柳族为周军供给,我不屠,陛下也会下令诛九族,届时王妃和三皇兄,能脱得了干系?” 徐元说的没错。 但徐哲身为皇嗣,没有那么容易掉脑袋的。 况且柳族悬崖勒马,断了周军供给。 可将功折过。 “你想借此机会,扳倒三殿下?” 柳氏聪慧。 一眼看破。 徐元却是摆手:“一个柳族,扳不倒的,但若加上覃渊以及三皇兄的赤霄剑,还有王妃你,或许可以。” 此话落下。 柳氏才想起来。 刚才在徐元身后。 的确有一人手握赤霄剑。 难不成就是周军军师覃渊? 如此说来。 徐元给徐哲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轻而易举。 再加上柳族这一层关系。 还有她柳氏现身洛北。 到时候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这通敌之名的帽子,绝对带的稳稳的。 想到这里。 柳氏慌了。 眼下情况。 比上次在城外竹林被抓个正着,还要严重。 徐哲若是倒台。 她这个王妃也将香消玉殒。 不对。 刚才徐元说柳氏族人慢慢杀。 而且不是杀绝。 现在又与她独处一处。 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柳氏想到这里,忙道:“皇弟,不如说说你的要求和条件?” 徐元闻言,笑了。 他缓缓起身,来到柳氏跟前。 指尖挑起柳氏下巴,拇指轻抚那对红唇,“王妃这嘴……倒是诱人,只是不知,是否巧舌如簧?” 第91章 我要做我自己,我叫柳凤娇 “放肆!” 柳氏呵斥。 一把将徐元推开,自己则是往后退去。 却被徐元拦住了纤细的腰肢。 “王妃,这夜黑风高,本王放肆一把,你又能如何?” 徐元坏笑。 柳氏这才意识到。 整个府院已经被徐元清空了。 “徐元你大胆,我是王妃,你敢对我不敬?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柳氏有些心慌。 徐元贪赌重色,这事天下皆知。 她不敢想徐元会对她做什么。 徐元轻笑:“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不敢的?王妃不是想要知道本王的条件和要求么?其实很简单,本王要你以及整个柳族!” 柳族是百年匠族。 族中之人,个个都是能工巧匠。 一夜之间能够造出千把复合弓。 如此能力。 倘若加以善用,何愁大业不成? 当然。 如果柳族不能为己所用,那徐元只能将其毁去了。 他得不到的。 别人也别想得到。 柳氏贝齿紧咬下唇。 她挣扎着要推开徐元。 却被徐元顺势荡开裙袍。 “你敢……” 柳氏娇躯一颤。 贝齿咬得更紧了。 嘴上说不,身子却是很诚实。 “柳族非我说了算,我五年未归族地,此事你要问我父亲!” 说罢。 柳氏猛然推开徐元,拉下自己的裙袍。 徐元轻揉指间。 露出玩味。 “赢诩!” 徐元轻唤。 赢诩快步入院。 同时将一颗脑袋扔了过去,而后退去。 徐元指着那颗首级,笑道:“王妃,不如你现在问问柳文豪,这柳族是否归顺?” 柳氏一颤。 眼眸已然泛红。 毫无疑问。 那首级,正是柳族族长,柳文豪。 “父亲!” 柳氏惊呼。 她虽五年未见柳文豪。 但昔日情感仍在。 父兄皆亡。 她内心对徐元的恨意不由涌出,但更多的,是惧怕! 徐元在这时开口:“你看,柳文豪他没有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柳氏身体发颤,怒目而视:“徐元,你好狠!” 之前在王府。 柳氏时常见徐哲歇斯底里的无能怒吼。 现在她算是体会到了。 徐元狠辣。 动辄便是屠戮灭宗。 “身在乱世,人不狠,站不稳!这是诸位皇兄这些年教给我的道理。” 徐元冷笑,接着又道:“王妃,本王仁厚,愿意给你和柳族指条明路。” 话毕。 徐元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稿。 上面画着的,正是复合弓。 之前的那份已经被焚毁,眼前这份,是徐元新画的。 柳氏目光投来。 她虽不善造物。 但自幼柳族长大,多少懂那么一些。 此弓,神兵也! 难怪老六可以千骑行走洛北,周族大军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柳氏咬牙,沉声询问:“什么意思?” “两个选择!” 徐元竖起手指,继续说道:“一,今夜柳族灭族,本王擒王妃下狱,归京之后,将三皇兄拉下嗣位,届时一应女眷,包括王妃皆会流放,沦为胡夷取乐玩物。” 听到此话。 柳氏身体颤的更加厉害了。 皇子若是被废黜,其府上女眷皆会被流放。 流放之地,多为胡夷。 胡夷暴虐。 礼制崩塌。 其所过之处,女眷皆被沦为为胡夷诞下子嗣的工具。 “说另外一个选择!” 柳氏强忍心中惧意。 下意识便想要选择第二条路走。 徐元竖起两根手指:“这另外一个选择本王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柳族归顺,王妃亦是如此!” “此图所绘名曰复合弓,强如十石宝弓,常人皆可使用,柳族以此献宝陛下,再有本王作保,可护柳族不灭,也可保王妃全身而退!” 柳族是一张好牌。 不仅能对付徐哲。 还是徐元未来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柳氏不语。 难做抉择。 选择第二条路,无疑就是让他背叛自己的丈夫。 违逆道德伦纲。 徐元见此,冷道:“王妃既然不知道如何选择,那便让本王帮你选好了。” 话落。 徐元一步上前。 一把抓住了柳氏的衣襟。 不等柳氏反应。 徐元便是将其罗裙尽数掀开。 整个院内,竟有些扎眼。 “徐元,你敢……” 话未说完。 身体便传来异样。 整个人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 那是一种徐哲从未给予过她的感觉。 与此同时。 徐元转过柳氏身躯。 柳氏伸手朝前撑去。 她猛然从那无法自拔的泥潭中回过神来,反手抵住徐元的腰。 “不行!” 柳氏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徐元凝神。 淡漠说道:“我不喜欢逼,如何抉择,你自己来!” 此话落下。 柳氏脑海之中浮现往日种种。 徐哲对她并不疼惜。 在一些事上。 从未满足过她。 甚至对她的陪伴,不如那冰冷的“玉郎君”! 与其死守那早就破碎的贞洁。 待徐哲倒台。 她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倒不如放开做自己。 在这乱世,活出一个真我。 柳氏贝齿紧咬下唇。 终于。 她松手了。 那一瞬间,她感觉全身都在发软。 “皇弟藏拙二十载,若非今日,我竟不知你心思缜密,谋略过人,尽是长处,是我输了,也是三殿下输了!” 柳氏喘息言语。 徐元嘴角轻扬:“输的只有老三,也只会是老三。” 洛北平叛一事。 终要有人落马。 徐哲筹谋多年。 底牌用尽。 他已是穷途末路了。 柳氏紧紧抓着椅子:“入了帝王家,走上争储一路,本就充满血腥与无情,我不后悔,输便是输了,但就算是输,我也要输得坦荡。” 说着。 柳氏迅速转身。 将徐元推下。 “柳族两千余丁,族长、房长、族老、主事皆已斩首,自今日起,王妃便是这柳族之长了。” 徐元面露满意。 双手抱住柳氏腰肢。 柳氏抓住徐元的手,似是抵抗。 化被动为主动。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王妃,也不会再是你们口中的无名柳氏,我要做我自己,我叫柳凤娇!” …… 第92章 柳凤娇:坏,坏掉了 柳凤娇,是柳氏本名。 这一刻。 她解放了自己,也做回了自己。 徐元起身。 柳凤娇环着徐元脖颈。 埋头而下。 徐元将其放在案桌之上,“既已抉择,日后,你我便是一体,待到天明讯归洛京,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柳凤娇抓着徐元的双手。 颤声说道:“还要多久?” 一行清泪。 自柳凤娇眼角滑落。 她身子骨弱。 受不住徐元。 “夜还很长,我说了,待到天明!” 徐元轻声回应。 夜深。 柳族院内。 回荡着柳凤娇的微弱的声音。 “坏,坏掉了……” 直到卯时。 院内的动静算是平复了下来。 南宫璃沉着脸色,缓步入院。 地面狼藉一片。 案桌椅凳尽被掀翻。 “你是真会玩!” 南宫璃目光一扫。 徐元恰好着装。 再看王妃柳凤娇。 趴在案桌上,已然不动弹了。 南宫璃蹙眉:“死了?” 徐元摇头:“不至于!” 南宫璃冷冷的白了徐元一眼。 沉默几许,这才说道:“月牙坡那边消息传回来了。” “如何?” 徐元心中已有猜想,但依旧开口询问了出来。 “月牙坡下三万周军残兵全数剿灭,秦琅被当众斩首,洛北叛乱,我哥只用了一夜便平了。”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 一夜平周贼。 这可是大功一件。 她很清楚。 此番南宫朔来洛京,是为带她回北邙。 如今功成。 她可能要离开了。 徐元点头。 南宫朔勇猛,破敌是肯定的。 但一夜便破。 着实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既然洛北平了,帮我传令,让众军休整,等吃饱喝足了,再按照覃渊给的那本名册上的名单,一个个清算,来了洛北,自然是不能空手而归了。” 徐元轻笑。 要是没有覃渊的名册。 这清算洛北众族,还得花上不少功夫。 南宫璃追问:“柳族不屠了?” 徐元颔首:“柳族还有大用,日后柳族将会是我的一大助力,管事的都死了,柳氏凤娇便是他们的主子。” “你不怕那女人反水?毕竟他是三皇子妃!” 南宫璃有些担忧。 徐元成竹在胸:“她已被我折服,心服,口也服!” 天明。 洛北讯归。 皇宫书阁。 天子今日比以往要早起。 亦或者是说。 昨夜被边关急讯惊醒后,便再未入睡。 兵部尚书何进天未亮。 便在太和门等候天子召见。 卯时一过。 直接面圣。 殿前,何进拱手:“陛下,洛北传讯,南宫将军大败周贼,十万贼人已尽数伏诛,南宫将军正班师回朝,不时便至!” 天子露出喜色。 洛北这块多年的心头病,总算是落下去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洛北。 而是北境强齐百万大军来袭。 “齐国那边什么动静?” 天子沉声。 面露忧色。 齐武两国素来不和。 只是近年来为谋求发展。 两国已经议和停战。 可洛北一反。 南宫朔这位龙将从北邙调入洛京。 这齐国就大军压境了。 当真挑的是好时候。 一切,或许都不是巧合。 何进答话:“齐国大军在虎崖关外扎营,目前并无起战迹象,兵部已经拟定兵力部署,北邙守将南宫庭也已前往虎崖关坐镇!” 天子听到南宫庭亲至虎崖关。 紧皱的眉间才稍稍舒展了开来。 “启用我朝埋在齐国内部的暗探,朕要时刻掌握齐军动向,何卿,此事不得有半点疏漏。” 天子再三叮嘱。 何进领命。 天子又道:“昊王可入了洛北破贼?” 话锋一转,提及徐元。 “陛下,目前暂无昊王殿下的消息,只知昨夜昊王殿下领兵渡河追击贼寇,眼下大军已经回了洛山,却不曾见昊王殿下踪迹!” 何进如实回答。 天子颔首,若有所思。 宗人府院落。 徐哲面露喜色。 “你说什么?大军已经凯旋而归,尽数渡河,而老六还没回来?” 探子跪在徐哲跟前,将探察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见徐哲追问,探子忙道:“回殿下,据消息称,昨夜昊王在杏儿庄与秦族兵马有过冲突,之后就再也不见昊王踪迹了。” “消息可靠么?” 徐哲激动起身。 探子信誓旦旦:“绝对可靠。” 徐哲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他心中思索。 秦族是我的后手。 之前消息称老六只带了百人北上。 碰上秦族的千骑精锐必死无疑。 错不了的。 要是老六相安无事,为何不回洛山。 洛北叛乱已平。 该是回洛京邀功了。 连关云烈一众兵马都已经渡河归来。 老六八成是死了。 绝对错不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何不见夫人来信? 徐哲留了一个心眼。 亏吃多了,总会变得小心一些。 “王妃可有来信?” 徐哲追问。 探子不敢懈怠:“只有日前王妃身边贴身婢子归来,称一切顺利,让殿下宽心!” 一切顺利? 徐哲眼眸转动了几下。 老六要是没死。 夫人肯定差人传信。 眼下天明,老六没有半点信。 除了死。 本王真的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了。 正思索着。 宁侯快步走来。 徐哲连忙起身相迎。 “宁侯可是有消息带来?” 徐哲被禁足宗人府。 下面的探子终究能力有限。 宁侯身份高贵,手眼通天。 定有他徐哲不知道的消息。 宁侯负手而至,行入孤亭。 这才开口道:“昨夜有一密信自北而来,连夜送入宫中,虽不知是何事,但事肯定不小。” 徐哲一惊:“北渡平贼,折了一个皇子,这事算不算大?” 他心中已然先入为主了。 宁侯凝神:“算!” 徐哲雀跃:“不行,老六狡诈,必须确定他死了才可行事,去,传信王妃,询问其老六生死!” “是!” 探子退下。 徐哲在院落内耐心等候。 时而焦急,时而发笑。 足一个时辰。 探子携信而归。 “殿下,王妃回信!” 探子呈上。 徐哲急不可耐的将信打开。 上面仅有两个字:已死! “哈哈哈……老六呀老六,你可算是死了,此局终究是我赢了!” 徐哲大笑。 高兴的跳了起来。 甚至是险些摔倒。 见宁侯还在。 徐哲连忙收了收自己的失态。 整理衣着,扶正了帽子! 第93章 老底掏得干干净净 “宁侯,是本王失态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 徐哲连忙朝着宁侯拱手致歉。 宁侯轻轻摇头:“三殿下,您的帽子歪了。” 徐哲闻言。 再次扶了扶王帽。 确定摆正了,才重回孤亭。 “宁侯,老六身死洛北,他的羽翼,本王要全数拔尽,还请姑父助我!” 徐哲已经按捺不住的了。 当初徐元趁他不在洛京。 清算了他身边的助力。 如今徐元身死。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侯愁眉不展。 似在思索。 片许。 宁侯说话:“三殿下,陛下尚未昭告天下,昊王生死未定,不可鲁莽行事!” 徐哲脸色一变。 他被徐元耍了一次又一次。 心中怒火早已经到了顶点。 “本王等不了了,宁侯,我就一句话,你帮不帮?” 徐哲咬牙。 心中恨意骤然增加。 宁侯轻叹:“三殿下可别忘了,盯着洛北的,可还有其他几位皇子。” 此一言。 将徐哲从深渊猛地就给拉了回来。 对呀! 五皇子徐炎此番无功。 多半是因为徐元暗中耍手段。 他应该也坐不住才对。 还有四皇子徐璋。 也不知道沉寂了这么些天,在憋什么大屁。 再就是二皇子徐谕。 那日在殿上。 他可是损失了三万两黄金。 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现在徐元身死。 二皇子怕是要将那三万两黄金给弄回来呢! 徐哲思索几许。 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不少:“本王只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宁侯:“你要动昊王的人,以什么名义?” 徐哲冷哼:“刑部拿人,想来罪名好安!” 宁侯再次轻叹摇头。 “三殿下尚在禁足,有什么事情安排下面的人去办,我会给刑部那边打招呼的。” “谢姑父!” 徐哲点头。 当即安排了下去。 苏府。 苏婉茹与父亲苏伯庸正对坐相谈。 不见苏破虏归来。 甚是担忧。 突然。 府门破开。 一众差役冲入。 为首者。 是一男子。 着云纹紫服,阔步而来。 他是张佐,任刑部侍郎。 “矿运使苏伯庸何在!” 苏伯庸和苏婉茹惊诧。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上前相迎。 苏伯庸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登门,所为何事?” 张佐扫视苏伯庸,冷声道:“矿运使苏伯庸,涉嫌谋取皇家财产,中饱私囊,拿下!” 一声令下。 差役立马拔剑。 苏伯庸一顿,忙道:“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下官廉洁,从未谋私,这……” “聒噪!” 张佐冷哼。 苏婉茹跟着上前:“大人,苏氏背后有皇嗣扶植,你等这般闯入,难道不怕殿下问罪?” 见情况不妙。 苏婉茹只能是搬出徐元了。 “啪!” 只是话刚说完。 张佐便一巴掌抽在了苏婉茹白嫩的脸颊上。 留下一道掌印。 “皇嗣犯法,与庶民同罪,再敢胡言,拿回刑部直接大刑伺候!” 张佐怒斥。 苏伯庸连忙将苏婉茹拉至身后,护其左右。 张佐挥手。 刑部差役直接将苏伯庸和苏婉茹扣下,押运回刑部。 整个苏府,直接查封。 赵府。 赵艳娘刚接到洛北传来的消息。 刚准备动身前往洛北。 却见府门外刑部差役破门而来。 赵艳娘蹙眉:“不好,殿下出事了。” 她呢喃一声。 当即从后门悄然离府。 前脚刚走。 后脚刑部差役便至。 “来人,将赵府查封,所有东西,抄了!” 赵府被抄得干净。 名下妓馆赌坊,尽数被封。 同样被抄的。 还有罗信新居。 而他身在户部当差。 张佐带人便直接闯入。 不由分说。 将罗信这个度支司郎中给押走了。 户部那边甚至来不及反应。 宗人府院内。 徐哲的手下来报。 “殿下,事情办妥了。” 徐哲露出喜色:“苏氏呢?” “送往王府了。” “甚好!” 徐哲满意点头,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那两寸软肉。 不禁深吸一口气。 他还就不信了。 这玩意儿真废了? 一旁宁侯开口:“洛京内其他人,可有动静?” 虽说洛北的消息已经确定了。 可宁侯有些心神不宁。 总感觉哪里不对。 “回侯爷,诸位皇子都准备动身入宫,前往太和门,随陛下迎南宫将军凯旋!” 宁侯点头。 不做言语。 徐哲则是沉浸在喜悦当中。 他虽被软禁,但消息灵通。 之前失去的苏氏、赵氏、盐帮,都会回到自己的手上。 特别是那度支司郎中之位。 “三殿下,洛北叛乱落下帷幕,接下来陛下恐怕要处理洛北灾粮以及盐帮一事了,你可想好了退路?” 日前。 此事卷宗宁侯已经过目。 于公。 徐哲皇嗣之位危矣。 于私,他也只能提醒徐哲。 都察院那边已经掌握了他中饱私囊,克扣灾粮的罪证。 若是事发,罪责难逃呀! “宁侯安心,退路便在礼部,一切事宜,严暮大人已然安排妥当,而且,待夫人自洛北揽功而归,这禁足怕是也要解除了。” 徐哲成竹在胸。 宁侯颔首。 沉默不语。 同时。 四皇子府。 徐璋已然让人备好车马。 离府上车。 身旁华启开口:“殿下,三皇子那边已经动手了,苏氏和赵氏都被刑部扣了,还有度支司郎中罗信,也被强行带走了。” 徐璋嘴角轻扬:“三皇兄竟信老六身死洛北?不过也好,如此一来,便能看清楚老三的底牌了。” 华启跟在徐哲身边多年。 却不知道徐哲到底藏了多少王牌。 如今刑部拿人。 可见其中便有徐哲的人。 “殿下,以在下看,三皇子禁足宗人府,却还能调动人马,这宗人府内,应也有他的人!” 学医之人,心思一向缜密。 华启也不例外。 徐璋点头。 他很欣赏华启。 否则也不会重金相求。 出门也将其带在身边。 “连华神医都猜到了,看来老三这步棋,走的是真心臭,老六狡猾,略施手段就将老三的底牌尽数骗出,老底掏得干干净净,只是我很好奇,王妃柳氏为何会站在老六那边?” 徐璋的消息不差。 诸多事宜,自是多数知晓。 华启猜测:“会不会是三皇子的圈套?” 徐璋摆手,否定了华启的想法。 “老三很蠢,玩不来这种谋略,罢了!待老六归来,一切便可知晓,现在该入宫看好戏去了!” 言毕。 徐璋马车朝着皇宫快行而去。 而此刻的柳族小镇。 柳凤娇正扶着徐元膝盖,埋着头。 “信传回去了?” “嗯……” 柳凤娇分心回应。 徐元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吐,“差不多该动身回洛京了。” 第94章 制衡之术,天子赐婚 皇宫。 太和门。 礼部各司举旗鸣乐。 天子在前。 众皇子在后。 百官相随。 包括宁侯,也来到了此处。 其阵仗。 史无前例。 足以媲美天子。 武朝可从未有过任何人,受过这般礼遇。 南宫朔骑战马而来。 近至太和门。 见天子圣驾。 连忙下马,卸甲摘帽。 改作步行。 行至天子身前,跪地叩首。 “陛下,末将不负众望,破敌五万,歼灭其主将秦琅,邢巨力等一众副将,大胜而归!” 南宫朔高声汇报战况。 龙将之名,实至名归。 五万强兵,快击洛北周贼。 以数千伤亡,灭敌五万。 这可是常人无法做到的战果。 天子大悦。 挥手喜道:“南宫将军快快免礼,此番洛北叛乱之危,多亏了你,朕定有重赏!” 南宫朔并未起身,而是沉声道:“陛下,末将虽破敌制胜,但却让贼首周天汉及其谋士覃渊遁走,这是末将失责,洛北之战,不敢言功。” 天子摆手。 似乎并不在意。 “无碍,叛军已平,剩下个光杆司令,掀不起风浪。” 听闻此言。 南宫朔的内心才稍稍松了口气。 若非叛军尽数被灭,他定会将整个洛北掘地三尺,也要将周天汉给找出来。 再加上军中无粮,不能在洛北久留。 这才先回洛京复命。 南宫朔起身。 天子又道:“洛北之战,南宫将军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 南宫朔眼眸一动。 奖赏什么的他不要。 他只想向天子求一道圣旨。 那便是将南宫璃遣回北邙。 “陛下……” 南宫朔正欲开口。 却被一旁宁侯打断:“陛下,南宫大将军虽有平贼之功,可洛北众贼之前就经历了大小战役,早已是强弩之末,今陛下百官亲至太和门相迎,已是给予南宫将军天大的圣恩,再谈赏赐,恐有不妥呀!” 洛北平叛。 参与者众多。 之前是诸位皇子领兵,打的是消耗战。 临末换了南宫朔,一夜便拿下叛军。 很难让人不认为,南宫朔打的是强弩之末的叛贼。 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天子挑眉。 并未因此而不悦。 反而是问向宁侯:“哦?那依宁侯之见,当如何呀?” 言语间。 似乎有一丝玩味,让人难以揣摩。 宁侯上前,道:“臣惶恐,此事臣不过持有两分拙见,最终还得听陛下圣裁!” 南宫朔微微皱眉。 眼角余光扫过宁侯。 他虽是武将。 但文臣那一套,他又岂会不知? 南宫氏手握边军,拥兵数十万。 朝中谁不忌惮? 见天子要赏,自然是会站出来阻挠一二的。 南宫朔顺势而为:“陛下,宁侯所言甚是,末将着点微末功劳不足以嘉赏,不过末将倒是有一家事,还望陛下能够做主!” 南宫璃离族多年。 此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其带回北邙。 否则。 洛京争储之局愈发严重。 跟在徐元那身边。 南宫璃迟早是一个死字。 上次夜闯皇宫。 下次指不定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届时授人以柄,牵连整个南宫氏族。 皇恩浩荡,南宫氏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万劫不复。 天子颔首。 南宫朔松了口气,刚想要请旨。 却被天子的话语打断。 “既是家事,那便先听听朕的这件‘家事’!” 南宫朔一顿。 心中生出不好预感。 天子轻笑,缓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南宫将军今年已二十有八?” 南宫朔点头:“陛下好记性。” “可有意中人?” “回陛下,未曾有!末将一心为国,此生愿守护国门,护大武永世长存!” 南宫朔表忠心。 天子满意。 面露喜色。 又道:“护国忠将,岂能无后?今南宫将军平贼有功,朕便赐你一门婚事,许你安国侯之女宁雪为妻!” 什么? 天子话毕。 众人皆惊。 安国侯,可不就是眼前的宁渊,宁侯么? 宁侯连忙开口:“陛下,小女品德尚缺,琴棋书画皆是不精,难配南宫将军这等绝世英才,此非良配,还请陛下三思!” 宁侯怎么也没有想到。 刚才还在帮着制衡南宫朔。 现在瓜竟落到自己头上了。 南宫朔同样进言:“陛下,末将心系家国,娶妻成家之事暂无打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况且眼下齐国大军压境,边关急需用人,末将应投身战场,而非为儿女私情耽误大局呀! 听到此话。 在场众人,面露骇色。 齐国大军压境? 何时的事? 之前怎未有过半点消息? 百官私语。 四皇子徐哲和五皇子徐炎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似在交流。 南宫朔双眼眸子急剧收缩。 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看百官反应。 齐国大军压境之事,天子尚未言明。 此事从他口中道出。 足以说明很多不该存在的问题。 天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虎崖关自有南宫庭将军镇守,齐国兵马断不敢来犯,赐婚之事朕心意已决,南宫朔,谢恩吧!” 南宫朔暗暗咬牙。 感受到天子脸色变化,他不敢再语。 “南宫朔谢陛下隆恩!” 宁侯同样谢恩:“谢陛下赐婚,为宁家择此良婿!” 两人表面如此。 心中却又怎会不知。 南宫氏手握兵权,赐婚不过是天子加以制衡的手段罢了。 难怪洛北叛乱,洛京诸多强将不用。 偏偏召南宫朔来京领兵。 什么平叛之功。 不过是赐婚的由头罢了。 南宫朔天真的还想将南宫璃带回北邙。 现在好了。 自己也被留在了洛京。 沦为质子。 “众卿随朕回殿朝会,老四,老五有伤,你搀着点他,韩常侍,召老三入宫,还有此战关云烈等一众将士,洛北平贼,朕要论功行赏,论过处罚,一个个的算!” 天子语态低沉。 无人知晓其心中所思。 “喏!” 韩常侍应声。 天子又道:“老六现身在何处?” 韩常侍轻声回道:“尚未有昊王殿下的消息,但关云烈将军已经回京。” 天子皱眉:“负责消息的人,可换过了?” 韩常侍惶恐:“陛下,全换过了。” “朕要知道老六的消息,查不到便再换一次!” “喏!” 韩常侍连忙退去。 天子挥手。 圣驾起,往金銮殿而去。 众人相随。 不少人身子发颤。 皆因天子那句……论过处罚! 四皇子徐璋却是轻笑,心中叹息。 老六也该到了。 不然可赶不上大戏了。 第95章 徐哲:不好,老六要阴我 宗人府。 院内孤亭。 徐哲正等待柳氏归来。 却见一名府丞携宫内寺人而至。 寺人上前。 “陛下口谕,召三皇子哲入宫!” 徐哲领旨。 心中窃喜。 待寺人离去。 那府丞便是开口:“三殿下,宁侯让下官带话,今日陛下有召,恐凶多吉少,望殿下早做准备。” 徐哲点头:“有劳大人了。” 府丞退下。 徐哲应召入宫。 金銮殿上。 参与洛北平贼之众,皆至。 殿前跪满了将士。 天子坐于龙椅,俯视众生。 斯时。 韩常侍快步跑来。 额头上尽是汗珠。 他行至天子身侧。 待天子转头。 韩常侍才将一份密信呈上。 “陛下,消息已传回!” 说完。 韩常侍捏了一把冷汗。 天子颔首。 取过密信,打开阅看。 期间。 时而轻笑,时而冷目。 “老六可真又给了朕惊喜!” 天子口中呢喃。 将密信合上。 却不言语。 只是靠坐在龙椅上。 殿上百官默默静候。 足有一炷香时间。 一旁徐哲终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父皇,已经巳时过半了……” 天子闭目。 徐哲不敢多言。 直至韩常侍进出殿上,去而复返。 在天子跟前小声言语:“陛下,昊王已至太和门!” 天子闻言。 这才睁眼。 他一拂袖:“众卿,就洛北叛乱一事,可有什么要说的?” 百官费解。 功臣南宫朔已赐婚。 头功赏完。 其他人按战功大小行赏便可。 哪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百官不语。 天子将目光看向了徐哲:“老三,你可有话要说?” 徐哲一顿。 刚要回话。 就见宁侯正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回想来时府丞提醒。 徐哲心中不禁思索。 于功于过。 父皇已经处罚过我了。 此刻却还召我入宫,定有什么事情与我有关。 难道是扣押老六朋党一事? 不应该。 出面的是刑部。 查不到我头上。 等等…… 洛北叛乱一事,是灾粮…… 徐哲猛然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 庆幸自己敏锐过人,洞察了危机。 “扑通!” 徐哲当即一跪。 叩首。 “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徐哲此举,引来众官不解。 一旁徐璋挑眉。 老三这是开窍了? 不对。 有人在帮他。 是宗人府的人。 四皇子徐璋瞬间明悟。 天子侧目:“何罪之有?” 徐哲咬牙。 心一狠。 将灾粮之事,尽数吐露。 “父皇,洛北饥荒,周族却有足粮起兵,是因儿臣年年负责赈灾,灾粮发放未落实到位,也怪儿臣太过于信任礼部和户部的几位大人,以至于结此恶果,请父皇降罪!” 徐哲主动认错。 倒是让众人惊讶。 天子也是眉宇微微舒展。 但四皇子徐璋,却是沉下了脸色。 徐哲主动认错。 言语间却将主要责任推给了礼部和户部。 往年赈灾。 皆是两部配合。 礼部拟策,户部掏钱。 徐哲主事。 现在出了问题。 一个也跑不掉的。 只是。 参与赈灾的官员,不少是四皇子徐璋门下。 徐哲这手玩的,倒是很丝滑。 见天子不语。 徐哲继续说道:“父皇,儿臣之责,是洛北叛乱的根源,以至于武朝众将士身死,儿臣愿将一年的俸禄拿出来,慰问死去将士的家眷,以表微薄怜心!” 众官见此。 相互小声议论。 礼部尚书严暮上前拱手:“陛下,三皇子殿下仁厚,知错之心昭然,且此事不全是三殿下之错,礼部户部也有罪责,微臣愿自查礼部,将有过之人,尽数绳之以法,给洛北饥民一个交代!” 严暮说的冠冕堂皇。 可谁又不知。 严暮是三皇子徐哲一党。 说是自查。 实则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找几个替罪羊罢了。 宁侯双眼微微凝视。 心中轻笑。 这便是三殿下的退路么? 断臂求生,倒是不错的好路。 徐璋见情况不太对,站出来说话了。 “父皇,儿臣以为,礼部户部官员有失,可私吞灾粮是杀头的大罪,若无人指使,大小官员岂敢如此?” 徐哲闻言。 忙道:“老四,此事与你无关,你这般袒护礼部和户部,难不成那些有罪之人,都是你的门下?” 徐哲倒打一耙。 徐璋冷哼:“笑话,谁不知道三皇兄善拢人心,这六部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三皇兄的心腹!” “胡说八道!” “我看三皇兄才是满口胡言,想要借此脱罪,真以为父皇昏庸,看不穿你的小把戏?” 朝堂之上。 两个皇子吵了起来。 天子静静看着。 徐哲和徐璋突然意识到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 不自觉的看向天子。 见天子凝视二人。 顿感不妙。 两人同时跪下。 “父皇息怒!” 仅是一个眼神。 便有无尽的皇威。 天子轻启:“吵完了?” 徐哲连忙狡辩:“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什么都敢!韩常侍,宣老六上殿!” 天子一甩手。 令下。 徐哲大惊。 老六没死? 宁侯脸色沉下。 三殿下终是鲁莽了些。 徐璋轻笑。 老六算是回来了。 接下来的大戏。 没有老六可唱不成。 三皇兄,此局你当如何破呢! 徐元回朝。 有人欢喜有人忧。 “宣昊王进殿!” 韩常侍传令。 在殿外等候许久的徐元阔步上殿。 关云烈众人见徐元归来,心中暗喜。 “儿臣参见父皇!” 徐元俯首。 天子摆手,示意平身。 “老六,关于洛北叛乱之事,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徐元上殿。 天子不问功绩,不问迟归缘由。 可见徐元在洛北斩敌无数。 赫赫战功。 其消息早就传了回来。 眼下谈及灾粮问题,牵扯徐哲。 天子才宣徐元进殿。 徐元心中已然明了。 “父皇,刚才在殿外,儿臣隐约听闻洛北谋反,事因三皇兄而起,此事非同小可,追究起来,那可是三皇兄通敌叛国呀!” 徐元语出惊人。 先前徐哲构陷徐元叛国。 如今徐元将这顶大帽子。 原封不动的扣在了徐哲的头上。 徐哲闻言。 差点傻了。 自己只是承认了利用灾粮中饱私囊的罪责。 怎么就成通敌叛国了? 等等。 不太对劲。 徐哲猛然反应。 眼眸一颤。 不好。 老六要阴我…… 第9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通敌叛国。 熟悉的词落下。 百官皆是露出的诧异神态。 日前。 叛国的帽子是戴在徐元头上的。 现在易主了。 “老六,你血口喷人!” 徐哲立马就跳了出来。 徐元轻笑:“三皇兄, 你我兄弟情深,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人证物证俱在,没办法呀!” 天子听着这话。 看徐哲的眼神愈发凝重了。 跟着便是呵斥:“老三,你还不知悔改?” 徐哲一顿。 有些不明。 正欲辩解,天子又看向了徐元。 “老六,把你说的人证和物证,都呈上来!” 徐元点头。 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两个时辰前—— 洛北河岸。 覃渊主动献策。 “殿下,此番回京,要想扳倒三皇子徐哲,还需用点小把戏!” 徐元询问:“覃先生,此话怎讲?” 覃渊缓道:“洛北鱼龙混杂,消息传递很快,殿下屠戮众族,借在下之手,又以赤霄剑,给三皇子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此事也会很快传回洛京。” 徐元眉头微皱。 此事他只有身边心腹提及过。 常人不应知晓才对。 覃渊看出徐元心中顾虑。 他又补充道:“常人难知,但坐在最高位的天子却不难,一切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徐元猛然反应。 皇嗣夺位,手段不外乎那几种。 如果被天子知道徐元是在构陷徐哲。 当然,也算不上是完全构陷。 那徐哲很有可能逃过一劫。 徐元轻叹,看向覃渊:“先生,可否说说你的良策?” 覃渊笑了。 没有良策,他不会主动提及。 “将消息外泄,让天子暗探提前得知此事,待尘埃落定,一切便可。” 徐元颔首。 已然明白覃渊其中用意。 自己人查到的消息,才显得真。 于是。 在渡河之前。 徐元便将自己手上有徐哲通敌叛国罪证的消息,悄悄泄露出去。 前不久。 天子所看密信内容。 便是此消息。 不然。 刚才入殿,徐元也不会一眼看出。 天子已然得知了他放出的消息。 ——斯时—— 思绪拉回。 徐元拱手:“恳请父皇宣一人持剑上殿。” “准!” 天子直接应允。 徐元闻言,便道:“宣覃渊!” “覃渊?叛军幕僚?” “是他,此人谋略过人,却入了那贼首周天汉门下。” “他怎会出现在宫内?” 百官私语。 令下。 覃渊入殿。 手上捧着赤霄剑。 周围禁卫盯着他。 防止意外。 “赤霄剑?” 百官一眼认出徐哲佩剑。 徐哲也是猛然一惊。 此剑不是他让柳氏带往洛北柳族了么? 怎会在老六手上。 难道…… 夫人出事了? 不等徐哲思考。 覃渊已至殿前。 他双膝跪地,叩首而道:“罪民覃渊,参见陛下!” 天子双眼微沉。 他在等徐元说话。 徐元见此:“先生,将你所知尽数道出,不可有虚言,若所言对陛下有用,可免去你遇人不淑,被周天汉骗得干了逆举之罪。” 徐元故意这般言语。 是为覃渊脱罪。 覃渊是良才。 若是折在这里,得不偿失。 可覃渊若是不出面。 又难以扳倒徐哲。 覃渊愿意相助。 徐元这才冒险一试。 覃渊开始演讲:“陛下,罪民本是一介草民,然有一日,相识周天汉,不知情下成了周贼幕僚,幸得见昊王殿下,才让罪民幡然醒悟,悬崖勒马。” “说重点!” 天子沉声。 似乎耐心不多。 “陛下,周贼叛乱,从招兵买马到起兵,再到死围五皇子兵马,一切都有人与周贼往来密信,通报消息,而此人,便是三皇子徐哲!” “砰!” 天子一拍身前案桌:“一介罪民也敢构陷皇子?若无实证,朕,诛你九族!” 天子也想知道。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覃渊叩首:“罪民不敢,刚才所言皆是实话。” 徐哲暴怒。 他起身一指覃渊。 “低等贱民,一看便是受了老六唆使,真要通敌叛国,也只能是老六,不然你一个叛贼,怎么可能和老六站在一起?” “父皇……” “朕没让你说话!” 天子一喝。 徐哲惶恐退下,不敢辩解。 待天子再次看向覃渊。 他才将怀中密信呈出。 “陛下,罪民留有周贼与三皇子殿下的书信往来,此为罪证一,名剑赤霄为罪证二!” “赤霄剑是柳族族长柳文豪送至周军大营,据柳文豪所说,三殿下为谋私利,以赤霄剑为誓,许了贼首周天汉等一众头目荣华富贵,甚至坦言登临大统之日,便是众人封王拜相之时。” 话毕。 朝堂轰动。 连徐元都惊了。 这覃渊好算计。 本来只是给徐哲安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现在这么一说。 徐哲便有了谋逆篡位之嫌。 事情更大了。 天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 只是招手。 韩常侍便将那密信呈上。 天子打开。 上面内容尽为武军机密,以及兵马粮草调动的要事。 字迹是徐哲。 最重要的是。 落款处有徐哲私印。 天子怒目。 却很理智。 “老三虽是愚钝了些,但不会蠢到亲自写信,还留下私印这等把柄。” 密信的破绽,太过明显。 根本经不起推敲。 徐哲闻言。 内心重重松了口气。 他看到了翻盘的机会,连忙拱手:“父皇,儿臣有话说。” “说!” 得了天子准许。 徐哲才说道:“此事明显栽赃陷害,恳请父皇彻查此事!” 礼部尚书严暮,帮着说话:“陛下,事关皇嗣声誉,不可妄下定论,况且此证不过是那贼人覃渊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宁侯附言:“陛下,三皇子虽是顽劣了些,但也不至于干通敌叛国这等大逆不道之举!” 徐哲又道:“父皇,儿臣佩剑赤霄本是让王妃柳氏携带前往洛北寻娘家柳族,断周贼供给,不知道为何会被那贼人拿了去。” 严暮眼眸一转,紧接着说道:“陛下,南宫将军破贼,也因叛贼箭支不足,被断了供给,说起来,这应是三皇子殿下的功劳,可见三殿下不但无过,甚至有功!” 一番言论。 局面瞬间倒向徐哲。 徐哲心中窃喜。 甚至冷笑。 老六。 想阴我? 哼! 凭你还嫩了点。 你朝中无人帮你说话。 今天你就是说破天,也定了不我的罪。 我要到看看,你是如何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啪啪啪……” 正思索。 徐元鼓掌了。 第97章 按律降爵,抹去嗣位 “好……” 徐元拍手叫好。 把一众人弄的有些愕然了。 徐哲满是不解的看着徐元:“什么意思?” 徐元轻笑一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三皇兄演的很棒,单纯想给皇兄鼓个掌罢了!” “你……” 徐哲气急。 面对徐元的讽刺,他竟无言以对。 倒是礼部严暮,出来说话:“昊王殿下,您若有证据,尽可拿出来,让一个罪民构陷三皇子殿下,未免遭人诟病,有损皇嗣之风!” 徐哲接话:“老六,你要构陷我,也得有点像样的东西拿出来吧!” 徐元笑了。 他既然要动徐哲。 又怎么会没有充足的准备? 密信和赤霄剑或许不够。 覃渊的证词也可能没人相信。 但有些东西。 是造不了假的。 “闻青,抬上来!” 徐元传话。 在殿外候了许久的闻青,在得到了天子的允许后。 便招呼着一众人。 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走了进来。 仅是片息。 便在殿上堆成了小山。 众人不解。 徐元则是在这时看了一眼闻青。 闻青会意。 将前面两排箱子打开。 顿时间。 里面装着的金锭银锭,珠宝细软,闪花花的亮了出来。 其价值。 足有百万。 朝堂哗然。 不等天子询问,徐元便道:“三皇兄,这些金银,眼熟否?” 徐哲凝视。 一甩手,道:“金银珠宝皆是一个模样,有什么眼熟不眼熟?这些东西又非我所有,你问我作甚?” 徐元轻笑:“三皇兄错了,这些还真是你的!不,应该是说,是你借赈灾之名,贪墨灾粮,又利用户部度支司便利,勾结盐帮,揽财无数后,用于支持洛北众族招兵买马,起兵谋反的资费呀!” 此言一出。 徐哲色变。 天子皱眉,面露不悦。 贪墨灾粮,勾结盐帮一事确实存在。 赠礼洛北众族,也确实没有错。 但却不是用于对方招兵买马。 而是徐哲为了收拢人心。 为他日夺位增加助力。 否则秦族又怎会听他号令。 只不过。 徐哲没有想到。 周族聚集众族谋反。 让这件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徐哲咬牙。 脸色泛绿。 “刚才我已向父皇认错,灾粮一事,我虽有错,但并非错皆于我,况且,老六你随便弄点金银珠宝就说是我给洛北众族起兵的资费,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徐哲找到空子就钻。 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严暮帮腔:“昊王殿下,你为了构想兄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你说的是真的,那除非是礼部和户部合谋勾结!” 徐元一拍手。 “诶!严尚书说的没错,你们就是勾结了,要不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些金锭银锭?各位大人也都凑近瞧瞧?” 话毕。 众人上前两步。 就连韩常侍,都伸着脖子望来。 几许。 终是有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是……官银!” “真的是官银。” “看这几箱不是官银,但上面有金氏钱庄的标号。” 百官议论。 严暮和徐哲对视一眼,却不以为然。 “是官银那又如何?上面可没有写三殿下的名字!” 严暮撇头。 很是不服。 徐元轻叹。 他们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罢了。 也懒得废话了。 跟着。 徐元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双手呈上。 韩常侍见状。 快步上前,呈至天子。 “父皇,眼前这些金银是儿臣在洛北奔袭一夜,从众族家中搜取所得,如众人所见,这些是官银和金氏钱庄的黄金斗士是有标号的。” “儿臣所呈册子,便是三皇兄和礼部尚书严暮、前度支司郎中吴用勾结,暗箱操作,以灾粮、官盐换取金银,赠予洛北众族的记录和佐证。” “其中有两张欠据,是三皇兄让人去金氏钱庄支借的数万两黄金,标号皆能对上,且这几箱黄金是儿臣抄周族所发现的,可见这通敌叛国之罪,并非无迹可查!” 徐元一番话。 如同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开。 严暮色变。 暗箱操作一事是绝密。 除心腹之外,再无他人知晓。 今日竟被人抓了铁证。 严暮下意识的看向徐哲。 却见。 徐哲的脸已经没了血色。 众人的目光。 皆是汇聚在天子一人身上。 此事如何,得看圣意。 天子盯着册子看了许久。 其中部分内容。 都察院梁竖早已经呈上过一份了。 之前他一直在犹豫。 毕竟那是自己儿子。 本想给一个机会。 徐哲若能自证清白,也就作罢。 可册子上的证据,足以证明徐哲通敌叛国,意图篡位。 此事。 决不可饶! 否则,难震皇威! “宁侯!” 天子震怒。 “臣在!” 宁侯上前,心中激起波澜。 此事他早已经提醒过徐哲。 眼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皇子贪墨,官员置法度于不顾,该如何?” 宁侯郑重回答:“皇子犯法,庶民同罪,按律降爵,抹去嗣位!官员贬黜,收押大狱!” 天子又问:“通敌叛国,又该如何?” 宁侯:“按律,当……斩!” 斩字一落。 严暮吓得瘫在了地上。 徐哲双眼更是失了神。 他没有想到。 自己最终会输。 他不甘心。 “不,父皇,是老六构陷儿臣,儿臣没有叛国,那,那些金银肯定动了手脚,对,把洛北众族的主事人擒来,我要跟他们当面对质!” 徐哲慌了。 贪墨灾粮,中饱私囊,私挪官银,这些罪都无所谓。 只要把通敌叛国的帽子摘了。 就还有机会。 徐元嗤笑:“闻青!” 一声呼唤。 闻青会意。 将剩下的盒子,尽数打开。 里面装着的。 并非金银财宝。 而是洛北众族主事人的……首级! “三皇兄,他们都在这里了,你跟他们对质,且看看他们是否应你?” “呕哇……” 没见过血腥的官员。 哇的一声就干呕起来。 刺鼻的血腥味。 连天子都不禁皱眉。 众皇子更是深吸了一口凉气。 老六够狠。 洛北众族竟被他尽数屠戮。 给徐哲来了一个死无对证。 这一局。 徐哲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徐哲疯了:“老六,你杀人灭口!” 徐元摆手:“他们都是叛贼,我奉命诛杀,父皇下的圣旨,有问题么?” “你……” “噗……” 一口怒血,自徐哲口中喷出。 用药物积压了许久的伤,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天子冷目。 将手中册子扔在了案桌上。 “老六,你在朝中无友,近日又身在洛北,你是如何弄到这些证据的?” 天子此问。 另有用意。 徐元闻言,耸了耸肩。 实话实说了。 “这些并非儿臣弄的,是四皇兄给我的,您问四皇兄!” 四皇子徐璋一惊。 卧槽! 老六这一波,是冲我来的! 第98章 贬出洛京,禁足沛阳 徐元直指四皇子徐璋。 让其色变。 他本想与徐元合谋。 借徐元之手,拉下徐哲。 可现在好了。 自己被卷进去背锅了。 这老六是真老六。 一句话。 便将水给搅浑了。 那本记有铁证的册子,是四皇子徐璋动用了诸多关系和手段才弄到的。 有些手段。 是见不得光的。 正是如此。 天子才会发问。 “老四?” 天子目光回转,落在徐璋身上。 已经的被逼近绝路徐哲,也是死死的盯着徐璋。 “四皇弟真是好算计呀!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徐哲怒火。 顿时转至徐璋身上。 先前。 徐璋趁徐哲离营。 撬走了身边心腹,神医华启。 以致于徐哲不举之症,再难根治。 现在又暗中使绊。 回想起来。 当初徐璋与徐哲关系走得近。 也都是虚情假意。 帝王家就不存在什么兄弟情。 四皇子徐璋见势不妙。 迅速上前。 “父皇,此些证据,是儿臣无意间所得,知晓三皇兄牵扯其中,怕有损皇室声誉,便暗中调查一番,得知真相后,儿臣实不忍看三皇兄堕入深渊,故才将这些证据转交老六。” 徐璋解释。 却见天子并未接话。 便又补充道:“老六与众兄弟情同手足,为人又坦荡公允,儿臣也是想让老六来决定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徐元听到这里。 轻笑一声。 跟在徐璋后面说道:“哎呀!四皇兄,弟弟还真的会错意了,我以为四皇兄是想要借弟弟的手,揭发三皇兄的罪行,故才将此些证据给我的呢!” 徐元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徐璋与他有意结盟。 但明着利用徐元。 徐元自然不会受着。 将事情挑明。 也是在警告徐璋,便宜可以占。 但莫挨老子。 徐元趁热,又道:“父皇,既然四皇兄的本意不是揭发三皇兄的恶行,那这件事情就便算了吧!那证据还给四皇兄好了,毕竟,兄弟情深嘛!” “胡闹!” 天子一喝。 徐元也收起了脸上的玩味。 目的达到。 那便够了。 徐哲咬牙。 他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父皇,贪墨灾粮,勾结盐帮之事儿臣愿认罪,但通敌叛国之事,绝对是子虚乌有,有人构陷呀!恳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公道。” 天子怒目。 将写满了佐证的册子直接砸在了徐哲的身上。 “构陷?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你真当都察院是吃干饭的?不知你干的那些勾当?朕看你是不知道死不悔改呀!你太让朕失望了。” 天威迸发。 徐哲跪地,不住颤抖。 众人也是猛然明悟。 徐哲一事,天子早便知晓。 如今东窗事发。 饶徐哲不得。 “父皇……” “闭嘴!” 天子一怒,生死难料。 “三皇子哲无德,贪墨灾粮,通敌叛国,依照武朝律例,废黜嗣位,择日问……” 斩字未出。 皇长子徐璟,在这时出言打断:“父皇三思!三弟有罪,但终是嗣君,若是问斩,有损父皇仁厚之仪,不如将老三嗣位废黜,贬出洛京,也算是对老三的重罚。” 宁侯见皇长子说情,忙见风使舵:“陛下,大殿下所言不无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天子皱眉。 却是看向了徐元:“老六,你觉得呢?” 百官心中骇然。 近日徐元势头正盛。 立下各种奇功。 封赏不断。 已是七珠亲王。 现天子询问徐元意见。 可见天子对其重视。 徐元拱手,不敢托大:“父皇,此事体大,儿臣不敢妄言,您还是问问宗人府或者廷尉府吧!” 天子摇头,又道:“此事因你而起,也因你而结,朕要听你的想法。” “可以说么?” 天子颔首:“随便说!” “果真?” “果真!” 有天子兜底,徐元也不再掖着。 他身子一正,郑重:“我与三皇兄兄弟情深,也不忍其赴死,不如就按照皇长兄所言,罢黜嗣位,贬出洛京即可,但……” 徐元故作停顿。 众人目光汇聚,静待后面话语。 等了几息。 徐元才接着说道:“此番涉事官员,需严惩不贷,罪证所提及之人,以礼部尚书严暮为首,包括礼部、户部一众皆需抄家问斩,还有宗人府、刑部……” 天子一顿:“宗人府和刑部也有参与其中?” 册子上可没有写呢! 如果真是这般。 那这便是武朝开国以来,骇人的大案呐! 徐元点头:“没错,三皇兄禁足宗人府,却能促使刑部的人绕过户部,直接扣押度支司郎中罗信,其目的便是销毁当初吴用留下的各种证据。” “可见,这宗人府和刑部都有人参与三皇兄所行之事,父皇需严查。” 此话落下。 宁侯心中不由惊骇。 徐元废庸二十载。 如今作为。 一动便是要将徐哲的所有人脉拔除干净。 说是免去徐哲一死。 可废黜嗣位,底蕴尽除。 这比杀了徐哲还要难受呀! 徐元心中狠意掠过。 这一次博弈,本来跟宗人府和刑部没有关系。 可在回来的途中。 徐元遇到了前去寻她的赵艳娘。 一问之下。 才知道刑部扣人的事情。 徐哲底牌尽出。 徐元自然是不会客气了。 反正已经和徐哲不死不休了。 而且锅由四皇子徐璋帮自己背着。 如此机会,岂能放过。 天子叹息。 不知其心中所思。 片许后。 “此事就依老六所言,韩常侍,拟旨!” “喏!” 韩常侍应声,取来笔墨。 天子沉语。 “废黜徐哲嗣位,即日贬出洛京,禁足沛阳,无诏不可离开沛阳半步。” “礼部尚书严暮,以及一众涉事官员,凡册上有名字,皆抄家灭族,择日问斩。” 圣意已决。 再无转圜可能。 一众礼部户部官员,吓得瘫坐在地。 露出惧相。 紧接着。 天子又看向一名身着雁服官人:“胡健庸!” “臣在!” 胡健庸迅速上前。 他,是刑部尚书。 天子发问:“刑部扣人者,何人也?” 胡健庸心中惶恐。 招呼是宗人府府丞来打的。 他接的话。 但做事的是侍郎张佐。 如今天子追究,他只能狠心了。 “是刑部侍郎张佐私自扣的人!” 听闻此言。 宁侯倒是松了口气。 胡健庸“私自”二字,便已经代表了此事将会由张佐一人承担。 “刑部侍郎张佐,一并抄家灭族,此一众事宜,由宗人府、都察院、廷尉府联合处理,同时自查相关人员,朕,要看到你们的行动,若有徇私,决不轻饶!” 天子一喝。 震慑百官。 尽数自觉跪地俯首,“臣等谨遵圣旨!” 第99章 封兰亭侯,食邑百户 徐哲一事,尘埃落定。 徐元笑了。 这一局,赢得漂亮。 一旁徐璋脸色铁青,如同食粪。 老六是爽了。 而他,却成了背锅的那一个。 默默承受了所有。 洛京官员之间。 关系网错综复杂。 此番大清洗。 必定引来百官憎恨。 记有涉事官员名单的册子,是徐璋所提供。 如此一来。 恨意东引。 徐璋在朝堂之中,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徐元这一手牌。 打的是真漂亮。 徐璋都不得不佩服徐元。 片息。 天子摆手。 百官纷纷起身。 过已罚。 接下来便是封赏。 “老五” “儿臣在!” 五皇子徐炎悬着右手,缓步上前。 他脸色同样难看。 洛北平贼的泼天功劳本该属于他一人。 与周贼交战多日。 消耗了周贼的资源。 周贼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却被南宫朔给捡了大便宜。 他有点不甘心。 但相比徐哲。 他又有些庆幸了。 天子开口:“你领军讨贼虽是败绩,但几经征战,消耗周贼精力,致使后面南宫将军轻松破敌,于此,你有功,当赏!” 一听有功。 五皇子徐炎耷拉着的脸,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朕知你喜爱骏马,便赏你宝驹千匹,钱银这等俗物你不喜欢,那便算了吧!” 天子拂袖。 这话不说还好。 说出来,倒是让徐炎有些无言。 钱银是好东西。 虽是俗物,可谁不爱? 徐炎又不好开口要,只能是谢恩:“谢父皇恩赐!” “关谷等一众将军,各升一级,赏银千两,婢子随从百人!” “谢陛下赏赐!” 关谷一众将士叩谢。 领赏后,便退出了大殿。 跟着。 天子目光落在了徐元众人身上。 徐元主动开口:“父皇,五皇兄不喜欢钱银这等俗物,但儿臣喜欢呀!要不然您将准备赏给五皇兄的钱银给儿臣好了。” 徐炎脸黑了。 你个老六。 在这等着捡漏呢! 天子凝视徐元,沉声道:“上回你皇兄们不是给了你十数万黄金,怎么就败光了?” 徐元忙道:“父皇,您有所不知,近日洛北饥民尽数涌入焰硝矿场,眼下矿场已容饥民十数万,每日开销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十数万两,根本不够用呀!” 天子闻言。 倒是有些惊讶。 之前一直关注洛北叛乱一事。 倒是把焰硝矿场以工代赈的事情给忘了。 现在说来。 徐元此举。 又是大功一件呐! “好!” 天子叫好。 心情大悦。 刚才的怒意,全部一扫而空。 “老六,你先将你的功绩说来听听,朕也好想想该赏你什么。” 徐元已经是七珠亲王了。 再赏。 那便要给他的王冠上再加冠珠。 只是。 武朝开国以来。 最高也只有七珠而已。 徐元开始清点自己的战绩。 他一指箱子中贼人首级:“洛北叛乱,周族联盟众族,儿臣按照覃渊所献名册,清算周族、秦族、云氏等六族,抄家灭宗,各族主事首级,皆在此处!” “此役据统计,前后共灭敌近六万,其中敌军主将数名,副将十数,郎将、千户近百……” …… 徐元的将自己的战功逐一道出。 说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洛北之行。 徐元收获颇丰。 听的天子眉开眼笑。 南宫朔站在一旁。 脸上掠过惊讶。 六皇子徐元,当真这般强? 他不是文武不修的废物么? 怎会有能力创下这般功绩? 天子满意点头。 待徐元说完,他开始给众人进行封赏。 “汝等平贼功劳显赫,闻青听旨!” 闻青迅速上前跪下。 叩首听旨。 “闻青神勇破敌,封中郎将,赏良田百亩,府邸三座,婢子随从一百,钱银万两!领职前,你可留在老六身边。” 天子知晓闻青是徐元门客,才未强让其立马入营任职。 闻青激动。 曾是夫长的他,从军十二载无晋升。 跟随徐元不过十日,便连升数级,至中郎将。 “砰!” 闻青重重叩首:“谢主隆恩!” “刘戬杜飞,你二人可愿入军任职千户?” 这一次。 天子先是询问。 毕竟二人并无军职。 若是封任军职,需离开徐元,从军入伍。 二人并未着急言语,而是看向徐元。 徐元微微点头。 得此授意,两人才回应道:“小人愿意!” 天子看破不说破:“好,那便封你二人为千户,入虎啸骑兵营,收归杨正虎麾下。” “谢陛下恩赐!” “关云烈!” “末将在!” 到了关云烈。 天子却是停顿了下来,他在思索当如何封赏。 良久。 天子才开口道:“关将军,先前朕已封你为安北将军,而此番洛北讨贼,你虽有功,但也有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吧!” “是!” 关云烈心中吐血。 一个洛北平叛。 自己换了三个主子。 结果半点好处没有捞到。 还得罪了两个皇子。 当真憋屈。 “苏破虏!” 轮到苏破虏了。 天子打量他,露出笑意:“年纪轻轻,便能立功,上次守矿,这次讨贼,我大武当是英雄出少年,你可有想要的?” 苏破虏眼眸转动,想了一会儿,才道:“小人别无所求,就想跟在昊王殿下身边学剑!” 天子颔首,笑容更甚。 或是苏破虏年少,引得天子青睐。 “可苏氏不缺钱,你又无所求,若是不赏,该让世人说朕的不是了,这样吧!你立功,你父亲苏伯庸受封也是一样的,朕给你父亲封一个兰亭侯,食邑百户,如何?” 苏破虏大喜,几近蹦跳:“谢陛下封赏!” 儿子立功,老子受封。 这引来了那些为父者官员的羡慕目光。 关云烈奋战,不赏不罚。 闻青斩敌无数,得了个中郎将。 而苏破虏此行洛北,仅是召集饥民有些许功劳。 竟能让其父封兰亭侯。 虽小。 但却也算是个侯呀! 足以见得,天子对苏破虏甚是喜欢。 朝堂私议,百官叹服。 时至今日。 朝中已无人认为徐元还是曾经的废物皇子了。 跟在徐元身边的人,不是升将就是入虎啸营任千户。 连小小商贾出身的苏氏,都封了兰亭侯。 这让朝堂上的风向,正在悄然变化。 一众人领赏后,也都退了下去。 天子最后才看向徐元。 “老六,你战功赫赫,说说你想要什么吧!” 赏给徐元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天子为此有些犯难。 徐元内心欢喜。 总算是轮到自己了! 第100章 齐国使团访京 在回京之前。 徐元便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要什么。 只是。 现在他不着急开口要东西。 徐元正了正身子,上前拱手:“父皇,在赏赐之前,儿臣还有一宝要进献。” “哦?何物?” 天子一挑眉。 这老六,还有东西藏着。 徐元闻言。 从身旁箱子内取出一把早就备好的复合弓,双手呈上。 “父皇,此弓名复合弓,洛北平贼能战必胜,少胜多,皆是此弓的功劳。” 天子颔首,朝着韩常侍看了一眼。 韩常侍立马近前。 将复合弓送至天子跟前。 天子握弓。 跟着便是一拉。 先重后轻。 手一松。 弓弦快速回弹。 极具力量。 天子欣喜:“老六,此弓强度几何?” 徐元回道:“强度十二石,射程百丈,百丈内,百发百中,可穿透藤甲、盾甲、甚至是铁甲。” “什么?” 天子大惊。 在场的一众工部官员,也是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如徐元所言不假,那此弓便是神兵。 有此神兵。 何惧强齐压境的百万大军? 天子脸上写满了喜悦。 他忙追问徐元:“老六,此弓你从何处得来。” “洛北匠族,柳族!” 说罢。 徐元有从怀中取出了复合弓的图稿,将其呈上。 而后,徐元趁热打铁。 “柳族是皇亲,此番楼洛北叛乱虽有参与,但主事人尽数被屠,剩下不过是听人行事的能工巧匠,儿臣以为,柳族可留,且又献此神兵,功过可抵!” 天子挥手:“准了!” 徐元继续道:“刚才父皇问儿臣想要何赏赐,儿臣已经想好了。” “说!” “想要的有三个,不知道父皇可允?” 徐元战功赫赫。 莫说三个。 三十个天子也是应允的。 故此。 天子没有拒绝:“好好说!” 徐元深吸一口气。 “三件东西,覃渊、柳族,以及……焰硝矿开采的焰硝……” 话一落。 天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抹怒意。 覃渊是反贼,柳族能造物。 焰硝可制黑火药。 你老六想要干什么? 造反么? 天子神色阴沉:“老六!你想谋反?” 金銮殿内的气氛。 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 众皇子也是摸不准徐元的路数。 他向来语出惊人。 只是。 谋反二字一旦扣上。 那结果不容小觑。 徐哲便是最好的例子。 徐元不慌。 缓缓俯首,正色道:“父皇,刚才您可是答应儿臣许三个要求的,君无戏言!” 天子皱眉。 “说理由!” 徐元接着说道:“焰硝矿场以工代赈,需要大量资金,焰硝矿场所产焰硝获利,正好平账。” “再者,周族虽平,但洛北依旧很乱,需要有强族整顿,柳族正好合适,而矿场内十数万饥民开采矿石,柳族身为匠族,可为我打造铁镐铁凿。” “至于覃渊,弃暗投明,又为剿贼立下功劳,可功过相抵,将其留在身边,单纯惜才!” 理由,徐元早早就想好了。 最后一句话,是大实话。 在天子面前。 真诚永远是最好的必杀技。 也是因为徐元的真言。 天子的眉间舒展了开来。 眼看天子要松口。 五皇子徐炎却站出来了。 “父皇,焰硝之事万万不可,当年的赢氏叛乱可是血淋淋的例子,若是老六有二心,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功劳被抢。 徐炎心中不爽。 自然不想徐元好过。 不过四皇子徐璋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觉得,老五过于担心了,焰硝矿场可归老六,不过所开采的焰硝如数入册,一切便不是问题。” 说是入册,但可没有说要上交呀! 开采的焰硝要怎么用,那还不是徐元说了算? 只是徐元也没有想到的。 徐璋居然还会帮他说话。 也不知道这厮又在谋划什么歪主意。 天子微微点头。 徐璋所言,在理。 “老六,你之所求,朕允了,但其他奖赏,可就不再有了。” 徐元闻言。 大喜。 得矿场内的焰硝,大事方可成。 徐元叩首:“谢父皇恩赏!” 覃渊同样谢恩:“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天子拂手。 示意徐元起身。 “洛北叛乱一事,到此便结束了,老六,扫尾事宜一定办好,焰硝矿场的饥民也许安抚,若是再起叛乱,朕拿你问罪!” 天子叮嘱再三。 徐元应声:“父皇放心,绝无纰漏!” 一旁四皇子徐璋暗暗挑眉。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天子缓缓起身,欲要退朝。 斯时。 兵部尚书何进,迅速上前。 “陛下,刚收到虎崖关八百里加急。” 天子脸色变化。 回至龙椅。 边关强齐百万大军压境。 驻扎关外而不动兵。 不知其用意。 以至于天子昨夜未眠。 连夜传信北邙大将南宫庭赶赴虎崖关坐镇。 待有消息传回,再做部署。 见天子目光投来。 何进才道:“陛下,齐国派了使者传话,想要派使团访京,与我大武和谈,这是刚送到的访京文书!” 韩常侍上前。 将文书呈至圣前。 天子并未查阅。 “未开战便先和谈?真当我大武铁骑胜不了他齐国了?” 武朝虽然弱于强齐。 可若举国之力一战。 胜负尚未可知。 只是武朝国力经不起大战。 容易伤及根本。 “何卿,这齐国使团何时到京?” 何进忙道:“按路程算,三日便可到。” 天子颔首,看向徐璋:“老四!” 四皇子徐璋上前。 “你平时想法多,这接见齐国使团的事情,便交与你去处理吧!” 天子话音刚落。 徐璋却是拒绝:“父皇,以儿臣拙见,此事让老六负责更加合适一些。” 徐元一听。 感觉有些不太妙。 这徐璋可从来都不会做亏本买卖。 往年有他国使团来访。 都是五皇子徐炎负责。 今年徐炎有伤在身。 为了不损坏大武威严,天子才打算换徐璋上。 而且。 这接待使团。 按理都是户部掏钱。 里面有很大操作的空间。 算的上是个肥差。 皇子一般都是抢着上。 这徐璋竟反其道而行。 就连天子,也有些不解:“怎么?你不想去?” 徐璋正色道:“非也!只是接见使团是大事,老六身为七珠亲王,又有功绩在身,此番洛北立功诛贼,名声在外,老六负责,能给予齐国震慑,在和谈一事上,会更加占优!” 此话。 不无道理。 天子首肯。 “老六!” 徐元上前。 天子询问:“你可愿意负责接待齐国使团一事?” 徐元不知徐璋用意,也不敢随便接下:“父皇,接待使团涉及诸多礼节规制,儿臣平日行事粗俗,怕会坏了我大武的礼制!” 先拒绝。 看看再说。 天子却道:“无碍!朕让礼部主客司郎中王祁秉协助你接待齐国使团,王祁秉在主客司任职多年,礼部大小事务一应尽知,不懂的你问他便是!” 见天子再三要求。 徐元不好在拒绝。 免得触怒圣意。 “儿臣领旨!” 徐元接下使团一事。 天子满意点头。 无事便退了朝。 旁处。 徐璋笑了。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徐元的眼中。 第101章 欠三皇子的,我也早已还清 “你笑什么?” 徐元话语传来,将徐璋轻笑打断。 徐璋迅速收敛。 他抬头看向徐元,忙道:“六皇弟夺得奇功,为兄为你感到高兴,自然是要笑的。” 徐璋的话很假。 但徐元却没有直接将其戳破。 徐璋有意和徐元结盟。 虽是相互利用。 不过对于徐元来说,正正好。 这段时间。 徐元屡立奇功。 风头太盛了。 其他的人不说。 至少五皇子徐炎已经记恨上了他。 要知道。 徐炎和徐哲不一样。 徐哲最多就是擅拢人心。 门下客卿众多。 朝中诸多官员也与之有密切的往来。 而徐炎。 骁勇善战,在军中任有军职。 军中的那些将军,无不是对其马首是瞻。 大胆一点的说。 徐炎若是想要谋反。 必定是一呼百应。 徐炎和徐哲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四皇兄说的是真的么?”徐元似笑非笑,露出玩味。 徐璋郑重点头:“哈哈!当然是真的,你我兄弟情深,此番合谋,算是把老三拉下了嗣位,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徐元凝视徐璋。 顿了片许。 “四皇兄,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你为什么要将本王推出去接待齐国使团?要害本王?” 徐元将话直接挑明。 “率真”的性子,也是让徐璋有些无语。 他干笑一声,回道:“接待使团可是肥差,你我既成同盟,又怎会害你?倒是六皇弟,刚才父皇询问那册子出处之时,你心直口快了些呢!” 徐璋是在责怪徐元把他给卖了。 对于此事。 天子虽然没有深究。 但他很清楚。 天子是记在心里的。 当朝皇嗣。 争储夺位是常态。 使些手段,天子也不会追究。 毕竟天子本就霸道。 信奉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但有些东西。 是天子逆鳞。 触碰不得。 徐璋要调查灾粮和盐帮的事情。 绕不开礼部和户部。 这些都还好说。 最关键的。 拿到那些铁证,少不了廷尉府。 兵马司,军需库,廷尉府,都察院,兵部…… 这些人站不得队。 一旦被发现,下场只有一个。 徐元笑了:“四皇兄见谅,本王不敢欺君,只好如实道出了。” 徐璋陪笑:“倒也是,欺君可不行。” 两人交谈。 南宫朔在这时朝着徐元这边走开。 徐璋见此。 心中明了。 当即朝着徐元微微点头:“老六,南宫将军应是寻你有事,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告辞!” 徐璋说完。 快步离去。 行至太和门外。 上了马车。 等候许久的华启很是关切的开口询问:“殿下,事情如何?” 徐璋冷笑:“事已成,齐国已经派使团前来洛京和谈,焰硝矿场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而接待使团的一众事宜也如预料般落在了老六的头上。” 华启露出喜色。 连忙抱拳,朝着徐璋道喜:“恭贺殿下,大事将成。” 徐璋眼眸掠过狠色。 嘴角上扬,抽了一下:“老三那个冤大头,可惜没能问斩,只是贬至沛阳终生禁足,若非皇长兄求情,今日便双喜临门了。” 华启叹息:“殿下,既然怕夜长梦多,不如趁三皇子启程沛阳……” 华启说着。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璋摇头:“老三好歹是你的前主,华先生能下这般狠心?” 当初华启还说徐哲对他有知遇之恩。 断不会叛他。 现在好了。 不但叛了,还要灭口。 华启沉声道:“在下既已改投殿下,自当行忠人之事,从我决定追随殿下的那一刻起,我与三皇子便再无关系了,欠三皇子的,我也早已还清。” 徐璋满意点头。 对于华启。 他是调查过的。 知道其秉性,才会将其招揽。 成为自己身边心腹。 “殿下放心,在下精通药理,只需一剂药,便可让人死于无形,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查出死因……” 华启似乎看出了徐璋的担忧。 连忙解释了一番。 徐璋还是摇了摇头。 谋杀皇嗣,屠戮手足。 这条路最不好走。 一旦走了,在史书上便会留下污笔。 徐哲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他被贬至沛阳。 要杀的人多的是,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徐璋长长舒了口气:“老三的事情到此就为止了,不可再议论,眼下要处理的……是老六!” 华启点头。 却有些不解。 “殿下!您与昊王结盟,为何却还要针对?” 徐璋嘴角一扬:“结盟不过是虚的,老六心思缜密,知道其他皇嗣对他动了杀心,才假意与我结盟,而我便暗中使计,老六反而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华启明悟:“有道理,眼下局势,对昊王敌意最大的当是五皇子徐炎!” 徐璋颔首:“是时候动用军中的暗棋了。” “殿下,您这是要……” 华启心中疑惑,不禁开口追问。 徐璋没有着急回答。 而是沉默了几许。 然后才冷冷说道:“老六负责接待齐国使团,你说若是这使团出事了,会怎么样?” 话落。 徐璋不自觉的冷笑起来。 此刻。 尚在皇宫前往太和门的廊道上。 徐元不禁感觉自己背后掠过一抹袭凉。 身子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阿元,哪里不舒服么?”身旁南宫璃关切询问。 徐元摇头:“八成是有人在惦记我!” 南宫璃闻言。 看向不远处朝着这边走来的南宫朔:“你在担心我哥?” 徐元摆手:“南宫兄没有恶意,是老四!” “徐璋?” “嗯!齐国使团访京,我负责接待,你说要是使团在洛京出了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南宫璃一顿,有些诧异:“齐国使团若是出事,强齐百万大军踏破虎崖关,直取洛京,这不是开玩笑的,徐璋不可能做这种蠢事吧?” 徐元轻笑一声。 徐璋聪敏。 不利己的事情自然不会做。 “我这位四皇兄,最喜欢玩借刀杀人的事情了,三日之后,且看老四如何出牌吧!” 徐元话刚说完。 南宫朔也行至了跟前。 第102章 南宫璃:不可以,想都别想! 南宫朔面色低沉。 似是不悦。 见南宫璃立于徐元身侧,不禁皱眉。 “哥!” 南宫璃小声叫了一句。 徐元也微微拱手:“南宫兄!” 南宫朔不怎么待见徐元。 在过去的二十载。 徐元算得上是臭名远昭。 南宫璃氏族中,皆是对他怀有恨意。 南宫朔更是看不起徐元半分。 贪赌重色,不修文武。 纯纯的废物。 近日。 虽说关于徐元的传闻传的飞起。 徐元也被封了七珠亲王。 可纵是如此。 南宫朔也不信是徐元改性了。 在他看来。 徐元屡立奇功。 都是身边人的功劳。 徐元不过是夺取下属功劳的跋扈皇子罢了。 “昊王殿下今天在殿上倒是威风了,在洛北破敌六万余,当真了得呢!” 南宫朔语气不太友好。 明显是在讽刺。 这件事情。 换做是谁,估计都难以相信吧! 徐元又不善战。 以少胜多不说,还歼敌刘万余。 这要说是他的功劳,南宫朔打死不信。 “南宫兄过誉了!” 明知对方是嘲讽,徐元却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回应了一声。 南宫朔皱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南宫璃看不下去了。 她一拉兄长:“哥,阿元和以前不一样了,洛北奇功皆是他一人所为,否则陛下又怎会大肆奖赏?” 若非此行罗洛北南宫璃一直跟在徐元身边。 她或许也很难相信。 南宫朔冷哼一声,撇过头去:“笑话!陛下仁厚,看破不说破,让你抢了功劳,你就偷着乐吧!” 跟着。 南宫朔又看向了南宫璃,“阿璃,齐国使团访京之前,你必须离开洛京回北邙,否则皇嗣争端一起,你我都难以活着回北邙!” 南宫朔找徐元。 便是为了此事。 南宫璃摇头:“哥,我哪都不去,阿元在哪我在哪!” 南宫璃的话。 说的很决绝。 让一旁徐元心中感慨。 甚至是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胡闹!” 南宫朔训斥:“皇嗣夺位,伴随的是血和泪,你已多年未归,父亲身体每况愈下,我又被陛下赐婚,日后怕只能是留在洛京成为质子,你真的想让他老人家离世的时候,身边无一人陪伴么?” 南宫氏族家主南宫庭。 也是名动天下的大将。 可惜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伤。 留下了旧疾。 南宫璃面色难看。 徐元见此,将南宫璃拉至身后。 “南宫兄,璃姐已经说了,她不想走!” 南宫朔目光转至徐元身上,眼眸之中的不悦一览无遗。 他冷哼一声,道:“徐元,你到底对阿璃做了什么?让她这般粘着你?” 南宫朔不明白。 徐元一无是处。 在外更是臭名昭着。 如此庸人。 到底为什么? 南宫璃不语。 为什么? 因为徐元会把她当亲人。 仅此而已。 当年南宫璃被送入洛京陪在徐元身边。 家族何尝不是只将她当做棋子? 如今徐元无夺位的可能。 便要将她召回? 南宫璃寒心。 徐元双眼一凝:“南宫兄,眼下尚未离宫,你直呼本王姓名,小心被问罪!” 南宫朔却是不惧:“问罪?哼!说起来,我当是你表兄,唤你本名何罪之有?” 话倒是没错。 徐元摇头。 看出了南宫朔心中有气。 也就是南宫朔。 要是换做其他的人,徐元可不会与之客气。 “南宫兄如此不悦,可是在愁陛下赐婚之事?” 此事。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洛北叛乱。 天子召南宫朔入京,带兵平贼。 一切不过是天子的制衡之术罢了。 南宫朔来了。 想走便难了。 成为质子,北邙大军便不再为惧。 南宫朔不领情:“哼!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齐国使团访京,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要死,别拉着阿璃!” 徐元笑了。 他何尝不知道齐国使团访京背后隐藏的玄机。 只是时候未到。 徐元不着急落子。 “齐国使团的事情,本王自有分寸,倒是南宫兄,对于陛下赐婚,可有对应之策?” 徐元压低声音。 毕竟还在宫内。 小心隔墙有耳。 南宫朔眉宇沉下。 有些不太明白徐元的意思。 徐元便又道:“本王若是说,有办法帮南宫兄解除与安国侯之女的婚约,不知道南宫兄可否心情愉悦些许?” 徐元脸上,带着玩味。 在南宫朔面前吊足了胃口。 “笑话!天子赐婚,岂能毁约?难不成你让我想抗旨?” 南宫氏手握兵权。 一旦抗旨。 等同造反。 朝廷便有了出师之名。 届时南宫氏也会背负千古骂名。 徐元没有说明,而是轻笑:“南宫兄若是信得过本王,那便将此事交予我。” 南宫朔不信:“大话而已,你还是想想三日后的齐国使团,该如何接待吧!等你死了,我一样能将阿璃送回北邙!” 话不投机。 南宫朔给南宫璃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便要离去。 徐元却是叫住了他:“南宫兄,若本王这能帮你解除婚约,你当如何呢?” 徐元再三提及。 南宫朔才意识到,徐元是认真的。 可纵使如此。 他对徐元的信任,依旧寥寥无几。 “哼!此事若成,我南宫朔愿站在你身侧,助你登上储君之位!” 说罢。 南宫朔甩手离去。 徐元看着南宫朔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南宫璃却有些着急。 “阿元,你还笑得出来?” 徐元耸肩:“为何不笑?再有不久,南宫氏便会重新成为我的助力,有北邙南宫氏的支持,我那位五皇兄,便不再为惧了。”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那你说圣旨如何改?” “当然是陛下自己改!” “不可能!” 南宫璃立马就否定了。 天子之言。 从未改过。 “若能改,当如何?” “你想如何?” 徐元坏笑一声。 目光在南宫璃那婀娜的身子来回打量。 成熟的果实。 静待人采摘。 南宫璃反应过来,直接瞪了徐元一眼:“不可以,想都别想!” 第103章 徐元:不得不说,王妃真的很润 徐元坏笑。 凑近南宫璃。 “就一次!” 南宫璃一脸嫌弃。 佯怒。 没有说话。 只是转身离去。 嗯? 没有拒绝? 那算是默认了么? 徐元拿不准。 但一想南宫璃那双修长的纤腿,徐元便不禁暗爽。 离开太和门。 徐元带上赢诩,直接前往三皇子府。 府门前。 停着几辆马车。 王府内的行囊,也都装车差不多。 廷尉府和兵马司的一众差役将内外把守。 就连宗人府也来了不少人。 兵马司梁竖负责守卫。 廷尉府的人则是安排了人,对徐哲的家财进行清算和登记。 至于宗人府。 来的人是宁侯。 按礼制。 此事需宗人府全程相随。 只是来的人,是宁侯罢了。 “殿下!” 徐元至。 众人纷纷拱手相迎。 梁竖面露笑容,尽是对徐元的钦佩。 “殿下亲至,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梁竖明知故问。 徐元笑着回应:“倒也无事,三皇兄即日启程前往沛阳,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要亲自相送,毕竟我与三皇兄兄弟情深呐!” 梁竖顺势而下。 “昊王殿下仁厚!” 话刚说完。 宁侯便从府内走了出来。 见徐元在。 并未给好脸色,斜视徐元一眼。 甚至未打招呼。 徐哲是嗣君。 身边支持他的人远比其他几位皇子。 正是如此。 登临大统的机会也要高得多。 宁侯择徐哲。 其因在此。 可被徐元这么一搞。 多年布局。 全功尽弃。 斯时。 徐哲离府。 此刻的他。 已经将身上的蟒袍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袭白衣。 他目光袭来。 看徐元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充满恨意。 反而是有一种释然。 “老六,你这是来看我笑话了?” 徐元迎上:“哪里!弟弟来送送皇兄。” 徐哲撇嘴:“你是要亲眼见我被驱出洛京才安心吧!老六,你还是太天真了点,将我踢出局并不是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你废物了二十年,不曾见过其他皇嗣的手段。” “这就不劳三皇兄操心了。” 话被打算。 徐哲只是一笑而过。 他轻轻摇头。 迈步往前,欲上马车。 但却又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转头,淡漠道:“老六,我虽出局,但也给你留了‘好东西’!” 徐元心中凛然。 不知徐哲暗中耍了什么手段。 “三皇兄客气了!” 徐元轻笑,又道:“今日送别,我也给三皇兄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 徐元伸手。 赢诩便将一个包裹递上。 徐哲未接。 “放心!只是一顶冠帽,毕竟皇兄头上没有了王冠,总感觉少点东西,不太习惯。” 徐哲眉头微皱:“老六,这些年算是我小瞧你了。” 徐哲说完。 招手示意随从将那包裹收下。 自己则是朝着徐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要将徐元所送冠帽珍藏。 警醒自己。 莫要忘了今日之耻。 “到了沛阳,记得带上试试合适否!途中可别拆,免得坏了心情。” 徐元提醒。 徐哲上了马车。 却又掀开了车帘。 “老六,我有一事不明,你如何从柳族手中拿到了我的赤霄剑,我夫人柳氏,现又在何处?” 此事。 徐哲想了很久。 百思不得其解。 临行前。 未见王妃,徐哲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徐元近前两步。 朝着徐哲勾了勾手,示意他将脑袋伸过来。 徐哲未多想。 脑袋往外凑了凑。 徐元这才开口:“皇兄放心,有我在,王妃的夜,不会太孤独。” 徐哲闻言。 心头一惊。 刚要说话,却听徐元又道:“不得不说,王妃……真的很润!” 话落。 徐元高呼。 “启程,送三皇子殿下出城!” 车夫甩鞭。 马车前行。 徐哲脸色大变,就要冲下马车。 却被荡到了车内。 徐元微笑送行。 能听到马车内传来徐哲无能咆哮。 “啊啊啊!贼老六,我****,狗****。” 秽语难入耳。 伤不到徐元分毫。 反而让徐元脸上的笑容更甚。 徐元此举。 诛心呐! 车马行至城外。 徐哲便骂到了城外。 嗓子干涸,他才想起缓口气。 正好见徐元刚才所送包裹。 他将其愤怒拆开。 里面的确是一顶冠帽。 不过。 是绿色的! “啊……” “噗!” 一口怒血,自口中喷出,险些昏过去。 …… 徐哲府门前。 廷尉府的人已将徐哲府上的一切查抄。 其所居住府邸本要收归国库。 但徐元手上有两张王府抵押的欠据。 按照武律。 王府应当抵给徐元。 包括府上的一切钱银。 都归徐元所有。 只是可惜。 徐哲府上毛都没有。 最值钱的。 估计就只有那根冰冷的玉郎君了。 清算好了徐哲府上的一切。 徐元又安顿好了覃渊。 然后又传信柳凤娇,将今日朝堂之事尽数告知。 她若想回。 徐哲王府,便是他容身之所。 不过眼下风波刚过。 柳族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柳凤娇便暂时留在了洛北。 处理好了一切事宜。 徐元这才回府。 刚到。 赵艳娘已经在门口焦急等候了。 见徐元归来。 迅速迎上。 “殿下,出事了!” 徐元眉宇一沉:“慢慢说。” 赵艳娘深吸一口气:“刚才矿场来信,饥民暴动,矿丁之间起了纷争,您尚未归来,我便通知了兰亭侯,他已经亲自带人过去了。” 徐元一顿。 徐哲的事情刚刚落定。 焰硝矿场那边就出事了? 这动作未免太快。 时间也太巧了一点吧? 徐元连忙追问:“苏侯带了多少人去矿场?” “十数名随从!” 徐元脸色沉了下来:“太少了,要出事!闻青在哪?” “不知!” “赢诩!” 徐元轻唤。 赢诩近前:“我现在去备马,需要通知主母么?” 徐元摇头:“不用!她这些天累了,让她好好休息,艳娘,你随我同去!” “是!” 两人应声。 动作迅速。 骑上快马,前往焰硝矿场。 与此同时。 王府。 书房。 一黑袍男子跪地。 其身前。 一人身着蟒袍,负手背立。 黑袍男子沉声言语:“殿下,徐哲已前往沛阳,徐元在一炷香前,出城了。” 书房昏暗,让人看不清楚蟒袍之人的侧脸。 只见他微微抬手。 做了一个划切的动作。 黑袍男子立马会意。 转身便迅速出门。 也是这一动作。 让其黑袍下的甲胄露出。 若是看得仔细。 会发现那甲胄制式,来自虎啸营! 第104章 有本事你就动我一下试试 焰硝矿场。 空间很大。 过了天然的天壑之后,是一处背靠峻山的空地。 大到能够容纳将近二十万人。 按苏伯庸所说。 这座焰硝矿场的产量。 数以千万石计算。 是有史以来。 发现的最大焰硝矿。 可纵是如此。 十数万饥民在此汇聚。 也会显得有些拥挤。 最关键的。 是粮食不够了。 “你们昨天晚上才来,什么事都没有干就吃了殿下一斗粮食,现在还好意思抢我等手中的铁镐?” “就是,能有你们一口吃的就不错了,现在还要砸我们的饭碗,真以为我们人少就好欺负么?” 两个为首的饥民,冲着跟前的人大声嚷嚷。 他们是之前的两万饥民。 入了矿场之后。 能吃饱了。 也有活干了。 可昨夜十数万饥民渡河而来。 矿场变得拥挤了。 吃的粮食也相对变少。 他们甚至是抢夺众人的铁镐,意图要将“前辈”赶出矿场。 一来二去。 两边的人就闹起了脾气。 若不是现场有骑兵把控现场。 恐怕早就动手。 毕竟。 这些人都经历过人间炼狱。 有的甚至是吃过米肉。 为了一口吃的。 他们什么干不出来? “欺负?乱世之下,活着才有资格说这些,谁不想吃口粮食饱腹,凭什么你们就能吃饱?” “就是,就那么点粮食,够谁吃呀?我看只有把你们赶走,矿场的粮食才有足量!” 双方剑拔弩张。 有的人更是举起了铁镐铁锹。 一旦导火索被点燃。 整个矿场就会陷入暴乱。 纵使有千名骑兵护卫。 可在十数万的饥民面前。 那也显得渺小。 连秦族秦开山的千骑精锐,都瞬间被吞没。 何况眼前这些矿场护卫? “矿场粮食就这么多,昊王殿下给了我们吃饭的机会,我们要抓住了,为了以后能果腹,把他们赶出矿场。” 后来的饥民之中。 有人扯着嗓子高呼。 另外一处。 立马就有人附和。 “对,机会是昊王殿下给了,剩下的就要靠我们自己了,他们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该轮到我们了。” “没错,大家将他们赶出去!” 暗中有人撺掇。 十数万饥民攒动。 朝着两万饥民。 不。 应该是说矿丁推搡而去。 就算是有骑兵在一旁警告,也无济于事。 眼下局势将要无法掌控。 “都住手!” 就在这时,苏伯庸带着苏破虏,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矿场。 苏伯庸一喝。 人群主动让出一条小道。 “是苏家主。” “快看,是东家!” 老矿丁一眼就认出了苏伯庸。 纷纷朝之投来敬畏的目光。 但那些饥民却不认识苏伯庸。 “你谁呀?” 为首闹事的饥民上下打量苏伯庸,丝毫不给好脸色看。 一旁苏破虏见有人对父亲无礼。 立马握剑:“我父亲乃是苏家家主,洛京一应矿务都归他管,哦对了,我苏家洛北立功,现已被陛下封为兰亭侯,尔等见了,还不叩首行礼?” 苏破虏脑袋一昂。 脸上全是得意神色。 苏伯庸带着微笑,缓缓上前:“你叫什么名字?又因何事起纷争?” 不等为首那人回答。 一名老矿丁便凑了上来:“东家,那人叫刘四,他们这些人,忘恩负义,吃了矿场的粮食,还想要将我们轰出矿场,鸠占鹊巢!” “你血口喷人,昊王殿下昨夜可许诺了我等,食粮管够,可你们分给我们的粮食根本吃不饱。” 名叫刘四的饥民,指着老矿丁便是大喊。 跟着就带动众饥民情绪,高呼:“大家说说,吃饱了么?” “没有!” 统一的声音传来。 振聋发聩。 刘四趁热打铁,指着苏伯庸又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猴呀狗呀的!我们只认昊王殿下,要我看,你跟他们就是同流合污。” “对,同流合污!” “动手,将他们都给轰出去,我们人多,骑兵护卫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人群之中。 总会有人在关键时候附和。 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一旁苏破虏。 见刘四竟敢对他父亲不敬。 立马利剑出鞘。 “大胆刁民,敢在兰亭侯面前出言不逊,我砍了你!” 苏破虏怒视。 那刘四却不惧死亡。 直接将脑袋往前凑了凑。 “来来来,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看一个试试?我身后十数万同胞,你砍得过来么?连那些骑兵都不敢动手,你来,来来来呀!” 刘四狂妄。 他就是吃准了无人敢动手。 一旦苏破虏或者是那些骑兵动了兵刃。 那饥民的暴动,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十数万饥民暴动。 其严重程度。 不亚于周族起兵。 “破虏,不要冲动,一旦动了兵刃,事情就没办法收场了,先稳住这些饥民。” 苏伯庸也是沉得住气。 对于饥民的辱骂,并不在意。 他深知徐元对焰硝矿场很看重。 所以绝对不能让矿场出事。 否则。 愧对徐元的大恩。 而刘四听到苏伯庸这话,更加跋扈了。 他直接上前一步,昂首冷笑:“看你这么会说话,那就满足我们的要求,让那一批矿丁全部滚蛋。” 苏伯庸轻叹:“都是洛北人,何必为难,不如这样,我答应大家,尽快增加粮食份量,保证让所有人都能吃饱,如何?” “不行!” 刘四一口拒绝:“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除非你现在就拿出足够的粮食来,要么就你们和他们全部滚蛋!” 苏伯庸面色凝重。 苏破虏也是咬紧牙关。 若非父亲有命。 他早动手了。 “要是殿下在就好了。” 苏破虏不甘心的嘀喃。 却被那刘四听到。 他嗤笑一声:“昊王再又如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够我们吃的,不然就毁了这里,谁也别想好过。” “就是!反正烂命一条,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众饥民起哄。 刘四成竹在胸。 见苏破虏瞪着他,他便再往前一步。 凑到苏破虏耳边。 “不敢动我吧?废物!” 话从刘四口中传出。 同时他还不忘朝着苏破虏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苏破虏血气方刚,哪忍得了这个?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就动我一下试试?没本事,就给老子闭嘴!” 刘四嚣张。 说着还伸手朝着苏破虏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极具羞辱。 苏破虏切齿。 举剑就要动手。 却又被苏伯庸拉住。 “破虏不可!” 也就在此时。 矿场人群之外。 一声宝驹嘶鸣传来。 接踵而至的。 是充满了威严的声音。 “有何不可?杀他,又能如何?” 话落。 众人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却见。 一把利剑飞来。 嗤的一声。 落在了场中。 将众人惊退数步。 再看场中那刘四。 拍苏破虏的那只手,已经没了。 第105章 皇嗣之威,震慑万民 “啊……” 刘四的惨叫声,在人群之中回荡。 殷红的鲜血。 顺着手臂落下,染红了地面。 所有人惊惶。 斯时。 人群外传来一阵躁动。 众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小道。 只见。 徐元骑马而入。 冷漠的目光,如同箭矢一般,射穿每个人的心脏。 不言一语。 皇嗣之威,震慑全场。 “昊王,是昊王殿下!” 苏破虏大喜。 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那千名骑兵护卫,见徐元前来主持大局,先前惶恐一扫而空。 “哒哒哒!” 躁动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徐元坐骑的铁蹄声。 显得格外扎到扎耳。 直至徐元来到场中央。 缓缓下马。 众人纷纷后退,让出足够的空间。 徐元将地上的天子剑握住。 轻轻一甩。 沾染的血迹便被甩开。 跟着。 他目光落在刘四身上。 “跪下!” 冰冷的两个字。 让人感觉背生袭凉。 刘四脸色惨白。 手间传来的刺痛,却让他大气不敢喘。 徐元的威压。 让他感觉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刘四咬牙。 他闹了那么大的动静。 现在他若一屈服,就全白费了。 “昊王殿下,小人……” “咻!” 刘四话未说完。 利剑破空的声音便传来。 跟着刘四视线瞬间矮下一截。 待他低头看去。 才骇然发现。 自己的腿。 没了! “本王说,跪下!” 徐元又是一语。 在场十数万饥民,竟纷纷跪下。 没有人敢再有半点忤逆。 苏伯庸是焰硝矿场原东家,又是新封的兰亭侯。 这些饥民直接视而不见。 矿场有千名铁骑,他们更是丝毫不惧。 现在。 徐元来了。 仅是一句话。 全民跪地臣服。 这便是皇嗣之威。 等所有人跪地俯首。 徐元随意点了一名饥民,“你,起来说话。” 那饥民闻言,连忙起身。 “怎么回事?” 徐元发问。 饥民不敢懈怠,连忙回道:“殿下,粮食不够吃,所以才起了纷争,其实我们……” 饥民话还未说完。 边上一人便将其打断了:“殿下,大家都是饥民,您不能厚此薄彼,他们吃的比我们多,我们都吃不饱!” 那人说着,抬头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姿态。 不远处其他几人也都纷纷附和。 徐元皱眉。 “赢诩!” 一声轻唤。 赢诩的剑就动了。 不过瞬息。 饥民中的声音就安静了下来。 再看刚才说话的那几个饥民。 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众饥民脸色发白。 内心发颤。 霸道手段,行霸道之事。 此举。 震慑万民。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奴性。 让他们在面对徐元时,只有畏怯,再无其他。 “你,继续说!” 徐元一指刚才的说话的饥民。 饥民猛地回过神来,“殿下,我,我们只想以劳作换取粮食,我们想活!” 徐元皱眉。 矿场的储粮不少,都是从洛北各族仓库中掠夺来的粮食。 但面对十数万饥民,的确有些不太够。 今日在金銮殿上。 徐元正是担心矿场会因为粮食发生暴动。 所以才会让天子同意矿场开采的焰硝归属自己所有。 当然。 其中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沉默几许。 徐元开口:“你们都是乱世苟延残喘的庸狗,天下除了本王,无人会收留你们,而本王的矿场不会留废物,本王只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次证明你们不是庸狗,不是废物的机会!” 要想让这些饥民听话。 那就要先击垮他们的内心。 在顿了几息后。 徐元又道:“矿场很大,但本王只留五万人,剩下的人遣回洛北,生死与本王无关。” 在旁。 苏伯庸听出了徐元话中的意图。 他连忙站出来,故作询问:“不知殿下这五万人,该如何筛选,谁去谁留?” 徐元转头看了一眼苏伯庸。 满意一笑:“即日起,矿场施行辰时而作,戌时而息,做六休一的规制。” “殿下,何为做六休一?” 徐元解释:“劳作六日和休息一日。” “什么?还有休息!” “竟有这般待遇?” 有人又问了:“那殿下,休息那日,可管吃的?” 此话一问出。 周围饥民纷纷谴责。 “不干活你还想吃?吃屎差不多!” “就是,庸狗不配好么?” 徐元轻笑,一摆手。 全场肃静。 “不管劳作日还是休息日,矿场管吃管住,不仅如此,入了矿场,成了矿丁,生病免费医,干满十五栽可直接告老,告老后,矿场还负责赡老,直至归土!” 原本沉寂下来的现场。 因为徐元的这一句话,再次沸腾起来。 入了矿场,成了矿丁,那就相当于找到了铁饭碗呀! 不仅管吃住,还有休息。 生病管治,死了管埋,告老管养。 如此好事。 胜过朝廷些许官老爷呀! “殿下仁厚,殿下威武!” 苏破虏在徐元身后举手高呼。 一时间。 所有饥民都为徐元喝彩。 民心,稳了! 随着徐元摆手。 众人静了下来。 他们都想知道。 徐元的五万矿丁,是以什么样的要求来挑选。 “关于五万矿丁的挑选,本王会用三日时间,看看你们的劳作能力,也就是矿物开采的数量。” “按照数量进行排名,前五万者,便可留下。” “但本王要声明一点,闹事者、不遵令者、抢夺他人矿者、不敬主事者,直接驱逐,亦或者……当场诛杀,那刘四,便是例子!” 有了前车之鉴。 这些饥民哪还敢闹事呀! 再者。 若能够留在矿场做矿丁,享受其优厚待遇。 他们断然不会去闹事。 “可是殿下,矿场内铁镐和铁锹不足,我们空手该如何挖矿呀?”有人提问了。 徐元回道:“放心,日落之前,会有足够的铁镐发到你们手上。” 铁镐不足。 徐元早便想到了。 所以在离开洛北前,便让柳凤娇安排柳族连夜锻造。 眼下过去一夜。 两千人同时锻造,到了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够了。 故此,一会儿徐元还得顺便去趟柳族。 “赢诩,把刚才那几个带头的人擒了,查查他们底细,艳娘,你行商多年,见多识广手段多,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是!” 两人应声走开。 众饥民则是在千名骑兵的安排下。 有秩序的散开。 很快。 赢诩和赵艳娘去而复返。 两人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许血渍。 看来是用了非人手段。 “如何?” 徐元当即发问。 赢诩微微低头:“殿下,问出来了,刘四和一众被杀的人,不是洛北人,而是齐国人,他们收了别人的钱,伪装饥民,来此带头闹事。” 徐元微微一顿。 齐国人? 这么巧? 齐国使团访京,齐国人便在这矿场闹事。 看来。 这齐国百万大军压境,跟这焰硝矿场有关。 徐元眼眸转动。 思索片刻。 突然眉宇一沉:“事情麻烦了!” 第106章 如此长度,怕是要死人的 徐元坐于凉棚之下。 面色些许凝重。 他想起了徐哲临行前的那句话。 我虽出局,但也给你留了好东西! 这是一个雷。 徐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今日矿场饥民之间的纷争。 是刘四等几个齐国人挑起的。 目的是什么。 徐元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他只知道。 对方齐国人的身份。 很有可能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若是牵扯到齐国使团。 那就更加麻烦了。 难道是四皇子徐璋? “殿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赵艳娘的声音。 将徐元从思索之中给拉了回来。 徐元轻叹:“先随本王去一趟柳族!” 赢诩和赵艳娘点头。 说定。 徐元便将矿场暂时交给了苏破虏。 同时也传信闻青。 让其前来接管。 毕竟。 十数万饥民,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他们的人在。 苏破虏年纪太轻。 苏伯庸又太过老实本分。 闻青就不一样了。 杀伐果决。 这些饥民很多也都认得他。 有闻青在。 徐元才会放心。 渡河入洛北。 时隔半天。 徐元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大道上。 已不见瘦骨嶙峋的饥民。 有的。 只是那周军留下来的残尸。 被天空盘旋的秃鹫,一应分食。 快马行至柳族小镇。 主府内外。 丧布已经被清理。 院内的首级,也已入土。 徐元一到。 柳凤娇便迎了上来。 “殿下!” 徐元点头,开门见山:“铁镐铁锹锻造进度如何了?” 柳凤娇眉间微动,目光扫了一眼徐元身边的赵艳娘。 然后才缓缓说道:“已经接近尾声,只是柳族仓库材料匮乏,后续若要锻造,需要足够的材料!” 徐元点头。 那日他洗劫柳族。 带不走的东西全都给烧了。 眼下能够凑齐锻造铁镐的材料,已实属不易。 “材料我会安排人尽快送来,今日亲自来寻你,还有一事要你办!” “何事?” 徐元才走半日。 去而复返。 想必事情不小。 徐元负手往前:“你随本王来房内,与你细说。” 话落。 徐元朝着后院的卧房走去。 柳凤娇眼眸转动。 脑海之中不断回想昨夜画面。 身子不禁微微颤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 转身跟上。 带柳凤娇走远。 赢诩便抱剑站在了卧房必经的廊道上,防止他人靠近。 卧房内。 柳凤娇至。 徐元便道:“去取笔墨来!” “是!” 柳凤娇照做。 很快。 笔墨尽数送到徐元跟前。 还没有等柳凤娇询问。 徐元便从身上取出一物。 “清算王府时发现的,想来应是王妃的物件,就顺手取来了。” 说着。 徐元将其物放在了案桌上。 柳凤娇定眼一看。 脸颊瞬间发烫。 那玩意儿。 可正是玉郎君么? 柳凤娇贝齿轻咬红唇:“此物不及殿下,留它无用。” 话毕。 柳凤娇将其直接一摔。 玉郎君应声破碎。 徐元轻笑,道:“王妃不怕坏掉?” 柳凤娇红着脸颊:“怕,但更想!” 口中话还没说完。 柳凤娇便主动荡开了自己的裙袍。 见柳凤娇如此懂事。 徐元也不再懈怠。 “转过去。” 闻言。 柳凤娇乖巧转身,扶住了船榻。 徐元则是将那宣纸铺在了柳凤娇的背上。 毛笔沾墨。 在纸上迅速涂写。 速度越来越快。 直至柳凤娇叫唤。 “殿下……” 正好。 徐元收笔。 手上动作停下。 他将刚刚画好的图稿递给柳凤娇:“看看,柳族能造否?” 柳凤娇咬着唇。 看向图稿。 徐元所绘图稿 虽然画的比较随意。 但却不难看出。 那是一根如同手杖的物件。 长约三尺五寸。 前端看似握把。 末端则是一根管儿。 看上去很是奇特。 “殿,殿下,这是何物?难不成是玉郎君?如此长度,怕是要死人的!” 柳凤娇声音发颤。 徐元沉声:“你只管回答能不能造!” 柳凤娇深吸一口气:“能,但需要族内巧匠,而且上面的尺码需要更加精确才行,而且看其上面的细小构件,难度很大,就算是造,也需要时间。” 徐元点头:“不急!眼下急的是另外的东西,趴好了,别叫!” 言毕。 徐元压了压柳凤娇的身子。 而后又是一张白纸铺在了柳凤娇的背后。 笔一上手。 动作迅速。 纵使柳凤娇坚持不住。 也很听话的捂住了口齿。 只是。 眼眶中的泪珠,不争气的落下。 随着徐元的动作。 又是一份图稿完成。 他轻轻一推。 失去了支撑的柳凤娇无力的瘫坐了下去。 “看看这个能造否!” 图稿递过去。 柳凤娇身子还在发颤。 她接过一看,眼眸双眼瞪大。 火炮图稿 “这……殿下,这是……火炮的图稿?” 没错。 徐元所绘的,正是火炮。 齐国之所以强大。 不仅仅是他们有百万大军。 而是因为他们有黑火药的制作方法。 百万大军。 大武何尝没有? 可大武没有黑火药,没有凶猛的火炮。 真要打起来。 齐国的火炮强攻。 虎崖关说破便破。 简单一点说。 眼下的局势对于徐元,那就是内忧外患。 要提防皇嗣之争下隐藏的杀招。 还要祈祷强齐不攻大武。 否则。 国没了。 还谈什么争储夺嗣? “是火炮没错!本王只想知道,多久能造出来?” 柳凤娇惊骇。 大武冶炼之术一直是短板。 国境之内,虽矿产丰富。 可多数都是直接售至邻国。 柳族造物,传承百年。 也曾想过要研制火炮,但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否则。 周族谋反。 有火炮加持。 武朝皇权,早被掀了。 “殿下,不知这图稿,是从何得来?” 柳凤娇有些激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徐元不假思索,“矿场内混入了几个齐国的细作,本王从他们身上拷问得知,记下来后,便如刚才那般,绘制了出来。” 实话徐元肯定是不会说的。 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试想。 徐元告诉他人。 他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了这里。 在原来的世界。 他精通各种杀人术以及器械。 如此言论。 只会让人当做他徐元患了脑疾。 残了。 “所以,此炮,能造否?” 徐元再问。 柳凤娇回过神来:“应是可以!” “多久!” “不确定,需要让族内大匠过目才能知晓。” 徐元眉宇微沉:“本王只许你三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这火炮能打。” 柳凤娇点头。 还未说话。 徐元声音传来:“过来!” 柳凤娇乖巧。 靠近徐元,俯首而下! 第107章 齐国使团至,众皇子看戏 徐元低头看向柳凤娇。 深吸一口气。 继续谈话:“还有一物,柳族需要尽快锻造,等会儿我会将图稿绘出,此物比较简单,名为钢盾防御力极强,按照我所写的材料锻造即可。” “嗯……” 柳凤娇分心回应。 半时辰有余。 徐元起身。 柳凤娇捂嘴。 有些麻了。 “柳族一应事宜你且上心,他日事成,本王让你柳族,封侯拜相!” 大饼要画。 否则柳凤娇就没有盼头了。 “是!” 柳凤娇很听话。 送徐元离开。 行至廊道。 见赢诩抱剑而立,双眼迷离。 听徐元脚步靠近。 立马精神了起来。 “困了怎不找地方休息?” 昨夜徐元在洛北清算各族。 赢诩手中的剑不知道挥了多少次。 人早就乏了。 “殿下办事,不可容他人打扰,自是要守在此处。” 赢诩一本正经的回答。 徐元笑了。 “你小子,罢了!” 徐元想说什么,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斯时。 赵艳娘也迎了上来。 “殿下,我们该回洛京了!” 赵艳娘提醒。 徐元点头。 告别柳凤娇。 徐元一行人快马至河岸。 途中偶见有武军小支骑兵疾驰。 应是朝廷派来,收拾残局的。 渡河之后。 徐元并未着急回洛京。 而是等到天近暗下。 闻青至。 柳族也将铁镐运送而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回了洛京。 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城中宵禁之前回了府。 翌日。 日晒三竿。 徐元未起。 卧房门被南宫璃一脚踹开。 徐元惊醒。 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 南宫璃便一把将徐元揪起。 “已近午时,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徐元揉了揉惺忪的眸子。 打了个哈欠。 “昨天太累,不多睡一会儿,身体受不了!璃姐,你就别搞我了!” 徐元说着,就要倒头继续睡。 却被南宫璃拉住:“我看你是搞多了才累,再有两日,齐国使团便至洛京,陛下让你寻主客司郎中王祁秉学习接待礼仪,你倒好,不放在心上!” “你可知,洛京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话?一旦接待使团的事情出了纰漏,参你一本的人,要从金銮殿排到太和门去。” 南宫璃是在为徐元担忧。 接待齐国使团一事。 看似简单。 却充满危机。 连南宫璃都看出来了。 徐元又岂能不知? 徐元摆手:“这不还有两日么?不急!” 说罢。 徐元倒头便睡。 南宫璃气急:“阿元,起来!” 徐元翻身,道:“璃姐,这几日出入洛北,你也累了,这两日就好好休息吧!此事有些人,比我更着急的。” 南宫璃蹙眉。 盯着徐元半许。 最后夺门而出。 但未听徐元所说回房休息。 而是去后院牵了一匹马。 往礼部主客司去了。 又是一日。 徐元大门不出。 也不去寻那主客司郎中王祁秉。 倒是南宫璃。 早出晚归。 不知在忙活什么。 四皇子府。 “殿下,这昊王日前去了趟矿场之后,回来便不再出门,也不寻主客司了解接待使团的各项礼仪,这齐国使团明日一早便会到京,昊王半点不急,也不知再卖什么关子!” 棋盘前。 华启盘腿而坐,正与徐璋对弈。 徐璋持黑子而落:“卖什么关子,明日于北门一观便知。” 华启跟着落下白子。 似乎占了上风。 徐璋轻笑,又道:“老六行事,向来狡诈,前两日他将矿场大半饥民驱逐,只留五万矿丁劳作,还杀了好些个齐国人,只是不知这齐国使团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华启微微一顿:“可殿下,那些齐国人非您安排,您说会是谁?” 徐璋再次落子。 同时拿起了吃掉的白子。 棋局瞬间反转。 “除了老五,便是老二了,最近老五躲在家里养伤,保不齐也在憋什么坏心眼,明日北门,该有好戏看的。” 徐璋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 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华启点头。 白子落下。 没来得及观察。 徐璋的黑子跟着落在了棋盘上。 “华先生,承让了!” 徐璋赢了。 华启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殿下棋艺高超,乃在下生平所见最强!” “棋好没什么用,得局好才行!” 徐璋说完,缓缓起身。 行至院内。 抬头看向远空,若有所思。 次日辰时。 洛京城北门主道净街。 道路两侧。 兵马司的差役护街。 北门外。 礼部主客司一众官员,皆在此等候。 为首者。 主客司郎中,王祁秉。 年至三十有五。 负责主客司一应事务。 听闻。 此人为官已有二十载。 任主客司郎中多年。 对于礼部的一切事物,非常熟络。 除了王祁秉这个郎中之外。 主客司的员外郎、主事,也都到了。 唯独少了负责今日接待齐国使团的徐元。 王祁秉立于城门前。 眼下虽是辰时。 太阳却是毒辣的很。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禁捏了一把汗珠。 也不知道是热的。 还是心中因为焦急,徐元还未到场。 “昊王殿下还未到么?” 王祁秉心急如焚,朝着身边的司务问了一遍又一遍。 司务拱手:“还未到,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 王祁秉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的祖宗呀!这齐国使团眼看就要到了,昊王再不来,误了时辰,陛下降罪,我脑袋就保不住了呀!” 城楼上。 徐璋俯首而望。 一旁,还站着一人。 正是五皇子徐炎。 “老五,你身体抱恙,不在家养伤,跑着城楼上来,也不怕风大,伤了身子呢!” 徐璋先开的口。 徐炎撇嘴:“小伤而已,就不劳四皇兄操心了,今日来此,你我都一样,想看老六如何应对,眼下已经辰时过半,老六还未到场,怕是要坏事!” 徐璋摆手:“齐国使团尚未到京,再等等,不急!” 说完。 徐璋双眼眺望远处。 依稀能见。 官道上。 有着一支车队朝着这边行来。 其挂着的旗子,正是齐国使团的大旗。 “快了,再有一炷香的功夫,老六若赶不到,就等着降罪吧!” 徐炎冷哼。 静等看戏。 而此时。 徐元才准备出门。 同行众人。 除了南宫璃,其他人都并不着急。 “阿元,要赶不上了!” 南宫璃不悦。 徐元却道:“无碍!” 徐元摇头,也是拿徐元没有办法。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刚坐稳。 南宫璃便将一本册子塞给了徐元。 “这是……” “接待使团的一众注意事项和礼制,途中你先翻看,能记多少算多少吧!” 不等徐元询问,南宫璃便解释了一番。 徐元一顿。 打开那册子。 上面抄录了接待齐国使团的各种礼仪规制。 这一刻。 徐元悟了。 难怪南宫璃这两天早出晚归。 原来是为了这个! 第108章 跪迎齐国使团入城 马车内。 徐元随意翻阅着南宫璃给他的手抄册。 里面的内容,抄录的非常详细。 可见用心。 “璃姐,有心了!” 徐元将手抄册收起。 南宫璃见状。 忙道:“从这里到北门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你不抓紧时间看看,一会儿如何接待齐国使团?” 为了这件事情。 南宫璃是操碎了心。 徐元闻言。 却是缓缓一笑:“问题不大,今日在北门接待齐国使团的人不止我一人,不是还有王祁秉么?” 南宫璃轻叹摇头。 不再言语。 也在这时。 马车一晃。 跟着车帘被掀开一小片。。 赢诩将一封密信递了进来。 “殿下,覃先生的密信,让在下告诉您,事情已经办妥了!” 徐元接信。 嘴角上扬:“总算是赶上了。” 同在车内的南宫璃不解。 她凑上前来。 徐元并未避着南宫璃。 他将密信直接拆开。 只见。 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边上还标注了他们的职位。 南宫璃开口询问:“阿元,这是?” 徐元将密信撕碎,不假思索道:“行刺齐国使团的名单。” 南宫璃一惊:“有人要在北门入城之时行刺?我看上面名单,有主客司的司务,还有兵马司的差役,谁的手这么长,能够伸到兵马司内部?” 徐元笑而不语。 这几日。 他大门不出。 不代表身边的人没有做事。 齐国使团访京一事。 覃渊早就给出了徐元自己的见解。 徐元初次接触接待使团这种事。 若是出了纰漏。 问题其实并不大。 毕竟是第一次,难免会有失误。 但若是齐国使团遇刺。 死了人。 那徐元的责任就大了。 南宫璃低头思索。 似乎明白了其中端倪。 她又道:“阿元,这名单你从何渠道得知的?光凭覃渊,可弄不到这名单吧!而且这名单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呀!” 南宫璃对覃渊始终抱有戒心。 徐元摆手:“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上面的时候,就注定是刺客了。” 徐元卖关子。 南宫璃心中不明。 却也不再追问。 只是揭开车帘,想要看看还有多久到北门。 此时此刻。 洛京城北门。 齐国使团一行百余人。 自远处行进而来。 主客司郎中王祁秉迅速整理了官服冠帽。 最后看了一眼城内。 未见徐元身影,只能是咬牙迎上。 其余主客司一众司务,紧随其后。 城楼上。 徐璋摇头:“老六还未现身,难道是故意的?” 徐炎嗤之以鼻,冷笑:“老六根本未将接待使团一事放在心上,若是因此堕了大武之威,就别怪我带人下城,接替他的位置了。” 徐炎话中有话。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目光一直盯着城楼下,那守在北门的门吏身上。 此举。 也是被徐璋看在眼里。 他嘴角掠过一抹弧度,心中嗤笑。 看来老五也有动作。 门吏么? 倒是不错的棋子。 老六呀老六。 齐国使团已至。 你再不现身,可就赶不上大戏了呢! 北门外。 齐国使团护卫先行。 至城门前。 护卫两侧开道,高举齐国大旗。 队伍前方。 一中年使官下马。 其腰间悬剑。 走路昂首阔步,应是个武将。 “哪位是徐元?” 使官扶着剑柄,另一只手拿着访京的文书,目光朝着眼前众人扫视一圈,直呼徐元姓名。 其声音洪亮,颇具威风。 王祁秉闻言。 迅速上前一步。 拱手抱拳。 “在下王祁秉,是负责接待贵国使团的主事,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呀?” 王祁秉笑脸相迎。 今日主事应是徐元。 可徐元未至。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齐国使官扫了一眼王祁秉,冷冷问道:“不知道你是何官何品?” 王祁秉一顿,倒也如实回答:“礼部主客司郎中,官从五品。” 话刚说完。 齐国使官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区区从五品,没有资格接待我国使团,让你国昊王出来接收文书,至于你……不配!” 齐国使官一语。 嚣张至极。 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王祁秉脸色发青。 齐国使团的名单他早早就已经看过了。 眼前之人。 应是齐国陈道林。 是军中名将,武艺高超。 擅使快剑。 此行来访,任使官之一,同时也是护卫。 而齐国使团此行的真正主事者。 是护卫团中央,那辆四驾马车内的尚未露面的人。 齐国的公主。 呼延映月。 正是如此。 天子才会安排徐元亲自接待齐国使团。 徐元不在。 王祁秉还真不配。 “阁下应该是陈道林陈将军吧!昊王殿下他就在城内,让在下先迎贵国使团入城……” “啪!” 王祁秉话未说完。 陈道林扬手便是一掌。 响亮的声音。 让现场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使官掌掴主客司郎中。 霸道! “我说了,你不配!让徐元出城迎接使团,否则别怪我们将武国蔑视我大齐之事,传回虎崖关!” 陈道林低喝。 这是威胁。 明目张胆的威胁。 王祁秉捂着火红的脸颊。 迅速将嘴角的那一丝鲜血给抹去。 在陈道林面前低头哈腰,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客司郎中。 挨打了连嘴都不敢还。 “是是是,还请陈将军稍等!” 王祁秉恭维。 捂着嘴巴迅速转身。 一拉边上的司务,吩咐道:“快去看看昊王殿下到了没,再不到,要出大事了。” 众人惶恐。 司务快速入城。 城楼上看戏的徐璋,不住摇头:“我国官员被齐国使官当众掌掴,丢人呐!” 徐炎皱眉。 左手已然握拳:“父皇大意,让老六接待齐国使团,这都被人骑在头上撒野了,真是废物!” 徐炎虽也是来看戏的。 但国威受损。 他身为军中之人,这口气岂能咽下? 片许。 司务未归。 王祁秉在城门前踱步擦汗。 陈道林也失去了耐心。 他上前一步,高呼:“弹丸小国,竟是这般礼仪待我大齐,今日之事,我定传回虎崖关,届时后果尔等自负。” “既你武国无主事迎接我齐国使团,那尔等庸狗,便跪着迎我等入城!” 陈道林话落。 使团一众护卫跟着高呼。 “跪迎大齐使团入城!” 声音洪亮整齐。 振聋发聩。 气势磅礴,令人畏怯。 王祁秉内心发颤。 一众人双腿不自觉一软,就要跪下。 也就在这时。 城门之内。 一声马儿嘶鸣传来。 徐元,姗姗来迟! 第109章 老六算是干了一件爽快事 “齐国使官,好大的威势!” 徐元人未到,声先至。 王祁秉一众人见徐元王驾自城门驶来。 心中的大石头顿时就落了下来。 徐元不在。 无人主持大局。 王祁秉也只能任齐国使团欺凌。 堕了武国国威。 众人目光使然。 见徐元王驾行至北门外。 车帘掀开。 徐元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王祁秉立马迎上。 “昊王殿下,您总算来了。” 王祁秉低头抱拳。 徐元掠过王祁秉:“抬起头来!” 王祁秉犹豫片刻,缓缓抬头。 徐元凝视。 正好瞧见王祁秉那红肿的脸颊。 “他打的?” 王祁秉点头,却不敢多说。 徐元心中明了。 只是他尚未说话,对面的陈道林便冷笑道:“一条狗而已,见了人不会摇尾巴,自然是要教训一二的,你们武国教不好,我齐国帮你们教!” 徐元皱眉。 转身走向陈道林。 上下打量。 陈道林脑袋一昂。 摆出高傲姿态。 全然不将徐元放在眼中:“你便是武朝六子徐元?羸弱不堪!罢了,好歹算个皇嗣,迎我等使团入城吧!” 徐元不语。 只是朝着陈道林招了招手。 陈道林一顿。 不解徐元意思。 “什么?” 徐元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招手,示意陈道林近前来。 陈道林凝神:“让我近前?” 徐元还是招手。 陈道林似懂非懂。 朝着徐元靠近两步。 同时微微伸头,想要听听徐元要说些什么。 只是。 陈道林刚靠过来。 徐元的臂膀就动了。 抡起便是朝着陈道林的脸上狠狠一掌。 “啪!” 清脆的声音。 在现场回荡。 比之前打王祁秉那一巴掌,响多了。 徐元力道蛮横。 一巴掌下去。 纵使习武的陈道林,也是两眼发昏,在连退数步。 险些栽倒在地。 众人愕目。 鸦雀无声。 徐元开口:“你是什么狗东西,也配与本王说话?” 徐元霸道护短。 倒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惊住了。 王祁秉惶恐。 这两日南宫璃来礼部抄录了接待他国使团的礼制和注意事项。 本以为徐元多少学了点。 可现在看来。 怕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过呀! 哪有接待的主事,动手掌掴使团使官的? 况且。 齐国之强可胜武国。 眼下虎崖关外齐国集兵百万。 武国稍有接待不周,便会惹下大祸。 徐元倒好。 一照面便是把路走死了。 城楼上。 徐璋也是面露惊色:“这老六,又在搞什么花样?” 他实在想不到徐元此举的目的。 倒是徐炎,笑了。 “老六虽是令人可恨了些,但此举霸道,扬我大武国威,哈哈哈!爽快!” 跟前。 陈道林踉跄站稳脚步。 他怒视徐元:“你,你敢打我,我是齐国使官,你如此行事,是想让我大齐踏破你武国虎崖关么?” 徐元沉着脸色:“聒噪!” 两个字一出。 徐元身后的赢诩便准备动手。 只需徐元下令。 陈道林的舌头便会出现在他的剑上。 “你放肆……” 徐元冷哼:“本王是武国皇嗣,是嗣君,你不过一介狗奴,与本王说话,得跪下说!” 陈道林从未受过如此憋屈。 在他眼里。 武国是弱国,对他就应该毕恭毕敬。 陈道林带怒:“你……” “锵!” 陈道林话未说完。 赢诩出剑了。 剑光闪过。 陈道林下意识的握剑。 却感觉自己膝盖一疼。 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徐元的面前。 好快的剑! 陈道林习的本是快剑。 可赢诩的剑。 比他还要快。 快到他都无法捕抓。 “我乃齐国使官,你们武国竟然敢对我拔剑,你这是在向我大齐宣战!” 陈道林怒喝。 使团一众护卫纷纷拔剑。 此一幕。 吓得礼部一众官员纷纷后退。 王祁秉更是魂都快飞了。 徐元眉宇微沉:“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你如此聒噪,那便换个人来与本王说话吧!” 话毕。 赢诩动手。 一剑出。 欲要封喉。 使团护卫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听闻武国六皇子元是个无能废物,今日一见,原是虚传!” 终于。 四驾马车内。 传来了一道沉稳威厉的声音。 赢诩的剑。 停了。 止于陈道林咽喉两寸处。 只需赢诩一动,便可封喉。 徐元目光一动。 赢诩会意。 收剑退至身后。 斯时。 齐国使团内。 一名婢子迅速走来。 止步那四驾马车前,轻轻撩起车帘。 只见。 车内一女子在婢子搀扶下,下了马车。 徐元看去。 女子身着红色裙装,肌肤胜雪,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润泽。 三千青丝垂落在肩后,仅用一根精致的玉簪松松绾起。 特别是那樱唇,不点而朱。 她。 是齐国公主,呼延映月。 “看呆了?” 徐元身旁。 南宫璃低语。 徐元一笑:“不及璃姐!” “油嘴滑舌!” 南宫璃瞥了徐元一眼,不做言语。 呼延映月朝着徐元走来。 裙摆摇曳生姿,宛如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中又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霸气。 行至跟前。 她轻轻摆手。 一众护卫便将刀剑收入鞘中。 上来两人。 将陈道林扶起。 “你是徐元?倒是好生俊俏!” 呼延映月率先开口。 她目光在徐元脸上停留。 心中些许惊讶。 天下竟有如此俊朗的男子。 徐元正色道:“正是本王,阁下便是此番访京主事,齐国的映月公主吧!” “本宫不想与你废话,迎使团入城吧!” 呼延映月本不打算出面。 此番下车。 也只为救陈道林。 毕竟。 她不确定徐元是否真的有胆量杀齐国使官。 万一徐元敢打就敢杀呢? 徐元点头:“那就恭迎公主殿下使团入城了,望公主在洛京能够度过愉快的日子!请吧!” 徐元说完。 朝着呼延映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呼延映月面无表情。 她转身正欲回马车上,却被徐元叫住。 “公主且慢,使团既要入城,便不可乘坐车马,武朝规矩,使团入城,需步行!” “什么?” 呼延映月眉间生怒。 她从未听过武朝有此规矩。 不仅是他。 连王祁秉都没有听过。 这分明是徐元杜撰的。 城楼上的徐炎大笑:“哈哈!老六算是干了一件爽快事!” 徐璋亦是如此:“老六当真狡诈,这齐国使团要吃瘪了,只是,接下来的事,老六该如何应对呢?” 言语间。 徐璋的笑冷了下来。 他的目光。 落在了城门口的门吏身上。 可见。 那门吏的手,已然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第110章 使团遇刺,两国战事将起 徐元禁止呼延映月使团乘坐车马入城。 这是下马威。 也是挫齐国威风。 呼延映月不傻。 武国规制,她有所了解。 压根就没有这一条。 “放肆!” 呼延映月未开口。 陈道林率先呵斥。 他一指徐元:“小小武国,杜撰规制,想要羞辱我齐国使团?我看昊王是想要挑起两国在战事!” 徐元皱眉:“映月公主,管好你身边的狗!” 淡漠的一句话。 让陈道林几近愤怒。 正欲还嘴。 却见呼延映月举手制止。 “昊王殿下当真威风,今日之事,本宫记住了,既然武国有此规制,我等自当遵循,方得显我大国风范!” 呼延映月的妥协。 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就连徐元。 都有些诧异。 不过这也让徐元确定了一件事。 齐国使团不惜派呼延映月这个公主访京涉险,其中必有所图。 否则。 呼延映月怎么退让? 徐元还就真的要看看。 这齐国的目的,究竟为何? “请吧!” 徐元轻笑。 将道路让了出来。 斯时。 王祁秉迅速凑上徐元。 “殿下,礼部规制似乎并无您刚才所说的哪一条,我等这般接待齐国公主入城,恐怕会失了礼数,这这这,这要是引起两国战事,我等便是罪人呀!” 王祁秉平日兢兢业业。 对礼部的规制也非常熟悉。 心中有惑。 便忍不住开口询问起了徐元。 徐元一摆手:“王大人,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王祁秉叹息,忙道:“是吧!那下官这就让齐国使团乘坐车马入城,免得失了应有的礼数。” 话刚说完。 王祁秉还没有来得及执行。 徐元的话又传了过来:“既然礼部规制没有这一条,日后便加上去吧!我堂堂大武,岂能示弱于齐国?” “啊?” 王祁秉惊住了。 还能这样? “啊什么啊?刚才齐国的狗东西掌掴你,王大人忘了,本王帮你找回脸面,王大人应该感谢我才对!” 王祁秉后知后觉。 不由叹服。 他迅速抱拳拱手:“殿下威武!下官谢过殿下了。” 徐元笑了。 “诶!别着急谢,戏还没唱完呢!” 此话。 王祁秉不解。 正欲询问。 见徐元正凝视城门口。 王祁秉顺着目光看去。 此刻的齐国使团一众,已然步行至城门。 两名护卫在前开道。 呼延映月在后,婢子和陈道林左右相随。 突然。 场中一抹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 站在的城门边上的门吏猛然拔刀。 “锵!” 刀一出鞘。 便朝着最近的呼延映月劈砍而去。 “公主小心!” 陈道林是老将。 他反应迅速。 一声惊呼,护在呼延映月身前。 拔剑格挡。 门吏一击不中,便知再无机会。 他一咬牙,直接退去。 使团护卫立马将呼延映月护在中央。 一众司务迅速上前查看。 其中一人。 袖中藏着匕首。 在混入使团之中后。 见机抽出匕首。 不做犹豫。 直接朝着惊了驾呼延映月捅去。 此刻距离呼延映月最近的。 是其贴身婢子。 “公主小心!” 婢子一呼,当即挡在呼延映月身前。 匕首捅入。 鲜血涌出。 场面瞬间混乱。 王祁秉吓瘫在了地上。 齐国使团城门前遇刺。 还见了血! 如此纰漏。 整个主客司都要掉脑袋呀! 完了。 彻底完了。 徐元立于远处。 负手而观。 不急不躁。 似乎故意在等待这些事情的发生。 同样看戏的。 还有城楼上的徐璋和徐炎。 两人凝视,似笑非笑。 “四皇兄好手笔,竟能将人悄无声息的藏在主客司的司务当中。” 徐炎率先开口。 他轻声冷笑,心中已有猜测。 徐璋却是微微一顿:“老五,你真以为我会蠢到安排主客司的司务去行刺齐国公主?” “不是你?” “难道也不是你?” 徐璋反问。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皆有疑惑。 徐炎皱眉:“事情还没完!” 徐璋闻言,迅速将视线拉回到城门口的齐国使团身上。 只见。 那持匕首司务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击倒在地。 而也是这混乱之间。 使团外。 一名兵马司差役已然悄然拉弓。 弓,是复合弓。 “咻!” 箭支射出。 如此近的距离,速度极快。 其掠过长空,直取呼延映月。 众人愕目。 电石火花间。 根本无人来得及护驾。 呼延映月美眸急剧收缩。 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袭来。 巧的是。 这一箭。 射偏了。 城楼上的徐璋和徐炎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们的确是暗中安排了刺客。 可眼下行刺使团之人。 已有三波。 很明显不是同一伙。 除了他们俩。 还有人也搞事情。 徐炎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有人受伤,又惊了齐国公主的大驾,这下够老六喝一壶的了。” 说着。 徐炎就要离去。 徐璋却是满是凝重的叫住了他:“老五,戏没唱完,别着急走,且看看老六如何应对!” 步子迈出去一半的徐炎。 又将其给收了回来。 城门处。 徐元见场面已经已经足够混乱,这才高呼:“护驾!” 徐元一喝。 反应过来的城卫以及兵马司一众差役护卫立马上前,将刺客拿下。 同时也将呼延映月等人护住。 仅是片刻。 刺客便被擒住。 刚才逃走的那名门吏,也被赢诩给逮了回来。 呼延映月受了惊。 脸上的怒意,迸发而出。 她快步上前:“昊王殿下,本宫率齐国使团来访洛京,人未进城,竟遭行刺,你武国好大的威风!看来使团没有入城的必要了。” “陈将军,传信虎崖关外大军,全军出击,踏平虎崖关,一路南下,直取洛京!” 呼延映月怒了。 众人色变。 徐哲和徐炎也是凝神而视。 老六。 此局,你又当如何破呢? 第111章 徐元:无人嫁祸,那刺客就是我安排的 踏平虎崖关,直取洛京! 此话一出。 可把王祁秉等人给吓傻了。 真要交战。 那他将会是武朝罪人。 遗臭万年呀! 这时。 徐元笑了。 呼延映月见众人惶恐,唯独徐元在笑。 她不明白了。 “你笑什么?” 呼延映月言语冷漠。 传言六皇子徐元是个废物。 可眼前的徐元。 已经超出了她的了解。 徐元轻叹一声:“我是笑你齐国想打我武国,派兵来打便是,何须那般多的理由和借口,你们无非是想要一个师出有名罢了!” 呼延映月蹙眉。 “笑话!本宫使团在你武国遇刺,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你们暗中使诈,我大齐还打你们不得?” 徐元摆手:“打?当然可以,但公主殿下可想清楚后果,你齐国虽强,但我武国国力也不弱,虎崖关亦有百万边军,洛京守备三十余万,真打起来,怕是有些吃力!” 呼延映月心中怒意未消:“那又如何?只要能吃下武国,代价可以不惜。” 此番齐国派使团来访。 的确有别的目的。 前不久。 暗探来报。 在武国境内,洛山腹地。 发现了一座庞大的焰硝矿脉。 其量数以千万计。 若能分羹。 齐国便可制造大量黑火药。 若成,齐国军力将再上一个台阶。 届时天下诸国,便是大齐囊中之物。 故此。 齐国百万大军压境,予以武国施压。 未交战。 便派呼延映月率使团访京。 真要开战。 齐国也不想。 但呼延映月身为公主,在武国遇刺。 若是无为。 国威何在? 徐元摇头:“两国交战,百姓兴亡,公主殿下心中有怒可以理解,本王这便给你一个交代!” 呼延映月冷哼:“交代?本宫身在洛京都能遇刺,你敢说此事与你武国无关?” 徐元一笑。 心中早已想好说辞。 “公主殿下玩笑了,使团这不还没入城么?洛京临近洛山,山中流寇颇多,常有下山劫掠,偶有朝中官员同流谋利,此事是本王疏忽了,把刺客都给本王带过来!” 呼延映月无言。 都到城门口了。 半只脚都要跨进去了。 你说还没入城? 糊弄鬼呢! 徐元话落。 便有差役将刚才擒住的刺客带了上来。 徐元握住剑柄。 天子剑出鞘。 剑指门吏:“本王问你,谁指使你的?” 门吏不语。 徐元的剑,便动了。 咔。 人头滚落。 众人双眼微凝。 徐元一言不合便灭了口。 这哪是审问。 明明就是装个样子,好动手杀人呀! 徐元一甩天子剑:“北门城门领何在?” 语止。 一名着甲男子颤抖上前,跪在徐元面前。 “昊,昊王殿下饶命,发生此事,下官定严查真凶。” 城门领惶恐。 其身后数名北门门吏跪地,不敢抬头。 徐元冷哼:“真凶自有人查,尔等失职,险些酿成大错,致使两国交战,罪当诛!” 咔! 又是一声,城门领人头落地。 “赢诩!” 徐元将手中天子剑一扔。 赢诩接剑。 当即一动。 一众门吏,尽数斩首。 赢诩无官身。 无权斩人。 但天子剑有。 呼延映月见此一幕。 内心吸了口凉气。 此子。 当真果决。 但不过区区城门领,替罪羊罢了。 城楼上。 徐炎咬牙:“这老六,是借机清算我的人。” 北门城门领是徐炎门下。 虽官职不大。 但主管城门开合,必要时候,能起大用。 徐璋皱眉。 他思索几许,猛然反应。 “糟了,着了老六的道,主客司……没了!” 徐璋刚说完。 陈楼下的徐元便看向行刺的司务。 “王大人!” 徐元唤了一声。 王祁秉颤颤巍巍的近前。 双腿早已发软。 “殿,殿下……” 徐元冷目一扫。 王祁秉以及一众主客司司务吓得连忙跪下。 “此刺客是你们主客司司务,既如此,你们主客司便负责吧!” “赢诩!” 徐元又是一声轻唤。 主客司大小一众,数十名官员。 除王祁秉外。 尽数斩首。 事情发生太快。 场中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呼延映月凝视徐元。 好狠! 不过片息。 便杀了朝廷二十余官员。 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徐璋,暗暗咬牙:“老六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主客司中有我的人。” 徐炎脸色沉了下来:“还有一名刺客,是兵马司的人,我不信老六敢杀兵马司一中差役!” 场中。 赢诩将天子剑双手奉上。 利剑归鞘。 徐元看向呼延映月:“公主殿下,怒意可曾消减?” 徐元面色微笑。 与刚才那满是杀意的“刽子手”,有着天壤之别。 呼延映月轻吸一口气:“昊王殿下好手段,想用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平息此事,你觉得可能么?” 徐元接话:“自是不可能,那边不是还有一人未杀么?公主殿下放心,本王定会将幕后之人揪出,给使团一个满意的交待。” 呼延映月注视着徐元。 她竟然看不穿徐元的心思。 呼延映月沉默了。 她在权衡利弊。 使团此行目的是焰硝矿。 行刺一事。 正好可以拿来当做谈判的筹码。 想到这里。 呼延映月开口了:“今日之事,待本宫面见武国天子,定要如实上告,非再其面前,讨个说法!” 此话一出。 徐元便知道。 呼延映月这是妥协了。 看来她所求之事,非同小可。 “公主殿下,请!” “来人,左右护送使团入城,不得再出纰漏,否则,全族抄斩!” 徐元下令。 武国护卫立马前后护住使团。 终于过了城门,入了洛京。 徐元见此,又吩咐道:“还有一刺客,出自兵马司,此人干系重大,交由廷尉府收押,调查幕后指使!” “是!” 刺客被押走。 城楼上的徐璋和徐炎也准备离去。 徐璋却忍不住嘀喃:“不对劲,老六今天很不对劲,那兵马司的刺客用的是复合弓,此弓只有老六才有,他若留活口,为何选此人?而且还主动让人押往廷尉府?” 徐炎冷哼:“老六不蠢,自是为了避嫌。” 徐璋摇头。 不敢苟同。 他总感觉那个地方被遗漏了。 众人相继离去。 南宫璃凑近徐元:“阿元,那刺客用的是复合弓,恐怕是其他皇子想要嫁祸于你,你为何还要将人交至廷尉府?” 徐元摇头。 南宫璃还以为徐元是没办法,才行此举的。 可下一刻,却听徐元声音传来,“无人嫁祸,那刺客,就是我安排的!” 第112章 呼延映月的真正目的 刺客是徐元安排的? 南宫璃有些傻了。 自己给自己挖坑,她看不懂。 “阿元,你没有开玩笑吧?” 南宫璃看着徐元。 她已经看不透了。 徐元微微点头:“璃姐,这刺客是谁安排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的刺客,会交待什么,他的身份背景又是什么!” 南宫璃低头思索。 似乎明白了徐元所说。 不等她求证。 徐元又道:“走吧!可别让人家公主等久了,免得被人家说我们武国失仪。” 言毕。 徐元快步跟上使团。 齐国使团入城。 所有人皆是步行、 但后面的徐元,却是乘坐马车。 一直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使馆。 使馆门前。 徐元下车。 呼延映月见此,不由皱眉。 其身边陈道林,更是忍不住开口:“昊王殿下,你不是说入城不得乘坐车马么?为何你可以?” 经过刚才的事情。 陈道林也算是老实了些。 至少知道称呼徐元为殿下了。 徐元摆手轻笑:“本王又非使团使官,自然能乘坐车马,怎么?你有意见么?” 此话让陈道林脸色愈发铁青。 齐国国力强盛。 走到哪都是万人敬仰。 可今天。 算是把这辈子没有吃过的瘪,全给吃了一遍。 呼延映月挥手制止陈道林。 陈道林闭上嘴巴,退了下去。 “昊王殿下,本宫今日乏了,明日贵国朝会,使团一众将会入宫觐见天子,若无他事,昊王殿下可以走了。” 呼延映月在赶人。 徐元轻笑,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惊魂未定的王祁秉:“老王,安顿好公主殿下和使团一众,若有纰漏,抄了你全族!” “下官遵命!” 王祁秉佝身回应。 他丝毫不怀疑徐元口中所说话语。 刚才在城门口。 徐元可是斩了二十余朝廷命官。 如此手段。 谁敢招惹徐元? “公主殿下,舟车劳顿,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明晨本王会安排人前来接公主殿下入宫的!” 说完。 徐元上了马车。 带人直接离开了使馆。 等到徐元走远。 呼延映月的脸色才完全垮了下来。 王祁秉见情况不对,连忙将呼延映月等人请入使馆。 待一切安顿。 陈道林安排人在使馆内反复查验。 确定无任何异常。 才彻底放下心来。 陈道林单膝跪地:“公主殿下,刚才城门遇刺,下官失责,让您涉险,请殿下责罚!” 呼延映月将陈道林搀起:“陈将军无须自责,你腿上有伤,近日在本宫面前无需再行礼,只怪本宫小瞧了那徐元。” “公主殿下,我们齐国何曾受过如此屈辱?那徐元分明就是有意为难,若非为了大局,我等岂能受制于人?” 陈道林非常不甘。 呼延映月面露凝重之色:“安插在武国境内的暗探可有取得联络?” 陈道林颔首:“抵达洛京之前便已经联络上了,就等您吩咐了。” 呼延映月低头思索。 片息后。 她重新看向陈道林:“天牢那边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已经确定了朱涣关押的位置,一切就绪,就等合适契机了!” 闻言。 呼延映月嘴角露出一抹迷人轻笑。 她红唇轻启:“陈将军,安排人去洛山腹地,制造骚乱,设法控制焰硝矿,同时传信北邙边陲火炮营,随时做好强攻的准备!” “是!下官这就是办!” 陈道林拱手。 应声便退了出去。 呼延映月缓步行至窗旁。 她推开窗户。 清新的微风袭来。 呼延映月深吸一口气,口中呢喃:“洛京的空气,就是要比大齐舒服一些呢!只是可惜……” 陈道林悄悄离开使馆。 使馆不远处的昏暗拐角。 一名布衣男子迅速隐去。 昊王府。 徐元刚到。 覃渊便找了过来。 “殿下,有消息了。” 徐元一喜。 挥手示意覃渊往下说。 覃渊会意。 “不出所料,齐国使团入住使馆后,那陈道林便悄然离开了,我们的人跟了两条街,跟丢了。” 徐元点头。 情况在预料之中。 这齐国使团突然访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是什么,尚未可知。 徐元看向覃渊:“覃先生,依你之见,这齐国为何派映月公主亲自前来涉险?” 覃渊轻笑。 他撵动手中那串新的佛珠。 “在下对那呼延映月共并不了解,却对齐国知晓一二,以在下拙见,无非就是两个目的,要么是想开战,要么就是想借此机会,让朝廷割让土地或者是某种资源。” 覃渊说的倒是没错。 武国虽然不及齐国。 但国土面积大。 矿产丰富。 各种资源多不胜数。 齐国则是恰恰相反。 其靠近极北之地。 物资匮乏。 与武国难以相比。 故此。 齐国经常发动战争。 为的就是土地和资源。 此番百万大军压境。 无非也是如此。 “洛北以北便是虎崖关,难不成他们想要洛北?不对,若是想要,百万大军直接踏平虎崖关即可,而且洛北正闹饥荒,荒脊之地,他们要了也无用。” 徐元思索。 刚想到一个可能,便迅速给否决了。 覃渊应该已经想到了,于是提醒徐元:“殿下可有想过,他们要的是其他地方的土地?” 徐元在此沉思。 突然眼前一亮:“覃先生是说,他们是从这焰硝矿场来的?” 话毕。 覃渊点头,却又补充道:“或许他们的目的不止于此!” 徐元顿了。 “不止于此,难道是……” “北邙!” 此时。 站在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璃开口了。 仅是两个字。 便点破了事情的关键。 覃渊面露笑容:“南宫小姐聪慧!” 对于夸赞。 南宫璃并未回应。 徐元眼眸一动。 北邙? 强齐的目标是北邙! 瞬息间。 徐元懂了。 第113章 天子:其中定有隐情 假象。 全都是假象。 强齐百万大军集结虎崖关。 压力给够。 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虎崖关。 连原本镇守北邙的南宫庭大将军,都被调到了虎崖关坐镇。 此刻的北邙。 群龙无首。 南宫朔这位龙将又被“困”在了洛京。 北邙就是一个鸡蛋壳。 随便一碰,就碎了。 徐元深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意识到的事情,远不止如此。 能够精准的洞察洛京局势以及一切变动。 甚至是连宫内的动静,强齐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齐国暗探能够做得到的事情了。 而是…… 朝廷内部,有齐国的细作。 亦或者是说。 有人暗中通敌。 “事情远比本王要想得麻烦!” 徐元叹息。 要不是覃渊。 他想不到这一点。 覃渊幕僚出身。 又带过兵马。 对于军队交战的策略非常了解。 所以才能够想得这么远。 覃渊面带微笑:“殿下,此事是在下猜测,并无实证。” “无碍!璃姐,你随我一起入宫面圣,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的,武国危矣!” 南宫璃点头。 迅速出门备马。 徐元又转头看向覃渊:“覃先生,多谢了。” 覃渊拱手:“殿下言重!” 迅速离府。 徐元与南宫璃直奔皇宫。 过太和门。 入书阁。 天子正负手阅卷。 听闻徐元求见,面露不悦之色。 “儿臣参见父皇!” “臣女参见陛下!” 天子挥手,示意免礼。 两人前后起身。 天子率先发问:“老六,不是让你接待齐国使团么?为何还有闲功夫入宫?” 徐元拱手,郑重道:“父皇,齐国使团已经入住使馆,舟车劳顿,明日才会面圣。” 天子双眼一凝。 不知心中所思。 片息。 天子才开口:“哦?朕怎么听说,你在北门剑指齐国使团,掌掴使官,让其下跪?” 徐元并未否认。 南宫璃心中担忧。 连忙给徐元使了一个眼色。 示意其赶紧认错。 或可从轻处罚。 却在这时。 天子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拍手叫好。 “好!掌掴的好!老六,此举算是扬了我大武国威了,朕还听说你让使团步行入的城?” “是!” “甚好,甚好呀!韩常侍,此后便让礼部规制中加上这一条,他国使团访京,入城必须步行,否则武国可拒不接待!” 南宫璃错愕。 这……也行? 强齐欺武,在边陲是常有的事。 今日徐元能够代表武国压齐国一头。 天子自然高兴。 只是。 话说完不久,天子脸上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悦。 “老六!” 天子一唤。 书阁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徐元抬头。 天子沉声道:“可朕还听说,齐国使团入城时遭遇行刺,齐国公主险些丧命,幕后指使未揪出,你便斩了城门领及主客司一众司务二十余人呐?” “是!” 徐元应声。 此事不用瞒,也瞒不住。 既然动手了。 徐元自有应对之策。 “说理由!” 天子知道。 徐元行事,必有理由。 “行刺的刺客有三,一人为门吏,一人为主客司司务,既然出自这两处,在场之人必须连坐!还有一人出自兵马司,事关重大,儿臣便将其交予廷尉府了。” 天子微微点头:“那为何独留王祁秉一人?” “事还得有人做,王祁秉也砍了,没人做事呀!” 徐元一本正经的回答。 可天子又怎会不知。 王祁秉至今未站队。 留他。 老六怕是想要拉拢吧! “你个老六,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便宜都让你给占了!” 天子没好气的瞥了徐元一眼。 他心中门儿清。 徐元干笑:“父皇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是儿臣楷模,天下百姓之福……” “行了,这里没别人,不用给朕演戏,说说今日入宫找朕,是为何事吧!” 天子都看不下去了。 平日其他几个皇子在。 徐元演演也就罢了。 今日这书阁只有眼前几人,没必要。 将话题拉回正轨。 徐元深吸一口气,将覃渊猜想,尽数道出。 当天子听完徐元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许久。 天子凝神看向徐元:“老六,你是说,齐国目的在北邙?” “是!” 徐元斩钉截铁。 天子转而问向韩常侍:“暗探可有探得齐国大军动向?” 韩常侍佝身回答:“回陛下,据消息称,齐国大军未动,只有前些日子,有一队辎重兵往齐国都城东南方向去了,对外称是征粮!” 天子颔首。 心中已有答案。 “韩常侍,替朕拟旨,命安北将军关云烈,率一千辎重兵,携三万复合弓即刻前往北邙边关,若遇齐国来犯,诛之!” 徐元听此。 心中惊骇。 这才几日。 工部便已经造出三万把复合弓。 如此效率。 着实令人惊骇。 齐国有火炮营。 火炮射程约一百二十丈,而复合弓射程也有百丈些余。 两者相差较近。 但火炮射速慢,灵活性不高。 若遇上马弓手,快骑搭复合弓。 其灵活多变性强,可破敌军火炮营。 一千辎重兵从城外虎啸营分出。 洛京暗探难以察觉。 就算是察觉了。 以辎重兵的身份,不会有人在意。 此计。 学的齐国。 “喏!” 韩常侍应声拟旨。 “老六,齐国使团此行,对焰硝矿场多有觊觎,暗中必然会有行动,朕多派一千兵马给你护卫矿场,万不可让矿场生了乱子!” 徐元大喜。 自己尚未开口,天子便主动给予了。 “谢父皇!” 徐元刚谢恩。 南宫璃忍不住开口了:“陛下,驰援北邙边关,可否派臣女兄长前去,他善战,又对北邙熟悉,定可破敌立功!” 天子皱眉:“你是说,朕的安北将军不善战,且无能,无法破敌?” 一句质问。 让南宫璃惶恐。 她连忙跪下:“臣女不敢,只是……” 徐元见情况不妙,打断了南宫璃:“父皇,璃姐她是为国担忧,既然无事,那我们就退下了,父皇金安!” 话毕。 徐元拉着南宫璃便迅速退了出去。 待两人走远。 天子才看向身边韩常侍。 “廷尉府那边问出结果了?” 韩常侍低头回应:“回陛下,那刺客骨头硬,用了诸多大刑,昏死了三次,才松的嘴,说是……昊王殿下指使行刺,那弓也是昊王所予!” 天子目光一凝。 似在思索。 老六没有这么笨。 如果真是老六,以当时情况,应早就灭口了。 岂会将其送至廷尉府。 其中定有隐情。 想到这里,天子吩咐:“让廷尉府的人查查此人的背景与过往,今日酉时之前,朕要看到结果!” 第114章 徐元:傻鱼上钩了 酉时。 廷尉府讯归。 韩常侍佝身低语:“陛下,廷尉府已查明,刺客本名霍三,南河人士,曾加入聚贤庄,因箭术高超,被贵人相中,重金挖走,此后便销声匿迹!” 天子颔首。 箭术高超? 可为何在北门行刺。 短短距离,竟失手了。 “老四的聚贤庄?韩常侍,此事是老四所为?” 天子看向韩常侍。 韩常侍不敢乱说。 只是将廷尉府提供的证词递上:“陛下,老奴笨拙,看不出其中端倪!” 天子摇头,“你个老东西,每次问你都是白问,让廷尉府继续调查,朕要看看,这行刺的背后,能牵扯出多少人!” 于斯时也。 徐元府上。 南宫璃百思不得解:“阿元,这霍三,你是从何处寻来?他加入过聚贤庄,你是想将矛头指向四皇子?” 徐元轻笑。 缓缓摇头。 徐璋虽是心思多了些。 但眼下并不是徐元要关注的重心。 聚贤庄,不过是个幌子。 徐元解释:“这霍三是盐帮霍家人,当初抄斩之时,知晓其加入过聚贤庄,便将其留了下来,不过重点不是聚贤庄,而是当年重金挖走他的那位贵人!” “谁?” “安国侯,宁渊!” 南宫璃双眼一颤。 宁侯? 难道…… 南宫璃心中惊叹。 徐元布局,高深莫测。 她天天待在徐元身边。 却从不知,徐元何时便开始布局了。 “璃姐,让消息再飞一会儿,齐国使团那边今夜应该会有动作,随我再去一趟矿场吧!” 徐元说完。 起身便要出门。 南宫璃却道:“已经酉时了,此时出城,今夜要在矿场过夜么?” 徐元摆手:“也是!那我叫上艳娘一同前往!” 南宫璃脸色沉了下来。 “又痒了?” 徐元干笑一声:“哪有的事?覃先生说齐国暗探可能会去矿场作乱,我多带一个人,好办事!” 南宫璃斜视了徐元一眼:“是,好办事!” 言毕。 动身出门。 徐元并未携调令前往兵部领兵。 现在的他。 有多双眼睛盯着。 若是带兵出城。 呼延映月那边必然会知晓。 出城之时,天色渐暗。 无人注意徐元的行踪。 至矿场。 夜已降临。 闻青一众见徐元前来,欣喜。 “殿下!” 闻青拱手。 苏破虏迅速上前相迎:“殿下,您怎么有时间来矿场?哦对了,我剑术已有精进,现在就演示一番给您看看。” 说着。 苏破虏便要舞剑。 徐元拍了拍他的肩头,制止了。 “剑术之事暂且放放,今夜恐有敌袭,先办正事!” 一听此话。 闻青顿时兴奋了。 他的霸枪,早已饥渴难耐。 闻青急道:“殿下,难道是洛北余孽未消,想要攻夺矿场?” “倒也不是!敌人未明,一切尚未可知,这几日,矿场可有异样?” 徐元心中已有猜测。 但徐元要确定一下是否正确。 闻青低头思索。 片息后,回道:“殿下,除了柳族的人来了几次之外,并无他人入矿呀!” 徐元笑了:“哦?看来敌人早就已经潜伏在了矿场内部,上次的清洗还不够彻底,这次就给他们来一个引蛇出洞吧!” 闻青带着不解。 苏破虏也是满腹疑问的盯着徐元。 想问又不敢多问。 南宫璃开口:“阿元,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徐元一挥手,吩咐闻青:“传令下去,就说本王今日心情好,特意犒劳众人,所有人提前收工,每人分发肉食,美酒半坛!” 苏破虏惊讶:“殿下,这……” “按照本王所说去办!” “是!” 众人应声。 迅速传达命令。 顿时。 矿场响起了欢呼声。 南宫璃蹙眉。 似乎猜到徐元所想。 “你想故意放松警戒,引暗中之人现身?” 徐元点头。 南宫璃却叹息一声:“如此明显的计谋,对方不见得会上当。” 的确。 徐元突然就来了矿场。 然后就犒劳矿丁。 又放松了警戒。 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正常人是不可能中计的。 可这一次。 徐元免得可不是正常人。 而是齐国人。 齐国擅长冶炼之术。 更是精通黑火药的炼制。 这偌大的焰硝矿场。 拥有足够的材料。 只要稍稍动点手脚。 弄到些焰硝,在暗中调制。 便可弄到黑火药。 有黑火药在手。 趁着眼下这般好的机会。 暗中之人就可以将这焰硝矿给炸开一个大窟窿。 届时骚动一起。 这里的矿丁只会逃命。 整个矿场,犹如探囊取物。 当然。 这只是徐元猜想。 暗中之人是否行动,还需看今夜。 “他们没有时间,齐国使团明日便要觐见陛下,今夜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徐元心中有一定把握。 之前刘四那一波齐国人。 不知是何人安排。 但肯定也是冲着焰硝矿场来的。 眼下徐元故意露出破绽。 他们就算知道是圈套,也会冒险一搏。 一切安排妥当。 接下来便是守株待兔。 戌时。 矿场矿丁已然酒过三巡。 一众护卫也在徐元的吩咐下,各自三五成群,在一旁饮酒,完全放下了戒备。 徐元营帐。 从外看去。 可见四五个人影正相对而坐,举杯对饮。 斯时。 矿场营地外。 十数名矿丁悄然聚集。 为首者。 年纪三十出头,面露狠色。 “人都齐了么?” 一名年轻男子清点人数,重重点头:“陆廉大人,都在这了,东西也都备好了。” 陆廉,齐国暗探之首。 潜伏武国多年。 日前洛北暴动。 探得焰硝矿所在。 得令伪装饥民,潜入此处。 昨日接到命令,在焰硝矿场制造混乱,伺机夺下矿场。 适才有了眼前一幕。 众人从腰间取出一个麻袋。 将其打开。 里面装着的,便是黑火药。 陆廉目光扫过,大喜。 “很好,不枉我等在此潜伏多日,以这些黑火药,炸了矿场的库房,点燃其中烈酒,冲击之下便可火烧整座矿场,事成之后,尔等便是大齐的功臣!” 陆廉说罢。 忙又问道:“那徐元可有察觉我等动作?” 一人回答:“应该是未曾,否则岂会故意漏出纰漏,让我等动手?” “想引蛇出洞,将我们擒获,还将矿洞内的护卫尽数撤走,以为我们是想炸矿洞?可惜他猜错了,走,去库房!” 陆廉下令。 十数人趁着黑夜的掩护,悄悄摸向了库房。 也是同时。 矿场库房外。 闻青悄然近前,“殿下,有人动了,正往库房而来!” 徐元一笑。 傻鱼上钩了。 第115章 三千火炮营直取洛京,掀了你武朝皇权 翌日卯时。 黑夜尽散。 天,大亮! 洛京使馆西厢房。 陈道林敲开了呼延映月的房门。 “公主殿下,昨夜洛山腹地大火,应是事成了。” 洛京宵禁。 陈道林夜不能出城。 却远远可见洛山方向天边泛红,故此猜测。 呼延映月忙问:“派人去洛山探明消息。” 陈道林叹息:“来不及了,宫里已经来人接殿下入宫面圣,马车已至使馆门口。” 呼延映月思索片息。 做了决定。 “昨日有理由不入宫,今晨不好拒绝,先进宫在说,你随本宫同去,矿场的消息,让人去探清楚些。” 陈道林拱手:“遵命!” 朝会。 金銮殿。 百官众皇子皆在。 今日所议之事,便是齐国使团。 无人敢缺席。 但唯独少了一人。 徐元。 龙椅上。 天子面露冷色。 整个大殿。 充满了无形的威压。 五皇子徐炎带伤上殿。 他环顾一圈。 未见徐元身影。 便是按捺不住了:“父皇,今日接见齐国使臣,老六却不来朝会,他身为此事主事,恐怕并未将父皇的话放在心上呀!” 徐炎性子直。 说话也不会绕弯子。 不如徐璋。 “父皇,老五所言虽然不错,但兴许是日前征战洛北,老六身心疲惫,至今未缓过神来,朝会迟到,也可理解的!” 徐璋明面上帮着徐元说话。 但字字之间,无不是在说徐元偷懒。 说话,得有水平。 很显然。 五皇子徐炎的水平不太够。 他冷哼一声:“四皇兄,你什么时候和老六走的这般近了,这都帮他说话?难道你忘了使团在北门遇刺,老六那荒唐的行为了么?” 徐炎在恨。 守卫城门之事。 隶属兵马司统管。 兵马司的人徐炎不会染指,但城门领却不同。 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力量。 就这样被徐元给当众斩灭,他自是不甘心。 而徐炎此话。 也是在提醒徐璋。 昨日被灭的,还有他安插在主客司的一众司务。 徐璋轻笑。 拱手看向天子:“此事父皇自有定夺,老六未至,父皇也会降罪,还轮不到五弟指指点点。” 徐璋将话牵至天子。 徐炎转头一看。 见天子正凝视而来。 眼眸之中,带着不悦。 徐炎猛然一惊。 背后竟路过一抹袭凉。 他连忙闭嘴,不敢再言语。 天子摇头:“你们见面便争,何时才能稳重些?眼下齐国大军压境,你们当为国解忧,而非再次逞口舌,朕太失望了。” 两人连忙俯首:“父皇息怒!” 斯时。 殿外来报。 “齐国使臣,呼延映月公主携带陈道林一众觐见!” 寺人高呼。 百官目光随之看向殿门口。 天子冷声:“稍后在斥责你们!” 话毕。 呼延映月带一众使官上殿。 呼延映月上殿 今日的呼延映月身着一袭皇袍。 袍子上,绣着龙凤。 她行在前,头上凤冠耀眼。 让众人惊叹。 天子色变。 呼延映月虽是公主,身份尊贵。 但服着黄袍,绣有龙凤。 历来。 女子服饰配凤。 龙纹不可加身。 这分明是在向武国示威。 百官私语。 纷纷指责,却不敢明说。 呼延映月见此。 脸上轻蔑笑容甚了一分。 行至殿前。 呼延映月不跪拜,不躬身,不俯首。 直视天子:“齐国公主呼延映月,见过陛下!” 陈道林等人在后,同样如此。 “大胆!” 百官之中,一人上前。 直指呼延映月:“见了陛下,竟然不行礼?” 说话之人。 礼部侍郎,程厉。 呼延映月未应答。 倒是陈道林上前一步:“殿下贵为大齐公主,身份尊贵,自是不能向武国天子俯首,尔等可有异议?” 陈道林面露不屑之色。 程厉刚想说话。 便见天子拂手。 他迅速退下。 天子冷声:“一直听闻齐国公主胆色过人,虽是女流,却不输皇室一众皇子,今日所见,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 呼延映月接话:“是么?本宫在大齐也时常听闻你武国软弱,皇嗣六子,皆是废物,就连陛下,也遭人诟病,非一世明君,今日一见,也是不虚传呐!” 此话一出。 朝堂震荡。 呼延映月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御前诋毁皇嗣,甚至羞辱天子。 实乃当今第一人。 天子色变。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之人。 从呼延映月上殿。 不过片息。 便是压了众人数次。 龙凤黄袍加身。 见天子不行礼。 还有现在的口出狂言。 哪一件放在武朝,都是杀头的大罪。 可偏偏。 呼延映月是强齐公主。 现虎崖关有百万大军压境。 其又有战无不胜的三千火炮营。 这口憋屈的气。 武国还真必须得咽下去。 “放肆,竟敢污蔑陛下!” “好狂的齐国人,在我朝殿上这般言语,不怕有杀身之祸么?” “简直胆大包天,罪该万死呀!” 百官指责。 五皇子徐炎也忍不住了。 他本就是军中将领。 岂能容得下齐国之人这般挑衅? “呼延映月,你真当我武国怕了你们齐国?今日在这殿下妄议天子,本王就是杀了你,也有理由!” 徐炎一腔怒气。 真后悔昨日行刺,没有安排几个高手。 面对众人斥责,呼延映月丝毫不惧:“杀本宫?你们武国也的有这个胆量,本宫出使武国,若有半分损伤,虎崖关百万大军即日便会破关而来,三千火炮营直取洛京,掀了你武朝皇权!” 呼延映月所言不假。 齐国有这个实力。 天子冷目。 面带露色。 他在等。 “看来今日齐国来使并非和谈,而是宣战,既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映月公主请回吧!朕,不怯战,让齐国放马过来便是!” 天子发话。 百官心中有了底。 武国若不及强齐。 可骨气仍在。 惧怕是一回事儿。 服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呼延映月一众见天子竟有这般威势。 心中不免一惊。 陈道林迅速凑近呼延映月:“殿下不可冲动,一切等暗探讯归!” 有人劝说。 呼延映月也稍稍收敛了些。 她宛然一笑。 一拂袖袍,威严不减。 陈道林见此,忙道:“陛下误会了,我大齐既出使贵国,自是带着诚意来的,只是昨日未至洛京,便遭行刺,公主殿下受了惊,贴身婢子又因此身死,故此才说了气话!” 来了。 众人心一动。 这呼延映月果然也拿此说事。 接下来,怕少不了一场口舌之争。 天子凝目,看向殿门。 心中叹息。 可惜老六不在。 口舌上面的活,他最擅长。 若老六在,可力压这呼延映月! 第116章 割地赔款,洛北归齐 行刺一事。 早已全城皆知。 呼延映月会拿此事做文章,也在意料之中。 陈道林提及事因。 呼延映月借坡下驴:“陛下,本宫身边婢子相伴多年,早已情同姐妹,行刺之事,给个说法吧!” 见对方态度缓了下来。 天子沉着的眉间稍稍展了些许。 开战。 是最后的选择。 武国若战。 必败。 一切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 对于齐国来使之事,只要所求未触及底线。 天子皆可。 “昨日城门前,昊王已连斩二十余人,这个说法不够么?” 天子明知故问。 他在等呼延映月自己说要求。 呼延映月冷笑。 她不得不承认。 武国天子,城府够深。 刚才出言不逊。 也不过是她试探武朝底线。 知己知彼,谈判才能占据上风。 “陛下觉得,二十余名无关紧要的蝼蚁,便可抵本宫婢子的命了?” 呼延映月口气够大。 那二十余人。 可都是朝廷命官。 在她口中。 竟连一个低等的婢子都不如。 天子沉声:“你,想如何?” 呼延映月嘴角轻扬。 她等的就是天子这句话。 “简单!” 呼延映月一拂袖袍:“历来两国和谈,莫过于割地赔款!” “本宫今代表我大齐,要求贵国割让洛水以北,同时虎崖关南移至洛山,两国各取洛山一半,赔款嘛!也不多,三万万两黄金便可!” 话毕。 所有人大惊失色。 割让洛北?退至洛山? 这和将这个武国送给齐国有什么区别? 武朝初立之时。 便考虑到强齐来犯。 故设都洛京。 以天子守国门。 太祖皇帝几驾亲征。 硬是收复洛北之地。 如今不但要割让。 边关还要退到洛山。 若真如此。 齐国要取洛京,易如反掌呀! 再便是赔款。 三万万两黄金,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武国每年税收不过数千万白银。 多年累积。 虽说国库有足够黄金。 可那是国之根本,动则伤国呀! 这呼延映月。 是想要武国的命脉。 斯时。 兵部尚书何进上前:“齐国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若真如你所说,那我武国都城岂不是暴露在齐国眼下?” 何进擅兵法。 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目的。 呼延映月冷笑:“尔等可以迁都南河!” “荒谬!” 百官愤慨。 南河地势复杂。 道路不通,且资源匮乏。 且不说迁都劳民伤财,就算真迁都,那非上上之选。 此事。 绝无可能! 五皇子徐炎切齿迈步。 怒视呼延映月。 “呼延映月,你齐国想得未免太美了点,要战便战,我武国不惧!” 徐炎战意浓郁。 一生虎胆,却不懂收敛。 “老五!” 天子沉稳,唤住徐炎。 徐炎只能悻悻退下。 呼延映月成竹在胸:“陛下,这武国应该是您说了算吧?怎么不知轻重的皇子都出来咋咋呼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武国天子易主了呢!” 面对武朝百官众皇子,呼延映月没有丝毫畏怯。 她敢直面天子。 胆色确实过人。 天子面色从未如此凝重。 正欲开口。 呼延映月把话又抢了回去:“陛下不必着急做决定,此番前来洛京,本宫给陛下准备了一些齐国才有的稀奇玩意儿让您开眼。” 话锋一转。 众人不知这呼延映月在卖什么关子。 天子皱眉。 “呈上来!” 说完。 一招手。 韩常侍近前。 “陛下!” “去找老六!” 韩常侍得令,悄然离去。 呼延映月这时说道:“这里太小,不便开眼,请陛下和众人移步殿外!” 天子眼眸微动。 “移驾!” 令下。 天子摆驾离殿。 百官随行,众皇子紧跟。 行至殿外。 便见太和广场中央,齐国一众使官早恭候多时。 他们身前。 有一巨物停放。 上面盖着红布。 是使团入宫时,一并带进来的。 说是给天子的,检查的守卫也就不敢直接掀开。 随着呼延映月挥手。 红布给掀开。 其中的物品,呈现而出。 天子惊目。 百官愕然。 “火炮!” 众人失声。 呈现在眼前的,正是齐国的火炮。 是武国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神兵利器。 其中关键在于。 黑火药的提取和炼制。 曾有先皇着重研发。 却因不知炼制的配比和技术,最终引发了惨案。 而这些核心。 掌握在齐国手中。 场中众人失色。 呼延映月心中喜悦更甚。 “陛下,不如听个响?” 呼延映月提议。 天子颔首。 他也想亲眼看看,这齐国的火炮,威力如何。 呼延映月又道:“那便请陛下将那片宫苑内的人净了,免得伤了人!” 天子一招手。 一众寺人立马去办。 而徐炎却在这时上前:“父皇不可!火炮威力巨大,在宫内发射,恐惊圣驾!” 徐璋也附和道:“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妥!” 天子心中已决。 不让百官看看这火炮威力,又怎知武国与强齐差距。 “映月公主,宫苑已净,让朕瞧瞧这火炮的威力吧!” 呼延映月:“陈将军,让这武国的天子以及这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匹夫开开眼!” 吩咐下去。 陈道林立马安排人填装炮弹。 众人凑上前围观。 特别是工部。 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却是无果。 很快。 火炮填装。 陈道林取来火把。 在众人瞩目之下,点燃了火炮引线。 下一刻。 “轰!” 火炮发射。 炮管内随着白烟的升起,一颗实心铁弹射出。 直接命中百丈外的宫墙。 墙体炸开。 铁弹横穿。 远远便听到巨大动静。 似如宫苑倒塌的声响。 炮声回荡。 良久。 现场无声。 众人已然沉默。 而快步跑来的寺人,才将众人心神拉回。 “陛下,击中的宫墙破开,连穿三面宫墙,后面的宫苑被毁大半,地面还留下了一个一丈余大的坑洞!” 天子心中大惊。 负于身后的手,不自觉的握拳。 强齐火炮威力恐怖。 如此神兵。 他们至少有三千架。 这还是多年前的情报。 若是两国真的开战。 实力悬殊。 武国将士,也只会白白送命。 此战。 绝不可打! 天子暗下决定。 呼延映月见目的达到。 笑了。 “陛下,现在您可以回到刚才本宫提的要求了,当然了,您若答应,本宫可赠予陛下火炮五门,愿两国永世交好!” 呼延映月好手段。 威恩并施。 玩的是帝王权术那一套。 难怪世人说这呼延映月,有女帝之相。 天子不语。 似是权衡。 斯时。 人群之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愿要你们齐国的破烂玩意儿?” 众人一惊。 寻音望去。 见来人。 正是徐元! 第117章 打炮?本王也会 百官让步。 中间让出一条小道。 徐元昂首阔步而来。 行至场中。 先是拱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 见徐元前来。 天子心中,竟悄悄松了口气。 呼延映月目光同样落在徐元身上。 她熏眉微皱,冷笑:“昊王殿下当真口出狂言,竟说我大齐火炮是破烂玩意儿?” “你可知,就是你口中的破烂玩意儿,是你武国求而不得的神兵,是我大齐开疆扩土的利器,也是震慑天下诸国的绝世宝具。” 强齐之所以被称之为强齐。 就在于火炮。 黑火药制作之法。 天下唯有齐国知晓。 技术断层。 让齐国成为了天下霸主。 刚才一炮。 已然威慑全场。 就连好战的徐炎,此刻也有了畏怯之意。 他见徐元如此言语,便是指责:“老六,你少在此说风凉话!” 徐璋附和:“老六,你看那边的宫墙,便知这火炮威力,需看清眼前事实。” 徐元一扫。 就这? 还真的是破烂玩意儿。 齐国火炮相对来说威力确实不错。 但是填装慢。 且笨拙。 在徐元看来,可不就是破烂么? 徐元嗤笑起来:“神兵利器,绝世宝具?不就是个小土炮么?何至说的这般神?” 小土炮? 老六呀! 你看清楚点好么? 谁家的小土炮,能够将宫墙轰开三层呀! 就连那宫苑,都毁去大半。 要是人站在那里。 早就粉身碎骨了。 面对徐元的讽刺。 呼延映月满脸冷傲:“逞口舌之能罢了!武国若是看不起这火炮的威力,无碍!日后交战,可以慢慢体会!” 此言。 是在威胁。 既然你看不上我齐国火炮。 那就打。 打了之后就知道了。 天子面色凝重。 从呼延映月觐见以来。 对方强势。 处处压着众人。 就连他这个武朝天子都不放在眼里。 眼下徐元至。 本以为徐元口舌了得。 能力压呼延映月。 可眼下。 徐元讥讽。 无疑是将事情拉向了最坏的结果。 “老六,好好说!” 天子忍不住提醒。 徐元摆手,成竹在胸。 呼延映月冷哼:“既然昊王殿下称此为破烂,可见你武国有能与之匹敌,不,应该是超越此炮的神兵,不知可否一观,也让本宫开开眼呢!” 呼延映月倒是精明。 从徐元的言语之中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转头便是来了一波试探。 徐元露出坏笑。 她凑近呼延映月:“打炮?本王也会!” 此言。 呼延映月脸颊瞬间一红。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羞耻!” 呼延映月嗔怒。 徐元又道:“本王怎么就不知羞耻了?是亲了公主殿下呀?还是与公主殿下为爱鼓掌了呀?” “你……” 呼延映月气急。 她不曾想过。 武朝皇嗣,竟有徐元这般不知廉耻之徒。 先前虽是听闻徐元贪赌重色。 现在看来,言不虚传。 徐元见此,有道:“打炮而已,刚才公主殿下不是命人打了你齐国的小土炮么?现在本王打个大的给你看看,推上来!” 话落。 便见远处。 十数人拉着一辆板车吃力行来。 板车上。 放着重物,似有千斤。 其表面,盖着一块红布,让人不知是何物。 但看其轮廓,却又有些似曾相识。 苏破虏在前指挥。 费尽力气。 终是拉到了众人跟前的广场处。 苏破虏小跑上前:“拜见陛下!” 行礼之后,又转向徐元:“殿下,要亮出来么?” 徐元一挥手。 苏破虏便将那盖着的红布给掀了开来。 当重物呈现而出。 在场所有人,皆是惊住了。 “又一门火炮!” 众人失声。 天子愕目。 呼延映月一众,瞪大眼眸,难以置信! 天子忙道:“老六,这是……火炮?” 徐元:“正是!” 此炮,乃柳族打造。 众人还未反应。 呼延映月却是笑了起来。 “你们武朝可真有意思,费尽心思造一门哑炮,想要借此压我大齐一头,本宫当真是瞧不起尔等!” 讥讽传来。 百官脸色铁青。 徐炎怒斥徐元:“老六,纵是你急于找回颜面,也不应造一门空炮来显摆。” 徐璋叹息:“老六你太莽撞了,若是刚才亲眼见那齐国火炮之威,此刻便不会行此之举,丢人了!” 空炮么? 天子摇头。 略感失望。 炮易造。 但能否生个响。 便是另外一说了。 特别是黑火药。 武朝至今无法研制。 “老六,退下吧!” 天子拂手,示意徐元退去,免得再丢人现眼。 呼延映月讥笑。 徐元却道:“父皇莫急,儿臣刚才说了要打炮的!” 嗯? 徐元话落。 一招手。 苏破虏迅速上前,将一个包裹塞入炮管之中。 就等徐元下令。 众人不解围观。 苏破虏在炮尾插入引线。 呼延映月瞥了徐元一眼:“装模作样!” 火炮乃强齐独有。 除了大齐,其他人不可能造的出来。 至少近二十年是做不到的。 良久。 见徐元没有动作。 呼延映月笑了:“怎么?装不下去了?” 徐元回道:“非也!只是在宫内打炮,容易损毁宫苑,又无固定目标,若是打偏,惊了圣驾,那便不好了。” “可笑!” 呼延映月不正眼瞧徐元。 徐元心头一动,便道:“不如将你齐国的破烂推至远处,就当做本王火炮的靶子,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哈哈哈……” 呼延映月被逗笑了。 她是在笑徐元愚笨。 真把自己的空炮,当成了神武大炮了。 “应了你又能如何?但若你这炮听不到响,你便给本宫俯首认错,承认你武国无能!” “没问题!” 天子未发话。 徐元便答应了下来。 呼延映月成竹在胸:“陈将军,让人将火炮推着至前往五十丈位置。” “直接推百丈吧!” “依你!” 徐元要求。 呼延映月自当满足。 数人拉动火炮。 停放于广场百丈之外。 “破虏!” 徐元一唤。 苏破虏便微微调整炮口位置。 而后看了徐元一眼。 得到徐元许可。 苏破虏这才点燃了引线。 场中。 百官叹息。 众皇子嗤笑。 徐炎耷拉着脸色:“老六这是在胡闹,一会儿损了我武朝国威,我必请父皇降罪。” 老六,等下你可别演。 非搞你一下不可。 徐璋摇头。 还以为老六有多大的能耐。 憋了半天,不过装装样子。 等会向那呼延映月俯首认错,失了皇嗣威仪。 日后还有什么资格夺位。 天子埋首。 今日面见齐国使团,本是做好了准备。 可这呼延映月胆色过人。 武国终究是被压了一头。 若今日和谈无果。 只能应了呼延映月的要求。 暂避其锋芒。 保存国力,待日后再收复失地。 场中众人情绪低沉。 徐元脸上笑容不减。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 不等反应,便见百丈外的齐国火炮被生生轰开。 零散的构件,四散一地。 一炮惊天。 所有人。 被炮懵了! 第118章 本王仁厚,请陆廉而来,与你叙旧 金銮殿外。 文武百官满脸错愕。 皆是定在了原地。 周围。 如同死一般寂静。 落针可闻。 许久。 掉在地上的下巴,才被拾了起来。 天子大喜。 当即拍手叫好。 “好!” 一个好字,将所有人从惊骇之中拉了回来。 百官震荡,皆是惊呼。 呼延映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齐国对于黑火药的把控非常严格。 除了齐国皇帝和钦定之人,没有人能够接触到黑火药。 再就是这火炮。 炮架子看上去很简单。 可是要打造出来,非寻常工匠所能及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 齐国之外不可能会拥有这火炮。 “不可能!徐元,你们武国竟敢盗窃我大齐火炮!” 呼延映月下意识的便冲着徐元呵斥了一声。 徐元冷笑:“盗窃?殿下贵为齐国公主,如此污蔑构陷,说话不经脑子,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旁。 陈道林迅速凑上前来:“公主殿下,那火炮的确与我们齐国的略有不同,非我大齐所有!” “什么?难道是武国自行研发?” 呼延映月惊了。 如果在真的是这样。 那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她却注意到了天子的神态。 从中可以看得出来。 此门火炮。 连天子都感到了惊讶。 看来。 武国也是意外所得。 “映月公主,本王这火炮,可够响?” 徐元面露得意之色。 这火炮。 自然是柳族所造。 柳族是百年匠族。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图稿。 那便没有他们造不出来的东西。 可惜的是。 徐元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了。 材料和工艺也有待改进。 这火炮虽然能够发射。 但威力巨大,炮管承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和高温。 最多三发炮弹。 火炮就会炸膛。 当然。 眼下震住呼延映月,绰绰有余了。 呼延映月的脸色,终于是沉了下来。 她朱唇下的贝齿紧咬:“够响!” 呼延映月极不情愿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一次较量。 齐国是半点好处没有捞到。 反而还损失了一门火炮。 眼前这皇六子徐元,还真是让她意外了。 场中。 天子眼中带喜,但心中却是对徐元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想法。 他并未表露。 只是郑重开口:“映月公主,尔等先前所提要求,皆是丧权辱国的条款,朕不会答应!” 徐元的火炮。 给了天子底气。 呼延映月暗暗握拳。 她本已震慑朝廷百官,连天子都将松口。 是徐元。 坏了她的好事。 不甘。 她非常不甘。 既然天子不让,那就别怪她呼延映月不客气了。 “不让?陛下可想清楚了?” 呼延映月开口质问。 宛如在给众人机会。 天子脸色一沉:“国之疆土,一寸不让!” “哈哈!” 呼延映月笑了。 笑得令人无法揣测。 众人不解。 片许。 呼延映月直接摊牌了:“陛下,本宫也不怕实说,这些年来,我大齐暗探已遍布天下,武国境内随处可见我大齐的人,我大齐想要洛山,陛下不给我们自取!” 天子沉眉。 齐国暗探渗透之深,他确实头疼。 如今这齐国嚣张。 在这朝堂之上,竟敢口无遮拦。 这是笃定了天子不敢动她呼延映月分毫呀! 百官之中,有人呵斥:“什么洛北洛山,你们是冲着焰硝矿场来的吧!”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 众人也没有必要在藏着掖着。 呼延映月昂首:“是又如何?” 天子凝神不语,似在思索。 斯时。 徐元上前开口了:“映月公主,你这般嚣张,不过是仗着有暗探这一手棋罢了!” 呼延映月傲然:“没错,你们武国若有本事,将我大齐暗探揪出,只可惜,你们做不到。” “哦?那映月公主可曾听过陆廉之名?” 陆廉? 呼延映月惊了。 她做为齐国公主。 又是此次使团主事。 齐国暗探之首,陆廉之名她怎会不知。 昨日抵达洛京。 她更是吩咐了陈道林,安排暗探夺矿。 按陈道林所说。 昨夜洛山大火,想来焰硝矿场那边已然有了结果。 现在徐元提及。 恐怕是知道了此事。 呼延映月想到这里,心中窃喜。 知道了又如何? 大事已成。 焰硝矿场掌控权只要到手,便有了新的筹码。 “看来,昊王殿下已经收到消息了。” 呼延映月红唇轻启。 得意的笑容,掠过脸颊。 徐元同样笑了:“没错!不仅收到了消息,还亲眼见到了他。” 嗯? 呼延映月微微一顿。 不太明白。 徐元又道:“向来公主殿下初到洛京,还未见过陆廉,本王仁厚,今日有机会将陆廉请来,正好与公主殿下叙旧!” “闻青!” 徐元一唤。 待命许久的闻青便至。 他肩上扛着一根木杖。 木杖末端。 竟挑十数颗头颅。 鲜血淋漓,令人畏怯。 百官惊骇。 纷纷让路。 天子眉间一挑,似喜。 徐炎走近一步。 这老六又搞什么鬼? 每次朝会都要杀几个人么? 徐璋倒吸一口凉气。 内心对徐元,又多了一份惧意。 呼延映月虽是女流。 身份又是公主。 但见此血腥画面,不露怯色。 只因。 呼延映月自幼习武。 成年之日,便可上马杀敌。 算得上是一名女将。 血腥场面,她不是没有见过。 “昊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呼延映月见闻青将一众首级扔在自己跟前。 她不禁蹙眉。 如果徐元是想用血腥来吓唬她,让她出糗。 那不好意思。 徐元打错算盘了。 徐元将脚边一人首级朝着呼延映月踢了过去:“公主殿下贵人多忘事,本王适才说了,让这齐国暗探之首的陆廉与你叙旧,这不,人都在这了呢!” 首级滚至呼延映月跟前。 她低头定眼一看。 眼眸颤动。 心中怒意飙升。 那首级,可不就是陆廉么? “你……” 呼延映月气急,口中话语,无法启齿。 她迅速看向其他首级。 无一不是齐国潜伏在武国多年的暗探。 夺矿失败了! 呼延映月猛然反应。 她终于是意识到,眼前的徐元,绝非庸人。 第119章 互市之策,呼延映月以武会友 现场众人。 看徐元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陆廉之名。 众人也是有所耳闻。 其潜藏在武国。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当初皇家密探调查多时,却依旧无果。 这成了天子心中一个疙瘩。 今日。 徐元竟将其首级奉上。 可算是大功一件。 天子心中大悦。 老六每次都能给朕惊喜。 只是那火炮…… 天子思索。 目光落在那火炮之上。 他眼眸中,竟然掠过一抹忌惮。 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这种危机。 天子从来不会让其出现。 一旦出现。 立即扼杀,无一例外。 “昊王殿下真是好手段呐!” 呼延映月贝齿紧咬,看徐元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徐元一笑:“彼此彼此,公主殿下不也有好身段么?” 一句调侃。 呼延映月冷哼回应。 徐元又道:“公主殿下,你说这事情倒也奇怪,这陆廉是你齐国暗探之首,怎么会出现在洛山呢?又恰好被本王撞见,更巧的是,这陆廉人还怪好的,给本王列了一份名单!” 话落。 呼延映月和陈道林同时惊了。 甚至差点忍不住上前质问徐元。 呼延映月强忍住心中悸动,故作镇定道:“什么名单!” “本王也不知,只是这名单上的人,似乎大部分都是齐国人,巧的是,这些人都在我武国境内活动!” 徐元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陆廉是暗探之首。 掌管齐国一众暗探。 他供出来的名单,自当是齐国历年来安插在武国的暗探。 不好! 呼延映月心中大惊。 但却不表露出任何异常神色:“齐国和武国无战端,两国人素有相互往来,在他国定居者也不在少数,没什么奇怪的。” 见呼延映月没有太大反应。 徐元倒也不揭穿对方。 他只需要将怀疑的种子在呼延映月心中埋下。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也许是吧!” 徐元摆手,主动转移话题:“公主殿下,咱们言归正传,齐国出使要和谈,无非就是为了资源,你们想要焰硝矿,我们武国可以给你们!” “当真?” 此话一出。 呼延映月有些激动了。 天子也是诧异。 焰硝矿乃国家严格把控。 最担心的就是落入齐国之手。 一旦齐国有了足够的焰硝。 他们的火炮营便会得到扩充。 届时。 剿灭诸国,一统天下。 便指日可待了。 “老六,此事容不得你做主!” 天子当即阻止徐元。 徐元却是转身拱手,郑重道:“父皇可信得过儿臣?” 天子难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不信么? “儿臣记得,这焰硝矿场的焰硝,父皇已经答应由儿臣全权处理,既然如此,父皇又信得过儿臣,此事儿臣便斗胆,做主了!” 君无戏言。 徐元所言,天子竟无法反驳。 “此事若办不好,朕拿你问罪!” 天子拂袖。 他倒要看看,老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众皇子心中各自思索。 尽数沉默看戏。 徐元转头,看向呼延映月:“公主殿下,本王有一策,可利两国!” “何策?” “互市之策!” 呼延映月闻言,正要追问。 却听徐元率先解释:“以洛北地界,云家堡为中心,建立互市,武国主营一众矿产,焰硝、铁矿、盐矿,皆在列!” “齐国可派商队,经虎崖关,一路南下至互市,与武国进行友好经商!” 呼延映月沉思。 心中对眼前徐元,竟生一丝叹服。 她呼延映月自幼孤傲。 眼界比常人要高。 寻常皇室子弟,她从不放在眼里。 特别是徐元这种。 被传贪赌重色的废物。 可这互市一策。 让呼延映月对呼徐元刮目。 人长得俊朗不说,还有如此才能。 唯徐元一人! 只是。 呼延映月不傻。 武国一直控制焰硝,如今却要互市,将焰硝售卖。 此举,必有端倪。 呼延映月心中有疑,倒也不藏着:“你们图什么?” 如无若图。 何以信服? “众所周知,你齐国畜牧业发达,武国缺乏耕牛,百姓耕作费时费力,互市可交换到齐国的耕牛,而齐国商队进出关隘,需交纳关税,图的是你们的钱银。” “不仅如此,互市开办,还能化解两国干戈,解我武国之忧,公主殿下说说,我们武国图的什么!” 徐元考虑周全。 互市之策。 可称国策。 连天子,都已叹服。 呼延映月暗暗吸气。 徐元当真才能出色。 呼延映月此行洛京,目的在于焰硝。 互市可得焰硝。 虽是要多花些钱银。 但齐国国力强盛,不足为虑。 这互市的确是良策。 只可惜…… 本宫所谋,不止如此! 呼延映月内心所想深深隐藏。 她轻笑一声:“互市开办倒是可行,但事关重大,此事本宫需传信父皇,待我大齐天子定夺。” 徐元摆手:“不急!” 呼延映月眼眸转动。 今日面圣。 她代表齐国算是占据了上风。 可齐国暗探被徐元拔除。 刚才又损失了一门火炮。 自幼高高在上的呼延映月,心有不甘。 她必须要找回刚才丢掉的颜面。 “昊王!” 呼延映月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徐元。 徐元带笑,微微颔首。 等待呼延映月开口。 “互市一事暂定,先前在前往洛京途中,偶然听闻昊王殿下是今年文武饮的武试冠甲,不知可有此事?” 呼延映月转移话题。 让徐元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 这厮,又想干什么? 徐元回应:“正是!” 呼延映月一喜。 当即说道:“本宫自幼习武,也懂的一些拳脚功夫,今日有机会,想与昊王殿下切磋一二,以武会友,殿下可敢应战?” 呼延映月下了战书。 众人心惊。 呼延映月名声在外。 女将之名,无人不知。 今要在这朝堂之上与徐元交手。 无疑是想要借机打压。 扬齐国之威。 天子凝视,依旧不语。 只是挥手,示意徐元自行做主。 毕竟。 徐元刚才献策,深得天子心。 徐炎暗暗冷笑。 呼延映月武艺高强,就凭老六? 估计要吃苦头了。 徐璋摇头。 让老六受点挫败感也好。 不然,过于嚣张,风头太盛了。 呼延映月等着徐元回应。 当众挑战。 徐元没有退路。 除非他将这武国脸面,直接扔在地上,不要了。 “昊王殿下,可敢?” 见徐元不语,呼延映月再次追问。 徐元上前一步。 就在众人以为徐元要应下这挑战时。 他却一摆手,回道:“不敢!” 啊? 不敢? 这…… 脸都不要了? 第120章 公主殿下和常人就是不同,润呀! 不敢! 徐元回应呼延映月挑战。 众人大失所望。 两国皇嗣交手。 关乎国家颜面。 谁都想争一争。 徐元倒好,直接不要了。 呼延映月微微一顿:“怎么?昊王殿下堂堂武国皇嗣,竟怕了本宫这一介女流?” 徐元重重点头:“没错,怕了!” 天子皱眉。 似不悦。 徐炎直接忍不了,上前便道:“老六,你竟如此废物,刚才我还高看了你一眼,你若无能便直接退下,让我来会会这齐国公主!” 徐炎一喝。 可话刚说完。 呼延映月便道:“五殿下有伤在身,本宫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还是算了吧!免得丢了你武国颜面。” “你……” 徐炎气急。 斯时。 徐元说话了:“本王的确是怕,只不过不是怕输,而是怕动起手来,把公主殿下给打哭了该如何是好?欺负女人可以,但得分场合,非榻上不可取呀!” 一众文官闻此言。 面红耳赤。 什么叫非榻上不可取? 有辱斯文。 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无耻!” 呼延映月羞怒,“看来本宫刚才是高看了你,本宫只问你一句话,接是不接挑战?” 徐元坏笑:“公主若是不怕,上来便是!只是公主身着长袍,不宜动手,不如让本王帮你褪去如何?毕竟本王向来是善解人衣!” 呼延映月脸颊发烫。 她何曾受过如此言语轻薄? 又有谁敢对她这般污言秽语? “废话少说,本宫着长袍,依旧能战!” 呼延映月话毕。 一甩裙袍,直接别在腰间。 倒是有两分女侠之风。 “来!” 呼延映月一招手,已然做好了准备。 徐元目光扫过呼延映月。 英姿飒爽。 身上带着这个年纪最成熟的果实。 傲人的曲线,令人心动。 特别是那朱唇。 唯有极品二字可配。 呼延映月战意浓郁。 徐元一甩袖袍,尚未准备,呼延映月便是袭来。 丽影掠过眼眸。 好快。 众人心惊。 徐元却是不退反进。 直至呼延映月近前。 他伸手便是一搂。 正巧钳住呼延映月没有半分赘肉的腰肢。 呼延映月诧异。 自己速度很快。 寻常人根本难以看穿她的动作。 可眼前徐元,竟然能制住她。 不等呼延映月反应。 徐元一紧。 将呼延映月揽入怀中。 异性间的接触,让呼延映月脸颊泛红。 “公主殿下用的什么胰子,身子竟有这般清香!” “放肆!” 呼延映月低喝。 正欲推开徐元。 却见。 徐元勾手,一压呼延映月脖颈。 呼延映月躬身。 下一刻。 徐元巴掌即至。 “啪!” 清脆的声响,传遍朝堂。 呼延映月身子被惯性带出。 她踉跄站稳脚步。 一只手捂着身后,脸上早已一片绯红。 “公主殿下和常人就是不同,润呀!” 徐元口无遮拦。 她堂堂齐国公主。 竟然被徐元这般轻薄! 从小到大,从未有男子敢如此待她。 委屈。 呼延映月委屈呀! “你……” 徐元连忙打断呼延映月:“诶!公主殿下,以武会友便点到为止,再打,本王怕你真的会哭!” 本没什么。 可这一句话落下。 呼延映月眼眶竟已泛红。 “无耻!” 呼延映月厉喝。 转身就想寻刀刃。 可这是金銮殿。 何来兵刃? 若有。 那便是死罪。 “够了!” 终于。 天子发话。 徐元抓住机会。 当即上前拱手:“父皇,儿臣无能,不敌映月公主,甘愿认输!” 得了便宜,赶紧开溜。 我都认输了。 你未必还要打? 除非你也不要脸了。 天子心中暗喜。 这老六。 够鸡贼! 众皇子也是笑而不语。 还真服了这老六了。 不过爽快! 天子解围:“映月公主,既老六已认输,切磋之事便到此为止吧!眼下已过巳时,宫中备了御膳,尔等一众使官,便留下来用过午膳再离宫吧!” 一句话。 便将所有事情搪塞过去。 之前武朝处于被动。 现在天子重掌主动权。 说话自然也是不一样了。 “不必!” 呼延映月胸口起伏。 羞怒气急。 陈道林见自己主子受辱,立马站出来:“陛下,皇六子当众轻薄公主,此事必须给个说法!” 陈道林护主心切,面露不悦。 天子轻笑:“年轻人以武会友,肢体接触在所难免,今日齐国赢了,应当高兴才是!” 陈道林还想说什么。 呼延映月却是理智的制止了他。 呼延映月上前:“陛下,午膳就不必了,我们齐国人,吃不惯你们武国的粗糠,互市之策,近日会予以答复,但也希望陛下将先前刺客一事彻查,本宫需要一个交代!” 话毕。 呼延映月拂袖,转身便走。 陈道林咬牙。 默默跟上。 天子倒也不追究其失礼。 只是任由呼延映月一众人离去。 “众卿,可还有事要奏?无事便退朝吧!” 天子低语。 兵部何进立马站出来:“陛下,臣有事要奏!” 工部官员,尽数上前:“臣等有事要奏!” 户部同样开口。 “臣等有事要奏……” 文武百官,皆是如此。 天子皱眉。 心中知晓百官所奏之事为何。 当即摆手:“朕知晓众卿要议互市之事,焰硝事关重大,此事的确要从长计议,但绝非现在,朕饥了,有事明日再议,都告退吧!” “老六留下,陪朕共用家宴!” 百官虽不甘。 可天子下令。 也只能叩首告退。 “喏!” 徐元则是随天子移步御食轩。 这将其余皇子,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天子用膳,从未主动留人。 徐元今日扬威。 大挫齐国公主。 算是立了大功,嘉奖是少不了的了。 徐炎看着徐元离去背影,暗暗咬牙。 徐璋正好瞧见。 上前笑道:“老五,你这是嫉妒了?” 徐炎冷哼:“四皇兄难道不嫉妒?还是说,你与老六走得近,真打算推老六上位?” 徐璋嘴角掠过一抹弧度:“你可知父皇为何独留老六?” “立功了呗!” “非也!” 徐炎不解。 徐璋便道:“父皇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事和物,你猜猜老六的火炮,从何而来!” 此言。 徐炎瞬间明悟。 他也笑了。 老六私藏火炮,恐怕身上还有炼制黑火药之法。 这是触了父皇逆鳞。 哈哈哈! 老六。 你这次玩脱了。 看来哥哥我,要给你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木了。 徐璋见徐炎偷笑:“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便好!” 徐炎收敛笑容,看向徐璋:“四皇兄,看在你提醒我的份上,弟弟也提醒皇兄一句,昨日在城门口行刺的刺客,廷尉府已经查出结果了,那人……曾是聚贤庄的人!” 徐璋闻言。 顿了。 卧槽? 这一局,又是冲我来的? 第121章 天子起杀心,徐元献图 湖旁。 亭下。 食案上已备好午膳。 天子入座。 徐元站于一旁,等候天子发话。 “坐吧!” 闻言。 徐元未动。 天子皱眉,看向徐元。 斯时。 徐元猛然跪地俯首。 “父皇,儿臣有罪!” 徐元一跪,出乎天子意料。 刚刚拿起筷子的天子,将其缓缓放下。 脸上的神色,耐人寻味。 “今日朝会,你大挫齐国使团锐气,有功无过,何罪之有?” 天子话虽如此。 但心中已有考量。 特别是眼眸之中掠过的那一抹杀意。 常人察觉不到。 但对杀意异常敏锐的徐元,却能捕捉。 眼前这位帝王。 动了杀他的念头。 都说虎毒不食子。 可生在帝王家。 本就无情。 在徐元抬出火炮的那一刻。 天子便生出了杀心。 他稳坐天子位。 不容任何危及人或物存在。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行。 徐元俯首:“火炮之事,未提前禀明父皇,儿臣有欺君之嫌!” 等天子挑明,不如自己交代。 如此。 主动权尚在自己手中。 天子不语。 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朕问你,这火炮,从何而来?” 徐元忙道:“柳族亲造!” “啪!” 天子一怒。 一掌拍在食案上。 诸多膳肴被震翻。 “逆子,你果真有造反之心!” 日前。 徐元求得焰硝矿场。 又力保柳族。 若非徐璋帮着说话。 天子又岂会应允。 “老四也参与其中,你们二人,胆子够大,真当朕,杀你们不得?” 龙威迸现。 整个亭内,杀意弥漫。 徐元不慌。 他既抬出火炮,自有应对之策。 “父皇息怒!火炮图稿是儿臣意外所得,未经求证,不敢献给父皇。” 徐元说话,前后矛盾。 先是认罪,再是开脱。 一贯伎俩罢了。 说着。 徐元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火炮图稿呈上。 火炮一旦拿出来。 这东西就留不得了。 “父皇,此为火炮图稿,还有一份,乃是黑火药研制之法,皆是儿臣自那齐国暗探之手陆廉身上所得!” “为证清白,儿臣愿交出焰硝矿场,柳族打造火炮,知情之人,皆收编工部,归皇家所有,只求父皇心安。” “此外,儿臣得知日前城门行刺贼人,已指控儿臣,既脱不了干系,便请父皇数罪并罚,撤去儿臣七珠亲王头衔,将儿臣贬黜,此生自愿禁足母亲灵前,庸渡此生!” 演。 继续演。 徐元这是破釜沉舟了。 把所有的东西全部交出去。 消除天子疑心。 再求贬黜,最后搬出母亲南宫妃。 一套连招。 打的天子措手不及。 “请父皇,下旨!” 徐元重重叩首。 天子脸色,早已缓和。 真是朕,错怪了老六? 老六向来性子软。 近日改性,重振皇嗣之威,朕竟然怀疑到了老六头上。 一个为了能让朕心安的儿子。 居然献出了所有。 朕,惭愧呀! 天子叹息。 眼眸中原本隐藏的杀意。 此刻已转为愧疚。 他缓步上前,将徐元搀起。 “老六,是朕错怪你了!” 天子认错,绝无前例。 一直以来。 天子行事霸道。 所认定之事,绝不会改。 纵是错了。 那也是天下人错了。 而非他这位天子。 徐元听到此话。 心中窃喜。 哭惨。 在这位天子面前,屡试不爽。 “父皇没有错,错的是儿臣,是这天下,是这……” “差不多行了!” 徐元还想再演一会儿。 天子却早已看穿。 见其打断,徐元尴尬一笑。 “坐!” 天子开口。 徐元这才入座。 而后。 天子进入正题:“你可知朕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何要避齐国锋芒?” 徐元如实回道:“父皇向来果决,此举应在等!” “等什么?” “等北邙边关的战报!” 天子眉间一挑。 这老六。 够聪明。 只是行事鲁莽了些,还需磨练。 “那你可知,城门行刺的司务,是何人安排!” 徐元凝神,心中已有答案。 不过。 那个答案,不可说。 “儿臣愚钝!” 天子轻笑:“不知道也好,至于活着的刺客指控你,此事尚未定论,朕会还你清白!” “今日你扬了我国威,又除了齐国暗探之首陆廉,还查出一众暗探之名,此乃大功,将那份名单,交予廷尉府吧!” 徐元忙道:“父皇,名单并不存在,是儿臣诈那呼延映月的!” 天子眼眸一动。 笑了。 “你小子倒是油滑,你想借此一事,引出潜伏在洛京的一众暗探?”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徐元谦卑回应。 天子深知其意,一摆手:“罢了,此事廷尉府会办,不会枉费你一片用心。” “今日之功,朕该予以赏赐!焰硝矿场朕就不要你的了,柳族工匠,如刚才所说,收编工部,你头上的七珠王冠戴着便是,朕还可以为你加两珠!” 徐元立马就拒绝了:“父皇万万不可!” 这种时候,还要赏赐。 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最近他风头太盛了。 接连封赏。 其他皇子已经开始针对他。 徐炎自不必说。 徐璋那个老阴比,憋着坏屁。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崩出来了。 还有一直没有动静的皇长子和二皇子。 都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徐元从这里走出去。 不罚就算了。 还赏! 那才是徐元死路的开端。 “朕知你所想,那便不封赏于你了,不过你放心,城门行刺一事,朕会还你清白。” 天子眼眸一动,又道:“眼下齐国使团尚在洛京,礼部人员缺乏,尚书一职不得长久空缺,主客司众司务也被你给砍了,一众职位,老六你可有举荐?” 很明显。 这是天子换着法子给徐元赏赐。 职位空缺。 让徐元的人顶上。 何尝不是奖赏? 徐元不假思索:“尚书一职,可提携侍郎程厉。” “那侍郎之位,又该谁来?” “主客司郎中王祁秉,此人兢兢业业多年,对礼部事宜尽数熟悉,其掌侍郎之位,可调动其他部司,主管齐国使团一事,主客司司务,也由其挑选任职!” 天子没有想到徐元会这般举荐。 本以为。 机会难得。 徐元会举荐自己的门客。 不曾想,他举荐的是程厉,此人乃是四皇子徐璋门下。 而王祁秉,不曾站队。 此一事,于徐元没有半点好处。 天子不露神态。 “朕允了!” 应下此事,天子挥手,示意徐元用膳。 膳后。 徐元离宫。 一直行至太和门。 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背后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伴君如伴虎。 今日徐元算是体会到了。 不过冒险的回报,很可观。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御食轩。 亭下。 食案已收拾干净。 韩常侍自廊道而至。 “陛下!刺客一事,已有结论,当年带走霍三的贵人,是当时的宗人府的府丞!” 天子起身。 负手而立。 相望平静的湖面。 一蜻蜓落下。 点水而飞。 湖面激轻轻涟漪。 “当年的宗人府府丞,如今的安国侯宁渊么?” 天子轻声嘀喃:“要变天了!” 第122章 夜降大雨,齐军异动 呼延映月一众离宫。 回到使馆。 呼延映月震怒。 “武朝皇六子,欺人太甚!” 呼延映月一生孤傲。 眼中容不下任何男人。 可今天。 她被徐元冒犯了。 不仅是精神上。 还有身体上。 陈道林站在呼延映月跟前,大气不敢喘。 直到呼延映月怒意稍稍消减了两分。 他才拱手进言:“殿下,陆廉被斩,大齐经营多年的暗探恐怕要被连根拔起,一众暗探需尽快离开洛京,否则会被全端了的。” 陈道林心中急切。 陆廉昨夜受命夺矿。 他不知道那矿场发生了什么。 竟然能够让陆廉这等经验老道的暗探之首栽了。 呼延映月深吸一口气。 此刻的她,已然冷静了下来。 “不急!” 呼延映月制止,陈道林面露不解。 便又听呼延映月道:“陆廉潜伏武国多年,对我大齐又忠心耿耿,卖国之事断不可为。” 陈道林迅速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是……那徐元故意诈我们?” “不无可能!” 呼延映月微微点头。 她虽不了解徐元。 可两次接触。 她能够察觉到,徐元不简单。 陈道林忙道:“殿下,如果那名单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后面大事还需暗探相助,我们赌不起!” 呼延映月摆手。 她低头思索。 片息后。 有了决定。 “将一部分暗探送出洛京,这件事情,陈将军你亲自去办。” 陈道林一惊。 瞬间明白了呼延映月的用意。 “是!” 陈道林应声便要退去。 “等等!” 呼延映月又叫住了陈道林:“即刻传信北邙关外火炮营,今夜奇袭北邙,给武国一个狠狠的痛击!” 陈道林离去。 呼延映月望向窗外天空。 黑云已然蔽日。 天。 要下雨了。 她嗅着空气中的湿润。 脑海竟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徐元那俊俏的面容。 “徐元!” 呼延映月咬牙。 双手已然握成了拳头。 于斯时也。 昊王府。 徐元与覃渊相对而坐。 小灶上的茶,已经开了。 覃渊提壶,替徐元斟茶。 “殿下心情愉悦,看来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收获颇丰!” 覃渊一眼便看穿了徐元的心思。 徐元轻笑:“算是吧!” 覃渊将沏好的茶双手奉上:“殿下,在下倒有一事不明,以您的手段,完全可借使团行刺一事,顺藤摸瓜,将五皇子殿下拉入水,可为何……” 徐元端茶。 放在嘴边吹了吹。 轻轻抿了一口。 这才说道:“内有外患先攘外,再安内,几个皇兄再怎么争,他们也是武国人,老四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搞的,老五……那就不一定了。” 覃渊点头。 他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殿下可曾想过,五皇子殿下安排门吏行刺的背后目的,是什么?” “他想开战!” 徐元不假思索。 覃渊一惊。 拱手:“殿下所思之远,在下佩服,只是这齐国使团入京,所谋不止焰硝,近日洛京,恐有大事发生!” 徐元颔首:“不急,一切都上面那位兜底,那位能安排刺客行刺,便可见得这洛京一切,尽在那位的掌控之中!” 宫中家宴。 徐元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覃渊闻言。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也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殿下,如果猜得不错,今夜北邙边关,应有战报送回了。” 覃渊撵动手中的佛珠。 徐元笑了:“有人该要着急了。” ——宗人府—— 宁侯面露焦急之色。 一名府丞躬身在前。 “李安,你再说一遍?” 宁侯激动起身,注视着眼前被称作李安的府丞。 “宁侯,廷尉府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日前行刺使团的刺客,是您曾经的门客,霍三!” 宁侯坐会椅子。 他有些急了。 霍三以前确实是他从聚贤庄招揽来的门客。 只是前两年便已经回了老家南河。 后重回洛京。 又来府上拜见过他。 但宁侯并未将其收归门下。 而是将其遣回盐帮霍家。 却没有想到。 现在竟以如此情况,再听到这霍三的消息。 “麻烦了!” 宁侯失神。 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府丞李安不解:“宁侯,那霍三已经招供,说行刺之事是昊王殿下所指使,他曾经又加入过聚贤庄,廷尉府再怎么查,应该也查不到您的头上呀!” 宁侯不住摇头:“你不懂!皇恩浩荡,此事本侯必定遭难,坏就坏这霍三曾是本侯门客。” 宁侯心急。 他再次起身。 在堂前来回踱步。 今日朝会。 徐元扬威。 火炮一事,触了天子逆鳞。 可徐元离宫。 不赏不罚。 反而是负责接待齐国使团的主客司郎中,王祁秉被升任礼部侍郎一职。 按理说。 使团遇刺。 王祁秉难辞其咎。 没掉脑袋算是万幸。 却反被封赏。 其中蹊跷。 不言而喻。 徐元刺客被指控。 他没事。 那有事的就会是其他人了。 宁侯深知天子手段。 此事若处理不当。 安国侯之位,摇摇欲坠。 若是三皇子徐哲在京。 或许还好。 可如今徐哲这贬出洛京。 这皇都内无人与他照应,举步艰难呐! “宁侯,不然去寻长公主……” “闭嘴!” 宁侯一喝。 府丞吓得立马低头噤声。 世人皆知。 宁侯与长公主已分居多年。 之间芥蒂,难以化解。 让宁侯去寻长公主,绝无可能。 宁侯额头冒汗。 异常紧张。 终于。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停下了步子。 “李安备马,本侯要去一趟五皇子府!” “是!” 李安不明。 却也不敢多问。 备好车马。 宁侯急匆匆的离了府。 酉时。 天渐暗。 一场大雨,滂沱而下。 冲刷着整个洛京城。 皇宫书阁。 油灯已被点燃。 强风掠过。 火苗不断闪烁,似在下一刻,便会熄灭。 天子单手负于后腰。 在灯下阅卷。 斯时。 韩常侍快步行入。 躬身至天子跟前:“陛下,兵部急讯,虎崖关外,齐军异动,三千火炮营前移千步,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韩常侍将急报呈上。 额间雨水,来不及擦拭。 天子昂首而立。 稳如泰山。 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传兵部何进、刑部胡健庸入宫见朕!” “喏!” …… 第123章 齐国计策,千门火炮攻关城 ——北邙边陲—— 雁牢关。 入夜,无风。 洛京的雨,没有下到这里。 关城城楼上。 关云烈奉天子之命。 驰援守备。 南宫氏的族长赶赴洛北以北,虎崖关坐镇。 南宫朔又被留在了洛京。 此刻的雁牢关,群龙无首。 南宫家将,皆听关云烈号令。 “你说陛下将族长和大将军都调离北邙,是不是要釜底抽薪?” “谁知道呢!南宫氏族手握重兵,陛下架空南宫氏族是迟早的事!” “嘘!小声点,这话若是被关云烈将军听了去,那可是重罪!” 两个守卫闲的无聊。 在夜下窃窃私语。 关云烈恰好路过。 虽听到了两人对话,却不以为然。 南宫氏族是徐元母家。 未来必成徐元助力,扶持其上位。 而关云烈暂时接管雁牢关防卫事宜,已经引起了诸多将士的不满。 若是因为一些小事生了矛盾。 容易军心不稳。 “关将军,虎崖关来信,关外齐军异动,三千火炮营押上,今夜恐怕有战!” 关云烈身旁,说话之人是千户王举。 他本归呼啸骑兵营。 此次行动。 关云烈亲点的王举随行。 不为别的。 只为王举认可徐元。 能信。 关云烈轻摸下巴,似是思考:“虎崖关那边有动静,但却未起战事,看来事情如陛下所料一般,王举,你派两名斥候出关,趁夜色探察周边情况,如有异常,即刻来报!” “是!” 王举迅速退去。 仅是一炷香功夫。 王举火急火燎的冲上城楼。 “关将军……关将军,急讯……” 关云烈一惊。 迅速迎上王举:“说!” 王举来不及喘气:“我军关外哨点尽数被除,二里地外,发现齐军火炮营。” 关云烈双眼急剧收缩。 难怪一晚上没有动静。 原来哨点都被人给弄了。 不过关云烈有些兴奋。 此行雁牢关。 若无战事,他便无战功。 “齐军有多少人,又有多少火炮?” 王举忙道:“骑兵五千,火炮一千!” 啊? 关云烈愣住了。 就这么点人。 敢来攻打雁牢关? 齐军是傻了么? 还是他们觉得大武的兵马,都死绝了? “他们是来送人头的?” 关云烈冷笑起来。 五千骑兵,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王举也是不解。 他们随徐元征战洛北,平叛讨贼。 打的都是十万兵马的战役。 五千兵马。 跟闹着玩儿没区别。 而这时。 一名南宫氏族家将,面露惊色,冷声开口:“关将军不曾守过边关,自是不知齐国火炮的威力,一千门火炮,足以荡平数万兵马,若是苦战,雁牢关不保!” 家将单名一个仁字,任雁牢关郎将。 从一开始,他便瞧不上关云烈。 关云烈现在奉旨守备。 可在这些边将眼中。 关云烈就是被护在襁褓里的娃娃。 没见过世面。 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残酷。 关云烈成竹在胸:“没那么严重!本将军既然来了,会帮尔等护卫关城。” 他的确是没有见过火炮的威力。 但他见过这复合弓的恐怖程度。 南宫仁焦急:“就凭那三万把奇弓?关将军是在送死!” 关云烈笑着摇头:“不信本将军没事,但你们得信昊王殿下,洛北之战,昊王殿下凭此弓,千骑便可战敌数万,那齐军火炮虽强,但不及此弓灵活多变,马弓手快骑而入,齐军没有反应的时间。” “王举,迅速整兵马弓手三千,随本将军出关,夺得首功!” 关云烈战意正浓。 送上门的战功。 他岂能不要。 南宫仁怒喝:“愚笨!火炮之威,可战万军,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自大的家伙。 三千马弓手就想抵千门火炮? 人未靠近。 就会被轰成渣滓了。 尸骨无存。 一群庸狗! 洛京的人。 果真都是蠢蛋。 关云烈已经下城。 点兵三千,快马出关。 南宫仁见此。 当即便吩咐了下去:“齐军火炮营来袭,全军备战,敢死先锋营准备出关,盾甲兵城下两侧接应,弓手全数上城楼,一营战死,二营补上,誓死守卫雁牢关!” 南宫仁也是经验丰富。 但也仅是如此。 面对齐军火炮。 众将士只能是用命来守城。 曾经。 齐军三百火炮。 便可轰杀将士三万。 如今来了千门火炮。 南宫仁已经视死如归了。 “来人!” 南宫仁又唤来信差。 “八百里加急,将军报传至北邙境内大军求援,同时传往洛京,就说……雁牢关遇险,我等南宫氏族定会死守关城,而关云烈将军自负出战,最终战死!” 南宫仁是怕。 怕众将士战死,无人传信。 便提前让信差出发。 以免耽误军机。 仅是几千人。 带上千门火炮,就吓得差点屁滚尿流。 可见。 这火炮的恐怖,已深入众边军之心。 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火炮极重。 平时齐军火炮营一动,武军便可知晓。 武军可提前防备。 可今夜。 火炮营已至关城二里地。 如此距离。 危矣! “将军!保重!” 信差抱拳。 做了最后的道别。 他翻身上马,朝着洛京方向,疾驰而去。 同时。 雁牢关外。 二里地。 齐军将领正警戒四周。 他们趁夜推着沉重的火炮前行。 一路上。 遇到雁牢关哨点,便悄悄解决,防止消息传回关城。 雁牢关在北邙最外围。 是与齐国交界之地。 算是北邙的大门。 但关城不大,不及虎崖关那般,可容数十万大军。 守备雁牢关的,只有十万。 眼下虎崖关百万齐军压境。 没有人会想到。 齐军会以火炮营夜袭雁牢关。 故此。 北邙边军有二十万驻扎在境内。 若要驰援。 需要时间。 而此战。 齐军运来了千门火炮。 只需重炮轰开关城。 五千骑兵可在火炮的掩护下,轻松夺城。 十万守军若是想活,只能退守。 齐军再以关城为据点。 便可阻断北邙三十万大军的驰援。 拿下关城之后,齐军便可持续入驻增兵。 固守雁牢关。 再一步步向南攻打。 只需攻近二十里。 齐军便可向西而行。 直取洛北。 届时。 虎崖关便成了一座孤城。 纵有百万大军。 照样围死。 齐军趁势渡洛水河。 盘踞洛山。 攻下洛京。 武国疆土。 尽归大齐! 虎崖关百万大军压境。 是幌子。 呼延映月这个齐国公主出使洛京。 也是为了的今夜开端之战做掩护。 这。 便是齐国的计策。 能够用最小的伤亡。 夺下武国北境,乃至是洛京皇都的计策! 第124章 三千神弓,射穿齐军火炮营 齐军将领率骑兵开路。 身后千门火炮,负重前行。 突然。 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前方斥候迅速归来。 “将军,武军有三千马弓手出城了,正朝我们这边奔袭而来,转眼便至!” “什么?” 齐军将领一惊。 一路上。 他们小心又小心。 特意趁着夜色潜行。 掩人耳目。 消息怎么会泄露? 按计划。 火炮营应再前行五百步,便可列阵。 其炮弹能够覆盖关城出口。 武军一出城,便可轰杀。 届时以火炮开路,前后交替缓缓前行。 五千骑兵护卫阵地。 防止漏网之鱼穿过火炮覆盖的区域,乱了火炮的轰击。 可现在武军来袭,夜袭已是不可能了。 只能应变。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迅速填装炮弹,听本将军指令,随时开炮!” 齐军将领反应迅速。 他位于阵地前。 眺望前方。 见大道人影蹿动,便是抬手准备! “将军,武军已入火炮射程。” 一旁千户提醒。 齐军将领沉稳:“武军弓箭射程之后四十余丈,等他们进入百丈范围,一次轰杀!” “将军,百丈了!” “准备!” 齐军将领心中莫属。 边上千户声音又传了过来:“将军,武军马弓手停了!” “难道要逃?” “咻咻咻……” 话音刚落。 破空声便是袭来。 千户猛然抬头。 高呼:“是箭,是弓箭!” 复合弓射程,与火炮相差不多。 百丈距离。 便可破敌。 一轮箭雨。 数百人倒下。 齐军将领大惊:“点火,快点火!所有人,盾甲护住阵地。” “轰……” 火炮发射。 巨响声震耳欲聋。 箭雨停了。 可还未等齐军反应。 又是一轮箭雨。 从另外一个方向袭来。 “御!” 盾甲顶上。 却见。 利箭破空。 直接穿透齐军盾甲。 射杀齐军。 仅是片息。 齐军便伤亡过半。 “调转炮口,朝着敌军方向轰杀!” 齐军将领下令。 火炮阵地转向。 齐军骑兵冲出,以作掩护。 可刚冲出去二十余丈。 利箭之下,骑兵尽数被射穿。 而炮口刚刚调整好方向。 齐军将领便是下令开炮。 箭雨。 又停了。 可不过片息。 另外一个方向,又是袭来一轮箭雨。 “狗娘养的,武军的马弓手到底在哪?” 齐军将领张口破骂,已经被射的没脾气了。 他刚骂完。 就见天空数千箭支袭来。 密密麻麻。 完了! 齐军将领心中刚生出这个念头。 箭支便贯穿了他的身体。 整个人。 被射成了刺猬。 五千骑兵,尽数身死。 千门火炮。 成为了无主之物。 良久。 关云烈自远处奔袭而来。 周围三千马弓手,皆是汇聚。 他冲至齐军阵地。 看着地面上堆积了尸体和火炮。 笑了。 “哈哈哈!感谢齐军送来的大火炮!” “传我命令,清扫战场,将千门火炮运回关城!” 关云烈大喜。 一群庸狗。 真不知道这齐国军师是何人。 就这点脑子。 连洛北的叛军都比不上。 关云烈不费一兵一卒。 便拿下五千骑兵和千门火炮。 真不知道该说复合弓强。 还是齐军愚笨。 对方轻敌,想要夜袭。 却被抓了笼子。 结果就是直接白给。 关城城楼上。 南宫仁一众守军已然就位。 只等见到齐军的踪迹,便会动手。 “将军,关外的炮声停了!” 千户在旁提醒。 南宫仁点头:“那关云烈带着三千马弓手,能吃两轮炮轰,已经是算他厉害了,可惜了这么一位安北将军!” 说话间。 关城外见有人影蹿动。 南宫仁立马举手:“准备……” 黑夜之下。 骑兵靠近。 南宫仁深吸一口气,“放……” “箭”字刚要落下。 就听远处传来叫声。 “关将军大捷,关将军大捷……” “停!” 南宫仁连忙制止拉弓的弓手。 他连忙朝着远处凝视而去。 片刻后。 他傻了。 只见。 关云烈带着三千马弓手归来。 一个不少。 而其身后。 一众人正推着火炮,缓缓前行。 千门火炮。 尽数被收缴。 南宫仁愕目。 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开门!” 城楼下关云烈高呼,才将南宫仁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他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来,来人……” “快,快去将信差追,追回来,快……” 卯时。 洛京的雨。 总算是停了。 雨后的空气。 格外清新。 天子寝宫外。 韩常侍已经等候多时。 “陛下!” 韩常侍轻声叫唤。 生怕扰了天子清梦。 天子声音传出:“讲!” “雁牢关八百里加急,齐军火炮营夜袭关城,关云烈将军自负出战,最终战死!” 天子一惊。 却听韩常侍接着道:“半个时辰后,又一份急报,齐军一千火炮营夜袭雁牢关,关云烈将军迎战,不损一兵一卒,诛灭敌军五千,缴获火炮千门!” 刚被惊起的天子,脸上神态缓和了。 “朕知道了!” 韩常侍退至一旁。 天子声音再次传来:“韩常侍,将后面的消息摁下,还有……下次若再这般传话,脑袋就别要了吧!” 韩常侍猛然一颤,直接跪下。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陛下恕罪!” “滚!” 天子一喝,韩常侍颤颤巍巍退去。 寝宫内。 天子大喜。 此役捷报。 他等了数十年。 强齐拥有炼制黑火药之法。 造火炮,强国力。 武国与之相邻。 因火炮之威,受尽欺压。 武国一让再让。 朝堂之上,面对齐国公主出言不逊,一忍再忍。 终于。 武国不需要再忍了。 复合弓可胜火炮。 雁牢关一战。 齐国该收收野心了。 和谈之事。 武国将会掌握主动权。 齐国公主呼延映月,走不了了。 北邙边关军报加急。 消息传回兵部。 很快。 徐元的房门便被南宫璃踹开。 “阿元,急报!” 南宫璃一把将睡意朦胧的徐元给拉了起来。 徐元惊醒。 “璃姐,你下回能不能温柔点?你每次这样,我都要被你吓软了。” 南宫璃闻言。 下意识低头,脸颊跟着微微泛红。 “我看不见得!” 徐元连忙弓身,深吸一口气:“璃姐,看你这般着急,北邙边关起了战事吧?” 南宫璃一顿。 昨夜边关信差一路奔袭,八百里加急。 北邙信差,是南宫璃氏族之人。 她自有渠道知晓此事。 但徐元没有。 竟也能猜到。 “没错!齐军火炮营夜袭关城,关云烈将军自负出战,最终战死!” 徐元惊了。 嗯? 不对吧! 这一消息。 徐元瞬间没了睡意。 南宫璃不合时宜的低声:“软了!” 第125章 雁牢关讯归,呼延映月逃离洛京 徐元软了。 被惊的。 南宫璃目光所致。 徐元连忙正了正身子,将外衣给披上。 “璃姐,消息准确么?” 关云烈的能力,徐元是知道的。 此番前往雁牢关。 关云烈还携带了三万把复合弓。 有此神弓在手。 可破敌军盾甲。 又能游击齐军火炮营。 就算是不敌。 关云烈也不会自负战死。 那家伙。 狡猾的很。 绝对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南宫璃面色凝重:“就是消息准确,才会破门而来,眼下齐军开战,阿元,你要早做打算!” 徐元低头思索。 他总感觉不对。 如果北邙有恙。 洛京城内的齐国一众暗探就会有动作。 虎崖关的百万齐军,也会强攻武国边境。 大战一触即发。 不会过去整整一夜。 只传回来一个关云烈的死讯。 这其中,定有端倪。 是天子! 徐元猛然反应。 关云烈是天子派去的。 如果他真出了事。 兵部必有异动。 整个洛京也会陷入全城警戒的状态。 以目前来看。 天蒙蒙亮的洛京,依旧安静。 可见。 这消息不真。 且有人故意为之。 除了天子。 徐元想不到其他人了。 “璃姐,事有蹊跷,不必着急!” 徐元摆手,想要继续睡个回笼觉。 南宫璃却是揪了一把徐元软肉。 疼痛。 让他再无睡意。 南宫璃凝色未消:“众皇子已经赶赴皇宫面圣,你还不快些。” 徐元揉了揉痛处,一脸委屈:“都被你揪疼了,还如何快?不如璃姐代劳?” 看着徐元那般贱态。 南宫璃投来一个冷眼。 “滚!” 一喝。 南宫璃又道:“搞快点,我在门口等你。” 无奈。 待南宫璃离去。 徐元才快速捣鼓了一番。 整理好着装。 却并未直接入宫。 而是带着南宫璃,前往了洛京北城门。 南宫璃不解:“阿元,你不入宫面圣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出城?” 徐元轻笑:“等人!” 徐元不明说。 南宫璃也不多问。 卯时过半。 天渐亮。 暑期的雨后清晨,格外闷热。 徐元刚至。 便见城门口的巡卫,比平日多了不少。 而其中主事之人。 正是新晋的礼部侍郎,王祁秉! 见徐元亲至。 王祁秉立马激动上前。 当场行跪拜大礼。 “下官王祁秉,叩谢殿下提携之恩!” 王祁秉升任礼部侍郎位。 都知道是徐元举荐。 王祁秉在主客司待了十余载。 从未想过,在接待齐国使团一事上犯了错,却还能升官。 对他来说。 徐元之恩,犹如再造。 “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不知道王大人不入宫朝会,却在这北门徘徊,是在等人?” 徐元猜测。 王祁秉起身拱手:“陛下的旨意!” 徐元顿时就懂了。 这位天子。 心思果然极深。 徐元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姜,还是老的辣呀! “昊王殿下这是要出城?” 王祁秉多嘴一问。 徐元轻笑:“和你一样,等人!” 王祁秉一顿。 洛京各大城门增防。 为的是进城抓捕想要伺机逃出城的齐国暗探。 徐元已经惊了蛇。 齐国暗探该出动了。 而王祁秉在此,是奉命等那齐国公主,呼延映月! 当然。 此话,王祁秉不能告知。 众人闲聊几句。 便隐于城门拐角静候! 同一时刻。 洛京使馆。 呼延映月已经换上了一身紧身素装。 没有了裙袍的掩盖。 她的苗条身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身前身后的成熟果实,已到了采摘的时刻。 诱人极了。 “公主殿下,让末将送您出城吧!” 陈道林在侧。 躬身劝说。 呼延映月握住桌上的宝剑,跟着转身:“你若与本宫一同出城,必会引起注意,大部分齐国暗探已经分四个城门离京,待他们被擒,便是本宫从北门出城之刻!” 陈道林脸色铁青。 他不甘咬牙:“殿下!末将实在不信我大齐火炮营会溃败,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就在一个时辰前。 呼延映月收到了雁牢关的消息。 她深知自己处境。 齐国夜袭雁牢关。 本就是师出无名。 现在关城未破,武军又有克制火炮的神兵利器。 若战。 齐国讨不到好处。 而夜袭一事传开。 两国之间的谈判,齐国便落了下风。 武国不再畏惧齐国火炮。 呼延映月身后没了依仗。 她堂堂齐国公主,将沦落为质。 故此。 此刻悄悄离京,是最好的选择。 “本宫反复确定过了,消息错不了的,武国天子甚至是悄悄将消息摁下,散布了齐军大破雁牢关的消息,其中原由,不言而喻!” 呼延映月叹息。 她也有些不甘心。 陈道林咬牙:“公主殿下,牺牲大部分的暗探,甚至是您……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呼延映月冷笑了一声。 成大业者。 不惜代价。 她的野心,是齐国皇室中最大的一个。 不然。 世人也不会称这呼延映月有女帝之相。 “一炷香后,本宫自北门出城,成也,洛京之事交予陈将军,不成,那便依计行事!” 言毕。 呼延映月命陈道林退去。 一炷香。 呼延映月望向远空。 本宫让一众齐国暗探出城,佯露马脚,故被生擒。 现已过去多时。 武国兵马司抓了那么多暗探,应该防卫松懈。 正是本宫出城之刻。 想到这里。 呼延映月从使馆院墙翻出。 直奔洛京北门。 斯时。 洛京各城门。 急于逃出城的一众齐国暗探。 皆被提前增防的兵马司差役擒住。 或是收到了消息。 这些暗探出城之时。 会不自觉的露出惶恐之色。 差役想要区分,轻而易举。 北城门。 徐元一众。 已候至辰时。 出城百姓开始变多。 灼辣的青阳,烤得人心口发慌。 王祁秉时不时起身张望。 早没了耐心。 突然。 徐元视线中。 一女子快步走来。 混在出城的百姓之中。 并不起眼。 但女子行走,姿态端庄。 身上气场,便与常人不同。 她帽檐虽压的很低。 可那一抹朱唇,徐元认得。 徐元主动迎了上去,“映月公主,你可让本王好等呐!” 第126章 天子局 洛京北门。 呼延映月微微抬头。 面露惊色。 她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兵马司,或者是廷尉府的人。 如何应对。 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却不曾想。 在此等她的,竟是徐元。 “徐元!” 呼延映月贝齿暗咬。 她有一种错觉。 似乎眼前的徐元。 能够看穿她的一切。 “映月公主可是要出城?” 徐元明知故问。 言语之中带着一丝玩味。 呼延映月深吸一口气,内心稍稍平复了几许:“本欲出城散心,现在没有心情了。” 说完。 呼延映月便要转身回使馆。 斯时。 等候多时的王祁秉,小跑而至。 “下官礼部侍郎王祁秉,见过公主殿下,陛下有旨意,命下官在此静候,若遇公主殿下,便将您带入宫中,陛下想见您!” 王祁秉说话的底气足了。 侍郎之位。 可远胜那主客司郎中。 呼延映月蹙眉,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齐军夜袭失策,身在洛京的她,完全陷入了被动。 洛京城,将成为她的囚笼。 想到这里,呼延映月一甩手:“本宫身体抱恙,不便觐见天子,改日吧!” 王祁秉不惧。 他可是奉圣旨而来。 容不得呼延映月拒绝。 “来人,请公主殿下入轿!” 王祁秉一声令下。 一众差役便听其号令,上前欲要将呼延映月强行塞入备好的马车。 “大胆,尔敢!” 呼延映月怒喝。 皇嗣之威,令人畏怯。 王祁秉一怔,下意识的躬身后退了一步。 徐元见此。 笑着上前:“王大人,本王正好也要进宫,这映月公主,便由本王代劳,带入宫中吧!” “璃姐!” 徐元说完。 南宫璃靠近呼延映月,想要将其擒住。 呼延映月应是察觉到了危机。 “本宫是公主,谁敢碰本宫,休怪本宫刀剑无情!” “锵!” 呼延映月一剑拔出,直指南宫璃。 徐元微微皱眉。 南宫璃继续靠近。 呼延映月没有半丝犹豫。 举剑便刺。 身后。 赢诩见此,就要出剑。 徐元却率先迈步。 一个侧身,便来到了呼延映月的身后。 跟着一记掌刀落在呼延映月后颈。 呼延映月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南宫璃露出微微惊讶:“阿元,你打晕了她,如何带她入宫?” 徐元一笑。 跟着肩膀一顶。 将昏厥中的呼延映月一把扛在肩上。 “自然是扛着入宫!” 南宫璃愕然。 这臭小子! 王祁秉也是满脸惊诧。 虽知徐元行事夸张,却没有想到,竟然直接扛着齐国公主入宫。 这要是传回齐国。 齐国皇室还不炸开锅? 徐元上了马车。 众人随后,动身入宫。 此时。 五皇子徐炎已经到了太和门。 与他同行的。 还有烽火营中郎将,关云烈的亲侄,关谷! “殿下,叔父身死雁牢关,恳请殿下务必请战,让末将有机会手刃仇人!” 雁牢关的第一波消息。 很多人都收到了。 至于后面半个时辰传回来的消息。 知晓之人不多,大抵都是猜测。 徐炎颔首:“放心!北伐之战,本王定要谋个帅位,南宫氏无能,被齐军破了雁牢关,我会将大武丢掉的颜面找回。” 言毕。 徐炎快步入宫。 他心中掠过狠意。 在他看来。 齐国来犯。 与徐元脱不了干系。 若非徐元昨日当众羞辱轻薄呼延映月,战事岂会来的如此之快。 今日入宫面圣。 徐炎所求有二。 一为请战。 二便是求天子降罪徐元。 关云烈之死。 应由徐元一人承担。 他只需牵头。 届时一应武将附议。 徐元必遭重罚。 正想着美事。 徐璋也到了:“老五,什么事情让你这般开心,是受伤的右手能捣鼓了?” 徐炎转头。 见是徐璋,面露冷色:“四皇兄,自从老三贬至沛阳,你似乎就只有一张嘴巴了呢!” 两人互不待见。 对于徐炎的讥讽,徐璋并不在意。 他只是轻笑一声,道:“老五,作为皇兄,劝你一句,一会儿上殿,多看少说,万不可请战北邙,更不可能针对老六!” “怎么?老六喂你喝了金汁?还是让你舔了谷道?让你这般帮他说话?” 洛北一战。 徐炎受尽怨气。 如今有机会请战邀功,狠狠弄一弄徐元那个老六。 结果徐璋却来喋喋不休。 他忍不了了。 污言秽语一出口。 徐璋色变。 他与徐炎不同。 他不习武,是个读书的文人。 徐璋脸色耷拉了下来,“粗鄙不堪,有辱斯文,身为皇嗣,辱骂兄长,当真威风!” 徐炎冷哼:“不好意思,我的皇兄,本王在军中待惯了,就这个秉性,要是受不住,就离我远点!” “皇兄不让本王请战北邙,无非是担心我抢功,那本王就非要争一争!” 言毕。 徐炎拂袖甩头,转身走去。 徐璋双眼凝视。 下一刻。 脸上不悦的神色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一介莽夫。 不懂谋略。 父皇的局,傻傻就入了。 不知道这局棋,老六会如何下呢! 徐璋对徐元的期望很高。 但也仅此而已。 金銮殿。 百官已至。 天子入殿,端坐案前龙椅。 “吾皇万岁!” 百官叩拜。 天子拂手,众卿平身。 “雁牢关的事情,都听说了?” 天子率先挑开话题。 今日朝会。 只为北邙雁牢关一事。 百官相互对视。 却无人进言。 关云烈战死,如此战报,犹如梦幻。 兵部不说话。 其他人自然不会僭越。 但徐炎心急。 按捺不住了。 “父皇,儿臣有话说!” 见第一个开口的是徐炎,天子眉间不由一挑:“讲!” 得了应允。 徐炎才敢继续:“强齐来犯,夜袭雁牢关,安北将军战死,此事我大武断不可忍气吞声,国之疆土,一寸不让。” “儿臣斗胆,愿身先士卒,请战北邙,让齐国蛮子看看我大武将士之威!” “扑通!” 徐炎说着。 重重跪下叩首。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先发制人,才能揽功在身。 天子脸色冷了下来。 一众皇子,纷纷注视着徐炎。 特别是徐璋。 宛如看穿了一切…… 第127章 棋局落子,天子卸兵权 徐炎请战。 朝堂之上,竟无一人附和。 天子面色阴沉,眼眸中似有失望。 难知心中所想。 天子不语。 朝堂百官面面相觑。 心思深者。 已知其中之意。 一旁。 宁侯眼眸转动,上前进言:“陛下,安北将军骁勇善战,战死之事或可有待考察,不如等边关讯归,再做定夺!” 此话一出。 天子眼眸掠过一抹杀意。 似乎在说。 朕让你说话了么? 跪地跟前的徐炎,心头猛的一颤。 察觉到了异样。 可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他继续说道:“父皇,齐武两国已经有十余年不曾有过战端了,雁牢关一役,追根溯源,全怨老六昨日行事鲁莽,言行举止轻薄那齐国公主。” “以至其大怒,齐国挥兵南下,进攻雁牢关,以儿臣之见,关云烈将军之死,需老六负责,恳请父皇降罪老六,以正视听!” 请战无果。 那便踩老六一脚。 宁侯见徐炎并未领会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意思。 只能是叹息一声。 悻悻退下。 天子眼眸深邃。 怒意和失望,愈发明显。 其余皇子,只看不说。 心中却是在窃喜。 整个朝堂之上,气氛格外凝重。 有眼明者不敢言语。 有不明者,面面相觑。 唯有徐炎。 请战心切,冒了头。 片许。 天子重重叹息。 “南宫将军,你说说吧!” 都不开口。 那天子便自己点名了。 此话落下。 按捺了许久南宫朔,不得不上前。 直到这个时候。 徐炎才猛的意识到。 自己太急了。 刚才天子询问。 问的不是百官,也不是他徐炎。 而是……北邙之主,南宫氏族呀! 南宫朔抱拳俯首:“陛下,边关消息瞬息万变,曾有帝国暗探假传消息,乱我军心,末将之见,关云烈将军是沙场悍将,绝不可能轻易身死,雁牢关一事,或有蹊跷!” 北邙的消息。 瞒不过东道主南宫朔。 关键就在于。 看破不说怕。 天子要设局。 臣子必须配合着往里跳。 只是。 徐炎急功,坏了事。 已触怒了天子。 天子微微颔首:“雁牢关是北邙的第一道门,而北邙西邻洛北,若是关城失守,齐军西下洛北,与虎崖关外百万大军形成合围之事,该如何是好呢!” 问题又抛了回来。 雁牢关如何。 关云烈是生是死,天子不再提及。 似乎刚才询问。 只是点南宫朔进言。 仅此而已。 朝廷上。 兵部尚书何进。 见机上前。 抱拳俯首:“陛下,齐军野心已现,既夜袭雁牢关,日后定会增兵北邙,眼下北邙边军虽有三十万余,但南宫庭大将军坐镇虎崖关,无法抽身。” “而南宫朔将军又在洛京,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需尽快遣将而至,以御于齐国来犯!” 何进此话。 让天子的嘴角微微掠过一抹微笑。 总算是有会说话的人了。 但还不够。 天子目光所致。 皇长子徐璟开口:“父皇,儿臣以为,齐国来犯,大武必战,军中有龙虎二将,既然南宫朔将军无法抽身,那便可派遣虎将杨正虎北上,暂代边军指挥一职!” 南宫朔面色铁青。 刚想说话。 却被兵马司指挥曹淳打断:“陛下,北邙是武国要地,绝不可失,臣以为,杨正虎将军不但要去北邙,还需带兵前往驰援,虎啸营尽数而出,定能御敌!” “而这洛京都城,一众齐国暗探已除,城防守备有兵马司和陛下的羽林卫禁军即可!一切,以大局为先,以江山为重呐!” 三个人,一台戏。 一唱一和间。 便卸了南宫氏族在北邙的三十万兵权。 果真是好手段。 已经退至一旁的徐炎。 总算明悟。 从天子召南宫朔入京开始。 这一棋局。 便已经开始落子了。 南宫朔暗暗咬牙。 他南宫氏族为武朝守北邙之地数十年。 对朝廷忠心耿耿。 却不曾想。 遭人猜忌,得不到天子的信任。 如今。 竟利用齐国为引,卸南宫氏族兵权。 可悲呐! 南宫朔长叹一口气:“陛下,杨正虎将军统领虎啸营,主洛京守备,若杨将军离京,洛京守备虚弱,恐有宵小趁虚而入,洛京才是朝廷根本,不可冒险!” “而末将在北邙长大,对于北邙地势熟悉,与边军并肩作战,也配合默契,今齐国来犯,恳请陛下准许末将归北邙,退齐敌!” 天子眉宇愈发沉了。 让南宫朔离去? 不可能! 猛虎出山,岂能归林? 南宫朔见天子不为所动。 便再次说道:“陛下,国事当头,当以大局为重,待末将退敌归来,便遵圣意,与安国侯千金完婚,此后便定居洛京,再不还乡!” 想要破局。 就得有取舍。 南宫氏族有如今的地位。 全是先皇所予。 今朝天子要收回。 能给,但不能随便就给! 天子忌惮北邙三十万大军。 又恐强齐来犯。 兵权若不收回。 天子位危! 而南宫朔父亲,南宫庭已经年迈,又有旧疾加身。 若是卸了北邙兵权。 安天子之心。 换的族人安度晚年。 至少比天子动用最后手段。 落得个全族尽屠的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 不可再逼。 天子轻叹,正欲应允。 顺势而下。 徐炎却开口了:“南宫将军,虎啸营不可离京没错,但本王善战,不输诸位前辈将军,北邙边军指挥,本王亦可往。” 跟着。 徐炎看向天子:“父皇!儿臣生于军中,当为朝廷立功,恳请父皇,允儿臣入北邙,退齐敌!” 眼看着机会流失。 徐炎还想放手一搏。 天子原本缓和的脸色。 立马就沉了下去。 徐璋摇头。 蠢货! 北邙兵权,当卸在即。 徐炎这一番话。 乱了方寸! 天子咬牙,怒目而视。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 是藏不住的。 “老五,你可真有出息呀!” 天子声沉。 怒了。 徐炎猛吸一口凉气。 后颈掠过寒意。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 脑袋还在! 徐炎悔了。 他从未见过天子这般眼神。 “父,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只是因为……” 徐炎忙寻理由。 “只是因为昨日老六欺辱齐国公主,从而引发齐军来袭,是,是老六闯下祸端,我与老六兄弟情深,这才想要请战北邙,以我之功,抵老六之过呀!” 话落。 徐炎心中暗暗庆幸。 兄弟情深这一套。 学的老六。 得演。 好在今日老六未来朝会。 否则。 话就由不得他来说了。 念头刚闪过。 殿外寺人便匆匆入殿,前来禀告。 “陛下,昊王至!” 第128章 呼延映月留京为质 不好! 老六来了。 徐元每次都是姗姗来迟。 百官已然习惯。 无人回首。 静等徐元上殿。 站在殿尾的官员,突然发出惊叹声。 众人适才转头。 顿时皆惊。 就连天子。 都愕目起身。 只见。 徐元肩上扛有一人。 人处昏厥之态。 细细看去。 不正是那齐国公主,呼延映月么?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荒唐,简直荒唐呀……” 一众文官,纷纷甩袖。 仅是眼前一幕。 便羞得他们面红耳赤。 似未见过世面般! 行至殿前。 徐元将昏厥的呼延映月放下。 自己则是躬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天子吸了一口气:“老六,你……你扛着齐国公主上殿,是为何意?” 徐元不假思索:“父皇命王大人在洛京北城蹲守,请呼延映月入宫,她不配合,想要抗旨,儿臣便直接将其扛来了!” 天子无语。 只能说。 徐元霸道。 而这时。 呼延映月醒了。 她猛的惊起。 警惕环顾四周,见身处金銮殿上。 也是松了口气。 她正了正身子,昂首看向天子:“陛下好手段,本宫贵为齐国公主,又是使团主事,要见本宫,下旨召见便可,竟让徐元那浪荡子强行将本宫掳来,这,便是你武国的待客之道么?” 呼延映月开口质问。 天子笑了:“老六是鲁莽了些,映月公主不必放在心上,今召公主前来,是为和谈之事,不知齐国皇帝,可有回信?” 这才一天。 哪来的回信? 之所以今日就要结果。 是因为昨夜关云烈打了胜仗。 武国不再畏惧齐国火炮。 而呼延映月能率领使团访京,足以说明她能全权代表齐国做决定。 既然如此。 便不能给呼延映月太多时间。 免得生变。 呼延映月脸色耷拉:“陛下步步紧逼,又这般待本宫,就不怕虎崖关百万大军,携火炮营破关南下?” 天子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 “那便让齐国破关试上一试!” 天子回应。 和昨日姿态,天壤之别。 呼延映月知道。 局势变了。 天子再道:“齐国使团访京,是为交两国之好,今与映月公主商洽,朕决定在洛北开办互市,贵国使团朕会派虎啸营一路护送回国。” “互市事物繁多,需两国同建,映月公主便留在洛京,协助互市开办吧!” 这一次。 天子不需要再询问呼延映月的意见。 直接就下了皇命。 呼延映月色变:“你们要以本宫为质?” 她堂堂齐国公主,怎可如此? 天子拂手:“映月公主留在洛京,齐国的百万大军才会退去,才能保证互市的开办!” 理没错。 呼延映月很冷静。 知道雁牢关一役,决定了两国的局势。 眼下。 已无法破局。 “武国当真好手段,是本宫小瞧了你们!” 呼延映月切齿。 眼眸生怒。 特别是看向徐元之时。 恨不得生吞了他。 “和谈之事既已定下,来人,送映月公主回去休息!” 仅是几个照面,事情便处理完毕。 斯时。 徐元上前:“父皇,这齐国公主既然要留在洛京,不如安排在儿臣王府之上,正巧儿臣缺个暖床的婢子!” 徐元倒是胆大。 “放肆!” 呼延映月呵斥。 她就算为质,也不可受此欺辱。 天子明事理:“老六,差不多行了,朕刚才还没有追究你失仪之责,可不得再胡言。” 一旁。 本欲借徐元推责的徐炎,见此机会,立马指向徐元。 “老六,你胆大妄为,竟然这般欺辱齐国公主?齐武两国起战端,我看都是因为你!” “枉我刚才还念及你我兄弟情深,想请战立功,为你抵过,父皇虽是不追究你,但你太让为兄失望了!” 徐元一顿。 演? 跟我演是吧? 好好好。 那就玩玩儿! “过?五皇兄读书少,还真是满口喷粪,张嘴就来呀!你倒说说本王何过之有呀?” 徐炎趁热打铁:“老六狂妄!你欺辱齐国公主,引两国交战,害关云烈将军战死,这还不是罪过?” 徐元笑了。 外面假消息乱飞。 根本就没人敢信。 就他徐炎信了? 这哥哥,怕是在军营里待久了。 四肢是发达了。 脑子也跟着退化了? 徐元冷笑:“齐国暗探乱传的假消息你也信?” 徐炎不服:“兵部的消息,怎会有假?” “那不一定!” 徐炎见此,斥责:“老六,你这是在质疑整个兵部!” 而后,他迅速看向兵部尚书何进:“何大人,此军报八百里加急,你说假是不假?” 何进叹息。 低头不想言语。 不远处。 徐璋依旧摇头。 蠢货! 实实在在的蠢货。 皇长子徐璟叹息。 老五终究是头脑简单了些。 父皇落子,为卸北邙兵权。 眼看事成。 老五这憨子竟还在请战。 这下好了。 父皇已经盛怒了。 天子凝视着徐炎。 咬牙了。 朕怎会有如此愚笨之子。 失望呐! 宁侯同样面色不太好看。 铁青着脸。 不说话。 徐炎见何进不语。 又是追问:“何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何进皱眉:“五殿下,不可说呀!” 他心中已是大急。 我的祖宗。 别再问了。 再问就要挨板子了。 徐炎快步行至何进跟前:“有何不可说的?此战报早已公开,并非绝密,何大人只管告诉老六,此前雁牢关军报,是真是假便可。” 何进捏了一把额头冷汗。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 快要搬家了。 “这……” 何进支支吾吾,哪敢说实话? 真消息是天子摁下的。 他若说了。 便是抗旨呀! 徐炎急了。 而也在此时。 呼延映月竟开了口:“武朝皇嗣竟这般愚笨,若是此人日后即位,我大齐何愁不灭你武朝?” “区区战报,本宫来告诉你,昨夜我大齐火炮营夜袭雁牢关,关云烈以三千神弓,射穿齐军一千火炮营,不损一兵一卒,歼敌五千,收缴火炮千门。” “若非你武国有克制火炮的神兵,我大齐岂会落入下风?本宫又怎甘心留京为质?” 话落。 徐炎傻了。 嗯? 怎么跟本王收到的消息不一样? 卧槽! 干拐了。 第129章 心有所思,各有所谋 朝堂之上。 陷入了沉寂。 一早上。 此事支支吾吾,谁都不愿提及。 这下好了。 徐炎非要挑明。 龙椅之上,天子已经怒了。 其沉声质问:“你,满意了?” 冷漠的几个字,带着怒意。 徐炎整个人都是懵的。 双眸失了神。 徐元嗤笑。 让你演。 接下来看老子怎么演死你! 徐元扑通一下跪地:“父皇息怒呀!五皇兄消息闭塞,才会在这朝廷之上追问,导致军机泄露,儿臣与五皇兄兄弟情深,恳请父皇千万不要打五皇兄庭杖!” 啊? 哪有你这么求情的? 故意点出庭杖。 你这那是求情,分明就是在助威。 徐炎握拳。 心中嘶吼。 贼老六啊! 徐炎迅速跪地:“父皇恕罪!儿臣急功,方才失了分寸,乱了理智!” 徐炎是实话。 今日的他,不够冷静。 换做平时。 他不会犯这般错误。 天子冷着脸:“如此失理,日后怎么带数十万大军?” “儿臣知错了。” “知错便要责罚,就打庭杖……” 徐元嘴角一扬。 将话抢了过去:“父皇,五皇兄虽然对儿臣偶有针对,但我对皇兄的情意是真呀!儿臣实在不忍心看着五皇兄挨那八十庭杖呀!” “虽说五皇兄身体硬朗,能挺一百庭杖,可八十已经够多了!” 徐炎紧咬后槽牙。 我真服了你这老六了。 不说话会死呀! 老子都快被你演死了。 徐炎怒视徐元:“老六,给我闭嘴!” 天子低喝:“老六三番五次为你求情,你还要这般责怪他,给老六道歉。” 徐炎愣了。 但很快就极不情愿的开了口:“老六,是为兄狭隘了,今日你求情,为兄记住了!” 每一个字。 都带着愤怒。 徐元微笑以待:“皇兄客气了。” 天子挥手:“老五,自己去领五十庭杖,好好反省反省,日后做事,多看少说。” “是!” 直到这时。 徐炎才想起了在太和门。 徐璋对他所说,也是这番话。 原来。 从一开始。 徐璋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好好好。 老四老六,你们俩合谋害我是吧! 走着瞧! 徐炎领庭杖而去。 天子目光回转:“南宫将军,齐军虽未破关,但北邙兵力部署防御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此重任暂由关云烈代掌管,你且留在洛京静待与安国侯千金完婚。” “待虎崖关外齐军退去,朕在调南宫庭老将军回北邙主持大局!” “末将遵旨!” 南宫朔除了领旨。 别无选择。 刚才就差一点。 只要天子松口。 他便可离开洛京这个是非之地了。 身处洛京。 卷入夺储之局,便难以全身而退了。 南宫朔心中叹息。 一切事宜已定,天子退朝。 却在临行前,叫住了宁侯和徐元。 “宁侯,可知朕为何留你?” 宁侯心中已有猜测,却佯装不解:“臣不知!” 天子起身。 来到宁侯身侧。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宁侯今年快六十了吧!年纪大了,若是有身体不适便在家多多休养,朕也可派太医看诊,别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天子话中有话。 宁侯露出微笑:“谢陛下关爱,臣日后一定注意身体。” 天子颔首:“平时无事,去看看长公主!” “是!” 宁侯拱手,告退了。 一旁徐元等待天子开口。 片许。 天子才道:“霍三构陷你一事,已经查明,背后之人是宁侯,朕现在还你清白!” 徐元已经猜到了。 独留他与宁侯。 而且言语间。 尽是警告。 徐元忙问:“宁侯构陷皇嗣,不问罪么?” 天子轻笑。 并未回答徐元这个问题:“老六,齐国之事平息,近日无事便不要再入宫了,好好替朕管理洛北一众饥民,切不可让饥荒再起。” “是!” “行了,告退吧!顺路将呼延映月送回使馆,记住,对人家客气些!别乱搞!” 知子莫若父! 徐元点头。 快步离殿。 与呼延映月同行立功。 呼延映月低头不语,似在思索。 她时不时抬头眺望。 嘴角竟带一丝轻笑。 心中自语。 武国天子手段了得。 但尔等莽夫不会想到。 一切尽在本宫掌控之中。 大事将成。 你武国终究是要向我大齐俯首称臣的! 呼延映月异样。 尽数落在徐元眼中。 他并未点破。 而在徐元身后远处。 徐炎刚刚挨完板子。 宁侯未走。 应是在等徐炎。 见徐炎被搀走来,宁侯主动上前迎了迎。 “五殿下今日,当真失了分寸,本侯多番提醒,竟未会意!” 宁侯叹息。 徐炎身体当真是比徐哲要硬朗。 五十庭杖下去。 除了感觉屁股开花了之外。 也就那样! 徐炎点头:“哼!一切皆应老六而起,是本王太过着急,才失了分寸,日后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缓了口气。 徐炎又道:“宁侯在此专门等我,可是为了昨日所提及之事?” 宁侯左右环顾,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压低声音道:“正事!你我所谋虽有不同,但皆以昊王为敌,自是可以合谋。” 朝廷之上。 天子以谋卸北邙兵权。 刚才。 又对他进行了警告。 天子用意,已经很明确。 宁侯感受到了危机。 这安国侯之位。 不知还能坐多久。 故此。 他必须要主动出击。 徐炎深知宁侯所求:“宁侯想将老三弄回洛京,这对本王可没有好处。” 宁侯正色道:“三殿下恨昊王入骨,若是三殿下能回京,那便会是五殿下的盟友,再者,四殿下与昊王同盟之势愈发强盛,五殿下若无助力,如何夺位?” 徐炎思索。 昨日提及。 他未应允宁侯所求。 今日。 他动摇了。 良久。 徐炎重新看向宁侯:“说来轻巧,要对老六下手,你我该如何落子?眼下齐国大军压境一事将平,莫说行刺使团了,就算是真有使官,乃至是呼延映月死在洛京,也与他老六无关呀!” 宁侯闻言。 冷笑起来。 他缓缓开口:“有些东西,是比生死还要重要的。” “何物?” “齐国皇室的清誉!” 徐炎眼眸一跳。 想到了什么。 跟着露出坏笑:“宁侯,你是说,将呼延映月送到老六榻上?” “嘘……” 第130章 以身入局,且看诸位如何落子吧! 徐炎语出惊人。 宁侯连忙伸手噤声。 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了去。 徐炎沉着眉头。 弄老六,他一百个答应。 但要毁呼延映月清誉,这事他有些顾忌。 这种事。 之前徐哲不是没有干过。 可结果却没有讨到半点便宜。 “宁侯,那呼延映月非常人,且不说他身边有个陈道林护卫,使馆之中又有各部的看守,再加上现在呼延映月被留京为质,陛下的人也会对其严加看管,这……” 徐炎轻叹摇头。 此事。 难办。 宁侯却是颇有深意的笑了。 他故作神秘,道:“齐国使团之中,除了呼延映月和其贴身婢子之外,其余人皆是要被遣送回齐国的,使馆内外虽然守卫森严,但将呼延映月弄出使馆,那便简单了。” 徐炎眉间一挑。 “宁侯手段高明,看来这刑部之中,早有宁侯的人了。” 上次刑部查抄苏氏一众。 徐炎还以为是徐哲手段。 现在看来。 竟是宁侯。 宁侯摆手,不承认,也不否认。 徐炎当即后撤一步,朝着宁侯抱拳:“宁侯,老三大势已去,想要回京难如登天,若宁侯不弃,日后你我和永成同盟,待本王夺得大位,可许宁侯为王,南河三域疆土,任君挑选!” 宁侯势大。 洛京谁人不知? 只是徐炎没有想到,宁侯站的是三皇子徐哲一队。 可眼下徐哲出局。 宁侯便是香饽饽。 若能拉拢。 他徐炎何愁霸业不成? 宁侯闻言。 心中惊叹。 这五皇子当真敢说。 南河三域疆土,封王拜相都给许上了。 条件的确优厚。 但宁侯并不着急回应。 择主之事。 一旦选错,便是万劫不复。 “五殿下,先办了眼前事再说吧!一切,等本侯消息!” 宁侯搪塞。 言毕。 便转身离去。 徐炎立于原地。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狠色。 不做过多逗留。 徐炎离宫。 行至太和门。 关谷急迎而上。 “殿下,有消息说我叔父未亡,还立了大功,可是真的?” 关谷自幼丧父。 唯一亲人只有关云烈。 对关云烈生死,自是忧心。 徐炎点头:“消息应该真的,关谷!本王待你如何?” 关谷立马抱拳:“殿下与末将有知遇提携之恩,待我不薄,恩同再造!” 徐炎露出满意轻笑。 然后朝着的关谷勾了勾手指。 关谷附耳近前。 徐炎小声交待。 下一刻。 关谷色变。 “殿下,此举有构陷皇嗣之……” “本王只问你,愿否?” 话未说完,便被徐炎打断。 关谷咬牙。 跪地俯首:“末将愿往!” “很好,烽火营奋威将军之位一直空缺,待事成,此位便归你了。” 关谷叩首:“谢五殿下提携!” 事情吩咐。 徐炎上了马车离去。 不久。 四皇子府。 徐璋和华启刚刚将棋盘收拾。 准备重新开一局棋。 “殿下,刚才棋局落子甚妙,在下算是甘拜下风了。” 华启谦卑。 徐璋面带微笑,取白子而落。 “刚才那局称不上妙棋,只能是说华先生落子不够果决,让本王抓住了纰漏,眼下这局棋才开端,华先生可要认真些了。” 徐璋言语,颇有深意。 华启点头。 话锋一转:“听闻齐国公主留京为质,昊王殿下想将其收为暖床婢子?” 徐璋笑道:“老六心思,向来难以琢磨,不过让本王惊讶的并非老六,而是这位齐国公主。” “天子局已分胜负,而这则呼延映月以身入局,新的棋局,且看诸位如何落子吧!” 华启低头思索。 他的心思虽然敏锐。 却也跟不上徐璋。 “华先生,该你落子了!” 徐璋提醒。 华启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他目光落在棋盘上,微微一惊:“殿下此子,妙呀!” 徐璋把玩手中棋子:“妙的还在后头!军中暗棋已动,本王只管……坐山观虎!” 言毕。 徐璋小目落子。 另一边。 徐元与呼延映月同行。 至使馆外。 陈道林急忙出来迎接。 “公主殿下,您可有恙?” 呼延映月是乔装离开的使馆。 现在人被“抓”回来了。 陈道林心中担忧。 呼延映月摆手:“无碍!” 跟着她又看向徐元:“昊王殿下,已经到了,还不离去,难不成想入使馆小恬?” 徐元一笑:“倒也不是不行,映月公主国色天香,与如此美人相处,求之不得。” “浪荡子,轻薄之事本宫尚未追究,你还敢言语轻浮,真以为本宫好欺负?” 呼延映月怒目而视。 徐元却不以为然,反道:“映月公主,今日本王在朝堂之上所说的话一直作数,你若想通了,随时可来本王府上寻我。” “放肆!你若再不离开,休怪本宫无礼!” 呼延映月冷喝。 说着便是握住了剑柄。 徐元身后。 见呼延映月这般,立马上前。 “你敢动一下试试!” 南宫璃护在徐元身前。 眼眸之中尽是不悦。 “璃姐,走了!” 徐元见气氛有些不对,拉着南宫璃便要离去。 上了马车。 南宫璃面露不喜:“看到那呼延映月长得好看,就走不动道了?” 徐元嘿嘿一笑:“再好看,也不及我璃姐!” “油嘴滑舌!”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 徐元这才解释道:“璃姐,你发现否,那呼延映月被留京为质,并未感到愤怒,反而是一副轻松模样,宛如……得逞了。” 徐元这么一说。 南宫璃顿时回想。 还真有那种错觉。 “你是说……” 南宫璃边思索,边言语。 还未说完,徐元接话:“留京为质,是在呼延映月的预料之中,她是故意留下来的。” 南宫璃一惊:“那她目的是什么?” 徐元摇头。 “尚未可知!刚才举止,皆为试探,但却无果,此人心思极深。” 徐元叹息:“先回府吧!或许覃渊能看穿其中深意!” 话毕。 一行人便往王府而去。 待徐元等人走远。 呼延映月这才转身入了使馆。 确定无人监视。 陈道林躬身拱手:“恭贺公主殿下,大事将成!” 呼延映月脸上凝重之色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充满了深意的轻笑。 第131章 天下第一剑,剑孤鸣 呼延映月留京为质。 此刻的她,并无不悦。 反倒窃喜。 她抱剑上了使馆阁楼。 陈道林紧随其后。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陈道林已经按捺不住了。 呼延映月倒是不急。 她低头思索。 片许。 “武国有神弓克制我大齐火炮,战局对我们不利,先传讯虎崖关外的百万大军后撤二十里,待我们这边成了大事,再等本宫命令!” 呼延映月心中已有考量。 如果此时有人在场的话。 一定会惊叹。 这大齐百万大军,竟能听她呼延映月号令。 齐国的天子。 当真敢放权。 陈道林应声欲要退下。 呼延映月却又叫住了他:“等等!再替本宫办一件事。” 陈道林回来,拱手听令。 呼延映月道:“传信大齐武宗剑孤鸣,就说……重剑惊蛰之死,事有蹊跷,幕后凶手已寻,让其速来洛京!” 陈道林一惊:“殿下,现在就动这重要的一步棋了么?而且,剑孤鸣曾患过脑疾……” 呼延映月挥手。 “速去!” “是!” 见呼延映月尚未回答,陈道林也不敢追问。 重剑惊蛰本是大齐顶尖剑客。 师承天下第一剑,剑孤鸣。 因私仇持剑入齐军大营,取仇人首级。 后齐国通缉惊蛰。 无奈之下。 惊蛰离齐入武。 成为了聚贤庄门客。 为徐璋效力。 前不久。 惊蛰参加文武饮身死。 消息传回齐国。 一众人皆认为惊蛰技不如人。 输了剑,丢了命。 身死于武试擂台。 怨不得别人。 其师隐世不问,消息闭塞。 自然不知这其中原委。 否则。 以天下第一剑剑孤鸣的性子。 定要护短。 当初惊蛰能活着离开齐国。 正是剑孤鸣出面。 齐国皇室才将此事揭过。 如今。 齐国皇室将压了许久的消息传回。 剑孤鸣必有异动。 接下来的时间。 呼延映月只需等。 等剑孤鸣至洛京。 等一个契机。 “徐元,轻薄之举,本宫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一声呢喃。 呼延映月清瞳微颤。 脑海之中,徐元那张俊俏的脸,竟挥之不去了。 …… 昊王府。 覃渊应召而来。 与徐元围坐茶几两侧。 覃渊沏茶。 奉至徐元跟前。 “如覃先生所说,天下事尽在天子掌控,包括洛北叛乱,再到齐军压境,就连呼延映月留京为质,也都是天子棋局中的一枚小小棋子?” 事情。 徐元已与覃渊细说。 覃渊谋略或许不及徐元。 但他有自己的见地。 每每都能一针见血。 连天子局,他都有所能察觉。 覃渊自顾端茶。 轻抿。 “殿下别忘了,今上曾经也是皇子。” 覃渊点醒,又道:“天子局为卸北邙兵权,如今事成,局便结了,眼下新局,是呼延映月!” 徐元点头。 却是思索。 突然。 他眼眸一颤:“不对!人人都将目光落在呼延映月身上,却忽略了藏在她身边的‘影子’。” 覃渊笑了。 他稍稍撵动手中佛珠:“看来殿下已经发现了端倪。” 徐元将心中猜测,连忙道出:“留京为质,是为了让人放松对她的戒备。” 覃渊接话:“殿下以假名单诈出潜伏在洛京的齐国暗探,此计呼延映月深知。” 徐元:“暗探未出尽,正隐于洛京,伺机而动!” 覃渊:“若要行事,得有人在洛京弄些动静出来,而且动静还需要够大。” 徐元凝神。 要闹动静。 呼延映月一人难以办到。 “今年文武饮已经结束,本王及冠之礼暂不举行,武朝秋试也还不是时候……” 覃渊手中佛珠轻撵。 他看向徐元:“殿下,事情一定会发生在洛京,但不一定它一开始就在洛京。” 覃渊又道:“眼下时局不明,当小心行事。” 徐元面露凝重之色。 洛京这盘棋。 越来越复杂了。 站在一旁的南宫璃。 本想要解惑。 可听完徐元和覃渊谈话,心中更迷糊了。 翌日。 徐元刚起。 便收到了齐国百万大军后撤的消息。 算是喜报。 而接下来的几天。 洛京无事。 风平浪静。 直至这天。 徐元在房间内捣鼓。 南宫璃破门而入。 “阿元!出事了。” 徐元长舒一口气。 低头无语。 是要出事了。 “璃姐,下回你能不能先敲门?” 南宫璃瞥了徐元一眼。 脸颊微微泛红:“我在外面等你,搞快点!” 南宫璃退去。 不时。 徐元来到堂屋。 赢诩也在。 徐元顺势而坐:“什么事这般惊惶?连赢诩脸色都一片铁青,难不成是齐国大军攻破虎崖关了?” 平时。 赢诩很沉稳。 从不会将心中担忧写在脸上。 今日却满脸异常。 看来事不小。 “是剑孤鸣!” 赢诩抢先回答徐元的话。 徐元顿了,“剑孤鸣是谁?” 这个名字。 对于徐元来说,很是陌生。 从未听过。 南宫璃满是焦急:“天下第一剑,剑孤鸣你都没有听过?” 徐元摇头。 他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上哪去听呀! 赢诩接话:“大齐武宗,剑道绝顶,重剑惊蛰之师!” 听到这里。 徐元眼眸颤动。 他惊的。 是赢诩后面那一句话。 惊蛰之师! 重剑惊蛰是徐元和赢诩阴死的。 算起来。 徐元与之有血仇。 南宫璃提醒:“阿元,剑孤鸣是冲你而来!” 徐元沉声:“因为重剑惊蛰之死?” “是!” 徐元不解:“为何现在才来找我复仇?” 赢诩回答:“剑孤鸣曾患过脑疾,之后便隐世不出,自然是消息闭塞,惊蛰虽死,但都是传死在了文武饮武试擂台之上,但现在,剑孤鸣应是知晓了其中原委。” “是呼延映月!” 徐元猛然反应。 他明悟了。 覃渊说,眼下时局不明。 现在看来,呼延映月落子了。 “赢诩!” 徐元看向赢诩,问道:“你战剑孤鸣,胜率几成?” 赢诩还带是西北第一。 赢氏十三剑,快如闪雷。 或可一战。 赢诩不语,默默伸出五指。 “五成么?” 徐元呢喃,却听赢诩道:“五息,我死!” 什么? 五息时间。 赢诩竟然在这剑孤鸣手上,活不过五息。 那还玩什么? 直接白给好了。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斯时。 府上下人来报:“殿下,门外来了一人,说是齐国公主相邀,请您使馆一叙!” 第132章 南门而出,绕行北上 果然是呼延映月。 早不相邀,晚不相邀。 剑孤鸣的消息一传出,就上门相邀了? “阿元,此时相邀,用心不纯!” 南宫璃担忧徐元。 不想徐元赴约。 徐元思索,问道:“剑孤鸣现在什么情况?” “半个时辰前收到消息时,有人在齐国边陲小镇见过他,按距离估算,明日便可抵达洛京!”南宫璃沉声回应。 缓了口气,又道:“剑孤鸣虽强,但也不敢只身闯入皇都,明目张胆的刺皇家人,只要你不出城,一切可安。” 天下第一剑很强。 一人一剑。 可撼万人。 纵是十万大军,也能如入无人之境。 斩敌将首级,再全身而退。 洛京城外。 有虎啸营十万城防大军。 北面还有烽火营数万兵马。 剑孤鸣就算是能强如洛京,也不会贸然行事。 齐武两国战事刚平。 剑孤鸣身为齐国人,若是乱来,引发战端。 便是两国罪人。 徐元冲着南宫璃点头:“我知道了,赢诩,随我出去一趟。” 见徐元要出门。 南宫璃还以为徐元要去赴约。 倒也不再阻拦。 离府。 徐元未前往使馆。 而是快马向南。 出了洛京城。 使馆内。 呼延映月猛地惊起。 “你说什么?徐元不愿赴约,而且还从南门出城了?” 传话婢子低头回应:“奴婢眼前所见!” 呼延映月心生疑惑。 剑孤鸣之事已经传开。 徐元明知躲在洛京城内才是最安全的。 为何还要出城。 送死么? 他不像那样的人呀! 往南而行。 还是说,他想逃往南河? 也不应该呀! 罢了。 随他去吧! 出不出城都是一死。 只要徐元死了。 以他七珠亲王的身份,必举国丧。 届时,便是她行大事之时。 就是可惜了一个俊生。 出城后。 徐元南行数里。 赢诩叫住徐元:“殿下,已确定无人尾随!” 徐元止步:“调头,去洛北!” 徐元一拉缰绳。 自城外绕而北山。 避开官道。 由洛山小路,赶至洛水下游。 悄然渡河。 最终抵达柳族小镇。 徐元的出现。 让柳凤娇惊诧。 “殿下难道不知,剑道武宗剑孤鸣已经到了齐国边陲,正往南而来,此时殿下来洛北,难道不惧死?” 剑孤鸣南下。 其目的。 天下人皆知。 毕竟是一代武宗。 稍有异动。 都会掀起惊涛骇浪。 说徐元不惧。 那是假的。 正是怕了剑孤鸣,他才会冒险来此。 徐元深吸一口气:“说不惧死是假的,本王来此,为求仅存的一线生机!” 被剑道武宗,天下第一盯上。 结局便已经定了。 柳凤娇沉声:“殿下生机在洛京城内,而非此处。” “非也!” 徐元摇头。 跟着便让其取来纸笔。 将纸摊于案上。 墨笔勾勒。 一副图稿,不时便完成了。 柳凤娇好奇凑近。 奇怪图制,让柳凤娇露出疑惑神色。 她从未见过徐元图稿上的构件。 “此为何物?” 徐元面露凝重,轻声回答:“能杀剑孤鸣之物!” 柳凤娇大惊。 剑孤鸣是何许人也? 天下第一剑。 剑道武宗。 一人便可撼千军万马。 要问天下有能杀剑孤鸣的人,或许有。 但能杀剑孤鸣的物。 绝无可能。 除非剑孤鸣求死。 站在原地让齐国火炮打上一炮。 “殿下,此物妾身生平未见,且图稿所绘构件精细,族中诸多巧匠已然应召入京,收编工部……” “本王只想知道,此些构件,能造否?” 徐元将柳凤娇话语打断。 他不听理由,只要结果。 “能!但时间来不及,剑孤鸣已至齐国边境,最晚明晨便入武境,而此物且不说能否拼合,光是打造就需要至少两天……” “够了!现在便让柳族匠人打造,两日后,本王要看到图稿上的构件,摆在我眼前!” “行!” 柳凤娇应声。 带着图稿退去。 一旁赢诩,心中担忧。 “殿下,我们不回京么?” 剑孤鸣若至,他护不住徐元。 徐元摇头:“本王行踪隐蔽,不会有人猜到我身处洛北,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赢诩不语。 心中已有决定。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 他会拼死护徐元。 次日。 剑孤鸣抵达洛京城外的消息传回。 洛京城内。 被惶恐所笼罩。 皇宫书阁。 天子召见各部大臣议事。 “剑孤鸣可有入城之意?” 天子心忧。 齐国大军刚退。 剑道武宗又来了。 这齐国。 野心不消。 兵部何进回话:“回陛下,剑孤鸣于城外十里孤亭而息,已经传话,不入城,不伤百姓,只让昊王殿下出面,说清楚重剑惊蛰之死一事!” 天子皱眉:“老六现在何处?” 何进道:“据南门门吏所说,昨日见昊王快马出城,往南而下,或是去南河三域!” 天子思索。 在前踱步。 片许。 他抬头看向何进:“传朕命令,烽火营、虎啸营随时候命,兵马司和城防卫加强巡防,盯住呼延映月,廷尉府的人,替朕找到老六下落!” “喏!” 一众官员纷纷领旨。 天子转身,面露冷色。 朕的儿子。 还轮不到他人染指。 洛京使馆。 呼延映月刚收到消息。 “剑孤鸣给武国皇室施压了,机会就要来了,陈将军,再有两日你便要随使团归齐,做好准备,临行前,大事可成!” “是!” 五皇子府。 徐炎心情愉悦:“老六惹了剑孤鸣,真是天助我也!” 一旁关谷附言:“烽火营和虎啸营都动起来了,陛下若是执意护昊王,五殿下岂不是要带兵迎战这天下第一剑的剑道武宗?” 徐炎冷笑:“打不起来的,也就看看,老六是怎么收场的,惹下如此麻烦,他要么死,要么废!” 四皇子府。 徐璋闲情雅致,与华启连开数盘棋局。 局局徐璋取胜。 也不知道真是棋艺高超。 还是华启有意藏拙。 “殿下棋艺愈发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徐璋摆手:“是华先生未用全力,让着本王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剑孤鸣这一局,华先生怎么看?” 华启不假思索:“剑孤鸣来势汹汹,但依在下所见,无非是呼延映月借势,其真正目的快要露出来了。” 徐璋笑着点头。 表示赞同。 而后又道:“不如……我们推一把?” “如何推?” 徐璋手间拿捏着棋子:“老六昨日已经离城南下,众人都觉得老六前往南河三域避祸,但本王觉得,以老六狡诈的性子,他应是反其道而行,绕路北上了。” 话毕。 徐璋缓了缓。 这才吩咐:“来人,让聚贤庄的人将老六的行踪告知剑孤鸣。” 华启不解:“昊王在南河三域?” 徐璋摇头,轻笑:“非也!老六在洛北,柳族族地!” 第133章 剑道武宗,踏浪而行 又是一日。 城外讯归。 剑道武宗剑孤鸣动身。 往北而去。 已入洛山。 消息飞传。 使馆内。 呼延映月满是讥笑:“看来剑孤鸣找到徐元的下落了。” 陈道林抱拳拱手:“恭贺殿下!” 呼延映月起身。 不假思索。 “不出意外的话,那徐元今日必死,陈将军,准备一下,今夜可行大事!” “是!” 同一时间。 皇宫书阁。 天子刚刚听完各部的汇报。 大殿两侧。 一众皇子都在。 “父皇,老六闯下大祸,如今更是自负离京,剑孤鸣是大齐武宗,若是真的动手,老六必死呀!” 皇长子语态沉重。 对此格外担忧。 天子颔首。 剑孤鸣是剑道武宗。 堪称天下第一剑。 可他说到底。 终究只是一个武人。 江湖武人杀武朝皇嗣。 这是在损皇家颜面。 天子绝不容此事发生。 “老五!” “儿臣在!” 徐炎迅速上前,等待天子旨意。 “你携烽火营三千兵马前往洛北,务必护老六周全!” 天子下令。 徐炎却是一惊:“老六在洛北?” 他并不知徐元身在何处。 众人都以为。 徐元南下,应是去了南河三域。 可现在听天子之言。 徐元竟在洛北。 天子沉声:“朕让你去,你便去!” “是!” 徐炎领命。 老六果真狡诈。 不过被剑孤鸣盯上。 必死无疑。 父皇命我带兵入洛北护你。 可若三千兵马赶到洛北时,你已死在剑孤鸣剑下。 那可就怪不得为兄了。 一旁。 徐璋暗暗冷笑。 他见机上前:“父皇,剑孤鸣身为齐国武宗,或可让呼延映月出面,化解其中矛盾。” 天子眉间一挑:“老四,你可有良策?” 徐璋忙道:“回父皇,良策说不上,只能尽力又说呼延映月,能否成事,尚未可知。” “也罢!你便去一趟使馆!” 天子言毕。 便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他轻叹摇头。 不时。 唤了一声韩常侍。 韩常侍躬身近前,等候吩咐。 “天牢那边,可安排妥当!” “回陛下,一切安好!” 天子颔首。 不再言语。 目光落在案桌之上的一份廷尉府调来的卷宗。 卷宗未合上。 隐约可见。 上面写有“朱涣”之名。 剑孤鸣向北而行。 各路人马,在后尾随。 不敢靠太近。 距之数里。 远远看着。 半个时辰。 剑孤鸣穿过洛山。 便至落水河岸。 渡口。 不见船只不见哨。 “你说这洛水渡口没有船只,剑孤鸣要如何渡河?” “传闻这剑孤鸣的剑早已经出神入化,随意出手便是剑招,依我看,他会御剑飞行呀?” “不对不对,我听说这剑孤鸣早就成仙了,不用剑他也能飞,当年脑疾发作,其实就是成仙的征兆……” “……” 传言无真。 一群人越传越离谱。 直至一众人赶到洛水河渡口。 见一袭白袍的剑孤鸣立于河岸旁。 河风轻拂。 剑孤鸣白须随风而动。 一人一景。 如画卷描绘那般神往。 剑孤鸣手负于身后,似在思索。 下一刻。 他动了。 只见。 剑孤鸣轻身一跃,直入洛水。 河水湍急。 阵阵浪花激荡。 剑孤鸣脚下轻点,竟踏浪而行。 剑孤鸣踏浪而行 河岸一众人。 面露惊色,皆是失声。 “剑道武宗果真可怕。” “天下第一剑,绝非虚名呀!” “招惹此人,昊王必死!” 众人围至河旁。 想要渡河看戏。 奈何无法渡河。 正欲离去。 却见洛水河上游。 朝廷官船顺流而来。 三千兵马。 追剑孤鸣而去。 “是五皇子殿下,他带着人要去救昊王了。” “这下有意思了,三千精兵对天下第一剑,孰强孰弱呀!” “我押剑孤鸣胜……” “我也押……” 洛水河岸异常热闹。 河面上。 徐炎立于船头甲板。 关谷在侧。 “殿下,这剑孤鸣果然恐怖,寻常武人可借力生风,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不成问题,可这剑孤鸣竟能踏浪而行,且不说他剑术如何,单是这轻功便已如臻化境!” 关谷也是习武多年。 头一次见到剑孤鸣这般能人。 徐炎深吸一口气:“不然怎么会被世人称之为武宗?强齐之所以强,并非只是拥有黑火药的研制之法!” 关谷忙问:“末将曾有听闻,这武宗之强,一人可撼千军万马,陛下让我等领三千兵马护昊王,无异于以卵击石!” 徐炎冷笑。 他又不傻。 带着人送命么? 若是那剑孤鸣真要杀徐元。 徐炎可不会拦着。 “陛下只让我等护老六,又没说一定要护住,若是老六死了,我等为其收尸,回去交差便可!” “殿下高明!” 关谷拱手称赞。 徐炎微微转头。 关谷立马附耳靠前。 “让船在行慢些!” 关谷会意。 迅速交代了下去。 于斯时也。 洛北腹地,柳族小镇。 徐元看着眼前柳族为其打造的一众构件,露出了微笑。 身侧。 柳凤娇面露凝重。 “殿下,洛水河那边传来消息,剑孤鸣踏浪而来,不需一个时辰,便会至此,你可想好了破局之策?” 徐元的生死,柳凤娇也很在意。 当初归降投诚。 是看中了徐元又帝王之资。 若今日死于洛北。 那一切都是空谈。 叛夫之妇。 她柳氏不会有好下场。 徐元摆手:“本王自有良策,先退下吧!没有本王的许可,不得再来打扰。” 柳凤娇还想说什么。 但见徐元成竹在胸。 便默默退去。 赢诩则是立于一旁。 抱剑守护。 纵是大难临头,他也不曾有过怯意。 徐元目光落在案桌上。 构件众多。 大小不一。 徐元盘腿而坐。 取其中巴掌大的匣子。 又取数个铁簧,卡在其中。 而后。 拾起一卷如线般细的钢丝。 小心缠绕。 钢丝一头,绑上箭头。 最后卡在匣子口的铁片上。 “赢诩!” 徐元一唤。 赢诩上前,静等吩咐。 “你手稳么?” 赢诩一顿,当即回答:“自幼习剑,每日朝鸡蛋挥剑千次而不破,手稳如山!” 徐元一喜:“帮我将黑火药和铁蒺藜倒入匣子之中,手需稳,否则会炸!” 赢诩面露惊色。 他看得出来徐元在制作机关。 可这机关加入黑火药,又加了铁蒺藜。 一旦炸开,非死即伤。 只是。 以此对抗剑孤鸣。 太过天真。 无异于痴人说梦。 徐元还是小看剑道武宗了。 第134章 剑孤鸣:殿下且慢,让老夫猜猜 赢诩心中叹息。 却依徐元吩咐。 将黑火药和铁蒺藜小心倒入匣中。 待匣子合上。 固定好铁丝一端的箭头,徐元在松了口气。 “成了!” 赢诩终是按捺不住了:“殿下,剑孤鸣很强,此物杀不了他!” 徐元笑着道:“杀?本王也没有想过要杀他,这玩意儿,连你都不一定杀得死!” 啊? 赢诩愣住了。 既杀不死,那又为何冒险出城。 在此驻留两日? 赢诩看不懂了。 “殿下,那……” 话刚出口,便被徐元打断:“赢诩,亏你还一生习剑,那可是剑道武宗,杀你只需要五息,你让本王杀他?疯了吧!” 赢诩:…… 场中安静下来了。 赢诩有些自闭。 而徐元有了刚才制作匣子的经验。 很快就如法炮制了数个。 仅是小半个时辰。 案上的那些构件,便全数拼合完成。 一共九个机关匣子。 “走!去外面迎一迎剑孤鸣!” 徐元将匣子轻手装入篓中。 便往外行去。 赢诩错愕。 剑孤鸣来袭。 不跑也就算了。 竟还要出门相迎。 若非赢诩绝对相信徐元,他不会带一丝犹豫的离开此地。 门开。 柳凤娇在外等候。 见徐元背着篓子,便目光一挑,忙道:“这便是殿下的神兵利器,能杀剑孤鸣的宝贝?” 徐元摆手:“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杀不了剑孤鸣的。” 柳凤娇蹙眉:“可殿下日前亲口说……” “骗你的!” 三个字落下。 让柳凤娇的脸色耷拉了下来。 她贝齿轻咬。 很快释怀。 这厮又不是第一次忽悠人。 信他。 才是可笑呢! “殿下,既要面对剑道武宗,怎可身为甲胄。” 柳凤娇叫住徐元。 跟着取来一套甲胄:“此甲坚韧,可抵外力。” 徐元扫了一眼。 多一层防护,多一条退路。 万一等下玩脱了。 或可保命。 徐元接过甲胄,套在了身上。 行至镇口。 又一孤亭。 亭旁枯树,因前两日的一场大雨,长出了新芽。 仅是两日。 便有茂盛之势。 正好用来放置匣子机关。 一切弄好。 徐元又吩咐赢诩:“你去弄两坛好酒,对了,再弄点蒙汗药。” 赢诩一顿:“酒好办,蒙汗药上哪去弄?殿下该不会是想要用蒙汗药对付剑孤鸣吧?” 对于徐元的心思。 赢诩是越来越感到惊奇了。 那可是天下第一剑呐! “赢诩,你行走江湖,难道没有备一点在身上?” 赢诩傲然:“我不需要,若遇强敌,一剑斩之。” 徐元:…… 叹息一声。 徐元又道:“你去找柳氏要,偌大柳族,寻此物不难。” 赢诩追问:“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赢诩点头。 迅速离去。 不消片刻,赢诩便回来了。 除了弄来两坛好酒。 还带来了一个麻袋。 徐元左右一扫:“药呢?” 赢诩将麻袋一扔。 “这!” 徐元愣在了原地。 一麻袋? 敢情这柳族,以前干的是黑心勾当。 专弄米肉果腹? 徐元深吸一口气。 将麻袋解开。 抬手一倒,半麻袋蒙汗药便溶入了酒坛之中。 赢诩有些木讷。 殿下当真要用蒙汗药对付剑孤鸣。 怎么可能? 那可是天下第一剑。 就算隐世多年,不问天下事。 但脑子该有的吧? 正惊叹。 两人视线之中。 见一黑点快速移动。 仅是数息。 黑点变成人影。 再一晃神。 便可看清楚来人模样。 白袍长飘。 银发随意散落。 有仙风鹤骨之意。 其脚下生风。 一身轻功,快速扑食猎豹。 正是天下第一剑。 剑道武宗,剑孤鸣! “来了!” 徐元深吸一口气。 说不怕。 那是假的。 很快。 剑孤鸣至。 见孤亭下徐元二人,停下了脚步。 徐元上前。 作揖拱手。 “见过剑老先生!” 赢诩同样拱手。 剑孤鸣目光所致。 却是落在了赢诩身上。 “你是赢诩?” 徐元一顿。 他没有想到这剑孤鸣,竟能一眼认出赢诩来。 不过也是。 江湖就这么大。 都是习剑。 自然认得。 “剑老前辈!” 赢诩开口打招呼。 剑孤鸣微微点头,“早先听闻你投效皇室,入了皇子门下,看来是真的!” 然后目光落在徐元身上。 跟着眼眸一凝。 徐元心惊。 对方仅是一个眼神。 自己就感觉被万箭穿心般。 那种无形的威压。 与天子不同。 天子之威是霸道,是至高无上。 剑孤鸣的无形威压,是那种仰望,无法触摸的存在。 “你是皇子!” 徐元皇嗣身份不难猜。 但听其意。 似乎并不认识徐元。 徐元深吸一口气。 正欲表明身份。 却听剑孤鸣又道:“殿下且慢,让老夫猜猜。” 徐元一顿。 这剑孤鸣隐世太久。 此番出世,似有玩心。 剑孤鸣重新审视徐元一番。 这才说道:“武朝皇家育有六子,皇长子辅政从不离京,六皇子尚未及冠,殿下身着甲胄,又配有王剑,六位殿下之中,唯有五皇子徐元也!” “你是五殿下!” 剑孤鸣自信满满。 徐元错愕了。 都说这剑孤鸣老先生隐世,消息闭塞。 却没有想到。 闭塞到了这种程度。 关于徐元的事情。 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然就是剑孤鸣脑疾发作,人不正常。 不过。 既然错认。 那徐元就错来吧! “剑老先生睿智,一眼便看穿本王身份。” 一旁赢诩。 心中已然大惊。 当初徐元平洛北。 借“徐哲”之名横扫。 如今面对这剑道武宗,竟也是这般路数。 不得不说。 徐元胆大。 剑孤鸣轻抚白须:“老夫知殿下为何在此,殿下想拦老夫寻昊王,可有想过凭殿下和赢诩之力,如同螳臂当车?” 徐元正了正身子。 信誓旦旦道:“本王与老六兄弟情深,老六有难,本王作为兄长,自当要站出来!” 剑孤鸣微微顿了顿。 这武朝皇子之间,不是水火不容么? 如此重情重义者,倒也少见。 剑孤鸣心中竟对徐元生出一丝认可:“殿下为人正直,老夫佩服,此行老夫入武境,只为寻昊王求证一事,还请五殿下,莫要阻拦!” 徐元眼眸一动。 心中已有主意。 他微微拱手:“本王自知拦不住剑老先生,但奉天子命在此,若是不拦,便是抗旨。” “想必剑老先生也不会与我一个晚辈动刀剑,不知剑老先生可敢与本王比一比其他的东西?” 剑孤鸣来了兴致。 他一路南下。 见他者皆是退避三舍。 眼前“徐炎”竟还敢主动预知比试。 倒是有趣。 “说说看,比什么?” 徐元一笑。 一指亭内两坛美酒:“就比饮酒,谁先饮完便算赢,本王赢,剑老先生退去,您赢,本王扭头便走!” 站在徐元身后的赢诩。 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那可是剑道武宗,真以为如此人物,瞧不出你酒内放有蒙汗药? 而且还是半麻袋? 第135章 徐元:老年痴呆? 徐元提议。 剑孤鸣的目光便落在了亭下的那两坛子酒上。 赢诩屏住呼吸。 他生怕剑孤鸣下一刻就会发现其中端倪。 然后对他们动手。 在剑孤鸣面前。 他们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剑孤鸣挪步。 来到亭子下。 低头朝着酒坛子闻了闻。 “你这酒里,加了东西吧!” 剑孤鸣淡漠言语。 把的赢诩吓得不轻。 他手悄悄握剑。 随时准备护徐元离开。 尽管护不住。 徐元心头一惊。 这剑道武宗果然非常人。 一眼便看穿了酒中下了药。 正当徐元惊叹之时。 剑孤鸣又开口了:“殿下且先让老夫猜一猜,这酒如此醇香,伴有桂花芬芳,定是在里面加了月桂陈酿,老夫猜的对与不对?” 徐元顿了。 赢诩也定格在了原地。 这…… 也可以? 眼前的剑孤鸣是很强。 可徐元怎么感觉。 他脑子似乎真的有点不太好使呀! “剑老先生睿智!” 徐元竖起大拇指。 顺着剑孤鸣的话往下说。 剑孤鸣闻言。 笑了。 像个老小孩一般开心。 他一捋白须:“老夫已年过期颐,动手的确是有些以大欺小了,念在殿下这般重情义,老夫应了你的请求便是!” “一言为定!” 徐元一口应下。 生怕等下剑孤鸣就反悔了。 徐元快步走进亭子。 然后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正色道:“剑老先生,我们就以此石子落地为始,谁先饮完坛中酒便胜!” “好!” 剑孤鸣没有多想, 徐元眼眸一动。 手中石子高高抛出。 就在石子落下的瞬间。 徐元装模作样的抱起酒坛开始豪饮。 剑孤鸣嘴角轻扬。 并不急切。 作为前辈。 他似乎想让徐元一让。 “殿下,老夫可要开始了。” 剑孤鸣自信一语。 伸手一拍酒坛。 将其抛至半空。 跟着用手轻松举起。 坛中美酒顺流而下,落入剑孤鸣口中。 仅是片息。 酒便被饮去一半。 徐元余光扫视。 心中自语。 我管你什么剑道武宗。 半麻袋蒙汗药下去,就是牛都要被药死。 不信你没有反应。 正思索。 剑孤鸣已将酒坛内的酒饮尽。 他将酒坛子一抛。 稳稳落地。 “殿下,承让了!” 剑孤鸣见徐元酒还未饮完,便是轻笑拱手。 徐元放下手中酒坛。 注视着剑孤鸣。 半麻袋蒙汗药呀! 那玩意儿无色无味,剑孤鸣竟丝毫没有察觉。 “剑老先生老当益壮,本王甘拜下风了!” 徐元抱拳。 同时看了看身旁赢诩。 似是在问。 这药效怎么还没上来! 赢诩早已杵在原地。 眼前的剑孤鸣。 跟他预想中的剑道武宗,有些不太一样。 剑孤鸣一抚白须:“既然五殿下输了,那便离去吧!切莫在阻拦老夫,寻那昊王!” “自当如此!” 徐元连忙回应。 心中疑惑。 难不成,剑道武宗真有那么恐怖。 半麻袋的蒙汗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剑孤鸣颔首,便欲离开亭子。 徐元连忙叫住他:“剑老先生留步!” 剑孤鸣转身:“殿下可还有话说?” 徐元深吸一口气。 他日前出城来此。 是为了彻底解决剑孤鸣。 剑孤鸣很强。 徐元没有把握。 才让柳族造了那匣子机关。 杀剑孤鸣。 徐元不奢望。 用蒙汗药,是为了试一试剑孤鸣。 若能药倒。 一切好说。 若是药不倒,那便触发匣子机关。 机关以钢丝相连。 牵一发而动全身。 先是箭头疾射。 如此近距离,常人难以躲避。 箭头疾射,带出钢丝。 钢丝拨动匣子内的铁片,会产生火花。 点燃匣子内的黑火药。 黑火药一炸。 威力巨大。 其内铁蒺藜炸开。 可穿透士兵甲胄。 此物可称雷。 反武宗跳雷。 徐元自己取的名字。 直接炸死剑孤鸣,可能性不大。 炸伤即可。 届时徐元与赢诩联手,或有胜算。 若不如此。 徐元只能一辈子躲在洛京城内。 他不想,也不愿。 可眼下。 剑孤鸣饮下半袋蒙汗药,竟毫无反应。 这让徐元有些担忧了。 “剑老先生,我斗胆一问,你可是曾患过脑疾?” 剑孤鸣眉宇一皱,倒也没有不悦:“的确患过,也就是记事不清,容易出错,故此隐世,免得在无意识下伤了无辜,此番出世,也不过是为了我那逆徒要个说法!” 徐元心头一跳。 老年痴呆? 徐元继续拖延时间:“剑老先生的徒弟是何人也?” 剑孤鸣一捋白须:“老夫的徒弟是……是……嗯?是谁来着?” 忘了? 剑孤鸣面露难色。 应是想不起来了。 “头……有点晕……脑疾发作了……” 剑孤鸣口中自语。 脚下步子开始变得轻浮。 身子跟着摇摇欲坠。 徐元见此。 大喜。 蒙汗药起作用了。 “剑老先生?” 徐元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剑孤鸣身体晃动,不停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赢诩在一旁,早已被惊在了原地。 他猛然反应过来:“殿下,剑孤鸣要清醒过来了。” 徐元闻言。 当即一喝:“赢诩,动手!” 趁他病,要他命! 偷袭! 徐元一握天罡剑。 没有丝毫犹豫。 朝着剑孤鸣的胸口捅去。 赢诩不敢携带。 快剑击出。 直取剑孤鸣咽喉。 “锵!” 剑鸣声起。 却见两人利剑却是停在剑孤鸣身前半寸位置。 那剑。 竟无法破开其外表。 “是剑罡!” 赢诩一眼看出其中端倪。 徐元虽不懂。 但也知道,这剑孤鸣能够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剑,绝对是一座无法撼动的泰山。 斯时。 剑孤鸣眼眸一颤,似是清醒。 他凝视徐元:“你要杀老夫?” 不好! “退!” 徐元大惊。 口中一喝。 和赢诩大步后撤。 与此同时。 缠绕在徐元手间的钢丝猛然拉动。 隐于周遭的机关瞬间出发。 “咻咻咻……” 九个匣子射出箭头。 只听将金属声碰撞,那些箭头无法伤及剑孤鸣分毫。 好强! 剑孤鸣已非常人! 徐元心中大惊。 跟着。 匣子机关炸开。 “轰……” 巨响声起。 震耳欲聋。 整个亭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 剑孤鸣身处于爆炸中心。 不知身死…… 第136章 天下第一剑,被阴疯了 “死了么?” “死了吧!” 徐元和的赢诩站稳身子。 双眼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画面。 亭子已经四分五裂。 场中烟尘缭绕,看不清楚其中情况。 这雷的威力,有些出乎徐元的意料。 也出乎了赢诩的意料。 远处。 五皇子徐炎正往柳族小镇行军。 突然听到透彻苍穹的巨响,不由一惊。 “动手了!” 徐炎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关谷在侧,开口询问:“殿下,剑孤鸣真敢杀皇嗣么?” 徐炎郑重点头:“武宗之强,已经超脱常人,纵是十万大军,也难以阻其去路,如此存在,杀了皇嗣又如何?没有人拿他有办法。” “可武宗有多强,那些都是传闻……” “传闻有假亦有真!” 关谷默默低头,却又担心道:“殿下,我们不过三千兵马,去了岂不是送死?” 徐炎冷笑:“若真碰上剑孤鸣,逃便是,我等此行,是为老六收尸,当然,得他的尸体没有被轰成渣滓……” 柳族镇外。 烟尘渐渐散去。 徐元目光凝视。 却见。 剑孤鸣躺在地上,白袍已被炸破了多个口子。 身上也有些许伤痕。 但看着不深。 不足以致命。 “赢诩!” 徐元叫了一声。 赢诩握剑,朝着剑孤鸣缓步靠近。 刚刚迈出去两步。 躺在地上的剑孤鸣动了。 卧槽! 果然没死! 这还是人么? 徐元一惊。 刚想退去,就见剑孤鸣猛的起身。 然后开始摇头晃脑。 凌乱的银发,随之飘零。 似是疯癫。 “我,我是谁?” “有人要杀老夫?” “谁?谁杀老夫?” “你,是你?不对,是你?也不对!” 剑孤鸣自言自语。 目光猛地一转,注视徐元和赢诩。 “咻!” 剑孤鸣身影一晃,便冲着徐元跟前。 “你……是谁,杀老夫?谁杀老夫?徐什么来着?” “谁……” 徐元看着摇头晃脑的剑孤鸣,不禁暗暗吸气。 这是……老年痴呆犯了? 脑子被刚才的冲击波,轰傻了? “谁……我,谁杀老夫,徐什么……” 徐元盯着剑孤鸣,小心翼翼开口:“徐……炎?” 剑孤鸣眼眸一颤。 似乎瞬间被打通了什么。 “徐炎,五皇子徐炎,是五皇子徐炎要杀老夫!” 徐元见此。 笑了。 杀剑孤鸣一事,他承认是自己太天真了。 也因自己对剑道武宗的认知不够。 眼下。 剑孤鸣是杀不了了,但他犯病,喝下半麻袋蒙汗药,又被炸傻了。 杀身危机或解。 甚至是可以祸水东引。 给自己的五皇兄找点乐子。 剑孤鸣摇头晃脑,指着徐元:“你是徐炎?” “我不是!” 徐元当即否认。 他说的可是实话。 剑孤鸣又指赢诩:“那你是徐炎?” 赢诩回答:“不是!” 剑孤鸣低头。 口中喃喃自语:“那谁是?” 他缓缓转身,小步挪动着。 徐元深吸一口气,“赢诩,走!” 徐元说罢。 往小镇内退去。 赢诩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惊骇,依旧还在。 天下第一剑,疯了? 被徐元给阴疯了。 退回镇内。 赢诩余悸未消,“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回洛京!” 再不走。 等剑孤鸣回过神来,他可就完了。 当然,若是有机会,徐元更想杀了剑孤鸣,永绝后患! “不杀剑孤鸣?” 赢诩主动提及。 他跟在徐元身边,已知徐元脾性。 能做绝,绝对不留祸患。 除非他还有后招。 徐元看向赢诩:“你有把握?” 赢诩摇头。 “那就是了,先走!” 剑孤鸣未死,的确是有些可惜。 赢诩点头。 随徐元上马,就要回洛京。 而在镇外。 徐炎带着三千人马姗姗来迟。 见现场狼藉一片,心中掠过喜色。 果真动手了。 老六毛都没有看到。 看来是被剑孤鸣给轰的渣都不剩了。 爽呀! 不过既然奉父皇旨意来护老六,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至少让外人知道,本王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想到这里。 徐炎的目光落在了场中摇头晃脑,喃喃自语的剑孤鸣身上。 “武朝皇五子徐炎在此,大胆齐国贼人,竟敢入我武国疆土,杀我武朝皇嗣,还不速速就擒!” 徐炎高呼。 同时惊叹。 老六多少有点本事,将剑孤鸣这样的剑道武宗弄的如此狼狈。 不过也是仅此而已了。 闻人叫喊。 剑孤鸣转身看去。 双眼凝视徐炎,甲胄加身,似有几分熟悉。 “老夫要杀徐炎,徐炎要杀老夫……” 剑孤鸣念念有词。 脚下步子一蹬,便冲到了徐炎等人跟前。 徐炎心惊。 好快! 徐炎强装镇定,朝着跟前剑孤鸣低喝:“剑孤鸣,你可知罪?” 剑孤鸣摇头晃脑:“罪?什么罪,徐?徐什么?” 徐炎皱眉,继续道:“本王乃是皇五子徐炎,对我家老六重情重义,你杀我兄弟,定饶你不得!” 既已碰上。 他只需要将剑孤鸣喝退便可。 只要剑孤鸣离开。 他不会追,也不敢追。 反正能回去交差就行。 剑孤鸣眼眸一亮,熟悉的话语触动了他。 “重情重义,徐什么……炎,徐炎,你是徐炎!” 看到剑孤鸣面露惊色。 徐炎以为对方心生畏怯之意。 他立马昂首:“正是本王!” 剑孤鸣:“所以是你要杀老夫?” “你杀我兄弟,本王自然要杀你,知道如此,还不逃遁?” 徐炎只想剑孤鸣赶紧离开。 心中虽惧,但皇嗣之威不容有失。 剑孤鸣摇头晃脑:“果然,你要杀老夫,老夫也要杀你……” 话毕。 不等徐炎反应。 剑孤鸣便动手了。 他直接冲入人群。 随手便是夺过兵卒手中利剑。 “杀!” 一喝。 剑出。 身前三名兵卒,直接一分为二。 徐炎大惊。 卧槽! 玩脱了。 “殿下!” 关谷急呼,徐炎这才缓过神来:“全军听令,合围而上,弓手放箭,给本王拖住他!” 徐炎下令。 三千兵卒立马行动。 后方箭雨袭来。 剑孤鸣持剑劈砍。 身前兵卒虽是惧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劈砍。 徐炎咬牙。 与关谷同时骑马砍杀。 他先前就想过了。 真发生了冲突,便直接逃走。 可身为皇嗣,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若真如此。 武朝大位,他将永远没有资格去坐了。 “杀了他!” 徐炎冲锋在前。 一众兵卒士气大振,不再惧死。 所有人一拥而上。 顿时间。 场面一片混乱。 残尸断肢,不断横飞。 整个地面都被血水染红。 徐炎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大坑…… 是徐元给他挖的! 第137章 老六佯死不是第一次了 柳族镇内。 柳凤娇快步来报。 “殿下,外面结束了!” 徐元起身。 起先他并不知道徐炎来此。 将剑孤鸣这个祸水东引,也是巧合所致。 “看看去!” 徐元言毕。 快速出镇。 眼前一幕,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远处。 尸堆成山。 三千兵卒,无一具完好之身。 每具尸体上,基本都有一道惊人的剑痕。 亦或者是,利剑的切面。 鲜血染红大地。 成为道旁枯树的养料。 而在场中。 有一人半跪。 身上白袍,已化作血衣。 银发染血,也成了红色。 正是剑孤鸣。 “赢诩!” 徐元一声。 赢诩握剑上前,小心靠近剑孤鸣。 不时。 赢诩看向徐元。 徐元会意,快步上前。 见剑孤鸣已经昏厥了过去。 身上大小伤痕众多,胸口还插着两支箭矢。 离要害部位很近。 “殿下,应该是药效起了作用。” 半麻袋蒙汗药。 十头牛都得药翻。 这剑孤鸣没有个两天,应是醒不来了。 刚才还以为是蒙汗药对剑孤鸣不起作用,原来是药劲还没上来。 柳凤娇尾随而至。 目光锁定在剑孤鸣身上:“这便是天下第一剑,剑孤鸣?” 徐元微微点头。 他朝着四周环顾。 不见徐炎踪影:“老五跑了?” 柳凤娇回应:“嗯!一起跑的还有一个中郎将,两人受伤不轻。” “老五命大!” 徐元微微颔首,似在思索。 赢诩在这时询问:“殿下,剑孤鸣如何处理?” 徐元眼色一冷,眸子中掠过杀意。 他当即拔剑。 “殿下不可!” 柳凤娇惊呼。 徐元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朝着剑孤鸣的脖颈,手起剑落! …… 洛水河岸。 徐炎在关谷搀扶下,狼狈逃窜。 两人身上,都有一道恐怖的剑痕。 好在并未伤及要害。 “殿下,天下第一剑恐怖如斯,末将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存在。” 关谷深吸一口气。 恐惧到现在都还弥漫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徐炎身体发颤:“别废话,赶紧回京,我们必须在消息传回之前面圣!” “是!” 两人登船。 留守的船兵见此,连忙迎上。 战船起锚,快速行往洛水南岸。 洛水两岸。 看客不少。 而这边的消息,也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回了洛京。 使馆。 陈道林躬身而立:“公主殿下,喜报!” 呼延映月把玩着手中的一把精致匕首,时不时用手巾擦拭,似乎很是爱惜。 “徐元死了?” “不止!” 呼延映月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一挑,看向陈道林。 陈道林这才继续说道:“武帝派五皇子徐炎前往洛北,三千兵马全军覆没,徐炎负伤而逃。” 呼延映月皱眉:“本宫想知道徐元如何了!” “听说是死不见尸,被剑孤鸣轰成了渣滓,我们的人到现场时,剑孤鸣也不见了。” “徐元死活尚未可知,但剑孤鸣屠尽三千兵马,今夜洛京必有异动,我们的机会来了,通知下去,做好准备!” “是!” 陈道林退去。 呼延映月低头思索了几许。 嘴角掠过一抹冷笑。 她将匕首归鞘,然后别在了裙袍之下。 四皇子府。 徐璋和华启的一盘棋局正陷入焦灼的局面。 “殿下,昊王这是死了还是没死?那剑孤鸣又如何了?” 华启落子,却忍不住心中好奇询问。 徐璋接着落下一子:“剑孤鸣剑下,老六觉悟生还可能,不见其踪影,但现场到处都是残尸断肢,老六的部分,就在其中。” 说完。 徐璋落下一子,棋局结束。 “华先生,承让了!” 华启拱手:“殿下又赢了!” 徐璋:“此时说赢,还为时尚早,且看今晚大戏!” 于斯时也。 皇宫书阁。 天子手中的卷宗狠狠砸在了各部官员身上。 “废物,一群废物!何进,滚过来!” 天子震怒。 洛北消息探子传回。 徐炎遭创,三千人马尽数被屠。 徐元不知所踪,疑似身死,不见尸首。 剑孤鸣匿迹,无处可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各部居然没有任何措施。 虎啸营、先锋营未动。 兵部也不作为。 天子怎么不怒。 何进连滚带爬,扑倒在地:“陛下,臣知罪!” 天子怒喝:“老六若是死了,你们这些废物就给他陪葬吧!” 一众官员纷纷跪下。 面露惊惶。 一旁皇长子徐璟劝说:“父皇息怒,老六油滑,不见其尸体,恰巧证明他可能没事,眼下最重要的,应是剑孤鸣的问题。” 天子深吸一口气。 情绪稍稍平复了几许。 他转头看向徐璟,微微点头。 示意其往下说。 徐璟上前一步:“剑孤鸣不过江湖武人,虽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但他终归是齐国人,一介齐国武人在我大武境内行刺皇嗣,又屠戮我军三千将士。 “此举是对我大武皇权的藐视和挑衅!此事与那呼延映月或许脱不了干系。” “儿臣以为,应全国通缉剑孤鸣,同时将齐国公主呼延映月下狱,关押天牢候审,一切损失,由齐国承担,割地赔款,以告慰那死去的三千将士。” 徐璟之言。 天子认同。 甚至感到了满意。 原先的两国谈判,齐国占据着上风。 现在因为剑孤鸣。 两极反转了。 天子稍作思索,心中便做了决定。 他目光掠过百官:“你们这些废物,自己去领二十庭杖,离宫后照皇长子所言行事。” “刑部去使馆拿呼延映月,程厉即刻启程,兵部侍郎随行,前往虎崖关,找齐国管事的人谈赔款一事,干不好,提头来见!” “喏!” 各部官员退出书阁。 韩常侍这才将刚才天子扔出去的卷宗给拾了起来,小心擦净上面的粉尘。 重新放在了天子跟前的案桌上,然后默默退至一旁。 天子扫了一眼,朝着尚未离去的皇长子徐璟问道:“他们说老六可能死了,你觉得呢?” 徐璟摇头:“老六佯死不是第一次了,儿臣觉得,以老六的狡猾性子,应是死不了,此时怕是藏起来了。” 天子挑眉。 一抹额间密汗,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轻笑。 不知其心中所思。 韩常侍见状,连忙递来手巾。 “陛下,酷暑难耐,不如移驾水亭消消暑吧!” 天子颔首:“这天的确闷热,天干物燥,让火政司在城中百姓居所巡逻,莫要因走水,烧了百姓房屋,毁了百姓生计!” “喏!” “老大,退吧!” “儿臣告退!” 徐璟闻言,适才告退。 天子目光回转,将那桌上那份卷宗握起,负手而行,往水亭去了。 第138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徐炎回京。 关于剑孤鸣的消息。 已在城中传开。 天子未见徐炎,只是传口谕,命其回府休养。 徐炎憋屈。 只能是乖乖回家。 刚到府不久。 宁侯便带着名医登门。 “五殿下伤的不轻呐!本侯恰巧认得名医,得知消息便带过来给殿下看诊了。” 徐炎手本就有旧伤。 现在又得新伤,特别是胸口那剑痕,着实有些惊心。 徐炎面色有些苍白:“宁侯有心了,不过宁侯此来,不是为了本王的伤,而是来探消息的吧?” 宁侯一笑。 倒也不否认。 徐炎和关谷是洛北事件唯二的见证者。 最后剑孤鸣如何了。 徐元又怎么样了。 恐怕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关谷回了军中。 宁侯不便去寻。 只能是来徐炎府上,假借探望之名,可获取一定消息。 徐炎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剑孤鸣很可怕,本王到的时候,老六已经没有踪影了,但现场发生过打斗。” “本王有三千人掩护,才侥幸逃命,老六身边最多就那剑客赢诩,大概率……老六已经死了。” 徐炎想到徐元身死。 心中也稍稍好受一些了。 至少身上这些伤,没有白受。 “昊王可能没死!” 徐炎正心中欢喜。 宁侯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徐炎一顿。 刚才的欢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侯又道:“昊王佯死非一次两次,不见尸体,便是未死,若真死了,陛下怎会连你都不见?” 这么一说。 徐炎瞬间明悟了。 皇子身死。 那可是举国大事。 徐炎作为这件事情的“见证人”,天子岂会不见? 这么想来,那老六就不可能死了。 经过上次天子局。 徐炎也深知,天下事,天子知。 至于其他人。 你能知道,是因为天子想让你知道,所以你才会知道。 “那老六在什么地方?从剑孤鸣与老六动手到我抵达,前后不过一炷香,老六能跑哪去?” 徐炎边说边思考。 很快又自己回答:“柳族镇内?” 但徐炎否定了这个答案:“老六若在镇内,剑孤鸣还是会找到他,老六也依旧是死路一条!” 宁侯见徐炎想不通,便点了了一下。 “昊王狡诈,日前敢出城,便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管当时昊王在哪,现在又在哪!五殿下只需知道,今夜的昊王,必在洛京之中!” 徐炎低头思索。 宁侯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看来当初老三安插在洛北的探子,不在少数! 徐炎默默点头:“所以,宁侯想要如何?” 徐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宁侯一笑:“呼延映月已经被陛下关入天牢,今夜……便是动手之时!” 徐炎惊了。 脸上跟着浮现出诧异神色:“呼延映月已经下狱,宁侯如何……天牢有宁侯的人?” 宁侯笑而不语。 眼眸之中的神态,颇有深意。 徐炎在愣了片刻后,也跟着笑了。 “今夜之事,殿下需亲自动手,知晓此事的人当是越少越好,而殿下有伤在身,可为此事打掩护!” 宁侯提醒。 徐炎点头。 在谋定好大事之后,便离去了。 徐炎吃力起身。 伤口处隐隐作痛。 思来想去,他还是做了决定。 “来人,替本王去烽火营中,给关谷带句话……” …… 夜。 很静。 洛京城内。 已经宵禁。 城中街道,却有提桶的火政司司务巡逻。 天子有命。 天气炎热,城中容易走水。 火政司便只能派人在城中巡逻。 人手不够,便从其他区域调配。 首先要保证好百姓居所城区的安全。 否则一旦走水。 火政司的脑袋,可就全都要落地了。 “都给我精神点,近日若是走水,灭火不及,你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是!” 火政司领头之人再三叮嘱。 一众司务不敢懈怠。 纵使夜深了。 也都个个精神抖擞。 却不知。 在黑夜之下。 十数名着夜行衣者。 正在巷中横穿。 避开了城防卫和火政司。 直奔城中西南方快速疾驰。 西南向。 天牢位于此处。 数丈高的高墙外,是无人的冷街。 周围无百姓居住。 也没有人敢在此居住。 高墙内。 是武朝关押一众死囚的地方。 今日扣押的呼延映月,便在其中。 牢房廊道口。 两个狱卒正饮酒闲谈。 “李哥,你说那齐国公主怎么也被陛下关到这不见天日的天牢来了?” 较为年轻的狱卒心中不免好奇。 询问间,不忘朝着呼延映月关押的牢房扫了一眼。 李哥喝了口小酒,昂首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些天,齐国来犯,被咱们的安北将军关云烈给打回去了,还缴获了他们一千门火炮。” 李哥说着,左右环顾,似乎担心有人偷听。 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外传,咱们陛下这是要准备和齐国开战,这齐国公主自然要下狱。” “真的假的?” “李哥我还能骗你不成?都要开战了,管他什么狗屁公主,进了这天牢,就一个死字,像那个什么,朱涣听说过吧?” 年轻狱卒摇了摇头,一脸好奇。 李哥笑了。 他敲了敲酒碗。 年轻狱卒非常识相的给他满上。 李哥见状,才满意点头。 “你小子来这里当差两个月,不知道朱涣的名字很正常!说起这朱涣呀!那可有的说,今天晚上不一定说的完……” “李哥,你挑重点说,咱这胃口都被你吊到嗓子眼了都!” 李哥嘿嘿一笑,也不卖关子了。 “这朱涣呀!曾经可是宫里的大官儿,据说,六部的那些尚书大人,不,就连诸位皇子殿下,见了朱涣大人都要毕恭毕敬,活脱脱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呐!” 年轻狱卒听的出神,忙问:“那为何又入了天牢?是犯了什么罪么?” 李哥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没罪,当年朱涣可是直属陛下的影卫之首,掌管一众消息暗谍,可正是因为知道太多了,所以……” 李哥一个眼色,不可再说了。 今夜这话若是被人传了出去。 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李哥……” 年轻狱卒还想追问。 却听外面传来一阵铜锣声。 “咚咚咚……”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第139章 云骁:飞黄腾达,定报此恩 “咚咚咚……” 锣声震耳。 天牢内的狱卒、囚犯,皆被惊醒。 大量的狱卒从牢内冲出。 见牢物间已然是烧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将黑夜点亮。 典狱长胡丘一把揪住一名救火的狱卒,大声质问:“火政司,快去通知火政司的人来救火。” 狱卒惶恐,忙道:“大,大人,今夜火政司奉命前往居民区巡逻去了,他们人手不够,还调走了这里的一众司务。” “什么?” 胡丘大惊。 也顾不得许多。 召集一众狱卒狱吏紧急救火。 这夜。 徐璋立于院中。 望于西南方向。 红光染了半边天。 “开始了!” 深宫。 高楼。 天子未眠。 他站在窗口。 远远可见天牢位置,正燃着大火。 其身后。 韩常侍躬身候着。 “朕乏了,回寝宫吧!” 天子看了许久。 最后淡然落下一句话。 转身便走。 韩常侍紧随其后,小心伺候着。 天牢。 牢房廊道入口。 十数名黑衣人趁乱而入。 迅速在牢房中巡视。 目光最终落在呼延映月所在的牢房前。 “殿下!” 为首之人,轻声呼唤。 牢房内。 呼延映月华贵的服饰很得体。 纵是入狱。 依旧不将皇嗣之威。 端庄高贵,与这牢房的暗潮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本在闭目养神的呼延映月闻声,迅速睁开的双眼。 “朱涣被关押在甲区。” 呼延映月声音压的很低。 口吻似有催促。 为首之人目光颤动,又道:“殿下,随我等一同离去,您是千金之躯,不可受此屈辱。” 呼延映月沉声,带着不悦:“按计划行事,大事将成,本宫不可离去,否则功亏一篑!” “殿下!” “走!” 呼延映月一喝,闭眼不再理会。 为首只能咬牙。 朝着呼延映月跪下叩首。 而后带着一众人迅速离开,前往甲区牢房。 黑衣人前脚刚走。 入口传来一阵动静。 只见。 三名着黑衣者,快步冲了进来。 看其魁梧的身板。 明显和刚才那些人,不是同一拨。 “大人,人就关在此处!” 一人开口,指向呼延映月所在牢房。 呼延映月一顿。 睁眼看去。 不等反应,牢门便被破开。 “谁?” 呼延映月皱眉。 话刚问出,其中一人上前就是一记掌刀。 将呼延映月直接击晕。 “走!” 三人没有任何懈怠,扛上呼延映月便冲了出去。 “大人,您伤口在流血!” 走在最后的人,突然叫住为首者。 为首者沉声回应:“先走!” 接连来了两拨人。 牢房内的死囚个个惊叹。 这里可是洛京的天牢。 守卫森严。 从未有人可以随意踏足。 可现在。 有人在他们面前,直接把齐国公主给救,不,给抗走了。 这天牢,什么时候能够这般来去自如了? 就在一众死囚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之时。 牢房入口。 人影蹿动。 又是三人闯了进来。 此三人。 非刚才扛着呼延映月离去的三人。 今夜的牢房,够热闹。 “找人!” 熟悉的声音从为首之人口中传出。 若是此刻南宫璃在。 定能听出说话的人,是徐元。 而在徐元身边,跟着抱剑之人不用说,只能是赢诩。 另一人。 看着年轻,是苏破虏。 徐元目光扫过一众牢房,“确定人在这?” 苏破虏同样视线游走:“确定,消息我是父亲亲自查的,错不了!” 边说,苏破虏边找。 可他并不认识徐元要寻之人。 索性。 他直接开口喊了。 “吕春吕秋!” 苏破虏一喊。 牢房之中果然有人回应。 他们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看这些黑衣人来去自如,便猜测天牢出了大乱。 应是有人趁机劫狱。 故此。 听闻有人叫自己名字,立马就站了出来。 万一是来救自己的呢? “大人,就是他们俩!” 徐元点头,看了一眼身后赢诩。 赢诩上前。 一剑破开牢门。 吕春吕秋欣喜若狂,迅速迎上:“可是侯爷让你们救我兄弟二人?” 听到这话。 徐元就知道错不了了。 赢诩目光冷漠。 杀意跟着掠过。 咻! 一剑出。 两人咽喉瞬间被割开。 不解和无助的眼神,从他们的眸子中发出。 徐元在这时开口:“侯爷让我们送你们上路!” 说完此话。 徐元转身便要离去。 苏破虏却叫住了徐元:“殿下你看!” 徐元驻足。 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间牢房。 门是破开的。 里面的人不见了。 徐元随意看向牢房中的一人:“那间牢房关押的是何人,人去哪了?” 死囚惶恐,忙道:“齐国公主,被人打晕扛走了。” 徐元眼眸一动。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会是谁? 齐国的暗探? 难不成是…… 徐元心中已有猜测。 收回心思。 视线却又被一间牢房角落的两人吸引。 云骁父子? 徐元没有想到这么巧。 当初云骁父子被收入天牢。 被判处择日问斩。 徐元本想等父子两人被问斩后,将尸首送回云家堡。 了却当初答应云夫人之事。 可这日子一择再择。 事情就被延后了。 罢了。 既然遇到了,那便解决了吧! 也正好借此一事,给今夜的大戏,加点戏码。 “将他二人带走!” 徐元吩咐。 赢诩和苏破虏立马行动。 云骁父子二人见是有人救他们,立马就来了神。 牢门破开。 云骁很懂事的不多问。 只管跟着。 外面。 火还在烧。 趁着夜色的掩护,徐元一行人成功翻过天牢高墙。 消失在了夜下。 无人的巷子中。 徐元几人立于此处。 云骁见已脱困,当即朝着徐元跪下。 重重叩首。 “云骁感谢恩公相救,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其身旁云川同样跪下叩首。 云骁又道:“恩公勿怪,犬子舌头被贼人所割,无法言语,希望恩公见谅。” 徐元不语。 云骁见此,继续说道:“不知是何人托恩公救我父子?” “我懂,不方便说,那恩公可否告知在下姓名,哪怕是虚名也行,待日后我云骁飞黄腾达,定报今日恩情!” 云骁心怀期待。 终于。 徐元开口了。 “不用了。” 熟悉的声音,让云骁一顿。 他脑中记忆闪过,似乎在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也在这时,徐元缓缓解下了蒙着面的黑巾…… 第140章 榻上自有美人来 徐元黑巾扯下。 云骁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原本感谢眼神开始变化。 从惊愕到无助,再到愤怒,最后到绝望! 短短数息时间。 云骁却宛如经历了三秋。 “啊吧,啊……” 云川喘着粗气,无能的想要嘶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海之中。 浮现出了被徐元支配的恐惧。 “狗贼!” 云骁咬牙切齿,奋起便要扑向徐元。 却被赢诩抵在他咽喉的剑给拦了回来。 “不要误会,本王从天牢将你们带出来,只是答应了云夫人将你们送回云家堡。” 徐元轻笑。 答应的事,他不想失信。 乱世之下,或许只有坚守这仅有的原则。 才能提醒自己,还算有那么点良知吧! “夫,夫人,我夫人她怎么样?” 云骁唯一挂念之人,便是云夫人了。 若非如此。 他早就在牢中自尽了。 “很好也很润!” 嗯? 老子是问你这个么? “你……狗贼……” “啊吧,啊……” 徐元摇头。 然后看向赢诩:“赢诩,送他们回洛北云家堡!” 云骁抓狂。 可听见徐元真要送他们回去。 心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 可这希望刚刚燃起。 便灭了。 只见。 赢诩的剑一动。 云骁感觉咽喉处一热。 鲜血自咽喉涌出。 云川尚未反应过来,咽喉便传来同样的感觉。 一旁苏破虏有些诧异。 “殿下,您不会说……” “本王从未说过要送回去的是活人!” 云骁是逆贼。 又与徐元不共戴天。 让他们活着。 可能么? 让人将他们尸首送回故里,已是仁至义尽。 当然了。 将他们在这个时候从天牢里面捞出来。 徐元还有其他的目的。 “破虏,你随赢诩一同去!” “是!” 苏破虏应声。 赢诩却是问道:“尸体送回,那云夫人……” “你知道怎么做的!” “明白了!” 套上麻袋。 扛上两人。 赢诩和苏破虏迅速在黑夜下蹿动,很快便没了踪影。 徐元轻声一叹。 回想今日白天之事。 解决完了剑孤鸣的事情后。 他便掩盖了行踪。 自小道回了洛京。 进城后,没有回王府。 而是去了苏府。 同时利用苏伯庸兰亭侯的身份,在外打探消息。 为的。 是想让洛京城中那些不安分的人,都行动起来。 现在看来。 今夜收获不小。 收回思绪,徐元转身往王府行去。 …… 四皇子府。 一名探子悄悄来报。 徐璋听完消息。 挥手示意探子退下。 他望着天牢方向那渐渐消下去的火光,呢喃自语:“看来明日的戏,会比今夜更加精彩呢!” 徐炎府上。 他与关谷刚从后门归来。 却见堂屋黑暗下,站着一人。 凝神一看。 是宁侯。 “殿下事情可办妥了?” 宁侯沉声发问,脸上带着些许凝重。 徐炎深呼吸一口气,似乎身上的伤被牵扯,有些生疼。 关谷在旁搀扶,徐炎这才缓缓坐下:“宁侯何必多此一问?深夜来访,难不成只为确定这一事情?与本王同行的,不是还有宁侯的人么?宁侯回去问他便是!” 徐炎言语之中带着不悦。 这里是王府。 宁侯夜闯而入,徐炎是可以让府卫将其拿下的。 宁侯嘴角微微上扬:“殿下多想了,本侯只是担心殿下的伤势而已,毕竟你我现在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若出事,对本侯没有任何好处。” 徐炎扫了一眼宁侯,嗤笑道:“我看你是担心今夜之事会走漏风声,对你不利,所以想要灭口吧!” 话一落。 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关谷猛地意识到了问题。 他迅速朝着徐炎看去,似在求助。 宁侯目光锁定在关谷身上。 看来。 徐炎猜对了。 “殿下!” 关谷焦急开口。 徐炎摆手,当即道:“我的人宁侯就别想动了,真要灭口,你的那位心腹李安也得灭了才行,宁侯舍得么?” “舍得!” 宁侯的回答。 让徐炎和关谷都愣了一下。 这宁侯当真是狠人。 敢情从一开始,李安就被当成了弃子? 徐炎脸色变化。 他身边无人。 关谷若死,日后还有谁敢跟在身边。 徐炎凝视宁侯,沉默了几许,才缓缓开口:“宁侯可知,本王在天牢之中看到了谁?” 宁侯露出疑惑神色。 不解徐炎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 “本王看到了,吕春吕秋兄弟二人!” 言毕。 宁侯眼眸瞬间收缩。 这两人的名字。 就像是惊雷一般。 惊得宁侯的手,竟在发颤。 徐炎笑了:“哦?李安没有与你说这件事情?吕春吕秋兄弟二人可是知道当年宁侯和长公主之间的那些秘辛,陛下囚禁他们而不杀,宁侯猜猜是为什么?” “你说,本王会不会有后手,在天牢时从他们二人口中得知了什么?又或者是本王有手段,让他们今夜死在天牢?” “你……” 宁侯哑口无言。 他一甩袖袍,气急! “五殿下好手段,今夜就当本侯没有来过。” 宁侯转身欲走。 徐炎又补了一句:“宁侯安心回府,人,是本王亲自送去的,今夜老六府上会很热闹,宁侯好好休息,不然明日一早,起不来看大戏呢!” “哼!” 宁侯冷哼。 从后门离开了王府。 关谷在这时跪下:“谢殿下不杀之恩!” 徐炎拍了拍关谷肩头:“跟着本王好好干事,亏待不了你!” 关谷点头,却是问道:“殿下,我们将人送去之时,昊王并不在府上,今夜……他真的会归府么?” 徐炎:“有人在兰亭侯府上见到了老六,夜色降临,老六离开了苏府,不管他在悄悄干什么,今夜他不回府,难不成睡大街?” “有道理……” 徐元回府。 府上不见灯火。 徐元摸黑回房。 生怕扰了南宫璃清梦。 将身上外衣褪去。 徐元顺势便往床榻上一躺。 正欲伸个懒腰。 却感觉手间传来别样触感。 好软! 嗯? 有人! 徐元惊起。 透过窗间月光,看向床榻之上。 的确有人。 而且是个女人,衣不遮体。 月光洒落。 那洁白的肌肤,竟有两点晃眼…… 第141章 耍是肯定要耍的,得看怎么耍! “谁?” 徐元警惕。 冲着榻上的女人质问。 却不见反应。 他缓步靠近。 这才发现,女人似乎并没有意识。 将女人散落的秀发拨开。 呼延映月那种冷傲的面容,便呈现在了徐元的眼前。 “是她!” 呼延映月出现在自己的卧房。 而且还昏迷不醒。 说实话。 徐元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今夜出现在天牢的人不止他这一拨。 天牢走水。 这出戏的开端,是齐国的暗探。 也就是呼延映月自己主导的。 其余人。 不过是配合呼延映月在演戏。 可这戏。 把自己给演进去了。 徐元还是头一回见。 将这呼延映月弄到我卧房的人会是谁? 而且还如此悄无声息。 老四还是老五? 徐元不是很确定。 能够不惊动府上南宫璃的情况下,把人弄进来的。 那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府宅情况非常熟悉。 除了一众皇子。 没有其他人了。 想要构陷我? 这手段倒是有点像老三的伎俩。 是宁侯么? 徐元心中思索。 目光又落在呼延映月的身上。 冷傲的面容,给人一种想要驾驭她的欲望。 身体完美的线条。 勾勒着那一颗颗成熟的果实。 似乎在等待着徐元的采摘。 特别是那一抹诱人的朱唇。 呼吸之间,微微开合,看得徐元不禁挺了挺身子。 徐元嘴角掠过一抹冷笑。 既然有人给自己送此大礼,那他收下便是。 今夜。 他们想要唱大戏。 徐元给他们唱一唱,又有何妨。 正想着。 呼延映月的眼皮猛然滚动了一下。 徐元心中一惊。 见呼延映月睁开了双眼。 只是那眼眸充满了迷离。 似乎并不清醒。 “喂东西了?倒是考虑的周到,不过我不喜欢死鱼!” 徐元摇头自语。 跟着向前一步。 一把揪住的身子,扬起手便是朝她的脸颊拍去。 “啪!” 清脆的声响落下。 呼延映月瞬间清醒。 一双惊愕的眸子,死死的注视着徐元。 “徐元?” 呼延映月喘着粗气。 口中的话语,显得非常无力。 她想要起身。 却发现手脚使不上劲,就连身子,都不自觉的瘫软了下去。 徐元看着呼延映月,开始询问:“谁把你弄来的?” 呼延映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是你?” 徐元笑了。 “如果是本王,那又何必将你弄醒?” 呼延映月愣住了。 的确没有必要。 那会是谁? “送本宫离开,否则……” 呼延映月无力,连说话都显得异常困难。 她知道。 自己被喂了东西。 若是不离开。 今夜。 她嗓子会坏掉的。 徐元冷笑:“映月公主,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处境!” 呼延映月的话戛然而止。 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外界来说。 她是天牢的囚犯。 出现在天牢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将会是越狱的逃犯。 而她出现在这里。 说明不久前趁乱绑走他的三个黑衣人,已经识破了齐国此行出使洛京的目的。 此事。 可大可小。 而于徐元来说。 她是笼中羔羊,砧板鱼肉。 再加上她知道自己被人喂了东西。 悄然送到徐元榻上。 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将被如何宰割。 在徐元。 “你……想干嘛?” “想!” 呼延映月:…… 冷淡的一个字。 让呼延映月感觉天都要塌了。 “尔敢?本宫是大齐的公主,是万人之上的皇嗣,是未来大齐的女帝……” 呼延映月急了。 徐元却是缓步靠近。 每近一分。 呼延映月的呼吸就变得急促一分。 她想退。 却无路可退。 她想躲,却全身无力。 光是说话,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呼延映月,别自欺欺人了,你为了齐国,以身入局,又是百万大军压境,又是故意留下为质,弄出这么多戏码,你觉得你们齐国最后会让一个曾经沦为阶下囚的公主当女帝么?” 徐元点破。 呼延映月双眸急剧收缩。 什么时候? 眼前的男人,竟然看破了她所布的局。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 呼延映月强装镇定。 徐元冷笑:“哦?那你觉得,最后齐国会将朱涣拿出来交换你这个棋子么?” 此话一出。 呼延映月错愕。 他竟然连这一步都猜到了。 好可怕的男人! 呼延映月沉默了。 她应是在想。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这时。 徐元有开口了:“百万大军压境,不过是为夜袭雁牢关打掩护,只是你们没有想到失败了。” “将大部分齐国暗探遣出洛京,看似暴露,实则为了更好的隐藏剩下的暗探,好为今夜行事。” “至于剑孤鸣,我想应该是个意外!” 呼延映月惊恐的看着徐元:“剑孤鸣竟没杀了你!” 徐元深吸了口气。 剑孤鸣的确可怕。 但脑子不太好使。 也算是徐元走运。 而这样的运气,徐元不会依赖第二次。 命。 抓在自己手上,才安心。 “不过这一计,倒是很妙,本王死或不死,对你来说并无影响,你只需要借此入狱,才能查清楚朱涣关押在何处,天牢走水,是你们的人干的吧!” 话听到这里。 呼延映月也不伪装了。 她只想解开心中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识破的?” “从一开始我便在试探,直到火政司的人被调动……” 呼延映月深吸一口凉气。 仅仅是一点点的人员调动,便能够猜到这么远。 这人的心思,到底有多缜密? “可……火政司的人调动并非本宫的人所为!” 徐元微微一笑:“我知道!” 呼延映月猛然反应过来。 她很错愕。 今夜在天牢,加上她的人,就有三拨人闯入天牢。 也就是说。 天牢劫囚。 非她一人手笔。 而是多方促成的。 她被利用了。 这一局,她算来算去,竟然自己才是那个棋子。 好可怕! 呼延映月的内心,久久无法平复。 她意识到。 自己太小看洛京了。 “现在懂了?” 徐元看呼延映月反应,露出一抹玩味。 片许。 呼延映月重新看向徐元,燥热的身子,让她的视线愈发迷离。 “所以,你们一直在耍本宫?” 徐元颔首:“耍是肯定要耍的,得看怎么耍!” 话落。 徐元扶腰。 呼延映月惊恐,“本宫……” 声音戛然而止。 呼延映月的朱唇,被徐元死死塞住…… 第142章 不好,中计了 无力感…… 窒息感…… 冲击感…… 相互交织在呼延映月的身上。 她双眸发颤。 不敢相信徐元竟敢如此对她。 她可是齐国的公主。 受万人敬仰。 是不可亵渎的存在。 他徐元怎么敢呀? 怎么敢啊…… “映月公主,你的话太多了!” 徐元冷漠的声音传来。 呼延映月挣扎想退。 徐元一把按住了她的脑袋。 退不了了。 片许。 “咳……咳咳……” 几近窒息的呼延映月,猛的吸气。 同时伴随着一阵湿咳。 泛红的眼眶中。 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滋味如何?” 徐元站在呼延映月身前,脸上除了冷漠。 再无其他! “杀了我!” 三个字。 艰难的从呼延映月口中传出。 她宁死。 也不愿再受屈辱。 “杀了你,这场大戏便无人来唱了,夜很长,映月公主,好好享受这寂静的夜吧!” “徐元,我恨……” 呼延映月口中的话再次被阻断。 窒息感和喉间的呕感再一次涌来。 徐元扶腰,擒住了呼延映月的后脑。 …… “啪……” 一颗黑色棋子落下。 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未眠的徐璋,召来了华启与之对棋。 “天未亮,殿下便邀请我下棋,可是心中有事?” 华启边说,手中白子落下。 徐璋喜欢下棋。 在他看来。 棋能静心。 徐璋缓缓点头:“昨夜的局,明明与本王无关,可不知道为何,心有些不宁!” 华启缓道:“一会儿我给殿下开一副安神的方子,至少能让殿下睡个好觉。” 徐璋没有回应。 只是抬头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空。 沉默了几许,才缓缓说道:“算了,老六那边的大戏应该是唱完了,卯时已至,该到落幕的时候了,这局棋,等本王会来了再下!” 说着。 徐璋起身。 看那样子,是准备入宫。 华启同样起身,拱手相送。 目光却落在了他和徐璋那局还没有下完的棋局上。 …… “阿元!” 房外。 南宫璃破天荒的没有破门。 而是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徐元。 吱呀! 门开了。 徐元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宫璃沉声道:“还没醒?” “我这不是已经醒了么?” “不是问你!” 南宫璃冷冷的扫了徐元一眼。 这让徐元心中生出骇意。 难怪璃姐今晨不破门。 原来……她都知道。 徐元摇头:“不知他们给她喂的是什么,劲太大,一时半会估计醒不过来。” 南宫璃淡漠道:“难道不是你弄晕的?” “不至于!” 见南宫璃误会了,徐元忙道:“一会儿我得进宫一趟,你帮我看好她,千万别让她跑了。” 南宫璃颔首。 徐元迈步,正欲离去。 南宫璃又叫住了他:“剑孤鸣如何了?” “璃姐放心,剑孤鸣不再是威胁了。” “阿元,下次……” 南宫璃想要说什么。 话到嘴边。 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没什么!” 徐元在洛北和剑孤鸣发生冲突。 这件事情南宫璃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说不担心徐元生死,那是假的。 可她转念一想。 这段时间以来,徐元一直都在做令人惊讶的事情。 如果没有把握。 徐元不会去做。 所以。 现在的南宫璃,选择了相信徐元。 多余的话。 便无需再问了。 …… 金銮殿。 朝会。 徐炎早早便已经入宫。 因为身上有伤。 被天子赐座。 昨夜天牢走水。 囚犯有死有逃。 一切事因的卷宗已经被送到了天子面前。 殿上。 刑部尚书胡健庸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一旁。 还跪着一人。 天牢典狱长,胡丘! 斯时。 廷尉府韩滁启奏:“陛下,昨日巡夜的火政司一众司务,包括司正、火官,已经全数问斩!” 天牢走水,因而牢中朱涣、呼延映月被劫走。 兹事体大。 火政司失责,问斩是必然的结果。 天子面色冷漠。 不知心中所思。 他看向韩滁:“天牢被劫,此事你廷尉府也有一定的责任。” 韩滁跪地俯首:“陛下,臣知失责之罪,三日之内,廷尉府会将囚犯缉拿归案,揪出幕后凶手,事毕,臣卸去廷尉一职,入狱受罚!” 众人一惊。 此罚是重了些。 但眼下天子怒意微笑。 要的是一个态度。 果然。 天子眼眸微动,脸上的冷漠。 竟真的消下去半分。 “是否责罚,日后再说,先将囚犯找回,但……胡健庸和胡丘,不可饶恕!” 天子点名。 跪在地上的两人脸色已然发白。 天牢归属刑部管辖。 胡健庸身为尚书,此事脱不了罪责。 而胡丘作为典狱长,更有直接的关系。 “陛下恕罪,恕罪呀!” 两人叩首。 心知今日在劫难逃。 而此时。 宁侯目光转动。 恰好和徐炎;碰撞在一起。 两人心照不宣。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徐炎当即开口。 天子微微点头。 徐炎这才继续说道:“眼下天牢被劫,当务之急是封闭各大城门,事情发生不久,劫狱之人以及囚犯应该还在城内,只需要全城搜查,应该很快就能落网!” 呼延映月是他亲自送到徐元卧房的。 临走时。 他给呼延映月喂了东西。 那呼延映月国色天香,是难的一见的美人。 老六若是回府。 该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 只要廷尉府和兵马司,以及刑部的人联合搜捕,很快就能查到徐元头上。 届时。 徐元百口难辩。 天子微微皱眉:“老五,你可知昨夜被劫走的人,是谁?” 徐炎没有多想,直接回道:“是呼延映月,正因为是她,才得尽快找回,否则出了任何问题,齐国那边不好交代,严重的,可能还会起战端!” 徐炎将事情说的越严重。 到时候事情查到徐元头上,天子罚的就越重。 甚至最后引起两国开战。 他徐炎便可带兵出征,揽下赫赫战功。 天子淡漠道:“除了呼延映月,还有……朱涣!” “什么?” 众人一惊。 朱涣被劫走了? 徐炎和宁侯也是故作惊讶。 呼延映月的局,他们看破了。 否则也不会趁机闯入天牢,劫走呼延映月。 宁侯附言:“朱涣身份特殊,必须尽快寻回,陛下,请下旨吧!” 天子脸色阴沉。 并未下旨。 而是冷冷的又补充了一句:“众卿可知,昨夜天牢,还有两名囚犯死了?” 宁侯接话:“定是那劫囚贼人所为,陛下,此事得抓紧时间了。” “死的是吕春吕秋兄弟!” 此话一出。 宁侯心惊。 他才发现,天子那充满了杀意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徐炎也是猛地一惊。 不会这么巧吧? 真,真死了? 卧槽!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徐炎慌忙看向宁侯。 而宁侯的怒目,也在这时投来。 两人视线碰撞。 徐炎傻了。 不好。 中计了! 第143章 那年往事 天子的目光,带着审视。 而宁侯的目光,却是充满的愤怒。 他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徐炎对他说的那番话。 【你说,本王会不会有后手,在天牢时从他们二人口中得知了什么?又或者是本王有手段,让他们今夜死在天牢?】 声音似乎在宁侯的脑海之中回荡。 与此同时。 埋藏在心中的那段记忆。 开始浮现而出。 …… “长公主,您该吃药了。” 卢庆宫。 婢子将一副刚刚熬好的苦药端到了长公主身旁。 原本闭目的长公主,缓缓睁开那双清眸。 而后放下手中并未阅看的佛经。 熟练的端起苦药,一饮而尽。 “事情如何了?” 长公主声音温婉,言行举止间,显得端庄典雅。 婢子躬身,轻声回答:“回长公主,吕家兄弟昨夜死在天牢,陛下早朝,似乎……再问罪!您要过去一趟么?” 长公主轻轻摇头,拿起案桌上的佛经看了起来。 “天子朝会,无诏怎可上殿?吕家兄弟死了,当年那件事情仅存的遮羞布,该被揭开了。” 长公主摆手。 示意婢子退去。 不时。 婢子去而复返。 “长公主,四皇子殿下请见!” 长公主微微一顿。 似乎想到了什么。 “让他进来吧!” “喏!” 婢子退下。 四皇子徐璋,缓步走来。 止于殿中央,朝着长公主行礼:“见过姑姑!” 长公主并未正眼相瞧。 而是语态冷漠道:“四殿下觉得,本宫配做一个姑姑么?” 此话出口。 徐璋眉间跟着一挑。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颇有深意的神态。 徐璋直言:“看来长公主已经知晓天牢之事,当年您与宁侯的事情,要公之于众了!” 长公主冷声:“是你干的?” 徐璋摇头:“不是我!” 听到徐璋的回答。 长公主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终于是缓缓抬头,正视徐璋。 徐璋继续道:“当年安国侯还只是宗人府府丞,幸的长公主青睐被招为驸马。” “但宁侯贪色,竟欺辱豪族千金吕氏,为达目的,收买吕氏兄弟,屠尽吕氏满门,此案当年朝野震荡,整个洛京,乃至武国,甚至是周边诸国都谈之惊骇……” “够了!” 长公主喝止了徐璋。 她的身体已经在颤抖。 手中的佛经也抓不住的掉落在了地上。 长公主盯着徐璋,沉声道:“四殿下来此,不会只是帮本宫回忆当年的事情这么简单吧!” “长公主果然聪慧,侄儿来此,是想和您做一个交易,一个……曾经您做过的交易!” “本宫隐于深宫而不出,每日吃斋念佛,又是个病入膏肓的病秧子,不知道四殿下跟本宫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交易的!” 长公主并未直接答应徐璋。 因为到现在。 她都还不知道徐璋真正的目的。 徐璋倒也不着急,他继续说道:“长公主的价值很高,只是您自己不清楚罢了!当年吕氏惨案发生,是长公主力保宁侯。” “事发之后,天子震怒,为保皇室颜面,诛宁侯满门,是长公主以雷霆手段,在天子下旨前,带人屠了宁氏一族,砍下宁氏三百八十五人的首级,让宁侯入宫请罪。” 徐璋话还在说。 长公主的身体就不住的颤抖。 往日那血腥的画面,疯狂涌上脑海。 她甚至感觉眼前被猩红的血所笼罩。 那内心深处,有着三百八十五人正伸手,想要从深渊爬出。 “那日,宁侯被赦免,封安国侯,也是那日,长公主再不踏出卢庆宫半步,日日吃斋念佛!” “此后风波平息,被宁侯收买的吕氏兄弟被收押,他们成了唯一能够指证宁侯所有罪行的证人,可现在,他们死了,死在了天牢!” 徐璋将刚才没有说的话,全都给说了出来。 当年之事,很显然是天子开恩。 其中缘由,必有长公主参与。 这是秘辛。 但众人皆知,天子留下吕氏兄弟,禁而不杀。 为的是以此扼制宁侯,让宁侯不敢有任何祸心。 长公主呼吸便急促。 她的眼眸,尽是恐惧。 “不要再说了!” 徐璋见目的已达,便道:“今日安国侯必除,宗人府宗人令之位便会空缺,本王只想长公主能够稍稍帮忙,扶宗人府府丞李安上位!” 长公主一惊:“李安竟是你的人?” 徐璋轻笑:“算不上!若此事成,宁府的事本王善后,您的女儿宁雪,本王保她无恙!” 长公主沉默了。 许久。 她终于是起身,像是做了决定…… …… “扑通!” 跪地声异常响亮。 寂静的金銮殿上,宁侯重重的跪地叩首。 “陛下息怒,吕氏兄弟之死臣并不知情,请陛下严查!” 当年的事情。 宁侯不敢妄。 天子手段,杀伐果狠。 今日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身死。 洛京此后。 再无安国侯。 天子冷目。 一掌拍在案上。 怒意迸发,百官背脊掠过一抹寒意。 纷纷色变。 “宁侯,你真当朕的影卫是摆设么?” 影卫二字,如利剑一般,穿透宁侯的心。 武朝影卫,直属天子。 天下情报,秘宗暗探,所有无法见光的事情。 影卫都能办。 天子想知道什么事情,只需动用影卫,便可知晓。 眼看情况不对。 徐炎连忙起身。 “父皇,此事定有蹊跷,吕氏兄弟事关重大,若是宁侯所为,怎么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昨夜潜入天牢,绑走呼延映月的可是他徐炎。 若天子严查宁侯,迟早要把自己给牵扯出来的。 天子皱眉。 看向徐炎:“那依你之见,若是宁侯所为,会如何抹去这些痕迹?” 徐炎没有多想,直接道:“至少将人带离天牢,毁尸灭迹!” 话落。 殿上便静了。 皇长子徐璟摇头。 老五这个蠢货,莽夫呀! 什么话都敢说。 天子失望,怒斥:“混账东西,看来此事也有你一份呐!” 徐炎猛然一惊。 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撞在了天子枪口上。 他连忙解释:“父皇,儿臣冤枉,刚才儿臣不过是假设,帮宁侯说情,也只是因为朱涣与呼延映月被劫走,此事影响太大,眼下齐国虎视眈眈,若是出了差池,后果严重。” “儿臣是想请父皇,先找回朱涣与呼延映月,吕氏兄弟之死,可稍稍延缓,待囚犯找回,在处理也不迟呀!” 徐炎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眼下只能将父皇怒火转移。 只要抓住老六的“恶行”,在他府上寻得呼延映月。 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炎心中正盘算。 却听殿门口传来一阵动静,跟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用找了,呼延映月就在本王府上!” 第144章 徐璋入场 大殿入口。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朝堂百官全都朝之看去。 只见。 徐元昂首阔步而来。 徐炎心中一喜。 你小子果然没死。 正愁父皇的怒火无法转移,来的正好。 等下看你怎么收场。 “老六!” 天子率先开口。 心中虽有惊讶,但似乎并不意外。 在洛北。 徐元和剑孤鸣同时消失。 尽管影卫没有找到徐元的行踪,但至少能够确定,徐元没死。 “儿臣参见父皇!” 徐元近前,叩首参拜。 待天子拂手,徐元才起身。 天子当即发问:“老六,刚才你说,呼延映月在你府上,怎么回事?” 徐元点头。 完全不否认。 “昨夜自天牢被劫走,呼延映月便在儿臣府上,现在也还在!” 此话落下。 百官惊骇。 徐炎也是瞪大着双眼。 他没有想到。 徐元会主动承认。 老六不对劲。 很不对劲! “昨夜天牢劫狱的是昊王?” “什么?呼延映月竟然是昊王劫走的?” “劫天牢可是死罪,昊王这是寻死呀!” 百官议论。 纷纷将矛头指向徐元。 似乎在这一时间,忘了刚才天子怒斥宁侯之事。 徐炎心中窃喜。 虽说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眼下局势对他有利。 先把帽子扣死在老六头上再说。 想到这里。 徐炎插嘴。 “父皇,老六这是认罪了,韩滁大人,廷尉府可以派人去昊王府上搜查一番了,若呼延映月真的在昊王府上,此事昊王必须承担一切责任!” 但。 韩滁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 天子未下旨。 廷尉府不会有任何行动的。 “父皇,老六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估计昨夜天牢走水,也是他手笔,此事一人难以完成,必须要严查与老六相关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徐炎已经急不可耐了。 他为了构陷徐元。 已经是以身犯险。 这一回,就算是拉不下徐元,也能够让徐元喝上一壶的了。 徐炎请命。 可龙椅上的天子却没有回应。 他连忙抬头。 却见天子脸上,尽是怒意。 很好。 父皇越愤怒,老六死得越惨。 “老五,你这般急不可耐,甚至是开始对廷尉府发号施令,不如,朕这皇位,让你来坐,如何?” 徐炎心中的那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他忙得跪下。 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呀!” 天子冷哼:“身为嗣君,却不够坦荡,朕早说过,你们都不如老六,想要便开口,便要争,比躲在黑暗下耍那些小手段要强得多。” 天子意有所指,失望摇头。 徐炎心一颤。 难道父皇早就知道了昨天劫天牢的事情了? “老六,把事情说清楚,从洛北开始!” 徐元点头。 这才将发生的事情粗略的说了出来。 当然,一些关键的信息被隐藏了,比如那自己制作的跳雷。 先前徐元献上复合弓,可以说是柳族献宝。 火炮的制作和黑火药的研发,也k可以推到陆廉的头上。 可如果徐元又研制出了跳雷,还能伤到剑道武宗这样的存在。 那天子对他的忌惮便不会在消减。 搞不好都不需要诸位皇兄动手。 天子直接就将他给扼杀了。 “父皇,呼延映月是昨夜有人将其送到儿臣府上的,我怀疑这个人,是五皇兄!” 徐元直接刚。 丝毫不退缩。 其实。 徐元也不确定是不是徐炎。 但能确定的是。 必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个。 徐炎这么跳脱。 徐元自然是要诈一诈他。 万一诈出来了呢? 众人目光全都汇聚在了徐炎的身上。 徐炎心中惶恐。 连忙解释:“父皇,老六这是诬陷,儿臣昨夜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王府,我府上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徐元轻笑:“有些事情又不一定亲自办。” 徐炎连忙接话:“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昨夜劫天牢的人是我?” “我没有!” 听到这话。 徐炎猛地松了口气。 果然。 老六狡诈,想诈我? 做梦吧! 差点就上了你小子的当了。 只要本王一口咬死不承认。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就算是父皇也没有办法定我的罪。 “我有!” 可就在徐炎的心刚刚落下的瞬间。 殿外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众人看去。 这次来的,是四皇子徐璋。 徐元眉间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他就知道。 这家伙也在等待契机。 既然来了。 应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老四?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件事情可跟你没关系!” 徐炎见徐璋掺和进来,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老六是狡诈了些。 但他这么多年来,在朝中毫无根基。 和老六斗,并没有什么压力。 但老四不一样。 他善谋。 那张挂着笑容的面容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副面孔。 徐璋上殿。 朝着天子行礼。 天子拂手,直接质问:“老四,你说你有证据,呈上来!” 徐璋忙道:“父皇,儿臣说的是人证,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传召证人上殿。” “准了!”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徐璋的身上。 他们都想知道,徐璋口中的人证到底是谁。 徐炎咬牙。 贼老四和老六合谋想诈我? 不可能! 昨夜的事情,知情者只有四个人。 除了我和宁侯,也就只有各自心腹。 关谷和宗人府府丞李安了。 徐炎思绪未平。 徐璋便朝着的殿外唤了一声:“传烽火营中郎将关谷、宗人府府丞李安!” 啊??? 徐炎愣住了。 宁侯也傻眼了。 这是什么章程? 难道真的被发现了? 不应该呀! 两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特别是宁侯。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徐炎的身上。 在他看来。 是徐炎出卖了他。 否则。 昨夜徐炎说完那句话。 那吕氏两兄弟怎么就死了呢? 两人应召上殿。 同时在天子面前叩首行礼。 徐元双眼一凝。 心中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老四,果然是个老阴比。 藏的这么深。 连我都没有想到。 今日的大戏不是我。 不然真够喝一壶的了。 可惜呀! 老五呀老五。 看看你如何破局吧! 第145章 徐璋暗子,坐收渔翁 “宣,关谷、李安上殿!” 寺人传召。 宗人府府丞李安和烽火营中郎将关谷随之上殿。 两人叩首参见。 徐炎和宁侯看到两人出现在这里。 眼眸顿时惊得老大。 这两人都是心腹。 竟真的上殿了。 还成了徐璋口中的人证。 难道他们要叛? “父皇,昨夜劫天牢一事,他们是知情者!”徐璋拱手,面带轻笑。 徐炎有些急了。 他直指关谷:“关谷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徐炎是在提醒。 也是在警告。 关谷出现在这里,徐炎多少已经猜到了。 他只不过是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劫天牢。 是重罪。 就算是自己是皇嗣,那也逃不了罪责。 轻或许是庭杖禁足。 重则降爵夺嗣,甚至是废黜。 关谷没有回应徐炎。 而是朝着天子再次叩首:“陛下,末将有罪!” “讲!” 天子耐心不多。 怒火未消的他,已经准备砍两个人,消消火了。 关谷深吸一口气,最终说道:“昨夜天牢劫囚,末将参与了其中!” 话落。 有人惊,有人喜。 徐炎拳头紧握,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一心想要栽培的心腹。 仅仅是过了一夜,就叛了自己。 为什么? 众人疑惑。 关谷主动认罪,难道是为了给徐炎开脱? 正思索。 一旁的李安也开口了:“陛下,臣,也参与了其中!” 哗! 朝堂之上,又是一阵躁动。 “宗人府也参与其中?” “我听说这李安是宁侯心腹,难道说,吕氏兄弟真是宁侯灭的口?” “……” 百官议论。 天子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斯时。 关谷又道:“陛下,昨夜劫天牢共有三人,还有一人……是五皇子殿下!” 话毕。 关谷直指徐炎。 “真是五皇子殿下?” “那五殿下这是在贼喊抓贼呀!” “……” 徐元站在一旁看戏。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老四这家伙,原来早就已经入局了。 关谷是他安插的人,李安也是他安插的人。 他在洛京,倒地安插了多少眼线? 徐元暗暗吸了口气。 直觉告诉他。 老四藏的很深。 比他这个老六,还要深。 “放肆!” 徐炎急了。 他怒喝一声,直接冲到关谷跟前。 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关谷,你敢构陷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来人,把关谷拉下去,责问问斩!” 徐炎是真的急了。 不然也不会这般说话。 “闭嘴!” 天子一喝。 徐炎意识到自己失态。 迅速退回。 而后朝着天子俯首:“父皇,构陷,这绝对是构陷,是老四,肯定是老四收买了他们两人,先要借此构陷儿臣,劫天牢可是重罪,是要处死的,儿臣身为皇嗣,怎么做如此荒唐的事?” “就算真的要做,儿臣也不会亲自动手呀!再说了,儿臣身上有伤,下床行走都尚且困难,何况是闯那守卫森严的天牢呢?” 眼下徐炎只能自证清白了。 可他的话。 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天子未语。 李安开口了,“陛下,昨夜天牢走水,是刑部员外郎胡锦暗中所为,他知火政司在城中巡夜,天牢若是走水,火势必然高涨,天牢一乱,方可潜入其中。” “此事,为宁侯安排,刑部员外郎胡锦配合,由臣与关谷将军,以及五皇子殿下行动,入天牢,劫走了呼延映月,后又将呼延映月送入昊王府上,以此构陷昊王!” 关谷接话:“送呼延映月的是末将与五殿下,当时五殿下的确重伤,行动不便,昨夜之后,伤口已经裂开,当时是末将亲自为五殿下处理的伤口,换上的新缠布。” 说完。 关谷便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带血缠布取出呈上。 缠布材质独特。 是太医院独有。 近日有受伤者,且能够让太医院出面医治者。 唯五皇子徐炎尔! 人证物证俱在。 徐炎狡辩不得了。 “老五,你可还有话要说?” 天子冷目,脸上的神态,尽是失望。 徐炎惶恐:“父皇,听儿臣狡辩……解释,构陷,这是构陷呀!” 见徐炎说不出个所以然。 天子摇了摇头。 转而看向了宁侯:“宁侯,你可有话要说?” 宁侯露出一抹微笑,似是释怀。 事已至此。 他知道是自己输了。 既然徐璋入场。 那一切辩解都是徒劳的。 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徐璋的局中了。 “陛下,臣无话可说!” 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和徐炎。 就连身边心腹李安,都不过是徐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他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朝堂之上。 鸦雀无声,如死一般的沉寂。 落针可闻。 天子端坐在龙椅上。 此刻的他,宛如一尊不可触怒的神明。 仅仅是一个眼神。 那其中透发出来的帝王威严,就令文武百官感到背脊发凉。 这,是天子的杀意! “传朕旨意,典狱长胡丘,刑部员外郎胡锦,抄家灭族,刑部尚书胡健庸罚俸禄一年,降职为右侍郎。” “宁侯废黜安国侯之衔,革去宗人令职位,宁府查封,收押大狱!” “韩滁!” 廷尉府韩滁迅速上前:“臣在!” 天子下旨:“重启当年吕氏灭门案,相关之人尽数查抄,朕让影卫配合,三日内,朕要结果!” “臣领旨!” 朝堂百官惊骇。 吕氏灭门案多年前就已经被封禁。 如今天子重查此案。 摆明了是要废了安国侯。 众人心知肚明,却不敢言语。 天子继续开口:“皇五子炎,知法犯法,毫无皇嗣之德,降为一珠亲王,革去烽火营主将之位,罚俸禄一年,领庭杖八十,禁足一月反省思过。” 终究是亲儿子。 徐炎亲自参与其中,最后竟是轻罚。 当然,只是相对其他人而言,是轻了些。 言毕。 天子目光落在关谷和李安的身上。 “关谷李安悬崖勒马,揭发有功,功过相抵,死罪可免,但亦要处罚,关谷革去烽火营中郎将之位,降为夫长,李安官降四级,贬为经历!” “臣……” “末将……” “谢陛下开恩!” 两人叩首,心中凛然。 至少,他们保住了性命。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一旁徐璋听到这里。 心中已经大喜,此局他不过是坐山观虎斗。 仅用两颗暗棋,便拉下了宁侯,重创了五皇子。 他坐收了渔翁之利。 老六,以后学着点吧! 这一次算你走运,没有吃亏。 不过为兄还是要感谢你,没有你的配合,今日这事成不了! 徐璋喜悦抑制不住的表露了出来。 而天子处理完一众人。 便转而看向了徐元:“老六,你呢?” 整件事情的中心点,说到底还是徐元。 天子是想听听徐元还有什么话要说。 徐元这才上前一步,拱手发言:“父皇,儿臣要告御状!” 嗯?还没完? “说!” “儿臣要告四皇子徐璋!” 徐璋一顿:??? 第146章 聚贤庄,没了 偌大的金銮殿上。 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劫天牢一事已经落幕。 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应该是将呼延映月送回天牢。 在安排人将朱涣寻回。 可现在。 徐元状告徐璋是怎么回事? 状告他什么? 告他长得不够帅,还是告他不行? 徐璋面带错愕。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今日上殿,是为了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劫天牢的整件事情,他压根就没有参与呀! “老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璋看向徐元,不由好奇询问。 天子同样不解。 徐元嘴角微微上扬,这才说道:“父皇,日前儿臣悄悄出城,藏身洛北,在剑孤鸣找到儿臣之前,您可知儿臣就在洛北柳族?” 徐元一问。 四皇子徐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老六,原来在这里等我。 不过没关系。 事情是聚贤庄的人去办的。 而且行事非常隐蔽。 老六不可能有实质性的证据。 到时候只要我咬死不承认,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不知!” 天子淡淡回应。 徐元一拍手:“对嘛!连父皇的影卫都查不到儿臣的位置所在,那剑孤鸣怎么找到儿臣的呢?” 天子刚刚才稍稍舒展的眉间,再一次皱了起来。 “有人给剑孤鸣传信,是谁?老四?” 天子瞬间就猜到了徐元想要说的话。 徐元点头,一脸委屈模样:“对,也不对!是老四门下,聚贤庄的人悄悄告知儿臣位置,当然了,刚才儿臣的话也说的不对,应该不是状告四皇兄,而是他门下的聚贤庄。” “因为儿臣觉得,四皇兄与我也算是兄弟情深,自家兄弟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四皇兄又不是五皇兄,什么坏心眼都有!” 徐璋:…… 徐炎:…… 演。 你个老六,继续演。 徐璋暗暗咬牙:“父皇,此事儿臣并不知情,其中定有误会!” 天子沉声:“误会?朕看不见得,那剑孤鸣在城外孤亭待了一日,第二天便直接往北,去了洛北柳族小镇,朕可不信这是巧合!” 之前。 天子可是一度以为徐元死了。 徐璋不甘心。 转而看向徐元:“老六,你说是聚贤庄的人泄露了你的行踪,他们是如何知道你在洛北的?你可有证据?” 徐元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聚贤庄的人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但聚贤庄内全是天下能人,连惊蛰那样的剑道高手都拜入门下,庄内有那么一个两个人,情报能力远超影卫,也不是不可能呀!” 徐元这话,是故意说给天子听的。 说着。 眼角余光就扫向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果然,天子的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异样神态。 天子会忌惮他无法掌控的东西。 之前徐元抬出火炮,超出了天子掌控范围。 天子起了杀心。 吕氏兄弟身死天牢,制衡宁侯把柄没有了。 宁侯便完了。 现在聚贤庄内出现了比影卫还要厉害的探子,这结果可想而知了。 徐璋已经悄然握拳。 他心中大不爽。 徐元趁热打铁,又道:“刚才四皇兄说证据,那玩意儿我可能没有。” 徐璋闻言。 内心松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了久违的轻笑。 “但我有人证!” 徐璋那一抹笑还没有形成,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草率了! “谁?” 众人皆问。 徐元不假思索,道:“天下第一剑,剑孤鸣!” “什么?” 百官惊叹。 剑孤鸣不是失踪了么? 这,这如何来此当证人? 而且。 剑孤鸣要杀徐元。 根本不可能给徐元当证人呀! 徐璋笑了:“老六,为兄知道你平时比较喜欢演,但这演的太假了点,况且这是在朝堂之上,说假话可是要算你欺君的!” 剑孤鸣是什么存在,大家都心知肚明。 给徐元作证,绝对不可能。 “哦?那诸位可知剑孤鸣在何处?” 徐元发问。 众人各自摇头。 “那剑孤鸣,被本王擒了!” 惊人的话,从徐元口中落下。 朝堂躁动,却无一人敢信。 徐元虽是文武饮的武试冠甲,可要生擒剑孤鸣,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剑孤鸣可是天下第一剑。 是剑道武宗。 就算是数万大军合围,都不一定有能力将其生擒。 凭徐元?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徐璋拂袖:“老六,你什么时候说话能够稳重一点,你觉得这样的话,有人信么?” 徐元笑着回应:“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剑孤鸣会帮本王指认泄露我行踪之人,四皇兄,要不然咱们兄弟俩赌一把?就看看本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璋心中有些慌了。 他脑中的信息不断跳动。 像是一页页绘本,在复盘曾经发生的事情。 剑孤鸣收到聚贤庄透露的消息后就去洛北寻老六了。 然后在柳族小镇外面发生了冲突,动手了。 老五到了。 然后老五三千人马全军覆没,自己重伤而逃。 跟着剑孤鸣就失踪了。 老六也失踪了。 现在老六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 事情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剑孤鸣悄然离开了武国境内。 可他目的未达到。 怎么可能离开? 就算是真的离开,至少也会有动静传回来呀! 要么剑孤鸣和老六达成了某种交易。 可他剑孤鸣图什么? 不。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 就是剑孤鸣真的被老六生擒了。 难道…… 徐璋有些不太敢确定。 他复盘良久,心中依旧没有定论。 因为他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 聚贤庄会被端掉,自己也会受到连坐。 届时落得个跟徐炎一样的下场,那才得不偿失。 可若不赌。 聚贤庄就得交出去,以求自保。 不管如何。 这聚贤庄是保不住了。 老六是真狠呐! 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他才是真正坐山观虎,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渔翁呀! 老六,真有你的! 徐璋服了。 斯时。 徐元的话再次传来:“父皇,儿臣相信此事并非四皇兄所为,毕竟我俩兄弟情深嘛!” 徐璋嘴角一抽。 知道这是徐元在给他机会。 他也只好是顺着徐元给的台阶下了。 “父皇!老六所言甚是,为兄长怎么加害亲兄弟,应是儿臣门下聚贤庄内出了大逆不道之人,此事儿臣定会给老六一个交代,也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结果!” 徐璋心中大怒。 我他娘的…… 老子经营多年的聚贤庄,没了! 第147章 徐元:四皇兄,我诈你的 “好!朕,等你的结果!” 天子应声。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宣判了聚贤庄的灭亡。 事情落定。 天子目光回转,看向徐元。 “老六,散朝之后,将呼延映月送回天牢,朕会派韩滁与你同行!” “父皇!” 徐元上前,拱手道:“儿臣以为,呼延映月下狱,事因剑孤鸣,而眼下剑孤鸣之事已经得以解决,此事与呼延映月是否有关,也尚未可知。” “再者!呼延映月虽是质子,却罪不至下狱,洛北互市开办在即,齐国那边的商队以及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呼延映月正好可以出力,当初留其为质,不就是为了互市的成功开办么?” 互市对于武国来说,是一个时代的变新。 与强齐走商。 获取齐国耕牛,增强武国农业耕种。 将洛北那片荒脊之地开垦成良田。 饥荒之灾,便可从根源解决。 洛北十数万饥民,也将有田种,有粮吃。 这,才是互市的核心。 否则。 以武国现在的国力。 又有复合弓和黑火药以及火炮的制作方法。 根本就不需要跟齐国互市。 “老六,那以你之见,呼延映月应如何处理?” “送回使馆,好生看护,等齐国暗探消息!” 徐元眼眸之中泛着光,宛若看透一切的剑。 天子脸上掠过一抹异样。 似喜。 “老六,你说等齐国暗探消息,指的是什么?” 天子明知故问。 他想听听徐元的答案。 看看徐元所想,是否与他心中的一致。 “前影卫之首,朱涣!” 事情斗转,竟又绕回了朱涣的身上。 天子未语,似乎在等待着徐元把后面的话说完。 徐元见此,继续说道:“劫天牢之事复杂,五皇兄和宁侯的目的,不过是想要构陷于我,劫走朱涣,他们没有动机,所以儿臣斗胆猜测,劫走朱涣者另有其人。” “结合这段时间齐国使团的一些手段和行为,再加上朱涣原本的身份特殊,不难猜出劫走朱涣的人就是齐国的人,而能潜伏在洛京,还能行事隐秘的,自然就只有齐国暗探了。” 天子满意点头。 似乎在告诉众人,徐元说的完全没错。 徐元见此,也知道自己说到天子心坎里面去了。 于是他不做停歇。 “呼延映月入狱,又遭劫囚,齐国不敢赌,三日之内,定会以朱涣换取呼延映月自由!” 天子听闻徐元的建议。 一拂手,竟是应了下来。 “准了!就按你说的办,洛北互市,户部和礼部配合,尽快办成,除此之外,众卿可还有其他事宜要议!” 看得出来。 天子乏了。 百官自然不会在此时多嘴。 天牢被劫一事,牵扯甚广。 连宁侯都下马了。 他们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百官又不傻。 就在天子准备退朝之时。 徐璋站了出来:“父皇,互市一事,儿臣有个提议!” “讲!” “互市开办是老六提出来的,对互市的一应细节和要求应该最是了解,所以儿臣建议,将互市之事,全权交给老六去办,或许最是合适。” 徐元愣了一下。 不好。 这老阴比又要搞事情了。 上次推荐我去洛北赈灾。 结果杀机重重,差点人没死在洛北。 后来又推荐我去接待齐国使团。 里面不知道挖了多少坑等着他去跳。 眼下。 老四的聚贤庄没了。 他八成是要搞点事情。 天子闻言,看向徐元。 不等天子开口询问,徐元便抢先说道:“互市开办涉及甚多,儿臣在朝堂并无威望,礼部和户部之中又无熟络官员,互市开办让四皇兄去,或更合适!” 徐璋立马接话:“老六乃是七珠亲王,又有天子剑傍身,文武百官谁敢不从?若是老六亲力亲为,百官响应,也可提高效率,若是连老六都不行,那其他皇子就更加不用说了。” 捧杀! 徐璋这是把徐元捧到了一个高位之上。 本来徐元就风头很盛了。 现在徐璋推波助澜,情况可不妙呀! “老四所言在理!老六,洛北你本就熟悉,此事便交由你办吧!” 天子应允了下来。 徐元见已经无法改变,也只能默默接旨。 “儿臣领命!” “散朝!” 事毕。 天子移驾。 百官退去。 殿门口,廊道处。 徐璋叫住了徐元。 “四皇兄可有事?”徐元面带戏谑微笑。 “老六,可真有你的,从局中抽身,坐收渔翁之利了,为兄,服了!” 徐璋说的是心里话。 以前他的确是小瞧了徐元。 “四皇兄谬赞了,你也不差,弟弟我差点就死在了洛北,好在我运气不差!”徐元笑着回应。 徐璋不动声色,“这都怪为兄,御下不严,让聚贤庄内出了叛逆之人,放心,此事我定严惩不贷,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剑孤鸣真被你生擒了?” 徐璋是把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毕竟在明面上。 他们两人暂时算是同盟。 现在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 徐元笑着摇头。 徐璋微微一顿,追问道:“那你刚才在殿上……” 话还没有说完。 便被徐元打断。 “四皇兄,我诈你的!” 徐璋:??? “老六,你说什么?” 徐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四皇兄没听清么?那我再说一遍,我说,刚才说的剑孤鸣能够出来作证,是诈你的!” 是诈你的。 诈你的。 你的。 的…… 四个字,在徐璋的脑海之中回响。 怎么也挥之不去。 徐璋就像是遭了雷击一般。 杵在原地。 双眼失了神。 良久。 徐璋才从那惊愕之中缓过神来。 四周早已没了徐元的身影。 他暗暗咬牙。 下一刻。 却毫无征兆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火红的掌印在脸颊迅速浮现而出。 就像徐璋在宣告自己这一次的失败。 “艹……” 第148章 无所谓,你我各取所需 昊王府。 高升的旭阳透过窗缝,洒入有些昏暗的卧房。 将房中女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徐元跨入。 见端坐在房中的呼延映月,心中有些意外。 他想过很多种画面。 呼延映月或哭或闹。 亦或者是寻死。 甚至是徐元一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把冰冷的匕首。 可没有想到。 呼延映月却出奇的安静。 就像……心如止水。 唯一不同的是。 曾经傲娇的齐国公主,此刻的眼眸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了光。 “她什么时候醒的?” 徐元微微转头,询问站在身后的南宫璃。 “你走后没多久就醒了,然后就坐在这里,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要见你!”南宫璃沉声回应。 徐元点头。 他似乎明白了呼延映月的用意。 “我知道了,璃姐,你在外面等我,我跟她单独谈谈!” “又来?” 徐元尴尬一笑:“怎么会?是真谈事!”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离开了房间,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徐元行至呼延映月跟前。 这时的呼延映月,才缓缓抬头,注视着徐元:“昨夜舒服了?” 徐元显得很平静。 “你想怎么合作!” 徐元答非所问,话题的跳跃性,让呼延映月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眼眸中那冷冷的目光,更是颤动了起来。 “什么合作?你欺辱本宫,本宫必杀你!”呼延映月的言语中充满了浑厚的杀意。 她是公主。 为了齐国大业,牺牲自己,以身入局。 可最后她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弃子。 从头到尾,她都是身处在别人的局中。 昨夜,她输了。 输的很彻底。 徐元说的对,齐国不会让一个曾经沦为阶下囚的公主登临大位。 呼延映月有帝王野心。 可她是女流。 争不过她的那些皇兄皇弟们。 看着眼前的呼延映月,徐元开门见山了:“要杀你早就动手了,或者是逃离王府潜伏在洛京,而不是在这里静静的等本王回来。” “你等本王会来的可能只有一个,你有求于本王!” 徐元见呼延映月不说话,又继续道:“早先本王就派人调查过你,从小便有远大志向,女儿身中藏有一颗男儿心,向往沙场,成年便纵马杀敌,女将之名传遍大齐。” “你有野心,想打破这个时代的桎梏,你想成为女帝,成为有史以来,站在规则上的女人……” “你谋略过人,但……你却输了!” “输给了昨夜将你从天牢中劫出来的皇五子徐炎,也输给了本王,你甚至不知道,还输给了我大武的天子!” 话到此处。 呼延映月眼球已经在不住的颤抖了。 原来,昨夜的黑衣人是五皇子徐炎。 “你不甘,你想翻盘,但在武国,你没有盟友,所以……你在这里等本王,静静的等,只要能达成目的,你可以忘记昨夜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屈辱!” 徐元负手,注视着脸上掠过惊愕的呼延映月:“本王说的,对否?” 呼延映月深吸了一口气。 稍稍的平复了内心的情绪:“本宫就知道没有看错人,徐元,你很聪明,心思也很缜密,你也猜对了,但……” “你对本宫的羞辱,本宫不会忘!” 徐元摆摆手:“无所谓,你我各取所需,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你答应了?” 呼延映月顿住了。 她可是敌国公主。 两人之间又有不可逾越的“仇”!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本王说了,你我各取所需,你应该也调查过本王,废物皇子,在洛京毫无人脉,又有几个天天想死我的兄弟!如此困境,本王自然需要助力。” “既然映月公主想合作,本王为什么不答应,再边上你我之间的‘仇’,那不算什么,合作关系结束,本王不会留你,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徐元话音落下。 身上的杀意迸发而出。 落在呼延映月的身上,令其背后生出寒意。 不过很快。 呼延映月心中的那一抹怯意就被驱散了。 她和徐元,又何曾不是一样的想法? 联手破局,各取所需。 账,秋后再算。 “好!” 呼延映月一个好字。 代表着她将所有的屈辱都咽下了肚子。 徐元心中惊叹。 这呼延映月卧薪尝胆,是个狠人。 经历一众事,却没有将其意志击垮。 反而是让其有了更加磅礴的野心。 此女。 徐元必杀。 只是不是现在。 “准备一下,本王派人将你送回使馆,待时机成熟,可护你回齐国!”徐元开口。 “不送本宫回天牢?” 呼延映月入狱,是天子下的旨意。 眼下又是越狱而出。 不用去天牢去使馆,着实让呼延映月有些诧异。 “既已达成合作,天牢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一切,等本王消息!” 徐元露出一抹微笑。 呼延映月叹息:“你还真是……有手段,竟然能将我从天牢捞出来,看来本宫的选择,没有错!”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过是徐元误打误撞。 反正都要送呼延映月回去,不如装着卖个人情。 “璃姐!” 徐元转身,将门打开。 南宫璃在外面等候,不知道听没听到刚才徐元与呼延映月的对话。 “完事了?”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 徐元无力辩解,直接说道:“璃姐,帮我把她送回使馆吧!我送的话,有些不合适!” 南宫璃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不合适?爱谁送谁送,反正我不送!” 说完。 南宫璃扭头便走了。 似乎有些不开心。 徐元摇头。 只能是唤来了赵艳娘。 将呼延映月给送回了使馆。 府院内。 覃渊已经恭候多时。 “看殿下这般开心,事情应该是成了吧!”覃渊撵着佛珠,脸上的笑容,似乎看穿了一切。 他这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徐元点头:“还得多谢覃先生的指点,老五兵权被卸了,人也被禁足了,这段时间应该会稍微消停消停了,倒是这互市……” 覃渊接话:“殿下是在担心这里面有问题?” 徐元没有说话。 只是直觉告诉他,老四又在暗地里搞鬼。 而覃渊见徐元不语。 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撵动:“殿下,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互市一事,我有一策,可解殿下之忧……” 第149章 殿下让你把头伸过来些 聚贤庄没了! 连根拔起。 短短半日时间,近半门客被关押入狱,数人被就地处斩。 剩余门客驱逐出洛京。 徐璋经营多年的助力。 一朝散尽。 “四殿下,聚贤庄真的要散尽么?有没有可能……” “没有!” 华启立于徐璋身旁,亲眼看着聚贤庄的大门被贴上封条。 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聚贤庄内能人众多。 是徐璋的消息来源,钱财的来源,更是各种人脉的中转枢纽。 如今聚贤庄没了。 相当于断了徐璋的手脚。 徐璋何曾不感到心疼。 但天子已经生了动聚贤庄的念头。 徐璋若是拖泥带水,只会将最后的麻烦引到自己身上。 徐璋叹息一声:“走吧!以后都不会再有聚贤庄了。” 徐璋最后看了一眼封上的大门,转身离去。 华启跟在身后:“殿下莫要伤了心神,在下会去给您开几副方子吧……” …… “好!” 皇宫书阁。 天子已经收到了聚贤庄被解散的消息。 他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 “陛下,昊王殿下今日便会前往户部核查,亏空一事应该很快就会知晓。” 韩常侍躬身在旁,恭敬的汇报着情况。 天子颔首:“户部亏空是老三留下的隐患,朕一直不处理,也是想看看老六的能力,这孩子,朕是越来越喜欢了,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话说到后面。 天子的眼眸之中掠过了一抹寒意。 不知道其心中所思。 韩常侍不敢接话。 良久。 天子才缓缓开口:“今年的秋猎就快到了吧?” “再有半月余,就是历年秋猎的时间了,陛下,您不是说秋猎无趣,近些年都不参与么?” 秋猎是皇室少有的活动。 皇室宗族基本都会参与其中。 一来是解闷放松,二来是检验一下皇室年轻一辈的能力。 只是。 近些年国事繁忙。 天子早就取消了秋猎。 虽说其他皇室成员也会组织参与。 可天子不去。 参与的人就少了,慢慢的就没人组织了。 “往年的秋猎是很无趣,但今年……会很有趣呢!”天子轻笑,继续道:“韩常侍,将此事昭告,让皇室宗族尽数参与,不得缺席。” “喏!” 韩常侍应声退去。 刚走不久。 天子对着书阁那昏暗的角落扫了一眼,开口了:“青龙会在洛京的眼线可都查清楚了?” 话音落下。 那角落的昏暗内。 竟有一人往前踏出一步。 阴影下的半个身躯,被外面透进来的光照亮。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制式束衣的男子。 男子脸上戴着假面。 看不清其面容。 “陛下,青龙会动向尽然掌控,一切等候陛下旨意。”假面男子恭敬回应。 天子不语。 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一摆手。 假面男子便消失在了昏暗的角落。 就像他未曾来过一般。 …… “青龙会?” 昊王府,徐元和覃渊相对而坐。 对面覃渊正耐心煮茶。 “没错,洛京城中潜伏了不少青龙会成员!”覃渊点头回应。 “本王听说,这青龙会乃是前朝余孽所创,武朝开国已经百年有余,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不死心么?” 对于青龙会,徐元多少有些耳闻。 只是青龙会行事隐蔽,且很少出现在世人视线。 所以对青龙会的具体情况,了解的相对就少了。 而徐元不太明白。 这洛北开办互市,跟这青龙会,又有什么关系? 覃渊给徐元沏上一杯热茶:“殿下,青龙会蛰伏百年,一直隐而不动,其实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眼下洛北开办互市,青龙会肯定会搅局。” “你是说,老四跟青龙会有关系?” “尚未可知,但殿下可以稍加利用……” 覃渊说着,压低了声音。 然后凑到徐元耳旁私语。 片息后。 徐元嘴角掠过笑意。 “覃先生此计妙哉!” “殿下谬赞了!” 徐元端起热茶,缓缓饮尽。 跟着起身:“该去户部了……” …… “老六终于去户部了!” 沛阳,主府。 三皇子徐哲身着白色内袍,靠坐在躺椅上。 随手拿起一旁的葡子放入口中咀嚼。 “呸!” 徐哲一吐口中葡子籽:“老五也是个笨蛋,被老六阴了,不过……我留给老六的‘礼物’,也该打开了,老六呀!你可别死太早了,等我回来……” 此时。 户部。 “见过昊王殿下!” 一众官员在徐元的面前俯首。 为首者。 是户部左侍郎江文,跟在其身后的是老熟人。 度支司郎中,罗信。 至于其他人,官职不大。 甚至有些只是主簿文书。 这也是因为前段时间洛北灾粮贪污一案。 户部和礼部牵扯人员众多。 以户部右侍郎为首的各司部郎中,尽数被查。 下狱的下狱,问斩的问斩。 简单一点说。 现在的户部,做事的人很少。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侍郎来配合徐元处理开办互市的一切事宜。 徐元随意的找地方坐下,一甩手:“江大人,本王就开门见山了,洛北开办互市,钱得从户部掏,去将户部的账目一应取来吧!” 互市开办,地点设定在了洛北,云家堡旧址。 只是云家堡已经被焚毁。 互市的坊间,道路的修缮,人员的聘请,还有互市的秩序维护,这些都是钱呀! 江文面露尴尬:“那个……昊王殿下,户部的账目有些杂乱,还有不少已经缺失了,这……取来了可能也无法盘查……” 徐元一顿。 “户部的账目无法盘查?” 想想也是。 之前户部这边全是听三皇子徐哲的话,洛北多年赈灾。 整个户部早就被徐哲给玩乱了。 前不久天子下旨肃清,到现在都还没有整理出户部的陈年烂账。 江文躬身在徐元跟前,苦笑着脸:“昊王殿下,您也知道,当年三殿下留下了很多坏账,根本就没法查,现在户部资金又紧缺,您要从户部拿钱开办互市,户部当然要鼎力支持,可……” “可户部现在也没钱呀!昊王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江文唯唯诺诺。 脸上全是为难。 徐元眉间一沉,没钱? 这是跟老子打哈哈呢? 见徐元不悦。 江文眼眸转动,跟着又道:“昊王殿下,我们下面的人也苦呀!陛下要我们肃清,可这些陈年旧账根本就肃清不过来,这……我们真的很难,要不您上奏陛下,帮我们说说好话?” 徐元轻叹一口气。 朝着跟前的江文稍稍勾了勾手指。 啊? 江文不解,露出疑惑。 身后的赢诩开口了:“殿下让你把头伸过来些!” 第150章 小小金部司郎中 户部。 江文听完赢诩的话。 心中虽是不明,却也按照徐元意思,往前挪了两步。 但还不够近。 徐元在此勾手:“再靠近些!” 江文挪动脚步,整个人的脑袋已经贴近了徐元的身前。 江文不解。 “锵!” 就在这时。 利剑出鞘的声音传来。 等到江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元的天子剑已经反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了。 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的便划破了江文脖子上的皮肤。 殷红的鲜血,宛如一条小蛇,顺着江文的脖颈,带着他内心的恐惧缓缓流下。 “扑通!” 江文直接跪下了。 他惧了。 “江大人,刚才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充满杀意的眼神,注视着江文。 如同一尊死神,即将宣告江文的死亡。 江文汗流浃背,额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将脖间的鲜血,冲淡了几分。 “昊,昊王殿下,下官说的句句属实,这……您,您就算杀了下官,下官也,也没有办法呀!” 江文心中害怕,但嘴巴却依旧硬。 这时。 罗信在旁开口了:“殿下,江大人好歹是户部侍郎,若是动刀,怕给您招来麻烦!” “麻烦?本王从不怕麻烦,可看清楚本王手中的剑了么?天子剑,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江大人,既然你没办法处理户部的旧账,那留你也无用。” 徐元冷哼一声。 手中利剑高举。 终于。 江文松口了:“殿,殿下,这,这旧账并非是下官不愿,只是有些同僚不太配合,下官也想肃清这些旧账,可奈何手中权限不够……” 若是徐元真想斩江文。 在他头伸过来的那一刻,便已经落地了。 徐元此举,不过是想要的震慑户部众官。 再者。 天子早就下令肃清旧账坏账。 江文作为户部侍郎,却一拖再拖。 面对徐元的质问,更是打起了马虎眼。 到目前为止。 天子没有降罪,只说明一点。 那就是天子在等肃清户部的人。 这个人,便是徐元。 或许。 徐璋举荐徐元作为开办互市的负责人,目的也在这里吧! “你不够,本王手中的天子剑够!” 徐元收剑,继续说道:“江大人,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肃清户部账本的机会!” 江文瑟瑟发抖,连忙回应:“谢,谢殿下开恩,一切按殿下意思办。” “别想着耍滑头,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本王都有人佐证!” 徐元说着,目光转而看向罗信。 罗信立马上前:“殿下,户部旧账和坏账都是陈年累积的,度支司的账目这些时日我已经尽数盘查清楚,不过金部司和仓部司那边一直不配合,江大人才会说有难处的!” “带路!” 徐元点头,罗信是自己人。 早先就已经将一应事务交代给他了。 现在看来。 他办的不错。 而江文见罗信在帮他说话,心中也是不由感激。 连忙附和:“罗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带殿下去司部!” 江文踉跄起身,走在前面给徐元引路。 罗信则是跟在江文一旁。 “罗大人,刚才多谢了!”江文小声道谢。 “江大人客气了,你我是同僚,应该的,不过殿下做事果狠,江大人可不要再犯浑了。”罗信好心提醒。 江文狠狠点头。 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徐元腰间的天子剑。 背脊的寒意终是没能消下去。 江文深吸一口气,让发颤的心稍稍平复了几许。 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两分。 户部很大。 分有四个司部。 罗信所在的度支司,不过其中之一。 穿过户部公堂。 众人止步金部司事堂。 刚刚入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吆喝声。 “大大大……” “小小小……” “豹子,豹子……”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骰盅摇晃的声响。 徐元微微皱眉。 他是没有想到,这户部官员,竟然这般懒散懈怠。 “赢诩!” 徐元一唤。 赢诩拔剑一斩。 办公堂门破开,只留下一道斜长的斩痕。 吆喝声戛然而至。 里面可见十数人围在一起,最里面摇着骰盅的男子,或是看不清外面的人。 又因好事被人叨扰,心生不悦。 他冲着门外便是大喝:“哪个狗东西不长眼?敢来坏爷爷的雅兴?” 喊话之人推搡着人群便冲了出来。 见为首者是江文和罗信,脸上的不悦便更加重了。 “江大人,我早便与你说过,你我井水不犯,纵使您是侍郎,但若惹的下官不高兴,那金部司的账可就算不清楚了,到时候陛下降罪,死的只会是你这位户部侍郎大人呢!” “胡合,你不过金部司郎中,怎敢跟江大人这般说话的?”罗信出言呵斥。 被称胡合之人嗤笑一声:“下官不敢,下官只知道,咱们金部司上下团结友爱,遇到什么事那都是一条心,若是旧账的事情陛下怪罪,咱们金部司统一口径,说了江大人的不好。” “届时江大人脑袋掉了,可别半夜来寻下官索命呢!” 胡合言语之中带着威胁。 一众金部司官员竟在后附和:“对,我们金部司上下一条心!” 徐元也算是知道。 这江文为何会说难做了。 眼前这胡合比江文年长,为官多年,在户部又拉拢诸多朋党。 一般的人还真奈何不了他。 “还有你罗信,你不过是洛北的贱民,一介商贾,走了狗屎运当了度支司郎中,你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官了?别做梦了,以后看见咱们金部司的人便躲远点,免得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胡合瞪了罗信一眼。 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两人身后的徐元。 徐元叹息摇头。 这些年,徐哲可真是把户部给玩坏了。 “一个小小的金部司郎中,竟敢这般说话,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 徐元冷漠的声音落下。 胡合直接回应:“可笑,我胡合出身洛京胡氏,我大表舅子可是刑部前尚书胡健庸,莫说是户部侍郎了,就算是尚书大人都得客气三分!” “哦?是么?” 寒声落下。 江文和罗信往边上撤了一步。 露出了身后的徐元…… 第151章 徐元:本王问你,坏账能清算否? “自然是……昊王殿下!” 扑通! 胡合跪了。 在看到徐元那种如杀神般的面容时,双腿一软,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一众金部司的官员见此。 纷纷跑了出来,跪在了徐元面前。 胡合脸色难看。 心中更是暗骂。 我说谁这么霸道,来金部司直接就破门闯入。 还以为是江文那个软蛋。 难怪江文敢来找我麻烦。 原来是找了昊王撑腰。 不过也没事。 户部的烂账只要一日不清算清楚,我胡合就还有用处。 昊王也不敢杀我。 否则金部司这些年从库里面拿出去的钱银财宝,是没法找补回来的。 对。 不怕! “昊王殿下息怒!” 在江文这位户部侍郎面前跋扈也就算了。 毕竟他有大表舅子的关系。 可眼前站着的可是皇子。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呀! 徐元嗤笑一声:“听说,你很嚣张!” 胡合心头一颤,连忙朝着徐元叩首。 “砰砰砰……” 一下有一下。 “殿下误会,都是误会,也,也就是金部司今日无视,所以下官才和同僚们放松放松,并无其他的意思呀!” “刚,刚才也是不知道昊王殿下亲临,说话的言语有些过激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胡合连连求饶。 徐元面色冷漠,注视着眼前的胡合:“本王问你,金部司的坏账,可能清算否?” 在徐元眼中。 户部的账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坏账不清,互市开办就有困难。 这也难怪徐璋把这破事扔给自己。 胡合眼眸飞快转动,连忙回答道:“昊王殿下,这金部司的账目太过繁杂,前些日子户部这边不少大人被问斩,咱们人手紧缺,再加上时间太久,有难度呀!” 金部司的账目我都知道。 但我可没那么笨,简简单单就把账目给清算了。 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金部司离开了我胡合就转不了了。 现在先提醒一下昊王。 若是可以,以此某个职位。 听说户部右侍郎的位置一直空着。 要是能升职,那才是美事儿呢! “本王是在问你,能清算否?” 徐元的声音依旧冰冷。 胡合咬牙,回答道:“昊王殿下,您没接触过,不知道这账目……” “锵!” “吧哒!” 胡合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他眼前的画面随之滚动,最后一黑,什么也没有了。 胡合死了。 脑袋被天子剑直接斩下。 刺鼻的鲜血,从胡合的脖间晕开。 染红了这个地面。 跪在地上的金部司官员不住发颤。 已经吓破了胆子。 “刚才你们说什么来着?说你们金部司上下一条心,现在这狗奴才的脑袋掉了,你们……一起吧?” 徐元的声音,如勾魂索命的无常。 金部司员外郎、主事、令史等众,纷纷叩首求饶。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呀!一切都是,都是胡大人让我们做的……” 徐元天子剑往地上一杵:“金部司员外郎何在?” 话落。 一名三十好几的男子连滚带爬来到徐元跟前。 “殿,殿下,下,下官便是金部司员外郎……” “本王问你,金部司的坏账,可能清算否?” 同样的话,一字不差。 员外郎一颤:“殿下,那,那个坏账……” “咔!” 话未说完,人头落地。 徐元一甩天子剑,血渍甩在一旁。 徐元目光冷漠,扫过剩下众人:“这不是本王要的答案,金部司主事……何在?” 郎中不行就员外郎,员外郎不行就主事。 若是主事还不行,徐元便屠了这金部司。 此刻的徐元。 立于众人跟前,似那不可触怒的神。 三名主事几乎是用爬的来到徐元跟前:“殿,殿下,金部司的账目,能,能清算,给……请殿下给我们一些时日!” “三天……不,太久了,明日本王便要看到金部司所有的账目被清算,若是不成,本王便清算了你们这些蛀虫!” “是是是……” 三名主事连连叩首,不敢有半点懈怠。 徐元见此,这才满意点头。 转而看向江文:“江大人,这金部司的账目问题解决了,他们郎中和员外郎没了,你可得稍稍派人帮他们一下呢!”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江文脸色泛白。 他早就听闻昊王心狠手辣。 一言不合便造杀伐。 今日一见,果然够狠。 天子剑下亡魂无数,先斩后奏,此事无人奈何徐元。 若换做三皇子徐哲还在洛京时。 整个户部都仰仗徐哲撑腰。 如今…… 户部已经散沙一盘。 徐元要如何,无人能插手。 “殿下,下官定不负所望!”江文拱手表态。 徐元轻笑。 可这一抹笑,却给人无尽的畏惧。 “走,去仓部司!” 徐元转身,迈出院子。 众人紧随其后。 只是刚走没多远,便见一众身着官服之人,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来。 跑至徐元跟前。 纷纷跪下。 “仓部司郎中赵挺,不知道昊王殿下亲临,还望殿下恕罪。” 为首者,岁应三十上下。 徐元眉间一挑,正欲开口,却又听那赵挺道:“下官知殿下亲临户部,为肃清的各司部账目,在此下官承诺,明日午时之前,仓部司一应账目便可清算完毕,绝不懈怠!” 这赵挺倒是懂事! 看来刚才在金部司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不然些仓部司的官员,不会这么慌张的前来拜见。 也罢! 目的达到即刻。 “你们仓部司的人手比金部司要多,明晨卯时过半,本王要看到你们清算好的账目,可有问题?” 赵挺一惊,却也不敢忤逆:“没问题!” “那诸位便忙去吧!” 徐元摆手,喝退众人。 待众人退去,徐元便看向了江文。 江文忙道:“殿下,户部司的账目,下官亲自去核验清算。” 罗信也在这个时开口:“殿下,度支司那边账目其实已经清算完了,还请殿下移步度支司过目!” 徐元点头。 “甚好!江大人,你就不用跟着了,忙你的去吧!” “是!” 江文离去。 徐元这才重新看向罗信:“罗信,可是有话要说。” 罗信重重点头。 刚才江文在,他不便多说。 所以才故意要徐元移步。 徐元会意,支开了江文。 “殿下,户部的账目……有大问题。” 徐元眉间一皱:“有多大?” “比掉脑袋……还大……” 第152章 徐哲留下的巨坑 度支司公堂。 罗信将司部的一应账目全部搬了出来。 案桌上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殿下,自从下官做了这度支司的郎中,便开始核查往年的账目,发现户部早已经亏空,而且数目庞大,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罗信言语沉重。 户部亏空,意味着现在武国国库空虚。 一旦武国与齐国交战。 没有足够的资财,武国根本顶不住齐国的攻势。 先前。 徐元也猜到了户部的账目会有问题。 可现在罗信之言,事情明显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 “亏空多少?”徐元沉声询问。 罗信没有直接回答。 他将一本汇总的账目递到徐元跟前,然后才沉重道:“光是度支司便亏空三千万两……黄金!” 徐元惊了。 三千万两黄金? 也就是说,一个户部的度支司,就被套走了三万万钱银。 要知道。 武朝国力最鼎盛之时,国库囤财也不过十万万余。 户部司部有四,一个就亏空了近三分之一。 整个户部若是核算下来…… 那现在的国库,岂不是已经空了? 短短几年时间,一个洛北饥荒赈灾。 徐哲竟然就联合户部和礼部,掏空了国库。 真够狠的! 难怪罗信说问题比掉脑袋还要大。 三皇兄,我算是知道你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了。 只是。 徐元更在意的,是这些钱去了哪里。 若说只是资助洛北周族起兵。 那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难道说…… 徐哲在暗地里囤积兵马,伺机而动? 可他把兵马养在了哪里? 洛北么? 可洛北已经平了,不可能还有兵马私藏。 还是说在南河三域?亦或者是那地域荒脊的西漠众域? 徐元不知道。 “殿下,户部亏空,此事还未上报,若是上呈陛下,整个户部官员都要被满门抄斩呐!”罗信深吸一口气。 他也才接任度支司郎中职位没多久。 一上任就遇到这种事,他心里苦呀! 徐元摇头。 户部亏空国库。 如此严重的事情,天子不可能不知道。 可为何天子却视而不见? 有问题。 里面绝对有问题。 “殿下,眼下您主事互市开办,前前后后绕不开户部,一旦互市建设推进进程,那户部一应账目就落在您的头上了,届时百口难辨,罪责难逃呀!” 罗信剑徐元不语,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徐元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端倪。 不过。 若是此刻将事情推出去,对自己同样不利。 其他皇子暂且不说。 老四那边可等着自己出纰漏。 一旦推诿了互市开办一事,徐璋必定会站出来咬上一口的。 现在的徐元。 没有退路。 不管这互市开办他接不接,都是大问题。 而且徐元有预感。 皇长子和二皇子到现在都不显山,不露水。 指不准就在等一个契机。 一个能够一棒子把徐元打死的契机。 毕竟在过去。 他们没有少踩徐元这个废物皇子。 “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罗信沉声询问。 他知道徐元谋略过人,定有破局之法。 徐元轻叹一声:“一切等明天户部所有账目清算了再说。” 户部的账目未清。 所有的事情便未现在真正的面纱。 这一日。 户部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热闹”。 上至户部侍郎,下至掌固。 只要是在户部当差的,全都动了起来。 唯独户部尚书李金科。 据说是南河三域要修远洪堤,奉旨南下勘查去了。 不然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尚书,怎会不到场。 翌日。 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自屋檐滴落,像是一层晶珠织成的帘幕。 徐元自户部衙门外踏入。 他未摆驾,因是雨天,只带了赢诩一人前来。 赢诩在侧,替徐元打着伞。 或是不太习惯,徐元的袍子有一半被雨水浸湿。 “赢诩,你能好好打伞么?” 徐元有些无力。 赢诩沉声:“殿下,我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握剑的手,会用来给您打伞。” 徐元顿了一下,看了看赢诩,最终摇头:“确实难为你了。” 让赢诩砍人可以,打伞?他还真干不好。 说罢。 徐元从赢诩手中接过油伞。 大步向前。 户部公堂。 江文一众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了。 整个公堂的地上,放满了历年来的账目。 有些账目甚至是结满了蛛丝。 更夸张的还有被虫蚁啃食了书角。 “江大人,好,好了,金部司的账目全都清算好了。” “仓部司也算清楚了……” “江大人,昊王殿下已至……” 话音刚落,徐元便踏入了公堂。 “江大人!” 徐元一唤,眼球布满血丝的江文便快步上前。 不等徐元开口追问。 他便开始了整个户部的账目汇报。 “昊王,经过户部诸位同僚一夜的清算,户部各司部的账目全部清算完毕,您……现在要听么?” 江文的话,有些发颤。 户部所核算出来的账目,亏空的口子太大。 触目惊心呐! “那你觉得本王冒着雨来此,是来户部闲逛的?”徐元双眼一凝,那威严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江文哪还敢怠慢。 纵使那户部的账目触目惊心,也得先汇报了不是。 “那,那下官就开始汇报了,历年来,户部各司部入账支出如下……” “户部司土田分发、婚办支出、继嗣之事等支出共计三万万八千二百三十一两八钱……” 户部司是户部支出的大头,有这么多支出算是正常。 而户部要平衡这些支出,还得看度支司和金部司。 可昨日罗信已经说过了,度支司的亏空就有三千万两黄金,也就是三万万余两钱银。 原本该有收入的司部都出现了亏损,其他的自不必说了。 汇报了一个户部司的账目,江文内心已经惶恐。 徐元摆手,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户部的窟窿,到底有多大。 “继续说!” “是!” 江文捏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将手中的账目翻过一页,然后继续往下汇报各司部的情况…… 第153章 贩卖精盐之法 “十三万万两余……可真是触目惊心的数目,国库都被你们这些蛀虫给啃光了!” 江文一众户部官员跪在徐元面前。 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户部亏空了国库。 这个账目只要一上呈天子,他们便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眼下,他们面前的徐元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主。 无论如何,他们都生路渺茫。 “殿下,这些账目都是这些年三殿下通过洛北饥荒赈灾的支出,我等也……” “灾粮贪墨一事,户部和礼部不是已经有人为此事负责了么?这件事情,你们无罪!” 徐元的话,让江文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殿下,我等有失察、懈怠之责,可下官……” “哦?看来你还知道自己有罪,既然如此……” 江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元给打断了。 而徐元的话,却是故意停在了嘴边。 江文为官多年。 是官场上的老狐狸,岂能听不出徐元话中的言外之意。 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道:“下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唯您马首是瞻,希望殿下能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以徐元的性子。 真要杀眼前这些蛀虫,不会这般费周章。 天子剑一出,人头便落地了。 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要看看这个江文的态度。 以前的户部,官员大抵都是三皇子徐哲或者是四皇子徐璋的人。 上次灾粮贪墨一案,他们的人基本上就被肃清了。 现在剩下这些,或许可以为徐元所用。 故此。 才有了眼前这般情况。 “哦?本王仁厚,看在你这般诚恳的份上,便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将户部亏空的十三万万余两补上的机会!” “啊?” 江文傻了。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补那十三万万余两的亏空? 国家一年税收才不到八千万。 要补齐这个巨窟窿,至少也十六年,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支出的情况下。 不可能。 补国库的亏空,根本不可能。 “殿下,这,这就算是您将下官抄家,抄五百遍,这亏空下官也补不上呀!”江文有些绝望了。 徐元却笑道:“能补上,只需江大人稍稍出点力便可!” “啊?” 江文一脸错愕,他实在想不到能够补那十三万万两的任何办法呀! 是非能凭空变出来那么多钱银还差不多。 “罗信!” 此刻的江文脑子里全都是浆糊一般。 坨了。 直到徐元唤了一声罗信的名字,罗信才从众人之中缓缓上前一步。 “殿下!” “罗信,你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徐元说完,又看向了江文:“接下来几日,江大人可否听罗大人安排?” “什么?我听他安排,他只是度支司郎中,不过商贾出身,我……” “你有意见?” 江文的话戛然而止。 他再蠢也该反应过来,从头到尾,罗信就是徐元的心腹。 现在徐元也只是说这段时间让他听从罗信的安排。 只要徐元原意,他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就可以是罗信的。 “下官不敢!” 徐元这才点头,朝着罗信使了一个眼色。 罗信会意,将一份羊皮纸取出,递给了江文。 “江大人,起来说话。”同时,罗信将江文给搀扶了起来。 江文起身,接过羊皮纸。 当他看清楚羊皮纸上的内容时,整个人不由一惊。 “这……这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精盐炼盐之法?” “是!” 江文脑子飞快转动。 之前罗信突然就空降度支司郎中之位,户部有不少官员还不服气。 后来托关系调查了一番,才知道是盐帮被清除,罗信在其中立了功。 所以才以商贾之身,免试空降,成了这度支司的郎中。 现在想来,都是昊王殿下的手段呐! “殿下,这精盐之法虽然厉害,也能够让户部获利,可想要借买卖精盐获得足够多的钱银来填补亏空,依旧是天方夜谭呐!” “且不说需要的产量有多大,炼制精盐的时间也非常的长,根本来不及呀!” 江文叹息,朝着徐元阐述内心的想法。 徐元轻笑。 罗信帮着徐元回答道:“殿下并非要贩卖精盐,而是要……贩卖精盐炼制之法!” …… “什么?” 华启惊得手中的棋子都不小心落在了棋盘上。 他连忙伸手拾起,朝着对面的徐璋表以歉意。 “华先生,本王还是小看了老六,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的盐帮是如何被拔除的么?”徐璋拿捏着手中的黑子,缓缓说道。 华启点头:“知道,是昊王利用精盐炼制之法,引霍家上钩,那一次连王妃柳氏都差点搭了进去,最后霍家被满门抄斩。” “三殿下安插在度支司的人也被拔了,因为此事,三殿下还让我给他弄了些药,以至于阳事不举……” 想到这里。 华启脸颊的肉不禁抽了一下。 他没法忘记那日徐元驾着马车而来。 那马车上装着全都是霍家族人血淋淋的脑袋。 华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徐元很可怕,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场中稍稍沉寂了几息。 华启回过神来,他又继续说道:“昊王殿下出售精盐炼制之法,当真可以补齐那十三万万两的亏亏空?” “不能!” “那……” “老六已经没有退路了,互市开办需要钱,他得和户部协同,事儿他接下了,不办那便是抗旨,办?户部亏空,这罪名可就落在老六头上了,这……可是老三留给老六的大礼!” “既然贩卖精盐之法无法补齐亏空,那昊王为何还……” 徐璋笑着摇头。 故意顿了几许,才开口解释道:“精盐之法或许能补些户部的亏空,但最近老六风头太盛,有人可不会希望他事事都万般顺利的。” “您是说……” 徐璋颔首:“要说这洛京的各路商贾摊贩,可都绕不开那位到现在都还沉得住气的……二皇兄徐谕呢!” 第154章 还是个才子 洛京精盐畅销。 前些日子风靡一时。 不少达官贵人都愿意花大价钱购买。 只是精盐产出有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 徐元竟要贩卖精盐之法。 这般生财之法,换做常人断不可能将其售出。 “殿下,精盐之法的确惊人,可洛京商贾有实力的也就那么几家,让他们出价购买,也难以凑齐这十三万万两呀!况且,他们还不一定愿意高价购买,毕竟那可是天价呀!” 江文听完了徐元的想法之后,心中充满了疑惑。 徐元摆手:“江大人你错了,本王这精盐炼制之法免费传授,对于各大盐商分文不取?” “啊?” “精盐之法可以免费传授,但是他们在售卖精盐时,本王要抽两成的利润。” “这……” “按本王的意思去办!” 徐元打断了还想要追问的江文。 今天江文话有些多了。 若非这些事情需要有人去操办,江文恐怕活不到三刻。 “下官遵命!” 江文领命,带着人便迅速退下。 没多久,户部的人就冒着大雨出了门。 雨没多久便停了。 一弯难的可见的彩虹悬挂在天穹。 有些刺眼的绚日散落,驱逐了人们身上的那一场雨多带来的寒意。 雨后的天,格外的晴朗。 不过半夜。 洛京城内的所有商贾尽数涌在了户部衙门的门口。 免费传授精盐之法的消息已经传开。 没有人不心动。 而这些商贾,在户部的安排下,一个个进入办公公堂,签下了一份独有的授权契约。 两成利润很高。 但在有钱挣的情况下,对于这些商贾来说,便是双赢。 商人逐利,这是永远不变的道理。 不仅是洛京城。 精盐之法免费传授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扩散。 南河三域、西漠,乃至是齐国的商人,似乎都收到了消息。 大量的商贾涌入了洛京城。 这也让洛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三日时间。 精盐之法传遍洛京每个角落。 …… 皇宫书阁。 “老六这是什么章程?将精盐之法公开,他是真的想填补户部的窟窿么?” 天子放下手中的书卷,喃喃自语。 又似故意说给一旁的韩常侍听的。 韩常侍嘴角一笑,知道天子在等他接话,便连忙上前:“昊王殿下做事向来惊人,想必这一次也会让人看到奇迹吧!” 天子眉间一挑:“哦?韩常侍,这么说你看好老六咯?” “老奴也只是猜测,毕竟昊王殿下近段时间屡立奇功,着实令人惊讶!” “是呀!老六其他的都好,就是行事过于鲁莽了些,朕的百官可被他砍的差不多了,难不成他想以后当个孤家寡人?” 天子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韩常侍接话:“陛下,再有不久便是秋试了,相信各方学子都会借此机会,成为朝廷重要的一员,之前空缺的职位,也能得到补充!” 话毕。 天子皱眉。 韩常侍立马跪地:“陛下,是老奴多嘴了。” 天子冷目一扫:“韩常侍,听说前些日子,老二与你单独聊过?” 韩常侍惶恐。 连忙解释:“二殿下的确是寻过老奴,只是问了问关于秋试的事情,老奴对秋试也不太了解,所以并未与二殿下多言。” 天子将案桌上的书卷拿起。 在沉默了片息后。 他才缓缓说道:“韩常侍呀!你是三朝元老了,朕不想你以后不得善终,你能明白朕的意思么?” “老奴明白!” “明白就好!” 天子颔首,又道:“齐国那边,可有来信?” “暂无!” “这齐国倒是耐得住性子,看来他们从朱涣的身上还没有挖出来有用的东西,且在等等吧!” 天子呢喃一声。 话刚落下。 殿外便有一人快步而来。 “陛下,齐国来信!” …… 二皇子府。 东向书房内。 各种字画书籍,琳琅满目。 二皇子徐谕,左手拿卷,右手握笔。 似乎在抄录着什么。 “妙,妙呀!” 徐谕口中念念有词。 他自幼学文,诗词歌赋颇有所爱。 算是洛京有名的才子。 可今日,他却在抄录一份市井流传的要略。 精盐炼制要略。 没错,就是它! “老六身上竟有这般巧妙的炼盐之法,之前盐帮被拔除,本王就应该想到的。” 徐谕不断念叨。 双眼则是看得入神。 良久。 他才冲着外面唤了一声:“李北生!” “在!” 门外一书童模样的小生连忙回应,快步走入书房。 徐谕并未直眼相看,而是自顾着抄录:“北生,本王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北生连连点头:“殿下,今晨我便通知了孙掌柜和李掌柜去户部衙门签了契约,半个时辰前,两位掌柜也派人送了信来,说一切妥当,让殿下宽心!” “甚好!且看这一次,老六是不是还有那么好运了,老三废了,老五禁足了,真有你老六的!” 徐谕自语。 斯时。 府上下人快步来报。 “殿下,宫里的韩公公来了,现正在院里候着!” 一听到这话。 徐谕立马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随意的将书卷和笔往案桌上一扔,便快步出门。 北生则是将落在一旁的书卷和笔快速收好,放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 “韩公公亲临,这是有陛下的旨意?” 前院,徐谕快步迎来。 他虽是皇嗣,但韩常侍是三朝元老。 又是天子身边的内官。 与之交好,自有好处。 韩常侍面色严峻。 他一招手,身后跟着的寺人便将一份锦盒呈了上来。 徐谕眼眸微微一凝。 他知道那镜盒内,装着的是一幅出自画圣的名画。 《落海清秋图》。 上次他独见韩常侍,没有多问,便送了此画。 韩常侍深知其中利弊,本不愿收。 却耐不住对那幅画的喜欢。 入宫之前。 韩常侍又何曾不是一位才子? “韩公公这是……” 徐谕明知故问。 韩常侍微微露笑:“二殿下,天下事没有陛下不知道的,有些事情是老奴犯浑了,这画本就非老奴染指之物,您请收回吧!” “韩公公……” “二殿下,老奴的脑袋还在,是陛下念及旧情开恩,但老奴得受过……” 话还未说完,韩常侍右手便握住了左手的小拇指,而后用力一掰。 小拇指被生生扯下。 这一幕,看得徐谕心头一惊。 “二殿下,污秽之物老奴带走了,陛下身边不离人,老奴告退了!” 言毕。 韩常侍转身便快步离去。 脸上那一抹微笑,依旧挂着。 似乎断了一指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徐谕立在院中,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心,也乱了。 父皇这是……在警醒我么? 第155章 商人逐利,万万两垄断 商人逐利。 精盐之法的消息传出去第五日。 罗信找到了徐元。 “殿下,这两位是之前跟您提过的孙兴大掌柜和李尚大掌柜!” 昊王府。 罗信带着两个中年男子登门。 唤孙兴者年纪稍长,应在四十上下。 “孙兴、李尚,参见昊王殿下。” 两人跪地叩首,异常恭敬。 徐元目光扫过:“罗信说你们有事要跟本王谈,说说吧!” 孙兴率先抬头:“殿下,小人想要与与您合作!” “合作?凭什么?” 徐元冷漠的一句话,把孙兴给问倒了。 是呀! 他什么身份?徐元什么身份? 合作?首先你得有资格! 李尚这时抬头看向了徐元:“殿下,小人与孙大掌柜在武国乃至是齐国都开有盐铺分号,简单一点说,我们两人的盐销量足够大,能赚足够多的钱,殿下要缺钱,跟小人合作,那是共赢!” 徐元目光转动。 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叫做李尚的男子。 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奸商。 但徐元喜欢跟奸商做交易。 因为那样的人有所图,心思比较“单纯”。 “哦?那说说你们两家一天能销多少精盐?”徐元来了兴趣。 是,他缺钱。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户部缺钱。 户部这个大窟窿,他补定了。 李尚和孙兴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而后,李尚朝着徐元张开了手掌,“小人和孙兴大掌柜名下各大分号,一天可售盐……” “五千石?” “不,是五万石!” 徐元内心一惊。 一天便是五万石,这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不过转念一想,这孙兴和李尚不仅在武国有商号,齐国那边也有他们的分舵。 再者。 按照当下的盐价,盐矿是一石不到二十五两。 炼制成粗盐,刨去成本应是三十五两上下。 官家细盐则卖四十两左右。 徐元的精盐价格高于官盐,按之前的售价,是官盐的三倍。 也就是一百二十两。 齐国矿场匮乏,四面疆土又不临海。 盐对于齐国来说是非常匮乏的资源,他们那边的盐价远高于武国。 其价格至少上浮十分之二。 如此算来,这精盐的价格能够卖到均价一百三十两往上。 五万石精盐便是六百五十万两。 一天收六百五十万两!这些商贾还真的是……富可敌国呀! 当然了,这些前还没有扣除成本与损耗。 否则如此数目,太过惊人了。 而按徐元的规矩抽成,他每天能够得到六十五两钱银。 的确是不错的收益。 可对于那十三万万两的窟窿,还是太少了,简直是杯水车薪。 “你们想怎么合作?” 不过。 眼前这两人既然通过罗信引荐找上门来,目的自然不仅仅是这点点钱银。 毕竟徐元本来就广发精盐之法,谁都能拿回去按照方法炼制精盐。 孙兴和李尚相互看了看,然后由孙兴开口道:“殿下,小人和李大掌柜想要独揽这精盐之法,作为回报,我们愿意给予殿下一万万两钱银作为报酬!同时所有贩盐所得,殿下可取一成得利。” 徐元心中冷笑。 干! 这两个老油条倒地有多少钱? 开口就给一万万两,油水真他娘的足。 正愁着没地方搞钱呢!不过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就别怪老子薅羊毛了。 徐元收了收内心的诧异,道:“商人就是商人,想要利益最大化,可精盐之法已经广发天下盐商,你们如何独揽?” 李尚开口了:“殿下,此事好办!只需要您广告天下,给这精盐之法加上一个期限,如一月之期,所有人可使用精盐之法炼盐,一月后,再炼便是违反武律,谁炼斩谁!” 徐元盯着这李尚。 对方明明是商人,为何会有这般杀心? 商人不都是只谋财不害命的么? 徐元思索几许,心中有了答案。 “一月太长,三天吧!” 孙兴和李尚一听这话,瞬间大喜。 两人甚至激动的差点抱在了一起。 “殿下此言果真么?” “果真真的真!” 听到徐元如此肯定的回答,两人再也按捺不住的雀跃起来。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迅速收敛了几分。 “殿下,那……我们何时签订契书?”孙兴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徐元眉头一皱:“一个子都没有见到,你便要与本王签订契书?” 意识到有些失礼,孙兴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小人自是想着要尽快把钱送到您府上,也换个安心嘛!” “先办事,再谈事,懂?” “懂懂懂!” 徐元点头:“既然懂了,那便退去吧!本王可等着你们的‘诚意’呢!” 孙兴和李尚连忙拱手:“那,那小人便先告退,今天之内‘诚意’便会到位!” 徐元一摆手:“罗信,送送两位大掌柜!” “是!” 罗信应声,随两人离府。 府门外。 两人面露狂喜之色。 精盐之法若能垄断,天下之财何愁不入其手呀! 届时莫说是一万万两,就是十万万两,百万万两,都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 那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两位掌柜,恭喜了!” 罗信抱拳,朝着两人道喜。 孙兴喜笑颜开:“多亏罗大人引荐,孙某才得如此幸事,您放心,日后孙某发达了,不会忘了罗大人今日之恩!” 说着。 孙兴从袖袍之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到了罗信手中:“罗大人,一点点,不成敬意!” 罗信没有拒绝,将其收入囊中。 “孙大掌柜客气了!” 李尚见此,也学着孙兴,塞了一大包钱银过去。 几乎是没有推诿,该拿的罗信都拿了。 “那两位慢走!” “罗大人就送到这吧!告辞!” 两人再次抱拳。 而后上了在府门外等候了许久的马车。 马车前行。 刚往前没有多久,车内的孙兴和李尚便相视大笑起来。 “哈哈哈!天降横财,天降横财呀!” “孙大掌柜,你还别说,这昊王殿下也是个贪心的主,稍稍给他点甜头,他便将这事情应了下来,你我垄断这精盐,日后便是这天下的首富了。” 李尚笑得合不拢嘴。 孙兴点头赞同,“也是碰到了罗信这个商贾出身的家伙,虽然当了官,但商人本性难改,给了好处这才促使今日合作的达成!” 李尚嘴角已经咧到了耳后根。 片许,他才稍稍收敛了两分:“眼下事成,该去王府,向二殿下复命了!” 第156章 本王卖的,是时间 王府门前。 罗信掂了掂手中的钱袋,露出了一抹轻笑。 “这俩家伙,倒是舍得,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主!” 说着,罗信转身便往王府内走去。 一入院。 徐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给的不少吧?” 罗信闻言。 迅速上前,躬身拱手:“差不多有二百两!” 话落。 罗信将刚才收的两个钱袋放在了徐元一旁的案桌上。 徐元一挑眉:“罗信,这些钱你大可自己留着!” 罗信摇头:“殿下,您有大谋,我若私藏恐沦为他人把柄,到时候反过来对付您那便不好了。” 听到罗信的回答。 徐元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打窝打了五天,大鱼总算是咬钩了,不容易呀!” 徐元长长舒了口气。 脸上掠过一抹轻松的神态。 “打窝?”罗信不解。 “就是撒饵!” 罗信默默点头,将其记下。 然后又道:“殿下神机妙算,以精盐之法为饵,引出那些蛰伏在各地的商贾,同时又命我盘查户部所有登记在册有实力的盐商,这两人估计也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谋求合作!” “你不用过于谦卑,本王不经商,不如你的商贾思谋,其中有你功劳,待事成后,本王会记你一功的。”徐元笑着接话。 “也是我多年前当过盐商,偶然接触过这两人,那时我依稀记得他们是二皇子的门客,现在虽然无据可查,但肯定有关联!” 没错。 徐元之所以会答应孙兴和李尚的提议。 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两人背后的那位是谁。 二皇子,徐谕。 一个徐元不想与之过招的存在。 在徐元的记忆中,徐谕是个疯子。 对,就是个疯子。 一个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疯子。 虽说身在皇室,别无选择。 徐元有时候也会不择手段,但徐元有底线,有自己的原则。 可徐谕没有。 他得不到的东西,便会毁掉。 一直以来,二皇子徐谕不喜朝会。 每每都会缺席。 并不是他不想参加,而是他怕。 他怕自己最后得不到那大统之位,会选择毁掉。 他怕自己的心思被天子看穿。 所以他选择了读书。 以文静心!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巧的是,徐元是其中之一。 因为以前的徐元,差点死在了这位二皇兄手里。 “无所谓,不管孙兴和李尚是谁的人,他们身上的钱本王要定了,他们不是很有钱么?那十三万万两的窟窿,便由他们两个来补吧!” 徐元嘴角一笑,又吩咐道:“罗信,将三日之限的消息传出去,三日之后若还有人敢用精盐之法炼盐,你便去廷尉府府报官,让韩滁抓人!” 罗信点头,却不解问道:“可韩滁是廷尉,他会帮我们抓人么?” 徐元眼眸掠过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他会的!准确的说,是有人会让他抓的,这场钓鱼局才开始,慢慢品吧!” …… “好茶!” 四皇子府,徐璋刚刚品了一口华启给他递过来的茶,不禁夸赞。 “殿下,这是我专门配置的药茶,喝了能补阳提神!”华启面带微笑,今日他与徐璋并未下棋,改喝茶了。 “不错!下次给老六送点去,他骄奢无度,该补补身子了,哦对了,使馆那边,近日可有动静?”徐璋话锋一转,询问起了呼延映月的消息。 华启摇头:“自呼延映月回使馆后,整个齐国使团便陷入了一种沉寂的状态,整日大门不出,那些暗藏在洛京的暗探,似乎也没有了动静。” 徐璋对着茶杯轻轻吹气,浮在茶面的茶叶被荡开。 他抿了一口有些许烫嘴的药茶,道:“看来那晚老六的长处折服了呼延映月,真是出乎人意料呐!” “殿下,您是说,昊王和齐国公主合谋了?”华启理会了徐璋话中的意思。 “没错!” 徐璋笑了:“看来二皇兄运气不太好,华先生,晚点多配点药茶,过两天本王好给老六送去,就当做道喜的小礼品吧!” …… 徐元的三日之限一经公告。 洛京城内的商贩便急了。 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收购盐矿。 但盐矿是官家所有,想要买卖,必须要盐引。 “罗信,找些生面孔,底子要干净,去黑市出售十份盐引,一份卖千两!”徐元人在王府,开始了他的运筹。 “殿下,交易盐引,有违律法……这……”罗信有些担忧。 户部尚书不在洛京,户部侍郎江文又遵照徐元的意思,听从罗信安排。 现在整个户部,是罗信说了算。 当然了,也相当于是徐元说了算。 “所以才让你找生面孔!” “懂了!” 罗信退去。 生面孔,底子有干净。 若是有人追查,什么也查不出来的。 罗信办事,徐元向来放心。 他知道盐引卖完后,那些人应该怎么处理。 商人,从来不缺办法! 仅半个时辰。 罗信归来。 “殿下,十份盐引卖光了,这是买卖的一万两!” 徐元点头,又道:“你这次让人准备五份盐引,售价……五千两一份!” 罗信一顿:“啊?这……” “你去便是!” “是!” 这次,罗信回来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殿下,五份盐引一下就没了,这里是两万五千两!” 徐元微微点头,又道:“你去在准备两份盐引,售价……十万两!” “啊?” “快去!” 罗信不解,但还是照做。 只是走到府门口,他不由自言自语的嘀喃起来。 十万两的盐引,真的有人买么? 那些盐商也不是傻子。 远超收益的盐引,虽然一个贩盐的机会,可这个机会值十万两? 罗信不敢苟同。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罗信收到了下面的人送来的十万两,他才惊叹徐元的谋略。 “殿下,盐引已售出!” 罗信将钱放在徐元跟前。 徐元点头,还未开口,罗信便提出了心中疑问:“殿下,为何会有人愿意花高价买盐引,换取在洛京贩盐的机会?” 徐元摆摆手:“罗信,你错了!” “啊?” “盐引从来都不是机会,本王让你卖的也不是机会,而是……时间!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徐元一语惊醒罗信这个梦中人。 他悟了。 对呀! 盐引是时间呀! 三天之限,有了盐引,那精盐之法才有用处。 原来…… 殿下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第157章 徐谕:你想让本王把你给烧了? “殿下高明!” 洛北叛乱,罗信看到了徐元的狠辣。 而今日,他看清楚了徐元的谋略。 如此明主,他心所往。 “剩下的还需要本王教你么?”徐元轻笑。 敛财之法,他有的是。 黑市出售盐引,不过是将将开始。 十三万万两的窟窿而已,能平! “下官明白,度支司管理洛京各大盐矿的交易售卖,价格自然是官家说了算,盐矿量渐减之法,下官学会了!”罗信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徐元三次出售盐引,一次比一次少。 是为了营造一个盐引稀缺的假象。 所以各大盐商都在害怕下一次还有没有盐引。 在这样的担心下,他们会“抢”,出高价抢。 有了盐引,才能卖盐矿。 而眼下。 罗信将如法炮制,拉高盐矿的价格,将收益最大化。 除去盐矿的本该卖的价钱,溢价的部分,便可用于户部平账。 “这不叫渐减之法,而是叫饥饿营销!”徐元纠正罗信。 “啊?” “没什么,去办吧!天黑之前,官家的盐矿应该会被哄抢一空,你自己把控时机!” “是!” 罗信退去,心中将徐元刚才所说的那个“饥饿营销”一词,默默记了下来。 …… 二皇子府,书房。 徐谕正凝神阅卷。 北生自外面快步而来:“殿下,户部在黑市出售盐引,先正以天价出售盐矿,各大盐商疯狂哄抢,售价已经超出原有的十倍了。” 徐谕闻言,并未回应。 只是口中喃喃自语:“妙呀!这本书中的故事,竟然这般精彩。” 徐谕没有开口。 北生便躬身在门外,不敢退去。 良久。 徐谕才道:“孙兴和李尚准备的如何了?” “两位大掌柜说一切顺利!”北生如实回答。 “知道了,退下去,有消息再来报,无事便莫要打搅本王看书了,哦对了,帮本王将这东西烧了!” 北生上前,接过徐谕递过来的锦盒。 他定眼一看,竟是韩常侍退回来的那份《落海清秋图》。 “啊?殿下,这可是珍品,世间少有,烧了岂不可惜?”北生有些心疼。 他常伴徐谕左右,书房中的书画他日日收拾,少不了会有阅看的时候。 自然是知道这《落海清秋图》有多么珍贵。 现在要毁了,当然觉得可惜。 可这时,徐谕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满是不悦,甚至充满怒意的目光,朝着北生投来。 那眼球中,夹杂着血丝。 “你觉得,别人不要的东西,本王还要留着么?让你烧了便烧了,还是说,你想让本王把你给烧了?嗯……?” 扑通! 北生连忙跪下,不住磕头:“殿下,北生知错了。” 砰砰砰…… 每一下,磕的都很重。 直至磕破了脑袋,北生都不曾停下。 片许。 徐谕开口了:“北生呀!去,把它烧了吧!” 听到这话,北生才停下了动作。 他甚至是来不及去擦拭额头的血水,起身便要赶紧去烧了这锦盒。 生怕晚了,烧的就是自己了。 “北生!” 徐谕的声音再次传来。 北生顿在了原地。 背脊的汗水,已经将他的衣服印湿。 “殿下……” 北生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微微抬了抬头。 却见。 徐谕正满脸笑意的注视着他,刚才那双带着愤怒的眼睛,现在已经笑成了弯月。 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些说不出的可怕。 “北生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怎么把头给弄破了呢?去,让府上的大夫给你处理一下,乖!” 说着。 徐谕还不忘拍了拍北生的肩膀。 北生猛地松了口气:“是!” 应声后,北生迅速退下。 而徐谕则是回到了书房,拿起刚才放下的那本书卷,又凝神阅看了起来。 …… 夕阳西下,时至黄昏。 酉时将近,昊王府。 “殿下,殿下……” 罗信快步入府,整个人显得非常激动。 他的脸上,挂满喜悦。 “喘口气再慢慢说!”徐元话落,一旁的赢诩便用剑鞘挑起了一杯茶水,递到了罗信的跟前。 罗信一饮而尽,不忘对赢诩道了一声谢谢。 赢诩未回应。 只是像之前那般,双手抱剑,靠在一角的柱子旁,默不作声。 “官家的盐矿,可都销干净了?” 徐元明知故问。 按照他的谋划,官家手上盐矿至少有四十万石。 光是原价就能变现一千万两钱银。 在饥饿营销之下,售价能翻两番。 这些翻上去的金额,便能得以平账补窟窿。 “殿下神算,四十万石盐矿一抢而空,之前盐帮霍家收缴的一些盐矿也被买走了,一共五十万石头,您猜卖了多少钱?一万二千万余两呐!” 罗信激动的不行。 徐元也是有些诧异。 他本预估五千万两差不多了。 但没有想到,会是一万二千万两余,看来罗信果真是天生的商人。 这么算来。 扣除原本的价格,此番可平账一万一千万两。 再加上孙兴和李尚承诺的一万万两,户部的窟窿还剩下十一万万两的缺口。 不够。 远远不够。 “不错,对了,那孙兴和李尚的‘诚意’,可有送来?” 徐元想起此事,不由一问。 罗信回过神来,这才说道:“哦对,两人已经到府门口了,忙着给你汇报,差点把他们俩给忘了。” “让他们进来!” “是!” 徐元下令。 一众下人便抬着箱子入府。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都是的白花花的钱银。 足足一万万两。 “殿下,咱们的‘诚意’送到了,那个契书……” 孙兴一到,便开门见山。 契书不签,武朝律法不认。 “嗯?你是觉得本王身为皇嗣,会诓骗你们一介商贾?还是说……你们在质疑本王?” 徐元脸色一冷。 腰间的天子剑便立在了身前。 属于皇嗣才有的威压,无形的迸发而出。 让孙兴和李尚心生畏怯,连忙躬身俯首:“殿,殿下,小人不是那个意思,您是七珠亲王,我们当然信得过您,您的话,便是旨意,我们不,不敢质疑,那个……天不早了,小人就,就先退了!” 李尚也跟着附和:“是是是,殿下息怒,契书之事日后再签也是一样的,小人告退了!” 两人对视一眼。 惶恐的退出了王府。 他们一走,徐元脸上的那狠色便收了起来。 而后转头看向罗信:“等天完全黑下来,安排度支司信得过的人,将这些钱银登册入库,完了之后记得把箱子还回来!” 罗信一惊:“殿下您是担心……” “去!” “是……” 罗信应声退去。 徐元微微抬头,看着远空最后一抹夕阳渐去。 夜,降临了…… 第158章 一场大火,钱银尽焚 夜很静。 却随处能够听到周围的虫鸣声。 月下,几抹黑影迅速掠过。 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兵马司的巡防。 “动作快点,事成之后,殿下必有重赏!” 为首者,黑布掩面,他极力压低了声音,提醒着身后的其他几人。 几名黑衣人默默点头,在黑夜的掩护下,最终翻进了昊王府的院子。 府院内。 数个大箱子摆放在那里,似乎从未离开过。 为首黑衣人迅速从身上取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塞,刺鼻的味道顿时从中飘出。 是火油! 黑衣人将火油倒在几个大箱子上,又取出了火折子一吹。 火折子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但是在漆黑的夜下,却显得格外耀眼。 随着黑衣人将火折子扔下,院子内的那些箱子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走!” 黑衣人低喝一声,几人迅速翻墙离去。 而后一路往西,直到远离昊王府,他们才敢回头。 远远的可以看到昊王府的方向,火光滔天,将黑夜照亮。 “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亏我还安排了好几个计划,事已成,我要回去复命了,你们几个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为首者语态低沉,眼眸之中的寒冷,令人不禁心生畏怯。 “大人放心,我们即刻动身,自西门悄悄离去,而后一路向西前往西漠,此生不再入京!”其余黑衣人纷纷点头回应。 “散!” 为首者颔首,口中一字落下,众人散开。 此时此刻。 昊王府。 大火滔天,火政司的司务闻讯而来。 只是他们连昊王府的大门都没法踏进半步。 府门外。 赢诩抱剑而立。 在他跟前,十数名火政司的司务面露急色。 前些日子天牢走水。 整个火政司的官员全都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可以说现在的火政司,是新的班子。 不但增派了人手,还对走水一事特别敏感。 洛京城内,若是有任何一处走水,他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眼下昊王府走水,他们岂能不急。 “快让开,耽误了救火的最佳时机,整个昊王府都会被大火吞没,明日陛下问罪,你我都是罪人,难逃一死!” 火政司司正心急如焚,若非自己不是赢诩对手,他早就破门而入了。 赢诩立于府门前,冷声回应:“昊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违者,斩!” “不可能!城中走水,火政司可不遵任何人的命令,入府救火,乃是我们指责!”司正一直赢诩,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赢诩不做言语。 只是默默将怀中的利剑抽了出来。 利剑一横,近前者,杀! 司正一众见此,也是心有畏惧。 竟真不敢随意上前。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府院内的火光竟开始渐渐弱了下去。 不消片刻。 火光没了。 也在这时,王府大门打开。 徐元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诸位大人,火已经灭了,就不劳烦尔等了。”徐元面带轻笑。 似乎并没有因为府上走水,而感到不悦。 司正连忙说道:“殿下勿怪,日前天牢走水,火政司的人全被问斩,我等也是职责所在,还请昊王殿下稍稍通融,让我等入府查看走水情况,也正好帮殿下做个全面的排查,以免再次走水!” 徐元一笑,旋即往边上撤了一步,摆手示意。 “诸位大人,请吧!” 徐元的应允,倒是让司正有些诧异。 刚才大火缭绕,徐元不让任何人入府。 现在火灭了,反而让一众人进去了? 司正不解,但职责所在,冒着得罪徐元的风险,他也该入府查看。 毕竟王府走水。 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他若失责。 明日天子问罪,他脑袋可就要落地了。 “多谢昊王殿下体恤!” 司正抱拳拱手,而后在徐元的注视下,带着人进入了王府。 府院内的大火已经熄灭,但却依旧能够看到黑烟袅袅。 那着火的位置,正是今日傍晚孙兴和李尚送来的那一万万两钱银。 当时因为数额太多,白银运送太过麻烦,故此全都换做了银票。 而现在。 一场大火,将这些银票全都给烧了。 虽然火灭了,但那些箱子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些架子。 “殿下,不知道下官能否将这箱子打开,查看里面是否有着火的源头?”司正拱手请求。 不得到徐元的应允,他在这王府之内自然不敢乱动。 毕竟昊王的凶名。 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洛京城。 “大人请便!” 徐元摆手。 火政司司正见此,朝着身边的司务使了一个眼色。 几人上前,小心的将那已经烧黑了的箱子打开。 “哐!” 箱子一开,里面似纸张燃烧过后的余烬跟着飘出。 几个箱子,全是如此。 司正见此,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了开来。 “殿下,这是……银票的灰烬?”司正开口询问。 “没错,今日刚有人送来的,可惜被烧毁了。”徐元回答的很淡漠,似乎并不心疼那些钱银。 “不知这些钱银是……” “你的话有些多了!” 司正还想要追问,徐元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司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过问。 连忙躬身拱手致歉:“是下官失礼了!”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么?” “可以了,多谢殿下!府上多注意火源,以免再次走水,没有其他事,下官便告辞了!” 司正说完,带着人便要离开王府。 却在这时,徐元叫住了他们。 “且慢!” 司正一众心头一颤。 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涌了出来。 他们甚至是感觉背后掠过一抹寒意,死亡的威压,正在他们的头上缠绕。 司正暗暗吸了口气,缓缓转身。 强装镇定的询问徐元:“不知殿下可还有吩咐?” 司正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徐元腰间的那把天子剑。 他真的害怕徐元下一刻把将其拔出,然后落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咕咚! 司正咽了口紧张唾液,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密布,如雨般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没什么,只是还不知道新上任的火政司司正叫什么!” 徐元的露出一抹微笑。 可那笑,在司正看来,却是死神在向他招手。 司正长长呼了口气,这才回答道:“卢淼!” 徐元盯着卢淼,一言不发。 那目光,让卢淼后怕。 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直到徐元开口,“这么多水,你果然适合当火政司司正,本王……记住你了!” 第159章 本王最喜欢闹了 本王记住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在这一刻却显得不那么简单。 卢淼心头猛地一颤。 被这位昊王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那下官可以走了么?” 徐元一笑:“当然!” 卢淼闻言,脚下步子迅速迈出,带着火政司的一众司务离开了王府。 等到他们走远。 赢诩才开口道:“殿下,他们已经走远了。” 徐元颔首,没有说话。 这时,南宫璃从拐角缓步走出。 或许是因为天太黑了,刚才竟没有发现南宫璃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阿元,你明明可以不让这些人进来,可为何……” 南宫璃心中有惑。 这些天徐元的行动她也看在眼里,但她有很多的不明白。 户部那个巨大的窟窿徐元明明可以不用去填补。 可为何却要弄这么多事出来。 精盐之法就像是一个聚宝盆,将其握在手上,便能够揽尽财天下之财。 只要徐元稳扎稳打。 便能够拥有足够多的财富。 倘若有那么一天夺位失败了,他也还有退路。 可现在。 徐元竟然将这精盐炼制之法拿出来共享,还将其所得去填补本不该他填补的窟窿。 尽管南宫璃知道徐元有自己的打算。 但她不明其中深意,只能开口询问。 徐元轻笑,回应道:“璃姐,他们不进来,那我那位皇兄怎么会安心?” “你是说……二皇子徐谕?” “是!” “火政司卢淼是他的人?” “是!” 徐炎两个“是”,让南宫璃更加不解了。 “你如何知道的?” “火政司的人都换了一个遍,他们从什么地方调过来的,这个不难查,今夜有人闯入王府,不谋财也不害命,只是放火,而且是烧钱箱子,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徐元摆摆手,哪些箱子烧了就烧了。 钱银早已经入了户部的册子和库房。 “我懂了!那明天怎么行事?”南宫璃似乎明白徐元的谋略了。 无非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可南宫璃刚想明白,徐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明天?自然是去火政司……问罪杀人!” “啊?” 南宫璃诧异的看着主角。 不等她反应,徐元已经走远了。 这臭小子,现在已经看不穿他的心思了么? 也罢! 你能有如此谋略,身边又有覃渊相助。 还有赢诩这样的剑道高手。 阿元,你身边已经不需要我了。 真好。 我可以放心了。 南宫璃怔怔的看着徐元的影子在廊道掠过。 脸上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她摸了摸夹在腰间的那封信,不知作何思索。 翌日。 天渐亮。 火政司衙门门口便已经有人来此。 正是徐元和赢诩。 “赢诩,扣门……等……” “锵!” 徐元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想要叫住赢诩,已经晚了。 火政司的大门,被赢诩的剑破开。 斜长的剑痕,将大门一分为二。 也是这时,刚刚结束了巡夜的卢淼一众归来。 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好巧不巧,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昊,昊王殿下?” 卢淼瞪大着双眼,满是惶恐的看看火政司大门,然后又看看赢诩。 “是本王!”徐元露出一抹笑容。 弯弯的眼睛,却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 “殿下一早便来火政司破门,这是何意?”卢淼暗暗咬牙,他想起昨夜徐元对他说的话,心中暗叫不好。 “没什么!昨夜府上走水,几箱钱银被火烧了干净,损失一万万两余,这不,一到办公时间,本王就来火政司索赔了!” 卢淼一顿,索赔? 家中走水,发生的损失,跑火政司来索赔?这是什么道理? 武朝律法可没有这一条! “我想是殿下说笑了,武朝律法不曾有规定,自家走水焚毁之物,需要火政司负责!”卢淼说完,已经懂了。 自己昨日的言行已经得罪了眼前这位昊王。 现在昊王是来寻麻烦的。 真没想到,身为皇嗣,心眼竟这般小。 不过无碍。 我也是秉公办事,昊王不能拿我怎么样。 再者,我身后可有二殿下撑腰。 真要动我,昊王还得掂量掂量! 想到这里,卢淼心中的惶恐扫去。 取而代之的是底气。 “那现在有了!” 徐元的话传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殿下,您虽是七珠亲王,但您代表不了律法,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是乱法,事情真要闹起来,怕不太好处理呢!” 卢淼语气铿锵有力,竟然不再惧怕徐元的皇嗣身份。 火政司奉命夜巡洛京城。 是在宵禁之后,少有可以在城中活动的存在。 二皇子徐谕对他很看重。 闹起来,二皇子不会置之不理。 这就是卢淼的底气。 昨夜他一定要入府查看着火的箱子,也是徐谕授意。 所以明的来,他不惧。 “闹?本王最喜欢闹了!”徐元从来都不嫌事大! 话落。 徐元脸色一沉。 在顿了几息后,语态变了:“火政司司正卢淼及其一众司务,夜巡火政失责,导致本王府上遭人放火,万万两钱银被损毁,犯失责之罪!” “夜闯亲王府邸,犯不敬之罪!” “冲撞皇嗣,无视王法,赢诩,替本王打断他们的腿!” 言毕。 赢诩便动了。 早就准备好的剑并未出鞘。 而是以剑鞘为器,狠狠敲击在了卢淼等人的膝盖上。 咔的几声。 应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跟着,卢淼等人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 “啊……” 嚎叫声此起彼伏。 赢诩随手将一名司务拎起,扔到了徐元的身侧。 徐元迈步,直接坐在了那人的身上。 “来半天了,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这火政司还得加一条招待不周之罪,嗯,对!” 徐元呢喃自语。 卢淼满头汗珠,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双腿传来的疼痛引起的。 他咬着牙,喘着粗气:“昊王殿下,您行事如此乖张,难道真的不怕陛下怪罪,还是说您仗着自己有天子剑加身,可以目无王法,随意殴打朝廷官员么?” 徐元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过。 只是卢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大早徐元就来火政司立威了。 “聒噪!” 一语落下,赢诩拔剑。 卢淼慌了,连忙捂住嘴巴,生怕舌头保不住。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沉声说道:“昊王殿下,您可知……我是二皇子殿下的人!” 徐元闻言,笑了,“知道,本王等的就是他!” 卢淼大惊,瞬间明悟。 “你……是冲二皇子来的!” 徐元不语,缓缓闭目。 可不是么? 鱼饵撒了那么多,大鱼总要咬钩的吧! 而此时。 二皇子府书房。 徐谕刚拿起一本书,就见北生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殿下,出事了……” 第160章 徐元:赢诩备马入宫 “殿下,出事了……” “妙呀……” 徐谕凝神看着刚拿起的那本书,口中呢喃。 可却听到了北生的话传来。 北生也是顿了一下。 都出大事了,二殿下怎么还说妙呀? 难道一切都在殿下的预料之中? 正思索。 徐谕将手中的书随意的扔在了案桌上,他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北生的身上。 “你刚才说什么?” “殿下,火政司来信,说……说昊王殿下前往火政司衙门索赔,同时将卢淼一众给制住了。”北生小心翼翼的汇报着情况。 “哦?老六这般鲁莽?跑火政司去闹,去了多少人?”徐谕忍俊不禁。 在他看来。 徐元就是一个鲁莽的废物。 从上次佯死开始,一言不合便动手砍人。 看似充满威严,令人对其畏怯。 实则人心尽失。 现在朝堂之上,众多官员都不敢与之为伍。 “就带了一人!” “赢诩吧!也就只能带他了,晾老六也不敢乱来,毕竟火政司的人刚被父皇换了一遍!”徐谕不以为然。 “他们……削掉了卢淼等人的膝盖骨!” “什么?” 徐谕猛地一惊,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削了膝盖骨? 火政司司正调任的时候,他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卢淼这个自己人给弄到了火政司去。 现在告诉他,人废了? 干! “备马!” 徐谕看书的雅兴一扫而空。 北生深知徐谕脾性,这种时候大气不敢喘,快速退去备马了。 火政司衙门口。 卢淼一众十数人,皆跪在徐元跟前。 有司务想要上前搀扶,却因徐元纷纷退之一旁。 “殿下,二皇子来了!” 这时,赢诩的声音在徐元耳边响起。 闭目眼神的徐元,这才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充满了神采的眸子。 只见。 衙门前的主道,围观的众人主动让了开来。 四驾马车行至。 徐元起身。 朝之走了过来。 紧接着,马车的幕帘被掀开,二皇子徐谕从上面走了下来。 “见过二皇兄!” 徐元面带笑意,抱拳拱手,显得格外客气。 刚到的徐谕见此,不由的顿了一下。 老六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不对。 这老六在演我。 上次被他在父皇面前坑走了三万两黄金,不也是因为老六演的么? “老六,别跟我来这一招,简单一点,你想怎么样?”徐谕到场,开门见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徐谕带来的人迅速上前,将卢淼等人搀扶而起。 只是他们刚搀住卢淼,一把冰冷的剑就抵在了他们的咽喉。 “殿下无令,他们不准起来!” 赢诩虽无官身,但他作为徐元门客,这些人也不敢小觑。 徐谕目光扫过,皱起了眉头。 “二皇兄,听说他们是你的狗?”徐元的言语之中,带着些许戏谑。 卢淼这个火政司司正是徐谕的人,知道的人不多。 但巧的是,徐元是其中一个。 他也深知的卢淼对徐谕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有今天这般举动。 说简单一点。 徐元主动招惹的徐谕,是不得已而为之。 户部亏空,徐元要补这个窟窿,难度极高。 但自己的那些皇兄肯定会借机踩自己一脚。 昨夜王府失火,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徐元招来徐谕,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 莫挨老子! “狗?老六,就算是狗,你要打也得看主人,今天的事情,你得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事情闹到父皇那里……” “好呀!” 徐谕威胁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徐元给打断:“赢诩收剑,备马入宫!” 说完,徐元转身就要走。 徐谕愣住了。 入宫面圣? 他疯了还差不多,刚才那么说只是吓唬徐元。 真要闹到天子那里,火政司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满门抄斩。 天牢大火的事情还没有过去,王府又着火了。 而且是有人故意纵火。 事情真要严查下去,所有的秘密都瞒不过天子的影卫。 到时候谁吃亏,还真的不一定了。 “且慢!” 徐谕连忙叫住徐元,他有顾虑,而且很大。 “老六现在入宫面见父皇是不是太唐突了些?什么事情你我兄弟之间不能说明白?闹到父皇哪里,你我都讨不到好处的!” “弟弟仁厚心善,那你我兄弟先谈谈?”徐元一摆手,将选择的机会交给了徐谕。 “谈谈!” 两人达成共识,徐元往边上撤了一步,然后朝着徐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自己则是先一步迈出,重新坐回了刚才的那个“人体”座椅。 徐谕脸色一沉,他感觉徐元是在挑衅他! “老六,你比太过分了。”徐谕凝视徐元。 徐元一摆手,直接道:“罢了,看来二皇兄对我都是虚情假意,赢诩,备马入宫!” 徐谕连忙开口止住:“行,老六你就直说,你要什么!” 徐元等的就是这句话。 眼前这位二皇兄安排人悄悄潜入王府,烧毁他的几箱子钱银。 这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的。 “要是要一些东西,昨夜我府上闯进了一波纵火贼,好巧不巧,烧了本王的一万万两银票,这件事,是火政司失责,本王来此,自然是索赔!” “不过依二皇兄的意思,这这些失责的人,都是你门下庸狗,他们赔不起,那就由二皇兄赔吧!一万万两,少一个字都不行!” 徐元说着,朝着徐谕直接伸手索要。 徐谕脸色沉了下来:“荒谬……” “是吧!弟弟我也觉得荒谬!”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元给抢了过去。 啊? 老六这是…… 我真是看不明白了。 他闹这么大,现在又否认自己。 图什么呀? 徐谕看不透了。 不等徐谕开口,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万万两的确太多了,二皇兄,要不这样,你说个数,弟弟我心善,多少都接受!” 徐元表现的非常大气。 但了解徐元的都知道,这都是假象。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坑在等着他徐谕往里面跳。 “老六,你想的未免太美了些!”徐谕脸色沉的厉害。 徐元起身,“我都让步了,还没得谈,那算了,赢诩备马入宫!” 徐谕气急:“你……” 第161章 算什么?当然是算你们倒霉呀! “你看看,你看看,二皇兄你又不高兴了,我不是说了么?你回个数,万一合适呢?今日之事不就成了么?你我兄弟间,因为一点点小钱,伤了感情可就不好了呢!” 徐元一耸肩膀,表现出来的姿态,让徐谕心中咬牙切齿。 见徐谕不说话,徐元又道:“二皇兄,来,你说个数嘛!弟弟我答不答应,至少能看到皇兄有想解决事情的态度,不然皇兄亲临火政司,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谕低头思索。 这老六鬼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找火政司的麻烦,目的是引我前来。 现在来了,想要让本王赔偿那一万万两损失。 看来老六是猜到了这件事情是我所为。 不过还好。 老六并无实证,只是在诈我。 赔偿他的损失是不可能,但可以给他点钱。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这样我便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若是老六再纠缠,那就算是闹到父皇那里,我也有说辞。 老六想要一万万两,我偏偏只报一万两给他。 他肯定会拒绝。 然后我在借此切入,指责老六目无王法,纵容门客对朝廷命官施行谋害。 届时老六百口难辩。 对,就这样! 想到这里,徐谕笑了。 他重新看向徐元,开口道:“那就一万两白……” “啪!” “成交!” 徐谕话还没有落下,徐元竟一拍手,就应了下来。 “什么?”徐谕愣住了。 这……什么呀? 我听错了?成交是什么意思? 徐谕还在愣神,徐元已经拉高了嗓门:“大家伙可都听到了,都给本王做个见证,刚才二皇子殿下可答应了提火政司的诸位补偿我一万两……黄金,对一万两黄金!” “什么黄金,本王说的是白银!”徐谕后知后觉。 他没有想到,徐元竟然直接就应下了。 这完全不按照常理行事呀! 索赔一万万两,接过一万两就了事了。 不对! 老六从一开始,目的就是他的一万两。 一万万两,只是故意拉高了我的预期。 贼呀! 老六你是真贼呀! “白银?不不不,我听到的可是黄金,怎么?二皇兄要反悔?这身为皇嗣,言而无信可是大忌,在场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徐元嘿嘿一笑,脸上那神态,让徐谕生恨。 他总算是知道徐哲为什么在徐元的手上讨不到半点好处了。 更明白连呼延映月这个齐国公主都不是徐元的对手。 徐元说出来的话,哪像是一个皇嗣?分明就是无赖呀! 这样的存在,谁能说得过他? 徐谕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你……老六,真有你的!” “二皇兄过誉了,既然答应了补偿,那便打个欠据吧!”徐元笑了笑,又道:“你我兄弟情深,真金白银真拿了会伤感情,二皇兄写个欠据,索赔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徐谕一顿。 这老六又想干什么? 写个欠据? 要真写了,给不给钱,什么是给,那便是我说了算了。 还是说,老六伤了火政司的一众人,怕收不了场了? 或许是! 也罢!写了之后,在追究他伤人之责。 “依你!” 徐谕痛快。 当即便将一张一万两黄金的欠据写给了徐元。 徐元接过,扫了一眼便将其给了赢诩。 赢诩小心翼翼收好,生怕遗失。 “二皇兄,谢了!愿你我兄弟情永在!” 徐元拍了拍自己的袍身,同时朝着赢诩道:“走了!” 走? 徐谕可不会让他走。 “站住!” 徐谕低喝,语气不再似刚才那般客气。 徐元知道徐谕在想什么,他转身走到徐谕身侧。 微微低头,靠近他的耳旁:“二皇兄,可还有吩咐?” “老六,你纵容门客谋害火政司命官……” “等等!” 徐元直接打住了徐谕:“二皇兄,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火政司夜闯王府,本王削了他们的膝盖骨,是对他们的惩罚,有什么问题么?” 徐谕一惊,是呀!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呀! 可问题就在,谁能证明昨夜火政司是闯入的王府,而不是被请入的王府? 而火政司入王府是事实。 这件事实如何界定,完全是他老六说了算呀! “那你索赔……” “二皇兄,你又错了,本王知道索赔是错误的行径,刚才火政司并未索赔呀!不是二皇兄念及你我兄弟之情,补偿给弟弟的么?” “你明明是索赔……” “二皇兄,你还是错了,本王从头到尾,可曾对你说过‘索赔’或‘赔偿’二字?我说的可都是补偿呢!” 徐谕双眼眸子急剧收缩。 回想刚才徐元所说的每一句话。 还真是滴水不漏呀! 他娘的! 老子真的服了这个贼老六了。 徐谕脸色铁青,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徐元见此,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二皇兄,给你一个忠告,莫挨老子,否则……老三便是你最后的路!” 言毕。 徐元后撤一步,朝着赢诩使了一个眼色。 赢诩将徐元的马车幕帘拉开,等候徐元上车。 徐谕不甘心:“老六,那火政司众人被废算什么?本王的那一万两黄金欠据又算什么?” 徐元没有停步。 跨上马车,这才转头,“算什么?当然是算你们倒霉呀!” 干! 徐谕气血翻滚。 怒意沸腾,已经要压制不住了。 老六,贼老六呀! 你狠! 今天就算你狠。 没有我的阻拦又如何? 十三万万两的窟窿,我看你怎么补。 就凭你那精盐炼制之法,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 孙兴和李尚两人会将你榨干,你什么都捞不到的。 走着瞧吧! 等你被亏空压死的时候,老子一定在你身上狠狠的再踩上一脚。 “二殿下……” “滚!” 火政司一名司务上前。 刚刚开口,便被徐谕喝退。 被人搀扶起来的卢淼脸色惨白,他咬着牙,询问徐谕道:“二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关老子屁事!” 徐谕破骂,转身一拂袖,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只留下卢淼一众火政司司务在风中凋零…… 第162章 朱涣?朱唤? 「皇宫书阁」 韩常侍才将洛京城内发生的一众事情,尽数汇报给了天子。 天子立于窗旁,单手而负。 “将火政司的人,全换了吧!” 天子面无表情,平淡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是喜是怒。 韩常侍躬身在侧,小声询问:“陛下,这段时间昊王殿下砍了太多的官员,可调用之人已经捉襟见肘,这……” 天子闻言。 嘴角竟然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似笑。 “那就让火政司的位置先空着,秋试在即,一切等秋试之后,才录用人才填补空缺。” 韩常侍眼眸一动,懂了。 火政司在洛京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没了火政司,城中若是走水,那将是很严重的事故。 只是。 没有人会想到。 火政司没有了人巡夜,城中便不会再有走水的情况。 这是必定的。 “陛下,齐国那边回信了。” 韩常侍缓缓开口,见天子没有阻止他,便继续说道:“前影卫之首的确是在齐国暗探手上,对方想要用朱涣换齐国公主归国!” 天子颔首。 心中已经明了。 “答应他们便是,但有个前提,先将朱涣归还,至于呼延映月,等互市成功开办之后,朕自然会将她和使团放回齐国!” “喏!老奴这就将陛下的意思传回!” 韩常侍应声便要退去。 却被天子叫住:“韩常侍!” 韩常侍止步,静等天子吩咐。 “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回陛下,是老奴自己不小心弄的,已无大碍,多谢陛下关心!” 天子眼眸掠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轻轻挥手,示意韩常侍可以退去了。 书阁无人。 天子这才走到案桌前,拿起了一本书开始阅看。 “老六,朕倒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十三万万两的亏空,可没有那么简单……” 天子呢喃。 自语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 韩常侍去而复返。 “陛下,齐国暗探已经将朱涣送回,前不久,刑部已经将其收押了。” 天子并未停止自己阅看书卷的举动,只是淡淡回应:“他们倒是识时务。” 韩常侍拱手:“陛下一言九鼎,既然应允,他们自然只能选择妥协,只是不知……钦犯朱涣该如何处置?” 天子负手而立,背对着韩常侍。 沉默了许久。 天子充满浑厚的声音,才徐徐传来:“处死吧!” “喏!” “慢!” “陛下请吩咐……” “这件事情让朱涣亲自去办,毕竟,‘朱涣’为了大局献出了自己,给他一个体面!” “陛下隆恩!” 韩常侍领命,迅速退了去。 而在书阁阴寒的角落。 不见光的阴影下,一个身着黑色制式束衣的男子微微踏出半步。 光线下,能够照亮他脸上的半个假面。 “陛下,‘朱涣’该说的都说了,若是信息无假,齐国那边已经知晓了影卫在齐国境内的所有部署!” 假面男子恭敬开口。 天子目光注视着手中的书卷:“朱涣,今日之后,‘你’可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能在暗处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也是‘朱涣’的荣幸!”假面男子躬身回应。 天子叹息一声:“朱涣朱唤……不管是弟弟朱涣还是哥哥朱唤,此后都不再有了,有的只有影卫之首,待朕成就霸业,你朱家后人,世代封侯!” “谢陛下隆恩!” 天子挥手。 假面男子隐入黑暗。 消失了。 …… “你是说,朱家当年一胎双子,哥哥取名朱唤,弟弟取名朱涣,两人都加入了影卫?” 徐元府上。 覃渊与之相对而坐。 两人正喝着孙兴和李尚送来的新茶。 二皇子徐谕那边,徐元已经给过警告。 若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那徐元也不会对他客气的。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徐元只需要静静等待精盐之事的发酵。 相信随着自己的谋划进行。 那户部的亏空很快就能够得到填补。 只是徐元一直在思考天牢朱涣被劫走一事。 朱涣被送回的消息他也是刚刚才收到。 心中尚有不明。 才找来覃渊,想要让其共同分析。 看是否能解惑。 可当徐元说完关于洛京朱家的事情事后,覃渊竟然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覃渊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殿下说当年朱家是有一对孪生兄弟,只是其中一个因病而逝,所以我便猜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天子布下的局!” 徐元追问:“何解?” “殿下您想一想火政司近日的动静!” 覃渊一点,徐元恍然大悟。 徐元看向覃渊:“火政司巡夜是陛下下的旨意!” 覃渊回应:“驻扎天牢的火政司司务恰好在那一夜被调走,天牢便走水了。” “所以这是陛下故意露给齐国暗探的空子,朱涣被劫,是陛下预料之中!” “没错!将呼延映月收押入狱,也是其中一环!” 徐元深吸一口气:“这么说,剑孤鸣也在陛下的计划之中?” 覃渊点头:“很有可能!” 徐元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凉。 高高在上的那位天子,竟然布下了如此大局。 不仅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连天下事,都被他算得死死的。 真的不愧是上一届的冠甲呀! 徐元继续提问:“可陛下这么做的目的什么?” 覃渊作答:“传递假的消息,误导齐国!” “你是说,陛下想开战?” “是!” 徐元思绪回转。 近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隐约之间都有着莫须有的关联。 他感觉所有的事情背后,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决定着事情的走向。 “覃先生,光凭朱家的过往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就能判断朱涣和朱唤的事情,未免有点草率了些吧!” 徐元心中疑惑还是没有完全解开。 覃渊露出一抹笑容。 他给徐元沏上一杯茶,而后才缓缓说道:“殿下,生逢乱世,在下从小就在战乱的环境下长大,很多事情与您遇到的都不一样,或许殿下可以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 “三皇子殿下胆子再大,他一人真的可以做到亏空武朝整个国库么?” …… 一语惊醒梦中人! 徐元悟了。 这一场,依旧是天子局呀! 第163章 他不会要耍赖吧? 徐元面露惊色。 他从未感觉过这么惧怕一个人。 当今天子,心思极深。 为了平洛北,他将徐元派去赈灾。 一场洛北叛乱。 平了周族一众,解决了洛北饥荒的问题。 借齐国之手,卸了南宫氏族手上的兵权。 又利用呼延映月,将宁侯拉下了马背。 互市开办或许是在天子的意料之外。 但国库亏空,却在他的掌控之中。 三皇子徐哲或许真的挪用了户部的不少钱。 但绝对不会达到十三万万两之多。 那么这些钱去哪了? 恐怕只有天子才知道。 而朱涣一事,表面上是刑部的失责,是武朝的损失…… 可剖析根本,这里面存在的太多的谋略。 被劫走的人真是的影卫之首朱涣么? 如果朱涣身上有不能被他人知晓的影卫秘辛,天子为何留着他不杀? 这些事情徐元之前并未深入的思考过。 现在覃渊一点,他脑袋里面便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全都给串联起来了。 平洛北众族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 收回南宫氏族手中的兵权,是为了将所有的权力汇聚在自己手上。 户部亏空,其中的钱或许拿来增强了军力。 综合这系列的事情,覃渊的猜测就全都能够得到印证了。 徐元那大胆的想法,也完全没有错。 天子大费周章,他想开战。 也想要这整个天下…… 这片土地上。 强齐虎视眈眈,诸国环伺。 天下不容二王。 武朝天子的野心,很有可能是……天下一统! “覃先生,你的猜测有几分把握?”徐元深吸一口气。 他所有的行动,都在天子的掌控之中。 自己在无形之间,已经成为了天子的刀。 一把清理朝堂异己的大刀! 现在想想。 徐元行事果狠,武朝法度治国。 天子极其霸道,真的会容忍徐元这样的一个刺头“胡作非为”么? 如果不是天子默许,徐元这样的废物皇子有什么资格能够赐予象征着大统之位的天子剑? 难道真的就凭徐元的那三寸不烂之舌? 那也太儿戏了吧! “要说把握,七七八八,不离十了!” 覃渊很自信。 他的谋略虽然不及徐元,但他和徐元不同。 徐元生在皇室,一切不需要操心。 覃渊却生在战乱,他见的太多了。 也是如此,他有着很敏锐的感知,特别是对战事将至的前兆。 “看来,本王也是那位的棋子……之一呀!” 徐元深吸了一口气。 背后的那股寒意,久久没法散去。 这便是天子的手段么? “殿下也无须担忧,其实身在局中并非坏事,因为此局由那位把控,不会出任何事,您只需要被掌控,其他的随心便好!” “何解?” 覃渊一笑:“殿下,茶凉了,我在给您沏一杯吧!” 徐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覃渊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当茶重新递到自己面前时。 徐元懂了! “覃先生是让我不要做超出那位掌控的事?” 是呀! 天子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事情。 就像上次的火炮。 当时的天子,可是对徐元动了杀心呢! “是,也不是!” 覃渊在徐元的面前卖起了关子。 不过他很快就解释道:“殿下所谋,是那高高在上上的大统之位,与那位的天下一统其实并不冲突,您行您所谋,那位掌那位所控……” 徐元一笑:“覃先生高明,你是想让本王……在那位的掌控范围内……夺位!” “殿下睿智,毕竟殿下是嗣君,有这个资格……” “覃先生,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你!” “殿下抬爱!” 两人相视一笑,下意识的举杯。 以茶代酒,碰杯而饮。 茶是好茶。 很香醇。 交谈正欢,府上下人快步来报。 “殿下,府门外孙兴和李尚求见!” 徐元摆手:“就说昨夜王府走水,本王身体抱恙,让他们两天之后再来。” “是!” 孙兴和李尚求见的目的很简单。 无非就是想要和徐元签订好精盐之法垄断的契书。 只有契书签订,他们才能心安。 “殿下对于精盐一事,看来已有安排!”覃渊看向徐元。 “不错,一切等两天后,可见分晓,我那位二皇兄呀!人好心善,给我送两个这么大的钱囊,户部亏空的十三万万两,可就靠他们了呢!” …… 两日时间过的很快。 期间孙兴和李尚两人来了好几次,到都被拒之门外。 而也是这两日,市面上的出现了大量的精盐。 之前买有官家盐矿的盐商,在徐元的三天之期内将所有盐矿炼成精盐,也算是大挣了一笔。 只是物以稀为贵,三天时间足以让精盐在市面上泛滥,精盐价格跌了一半。 孙兴和李尚为此已经大急,午时刚过,两人便如约开到王府门口。 不等他们求见,王府的大门打开,一名下人前来传话:“殿下让你们进去。” 孙兴大喜:“昊王终于愿意见我们了!” 李尚双手摩擦,他也已经急不可耐了:“孙掌柜,今日之后,你我便是这个时代的首富了,哈哈哈!”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两人相互抱拳,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天下财宝尽归于手的画面了。 入府。 徐元已经在前堂等候,两人上前拱手,躬身行礼,“见过昊王殿下!” 徐元挥手,“东西带来了么?” “啊?” 两人一顿,不太明白徐元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今日登门,难道不是签订契书的么?带人就行了,还带啥? “啊什么?钱呀!没钱签啥契书呀?”徐元故作不悦。 孙兴和李尚对视一眼,忙道:“殿下,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让人运来一万万两作为定钱了么?怎么还要?” 徐元嘴角微微一扬,“本王什么时候说过那一万万两是定钱的?本王当时说的可是‘诚意’,而且,那诚意本王最后也没有收到呢!” 听到这话,孙兴两人傻眼了。 没收到? 这位昊王怕不是想耍赖吧?可他是皇嗣呀!不太可能吧? 孙兴惶恐,却还是咬牙道:“殿下,那三日前送过来的那些……” “在那,已经成灰了!” 孙兴话还没说完,徐元便将其打断,同时指了指日前被人放火烧了的几个大箱子! 第164章 剥皮葡子 孙兴和李尚一脸错愕的看着院内不远处的那一堆焚烧残留物,人差点傻了。 两人的心中,同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斯时。 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送来的那些钱银,本王可一个子都没有碰呢!” 孙兴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位昊王,可不是省油的灯。 李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连忙说道:“昊王殿下,您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对,日前那一万万两可是我们俩亲自送到您府上的,那边的几个箱子上有我们商号的标记,可做不得假!” 孙兴立马附和:“对呀殿下,钱送到了,您……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王府走水,钱银意外焚烧,损失怎么能算到我们头上呀!” 一万万两不是小数目。 虽然还谈不上伤筋动骨,但一口气筹集一万万两,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徐元笑了。 “两位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到徐元认可他们的说法,孙兴两人心中一喜。 可这喜色尚未表露。 便又听到徐元继续说道:“所以呀……那被烧毁的一万万两是你们的钱,不是本王的!” “什么?” “有问题么?那钱箱子上面可有你们两家商号的标记,这可做不得假吧?” 徐元的话,让两人愣在了原地。 他们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有觉得徐元说的非常有道理。 再怎么说,两人经商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 但现在,他们竟然被徐元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了。 “孙掌柜,我怎么感觉昊王殿下说的很有道理呀!” “我也是!但不对呀!那我们一万万两岂不是白给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都沉到湖底去了。 徐元看差不多了,上前一步,诚意满满的说道:“我们之前说的‘诚意’,现在本王一个子都没有动过,想要签精盐独家授权的契书,那得有足够的诚意,还有定钱也不能少!” 没错。 那一万万两钱银,徐元一个子都没有碰过。 碰那些钱银的人,可是罗信呢! “这……” 孙兴和李尚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毕竟一旦他们答应下来,那之前的一万万两,可就是真的白给了呢! 他们虽然是奉命行事。 可他们也是商人。 商人逐利,这精盐之法日后所带来的收益,足以让他们富甲天下。 相对来说,那一万万两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了。 “不愿意?无碍,那你二人便自行离去吧!天下商号颇多,有的人是愿意要本王的精盐之法!” 徐元说着,故作不悦的拂手,准备送客。 欲擒故纵之法,对孙兴和李尚非常有效果。 或者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贪心,会让他们陷入徐元为他们设置好的泥潭,无法抽身。 “不不不,昊王殿下,我们愿意,‘诚意’我们会准备好,一万万两绝对不会少的,只是那定钱……” 孙兴一咬牙,心中做了决定。 李尚跟着说道:“殿下,这定钱几多呀?” 徐元满意点头,却是反问道:“哦?那二位掌柜觉得,这精盐之法在炼制足够的精盐之后,销往齐武两地,最后能够有多少的收益?” 孙兴是走商多年,早已经是狡猾的老狐狸了。 他又岂能不知道徐元这话中的意思? “殿下,这收益多少不好说呀!毕竟是行商,有赚有亏的!”孙兴不上当。 “哦?两位掌柜经商多年,连这都不会算?那本王就有些怀疑你们要本王这精盐之法的动机了!” 徐元故作低沉,借此敲打孙兴和李尚。 两人是二皇子徐谕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想要干什么,徐元心里很清楚。 孙兴和李尚闻言。 有些慌了! “殿下,我和李掌柜绝无他心,真要说的话,按照我们多年经商的经验,精盐一年的收益……可达十万万两,嗯!应该差不多!” 孙兴小心翼翼的回答。 更像是在试探徐元。 徐元冷哼一声,道:“孙掌柜,说话前可要想好了再说,本王身边可不缺会做生意的人,亦或者是说,你觉得的估算,能够估得过户部?” 说话的同时。 徐元腰间的天子剑便杵在了身上。 眼眸之中那隐藏的杀意,悄然迸发而出。 给孙兴和李尚足够了威压。 两人深吸一口气。 扑通便是跪了下来。 他们只是做生意的商人,可不想丢命。 十万万两,很明显不是徐元想要的数字。 他们要是再乱说,或者是说出来的数目非徐元心中的答案,那他们的脑袋,危矣! “殿下,那……估算二十万万两,不知可对?” 孙兴小心翼翼的试探。 见徐元依旧是冷漠的脸,他连忙改口:“不不不,应该能够估算到三……” 话未落下。 孙兴便注意到了徐元的眉头微微沉了下来。 李尚一把拦住孙兴,抢先说道:“小人以为,这精盐至少能得……四十,不,五十万万两!” 事已至此,再不往高了说,那可是要丢小命的。 说完这话。 孙兴和李尚同时抬头看向徐元。 想要确定这个数额是否能够让徐元满足。 却见。 徐元不语。 只是默默的将手中的天子剑拔了出来。 完了! 孙兴大急。 身体不住颤抖。 早在之前,他便已经反复估算过这精盐能够给他带来多少的利润了。 刨去成本,一年下来的净利润高达十五万万两。 如此数额,足以匹敌国库。 如今他们估算收益五十万万两,按照约定,就需要给徐元五万万两的抽成。 加上一万万两的‘诚意’,以及之前被焚烧的钱银。 他们就需要给主角足足七万万两。 虽说还有的挣,可周期长达一年,这期间若是有变数。 那他们两人可就血本无归了。 徐元拔剑。 孙兴和李尚是彻底慌了。 两人甚至是搀扶在一起,喘着粗气。 相互对视,似乎在交流。 在暗暗传达了各自的想法后,孙兴终于松口:“殿,殿下,估算错了,错了呀!一年收益应该有七十万万两……” 听到这个满意的数额。 徐元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一个精盐能挣七十万万两? 很显然不可能。 就算是可能,也会有人让这种情况湮灭在摇篮之中。 “赢诩,帮两位掌柜削点葡子吃!” 徐元开口。 赢诩便接过那出鞘的天子剑。 一剑挑起茶几上的葡子,在空中舞动利剑。 葡子的皮,便被尽数剥落。 “吃!” 徐元一摆手。 孙兴和李尚对视一眼,颤颤巍巍的将削了皮的葡子放入口中。 含泪吃下了了这七万万两换来的剥皮葡子! 第165章 我的剑是杀人剑,不合适! 葡子下肚。 孙兴和李尚眼眶中的泪暗暗隐去。 徐元也在这时开口:“既然两位掌柜估算精盐一年收益在七十万万两,按照约定本王抽一成,这定钱就先付一年期的抽成吧!” 孙兴长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徐元询问一年的收益,目的便是如此。 说到底。 整个洛京城的人都明白,徐元将精盐之法拿出来,就是为了填补户部的空缺。 十三万万两的窟窿,难如登天。 就算是给徐元七万万,不,是八万万两又如何? 依旧不够。 而徐元的精盐之法被孙兴和李尚垄断。 不仅如此。 以后不管是官盐还是私盐,盐的生意,都将归于孙兴和李尚。 长远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再者。 两人来此,还有二皇子徐谕授意。 想要办成那件事情,就需要要独揽这精盐之法。 八万万两能成事,他们日后得到的绝对不止这么多。 “殿下……既然谈妥了,那契书……” “签!” 从开始到到现在,孙兴二人一直在让步。 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契书。 有契书,才有武朝律法的保护。 “好呢!那殿下,可否让小人看看那契书的明细条目?” 孙兴是老狐狸,知道契书之中存在陷阱,自然是要先过目。 但是徐元怎么轻易给他? 这才开始压榨。 八万万两,还远远不够补窟窿呢! “看可以,但是本王的先看到钱!你们觉得呢?” 徐元的脸上带着一抹戏谑。 就似刚才那般。 天子剑出鞘,只为削个石子大小的葡子皮。 孙兴二人深知徐元的意思,纵使心中不愿,却也还是说道:“没问题,还请殿下稍稍等待,小人这就去商号筹钱!” “诶!对嘛!” 孙兴脸皮一抽,“那殿下,小人就先筹钱去了!” “去吧去吧!” 徐元挥手。 两人悻悻离去。 退至府门外,两人再也绷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混蛋,混蛋……” 孙兴破口大骂。 但却在出口的瞬间,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甚至到最后,变成了在心里怒骂。 他手脚舞动,显然是要抓狂了。 一旁李尚连忙制住:“孙掌柜,祸从口出呀!” 孙兴咬牙切齿,他走商多年,从未有过今天这般憋屈。 自己给人送钱,还要如此低声下气。 若非为了利益,他绝不会被徐元逼得一退再退。 “气煞我也,跟那昊王做生意,就跟魔鬼交易一般,吸了我等不知道多少血,契书都没看见,就要我们拿八万万两出来,真当我们是开钱庄的?” 李尚吐了口浊气:“唉!就算是开钱庄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呀!孙掌柜,我们当下该如何是好呀?” 孙兴稍稍平复了内心的情绪:“没办法了,眼下只能先让你我名下商号尽快筹钱,不够的便去金氏钱庄支借!” “什么?你金氏钱庄支借?金氏钱庄的息钱可不便宜,而且你我商号今日最多能筹集到五万万两,剩下的就算是金氏钱庄也不一定一次拿得出来呀!” 李尚大惊。 孙氏商号和李氏商号在齐武两国已经算的上是顶尖的商号了。 他们要是凑不够,真不知道去哪找钱了。 钱庄当然有。 可一个钱庄,却拿不出来数万万两。 毕竟钱庄大部分的钱,都是向外支借出去了。 孙兴重重点头:“二殿下交待的事情难道不办了?还是说你打算去向二殿下要钱?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李尚身体猛地一颤。 脑海中瞬间涌现出徐谕的可怕。 他连忙摇头,将脑中的画面驱逐:“一家钱庄钱不够,便找两家、三家……将你我商号抵押支借,洛京城内那么多钱庄,应该是没问题的。” 孙兴思索良久。 “也只能如此了,只要能够从昊王手上垄断精盐之法,一年之后,咱们付出成本,将会加倍的收回来,走,去钱庄!” “嗯!咱们背后有二殿下撑腰,帮殿下办好这件事,昊王必倒台!” “没错!今日那昊王如此欺压我等,日后必报此仇……” 孙兴二人说着,迅速离开了王府。 他们一走。 赢诩便将两人交谈的内容,尽数告知了徐元。 徐元听完,忍俊不禁。 “这两人也算是老狐狸了,这次算是下了血本,本王已经警告过老二了,既然他还是要搞事情,那便别怪我了。” 徐元嘴角上扬。 他回想覃渊对他说的话。 「您只需要被掌控,其他的随心便好!」 填补户部亏空,就是在天子的掌控之中。 或者是说天子想要填补这个窟窿,至于这填补窟窿的钱从何处来。 他不管。 更不会管徐元用什么手段。 如若不然,日前徐元在火政司衙门口动手伤卢淼时,天子就应该召徐元入宫问罪了。 “赢诩,刚才那葡子削的不错,也给我削点!” 孙兴二人去筹钱,徐元只需静等便可。 赢诩微微侧身:“还用天子剑么?” “用你的快剑也行!” 赢诩沉声:“殿下,我的剑是杀人剑,不合适!” “那你还问?” “总归要问,毕竟……你是殿下!” 徐元愕然。 将天子剑扔给了赢诩。 若是被天子知晓,那代表着大统之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剑,竟然用作削皮,不知会是何感想。 这一次筹钱。 孙兴和李尚去了很久。 近三个时辰。 申时临末。 昊王府的门口,响起了一阵躁动。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徐徐传来。 府内前堂。 茶几上的葡子,已经被吃完。 徐元脚边吐满了葡子核。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总算是来了,赢诩,将契书准备一下,再让人去通知户部侍郎江文,哦对了,罗信也一并叫来,算了,这么多钱,让户部的人全都过来吧!” 第166章 欲擒故纵,拿捏孙李 王府。 钱银清脆的碰撞声,伴随着算盘敲打声在整个府院内回响。 叮叮当当,悦耳极了。 以江文为首,户部所有人全部在清算着孙兴和李尚送过来的八万万两。 如此多的数目,惊动了整个洛京城。 所有的商人、钱庄的掌柜、城中的大半百姓,全都汇聚在了王府的门口。 人山人海,只为来凑个热闹。 或者是……听个响儿! 孙兴和李尚站在一旁,盯着户部敲击的算盘,时不时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这些钱,是他们两家商号能够拿得出来所有的数目了。 不仅如此。 他们还将洛京城以及南河三域的所有商号全都给抵押了出去。 硬生生跑遍了洛京所有的钱庄,才筹集到了眼前这堆满了整个府院的八万万两。 “殿下,这八万万两我们已经如约奉上了,这契书……您该不会还要继续藏着不让小人过目吧?” 孙兴已经急不可耐了。 前前后后,自己掏干净的所有的家产。 不说签订契书了,就算是契书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若非对方是皇嗣,再加上自己有“任务”在身。 孙兴和李尚这个两个商界的老狐狸,又怎么会甘愿如此呢? 徐元面带满意笑容。 加上之前的一万万两,能够入国库的钱财也就剩下四万万两了。 相对来说,不对了。 “那是自然,莫说要看了,两位掌柜就算是想要拿回去抱着睡觉都成!艳娘,把契书取来!” 徐元笑着回应,同时朝着身旁的赵艳娘吩咐了一声。 赵艳娘代表赵氏常年经商,契书这些东西。 她比谁都要擅长。 此事让她负责,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 赵艳娘便将一份早就拟定好了的契书取了过来。 将其放在孙兴和李尚跟前的案桌上。 两人迫不及待的将那份契书拿起,翻阅起来。 “孙掌柜李掌柜,这契书的条目你们可得看清楚,看仔细了,一旦签订,那可就不能更改了。” 徐元提醒两人。 看似好意,但却给人感觉恰恰相反。 “是是!” 孙兴很随意的回应了一声。 先是和李尚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他们经商多年,知道这些契书的条目都是大同小异。 主要是看与钱银相关的几条条目。 一盏茶的功夫。 孙兴两人便将契书的内容记在了心里。 “殿下,条目什么的都没有问题,但有一事需注明!” “何事?” 孙兴一指契书上的内容,道:“殿下,这精盐之法乃是独家授予,可上面没有写期限呐!” 徐元心中轻笑。 这俩家伙果然是老狐狸。 他们是担心自己签订了契书之后,会跟三日前的那些盐商一样。 徐元临期反悔。 定一个三日之期,超出期限不可使用精盐之法炼制精盐。 那到时候他们可就屎都要亏出来了呢! 徐元做出一副满是惊讶姿态:“哦对呀!这契书是之前给其他盐商准备的,既然是两位掌柜的独家授予契书,那便要稍稍修改才是!” 话落。 赵艳娘便上前将契书拿回,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契书上面加上了一个期限。 “一年之期?” 孙兴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一年之期可不是他想要的。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赌上了两家商号的所有资财,只换取精盐独家授予的一年期限。 是他们疯了还是徐元疯了? 徐元眉间一皱:“怎么?太长了?那不如就按照两位掌柜的意思,这期限定为一月之期?” 孙兴猛的惊起。 一年之期他都觉得低了,何况是一个月? 他想要的,可是永久! 否则,这精盐之法谈何垄断? 他又何必将自己的身家全都押进来? 徐元叹息一声,看着孙兴和李尚道:“一月之期也长?难不成你们和外面那些盐商一样,只要三日之期?” “殿下,您说笑了吧!” “就是呀殿下,您若是这般玩笑,那咱们之间这生意,可就没法谈了1” 孙兴和李尚已经到了“抓狂”的临界点。 他们要的是利益。 若是徐元给不了他们。 他们就算是冒着得罪徐元的风险,也休想再从他们的口袋中拿走一个子。 徐元故作思索,跟着转而微笑:“两位掌柜稍安,契书有问题,我们修改便是,不过是一个期限问题,对本王来说,期限越久,抽成时间也就越长,所以……” “这独家授予的期限,就让两位掌柜自己决定吧!” “果真?” 孙兴和李尚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内心更是狂喜不已。 “果真真的真!” 徐元一口答应。 孙兴连忙说道:“那期限便定为永久,以后这精盐别人可不许再炼,就算是官家也不行,此事得写进契书当中去,不知道殿下可否答应?” 要么不用做,要么就做绝。 这精盐之法只有垄断在手,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价值所在。 “本王依你!” 徐元应下。 孙兴和李尚激动的站起了身来。 他们还以为,需要与徐元商榷一二,这件事情才能够彻底定下来。 可现在,徐元反应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这反而让孙兴和李尚有些担忧了。 孙兴拱手:“殿下,这……我和李掌柜先商量商量!” “放肆!” 徐元未说话,赵艳娘开口呵斥了一声。 跟着她直接喝道:“殿下仁厚,尔等所提要求一口应下,你们却在质疑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小女也常年走商,只明白一句话,犹豫便会败北。” “你们心中质疑殿下,那是对殿下的大不敬!得问罪!” 徐元摆手,叫住赵艳娘:“艳娘言重了,问罪倒不至于,毕竟买卖的事情讲究你情我愿。” “孙掌柜李掌柜,既然你们还在商榷阶段,那精盐独家授予之事就此作罢吧!尔等送到本王府上的钱银,也一并取走!罗信,让大家都停了,全都回户部吧!” 徐元的话,让孙兴和李尚傻了。 他们本以为徐元缺钱,急需钱银填补户部亏空。 所以才开口要了高价。 为了这些钱,徐元定然会做出巨大让步。 甚至是好生招呼他们俩。 可现在徐元竟然直接让他们走,终止双方的合作。 这下。 轮到孙兴和李尚急了。 第167章 会教坏一个顶尖剑客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孙兴和李尚急了。 他们迅速起身,朝着徐元俯首致歉。 徐元冷哼一声:“你二人当本王是什么人?现在就给本王滚!” 徐元露怒。 孙兴彻底惶恐了。 扑通! 两人迅速跪下叩首。 “殿下,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您做买卖的,这精盐之法我们若是无意,又怎会将全部身家给送来呢?” “是呀殿下,八万万两我们都送来了,可见我们诚意呀!” 孙兴和李尚连连解释。 徐元故作思索,沉默片息,才说道:“看在你们这般诚心的份上,那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契书签与不签,现在便做决定吧!” 听到徐元松口。 两人脸上的愁容转为喜悦。 “签签签!” 两人异口同声。 拿起一旁的契书,便要在上面签字画押。 徐元抬手:“那你们可想好了,契书的条目也得看清楚了,一旦签字画押,可就不能反悔了呢!” “不会不会!” “我们绝不反悔,请殿下放心!” 刚才徐元在期限上面“动了手脚”,在孙兴两人看来,徐元已经不可能再用手段了。 毕竟徐元是皇嗣嘛! 而且。 契书上的条目他们都看真切了,没有陷阱。 “那好,两位可以签字画押了!” 徐元一摆手。 孙兴两人便迅速的在上面签下了字,画上了押。 同时还加盖了两家商号的掌印。 契书签订,人手一份。 徐元那份递给了身后的赢诩。 赢诩小心收好。 也在这时。 江文等人的算盘声停了。 “殿下,钱银核算完毕,没有错,确实是八万万两!” 徐元颔首:“妥了!将钱银运回户部,登册入库!” “是!” 江文得令,带着户部的人开始往外运钱。 徐元目光落在孙兴和李尚身上:“两位,交易已成,精盐炼制之法从现在开始便是你二人独有,待这三日炼制的精盐售卖干净,你们便会成为精盐唯一售卖的商号。” 孙兴和李尚面带喜悦:“多谢殿下成全!” “殿下,日前我们买了很多盐矿,眼下精盐之法已定,我们需要尽快炼制精盐,就不在府上过多叨扰了!” 两人要走。 徐元自然不会留。 “去吧!” 简单回应,两人便转身离开了王府。 府门前。 聚集的众多人,随着户部的人马运着那些钱银离开,他们也都各自散去。 孙兴和李尚两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帘一落下。 两人便狂笑起来。 “孙掌柜,从现在开始,你我便是这天下的首富了,哈哈哈!” “哈哈哈!没错,连官家都不可再炼制精盐,不出一年,天下财将归你我囊中。” 李尚高兴的舞动起了双手,不过很快,他便收了收:“孙掌柜,接下来我们该办二殿下交待的事情了。” 孙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眸之中更是掠过了一抹狠色。 “精盐炼制之法到手,趁着各路盐商手上还有精盐,尽快将事情办好,赴死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我们消息!” “如此甚好!不过赴死之人可有与之交待清楚?” “那是自然,以他的贱命换白银千两,还能借此将昊王拉下马来,他日后或许会被写入史书,这是他的荣幸!” “好好好……” 两人相谈甚欢。 却不知道此刻身在王府的徐元,笑得比他们开心。 “两条傻狗罢了!老二让他们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榨干他们手上的钱银,到时候看他们还笑得出来否!” 徐元忍俊不禁。 一旁的赵艳娘有些不太明白。 “殿下,这契书签了之后,想要从两人身上拿钱,可没有那么简单了,户部还有四万万两的窟窿,同样的方法也不可能用两次,这……” 徐元摆手:“契书上面能够做很多手脚,刚才孙兴发现的期限是文字陷阱中一种,独家授予这一类的契书,还有一个陷阱是他们想不到的!” 赵艳娘低头思索,却是摇头。 徐元这才道:“你可听过‘区域保护’?” “未曾听过!” 徐元轻笑:“以后你会知道的,你跑一趟使馆,将这个东西送到呼延映月手上。” 赵艳娘点头:“这是?” “精盐炼制之法!” 赵艳娘诧异:“殿下,这精盐炼制之法不是已经独家授予了孙兴和李尚二人了么?契书签订之后,您再往外传,那便是失信违约了。” 在武朝。 失信违约是很严重的事情。 真要问罪,那可是重罪。 当初赵氏被徐元屠灭,可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所以赵艳娘才会这般的惊诧。 “让你去便去,别学本王顶嘴!” 徐元轻喝,赵艳娘面颊微红,拿上那精盐之法的方子,往使馆去了。 孙兴二人走了,户部一众也离去了。 王府顿时清静了不少。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璃,这时才缓步上前:“阿元,你与呼延映月合作,真的好么?” 徐元点了点头:“此次填补户部亏空,没有呼延映月可不行。” “我不信!我看你完全就是贪图那呼延映月的美色!” 酸味迎面扑来。 徐元忍不住一笑:“璃姐你放心,日后你才是那个能够凤冠霞帔,母仪天下的唯一人!”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滚!没有日后!” 南宫璃转身出门。 眼眸之中掠过的那一抹喜色,恰好被徐元捕捉。 “璃姐,这几天你老往外跑,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 冷冷的回应了两个字,南宫璃出门了。 徐元微微皱眉。 他总感觉南宫璃有事情瞒着他。 “赢诩!”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将那与主母私会之人砍了!” 赢诩说着,动身就要离去。 啊? 徐元愣住了。 这赢诩,什么脑回路呀? “站住!本王什么时候说璃姐与人私会了?” 徐元有些无语了。 赢诩一拍胸膛,信誓旦旦道:“女子出门,不言明去意,甚至是刻意隐瞒,八成是私会!” 徐元瞥了赢诩一眼:“谁告诉你的?” “书上看到的!再有一段时日便是秋试了,我想凑个热闹,就在坊市书贩那敛了几本书来看。” 徐元:…… “以后别乱看那些书,会教坏小孩子的……呃!会教坏一个顶尖剑客!” “有么?” “有……” 第168章 精盐命案,廷尉府请人 「使馆」 呼延映月收到了徐元让人送来的精盐炼制要略。 她过目之后,便直接教给了身边的陈道林:“让我们的人将这份要略八百里加急送回齐国境地,然后将我们齐国在武国境内经商的商人准备三万万两钱银!” 陈道林躬身在前:“公主殿下,一个精盐之法便给那徐元三万万两,会不会太多了?而且天下商人都知道,这精盐之法已经被独家授予孙氏和李氏两家商号,我们……” 陈道林好想要继续说,呼延映月却是摆手将其打断。 “陈将军,徐元不是简单的角色,那精盐之法的确了得,能够用三万万两买的售卖权,已经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了,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这一次的交锋,是我们输了!” 呼延映月的提醒,让陈道林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天夜晚,他虽然不知道呼延映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发现呼延映月的异样。 原本充满了傲气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光,就像是……一匹烈马被人彻底征服了一般! “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办,三万万两钱银明天必须到位!” “是!” 陈道林应声退去。 呼延映月起身,站在了阁楼的窗旁。 她望着窗外街道叫卖的盐贩,心中不自主的升起了一丝期待。 徐元,就让本宫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吧! 洛京城内。 各大坊市被来自各地的盐贩所占据。 因为三日之限的缘故,精盐的价格被炒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毕竟。 从今日起,精盐炼制之法便被禁止。 待这几日炼制的精盐被售卖一空,他们便不能再炼制以及售卖了。 简单一点说。 除了孙兴和李尚两家商号之外,谁敢售卖精盐,那便是见一个抓一个! 屡犯不改者,直接斩首! 翌日。 辰时刚过不久。 旭阳的光辉已经照的人生疼了。 昊王府的大门被人急促的叩响。 “殿下,出事了!” 叫喊声从府门外传来。 细细听去,应该是罗信的声音。 府门打开,罗信快步入府。 刚起来不久的徐元剑罗信如此慌张,心中不免生出不好预感。 “罗信?这么慌张,可是昨夜户部库房走水,入库的所有钱银钱都被焚烧殆尽了?”徐元看着罗信,竟然还有闲功夫打趣。 “非也,殿下,是……是精盐出问题了!” 罗信大口喘着粗气。 显然刚才是一路从户部衙门快跑而来传话的。 精盐出了问题? 徐元不解,他看向罗信,追问道:“不太懂你的意思,把话说明白些。” 罗信深吸一口气,这才正色道:“殿下,是死人了,精盐吃死人了,有人已经在廷尉府报案了,刚才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廷尉府的人,一个个来势汹汹,应该是来拿人的!” 徐元脸色沉了下来:“拿人?到本王府上拿人?” 罗信狠狠的点头:“好像是说昨天夜里有人买了户部的精盐,回家吃了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人就没了,仵作初步判断是中毒……” “盐中毒?” “是这么说的,殿下……” 罗信的话还没有说完。 府门外便传来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 朝着主街看去,见廷尉府的兵马疾驰而来。 韩滁亲自带人前来。 “吁!” 一队廷尉府差役止步于徐元王府门口。 韩滁下马,直步朝着徐元走来。 “下官韩滁,见过昊王殿下!” 韩滁拱手,却是无视了一旁的罗信。 罗信自觉退到一边,不做言语。 徐元目光打量韩滁:“本王听说,韩大人来王府是拿人的?” 韩滁微微低头:“殿下,廷尉府依法办案,并未有冒犯之意,只是事关人命,希望殿下能够见谅!” 的确。 天子给予了廷尉府足够大的权利。 就算是有皇嗣犯法,廷尉府也可以直接拿人。 再加上前些日子天子下了圣旨,让廷尉府全城搜捕“朱涣”的下落。 故此。 现在的廷尉府,除了天子之外,谁他们都敢拿一拿! “韩大人好大的官威,拿人拿到本王头上来了!” 徐元低喝。 这韩滁是个麻烦的家伙。 做事情一根筋。 皇家六子,不少人向他抛出过橄榄枝。 但最后全都被他当面拒绝。 换句话说,这韩滁油盐不进。 面对徐元的威慑,韩滁不惧:“殿下,下官依法办案,并非来此显官威,昨夜有人因精盐而死,下官只是想请昊王殿下前往衙门旁听此案的审理。” “哦?本王若是不去呢?” 徐元双眼一凝,目光锁定在了韩滁的身上。 韩滁抱拳:“精盐之法源头在殿下,洛京所有精盐都是按照殿下的法子炼制的,如今出了命案,殿下理应旁听,若是殿下不愿去也无妨,毕竟您是昊王殿下,下官不敢僭越!” 徐元不语。 这精盐之法才和孙兴李尚二人签订契书。 不过一日时间,就出现了精盐吃死人的事情。 看来这是有人在中间搞鬼。 是老二还是老四? 亦或者是……尚在禁足的老五? 徐元心中有个大概,但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毕竟精盐若是出了问题。 徐元填补户部亏空的事情就要被搁置了。 如此一来。 洛北的互市也无法开办。 失利的是徐元。 那得利的是谁,现在还没有苗头。 思索片许,徐元颔首:“本王随你去衙门便是!” 正欲动身。 南宫璃自府院内走了出来。 “阿元,我跟你一起去!” 徐元摆手:“不用,不过去旁听而已,不会有事的。” 南宫璃却不做回应,紧紧跟在徐元的身后的。 就好像,她想要和徐元再多相处一会儿。 哪怕是跟在他身后,去任何的地方都行。 “殿下,请!” 韩滁朝着徐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元面露轻笑,往前走去。 韩滁等人则是紧随其后,一行人往廷尉府衙门走去。 也是这时。 四皇子府。 华启正在院内清洗着黑白子。 棋子脏了,今日阳光正好,洗了好晒晒,去去味道! “殿下,您说这精盐命案会是谁的手笔?” 华启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徐璋面带笑容,一双眸子,宛如看穿了一切。 “华先生,这棋子让下人洗便是,走,随本王去一趟廷尉府衙门,你便会知道精盐命案是谁的手笔了。” 话毕。 徐璋率先往府外走去。 华启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跟上了徐璋…… 第169章 来了,开始演了 「廷尉府衙门」 公堂之上,韩滁主审。 徐元坐在一侧旁听。 而坐在公堂另外一侧的人,是二皇子徐谕! 当徐元看到他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数。 精盐命案,恐怕和徐谕脱不了干系。 难怪韩滁要亲自去王府请人,原来是二皇子在撺掇。 徐元到的时候,二皇子徐谕已经在此等候了。 这很难不让人往韩滁站队二皇子这方面去想呀! “二皇兄,我想我应该提醒过你,话也说的很明白了,让不要惹我,你不听?” 徐元目光锁定在二皇子徐谕的身上。 口中的言语,充满了敌意。 自己的这些个皇兄,一个个的都想踩死自己。 除了徐璋那个老阴比,知道见风使舵。 还有一个皇长子徐璟很少与其他兄弟产生纷争,其余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从上次在天子面前请战,就能够看出这些人的脾性。 为了能够夺得主帅之位。 一个个把手上值钱的东西往外送。 也是多亏了他们,现在的徐元,可说是富得流油了。 二皇子徐谕冷冷的看着徐元:“老六,我是兄弟,你就这般与我说话?” 徐元嗤笑一声:“我还是七珠亲王呢!论地位,你还得给我行礼才是!” 徐谕凝神,眼眸之中闪过不悦。 “油嘴滑舌,老三输给你不冤枉,不过老六,这精盐之法尚未多番试验,你便将其广告天下,是你太鲁莽了,如今精盐吃死了人,你可是有责任的!” 徐谕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徐元倒也不与之辩驳,只是淡淡一笑:“哦?这里是廷尉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廷尉府归二皇兄门下了呢!” 此话一出。 韩滁的脸上就掠过了一抹惊骇。 这些话要是传到天子耳中,他可是要遭罪的。 “咳咳!两位殿下,不如稍作歇息,让下官先审一审?”韩滁站了出来。 徐谕不说话了。 徐元自然也不再言语。 韩滁一拍案桌:“堂下之人,将案情速速言明,有两位殿下在,定还你一个公道!” 洛京命案本归刑部审理,但事关重大,才移交给了廷尉府。 堂下。 一女子俯首而跪。 见韩滁问话,忙道:“大人,小女张李氏,我家相公于昨夜在商号购买了一小包精盐,回家煮了碗汤食,可吃完没多久,我相公他……他就撒手人寰了,丢下我一个小女子孤苦伶仃,相公呀……” 女子大声哭喊。 甚至是摆手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应该是真死了相公。 韩滁问话:“本官问你,那精盐是何商号购得?城中宵禁,你相公张生又为何夜里买精盐?” 韩滁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供词当中的不对。 张李氏抽泣着回话:“回大人话,精盐是在孙氏商号购买的,因为近期精盐热卖,孙氏商号关铺比较晚,那会儿是将近戌时,天虽然是黑了,但却尚未宵禁,所以小女才说是夜里。” “而我家相公昨天一日未吃食,酉时肚子饿的紧,便想煮些汤食,所以才会去商铺买盐,可谁知……呜呜呜,相公呀……” 徐元在旁,听着张李氏的讲述,心中不免生出了疑惑。 将近戌时才去买盐,那会儿正好街上无人。 这精盐是不是在商号购得的,尚未可知。 里面有蹊跷! “肃静!” 韩滁一喝,张李氏立马安静下来,但却依旧忍不住的小声抽泣。 “你所说,可有人证?” “有!我相公说了,当时卖盐给他的是孙氏商号的大掌柜!” “传!” 徐元眉宇一皱。 孙氏商号? 那可不就是孙兴么? 这下有点意思了。 孙兴未免太着急了些,契书一到手,就搞手段了? 徐元思索。 却见对面的徐谕的正盯着自己,笑而不语。 笑? 等下老子让你笑不出来! “传孙氏商号大掌柜孙兴上堂!” 令下。 孙兴挺着肚腩自公堂外面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视,在看到徐元的身影时,不由心头一颤。 但当他看到另外一边的徐谕时,心中的那一抹惶恐便尽数被驱散了。 “小人孙兴,拜见大人,拜见两位殿下!” 孙兴俯首跪地拜见,恭敬急了。 徐元看在眼里,心中明白。 这孙兴果然是徐谕的人。 韩滁问话:“本官问你,毒死张生的精盐可是你售卖的?你可知罪?” 孙兴立马回答道:“大人,小人冤枉呀!那精盐是小人按照精盐之法炼制的,每一个步骤都准确无误,这精盐绝对没有问题,除非……” 徐元双眼一眯。 来了。 “除非什么?” “除非那精盐之法本就有问题,所以炼制出来的精盐才会毒死人,这件事情他小人的确有责任,小人愿意承担任何赔偿,但毕竟出了人命,还请大人明察呀!” 人命孙兴担不起。 钱,他有的是。 尽管现在已经被掏空,但很快就有加倍收回来的。 “大胆!” 这时,二皇子徐谕开口了。 他先是厉喝一声,然后又道:“整个洛京城谁不知道这精盐之法源自昊王?你这么说,是在构陷昊王么?” “小人不敢呀!这精盐之法的的确确是昊王殿下授予我的,此事小人有契书为证,而且契书上面写有条目,得保证精盐之法无害,否则所有责任由……由昊王……” 孙兴话说到这里,故意不往下说了。 而徐谕也很恰时机的将话给接了过去,他直勾勾的盯着徐元:“老六,这是真的?” 徐元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果真么?” 徐谕继续追问,似乎想要听到徐元亲口回答。 徐元不假思索道:“果真真的真!” “老六,你糊涂呀!” 二皇子徐谕一拍大腿,整个人表现出一副极度惋惜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担心徐元。 实际上。 徐谕在演! 徐元心中忍俊不禁。 就这点水平,还跟我在这演? 谁给你的勇气呀? 得! 老二你这么喜欢演,一会儿弟弟送你去父皇面前演去! 第170章 徐元:你招是不招? “老六,你太糊涂了,精盐之法事关重大,现在全城百姓,不,是全武国的百姓可能都已经买了精盐,这要是出了问题,那武国百姓可就要全灭了呀!” 二皇子徐谕站起身来,似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在指责徐元。 徐元轻轻冷笑。 精盐炼制的方式绝对没有问题。 吃了也不可能会出人命。 那张生死了,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就是吃了其他的东西中毒致死。 要么他吃的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精盐。 前者应该不太可能。 毕竟这徐谕要给自己设局,如此破绽是不可能露出来的。 那就只有是后者了。 而且,徐元怀疑那张生和孙兴是一伙的。 他或许是甘愿赴死。 又或者是为了其他的原因,主动为这件事情献出生命。 否则的话。 他为何要将近戌时才去买精盐? 精盐在城中售卖已经好些天了。 现在洛京城的百姓,基本上家家都有。 就算是生活拮据的寻常人家,也会凑钱尝一尝这精盐的滋味。 那为何别人不中毒,就他张生中毒? 徐元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和他早先预想的,似乎一般无二。 “二皇兄,我想我应该警告过你了,既然你要玩,那陪你玩一会儿好了。” 徐元脸色微沉。 眼眸中那异样的神态,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什么?” 徐谕不太明白的徐元所说的“玩”。 他只知道,这一次要是弄好了,徐元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精盐发生命案,波及全国。 徐元作为源头。 必须要将所有的精盐收回。 为了减小影响,赔偿是必须的。 事情闹到天子那里,也会以民心为重。 徐元揽财数万万,这些钱都要重新掏出来。 他想要的填补亏空,便会因此搁浅。 事情办不好。 徐元也会因此承受天子的怒火。 等到风波过去。 再找机会将的精盐无害公布天下,那精盐的主人便彻底易主了。 这就是徐谕的计谋。 徐元猜到了。 所以才会来廷尉府看戏。 “没什么,既然有人证,那这证词的真伪得稍稍验证一番才行呢!” 徐元嘴角上扬。 二皇子徐谕不懂,问道:“如何验证?” 徐元点了点头:“这事情得问韩滁大人才是呀!” 韩滁一顿。 看看徐元,又看看徐谕。 同样是不太懂。 两位皇子都已经站出来说话了,哪还轮得到他韩滁做决定呀! 韩滁忍不住询问:“昊王殿下,那您说下官该如何?” 徐元轻叹摇头,不经意的说道:“啊呀!韩大人,您为官多年,这人证的证词是真是假,有没有做伪证,直接打他二十大板不就知道了么?” “啊?” 韩滁惊了。 大刑可以用,但不能随便乱用呀! 跪在堂前的孙兴一听要动刑,脸都吓白了。 他迅速看向徐谕求助。 “小人所说皆是属实呀!这契书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孙兴惶恐开口。 徐谕也忙道:“老六,廷尉府是你随便乱来的地方么?” 徐元耸了耸肩膀,不屑道:“那随便你们,反正这证词没有经过验证,本王是不认的!” “你……” 这是耍无赖。 不过,老六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么? 对付无赖,就得让他心服口服。 他不是想要用刑么? 用便是了。 徐谕心中已有决断:“韩滁大人,你没有听到昊王发话了么?让你用刑!” 韩滁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是看向了跪在了堂前的孙兴。 “孙掌柜,你所言证词不知真伪,可还有人帮你佐证?”韩滁比较严谨,多问了一句。 孙兴连连点头:“有有有,昨日小人可是在昊王府上与昊王签订的这份契书,昊王便是小人的佐证呀!” 徐元会心一笑。 你都要给我找麻烦了,你觉得我会帮你佐证么? 是你傻了还是我疯了? “韩滁大人,你听听,这孙兴开始胡言乱语了,依本王看,直接用刑吧!” 孙兴惶恐。 他还想求助徐谕,却见徐谕也说道:“用呗!” 孙兴懵了。 之前说好的,只需要上堂当个人证即可。 二皇子徐谕会保证他的周全。 否则,得罪了一位七珠亲王,这跟死无异了。 “啊?殿下……” “闭嘴!” 孙兴刚想说话,却被徐谕喝住。 老六贼的很。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 韩滁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便直接下令:“来人,用刑!” 令至。 两名差役将满脸错愕的孙兴架起,然后高高举起了大板子。 “打!” 一字落下。 板子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了孙兴的屁股上。 “砰……” “啊……” 沉闷的声响,伴随着的孙兴的惨叫声徐徐传来。 一下、两下、三下…… 二十大板足。 孙兴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身后则是印出了血渍,看来是伤得不轻。 韩滁一拍案桌:“孙兴,你招是不招?” 孙兴欲哭无泪:“大人,我,我是人证呀!我招啥呀?” 韩滁猛然反应。 刚想要说什么,却被徐元抢先:“大胆刁民,你贪图张李氏美貌,趁其前来购买精盐,便在精盐之中下毒,谋害张生,想要将其妻子占为己有,你还敢抵赖?” 孙兴:“啊?” 张李氏:??? 什么? 在场所有人,包括一直站在徐元身后的南宫璃,全都愣住了。 徐元这倒打一耙,着实让人始料未及呀! 刚才还在追究精盐是否有害。 这一转头。 怎么就变成了孙兴谋害他人性命,霸占良家妇女了? 这跨度……有点割裂呀! “老六,你胡说什么?” 徐谕坐不住了,他指着徐元低喝。 可不能让老六牵着鼻子走! 徐元直接无视徐谕。 他起身,朝着韩滁走去。 韩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徐元一把推开。 然后徐元将身上的天子剑往案桌上一杵。 韩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此案由本王主审,凶手孙兴,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招是不招?” 孙兴大汗淋漓,他是怕的。 “殿下,小人没有做,怎么招呀?” “大胆!公堂之上竟还敢抵赖?看来二十大板打轻了你,来呀!上鞭刑,打到这贼人招认为止!” 徐元发号施令。 廷尉府一众差役都愣住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廷尉府审案,徐元这个皇子,不,应该是谁案件牵扯人上去主审是什么个事儿? 乱了。 全都乱套了。 而徐元要的,就是大乱。 只有够乱,事情才闹得到天子面前…… 第171章 廷尉府里拔剑相向 廷尉府公堂。 差役们不知该听谁人命令。 论审案,这里只听韩滁一人之令。 可徐元现在手上拿着天子剑。 论尊卑,见天子剑如见天子。 他的话,大于一切! “怎么?诸位不认得这天子剑?” 徐元脸色一沉,口中冷漠的话语夹杂着杀意。 皇嗣之威迸发而出。 天子剑给人足够大的压力。 一众差役深吸一口气,机灵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对孙兴用鞭刑了。 孙兴大口喘息。 他怕了。 二十大板挨下来,差点没有要了他的小命。 这要是再来个鞭刑,他可就真没命了呀! “行刑!” 一声令下。 拇指粗的鞭子便在差役的手中挥动起来。 “啪!” 随意一抽,那鞭子便破空声起。 虽然第一下是抽在地上。 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鞭子要是抽上去,必定皮开肉绽! “住手!” 终于。 二皇子徐谕站了出来。 孙兴是他安排的人,要是在鞭刑之下挺不住了,那可就不好了。 “老六,你太肆无忌惮了,天子剑标榜的是身份和地位,而不是你胡作非为的依仗!你如此滥用权力,是有违武朝律法的!” 徐谕平时读书读的多,在他看来,任何人都绕不开武朝律法。 所以他熟读律书。 “有违武朝律法?那我违反了哪一条哪一目?” “第三大条第九目,任何官员不得滥用职权,不得以权欺压弱小,欺压百姓,此条目同样适用任何人,包括皇嗣乃至父皇!” 徐谕朝天抱拳,继续道:“这些律法是武朝开国就立好了的,谁也不可违反!” 徐元一顿。 他是没有想到徐谕这个书呆子,竟然真的把武朝律法给背了下来。 能够说出其中条目,也算他厉害。 可那又如何? “那你可知,历代天子有修改律法的权利,本王手持父皇御赐天子剑,天子剑即天子,天子即为权,我有天子剑,我便是权!” 徐元将那天子剑重重在地上一杵。 言语中的霸道之气,硬生生将徐谕震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六……” “锵!” 徐谕想要开口反驳。 却听见徐元锵的一声,将天罡剑拔了出来。 清脆的剑鸣,让徐谕到嘴边的话止住了。 “怎么?谁还有意见?还是说有人想要尝尝天子剑的锋芒?” 徐元利剑一横,身上散发的杀意,完全就是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这些日子。 徐元凶名在外。 连金部司那胡合,与刑部前尚书胡健庸尚有亲属关系,在徐元面前,还不是说砍就砍了? 不仅如此。 前段时间,死在徐元手上的人,官最大的还有那前兵马司副指挥赵匡。 连这都敢砍,还有谁是徐元不敢砍的? “老六,你当真要这般?” 徐谕恨的牙痒痒。 徐元就是仗着自己手上有天子剑,才这般为所欲为。 要是换做以前。 踩死徐元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想到这里,徐谕不由想起了老三那个废物。 天时地利在手,却被徐元偷了家。 要不是老三无能。 哪轮得到老六在这里嚣张跋扈? “二皇兄说笑了,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居然问我?构陷皇子可是重罪,这罪不知道孙兴一个人担不担得起呢!” 徐元嗤笑。 徐谕竟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徐元又朝着堂下厉喝:“孙兴,你构陷本王,此乃诛九族的大罪,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招是不招?” “啪!” 鞭子很合时宜的在地上抽动了一下。 孙兴吓的瑟瑟发抖。 他可是要做未来天下的首富。 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但现在,他不招便会被鞭刑活活抽死。 可要是招了……不对,他招什么呀? 招就是诛九族呀! 孙兴不住发颤。 快要尿了! 徐谕走了出来:“老六,你这是屈打成招!” “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徐元昂首,霸道极了。 完全不给徐谕这位二皇子半点面子。 “粗鄙,粗鄙不堪!身为皇嗣,却犹如乡野莽夫,老六,你哪有半点皇嗣之风呀!” 徐谕气急。 脸已经涨的通红。 徐元冷哼:“关你屁事!” “你……老六,你找死!” 徐谕一个文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声高呼,其身后所所带一众护卫纷纷拔剑。 徐元身后。 赢诩和南宫璃第一时间上前,利剑出鞘。 稍有异动,双方便会动手。 绝不犹豫! “大胆!” “放肆!” 双方剑拔弩张。 在廷尉府刀兵相见。 也就只有两位皇子敢这么做了。 韩滁作为廷尉,本就主管各大案件,包括皇嗣宗亲的所有卷宗审理。 现在好了。 两个皇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大打出手,他怎么办? 拿还是不拿? 难办呀! “两位殿下,快快收了兵刃,这里是廷尉府,别让下官难办呀!事情要是闹大了,陛下可是要降罪的!” 韩滁出言劝阻。 他心中也是惶恐。 徐元冷笑一声:“收?韩滁大人,你身为廷尉,没有看到有人藐视天子剑,要造反嘛?还不速速拿人?” 二皇子徐谕不甘示弱,同样呵斥:“韩滁大人,昊王以权乱法,廷尉府该拿的是他!” “还不下令抓人!” “还不下令抓人!” 韩滁要疯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是廷尉府的廷尉。 “啪啪啪……” 眼看局面无法收场,衙门之外传来了一阵鼓掌的声音。 “精彩,太精彩了!” 徐元微微皱眉。 光是听声音,他就知道是那个老阴比来了。 徐谕朝着衙门口看去。 只见。 四皇子徐璋面带笑意,一边鼓掌,一边往里面走来。 “老四……你来凑什么热闹?” 徐谕似乎并没有想到徐璋会来这里。 现在百官之中有很多人都在传,说徐璋和徐元已经合谋。 三皇子徐哲之所以会落败,被贬出洛京。 就是四皇子在暗中相助徐元。 他们表面上较劲,实则暗地里早已经暗通款曲,同流合污了! 一旁的韩滁傻眼了。 两个皇子已经够乱的了。 现在又来一个四皇子。 真要疯呀! 第172章 徐璋的诚意 “我若不来,你们可就要打起来了!” 徐璋面带轻笑,满是玩味。 二皇子徐谕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徐元的霸道,他始料未及。 现在又来一个老阴比,喜欢暗地里耍手段。 徐谕有些头疼! 他甚至是有些忌惮徐璋。 所以非必要的情况下,徐谕是不会跟徐璋打交道。 “四皇兄来的正好,你且帮辩辩理!看看是老二藐视天子剑,还是我以权乱法!” 徐元目光同样落在了徐璋的身上。 只不过和徐谕不同的是,徐元在笑。 徐谕立马接话:“老四,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别来凑热闹!” 徐璋摆手,道:“你们在这廷尉府争辩,这不是为难韩滁大人么?” 韩滁疯狂点头。 这岂止是为难,简直是要他的命呀! “各位殿下,眼下案件牵扯甚广,不如移步宗人府……” 事关皇嗣,由宗人府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宗人府的人,都是皇亲国戚,比他这个廷尉强多了。 两人没有回应。 徐璋抢先开口:“我看是个办法,只是眼下宗人府的宁侯被收押天牢,这宗人府也没个能掌大局的人,怕是去了宗人府,也弄不好哟!” 韩滁回过神来。 是呀! 宁侯都入狱了。 去宗人府有什么用呀! 那这事就只能……面圣了? 韩滁心中所想,却不敢开口。 一旦开了口,不管最后两位皇子谁占了上风,另外一人都要记恨于他。 他可不想当一个罪人。 三位皇子都注视着韩滁。 似乎都在等他说那句话。 一个皇子的威压已经够可怕的了,三个皇子…… 韩滁内心在发颤。 “那要不……面圣裁……” “好!就依韩滁大人所言,面圣裁定此案,还请韩滁大人随我等一同入宫,二皇兄,老六,走吧!” 韩滁口中的那个“定”字还未落下,徐璋便把话给接了过去。 甚至是给众人安排好了行程。 宛如早就预知了这一切。 “如此甚好,那就走吧!进宫面见父皇,看看谁有理!” 徐元一昂首,将天子剑收了起来。 带着人率先往廷尉府外面走去。 徐璋见此,紧随其后。 快步跟上徐元:“老六,我来的可是时候?” 徐元瞥了徐璋一眼:“你早到了,在外面候着吧?也是辛苦你了,为了卡点甘愿在衙门外晒太阳!” 被徐元一眼看穿。 徐璋有些尴尬。 的确。 他早就到了廷尉府衙门之外。 只是那会儿徐元和徐谕还没有吵开,得再等等。 “老六,我知道你已经有对策了,故意闹到父皇那,是想要父皇做主,治老二的罪吧?”徐璋不傻,能算到徐元的心思。 “老二他又不傻,治不治还不一定!”徐元摆手,说的倒是实话。 二皇子徐谕虽然很早参加朝会,表面上对夺位之事似乎也不感兴趣。 但他做事,一向准备充分。 会给自己留有足够的退路。 不像三皇子徐哲。 遇事冲动,行事鲁莽。 徐璋摇头:“非也!老三出局,老五禁足,老二是急了,才会行此下策,今日我也算是帮了你一把,不谢谢为兄?” “我谢谢你!” “老六,我怎么感觉你这句话是在骂人?” 徐元斜视了徐璋一眼,淡然道:“四皇兄,我踹了你经营多年了聚贤庄,不记恨我?” 说不记恨,徐元可不信。 徐璋一笑:“说不记恨你不会信我,而这正是本王要说的,之前说与你联盟,不过是利用罢了,但现在本王改主意了,这次是真心实意与你合谋,不计前嫌,鼎力相助,是我的诚意!” 徐璋的话倒是让徐元有些诧异。 简单一点说。 在徐元的心中,徐璋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伙。 他看重的从来都是利益。 能够让徐璋改变主意,只能是说徐元给他带来的利益,能够覆盖聚贤庄的损失。 之前合谋踢三皇子徐哲出局,不过是徐璋对徐元的试探。 泄露徐元的行踪给剑孤鸣,是徐璋不想放过踢徐元这个老六出局的机会。 天牢一案。 五皇子徐炎被禁足,宁侯被拉下马。 徐元又折服了呼延映月,与之达成共谋。 这让徐璋完全认可了徐元,与徐元联盟,他能省去很多麻烦。 徐璋见徐元不语,又道:“出卖你的行踪,代价便是聚贤庄,这我认了!老五一介武夫,谋略上不及你我,但他军中有权,不易扳倒,老二有些捉摸不透,还有那高位上的老大……” “所以老六,强者各自为战,弱者抱团取暖,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徐元听着徐璋的话,心中已有决断。 自己近些日子风头太盛。 连久居不出的二皇子徐谕都急了。 要是在特立独行,很容易被踢出局。 老四或许危险。 但可以暂时合谋,利大于弊! “老六,我知道你还有顾忌,无碍,等今日之事完了,你来我府上,我与你坦诚相见,你会看到我的诚意的!” 徐璋不指望三言两语就抹干净他与徐元之间的间隙。 今天一番话,只是先打个招呼而已。 “再议吧!” 徐元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两人上了马车。 后面不远处的徐谕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中计了。 精盐命案本就是想要借廷尉府之手,给徐元一点颜色看看。 可以的话,甚至能够让其揽下罪名。 破坏徐元敛天下财补户部亏空的计划。 可现在。 事情闹到天子面前。 已经不单单是命案那么简单了。 还是两位皇子之间的较量。 性质瞬间就变了。 “老四,你果然和老六合谋了,不过无所谓,本王倒要看看,精盐命案,你们如何撇清干系!” 二皇子徐谕自语呢喃。 而此刻,被搀扶起来的孙兴满是委屈的来到了他的身旁。 “殿下,您,您得为小人做主呀!” 孙兴憋屈。 命案审理,有对嫌疑人用刑的,也有对不守法度之人用刑的。 他还从来没见过对证人用刑的! “放心,到了圣前,你只需咬死老六即可,但你若松口,本王保不了你的!” “是!小人就算是把后槽牙咬碎了,也绝不松口!” …… 第173章 粗鄙,粗鄙呀! 「皇宫书阁」 殿内众皇子恭敬而立。 韩滁站在一侧,将刚才在廷尉府所发生的事情,尽数汇报。 天子听完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 众人不敢主动开口。 都在静候天子发话。 “让孙兴和张李氏进来!” “喏!” 良久。 天子下令。 孙兴和张李氏便被禁卫带到了圣前。 初次面圣,两人内心都很畏怯。 “小人孙兴,拜见陛下!” “民妇张李氏,拜见陛下!” 天子目光扫过两人:“朕问你们什么,你们便搭什么!若敢隐藏,斩立决!” 后面三个字落下。 孙兴和张李氏同时一颤,双腿已经软了。 天子之威。 他们根本收不住。 特别是孙兴,他很清楚自己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要么就是徐元这位七珠亲王被责罚。 要么就是他构陷皇嗣,以及欺君,是要被诛九族! 孙兴想起了在来时,二皇子徐谕对他说的话。 只要咬死不松口。 徐谕能保他性命。 娘的。 拼了! “孙兴,朕问你,你所售卖给张生的精盐是从何而来?” 天子开始问话。 孙兴不敢有半点怠慢:“是按照昊王殿下所授精盐之法炼制而成。” “可有炼盐要略?” “有!” 孙兴将早就准备好的契书以及炼盐要略给呈上。 韩常侍小快步而来,检查之后才将物件送至天子面前。 天子简单阅看,又问:“昨日申时才签订契书,你戌时便炼制好了精盐,两个时辰不到,这精盐便能炼制出来?” 徐谕连忙搭话:“父皇,这精盐之法早就已经公告天下,孙掌柜提前炼制……” “朕问你了么?” 话未说完。 天子一声低喝,将徐谕给震退。 他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只能是给孙兴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松口。 孙兴会意,回道:“回陛下,精盐之法城中所有盐商都有,小人手上自然有一份,只是独家的契书才签定,这与精盐炼制并不冲突。” “你是说,你的精盐是早先炼制的?” “正是!” 天子眉间一沉。 一拂手,喝道:“你敢欺君?”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孙兴大口喘息,连连磕头:“陛下,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呀!” 完了完了。 要败露了,那精盐的确不是按照昊王所授的方法炼制。 而是基于原来的炼制之法上,将食盐矿换成了卤盐矿。 一般的盐矿炼制后,可直接使用,并无危害。 但卤盐矿却是剧毒。 稍有不慎,会闹出人命。 张生之死,便是如此。 徐谕眉头紧皱。 难道这就败露了? 不应该呀! 所有知情人都已经处理干净。 张生之死连张李氏都不知道实情,父皇是如何看穿的。 徐谕不解。 徐元和徐璋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明了。 天子这是在诈孙兴。 说到底。 孙兴不过是一介商贾,又是第一次面圣。 自身卷入这皇室斗争之中,龙威早已压得他快垮了。 一句欺君,能够击溃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徐谕想要上前辩解,可见天子脸色阴沉。 他又停了下来。 只能是冲着孙兴暗暗摇头。 也不知道是孙兴会意了,还是他咬牙在坚持。 脸上的畏怯竟然在慢慢散去。 天子再问:“孙兴,如你所说,那张生之死,便是食用了精盐,而这精盐的源头在昊王,对否?” 孙兴紧紧咬着后槽牙。 他时刻记着徐谕对他说的话。 一口咬死,不要松口。 “对!” 孙兴艰难回答。 内心的恐惧,他不敢随意表露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表露,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天子凝神,又问:“你售卖给张生的精盐可还有留存?” “有!” 孙兴回应,当即取出保存好的精盐,放在了自己身前的地面上。 这是有毒之物。 自然不可近天子的身。 “老六!” 徐元听闻天子唤自己,明白到自己说话了。 他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无话可说!” 嗯??? 徐谕一顿,老六这是认罪了? 不对呀! 四皇子徐璋在一旁偷笑。 这老六,又开始演了。 老二很少参加朝会,自然不懂徐元的性子。 每每他一开口,就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天子也看穿了徐元的心思。 他竟有些无语:“停停停,给朕好好说话!” 徐元一握腰间天子剑,还没有来得及双手呈上。 就被天子注意到。 “老六打住,差不多行了!罢了罢了,我先让老二给你道歉!” 徐元心里想什么。 天子门儿清。 徐璋笑了。 二皇子徐谕:??? “父皇,这……这事情尚未明了,为何要儿臣给老六道歉呀?老六精盐害命,这可是大事,会波及全国百姓的!” 徐谕错愕的看着天子。 是他哪里弄错了么? 还是他不参加朝会的这些时间里,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天子沉声:“别废话!先给老六道歉,完了之后再议此案件!” 他可受不了徐元那一副哭惨的样子。 演起来,连他都怕。 “父皇……” 徐谕还想说什么。 可见天子那严肃的面容,只能妥协。 他一度怀疑,天子是不是跟徐元一伙的。 徐璋忍俊不禁,提醒道:“二皇兄,皇命不可违,赶紧的吧!” 二皇子咬牙。 他不甘心!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给老六道歉,凭什么呀? “嗯?” 天子发出疑惑的声音。 刚才徐谕还想在想凭什么! 就凭天子这一声“嗯”! 徐谕上前,朝着徐元抱拳,“老六,先前是为兄说话大声了!” 徐元掏了掏耳朵:“听不见!” 二皇子怒目。 老六,你就得意吧! 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让我这般。 但等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收不了场,老子必踩你! “我说,为兄错了,给你道歉了!” 徐元撇嘴:“啧啧啧!还读书人,连两句文雅的歉语都说不出来,粗鄙,粗鄙呀!” “你……” 二皇子差点吐血。 而天子在这时开口:“老六,差不多行了!” 徐元闻言,才没有再激徐谕。 天子能先拉偏架,已经出乎了徐元的预料。 接下来,该弄正事了。 只希望,自己这位二皇兄,能扛的住打…… 第174章 天子的偏爱 二皇子道歉。 天子给足了徐元“偏爱”。 主要还是天子怕了徐元那一套连招。 哭惨求死外加兄弟情深。 别说天子了,几位皇子谁见了不迷糊? “老六,说说吧!” 天子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徐元的身上。 精盐现世,的确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是现在出现了命案,若是处理不好,举国上下都会出现恐慌。 到时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民心一失,局面再难转圜。 徐元点头,缓步上前,他一直孙兴:“关于精盐命案,事有蹊跷,再儿臣看来,此事是孙兴主导,以假精盐毒害张生,借此机会构陷儿臣,而这幕后推手,则是二皇兄!” “老六,你放屁……” “朕没问你!” 徐谕刚崩出一句话,就被天子噤声了。 他心里憋屈。 但转念一想,自己从不参加朝会。 天子不喜他,也在情理之中。 徐元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孙兴是孙氏商号的大掌柜,南河川州人士,年轻时跟着族中长辈从商,长辈逝去,孙兴接管孙氏商号,在一年内将孙氏商号做到武国数一数二的地步!” 天子挑眉:“倒是个能人!” “父皇你错了!” 徐元否定了天子的话。 他倒是丝毫不委婉。 “孙氏商号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并非孙兴商贾之道超然,而是有人在暗中扶持,帮孙氏商号清除竞争对手,给予最好的商业资源,而做这件事情的人,正是二皇兄!” 什么? 孙兴大惊。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以来,我与二殿下的会面都是绝密。 除了李尚,无人知晓。 难不成是李尚出卖了我? 不可能! 徐谕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但他依旧强装镇定:“老六,谁不知道你能说会道,编故事这种事,你再擅长不过了!” 徐元摆手,他又岂会打无准备的仗。 精盐之法公布之前。 他就已经做足了准备。 赵氏走商多年。 赵艳娘的消息可不比那些专业的探子差。 只要是商人,基本绕不开赵氏消息网。 天子目光转而看向徐谕。 如果真是这样。 那孙兴所言,便有待求证了。 二皇子见此,忙解释道:“父皇,老六是胡说的,儿臣身为皇嗣,虽然也会扶植一些门客,但孙兴并非我指派呀!更与精盐命案无关,一切都是巧合!” 事到如今。 徐谕只能矢口否认。 跪在地上的孙兴见此。 也是紧紧咬着后槽牙! 对! 连殿下都咬死了,我也要咬死。 绝不松口! 徐元就知道徐谕会这样辩解,他轻笑摇头:“二皇兄,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事实摆在这里,随你解释!” 天子心思重。 只要稍稍提及,便能改变天子心中对精盐命案的看法。 徐谕见徐元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是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四皇子徐璋开口了:“父皇,老六所说不假,您知道的,儿臣门下设有聚贤庄,庄内能人众多,这件事情儿臣也曾求证过,眼下聚贤庄已经解散,但庄内记录的卷录还在!” 徐璋这一句话倒是妙。 一来是告知天子。 日前所许诺之事已经办妥,聚贤庄解散,算是给徐元一个交代了。 二来是奠定了徐元刚才的那句话,将矛头直指徐谕。 也算是他对徐元表露出的诚意! “老四,你……” 徐谕差点吐血。 他本以为四皇子徐璋就是来看热闹的。 没有想到,竟在这里狠狠踩了他一脚! 天子颔首,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徐谕还在狡辩:“父皇,这绝对是巧合!” 天子无视,而是继续对徐元道:“仅此关系,还不够你洗脱嫌疑!” 徐元点了点头,回答道:“儿臣自然明白,所以儿臣还有其他的证据!” “哦?” 天子来了兴致。 老六每一次入宫都会给他一定的惊喜。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徐元开口:“父皇,这精盐之法当初本是罗信进献给您的,您将其归于户部,说到底,精盐之法终究属于父皇您!” 二皇子慌了。 他顾不得天子让其噤声,抢着说道:“老六,你混淆视听,你以为父皇不知道这精盐之法是你给罗信邀功的?追溯本源,这精盐之法就是你的,你竟敢妄图将事情推到父皇头上,真是放肆!” 事情真要被徐元说圆了,那他可就功亏一篑了。 甚至还会惹得一身骚。 “朕看你才是放肆!” “父皇……” “朕让你噤声,你这是抗旨!” 天子一喝。 徐谕色变,他连忙跪下认错:“儿臣知罪,请父皇息怒!” “再敢开口,便掌嘴五十!” 徐谕不敢再说话了。 否则精盐命案一事尚未落定,自己挨了罚,得不偿失。 天子摇头,似在失望。 他叹息一声,看向徐元:“老六,继续说!” 徐元躬了躬身:“既然二皇兄有异议,那便依他所言,这精盐之法算在儿臣头上。” 用本该属于户部的精盐之法变卖成钱财,填补户部亏空这件事情,徐元不明说。 天子便不明问。 覃渊早就说过。 天子可掌控范围内,他怎么跳脱都行。 补户部亏空本就是天子的意思,否则徐元将精盐之法公布出去的第一天开始,天子就下令问罪了! 见天子没有制止,徐元又道:“眼下洛京城中遍地是精盐,请父皇派人去坊市或者商号,亦或者是盐贩手上买些精盐回来!” “为何?” “父皇,等会儿您就知道了,请容许儿臣先卖个关子!” “好,那朕便看看你小子准备玩什么新花样!韩常侍,照老六所说的去办!” “喏!” 韩常侍快步而行,帮徐元买精盐去了。 紧接着。 徐元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韩滁:“韩大人,劳烦帮个忙,去膳房打四桶水来,再找厨子要些鸡蛋来!” 韩滁看向天子。 天子微微点头,他才应声去了膳房。 徐谕和孙兴对视一眼。 两人心中皆是疑惑。 老六这小子耍什么花样? 又是买精盐,又是去膳房打水拿鸡蛋的。 难不成要在这书阁之中,给大伙儿表演清水煮鸡蛋? 第175章 真假精盐 很快! 韩滁从膳房取来了四桶水和一篮子鸡蛋。 而韩常侍也去而复返。 带回来了从坊市各盐贩手上买回来的精盐。 东西备齐,徐元这才缓步上前。 他先是看向了韩常侍:“敢问韩常侍,这几份精盐都是从何处购得?” 韩常侍微微躬身:“回殿下,分别是从东城的商号和北城街旁的贩子手上购得,还有一份是从户部仓库取得!” 徐元满意点头。 三份精盐,来自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徐元要的就是这个。 徐谕好奇的凑上前来,扫了一圈:“老六,你是要表演水煮鸡蛋?”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元摆手:“非也!我是要证明孙兴手中的精盐,非我授精盐之法炼制的精盐!” 徐谕冷笑:“呵呵!笑话,粗盐细盐精盐尚可区分,你这同为精盐,如何区分得了?靠尝咸淡么?” “头发长,见识短,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满嘴污言秽语……”徐谕急了。 徐元怼得二皇子面红耳赤。 徐元可不惯着徐谕:“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满嘴喷粪!” “你你你……有辱斯文,有辱皇嗣之风……” 徐谕指着徐元,那手都在颤抖。 很明显是气的。 徐谕早就知道徐元有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可没有想到,他这口舌竟这般厉害。 “父皇,请给儿臣一盏茶的功夫,这真假精盐,便可分辨出来。”徐元无视了徐谕,朝着天子请示。 天子一拂手:“那便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依旧无法自证清白,那朕可就要降罪了。” 徐元抱拳:“若是儿臣无法自证清白,那便请父皇夺了这亲王之位,并将儿臣贬出洛京,永不归洛!” 一旁的徐谕和徐璋听到这话,脸上不由掠过一抹惊色。 直接废黜嗣位,这玩的有点大了吧! 见众人惊骇,徐元又道:“同理,儿臣若是自证了清白,那就代表这孙兴乃至是二皇兄是在构陷皇嗣,应处以重罪,孙氏诛灭九族,二皇兄废黜嗣位,贬为庶人!” 徐谕立马接话:“我可没有答应!” 天子也轻轻摇头:“废黜嗣位严重了些,老六你先验证你的清白,事情若是与你无关,朕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有父皇这句话,就够了!” 话落。 徐元将韩常侍买来的三包精盐分别倒入了水桶之中。 然后将孙兴跟前,那“毒害”了张生毒精盐给拿起,倒进了最右边的水桶。 静候片许。 待精盐完全融化,徐元又将其搅拌均匀。 众人不解。 纷纷凑上前来,在四个水桶前来回观看。 不管怎么看,众人愣是没有看出它们之间的区别。 除了是水,还是水呀! 天子也是面露异色:“老六,解释一下!” 徐元轻笑。 他不着急解释,而是将篮子中的鸡蛋取出,分别放入了四个水桶之中。 鸡蛋沉底。 但很快,竟开始往上浮。 “这些都是坏蛋?” 四皇子徐璋看着眼前画面,忍不住失声。 好蛋沉底,坏蛋上浮。 这是常识! “韩卿,你从哪找来的这些坏蛋?不是让你去膳房取么?还是说朕的膳房之中,会有坏蛋?” 天子也有些不高兴了。 食材不新鲜,这可关乎天子食膳安全问题。 不容小觑! 韩滁惶恐,忙道:“没错呀!全都是御膳房取来的,怎么会有坏蛋?” 徐元在这时看向了众人:“鸡蛋并非是坏了,之所以会浮起来,是因为水中加入了精盐,改变了水的密度!” “密度?何为‘密度’?” 天子露出疑惑神态。 徐璋等人也纷纷看向徐元。 对于这陌生的词语,似乎充满了好奇。 徐元思索片刻:“简单的说,就是……水变的更浓了,它能托起原本要沉底的鸡蛋!” 众人微微点头,皆是似懂非懂。 天子追问:“那这与辨别精盐真假,有何关系?” 徐元一挥手,将众人的目光拉回到了跟前的四个水桶上。 “父皇且看这边三个水桶中的鸡蛋,原本应该沉底,但加入了精盐之后,鸡蛋便稍稍上浮,处于水中而不动。 您在看看这加了毒精盐的水桶,鸡蛋直接浮到了水面,证明其‘密度’大于精盐。 为了这个验证更加的准确,儿臣将两边的鸡蛋对换一下。” 说完。 徐元将相邻水桶的鸡蛋相互交换。 果然,毒精盐的水桶内,那鸡蛋直接上浮至了水面。 “快看,孙兴给的毒精盐果然和市面上的精盐不一样!” 徐璋率先打破场中的沉寂。 跪在一旁的孙兴被徐璋的话惊醒。 他眸子急剧收缩,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 完了。 这下证据确凿,真的要败露了。 构陷皇嗣,欺君大罪,要被诛九族呀! 孙兴紧张和害怕的汗水,如雨水般倾下,将他整个衣衫都给浸透。 徐谕心中同样惶恐,但他却很快反应过来:“老六,你少在这里耍把戏,什么‘密度’?本王在书中从未见过,怕不是你杜撰出来,想要以此脱罪吧?” 徐元知道对方会这么说。 “老二,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让孙兴用卤盐矿代替官盐矿炼制精盐,会没有人知道么?” “什么?” 徐元的话一出口。 徐谕傻了。 他甚至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很明显,徐元所说,正中下怀。 看来,徐谕还是小看了自己的情报网。 从一开始。 这精盐就是徐元布下的一个局。 不,应该是说一张大网。 孙兴和李尚,是徐元惊醒为自己挑选的。 罗信在洛北走商多年,又做过盐商。 是他从众多人中选中了孙兴和李尚。 精盐之法公布天下,唯利是图的商人必然会眼红。 想要将其垄断,借此敛天下之财。 而自己那些皇兄,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特别是徐谕。 沉寂了这么久,是该要有所动作了。 所以。 从孙兴和李尚站在徐元面前的那一刻。 今日的局面就已经成定数了。 孙兴与徐谕的计谋,全都被徐元掌握在手中。 一切,不过是演戏。 同时也是徐元撒出去的鱼饵。 只是徐元没有想到,自己这位饱读诗书的二皇兄,会这般沉不住气,急不可耐的咬了钩子。 火政司一事,是徐元给徐谕最后的警醒。 可惜他没有把徐元的话听进去。 毕竟…… 最开始徐元要钓的鱼儿,可是四皇子呀! 第176章 孙兴:我,不认 徐元的局,远不止如此。 他所谋,为财。 能够补齐户部亏空的巨财。 “孙掌柜,本王说的可对?” 徐元将目光落在孙兴身上。 看孙兴那屁滚尿流的样子,就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孙兴颤抖,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殿下……错,不……” 孙兴口中的话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这是极度恐惧的表现。 “荒唐!” 徐谕不死心。 他咬牙低喝,想要掩盖自己的心虚。 徐元嘴角上扬:“还不承认?无碍!我让人去取一块卤盐矿来,当众大家的面炼制出精盐,再与孙兴售卖的精盐进行比对,到时候铁证如山,二皇兄你可别慌哈!” 卤盐矿有毒,不可食用。 在武朝是无用的废矿。 不耽无用,处理起来还麻烦。 但徐元知道。 光凭一个卤盐矿引发的命案,想要“伤”到徐谕,还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他不是老三徐哲。 他底子厚着呢! 徐璋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二皇兄,你可想好了,老六向来不会做无用功的!” 徐璋是在提醒,也是在诈徐谕。 二皇子徐谕咬牙。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孙兴,给孙兴使了个眼色。 事已至此。 这件事情只能是孙兴揽下。 不然牵扯到他徐谕头上,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想到这里,徐谕只能开口:“孙兴,事情已经败露,你还不认罪么?” 孙兴一憷。 二殿下这是在说反话么? 提醒我要咬死之前的供词,绝不松口! 对,一定要咬死。 孙兴目光与徐谕碰撞在一起。 他默默点了点头,是在用肢体语言回应徐谕。 二殿下,您放心!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会牢记您的嘱咐! “我不认!” 有了徐谕的“支持”,孙兴也算是有了底气。 他脑袋一横,竟然如此坚定。 徐谕气急。 蠢货! 老子让你认罪,你他娘的不认是几个意思? 徐谕瞪着眼,冲着孙兴呵斥:“刁民,在陛下面前还敢抵赖,我看你当真想要被诛九族了。” 认呀! 你他娘的倒是认罪呀! 父皇已经知晓其中原委,你个蠢货必死无疑,再不认罪,可就要牵连本王了。 孙兴深吸一口气。 心中另有想法。 二殿下说过,只要我咬死不松口,他便能够在天子面前保我不死。 看来二殿下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有这样,主动权才掌握在二殿下手中。 二殿下这一招,妙呀! 看来我必须要贯彻到底了。 “事情非我所做,小人不认!” 徐谕差点吐血。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天子躬身:“父皇,此愚民顽固不化,依儿臣之见,当以用刑!” 韩滁接在后面说道:“陛下,先前在廷尉府公堂,此孙兴已经受过刑了,那时他也是不招!” “哦?” 天子眉间一挑。 他可还没有见过如此倔强之人。 心中定是有什么执念吧? 无碍! 酷刑之下,众生平等。 “来人,上鞭刑二十,打完了再问话!” “喏!” 天子亲自下令。 禁卫立马冲了进来,架起孙兴便去殿外受刑。 孙兴却并未惧怕,反而是心中窃喜。 看来这是二殿下的苦肉计。 他是算到了陛下会用刑,我只需要挺过鞭刑,二殿下便会进言保我。 相比丢命,受个鞭刑算不得什么。 最主要,还是帮二殿下成了大事。 今日之后,二殿下定会视我如心腹,将二殿下夺位,我孙兴也必将封侯拜相,哈哈哈…… 想得正美。 皮鞭抽在身上的疼,让孙兴的美梦瞬间惊醒。 “啪……” 皮鞭的脆响,代表着孙兴背后皮开肉绽。 二十鞭后。 孙兴的嘶叫声停止。 不时。 孙兴被禁卫架着上了殿。 身上已经鲜血淋漓,顺着身体流到脚尖。 在大殿的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扑通!” 孙兴被扔在了众人面前。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天子目光瞥过:“你倒是能撑,能够让你咬死不认,这背后之人有几分能耐!” 天子意有所指,只不过并未明说,他这是在敲打徐谕。 一旁的徐璋和徐元对视一眼。 两人可以说是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孙兴,搞不好是“友军”! 徐谕暗暗吸气,他已经感觉到了背脊在发凉。 狗东西,都打成这样了,还不认罪。 你他娘的真是要害死本王么? 气煞我也。 逼得本王一个读书人连连粗口。 粗鄙,粗鄙呀! “孙兴,你还不认罪!”徐谕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口中挤出来的。 本来孙兴认罪,事情就该结束了。 可他不认罪。 天子才会觉得这背后,有他徐谕一份。 孙兴艰难抬头。 他已经不太听得清楚众人口中话了。 只能是依稀的感觉是在让他认罪。 他微微抬头,视线之中正好看到徐谕的那张脸。 意识几近模糊的情况下,孙兴脑海之中闪过徐谕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若松口,本王保不了你的」 对。 不能松口。 认了就死了,不认,绝对不能认。 潜意识的认定,让孙兴缓缓从口中说出了那三个字:“我,不认……” 话音落下。 天子皱眉。 他下意识的朝着一旁的徐谕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可就是那一个眼神。 徐谕的内心竟因此生出了极度的畏怯。 那种属于对天子的惧怕,疯狂的侵占徐谕整个内心。 糟了! 徐谕察觉到了危机。 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将孙兴给砍了。 一了百了。 刚才父皇的那个眼神,是在警告自己。 或许眼下父皇不会做什么。 但日后了…… “拖出去继续打,要么他招认,要么直接打死!” 天子一喝。 似怒。 徐谕心中的思绪,也被其打断。 “喏!” 禁卫应声。 架着孙兴往外走去。 几名寺人则是迅速入殿,将地面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很快。 殿外就传来了孙兴虚弱的叫喊声。 没几下,便停了。 “陛下,孙兴死了!” 禁卫来报。 天子闻言,微微颔首。 在沉默了片许之后,终是看向了徐谕。 “老二,你做的很好,朕,甚是欣慰呀!” …… 第177章 天子:你可明悟? 「朕,甚是欣慰呀!」 简单的一句话听在徐谕耳中,却成为了对他的警醒。 一直以来。 天子对徐谕这个二皇子不会过多的管束。 朝会参不参加,也无所谓。 但自从徐元这老六开始展露风头,一切都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了。 天子偏爱老六,这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纵容老六各种惊人之举。 眼下。 这精盐命案的关键是徐元这个源头才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变成了在“审讯”他徐谕了。 不甘心,徐谕很不甘心。 可他却没有办法。 只能是将这一份不甘心暗暗隐藏。 把一切的不悦,归于徐元头上。 老六,算你狠! 孙兴死了。 精盐命案到此也就结束了。 天子看了一眼殿前跪着俯首不敢说话的妇人。 然后目光又落在了韩滁身上,“韩滁!” 韩滁立马会意。 他缓步上前,来到张李氏的跟前:“张李氏,你相公一案已经有了结果,是那孙兴贪图你的美貌,趁张生前来购买精盐,便在精盐之中下毒,谋害张生,想要将你占为己有!” 张李氏抽泣,口中却不敢高呼“相公”。 天子面前结案,这事情不管是不是这样的,那它都将会是! 韩滁缓了缓,又道:“眼下凶手已经被绳之以法,念你今后是孤寡一人,本官私人愿捐献一百两银子,算是一点心意!” 张李氏叩首:“谢大人赐银,谢陛下还以民妇公道,谢谢各位殿下恩情……” 张李氏一句一叩首,对在场的众人,皆是感激涕零。 却不知,其丈夫之死,因徐谕而起。 “韩常侍,将她送出宫去!” “喏!” 韩常侍应声,上前将那张李氏微微搀起。 一旁韩滁,恰好是看到了韩常侍手上的伤。 “韩公公这是……” 韩滁话刚出口,就见韩常侍微微摇头。 韩滁立马闭上嘴巴,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多了。 待韩常侍带着张李氏离殿,众人的目光才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上。 孙兴和张李氏的事情解决了。 接下来,是皇子之间的事情。 “所以,这是你们党争引发的命案,拿百姓的命来争一时之利,是么?” 幽静的书阁内。 响起了天子带着愤怒的声音。 龙威迸现,压的众人心头发颤。 众人脸色大变。 果然。 天子掌控一切,什么都瞒不了他。 这让徐元更加断定了覃渊与他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扑通!” 众人纷纷跪下。 就连来看热闹的徐璋,都不自觉的被天子的威压震慑,跪了。 唯有徐元,依旧站着。 徐谕见此,心中不禁喝骂。 老六当真是个莽夫。 什么局面看不出来么? 父皇已经怒了,你小子不跪,继续触怒父皇,我也要跟着受罚的! 天子眉头紧皱,龙颜不悦! “看看你们自己的德行,朕不过是说话稍稍重了点,一个个就吓成这样?半点嗣君之威都没有,他日若是让你们继承大统,遇强国来袭,且不是丢盔弃甲,开门投降了?丢人!丢人呀!” 原本以为天子会怒斥徐元。 可没有想到,恰恰相反。 众人心里憋屈。 这偏爱,能在明显一点么? 天子长长舒了口气,“你们再看看老六,临危不惧,面对朕也丝毫不堕皇嗣微风,你们当兄长的,没一个能比得上老六。” 徐元心中窃喜。 天子动怒,只是因为精盐命案的性质,而非对人。 是徐谕和徐璋会错意了。 在这件事情中,徐元没错,自然不虚。 徐谕的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太着急了。 导致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有些东西,你们兄弟间争,朕不反对,用些手段也尚可理解,但需要有底线,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要做到心中有数!老二,你可明悟?” 天子点醒徐谕。 他算是明白了。 这精盐命案天子早就知道了其中原委,之所以没有当场揭穿,是因为天子想要看看徐元会如何应对呀! “儿臣懂了!” 前有韩常侍退回字画,自断一指,后有精盐命案借此敲打。 徐谕要是还不懂,那就是真的傻子了。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那韩滁…… “韩滁,你可明悟?” 果然。 天子的目光锁定在了韩滁身上。 近段时间,徐谕和韩滁走的是近了些。 虽然没有出格的事,也没有触碰到天子的底线。 但这种行为在天子眼中,等同站队。 当朝天子尚在。 廷尉府的廷尉要站队了,这是对天子的一种背叛。 天子本就霸道。 想要独执专权。 别人,包括皇子,一概不能碰。 他回想刚才韩常侍手上的伤,再加上那微妙的眼神。 再加上天子点到了自己,韩滁瞬间懂了。 “臣明悟,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韩滁主动认错,虽然那不算是错。 天子眼眸微眯,无人知他心中所思。 他沉默了几许,这才又道:“韩卿心善,见那张李氏命苦,出手便是百两白银,既然如此,那朕便罚没你俸禄三年,充国库吧!” “谢陛下开恩!” 是的。 罚了三年俸禄,韩滁还要谢恩。 因为他知道,这是天子对他的轻罚。 若是重罚,他这身官服许是要脱了。 “老二!” 罚完韩滁,该徐谕了。 徐谕不敢抬头看天子,“儿臣愿领罚!” 天子摆手:“你怎么罚,问老六吧!朕答应了给他一个交代的!” 徐元心中无语。 天子是真会玩。 把难题丢给自己。 论辈分,徐谕是皇兄。 论对错,徐谕可能错了。 但没有证据证明他错了。 这种情况天子没办法罚他。 本来徐元想利用一下孙兴,谁知道这孙兴是个大勥种,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不提及徐谕半个字。 天子把徐谕扔给徐元,交代是有了。 徐元要怎么处理徐谕,那就是徐元的事情了,与天子无关。 好在。 徐元预判到了这个可能性。 所以,他不打算罚徐谕。 “父皇,二皇兄也是想历练儿臣一番,并不算错,再者,儿臣与诸位皇兄兄弟情深,怎忍心让其受罚呢!” 天子露出一抹微笑:“哦?你小子倒是会说话!老二,还不谢谢老六?” 徐谕铁青着脸,“谢谢”二字,他是真说不出口。 徐元连忙摆手打住:“谢就罢了,我只希望二皇兄能够兑现自己许诺的东西!” “什么?” 徐谕不懂。 直到徐元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欠据…… 第178章 那便午门斩首吧! 欠据! 一万万两的欠据。 毫无疑问,是日前二皇子徐谕在火政司门前亲自签下的。 本来徐谕以为。 只要自己不认,或者是拖着不给。 徐元也拿他没有办法。 毕竟那欠据上面可没有写归还的期限。 可谁知道。 徐元这个老六居然当着天子的面,借着天子的手让他兑现一万万两。 这可麻烦了。 “老六,你干什么!” 二皇子徐谕瞪大着双眼,他这是明知故问。 同时也是在提醒徐元,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僵。 徐元撇嘴,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留什么余地? 直接搞死搞残呀! 从最开始精盐布局,徐元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事情不闹到天子面前,这一万万两的欠据就跟白纸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一万万两,徐元不是替自己要的。 而是要归于户部国库的。 欠徐元的钱可以迟迟不给。 但是户部亏空的钱,你不给一个试试? “干什么?自然是欠债还钱咯!怎么?二皇兄不愿意?”徐元一脸嬉笑的看着徐谕。 徐谕刚想说话。 却又听徐元开口:“父皇,这欠据上的钱,本来也是填补户部亏空的,既然二皇兄不愿意那便算了,还是按刚才的说法,罚一下二皇兄,不如就罚他……午门斩首好了!” 午门斩首? 你老六是真敢说呀! 刚刚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这转头就直接午门斩首了。 要点脸呀! 徐璋看热闹不嫌事大:“父皇,儿臣觉得老六这个提议可行,欠户部的钱就是欠国库的欠,有欠据在手却不兑现,那便是失信。” “失信者,按武朝律法当斩,虽说二皇兄是皇嗣,可皇嗣犯法,与庶民同罪呀!” 天子颔首:“朕觉得尔等所言在理!” 啊? 徐谕懵了。 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天子明事理,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万万两的欠据,就要斩自己呢? 可为什么天子赞同了老六的提议呢?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呀!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徐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唯一能够想到的,那就是老四老六还有天子一起合伙在坑他。 可天子会这么做么? 这完全不可能呀! 不。 这完全可能。 徐谕有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那便是这户部的亏空,究竟是谁在填补。 是徐元么? 不是! 是天子! 如覃渊所说,亏空的整个国库的不是三皇子徐哲。 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呀! 徐谕欠谁的钱都可以。 唯独不能欠天子要补户部亏空的钱。 「您只需要被掌控,其他的随心便好!」 这句话是覃渊对徐元说的。 他现在所行之事,恰好是在天子掌控范围之内。 同时也是天子想要做的事。 换句话说。 徐元在帮天子做事。 今日徐谕这一万万两,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除非。 他要反天子。 “父,父皇,您刚才说什么?”徐谕深吸一口气,他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刚才走神,听错了。 天子微微皱眉:“你刚才没听见老六说的么?你若不兑现,那便午门斩首,朕也说过,你要如何处罚,全听老六的,君无戏言呀!” 徐谕瞪大着双眼。 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父皇这是……真要砍了我? 徐谕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他苦笑一声,道:“父皇,您是跟儿臣开玩笑的吧?” 天子拉下了脸色,淡漠道:“你看朕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么?” 徐谕彻底慌了。 心中思绪开始紊乱。 父皇要杀我? 父皇真的要杀我? 难道……是那件事情败露了? 父皇的影卫知天下事。 我所谋之事定是被父皇知晓,所以父皇才对我动了杀心。 完了! 徐谕的心跳疯狂加速。 脑子快速的转动,想要给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可他了解天子。 这种事情,绝无转圜的余地。 “父,父皇……儿臣……” 砰! 徐谕重重叩首,口中的言语,已经无法再说下去。 天子凝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虽说刚才是认真了些。 但老二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吓成这样。 其中或有猫腻。 正思索,徐元的声音传来:“二皇兄,一万万两而已,你若是归还了,不至于无门斩首的!” 斩首? 不存在的。 不过是天子吓唬一下徐谕。 这么随意的就斩一名皇子,太假了点。 只不过。 徐谕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把这件事情给当真了。 天子附言:“老六说的不错!” 徐谕一顿,他不理解。 但却没有放过这个“生”的机会:“父皇,您说的是真的?” 天子回应:“自然,君无戏言!” “我还!” 徐谕一口答应了下来。 按理说,一位皇子是不可能拿得出一万万两的。 这辈子的俸禄加起来,都不可能有。 但武朝皇子及冠之后,便可有用自己的产业。 像三皇子徐哲设在赵氏名下的赌坊、妓馆。 四皇子徐璋通过聚贤庄开办的金氏钱庄。 徐元之前也向天子请赐了焰硝矿场作为自己的私产。 这二皇子徐谕又怎么会没有呢? 光是众所周知的书局就有三家,还有不少的商号。 在南河三域,更是有诸多敛财的产业。 万万两他拿得出来,就看怎么拿罢了! “好!” 徐元当即叫好。 甚至是一拍大腿,朝着徐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天子紧皱的眉间,也在这个时候舒展了开来。 看到如此变化。 徐谕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紧跟着。 徐元开口:“父皇,算上二皇兄这一万万两,三皇兄亏空户部的十三万万两,算是填补齐了!” 徐元故意提及徐哲,目的是想看看,这户部亏空的大锅,天子是不是打算让徐哲背了。 如果是,那覃渊的猜测,就完全正确! 徐元可以放手去干很多的事情。 “甚好!” 天子只回答了两个字。 并非反驳纠正徐元的话。 徐元心中,有数了。 而与此同时。 远在沛阳的徐哲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啊嚏!” 徐哲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烈日,心中甚是不解…… 第179章 二皇子:又被老六阴了 国库空虚,亏空十三万万两。 这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目。 可徐元用精盐之法,短短数日便将其补齐了。 如此手段,就连那些精通商贾之道的奸商看了,都要摇头呀! “等等!老六你说你已经补齐了户部亏空的十三万万两?这么快?” 天子思索了片息才反应过来。 徐元说的不是补齐了一部分,而是全都补齐了。 那可是十三万万两呀! “不快,若非有贼人阻拦,哪用得着这么久!” 徐元意有所指,说话的同时,看向了徐谕。 徐谕却是不甘心。 这十三万万两当中,他也贡献了一部分。 不仅如此。 大部分还是孙兴家族商号的全部资财。 只可惜。 孙兴到死都还在做他的天下首富梦。 殊不知,自己的钱财,早就被徐元算尽了。 从签订契书到付定钱。 再到卷入精盐命案,最后被活活打死。 从头到尾,孙兴都是被人牵着鼻子在走。 不,应该是说二皇子徐谕被徐元牵着鼻子在走。 一步一步的被掏空了所有的钱。 不过好在保住了一个李尚。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亏损的钱财便能够挣回来。 也算不亏! 至少徐谕现在是这么想的。 徐谕长长舒了口气,刚才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秘辛尚未败露。 自己是被徐元那个老六给诈到了。 “老六,你说你补齐了十三万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有半句假话,那就是欺君了!” 徐谕抓住徐元的纰漏,想要从这件事情上面踩徐元一脚。 那样自己的心里多少会好受些。 徐元耸了耸肩:“自然是真的,欺君的事情,我可不敢干!难道二皇兄干过?” 徐谕眼神竟有些闪躲,“笑话!欺君是死罪,我怎会干?” 天子注视着徐元:“老六,你果真将十三万万两亏空补齐了?” “果真真的真!” 徐谕忙道:“不可能,你也就是收了孙兴和李尚共计九万万两,其中有一万万两因府上走水被焚毁,加上我偿还的一万万两,以及售卖精盐那几万两,你还有四万万两的窟窿,这个你怎么补?” 四皇子徐璋接话:“哦?二皇兄对户部还有老六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他府上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呢!你莫不是在暗中监视老六?” “胡,胡说!” 徐谕被点破,有些慌了。 徐元却是摆手:“无碍!我与二皇兄兄弟情深,他关心我,注意着我的衣食起居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反话,是徐元说给天子听的。 反正我已经告诉你老二在搞事情。 要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呗! 天子没有开口,只是注视着徐谕,不知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 殿外一名寺人快步进殿。 “陛下,殿外南宫小姐让奴才给昊王殿下传话!” “准!” 在天子面前传话,得了准许才能开口。 而且还的让天子听到。 寺人得令:“南宫小姐让奴才转告昊王殿下,说有人送了三万万两到王府,送钱的人在等他,让昊王殿下回府干事!” 徐元一顿,问道:“这是原话?” “是!” 寺人连连点头。 徐元有些哭笑不得。 那三万万两自然是呼延映月送来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呼延映月会亲自送上门。 要不然,南宫璃又怎么会传话让他回府“干”事呢? “麻烦带话,让璃姐先回府!” “喏!” 寺人离去。 徐元将目光转回众人:“我为人仁厚,心地善良,有人主动送钱,这不,钱齐了!” 见过自夸的。 没有见过徐元这么自夸的。 你为人仁厚? 动不动就阴人偷家,仁厚个锤锤。 你心地善良? 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亡魂算什么?算牲口么? 徐谕冷哼一声:“齐了?加上这三万万两也还差一万万两,这个缺口你自己要腰包么?你有这么多钱么?没有的话,那你刚才所说的,便是欺君!” 徐谕还真能说。 随随便便徐元就变成了他口中的齐欺君。 天子轻轻叹息。 这老二是真不懂事呀! 天子正欲开口。 却被徐元抢了先:“怎会不够?前几日,那孙兴和李尚不是送了一万万两来么?那夜王府走水,有些人真以为本王愚笨,没有将钱银收起来?” “其实早就已经登册入库了,那些被焚毁的钱银,不过是无用的废纸罢了!” 徐谕一惊,怎么可能? 火政司的人可是入府查验了的。 错不了呀! “废纸?可那焚毁的余烬中,明明有不少半毁的银票……” 徐谕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元打断:“二皇兄,果然是你安排的人潜入我府院放的火,也是你安排火政司入府确保钱银被焚烧干净!” 徐谕失色:“我没有!” 等等! 徐谕话一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 老六在诈我! 又被老六阴了。 徐谕后知后觉,连忙解释:“这些事情不过是那日在火政司衙门门口听一众司务说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徐元笑了:“是与不是,父皇的影卫自然会查,于我而言无所谓了,我说的对么?父皇!” 天子没有接话:“所以,十三万万两,补齐了?” “是!” 徐元郑重其事的回答。 这十三万万两本不该他来补。 之所以把事情揽下。 其因有二。 一可借此“钓鱼”,引出徐谕,两人交锋,也算是对徐谕手段有一定的了解了。 二则解天子心中之忧,算是帮天子的忙。 当然,徐元也在为自己铺路。 户部是一块肥肉。 仅仅一个度支司郎中的罗信,在户部的话语权太小了。 日后能帮到徐元的,也很有限。 但户部侍郎江文就不一样了。 若是有朝一日,户部尚书李金科倒台。 江文便会扛起户部的大旗,这对徐元来说,是夺位的一大助力。 原本江文是徐哲的人。 可随着徐哲被贬出洛京,他没了靠山。 自然是要重新站队。 徐元借此抛出橄榄枝,他必定会投入徐元门下。 徐元揽下户部亏空,最大的目的在这。 其他的事情,皆是顺便而已! 第180章 官升三级,着右侍郎位 “好!” 又一个「好」字从天子的口中落下。 他对徐元很是欣慰。 反观徐谕,尽是失望。 但天子也就只说另一个「好」字,似乎并不打算奖赏徐元。 毕竟现在的徐元,已经是七珠亲王。 在亲王之中,是最高的爵位了。 至于钱财没人,徐元又不缺。 天子自然没有想过要封赏徐元。 不过。 徐元既然做了事,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来都来了,总要薅点。 天子不主动赏,那我就自己开口要。 想到这里,徐元上前一步,拱手:“父皇,此番平户部旧账本非儿臣之事,论理,户部尚书李金科严重失职,论事,填补户部亏空李金科在场配合辅佐。” “然而,李金科却借南下修建洪堤故意避开此事,此人应该降罪!” 天子微微思索:“老六你言之有理,待李金科归京,朕再下旨降罪即可,当然,有罚就有赏,你想要什么,应该早就想清楚了吧?” 果然。 天子是人精。 徐元不过是借李金科失职一事,抛砖引玉。 话一说完,天子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 徐元倒也不否认:“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徐元缓了缓,继续说道:“填补亏空一事,户部一众都出了不少力,虽然他们失责在前,但此番算是立了大功,儿臣斗胆为他们请功!” 天子轻笑:“说说都有谁吧!” 徐元立马回答:“户部左侍郎江文,主户部账目清算,率户部各司众清算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该赏!” “度支司郎中罗信,精盐一事尽心尽力,个人能力出众,也该赏!” “还有户部各司部郎中、员外郎,皆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夜夜奋战,简直不把自己当人干……” 徐元话说到后面,就开始变味了。 一堆无用的话,喋喋不休。 天子连忙摆手打住:“行了,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填补国库亏空乃大功一件,朕自当论功行赏!” “江文本就有过,功过相抵后,赏银千两吧!罗信官升三级,着户部右侍郎位,户部各司部官员官升一级,赏银三百两!” 徐元大喜。 欲取先予是笼络人心的好手段。 这条旨意落下,整个户部除了尚书李金科之外,便归于他徐元门下了。 至少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站在徐元这边。 “儿臣替户部一众谢过父皇恩赐!” 天子拂手:“韩常侍,将旨意拟写好,让老六去宣旨吧!” “喏!” “老四,热闹看完了,好看么?” 天子话锋一转,看向了四皇子徐璋。 被天子点破,徐璋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儿臣惶恐!” 天子瞥了他一眼:“别惶恐了,秋试在即,待户部尚书程厉自虎崖关归来,你便与程厉着实准备秋试吧!此事关乎我大武人才国运,不容有失!” 徐璋欢喜,秋试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 “父皇放心,儿臣定竭尽全力!” 天子颔首:“秋试事物繁杂,过几天的秋猎你就不去了吧!老六抓紧忙完洛北互市的开办,到时便随朕同去!” 徐元微微一顿。 天子已经很好几年没去秋猎了。 今年怎么突然有了雅兴? 徐元不禁询问:“诸位皇兄也会一同去么?” 天子摇头:“你皇长兄忙于政务,从不出宫,老四要忙秋试,至于老二……” 天子说着,失望的目光看向了徐谕。 徐谕连忙说道:“父皇,儿臣虽喜爱读书,但也有拉弓射箭,强身健体,儿臣也想随父皇秋猎,好一览父皇雄风!” 溜须拍马,总会有那么点用。 天子稍稍思索:“也罢!那你也一同前去吧!以前秋猎老五跑的最勤,这几天禁足也能让他反省了,他也一并去好了。” “是!” 众人应声。 天子转身:“都退去吧!朕还是那句话,兄弟之间可以争,但要注意手段,日后莫要再让朕看到你们拿人命玩笑。”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天子拂手。 众人退出了书阁。 殿外。 徐元主动追上二皇子徐谕的脚步。 “二皇兄,刚才在父皇面前,见你那般慌张,可是心中藏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徐元心中已有猜想。 徐谕没给徐元好脸色看。 他翻了个白眼:“老六,你和老四一样,心都脏!” 徐璋不高兴了:“二皇兄这是在骂人?” 二皇子徐谕不屑:“骂了又如何?你们二人合谋,不过是相互利用,迟早也刀兵相向,老六,走着瞧吧!祝你互市开办成功,哼!” 留下一声冷哼,徐谕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徐元微微皱眉。 这徐谕的心里,怕是还藏着有坏点子。 正思索。 徐璋的话打断了他:“老六,刚才在父皇面前,我可帮你说了不少话,不谢谢我?” 徐元轻笑:“我谢谢你!” “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在骂人?” “四皇兄,你不会觉得帮着我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是你之前所说的‘诚意’了吧?” 徐璋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伸手往袖袍中一掏。 一封密信被取了出来。 “老六,这才是我的诚意,回去再看,你会喜欢的!” “四皇兄,你最好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不然我会让你成为下一个出局者!” 徐璋拍了拍徐元的肩头:“老六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愚蠢,去招惹一个心思谋略完全不输我的对手!” “最好如此!” 两人做伴离宫。 出了太和门,便各自回家。 而一上马车,徐元便忍不住将徐璋给他的那封密信给打开了。 一旁南宫璃心中好奇。 将脑袋凑了过来,胸前那硕果似有似无的贴在徐元手臂上。 让徐元不禁深吸一口气。 平复身体的气血,微微敬了个礼! 南宫璃见徐元顿住了,不由朝他看去。 “阿元,你为何忽然挺胸?” 徐元苦涩:“明明是璃姐你先挺的!” 南宫璃:“嗯?” 后知后觉的南宫璃一把掐在徐元软肋处。 吃痛的他,气血瞬间就消停了下去。 “少耍滑头,快看看四皇子给你的信中写的什么!” 徐元揉了揉痛处,稍稍缓解了几分后,才将那密信展开。 其中的内容呈现在两人眼中。 当看到信中所写时,两人都惊了一下。 同时失声:“前朝余孽,青龙会?” 第181章 最后一面 「卢庆宫」 尚未离宫的二皇子徐谕,登门拜访长公主。 殿内。 长公主正捧着佛经阅看。 对于二皇子徐谕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难的你入宫,还会记得来看看本宫!” 长公主背对着徐谕,口中的言语,显得有些淡漠。 徐谕上前一步,躬身拱手:“姑姑进来可好!” 长公主没有回头。 也未回应徐谕的询问。 好与不好,对于长公主来说,那是奢望。 沉默片许。 婢子端着一碗苦药走了进来:“长公主,您该喝药了!” 听到这话,长公主才将手中的佛经合上。 转头将婢子端来的苦药一饮而尽。 用手绢擦拭嘴角的药渍之后,她才缓缓抬头,看向了前来拜访的二皇子徐谕。 “你看我这样子,能好么?” 长公主的话中充满了自嘲。 她身居这卢庆宫,每日念经送佛,苦药伴身。 日子早就已经过废了。 整个武朝,还记得她这位长公主的人,恐怕不多了。 徐谕脸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是在担心长公主,还是之前在书阁受了罚,心中不悦。 “姑姑莫要自暴自弃,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而且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徐谕轻轻摇头,郑重言语。 长公主摇头:“不会好了,也不可能会好……” “父皇要去南灵山秋猎了。” 长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谕打断。 「秋猎」二字一落下。 长公主脸上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她甚至是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 或许是太过于激动,险些没有站稳,往一旁倒去。 还是那婢子眼疾手快,一把江长公主给搀住。 婢子关切询问:“长公主,您没事吧!” 长公主稳了稳身形,朝着婢子挥手,示意其退去。 婢子躬身行礼。 低着头退出了卢庆宫。 退至殿外,婢子很懂事的将门给关了起来。 直到这时。 长公主才开口询问:“二殿下刚才说,陛下要去南灵山秋猎?” “是!” 徐谕点头回应。 长公主脸色微沉,心中一边思索,口中一边呢喃:“多少年了?陛下已经多少年没有去秋猎了,今年为何突然有了兴致?” 徐谕默算,道:“至少有五年了。” “不!这里面必定有诈,陛下是何等聪慧之人,他心思极深,每一步都有他的用意,突然要去南灵山秋猎,肯定有目的!” 提及天子。 长公主的眼眸之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徐谕深吸一口气,试探性问道:“难道……陛下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回想刚才在书阁发生的事情。 徐谕不免有些怀疑。 “你是说……青龙会的事!” 长公主极力压低了声音。 那敏感的三个字,可不能随便说。 若是传出去,脑袋落地呀! 徐谕神色慌张,他不敢说话,只能是微微点头。 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秋猎……秋猎……难道是陛下布的局?” 徐谕沉默了。 他惧怕天子。 在他的心中,天子代表着「神」。 不可愉悦的「神」。 “姑姑,此事不可鲁莽,秋猎一事,必须慎之又慎,眼下或有一事,您会感兴趣。” 徐谕见长公主没有制止,便继续说道:“老六补齐了户部的亏空,这几日便会在洛北开办互市了。” 闻此言。 长公主眉间一挑,心中若有所思。 “姑姑,见您安好,我便安心,下次入宫,再来看您,侄儿先行告退了。” 徐谕离去。 长公主注视着他的背影。 许久。 她才唤来了婢子:“帮我给刑部胡健庸大人带个话,就说……本宫要见宁侯!” “喏!” …… 天牢。 暗不见天日。 昔日风光一时的宗人府宗正,安国侯宁渊。 被关在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之中。 丝发凌乱,面色苍白。 靠在墙角,不知在思索什么。 突然。 牢房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一抹黑影站在了牢房的门口。 那是一个人。 一个披着黑袍,令人无法看清楚面容的女人。 “渊哥!”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从女人口中落下。 墙角的宁侯猛地一个激灵,激动的情绪狂涌而出,但很快又将其给收了起来。 他微微抬头,看向女人:“你终究还是来看我了。” “好歹夫妻一场,最后一面,总归要见的!” 长公主微微抬头。 昏暗的光线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宁侯看清楚了那旧人的面容。 宁侯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长公主了。 三年?五年? 自宁侯被封安国侯开始,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吧! “最后一面?陛下已经决定斩我了?”对于死亡,宁侯不惧。 早在多年前,他就应该死了。 是长公主,让他活在了「人间地狱」之中,每日煎熬。 他们两人,都是不可救赎的罪人。 “陛下尚未下旨,但应该快了,陛下决定去南灵山秋猎了。”长公主将此事告知了宁侯。 宁侯一顿。 立马往前爬了几步,眼眸之中掠过惊色:“南灵山秋猎?难道你想……不可,万万不可!” 长公主面露凝重:“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是个机会!” 宁侯:“你还是忘不了他,忘不了那个人对你说过的话么?” 长公主叹息:“忘不了,渊哥,你我都是罪人,我们彼此救赎,却又无法彼此成全,我真的活的很累!” 现场的气氛很沉重。 宁侯咬着牙:“可……可他是青龙会的人,是前朝余孽,是反贼!” 长公主眼眶已经泛红。 一抹泪珠顺着滚落。 “那又如何?渊哥,这些年,是你帮我挡住了所有的「箭」,可我却屠了宁氏满门,这辈子是我欠你的,我只能下辈子在还了!” “蓉儿,不要做傻事!” 徐蓉,是长公主的本名。 “渊哥,谢谢你爱我,我想最后再任性一次,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努力过了。” 长公主说着,转过了身去。 或许是不想让宁侯看到自己此刻的愁容。 宁侯知道劝不了长公主:“你可想过后果?” “所以,今日是最后一面,渊哥……别了。” 长公主说完,脚下步子毫不犹豫的迈了出去。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渐远。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牢昏暗的廊道中。 宁侯趴在牢门上,注视着最后的背影,他的眼眸之中掠过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狠色…… 第182章 长公主的秘辛 “所以……长公主的心中住着一个人,一个前朝遗裔?” 马车上。 看完了徐璋给的密信,南宫璃忍不住失声。 信中的内容太过炸裂。 颠覆了她对长公主和宁侯的认知。 “从信中内容来看,长公主当年应该是与青龙会的某人有过一段感情,而宁侯那时候对长公主有爱慕之情,因为青龙会那人的身份原因,长公主最后选择了和宁侯在一起!” 徐元点头,开始消化这信中的信息。 南宫璃接话:“那这么看来的话,当年吕氏受辱一案和宁氏灭门一案,或有蹊跷,其中定有世人不知的秘辛!” “这个不难猜!” “哦?男女之情你也能猜得到?”南宫璃一挑眉。 徐元将信收起,缓缓说道:“无非就是你爱我,我爱他的故事,若这信中所写是真的,那宁侯也是个痴情的种,他应该是为了保护长公主故意对吕氏施暴。” “为何呀?” 南宫璃不解。 徐元解释道:“关键在于宁氏灭门,如果你是宁侯,让你牺牲全族人的性命换自己苟活,你愿意么?” “不愿意!” “那就对了,宁氏灭门另有原因,很大概率是宁氏有人知道了长公主和青龙会那位的秘辛,为了长公主,宁侯下了狠手!” “亲自灭自家满门?” “是!” 南宫璃深吸一口凉气。 世间难道真有如此痴情男子? 为了心中的她,灭了全族!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就说得通了。 “所以……宁侯被封为安国侯,不是因为长公主,而是因为他守住了皇嗣的清誉,将那丑闻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天子为宁侯的付出,才给他封了侯!” “大概率是这样,父皇肯定所有事情,宁侯知道皇室丑闻,吕氏兄弟不过是天子用来抹除宁侯的一种手段,巧的是,这件事情被我查到了,而我成为了父皇手中的刀!” 徐元感觉自己的背脊有些发凉。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事情的面纱被揭开。 他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南宫璃忍不住询问:“如此说来,宁侯入的是必死之局!那我哥的婚约……” 徐元摆手:“自然是不会作数,但陛下不一定会放南宫朔离开,不然解除婚约的旨意早就该下了,毕竟陛下要的,是南宫氏的兵权!” 南宫璃失落的点头。 兵权一事,已经尘埃落定。 婚约不过是卸兵权的一种手段罢了。 南宫璃叹息一声,道:“那这四皇子将这封密信给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也没说,信上也没写,难不成,他还是老路子,想借刀杀人?” “应该是他的‘诚意’吧!这封信里面有青龙会贼人的花名册,互市开办,按覃渊所说,青龙会应该会来搅局,不管是谁在给青龙会传消息,我都能顺藤摸瓜,老四是在提醒我,也是在送功劳。” 徐元的猜测一般不会错。 青龙会一直都是朝廷眼中的沙子。 欲要除之而后快。 若是借这次互市开办,将青龙会一网打尽,这便是一件大功劳。 “会不会有诈?” “他不会!” 徐元了解徐璋。 不,应该是说,这一次,他能看穿徐璋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南宫璃就像是个好奇宝宝,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就好像她放心不下徐元。 “覃渊让我利用青龙会,拉老四下水,但现在看,老四跟青龙会关系不大,大的是我那位姑姑,武朝的长公主! 而长公主深居宫中,他站在谁那一边,现在还不好说,若是贸然行动,只会成为他人探路的棋子,所以…… 我打算按兵不动,坐看好戏!” 南宫璃点头,看徐元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阿元,你平日行事太过冒进,稍稍稳健一点这很好,我要是不在你身边的话,那你也要谨记这一点!” 徐元忙的看向南宫璃:“璃姐,你不在我身边,会在哪?” “咳……没,我只是假设,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守在你身边!” 南宫璃解释,眼眸之中却是掠过一抹伤感。 不过很快就隐藏了起来。 “璃姐放心!你不想离开,谁也带不走你的!我说的!” 徐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他在想的是南宫朔。 “嗯!” 南宫璃默默应声,脸颊浮现出一抹微红。 她内心,很满足。 而这,就够了! …… 「五皇子府」 一名扈从自府外快步行来。 “殿下,宫内有消息传来……” 已经无聊到玩自己的徐炎,听到有消息,立马迎了上去。 “快说!” 扈从拱手,先是行了一个礼:“殿下,我知道您很着急,但您先别急,我这有好消息和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扈从名李牧,剑客出身,是徐炎的心腹。 两人关系,亦师亦友 前些日子李牧南下办事,近日才回洛京。 徐炎忙道:“先听好消息!” “昊王殿下和二殿下闹起来了,已经闹到了陛下那去,听说还出了人命!” 徐炎眉间一挑,心中有些窃喜:“老六死了?” “那没有!” 徐炎:…… 李牧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昊王毫发无损,还得了赏赐,二殿下虽然罚了谢俸禄,却也算是全身而退!” 徐炎追问:“那死的是老四?” “也不是!” “那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李牧,本王平时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些?” 徐炎有些无语了。 李牧倒是不以为意,又道:“殿下,您被解除禁足了,而且陛下下了旨,过几日的南灵山秋猎,让您一同前往!” “果真?” “果真真的真!” 闻言。 徐炎大喜。 秋猎是皇子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他徐炎是擅武,秋猎时定能博得天子欢心。 “不过……” 李牧又是开口。 徐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再卖关子,本王砍了你!” 李牧依旧带着笑容:“您舍不得的!” “说人话!” “不过……宁侯相见您!” “见本王!” “是!” 李牧说着,将一封密信取了出来。 这是刑部有人从天牢送出来的。 徐炎微微皱眉,接过密信后将其打了开来。 片许。 他开口道:“帮本王安排下,去天牢秘见宁侯……” 第183章 绝密图稿,五皇子的抉择 「天牢」 守备比以往森严。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但徐炎却在刑部的带领下,从无人看守的侧门进入了其中。 同样是宁侯的牢房门前。 不同是的,宁侯在等五皇子徐炎的到来。 “宁侯,你最好能够说清楚让我来见你的目的,天牢禁地,我擅入已是重罪。” 徐炎语态沉重。 上次天牢一案,他和宁侯都是输家。 按理说,敌人的人便是朋友。 宁侯身份特殊,值得他徐炎冒险来天牢一见。 宁侯起身,靠近牢门:“五殿下能来,我很是欣喜,听说陛下就要去南灵山秋猎了,殿下也在随行名单之中,恭喜呀!” 徐炎眉头微皱:“宁侯身在天牢,却是手眼通天,能知宫中消息,又能从天牢传信,当真了得。” 宁侯苦笑一声。 他也就是这些年积攒了一些人情。 人之将死,人情该用便用了。 “五殿下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您自身的处境!” 宁侯转移话题,将其拉到了徐炎的身上。 徐炎不解:“陛下已经命我秋猎随行,本王的处境现在好的很!” 宁侯嗤笑:“真是如此么?五殿下现在可不再是三珠亲王,也不再是烽火营的主将了,想想之前的三皇子吧!殿下不会真以为,陛下革去你的将位,是因天牢一案的处罚么?” “你什么意思?” 徐炎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他承认。 宁侯在朝中的影响力很深。 他所见解,就连一些皇子都有所不及。 今夜宁侯相约天牢秘见,必有要事。 但徐炎不知道这宁侯在卖什么关子。 宁侯见徐炎有些急了,不由笑了一声:“陛下以谋卸北邙南宫氏三十万兵权,又将我这个隐患除之后快,同时收回了你手上的调兵权,殿下觉得,陛下这么做,是何意?” 徐炎冷哼一声:“父皇收回兵权理所应当,你休想挑拨。” 宁侯再次摇头。 脸上浮现出了嗤之以鼻的神态。 “陛下想要开战了,而五殿下却被革去了烽火营将位,陛下明显不信任你,这些年,陛下从不秋猎,今年却要秋猎,偏偏还要带上正在禁足的你,我的殿下,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宁侯言语之中带着玩味。 他说着。 却是从那袖袍之中一掏。 一张折叠的图稿便取了出来。 他直接递给徐炎:“历来秋猎,陛下都会带三千虎啸营铁骑随行,这是一个机会!” 徐炎没有接。 而是凝视着宁侯,眼眸之中浮现出了杀意:“宁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宁侯笑了:“我一个将死之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三殿下运气不好,被贬出了洛京,这条路本是为三殿下铺的。” 徐炎握拳。 他没有想到老三的胆子,竟然这般大。 “你想活命,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在撺掇本王?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成功了,你也不可能活!” 徐炎低声言语。 在他看来,宁侯是必死的人。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谁掌权都不会让他活着。 因为他知道皇室的丑闻,他得带着这些秘密,长眠于地底。 宁侯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该归于何处。 “殿下呀!到现在你还在犹豫么?罢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这份图稿,是我约见你的目的,收下吧!” 宁侯举了半晌。 徐炎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折叠起来的图稿。 “回去再看!” 徐炎正欲打开,却被宁侯出言制止。 徐炎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收起了图稿。 “宁侯,今天就当本王没有来过,那些话也没有说过,后会无期!” 徐炎沉声,说完便转身离去。 宁侯轻叹:“蓉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交给天意吧!我真心希望……你能成功,能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徐炎自小路离开天牢。 在无人的街巷穿梭几许,便回到了王府。 一入府门。 他便褪去了身上的伪装。 李牧闻声而来。 “殿下面色凝重,可是有难事?”李牧有些关切。 徐炎摇头,并未回应。 只是将宁侯给他的图稿取出。 倒也不避讳的在李牧面前打开。 当徐炎看到图稿中所绘之物时,整个人都惊在了原地。 “复合神弓!” 一旁李牧失声。 徐炎回过神来,一把将图稿收起,同时朝着李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殿下,这……” 徐炎摇头:“此事烂在肚子里,否则性命不保!” “是!” 李牧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徐炎心中难以平复。 复合弓威力如何,他非常清楚。 此图徐元已经献给了天子。 这就代表所有人都不得私自持有。 复合弓的图稿,也成了绝密。 这宁侯竟有这般通天本事,人在天牢,却可以从工部窃取如此重要的东西。 当然。 也有可能他早就藏在了身上。 只是宁侯将此图给了他,是想让他暗中打造。 然后在几日后的秋猎……夺取大统之位么? 如此疯狂的想法。 徐炎不敢有。 且不说虎啸营那三千铁骑有多可怕。 光是天子身边的影卫,就可保天子无恙。 退一万步来说。 徐炎若真的行此逆举,在南灵山上成了大事。 其他的几个皇子该如何解决? 老六和老四暂且不说。 两人手上没有兵马。 二皇子秋猎也会随行,可在南灵山解决。 但皇长子徐璟,深居宫中。 常年帮着天子建国。 他若一呼,必是百应。 凭他徐炎,根本无法和皇长子扳手腕。 再者。 徐炎没有篡位的理由呀! 仅仅是受了点处罚就篡位?格局小了些! 徐炎深吸一口气,让激动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些许。 他喃喃自语道:“宁侯,这次你怕是押错宝,我徐炎断不可能行如此逆举!” …… 「皇宫书阁」 韩常侍躬身在旁。 天子负手阅卷。 “长公主去见过宁侯了?” 韩常侍回应:“已经见过了,除了长公主外,刚刚解禁的五皇子殿下,也去见了宁侯。” 天子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摇头,让人琢磨不透心中所思。 第184章 屁股大,好生养 「昊王府」 徐元一行人自宫中归来。 刚入府。 就见府院内放着数个大箱子。 毫无疑问,里面装着的正是呼延映月送来的三万万两钱银。 “昊王殿下,你可让本宫好生难等!” 见徐元归来,呼延映月目光迅速投来。 徐元面露笑容:“抱歉,本王并未想到映月公主办事这般迅速,三万万两钱银,这么短时间就筹齐了,看来你们齐国潜藏在我武国境内的商人,不少呢!” 呼延映月不禁微微皱眉。 心中叹息。 又被这小子算计了。 明面上售卖精盐之法,实则借此机会,清查齐国在武国的一众商人。 不过,就算如此也无伤大雅。 两人既然已经合谋。 有些事情,被知道了也无所谓的。 “商人逐利,武国的生意好做,齐国的商贾自然就会来武国谋生,这难道不是好事么?”呼延映月微笑着回应。 今日的她。 眼中有光,但是眸中的傲气凛然,似乎不再有了。 亦或者是说,只对徐元不再有。 徐元点头,将话题拉回到正轨:“映月公主,送钱这种事让下人来就行,无须亲自来此,还是说,公主殿下对本王已经心生爱慕,几日不见,便茶饭不思了?” 徐元调侃。 跟在呼延映月身后的陈道林立马出言呵斥:“昊王殿下,你这般出言轻浮,真当我齐国公主好欺负?” 只是。 陈道林的话刚说完,就被呼延映月给止住了。 “陈将军,不得无礼!” 陈道林一怔,自家公主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 随后。 呼延映月将目光重新落在徐元的身上:“昊王殿下,约定好的钱银已经送来,之前说好的互市,何时开办?” 互市开办成功,呼延映月这个质子才有机会重回齐国。 她自然是心中急切。 “公主殿下无须担忧,钱到位了,互市的开办自然不是问题,你可飞鸽传书齐国,让齐国的商队明日午时前抵达洛北境内,云家堡旧址,齐武两国的互市,便从那里开始!” 对于互市的开办,徐元心中已有安排。 今日他便会安排户部的人前往洛北。 拨足银两,召集柳族匠人。 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云家堡改造成供互市的庇所。 呼延映月回道:“齐国入武境,需经过虎崖关,眼下两国局势紧张……” “公主殿下放心,既然要开办互市,商队随时可过关隘,当然了,前提是齐国那边不要乱来,否则你知道后果!” 呼延映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元给打断了。 互市的开办对两国都有好处。 呼延映月自然不会让齐国那边乱来的。 而且互市若是开办失利,她这辈子将回齐国无望。 “有你这句话,本宫心中便有数了!” 呼延映月说完,打算离开王府。 却被徐元叫住:“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在府上用膳?” 呼延映月没有回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时辰不早了。 若是留在王府用膳,她怕自己今晚要遭罪! “不了,本宫近日在消脂。”呼延映月拒绝了。 “哦?公主殿下身材苗条,何须消脂?俗话说,屁股大好生养,殿下这身材,不知道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呢!当然了,本王对其也很感兴趣!” “放肆!” 陈道林见徐元出言调戏。 他立马就上前厉喝。 呼延映月却一抬手,示意陈道林退下。 “殿下……” 呼延映月冲着陈道林摇头。 隐约可见她的脸颊,竟有些泛红。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姿态。 “昊王殿下玩笑了,男人从来都是得到过了,便不会再想,如此言语,日后莫要再说了!” 呼延映月的态度,令陈道林诧异。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位英姿飒爽,侠气傲然的军中女将,那霸道的公主殿下么? “那也得日后了!” “你……” 「下流」二字,呼延映月说在了心里,未曾出口。 “陈将军,走了!” 呼延映月不再接话,转身便出了王府。 陈道林当即就忍不住了:“公主殿下,那昊王着实欺人,他竟然如此言语辱您,您怎可就此罢休,若是换做以前,非抽他三鞭子不可!” 呼延映月皱眉。 心中所想,竟是徐元那种英俊的面容。 这些日子她身在使馆。 脑中却时常浮现那一夜的画面。 她忘不了。 “够了!一切皆为大局!” 呼延映月低喝一声,拂袖而去。 徐元带上几箱子钱银,便前往了户部。 他身上还带着封赏的圣旨,自是要亲自前往。 不时。 便到了户部衙门。 徐元一进大院。 户部左侍郎江文一行人,便迅速迎了上来。 “见过昊王殿下!” 江文为首,户部二十余众,纷纷俯首。 徐元一摆手:“这里是最后的三万万两,江大人安排人清点入库,还有一万万两晚些时候会有人送来,如此,户部的亏空便补齐了。” 众人心中大惊。 那可是十三万万两呀! 这才几天,眼前这位昊王殿下就直接把它给补平了。 如此壮举,是何等人才能办得到的呀! 敬佩,由衷的敬佩。 “昊王殿下威武!” 江文不会拍马屁,只是随言一语。 其余人纷纷附言。 紧跟着。 江文直了直身子,朝着身后众人吩咐:“还不快将这些钱银抬进去清点?” “是!” “本王让你们起来了么?都给本王跪下!” 啊? 众人一惊,扑通几声便跪了下去。 徐元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 眼前这位昊王可是杀神。 谁要是不长眼,招惹了他,那下场就只有一个。 死! “昊王殿下息怒!我等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一定改正,还请殿下能够给我等一个机会,莫要杀我们!” 江文惶恐。 他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心中不算复盘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为。 试图从中寻找惹恼了徐元的某个点。 却怎么也照不出来。 徐元看着这一幕,笑了。 看来自己的威,立的很好。 他缓缓将圣旨取出。 刚才皮一下,很开心! “江文及各司部众听旨!” 江文等人一颤,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呃……原来是有旨意…… 第185章 殿下安好,我便安好 「户部账目清算,劳神伤身,今户部得银十三万万两,诸有功当赏,户部左侍郎江文功过相抵,赏银千两,度支司郎中官升三级,着户部右侍郎位,其余众官升一级赏银三百两!」 圣旨一宣。 户部所有人几乎沸腾。 最舒服的是罗信,官升三级。 其余人也都各升一级。 江文虽然只得了千两,但能保住小命和身上这一席左侍郎的官服,已是万幸。 以前。 三皇子徐哲还在的时候,他们户部多半都是帮其办事。 尽心尽力,却得不到奖赏。 而徐元来了。 不但杀了那些欺软怕硬的酒囊饭袋,还在短短几天时间。 为众人请的如此封赏。 他们心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那便是誓死追随昊王殿下。 唯昊王殿下马首是瞻! “还不接旨?” 徐元看跟前江文众人愣在原地出神。 不由出言提醒。 江文猛地反应过来。 重重叩首。 “谢主隆恩!臣领旨!” 江文双手接旨,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法压制的洋溢了出来。 曾经他一度以为。 自己在办完这件事情之后,命就该交上去了。 毕竟朝堂之上,不少人都知道他曾是三皇子的一党。 可没有想到。 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多谢昊王殿下在陛下面前美言,从今以后,下官定三省吾身,重新做人!” 江文倒是会说话。 「重新做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以后要站在徐元的身后了。 徐元满意点头。 然后又看向了罗信:“罗大人,恭喜了!” 罗信惶恐。 朝着徐元深深鞠躬行礼:“殿下提携之恩,今世定鼎力相报!” 徐元摆手:“有些话藏在心里便可,无须说出来,眼下还有事需要你去办!” “殿下尽管吩咐!” 罗信本就是徐元的人。 当初徐元将其一族从云烨手中救下,看来并没有错。 “你是洛北出身,在领了户部侍郎官职之后,便带人即刻前往洛北,携本王口信,寻柳族匠人,在云家堡旧址建设互市庇所,明日午时前,本王要看到成果!” 互市很急。 齐国图武国的焰硝矿,武国图齐国的畜牧耕牛。 两者互利互惠。 再者。 秋猎在即。 可不能让天子为了等他,而耽误了原本前往南灵山秋猎的行程。 秋猎之后,就是秋试。 在后面便是徐元的及冠之日。 一切都很紧。 “是,下官即刻动身!” 罗信要走,徐元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入洛北,恐有贼人觊觎,你途中去一趟焰硝矿场,让闻青随行!” “殿下放心,下官对洛北很熟,此事绝无纰漏!” 罗信言之凿凿。 说完便迅速离去。 “江大人,好好干!” 徐元将目光又落在了江文身上,他拍了拍江文,意味深长。 “一定!” “诸位忙着!” 徐元负手而行。 出了户部衙门,他并未回府。 而是往苏府去了。 明天徐元要去洛北,苏破虏那小子最近消停了不少。 去苏府看看,顺便让他明日随他一同前往洛北互市。 「苏府」 苏破虏单手举剑在身前,剑尖上放着一块青石。 或许是青石太重,苏破虏难以支撑。 那举剑的手,已经在发颤了。 但他却不敢放下。 “破虏,给我好好举着,不到时辰便不能用晚膳。” 一旁。 身着白裙的苏婉茹双手端于身前。 青丝秀发垂落腰间,亭亭玉立。 一阵清风拂过,白裙涟动,裙下修长的双腿,似隐似现。 苏破虏满头大汗,衣衫早已经被浸湿。 满是苦涩的他,叫苦连连:“姐,都两个时辰了,你就让我放下来吧!我跟着殿下习剑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虐待呀!我是你亲弟么?都不知道心疼我!” 苏婉茹面露凝视,看着苏破虏艰难,却不为所动。 “你还说!殿下于苏氏有恩,你既跟在殿下身边办事,那便要提高自己的剑术,好护殿下周全。” “姐!殿下身边全是能人,那赢诩可是西北第一剑客,我练的在厉害,也比不上人家赢诩呀!” 苏破虏撅着嘴巴。 手中挑着青石的剑,稍稍往下放了放。 苏婉茹见此。 立马拿起了身边的戒尺。 苏破虏见状,咬着牙将剑往上挑了挑。 “姐!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坚持不住也要坚持,殿下身边虽有能人,但屡次陷入险境,若你剑术有所提升,便可护好殿下,说到底,还是你平日松懈了。” “姐,我练剑是为了保护你,跟随殿下,也是为了学习剑术呀!” “还敢顶嘴?以前是护我,现在该护殿下,殿下安好,我便安好,明白么?” 苏婉茹训斥。 作为长姐,她的话苏破虏很是听从。 而这一番对话。 也恰好被登门的徐元听在了耳中。 难怪这段时间不见苏破虏。 原来是在家中苦练。 “本王一直安好,苏美人多日不见,可有安好?” 徐元声音传来。 苏婉茹猛地一惊。 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被徐元听了去。 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那些话,太羞人了。 “殿下亲临怎不见府上下人通报?也好让妾身出门迎接!”苏婉茹低着头,不敢与徐元直视,脸上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若是通报,本王又怎能听到美人刚才那肺腑之言!” 苏婉茹头越埋越低。 娇羞的不成样子。 紧张的双手,更是死死的掐着衣角。 完全没有了刚才训斥苏破虏的那般端庄仪态。 徐元嬉笑:“本王倒是很好奇,为何本王安好,美人便安好?” 苏婉茹本就羞涩。 被徐元这般直接的询问,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殿下,妾身……我……” 眼看苏婉茹就要被“逼”到“绝路”了。 一旁的苏破虏一扔手中剑,朝着徐元这边跑来。 “见过殿下!” 徐元的到来,算是成了他的救星。 至少不用在举剑挑着青石苦练了。 “嗯!” 徐元微微点头回应,目光却依旧锁定在苏婉茹这个娇羞美人身上。 见徐元没有罢休。 依旧在等待她的回答,苏婉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然后突然抬头,那微微泛红的眼眶之中,竟隐隐湿润了。 不会吧! 羞哭了? 第186章 柳族地牢 苏婉茹抬头注视着徐元。 泛红的眼眶,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徐元知道苏婉茹是个娇羞的女子。 可没有想到,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已经羞到了这种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徐元欺负她了。 “行了行了,本王你追问你便是。”徐元连连摆手。 要真把这苏婉茹弄哭了,还得哄。 倒是那苏破虏,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直接冲着徐元道:“殿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姐他对您心生情愫,非逼着我练剑保护你呢!” “破虏,休要胡言!” 苏婉茹贝齿轻咬,同时不忘朝着苏破虏瞪了一眼。 苏破虏吐了吐舌头,躲在了徐元的身后。 似乎是把徐元当做了自己的“庇护所”。 他继续说道:“殿下,我可没有胡说,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姐天天把您挂在嘴边,那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差去王府寻您了。” “破虏……” 苏婉茹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强忍着脸上的羞意,目光闪躲的对着徐元道:“殿下,破虏年纪尚浅,不明世事,说话兴许是浮夸了些,还望殿下见谅。” 徐元轻笑,转移了话题:“无碍!明知本王要前往洛北开办互市,恰好路过苏府,便登门拜访,也好告知一声,让破虏那小子随我一同前往!” 苏婉茹点点头:“此等小事,殿下让人代为通传便可,怎敢劳烦您亲自登门呢!不过殿下既然来了,那便用完晚膳再走吧!” 徐元眉间一挑:“用晚膳?那用完了本王可就不走了,今夜不如美人相伴?” 苏婉茹以为徐元放过她了。 原来都是假象。 她低着头,道:“殿下玩笑了!” “玩笑?” 徐元嘴角上扬,一把便将跟前的苏婉茹给揽入怀中。 受惊的苏婉茹失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殿下他……不会真的要吧? 可,可不行呀! 我与殿下尚未婚配,殿下可以放纵。 但我身为女子,怎可这般! 不过……如果是殿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苏婉茹胸口小鹿乱撞。 脑袋里面尽是胡乱的思想。 正想着,徐元的大手已经扶上了她的柳腰。 苏婉茹身体一颤,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殿,殿下……” 徐元满是玩味的看着怀中的苏婉茹。 这女子,倒是有趣。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轻轻松开苏婉茹。 苏婉茹内心缓了口气。 转过身去,借此隐藏那红成了樱桃般的脸颊。 “罢了,本王该走了!” 徐元稍稍收敛,说完要离去。 苏婉茹忙道:“破虏,替我送送殿下!” “好呢!” 苏破虏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等到苏婉茹听到徐元离去的脚步声,她才缓缓转过了身来。 看着徐元的背影。 她的心跳更快了。 直到目送徐元出了府,苏婉茹这才忍不住迈开了莲步。 一路快行到了府门处。 却见徐元已经上了马车。 她也只能是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良久。 “姐,别看了,殿下已经走远了!” 苏破虏的提醒,让苏婉茹猛的回过神来。 她连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态,平复了那杂乱的心情。 “今晚不准吃饭!” 苏婉茹瞪了苏破虏一眼,脸上满是娇怒。 苏破虏苦涩:“啊?为啥呀!” “让你多嘴!” 苏婉茹沉声训斥,手中的戒尺扬了起来。 “姐,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 …… 翌日。 徐元入洛北。 途中的去了一趟焰硝矿场。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矿场已经具备一定的规模。 所有的开采,也进入到了正轨。 在安排了一队人马运送焰硝矿之后,徐元便带着人前往了洛北。 时隔多日。 再回洛北故地,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是说,徐元的心性不一样了。 渡洛水,一路北上。 饥殍遍野的景象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官道两侧的饥民也不见了踪影。 徐元并未着急前往云家堡,而是绕道去了柳族。 再临柳族。 镇子内只有寥寥数人。 柳族众多匠人被收编工部。 剩下两百余人,大半又去了云家堡修缮堡寨。 徐元入镇。 直接往柳族主府而去。 进门便见柳氏在院内捣鼓。 见徐元前来,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妾身还以为,殿下已经忘了在这柳族镇中,还有一位佳人了呢!” 徐元还没接话。 他身边的南宫璃却是抢先说道:“你当自己还是王妃?贱婢而已,忘便忘了!” 柳氏皱眉,盯着南宫璃冷道:“哦?也总比你天天惦记,却求而不得的强,他还没碰过你吧?” 两人开口,剑拔弩张。 南宫璃瞧不上柳氏。 在她眼里,柳氏不过是任人玩弄的弃子而已。 若非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徐元岂会留她? “苟且偷生的贱婢罢了,终究是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这辈子你也只能躲在这阴暗的镇中,碌碌一生,真不知道你从何来的优越感,着实可笑!” 南宫璃可不会示弱。 一番话,直接说到了柳氏的痛处。 柳氏脸色沉了下来,低声说道:“那又如何?我至少敢做自己,而你……什么都不敢!” 南宫璃冷哼。 两人气势谁也不让谁。 眼看就要无法收场,徐元连忙站了出来,将两人打住。 “先去地牢!” 徐元开口,两人的“较量”也就暂时停了。 “殿下随我来!” 柳氏将目光从南宫璃身上收了回来,转身往府院内部走去。 穿过前堂,从后院一处隐蔽通道进入。 一直向下,便是的柳族地牢。 “阿元!来这里是要见谁么?” 南宫璃忍不住内心好奇,在徐元的耳边轻声询问。 或是地牢内的空间封闭,再小的声音也显得异常的大。 柳氏听到了南宫璃的话,不由冷笑:“殿下竟没有告诉你,看来你在殿下心中也并没有多重要呢!” 南宫璃皱眉:“重要与否不是你一句话便能够决定的,若是再不闭嘴,我不介意用我的剑捣烂你的嘴!” “哦?殿下可舍不得我这张红唇……” “璃姐,这柳族地牢关着一个了不得的人!” 南宫璃将目光转向徐元:“谁?” 徐元语态沉重,缓缓回答:“剑道武宗,剑孤鸣……” 第187章 与剑孤鸣的交易 “剑孤鸣?” 南宫璃一惊。 之前剑孤鸣到处寻徐元。 最后在洛北柳族小镇找到了徐元的踪迹。 外界都在传。 徐元和剑孤鸣发生了战斗。 但最后两人同时失踪,消息闭塞。 无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日在金銮殿,徐元声称自己生擒了剑道武宗剑孤鸣。 很多人都觉得徐元不过是在诈四皇子徐璋。 毕竟那是天下第一剑,剑道武宗剑孤鸣。 莫说是徐元了,就算是数万兵马合围,都不一定能够将其生擒,最多是将其活活耗死。 这件事情之后,徐元无恙,并未主动提及关于剑孤鸣最后的结果,南宫璃也就一直都没有追问。 没有想到。 徐元在金銮殿上说的是真话。 那是真的剑孤鸣败了,而且还被关押在了柳族地牢。 只是南宫璃有一事不明:“阿元,既然当时你能生擒剑孤鸣,为何不趁机铲除此隐患?囚而不杀,这不是你的风格!” 剑孤鸣毕竟江湖上的能人。 光是那踏浪而行,便是多少武人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留此人性命,祸患无穷! “剑孤鸣杀与否,等会儿就知道了,这也是我来此见他的目的!” 徐元回应一声。 一行人深入地牢,通过道道牢门。 最后来到了一处深井。 深井下,一年迈老者被数条粗壮的铁索锁住了手脚。 正是剑孤鸣。 “剑老先生!” 徐元站在深井边缘,朝着下面的剑孤鸣叫了一声。 低着头的剑孤鸣微微抬头,当他看到徐元那张面容时,眼眸之中露出了惊愕和愤怒。 剑孤鸣的声音很沙哑:“你是武朝皇六子,徐元?” 徐元并未否认:“是我!看来剑老先生已经清醒了。” 徐元之前并未在剑孤鸣面前表露过身份。 对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五皇子徐炎。 现在他能够一语道破,只能说明对方的神智已经清醒。 毕竟。 老年痴呆时好时坏,这会儿人是好的。 只要不受刺激,问题不大。 “武朝老六,当真好手段,老夫一世英名,尽毁于你手,可笑,可悲呐!” 剑孤鸣一阵自嘲。 他纵横江湖多年。 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一个不讲武德的小辈手中。 他很羞愧。 徐元轻笑,开口道:“剑老先生不必如何,您的英明本王替你保护了,天下人并不知道你被囚禁于此,那日一战,也无人知道结果。” 剑孤鸣微微一顿,嗤笑道:“那又如何?老夫现在依旧是阶下囚,小子,痛快点,要杀要剐,老夫都认了。” “杀你?不不不,本王并无此想法,今日来此,是为与剑老先生做个交易!” 徐元心思,在场众人都难以琢磨。 剑孤鸣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存在不除,难道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不管是什么样的交易,都有风险。 徐元自然是知道这个弊端。 但他还是想要冒险一试。 从刚才对话就能够得知,这剑孤鸣很注重自己的声誉。 重剑惊蛰身死。 不过是一个弟子,他便可跨越两国疆土,直逼洛京皇城。 这是为了造势。 告诉天下人,他剑孤鸣的弟子,不是随便能够杀的。 同时也让人知道,他与惊蛰是徒孝师贤! “剑老先生,今日本王可与你不计前嫌,将你从这深井地牢之中放出来,但作为交换,你今日需给本王做一日的护卫!如何?” 徐元开门见山。 一旁南宫璃几人面露惊色。 阿元这是疯了不成? 剑孤鸣从齐国杀到武国境地,重剑惊蛰的事情暂时不说。 就是那徐元不讲武德,阴了剑孤鸣,致使他发病,现在又将其囚禁。 这些账,可不是说一笔勾销就能勾销得掉的。 剑孤鸣没有说话。 他有他的孤傲。 徐元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 转身看向南宫璃等人:“璃姐,你们先到外面等我!” “嗯!” 南宫璃应了一声,便主动离开。 赢诩和柳氏同样退了出去。 “剑老先生,现在只剩你我,可以谈了吧?” 剑孤鸣冷哼:“六殿下何以见得这件事情还有的谈?” 徐元成竹在胸。 他既然来了,那便是做足了功课。 剑孤鸣是什么人,之前他并不知道。 但这些日子,他可是把剑孤鸣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正是如此。 他才觉得有机会能够与剑孤鸣达成交易。 “难道没得谈么?” 徐元反问。 轮到剑孤鸣愣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老夫出来,不怕老夫第一个杀你?” 徐元自信摇头:“剑老先生最重信义,自然不会违背约定,当然了,要杀本王,剑老先生得能杀得了才行!” 剑孤鸣嘴角一抽。 这武朝老六的手段他是领教过了。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他的道,毕竟那小子丝毫不讲武德呀! 说偷袭就偷袭,说下药就下药。 路子够歪! 完全不像一个皇嗣该有的样子。 “老夫还未答应你!” 徐元摆手:“剑老先生你会答应的,重剑惊蛰之事,本就是受他人挑拨,算是个误会,而你出关来寻本王,不过为了作为天下第一剑的声誉。” “至于你我在这柳族镇外发生的事情,也是本王出于自保,当然了,此事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人知道。” 剑孤鸣有些哑然:“刚才的人……” 徐元连忙补充:“此事不会有第五……第六个人知道,本王保证!” 剑孤鸣总感觉眼前这位皇子,不太可信。 “老夫拒绝!” 剑孤鸣终究是没有答应徐元。 两人之间存在隔阂。 让他与徐元握手言和? 天下人如何评价他? 他不要面子的? 徐元看着剑孤鸣那充满傲娇的老脸,笑了。 “剑老先生,本王敬重你是长辈,不如这样,你若答应本王刚才的要求,事后本王当着天下人的面,赠你黄金万两,以皇嗣身份,对你行恭敬之礼,如何?” 剑孤鸣要脸面。 徐元给他就是。 剑孤鸣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片许。 剑孤鸣依旧没有动静。 徐元转身,故作惋惜:“既然剑老先生不愿,那便罢了,以后本王不会再来此处,离开这里后,本王会将那日在柳族小镇外的事情,昭告天下!” 说完。 徐元迈开步子。 每一步,都放的很缓。 他同时在心中莫属。 一,二,三…… “殿下留步!” 剑孤鸣的声音从深井传来。 徐元知道,事成了。 第188章 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殿下,你说的话,可当真?” 剑孤鸣对徐元的称呼变了。 连说话的语态,都比之前要缓和了不少。 徐元回到深井边缘,道:“果真真的真!” 剑孤鸣又道:“老夫有病在身,若是突然发病要杀你,你当如何?” 这是剑孤鸣唯一担心的事情。 他闭关不出,就是为了养病。 日前徐元一系列的操作,让他的病症爆发。 如今是否稳定,他自己也不知道。 “剑老先生放心,你若发病,本王不会让你做出有损你自身清誉的事情,本王会在第一时间,将你抹杀!” 此话落下。 剑孤鸣明显感觉到了徐元身上迸发出了令人发寒的杀意。 他不敢确定徐元是否有这个能力。 但他相信,徐元不会做无准备的事。 剑孤鸣郑重其事的说道:“好,老夫答应殿下所求,从现在起到明日午时,老夫便做你一天护卫,护你周全,供你差遣,但前提是不得违背道义!” 徐元颔首:“放心,只需帮本王解决些麻烦,不会让剑老先生为难的。” 徐元身边不缺能人。 光是赢诩,便已经是这武国境内第一剑客了。 至少徐元是这般认为。 之所以还要与剑孤鸣交易。 只因一事。 那便是青龙会。 覃渊说过。 互市开办,潜伏在暗处的前朝遗裔会伺机而动。 昨日离宫。 四皇子徐璋给的密信中也有所提及,青龙会大概率会在今日现身搅局。 赢诩虽强,可终究是一人。 闻青也没有带太多人,毕竟焰硝矿场那边还需要人护卫。 若有剑孤鸣在场。 他只用出一剑,便可威慑一众宵小,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除此之外。 徐元还有一个目的。 剑孤鸣护徐元一天,徐元送黄金万两,行恭敬之礼。 这是在告诉天下人。 天下第一剑,剑道武宗剑孤鸣,已是他徐元门客。 前段时间,剑孤鸣出关轰动天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杀徐元。 可现在,剑孤鸣成为了徐元的“门客”。 天下人只会认为,徐元手段了得,连剑孤鸣都能拉拢,与其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一来,天下武人便会趋之若鹜。 徐元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这叫借势。 而这也是那日徐元没有趁着剑孤鸣发病,要了他老命的理由。 “但愿如此!” “不是但愿,是一定,毕竟本王不能强迫天下第一剑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殿下,你错了!” 徐元一顿,不解:“哪儿错了?” 剑孤鸣沉默几许,这才郑重道:“老夫虽然纵横剑道多年,但却并非天下第一剑,这真正的第一剑,另有其人!” 徐元惊了。 外界所传,剑孤鸣就是这第一剑。 这个名号被人传了数十年。 现在他竟说是虚传? 如果真是这般,剑孤鸣尚未天下第一便是这般恐怖的存在。 那真正的第一剑该有多可怕呀? 徐元不敢想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惊骇潜藏。 “那人……是谁?” 剑孤鸣摇头:“不知,只知那人藏身武朝深宫,从不露面,很多年前,老夫与那素未谋面的第一剑有过一次剑意对轰,毫无疑问,老夫败了,而这么多年过去,老夫至今未追上那人的剑意!” 徐元面露骇色。 巅峰的剑孤鸣,竟不及那人多年前的水平。 如此说来,天下第一剑的确非那人莫属。 而让人费解的是,那真正的第一剑,竟然身在武朝皇宫。 难道是天子身边的人? 难怪剑孤鸣来势汹汹,却不敢入洛京城。 原来不是惧怕皇室,也不是担心两国开战。 而是在忌惮当年的那个人。 那个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皇城深宫之中,卧虎藏龙,日后行事,得谨慎些才是呀! …… 地牢外,柳府后院。 南宫璃等人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却始终不见徐元出来。 南宫璃有些急了。 “赢诩,多久时间了?” 赢诩看看天空,回道:“半个时辰有余,是否要下去看看?” “嗯!” 南宫璃点头,动身就要回地牢查看。 突然。 地牢甬道内传来一阵巨响。 “轰!” 响声震耳。 似剑劈砍在道壁之上,让整个地面都能够感觉到那股震动。 赢诩脸色一变:“是剑意!” 习剑之人,对剑意异常敏感。 特别是赢诩这样的高手。 手中无剑,亦可以剑意伤人。 “难道是剑孤鸣挣脱了,不好,阿元有危险!” 南宫璃失声。 当即便朝着的地牢入口冲去。 可刚到入口处,就见一道黑影从里面走来。 南宫璃迅速退后两步。 手中的宝剑已然出鞘。 赢诩沉着眉头,他的剑在颤动,宛如在发出危险的警告。 黑影自入口而出。 外面的阳光将其的面庞照亮。 “剑孤鸣!” 几人同时失声。 南宫璃意识到事情不对,立马喝道:“你把阿元怎么了?” 赢诩脸色很难看,他几乎是没有多想,直接朝着剑孤鸣出剑。 南宫璃紧随其后:“你敢伤阿元,我与你不死不休!” “锵!” 剑至。 却在剑孤鸣身前一尺位置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站在剑孤鸣身后的徐元。 “璃姐,我没事!” 赢诩收剑,退至一旁。 南宫璃脸上惊色未消,她满是警惕的盯着剑孤鸣,生怕对方下一刻就会对徐元不利。 “谈妥了?” 南宫璃将徐元拉到身旁,小声询问。 徐元微微点头:“妥了,从现在开始,剑孤鸣便是我的护卫了。” “什么?” 几人大惊。 徐元到底与剑孤鸣说了什么? 竟然能让他做徐元的护卫? 着实令人惊叹。 “总之现在的剑孤鸣不是敌人!”徐元不好解释,只能如此说了。 “他要是动了杀心,我们都拦不住他的!”南宫璃还是有些担忧。 徐元摆手:“璃姐放心,剑老先生是重信义之人,有违诚信之举,他不会做的,就算他真动了杀心,那也得能杀的了我才行!” 这话,是徐元说给剑孤鸣听的。 诈他而已。 毕竟剑孤鸣太强。 上次也是下药加偷袭,然后又被徐炎的三千人马耗尽了体力,才勉强擒住了他。 再来一次的话,徐元只能逃命了。 不过从刚才剑孤鸣所说的话来看,他忌惮皇室的那位第一剑,断不会对徐元下杀手。 之前声势浩大赶来洛京城外,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南宫璃默默点头。 手中的剑缓缓归鞘。 心中对剑孤鸣的警惕,却不曾消散。 她甚至是下意识的护在徐元身侧,一旦异动,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徐元拉至自己的身后! “行了,稍作准备,该动身去云家堡了,待会儿指不准还有一场大戏可看呢……” 第189章 一个字,就是玩 北至云家堡。 往日焚烧痕迹还在。 好在经过一天的修整,云家堡旧址算是被拆除大半。 重新搭建之后,便成了眼前供于互市的庇所。 “殿下!” 罗信和闻青迎了上来。 两人先是行礼,目光却落在了徐元身后的那名老者身上。 总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嗯!” 徐元轻声回应,看着眼前的互市庇所,甚是满意。 不等徐元开口,闻青便道:“殿下,昨日抵达云家堡,发现堡寨中有不少尸体,从尸体情况来看,死了有好些天了。” 徐元微微一顿,死在云家堡? 难道是…… “可知道死者身份?” 罗信在这时回答了:“全是云氏族人,云家家主云骁,其长子云川,还有云夫人,皆在其中!” 徐元闻言,叹息摇头。 云骁和云川是他让赢诩和苏破虏送回来的。 算是完成当初和云夫人的约定。 只是他没有想到。 云夫人还是个忠烈的女子。 原本以为,殉情这种事情只有年轻男女才会做。 不过想想也是。 云氏一族叛乱。 洛北一役败了,那云氏一族最后的下场便成定数。 或许死在云家堡,是云氏一族最好的归宿。 “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吧!” 徐元轻叹一口气。 可惜了那云夫人。 云氏族人入土。 午时临近。 呼延映月在陈道林以及廷尉府差役的护送下,抵达了云家堡。 同样抵达云家堡的,还有齐国的商队。 浩浩荡荡,一百多人驱使着马车和牛羊。 看那样子,是打算在这互市大换特换。 徐元唤来闻青。 “闻青,仔细排查前来互市的人,发现有异端不要打草惊蛇!” “是!” 闻青退去。 呼延映月则是朝着徐元这边走来:“殿下倒是来的够早,听说辰时便动身北行了呢!” 呼延映月满是笑意的看着徐元,她似乎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这般神态的表现。 徐元看向姗姗来迟的呼延映月:“公主殿下来的也不算晚,你们齐国的商队到了,作为他们的公主,不应该过去慷慨演讲一番么?” 呼延映月摇头:“你才是今日互市的重点,商人只认利益,可不认公主,况且我的那些皇兄可不希望我能活着回齐国,殿下觉得,那齐国商队之中可有刺客?” 呼延映月心思缜密。 她同样能够想到常人无法想到的事情。 呼延映月虽是女流,但她有女帝之心。 能力出众,心狠手辣。 齐国的那些皇嗣,不少都忌惮于她。 互市开办成功,呼延映月便会回到齐国。 这对于齐国皇嗣来说,并不是好事。 所以很明显。 齐国此行的商队之中,定有人会暗中搅局。 “有或没有都无所谓,我武国当中,也有不少人希望这互市开办不成功,这些人若是敢现身,那本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徐元言之凿凿。 呼延映月正欲询问徐元有何部署。 却看到了站在徐元身后的剑孤鸣。 她双眼眸子急剧收缩,脸上的惊愕之色瞬间浮现。 “剑孤鸣剑老先生?徐元,你竟能让剑孤鸣为你护卫?” 剑孤鸣是什么人,她比徐元要清楚。 当初她让人传信剑孤鸣,将重剑惊蛰之死夸大后,请的剑孤鸣出关杀徐元。 可她没有想到,那日剑孤鸣失去了踪迹后,再见已成徐元身边护卫了。 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呼延映月凝视着徐元,对他愈发感兴趣。 那桀骜不驯的心,似乎在慢慢的被强大的徐元“驯化”! 呼延映月收起内心的惊骇,她挪步到剑孤鸣的跟前。 微微欠了欠身子:“在下呼延映月,见过剑老先生!” 剑孤鸣毕竟来自齐国。 她做为公主,打个招呼无可厚非。 剑孤鸣扫了呼延映月一眼,并未说话。 剑孤鸣活了近两个甲子。 徐元什么样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 借他造势罢了。 所以。 剑孤鸣现在要做的就是少说,甚至是不说话。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元的计策便不会得逞。 “咚咚咚……” 剑孤鸣心中想法刚刚掠过。 就见边上的苏破虏敲起了铜锣!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便被他制造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看一看,瞧一瞧,天下第一剑,剑道武宗剑孤鸣,如假包换的大活人,看一看不吃亏,瞧一瞧不上当咯!” 原本无人注意到剑孤鸣。 可被苏破虏这么一吆喝,不管是武国这边的商队还是齐国那边的商队,全都朝着剑孤鸣这边聚集而来。 “剑孤鸣?他就是剑孤鸣?” “真是他呀!上次在洛水河岸,我可是亲眼看到他踏浪而行的!” “我的天哪!真的是剑孤鸣,我听说他老人家要杀昊王殿下,可现在看这样子,似乎他成昊王殿下的护卫了?” “真假的?” …… 短短片息时间。 剑孤鸣便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交流议论。 这下谁都知道,剑孤鸣在这互市现场,而且还成了昊王殿下的护卫了。 剑孤鸣老脸耷拉。 这小子,老夫早该想到他不是一般人。 既然他能不讲武德,那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老夫这是上了他小子的贼船了。 徐元面露笑意,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摆手示意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肃静!” 江文知徐元之意,忙的一声呵斥。 在场所有人立马噤声。 江文开口:“今日这互市,是缔结齐武两国之好的象征,也是友好交际的开端,在场的诸位都是商界的翘楚,来此之前,想必诸位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下面有请昊王殿下发言!” 徐元在众人的注视下,站在了场中央的高台上。 他没有着急发言。 而是在等。 不多时,闻青从后侧靠近。 他附在徐元耳旁,小声说道:“殿下,所有人都排查过了,一共有二十五人很可疑,还有人带了兵刃,需要先将他们扣押么?” “不用,先陪他们玩玩!” 徐元低声回应。 闻青退下之后,徐元的目光才在众人的身扫过。 而后,他开口了。 “欢迎来到两国互市,我亲爱的青龙会诸位,以及……要刺杀映月公主的各位刺客,你们好呀!” 第190章 是玩,也是谋略 青龙会? 刺客? 徐元也……太直接了吧! 在场众人皆是愣在了原地。 包括徐元身后的剑孤鸣。 发现有刺客或者是反贼,不是应该悄悄布防,以免打草惊蛇么? 徐元倒好。 直接躺牌了,这怎么玩? 短暂的沉寂,让现场落针可闻。 徐元见那些暗中的人还无动作,便继续往下说。 “哦?本王都欢迎你们的到来了,你们怎的这般不懂事,不给予本王回应?也罢!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借着今天互市的开办,给你们举办一场竞拍!廷尉府和烽火营的诸位,你们有福了。” 互市开办,烽火营那边派了不少兵马前来维护现场秩序。 廷尉府的差役也护送呼延映月一路前来。 他们听着徐元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一名廷尉府的差役忍不住询问:“殿下,您指的有福,是什么?” 烽火营的一名千户也跟着问道:“对呀,殿下您就别卖关子了,刚才您说这现场有刺客和青龙会的人,这可不是玩笑呀!” 徐元笑道:“因为本王要给你们竞拍的,是功劳!” 话落。 徐元一指着人群之中的一名青衣男子,道:“这位刺客朋友,辛苦你上来一下!” 青衣男子一怔,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 然后故作镇定道:“殿下您玩笑了,小人怎么可能会是刺客呢?” 徐元没有理会青衣男子的话,而是自顾着说道:“现竞拍刺客一名,起拍价一百两,可多人合拍,拍得的人可拿此刺客回京领赏!” “啊?” 众人都被徐元这新奇的玩法给整懵了。 竞拍「刺客」? 不,应该是说,竞拍功劳。 互市的开办,天子极为重视。 若是有人敢在此行刺或者闹事,而将贼人擒获,便可获取功劳。 届时到了圣前,那封赏可就不止一百两了呀! “殿下,他……是刺客么?” 有人就问了。 徐元拍着胸膛,道:“刺客保真,假的十倍赔偿,本王以皇嗣身份担保!” 有徐元这句话,众人兴奋了。 一干人等开始凑钱。 毕竟他们一年的俸禄不多,且来此行事,所带银两甚少。 于是与补充道:“本次竞拍,可赊欠,只需立下欠据,便可作数!” 还能赊欠? 竟有这般好事! 不过转念一想,昊王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回了洛京,还得起也就还了。 还不起,那可是要命。 甚至是屠族的! 故此,他们不敢胡乱叫价。 “殿下,我们出一百两!” 很快,廷尉府的几名差役举手叫价。 青衣男子见徐元竟这般戏耍于他,心中愤怒。 他是刺客。 是齐国派来的刺客,专门刺杀呼延映月的。 可刺客也有刺客的尊严。 士可杀,不可辱。 想到这里,青衣男子脚下一蹬。 整个人纵身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腾,藏在腰间的利剑瞬间刺出。 直取呼延映月的咽喉。 徐元嘴角一扬。 就怕你们按捺住了,不动手。 徐元身后。 赢诩迈步,正欲将刺客拿下。 却被徐元打住。 他看向另一边的剑孤鸣:“剑老先生,有刺客,你还不帮忙?” 剑孤鸣是花钱雇来的。 不用白不用。 赢诩拿人,和剑孤鸣动手拿人,效果可是不一样的呢! 剑孤鸣耷拉着脸。 显得很是不愿。 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在徐元身边待一天。 不至于有不长眼的家伙来行刺皇嗣,毕竟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谁知道,徐元这老六竟然主动招惹。 剑孤鸣没的选。 他脚下一跺,地面的碎石子便被震飞至了半空。 而后剑孤鸣随手一甩,那碎石子便精准的击中了那半空袭来的刺客。 “砰!” 一声闷响,刺客倒地。 那碎石子击穿了他的胸膛,虽是避开了要害,但也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徐元满意一笑:“廷尉府的朋友,这名刺客归你们了,回头记得将钱送到本王府上!” 廷尉府的几名差役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喜。 连忙上前拱手:“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说着。 几人将那刺客五花大绑,擒了下去。 人群之中。 有几名暗中的刺客见情况有些不对,他们默默咬牙,然后悄悄退至人后。 正欲借机脱身,却听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来来,那边的几位,现在打包价三百两,烽火营的朋友还不出价么?等下功劳可都被廷尉府的朋友拿走了呢!” 徐元一指几个准备逃遁的刺客,同时还不忘撺掇一番。 钱虽然不多。 但是好玩! 烽火营的几个夫长闻言,也是急了。 他们一合计,立马出价:“殿下,我们愿意出三百两。” 廷尉府的领头不甘示弱:“殿下,我们愿意出三百五十两。” “我们四百两!” “我们四百二十两……” 廷尉府和烽火营纷纷叫价。 几名刺客脸色铁青,如同吃了三斤稀翔一般。 “我们是刺客,刺客呀!不是你们的玩物,混蛋,给我动手,拼了!” 一名刺客拔剑高呼。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刺客,接连亮剑。 徐元见此。 笑了。 总算是把你们给逼出来了。 竞拍刺客,是玩。 也是谋略。 只有尽情羞辱他们。 这些刺客才会不堪受辱,直接亮明身份。 毕竟闻青刚才的盘查,不能确保所有刺客都在其中。 所以徐元才用了这样的方法。 一眼看去,十数名刺客,已经朝着他和呼延映月这边围来。 前来互市的商人,各个抱头鼠窜,往边上躲去。 “剑老先生,辛苦了!” 徐元微微侧身,朝着剑孤鸣开口。 剑孤鸣皱眉:“六殿下,老夫答应的是做你的护卫,并非是你的扈从,老夫是不可能帮你擒人的!” 徐元一耸肩膀:“剑老先生既然不愿意,那本王只好让赢诩动手了,不过事后,要是有人说剑老先生言而无信这一类的话,你可不要怨他人呢!” 威胁! 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你……你不讲武德!” 剑孤鸣气急,却又拿徐元没有办法。 徐元嗤笑一声:“剑老先生,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了,不讲武德这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劝你老人家莫生气,小心发病呢!” 剑孤鸣整个老脸拉得老长。 跟吃了青头苍蝇一般无二。 他长出一口气。 袖袍一挥,迈开了脚下的步子。 剑道武宗,终是败给了「不讲武德」! 第191章 公主殿下今日这口脂颜色倒是不错 剑孤鸣动手。 手中无剑似有剑。 他不过指尖划过身前,那凛冽的剑意便是破空而去。 前方数人,被强大的剑意击倒。 手中利剑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胸膛之上,更是破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仅是一个照面。 十几名刺客全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动力。 现场的兵卒和差役立马上前,将他们全部擒住。 “好强!这便是天下第一剑么?” 在场的几人已经看呆了。 特别是苏破虏。 他痴迷于剑。 之前对徐元的剑很敬佩,后来见了赢诩,又想要跟着赢诩学剑。 现在看到剑孤鸣的强大。 他激动万分。 “殿下,殿下,您能不能让那剑老头教我两招?就刚才那两下子,唰唰唰,不用剑也能将敌人砍的人仰马翻!” 苏破虏学着剑孤鸣的样子,觉得刚才那样着实有点帅。 徐元忍俊不禁,一旁的赢诩也不由说道:“苏公子,那剑意没有百年剑道是修不出来的,就拿在下来说,连那剑意的边都摸不着!” 闻此言。 苏破虏倒吸一口凉气。 “这……” 说话间,刺客已经被全部拿下。 徐元目光扫过在场那些惊魂未定的商人,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转头看向廷尉府和烽火营的人:“诸位,这一下抓了十几个刺客,可是大大的功劳,也不竞拍了,一个刺客一百两,拿得出来的就些欠据,然后你们自己领人吧!” 众人大喜。 纷纷朝着徐元道谢。 这一波,倒是收了不少人心。 “殿下倒是有雅兴,刺客竟被你这般玩弄!” 斯时。 呼延映月在旁发言。 徐元笑道:“还不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这些刺客大多都是来此齐国商队,待你归齐,可得好好查查这些人!” 呼延映月点头:“那是自然!” 徐元又道:“我帮了公主殿下这么大一个忙,打算怎么谢本王?” “你想如何?” “公主殿下今日这口脂颜色倒是不错……” “你……” 呼延映月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脸上的羞怒立马浮现而出。 一旁南宫璃听到这对话。 直接在徐元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徐元吃痛,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玩味。 南宫璃一瞪徐元:“先办正事!” 徐元微微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 “注意了注意了,廷尉府和烽火营的朋友,重头戏要来了,都注意了。” 徐元高声言语。 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在徐元的身上。 “刚才本王说了,来此的人中有刺客朋友,也有青龙会的朋友,接下来我们要竞拍青龙会的贼人了,一个人按九十两底价算!” 徐元话落。 后知后觉的众人失声。 “真有青龙会的贼人在此?他们可是前朝遗裔,武朝都已经国祚百年了,他们还不死心么?” “刚才我还以为殿下是说笑的,这么说,现场还有青龙会的贼人!” 言语间。 廷尉府的差役和烽火营的兵卒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不敢有半点松懈。 只要贼人现身,他们立马拿人。 徐元一直人群之中的一名带着草帽的黑衣女子:“这一次,本王从那名女子开始,诸位可以出价竞拍,哦对了,那边是不是还有两位兵马司的朋友,也参与参与呀!” 徐元故技重施。 想要将青龙会的人也尽数揪出来。 其实揪不揪出来都已经意义不大了。 有剑孤鸣在,青龙会的人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刚才徐元算是震慑了全场。 同时也算打草惊蛇了。 现在。 徐元要将这「蛇」给赶回洞去。 被点名的黑衣女子贝齿一咬,将草帽一把掀开,当即出剑,直逼徐元。 “听我指挥,阿秋你们拖住剑孤鸣,阿东牵制赢诩,其余人抵御现场护卫,那贼六教给我!” 黑衣女子发号施令。 看这样子,徐元运气不错,点到了他们领头的人了。 “小小姐,那贼六竟小瞧咱们青龙会,凭什么齐国的刺客值得一百两,咱们青龙会的人就值九十两?”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块头一跺脚,竟有些不悦。 只是他感到不悦的点,是徐元赋予他们的价值数目! “动手!” 被称之为小小姐的黑衣女子低喝一声。 剑已经到了徐元的跟前。 剑孤鸣和赢诩都被袭来的青龙会贼人拖住。 边上那些差役和兵卒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贼六,受死!” 黑衣女子袭来。 徐元未动。 一旁南宫璃瞬间出剑,直接挡在了徐元的跟前。 “锵!” 利剑碰撞。 黑衣女子被逼退数步。 但徐元竟在眼前,她心有不甘。 青眉一皱,再次俯身袭来。 南宫璃面露冷色:“找死!” 她快剑一击。 黑衣女子丝毫不避,让南宫璃的剑穿过自己的肩头。 利剑入体。 黑衣女子一把扣住南宫璃的剑柄,自己手中的剑则是直取南宫璃咽喉。 以伤换杀! 好果决的女子! 眼看利剑锋芒将要封喉。 徐元动了。 腰间天子剑出鞘。 锵的一声,将那黑衣女子的夺命剑给挡下。 与此同时,徐元一把将南宫璃给拉到自己身后:“璃姐,没事吧!” “我没事!” “以后别那么冲动,下次换我挡在你的身前,让我来护你!” 徐元说完。 目光看向眼前已经受伤了的黑衣女子。 胸口鲜血不住流淌,很快就染红了她的上衣。 “你叫小小?看着似乎一点儿也不小呢!” 徐元视线停留。 女子长得倒也俏丽,就是因为受伤,脸色有些发白。 “下流!贼六,今日你必死!” 女子羞斥,手中的剑又紧了紧,但胸口的伤让她有些发颤。 握剑的手,愈发无力了。 徐元摇头:“你们青龙会都是什么样的人?都过去百年了,还想着光复前朝?而且,灭你们先祖的是初位武帝,与本王何干?你我本无仇,杀了我对你们又没好处!” 女子怒意更甚:“废话!师傅说了,你是武朝未来的储君,是最有可能登上大统之位的皇子,杀了你,便可断了武朝皇嗣继承!” 徐元有些哭笑不得。 武朝皇嗣六人。 这才哪到哪,就他成未来储君了? 不过也并不奇怪。 最近自己风头的确太盛了。 招来杀身之祸,也在情理之中。 “今日杀本王是不太可能了,不如这样,看在你这般俏丽的份上,美人告知本王姓名,本王便放你和那边那个大块头离开,如何?” “浪荡子,你休想……” 女子低喝,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朝着徐元再次袭来。 徐元一笑。 不过是轻轻侧身,便避开了女子的剑。 跟着抡起手掌,狠狠的在女子的身后抽了一掌。 “啪……” 嗯? 手感还不错…… 第192章 这条鱼,不该我钓 一掌清脆,手感极佳。 女子的身体被惯性带着往前冲了几小步。 她捂着自己的后身,羞怒的瞪着徐元。 “贼六,你无耻,我必杀你!” 女子贝齿紧咬,想要重新杀来,但身上的伤势却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元轻笑一声:“别逞强了,你身上的伤若是不处理,很快你就死了,看在你手感不错的份上,只要你告诉本王你的名字,便让你离开,否则……” 徐元说着,将目光扫过在场的那些青龙会成员。 女子顺着徐元的视线看去。 十数名青龙会的人,已经大多被拿下。 剩下几人还在苦苦挣扎。 毕竟。 徐元这边可是有剑孤鸣这样的高人。 再加上廷尉府和烽火营都是精兵强将。 他们这些江湖武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今日青龙会来此。 其实并不是要暗杀徐元,目的只有搅乱互市的就行,破坏齐武两国的合作。 可因为徐元的举动,让青龙会很是被动。 最后便硬生生的被当成了刺客,要将他们全部拿下。 回想起师傅的交待,女子一咬牙,便冲着大块头高呼:“阿东,带大家撤退!” 大块头阿东闻言,立马从与赢诩的交缠之中抽身而出,赶到了女子的身旁。 见女子受伤,阿东顿时大急。 “小小姐,你受伤了。” “我没事,快走!” 阿东点头,一只手将女子搀扶,然后就要杀出重围。 但徐元可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轻易离开。 “想走?问过本王了么?” 一声令下,赢诩将他们唯一的退路给拦住。 廷尉府和烽火营的人也带着人合围而来。 顿时之间,青龙会的人便成为了瓮中之鳖。 “小小姐,我掩护你,你走!” 阿东松开女子,大叫一声就朝着赢诩冲撞而去,试图为女子破开一道合围的口子。 阿东体壮。 赢诩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见其冲来,也只是侧身一闪,然后赢氏十三剑使出。 剑快如闪电。 咻的一声,利剑划过阿东小腿。 阿东吃痛,扑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女子惊呼,可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徐元的剑便抵在了她的咽喉。 “小小姐,你们别杀小小姐,杀我,杀我!我块头大,可以值一百两的!”阿东憨厚冲着徐元大叫。 女子也在这时开口:“技不如人,被你擒了,有本事便杀了我,杀了我,青龙会还有千千万万个我,青龙舞风,会凌九霄!” “青龙舞风,会凌九霄!” “青龙舞风,会凌九霄……” 被擒住的青龙会成员,一个个的喊出了他们的口号。 徐元摇头。 将抵住女子咽喉的剑给收了回来。 “赢诩!” 一声轻唤,赢诩同时收剑,放开了阿东。 同时朝着一旁让开了一个离去的小道。 女子一顿,甚是不解。 “不走么?” 见女子愣在原地没有动作,徐元不由提醒了一声。 女子回过神来,“你真的会放我们走?” 在朝廷眼中,青龙会可是要颠覆武朝的反贼。 见了必擒,擒了必杀! 徐元摆手:“不是放你们走,而是放你走,哦对了,那个大块头一起走吧!否则没人搀着你,你迟早失血过多而死!” 女子皱眉。 徐元让她走,她反而不敢走了。 传闻,皇六子徐元重色,难道是垂涎于她?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果真放我们走?” “果真真的真!” 女子闻言。 小心翼翼的朝着身后挪动。 阿东也是缓缓起身,忍着小腿伤口传来的疼痛,护着女子往合围圈退去。 “等等!” 突然,徐元叫住了女子。 女子一惊,手中宝剑立马举了起来。 徐元接着道:“美人,你还没有告知本王你的名字!” 女主蹙眉,心中思索良久,最后很不情愿的开口道:“沐小小!” 徐元露出奸邪坏笑:“美人这名字好听!而且一点儿也不小,手感好极佳!” “你……” 沐小小怒意迸发,可口中话还没有说完。 徐元便是上前。 大手再次抡起,狠狠抽在了沐小小的身后:“走你!” 惯性带着沐小小离开合围圈。 沐小小激动转身:“奸贼,我必杀……” 徐元坏笑,挥了挥自己刚才那只大手:“别杀呀杀的了,再不走本王可就反悔了,倒是将美人揽入怀中,满满品味,那才是美呢!” “奸贼,无耻!” 沐小小依旧忍不住破骂一声。 脸上的羞怒,怎么也压制不下去。 “阿东,走!” “可是阿秋他们……” “走!” 沐小小一咬牙,拉着阿东迅速离开了互市,很快就消失在了徐元等人的视线之中。 “别看了,美人已经走远了!还不派人跟着?” 斯时。 身边的南宫璃出言提醒徐元,一抹白眼,接踵而至。 徐元摇头:“我是真放他们走,不需要跟着!” 南宫璃:“你不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么?” “非也!青龙会这条大鱼,不该我来钓!” 南宫璃思索。 片许,面露惊色。 “阿元,你是说……秋猎!” 徐元笑而不语。 南宫璃懂了,一旁的呼延映月也看出了徐元的用意。 “昊王殿下好手段,看似轻浮贪色,实则借此隐没真正目的,当真是谋略过人!” 呼延映月由心钦佩。 能够让呼延映月钦佩的人,可没有几个。 现在徐元算一个了。 徐元看向呼延映月:“公主殿下过誉了,眼下隐患已尽数清除,该到你发言了!” 呼延映月摆手:“本宫发言就免了吧!来此的商队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尽快开始互市的交易吧!” 她已经急不可耐了。 按照之前约定。 两国互市,武国这边会拿出大量的焰硝矿石。 有了那些焰硝矿,齐国的三千火炮营便能够扩增。 届时横扫诸国,便不再是纸上谈兵了。 “依公主殿下便是!” 徐元应声,当即便宣布了互市交易正式开始。 无人搅局。 互市热闹相当。 一切都很顺利。 直至申时,闻青突然来报。 “殿下,五皇子带着三千烽火营的人往互市这边来了!” 徐元皱眉:“他来干什么?” 闻青忙道:“好像说是……奉旨缉拿反贼!” 嗯?有点意思了。 老五也来凑热闹,难道他就忘了被剑孤鸣支配的恐惧了? 第193章 要不,你砍一个试试? 不多时。 五皇子徐炎便带着人烽火营的兵马赶到了互市的外围。 他本是革去了烽火营主将的位置。 已经无权调兵。 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奉了天子之命。 青龙会的贼人和齐国的刺客会出现在互市。 这件事情天子定然知晓。 所以才会派徐炎来此的。 互市外围,徐元迎上了匆匆而来的徐炎。 徐炎主动开口:“老六,听说这互市遇到了青龙会的刺客?怎么样?人没事吧!” 徐元面带轻笑。 五皇子这分明是担心自己没有出事。 “无碍!一些小贼而已,已经全部擒下了。”徐元摆手,同时指了指不远处被关押起来的齐国刺客和青龙会的成员。 徐炎眼眸一亮。 在来的路上,他可是尽量的拖延的时间。 本想着让那些刺客好好搅局,让徐元吃点亏。 可没有想到,那些反贼刺客竟然全都被生擒了。 徐炎嘴角微微往上一扬:“既然贼人已经尽数生擒,那便将他们全都交给本王吧,正好本王将他们全部押送回京,听候父皇发落!” 徐炎的算盘主子都要崩到徐元的脸上了。 人让你带走,功劳全算你的是么? 想得倒是挺美。 “不给!” 徐元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徐炎。 徐炎一顿,他是奉旨而来,完全没有想到的徐元会直接拒绝他。 “不给?老六,我警告你,本王是奉旨前来缉拿反贼,你不给那就是抗旨!”徐炎搬出了圣旨。 徐元忍俊不禁,道:“老五,你什么时候跟老四学会了上来就给人扣一个大帽子了?” 徐炎皱眉:“老六,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本王就问你一句话,这反贼你交是不交?” 很明显。 徐炎就是趁机来抢功劳的。 容不得徐元不给。 因为他有圣旨在身,除非徐元敢抗旨! “交不交,你问问他们!” 徐元伸手一指廷尉府和烽火营的那些人。 他们可都是出了钱,买下了这些反贼,要回去论功行赏的。 要是徐炎将刺客全都带走,那他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 还因此多了一张对徐元的欠据。 要是稍有不慎,徐元来个屠灭满门,那才是血亏呢! 廷尉府的差役当即上前:“五殿下,我等也是奉陛下之命在此护卫互市,若遇到贼人便可出手擒之,眼下贼人被擒,我等会派人押送会廷尉府,再行进宫面圣,请陛下发落的。” 烽火营的几个夫长也跟着附和道:“五殿下,烽火营的弟兄们算是拿了贼人立了功,您身份高贵,总归不会让兄弟们的功劳跑了吧?” 就连顺带来的兵马司府卫都忍不住说道:“殿下息怒,互市这边有足够的人手,反正贼人已擒,您要不先回去复命?” 倘若徐炎质疑要抢功。 这些人是不敢拦的。 但该说的,他们还是要说。 万一能保住这些刺客,那他们回去可就有功劳了呢! 徐炎脸色冷漠。 他要带走的人,谁也休想拦。 就算是徐元也不行。 他的身后,可是三千人马。 徐元是拦不住的。 “锵!” 徐炎拔剑了。 他气势一起,宝剑向天。 “本王今日就要带走这些贼人回洛京复命,谁敢阻拦,上前来试试!本王一概按照抗旨论斩!” 徐炎一喝,那些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徐炎见此,得意的冷笑起来。 “哦?五皇兄,你当真要与我动刀子?”徐元不惧。 “哼!老六,莫要将我当成老二那个书呆子,他拔剑相向也就是装装样子,而本王可是会动真刀子的!”徐炎说着,剑指徐元。 徐元笑而不语。 只是微微侧头:“剑老先生,有人要对我动刀子,您说该如何呀?” 剑孤鸣满头黑线。 这徐元明显的就是拿他当枪使。 而他还不能拒绝。 不然,晚节不保呀! “殿下,这是你们武朝皇室的家事……” “剑老先生,本王只知道现在有人对我刀兵相向,之前说好的做我护卫一天,难道剑老先生要反悔?罢了,回头我便昭告天下,剑老先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徐元一语,让剑孤鸣哑然。 他只能是黑着脸,上前一步。 将徐元护在了身后。 徐炎不解相望:“管你什么老先生,本王看谁敢阻我!” 话音刚落。 徐炎便是看清楚了上前来的老者面容。 熟悉的面孔,让他心头猛的一颤。 那被支配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那一日。 三千兵马被一人一剑尽数斩灭。 他见到了什么叫做剑道武宗,什么又叫天下第一剑。 “你……你……剑孤鸣!” 徐炎死死的盯着剑孤鸣,眼眸之中的恐惧,在不断的跳动。 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两步。 “你认得老夫?” 剑孤鸣凝视着徐炎,那目光如勾魂索命一般,令人畏怯! 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剑孤鸣似乎不太记得了。 亦或者是说,他本就老年痴呆,记忆时常错乱。 徐炎深吸一口气,紧张开口:“你,你不认得我?” 剑孤鸣闻言。 就那样盯着徐炎不说话。 似乎在脑海之中寻找关于徐炎记忆。 良久。 剑孤鸣开始自言自语的嘀喃起来:“老夫似乎见过你,刚才听你们谈话,你是武朝皇五子徐炎?好熟悉的名字,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提醒老夫,要……杀徐炎!” 卧槽! 徐炎惊了。 脚下一蹬,疯狂往身后的众兵卒退去。 要死呀! 被一个剑道武宗惦记上。 上次运气好,剑孤鸣受了伤,让徐炎活下来了。 这次剑孤鸣明显是全盛状态,要再动手,他必死无疑呀! “老,老六,怎么回事?剑孤鸣怎会成了你的护卫,你们……不要乱来,我可是你兄长,是武朝皇嗣,身负皇命,不可伤我的!” 徐炎急了,也慌了。 徐元则是笑了:“哦?五皇兄,刚才是谁说要动真刀子的?还说谁敢阻拦,一概按照抗旨论斩?要不,你砍一个试试?” “老六,你无耻!让剑孤鸣出面,有,有本事……” “不好意思五皇兄,剑孤鸣便是本王的本事,你若有本事,怎躲在众人身后?简直丢了皇室的脸面呀!” 徐元可不惯着徐炎。 一语喷出,让徐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刚才他有多嚣张,现在他就有多狼狈! 第194章 呼延映月:不准顶嘴 剑孤鸣站在徐元的身前,宛如一座不动的巨山。 徐炎想要将贼人带走的心思,彻底在此刻被湮灭。 他心中怒不可遏,但却不敢表露。 只能是躲在李牧的身后,高声冲着徐元抗议:“老六,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齐国人勾结,此事我定要禀告父皇,让父皇治你的罪!” “聒噪!” 剑孤鸣本就心情郁闷。 他站在徐元身边,只是履行约定罢了。 为的是自己百年的名声。 现在徐炎竟「污蔑」他与徐元勾结,这他可不答应。 “老夫与六殿下不过是各取所需,五殿下若是再出言污蔑,休怪老夫不客气了。”剑孤鸣面露不悦。 身上的百年剑意,铮铮迸发。 在场所有人手中的宝剑,竟开始颤动,发出剑鸣。 徐炎再怎么不甘,此刻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李牧在这时出言劝说:“殿下,剑孤鸣是天下第一剑,不可与之冲突,昊王兴是知道我等前来,所以才请剑孤鸣坐镇,今日我们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徐炎沉声:“真有他老六的,连剑孤鸣都能够化敌为友,真不知道他给了剑孤鸣什么好处。” 眼下形势对自己不利。 徐炎生了退意。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剑孤鸣拱手抱拳:“剑老先生,我想一切都是一个误会,齐武两国互市交好,你我之间不应兵戎相见,免得伤了两国和气。” 剑孤鸣轻叹,指了指身后徐元:“老夫与六殿下有约,明日午时之前需做其护卫,期间你们谁都别想伤他,明日午时之后,你们随意!” “最好如此!” 徐炎惧剑孤鸣,但强装镇定,却不愿弱于他人。 剑孤鸣微微点头,退至一旁。 但口中却始终在念叨「徐炎要杀我,我要杀徐炎」这样的话。 可把徐炎吓的不轻。 没有了徐炎的打扰,互市也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按照约定,徐元带来了大量的焰硝矿。 无一例外,全都被齐国的商队收下。 同样的,齐国那边带来了耕牛千头,牧羊数百。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武国没有的丝绸以及齐国特有的农作物种子。 他们甚至怕自己的筹码不够,还带来了数百万两黄金。 「入夜」 两国商队在云家堡住下。 外围营帐内。 呼延映月和徐元相对而坐,两人案桌上,放着齐国特有的美酒佳酿。 “昊王殿下,愿齐武两国,永世交好!” 呼延映月主动举杯。 徐元举杯回应:“公主殿下,违心的话就不用说了,两国之间互市不过是利益所躯,待过了今夜,互市算是成功开办,本王回去领功,自不会忘了在陛下面前提及将你送回齐国之事!” 呼延映月叹息:“跟你打交道,果然藏不住任何事!” “本王还是那句话,你我合则两利,若是为敌,你会很惨。” “殿下这般自信?” “一向如此!” 徐元言之凿凿,再次举杯。 闲谈一二。 徐元又道:“精盐之法已经授于你齐国,每月的分成可要记得让人送来。” 呼延映月眼眸一动:“殿下难道不担心本宫回了齐国之后反悔,精盐的分成一个子也不给你么?” 呼延映月心思很深。 她能够以身入局,那便会不惜代价回到齐国。 出尔反尔,并非不可能。 徐元摆手:“公主殿下可以试一试,既然本王能授齐国精盐之法,就有手段将精盐收回,亦或者是毁了。” “本宫信你有这能力,不过本宫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殿下与孙李二氏商号签订了独家授予精盐之法的契书,为何还敢将精盐之法授予我齐国?你们武国不是最重诚信,违信者是重罪么?” 呼延映月有此疑问倒也在情理之中。 的确。 她说的一点没错。 但在契书上动动手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公主可曾听过「地区保护」?” 呼延映月一顿,轻轻摇头,她从未听过这一词,也无法理解。 徐元见此,便继续说道:“所谓「地区保护」,指的是产品的独家使用和销售的区域范围保护, 言而言之,本王与他们签订的契书中并未涉及这一条目,也就是说,契书中默认精盐除了武国之外的任何地方,都能继续售卖!” 呼延映月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徐元:“也就是说,独家授予,只在武国范围之内?” 徐元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无趣!” “什么?” 呼延映月补充道:“本宫说,与你徐元打交道,藏不住秘密,还被你机关算尽,着实无趣!” 徐元眉间一挑:“哦?那不如本王陪公主殿下玩点有趣的?” 说着。 徐元缓缓起身,朝着呼延映月身边走了过去。 呼延映月注视着徐元,眼眸之中掠过异样神色。 “什么有趣的?” 话刚说完。 徐元便一把将呼延映月拉起,然后肆无忌惮的揽入了怀中。 女子特有的芬芳瞬间顺着徐元的鼻端迎面而来。 香! “你放肆……” 呼延映月伸手想要推开徐元。 却出没在了那健硕的胸大肌之上,她竟有些犹豫了。 “放肆过了,再放肆一回又如何?漫漫长夜,既然无趣,那便做爱做的事情,也算是为你日后践行!” 徐元说罢。 一把抓住呼延映月的裙袍,毫无征兆了掀下。 呼延映月双眼眸子急剧收缩。 她没想到徐元竟这般大胆。 在这营帐之中,便如此肆无忌惮。 呼延映月贝齿紧咬红唇,脸上尽是羞怒:“徐元,你当真大胆!” “本王大的,何止是胆?” 徐元邪魅一笑,呼延映月不挣脱,便是应允了他的举止。 他手放在呼延映月嫩滑的后颈。 还未用力,呼延映月便是开口:“不准顶嘴!” “你说了不算……” 营帐外。 警戒四周的赢诩默默将幕帘拉下,抱剑立在一侧。 似守卫战场将军。 不容任何人打扰他的王! 却在这时。 南宫璃自不远处行来。 至营帐口,赢诩微微顿了顿,不知是否该拦。 犹豫间,南宫璃的手已经抓住了营帐的幕帘,往上掀了开来…… 第195章 剑孤鸣:又上了那小子的当 南宫璃将营帐的幕帘往上掀了小半,手却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抱剑而立的赢诩:“呼延映月也在里面?” 赢诩微微点头,不做言语。 南宫璃见此。 将手慢慢放了下来,而后缓缓退去。 翌日。 至午时。 齐国商队便准备动身回齐国。 武朝这边的商人,也收拾好了行囊。 徐元营帐。 幕帘被掀开。 呼延映月自内缓步行出。 早在营帐外等候多时的陈道林,立马就迎了上去。 “殿下,是武朝的那皇子欺你了?昨夜您迟迟未归,末将寻至此处,那赢诩抱剑将我阻于营帐之外,互市之中,我不敢贸然干戈!” 陈道林倒是个护主心切的忠臣。 若非营帐内时不时能听到呼延映月的笑语,他就算是拼死,也要冲入营帐之中救主! 呼延映月面无表情,冷冷说道:“陈将军,本宫平日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昊王殿下与本宫彻夜畅谈,你却想着要扫了本宫的雅兴?” 陈道林惶恐,连忙低头认错:“公主殿下,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所以……” “整个武国境内,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此,你瞧瞧那边的五皇子,就算是有三千烽火营的人马,不一样的远离互市,才敢安营扎寨么?” 呼延映月眺望远处的营地。 陈道林默默点头,不敢再言语。 “陈将军,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时候不早了,该回洛京了。” “是!” 陈道林应声,却始终不理解呼延映月所说的那句话。 他平时……动脑子的呀! 呼延映月离开,徐元也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见赢诩站在一侧。 徐元不由问道:“你在这守了一夜?” 赢诩点头:“殿下办事,在下自当警戒四周,以免有人叨扰。” 徐元哭笑不得。 只能说。 靠谱! “那昨夜可有人前来营帐?” “有!主母来过,只问了一句呼延映月是否在内,然后便离开了!” 徐元颔首,继续问道:“今日可曾见过璃姐?” 赢诩回答:“未曾!” 他一夜都守在这营帐外。 自然是不会见过。 “你让江文和罗信来见本王,然后在通知一声剑孤鸣!” “是!” 赢诩刚要动身,不远处就传来了剑孤鸣的声音:“不用了,老夫已经来了。” 徐元上前一步,“剑老先生可真守时,这午时刚到,便迫不及待了吧!” 剑孤鸣冷哼一声。 废话。 再不离开,可就要被你小子薅死了。 拿他这剑道武宗当枪使,天下恐怕徐元是独一人了。 “老夫只知道你我约定之时在午时,眼下午时已到,还请殿下履行承诺!”剑孤鸣郑重其事的看着徐元。 “剑老先生放心,说好的大礼和重金,一样不会少的!” 徐元应声。 待到江文和罗信前来,徐元便将他们送来的箱子推了过去。 “剑老先生,这是之前说好的黄金万两!” 说着。 徐元帮剑孤鸣将那箱子打开。 里面金灿灿的金子呈现而出,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亮光。 也是这一举动,将互市内尚未离开的众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包括刚从营地来此的五皇子徐炎。 剑孤鸣微微皱眉。 他知道徐元这老六又在利用他。 钱银对于剑孤鸣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活了快两个甲子的人,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 钱不过是身外之物。 要或不要,都无所谓。 昨日答应要这万两黄金,也只是想看看徐元是否守信。 “六殿下,这黄金就算了吧!老夫年纪大了,用不完的!”剑孤鸣摆手拒绝。 徐元却是没有让他如愿:“诶!做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既然说了给,那就一定要给,钱到位了,接下来便是礼了。” 话落。 徐元后撤一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双手抱拳作揖,然后朝着跟前的剑孤鸣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剑孤鸣满意点头。 正欲将徐元搀起。 却听徐元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剑老先生,愿你我之情,如昊日般永不磨灭!” 嗯? 剑孤鸣一顿。 情?他与徐元何来的情分? 糟了,又上了这小子的当。 不讲武德呀! “你小子……” 剑孤鸣有些无语,他看着眼前的徐元,都不知还能说什么好了。 徐元笑了。 万两黄金吸引众人目光。 然后在所有人之下行如此举止。 这样一来,在场的人都会觉得徐元与剑孤鸣交好。 甚至是徐元用了万两黄金,将剑孤鸣这位剑道武宗给收归门下。 以后。 江湖上的那些武人要择主,皆会因今日之事受到影响。 毕竟,谁不想与那剑道武宗共事呢? 徐元提问:“剑老先生睿智,既然看穿,为何又不当众戳破?” 剑孤鸣一摆手,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小子还有什么后招,罢了,让你小子借势一番又能如何?老夫该离开了!” 说完,剑孤鸣转身就要走。 徐元立马将其叫住:“剑老先生,且慢!” 嗯? 剑孤鸣心头一顿。 这小子,还要整幺蛾子? 不行,得尽快离开此地,否则再上那小子的当,有损老夫一世英名。 想到这里,剑孤鸣全当没有听到徐元的叫唤。 他甚至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只要出了云家堡,他便策马而去。 徐元见此,淡淡摇头,他都没有想到,这剑道武宗竟会怕他! “剑老先生既然是要回齐国,何不在此稍等两日,待本王回京复命,届时朝廷放齐国使团归齐,剑老先生也好同行护送映月公主一程,昨日那些齐国刺客你也见到了,可来者不善哪!” 剑孤鸣不停,徐元自顾着将话说完。 果然。 话音一落,剑孤鸣脚下的步子便止住了。 呼延映月身份特殊,既然是同回齐国,他护送一程也未尝不可。 毕竟是皇室,卖个人情不吃亏。 日后回了齐国,还能有个好名声。 剑孤鸣想到这里,缓缓转身,看向一旁呼延映月:“公主殿下可愿与老夫同行?” 呼延映月上前一步,“自然愿意,只不过还需剑老先生在这云家堡稍等两日,待洛京一众事宜处理完了,本宫才可启程归齐。” “无碍!两日而已!” “那本宫就先谢过剑老先生了。” 剑孤鸣点头回应。 刚想说徐元做了件人事,却猛然反应。 在互市等两日? 不对。 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要帮徐元守护互市两天? 剑孤鸣后知后觉,心中无语。 又上了那小子的当呀! 第196章 青龙舞风,会凌九霄 互市的事情交待清楚。 徐元带着众人便离开了云家堡。 而徐炎则阴差阳错的成了徐元归途的护卫。 三千烽火营,在武国境内,谁敢来犯? 徐元队伍在前。 徐炎三千烽火营在后。 其身旁李牧很是不悦:“殿下,难道就这样跟在昊王他们的后面?这好处可全都让他们给捞了,要不然……咱们抢人?” 昨日有剑孤鸣在,徐炎抢人失败了。 现在剑孤鸣留在了云家堡,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徐炎摇头:“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虽然剑孤鸣不在,但已是归途,这种时候就算是把人抢过来,也没有什么用了,到时候还要遭人诟病!” “殿下,那我们也不用跟在他们后面,不如先一步回京?” “也不行!洛北虽然平了,但还有青龙会的人潜藏其中,若是我们走了,青龙会的人把那些反贼劫走,父皇问罪,我们也要受牵连的!” 徐元言语低沉。 他很憋屈。 跟徐元这个老六打交道,次次如此。 徐元绝对是算准了的。 否则来这洛北互市,除了赢诩和苏破虏,其他的护卫竟然都不带。 摆明了就是吃准了他徐炎。 “殿下,真憋屈呀!” “谁说不是呢!” 徐炎暗暗咬牙。 他甚至是想过,天子命他前来缉拿反贼。 然后他欣喜若狂的就来了,最后却成为了徐元的护卫。 搞不好,天子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 难道说,同为皇嗣,他老六就高人一等。 而我这个做皇兄的,却只能当他的护卫么? 不甘心呐! 徐炎叹息,他不禁想起了那日宁侯给他的那份图稿。 可怕的念头萌生而出,但很快又被他湮灭。 那个想法风险太大了,他不敢冒险。 一旦失败,多年经营,前功尽弃。 今日这憋屈,就当是难吃的屎,先咽了再说吧! 众人自洛北南行会洛京。 浩浩荡荡的队伍,招人注目。 而在队伍末尾,远处的山丘上。 正有两人注视着这边的一切。 “小小姐,你伤好些了么?” 阿东看着沐小小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不由的关切询问。 沐小小微微点头:“暂时无碍,阿东你的腿怎么样了?” “阿东没事,小小姐没事,阿东就没事!” 阿东小腿伤口不深,现在已经能够自行走路了,只是走不快而已。 沐小小皱着青眉,望着离去的徐元众人,叹了口气:“我们在外围守了一天一夜,完全没有机会营救阿秋他们,难了!” 阿东连忙摆手:“小小姐你不要沮丧,我们回去找师傅,师傅他一定有办法的。” “嗯!” 沐小小应声,趴在山丘上的她咬牙起身。 或是牵扯到了胸口处的伤势,她猛吸一口气,脸色愈发苍白了。 阿东见此,连忙蹲下那庞大的身躯:“小小姐,你坐阿东肩膀上,阿东驼你回去!” 沐小小摇头:“阿东,你也有伤,不用管我的,我可以!” 阿东却是没有起身。 “小小姐,快上来,你不上来,阿东就不起来了。” 沐小小见阿东这般执拗,宛然露出一个笑容:“我上来便是!” 说完。 沐小小直接坐在了阿东的肩头。 巨大的体型差距,看上去有些违和。 阿东驼着沐小小,认准一个方向,便跨步而去。 疾行近半个时辰。 两人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离开柳族小镇并不远。 如果徐元在此的话,一定认得出来,这里是秦族的族地。 当初洛北被平。 秦族满门屠尽。 偌大的族地便空了出来。 青龙会的人发现了这里,于是在此暂时栖身。 主府内。 一人快步闯入。 “会主,阿东他们回来了!” 府院中央,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清风拂过,白衣飘飘,给人一种成熟男子的忧郁。 若是他再年轻十岁,定是个万人迷的俊俏郎君。 他,是青龙会第九十八代会主,乾白衣。 听闻阿东归来,乾白衣眼眸瞬间一亮,立马往府门口迎了去。 刚走两步。 就见阿东驮着浑身是血的沐小小踉跄而来。 长时间的跋涉,让阿东的小腿有些支撑不住了。 “师傅!” 阿东和沐小小异口同声。 乾白衣大惊,他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阿秋他们呢?” 沐小小落地,单膝而跪:“师傅,小小无能,没能杀了那贼六,还让阿秋他们被贼六擒了去。” 说着。 沐小小的眼眶湿润了。 阿东也在这时附言:“对对对,那贼六说我们青龙会的人只值九十两,齐国的刺客都值一百两呢!阿东不服气!” 乾白衣闻言,只是对着阿东露出了一个充满包容的微笑:“阿东,你受伤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好了,我让师弟师妹们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好呀好呀!” 阿东雀跃的回应。 然后便退了下去。 看着阿东的背影,乾白衣叹息了一声:“阿东的心智只有八岁,我真不应该让他参加这次行动,好在他活着回来了。” 自语一声,乾白衣又看向了沐小小:“小小,我听说那贼六心狠手辣,杀人成性,你和阿东是如何从他魔爪下逃生的呢?” 沐小小回忆昨日发生的事情,脸颊瞬间泛红。 她强忍羞意,“师傅,那贼六重色,当众轻薄于我,然后又放我和阿东离开……” 乾白衣微微顿了顿。 沐小小连忙补充道:“师傅放心,我们身后并无他人跟踪!” 乾白衣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小小你身上伤势不轻,先疗伤再说,至于那贼六,再有几日便是他的死期。” “师傅,南灵山那边……” “没错,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有那位相助,青龙会大业将成,历代会主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沐小小注视着乾白衣,眼眸之中全是对自己师傅的钦佩。 她紧紧握拳:“青龙舞风,会凌九霄……” 第197章 淮都三郡,靖北侯 「洛京」 二皇子府。 徐谕蹲在书房的门槛旁,认真的研习兵书。 “妙呀!” 他看得出神,不自觉的失声。 北生自远处快步而来,止于书房门前。 “殿下,昊王带着人回京了。” 徐谕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兵书。 北生见此,不敢再言。 只是默默的跪在了地上,俯首静候。 足有半炷香的功夫,徐谕才将手中的兵书合上。 他微微撇头,看向了跟前的北生:“老五呢?” 北生腿已经跪麻了。 但他不敢有任何表现,听徐谕询问,忙道:“与昊王殿下一同回的洛京,现在已经的入宫面圣了。” 徐谕一皱眉:“哦?老五没能把人截下来?还是说……青龙会的人没出现?” “回殿下,昨日互市,青龙会的人和齐国的刺客都来了,只是昊王殿下有剑孤鸣坐镇,所有贼人皆被生擒!” 北生将探得的消息尽数汇报。 徐谕一惊:“剑孤鸣?老六居然与其化干戈为玉帛,还收为己用了?倒是有点能耐。” 沉思几许。 徐谕重新看向北生:“让人盯紧使馆那边的动静,本王要知道齐国使团什么时候归齐。” “是!” 北生退去,徐谕自己埋头阅看手中的兵书。 口中时不时呢喃一句:“妙呀……” 「皇宫书阁」 徐元领着江文罗信一众户部官员面圣。 互市开办大成,这对朝廷来说,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在过去。 武朝缺少耕牛,所有土地耕种,需要百姓自己亲力亲为,成效不佳。 久而久之,种地的人便少了。 洛北疆土广阔,人口众多。 却因为没有耕牛,土地荒废,饥荒多年。 这才是洛北顽疾的根本所在。 如今。 耕牛入武,不仅仅是洛北,武国南河三域,百姓皆能兴农业,耕土地。 武国在不久的将来,国力会再次上一个台阶。 相对的。 齐国那边得到了武国的焰硝矿,他们的黑火药会得到量产。 军事力量也会有质的飞跃。 好在武国已经掌握了火炮和黑火药的制造核心技术。 此后武国不再惧怕强齐。 “好,好呀!” 天子在上,连连拍手叫好。 他听完了徐元对互市情况的汇报,面露大喜之色。 那笑容,徐元从未见过。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韩常侍在侧,拱手道喜。 天子一拂袖袍,“老六,这件事情你办的非常好,说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赏赐?” 徐元轻笑,拱手道:“父皇,日前户部清账,您已经赏赐过了,如今这互市开办,这些都是儿臣作为皇嗣应该做的,不敢言功!” 听到徐元这般说。 天子更加欢喜了,“很好,做事不骄不躁,比之前倒是稳重了不少,该有的上次,朕不会少你的!” 徐元心中思索。 自己最近风头实在太盛了。 以至于被青龙会的人盯上。 要是继续上次,那估计青龙会那帮人会认定自己就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 这些人神出鬼没,指不准哪天就被他们阴了。 赏赐什么的,他还是不要的好。 免得引火烧身。 想清楚其中利弊,徐元这才开口道:“要论赏赐,您应该赏赐四皇兄才是!” 天子不解:“此事与老四有何干系?他最近忙秋试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参与到互市的开办当中去吧?” “的确没有,但多亏来到四皇兄给儿臣的信息,儿臣才知道青龙会的人可能会来互市搅局,儿臣才提前做了准备,将青龙会的一众贼人擒获,所以说起来,此事有功者,当四皇兄也!” “哦?” 天子挑眉,似有所思。 片许。 他开口询问:“老六,你当真要将这互市的功劳,让给老四?” 徐元郑重点头:“没错,我与四皇兄兄弟情深,功劳予他同予我一般无二,不过,擒获贼人是廷尉府和烽火营一众人卖的力,他们也当有赏赐!” 见徐元再三退让。 天子便是应允了下来:“那朕便依你,眼下互市已成,‘朱涣’也被齐国那边送了回来,这质子呼延映月你觉得该不该放她回齐国?” 天子话锋一转,提到了呼延映月。 徐元心知天子早有决断,如此询问,只是想看看他的见解。 这是天子在考他。 “呼延映月野心昭然若见,女流之辈却有称帝之心,为达目的不惜以身入局,是个可怕的敌人,若是给她十年时间,恐成武国祸患!” 徐元说的是实话。 在他心中,呼延映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若非呼延映月太嫩了……嗯,是挺嫩。 这一次访京,她以身入局必成大事。 天子对徐元的评价来了兴趣:“哦?依你之见,这呼延映月断不可放虎归山?” 徐元摇头:“恰恰相反!” “此话怎讲?” “齐国皇室非一条心,呼延映月有称帝之心,恰好可以借此分化齐国皇室,昨日互市,齐国刺客行刺呼延映月,这足以证明齐国皇室不希望呼延映月回齐国!” 徐元认真分析。 呼延映月在他眼中,既是敌人,也是盟友。 还是那句话,大家各取所需。 天子闻言,缓缓颔首,似乎是对徐元的认可。 “既然如此,便传朕旨意,呼延映月与我武朝建立互市有功,赏银万两,珠宝两箱,明日由烽火营护送至洛北,放其归齐!” “父皇英明!” 天子没好气的瞥了徐元一眼:“别演了,今日这殿上没有其他人!” 徐元嘿嘿一笑,自己几斤几两,天子还真的是门儿清! “行了,告退吧!” 天子摆手,徐元退去。 刚至书阁门口,就见一名寺人快步入殿。 “殿下,靖北侯已至殿外!” “宣!” 徐元刚听到此话,就见殿外不远处立有一人。 年过知名,面容刚毅,一对浓密的剑眉斜插入鬓,微微上扬的眉梢透着无尽的威严。 正是靖北侯,林知尧。 靖北侯听闻宣召,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这才迈步入殿。 虽与徐元照面,却未曾招呼。 徐元皱眉。 林知尧作为靖北侯,分封北邙淮都三郡。 他怎么会入京面圣? 难道是因为北邙南宫氏卸兵权的事? 第198章 徐元心中的惑 徐元离宫。 并未着急回府,而是去了一趟使馆。 将齐国使团可以回齐国的消息,告知了呼延映月。 在使馆闲谈些许。 徐元这才回了王府。 他一走,守在使馆外的巡卫便迅速转身,朝着二皇子府方向行去。 徐元归府。 恰好见南宫璃正欲出门。 徐元叫住了她:“璃姐,这段时间时常出门,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那日他安排赢诩尾随南宫璃。 只是见南宫璃去寻了南宫朔,便也就没有多想了。 南宫璃摇头:“我哥一人在京,也没个人陪他说说话,去他府上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徐元微微颔首,却又问道:“璃姐,你对靖北侯了解多少?” 听到「靖北侯」三个字,南宫璃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异样的神色。 “阿元,你怎么突然提起了他?” 徐元见此,更加好奇了:“刚才在宫里碰到了靖北侯去见父皇,这靖北侯在父皇还是皇子时是他的门客,后来封地洛北淮都三郡,他一般都不会离开封地,除非是天子有召!” 这个时候天子召见靖北侯,当中必有蹊跷! 南宫璃脸色不是很好看,她轻叹一口气,自语呢喃:“来的这么快么?” “什么?” 徐元并未听清,便追问了一句。 南宫璃迅速回过神来,将脸上的异样隐匿:“没什么,靖北侯此时入京面圣,应该是为了南宫氏的兵权问题,这件事情我听兄长提起过。” 徐元微微点头:“陛下要成就霸业,收回各路王侯将相手中的兵权是势在必得的事情,南宫氏只是开始而已!” “嗯!阿元,日后南宫氏再也没有庇护你的能力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璃姐你这是怎么了?搞的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南宫璃露出一抹少有的轻笑。 强势的她,这一刻竟显得很是温柔。 “有感而发罢了,我哥还在等我,先走了!” 南宫璃说着,快步往府外行去。 徐元在后,提了一嘴:“璃姐,告诉南宫兄,陛下御赐的婚约再有几日应就会取消,帮我转告他一声,别忘了他的承诺。” 南宫璃背对着徐元,不过挥手示意。 看着南宫璃离开。 徐元思绪收回。 斯时。 赢诩上前:“殿下,覃渊到了!” “嗯!帮本王削点葡子吧!” 赢诩一顿。 还未回应,徐元便将天子剑递了过去:“用它削!” 赢诩哑然,未必天子剑削的葡子好吃些不成? 覃渊至。 带来了东市买的新茶。 “殿下召在下前来,可是有想不明白的事了?”覃渊还是了解徐元。 话匣子还没有打开,他就知道徐元想说什么了。 徐元轻笑:“看来本王不用开口,覃先生便能为我解惑了。” 覃渊开始煮茶。 同时不忘撵动手中被盘的发亮的佛珠。 片许。 他才缓缓开口道:“殿下所忧之事,应是那青龙会吧!不,应该还有一事,关于二皇子殿下的,可对否!” 徐元露出一抹佩服的神态。 将这覃渊收入门下,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徐元给覃渊倒茶。 覃渊双手呈上,起身恭敬接过。 “覃先生,可否解惑?” 有些事情,覃渊作为局外人,会看得更清楚。 覃渊郑重点头,他继续问道:“对于两者,殿下知道多少,或者是说,有多少猜测,在下或可从旁观者的角度,给殿下解惑。” 徐元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微微思索片刻。 然后才开口说道:“青龙会是枪,是二皇子徐谕的枪,也是天子的枪!” 覃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眼前的徐元,不过是和徐谕有过一两次的交锋。 昨日也才接触到青龙会的人。 仅仅是靠着这么一点细微的信息,竟然就能够推断出这么惊人的结果。 直觉告诉覃渊。 这位昊王殿下心思极深。 当初在洛北,应召入徐元门下,是对的! 否则。 与徐元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覃渊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这不是很清楚事情之间的关系么?为何心中还有所忧?” 徐元沉声道:“二皇子徐谕少有正面参与党争,他连朝会都能不去就不去,但他有夺位之心,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愚蠢到和青龙会扯上关系,本王想不明白,当局者迷呀!” 覃渊撵动手中佛珠。 看他脸上的笑容,应该是知道徐元想要的答案。 “殿下,您的猜测应是没错,但有一点不对,青龙会不能算做枪,枪能伤人,青龙会顶多算颗棋子,一颗……被人藏在手心,却又随时都会被丢弃的棋子!” 徐元追问:“那执棋者是谁?二皇子?还是……天子!” 覃渊抱拳拱手向天,“自然是最高的那一位。” “所以,秋猎真的是天子局?” 徐元心中有猜测,却有些不敢确定,毕竟牵扯的人太多。 在互市,徐元放走沐小小和阿东,只是为了让其回去报信。 同时给他们一个不得不从暗处到明面上的理由。 因为青龙会一众被擒,他们营救就需要筹码。 恰好这时秋猎。 南灵山会是他们的战场。 同时也是天子的棋盘。 故此,徐元才会说,青龙会这条大鱼,不该他来钓。 只是这青龙会后面的存在,徐元现在还不清楚。 但至少和二皇子徐谕有一定关系。 “天子局自是无疑,不过殿下,其他的皇子身边,也有像您这样的聪明人,天子局内行利己之事,他们也在天子的掌控范围内,为所欲为!” 覃渊一言,惊醒徐元这个梦中人。 这洛京城中,心思缜密的可不止他一人。 自己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博弈。 徐元深思,脑海之中的思绪在覃渊的牵引下,全都连成了一条线。 他带着诧异的目光重新看向覃渊:“徐谕在利用陛下的局,行自己的事!那他针对的将会是本王,亦或者是老五?” 徐谕不会对四皇子下手。 这么些年。 徐谕和徐璋从不针对,外界传言,双方知己知彼,动则两败俱伤。 故两者相互避其锋芒。 “二皇子针对的,应该只有五皇子殿下?” 覃渊的回答很笃定。 徐元凝神一想,便明白了。 这些皇兄都是一样的,谁势弱便踩谁。 先将一人踢出局。 当初的三皇子徐哲,不就是被四皇子徐璋给狠狠的阴了一把么? “那这二皇子会如何……等等……齐国使团,覃先生,你的意思是……明日齐国使团会出事?” “看来殿下心中的惑,已经解了!” 第199章 覃渊纵观全局 二皇子徐谕要对齐国使团动手? 徐元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这样的念头。 呼延映月所率领的齐国使团本在其被留京为质的时候就要离开洛京了。 但陈道林护主。 呼延映月被留下,他也选择了留在洛京。 所以现在才会出现使团一百多号人,将在明天一同回齐国。 按照天子的旨意,烽火营的兵马会护送呼延映月的使团一直到渡过洛水河。 抵达洛北之后,烽火营的人就要打道回府。 呼延映月从洛水北岸,到云家堡这一段路程,会有很大的风险。 要是齐国使团在这一段路中出了什么事,那齐武两国之间的关系就会恶化。 尽管齐国皇室那边也不想呼延映月回国。 但若是呼延映月在武国境内出了问题,武国的百万大军便会在此压境。 届时两国之间就少不了一场血腥的战争。 “覃先生,二皇子这般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本王想了许久,呼延映月在武国境内出事,只有坏处呀!” 徐元所思不得其解, 覃渊回道:“殿下不是已经明了了么?二皇子他不要好处,只要坏处呀!烽火营护送,使团却出了事,这罪责,得有人来扛。” 徐元眼前一亮。 “五皇子徐炎!” “正解!” 没错。 刚才覃渊已经说了,二皇子徐谕要针对的人,只有五皇子徐炎。 因为现在徐炎在剩下的五个皇子之中,势最弱。 不说是四皇子徐璋了,就算是二皇子,也忍不住踩上一脚。 人人接力,徐炎很快就会被踢出局。 使团出事,两国交战。 明面上,就是徐炎为了能够参战获取军功,故意引发两国交战。 但实际这不过是二皇子给徐炎找的一个由头罢了。 徐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局,说白了就是跟他没关系。 齐国使团出事,五皇子徐炎遭殃。 可有一点是不能忽视的。 呼延映月虽是敌国的公主,但也是徐元暂时的盟友。 所以徐元不能坐视不理。 “覃先生对此,可有良策?” 徐元要保呼延映月。 在未来夺位。 呼延映月会是一张非常有利的王牌。 可不能让她折在了回齐国的途中。 覃给徐元添上热茶,另一只手上的佛珠不断撵动。 片息,他手中动作停止,而后开口:“殿下要抱呼延映月,只有一策!” “讲!” “洛山之中,矿场有千骑护卫,由闻青领兵,暗中护送齐国使团至云家堡,待剑孤鸣与使团汇合,天下人再难动齐国使团半分!” 徐元追问:“千骑调动,矿场若生异动当如何?” 覃渊摆手:“问题不大,只需殿下亲自坐镇矿场,无人敢动。” “那本王若亲临矿场坐镇,何不亲送齐国使团北上云家堡?” 覃渊摇头,否决了徐元的想法:“殿下不可,您忘了洛北还有青龙会!” 徐元明了,“你的意思是,青龙会盘踞洛北,他们人数众多,本王会有危险?” “危险不至于,就是容易引来青龙会的觊觎,毕竟您抓了他们的人,他们有可能跟您拼命!” “懂了!” 一番谈话,徐元心中已有决断。 “在秋猎之前,本王不会再入洛北!” 覃渊却是又道:“殿下,还有一事,您需提防?” “何事?” “恰恰就是秋猎!” 徐元再次点了点头,他知道覃渊想要说什么,便没有再问下去。 事情谈定。 覃渊留在了府上用膳。 一直到将近戌时,覃渊才告别徐元离府。 徐元在府院中踱步消食。 左右不见南宫璃归来。 “赢诩!” 徐元轻唤。 立在檐顶的赢诩,纵身跃下。 “你在上面作甚?” 赢诩不假思索,如实回答:“赏月!” 徐元瞥了赢诩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人有什么好赏的?又无佳人相伴。” 赢诩回道:“不需要,有怀中剑便可,心中无女人,霸道自然神!” 徐元哑然。 他就不该问这个剑痴。 “去外面看看璃姐回来否,莫要宵禁了还在外面!” 徐元担心南宫璃。 这段时日,他总感觉南宫璃有些不太对。 赢诩没有回应。 只是快步离府。 很快。 赢诩归来,同时待了南宫璃的话。 “殿下,主母说稍后便归,,让您无需担忧!” 徐元追问:“璃姐可还有说其他的话?” 赢诩摇头。 徐元转身就要回房,却又被赢诩叫住。 “殿下!” 徐元回头看来,赢诩才继续说道:“我在南宫朔府上见到了一个人!” “谁!” “靖北侯,林知尧!” 他? 不过想想倒也没错。 林知尧自北邙而来,与南宫氏族关系也算密切。 而他在洛京并无府宅,借住南宫朔的府上倒也正常。 翌日清晨。 南宫璃难得没有破门而入。 徐元早起,在府院内碰到了晨练的南宫璃。 “璃姐,昨夜几时回来的?” 南宫璃扫了徐元一眼:“赢诩之后便归府了,我听赢诩说,你今日要去矿场?” “嗯!” “我与你一同去吧!” 说好,一行几人便往洛山去了。 自北门而出。 刚走没有多久。 其后,呼延映月所在的齐国使团,也朝着北向进发。 使团百来号人,同行的是烽火营三百骑兵。 是此次护送使团入洛北的护卫。 为首者烽火营千户,名杨威! 杨威身着重甲,腰间跨着大刀。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为使团开路。 在他身侧,一名夫长随行。 “千户大人,我们的人马大可在齐国使团两侧护卫,没必要给他们开路吧!” 夫长前后张望,忍不住对着杨威发起了牢骚。 杨威眉宇一沉:“本千户如何行事,轮得到你在这里言语?” 夫长瞬间露出惶恐之色。 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杨威则是心中轻叹,回想起了昨夜在烽火营外所见之人。 …… 「昨夜」 烽火营外。 一黑袍男子召见杨威。 “明日使团归齐入洛北由你领队,带着他们渡过洛水河之后,你知道怎么做么?” 杨威半跪在地,恭敬的朝着黑袍人抱拳:“还请殿下明示!” 黑袍之下,没有回应杨威,而是对着杨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殿下,如此一来,那属下……” 徐谕打断他的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可以拒绝,本王不逼你!” 杨威闻言,默默低头。 片息。 他朝着徐谕叩首:“属下定不辱使命!” 得到想要的答案,黑袍男子这才转身,很快消失在了黑夜,宛如他从未来过一般。 第200章 公主殿下事儿真多 「思绪拉回」 杨威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此行之后,不管成功与否,自己都将无法善终。 索性。 他不再思索,只是一扬手中马鞭,往前策马而去。 此时。 使团中央,坐在马车内的呼延映月突然叫了一声陈道林。 “陈将军!” 陈道林闻言,立马附耳在马车窗口处:“殿下请吩咐!” 呼延映月将车帘微微撩起,“你挑一个跑得快的人,悄悄离开使团,然后从小道入洛山,以最快的速度让其前往云家堡寻剑孤鸣剑老先生!” 陈道林双眼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殿下,那武国天子不守信,难道想要将我们扼杀在洛北?” 呼延映月摇了摇头,“君无戏言,天子自不会反悔,本宫是担心有人暗中动手脚,武国皇室的那些皇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有备无患吧!” 陈道林郑重点头。 却又追问道:“可是殿下,我们该如何说服剑孤鸣前来护驾?他虽是齐国人,但闲散惯了,从不听皇室调派!” 呼延映月微微沉思。 剑孤鸣能在云家堡等齐国使团会合,同行归齐,全然是看在徐元的份上。 若是此刻让其动身来洛水北岸迎接。 恐怕对方不但不愿意,甚至会直接离开云家堡,北上而去了。 “告诉剑孤鸣,就说是武朝六皇子寻他有事相商,他自会前来!” “是!” 陈道林得令,悄然退去。 片许后。 他又回到了呼延映月的马车旁。 “殿下,人已经安排下去了!” 呼延映月颔首:“尽量拖延时间,在渡过洛水河之前,使团是安全的。” “末将懂了!” 陈道林会意。 骑着马快速朝着队伍的前头奔去。 追上最前面的领头人杨威。 陈道林大呼:“杨千户停步!” 杨威一拉缰绳,转头看向陈道林,面露不解。 陈道林忙道:“我家殿下身体不适,需要原地休息,让你的人在旁护卫巡逻,莫要让外人靠近使团!” 杨威脸色一沉。 尽是不悦! “哼!我只是护送你们前往洛北,并非你等护卫!” 杨威冷哼。 若非他昨夜领了命,岂会给这些齐国的“敌人”好脸色看? 陈道林脑袋一昂,满是将军威严:“小小千户如此嚣张,若非公主殿下有命,让我等不得生事端,今日再次砍了你又能如何?” “这护卫工作你做与不做,随你们便是,我家殿下需要休息,你们只需知道便可!” 陈道林说完。 转身离去。 只留下杨威杵在原地,握拳咬牙。 一旁夫长不合时宜的开口:“千户大人,要不然我带一队人在边上巡逻,您稍稍休息休息?” “滚!” 杨威怒喝。 夫长吓得快步离开。 差点没有踉跄的栽倒在地上。 “齐国人,等过了洛水河,我看你们还如何嚣张!” “呸!” 杨威一吐吐沫,不甘心的下了马。 这才出了洛京城没有几里地,连洛山都还没有到,就要停下休息。 还护卫? 护什么卫呀! 要是连洛京城外几里地都有贼寇,那武国早就天下大乱了。 使团队伍原地休整了一刻钟。 众人便重新启程。 北向前进,很快就到了洛山范围。 沿着官道行走。 不多时,便深入了洛山。 约半时辰左右。 陈道林策马而来,找上杨威。 “都给我停下,我家殿下不适这山林中山风,头晕目眩,不得再行赶路,原地休整,你们都给我警惕起来,本将军可听说了,你们这洛山之中可是有流寇的!要是出了事,你们脑袋不保!” 杨威不服:“从出城到这里,赶路不到一个时辰,你们就休息了两次……” 杨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道林给打断。 “放肆!公主殿下之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千户能够妄议的?再敢乱语,刀剑伺候!” 陈道林怒目,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利剑。 杨威不敢顶撞。 他不过千户,但陈道林可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正要动手,一个照面他就没了。 除非是在对方无准备的情况下,群起攻之,方可拿下! 杨威强忍怒意。 心中低吼。 让你在嚣张一会儿,过了洛水河,我三百人便不再是烽火营的兵马,而是殿下的死士。 届时我等稍加伪装,便是杀你们的流寇! 使团在洛山中休整。 差不多一刻时间,使团终于再次前进。 只是行进的速度,愈发缓慢。 原本午时便要抵达洛水南岸。 可现在却还在洛山山腹之中,估摸着也就穿过了洛山一半的路程。 杨威心中怒意难消。 正思索着待会儿如何行事,便见那陈道林再次奔袭而来。 “使团休整,队伍止步!” 这一次。 陈道林干脆理由都不说了,直接通知。 反正杨威那些人在过洛水河之前,只能默默受着。 “混蛋!” 杨威挥拳暗骂。 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大刀。 他快忍不住了。 要不是殿下再三交代一定要过了洛水在动手,他现在就一声令下,将陈道林在内的所有齐国人,尽数斩于这洛山之中。 陈道林折回呼延映月马车旁。 “殿下,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休整了,再这样,对方要起疑了!” 呼延映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起疑又如何,就是告知他们本宫在拖延时间,他们也不敢怎么样!陈将军尽管拖延便是,拖延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是!” 陈道林应声,心中已有想法。 接下来。 使团几乎是走走停停。 而陈道林则是往返于队伍的前段和中央处。 每次策马到最前方,便会留下一句话。 每一次留下的话,皆不相同。 理由也是各种各样,令人哑然。 “队伍止步,公主殿下需要进食,所有人原地休整!” …… “所有人停下,公主殿下乏了,需要小恬,马车颠簸,都停下……” …… “停下停下,公主殿下心情不佳,想要下车赏花,所有人警戒……” …… “前面的人速速止步,公主殿下心颜大悦,要在山丘上吹吹山风……” …… …… 第201章 徐璋的局,借力打力 “映月公主走走停停,现在不过临近洛水南岸,烽火营的千户杨威,应该快疯了!” 焰硝矿场内。 闻青给徐元汇报着探察到的情况。 徐元靠坐在凉棚之下,面露轻笑。 “看来这呼延映月也猜到了有人要对使团动手,故意拖延时间呢!若是本王猜得不错,她一出城门就让人绕路北上云家堡,请剑孤鸣去了吧!” 闻青郑重点头,“没错,互市那边的护卫传来消息,是剑孤鸣的确是离开了互市,往南边来了。” 徐元追问:“多久之前的事情?” “大约……半个时辰。” “来不及了,剑孤鸣虽快,但云家堡到洛水北岸有那么远,恐怕是呼延映月的使团先抵达,届时必然遇袭,闻青,按原计划行事!” 闻青领命,带着五百矿场铁骑,尾随齐国使团而去。 他不敢跟的太近。 因为铁蹄踏地的声音,很容易被捕抓。 但又不能太远。 若是使团遇袭就来不及驰援了。 …… 「四皇子府」 华启正给徐璋切脉。 “本王这身子,可还算硬朗?” 靠坐在椅子上的徐璋,见华启迟迟不开口,便忍不住询问。 华启收回手。 脸上掠过一抹沉重。 “殿下劳心劳神,当多休息才是,今日就不与殿下下棋了吧!” 徐璋立马起身,回道:“别呀华先生,本王难得遇到你这么个爱棋之人,你若不与本王下,本王就只能自己和自己下了,那多无趣呀!一局,今日就下一局,如何?” 见徐璋再三恳求。 华启也不好再做推诿。 只能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罢了!一局便一局,下完之后,在下便给殿下配好良药,殿下当按剂服用,免得拖累了身子!” “自然自然!” 徐璋说着,主动将棋盘给收拾了一番。 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像极了一名棋痴。 华启坐在徐璋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徐璋先行落子。 “哒!” 一子落下,华启紧随着落子。 “昨夜殿下冒险出城,在烽火营外见了杨威,大事可成,现在这里给殿下道喜了。” 徐璋是真的很看重华启。 如此秘事都与之共享。 徐璋面露轻笑,却是谦虚道:“成与不成,还得看老六如何行事,下面的人说,老六今晨便往洛山去了,现在应该就在焰硝矿中。” 华启接话:“殿下料事如神,想来那中郎将闻青应该已经领兵跟上齐国使团的脚步了吧!” 徐璋颔首:“没错!今日齐国使团回国,那呼延映月一路上走走停停,怕也是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昊王派兵,那殿下的局便是成了!” 徐璋笑而不语。 手中黑色棋子缓缓落下。 片许。 徐璋才开口道:“本王深知老六心思缜密,身边又得了覃渊这样的谋士,寻常之局已经对他们没了,所以……需借力打力!” 华启拱手,表示对徐璋的敬佩。 “殿下此计妙哉,杨威这颗军中暗棋一动,可伤二皇子徐谕、五皇子徐炎,昊王看似得利,却招来了其他皇子的仇恨,一举三得!” “看吧!相信很快,消息就会传回来了。” …… 「洛水南岸」 官船已经靠岸。 齐国的使团也在河岸扎营,休息了足足半个时辰。 杨威也是第三次来催促了。 “公主殿下,时候已经不早,若是再不渡河,天黑之前使团恐怕难以抵达云家堡,洛北流民颇多,若是届时有人冲撞了使团,那可就不好了。 殿下若能早些渡河,我等也能早些回洛京复命,还请公主殿下体谅体谅!也好彰显您公主的气度!” 杨威表面恭敬。 内心早已经骂了呼延映月一万遍。 一路上,走走停停,把他折腾个半死。 他现在就等渡过洛水,好动手了。 呼延映月坐于凉棚之下。 脸上的神情并不太好看。 杨威说的没错。 再耽误时间,天黑之前便到不了云家堡。 那时候会更加的危险。 思索再三。 呼延映月下令:“陈将军,让所有使官登船,渡洛水!” “是!” 见呼延映月动身,杨威眼眸之中也是掠过了一抹狠色。 队伍四百余人先后登上了船。 船只杨帆起锚,往洛水北岸行驶而去。 与此同时。 洛水下游。 闻青带着五百骑同样渡河。 闻青的船,是战船。 速度远比官船要快。 抵达洛水北岸下游。 闻青迅速整军。 “众军听令,以最快速度进军洛水上游,抵达上游渡口后,就地隐匿,等本将军号令。” “是!” 众人得令,纷纷跨上马背,朝着上游策马奔袭。 不多时。 便抵达目的地。 闻青领兵在渡口外一里地隐蔽。 远远可见那运送齐国使团的官船,应该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能靠岸了。 官船靠岸。 呼延映月从上面缓步走了下来。 使团一百多人,纷纷整装。 急不可耐的杨威迅速找上呼延映月。 “公主殿下,我等所受皇命,是一路护送齐国使团入洛北,如今使团已到洛水北岸,便属洛北地界,我等也该回去复命了。” 杨威拱手,这一刻,他等很久了。 呼延映月冷眼一扫,道:“一路上辛苦杨千户了。” 杨威故作客气:“不辛苦!只是入了洛北,此地流寇乱民众多,使团行进需得小心,公主殿下的队伍中金银珠宝不少,莫要引贼人来袭才好!” 呼延映月心中不屑。 一个小小的千户,也配警告本宫? “笑话!你武国的贼人若是敢来,本宫亲自斩了他!” 呼延映月言语霸道。 不要忘了。 她不但是公主,也是一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杨威脸色不太好看。 呼延映月的气场太过强大,他根本无还嘴的余地。 只能是低头拱手,再度行礼:“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辞了,祝公主殿下一路顺风!” 说完。 杨威转身便朝着三百烽火营的骑兵高喝:“所有人,登船返程!” 令下。 烽火营的三百骑兵便重新登船。 直到官船起航朝着洛水南岸行驶而去,呼延映月才将目光从上面收了回来。 “陈将军,派人去前面看看,剑孤鸣是否前来!” “是!不过殿下,那杨威一行人已经上船返程,他们若是想要对我们动手,已经错过了机会,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 呼延映月摇头:“此事定有蹊跷,通知下去,使团全速北上,不要做任何逗留……” 第202章 如此完美的伪装,她识破不了的 呼延映月下令。 齐国使团疾行北上。 在她看来,与剑孤鸣会合之前,使团就是暴露猛兽下的羔羊。 身为齐国公主,人在武国境内。 洛北又乱,出事是必然的。 齐国使团北上,闻青带人隐匿于洛北山间。 一边尾随齐国使团,一边关注着杨威三百人的动静。 果然。 闻青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将军,杨威的官船折返了。” 闻青一顿,忙追问道:“可有挂烽火营的战旗?” “并未见到烽火营的战旗,就连官船的标志都给涂抹了,那杨威靠岸之后,船只又行驶离去,三百烽火营的骑兵,卸了身上的甲胄,战马也取下了战甲,个个蒙面,往北追击而来。” 听完下面的斥候汇报。 闻青嘴角不由掠过一抹嗤笑。 这杨威还真的做戏做全了。 卸了甲胄,蒙上面。 他们便不再是烽火营的骑兵,而是这洛北的流寇。 不管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今日闻青都要将他们尽数拿下。 “传本将军命令,那杨威若是带人追上齐国使团,对使团动手,我们便一拥而上,将他们拿下,反抗者斩,杨威必须生擒!” “遵命!” 闻青心中感慨。 一切都在殿下预料之中。 齐国使团队伍行进速度很快。 但杨威所带三百骑兵更加的快。 不多时。 杨威便已经追上了使团的队伍。 陈道林发现来人,立马下令随行的护卫备战。 自己则是迅速来到呼延映月的马车旁。 “公主殿下,队伍后面发现一队来路不明的人马,正朝着我们逼来,恐怕来者不善。” 呼延映月微微皱眉,“还是来了!” 陈道林有些焦急:“殿下,我这就传令,让使团的护卫先护送您离开,末将来挡住后面的人。” 呼延映月却是拒绝了:“不用了,当队伍停下,与对方交涉,若是不成,本宫也可上马杀敌,既然避不开,就让这武国的人,看看本宫的剑锋利否!” 呼延映月冷哼。 她直接掀开了马车的帘幕。 此刻的她,已经换上了紧身的青衣。 青丝长发被盘了起来,手上不知何时,也握起了那象征着公主身份的宝剑。 陈道林一惊。 片许才回过神来。 他应声退去,传令使团停止行进。 不消片刻。 杨威带领的三百人马便追了上来。 他命人直接将使团围死在中央,防止任何一人逃离。 斯时。 呼延映月亲自出面。 “你们武国的嘴脸当真难看,本宫带领使团来访,入城遇刺也就罢了,离开你武国依旧安排人半途灭杀,可笑呀!” 呼延映月上来便是一阵冷嘲。 杨威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日大爷高兴,交出你们队伍中的金银财宝和粮食水源,或许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个全尸!” 我蒙着面,又压低了声音。 那呼延映月应该是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身上和战马的甲胄都卸了,如此完美的伪装,她识破不了的。 让你先前百般刁难于我,待会儿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杨威心中得意。 念头刚从脑海之中闪过,就听见眼前不远处的呼延映月传来了声音。 “杨千户,你在洛山只是你便可动手,假意折返,却又伪装追击使团,蒙面卸甲,还压低了你那难听的声音,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噗! 杨威差点吐血。 他自认为完美的伪装,竟被呼延映月一眼识破。 “什,什么千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威心中慌乱。 识破身份并没有什么,只要不留活口,事情如何那也是他一人说了算。 呼延映月冷笑:“二皇子麾下竟有你这般愚笨的部将,看来你的主子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本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杨威立马反驳:“放肆!我家主子岂是你能妄议的?” “哦?承认自己是杨威了?” “我,我什么时候……” 杨威猛然反应,自己被呼延映月诈了。 眼前这位公主,当真如传言般,心思缜密的可怕。 多说多错。 杨威不打算在浪费时间。 “与你对说无疑,小的们,全杀了!” 杨威一喝。 三百人立马拔刀,朝着使团冲杀而来。 离他们最近的使官来不及躲闪,大刀便斩断了他们的脖子。 呼延映月持剑策马,如勇猛的战神,直逼杨威。 陈道林在侧,护呼延映月左右。 杨威见此。 立马退入众人之后。 他不过是千户,自然不是陈道林这种名将的对手。 要杀他们,只能靠人多。 三百人杀他们使团一百个土鸡瓦狗,绰绰有余! 人数上的悬殊。 让齐国使团这边瞬间陷入了险境。 过半使馆被杀。 三百人将呼延映月和陈道林死围其中。 情况非常不妙! “陈将军,剑孤鸣还未到么?” “应该快了,殿下放心,末将纵死,也要护您周全!” 陈道林挡在呼延映月身前,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 远空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 铁蹄踏响。 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 “嘶……” 只见。 闻青身骑汗血宝驹,一马当先奔袭而来。 他一拉缰绳,宝驹跃空,直接冲入杨威的包围圈。 “大胆贼人!” 闻青一喝,手中霸枪舞动。 仅是一挑,一颗脑袋便被挑飞了出去。 跟着他握紧霸枪,朝着前方一掷。 霸枪直接贯穿两个骑兵的身躯,重重插入了地面。 人到枪至。 片息斩杀三人。 如此勇猛霸道的枪术,看得杨威的骑兵人人惶恐。 霸枪闻青之名,早在洛北之战中传遍军营。 军中无人不知道闻青的壮举。 如今闻青至,众人皆是色变,甚至是心生怯意。 很快。 闻青所率领的五百骑兵到了。 他们将杨威的人尽数围住,就像杨威围住齐国使团那般。 “公主殿下,我等救驾来迟!” 闻青拱手,对呼延映月倒也算是客气。 毕竟徐元交待,他不敢怠慢。 呼延映月看见闻青,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你家殿下让你来的?” “是!” 闻青没有隐瞒。 也没有必要隐瞒。 呼延映月是个聪明人,事情她能想得明白。 呼延映月满意点头,眼眸之中竟掠过一抹欢喜。 口中更是喃喃自语了起来。 “本宫还奇怪他为何不送行,原来……不愧是本宫认可的人呐……” 第203章 这一局,本王才是局外人 闻青领兵而至。 场中局势瞬间扭转。 呼延映月收剑,她知道,眼前只是已成定局。 徐元出手,从来不会落空。 “闻将军,有劳了!” 呼延映月倒也客气。 闻青颔首:“公主殿下放心北上,那边的贼人由本将军擒拿,同时我会安排人一路护送使团至云家堡!” 话落。 闻青转头看向了杨威,霸枪一指,强势道:“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本将军将尔等挑下马背?” 这句话,不是在询问,而是让对方做选择。 杨威心中惶恐。 一个齐国的名将陈道林就已经让他感到畏怯了。 现在又来一个闻青。 霸枪闻青早已经名动万军。 他杨威一个千户,岂敢与之比肩。 但杨威还是强装镇定,冲着闻青低喝:“一个夫长走了运升上来的中郎将罢了,有什么可嚣张的?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我家主子可不会让你好过!” 闻青脸色一横:“本将军不管你家主子是谁,我只知道我家主子让我擒了你!既然你不束手就擒,那便让我亲自拿你!” “驾!” 闻青一踏马腹,汗血宝驹奔袭而去。 几名骑兵迎上闻青。 手中大刀高举,但却在和闻青照面的瞬间。 霸枪便贯穿了他们的胸膛。 跟着闻青舞枪,一个回转,又是一人落下马背。 杨威见此,猛吸一口凉气,无尽的恐惧自内心涌出。 要死呀! 殿下可没说会在这里碰上闻青这尊杀神。 跑! 这是杨威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可惜,杨威刚生出怯战之意,闻青便已经到了眼前。 “闻青,你不能动我,我是……” 话未说完。 闻青的霸枪回转一扫,将杨威生生拍下马背。 霸枪再动。 已经抵在了杨威的咽喉上。 “拿下!” 闻青一喝,下面的人立马将杨威给擒住。 将其脸上的黑面扯下,杨威的面容呈现而出。 “烽火营千户,杨威!” 闻青毫不避讳的将杨威的名字叫了出来。 杨威不甘,他死不承认:“什么杨威?本大爷乃是这洛北山大王。” 闻青轻笑,“无碍!将你拿回洛京,一切便可知晓。” 随着杨威被生擒。 他所带来的三百骑兵仅剩的十余人也乖乖下马受降。 闻青来到的呼延映月跟前:“公主殿下,事已毕,您可以继续北上归齐了,途中我会派人……” “不必了!” 呼延映月拒绝了闻青的护送。 闻青刚想要说什么,就见远处一白发老者快步而来。 看似很远,眨眼间老者便已经近前。 剑孤鸣到了。 呼延映月开口:“闻将军,帮本宫谢过你家殿下,这个情,本宫记下了。” 闻青拱手回应。 “走!” 他一喝,带着人便折返洛山。 剑孤鸣行至使团中央,目光扫过现场,心中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看来老夫白跑一趟了。” 剑孤鸣一拂白须,似乎看穿了呼延映月的心思。 呼延映月面露轻笑:“剑老先生,本宫若不提昊王之名,想必你也不会来此,但既然来了,便随使团一同归齐如何?待到了齐国境内,本宫必有重谢!” 剑孤鸣叹息:“你与徐元那小子还真像,罢了,时候不早了,先至云家堡,明日再回齐国吧!” “多谢剑老先生!” 呼延映月道谢,齐国使团重新整装。 刚才冲突,使馆死了不少。 队伍人数减半,这也让使团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云家堡。 使团也在此休整一夜! 闻青一众羁押杨威等人返回洛山。 徐元站在杨威跟前,目光冷冽:“杨千户,是哪位皇子让你动的手?二皇子?四皇子?还是五皇子?” 杨威闭口不语。 人已被擒,他说与不说,都只有一个死字了。 徐元见杨威如此,淡然道:“无妨,将你交给廷尉府,自有人能让你开口。” 说罢。 徐元启程回洛京。 而齐国使团遇袭的消息,比徐元要先一步到京。 「书阁」 “陛下,齐国使团在洛北遇袭,袭击者是护送他们的烽火营千户杨威!” 阴暗角落,有一黑衣人低声汇报。 天子追问:“虎崖关外的百万大军可有异动?” “回陛下,齐国大军正在往后撤,对虎崖关构不成威胁了。” “嗯!看来老六说的没错,齐国皇室并不想呼延映月回齐!” 天子思索几许,看向身边韩常侍:“韩常侍,通知韩滁,让他接手杨威,好好审一审,看看是谁想在布局!” “喏!” 天子下了令。 徐元押送杨威等人至北门外。 便遇到了韩滁带着廷尉府的的差役前来迎接。 “昊王殿下!” 韩滁上前拱手行礼。 徐元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是父皇的旨意?” 韩滁点头:“正是!” 天子身边有影卫,消息比谁都要快。 韩滁早早就在此候着了,不是天子下旨,还能是什么? “人在后面,那便教给韩滁大人了,这一次,大人应该不会像上次那般,胡乱判案吧?” 徐元这是在点韩滁。 精盐之案,韩滁也是听信了二皇子徐谕的话。 不仅得罪了徐元这个七珠亲王。 连天子都在敲打他。 自那以后,他便不再与徐谕往来。 算是避嫌了。 当时他可是看到了韩常侍手掌没了一指。 细细打听才知道是徐谕送了一幅字画给韩常侍,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回想二皇子给他送的典藏,他当日就命人还了回去。 就算是得罪二皇子,也总比被天子惦记来的好呀! 韩滁郑重其事的说道:“昊王殿下放心,秉公执法一直都是廷尉府的宗旨,况且此案陛下极为重视,下官自然不敢有半点纰漏。” “如此甚好!” 人,徐元当然是要交的。 这件事情本就与自己无关,他只需要看戏便可。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韩滁一挥手,一众差役便将杨威等人给接了过去,直接带回廷尉府,即刻审问。 看着韩滁将人领走。 徐元嘴角掠过一抹轻笑:“接下来就看看我那些皇兄的手段了,这一局,本王才是局外人了。” 第204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杨威被带走。 关押在了廷尉府的监牢内。 韩滁亲自审了一个时辰无果。 无计可施之下,韩滁入了宫。 “陛下,下官无能,敲不开那杨威的嘴巴,请陛下降罪!” 韩滁请罪,双眼不敢直视高位上的天子。 不过他却注意到了,书阁之内除了侍奉天子左右的韩常侍之外,还有一人。 皇长子,徐璟! 天子语态冷漠:“韩卿,你作为廷尉府的廷尉,竟撬不开一个小小千户的嘴,你说朕要你何用?” 韩滁惶恐。 天子这是要废了他呀! “陛,陛下,给,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定能从杨威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降罪可以,革职那可就不好了。 没有了廷尉这个官职。 莫说是其他人了,光是昊王就能将他给活剥了。 “朕天黑之前就要得到结果!” 天子冷冷开口。 天黑之前? 现在已经将近酉时,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该黑了。 怎么可能审的出结果? “陛,陛下……” 韩滁还想要辩解一番。 却被一旁的皇长子徐璟打断:“父皇,不如让儿臣试一试?” 天子转头看向皇长子徐璟。 “可有把握?” 徐璟颔首:“半时辰,足以让儿臣撬开杨威的嘴,只是需要辛苦韩滁大人将杨威带入宫中!” 传言。 皇长子徐璟从不离宫。 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天子点头应允。 韩滁便迅速退了出去。 徐璟也跟着往书阁外走去。 “父皇,儿臣去去就来!” “嗯!” 天子应声,注视着徐璟那略微肥胖的背影。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半个时辰眨眼间便过了。 皇长子徐璟重新回到了书阁。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 显然是审讯有了结果。 “父皇!” 徐璟行礼,见天子投来询问目光,他才继续说道:“杨威已经招了,背后之人是皇弟……” “哪一个?” “皇……五弟!” “老五?” 天子微微皱眉,脸上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徐璟如实回答:“杨威是这么招的。” 话刚说完。 天子的目光注意到了他手上还未干涸的血渍。 “手上可是受伤了?” 天子询问,徐璟忙的取出手绢,将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同时回答道:“撬开杨威的嘴费了点功夫,血是他的!父皇,儿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天子拂手,示意徐璟尽管说便是。 “杨威护送齐国使团入洛北,离开使团后又折返,冒充流寇劫杀使团,此举是杀头大罪,杨威很明显只是棋子,以他之命,换老五扛罪!” 徐璟也是皇子。 他所说的话,很容易被当做党争之说。 天子生性多疑,若是误解,对他来说吃力不讨好。 天子挑眉,心中明白徐谕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真正的幕后是其他人?” 天子心中已有考量。 齐国使团在武国境内遇袭,而且是两次。 来也遭遇刺客,去也路遇流寇。 齐国但凡有开战的想法,使团遇袭的由头完全足够了。 但现在,齐国的百万大军居然退了。 显然,基于互市的存在,齐国能够得到足够多的焰硝矿,衙门不想开战。 而武国想要开战的皇子,仅有一人,那便是五皇子徐炎。 他前些天被革去了烽火营主将的位置。 徐炎急需一场战斗,来拿回属于自己主将的位置。 不过。 事情不能全看表面。 皇长子徐璟的话,说的就是这个。 “父皇,审讯杨威时,韩滁大人也没有闲着,他调查的关于杨威的所有事情,有发现!” “讲!” “三天前,户部有人给烽火营三营的将士家属送过钱粮和衣物!” 天子凝神,立马就想到了其中的牵连。 “杨威和那三百护送使团的骑兵都是三营的吧?户部的人送的……老六干的?护送使团的三百骑兵从几营挑选,老六又如何知晓?兵部安排的人,那老五也有份?不对……” 天子自语一声。 心中迅速思索。 不等徐璟开口,他便想明白了:“韩常侍,召二皇子谕和五皇子炎入宫见朕!” 一旁的皇长子徐璟闻此言,微微拱手:“父皇,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嗯!朕交待你的事情,务必办好!” “是!” …… 「四皇子府」 徐璋已经收到了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他心情大好。 “老六果然没让我失望,老二和老五已经被召入宫,此局已成定数,南灵山秋猎,总要有人留在洛京陪本王不是!” 徐璋自言自语。 过几天的秋猎他是去不了了。 二皇子、五皇子还有徐元都能去。 徐璋多少要一拉一个人下来。 二皇子也好,五皇子也罢,有人去不了,那便足够了。 皇嗣之间争夺,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得慢慢消耗。 徐璋手上的底牌不多,所以才和徐元联盟,择他人而攻之。 「二皇子府」 徐谕收到了天子的召见,才后知后觉。 “齐国使团遇袭击,父皇却找我入宫,眼下已经戌时,城中都已宵禁,难不成父皇以为是我安排的人?” 徐谕心中思索。 突然。 他想起了什么。 “不好!” 三日前,他的确是让人给烽火营的将士家属送过钱粮衣物。 当时过的是户部的手。 为的也是避嫌。 可正是如此,才坏了事。 朝中诸多的大臣皆已站队。 众所周知,这户部尚书李金科算是他二皇子门下。 送钱粮过户部的手,这恰好是证明了他徐谕“做贼心虚”。 “真不知道这是老四还是老六的手笔,只能说这一步棋走的真是妙呀!但你们真以为本王好欺负?” 徐谕冷哼一声。 披上外衣便乘坐马车入宫面见天子去了。 「五皇子府」 徐炎应召。 也是一脸错愕。 杨威率烽火营三百人袭击齐国使团的事情他是才知道。 就算是他消息再滞后,此刻也能明白。 自己怕是要背黑锅了。 “杨威那狗娘养的,在烽火营的时候看他挺机灵的,脑子抽风去袭击齐国使团?他娘的,上次行刺就吃了大亏,这次不刺了,却要背锅?” “混蛋!” 徐炎骂骂咧咧的出了门,往宫里去了。 他这属于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 第205章 此番计划若成,你将被载入史册 两位皇子应召入宫。 戌时去的,亥时才归。 两个人都被天子训的劈头盖脸。 太和门。 徐谕和徐炎两人失落的从宫中廊道行至于此。 徐谕率先忍不住开口:“老五你害我!” 本就一肚子气的徐炎闻言。 顿时就爆发了。 “放你他娘的狗臭屁!老子要害你会这么拐弯抹角的么?还不如直接揍你一顿来的痛快!” 徐炎本就是常待军中。 练就了一身的暴脾气。 当然了。 平时他也不会这般。 只是今日太过憋屈,背了黑锅。 齐国使团遭遇袭杀,杨威作为主犯,招认了是徐炎所指使。 人证有了,徐炎无法推脱责任。 黑锅只能默默背下。 结果就是被禁足府上,秋猎也去不成了。 不仅如此。 烽火营的调令也被收了回去。 之前只是革去了主将之职。 但徐炎手上还有调令,可调动兵马,领兵作战。 现在调令收回,他在烽火营便再无特权。 徐炎身为皇嗣,日后夺位最大的依仗,便是手中的兵权。 因为常年待在军中。 在朝中并无文臣支持徐炎。 支持他的大多都是军中武将。 可近些日子。 诸多事件让他手中的兵权被卸。 相当于徐炎被釜底抽薪,日后夺位成功的几率将微乎其微。 他不甘心。 他愤怒呀! 一旁的徐谕看着比自己身板壮硕的徐炎无能咆哮,甚至是忍不住要抽出腰间的宝剑。 徐谕有些惶恐。 “老五,你吃了亏我就没有吃亏么?二十庭杖对你来说那是挠痒痒,对我来说那是要命的!你没听父皇说么?说我在暗中使坏,破坏兄弟感情!怎么可能?” 徐谕心中何尝不委屈?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挨了二十庭杖。 不过好在过几日的秋猎之行并没有将他的名字剔除。 相比被收了调令的徐炎,他已经好很多了。 而天子这般做的原因。 不过是给世人一个说法。 齐国使团在武国境内遇袭,总要有人承担。 怪只怪杨威的供出来的是徐炎。 “废话少说,你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偷着乐吧!哼!以后少来招惹我,否则我的剑,不认人!” 徐炎冷哼一声,上了马车,朝着王府行去。 徐谕注视着徐炎离开,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老四,真有你的,一石二鸟玩的好呀!” 自语嘀喃一声,徐谕也不甘心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此时。 徐炎的马车内。 剑客李牧忍不住开口:“殿下,难道我们就这么忍了?” 连李牧都咽不下这口气。 徐炎咬牙:“还能如何?玩谋略,本王不是老四和老六的对手,但他们俩的心,是真脏!” 李牧叹息。 他是在为徐炎鸣不平。 “殿下,烽火营的调令被收回,主将之位又没了,这相当于整个烽火营这张王牌就没了,日后如何夺那大统之位呀?” 徐炎低着头,脸上的怒意依旧未消。 他心中在不断的思索。 良久。 他似乎下了一个决心,伸手摸了摸一直藏在袖口的那份图稿。 那份宁侯给他的图稿。 宁侯想让他趁着秋猎行大事,成霸业。 可那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现在徐炎心中虽然不甘。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 想到这里。 徐炎长长舒了口气。 “烽火营没了,本王还有其他的王牌,未到最后,底牌还不能亮出来,这夺位之路,往往充满了尔虞我诈,今日之事暂且记下,来日从他们身上加倍拿回来便是!” 说完这句话。 徐炎内心的愤怒也稍稍平复了几许。 马车行至王府。 刚下车,便见一人在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走近一看。 竟是神医华启。 “华启见过五皇子殿下!” 华启拱手行礼。 徐炎冷漠目光一扫:“老四让你来的?” 华启笑道:“正是!四殿下还带了话。” “说!” 华启做出徐璋平时的姿态,学着他说道:“五弟这哑巴亏可还好吃?本王让华神医给你送了几副蜜饯甜甜嘴!” 华启说完。 朝着徐炎行礼,以示冒犯之歉意。 “五殿下,在下失礼了,刚才是四殿下的原话,这是给您送的蜜饯。 哦对了,还有一句话,四殿下也让在下转告,说让五殿下您尽早退出夺位之争,这次算是给您的警告,若执意要争,下场将会和三皇子殿下一般无二!” 徐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旁的李牧直接拔剑。 “放肆!信不信我砍了你!” 华启连忙躬身:“殿下,我也只是传话之人,若您执意要杀我,请便!” 徐炎切齿,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不能杀华启。 否则今夜,廷尉府便会来人拿他! 他不是徐元。 干不了那种雷厉风行的杀人快意。 “李牧,让他走!” “可是殿下!” “本王说,让他走!” 李牧不甘的收回了手中的利剑。 华启脸上笑意仍在。 他朝着徐炎抱拳:“五殿下,那在下便告辞了!” 说完。 华启将手中的蜜饯挂在了一旁的门环上。 然后迅速退去。 离开之时,他还不忘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心中更是嘀咕。 四殿下这招诛心,当真够狠。 只是差点让我丢了小命呀! 看着华启离开。 徐炎内心的怒意终究是压不住了。 他一把抽取腰间宝剑。 疯狂的劈砍在了那挂在门环的蜜饯上。 上好的蜜饯,被砍的稀碎。 “混蛋!” “啊……” 徐炎怒吼,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逼我,逼我是吧!好好好!” 徐炎自语。 他一把将手中的宝剑刺入地面。 而后摸向了袖口的那份图稿。 “李牧!” “殿下!” 李牧迅速近前,等候徐炎吩咐。 徐炎咬牙。 那个决定,他还是做下了。 “你连夜南下,去南河三域寻一批巧匠,将此图稿上的东西打造数千把!要快,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徐炎说着,将图稿递了过去。 李牧一惊。 迅速接过图稿,缓缓将其打开。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候,一双眸子瞪得老大。 “殿下,您这是要……” “照本王所说去办,此番计划若成,你将被载入史册……” 第206章 天下之事,皆在天子局中 “话带到了?” 华启回了四皇子府。 一进门,徐璋便开口询问起来。 “按照殿下的吩咐,话原封不动的带到了。”华启拱手,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刚才在五皇子府门口。 李牧那冰冷的剑,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脑袋保不住了。 还有徐炎身上的那凛冽杀意,着实令人后怕。 徐璋笑着追问:“老五什么反应?” 华启长长的舒了口气,回道:“并未有太大反应,反而是……冷静的让人有些害怕,他甚至是命令要杀我的剑客放我走!” 徐璋闻言,大笑起来。 他心中已有答案。 华启见徐璋如此,忍不住开口:“殿下,落井下石,杀人诛心之举,对我们似乎并无好处,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与五皇子撕破脸皮呢?” 华启虽然知道徐璋所做的每一步都有他的道理。 但他着实有些不明白其中的妙处。 “老五处处碰壁,连烽火营这个王牌都被釜底抽薪了,他已经被逼到绝路了,这个时候本王在推他一把,华先生猜猜老五他会做什么?” 徐璋点出了关键。 华启低头思索。 突然间。 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华启猛然抬头看向徐璋,失声道:“难道五皇子他想……想要……” “华先生,那句话不可说呀!一切看过几日的秋猎吧!南灵山或许会很热闹的!” …… “有多热闹?” 徐元府上,覃渊也在。 两人刚刚复盘完了齐国使团遇袭的事情。 “在太和门,五皇子差点和二皇子打起来,在五皇子府门口,其门下剑客差点动手砍了华启,这难道还不够热闹么?” 覃渊惊叹。 刚才的复盘,他才明白自己算漏了一点。 自己的心思终究是没有徐元缜密。 齐国使团背后指使的人,竟是四皇子徐璋。 一计,一石二鸟。 妙哉! 徐元轻笑:“覃先生放心,过几日的南灵山会更加的热闹,此前,本王有一事还需要覃先生帮忙!” 覃渊拱手,恭敬道:“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你明日一早,去一趟南河三域……” 接下来的几日。 城中无事。 呼延映月归齐的消息,也在近日传回了洛京。 秋猎的事宜,算是提上了日程。 覃渊也这日,自南河三域归来。 他急见徐元。 “殿下,您吩咐我的事情有眉目了,正如您所料,南河三域的巧匠在前几日突然失踪了,通过在下以前在南河三域的朋友关系顺藤摸瓜,有了大发现!” 覃渊摘下这样的席帽,他甚至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就想要把话说完。 徐元见此。 给其递上一杯凉茶。 “谢殿下!” 覃渊接过,将凉茶一饮而尽。 缓了口气,身上的疲惫和灼热也消下去不少。 覃渊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调查后发现,是有人将这些巧匠聚集在了一起,连夜赶工在打造武器。” “复合弓?” 徐元淡漠开口。 覃渊一惊,很显然徐元猜对了。 “殿下料事如神!” 覃渊拱手,对徐元由衷的敬佩。 徐元颔首,笑道:“老五的烽火营被撤走了,他最大的底牌被釜底抽薪,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殿下的意思是,五皇子想要剑走偏锋?” 覃渊也能够想到其中的事情。 但他不敢想象,一个皇子最后竟然要行那逆天之举。 “他只能这样,否则三皇子徐哲就是他的未来的下场,眼下秋猎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若不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日后夺位,他将再无可能!” 徐元这一次看穿了全局。 一开始他和覃渊都以为杨威这颗棋子是二皇子徐谕下的。 但最后却没有想到,下这颗棋子的人会是四皇子徐璋。 如此一来。 事情就很明了了。 徐璋在逼徐炎,而徐炎也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他想要出奇制胜,唯有复合弓。 复合弓徐元已经进献给了天子,工部已然批量生产。 想要弄到复合弓的图稿,并不是难事。 最关键的是。 徐元知道五皇子悄悄咪咪去过天牢,见过宁侯了。 所以这件事情,并不难猜。 徐元让覃渊南下南河三域,目的就是想要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想。 果不其然呀! “殿下,那我们可要有所作为?”覃渊忍不住追问一声。 徐元在原地踱步。 片许后,心中有了决定。 “父皇心思缜密,他突然要去南灵山秋猎,定然有自己的考量,或许青龙会是陛下的目的,老或许也在陛下的考量之中呢?”徐元大胆的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五皇子徐炎手上的兵权被收回,就不是偶然。 而是天子有意为之。 结合之前覃渊所说。 天下之事,皆在天子局中。 那这一切就很说的通了。 覃渊轻叹一口气,道:“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无需理会?” 徐元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思索再三,他才开口道:“不管陛下如何谋划,本王该做的还是要做,既然知道了老五的心思,那南灵山秋猎就不能没有准备。 调动的焰硝矿场的千骑汇聚南灵山下,若是有异动,也能及时救驾,但若陛下有准备,闻青领的千骑便在秋猎结束后回焰硝矿场便可。” 覃渊连忙接话:“殿下可有曾想过,这或许是他人的调虎离山,利用您那缜密的心思,调动闻青千骑离开焰硝矿场,期间若有人对矿场动手,岂不是晚矣?” “可能性不大,矿场局势已定,呼延映月也离开了武国,没有人会打矿场的主意。” “也是!” 覃渊赞同徐元的话。 明日便是秋猎。 天子将南往南灵山,宫中大臣随行。 徐元要调动矿场千骑,迫在眉睫了。 “赢诩!” 徐元心中有了决断,他叫唤了一声赢诩。 赢诩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朝着徐元拱手,等待着徐元的吩咐。 “你亲自去一趟洛北柳族,之前本王让柳族打造的东西应该已经造好了,你亲自押送,让闻青所领千骑人手一份,而后命闻青率领千骑连夜赶往南灵山下潜伏。” “是!” 赢诩应声,迅速退去。 覃渊在这时开口:“殿下这是要……” “老五若是真有异动,那便是送上门的功劳,这份功劳,可不能不要呀……” 第207章 南宫璃离京,永别! 次日。 艳阳高照。 徐元比往日起的要早许多。 赢诩比徐元更早,已在府院内等候。 今日是入南灵山秋猎的日子,天子所点名单中的人,皆要前往太和门汇合。 与天子一同自洛京南门而出。 南下南灵山。 于山顶驻扎,为时三日秋猎。 “赢诩,可见璃姐?” 徐元一边整理着着装,一边朝着四周环顾。 平时这个时候,南宫璃已经在晨练,今日却不见其踪影。 赢诩摇头,表示不知。 徐元见状,迅速来到南宫璃卧房门口。 伸手轻轻敲门。 “璃姐!” 徐元一唤。 房内的南宫璃便是回应:“什么事?” “今日南灵山秋猎,璃姐不是说要随我一同前去么?眼下时候不早了,该准备出发了。” 徐元的话说完。 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片许之后。 南宫璃有些低沉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阿元,秋猎我就不去了!” “为何呀?” 徐元追问。 前些天,南宫璃还对自己寸步不离。 说自己到哪,她就跟到哪。 眼下秋猎,要远行南灵山。 南宫璃却不愿共往,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秋猎毕竟是皇室活动,我去了不合适,若是陛下降罪,怕会给你惹麻烦,近日我有些劳累,还想在小恬一会儿,你去吧!” 南宫璃沉重的声音传出。 徐元倒也没有多想。 应声便转身离去。 只是刚走出去几步。 却又被房内的南宫璃叫住。 “阿元!” 徐元直步:“怎么了璃姐?” “南灵山秋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切记不要让自己犯险。”南宫璃对徐元很是关切。 “我知道了!” 徐元回应,又要迈步。 南宫璃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元……你一定要好好的!” “璃姐,你怎么了?” 察觉到南宫璃的异样,徐元快步回到房门前。 他觉得南宫璃有些不对劲。 “我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秋猎不是要三天么?南灵山毕竟比不了洛京城,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总之……” 南宫璃欲言又止,沉默了几许,才继续说道:“一定照顾好自己!” 徐元微微皱眉。 刚想要推门而入。 却听到府院内传来催促的声音。 “殿下,该前往太和门了,否则来不及了。” 徐元收回了推门的手,朝着门内说道:“璃姐,等我回来!” 话落。 徐元转身离去。 而在房间的门口。 南宫璃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晶莹。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异样抹去。 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 待到府外传来徐元离去的动静,南宫璃才缓缓打开了房门。 他来到徐元的卧房。 缓步走了进去。 将怀中的一封书信取出,放在了徐元的榻旁。 信封之上,写着几个字:「阿元亲启」! “阿元,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南宫璃呢喃一声,转身往府外走去。 来到府门外。 南宫朔已经在门口等候她的到来了。 见南宫璃面若冰霜,南宫朔不由开口:“阿璃,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亲自告别么?” 南宫璃摇头:“他知道了,便不会让我走的。” “但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 “我知道!” 南宫璃的语气很冷漠。 鬼知道她此举,是下了多大的决定。 离开徐元。 是南宫璃这辈子做的最艰难的决定,但……她没有选择。 南宫朔叹息:“罢了!只希望他秋猎回来之后,得知你的离去不会行逆乱之举!” 南宫璃缓缓摇头:“或许,我在阿元的心中,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吧!哥,送我出城吧!” 南宫朔长长的舒了口气,道:“阿璃,你的婚礼为兄恐怕没有机会参加了,此番送你,便当是送你出嫁吧!靖北侯应该已经在北门等候多时了,走吧!” “嗯!” 南宫璃轻声应了一声,上了南宫朔的马车。 行至北门。 南宫朔止步。 没有天子旨意,他不得踏出洛京城半步。 而在北门处。 靖北侯林知尧已经等候多时。 他朝着南宫朔这边迎了上来,主动打招呼:“世子,南宫小姐!” 南宫朔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扫了一眼靖北侯林知尧,道:“我妹入你林家,日后可要好好待她,她若在林家受了半点委屈,我第一个灭了你林家满门!” 林知尧赔笑一声,道:“世子放心,我林知尧对南宫老将军非常敬佩,今日能南宫氏族结亲,算是我林家的福气,南宫小姐天姿国色,入我林家,成我儿媳,我定会让犬子好好照顾南宫小姐的。” 南宫朔沉声道:“最好如此!” 林知尧又道:“南宫小姐与犬子婚配,是陛下亲允,就算是给我林知尧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南宫小姐半分不是!” 听到这话。 南宫朔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将目光看向了南宫璃:“阿璃,回了北邙,见了父亲,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好,就说……孩儿不孝,不能留在他身边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 “哥,我会替你照顾好父亲!” 南宫璃面露坚定之色。 南宫朔笑了。 但眼眶之中却有一抹泪光闪过。 他伸手摸了摸南宫璃的脑袋,就像小时候他摸南宫璃那般。 “阿璃,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 这句话。 南宫朔终于是说出了口。 这些年。 他曾多次想要入京探望南宫璃,却不能如愿。 如今他来了。 南宫璃却要走了。 兄妹二人,终是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形影不离了。 “哥,我会的!” 南宫璃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笑的很甜。 那份甜,甚至是掩盖了她眼角的泪珠。 “世子,南宫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动身回北邙了。” 一旁,林知尧出言提醒。 南宫璃这才转身,那眼角的泪珠,随之落下。 她的眼眸之中,不再有泪。 有的只有那冷漠的神色。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她将走向新的人生。 目送南宫璃上了林知尧的马车,南宫朔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他口中呢喃自语:“阿璃,为了南宫氏,真的值得么……” 第208章 秋猎,南灵山 车队北上。 靖北侯和南宫璃分坐马车。 随行亲信跟在林知尧车窗外。 “侯爷,这南宫氏族是皇亲,又被封了镇北王,手握三十万大军,他们家的千金怎会愿意下嫁林家?” 亲信倒也嘴快。 该不该问的,都已经问出口了。 马车内的林知尧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镇北王?他也得手上有兵权才能称王,三十万大军的兵权已经被陛下收回,南宫庭年迈,提不提得动战刀都是问题,那世子南宫朔虽然勇猛,但被禁足洛京,连城门都踏不出半步! 如今的南宫璃氏已经不是以前的南宫氏了,那南宫璃入我林家,不是下嫁,而是他们高攀!我林家好歹也是个侯门,比那被架空了的南宫氏强上百倍!” 亲信重重点头:“侯爷所言极是,是小人眼界狭隘了!” 林知尧嗤笑:“哼!那南宫璃现在给本侯甩脸色,等入了林家,可就由不得她了。” 亲信又道:“侯爷,南宫璃好歹出身将门,脾性强势,世子多病,怕压不住南宫璃呀!” “压不住?那便挑了那南宫璃的手脚,只要能为我林家诞下子嗣,她的死活与我林家无关,难不成,那南宫朔还能飞出洛京来找我林知尧算账? 可笑至极!没有了兵权的南宫氏,与拔了牙的老虎无异,你以为陛下为何赐婚?无非是想借我林家之手,压住南宫氏!” 亲信叹息。 南宫氏族自武朝建立便镇守北邙。 为武国世代守护国门百年。 而今天子收回兵权,或是看在了南宫妃的份上,南宫氏得以保全。 但却难以善终。 这天威当真难测呀! “不过侯爷,小人听说这南宫璃与昊王殿下关系密切,若是昊王出面破坏此事……” “他敢?” 林知尧满是狠色道:“南宫璃入林家,那是陛下钦赐,昊王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天子之命,除非他造反!” “有道理……” 靖北侯车队北上。 徐元所在的秋猎队伍南下, 两者背道而驰。 天子出行,三千虎啸营精锐相随。 虎将杨正虎亲自领队。 同行者,还有羽林卫副统领蒙震所率五百禁军。 除此之外,便是宫中些许大臣,皇室中人只有徐元和二皇子徐谕。 至于后宫嫔妃,天子一个未带。 当今天子勤政,对于后宫并不贪恋。 也是如此,皇嗣不过六人而已。 南灵山位于洛京南向二十余里地。 南近南河都域,东近南河城域。 正因三郡交界,南灵山的猎物种类众多。 让此地成为了历年皇家狩猎的最佳猎场。 临近午时。 皇家队伍的登上南灵山。 山腰。 有一座皇家建造的别宫,用于秋猎时居所。 “陛下,您先和各位殿下稍稍休息片许,臣先带人巡查一番,以免有附近的猎户传入围场。” 将军杨正虎在天子前请命。 按理说。 在天子入南灵山之前,各部便要将整座南灵山给清场围起来。 但为了保险起见。 杨正虎会亲自带人在清查一番,免得出现纰漏。 毕竟天子多年未来南灵山秋猎。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点问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了。” 天子拂手,竟然拒绝了杨正虎清查围场。 杨正虎正欲进言,却又听天子道:“朕有你们三千虎啸营精锐,还有蒙震亲率五百禁军,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传令众军休整一刻钟,而后开始围猎! 老二老六,你们也换上甲胄,今日便比一比你二人谁猎到的猎物多,如何?” 二皇子徐谕立马说道:“父皇,这可不公平,儿臣平日多是读书,不像老六,他可是文武饮武试冠甲,这如何能比得呀?” 徐元嗤笑一声,道:“哦?前些天是谁说自己虽是读书人,但也有拉弓射箭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行了?” 徐谕斜视着徐元,心中不悦。 天子开口:“猎的猎物多者,有赏!” 徐谕立马转身抱拳:“父皇,儿臣定能拔得头筹。” 徐元嗤笑。 这老二,够虚伪的! “行了,一刻钟后,我们别宫外集合!韩常侍,去取朕的甲胄和宝弓来!” “喏!” 众人应声而退。 徐元回到自己的庭院。 左右环顾。 确定隔墙无耳朵,才开口道:“一切可安排妥当?” 赢诩点头:“闻青就在山脚下,若是遇事,以他的速度,一刻钟便可赶到别宫。” “洛京那边呢?” “苏破虏在城中盯着五皇子,若有异动,他会第一时间来报!” 徐元满意颔首,他的安排或许在天子局中有些多余。 但总算是有备无患。 万一。 也就是万一,天子被老五踹了窝子,那他这个老六也只有死路一条。 徐元不过是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而已。 以他之见,此行秋猎,应该能猎到好东西。 关键就看天子如何「猎」了。 别宫外。 远处的山林之中。 一支小队隐于其中。 为首者。 生的俊朗,一袭白衣加身。 正是青龙会会长,乾白衣! 在其身侧。 沐小小和阿东相随。 几日的休养,两人的伤势好了很多。 就现在来看,看不出有伤在身。 “师傅,那狗皇帝真的来南灵山秋猎了,不过他们带了三千多精锐,我们正面怕是没有机会呀!”沐小小观察着别宫周围的守备情况,脸上露出失落神色。 乾白衣面露凝重之色。 眼前这些青龙会的人,已经是他们的全部力量了。 青龙会历来被朝廷冠以前朝遗裔的身份,寻常人自是不会加入。 会加入青龙会的,都是前朝所幸存的后人。 时至今日,人是越来越少。 再有些年。 青龙会就该解散了。 乾白衣缓缓开口:“狗皇帝常年躲在宫中,难的来此围猎,这应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敌众我寡,我们当出奇制胜,好在我们还有一位贵人相助!” 沐小小一顿:“贵人?” 阿东立马接话:“是齐国的人么?那不行,他们比我们值钱,阿东不喜欢他们!” 看来,阿东对于互市之事还耿耿于怀! 乾白衣拍了拍阿东的肩头。 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是一位贵人,也是故人……她,是宫中的人!” 第209章 兵部许调令,五皇子霸业将成 「宫中」 卢庆宫。 婢子正伺候着长公主喝药。 “长公主,您该喝药了!” 长公主摆手。 平日她都会按时喝药,今日却是将药热了一次又一次,却都不曾喝下。 “这药今日便不喝了吧!” 长公主起身,一甩袖袍,又道:“去取本宫的袍服来!” 婢子一惊,忙道:“长公主殿下,袍服不是出宫才穿么?您要出宫?” 长公主脸色一沉。 眼眸之中的不悦,让婢子心头猛地一颤。 吓得婢子连忙跪在了地上,给自己掌嘴。 “奴婢知错了!” 长公主摆手。 婢子连忙起身,快步跑去取长公主的袍服了。 片许。 两名婢子带着一袭红色袍服而来。 伺候着长公主更衣。 又在长公主的吩咐下,替其梳妆。 抹上了胭脂水粉,涂上了最艳的口脂。 就像是一个要出嫁的姑娘一般。 面对有些反常的长公主,贴身的婢子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长公主,需要奴婢先去备好车马么?” 长公主颔首。 沉默几许,长公主才开口道:“小静,你随本宫一同出趟远门!” 被唤做小静的婢子应声,却又问道:“长公主,您身体抱恙,不宜远行,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奴婢可以帮您去办!” 长公主摇头,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亲自去,当年留下的遗憾,终要本宫去弥补,这是对本宫的一种救赎!” “长公主,那我们是要去哪?” “南下,南灵山!” …… “什么?长公主真去南灵山了?” 五皇子府。 李牧刚刚带来了令人惊骇的消息。 他面露惊讶神色,似乎并没有想到深居宫中的长公主,竟然会出宫。 而且是往南灵山去了。 李牧同样带着骇色:“千真万确,看来多年前的传闻是真的,长公主和青龙会之间,有屡不清楚的关系!殿下,那我们还……” 徐炎打断李牧的话:“干!” 李牧闻言。 重重点头。 日前。 徐炎命他南至南河三域寻巧匠打造神兵。 三日时间,整个南河三域的巧匠夜夜不休的赶工。 终是打造出了三千神弓。 有此神弓,徐炎的霸业或可成功。 但想要行那逆天之举,需要兵马。 “殿下,烽火营的调令已经被收回,我们手上无兵马,要如何行事?”李牧问完,便等候徐炎差遣。 徐炎一笑:“本王经营多年,自然不会只有烽火营这么一张底牌,此行南灵山秋猎,队伍之中也有本王的人!” 李牧惊骇。 前往秋猎的队伍可都是天子的亲信。 要么便是朝中军机大臣。 徐炎居然连天子身边都能渗透,看来此行大计,真的能成。 将来。 他作为徐炎的心腹,可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殿下,那……” “不可说!” 李牧还想问,却被徐炎打断。 但徐炎所说的人是谁,其实已经很好猜了。 能起关键作用的人,必然手握兵权。 而天子此行南灵山的队伍之中,有兵权的无外乎两人。 虎啸营杨正虎,羽林卫副统领蒙震! 徐炎面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宛如大计将成。 沉寂了几许。 徐炎重新看向李牧:“你替本王去趟兵部,寻那兵部侍郎周全,就说本王要行大事,需他助本王一臂之力,他便会知道该如何做了。” 李牧拱手,心中久久无法平复。 自己这位殿下,竟然能让兵部侍郎站在自己这边。 要知道。 天子重权。 兵部的人任何皇嗣都难以染指。 之前的三皇子徐哲,因赵氏的关系,让前兵马司副指挥赵匡站在了他的队伍当中。 结果呢! 自然是头没了。 这兵部侍郎周全眼下也站了队,只能说他隐藏的足够好。 好到连天子都未曾察觉。 “殿下,寻了兵部侍郎周全之后,下一步我当如何?” 事无巨细,李牧对此不敢有半点纰漏。 否则一步错,导致徐炎满盘皆输,他便是罪人了。 “见了周全,他会给你一份调令,本王在城外神机营等你携调令而来,调令至,便领兵南下,攻南灵山,请陛下传位!” 徐炎言语充满了狠意。 烽火营在手,或许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可偏偏天子釜底抽薪,拿走了他调动烽火营的权利。 徐炎只好通过周全,调动神机营的兵马。 神机营中,不少将军都与他有私交。 再加上。 南灵山地势陡峭,骑兵和步卒发挥不了优势。 徐炎手上又得了三千神弓,配给神机营,那便是强强联合。 能够在南灵山那样的地势中,发挥巨大的优势。 神弓破敌。 当初在洛北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其强大的威力。 徐元千骑便可破军过万。 他相信,这一次他定能成功。 “殿下,我去了!” 李牧郑重回应,拱手行礼后,迅速出了府,往兵部去了。 李牧离开后。 徐炎换上了甲胄,朝着东城门而去。 那里正是神机营驻扎的地方。 只是。 李牧和徐炎的离府,却不曾注意他们身后有人尾随。 其中尾随李牧之人,便是受命的苏破虏。 一路跟到兵部衙门。 苏破虏绕到侧院,小心翼翼的翻上院墙。 正好瞧见李牧与兵部侍郎周全交谈。 因为距离太远,苏破虏并未听到两人谈话。 两人说了两句,便一同行至无人的院角。 片许后。 李牧面带微笑,迅速离开了兵部衙门,往东门而去。 苏破虏几许跟随。 直到出了东门,止步于神机营军营之外。 苏破虏碰到了自己安排的另外一个探子。 “少东家,按照您的吩咐,小人一路跟踪五皇子,最后他进了神机营!” 苏破虏点头,心中想不到其中的关系。 他们都来神机营干什么? 殿下说让我定住五皇子的异动,可这算不算异动呀? 要是人家五皇子是来这里找人喝酒的呢? 不管了。 先去南灵山传消息。 苏破虏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打定主意。 苏破虏让探子继续盯梢,自己则是寻得一匹快马,往南灵山疾驰而去。 途中。 苏破虏遇一豪华马车。 他多看了两眼,并未在意,只是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第210章 天子以己为饵 「南灵山」 午时过半。 烈日灼的人脸颊有些生疼。 但旭辉之下的众人,却是显得有些亢奋。 能与天子同行狩猎,这是何等荣耀? 特别是二皇子徐谕。 他深知天子不喜他。 今日秋猎,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展现自身一二。 好让天子对徐元那般,一朝改观。 天子身披甲胄。 魁梧的英姿,无息的散发着龙威。 当年天子继位,也是从血与死亡中拼杀出来的。 他曾是大将,年轻时便可号令千军。 或许正是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 天子才会收回徐炎手中烽火营的兵权。 在天子一侧。 二皇子徐谕同样着这甲胄,手上握着宝弓。 但相比之下。 徐谕有些文弱。 一脸的书生气,和这猎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反观徐元。 威风凛凛,开山弓在手,如神将在世。 那气场和徐谕就有很大的区别。 “神气什么?也就装装样子给父皇看罢了!真要遇到什么凶禽猛兽,我怕你跑得比谁都快呢!” 徐谕朝着徐元嗤笑一声,心中很是不爽。 不过他也在庆幸。 五皇子徐炎并未前来,否则风头都被老五给抢光了。 面对徐谕的嘲讽,徐元直接回道:“二皇兄这甲胄似乎也不太合身呀?我看你呀!就是那猪鼻子里面插葱!” “什么?” 徐谕并不知道徐炎所说为何物。 徐元笑道:“装相呀!” “你……满口污秽,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圣贤书?就学会说这些?” 徐谕气急。 但天子在场,他不好过分言语。 “行了!好不容易出来秋猎,你兄弟二人少些口舌,莫要扰了朕的兴致!” 天子开口,徐谕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徐元则是说道:“父皇,我与二皇兄这是越吵情越深,刚才父皇让我们比一比狩猎,不知道父皇可愿意添点彩头?” 徐元胆子倒是大。 竟然敢主动找天子要东西。 天子面带笑意,并未责怪:“你个老六倒是敢说!你想要什么?” “父皇,秋试在即,我若赢了比试,可否让我身边赢诩参加秋试?” 徐元一语,让众人惊骇。 特别是赢诩。 他想秋试的想法只是稍稍提及过。 也就想着去凑凑热闹罢了,徐元竟放在了心上。 而且还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替他请命。 在武朝。 武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秋试的。 文武饮的武试,是武人唯一入仕途的门径。 要不然,就只能入伍当个小卒。 一旁赢诩心中有些激动。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重振赢氏门楣」,殿下竟从未忘记呀! 想到这里。 赢诩紧了紧那抱剑的手臂。 天子扫了一眼远处的赢诩。 心中似有思量。 这段时间,徐元能立下各种奇功,少不了赢诩的帮助。 当年赢氏叛乱,其后人皆为罪臣之后。 不过天子继位那日,已经大赦天下,赦免了赢氏。 若是那赢诩能文能武,倒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朕准了!” 天子应下。 徐元连忙转头,朝着赢诩投去一个肯定的目光。 他虽然知道赢诩不是读书的料。 只适合做一个剑客。 但赢诩想,他便满足对方。 这是徐元当时招揽赢诩时对他的承诺。 赢诩不语。 只是抱拳深深行礼。 一切,都在心中。 斯时。 二皇子徐谕开口:“老六你倒是会玩,让一个武人去秋试,可笑至极,你只想着你赢了如何,可有想过输了又当如何呀?” 徐谕似乎成竹在胸。 “你想如何?” “等你输了再说!” 徐谕轻笑,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天子做主:“那边如此说定了,朕也跟你们比一比,就看看谁狩到的猎物更大更多!” “好!” “驾!” 徐谕应声,策马便率先冲了出去。 一队护卫紧随其后,保护徐谕的安全。 这里毕竟是山间。 若是发生意外,会死人的。 徐元同样策马向前,但跟着他的人,只有赢诩一个。 有赢诩在,足矣! 徐元和徐谕各走一边,绕山林而入。 天子立在原地,并不着急狩猎。 他只是轻轻招手。 禁军副统领蒙震便是上前:“朕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蒙震上前,低头拱手:“陛下,一切妥当!南灵山除了虎啸营把守的官道之外,就只有侧面的一条小路可以进山了。” 天子嘴角轻扬,道:“如此说来,有人已经在这南林山之中了,蒙震啊!可还记得当年南下战胡夷,你与朕并肩而战,杀敌无数,好不快哉!” 蒙震重重点头,眼眸之中似乎掠过了回忆的神色。 “臣不敢忘,当时的您还是皇子,臣是您的副将……有些怀念呀!” “不如今日借这秋猎,你我君臣再次并肩而战,也比一比谁杀的反贼多,如何?” 天子兴致勃勃。 蒙震又怎会不知道天子话中所指。 让天子提剑杀敌,御驾亲征,风险太大了。 “陛下万万不可,您若有任何闪失……” “朕不抛饵,鱼儿岂会咬钩?朕意已决,蒙震,随朕而来!” 天子低喝。 手中缰绳一策,快马向前。 蒙震惶恐,却也只能按照天子的旨意,只带了三五人跟上。 待到天子离去。 杨正虎立马传令:“众军打起精神,若有异况,以最快速度救驾!” 别宫远处的山丘之后。 乾白衣等人目视天子、二皇子、徐元三人各自朝着一个方向退去。 而且所带护卫并不多。 他心中大喜。 “阿东,小小!” “师傅!” 两人迅速来到乾白衣跟前,等候其吩咐。 乾白衣不假思索,忙道:“狗皇帝和两个皇子分到入林,我们也兵分三路,我亲自带人伏击狗皇帝,那二皇子徐谕是个文弱书生,阿东你去将他拿下,若是你不敌他身边护卫,那便保命要紧! 小小,你剑术强于常人,与那徐元身边的赢诩应该能过上招,你带人去伏击徐元,拖住赢诩的情况下,让其他人动手杀了徐元,得手之后不要恋战,趁着虎啸营的精锐反应过来之前撤退!” “是!” 众人同时应声。 一百多人分成三路,自林间小道隐去。 而在别宫外。 杨正虎目光眺望。 所及之处,恰好是乾白衣等人离去的山丘。 他嘴角掠过冷笑,口中喃喃自语:“陛下果然料事如神……” 第211章 徐元:你们弄错了一件事 “咻!” 开山宝弓,重十石。 徐元拉开弓弦,例无虚发。 一箭射出,破空声便随之袭来。 远处百米外,一只麋鹿便应声倒下。 “好弓!” 徐元身侧的赢诩忍不住惊叹。 之前虽然就见过开山弓了,但不曾见徐元拉开过。 更没见过这弓的威力。 徐元将宝弓递给赢诩,问道:“想试试么?” 赢诩摇头。 十石强弓,他可拉不开。 他只是有些好奇,徐元倒地是怎么做到的。 “也是,你擅剑不擅弓,走了,去收猎物!” 徐元将宝弓一挽,骑马往那射杀的麋鹿走去。 行至跟前,赢诩直接用剑一挑,那重达百斤的麋鹿便被挑到了马背上。 “殿下,其实我不一定要去秋试,当时也只是随口一提,去了也不过是凑凑热闹,圆个梦而已!” 到现在。 赢诩都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徐元却是摆手,道:“在本王这里,没有随口一说,既然有梦,那便去追。” 赢诩点头,并未言语。 徐元则是目光眺望,在林中寻找着新的猎物。 “老二身边带了一队人帮忙,要赢他得狩猎凶禽猛兽才行,去那边寻一寻,看是否有猛虎出没。” 对于猛兽。 徐元丝毫不惧。 或许是有宝弓在手,就算是猛虎来袭,他也能将其一箭射杀。 几寻无果。 徐元准备换个片区狩猎。 却在这时。 远处的丛林间传来一阵动静。 “殿下!” 赢诩皱眉。 提醒了一声徐元,手中的剑,也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歘!” 一道黑影穿过丛林。 徐元定睛一看,竟是一头猛虎。 “来得好!” 徐元一喜,当即拉弓。 可弓未满,那猛虎竟直接窜入林中,往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徐元皱眉。 猛虎素有兽王之称。 如人中君王,岂有怯逃的道理? “赢诩,追!” 既然被发现了,徐元自然不会放过。 他一拉缰绳,胯下宝马疾驰而出。 赢诩紧随其后。 而在徐元和赢诩走后不久。 一队人马从林中走出,正是二皇子徐谕。 “你们继续在两侧想办法驱赶那头猛虎,引老六远离别宫,越远越好,那边会有人等他的。” “是,殿下!” 两名扈从应声,朝着徐元离去的方向赶去。 徐谕冷声笑了起来。 老六,你不会以为我跟老三那个愚蠢的家伙一样吧? 你跟我斗,那便做好丢命的准备。 我与你,可没有所谓的兄弟情深呢! …… 徐元一路追击那猛虎。 可每每当他拉弓要猎杀的时候,那猛虎就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疯狂逃窜。 几番下来。 徐元停了。 赢诩不解,看向徐元问道:“殿下,还追么?” 徐元没有说话。 只是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和赢诩已经离别宫很远了。 此时的他们,正位于南灵山的后侧。 “有诈!” 徐元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端倪。 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走!” 徐元一拉缰绳,调转方向,就要往回走。 “咻!” 就在这时。 一支冷箭自远空袭来。 赢诩机敏,纵身一跃,直接护在徐元身前。 手中快剑一斩,冷箭竟被一分为二。 “东南向!” 赢诩出言提醒。 徐元当即拉弓,反身就是一箭射出。 “歘!” 强弓破空。 远处的丛林中有人应声倒下。 “殿下,西南向有人!” 赢诩再次开口。 徐元接连三箭射出。 暗中之人再次身陨。 终于。 对方藏不住了。 “他只有两人,我拖住赢诩,你们杀了徐元!” 熟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 丛林之中二十余人快冲而出。 领头者,汹涌澎湃,气势高涨,正是青龙会的沐小小。 青龙会,果然来南灵山了。 天子之局,青龙会妥妥的棋子呀! “美人!是你?莫不是想本王了,特意追到本王南灵山来了?也是难为你了。” 徐元将宝弓挽在了身后。 人已至跟前,宝弓发挥不了作用了。 “浪荡子,今日没有剑孤鸣,谁也救不了你!” 沐小小持剑而来,直逼赢诩。 其身后之人,则是一窝蜂的冲向徐元。 他们分工明确,想用最快的速度,将徐元斩杀。 徐元立于原处不动。 他只带赢诩狩猎,是有原因的。 人太多。 青龙会的人怎么会有机会动手? 不仅是他。 想来此刻的天子应该和徐元一样,以身为饵,引那青龙会的人现身吧! 或者是说。 整个秋猎,就是为青龙会而设的。 沐小小拖住赢诩,冲着身后的人再三叮嘱:“不要轻敌,速战速决!” 说来。 这沐小小剑术倒也了得。 竟和赢诩打的有来有回。 其他青龙会二十余人,举剑杀来。 徐元双眼一凝。 眼眸之中的杀意跟着弥漫而出。 在对方近身的瞬间。 徐元腰间的天子剑便出鞘了。 “咻!” 利剑破空,见血封喉! 最近的两人,面带着错愕的神色倒下。 其余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徐元的快剑便再次击出。 一剑一人。 仅是眨眼间。 二十余人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喧闹的现场,静了下来。 只剩下沐小小和赢诩利剑交锋的碰撞声。 “锵!” 赢诩一剑逼退沐小小。 他并未动真格。 徐元未下令,他不下杀手。 否则以沐小小的实力,在赢诩手上撑不过三招。 沐小小喘着粗气,她没有想到赢诩这般难缠。 她一咬牙,开始求助同伴:“你们杀了徐元,便来帮我,对方太强,我不是对手。” 背对着徐元的沐小小并不知道身后情况。 她的人,全死了。 “阿北,你们在干什么?快来帮忙呀!” “阿北……” 沐小小叫唤了好几声。 目光却始终不敢看向身后,因为她要盯着赢诩。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她若分神,下一刻或许就是她的死期。 可几唤无果,沐小小便要转身,眼角的余光却在这时察觉到身旁有人近身。 “阿北,一起上!” 沐小小还以为是“阿北”,说着就要再次迎击赢诩。 可还没有来得及迈出脚步,一只大手就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身后。 “啪!” “本王可不是你的阿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沐小小大惊。 她迅速转身,这才发现。 场中除了徐元,她所带来的二十余青龙会成员,已尽数身陨。 “什么?” 沐小小惊讶失声。 赢诩冰冷的剑,也在这时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只需轻轻一动,便可封喉。 徐元面带戏谑笑容,这沐小小,当真有点意思。 “我想你们弄错了一件事,你们凭什么认为本王和赢诩之间,是赢诩最强?” 说着。 徐元一甩天子剑上的血渍。 归鞘! 动作一气呵成! 第212章 惊蛰齐名,乾白衣 沐小小清眸急剧收缩。 昔日的同伴,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徐元抹杀。 他好强! 沐小小后知后觉。 外界传言。 徐元不修文武,当初的文武饮武试冠甲,或是花钱买来的。 实则,徐元羸弱不堪。 不然又岂会让赢诩这样的西北第一剑客伴身,而且寸步不离? 但沐小小着实是没有想到。 徐元的剑,比赢诩还要可怕。 “你的剑术……强过赢诩?” 沐小小再次失声。 她久久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 那日在云家堡,徐元为何要让剑孤鸣护他左右? 假象,全都是假象! “没错,是假象!一直以来,本王未曾说过我是弱者!” 徐元在这个时候开口。 就像是能够听到沐小小内心的想法一般。 不。 应该是说,沐小小的内心,被徐元看穿了。 好可怕的一个人! 沐小小深吸一口气,看徐元的目光,和上次不一样了。 “你觉得本王很可怕?呵呵!你还没有看到本王真正可怕的一幕!” 徐元说完。 刚刚收起的天子剑再次出鞘。 要死了么? 是呀! 在云家堡的时候,我就应该要死了。 来吧,死便死吧! 青龙舞风,会凌九霄…… “嗤!” 徐元手中的利剑挥下,肉体切割的声音接踵而至。 然而。 徐元切的,却是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青龙会成员的首级。 “既是秋猎,怎能不狩猎物而归?这些人的首级,便是本王此行的猎物!” 徐元一挑。 首级直接被挂在了一旁的马鞍上。 沐小小面露惊恐的看着徐元,眼眶已然泛红:“你……你是魔鬼么?” 徐元冷笑:“你可以当我是魔鬼,知道本王那日在互市,为何放你走么?” 沐小小身子微微发颤。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你,你无非是贪恋我的美色,浪荡子,你休想辱我!”沐小小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徐元摇头:“美人你还真是天真,你们青龙会的人,今日全都入了这南灵山吧!” “你……怎么知道?” “本王还知道,你们兵分三路,想要行刺天子!” 被徐元猜中,沐小小的脸上除了惊色,再无其他。 她深吸一口凉气:“你们……秋猎是为了设局引我们青龙会来此?” 徐元忍俊不禁,“总算是聪明一点点了!” 师傅! 沐小小心中大急。 徐元不带兵马狩猎,就是为了引她现身。 那天子那边,定也是如此。 师傅有危险! “赢诩,将她绑了!” 徐元收拾好了自己的“猎物”,便吩咐了一声。 沐小小惊恐的注视着徐元,“你,浪荡子,你休想欺辱我,我就是死,也不让你得逞!” 说着。 沐小小便直接朝着赢诩的剑锋撞去。 赢诩收剑。 当即一记扣手,将沐小小擒住。 而后取来绳子,将沐小小五花大绑。 “殿下,好了!” 赢诩将捆绑好的沐小小往徐元身旁一推。 徐元转头,有些……哑然。 绑是绑了。 就是绑的有些……花了。 “赢诩,你从哪学来的这个么个……绑绳法?” 赢诩一顿,忙道:“书上学的!” 徐元愕然:“哪来的书呀?” “殿下您忘了,上次在坊市书贩那敛来的书上学的。” 徐元:…… “我说了,以后别乱看那些书,会教坏你的!” “哦!” 赢诩轻轻应声。 徐元看向沐小小,将其一把扛起,扔在了马背上。 手还不忘在她身后拍了拍。 多次受辱,沐小小眼角流下清泪。 “淫贼,你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死也不如你的意……” “聒噪!” 徐元一喝。 随手一掏,竟沐小小的贴身诃子抽了出来。 不等满脸羞怒的沐小小开口。 徐元便将那诃子塞在了她的口中,以免沐小小咬舌自尽。 “走,回别宫!” 徐元上马。 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拍着马……屁。 嗯,是马屁! 两人往别宫方向行进。 赢诩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杀她?” 徐元瞥了赢诩一眼:“你也觉得本王是贪图她的美色?” “不……是么?” 赢诩错愕的回了一句。 徐元无语了。 或许是,但不绝对是呀! “杀了她,刚才袭击的人便无活口,你去给本王找青龙会的情报去呀?” “哦!” 赢诩轻应一声。 不说话了。 一路无话,倒也显得安静。 徐元看向马背上的沐小小。 哭也哭过了,挣扎也挣扎过了,情绪算是平复了。 徐元索性将她口中的诃子扯下。 “淫贼,你不得好死!” 果然。 沐小小张口便是大骂。 徐元故作认真:“再敢辱骂,本王脱了你的裙袍,拖在马后一路奔袭!” 沐小小惶恐。 回想刚才那羞人的举动,脸上的绯红加重了几分。 可她又不敢再开口。 只能是将委屈咽下肚子。 她贝齿紧咬红唇,泪水巴巴往下落。 良久。 她才止住了那小声的抽泣:“我师父一定会杀了狗皇帝,然后再杀了你,为我的同胞们报仇的!” 徐元轻笑:“他比剑孤鸣还厉害?” 沐小小不服气道:“虽然不及剑孤鸣,但定比赢诩之流要强!” “哦?” 徐元好奇。 这时身旁赢诩开口:“乾白衣,江湖上顶流剑客,与重剑惊蛰齐名,的确比我强!” 听赢诩都这般说,沐小小又道:“你们那狗皇帝跟你一样,就带了一个人去狩猎,我师父比我厉害,肯定能杀了狗皇帝。” 徐元微微皱眉。 天子以己为饵,但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天子定有后手。 但后手是什么,徐元不知,得回了别宫才能见分晓。 说话间。 别宫已至。 远远就看见虎啸营的精锐快速的跑动起来。 别宫内外的巡防加重了。 羽林卫更是显得异常慌乱,定是发生了大事。 “殿下,别宫生乱,恐有变数!” 赢诩在后提醒。 徐元微微点头,不做言语,似在思索。 马背上的沐小小心中大喜。 别宫乱了,定是天子出了事。 师傅成功了。 太好了…… 第213章 今日的「戏子」并非是他 「别宫」 天子负手而立。 龙威迸发。 在殿一侧不起眼的角落,站着几名黑甲蒙面人。 正是天子的影卫。 殿前,数人跪在地上,双手被缚。 跪在最前面的人,正是青龙会的魁首,乾白衣。 此刻的他,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胸膛处的伤口,依然在渗血。 显然伤的不轻。 乾白衣身后。 身板魁梧的阿东被锁上了铁索,同样跪地。 但他脸上写满了不服与不甘。 “乾白衣,多年前朕放过你一马,你仍然不知悔改,真以为朕杀你不得?” 天子震怒。 秋猎之局目的便是青龙会。 狩猎不过是顺道。 真要说的话,这狩猎狩猎的是青龙会的这些“猎物”。 “青龙舞风,会凌九霄,终有一日青龙会的夙愿会达成的,既然被你擒拿,是杀是剐随便好!我不后悔!” 乾白衣神色低沉,却丝毫不惧死亡。 秋猎是个局,他看得明白。 可纵使是局,他也要入局一试。 否则。 青龙会永远见不到天子。 就更不要说杀弑君了。 只可惜,天子身边有影卫相随,是他的消息有误了。 天子皱眉:“若非看在阿蓉的面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此话落下。 乾白衣脸上的神色发生变化。 似乎多了一丝愧疚。 “阿蓉……她……” 乾白衣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蒙震!” 天下开始下旨:“将逆贼一党拉出去,全斩了!” 蒙震抱拳:“陛下,不需要先审问一番么?” “无需再审!” 天子一拂手。 他知道乾白衣什么都不会说的。 审讯只会浪费时间。 蒙震点头,便要将乾白衣一行人给押出去。 就在这时。 一旁的二皇子徐谕开口了:“父皇,贼人行刺,定是做了万全准备,老六到现在不见人,该不会被他们给擒了吧?” 徐谕是在明知故问。 天子一扫徐谕,正欲发问,乾白衣却是抢先说道:“你们的六皇子此刻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他是当真狂妄,紧带赢诩一人便敢入深山!” “尔敢!” 天子色变。 徐元带着赢诩出去狩猎,刚走不久,天子便安排了人尾随保护。 但跟着人就丢了。 现在回想,怕是凶多吉少。 二皇子徐谕心中却是一喜,道:“你们杀了老六?” 他想要确定。 乾白衣冷笑:“我青龙会二十余名高手围杀他两人,不成都难!” 天子怒视,但皱着的眉头很快就舒展了开来。 倒是徐谕,强忍着内心的喜悦,故作悲伤和愤怒。 “你们大胆!敢谋杀皇嗣!” 徐谕一喝。 当即又转头看向天子,故作悲伤道:“父皇,老六平日虽然招人恨了些,但毕竟是兄弟,这贼人杀了老六,请父皇务必将此人交予儿臣,让儿臣亲自斩他!为老六报仇!” 天子看向徐谕,不做言语。 徐谕眼眸转动,继续说道:“都怨我,若是不与老六比试狩猎,他也不会赌气带着一个人就入了深山,怪我呀!父皇,儿臣有罪呀!” 徐谕言语带着愧疚。 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他不比徐炎,武力超群,看徐元不爽还有动手的本事。 也不像那徐璋,心思缜密,可以给徐元挖坑往里面跳。 但他比三皇子徐哲却要强上那么一点点。 他会示弱呀! 而且比其他的皇子,稍稍能装那么一捏捏。 “你的确有罪!” 突然。 熟悉的声音从别宫外传来。 众人目光所致。 见徐元扛着一人阔步走来。 “扑通!” 沐小小被徐元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在了地上,摔的沐小小有些生疼。 “狗贼,我师傅定会为我……” 沐小小气急。 眼前的徐元,毫无皇嗣风姿。 下流浪荡不说,还无半点气度,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她刚想着逞口舌之利,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了被擒住的乾白衣和阿东等人。 沐小小口中的话,戛然而至。 “师傅,你们也被擒了?”沐小小失声。 乾白衣在她的心中,是绝对强的存在。 同时也是他的信仰。 可现在。 那玩意儿没了! 乾白衣失落低头:“小小,师傅无能!” 二皇子徐谕注视着徐元,面带惊色:“老六,你没死?” 徐元轻笑:“我没死二皇兄很失望吧?” 徐谕连忙将脸上神态收起,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怎,怎么会呢!刚才你是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身陨,害为兄好生愧疚!” 徐谕给自己找补。 “哦?原来如此,可明明是你驱赶猛虎,将我引入深山,导致青龙会的人对我出手,你怎会愧疚呢?是愧疚我没死么?” 一席话出口。 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徐谕色变。 惶恐的心,跳的飞快。 他甚至是一抹额头的冷汗,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天子。 见天子没有斥责他,他连忙否认:“老六你胡说什么?我与你比试狩猎,又怎会将猛虎驱赶,到手的猎物拱手于人,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不过话有说话来,既然老六你相安无事,那之前说好的狩猎比试也得作数,青龙会的事情先放一边,让为兄看看你狩了多少猎物吧!” 徐谕转移话题。 免得被人看出身上的纰漏,担下罪责。 徐元倒也不戳破徐谕。 因为在他看来,今日的「戏子」并非是他。 青龙会行刺,天子出动了影卫,或许这是天子准备的后手。 既然底牌亮出来了。 那伺机而动的徐炎恐怕会有所动作。 毕竟青龙会就是个探路的棋子而已。 “赢诩!” 徐元叫了一声赢诩。 殿外的赢诩拖着一头麋鹿走进了殿中。 “麋鹿一头……” “哈哈!” 徐元话还没有说完,徐谕就得意的大笑起来。 从徐元追击猛虎开始,徐谕的人也是跟了徐元一段路。 他从头到尾也就狩了一头百来斤的麋鹿,便再无其他。 这般说来。 狩猎比试,是他徐谕赢了。 “老六,你且看看我的!” 徐谕说着,拍了拍手。 他的扈从便将狩到的猎物一一抬上殿来。 麋鹿三头,豪猪两只,白兔五只,山鸡四只…… 猎物摆开,看上去收获颇丰! 徐元嘴角微微扬起,问道:“还有没?” 徐谕嗤笑起来:“还有没?就这些以后够你输八百回了,老六,愿赌服输吧!” “哦?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猎物仅一头麋鹿了?” “还有?” 徐谕一顿。 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徐元。 天子微微点头,他知道徐元不会让他失望。 “赢诩,把马儿牵入殿来!” 赢诩应声,离殿牵马。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 那马背上挂满了首级的马儿,被赢诩牵了进来。 “嘶……” 第214章 死物是物,活物是物 殿上。 二十颗首级挂在马背上。 随着马儿的走动相互碰撞,砰砰作响。 殿上的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徐元行事,他们虽然已经见怪不怪。 但每每遇到,还是忍不住为之后怕。 乾白衣瞳孔急剧收缩,双眼眸子已经布满了血丝。 那些首级的主人,每一个都是他亲自带进青龙会的,而今却葬送在了这里。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徐谕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险些呕了出来。 “老六……你,你放肆!” 徐谕一个读书人,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他捂着嘴巴,尽力让自己不出糗。 徐元并不在意,只是拱手朝着天子说道:“父皇,刚才狩猎开始之前,我们说的可是比谁狩的猎物更大更多,对否?” “没错!” 天子颔首应声。 嘴角的微笑,似乎已经看穿了徐元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徐元一指那满马背的首级,道:“这便是本王的猎物,足足二十七颗青龙会反贼的首级。” “你胡说八道!” 徐谕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真要这样的话,那他的队伍擒获的青龙会反贼也能算进去呀! 虽然大多数都是影卫擒下的。 “我们明明说的是比猎物,你这杀的人,怎能算是猎物?”徐谕愤愤不平。 徐元一摆手,说道:“我们只说了是比猎物,但并未说人不是猎物,既是猎物,本王就问你,这人算不算是物?” 徐谕撇嘴:“人怎么能算物?人就是人,他不是东西!” “哦?人不是东西?倒也对,无生命为死物,有生命为活物,敢问皇兄,人算活物否?” “自然是算!” 徐元追问道:“那敢问皇兄,既然人为活物,那为何不能称之为物?” “这……” “死物是物,活物是物,只要能被本王所狩之物,便是猎物,有问题么?” “你……” 徐谕哑口无言。 他自认为熟读百书,在谋略上或不及徐元。 但辩合之术,绝对在徐元之上。 可现在,他竟然被徐元说的无言以对。 徐元面带微笑。 他说的对与否,天子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秋猎之局,猎的本来就是青龙会。 只是没有想到。 乾白衣会这般轻松就落网。 “你这是歪理!我熟读百书,书上从未有这般言论,老六,你这谬论父皇这里行不通!” 徐谕不服气的甩了甩袖袍。 斯时。 天子接话:“老六所言不错!” 啊? 徐谕愣住了。 这不是往人脸上打么? 他不甘:“父皇,老六的歪理谬论简直就是胡乱瞎编的,这人怎么能算猎物呢!” 天子面无表情,只是冷冷说道:“朕说是,那便是了。” 乾白衣等人闻此言。 皆是感到一阵后怕。 皇子视人命为猎物。 天子亦是如此! 他们在皇权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这对父子,当真心狠手辣呀! 对于天子的话,二皇子徐谕本还想要辩解。 却是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偏爱。 这就是偏爱。 徐谕气急了。 秋猎一事他猜到了是局,也提醒过长公主。 莫要让青龙会涉险。 但长公主依旧未听。 秋猎的消息传出,青龙会竟倾巢而出。 无奈。 徐谕只要借力,促使青龙会铲除徐元。 就算是杀不死,让其重伤也算是有重大收获。 可现在。 徐元不但没死,青龙会还被一网打尽。 这些年来。 他给青龙会悄悄传了不知道多少次信息。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这颗棋子利用上。 可谁知道,这青龙会没有一个是聪明人。 一个秋猎,便全完了。 现在他只能期待一个人。 一个能够扭转局面的人。 “儿臣明悟,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徐谕不敢再多说辩解。 免得惹来天子不悦,得不偿失。 天子目光回转,看向徐元:“老六,既然你赢了比试,那先前你所求之事朕便允了!” 徐元忙的看向身后赢诩。 赢诩会意。 立马上前叩首行礼:“谢陛下隆恩!” 天子点头,再次看向乾白衣:“蒙震!” “臣在!” “把他们拖出去,处以绞刑,悬于别宫之外示众!” “喏!” 蒙震应声,带着人便将乾白衣给带了下去。 也是这时。 殿外一名寺人快步来报。 “陛下,长公主求见!” 众人一惊。 天子则是微微挑眉,似乎猜到了长公主会来此一般。 “终究还是来了,罢了,让她进来见朕!” “喏!” 寺人退去。 徐元同样拱手:“父皇,您与长公主有事要谈,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天子挥手! 徐谕见状,也抱拳告退。 退出大殿。 正巧与长公主打了一个照面。 徐元微微低头行礼:“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未开口说话,只是欠了欠身子,以示回应。 听闻长公主和青龙会的人有渊源。 看来是没有错了。 否则深居宫中的长公主,又岂会在这个时候不惜跋涉来此? 天子设局。 或许就是为了彻底解决陈年往事。 同时也是想要先除内忧,未来才可安心的征战天下吧! 刚出别宫。 苏破虏火急火燎的策马而来。 “殿下!” 苏破虏远远便是一声高呼。 马儿一到,直接纵身跃下。 他甚至是来不及喘口气,便道:“殿下,急信!五皇子身边的剑客李牧去了兵部,而五皇子自己则是去了神机营,恐怕有异动!” 徐元连忙追问:“多久之前的事?” “快一个半时辰了,本来我能早些到的,想起殿下交待,来此先在山下寻闻青,告知其情况,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在出城之时看到辆豪华马车,刚才在那边又看到一辆一模一样的,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徐元点头:“没有看错,是同一辆!” “赢诩!” 赢诩上前:“我这就给闻青发信号!” 徐元却又拉住了赢诩:“先不用,若是闻青被禁军或者虎啸营的人发现,父皇定会以为我有夺位之心,再等等!或许用不上闻青也说不定的!” 赢诩止步,退至一旁。 苏破虏满是期待的看着徐元:“殿下,那我要做什么?” 徐元笑了笑:“什么都不用做,找个地方睡觉去!” “啊?” 苏破虏诧异,却没有照做,而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徐元的身后,寸步不离。 与此同时。 洛京城东门外。 神机营。 八千精锐整装出营,东绕南下,朝着南灵山方向急行! 第215章 救驾之名,夜入南灵山 洛京南向官道。 神机营八千精锐着甲疾行。 五皇子徐炎在前领军,李牧随行。 一侧。 神机营将军卢缺手握马鞭,不断催促众军加快行军的速度。 “殿下,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天黑前便能够抵达南灵山山脚!” 卢缺在旁,汇报着情况。 五皇子徐炎点头,脸上尽是狠色:“甚好!明日新阳升起,你便是头号功臣!” 卢缺抱拳:“殿下,您对末将有提携和知遇之恩,没有您,何来神机营将军卢缺?” “那你可想清楚了跟着本王行此举的后果?” “一将功成万骨枯,末将与八千神机营的弟兄们愿为殿下的霸业赴汤蹈火,纵死不惧!” 徐炎满意点头:“好!记住了,我们此行前往南灵山,是受到了陛下在南灵山遇袭的消息,八千神机营是赶往南灵山救驾的!” 带兵前往,总归有个由头。 明眼人都知道徐炎想干嘛。 只是他的动作比较隐蔽。 东城门外的神机营带兵而出,为了不被驻扎在其他城门外的烽火营和虎啸营的人发现。 他特意往东绕了数里地。 只要事情瞒过了今夜。 大局一定,他徐炎便会成为新的君王。 眼下最重要的。 是在天黑前后抵达南灵山,借着夜色的掩护,攻上山去。 这时。 身边的李牧开口了:“殿下,探子消息,说陛下出动影卫,擒下了所有青龙会的人,我们现在去南灵山,不但要面临三千虎啸营精锐,而且还有五百禁军以及影卫,恐怕……” “怕?怕本王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决定,本王不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肯定是有的。” 徐炎成竹在胸。 李牧忍不住继续追问:“殿下,我们虽然人多,但若是短时间内没有攻下,消息传出,虎啸营和烽火营赶来救驾,我们就完了!” 徐炎笑着摇了摇头:“本王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青龙会行刺,是为本王探了路,也摸清楚了陛下身边的后手便是影卫。 影卫现在也在南灵山上,我们八千人,又有复合神弓在手,死围南灵山,消息直接被封锁,同时强攻别宫,射穿虎啸营的精锐轻而易举。 只要入了别宫,那便可请陛下传位,至于老二和老六,当然是永绝后患了!” 李牧点头。 徐炎应是看出了李牧心中还有疑惑。 他轻叹一声,便继续说道:“罢了,本王不将事情和盘托出,你心中难安,恐影响本王大计!” 李牧苦笑一声:“殿下英明!” …… 酉时。 夕阳西下,天渐暗。 徐炎带着八千神机营精锐抵达南灵山下。 山下守卫见有兵马前来,连忙上前。 “五皇子殿下?” 守卫一惊。 五皇子日前已经被革去军中职务,今日怎么还会带兵来此? 先前也并未接到陛下的旨意呀? 守卫正疑惑,徐炎开口大喝:“陛下别宫遇刺,本王带兵前来救驾,尔等速速让开!” “救驾?” 守卫忙道:“看众军应该是神机营的兵马,小人未接到任何旨意,不知道五皇子殿下可否出示陛下的调令?” 徐炎不慌。 将怀中神机营调令出示。 守卫近前一看,调令是真无疑。 但职责所在,他还是不能让五皇子上山。 “五殿下稍等,待小人禀告陛下,若无问题,殿下再行带人上山!” “大胆!” 卢缺上前一喝,将军之威一览无遗。 守卫惶恐,连忙抱拳低头。 卢缺又道:“陛下遇刺,哪有时间下旨?青龙会的反贼活跃,此时说不定已经将别宫围死,你个混帐东西再不让开,耽误了我等救驾,以致于陛下有恙,你十八颗脑袋都不够砍!” 守卫身体发颤。 他强忍着畏怯,开口道:“可……前不久长公主殿下也上了山,并未见有异常呀!” “废话!连长公主都上山救驾了,蠢东西,再不让开,本将军砍了你信不?” 卢缺说着,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利剑。 守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可……” “砍了!” 守卫还想说话。 徐炎已经没有了耐心。 他一声令下,卢缺未动手。 其身边李牧快剑一出,守卫的脑袋应声落地。 山下其余守卫见此,立马惊呼。 纷纷拔出了兵刃。 可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卢缺带着人便直接将其围死。 手中利剑一挥,十几人的小队被抹杀。 “天要黑了,赶紧上山!” “是!” 卢缺一招手,八千兵马快步往南灵山上的别宫行进。 等他们走远。 远处的林间。 闻青带着人快步而出。 “传令下去,所有人紧跟神机营的兵马,注意保持距离和动静,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时刻保持隐蔽!” “遵命!” 闻青令下。 千骑趁着天色渐暗,跟在了徐炎神机营的后面。 他们和往常不太一样,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张钢盾。 看似笨重,防御力极强。 这是徐元让柳族暗中打造,今日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了。 此时此刻。 南灵山上,别宫。 灯火已经被点燃。 在这漆黑的山间。 别宫的光显得格外扎眼。 自长公主上山入殿。 天子与其已经谈了好些个时辰了。 殿内时而传来哭声,时而传来斥责声。 殿外的众人,皆是不敢近前。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下午的秋猎已经停止。 大家都没了兴趣。 “砰!” 突然。 殿内传来一声巨响。 殿外守候的蒙震带着禁卫闻声而入。 徐元等人也趁此来到了殿门口。 只见。 天子身前的案桌已经被掀翻,显然是龙颜大怒了。 而在殿前。 长公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此刻正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娇嫩的肌肤已经被利刃划破,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公主的脖颈缓缓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 只要她手中稍稍用力。 那匕首便会割破她的喉管。 “陛下,算本宫求你……” 长公主脸上挂着晶莹,泛红的眼眸,有些让人心疼。 天子立于高位,冷漠的注视着长公主。 眼中除了寒意,再无其他。 “哥,蓉儿求你了……” 一声熟悉的称呼。 紧绷了天子,整个人竟“松”了…… 第216章 影卫知天下事,天子定还有后手 天子脸上的神色变幻。 长公主以死相挟,他不为所动。 一声「哥」,叫得他差点乱了分寸。 天子深吸一口,长长叹出:“孽缘呐……那乾白衣你反贼,当年你以死相挟,换其性命,今日朕为你除去此患,你竟还要让历史重演,刚才数个时辰的劝诫,朕都白说了么?” 天子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些。 按照覃渊所说。 天子之心在于天下。 要想一统,内部祸患必出。 多年来。 青龙会一直活跃于洛京,生在天子眼皮子底下。 天子不除,不是不知,而是不想。 洛北周族动乱,是天子局的开端。 天子以谋卸北邙南宫氏手中兵权。 又以户部亏空,致使国库敛财无数。 兵有了,钱有了。 内忧当解。 青龙会必除呀! “陛下,您既知这是孽缘,又为何以秋猎设局擒下乾白衣,您明知我不会坐视不理……” “够了!” 天子一喝,怒斥:“你如此可对得起宁渊?对得起宁氏满门?为了一个乾白衣,你终究还是要站在朕的对立面么?” 长公主寸步不让:“陛下,放过乾白衣,也放过我和宁渊,让这件事情到此就结束吧!” 年轻时。 长公主与乾白衣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是宁渊在事情即将暴露时站了出来,成为了当时的驸马。 守住了皇室的丑闻。 就此事来说,宁侯有功。 但他知道的太多,天子留他不得。 “你真当朕杀你不得?” 天子怒了。 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来人,将长公主拉下去,她若寻短见便由她去!” 天子一喝,蒙震迅速上前,欲要将长公主拉下殿去。 长公主绝望闭上眼眸,一行清泪落下。 她手中的匕首不再犹豫。 一用力,狠狠刺下。 “锵!” 突然。 一道人影窜入。 长公主的匕首被击落。 定眼一看,是徐元! “长公主何必如此?” 徐元知道,长公主站在某位皇子的背后。 或老二,或老四。 本质上说,是属于自己的敌人。 但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成。 未来大统之位便会多一分把握。 “老六,此事你莫要掺合,速速退下!” 天子凝视徐元,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徐元会闯入殿中。 徐元并未退去,而是上前一步,微微拱手:“父皇,此事儿臣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天子冷声回应:“那就不要讲!” 徐元愕然。 你说不讲就不讲么? “父皇,儿臣有一策,可解您心中所忧,可保长公主之命,更可化眼前困局!” 本来天子不想听。 但徐元这么说,他便来了兴趣。 在这之前。 天子可是已经做好了牺牲长公主的准备了。 成大事,他从不会受因素拘泥。 “讲!” 长公主也是好奇的看向徐元,等待着他开口。 徐元缓了口气,这才说道:“青龙会当除,是因他们是前朝遗裔,长公主想保乾白衣,是因她与其旧情仍在,这是此事的特性,但若儿臣能让两者的特性都不复存在,那此事便可化解!” “说人话!” 天子皱眉,不悦尽数写在脸上。 徐元换了个说法,“青龙会除名,瓦解他们的信仰,乾白衣可留,但要为己所用,长公主此后断情,不再与其有任何瓜葛!” 闻此言。 天子的眉间缓缓舒展:“你能做到?” “或可一试!” “朕给你半个时辰!” “儿臣定不辱使命!” 徐元心中大喜。 乾白衣一众是必死之人,眼下徐元可以稍稍利用。 能保其性命,长公主就有可能站在自己这边。 这个收益,值得冒险。 “父皇不可!” 斯时。 二皇子徐谕入殿。 刚才徐元所说,他听的真切。 又怎会猜不到徐元的心思? 天子目光转动,看向徐谕:“老二,你有何见解。” 徐谕连忙回道:“父皇,青龙会是前朝遗裔,我大武国祚百年,他们仍不死心,可见是不知悔改,当年您圣恩浩荡,放了那乾白衣一马,如今再放他,那贼人只会觉得陛下怕了他! 再者,老六出言袒护青龙会,先前在互市他还放走了青龙会的人,这很难让人不怀疑,老六与这青龙会有关,老六狡诈,搞不好这一切便是老六布的局呀!” 徐谕一番言论。 将矛头直指徐元。 更是学着徐璋,上来就先给人扣个帽子。 他是把天子当傻子。 也把徐元和长公主,当成了没脑子的人。 “二殿下,你这是何意?” 长公主惊讶的盯着徐谕。 说起来,他们二人算是一条战线的人。 青龙会的事情,徐谕脱不了干系。 他现在却是倒打一耙,要置乾白衣于死地,借此坑徐元一把。 这是长公主没有想到的。 天子注视着徐谕,不知心中所想。 徐谕又道:“父皇,此事蹊跷,请务必严查!” 徐元来脾气了。 你他娘老子没招你惹你,你非要在这演一波是吧? 青龙会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会不知道? 好好好! 徐元正欲反击。 天子却在这时一喝。 “放肆!” 徐谕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说的话,在陛下那里奏效了。 他忙指着徐元斥责:“老六,你放肆呀!” “朕说的是你放肆!” 只是徐谕的话刚落下,天子的怒声便接踵而至。 徐谕诧异,心中瞬间惶恐不已。 他自认为自己演的还行呀! “父皇……” “你真朕的影卫是摆设么?” 此话一出,徐谕就知道自己玩脱了。 他扑通跪下,大气不敢喘。 “父皇息怒……” “朕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以为朕也是傻子了?等下朕在处理你这逆子!” 天子冷哼,又看向徐元:“老六,就按照你刚才所说的去办,半个时辰后,朕要看结果!” “是!” 徐元窃喜。 这一次,老二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同时徐元内心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子影卫知天下事。 这么说来,五皇子徐炎的异动也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闻青等人岂不是也…… 不对! 影卫虽知天下事,但自入了南灵山后,应该就没有再离开了。 毕竟要护天子安危。 而且虎啸营和禁军都不如影卫来的忠诚呀! 闻青带兵隐于山下,天子应该不知道。 可影卫现在已经现身。 相当于亮了底牌…… 不。 不对! 天子定还有后手! 第217章 用你的十年,换她的命 徐元心中有疑惑。 但眼下时间紧迫,先跟乾白衣一众谈谈再说。 若成,好处不言而喻。 若是不成,也没有损失。 别宫后院。 乾白衣众人暂时被关押在此。 见徐元前来。 沉默的乾白衣缓缓抬头,看向徐元。 “你是来杀我们的?” 青龙会的存在,本就是属于朝廷的对立面。 被擒。 结局只有一死。 这是每个青龙会成员的觉悟。 他们不惧死。 徐元立于乾白衣跟前,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视。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的打量乾白衣。 沉稳,干练。 那袭白衣,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片许。 徐元才开口道:“你便是长公主以死相护的乾白衣?” 徐元明知故问。 乾白衣一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眼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异样神色。 “长公主怎么了?” 乾白衣是关心长公主的。 当他知道长公主来了南灵山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就没有静下来过。 从头到尾。 他的冷静都是佯装出来的。 “死了!” 徐元冷漠的回答乾白衣的问题。 刚想要起身的乾白衣闻言,无力的瘫坐了下去。 徐元继续说道:“她因你而来,也因你而死,本王很好奇,武朝已经国祚百年,青龙会真的还有存在的意义么?就算是武朝覆灭,你青龙会中又可有人是前朝皇室血脉? 假设真有,他又是否能是一名好的国君?能否让国之疆域内的百姓安居乐业?” 乾白衣握拳,内心的情绪无法平复。 他咬着牙,回答徐元:“好的国君?朝廷加重赋税,你去南河三域看看吧!多少人因交不起赋税而选择去死,远的不说,就说近在洛京的洛北,年年饥荒,饿殍遍野,你昊王不是亲眼见过了么?” 徐元并不否认武朝现状。 “赋税不交,国何以强力,齐国虎视眈眈,国力不强,便会亡国,那时遭罪的才是百姓,洛北饥荒是没错,但洛北强族联合,周族谋反,垄断官家灾粮,若非朝廷出兵,洛北现在依旧尸骸满地。 有强大的国力,朝廷得以与强齐交涉,开办互市,换取耕牛,洛北百姓得以耕种,人人有了生计,你觉得这些青龙会的几个乌合之众就能做到? 乾白衣,本王真没有想到你眼界如此狭隘,我真替长公主感到不值,看来本王这一趟,是白来了!” 徐元一番话。 似点醒了乾白衣在内的一众人。 他们都带着惊骇的目光注视着徐元。 难以想象如此言语,会是一个曾经贪赌重色的废物皇子口中说出来的话。 乾白衣沉默了。 他低头不语。 徐元见差不多了,便直接转身。 背对着乾白衣:“本王对你,还有你们,太失望了,就当本王不曾来过,也不曾见过你们吧!” 说完。 徐元负手迈步向前。 动作不快不慢。 赢诩相随。 走出去数丈,徐元忍不住低声询问赢诩:“他们什么反应?” 赢诩余光扫过,回道:“都愣着,好像……傻了?” “不应该呀!怎么还不叫住本王?” 徐元自语呢喃。 眼看就要离开后院,身后终于是响起了乾白衣的声音。 “留步!” 乾白衣开口,徐元心中一喜,却隐于心中。 他想要将乾白衣留为己用,就必须粉碎他们的信仰。 引起乾白衣的注意,这也才徐元要做的第一步而已。 徐元微微转头:“你没有资格让本王留步!” 欲擒故纵。 乾白衣起身,冲着徐元大声问道:“敢问殿下来此见我等,难道只是为了跟我们争辩一二么?” 一句反问,徐元明白了乾白衣不傻。 他止步了。 转身回到了乾白衣的跟前,说道:“自然不是,本王来此见你,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这才是徐元真正的目的。 刚才的话,得到了乾白衣的认可。 现在的他,想要听听徐元所说的交易是什么。 乾白衣丝毫不避讳,直接开口:“我想知道!” 徐元一笑:“本王喜欢聪明人,很显然,你就是!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本王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长公主用他的命,换了你的命,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用你的十年,换回长公主的命!” 乾白衣掠过诧异,他不解。 “你不是说长公主他死了么?” 徐元点头,“是死了,没死透!还能抢救一下。” 乾白衣满头黑线。 他明白刚才徐元是故意诈他的。 但徐元能这么说,这代表着长公主的处境并不好。 他接下来的抉择,或许就会决定长公主的生死。 乾白衣深吸一口气,问道:“殿下刚才说我的十年是什么意思?” “解散青龙会,你未来十年为朝廷效力,长公主可活,亦或者,长公主与你都死,还有你身后的那些人,都死!” 徐元也不绕弯子了。 乾白衣闻言,几乎是没有犹豫:“让我为狗皇帝卖命,不可能!” 徐元摇头:“长公主当真错看了你,本王也实在不该浪费时间,既然你拒绝,那便到此为止吧!” “赢诩!” 徐元面露失望。 他一唤赢诩。 赢诩手中利剑出鞘。 随着徐元的一个眼神投来,赢诩动手。 快剑一击,直取青龙会成员的咽喉。 “嗤!” 鲜血横洒。 染红了后院的青石板。 乾白衣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徐元一言不合便动手。 说杀就杀,狠辣果决。 “狗贼,你住手!” 沐小小看不得同伴在她眼前死亡。 她咬牙怒斥。 但赢诩的剑,却不曾停下。 一人又一人。 鲜血溅在被斩人边上的同伴脸上。 尚有温热的血,让他们的眸子急剧收缩。 他们的心,在发颤。 阿东魁梧的身体挣扎着往前,却因为身上的铁锁,只能挪动数步。 “别杀了,阿东有钱,那天你说我们的人九十两一个,阿东有钱,给,钱,全都给你,阿东都给你!” 阿东焦急失声。 被束缚的手不断的在怀中掏着,想要用自己悄悄存下来的钱,买同伴的命。 徐元双目微凝。 他非嗜杀之人。 但生在乱世,没得选择。 狠。 才是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 徐元不曾开口,赢诩的剑便不会停下。 剑所至之处,横尸一片。 乾白衣咬牙握拳,他终于知道徐元当时是如何斩下沐小小的那一队人马的首级了。 他不惧死亡。 但他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去。 而他明明有机会救他们,可…… 乾白衣的心之防阈,在这一刻塌了。 “住手!” 终于,乾白衣开口了。 第218章 信仰崩塌,青龙会瓦解 “赢诩!” 乾白衣开口,徐元叫住赢诩。 赢诩的剑,停在了一人咽喉前半寸位置。 只要稍稍晚那么一瞬,他便命没了。 那人深吸一口气,紧张的汗珠顺脖颈滚落而下。 赢诩收剑。 利剑在空中掠过,竟发出一阵剑鸣。 “锵!” 宝剑归鞘。 赢诩回到了徐元的身边。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漠的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乾白衣吸了口凉气。 他也是一名剑客。 很清楚要做到赢诩这样的心如止水,需要多高的境界。 “乾白衣,这一次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本王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徐元凛冽的目光注视着乾白衣。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青龙会的人都不怕死。 但他们怕看着身边的人死。 沐小小是这样,乾白衣作为她的师傅,自然也是这样。 乾白衣低头思索。 一旁。 沐小小连忙劝说:“师傅,不要答应他,您以前一直跟我们说,入了青龙会就要不惧死亡,大不了一个死字,答应了朝廷,那青龙会就没了呀!” 阿东也跟着附和:“阿东不怕死,阿东有钱……” 乾白衣转头看向两人。 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他的眼眶之中,隐隐有泪光。 “小小,阿东,就让为师自私一次吧!” 乾白衣说完,重新看向徐元。 他拱手作揖,朝着徐元行了一个礼。 口中跟着传来话语:“乾白衣愿用十年,换他们的命!” “师傅……” 沐小小和阿东等人惊呼。 她们无法相信自己一直敬重的恩师,竟然会在朝廷面前低头。 而且还要为朝廷卖命。 说好的不惧死呢? 说好的青龙舞风,会凌九霄呢? 骗人,都是骗人的! 这一瞬。 沐小小等人的内心,似乎有什么在崩塌。 他们这辈子信仰的东西。 没了。 徐元嘴角轻扬,他的目的达到了。 青龙会解散,并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了。 要瓦解青龙会,必须要崩塌他们的信仰。 信仰没了。 那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而眼前的乾白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信仰。 “乾白衣,你是不是弄错了?” 徐元的声音落下。 嗯? 沐小小身体发颤,她感觉这句话很是熟悉。 乾白衣怔了怔:“什么?” 徐元冷冷说道:“本王刚才可没有说,用你的十年换他们的命,你的十年,只能换长公主的命。” 乾白衣愕然。 他知道,从自己叫住徐元的那一刻,他便没有了选择。 眼前的这位皇子。 不仅心思缜密,玩弄人心更是一流。 对国事有独到的见解,做事又非常的果狠。 未来若是此人继承大统。 其可怕程度,乾白衣不敢想象! 乾白衣叹息,他低着头,开口问道:“如何能换他们的命?” 徐元道:“你觉得,陛下能让他们活么?你有价值,但他们没有!” 乾白衣切齿。 他真是该死之人呀! 可他的命,偏偏却还能换别人的命。 “三人,殿下许我三人性命,我乾白衣此生,尽归朝廷!” 乾白衣还想在争取一下。 自己已经堕入深渊,能救一个是一个! 徐元也看穿了乾白衣的想法。 刚才在殿上,天子可没有说一定要杀光所有人。 但徐元可以杀。 只要目的达到便可。 “两人!” 徐元松口。 甜头要给,可不能将乾白衣逼入绝境。 乾白衣看看身后众人,一咬牙,答应了。 “两人就两人!” “好!” 乾白衣闻言,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指明换哪两人的性命。 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跪了下去。 “师傅不可呀!” “师傅……” 众人想要上前搀扶。 却被乾白衣制止:“不要过来,你们都是我亲自带入青龙会的,谁都是爹妈生的孩子,今日为师无能,保不了你们所有人,来世,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众人泪眼婆娑,纷纷跪下,给乾白衣磕头。 “师傅,我不活,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我也不活,让给小小姐……” 阿东也跟着说道:“阿东不活,小小姐活!” 乾白衣深吸一口气:“阿东心智不全他不该死在这,小小年纪尚轻……” “师傅,不要说了,就让阿东和小小姐活下去吧!” “是呀!” 众人异口同声。 似乎达成了共识。 乾白衣点头,“阿东,照顾好小小!” 沐小小连忙开口:“不,师傅……” 沐小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只见。 乾白衣回身,朝着徐元跪下叩首。 “殿下,让阿东和沐小小活着,此生我乾白衣,归于朝廷!” 徐元满意点头。 乾白衣又道:“殿下,可否……让我再见一面长公主?” 他的心中,始终挂念着佳人。 “长公主为给你求得一个机会,已经答应陛下,此生与你永不再见,你死心吧!” 乾白衣闻言。 眼中最后的光,消失了。 徐元长叹。 乾白衣和长公主,当真是孽缘。 不过。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乾白衣不语。 徐元又道:“交易已成,会有人送他们两人离开!” 说罢。 徐元带着赢诩转身离开了后院。 乾白衣注视着徐元的背影。 内心对徐元的恐惧,始终无法挥去。 穿过侧院。 徐元回到了别宫大殿。 殿上的长公主,已经焦急的等候多时了。 见徐元前来。 长公主立马起身相迎。 天子的目光随之投来,似乎在询问徐元结果。 徐元微微点头。 天子心中便有了答案。 “老六,如何?” 但天子还是替长公主问了一句。 徐元上前拱手,“父皇莫急,先让儿臣向长公主确定一件事。” 跟着,徐元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乾白衣若不死,你当如何做?” 长公主刚想要回答。 可却看到了徐元眼眸之中深意。 她心中思索。 徐元此问,定是要决定乾白衣的身死。 陛下想永绝后患,昊王想要保下乾白衣。 目的在本宫。 他想让本宫站在他那边! 长公主明悟。 她毅然开口:“昊王殿下,化解本宫与陛下之间的嫌隙,本宫自当铭记,至于乾白衣,本宫立誓,此生与之永不相见!” 徐元笑了:“姑姑言重了!” 这是他想要的答案。 徐元转身,看向天子:“父皇,事情妥了!” 有徐元此话,天子眉间舒展。 他信徐元。 “好!” 一个好字,代表了天子的释怀。 斯时。 殿外杨正虎急行而至。 “陛下,山下有兵马行进,似有人攻山……” 第219章 南灵山后侧,恐有藏兵 攻山? 宛如带着尖刺的两个字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天子秋猎,虎啸营三千精锐随行。 青龙会已经尽数落网。 山间草寇也不会愚蠢到来冲皇家的军阵。 除非是有人想要刺王杀驾,欲意谋反! “老五?” 天子心思缜密,一猜便知道了攻山者是谁了。 一旁徐元心中冷笑。 老五呀老五,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父皇不给的东西。 你纵有千军万马也拿不走的。 匹夫之勇呀! 在军中学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把脑子给弄丢了。 跟几位皇兄斗可以。 和天子斗? 自取灭亡罢了! 杨正虎面色凝重:“陛下,根据斥候回报,来人约八千人马,似是神机营的兵,而前去问话的人,至今未归,不确定是否是五皇子殿下。” 杨正虎是军中虎将。 经历了大小战役无数。 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这是谋反。 “陛下,末将以为,要么留守别宫,派人求援,要么自南灵山后侧撤退,迂回洛京,并派虎啸营和烽火营前来护驾!” 杨正虎给出了最正确的方法。 天子刚刚消下去的怒意,再次涌了上来。 “逆子!” 天子一怒,当即下了旨意:“杨将军,你亲自带人去看看,若真是老五有了反心,替朕杀了他!” “遵命!” “蒙震!” “臣在!” “让禁军守卫别宫,护诸位周全,老二老六,看好长公主!还有,让乾白衣来见朕!” “是!” 天子什么风浪没见过。 皇子谋反而已,当年他也是经历过的,知道该如何做。 众人各司其职。 殿门口。 二皇子徐谕叫住了徐元:“老六,你说老五真打算谋反?” 他显得有些慌。 这里是南灵山,现在又是晚上。 徐炎带了八千兵马。 别宫满打满算,四千人马了不得了。 人数悬殊,怕要出事。 若徐炎真成了大事,他们不可能活的。 徐元戏谑道:“都杀到门口了,皇兄以为呢?上次齐国使团遇刺的事情,老五可是记在心里的,等下到了别宫,他第一个必杀你哟!” 徐谕猛地一颤,面色有些发白。 “跟,跟本王可没关系,倒是你老六,之前没少针对老五,他杀你才对!” “哦?我等他呢!” 徐元丝毫不慌。 八千兵马而已,不足为惧。 刚才天子不露怯色,并非是他看不起徐炎。 徐炎在军中长大,骁勇善战,不容小觑。 而是天子还有后手。 他肯定藏了兵马。 “老六,你就装吧!” 徐谕说完,主动往后院去寻乾白衣了。 待其走远。 长公主才看向了徐元:“昊王殿下,恭喜了。” 徐元故作不解:“老五带兵攻山,别宫所有人将陷入险境,何来恭喜一说?此话可不兴说呀!父皇听到了,该降罪了。” 长公主面无表情。 她往边上踱了一步,道:“昊王近段时间风头很盛,说是运气怕有些牵强,本宫知晓你行事必有万全准备,五皇子攻山,你丝毫不慌,可见殿下有后手。” 徐元没有承认:“我只是相信陛下而已!” 长公主微微一笑。 转身又是踱出步子:“在山脚下,本宫看到了有骑兵的行军痕迹,是闻青吧!” 徐元眉间抽动,眼前这位长公主,绝非庸人。 能发现闻青的踪迹。 还能猜到徐元的心思,当真可怕。 想来。 徐元想要利用乾白衣拉拢她,对方也一清二楚。 难怪刚才长公主要对他说“恭喜”二字。 “长公主是在恭喜本王与您达成了共识么?”徐元想要得到长公主明确的回答。 站队不是玩笑。 一旦选定,要么功成,要么身死。 向长公主这种半路换队伍的,实在少数。 长公主微微欠了欠身:“昊王殿下,你帮本宫了了心愿,本宫自然要帮殿下完成心愿。” 徐元点头。 他这算是捡了大便宜。 长公主和乾白衣本就不会有结果。 徐元插手。 也只是安了天子的心,让这件隐藏在皇室中的秘辛,得以解决。 青龙会这个内忧算是瓦解。 徐元得长公主相助,日后在宫中便多了一份力量。 …… 南灵山腰。 徐炎带兵急行。 途中所遇明哨被他尽数斩杀。 包括前来问话的虎啸营小卒,同样身死。 眼下行踪暴露。 徐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别宫,逼天子禅位。 卢缺在徐炎身侧询问:“殿下,再有一炷香,我们便可抵达别宫,届时是围是攻,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徐炎思索。 而后回道:“我们行踪已经被陛下知晓,到现在为止,虎啸营并未护送陛下往南灵山后侧撤离,想来陛下在山中藏了兵马!” 李牧立马追问:“殿下,青龙会的人逼得陛下亮出了影卫,这若是还有人,我们在军中的眼线应该会知晓才对!” 徐炎点头:“影卫人数极少,影响不了战局,在南灵山后侧,陛下为围猎留下了一个缺口,那里定有伏兵。” 卢缺一拍大腿。 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殿下神机妙算,南灵山后侧地势平缓,若有兵马驰援别宫,一炷香时间足矣,我等贸然攻山,反而不妥!” 徐炎笑了。 既然猜到了天子的部署。 他便有了把握。 “不,恰恰相反,我们要快攻别宫,李牧!” “殿下!” 李牧近前,等待徐炎吩咐。 徐炎下令:“你亲自带两千人马,一千张复合神弓,急行南灵山后侧,若是遇到陛下的藏兵,拖住他们,若没有,即刻折返,于别宫合围!” “是!” 李牧应声,带着人便与徐炎分道。 卢缺在旁竖起了拇指:“殿下高明!” 斯时。 前方火光闪烁。 人影熙攘。 虎将杨正虎亲自领兵而来。 “陛下围猎,前方兵马,速速止步!” 杨正虎高呼。 其策马而来,近前便见数千神机营兵马急行。 领兵者,五皇子炎也。 杨正虎脸色一沉,忙道:“五殿下,无陛下旨意你带兵闯入南灵山猎场,可知这是死罪?” 徐炎借着周围的火光,冷冷的注视杨正虎。 他没有接话。 就那样看着对方。 突然。 徐炎动了。 他同时大喝:“杀……” 第220章 天子披甲,亲征别宫 徐炎一字落下。 早就做好准备的卢缺便是拔剑。 其身后。 神机营的弓手瞬间拉弓。 弓弦满月。 一放! 万箭齐发。 在黑夜的笼罩下,众人根本就看不清楚袭来的箭支。 只能听到咻咻的破空声越来越近。 等听不到的时候。 那箭支便已经贯穿了身躯,收走了众人的性命。 “是复合神弓!” 杨正虎一眼认出神机营弓手手中的宝具。 当初洛北叛乱。 徐元领千骑,以复合神弓射穿十万叛军。 如此威风神迹,三军皆知。 后齐国火炮营夜袭雁牢关。 关云烈三千神弓,大败齐国火炮营,还缴获了千门火炮。 不管是哪一个,都惊世骇俗。 虽说神弓图稿已经下发工部,但还未做到人手一把。 特别是虎啸营,以骑兵为主。 就算最后要配备神弓,那也是排在最后面去了。 “御!” 杨正虎身经百战。 在见到箭矢袭来的瞬间,便下达了最精准的命令。 虎啸营兵马得令,当即取下身后圆盾,挡在身前。 然而。 复合弓射出来的弓箭穿透性极强,圆盾根本难以抵御。 一轮箭雨下来。 虎啸营的兵马便倒下去百余人。 杨正虎皱眉,快速做出调整。 “马弓手还击,前方人马随本将军冲杀,乱对方阵形!” 神机营的弓手惧怕近战。 而巧的是,虎啸营的兵,最擅长近战。 杨正虎这是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五皇子殿下,我等奉命护陛下安危,你率兵而来,大动干戈,这是谋反,是死罪!” 杨正虎高呼。 徐炎是皇子,他就算真的动手,也不敢杀皇子呀! 徐炎面露狠色。 既已动手,要么成就霸业。 要么身死道消。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清楚了。 “杨将军,本王接到消息,陛下南灵山上遇刺,今率兵救驾,赶紧让路,否则本王将尔等视作反贼,尽数诛杀!” 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否则史书会记载他五皇子谋反。 而不是顺位继承! 杨正虎不傻,“五殿下,陛下无视,末将劝您速速守兵,待陛下归朝,您在说明今日误会,方可无视,否则……您这就是谋逆!” 杨正虎做着最后的劝诫。 若还不成,只能以命相搏了。 眼前是八千神机营,带着复合神弓。 硬碰硬只有一死。 可身后是一国君王,他要是退了。 明日新阳高升,天子之位便要易主。 “废话少说,你杨正虎不让便是心虚,我看你就是那行刺的反贼,众将士听本王号令,冲杀上去!” 最后一句话落下。 意味着双方没有了交涉的可能。 “放箭!” 卢缺下令再次放箭。 徐炎身先士卒,带着一队兵马迎击杨正虎。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 一个照面,竟然不分伯仲。 只是。 杨正虎人数少于徐炎数倍。 被徐炎拖住片许,复合弓所射出来的箭支便会带走百余人的性命。 杨正虎冲杀,可怎么也突破不了徐炎的防御圈。 甚至被徐炎身后的兵马合围而上,陷入了困境。 看着虎啸营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杨正虎眼眸生怒。 “杨将军,你我人数悬殊,投降吧!本王或可饶你一命!” 徐炎看着大胜在即,心中狂喜。 想着杨正虎是世间难遇的良将,他起了爱才之心。 杨正虎咬牙,眼看不敌,只能是下了后撤的命令。 “撤!” “追!” 杨正虎逃徐炎追。 一前一后,正朝着别宫迅速靠近。 别宫内。 天子在殿上踱步,他在等消息。 禁军副统领蒙震守卫在旁。 “殿下,要不然臣带着禁军先护送您从后山撤离?” 蒙震在此时进言。 天子负手而立,面露凝色,并未言语。 斯时。 殿外传来一阵动静。 只见。 杨正虎满脸血渍的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陛下,五皇子炎率八千神机营,携三千复合弓杀来,已将近别宫之外,我军不敌,折损近半,陛下,撤吧!” 杨正虎一直都主张撤离南灵山。 毕竟。 他不敢拿天子的性命去冒险。 天子沉声:“复合弓?” 同时。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徐元。 复合弓的图稿除了现在的工部,也就只有徐元有过了。 现在徐炎带着复合弓而来,他很难不怀疑是徐元暗中泄露的。 徐元也清楚天子心中所想,忙道:“父皇,工部非密不透风的墙,五皇兄在洛京经营多年,工部有他的人,不足为奇!” 天子收回目光。 徐元和徐炎形同水火,绝不可能会合谋。 应是他多虑了。 “杨将军,那逆子可有说什么?” 天子波澜不惊,似乎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杨正虎不敢怠慢,忙道:“五皇子说率兵上山,是为护驾……” “笑话!朕需要他护驾?韩常侍,取朕战甲!” 天子拂袖,霸气凛然。 “陛下,万万不可呀!您是万金之躯,怎能亲自上阵?”韩常侍立马跪地。 蒙震开口:“陛下,五皇子来势汹汹,显然是要夺位,眼下最重要的是您的安全呀!” 徐元上前,拱手:“父皇,让儿臣上阵,替父皇分忧!” 天子敢在这个时候披甲上阵,可见有十足把握。 “朕意已决,韩常侍,披甲!” 天子低喝。 众人不敢再劝。 韩常侍则是迅速伺候天子着甲。 徐元见状,将手中天子剑双手呈上。 “父皇,此剑当您亲手相携,就让儿臣在一睹您的龙威!” “好!” 天子叫好,当即握剑,迈开脚下沉稳的步子,朝着别宫外行去。 别宫内所有人,纷纷相随。 要见证当今天子的亲征。 与此同时。 南灵山后侧。 约两千兵马正从山腰急行而来。 火光闪烁,人影簇攘。 他们身后背着一把独特的宝弓。 行在队伍前方,为首者不是别人。 正是前段时间奉命驰援北邙雁牢关,以三千马弓手打破齐军火炮营的关云烈。 齐武交接关隘冲突平息之后,关云烈早便回了洛京。 只是天子有命,让其深居家中而不出。 不曾想。 天子竟给他安排了如此重要的一个任务…… 第221章 李牧忠心,以命死缠关云烈 “关将军,前山有动静传来,应是发生了战事!” 先行一步的斥候回来汇报。 话一出口,就让关云烈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天子旨意。 命他天黑之后自南灵山后侧上山,以夜色掩护,悄悄行至别宫候命。 若是前山有交战的消息传来,便全速急行。 别宫救驾! “陛下有恙,速速驰援!” 关云烈惊呼,军队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不多时。 远远便能看到远处山间亮着火光的别宫。 也就在这时。 “咻咻咻……” 利箭破空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 关云烈只感觉自己耳边有一阵清风拂过。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在那皎洁的月下,能够看到空中袭来一轮箭雨。 “敌袭!” 关云烈一喝,身后兵马当即隐匿身形。 箭雨落下,多数被茂密的山林挡住。 躲在一棵大树后的关云烈,顺手将一支箭支从树干上拔了下来。 稍稍端详一番,惊了。 “复合弓射出来的箭?他娘的玩到老子头上来了?王举!” 关云烈呼唤。 千户王举立马凑上前来,等候关云烈吩咐。 “你指挥众将士,复合弓掩护,本将军要带五百人马冲杀而去。” “是!” 关云烈经验丰富,对复合弓的特性也比常人要稍稍了解一些。 必须要在对方弓手的阵地彻底形成之前,冲散对方的队伍。 否则。 千把复合弓就能射穿数万大军。 虽说关云烈身后的两千兵马也配备了复合弓。 可眼下关云烈要前往别宫救驾。 万不能被人拖在在这里。 再者,敌军地势高,占据了优势。 弓手对射之下,吃亏的永远是关云烈。 王举接替关云烈的指挥权,关云烈则是带着五百先锋,骑上战马,奔驰向前。 山的高处。 李牧指挥着两千神机营的将士轮番放箭。 他并非武将。 不善攻防战。 见关云烈带先锋而来,也只能是不断让人放箭。 好在占据了地理优势,片息间的功夫。 关云烈的五百先锋折损过半。 关云烈的肩头也中了一箭,被生生贯穿,好在是没有伤及要害。 “贼人,本将军来也!” 穿过重重箭雨。 关云烈一拉马儿缰绳,战马越空。 踏入李牧的兵马阵地。 李牧一惊,忙下命令:“你等继续拉弓,一定给我盯死对方兵马,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来两百人,随我围死那关云烈!” 两百名神机营将士立马将手中的复合弓收起,从而抽出了腰间的利剑,紧跟在李牧身后。 关云烈入阵。 他大刀一甩,顺手砍下一人的脑袋。 “你是何人,为何阻本将军去路?” 周围神机营的兵马关云烈认识,但他不识李牧,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李牧不语,只是一挥手,两百兵马朝着关云烈合围而去。 关云烈身处中央,他一脚踢在马腹上。 座下战马嘶鸣,马蹄一踏,将跟前一人活活踏死。 跟着关云烈反身一刀,又是一人脑袋落地。 关云烈身经百战,勇猛无比。 李牧虽剑术超凡,可在战场上,他的剑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关云烈杀的爽快:“老子管你何人,阻本将军去路,便是敌人!” 关云烈奉的是天子的旨意。 不管是谁阻拦,那都是忤逆。 李牧见关云烈如此勇猛,有伤在身,却能在一个照面,杀他十数人。 在这样下去。 神机营将面临瓦解。 “我们是五皇子殿下的人,你还不速速住手。” 无奈。 李牧只好报出徐炎的名号,试图借此阻碍关云烈。 “五皇子?” 关云烈双眼一凝。 回想自己在洛北月牙坡下被徐炎卖了的场景,他气便不打一处来。 李牧见关云烈手中的动作缓了下来。 心中暗道有戏。 “将军,陛下遇刺,我等奉命护卫南灵山后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你们可以离去了,刚才我们以为你是贼人,所以才放的箭,都是误会!” 李牧示弱。 想要蒙混过关。 关云烈凝视着李牧,他朝着李牧招了招手。 李牧不解,小心缓步近前。 就在他要开口询问之际,关云烈的大刀直接朝着他的脖颈劈砍而来。 “老子看你才是贼人,本将军奉的是陛下的圣旨,你说你们是护卫南灵山的兵马,可有陛下的手谕?没有吧?还想骗我?笑话!” 谎言被戳破。 李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转头看了看山下方向。 就在刚才停战的片许,关云烈的人马已经摸了上来。 现在拉弓,或许晚了。 “不好!” 李牧失声。 徐炎命他阻碍援军,若是不成,徐炎霸业将宣告失败。 “小贼,赶紧束手就擒!” 关云烈见自己的人马已经冲了上来,便是胜券在握。 双方人数本是相等。 当刚才关云烈冲杀敌阵,折了三百余人。 虽是落了下风。 但神机营的兵马不擅近战,他关云烈所带的兵马可就不一样了。 以少占多,不在话下。 李牧沉声:“我不会让你们过去的,殿下霸业,岂能毁于我手!” 言毕。 李牧咬牙,用布带缠住了握剑的手,防止利剑被关云烈的大刀震飞。 下一刻。 李牧出剑,快如闪雷。 关云烈大刀横劈,逼退李牧。 跟着策马回转,借着惯性直取李牧脑袋。 李牧身形灵敏,侧身避让。 “小贼,有种别躲!” 几击未果,关云烈冲着李牧大喝起来。 李牧凝神,心中思索。 己方人数占优,唯一变数便是眼前的关云烈。 若是能取其性命,便可阻拦众军。 只要拖住足够时间,五殿下便能成就霸业。 不行。 必须将他拖住。 正思索,关云烈的大刀再次袭来。 这一次。 李牧不躲了。 他持剑直接格挡,强大的力道劈下。 关云烈的刀锋落在了李牧的肩头。 紧跟着。 李牧看准时机,直接抓住了关云烈的刀背。 强忍着肩头的剧痛,他一跃上了关云烈的战马。 手中的利剑顺势刺出。 嗤! 利剑入体。 自关云烈后腰而入,猩红的鲜血瞬间在他的战甲间晕开。 关云烈吃痛落下。 带着李牧一同滚落在地。 关云烈深吸一口气。 他娘的这小贼够狠,以伤换杀,他不要命了? 李牧艰难爬起身来。 他不顾身上伤势,踉跄朝着关云烈逼近。 “我跟随五殿下多年,殿下视我为友,今日殿下成就霸业,我纵死也要为殿下护道,助他最后一臂之力,今日你休想前往别宫,休想……” 第222章 殿下,您的霸业,要成呀! 李牧视死如归。 他深知关云烈才是天子援军的关键。 李牧横剑而立。 肩头鲜血顺流而下,染红半个身子。 关云烈吃痛的扶着后腰,也踉跄的爬了起来。 他征战沙场多年。 从未见过李牧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贼人谋反,本将军奉命诛杀,今日你必死!” 关云烈屠刀高举。 他知道,今夜他与李牧只有一人能活。 要么他杀了李牧,剿灭叛军,赶往别宫救驾。 要么李牧杀了他。 驰援天子的兵马尽数被诛。 “来!” 李牧咬牙,朝着关云烈挑衅。 关云烈冷哼一声:“算你他娘的是条汉子。” 话落。 关云烈脚下一蹬,大刀环在肩头,转动身体,直逼李牧。 这一次。 李牧不做躲闪。 他迎击而来,利剑在手中挑击。 锵的一声。 李牧的剑被大刀弹开,却因手中布带的捆绑,不至于脱手。 他反应迅速,那剑柄随着布带在手中绕了一个圈。 剑柄重新被的李牧握紧。 他侧身一击,这一剑,瞄准的是关云烈的心脏。 关云烈大急。 连忙将大刀拉回,格挡于身前,刀锋向外,想要逼李牧放弃进攻。 但关云烈终究是小看了李牧的决心。 面对刀锋所向,李牧没有半点退却之意。 反而是紧了紧手中的剑,生怕会刺偏。 “嗤嗤!” 肉体被切割的声音接踵而至。 关云烈的整个刀锋都抵在了李牧的胸口,将其破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而李牧的利剑,也是贯穿了关云烈的胸膛。 “噗!” 一口鲜血,从李牧口中喷出。 关云烈的刀,伤到了他的要害。 他喘着粗气,血与汗水混合在一起。 一阵无力感涌上全身,李牧双腿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关云烈同样踉跄往后倒去,最终却是用大刀撑住了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场面极其惨烈。 关云烈重伤,李牧濒死。 他躺在地上,迷离的目光注视着强弩之末的关云烈。 他竟露出了一抹微笑。 「殿下,您的霸业,要成呀!」 李牧的脑海之中开始闪烁着记忆深处的画面。 那年他初入剑道。 天赋异禀的他,被誉为少年天才。 可惜。 天灾难测,全国饥荒。 李牧在饿死的边缘徘徊,是徐炎在茫茫人海之中与他相遇。 并给了他一口饭吃。 自那时,李牧便暗暗发誓。 此生只追随徐炎,定要助徐炎成就霸业,登上那九五之尊位。 今夜。 他就要实现自己当年的承诺了。 他只是有些遗憾。 殿下,我不能亲眼看到你坐上那个位置了。 若有来世,我还愿做你身边的一名剑客…… 李牧的眼皮越来越重。 视线之中的画面开始模糊。 直至完全陷入了黑暗…… …… 「别宫外」 徐炎带着五千余神机营兵马逼至。 他金甲披身,威风凛凛。 驾宝驹于阵前,注视着黑夜下的众人。 饶有君王威仪。 宫门口。 天子握剑而立,霸道皇威令人背脊发凉。 在他身侧,徐元等人面露凝色。 禁军护天子左右。 外围则是杨正虎所率领的虎啸营兵马。 经过刚才的交战。 三千人仅存不足一千。 “父皇,您已在位二十载有余,您累了,该休息了!” 徐炎倒也不寻那护驾的由头了。 既然杀到了别宫门口,该摊牌了。 只要天子写下禅位诏书,今夜在这别宫内的所有人。 除天子外,都将处死。 这是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天子未开口,二皇子徐谕抢先呵斥:“老五,你大逆不道,竟敢谋反,妄图逼宫,你真当父皇不敢杀你么?” 徐炎冷笑:“杀?就差杀本王了,老二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父皇偏爱老六,你以为未来大统之位还有你的份么?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自古成王败寇,父皇,儿臣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禅位诏书,要么儿臣攻下别宫,杀光所有反对者!” 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之前的怒意,都看不见了。 深邃的眼眸,令人无法揣摩他心中所想。 天子长长叹息,摇了摇头:“老五,朕对你太失望了,你行谋逆之举,朕饶你不得了。” 徐炎有些癫狂:“饶?父皇,你何时饶过我?我一心为国,洛北平叛,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齐国使团遇刺,本就与我无关,而父皇却要革我的职,收走我的调令,这是饶?” 天子失望:“老五,你把权力看得太重了,失去了作为嗣君该有的眼界,你当真以为朕南灵山秋猎,是为引青龙会露面?”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吸了一口冷气。 徐元眼眸闪过惊讶。 天子局,果然是令人出乎预料。 听天子这话。 五皇子徐炎谋反,皆在预料之中。 这秋猎之局,是为徐炎而设的? 老子设计儿子! 当真是帝王无情呀! 徐炎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君王:“父皇,你是还在等后山的援军么?” 天子皱眉。 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的确是安排的关云烈在暗中行事。 算算时间。 关云烈应该收到了别宫遇险的消息,此刻当带兵前来驰援。 可为何迟迟不见其现身。 难道…… 天子看向徐炎。 徐炎沉声道:“父皇,青龙会只是棋子,你我皆知,后山的藏兵才是您的依仗,可您应该不会想到,儿臣在三天内造了三千把复合弓,以杨正虎几个残兵败将真护得住您么?” “朕还小看了你!但朕的禁军皆是以一敌十的精锐,未尝不可一战!” 天子拔剑,他真要亲自拿徐炎。 徐炎不惧,又道:“禁军?父皇,您确定那禁军,是您的禁军么?” “锵!” 徐炎话音一落。 利剑出鞘的声音跟着传来。 徐元等人迅速朝着天子所在看去。 惊人的一幕,呈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见。 天子的身前三寸处。 一把锋利的宝剑高悬,直指其咽喉。 如此近的距离。 取天子性命,仅需瞬息间。 而举剑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才还护天子左右的禁军副统领,蒙震! 第223章 皇位我坐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 “蒙震?” 众人失声。 天子冷漠的目光,锁定在了蒙震的身上。 蒙震露出愧疚神色:“陛下,臣有罪!但臣别无选择!” “蒙震,你终究是欺君罔上,和老五一起行大逆之举,朕给过你机会,可你却依旧糊涂!” 天子叹息。 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了蒙震的心思。 也难怪。 南灵山秋猎,天子携禁军出宫。 羽林卫统领不带,非要带蒙震这个副统领。 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秋猎之局在青龙会瓦解的时候,并未结束。 这一局,还有后续。 徐炎眼眸掠过惊色,他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一切事物,天子都能算尽。 如此可怕的君王。 他真的能撼动么? 徐炎强忍内心畏怯之意,冲着天子道:“父皇,别为难蒙震,他没得选择,但您有得选,下禅位诏书吧!儿臣实属不想与您刀兵相见!” 天子冷冷的露出一抹笑意。 他直接无视了用剑指着他的蒙震。 手中天子剑一挥,昂首而视。 目光所至,皆感到一片寒意袭来。 “来!试试!” 天子霸气侧漏。 那九五至尊才有的威严,让所有人心生惧意。 特别是蒙震。 他可还用剑指着天子呢! 被这般无视,他算什么? 蒙震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天子:“请陛下弃剑卸甲!” 蒙震说着,手中的剑往前伸了半寸。 天子转头,冷目扫过:“你算什么东西,让朕弃剑卸甲?” 蒙震艰难从口中挤出一句话:“陛下,臣冒犯了。” 话毕。 蒙震的剑便动了。 “护驾!” 众人惊呼。 徐元和赢诩对视一眼,却立在原地并无动作。 从刚才开始,天子就自信的令人后怕。 他连蒙震都算进去了。 或许。 闻青等人的存在,天子早就知晓了呢! 蒙震妄图弑君。 利剑袭来。 天子仅是一个眼神,便穿透了蒙震的内心。 蒙震愣神,也是这片息间。 天子手中的剑挥动。 只听到锵的一声,蒙震的剑断了。 “好快的剑!” 徐元身后的赢诩失声。 赢氏十三剑以快而闻名。 能够被赢诩感到快的剑,绝非寻常的剑。 徐元深吸一口凉气。 难怪天子临危不惧。 如此快的剑,就是十个蒙震,也不一定能够近得了他的身。 “你要弑君?罪当斩!” 天子一剑逼退蒙震。 当众宣判了蒙震的死亡。 蒙震喘着大气,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想要和天子保持距离。 可下一刻。 天子手中的剑在此挥出。 隔空一剑。 却能听到刺耳的剑鸣声发出。 “嗡!” “砰!” 接踵而至的,是一道沉闷的巨响。 再看向蒙震。 他已横飞而出,胸口一道骇人的剑痕,显得狰狞。 “好强的剑意!” 赢诩再次失声。 剑道一途,能修出剑意者寥寥无几。 徐元想起了那日剑孤鸣对自己说的话。 “难道……” 徐元呢喃自语,心中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此刻。 天子持剑而行。 他走在众人的前方,剑指徐炎:“逆子,朕在这里等你,来!” 两个字,霸道! 徐炎身后,卢缺一众已然面露惶恐之色。 是的。 他们怕了。 徐炎见此,忙道:“诸位,事已至此,生死皆在此一搏,霸业若成,尔等明日便可封侯拜相,若败,本王与尔等共赴黄泉!拿起你们的兵刃,拉开你们的弓,随本王创造历史!” 现在没有选择的人,是徐炎。 他只有成功一条路可以走。 “杀!” 徐炎大喊,策马冲来。 身后的神机营将士也是热血沸腾,不要命的狂奔。 复合弓更是拉满。 箭雨破空,势要全歼眼前的“敌人”。 “御!” 杨正虎领残兵迎敌。 高呼御敌。 徐炎带着卢缺,趁箭雨掩护,冲到了别宫前。 一名基于立功的兵卒持剑扑向天子。 天子看都没有看一眼,不过轻轻挥剑。 那兵卒的身体便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 天子主动迈步。 一步杀一人。 十步杀百人。 天子脚下,残尸断肢遍地。 金色的战甲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红。 这一刻的天子,宛如化作了人间修罗。 徐炎冲到上前,面对着天子。 “逆子!” 天子冷哼。 徐炎颤抖的手握着剑:“父皇,不要怪儿臣!” 徐炎话未说完,就持剑袭来。 天子立于原地,待徐炎靠近。 根本就没有给徐炎机会。 他身后就是一掌抽去。 “啪!” 巴掌狠狠落在徐炎的脸颊,强大的力道将他直接抽倒在地。 紧接着天子剑一挑,竟准确的刺入徐炎甲胄间的缝隙处。 剑掠过,徐炎的甲胄便被卸了。 而后,天子一摸腰间的龙腰带,猛的抽出。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朝着徐炎鞭打而去。 “啪……” 一下,接着一下。 俨然就是老子教训不听话的儿子。 “啊……” 天子没有任何留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 没有甲胄御身的徐炎,被抽的生疼。 仅是几下,便已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卢缺……放箭!” 徐炎没有犹豫。 当即高喊下令。 卢缺刚与杨正虎交锋退开。 见场中情况,也只能是下令放箭,进行无差别攻击。 “咻咻咻!” 箭支破空。 目标正是场中天子。 天子脸色微微变化。 后撤一步,持剑劈斩袭来的箭支。 不远处。 徐元见情况不妙,立马唤了一声赢诩。 “赢诩,破虏,护驾!” 徐元令下。 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两人迅速上前,将天子护在身后。 徐元趁机拉住天子:“父皇,复合弓穿透力极强,先退!” 天子凝神,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徐炎。 刚才的箭雨,有两支竟贯穿了他的身体。 若非天子反应足够迅速,他同样会受伤。 “退?朕不知何为退!” 天子只身立于场中,面对万箭齐发,竟丝毫不惧。 天子有天子的威严。 他是一国之君,在面对贼人时,怎可退却? 徐元也深知其中深意,只是天子若不退。 无法抵御那穿透力极强的复合弓,这一点徐元比谁都清楚。 五皇子徐炎艰难起身,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父皇,今夜我必攻下别宫,皇位我坐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我说的!” 复合弓在手,神机营杀的异常勇猛。 徐元叹息。 他不知道天子是否还有后手,可眼下情况紧急,已经不容徐元多想了。 “赢诩,叫人!” 赢诩闻言。 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 “歘!” 响箭升空。 战场之外,等候许久的闻青猛地抬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态。 “终于来了!” “众军听令,扛着钢盾上马,保持阵型,冲杀敌军,随本将军入别宫救驾!” 闻青一喝。 千骑精锐开拔,战意浓郁的他们,朝着别宫外的神机营兵马冲杀而去。 第224章 闻青救驾,战局将定 别宫前。 战况异常惨烈。 虎啸营三千兵马,几乎被全歼。 仅有杨正虎和十数名将士苦苦支撑。 每个死去的士兵身上,都被插满了箭支。 如同人形刺猬。 禁军羽林卫也仅存数人,护在天子周围。 徐元等人在侧,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天子立于场中。 持剑而立,君王霸气丝毫不减。 再看众人前方。 苦战都活下来的近两千神机营兵马,将天子众人死围在中央。 他们每人手上都握着复合弓。 只需要徐炎一声令下,两千支弓箭就会将被围在场中的天子等人射成筛子。 天子面色沉重。 他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徐炎。 余光却是扫了一眼身边寸步不离的韩常侍。 韩常侍捕捉到细微的动作。 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悄然退入别宫。 此时。 徐元上前,“徐炎,回头是岸,此刻罢手,或可留一条性命!” 场中局势虽不利于己,但他相信闻青。 刚才响箭已发。 闻青将至。 两千神机营的人,不是闻青的对手。 “老六,你脑子进水了么?皇位已经唾手可得,待本王登上皇位,我第一个杀你!” 徐炎浑身是伤。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是兴奋无比。 霸业将成。 今夜之后,他就是新帝。 徐元摇头,缓缓说道:“老五,你杀不了父皇,更杀不了我!” 徐炎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不过是瓮中之鳖,杀你犹如探囊取物,老六,我真不知道你从何而来的自信,既然如此,本王先杀了你,再行大事。” “卢将军,取宝弓来!” 徐炎吩咐。 卢缺立马取来一张复合弓。 徐炎接过,当即便搭箭拉弦。 只需他松手,那支箭矢便会瞬间贯穿如此近距离的徐元。 “老六,永别了!” 徐炎欲射箭。 就在这时。 “嘶……” 一道战马嘶鸣,铁蹄奔驰的声音跟着传来。 “休伤我主!” 同时,闻青的喝声接踵而至。 只见。 夜下一人一骑,手握霸枪。 踏月而来。 众人大惊,昂首望去。 不等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一把长枪先到,自半空射下。 徐炎眸子急剧收缩,危险的信号疯狂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收回了弓箭,侧身往一旁躲避。 前脚刚挪开,那长枪便落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若是他再稍稍慢那么瞬息,那柄长枪便会贯穿他的身躯。 “嘶……” 战马嘶鸣闻青至。 他俯身一握,霸枪从地面拔起。 然后在周身舞动,逼退了上前来的神机营兵马。 “贼子谋反,我等诛之,杀!” 闻青大喝。 身后铁骑奔袭而来,瞬间就把神机营的阵形冲乱。 他们所过之处,横刀一挥,便有人身死。 眨眼间。 千骑冲到别宫前,将徐元和天子众人护在其中。 闻青翻身下马,直奔天子。 跪膝拱手:“陛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天子注视着闻青,嘴角掠过久违的笑容。 眼眸之中,还夹杂着一抹惊色。 似乎他并未想到闻青会出现在这里。 “不迟!” 天子拂手,示意闻青起身。 同时他又转头看向徐元:“老六,你不打算跟朕解释一下么?” 这句话,并非质问。 反而给人一种天子在窃喜的错觉。 徐元上前:“父皇,南灵山不比洛京,儿臣也是以防万一,才调动了闻青在山下候命,不曾想竟真派上了用场!” 徐元如实回答。 因为他不确定天子是否事先知道此事。 若是说假,那便是欺君! “老六,你可真让朕意外,可虽有闻青千骑,又如何抵御老五的两千复合弓?” “儿臣自有妙策!” 徐元成竹在胸。 他话刚说完,对面就传来了徐炎的话。 “老六,你有千骑驰援又能如何,闻青虽勇猛,但本王的复合弓亦可将其射穿,来人,放箭!” 徐炎的依仗,便是这破敌制胜的复合弓。 然而。 这一次,他要是算了。 “闻青,让老五长长见识!” 徐元吩咐。 闻青立马传令,“钢盾,防!” 话落。 千骑皆是下马,将背后多扛钢盾取下,往地面一杵。 箭雨袭来。 复合弓射出来的箭支,尽数被钢盾抵御。 纷纷拦在了钢盾之外。 徐炎见此,面露惊诧。 “放,快放箭!” 徐炎慌了。 他急忙下令,疯狂拉弓。 闻青指挥兵马:“围!” 盾甲兵将钢盾抬起,迅速朝着徐炎以及其身后两千神机营的兵马冲去。 复合弓在钢盾面前,成了没牙的老虎。 根本啃不动那防御力极强的钢盾。 仅是片息。 盾甲兵就把两千神机营兵马围在了其中。 “刺!” 闻青一喝,藏在盾甲兵后面的枪兵动了。 长枪透过钢盾之间的缝隙刺出。 盾外最近的人,直接被长枪贯穿,失去了生命。 一轮下来。 神机营死伤数百。 盾甲兵继续合围,往前迈步。 枪兵在后,不断出击。 同时,还有一小队人马跟在后面,将地面的神机营将士尸体清理到一旁,以免影响盾甲兵行进的阵形。 人群之中。 天子看着眼前配合如此默契的兵马,心中惊叹。 特别是闻青展现出的大将之风,让他颇为欣赏。 在看杨正虎。 一身狼狈,败军之相。 天子不由轻轻摇头。 “老六,那能抵御复合弓的钢盾,从何而来?” 场中战局已定。 徐炎必败。 天子却在这时,询问起了徐元。 徐元猜到了天子会这般问。 天子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东西。 那钢盾就是他眼下还未掌控的存在。 徐元回道:“之前焰硝矿场暴动,有不少乱民闹事,为了抵御暴乱,儿臣就让人打造了几张盾牌,没有想到出奇的好用,此番调兵护驾,就让闻青等人将这盾给带上了。 只是儿臣也感到惊讶,这盾竟然能挡住复合弓,如此宝具,待回了洛京,父皇可让工部的人带回去,以作仿造,增强国之军力!” 献宝! 徐元的惯用伎俩。 天子想要的东西,徐元从不吝啬。 怀璧有罪的道理,他很清楚。 否则,身在这无情的帝王家,他这个老六可活不了多久的! 第225章 天子:不过是朕当年玩剩下的 “好!” 天子叫好。 是对徐元献宝的认可,也是对徐元安排闻青救驾的赞奖。 场中单方面的碾压还在继续。 众人脸上的惶恐,在此刻已经消散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劫后余生的喜悦。 良久。 双方战斗终是落下帷幕。 两千神机营将士,全歼。 死在了钢盾恐怖的防御之下。 五皇子徐炎和卢缺被生擒,押到了天子的跟前。 两人跪下,眼眸中尽是不甘。 明明大统之位就在眼前,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 徐炎极度不甘呐! 天子向前挪了一步,立在徐炎和卢缺面前。 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尊神明,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老五,你可知错?” 天子俯视,如君临天下。 徐炎内心发颤,但事已至此,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自古成王败寇。 今夜成,他是新君,是未来的帝皇。 今夜败,他是谋反的皇子,是罪该万死的贼人。 “输便是输了,我不甘心,也不后悔!” 徐炎强忍内心惶恐,咬着牙坚定的回答天子的话。 认错求饶,苟且偷生不是他徐炎的风格。 倒是卢缺。 连滚带爬向前,在天子跟前不断磕头:“陛下饶命,末将,末将是被逼的,是五皇子殿下逼我的,我卢家世代忠臣,对皇家是从无二心,若非五殿下相逼,我死也不敢带兵攻山呀!” 天子不悦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卢缺的身上。 不等卢缺再次开口求饶,天子手中的剑便瞬间出鞘。 手起剑落。 卢缺的脑袋直接滚落在地。 口中的那句求饶,终是没能说出口。 “朕让你说话了么?” 天子剑一甩,血渍横飞。 而后归鞘! “来人,将老五押回洛京候审,朕要亲自处置这逆子!” “哈哈哈……” 徐炎在这时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 天子发问:“你笑什么?” 徐炎笑道:“我笑父皇你没有亲情,生在帝王家,你机关算尽,这样的日子,您过的真的舒坦么?” 天子皱眉,显然是徐炎的话说到了正点上。 徐炎见此,继续说道:“父皇,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孤家寡人,你永远都得不到所谓的亲情的!” 天子冷冷的扫了徐炎一眼:“自古帝王都是孤独的,为了江山社稷,朕愿意承受孤独。” 言毕。 天子拂手,示意先将徐炎带下去。 本以为徐炎的话影响不了天子。 但徐元却发现,天子的情绪竟有些低迷。 秋猎之局天子算尽,包括徐炎攻山也被算在了其中。 老子算儿子。 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场中的气氛有些凝重。 斯时。 韩常侍自别宫内快步行来。 “陛下!” 韩常侍归来,天子的眉宇缓缓舒展。 “陛下,事已毕,还需……” “不用了,让他们退去吧!” “喏!” 韩常侍得令,又快步离去了。 一旁徐元听着这简单的对话,心中的想法愈发笃定。 天子果然还有后手。 看来,闻青来的并不是恰到时候。 或许在晚那么片刻。 徐元就能够看到天子藏在南灵山真正的力量了。 杨正虎带着人打扫着战场。 徐元等人则是随着天子回了别宫。 二皇子徐谕待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从刚才到现在,他见识到了战场的血腥。 胃里面翻滚不断,久久无法平复。 他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呕出来。 徐元则是主动上前,替天子卸甲。 天子并未拒绝,待身上血甲卸去,他便将那天子剑重新递给了徐元。 “老六,收好你的剑!” 徐元没有上前接剑,而是说道:“父皇,这天子剑仍归儿臣么?” 今夜徐炎谋反。 能调动神机营的兵马,无非就是手中权力太大。 眼前这天子剑,象征着未来的帝王。 见天子剑如见天子。 经过徐炎一事,天子应该会把控几位皇子才是。 正好借此机会,将天子剑收回。 但徐元是没有想到,天子会将天罡剑归还。 天子看出了徐元心中的疑虑,轻笑一声道:“老六,你以为朕会惧你们几个小崽子?你们玩的,不过是朕当年玩剩下的把戏而已。 莫说今日是老五造反,就算是你和老五联手都不一定能够将朕从这皇位上拉下去,懂了么?” 徐元暗暗吸了口凉气。 这天子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呐? 看来以后行事,要多考虑一分了。 “父皇威武!是儿臣多虑了。” 徐元拱手夸赞,然后将天子手中的天罡剑给接了过来。 天子颔首,看向身旁已经回来的韩常侍:“关云烈呢?” 韩常侍躬身回道:“回陛下,南灵山后侧有反贼千人,阻碍了关将军行进救驾,贼首已经伏诛,贼人尽数被诛灭,但关将军身受重伤,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能否活下来,还尚未可知!” 天子淡漠道:“关将军倒是尽忠,若能活下来,予以重赏吧! 老二老六,夜深了,退去吧!韩常侍,安排好人,照看好长公主,关云烈那边,也好生照料,朕要他活!” “喏!” 众人应声而退。 次日。 天才蒙蒙亮。 别宫内的众人早早就出了房门。 或者是说。 他们昨夜都未入眠。 毕竟经历了生死,心有余悸。 也正是如此。 南灵山秋猎提前结束。 亦或者是说,秋猎之局结束了,秋猎也就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 太阳升起,天子便摆驾回洛京。 由闻青护送天子下山。 抵达山脚,虎啸营和烽火营的兵马便到了。 同时到的还有兵马司以及廷尉府的人。 他们来此,是为羁押徐炎而来。 至于青龙会的人,天子未提。 昨天天子单独召见了乾白衣之后,乾白衣便不见了。 沐小小和阿东则是在今晨被人送出了南灵山,其余人则是永远留在了山上。 皇家队伍浩浩荡荡回洛京。 徐元一众则是跟随在队伍的末尾。 他看着马车外的树木随着队伍行进而不断掠过自己的视线,整个人有些出神。 他在复盘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心中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上当了…… 第226章 归京,众人欲保徐炎 徐元细细回想。 他用复合弓平了洛北叛乱,解天子之忧。 最后复合弓图稿上交。 后他以火炮,在呼延映月面圣之时挫了齐国的威风。 还以利用黑火药的研制配方震慑住了齐国,使得齐武两国的战事得以平息。 结果就是。 天子对他起了杀心,他不得已将火炮图稿以及黑火药的配方献给了国家。 这一次,似乎历史重演了。 南灵山救驾,徐元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 然后钢盾就成工部的了。 待回了洛京,钢盾归于天子。 日后徐元便可随意的再打造这钢盾,否则将会被当做谋逆论处。 前前后后,徐元都是在为国解忧,帮天子行事。 自己身上的那点“宝贝”,却是被掏的一干二净。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 那自己也是秋猎之局中的一颗棋子呀! 闻青行踪天子知晓。 天子有藏兵而不出,将自己陷入陷阱。 最终闻青带着兵马和钢盾解围。 跟着就是顺理成章,徐元不得已将钢盾上交。 天子图的,可不就是他的钢盾么? 干! 果真是被算计了。 思路捋清楚,徐元愕然。 “真没意思!” 徐元叹息自语。 他算是懂徐炎心中的滋味了。 皇嗣六人,兄弟之间算计也就罢了。 连老子也在暗中处处算计。 真要这样,谁玩的过天子这上一届的夺位冠甲呀! 一旁赢诩见徐元露出愁容,不由开口:“殿下救驾有功,为何还愁眉不展?” 徐元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陛下这次应该不会给任何人奖赏。” 南灵山距离洛京不过二十里地。 如此近的距离,自己差点让人拽下了皇位。 不管是否是天子有意为之的,洛京的天都要被翻一翻。 天子不追究各部的失责就算很不错了,奖赏?应该是不会有了。 赢诩想得并没有徐元深,他只是缓缓说道:“不管如何,殿下护驾有功,可借此机会,让陛下取消南宫朔和安国侯千金的婚约,如此一来,殿下便可收获南宫氏的鼎力支持,算来也是有收获的。” 是呀! 这件事情徐元倒是忘了。 之前宁侯倒台。 南宫朔和宁雪的婚约就该解除了。 可天子却迟迟没有下旨,这婚约就一直还在。 徐元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你说的对,待到了洛京,这件事情必须要提了。” 「四皇子府」 徐璋正在亲自清洗着棋子。 华启匆忙入府。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徐璋低头忙碌,不曾看华启一眼:“华先生,这喜从何来呀?” 华启忙道:“五皇子昨夜南灵山谋反,已被擒下,现被廷尉府押送回洛京,自此夺位的对手,又少了一位,当然算喜!” 徐璋叹息,脸上完全看不到半点喜色。 反而是布满了凝重。 “华先生,你说这一局棋下到最后面,棋子越来越少,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华启一顿。 瞬间就明白了徐璋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看着徐璋,道:“殿下的意思,是要为五皇子求情?” “华先生糊涂了,谋逆的大罪,谁敢求情谁死!” “那……” “找一个必死之人求情,不就好了么?” 华启一顿,有些不太明白徐璋的意思。 毕竟他的心思不如徐璋。 徐璋见此。 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朝着华启递了过去。 华启双手接过,发现信封上什么都没写。 不等他开口询问。 徐璋的话传了过来。 “把这封信送往天牢!” 华启猛然明悟,他瞪大着眼睛,看看徐璋又看看手中的信。 语气非常沉重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宁侯?” 徐璋微微点头。 宁侯这颗棋子,可还有利用的价值呢! 徐璋的处境其实并不好。 他在诸位皇子当中,算是势弱的。 所以往往都需要玩借刀杀人的伎俩。 可若是握刀的人都没了,他就需要亲自握刀了。 或许。 徐璋自认为自己谋略无双,但他却有些忌惮徐元。 所以在他看来,五皇子徐炎还不能到此为止。 “殿下,这宁侯……” “你只管将这份密信送到宁侯的手中即可,动作要快,必须要赶在陛下抵达洛京之前!” “殿下放心!” 华启说完,便迅速退去。 「皇宫」 皇长子徐璟正代替天子批阅奏折。 一名寺人快步来报。 将天子回京的事情尽数讲明。 皇长子徐璟挥手,示意那寺人退去。 跟着他将案桌上的奏折合上,放在了一旁。 “颜汐,帮我准备一份礼物!” 徐璟开口吩咐。 其身后,一名青衣罗裙女子欠了欠身子。 她扭动纤细的腰肢,走到徐璟跟前。 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惹人注目。 但徐璟却并未多看一眼。 颜汐柔声询问:“殿下是要去慈孚宫拜见太后么?” 徐璟颔首。 颜汐又道:“殿下是要请太后出面保五皇子么?” 徐璟抬头,眉宇微皱:“颜汐,你话多了。” “奴婢知错!” “还不去备礼?” “喏!” 颜汐告退。 徐璟起身活动了一下那比常人要粗一圈的腰肢,口中呢喃自语:“父皇的局,岂是你们这些弟弟能够看得透的?愚笨!” …… 同一时间。 远在沛阳的主府内。 一名扈从匆匆来报。 “殿下,急讯,洛京急讯!” 三皇子徐哲靠坐在躺椅上,无趣的望着天空。 数着上面不断飘过去的云朵。 见有人送来急讯,顿时来了精神。 “快说!” 扈从忙道:“五皇子炎昨夜谋反,领了八千神机营兵马,夜袭南灵山,死围别宫,逼天子下禅位诏书!” “什么!” 徐哲猛的惊起。 甚至是一个踉跄,差点没从睡椅上翻了下来。 “老五篡位了?消息可靠么?” 徐哲愕目,如此消息,着实惊人呐! “绝对可靠!” “老五登皇位了?” “那没有!” 噗! 徐哲一口气差点没泄了。 短短片许,硬是别憋出了“内伤”! 篡位没有成功,那说个蛋呀! 徐哲怒视那扈从,切齿道:“下次说话,记得一次说完,否则我让你这辈子再说不了话!” 第227章 天子爱才,闻青留不住了 天子回宫。 洛京各部官员全都在南城门迎接。 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发颤。 南灵山遇刺,五皇子徐炎篡位谋反。 平时与徐炎走的近了些的官员,惶惶自危。 城中净街。 百官相随,直至入了宫门。 所有人都赶赴金銮殿。 眼下虽巳时过半,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当要朝会。 只是。 百官在殿上惶恐等候。 天子则是沐浴更衣,换上了龙袍,适才入殿。 “众卿可有什么想说的?” 天子的语气很平淡。 越是这样,百官便越是感到恐惧。 天子威严,他们岂能不知? 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罢了。 殿前,兵部尚书何进与站在对面的一众武将对视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罪!” 何进请罪,上前跪地俯首。 跟着将脑袋上的官帽取下,放在跟前。 “南灵山一案,神机营兵马调动,调令自兵部而出,派调令者,兵部侍郎周全,现已缉拿,臣作为兵部尚书,有御下不严之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降罪,赐臣一死!” 何进也算是有胆魄。 事情既已发生,主动担责。 天子凝视,面无神情。 “还有人要请罪的么?” 天子沉声,烽火营、神机营主帅大步上前,重重叩首。 “臣掌管烽火营,救驾失责,请陛下降罪!” “神机营兵马调动,臣作为主角却毫无察觉异样,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天子冷哼一声。 一掌拍在案桌上:“还有么?” 百官低头,皆是不语。 片许。 天子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前往南灵山秋猎,出了这么大的事。 光是一个兵部和几位主帅是扛不下来的。 金銮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几乎是落针可闻。 天子目光扫过百官,冷冷开口:“既然没有人要说话,那朕来说,韩常侍,拟旨!” 拟旨? 百官慌了。 天子甚至不问罪。 直接就下旨了。 这可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陛下息怒!” 胆小的官员当即下跪。 其他的人见此,纷纷效仿,想要平息天子怒火。 天子杀意浓烈:“潘复,将那人拖出去砍了!” 潘复,羽林卫统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 率先开口的官员连忙求饶。 但却无用。 潘复上前,壮实的身板将那人如同小鸡一般拎起,走出了大殿。 很快。 殿外就传来了脑袋滚落的声音。 再看大殿入口。 潘复正擦拭着他手中那大剑上的鲜血。 “陛下,已斩!” 天子霸道,无人再敢开口。 殿旁。 众位皇子暗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是不知道天子的狠辣。 只是平时天子鲜有动真怒的时候,今日看来,怕是少不了一批人要掉脑袋了。 “五皇子炎谋反,烽火营副将李朗、胡智一众同谋,处满门抄斩。” 天子金口一开,一道圣旨降下。 韩常侍迅速拟旨。 烽火营将领大换血。 天子再开口:“神机营主帅失责,革去军职,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神机营所有人严查三代,凡是有问题者杀无赦,肃清之后,神机营众兵解散重编。” 唰。 又是一道圣旨拟好。 神机营没了! “兵部尚书何进,御下不严,失察失责,降职三级,罚俸禄一年!各司部官员降一级,兵部侍郎周全夷三族。” 兵部最高领导位,易主了。 徐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徐璋。 四皇子徐璋同时朝着徐元看来。 两人悄然对视,心照不宣。 看来是猜想到一起去了。 天子这是在借着南灵山一案,对兵部各营进行换血编排。 这是在为不久的将来,做征战的准备呀! 南灵山秋猎。 真是一石三鸟,不,是四鸟,好绝的谋略。 天子不做停歇:“主犯徐炎,大逆不道,暂关押天牢,择日三司会审。” 徐炎毕竟是皇嗣。 若是不审便斩,其母氏那边或无合适说辞。 再者。 太后喜爱徐炎,事情总归要有个交代。 “韩滁!” “臣在!” “严查与五皇子炎有关的所有人官员,凡往来密切者,无论官职大小,全扣押大牢,严加审讯,朕要揪藏在朝廷中的奸吏。” “喏!” 一切吩咐下去。 天子目光扫过徐元一侧。 脸上的愤怒,稍稍缓和了几许。 他再次开口:“有罚便有赏,闻青听封!” 徐元等人微微诧异。 本以为此次天子不会行赏,却没有想到开口就是“听封”,而不是“受赏”! 闻青上前,跪地俯首。 “闻青杀敌勇猛,救驾有功,当有大将之风,现封汝为南威将军,同时从解散的神机营中挑选精锐,由你组建新营!” 此话落下。 众人惊叹。 如此重的封赏,羡煞旁人。 从中郎将到南威将军,连升了三大级。 不仅如此。 天子还命闻青组建新营,这跟直接封闻青一个主帅的位置,一般无二了。 但转念一想。 天子的命都是闻青救的,如此封赏便不算重了。 斯时。 徐元身边的四皇子徐璋,终是忍不住小声开口了:“老六,闻青太过凶猛,如此将才,你留不住了。” 徐元面色凝重。 他又何尝不知闻青被如此重赏的背后隐藏的深意? 闻青的能力凸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籍籍无名的夫长,到现在闻名千军的南威将军。 不过短短月余时间。 升迁之快,史无前例! 眼下天子又让闻青组建新营,无非就是想要为其所用。 所以徐璋才会说徐元留不住闻青。 “父皇想要,自当奉上。” 徐元虽是这般说,但却非这般想。 正思索。 天子的声音再起:“苏破虏,你同样护驾有功,朕知你无求,那便追封你父亲苏伯庸为鹿乡候,食邑千户!” 苏破虏谢恩:“破虏谢陛下隆恩,也替我父亲谢恩!” 天子拂手回应,目光最终落在了徐元的身上。 “老六!” 天子一唤。 徐元迅速上前拱手听旨。 天子面带欣慰的笑容,朝着徐元道:“老六,你想要什么?” 别人都是直接封赏,到了徐元这就变成要什么随便开口提了。 徐元几乎没有犹豫:“父皇,儿臣并无他求,只是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当讲?” “但说无妨!” “儿臣斗胆,想为南宫朔解除其与宁侯千金的婚约!” 天子微微一顿,回道:“南宫朔的婚约?朕不是已经替南宫氏换了一门婚约么?你不知道?” 嗯? 徐元愣住了。 南宫朔的婚约解除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 不是解除,是换了一门婚约。 什么情况? 第228章 她若有恙,我便反了这天! 徐元满是不解的看着天子。 天子微微皱眉。 日前,南宫朔与宁侯千金宁雪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只是君无戏言,婚已经赐下,没有收回的道理。 故此。 天子给南宫氏族换了一门婚事。 将南宫璃嫁给北邙靖北侯之子,林豪。 赐婚仍在,只是换了两个人而已。 “父皇,您刚才说的换了一门婚事……儿臣不解!” 徐元心中掠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子挑眉,他以为徐元知道此事。 “南宫璃与靖北侯世子林豪的婚事,南宫朔和南宫璃没有告诉你?” 此话一出。 徐元露出满目惊诧。 回想前些日子种种,南宫璃异常频频,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难怪那靖北侯林知尧突然出现在了洛京,入宫面见了天子。 更难怪那林知尧会暂住南宫朔府上。 原来……是这样! 徐元承认,他急了。 “父皇,儿臣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徐元拱手,说着便要离开大殿。 南宫璃被赐婚,他丝毫不知情。 此事他得找南宫璃问个明白。 然而,天子却叫住了徐元:“老六,南宫璃于昨日随靖北侯离开了洛京,回北邙去了。” 徐元瞳孔急剧收缩。 昨日清晨。 他本欲带南宫璃一同前往南灵山秋猎。 可南宫璃一再拒绝,原来她早就做好了不辞而别的准备。 徐元止步,快速转身:“父皇,儿臣想问您一句话!” “问!” “此桩婚事,璃姐她是否自愿?” 天子并未回答徐元的话。 徐元也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问了。 南宫璃下嫁靖北侯世子,怎么可能会是自愿呢? 北邙南宫氏三十万兵权说卸就卸了。 长子南宫朔被软禁于洛京,不得归邙。 南宫庭虽被封了镇北王,但手中无实权,地位一落千丈。 此时天子赐婚。 将其嫁与靖北侯世子,南宫璃根本没得选。 更不用谈什么自愿不自愿了。 徐元的目光很冷。 脸上的不悦,表现的格外明显。 天子看出徐元心中所想,忙道:“老六,朕劝你不要做傻事,一个南宫氏族的女人而已!” 徐元心中的一根弦狠狠的被拨动了一下。 他毫不顾忌的冲着天子开口:“一个南宫璃氏族的女人,而已?父皇,天下人在你眼中都只是棋子么?还是说当年我的母妃,你也将她视作棋子?” 天子闻言。 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徐元气愤拂袖,大步往殿外走去。 天子又道:“站住,朕准你退下了么?” 徐元无视了天子的呵斥。 百官目光汇聚,心中惊骇的浪花激起。 徐元竟这般胆大,敢在金銮殿上这般无视礼法规矩。 天子见徐元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便当即下令:“潘复,拦住他!” 禁军得令。 迅速将殿门拦住。 徐元没有半丝犹豫,腰间的天子剑直接抽了出来。 “谁敢拦本王!” 徐元剑指禁军。 金銮殿上动刀剑,这是藐视天子,更是触犯天威的大罪。 天子目光闪过狠色:“老六,你也要造反么?” 徐元一甩天罡剑。 剑鸣声颤颤发出。 “她若有恙,我便反了这天!” 霸道的话语,让所有人震撼。 敢在文武百官面前,当着天子说这般话。 死罪。 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罪! 但徐元就敢了。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徐元的霸道,如刚才的天子一般。 震慑住了所有人。 徐元阔步而去。 禁军未得天子口谕,便也不敢阻拦徐元。 直至徐元离开大殿。 天子的一拍身前案桌,将所有人给惊醒了过来。 先前怒意未消,现又添新怒。 “韩滁!” “臣在!” “替朕将老六带回来!” “喏!” “散朝!” 天子拂袖而去。 百官快步离开,庆幸自己的脑袋还长在自己脖子上。 四皇子徐璋站在殿门口,望着太和门方向,嘴角掠过笑意。 老六,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父皇对你的容忍度,又有多少吧! …… 徐元离宫。 出了太和门便直接骑上快马,赶往王府。 不时。 徐元归府,踏门而入。 府上几寻无果,徐元才确定天子所说无假。 南宫璃已经离开了洛京。 徐元快步回房,迅速褪去朝服,换上方便行动的束装。 正欲出门,便见床榻旁放着一封信。 上面写着「阿元亲启」。 徐元将其捏在手中,却并未拆开,而是小心收起。 他快步出门。 “赢诩!” 徐元一唤,赢诩从屋檐上迅速跃下,等候徐元吩咐。 “随本王去一趟北邙!” “好!” 徐元和赢诩轻装出行,备好马匹便迅速来到府门前。 前脚踏出府门,便见一熟悉之人快步赶来。 “殿下留步!” 徐元看去,正是南宫璃的兄长,南宫朔。 徐元面色冷漠。 他一把便将南宫朔的衣襟给揪起:“南宫朔,你竟将璃姐往火坑推,你真是个好兄长呐!” 南宫朔一把推开徐元:“这是阿璃自己的选择,为了南宫氏族,为了你,她甘愿牺牲自己,殿下,你醒醒吧!” “为了我?” 徐元不解。 南宫朔又道:“陛下收回了南宫氏手上的兵权,如今的南宫氏已是没了牙的老虎,阿璃自知这样的南宫氏无法成为你的助力,她想借靖北侯之手,重振南宫氏,为将来你夺位奠定基础,你懂么?” “愚笨!” “你说什么?” “我说愚笨,当初我便警告过你,阿璃不想走,谁也带不走他!南宫朔,今日你若拦本王,休怪我不讲情面!” 南宫朔寸步不让。 南宫璃离开前交代过他,若徐元前往北邙,必须要将他拦住。 “殿下,得罪了!” 南宫朔说着,摸向了腰间的宝剑。 徐元双眼一凝。 “赢诩!” 话音未落,赢诩的剑便朝着南宫朔袭去。 徐元趁此机会,一跃上了马背。 他缰绳一抽,马儿朝着北城门奔驰而去。 与此同时。 城中兵马司和廷尉府的差役调动,朝着徐元围堵而来。 徐元不惧。 天子不让他去北邙,是担心徐元坏了他瓦解南宫氏族的计划。 可徐元管不了什么计划。 他只要南宫璃! 第229章 今日的他,当年的你 徐元策马,奔往洛京北门! 身后。 一众差役奉命拦截,却不及徐元的马快。 直到北城门下。 徐元看着韩滁亲自带人把守的城门,他停了下来。 斯时。 尾随的差役也从徐元身后围堵而来。 韩滁上前拱手:“殿下,下官奉陛下旨意请您入宫,还请殿下不要让下官难做!” 先礼后兵。 若徐元反抗,他只好让人将徐元给绑到天子面前。 尽管那样会出现伤亡。 徐元面色冷若冰霜,他没有时间跟韩滁在这里浪费口舌。 “本王只说一次,让开!” “昊王殿下,得罪了!” 韩滁也知道多说无益。 他微微行礼,然后一招手,廷尉府的人立马冲了上去。 徐元冷哼一声。 天罡剑出鞘。 剑过不留情,折身一斩,马前拦路之人便被斩开。 差役惶恐。 徐元是皇嗣,能杀他们而无过。 他们不同,天子明明是要好生将徐元带回,可不能伤了徐元,更不能下杀手。 如此情况下,那些差役只能是围而不攻,阻碍着徐元出城。 徐元皱眉,正欲强行冲出。 却见兵马司指挥曹淳带兵马而来。 徐元紧了紧握剑的手,今日谁来了,也休想阻他去北邙寻南宫璃。 “殿下!” 突然。 城门侧道。 闻青策马而来。 他一声惊呼,传入了廷尉府的合围圈。 徐元沉声:“你也是奉命来阻本王的?” 闻青刚刚受了天子封赏。 天子命他来“请”徐元,再正常不过了。 闻青忙的回话:“非也!殿下,末将前来是为助您,您要前往北邙,没有宝驹走不远。 您坐末将汗血宝驹,这廷尉府的人,让末将帮您拦住!” 徐元微微一诧,对闻青露出感激的神情:“闻青,你若助我,陛下定会降罪!” 闻青正色道:“末将受功于殿下,自当相助殿下,不过南威将军而已,不要也罢!” 闻青此话,让徐元对其刮目相看。 一个为求名利功勋的夫长。 却可以放下所有,只为助徐元一臂之力。 徐元没有看错他。 “保重!” 徐元不废话。 只留下两个字,便迅速与闻青互换坐骑。 紧跟着。 闻青舞动手中霸枪,阻住曹淳兵马司一众。 徐元没有半点懈怠,天罡剑斩敌,毫不留情。 硬生生将廷尉府的兵马合围破开。 “驾!” 徐元缰绳抽动。 宝驹冲出城门。 “殿下保重!” 闻青心中恭送,自己却被兵马司和廷尉府的人合力擒住。 徐元策马离城。 出了城门,直接向着东北向疯狂奔驰。 …… “此去北邙两日路程,算算时间,靖北侯应该已入北邙,临近淮都郡了吧!” 四皇子徐璋今日无棋。 倒是有闲心雅致,和华启在凉亭下品茶。 华启轻饮薄茶,放下杯子,道:“殿下,您说陛下到底是想让昊王入北邙,还是不想呢?” 华启有些不解。 心中疑惑缠绕他许久,让他不得不询问。 徐璋笑而不语。 在沉默了片许之后,才缓缓说道:“或想!” “殿下何解?” “以陛下手段,他若不想,老六连太和门都出不去!” 华启点头。 天下事,皆是天子想与不想。 一念之间罢了! “殿下言之有理!” 华启赞同徐璋所说。 话音刚落。 一名探子进入视线。 “殿下,昊王已经出城,往北邙去了……” 徐璋挥手,探子退下。 只是没有过太久,又一名探子来报。 “殿下,昊王已入洛山,自东北向行进,陛下派虎啸营骑兵追击无果……” 探子说完就退去。 此后。 每半个时辰不到,就会有一名探子前来,给徐璋汇报着徐元的动向。 “殿下,昊王遭遇影卫,斩一人后,昊王离去……” “殿下,昊王……” 整个下午。 徐璋都在听徐元的消息。 不仅是他。 整个洛京都快要传遍了。 徐元一人一骑,只身前往北邙。 不,应该用“杀”这个字会更加的合适。 天下人,谁敢拦他,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剑。 剑所过之处,鲜血横洒,必有人殒命。 「慈孚宫」 前院角亭。 年迈妇人正研墨抄录这佛经。 一旁两个婢子好生伺候着。 “母后有这般闲情雅致,看来近日心情不错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妇人手中的动作。 两个婢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脸上一惊,忙跪地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天子微微拂手。 婢子起身,很懂事的退了下去。 妇人转身,看向天子,露出慈祥的微笑。 她是武朝的慈安太后,天子的生母! 只是她青袍闲装,银发披肩。 放在常人之中,恐怕无人认得出突然是当今的太后吧! 太后打量天子,应是很久没有见过对方了:“今年秋试在即,哀家闲来无事,便抄录些经文,送到白鹿寺为天下学子祈福,也预祝朝廷能得天下之才,壮之国力! 陛下今日怎的有空来这慈孚宫?是遇到难处了?” 知天子者,太后也! 天子轻笑,在慈孚宫他显得很是放松:“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嗯?这笔墨看上去倒是难得的文宝,不知母后是从何处所得?” 太后看了看桌上那精致的笔墨,笑道:“不过小辈们孝敬我这个长辈的,算不得什么文宝。” 太后搪塞了一句,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陛下心中有忧,是为了阿元那孩子吧?” 虽说太后深居慈孚宫。 但公里宫外的事情,她也很是清楚。 徐元在金銮殿上动兵戈,强闯城门,一人一骑杀向北邙。 如此大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天子闻言,长叹一口气:“老六这次太过放肆,甚至要反朕!” 怒意上涌。 太后却是拍了拍天子的肩头。 能这般对天子的,也就只有这位慈安太后了。 “陛下稍安,孩子大了,总归会叛逆些,陛下可还曾记得,当年你千里追南宫妃时,也是像这孩子一样莽撞,闹得天翻地覆,先皇甚至为此险些要杀你呢!” 天后一提,天子陷入了回忆。 是呀! 现在的徐元,又何曾不是当年的他呢! 第230章 世子多病,明日大婚 “陛下!” 太后慈祥的呼唤,将天子从沉思之中拉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太后:“老六这孩子,可比朕当年勇猛多了,果狠、武断、有谋略……或许未来不是一个明君,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太后笑着点头。 “陛下的孩子,哪一个不优秀?六个孩子,个个都有过人之处,虽是叛逆了些,但再长大点就懂事了。” 太后话是在夸赞,可实际天子又怎会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深意。 天子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母后,老六的事情暂且不谈,那老五篡位谋逆,朕便饶他不得!” 太后点出了事情,天子倒也没有回避。 本来他来此处,就是想要找太后谈心。 宫里面其他的人,他谁也信不过。 还真的应了徐炎那句,「你会成为孤家寡人,你永远都得不到所谓的亲情的」。 “这些孩子都随了你,不是么?” 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天子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现在几个皇子玩的,皆是当年他玩剩下的。 “可身在君王位,若不对谋反者处以重罚,如何威慑百官,管理天下?” 天子难就难在这里。 若不杀徐炎,天子威严,荡然无存。 可若杀了…… 虎毒尚不食子。 天子也非嗜杀之人,要不然当初三皇子徐哲贪墨灾粮,通敌忤逆,就不会仅仅只是将其贬至沛阳禁足终身了。 太后脸上的微笑仍在。 她又一次拍了拍天子的手背:“陛下,哀家这有本静心养性的佛经,可带回书阁阅看,或许对陛下心中之忧有所帮助,等看完了,陛下或许就有解决之法了呢!” 说着。 太后取来一本古旧的佛经。 上面留存着岁月的痕迹。 羊皮封面已经有些发白,似乎被人翻阅了无数次般。 “谢过母后了!那朕就不扰母后清幽了。” 天子接过那本佛经,摆驾离去。 待天子走远。 太后脸上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来人!” 两名婢子迅速近前,听候吩咐。 “让夏荷来见哀家!” “喏!” …… 徐元一事,朝野震惊。 而与此同时。 靖北侯林知尧的车马已经抵达北邙。 再有半个时辰,便至淮都。 或许是路上不曾休整,倒是比预想之中的早到了小半天。 斯时。 车队停下。 林知尧从他的马车上走了下来,直步来到南宫璃车马前。 他轻轻叩响,开口道:“南宫小姐,车队最后一次休息,便到淮都了。” 南宫璃闻言,将车帘掀开。 露出了有些憔悴的面容。 “到淮都了?麻烦林侯帮我备一匹快马,我要回家一趟。” 从车队出发到现在,南宫璃都不曾离开过马车。 她也没有想到,到的会比预想中的要快一些。 林知尧面露笑意:“回家?南宫小姐说笑了,淮都就是你的家,靖北侯府也会是你以后唯一的家!” 他脸上的笑容很假。 假到令人感到不适。 南宫璃熏眉微皱:“什么意思?” 离开洛京之前。 南宫朔已经叮嘱过她,让她到了地方便向父亲南宫庭问好。 南宫氏族祖地在北邙的正北边。 距离淮都也就两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这林知尧竟不让她回家? 林知尧摇头:“南宫小姐或许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本侯不远百里入洛京,亲自接你回来,不是送你回家探亲的,而是与犬子完婚。” 南宫璃正色道:“婚约尚在,又是陛下钦点,难道林侯还担心我跑来不成?” “没错!本侯就是怕你跑了,南宫小姐,多余的话你我不必再说,你若想回家探望南宫老将军未尝不可,但须跟本侯回淮都,入靖北侯府,与犬子完婚洞房之后,再行会南宫氏族地。” 林知尧说完,当即喝道:“来人,看护好南宫小姐,到淮都前若有闪失,本侯砍了你们的头!” “是!” 一声令下。 四名婢子便将南宫璃所在的马车围住,看他们手中握剑的样子,应该是个武人。 南宫璃脸色沉了下来。 刚想要开口,林知尧又道:“南宫小姐,本侯希望你能自觉些,若是要跑,或许本侯拦不住,但南宫小姐可要想清楚后果。” 南宫璃怔了怔。 天子许此婚事,无非就是想要借此压制南宫氏族。 若她此刻逃离,便是抗旨。 届时天子怒意将由整个南宫氏族来承担。 所以。 从南宫璃坐上这辆马车,离开洛京的时候,不管是否自愿,她都没得选了。 南宫璃咬牙:“林侯放心,我行事自有分寸,既林侯心忧,那便等与世子完婚之后,才言探亲之事!” 林知尧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南宫小姐便好生准备,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待到了侯府,本侯在让人给你接风洗尘,明日与犬子举办大婚!” “明日就大婚?” “怎么?南宫小姐有意见?” 南宫璃眼眸掠过失落。 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没有,一切按林侯的意思办!”南宫璃淡漠回应。 “好!” 林知尧大喜,叫了一声好字,便快步走开。 跟着他又唤来身边亲信周安,“周安,你先行一步归府,让夫人早做准备,务必在明日,顺利举行世子和南宫璃的大婚!” 周安抱拳低头,应声后却又问道:“侯爷,明日便大婚,会不会太着急了些?时间仓促,可能来不及通知亲友前来观礼!” 林知尧摆手:“无碍!南宫璃性子孤傲,早早完婚,以免夜长梦多,再者,世子多病,需尽快完婚入洞房,为我林家开枝散叶!” “是!” 周安领命,快马先行。 不多时便抵达侯府。 一入府门。 林侯夫人便阮氏便前来相迎。 “周安,可是侯爷回来了?” 阮氏身着一袭锦绣华服,衣袂飘飘。 她面容白皙如玉,眉如远黛,双眸犹如秋波流转,深邃而又明亮,其中夹杂着一分凌厉,却又不失端庄。 周全拱手:“回夫人,侯爷已至淮都外数里地,再有小半个时辰便能抵达,侯爷命小人先行,是让小人转告夫人,南宫氏族小姐同行,明日要与世子完婚,请夫人尽快准备大婚一应事务。” 阮氏眼眸一亮,“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表达出了阮氏了喜悦。 “灵秀,快去帮世子沐浴更衣……” “翠缕,你去请裁缝铺的李老板,让他上门为世子定制香菱礼服。” “香菱,你随本夫人去趟坊市,将大婚所用的物品尽数购置齐全……” “云枝,让人通知亲友,明日前来观礼,能通知多少算多少……” …… 第231章 入了侯府,你便是待宰羔羊 淮都靖北侯府。 全府上下皆是忙碌了起来。 世子明日大婚之事,在整个淮都迅速传开。 林知尧车马如约而至。 数辆马车停在府门前,阮氏带着一众人早早便在此候着了。 见林知尧下马。 阮氏迅速迎了上去:“舟车劳顿,侯爷辛苦了。” 林知尧露出一抹微笑:“不辛苦,倒是这几日本侯不在,府上一应事宜有劳夫人操心了。” 阮氏还以微笑。 目光则是朝着后面那辆马车望去。 “南宫氏的千金可在那辆马车上?” 阮氏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她刚想要上前,却又停住了:“灵秀,世子呢?” 话音刚落。 一名瘦弱的男子便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双目显得浑浊,应是有病缠身。 林豪,靖北侯世子。 他身边,一婢子小心搀扶着,缓步来到跟前。 “孩儿见过父亲!” 林知尧点了点头:“身可有好些?” 一旁阮氏抢话:“昨日大夫上门,说比之前好了不少,就是平日要注意切莫受了风寒,豪儿,还不去请南宫小姐下车入府?那可是你未来的世子妃!” 世子林豪闻言,便转身要去南宫璃的车马前。 林知尧伸手将其拦下。 “不必请,既已到府门口,让她自己下来便是。” 林知尧脸色冷了下来。 就凭她也想让本侯儿子请? 到现在还不下车,真以为南宫氏还和以前一样? 本侯今日便先给你个下马威,免得日后你在我林府欺我儿。 阮氏微微一顿。 但很快恢复了过来。 林知尧则是开口喝道:“南宫小姐还不下马车,难不成要本侯亲自请你?” 话毕。 南宫璃的车帘被掀开。 按礼制。 南宫璃尚未过门,既登门入府,那便是上宾贵客。 理应林知尧或者林府夫人开口相邀,方可下车入府。 但林知尧很显然是不打算给南宫璃好脸色看。 未过门尚且这般言语。 若是过了门,那还得了? 南宫璃下了马车,目光是扫过众人。 林知尧失了礼数,但她不会。 “南宫璃见过夫人,世子!” “好好好,南宫小姐果真生的俊俏,一路辛苦了吧?快快入府,我们给你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阮氏欣喜,看着南宫璃有倾城之貌,心中已经美开了花。 南宫璃并无食欲,道:“路上我已经用过食膳,眼下未饥,就不吃了,劳烦夫人安排客房,这两日赶路乏了,想要先休息休息!” 阮氏闻此言。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悦:“南宫小姐!本夫人特意安排膳房精心备了佳肴,你这是嫌弃我侯府的食物入不得眼,还是上不得桌?” 阮氏的语气沉了下来。 变脸速度,竟如此之快! “并非……” “哼!南宫小姐,我林府好生招待,你却仗着南宫氏千金身份摆架子?你当我这个靖北侯好欺负?今日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林知尧一横,狠狠拂袖。 南宫璃皱眉,她知道林府是虎穴。 可不得不入! “来人!请南宫小姐入府!” “是!” 几个婢子应声而至。 朝着南宫璃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宫璃不动。 那几个婢子便直接左右架住南宫璃,往侯府内走去。 其余众人尾随入府。 末尾,阮氏看向林知尧:“侯爷,这丫头不知轻重,待会儿让妾身好好教教她侯府的规矩!” “辛苦夫人了!” “应该的!” 南宫璃被直接带入膳堂。 中央,圆桌一张。 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 林知尧至,他率先上桌。 阮氏在后,来到南宫璃身旁:“南宫小姐,我们侯府不比你们南宫氏那粗鄙的地方,在这里是要讲规矩的,入府有入府的规矩,吃饭有吃饭的规矩。” 南宫璃不说话。 规制礼仪,她自幼就学。 南宫氏是将门世家,岂会弱于他一个小小的侯门?还被对方说成粗鄙的地方? “林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南宫璃淡漠开口,她知道这林府上下,想要干什么。 阮氏眼眸一凝,道:“本夫人先教你第一条规矩,在侯府不可顶撞长辈,念你初犯便算了,但不可有下次。 在侯府用膳,侯爷先入座,其余人才可上桌,至于女眷,也就是你南宫小姐,没有资格上桌。” “那我坐哪里?” 阮氏一指角落矮桌:“你坐,不,你蹲那吃!来人,替南宫小姐备上碗筷!” 阮氏话落。 婢子立马将饭菜端到了角落的矮桌上。 婢子们面露惶恐。 这哪是给人吃饭的地方? 狗吃饭的地方都比这个好呀! 南宫璃脸色冰冷到了极点。 下马威也好,但总有个度。 阮氏这已经不是下马威了,而是羞辱。 南宫氏就算没了兵权,也容不得他人这般欺凌。 “南宫小姐,请吧!” 阮氏一笑,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宫璃冷哼一声:“不必了,我南宫氏是将门世家,自幼知道礼义廉耻,侯府用膳竟与狗吃食一般,恕我不敢苟同,那位置还是留给林夫人用膳吧!” 此话一出。 整个膳堂都陷入了死寂。 好凌厉的话语。 南宫璃竟一丝脸面都不给阮氏留。 “啪!” 林知尧一掌拍在桌上,盘子中的汤水被震的洒落。 “放肆!” 林知尧一喝,怒视南宫璃。 这里是侯府,不是南宫氏,也不是那洛京。 她南宫璃就是个族中弃女,有什么资格来我林府撒野? “南宫璃,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入了侯府,你便是待宰羔羊,哪还轮得到你说话?顶撞夫人,当处家法,来人,张嘴!” 林侯强势。 今日势必要教训南宫璃,好让南宫璃知道,在侯府他不可忤逆。 边上婢子闻言。 当即便上前。 扬起手掌,狠狠的朝着南宫璃的脸掌掴而去。 “啪……” 第232章 孩儿虽然多病,但事还是能办的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 那婢子的手掌却并未抽在南宫璃的脸上。 反而是婢子被南宫璃一掌抽在地。 “贱婢也敢染指我南宫氏?我虽是南宫氏的弃女,但身上流的依旧是南宫氏的血,林侯,林夫人,我可以入你们林家,但不要将我当成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 南宫璃语态冷漠。 身上甚至散发出一股令人畏怯的寒意。 南宫氏族现在的确在走下坡路,可不代表南宫氏族的人就要低人一等。 林知尧想要下马威。 那不好意思。 他找错人了。 林知尧和阮氏看着强势的南宫璃,这一刻他们差点被南宫璃给震慑住了。 南宫璃继续开口:“林夫人,还请替我安排客房,否则我便自己寻栖身之处,届时林侯莫要拦我!” 林知尧和阮氏脸色都很难看。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然后阮氏才说道:“翠缕,带南宫小姐去东苑客房,好生伺候着!” “是!” 婢子翠缕应声,在前面给南宫璃引路。 待到南宫璃走远。 林知尧才大声怒斥起来:“一个弃女都能骑到我靖北侯的头上,你看她刚才那嚣张劲,真以为南宫氏就高人一等了么?” 一直以来。 北邙话语权最大的是南宫氏。 他们手上有兵权,又是王侯将门世家。 林知尧这个靖北侯见了他南宫氏,向来只有低头的份。 好不容易熬到南宫氏被削权,他靖北侯在北邙又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却还要在这里受一个弃女的气,他怎能甘心? 阮氏沉着脸:“侯爷消气,妾身是女人,很清楚要如此教一个女人规矩,教给妾身便是,我会让她知道,现在的北邙是谁当家作主!” 听到阮氏这般说,林知尧也才稍稍平复了内心的情绪。 这时。 一旁世子林豪忍不住说话了:“娘,南宫小姐生在将门世家,脾性强势了些倒也正常,不如让孩儿去试一试?” 林知尧瞥了一眼,“你懂什么?” 阮氏连忙打断林知尧,说道:“侯爷,豪儿有想法自然是好的,妾身会告诉他如何做的。” “最好这样!这丫头搞不定,我林家如何传宗接代,未免夜长梦多,今夜便让豪儿与之行了周公之礼。” 林知尧面露狠色。 他是在担心。 自己在洛京的眼线传回消息,称徐元得知南宫璃要嫁入林府,已经往北邙来了。 不管怎么样,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明日就算是情况有变,南宫璃也是林家人了。 “侯爷,明日便是大婚,不急于今夜吧?”阮氏不解。 “你懂什么?南宫璃这丫头和昊王关系密切,离开洛京之时,昊王与陛下前往南灵山秋猎,今日似乎秋猎提前结束,昊王得知此事,已经往北邙来了。” 林知尧岂不知徐元来北邙的目的? 阮氏点头,道:“可洛京至北邙淮都路途遥远,昊王就算是今晨出发,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到,届时婚礼已成,他到了也无济于事,再者,赐婚乃陛下赐婚,谁敢闹事?” 林知尧闻言,倒也赞同。 “夫人言之有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在淮都城门各处那片府兵,能拦便拦,至于今夜,豪儿,你自己看着办!” “是,父亲!孩儿虽是多病,但事还是能办的。” “甚好!” 一家三口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奸邪的笑容。 翠缕带着南宫璃入住东苑客房。 因为走的匆忙,南宫璃并无太多行囊。 只有三两件换洗的衣物。 以及一支木质的簪子。 …… 「璃姐你长的真好看,等我做了皇上,我一定让你做皇后。」 「你就吹牛吧!就你还想当皇上?下辈子咯!」 「你不信我?那这样,我把这个木簪子送给你当做信物,等我当了皇上,你拿它跟我换皇后的凤冠!」 「小屁孩,这木头玩意儿可不值钱!」 「璃姐,我不小了,我已经长大了,而且这木头才显得真,那金银玉石太俗,配不上美丽的璃姐。」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往日的回忆,不断涌上南宫璃的脑海。 那是她和徐元第一次见面。 她十四,他十岁。 那年南宫氏应召入宫。 南宫璃和徐元成了玩伴。 徐元也在那时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位族姐。 儿时的话,或是玩笑。 但南宫璃记下了。 十年过去。 南宫妃离世,南宫璃入京相伴徐元五载有余。 她对徐元失望过。 可前不久,徐元的那句「待我他日黄袍加身,我一定让你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让她的心再次“跳动”。 可今时今日。 事与愿违。 明日之后,曾经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阿元,待我强大,将成为你在北邙最锋利的剑!” 南宫璃看着木簪出神,口中不自觉的呢喃自语。 “咚咚咚!” 突然。 门外的叩门声将南宫璃的思绪打断。 她缓缓抬头,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南宫小姐!” 门外传来世子林豪的声音。 南宫璃微微皱眉,从入林府开始,林知尧便不再隐藏自己。 阮氏也是咄咄逼人。 倒是这世子林豪,从头到尾并没有说难听的话语。 “何事?” 南宫璃回应了一声。 世子林豪忙道:“刚才南宫小姐入府并未用膳,也是我娘和父亲有些失礼了,所以我让膳房准备了些琼花糕,亲自给你送来,也算是表达心中的歉意。” 南宫璃沉默几许。 正欲拒绝,却感觉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 现在已经是酉时,一整天下来,她只是在快到淮都时候吃了一块干粮。 说不饿,那是假的。 “房门口吧!” 南宫璃回应,但心头一动,有些不放心,又道:“我出来取!” 南宫璃起身开门。 只见。 世子林豪那孱弱的身子,竟亲自端着一盘糕点在外等候。 先前搀扶他的婢子,也不见了影。 林豪面露微笑,给人一种人畜无害错觉。 “南宫小姐,这些糕点是淮都的名厨亲自做的,味道非常好,寻常可很难吃到的!” 林豪说着,将糕点递了过去。 南宫璃点头:“谢了。” 话落。 伸手便要关门,却被林豪叫住。 “南宫小姐,你我明日便要大婚,我娘让我寻你小谈,彼此了解一番,顺便询问你的八字,好让先生算个吉时。 只是不知道是否方便让在下入屋小坐片许,免得我娘她再来叨扰,说些闲言碎语让南宫小姐烦心。” 南宫璃见林豪满是真诚,所说也不无道理。 至少南宫璃是不想见那林知尧和阮氏那嘴脸。 于是,南宫璃应允了! 第233章 南宫璃:我说,滚! 世子林豪入屋。 倒也不客气的寻椅子坐下。 目光则是一直注视着南宫璃放在桌上的糕点。 南宫璃轻扫,“世子不曾用晚膳?” 林豪目光些许闪躲,赧然道:“实不相瞒,我自幼多病,平日就算用膳也是少量进食,唯独对着琼花糕甚是喜爱,只是我娘不让我多吃!” 南宫璃闻言,摆了摆手。 示意林豪可以随意享用。 “可以么?” “世子随意!” 琼花糕本是送给南宫璃吃的,现在自己却要先吃,倒也有些失礼了。 林豪露出喜色,忙道:“南宫小姐,那在下就失礼了。” 说完。 林豪拿起一块琼花糕,放入口中便快速食用起来。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美味的糕点了。 仅是片许。 一块糕点入腹。 林豪露出满足的笑容。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正了正身子:“让南宫小姐见笑了,这琼花糕在洛京可吃不到,南宫小姐不尝尝么?” 南宫璃目光扫过。 刚才她一直没有碰那琼花糕,就是担心有问题。 眼下林豪已经吃过一块,应是她多虑了。 南宫璃轻轻拿起琼花糕,小食一口。 醇厚的香味,让她有些惊讶。 以前在北邙的时候,她也吃过这淮都的琼花糕。 只是身处洛京多年,她早已经忘了琼花糕的滋味了。 林豪捕抓到南宫璃脸上的神色,忙追问一句:“南宫小姐,这琼花糕如何?” 南宫璃淡漠回应:“嗯!” 林豪见南宫璃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冷漠示人,他刚才那满是真诚的笑容,竟沉了下去。 “南宫小姐平日对谁都是这般淡漠么?本世子好歹明日将成你的夫君,你这般待我,是不是不妥?” 嗯? 南宫璃微微一顿。 刚才这林豪还好声好气,待人和善。 怎的突然就变了个样? 南宫璃不语。 林豪又道:“南宫小姐,看来本世子还是得教教你侯府的规矩了。” “请你离开!” 林豪嘴脸难看,南宫璃一指门口便要驱之。 可却在这时,眼前突然传来一阵眩晕。 等等! 琼花糕有问题。 南宫璃身子绵软,手不住的发颤。 林豪露出得意且奸邪的笑容:“呵呵!刚才演了那么久,你终是上当吃了那琼花糕,你不是很跋扈么?现在怎么没力气跋扈了?” 南宫璃咬牙,怒视林豪:“侯府之人,竟皆是苟且鼠辈!无耻!” 斯时。 阮氏自门口而入。 她的脸上充满着不屑的坏笑。 “南宫璃,本夫人早与你说过,入了侯府就要守侯府的规矩,先前你顶撞长辈,这是给你的教训!” 阮氏上前。 捏着南宫璃的脸,眼眸掠过狠色。 而后,她又看向一旁林豪:“豪儿,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娘教你了吧?” 林豪摇头:“孩儿知道该如何做,先与南宫璃行了周公之事再说!让她日后不敢再有忤逆之心。” 南宫璃眸子一颤。 她先前早就想好了。 靖北侯世子多病,她可下嫁。 但会守身,绝不让其染指。 却不曾想。 这侯府上下的人,心都脏透了。 “翠缕,将这丫头的衣服扒了,伺候好世子行周公礼!” “是!” 婢子翠缕闻声上前,伸手便要将南宫璃的衣裙掀去。 “锵!” 刹时。 一道脆响传来。 南宫璃抽出了身旁的宝剑。 利剑一指,那婢子被吓得连连退去。 “你敢!” 南宫璃支撑着绵软的身子,艰难低喝。 阮氏却不畏怯,冷笑道:“琼花糕内加的药,连牛都能放倒,现在你这丫头能提剑,再有稍稍片许,你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豪嘴角一嗤,道:“南宫璃,你生得倒是天姿国色,放心!本世子会好好疼你,也会好好教你的。” 南宫璃喘着粗气,紧紧咬牙:“一个病秧子而已,你……敢碰我试试!” 话落。 南宫璃眼前的画面愈发飘忽。 手中的剑,也险些掉落在地。 药劲已经上头。 阮氏开口:“啧啧啧!撑不住了吧?翠缕,去,那丫头没力气了,帮世子给她扒了!” “是!” 翠缕虽然有些害怕。 但她更加害怕违背阮氏之后引发的后果。 她一咬牙,就上前抓住了南宫璃的衣裙。 跟着用力撕扯。 林豪和阮氏狰狞的笑容在南宫璃的眼前掠过。 她似乎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了。 突然。 南宫璃身体一颤。 眼前迷离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无力感被驱散。 她没有犹豫,握紧宝剑便是一斩。 “嗤!” 那婢子甚至来不及叫唤,南宫璃的剑便划破了她的胸膛。 扑通一声。 婢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阮氏和林豪大惊,他们连忙朝着南宫璃看去。 却见。 不知道何时,南宫璃的腿部被割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正缓缓渗出,染红了她的裙袍。 好狠! 南宫璃竟割破了自己的腿,让剧烈的疼痛刺激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刚才即将失去的清醒。 汗珠在南宫璃的额头密布,将她的青丝浸透。 阮氏和林豪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连连后退数步。 “滚!” 南宫璃低吼。 手中的利剑一舞,让人无法在靠近。 阮氏深吸一口气,惶恐道:“死丫头,你敢在侯府杀人,你……你不要命了?” 林豪也道:“南宫璃,你跋扈也就跋扈今夜,明,明日大婚之后,你就是林府的人,到时候怎么对你那都是天经地义,陛下也管不了!” 南宫璃脸色惨白。 腿上的伤口,疼的她有些发颤。 但正是如此,才让她的意识时刻保持着清醒。 “我说,滚……” 南宫璃又是一喝。 利剑一举,吓得阮氏和林豪连忙退出门外。 “死丫头,你,你等着,今夜就让你再嚣张嚣张……” “臭娘们,明天会让你知道侯府的规矩是什么,等着……” 阮氏和林豪骂骂咧咧,却不敢再靠近南宫璃半步。 两人一招手几个下人迅速将地上的婢子尸首抬了出去。 南宫璃见此,咬牙起身,将门关上。 插好门栓,这才松了口气,一下坐倒在了墙角…… 第234章 侯府大婚徐元至 夜深了。 侯府院内却还有人影攒动。 两个婢子正小声交谈。 却因寂静的四周,让人听得格外真切。 “夫人交待了,隔半个时辰就去看看,这次轮到你了。” “我不敢呀!我听说翠缕都死了,我怕!” “那你不怕夫人么?” “那……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东苑客房内。 南宫璃面色惨白,布满血丝的双眸,警惕的注视着房门口。 她时不时能够看到门外有人靠近。 趴在门缝上看一眼,然后又快步的离开。 从南宫璃驱逐阮氏母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 南宫璃就那样靠坐在墙角。 每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就会狠狠的按压自己腿部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能够让南宫璃瞬间清醒。 但也因此,导致腿部伤口一直在流血。 眼下已经失血过多。 整个人的脸庞,看不到半点血色。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琼花糕中的药劲开始慢慢散去。 南宫璃不需要频繁的用伤口的疼痛来刺激自己。 时近辰时。 外面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进房内,将南宫璃周身的黑暗驱散。 她缓缓抬头,那黎明所带来的光,对她来说分外耀眼。 房门被人破开。 “阿元……” 依稀间。 南宫璃似乎在那光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身影靠近,身体也将门口的光亮遮挡。 这时。 南宫璃才完全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是阮氏。 “丫头,你这是何必?今日大婚之后,你依旧是我林府的人,死守这一夜,又有什么意义?” 阮氏满是玩味的看着南宫璃。 就像是看一个猎物一般,显得无情。 “你不会懂的!” 沙哑的声音,从南宫璃的喉间缓缓发出。 是的。 她所坚守的意义,没有人会懂。 除了阿元! 阮氏嗤之以鼻的撇了撇嘴,“你这丫头是脑子进水了,本夫人只问你一句,今日在我林府与世子行大婚之礼,你应是不应?你若不应,我们即刻上奏陛下,告你抗旨,你整个南宫氏族都将降罪。 但你若应了,便现在给我起来沐浴更衣,吉时已到就给本夫人到主堂行大婚之礼。” 阮氏也是有些畏惧。 毕竟南宫璃的手中有剑。 若是强逼,再出现翠缕那样的惨状,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随林知尧入淮都,不就是要完婚的么? 天子赐婚,她没得选。 但她要让这件事情,变得有意义。 “让人给我梳妆!” 沉默了片许。 南宫璃冷冷开口。 阮氏闻言,连忙吩咐下人:“香菱,去把大夫请来,给这倔丫头处理下伤口,灵秀云枝,给她沐雨梳妆,先生算的吉时是巳时三刻,必须将她打扮好,否则那你们是问!” “是,夫人!” 婢子们迅速动了起来。 南宫璃也将手中的利剑缓缓放了下去。 天已明。 她不需要再坚守了。 今日的淮都,城中热闹非凡。 全城都挂满了喜布。 十里长街,张灯结彩。 谁都知道,今日侯府世子大婚。 前来凑热闹的人,愈发的多。 侯府。 林知尧和阮氏在府门口迎接前来观礼的宾客。 通知婚礼时间虽然很紧迫。 但来观礼的宾客却是很多。 特别是听说靖北侯世子要迎娶的是南宫璃氏族,镇北王南宫庭老将军的千金,就都想要来凑凑热闹了。 阮氏站在林知尧身侧,以笑示人,却忍不住小声询问林知尧:“侯爷,南宫璃那丫头与豪儿大婚,不通知南宫氏族的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知尧嗤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阮氏继续道:“毕竟是将门世家,南宫庭老将军的千金入我林府,而且又是陛下赐婚,其他人不到可以,但南宫庭不到,恐遭他人诟病!” 阮氏心中担忧的并不是礼节问题。 而是怕这件事情会对林府不利。 林知尧不屑:“南宫氏族的兵权已经被陛下收回,长子南宫朔被软禁洛京,他南宫庭年迈,手中无权,我们林府就算是不通知他,他又能如何? 北邙已经不是他南宫氏的天下的,这么多年,该易主了!夫人,你要记住,打压南宫氏的不是我靖北侯,而是陛下!” “侯爷言之有理,眼下吉时将近,不知道昊王那边可有动静呀?” “周安在城门口亲自守着,放心,昊王只身一人,就算是到了,也掀不起风浪!” …… 淮都,城外。 徐元驾宝驹而来。 一天一夜的奔驰,总算是赶到了淮都。 只是途中遭遇多次追兵。 光是天子影卫,徐元就杀了三个。 从洛京到北邙淮都,有大小官驿十余。 徐元是一路杀过来的。 没错。 就是杀。 谁挡便斩谁。 连续赶路杀伐。 徐元的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甚至没有时间清洗,那干涸的血迹,似乎将他的那一袭长衣化作了红袍。 “前方何人?” 斯时。 淮都城门处,一门吏冲着徐元高呼。 远远他便看到了满是异样的徐元,便警惕了起来。 徐元目光扫过,发现城门竟张灯结彩,忙道:“侯府在那个方向?” 门吏一顿,道:“侯府?想必你也是听说今日世子大婚,前来观礼的吧? 虽说侯爷仁厚,凡入城者皆可前往侯府观礼,但你一身脏污,侯府大喜之日入城,会脏了诸位宾客的眼,滚滚滚!少在此处碍事,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门吏挥着手,想要将徐元驱赶。 徐元目光冷冽。 “让开!” 庞大的杀意,让门吏不禁一颤。 淮都这种地方,不近边陲,常年无战。 城中兵马都是靖北侯的府兵。 简单一点说,不过酒囊饭袋。 仅是一缕杀意,就让他们心中倍感惶恐。 “大,大胆,我……” “锵!” 徐元出剑,毫无征兆。 既要拦路,那只有一死。 “敌,敌袭……” 一旁守兵惊呼,举起长矛想要擒住徐元。 徐元无视,手中缰绳一拉。 马儿嘶鸣。 直接朝着城中奔驰而去…… 第235章 木簪折断,南宫璃受辱 徐元入城。 身后门吏追击而来。 却见。 一人自城楼跃下,挡在徐元身前。 正是林知尧的亲信,剑客周安! “昊王殿下留步!” 周安识得徐元。 他抱拳拱手,欲要将徐元拦下,便自报家门:“在下侯府周安,今日侯府大婚,世子与南宫小姐喜结连理,此婚是陛下钦赐,昊王殿下若是来观礼的,侯爷很欢迎,但若是来……” “侯府在何处?” 周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元便直接打断。 多余的废话他不想说。 周安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昊王殿下并非因观礼而来,既如此,在下只好冒犯殿下了。” “聒噪!” 徐元眼眸掠过狠色,天罡剑横向身前。 他一踢马腹,纵马冲向周安。 周安双眼凝视,脚下蹬起,身体腾空。 剑朝着地面一刺,身体便借力朝着徐元逼杀而来。 “殿下,在下自幼习剑,时至今日,剑术在江湖上可排名十三,殿下认为你能赢得了我么?” 周安口中言语。 他的剑已至徐元跟前。 徐元面露冷意,天罡剑横劈而出。 “锵锵!” 两把剑碰撞在一起。 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周安震飞了出去。 周安落地,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再看他那虎口,竟已崩开。 刚才一剑对碰,徐元的剑,太强了! “侯府,在何处?” 徐元剑指周安,他的耐心没了。 周安深吸一口气。 林知尧有命,若遇徐元,能阻则阻。 他自然不会轻易让徐元过去。 “殿下还是请回吧!侯府……” “找死!” 周安一开口,徐元再动。 他纵身下马,天罡剑发出阵阵剑鸣。 嗡…… 刺耳声传来,接踵而至的,还有徐元的剑。 好快! 周安心惊,他下意识的举剑格挡。 天罡剑掠过周安剑锋。 紧跟着徐元转身一斩。 咔! 周安的剑断了。 与此同时。 徐元一剑斩出。 嗤! 周安右臂被徐元齐根斩断。 剧烈的疼痛,让周安忍不住大叫起来。 徐元面无表情,依旧冷漠道:“侯府,在何处?” 周安脸色惨白,咬着牙依旧不语。 徐元眉头一皱,杀意迸发而出。 周安惶恐,忙道:“昊王,你不能杀我,我是侯爷亲信,你若杀我,是要被追责的……” “嗤!” 周安的嘴巴还未合上。 脑袋却已经滚落。 难以置信的眼眸,缓缓化作空洞。 也在这时。 几个门吏围了上来。 看着眼前一幕,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虽是兵,却没有真正见过血,哪受得了如此血腥? 徐元立于场中。 脑袋斜着转过,那令人恐怖的面容,看向几个门吏。 喉间跟着发出沉闷的声音:“本王最后问尔等一遍,侯府,在何处?” 门吏喘着大气。 手中的长矛竟下意识的扔在了地上。 “我,我说我说……” 门吏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向了侯府的方向。 徐元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天罡剑,纵身一跃上马。 缰绳一拉,直奔侯府而去。 …… 「侯府」 敲锣鸣鼓。 主堂宾客满座。 高位上,林知尧和阮氏端坐于此。 世子林豪在侧,面带喜悦。 主持大婚的傧相在这时高呼:“吉时将近,有请新娘入堂!” 声落。 婢子灵秀和香菱搀着南宫璃自堂外而来。 此刻的南宫璃,红袍加身,金冠戴顶。 华丽的长袍,拖在地上,显得非常隆重。 原本苍白的面容,在红脂的装扮下,竟看不出太大的端倪。 可实际上。 南宫璃的脸没有半点血色。 昨夜未眠,又失血过多,身体极其虚弱。 否则也不会需要两个婢子搀着才能走路。 府上宾客注目而来。 看到南宫璃那惊世容颜,纷纷发出惊叹。 “这南宫氏的千金果真是倾国倾城。” “可不是么?说是北邙第一佳人也不为过呀!真是便宜靖北侯世子了。” “唉!世子多病,南宫氏为将门世家,南宫璃下嫁,以后日子怕是难过……” 高座上的阮氏起身。 她快步往前迎去。 生怕南宫璃腿部的伤影响行走,被宾客看出端倪。 “南宫小姐,大礼就在眼前,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南宫氏族可是要替你的莽撞受罪的!” 昨天阮氏见识过南宫璃的烈性子,她也不敢逼南宫璃了。 南宫璃冷声回应:“林夫人放心!” 阮氏闻此言,倒也松了口气。 正欲回座。 却见南宫璃金色的发冠上,竟插着一支旧木簪。 她脸色一沉:“你们南宫氏已经穷到用木簪子盘发的地步了么?丢人!” 说着。 阮氏一把将南宫璃头上的木簪给取了下来。 原本淡然的南宫璃,突然露出惊色。 “还给我!” 南宫璃伸手想要夺回木簪。 却因腿上的伤,让她抢了个空。 阮氏冷哼,目光一扫那木簪,嗤笑道:“死丫头,在场这么多宾客,你是诚心想让侯府丢脸么?识相的就乖乖行完大礼,别在有什么小心思,否则……后果自负!” “咔!” 阮氏说罢。 手狠狠一掰,将那木簪直接折断。 南宫璃双眸急剧收缩。 那是徐元送给她的,阮氏竟将其给毁了! 是她以后唯一的念想了。 可现在,没了! “你该死!” 南宫璃愤怒。 她挣脱身边婢子搀扶的手,朝着阮氏就要扑过去。 一旁林豪见状,迅速上前。 将虚弱的南宫璃一把推开,同时扬起手掌,朝着南宫璃打了下去。 “啪!” 这一次。 南宫璃没能躲开。 鲜红的掌印留在了南宫璃的脸颊。 嘴角更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如此大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病秧子能够使的出来的。 林豪当即朝着南宫璃一瞪,训斥道:“南宫璃,你我尚未礼成,便敢冲撞我娘,在场诸多宾客,你如此肆无忌惮,这就是将门之风么?今日若是不教训你,日后本世子如何服人?” 哗! 场中躁动声起。 有人嗤笑,也有人惋惜。 南宫氏族在北邙是何等存在? 北邙谁不敬重南宫庭老将军?如今千金下嫁林府也就罢了。 竟还被当众掌掴,南宫氏的颜面何在? 第236章 璃姐,我说过,你若不愿,谁也带不走你! 堂上众宾客议论。 南宫璃踉跄的站着身子,若非身体有恙,她岂会受人欺辱? 阮氏心有余悸。 但被南宫璃冲撞,便不甘心上前:“死丫头,本夫人给足你脸面,既然你不要,那别怪我等对你这位南宫氏的千金无情,灵秀香菱,押她过去拜堂,她若敢乱动,打折她的腿!” 说罢。 阮氏将手中折断的木簪狠狠甩在了地上。 甚至是不忘用踩上几脚。 南宫璃眉头紧皱,弯身想要去拾。 却被两名婢子死死搀住,直接带到了堂前。 林知尧在这时开口:“诸位宾客,刚才让大家见笑了,南宫璃和犬子的婚事是陛下钦赐,或是时间紧了点,南宫小姐与犬子尚未相互了解,有点脾性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将门出身嘛! 我们林家虽只是一个靖北侯,但也懂的礼数,识得大体,刚才南宫小姐的失礼便就此揭过,大家也不要再议论,免得上了南宫小姐的自尊心!” 林知尧能够坐上靖北侯之位,多少是有点能耐的。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瞬间让林家成为了受害者。 而南宫璃则是变成了不懂礼数的小辈了。 “侯爷所言极是!” “没错,南宫小姐就是仗着南宫氏的背景,有些欺负人了,冲撞长辈,有失礼法。” “南宫璃不过是南宫氏弃女,侯爷能够接纳她,那是她的福分,她竟恬不知耻的要动手,真是丢南宫璃氏的脸面。” 在场的宾客,多为林知尧的亲友。 他们口中所说的话,难听到了极点。 南宫璃咬牙。 她知道,林府是深渊。 踏入之后,想要再挣脱,已是无稽之谈。 她回头看向那地上被折断的木簪,一抹清泪缓缓落下。 傧相看看时辰。 打断众人的议论,“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声高呼。 现场众人自觉的静了下来,默默观礼。 世子林豪拱手作揖,等待傧相的指令。 “拜,天地!” 林豪躬身参拜,南宫璃却杵在原地不为所动。 身边婢子灵秀见此,看了一眼阮氏。 阮氏一使眼色,灵秀和香菱便压着南宫璃的身子,让下拜去。 “今日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 阮氏露出丑陋嘴脸,尖酸刻薄样一览无遗。 “嗡……” 突然。 远空传来一阵剑鸣声,在寂静的主堂回响。 众人疑惑,纷纷朝着远空看去。 随着剑鸣声愈发的近。 肉眼可见那半空一把带血的利剑飞射而来。 “锵!” 利剑自南宫璃身边掠过。 竟直接穿透了那婢子灵秀的胸膛,死死的钉在了林知尧和阮氏跟前的地面上。 那剑。 是天子剑! 婢子灵秀倒下,鲜血在地面晕开。 现场众人瞬间惊呼,乱作一团。 林知尧猛地起身,目光却注意到了钉在地面上的那把利剑之上。 他认得那剑。 林知尧眸子发颤。 他知道,那个男人来了。 “拜与不拜,尔等庸狗可问过本王答不答应?” 熟悉的声音,霸道至极,自府外传来。 人未到,声先至! “嘶……” 紧接着,一道战马嘶鸣声落下。 “砰!” 侯府的府门被破开。 徐元一人一骑,驰入府院。 跟着宝驹铁蹄一踏,又策马入主堂。 徐元一席血衣,倒与这侯府内的红妆格外相配! 南宫璃背对着徐元,她眼中闪着泪光。 她知道,他来了。 可……天子赐婚,他来了又能如何? “大,大胆!” 堂内,侯府的护卫冲着突然闯入的徐元大喝。 有的护卫甚至是举起了兵刃,准备驱赶徐元。 “林知尧,你好大的威势,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徐元昂首,居高临下。 君王的霸道,令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 林知尧喘了口大气,一脚踹开刚才那呵斥的护卫,然后迅速上前,朝着徐元行礼:“见过昊王殿下!” “昊王?” “是皇六子元!” “什么?竟是昊王殿下,我听闻南宫璃与昊王殿下关系密切,这下要出事了。” 宾客私语。 林知尧见徐元面露杀意,忙道:“殿下,南宫璃与犬子婚约,是陛下钦赐,您若是来观礼的,还请在一旁稍坐……” 话未说完。 徐元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他无视了所有的人。 缓步走到了南宫璃的身旁。 这时,南宫璃才转过身来,她的眼眸被泪水打湿。 当他看到南宫璃那张憔悴的面容,以及已经被血完全染红的长衣,心中猛的一惊。 他来这里,不容易吧! “你……阿元,你为何要来?” 南宫璃的心情很复杂。 徐元回道:“璃姐,我说过,你若不愿,谁也带不走你!” 话落。 徐元注意到了南宫璃嘴角的血渍。 细细看去,能看到脸颊处还未消下去的掌印。 徐元脸色一沉,杀意凛然。 “谁打的她?” 冷冷的质问,如利剑般穿透众人的心。 所有人的背脊,竟都感到一阵寒流掠过,令人发颤。 林知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徐元出现在这里,代表着周安出事了。 早就听闻徐元是一尊杀神,看徐元一身是血,今日侯府怕是难以了事。 林知尧心中大急,正想应对之策。 阮氏却是忍不住起身:“昊王殿下,南宫璃是我林府儿媳,我们如何教训她,那是林府的家事,你贵为皇嗣,那也轮不到你来插手我林家的家事吧!” 轰! 林知尧的脑子就像是炸开了一般。 夫人愚蠢! 要坏事儿了。 林知尧惶恐,他来不及出言阻止。 徐元便是近前,一掌抽在了阮氏的脸上。 强大的力道,差点没有将她抽倒在地。 林知尧赶忙上前:“殿下,误会……” 徐元无视。 一把将钉在地上的天子剑握起,往身前一杵。 林知尧止步。 徐元再动,揪住阮氏,狠狠掌嘴。 整个主堂,鸦雀无声。 有的。 只有那清脆的巴掌声。 十余下后。 阮氏的脸颊已满是鲜血,臼齿被生生打掉三颗。 天子剑在前。 林知尧不敢有半点动静。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氏被打成猪头。 倒是那世子林豪,看不得母亲受辱,站了出来:“住手,人是我打的,殿下……” 话一出口。 徐元动作停了。 目光看向林豪,“哪只手!” 林豪一颤:“什,什么?” 徐元没有解释,不过双眼一凝,杀机顿现。 不等众人反应。 徐元的剑动了。 “歘……” 第237章 走,我带你回家 “不要!” 林知尧惊呼。 可剑光闪过,一双手便应声落地。 人狠,话不多。 徐元入府到现在,话不超过五句,便已震慑全场。 世子林豪惊恐的看着自己没了的双手,踉跄的坐倒在了地上嚎叫。 “啊……” 林知尧脸色惨白。 他没有想到徐元会真的动手。 在场这般多宾客的眼睛,徐元破坏天子所赐婚礼,这是抗旨,是对天子的忤逆! “昊王殿下,今日之事本侯必定上禀陛下,让陛下为我林家做主!” 林知尧双眼泛红。 林豪是他唯一的儿子。 虽是多病,但终究血溶于水。 如今双手被徐元斩断,林豪这辈子算是毁了。 “随你!” 徐元冷漠回应了两个字。 告不告的他无所谓。 反正事情已经闹的足够大了。 再大一点又有何妨? 林知尧怒火中烧,却不敢有所作为。 在淮都城中,他有府兵。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派兵,那就是刺王杀驾。 况且徐元手中还有代表着天子的天罡剑。 真动手,徐元给他林家安一个谋逆的罪名,轻而易举。 “昊王,你大闹陛下所钦赐的婚礼,总归给本侯一个交代吧?”林知尧咬牙切齿的从口中说出这一句话。 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跋扈的姿态了。 徐元眼神一冷,“你也配?” 三个字,让林知尧闭嘴。 徐元转头,看向南宫璃:“璃姐,走,我带你回家!” 徐元伸手,正要牵住南宫璃。 南宫璃却是身子一软,虚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这时。 徐元才发现南宫璃腿部的裙袍已经晕满了鲜血。 因礼袍颜色太艳,所以才迟迟没有发现。 “璃姐!” 徐元一呼,迅速将南宫璃抱在怀中。 他轻轻拉开外裙,那鲜红的血液映入了徐元的眼帘。 杀意,在这一瞬间笼罩了整个侯府。 徐元有了屠戮林家满门的念头。 “你们,该死!” 徐元握剑,刚要起身。 却被南宫璃拉住:“伤是我自己弄的,阿元,我想回家!” 南宫璃的声音,将被杀戮淹没的徐元给“拉”了回来。 “嗯!” 徐元轻轻应声,一把抱起南宫璃。 南宫璃又道:“等等,放我下来!” 徐元思索片许,将南宫璃放下。 南宫璃咬着贝齿,艰难的朝着不远处走了几步。 然后蹲下身子。 将那已经被折断的木簪拾起,紧紧握在手中。 徐元近前:“璃姐,你捡的什么?” 南宫璃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将木簪藏起:“捡的……我的凤冠呀!” 话落。 南宫璃身子一晃,便昏厥而去。 徐元顺势将其抱住,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宝驹。 他一拉缰绳,便往府外行去。 “林知尧,璃姐若是有恙,本王屠你林家满门!” 徐元带着南宫璃光明正大的离开侯府。 整个过程,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徐元的霸道。 如君王般震慑天下。 林知尧身为靖北侯,在徐元的面前大气不敢出。 纵使夫人被掌掴,儿子被斩断双手沦为废人,他也只敢说一句要上告天子。 侯府上下。 宾客皆是惶恐,相互议论间,纷纷向着林知尧告辞。 原本喜庆的大婚,却变成了一场血的戏剧。 今日之后,林知尧将颜面扫地,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徐元!” 林知尧咬牙切齿,握拳的指甲,更是深深嵌入了掌心,流出了鲜血。 他几乎是发狂的从口中挤出徐元的名字,然后大喝:“来人!” 府上下人惶恐近前。 林知尧当即吩咐:“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还有,让周安带府兵,伪装流寇追击徐元!” “侯爷,周安死了!” “侯爷,守城门的门吏全都被斩首了,幸存的人也逃了。” “什么?噗……” 林知尧一口怒血再也压制不住,猛的从口中喷了出来。 跟着眼前一黑,便往后栽倒而去。 …… 夜黑。 北邙边域。 树下,徐元点燃了火堆。 南宫璃靠坐在树旁,身上的红袍已经换下。 腿上的伤口也进行了处理。 徐元坐在火堆前,手中握着匕首,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南宫璃眼皮滚动,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眸子。 眼前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她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心中很是欣慰。 但又害怕是自己的错觉! “阿元!” 南宫璃轻声叫唤,直到南宫璃回头,她才确定自己并非做梦。 她笑了。 “璃姐,感觉如何?” 徐元近前,关切的看着南宫璃。 南宫璃轻轻摇头,“没事!” “那就好!” 徐元松了口气,南宫璃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更换。 她忙的看向徐元:“你帮我换的衣服?” 徐元一摆手:“不然呢?” 南宫璃一把掐在徐元的后腰,吃痛的他,不禁闪躲。 “让你小子占便宜了。”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 徐元笑道:“又不是没看过……” “你还说!” 南宫璃瞪着徐元,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迅速的在身上摸索,却找不到自己临走前拾取的那木簪。 “哪去了?” 南宫璃显得很是焦急。 徐元不由问道:“璃姐,是丢什么东西了么?” 南宫璃这才回过神来。 衣服是徐元给她换的,他肯定是发现了木簪。 “臭小子,还我!” 南宫璃伸手便要。 徐元故作不解,说道:“你说的是什么?” 南宫璃瞪了徐元一眼:“臭小子,别装,快点!” 徐元一笑。 这才将手递了过去的。 手中露出的一截,正是木簪的簪头。 只是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的那一个要新一些。 南宫璃见此。 内心缓缓松了口气。 她抓住木簪的簪头,顺势一抽。 木簪从徐元手心拿过。 却见。 那木簪并非是断的,而是……好的。 南宫璃愣住了。 她清楚的记得,那木簪明明被阮氏折断了。 可现在怎么又好了? 南宫璃目光移动,看向火堆旁的木屑。 她懂了。 南宫璃双手盘发,将木簪插在了发间。 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 南宫璃打破了沉寂:“阿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徐元抢婚,相当于违抗圣旨。 这不是小事。 徐元沉声回道:“天明回京,入宫面圣,让陛下还你自由身!” 第238章 阮氏:洞房之事可由侯爷代劳 「侯府」 林知尧站在床榻旁,看着没了双手的林豪,心情异常沉闷。 脸上的怒意,怎么也无法遮掩。 短短一天时间,林家就发生了重大变故。 新娘被人当众带走,唯一的爱子被斩了双手。 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碰一下的阮氏,更是被掌掴,一口好牙险些掉光。 “侯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旁,脸上仍未消肿的阮氏满腔愤怒。 “本侯知道,可对方是皇子,除了陛下谁能动他?又有谁能为我们做主?”林知尧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在天子赐婚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所以他才会和南宫璃抵达淮都的第二天,就着急忙慌的为林豪举办婚礼。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元来的这么快。 甚至是一路杀至,吓呆了侯府上下的所有人。 阮氏不甘心。 自己挨打也就算了,可唯一的儿子成了废人,日后就算是世袭罔替,成了靖北侯,那也难以成气候了。 “侯爷,不如趁着徐元尚未离开北邙,我们将其留下……” 阮氏眼眸闪过狠色。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的心中萌生。 林知尧猛的一惊,失声道:“夫人,难道你想……” 阮氏点头:“北邙远离洛京,只要在北邙地界,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了,那徐元是抗旨抢婚,真有什么,我们也是奉旨行事,不存在他说的刺王杀驾!” 林知尧低头沉思起来。 阮氏见林知尧竟还有些犹豫,便又道:“侯爷,你看看你豪儿呀!本就多病,如今没了双手,他是个废人了……” 阮氏抽泣了起来。 林知尧越想心中越怒。 徐元是皇嗣,他断不可染指。 但阮氏说的对,只要不出北邙,一切都是他这个靖北侯说了算。 而且根据可靠消息,徐元是抗旨而来。 天子派了追兵。 届时被人发现自己的行径,还能说是奉旨行事,可搪塞过去。 想到这里,林知尧一咬牙,下了个狠心:“就按照夫人所说的办!” 阮氏闻言,大喜。 “侯爷,妾身娘家本就是武门出身,族内武人众多,妾身这就传信,让阮氏族人追击徐元,必要将南宫璃那丫头抢回来和豪儿完婚!” “嗯!” 林知尧点头,两人吩咐好婢子照看林豪,便离开了卧房。 房门口。 林知尧又叫住了阮氏:“夫人,豪儿这辈子应是废了,等此事了了,再要一个吧!” 阮氏沉声:“妾身上了年纪,想要再怀胎,怕是难了,妾身倒有一个想法。” “夫人请说!” “豪儿此生难以成才,到时若能将南宫璃那丫头抓回来完婚,洞房之事可由侯爷代劳,若能怀胎,也是林家的种……” 林知尧一顿:“难得夫人如此开明。” 阮氏点头:“一切为了侯爷!” 有了阮氏这句话,林知尧显得亢奋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南宫璃抓回来,以泄心头之恨。 不多时。 淮都城门外。 一众二十余人汇聚。 林知尧为首,每个人都换上了黑衣,戴上了假面。 “诸位可知我等今日所行之事为何事?” 林知尧站在众人前,行动之前,他想要在确定一番。 人群中一人上前:“姊夫,我等是伪装的北邙流寇,专干杀人劫掠的勾当,与阮氏和侯府绝无关系!” 林知尧目光扫过眼前憨厚的男子,他不悦道:“闭嘴!本侯跟没跟你说过,平时在外,要以官职之称!” “知道了姊夫!” 林知尧无语。 若非周安身死,侯府无人可用,他又怎么让妻弟阮大明前来一同行事。 “本侯……我在说最后一遍,从现在开始,你我皆是流寇,若不幸被擒拿,纵死也不能暴露身份,明白么?” “是,侯爷!” “叫大当家!” “大当家!” “行动!” 林知尧带上假面,一行二十余人便往洛京的方向策马追击而去。 …… 于斯时也。 洛京。 四皇子府,徐璋未眠。 安排的探子刚刚将北邙淮都的消息传了回来。 他在院中踱步,似在思索。 片许。 “来人!” 一名扈从迅速近前,跪地静候吩咐。 “飞鸽传书,将老六和南宫璃的情况告知驻扎在雁牢关的王举,要快!还有,把消息也送一份到苏府!” “是!” 扈从退去。 徐璋嘴角露出微笑。 心中则是呢喃自语。 老六,此举是帮你,也是害你。 如何运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另一边。 二皇子府。 徐谕的探子也在不断进出府内。 徐元一人一骑入北邙。 满城皆知。 徐谕在徐元的手上吃过大亏,这件事情他自然是关注的比谁都要密切。 在知道徐元已经从侯府抢走南宫璃,甚至是动手伤了人,他很兴奋。 “妙呀!北生,帮本王研墨,今夜很长,恰好让本王想想明日早朝的奏折该如何写,这一次,本王要让老六不得翻身!” 北生应声,快去起身在案桌旁小心研磨墨水。 徐谕思索片刻,又道:“一会儿你让人去趟赵府,请那赵艳娘来见本王!” 北生忙道:“殿下,城中已经宵禁……” “废话!” 徐谕一喝。 北生吓得手中的墨锭都掉落在了砚台上。 “北生这就去请!” 研磨好墨水,北生迅速离府。 洛京虽是宵禁,但若是避开兵马司的巡卫倒也无妨。 实在避不开被抓了,塞点钱银,亮明身份,也会放行。 毕竟是皇子的人。 兵马司的那些巡卫可得罪不起。 夜深。 丑时刚过。 火堆前,徐元闭目养神。 一旁,南宫璃饱腹之后,进入了熟睡。 突然。 徐元猛地睁开双眼。 他迅速趴下,耳贴着地面。 一阵铁蹄踏地的声音,徐徐传来。 徐元心中一顿,忙起身朝着远处眺望。 却见黑夜之下。 有着多束火把闪烁。 在这漆黑的夜下,显得格外耀眼。 “来得倒是挺快!” 徐元嘴角轻扬,呢喃自语,竟没有半丝怯意。 反而是有些兴奋了。 第239章 三息内,还留在此地者,死! 夜下火光闪烁。 马蹄声愈发的近。 不时便来到了徐元的跟前。 或者昨夜南宫璃太累,这般大的动静,竟没有被吵醒。 二十余人,点着火把蒙着面。 将徐元围在了中间。 为首者朝着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便上前沉声开口:“打劫,交出钱银和女人,留你性命!” 徐元目光扫过。 忍不住嗤笑起来:“林侯,想不到你表面是靖北侯,暗地里却是这北邙的流寇,着实可笑!” “大胆!” 阮大明手中大刀一指,冲着徐元呵斥,又道:“我们本来就是北邙的流寇,干的是杀人劫货的勾当,根本就不是你说的什么靖北侯,更跟我姊夫无关!” 此话落下。 假面之下的林知尧鲜血吐血。 这个蠢货。 果然不该带他来此。 徐元忍俊不禁:“阮氏的胞弟?胆子倒是挺大,跟着靖北侯行刺王杀驾之举,九族的脑袋可够诛的?” 徐元这么一说。 阮大明就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胡,胡说八道,此事跟我姐没关系,也跟侯爷无关,你,你休要污蔑我等!” 不仅是徐元,林知尧都被他给气笑了。 这不打自招,真的被他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侯,你从何处寻来这么个大聪明?哦忘了,他说他是阮氏的人,你的妻弟呢!” 阮大聪明听了,连忙辩解:“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阮氏的人了?” “闭嘴吧你!” 林知尧看不下去了,连忙喝住阮大明。 阮大明委屈,也是应声:“好吧姊夫!” “别叫我姊夫!” “是,侯爷!” 噗! 林知尧真要吐血了。 敢情这阮大明是反应迟钝么? 出发的时候,在城门前,跟他说的那句「平时在外,要以官职之称」,该记的时候不记。 不该记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严肃的场合。 阮大明非要给徐元逗乐。 也是用心良苦。 “林侯,把假面摘了吧!戴着假面,呼吸不会感觉有阻碍么?” 徐元言语间,带着嘲笑。 林知尧却冷道:“摘假面是不可能的,带着假面我等即是流寇,摘了那才是不打自招,就算败露,我等也有说辞。” “咔!” 林知尧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 阮大明便将脸上的假面摘了下来。 林知尧等人纷纷朝之看去。 ??? 阮大明满是错愕,看看徐元,又看看林知尧。 “不,不是身份已经暴露了么?假面带着的确有些呼吸不畅……我,我就……” “滚!” 林知尧怒喝。 他今日没有被徐元气死。 反而被阮大明给气炸了。 人才,妥妥的人才呀! 阮大明默默低头。 林知尧怒视:“你在敢开口,本侯割了你的舌头!” 训斥完阮大明,林知尧重新看向徐元:“殿下,南宫璃是我林家儿媳,是陛下赐婚,今日侯府遭遇贼人抢婚,还请殿下将南宫璃归还。” 林知尧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今日徐元策马入侯府,当众杀了侯府的婢子,砍了世子林豪的双手,掌掴阮氏,这些都能揭过。 全当是不知名的贼人所为。 林知尧假面示人,同样是不想和徐元彻底撕破脸。 不。 应该是说他不敢。 毕竟徐元是皇嗣。 一个小小侯爷,动皇子? 明着动皇子,十族都不够诛。 方孝孺都要直呼内行! 而林知尧的后半句,无非是给大家台阶下。 徐元现在和南宫璃在一起,是徐元从贼人手中救了南宫璃。 现在徐元将南宫璃归还,一切好说。 但,这样的伎俩在徐元面前,行不通! “林知尧,本王不追究你伤璃姐之事,你倒跑本王面前胡说八道来了? 本王就是当众带走璃姐,你林知尧能如何?欺你林家无人,你又能如何? 带人劫杀本王?来,试试本王的天子剑,锋利否!” 徐元天子剑身前一杵,口中言语霸道至极。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背后生出袭凉。 “姊夫,不,侯爷,呃……大当家,我们怎么办,动不动手呀?” 阮大明被徐元震慑住了,他朝着林知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林知尧暗骂废物。 刚才怎么不知道叫大当家? 现在叫那玩意儿,还有个屁用呀! 林知尧无视了阮大明,他若在接话,今天非得被这大聪明给活活气死。 “殿下,既然无缓和余地,那便为此付出代价吧!眼下地界仍在北邙,就算出了事,也是本侯说了算! 擒下他,若不成,可下狠手!” 林知尧一声令下,他口中的狠手,便是「杀」的意思。 无论如何,今夜都要将南宫璃带回淮都侯府。 徐元不语。 只是默默走到昏睡的南宫璃身前,面对着众人。 他要护南宫璃周全。 徐元天子剑直接离鞘。 双眸之中掠过杀意。 林知尧一再挑战他底线,可斩。 随着林知尧令下。 距离徐元最近的一名武人持剑下来。 他动作很快,瞬息间利剑便至跟前。 徐元手中天罡剑挥动,身子微微一侧,那人的剑便落了空。 紧跟着徐元利剑回转。 咔。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便滚落而下。 众人心惊,却并未退却。 又是两人左右攻来。 徐元主动出击,一剑先封喉。 二剑穿心过。 两人倒在血泊之中,鲜血飞溅,撒在了徐元换过的衣衫之上。 徐元微微皱眉。 再次出剑。 那剑。 比赢诩的十三剑还快。 如闪雷般掠过众人视线。 咔咔…… 又是两人倒下。 月光自九霄洒落,银辉印在徐元的身上。 此刻的他,如无常索命般,无情的收割着众人的性命。 一个照面,十余人倒下。 剩下的人,眼眸之中已被恐惧占据。 似乎眼前的徐元,是无敌的! 最令人可怕的是徐元杀伐果断,出剑没有半点犹豫。 剑至,人亡! “三息内,还留在此地者,死!” 徐元冷漠的话语落下。 林知尧众人面面相觑。 徐元开始数息。 “一息,二息,三息……” 终于。 众人顶不住徐元那强势的威压,低声喝道:“快走!” “晚了!” 徐元冷哼,手中的天子剑再次斩出…… 第240章 你想折返淮都,以一人之力屠族 月下。 血色朦胧。 银辉所落之处,皆可见残缺的尸体。 林知尧所带二十余人,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唯有他与其妻弟阮大明,惊恐的站在徐元的对面。 脸上除了的畏怯,再无其他。 阮大明握刀的手,不住发颤:“大,大当家,我们跑么?” 林知尧满头黑线。 跑? 跑的掉么? 外界一直都在传,徐元是个不修文武的废物。 而刚才徐元所展现出来的果狠以及凌厉的剑术,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他林知尧自问也习过几年武,虽算不上绝世高手,但握剑杀敌不在话下。 多少能够比得上驰骋沙场的将军吧! 可在徐元的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蠢货,这种时候就不要叫本侯大当家了,你我若是都死在这,那我们的身份就真的是北邙流寇了!” 林知尧怒斥。 他以北邙流寇来袭。 是为了在带回南宫璃,亦或者是伤了,甚至是杀了徐元的情况下。 可以将一切事情推给北邙流寇。 自己一身清白。 眼下。 林知尧的人都要被杀绝了。 流寇的身份就会被坐实。 到时候外界只知道徐元归途,遭遇流寇。 昊王殿下威武,将其诛杀。 相反。 现在能够保住林知尧性命的,只有他那靖北侯的身份。 徐元虽是皇嗣。 却也不能随意斩杀各郡侯王。 否则事情传出,天下侯王自危,恐生动乱。 届时武朝国之将乱,可就麻烦了。 “好的大当家……侯爷,我们打不过呀!跑不跑?” 阮大明连忙改口,他想跑,可林知尧没有发话,他也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惧意。 林知尧一把将脸上的假面给摘了下来。 他说的很对。 这种时候只有靖北侯的身份,能够保住他的命了。 他甚至是有些后悔带人来追击徐元和南宫璃。 一旁的阮大明见林知尧举动,忙道:“侯爷,您摘假面干什么呀?刚才我试过了,戴着也不影响呼吸,很顺畅呀!” “滚!” 林知尧不想跟大聪明说话。 他心累。 “哦!” 阮大明应声,转身便往来的方向快马离去。 林知尧傻了? 我他娘的说「滚」,不是让你真的滚哇! 对于阮大明,徐元不爱笑的人都笑了:“林侯身边,还真是人才济济呀!” 林知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眼前局面对他极其不利,他正想应对之策。 却见。 树下南宫璃的眼皮子滚动了几下,然后就睁开了双眸。 林知尧顿时心生一计。 “南宫璃,你与林家婚约是天子钦赐,如今是悔婚而逃,这是违抗圣旨,陛下定会降罪与你南宫氏,眼下只有你随本侯回淮都完婚,便一切好说!” 南宫璃刚醒。 目光迅速扫过现场,见那残尸断肢一片,立马起身握剑,整个人变得异常警惕。 徐元皱眉。 南宫璃疲累,应多休息。 今夜本是个好觉,却被林知尧惊醒。 他看向南宫璃:“璃姐,不再睡会儿?” 南宫璃面色凝重:“靖北侯带人杀来,你怎么你叫醒我?” 徐元将挡在南宫璃的身前,缓缓说道:“之前我说过,下次换我挡在你的身前,让我来护你!” 南宫璃不语。 林知尧见自己被无视,心中怒意更甚。 他眼眸掠过凶色:“殿下,废话就不说了,本侯再问最后一句,南宫璃您交是不交?” 逆境之下,林知尧竟还强装镇定。 徐元嗤声道:“你且近前,本王告诉你交或不交。” 林知尧一愣。 不知道徐元此举为何。 但却下意识的往前挪动了数步。 徐元朝着林知尧又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近前些。 林知尧警惕的盯着徐元:“殿下手持天子剑,本侯胆小,恕我不敢近前了。” 徐元闻言。 竟将那天子剑归鞘。 林知尧见状,心中也缓缓松了口气。 果然,在本侯表露身份之后,昊王便不敢杀我了。 毕竟我是靖北侯。 杀我还得掂量三分。 想到这里,林知尧迈开步子,走近徐元。 徐元又道:“林侯你且附耳上前!” 林知尧伸头附耳,微微躬身。 徐元身后,南宫璃猛地失声:“阿元,不可!” “锵!” 归鞘的天子剑瞬间拔出。 握剑,侧身。 一斩! 人头落地。 靖北侯,卒! 南宫璃来不及阻止徐元,她带着惊意看着眼前一幕。 心中乱成一团。 徐元杀别人可以。 但不能杀靖北侯。 否则后果,很有可能是天下大乱。 就算不乱。 天子降罪,徐元日后再无夺位的可能。 南宫璃长叹一声:“阿元,靖北侯身死,事情难以收场了。” 徐元却是淡淡回道:“林知尧敢欺你,死便是他最后的下场!不仅如此,靖北侯一族,乃至阮氏,将从北邙彻底消失。” 南宫璃大惊:“你想折返淮都,以一人之力屠族?” 徐元摇了摇头。 竟在这时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屠族是必然的,但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洛京至北邙淮都。 一天一夜的时间,徐元并非无脑杀来。 早在动身之前,他便开始布局。 他抗命入北邙,整个武国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自己的那几个皇兄会坐视不理么? 很显然不会。 不仅如此,南宫氏也不会。 南宫氏镇守北邙百年,家族底蕴浑厚。 就算没有了手上的三十万兵权,依旧是北邙的霸主。 光是氏族的人丁,南宫氏便已有近三万人。 每一支宗族分支,都是强大的族兵。 南宫璃虽已成南宫氏弃女。 但他还是南宫庭老将军的千金,是南宫朔的小妹。 靖北侯一家欺南宫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发酵。 南宫璃低头思索,忙道:“你是说陛下会动手?所谓赐婚,是想除靖北侯?” 徐元顿了一下。 南宫璃能想到这一层,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天子行事,处处是局。 “我抗命入北邙,这么好的机会,我那些皇兄可是会有动作的,只有事情闹大了,才能将我踢出局,所以……靖北侯一族,必会被屠满门!” “所以你才在北邙边域休整,是在等?” 徐元摇头:“非也!只是想让璃姐好好休息而已!”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就你嘴甜!” 徐元嘿嘿一笑,场中沉重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而也在这时。 远空却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 徐元笑容一凝,忙朝着远方看去。 可见黑夜之中闪烁着火光,比刚才林知尧来时,似乎阵仗更大。 “林知尧……竟还有后手!” 第241章 林知尧刺王杀驾,本王已将其诛杀 “嘶……” 战马嘶鸣。 仅是片许,千骑人马便呈现在眼前。 跑在最前面的。 是刚才被林知尧喝走的阮大明。 他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千骑。 个个甲胄加身,装备精良。 徐元双目一冷,将南宫璃护在身后。 只见。 阮大明面露惊色,策马冲到徐元前往不远处。 还没有等他的马儿停下,他竟然一个不稳,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了下来。 阮大明踉跄的爬起身来,可发软的双腿,让他再一次栽倒在了地上。 看他那样子,似乎被什么吓到了。 斯时。 跟着阮大明而来的千骑兵马至。 “吁!” 为首者一拉缰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徐元凝视而去,眉间跟着舒展。 握剑的手,也收了回来。 只见。 那为首者翻身下马,快步行来。 身上甲胄随着他的迈步,咔咔作响。 “南宫仁见过昊王殿下!” 说话之人,正是雁牢关的中郎将,也是南宫氏家将,南宫仁! 他一招手。 其所携带兵马当中,立马有人近前,将那已经吓软了的阮大明给擒住。 南宫璃从徐元身后绕前一步,惊讶的看着南宫仁,道:“九哥,你怎么来了?” 南宫氏族旁支众多,真要算起来,南宫璃的堂兄长众多。 这南宫仁算是排在第九,南宫璃客气的说,自是要称其一声九哥了。 南宫仁忙解释道:“是族长让我们来的,听闻那靖北侯胆大包天,欺我南宫氏之人,今带兵而来,为阿璃你讨个说法!” 南宫璃眼眸一亮,追问道:“父亲?他……身体可还好?” “自洛北虎崖关归来便一直欠佳,若非如此,今日家主定会亲自前来。” 南宫璃低头沉思。 徐元在这时开口了:“北邙兵权已被陛下收回,南宫氏怎还有如此精锐的兵马?” 南宫仁没来得及回答,南宫璃便率先说道:“南宫氏发展至今,族人便有近三万,这些应该都是族兵。” 兵权收回,调动族兵倒也正常。 也难怪天子要收回北邙兵权。 毕竟南宫氏手握三十万大军,若是有了反意。 武朝易主也就顷刻之间而已。 当年先皇让南宫妃嫁入皇室,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制衡南宫氏的强大。 好在南宫氏对武朝忠心耿耿。 否则南宫氏早就成为祸患了。 “阿璃,随我们回南宫氏吧!族长说了,你若回家,天下无人能欺你!” 南宫仁一脸认真的看着的南宫璃,等待着她的回答。 徐元沉声道:“璃姐不回去。” “殿下,您是皇子,是七珠亲王,我等自不可违背您的意愿,但这是家事,还请殿下莫要插手!” 北邙兵权被收回,南宫氏的人大多都心中有怨。 这南宫仁言语中带着敌意,倒也正常。 但小小家将,徐元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本王若要插手,尔等又能如何?” 场中气氛有些紧张。 南宫璃连忙开口:“阿元!” 徐元闻言,脸上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他冷冷道:“有本王在,无人能欺璃姐,南宫氏族地距淮都不过两个时辰不到的路程,璃姐被欺,你们迟迟不至,现在跟本王说天下无人能欺璃姐,简直笑话!” 徐元话落,南宫仁脸色显的有些难看了。 他们不是不到。 是消息被人刻意封锁,直到徐元将南宫璃从侯府带走,才收到了消息。 “殿下,南宫氏定会寻那靖北侯算账!” 南宫仁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徐元嗤笑一声,道:“不用了,林知尧刺王杀驾,本王已将其诛杀。” 说罢。 徐元将脚边的脑袋往南宫仁那边踢了过去。 借着月光。 南宫仁清楚的看到了那脑袋的主人,正是靖北侯林知尧。 他双眼瞳孔猛的颤动。 徐元竟斩了靖北侯! 南宫仁深吸了一口凉气,他感到有些后怕。 眼前的徐元,是一尊杀神。 他刚才的言语,足以让他在鬼门关走一遭了。 “阿璃!” 南宫仁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向了南宫璃。 他在等南宫璃决定。 南宫璃摇了摇头:“事情未解决,我现在不能回南宫氏族,否则南宫氏将有大祸!” 正如徐元所说。 南宫璃身上还有婚约,必须得回洛京,入宫面圣,还以自由身。 否则。 天子一旦降罪,第一个出事的便是在洛京的南宫朔。 南宫仁重重点头。 思索片许,然后朝着徐元抱拳拱手:“殿下,接下来可是要回洛京?” “是!” “既如此,在下可安排一队人马护送殿下和阿璃回京,至于欺阿璃之人,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南宫仁说着,目光看向了一旁被擒住的阮大明。 徐元知其心中所想,道:“护送就不必了,本王一人足矣,而那边的大聪明,本王需要带他回京,他可是重要的人证,你若要讨公道,去淮都侯府寻那阮氏即可!” 南宫仁低头。 沉默许久,才道:“那便依殿下所言!” 徐元露出一抹满意微笑,又道:“还有一事,需要你帮个忙!” “殿下请说!” 南宫仁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 徐元不假思索道:“派人前往雁牢关,寻留守在那的王举,替本王带个话,让他做好自己的事,他人之言,切莫相信。 然后再帮本王散出消息,明日天明,让所有人都知道,本王带着璃姐归京请罪!” 南宫仁一顿,心中甚是不解。 徐元本是抗命而来。 既要归京请罪,当隐蔽行踪,免得被洛京来的兵马擒住。 届时可就百口莫辩了。 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主动请罪,还是负隅顽抗被生擒的? “很难么?” 见南宫仁迟迟没有回应,徐元再次开口。 这次,南宫仁重重点头:“殿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如此甚好!对了,待会儿留下两匹快马!” 嗯? 快马? 昊王座下不是有汗血宝驹么?还要我等的快马作甚? “用来驮这些「流寇」的尸首,他们可都是本王的物证呢!” 南宫忍:…… “没问题!” 事情谈妥,南宫仁将阮大明留下,他则是上马调转方向。 临行前,还不忘叮嘱南宫璃保重。 “走!” 随着南宫仁一声低喝,南宫氏的千骑便在黑夜的笼罩下往淮都方向奔驰而去。 徐元看着众人背影,嘴角轻扬。 早便听闻南宫氏护短,现在看来,这阮氏……要没了! 第242章 绕西而行,入洛北,至云家堡 翌日。 南宫璃恢复的不错。 精神状态已经和往日无异了。 腿上的伤势也缓和了很多,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有伤。 徐元收好“战利品”,将阮大明扔上马背,便准备回洛京。 刚上马,就看到赢诩自远处策马而来。 赢诩近前。 脸上有些许疲惫,看来昨夜赶了不少夜路。 “你怎么来了?” 前日徐元动身前,南宫朔欲要拦下徐元。 是赢诩帮他缠住了南宫朔,徐元才得以离开王府。 否则以南宫朔的能力,只要稍稍拖住徐元片许。 廷尉府的人就有时间赶到,将徐元困住。 赢诩一脸正色,道:“殿下孤身一人,我怕发生变故,在摆脱南宫朔之后,便沿着殿下留的痕迹一路追来了。” 徐元眉间一挑:“本王可未专门留下标记呀!” 赢诩点头:“路上天子剑所留下的血,便是标记!” 如此回答,倒是让徐元有些意外。 赢诩是很出色的剑客。 他可以通过鲜血洒落的痕迹,判断持剑之人挥剑时的动作。 很显然。 他能认出徐元的剑。 才一路寻到这里。 “赢诩,我兄长他在洛京可还好!” 这时,南宫璃忍不住询问赢诩起来。 淮都这边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南宫朔作为南宫氏的质子,天子若要开刀,他就是第一人选。 “主母,南宫将军无恙,现下洛京局势紧张,廷尉府和烽火营的人都动身往北邙来了,途中我遇到了他们的队伍,应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拿殿下回洛京的!” 赢诩带来了很有用的消息。 而这也让南宫璃满是担忧的看向了徐元。 徐元却是不以为然。 廷尉府和烽火营的人前来拿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徐元轻笑:“璃姐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我的。” 南宫璃不解。 从这里回洛京,最快的路就是官道大路。 这样一来,就势必会碰到廷尉府和烽火营的追兵。 除非徐元绕路。 对,没错。 就是绕路。 “阿元,难道你想……” 南宫璃似乎猜到了徐元心中的想法,但是却又不太敢确定。 毕竟她现在已经跟不上徐元的心思了。 “绕路西行,入洛北,再南下洛京。” 徐元心中早有安排。 南宫璃追问:“若是这样,我们要多一天才能够抵达洛京,就会增加一分被廷尉府和烽火营拿住的风险,我感觉有点冒险了。” 徐元点头,道:“的确是兵行险招,我入洛北之事已经全城皆知,我想利用这次机会,看看老四和老二的底牌!” 徐元想法很简单。 以身入局,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南宫璃心中明悟,但却依旧不赞同徐元的做法。 “阿元,若是失败,你可知道后果?” 四皇子徐璋和徐元一直都是似友非友,说他没有其他的心思,正儿八经想和徐元联盟,徐元有些不太相信。 所以徐元故意露出破绽。 给徐璋一个将他踢出局的机会。 以徐璋的心思,肯定会有所行动。 同样的。 二皇子徐谕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他和徐元之间的梁子算是已经结下了。 眼下徐元违抗天子圣旨,将成众矢之的。 假设徐元回不了洛京,那他就算是死在了外面,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 徐谕会想方设法阻碍徐元回京,想要达到目的,他必须要亮出一部分底牌。 徐元要的,则是在对方亮牌之后,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既是党争夺位,便是生死博弈,我若不冒风险,来日其他的皇子也会想方设法除掉我,既然要争,那便主动出击!” 徐元很坚定。 因为他知道,在与其他皇子的博弈当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还有一点。 徐元再赌! 赌自己还身在天子局中。 那样他才能够在仅存的一线生机中抓住机会。 南宫璃叹息一声:“可你身在北邙,就算对方亮出底牌,你又能如何?” 徐元笑了。 “璃姐,你忘了,我还有一个顶尖的谋士!除此之外,我还有盟友呢!” “你说的是覃渊?来之前你可与之谋划好一切?” 徐元摇头。 离开洛京时,他走的匆忙。 连覃渊的面都来不及见一见。 刚才他的那些想法,也是在途中萌生而出的。 覃渊并不知晓。 南宫璃追问:“那你如何与之达成共识?” “璃姐,你忘了洛北之战了么?” 南宫璃猛然一惊。 覃渊和徐元都是心思缜密的人。 他们传递消息根本不需要明说,只需一个细微的举动,便可知对方心意。 覃渊的本事,南宫璃是认可的。 “那你说的盟友又是谁?” 徐元倒对南宫璃没有半点隐瞒,直接回答道:“齐国公主,呼延映月!” 南宫璃微微皱眉,似是不喜。 接下来的事情,她并未多问。 只需要选择相信徐元便可。 几人上马,调转了方向。 原本西南方归京,现在则是正西行进。 两个时辰便可入洛北疆域,天黑之前,就可以到云家堡附近。 「洛京」 覃渊府上。 苏破虏焦急到访。 他本不会主动登门寻覃渊。 可眼下徐元的风波越闹越大,今晨家父苏伯庸又被二皇子徐谕的人“请”到府上做客。 无奈之下,苏破虏才听了苏婉茹的话,来覃渊府上寻他。 求破解困境之法。 整个洛京都知道,他们苏氏和徐元的关系密切。 如今徐元出事。 二皇子徐谕派人相邀,目的非常明确。 要么改投,要么等徐元无了。 苏氏也跟着被清算。 “覃先生,殿下未归,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呀?”苏破虏着急的不行。 覃渊手中佛珠撵动,表现得很是镇定。 “苏公子勿急,今晨消息已归,殿下正在回来的路上了。”覃渊投徐元门下之后,便入住洛京。 城中的消息,自然是了解一二的。 苏破虏忙道:“那不完了么?廷尉府和烽火营的兵马都出去抓殿下了,殿下要是被抓了,陛下肯定会严惩的。” 覃渊脸上的笑容依旧。 他甚至是没有过多的思索,心中才想到了徐元想要给他传递的信息。 “殿下之策,妙矣!” 苏破虏一头雾水:“什么呀就妙妙妙的,说人话!” 覃渊佛珠一收,道:“现已经巳时,殿下被擒的消息还未传回,可见殿下绕路而行,唯一可去的地方,那便是西行至洛北。 苏公子无需担心,殿下心思缜密,对眼下局势必有应对之法,在下身在洛京,需时刻为殿下策应,苏公子若是心忧,可去寻殿下。” 苏破虏跺脚,根本不懂覃渊说的那些。 他追问道:“寻殿下?上哪去寻呀?跟着廷尉府的人么?别开玩笑了了。” 覃渊摆手,打住苏破虏。 “北上洛北,齐武互市,云家堡!” 第243章 本王现在改主意了,打算陪老六一局 “去洛北云家堡了?” 四皇子府内,华启听完徐璋的话,露出了惊色。 徐璋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棋子,笑着点头:“老六一人一骑入北邙,于淮都靖北侯府上抢走南宫璃,此举看似怒发冲冠为红颜,实则处处是局!” 华启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惊色愈发浓郁。 徐璋所说,他根本难以想象。 徐元的心思,竟然缜密到了这般可怕。 “殿下,这般说来,昊王处于险境,我们得出手帮一把?”华启说着,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老六的情况已经告知王举,但王举并未异动,显然是老六察觉到了本王的意图,好在这只是试探,而那赵艳娘拒不来见,策反一策也不会有下文。 再加上老六的谋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看看老二和老三谁会上老六的套了。” “三皇子?他不是已经被贬至沛阳,这洛京之事,他还如何插手?” 华启听到徐哲的消息,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毕竟是他的老东家,多问一句倒也无碍。 徐璋接着落子,笑道:“老三擅拢人心,在洛京底蕴浑厚,华先生曾是他的门客,难道不知道老三在洛京……还有一张牌未用么?” 华启愣住了。 三皇子徐哲的「牌」他并不尽知。 听徐璋的口吻,这三皇子徐哲还有重返洛京的可能? 徐璋看出了华启心中的担忧,忙道:“华先生不必惊惶,有本王在,老三回不来的,莫说是我,就是老六,也不会让他回来。 眼下的局势很复杂,据本王所知,老二已经派人接触苏氏了,他也想挖老六的墙脚,却不知,老六在演他呢! 还有老五,前两天南灵山一事本应有结果的,老六这么一闹便搁置了,华先生猜猜,这一次老五还有底牌么?” 华启深吸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皇嗣相争,每个皇子都有着浑厚的底蕴。 纵使被贬黜,或被收监大牢。 却也有人心甘情愿为其办事。 逆转局势,皆是顷刻之间,他越来越看不懂诸位皇子间的局了。 “殿下,在下愚昧,这局,在下看不透了!” 华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他认输了。 徐璋同样将黑色棋子放回棋篓之中,笑道:“此局太过复杂,莫说是你,本王也很容易深陷其中,只能说老六太过狡诈,这次皇嗣六人,得有人死了!” 话到此处。 徐璋的眼眸之中掠过了狠色。 他和华启一样,看不穿徐元的局了。 至少这一局,徐璋是看不穿! “且看看老六所谋,为何吧!” 说罢。 徐璋起身。 今日与华启,不再下棋。 斯时。 探子入府来报。 “殿下,北邙急报!” “讲!” “靖北侯被昊王斩杀,靖北侯夫人阮氏被屠族!” “什么?” 徐璋猛地一惊。 如此爆炸性的消息,他无法在镇定了。 敢杀靖北侯? 而且还将其夫人阮氏一族屠尽! 好狠辣的老六。 他到底要干什么? 违抗父皇旨意的情况下,连杀三名影卫。 如今还斩了靖北侯,屠灭妻族。 事情闹这么大,老六如何收场。 难道…… 徐璋猛地想到了什么。 双眼眸子瞬间放大,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那是对徐元的畏怯! “殿下,发生什么了?” 一旁华启见到徐璋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情。 察觉到事情的严重,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声。 徐璋长长的舒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老六在下一盘大棋……本王现在改主意了,打算陪老六一局!” 华启不解,追问道:“此话怎讲?” 徐璋嘴角上扬,轻笑了一声,道:“早先埋下的暗子,可以动了,来人,替本王送一份信去虎啸营……” …… 「沛阳」 三皇子徐哲在凉亭下靠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一名扈从入府来报。 “殿下,洛京消息,昊王抗旨入北邙,陛下传令抓捕昊王归京候审……” 徐元的消息,尽数汇报。 徐哲惊得从靠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掠过狂喜的神态。 “贼老六,你他娘的也有今天,哈哈哈……” 听闻徐元落入险境,徐哲比谁都要开心。 他被贬至沛阳,全拜徐元所赐。 早在之前,他便与徐元不死不休了。 “老六呀老六,你知道我等这天有多久了么?你杀伐果决,这次竟然敢动手杀靖北侯全族!感谢你给我机会,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不,本王就能重回洛京了!” 徐哲狂喜不已。 他连忙让人取来笔墨。 飞速的写下几封密信。 “来人,将这些信分别送到南河三域各路侯王的手上!切记,务必要亲自送到本人手上。” 扈从连连点头。 怕有纰漏,便追问道:“殿下,南河三域各路侯王大小十八侯,都要送么?” “对,都送!” “是!” “等等!这一封,单独送入洛京,交予刑部胡健庸胡大人!” “是!” 扈从应声退去。 徐哲在院内踱步,时不时雀跃拍手。 老六这一次你死定了。 就算是父皇想饶你,也饶你不得。 …… 徐元西行。 傍晚时分,便顺利抵达云家堡。 或许天色暗了。 堡内能见不少商队在此驻足。 自互市开办,云家堡便成为了诸多南北商队走商的落脚点。 徐元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马背上驮着的“战利品”,因盖着黑布,旁人还以为是徐元来此行商的货物。 甚至是有人上前询问。 “阿元,天虽然暗了,但并不影响赶路,现在南下回洛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为何要在此过夜?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行踪败露,廷尉府和烽火营的追兵转眼便至呀!” 南宫璃一直悬着心。 徐元为了带她回来,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徐元回京之后,要如何说服天子。 他人摆了摆手,一脸正色道:“不着急,如果消息传得慢,我们得在这里多逗留一天,得让消息飞一会儿。 赢诩,你去寻些石灰粉,将马背上的那些尸首裹上,免得腐坏……” 第244章 驻留云家堡,契机出现 南宫璃不解。 徐元西行洛北,驻足云家堡。 虽说能够绕开前来追击的廷尉府和烽火营的兵马,但行踪并非无人知晓。 只要是聪明人,定能够猜到徐元身在何处。 特别是天子。 身边影卫知天下事。 她不信天子会不知道,除非天子假装不知。 嗯? 对,就是假装不知。 难道说…… 南宫璃的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忙的看向徐元,想要找徐元求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阿元,你说我们所有的行动,是不是都在陛下的预料之中?” 南宫璃算是后知后觉。 从洛北周族叛乱开始。 南宫氏就已经落入了天子的棋局。 南宫朔奉命入京,率兵前往洛北平叛。 跟着就是天子赐婚,瓦解南宫氏手中掌握了百年的三十万兵权。 后面便是宁侯落马,南宫朔的婚约解除,转而赐婚南宫璃。 再就是当下。 要说天子没有预料到徐元的所作所为,南宫璃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皇恩浩荡,天子心思,无人能测。 “算是吧!璃姐大可放心,这云家堡至少今天不会有人来找麻烦,要找麻烦,得明天早上!” 徐元成竹在胸,似乎一切都算的很精准。 南宫璃不再追问。 在云家堡内寻到落脚的隔间,便开始休息起来。 南宫璃一夜无眠。 心忧或有人来犯。 时不时会起身巡夜。 反之。 徐元睡的竟比以往要沉,甚至能够听到他打呼的声音。 直到驱散黑夜的旭阳自东方升起。 第一缕阳光挥洒而下。 赶走了众人身上的慵懒和疲惫。 徐元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 他站在云家堡的城头,望着正南方。 南宫璃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黑眼圈有些重。 徐元不禁打趣:“璃姐,没睡好么?要不今晚与我同床共枕,你我共度春宵?” “滚!” 南宫璃瞪了徐元一眼。 那个没正行的徐元,还是那么熟悉。 “天都亮了,应该要到了才对呀!” 徐元看着南方,口中呢喃自语,双眼凝视,目光看得更远了些。 片许。 徐元露出微笑:“来了。” 南宫璃不禁问了一句:“覃渊安排的送消息的人,苏破虏!” 苏破虏? 阿元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覃渊又如何猜到阿元在云家堡,还让苏破虏来送消息? 南宫璃揉了揉眉间。 斯时。 苏破虏入云家堡。 刚到,徐元便迎了上去。 “破虏!” 一声呼唤,苏破虏立马上前,但却左右环顾,显得小心翼翼的。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他极力压低声音,道:“殿下,您小声点,现在整个武国的人都在找您呢!您可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呀!” 徐元忍俊不禁:“无碍!说说吧!” 苏破虏愣了一下:“啊?说什么呀?” “洛京的消息!不是覃渊让你来的么?” 听到徐元这话,苏破虏立马就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哇!殿下,您真的是神机妙算,威武至极呀!您是怎么知道覃渊让我来的呀?” “别废话,说正事!” “什么是……正事呀?” 苏破虏一脸错愕的盯着徐元,脸上浮现出来的,是少年的天真和单纯。 徐元无语了。 是覃渊太高看苏破虏了,还是苏破虏和那阮大明一样,是个大聪明呢? 看着徐元脸色沉了下来。 苏破虏这才想起了自己来云家堡寻徐元的目的。 他连忙干笑一声,羞愧的挠了挠后脑,道:“刚才被殿下的神机妙算所折服,都忘了来此寻殿下的正事了,对对,是苏氏出事了,我父亲被二皇子的人‘请’走了。” 徐元闻言,心中有了数。 徐元追问:“洛京还有其他事情发生么?” 苏氏被人“请”去做客。 这是徐元预料之中的事情。 在洛山之中,那么大的一座焰硝矿,每年,不,是每日的收益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额。 这焰硝矿是徐元的底蕴,也是他最强的经济来源。 徐元若是出事。 那些皇兄自然是第一个盯上这焰硝矿场。 而这矿场起源苏氏,只要拿下苏氏,矿场便唾手可得。 以徐元对苏破虏的了解,他第一时间想到要寻的人是徐元。 徐元不在,他会去寻覃渊。 覃渊得到消息,自然是知道徐元想要什么。 便会让苏破虏带消息来云家堡。 一旁的南宫璃此刻已经明白了徐元心中所思。 她不由惊叹徐元的谋略之深,算计之妙! “有!听覃渊先生所说,四皇子派了人去赵府寻赵艳娘,只不过赵艳娘没有去他府上,直接就拒绝了,因为这事,还差点起了冲突!”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徐元满意点头。 赵艳娘能如此忠心,徐元并不意外。 早在他屠灭赵氏之后,他就试探过赵艳娘了。 一个人从内心被折服,是不可能叛变的。 “好的殿下,除了这些事,我在洛山看到了刑部的兵马,哦对了,虎啸营兵马也有动静,不过他们都没有走官道,反而是在洛京外十里地活动,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我想想还有什么……对对,洛京城中,这几天人变多了,抱剑而行的剑客多了好几倍,连城外的小树林中都随处可见,就好像他们是要来打架的一样。 要不是我着急寻殿下您,我非跟他们切磋切磋不可!” 徐元听完苏破虏带来的这些消息,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看来一切事情都在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思索间。 云家堡北向。 一支从齐国而来的商队正好抵达。 商队的人开始在云家堡内卸货,而其中一人,却是在堡内寻找着什么。 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徐元身上。 他坚定的朝着徐元这边走来。 不等徐元询问,那人便率先开口:“敢问您可是昊王殿下?” 徐元闻言,笑了。 另外一个他要等的人,也到了。 只是。 对方刚问出这个问题,身边的苏破虏立马上前:“咳咳!错了错了,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昊王殿下!” 徐元忍俊不禁。 苏破虏是怕徐元的行踪暴露,引来追兵呢! 徐元连忙拉住苏破虏:“破虏无碍!本王的行踪覃渊能猜到,其他人也能猜到的,可能猜到不代表他们敢来寻本王,而且……这位是盟友!” “啊?” 苏破虏愣愣的看着徐元失声。 不等他反应过来,徐元已经向那名商人回应道:“本王正是你要寻的昊王。” 商人一喜,从袖口取出一封密信。 “殿下,这是公主让在下带给您的密信,请过目!” 徐元接过:“有劳了!” “殿下客气,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徐元颔首。 待那商人离去,他才将那封密信打开。 跟着便露出了一抹喜悦的微笑:“契机到了!” 第245章 洛水伏兵,刑部兵马 徐元归京。 在北邙边域驻留一夜。 又在云家堡待了一晚上,等的就是呼延映月的这一封密信。 时局变化万千。 徐元抗旨抢婚,他知道是一个必死之局。 其他皇子也会趁此机会,置他于死地。 所以徐元要在绝境中求生。 现在契机到了,他要动身了。 苏破虏呆呆的看着徐元,不懂他所说的契机是什么。 “殿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呀?” 徐元将那封密信撕毁,然后笑道:“准备动身回洛京,同时把消息散出去,两个时辰之后,也就是午时过半,本王要横渡洛水归京!” “啊?” 苏破虏一脸诧异。 回洛京必须要保密。 一旦泄露行踪,那危险立马就接踵而至。 正是因为如此,苏破虏在来洛北云家堡的时候,走的全是小路。 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尾随而至,寻得徐元的踪迹。 现在徐元倒好。 直接昭告天下了。 还定了渡洛水河的精准时间,这不明摆着告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赶紧来杀他么? 徐元轻笑,又道:“破虏,你可识得精通水性之人? 苏破虏一顿,忙道:“我呀!殿下,我就精通水性!” 徐元摇了摇头,“你不行!” 苏破虏不服气,拍胸昂首道:“我怎么不行了,殿下有所不知,我们苏氏从小就要练习水性,因为有的矿脉隐于河床之下,探矿是我们苏氏的必学之技! 我三岁便可入水,六岁可在水中憋气一炷香,九岁就能横渡洛水了,整个苏氏我苏破虏不说第一,第二总是敢说的!” 看着苏破虏言之凿凿的模样,徐元心中若有所思。 而苏破虏见徐元不语,忙道:“殿下可是有重任要精通水性之人去办?让我去呗!” 徐元再次摇了摇头:“不行!此去恐有性命之忧!” “我不怕!我好歹算是个鹿乡候世子,能为殿下卖命,那是我的荣幸!” 你水性如何?” 见徐元追问,苏破虏收了收脸上的惊诧,忙的回道:“不说精通,至少擅长!” “于洛水河中,能保命否?” “区区洛水不在话下,即便是那东洋大海,我也有信心在其中畅游!” 徐元满意点头,心中已有谋划。 他拍了拍苏破虏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真不怕?” 苏破虏想都没想,便道:“果真真的真!” 见苏破虏这般坚定,徐元便松了口:“既然如此,那你在午时过半,独自驾船渡洛水,途中必定遇袭,你得佯装整艘船的人都死于河上,自己再跳河逃生,能做到否?” 苏破虏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不小小的要求!” 说到这里,苏破虏不禁吐了吐舌头。 “说!” 苏破虏愿往,徐元自然也不吝啬,他说什么要求,徐元都会答应的。 “此番任务我若成功了,殿下可否让赢诩教我十三剑?” 徐元看向了赢诩。 赢氏十三剑是赢诩的不传之秘,教与不教,徐元说了不算。 赢诩闻言。 只是淡淡点头,从口中说一句话:“可以,但得拜师!” “好耶!” 苏破虏激动的蹦跶了起来。 他可是亲眼见过赢氏十三剑的可怕。 快如闪雷,瞬息可出十三剑。 任谁在赢诩的快剑面前,都难以招架。 苏破虏想学! 非常想学。 一阵欢呼过后,苏破虏才后知后觉的正了正身子,朝着赢诩抱拳而跪:“弟子苏破虏拜见师傅!” 赢诩一把将其搀起:“等回来再说!” 徐元露出微笑:“破虏,本王对你就一个要求,保命第一!” “放心吧殿下,小小洛水,我九岁就能只身横渡了!” 有苏破虏这番话,徐元便是安心了。 接下来。 徐元便是安排一众事情。 一行五人,不,还有一众被马儿驮着的尸首,开始南下。 近午时。 徐元抵达洛水北岸。 但他并未着急渡河。 而是让苏破虏将停在渡口的船只买下,同时赶走了船夫。 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午时过半…… …… 此时此刻。 洛水南岸渡口。 近百名人正迅速登船,看其身上着装,应是刑部的兵马。 其中为首者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刑部尚书,不,是前刑部尚书,现刑部右侍郎,胡健庸! “动作快点,现下已经午时,洛水河面上一旦有船只行来,定是昊王归京的船只,今日若能将昊王带回洛京,便是大功一件!” 胡健庸高喊。 心中则是沉思起来。 因天牢被劫一案,他被降职。 俸禄还被罚走了一年。 虽说现在任职右侍郎,但与之平级的左侍郎和尚书之位一直空着。 换句话说,整个刑部依旧是他说了算。 昊王抗命。 整个洛京的人都在找他。 天子虽未直接下旨,但各部都知道,拿住昊王,便是大功! 一旁,督捕司郎中郑奇开口:“胡大人,我等未受旨意,带人来此会不会引得陛下不悦?” 胡健庸摆手:“刑部有自主办案的权利,调动的是我刑部的差役,又非军中兵马,就算没有旨意,陛下也不会怪罪。” 督捕司郎中郑奇点了点头,眺望洛水河。 远远的似乎能够看到北岸渡口有的船只杨帆:“胡大人,北岸有船动了!” 胡健庸一喜,忙道:“快上船!” 一声催促,胡健庸拉着郑奇迅速登船。 只留下数人在渡口接应。 船只朝着洛水北岸行进。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和北岸的船只在河水中央相遇。 船只行出。 南岸渡口远处的山丘上。 隐匿了许久的一众人缓缓冒头。 约五百余人,个个身着甲胄,手持兵刃。 看起盔甲的制式,竟是虎啸营的兵马。 而五百余兵马的领头者,也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若是徐元在此。 定能认出他们便是曾和自己参与洛北平叛之战,现任虎啸营千户的杜飞和刘戬。 “刑部的人开始行船,杜飞你带一支小队去洛水下游收着,其他人做好准备,待本千户令下,便前往渡口,拿下那几人,夺船!” “是!” 刘戬传令。 所有人做好了准备。 一场冲突,即将爆发! 第246章 好疼! 午时过半。 洛水河上的风,似乎比以往要大上不少。 天空灰蒙蒙的,宛如有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河面上的河水,或是因为风大的缘故,显得愈发湍急。 苏破虏按照徐元吩咐,驾船渡洛水。 船头甲板,一众尸首被立在桅杆周围,像是在杨帆拉绳。 这些尸首,是前日晚上林知尧带来的那些阮氏武人。 只不过,他们的首级已经不见。 身躯立在甲板,无头的脖颈上被戴上了草帽,让人看不到他们的无头模样。 首级徐元还有大用。 这身体他不愿北邙带到这里,便是用于此处。 苏破虏目光扫了一眼那些已经硬了的尸体,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毕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殿下委以重任,我可不能临阵脱身,反正那些人都已经死好些天了,拉着他们沉个船,然后再跳水逃生,轻轻松松,对,就是轻轻松松。 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够拜赢诩为师了,他可是西北第一剑客,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苏破虏呢喃一声,便开始驾船往洛水南岸行驶而去。 没驶多远。 便见视线之中两艘小船直勾勾的朝他迎来。 按照徐元所说,苏破虏继续往前行驶,待对方船只即将靠近。 苏破虏直接调转方向,顺流而下。 胡健庸船上。 几人站在甲板,远远眺望。 身旁督捕司郎中郑奇开口:“胡大人,那边掌船之人是苏家的公子,鹿乡候世子苏破虏,错不了的!” 胡健庸嘴角一扬,笑了:“是他!那船上坐着的人当中,定有昊王,再仔细看看,对方船上有多少人!” 郑奇连连点头。 他往前靠了靠,眯着眼眺望远方。 依稀之间,能够看到苏破虏船只的桅杆周围,立着十余人。 虽是看不清楚容貌,但却能够看到那些人露在外面的结实臂膀。 昊王绕西而行入洛北。 身边肯定带了很多护卫。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乔装打扮混在其中,又让苏破虏自洛京而来,从洛北迎接他回洛京。 对,肯定就是这样。 他在督捕司待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直觉绝对不可能错的。 郑奇心中有了答案。 他连忙回到胡健庸的身旁:“胡大人,错不了,船上二十余人,个个臂膀壮实,是武人无疑,应该都是昊王随行的护卫,昊王就藏在那些人当中!” 得到确认,胡健庸眼眸掠过一抹狠色。 他当即下令:“弓手准备,待那船只靠近,立马放箭攻击!” 督捕司郎中郑奇大惊,道:“攻击?胡大人,我们那也将昊王带回去,但若是放箭,那就是刺王杀驾的大罪呀!” 胡健庸脸色阴冷。 他自然知道。 但动身来此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郑大人,我们只是在去寻找昊王的途中,遇到了一队可疑的人,于是想要上前交涉,但对方突然对我们展开了攻击,我们反击之下,对方的船只被击沉,船上的人也尽数死绝了。 至于你说的什么昊王?我们可不知道呢!” 郑奇眼前一亮。 他跟着胡健庸带人来此,大概知道是要干什么。 但却没有想到,胡健庸会这般大胆。 “胡大人与在下有提携之恩,只是如此冒险行事,下官多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不知道胡大人身后,是哪位……” 郑奇欲言又止。 早先,朝中都知胡健庸与宁侯关系密切。 而宁侯又是站在三皇子徐哲的队伍之中。 可如今。 三皇子已经被贬,宁侯也下了大狱,斩首就在近日了。 郑奇拿捏不准现在的胡健庸的身后,站着的是哪一位皇嗣。 倘若无皇嗣撑腰。 他胡健庸又怎么敢带人来此,“刺王杀驾”呢? 胡健庸冷笑一声,道:“以前是谁,现在依旧是谁,风水是轮流转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郑大人可还有疑惑?” 郑奇心惊不已。 听胡健庸这话,他的背后依旧是三皇子徐哲。 可徐哲早便大势已去,这…… 郑奇想不明白。 但看胡健庸这般成竹在胸,他也不便再多问。 只需听命行事,一切方可! 郑奇抱拳拱手:“全凭胡大人吩咐!” 胡健庸露出久违的轻笑,他再次下令:“所有弓手,将箭支沾上火油,待对方船只进入射程,便直接击沉!” “是!” …… 一炷香过去。 苏破虏掌着船只进入胡健庸的射程范围。 他双眼凝视前方,转调转船头。 却在这时。 听到远处的船上,那胡健庸一声高喝。 “放箭!” “咻咻咻……” 沾染了火油的火箭破空而来。 刷刷的落在了苏破虏的船只上。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殿下威武!” 苏破虏大喜。 连忙转向收帆,让船只顺着洛水河往下游驶去。 胡健庸见此,连忙下令:“追!” 两艘船立马追击,船上的弓手不断点燃箭支,朝着苏破虏的船射去。 短短片许。 苏破虏的船只就射满了箭支,箭支上的火油,也点燃了船体。 那些伪装的尸首更惨,第一个照面就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皮肉烧焦的刺鼻味,让苏破虏五脏有些翻滚作呕。 或许是苏破虏的船只较轻,胡健庸的两艘船一时半会竟无法与之缩短距离。 但快速的行驶,也让苏破虏船上的火焰越来越大。 不过眨眼功夫。 大火就吞噬了整个船只。 苏破虏瞬间身处其中,高温烤得他面红耳赤。 皮肤更是火辣辣的生疼! 好疼! 但殿下委以重任,我必须要等船只即将沉没之时在跳河! 否则坏了殿下的大计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 苏破虏咬了咬牙,继续掌船。 其后。 胡健庸船只穷追不舍。 随着苏破虏的船只焚毁大半,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多时。 胡健庸已经距离苏破虏不过十丈。 “胡大人,对方的船只就快沉了!” 一旁,郑奇面色沉重,出言提醒胡健庸。 “本官知道,让人盯紧那艘破船,若有人跳河逃生,一律射杀!” “是!” 郑奇将命令传下。 两艘船上的弓手便死死的盯着前方船只的两侧。 一具尸首在火焰的焚烧下,自甲板边缘坠落洛水河。 弓手立马放箭。 不过瞬息。 那尸首便被射成了筛子,遭受万箭穿心之刑…… 第247章 一呼百应,千军来援 洛水北岸。 徐元等人眺望河面。 见苏破虏的船只燃起了大火,心中不免生出担忧。 但想起苏破虏九岁便能只身横渡洛水,他又稍稍放心了几许。 南宫璃开口:“阿元,是刑部的人马!” 徐元颔首:“看其着装,是督捕司的人,为首者应该是胡健庸那匹夫,上次天牢一案吃了亏,现在出来想要给他的主子立功了!” 南宫璃露出不解神色。 胡健庸本是刑部尚书,乃是朝中正二品的重臣。 他算是站在过三皇子徐哲的队伍中。 可现在,他的主子又会是谁? 南宫璃还在思索。 徐元便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不用想了,他的主子依旧是三皇子徐哲!” “徐哲身在沛阳,还能运筹帷幄?” 南宫璃有些诧异。 当初扳倒一个徐哲,徐元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本以为徐哲被贬,也算是将其彻底踢出局了。 却没有想到,他竟还能暗中行事。 甚至是与刑部有所往来。 徐元重重点头。 他本来也不太相信,但徐哲身处沛阳,却迟迟没有传来他遇险的消息。 这就让徐元很奇怪。 按道理,徐哲是出局的人。 其他的皇子断不会给他从头再来的机会。 在徐哲前往沛阳的途中,就应该会有人按捺不住,派人暗杀。 可事实恰恰相反。 徐哲安全抵达沛阳。 到了之后,深居不出。 这么久过去了,徐哲安然无恙,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在洛京之中,徐哲还留了自己的棋子。 之前徐元以为是宁侯。 随着宁侯落马,徐元才怀疑到了刑部的头上。 今日胡健庸带人前来。 基本上就印证了徐元内心的猜想。 “老三擅拢人心,他在洛京这么多年,底蕴浑厚,岂能轻易就将其根基彻底拔出!老三若是不死,我永远都不会有安全的一刻!” 徐元语态低沉。 今日之事他本没有提前布局。 只是恰好到了这个契机。 他才打算利用一番,以身入局。 这一招,是从呼延映月身上学来的。 南宫璃轻叹,她目光回转,“阿元,既然刑部这张牌三皇子亮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渡河了?” 徐元摇头:“璃姐,除了老三,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呢!你看,来了……” 话落。 南宫璃连忙朝着洛水河望去。 果然。 河面上又出现了一艘大船。 船上挂着军旗。 凝神望去,能够看得清楚,那是虎啸营的棋子。 “虎啸营的兵马?是陛下派人来了?” 南宫璃一惊。 徐元说了,覃渊能够猜到他的行踪,其他人也能够猜得到,更何况是谋略极深的天子? “非也!” 徐元再次摇头。 天子已经派了廷尉府和烽火营的人追击徐元,不可能再派虎啸营的兵马。 也就是说,这虎啸营的人,是其他人派出来的。 可在诸位皇子当中,能够调动兵马的唯独五皇子徐炎。 但他现在人在大牢之中,如何调兵? 就算是他有这个能耐,那他目的是什么? 虎啸营的兵马,是徐元没有预料到的。 他目光死死盯着的那艘大船,试图看清楚大船甲板上的人。 “是刘戬!” 徐元还没有看清楚,身后赢诩开口了。 很显然他的视力比徐元好。 “刘戬?虎啸营千户刘戬?” 徐元皱眉。 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片息。 他露出明悟的神态,嘴角更是掠过冷笑。 “老四,真他娘的有你的,玩无间道玩到我头上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坐山观虎斗,等着!” 徐元淡然自语。 话被南宫璃听去,忙问道:“四皇子调的虎啸营?” 徐元沉声道:“是,也不是!璃姐,你可还记得刘戬当初是如何投我门下的?” 对于这件事情,南宫璃记得很清楚。 她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回答道:“文武饮武试之后,以闻青为首,共十人因仰慕你的剑术,而主动投诚,入你门下,成为你的门客!” “没错!这些门客中,有老四的安插的细作!” “你是说刘戬?” 徐元微微点头,“等回了洛京就知道了,今日算是有意外收获,如果猜得没错,刘戬是来护驾的,以老四的心思,他应该给雁牢关王举也传过信,只是被我猜到了,所以才没有得逞!” 南宫璃追问:“他图什么?” “坐实我不但抗旨,甚至一旦有反意,一呼百应,千军来援虚假‘事实’!” 事情是虚假的,但坐实了,那就是成事实了。 徐元异动,原来雁牢关驻扎的王举受过徐元的恩惠。 刘戬任虎啸营千户,得知徐元要渡洛水,便带兵来“护驾”。 除了他们,或许还有更多的人,亦或者是徐璋早先埋下的暗子会和刘戬一样前来“护驾”。 这样的事情。 早不发生,晚不发生。 偏偏五皇子徐炎刚刚谋反完,天子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发生。 试问。 天子怎能饶得了徐元? 这一招,着实够狠! 能够布这么久的局,还能掌控所有人的走向,除了徐璋,徐元暂时想不到第二人了。 至于天子? 不会这般行事。 “那我们……怎么办?” 南宫璃脸上的担忧愈发浓郁。 她甚至是有些后悔。 后悔跟林知尧回北邙,入侯府。 若不是她。 徐元的谋划不会被打乱。 他只需要稳扎稳打,登临大统之位是迟早的事情。 可现在。 徐元舍弃了这段时间积累的所有底蕴,甚至是将自己暴露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 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 最关键的是天子那一关。 金銮殿上拔剑相向。 公然违抗圣旨,诛杀影卫。 这些罪名,南宫璃实在想不到天子饶徐元的任何可能。 “天似乎要下雨了!” 徐元没有直面回答南宫璃的问题,而是缓缓抬头,看着愈发阴暗的天空。 他甚至是已经闻到了雨水的湿味。 南宫璃随之抬头。 徐元的话再次传来:“雨一下,我们便登船,趁着大雨回京,赢诩,你现在动身赶往下游,接应苏破虏,记住,带他回来!” “是!” 赢诩应声上马,赶往洛水下游。 他刚走不久。 一滴雨水便自九天落下。 轰隆…… 远空惊现闪雷。 雨至…… 第248章 殿下,您交待的事情,破虏做到了 闪雷滚滚。 天,落雨了。 “陛下,外面风雨渐大,还请陛下移驾,莫要淋了雨水,伤了龙体!” 韩常侍躬身在天子身侧,小声提醒。 天子负手望着远空不断惊现的闪雷,整个人愣愣出神。 他似在深思,却又不得其解。 “韩常侍,你说……朕该不该杀老六?” 这个问题,这两天天子一直在思考。 他想杀,但不能杀。 他不想杀,但杀不得! 韩常侍不敢抬头,如此敏感的问题,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天子皱眉:“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韩常侍连忙跪在地上叩首:“陛下饶命!” 天子心绪本来就烦闷,见韩常侍这般,更加不悦了。 他一摆手,“起来起来,朕不降罪,你随便说什么都行。” 韩常侍闻言。 这才瑟瑟发抖的站了起来,然后吞咽了一口紧张的唾液。 片许后,小声说道:“陛下,血溶于水,昊王纵使再不对,也是事出有因,责罚便可,处死或是重了些。” 这番话,才是天子想要听的。 但天子又道:“那逆子杀了朕的影卫,还从淮都带走南宫璃,又杀了靖北侯,现在南河三域的诸侯皆为靖北侯声讨,甚至有侯王生了动乱之心。 兹事体大,都是老六惹出来的麻烦,这事当如何处理?” 韩常侍低着头,老眼一转,心中早有答案。 只是他忍不住扫了一眼天子脸上的神色。 见其并未动怒,韩常侍回答道:“陛下,南河三域的诸侯若有异动,可借此机会……卸权!” 韩常侍最后二字落下。 天子眉间瞬间舒展了开来,他听到了这几天最想听的话。 他甚至是嘴角微微扬起。 转身回到书阁案桌前。 在上面拿起了那份「诸侯卸权」的草案。 草案的边角已经打卷,似乎被翻看了很多次。 “韩常侍,你竟能揣测到朕的心思!” 天子的口吻,显得非常冷漠,让人不知他是喜是怒。 韩常侍好歹是三朝元老,既然开口了,自然心中有数:“陛下若是无意,老奴哪有那能耐呀!都是陛下想让老奴知道,老奴才会知道的呢!” 韩常侍的回答滴水不漏。 天子轻笑,知道韩常侍就是个千年狐狸。 油滑的很。 “老六如何处置,等他回了洛京,让他自己亲口说吧!传朕的旨意,召回廷尉府和烽火营的人。” 天子下令,心中已有决断。 他想起了太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当年你千里追南宫妃时,也是像这孩子一样莽撞,闹得天翻地覆」 现在的徐元,就是当年的天子。 天子有意饶徐元。 但得看徐元表现。 “陛下,天降大雨,他们归途可能会要慢一些!”韩常侍提醒一声。 天子颔首:“无碍!倒是齐国的那件事情,朱涣可有消息传回?” 韩常侍忙道:“自呼延映月归齐之后,齐国便按照‘朱唤’给的名单开始清算我们的暗探!” “甚好!” “陛下,还有一事,刚才一直未来得及向您禀告!” “讲!” 韩常侍顿了顿,正色道:“陛下,甄贵妃多次求见,眼下大雨,仍在殿外广场候着,要不要……” “不用,她若想淋雨,便淋着吧!” 天子拂手,便不再理会。 甄贵妃是五皇子的生母,此番求见,无非就是为了给徐炎求情。 韩常侍行礼,又道:“陛下,还有一事,廷尉府主审那边传来消息,说宁侯招认,五皇子谋反是他唆使,那复合弓的图稿也是他差人从工部偷出来的。” 天子皱眉:“宁渊这老狐狸,临时还要扶老五一把,图什么?若不是他对长公主一片赤诚,朕早杀了他。 既然宁侯求死,朕成全他便是……” …… 「洛水河」 大雨使得河水异常湍急。 苏破虏船上焚烧的火焰随着大雨逐渐熄灭,露出了那火焰下隐藏的残破船体。 被立在甲板桅杆上的尸首,早已经被焚烧得焦黑。 大部分都跌落了河水之中。 然后被后面的胡健庸命人射成筛子。 苏破虏藏在船舱内部。 此刻的他,身上多处都是灼伤。 整个手臂一片焦黑,衣服和身体在高温之下,几乎是粘合在了一起。 不是他不想跳船逃离。 只是他低估了胡健庸。 对方的船只跟得太紧,一旦苏破虏跳河。 那箭支就会疯狂的疾射而来。 根本不会给他留任何活路。 无奈之下。 苏破虏只能藏在船舱之中。 因为船体被破坏,船舱底部涌入大量的河水。 在河水的浸泡下,苏破虏可以避开那熊熊大火。 眼下船只未沉,大火就要将其焚烧殆尽。 是天降一场大雨。 浇灭了船只上的火,也间接性的救了苏破虏一命。 “嘶……” 苏破虏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的灼痛让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他看着不断涌入河水的船舱,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了。 否则一旦被胡健庸追上,他将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 苏破虏深吸一口气,跟着一个猛子往水下钻去。 找到船底破开的口子,顶着水流的压力,硬生生游出了船底。 一离船。 湍急的河水便将苏破虏的身体冲的七荤八素。 他在河水中挣扎,猛的呛了好几口河水。 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迅速上游。 浮出水面,想要换气。 斯时。 胡健庸的两艘船已经靠近。 他们看着苏破虏的船沉入水中,同时派人紧紧盯着河面,防止有人生还。 “胡大人,那边有人冒头!” 突然,一人高呼。 胡健庸目光一凝:“就地射杀,绝不能让‘流寇’生还,危害百姓!” 一声令下。 两艘船上的弓手迅速拉弓射箭。 “歘欻欻……” 利箭朝着刚刚冒头的苏破虏疾射而去。 如同万箭齐发般,混杂在雨水之中。 也不是哪个是箭,哪个是雨! 苏破虏根本不敢回头。 他浮出水面的第一件事便是深吸一口气,让沉入水中。 湍急的河水让他摸不准方向,只能是顺着河水往前游去。 身边大量的箭支与他擦肩而过,在水中穿行。 尽管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传来疼痛,也不敢有一丝懈怠。 只能是咬着牙往水中潜伏,直到手脚的疼痛让他感觉麻木,没有了半点力气。 苏破虏才停下了身体的动作。 可接踵而至的,是模糊的意识涌上脑海。 苏破虏眼前的画面,渐渐暗了下来。 身体无力的随波逐流,沉入河底! 殿下,您交待的事情,破虏做到了。 赢诩先生,可以……教我……十三剑了…… 第249章 雨将停,身死洛水 洛水河上。 胡健庸看着众多箭支落下之处,一片鲜红迅速晕开。 又被湍急的河水冲上,他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天降大雨助我立功。 昊王若是在那船中,必死无疑。 哈哈哈…… 胡健庸大喜。 却在这时,郑奇传来呼声:“胡大人,上游有船靠近,下游也有!” 刚才胡健庸执着于追击苏破虏的船,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有船靠近。 现在苏破虏的船沉了,众人在后知后觉。 胡健庸一惊,连忙朝着靠近的船只看去。 却见,船只上竟然挂着虎啸营的战旗。 “虎啸营的兵马?难道是陛下派人前来?” 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胡健庸深吸一口气,冲着自己船上的人叮嘱道:“记住了,刚才我们所击沉的船只是洛北流寇的船只,他们妄图渡河入洛山行凶,我们是接到了百姓报案,所以才来此剿匪的!” “是!” 所有人异口同声。 他们很清楚。 一旦事情败露,他们都将会被诛灭九族。 很快。 刘戬和杜飞的船只便前后将胡健庸给夹住。 刘戬站在船头,高喝:“虎啸营千户刘戬前来护驾,是何人敢伤昊王殿下!” 呼声落下。 刘戬的目光落在那已经沉没的船只上,残骸随着河水往下漂流,他的脸上掠过伤神。 终是来晚一步么? 昊王殿下若是在那船上,此刻应该已上黄泉路了吧! 徐元对刘戬毕竟算是有恩。 但他却是受命投效徐元。 不管怎么样,他得奉命行事。 胡健庸见刘戬来势汹汹,便缓和一笑,道:“刘千户来此,可是奉陛下之命而来?” 刘戬冷哼一声:“未曾领圣旨,我等行事,只为担心昊王殿下安危罢了!” 胡健庸眉间一挑。 笑了。 没有陛下的旨意。 也没有兵部的调令? 他这是私自带人前来呀! 听说这刘戬曾是昊王门下,受了昊王的恩惠,入了虎啸营当了千户。 这么说来,刘戬来护驾倒也合理,但却不不合规矩。 本官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胡健庸昂首一笑:“刘千户无旨意行军,怕是不合规矩,军中之事本官不该插手,届时自有陛下会问罪,至于刘千户所说的昊王殿下,本官不曾见过呀!” 郑奇在旁附和:“我督捕司是接了百姓报案,称洛水河上有流寇作乱,我等特来此剿匪,刚才流寇已尽数歼灭,当会去复命了,两位千户还请将船只往边上靠靠!” 刘戬皱眉。 他没有想过船上的人全都会死。 “来人!将那些残骸打捞!” 刘戬下令,身后的人立马撒网冒雨打捞。 胡健庸见此,不过嗤笑一声,让人行船离开。 对方是刑部右侍郎,还有督捕司的郎中,刘戬没有资格拦路,只能让他们离去。 胡健庸的船只顺流在下游靠岸。 他心中冷笑。 错不了了。 那船上定有昊王。 “郑大人!” 郑奇立马凑上前去:“胡大人,您吩咐!” 胡健庸道:“留下几人,定住刘戬他们打捞上来的尸首和残骸。” 郑奇忙追问道:“胡大人,那船上的人都已经烧焦,就算没死,也被我们的人射成了筛子,活口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今日大雨,洛水河湍急,尸首八成被冲走了,他们捞不到什么东西的!” 雨还在下。 在这里盯梢那不是遭罪呢么? 胡健庸点头,也觉得郑奇所言不无道理。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多问了一句:“郑大人,你眼力好,当时可否看清楚那船上的人?” 郑奇言之凿凿:“当然!虽是没能看见昊王的真容,但那乔装打扮的模样,昊王绝对是混在了其中,别的不说,就那鹿乡候世子苏破虏,可与昊王关系密切,他就在其中,我是清楚看到了的!” 胡健庸再三确定:“果真么?” “果真真的真!” 有了郑奇的肯定,胡健庸也打消了心中最后的疑虑。 “既然如此,那便打道回府!记住本官交待你们的话,若谁说漏了嘴,别怪本官无情!” “是!” 众人应声,便率顺着小道往洛山行进。 近百人在前。 胡健庸和郑奇在后。 “郑大人!” 胡健庸一唤,郑奇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不等郑奇开口询问,胡健庸便朝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郑奇眼眸一惊,旋即咬牙:“胡大人,近百人……全都……” 胡健庸脸色冷了下来:“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刑部督捕司奉命入洛山剿匪,遭遇大雨,林中滑坡,伤亡惨重,给他们按殉职处理,发放抚恤金,你拟草案,本官批条子!” 郑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在犹豫。 胡健庸又道:“郑大人,待此事了了,本官重回尚书位,你便可提至侍郎位,若着点心都狠不下,如何担以重任?” 听到这里。 郑奇心中生出无法藏匿的喜色。 他嘴角一扬,朝着胡健庸抱拳:“谢大人提携!” “此时言谢为时尚早!” “不早!胡大人放心,事情一定办得漂亮!” 说罢。 郑奇快步朝着那百余人追了上去。 胡健庸一抹额头上的雨水,冷冷一笑。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雨快停了! …… 洛水讯归! 「二皇子府」 “殿下,以剿匪之名击沉了一艘船,船上有鹿乡候侄子苏破虏,昊王也疑似在上面,现或已身死洛水!” 北生跪在书房外,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告知徐谕。 徐谕放下手中书卷,一拍手:“妙呀!” 他露出大笑之色,又道:“本王要入宫一趟,把鹿乡候‘照看’好了,希望本王回来之后,鹿乡候愿意改投本王门下了。” “是!” 「四皇子府」 “殿下,刘戬传信,刑部带人击沉了昊王所在的船只,昊王……死不见尸!” 徐璋猛地起身。 脸上掠过异样神色,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 “佯死?” 徐璋踱步沉思。 良久,他抬头低喝:“备轿,本王要入宫面圣!” 「皇宫」 皇长子徐璟身前,颜汐欠了欠身子。 “殿下,洛水讯归,昊王疑身死洛水,南河三域诸侯动乱,齐国境内亦有大动作……” 闭目养神的徐璟缓缓睁眼,吐了口浊气!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时机到了!移驾书阁,请见陛下……” 第250章 亏吃多了,长记性了 小雨依旧,连绵不绝。 皇宫书阁外的廊道,各部大臣应召入宫议事。 未召见的诸位皇子,也是闻讯而来。 天子立于高位,目光扫视着前来请见的皇子们,若有所思。 “韩常侍,让甄贵妃也一并入殿见朕吧!” “喏!” 天子松口。 韩常侍立马快步出殿,将殿外等候了许久的甄贵妃给请了进来。 甄贵妃入殿。 打湿的裙角拖在地上,显得有些泥泞。 满是憔悴的面容,让原本端庄的甄贵妃有些失仪。 她顾不了那么多。 上前便是跪地俯首:“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天子低沉开口,眼眸中的不悦,愈发浓郁。 朝臣皇子议事,后宫从不得干涉。 这书阁,更是禁止踏足。 若非今日所议之事有关徐炎,天子断不会让其生母甄贵妃踏足此处。 “陛下,臣妾……” “先在一旁候着,到你说话的时候,朕自然会问你!” 甄贵妃话刚出口,就被天子打断。 她只能是默默点头,退至一旁。 片许。 书阁内,各部大臣基本到齐。 天子率先开口:“说说吧!” 见天子询问,韩滁率先上前汇报。 他抱拳行礼:“陛下,臣奉命北行寻昊王殿下,一路至北邙,却得知昊王已经绕西离开北邙,不仅如此,靖北侯一族满门尽屠,妻族阮氏……一个不留!” 韩滁的语气异常沉重。 敢屠侯王满门,如此举动。 就算是武朝开国以来,也没有人敢这般做呀! 他韩滁作为廷尉府廷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灭侯王满门,的确是第一次见。 靖北侯灭门的消息,影卫早就将其送到了天子的手上。 现在他也是在等徐元。 徐元到了,事情才得以明了。 斯时。 二皇子徐谕上前开口:“父皇,老六狂悖,自金銮殿上拔剑相向,公然违抗圣旨,杀害影卫,又当众闯入靖北侯家中抢婚,甚至是屠灭了林家和阮氏满门,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当诛矣! 否则枉顾武朝律法,有悖您依法治国的圣名,更会遭天下人诟病,据儿臣所知,现下南河三域各路诸侯动乱,隐隐生有反意,可见老六此事影响重大,不可不斩老六以正视听呐!” 如此好的机会,徐谕是不可能放过的。 他在徐元那个老六的手上吃过好几次亏。 今天他得讨回来。 随着徐谕话落。 众臣之中,一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向前迈步。 他身着锦鸡官服,每每迈出一步,那肚腩便会跟着颤一颤。 李金科,着户部尚书位。 前段时间南下修建洪堤,今晨刚刚回京,便被天子召来书阁议事了。 “陛下,臣以为,二殿下所言极是,臣自南河三域归来,沿途也听了很多消息,南河三域各路诸侯异动频频,都在等陛下对昊王的处置结果,若是稍有不慎,恐诸侯心生反意。 毕竟……昊王屠戮靖北侯满门,很难让人不担心来日会灭其他侯王全族呀!” 李金科言之凿凿。 他弹劾徐元,不是没有理由。 户部亏空一事,他有责任。 只是李金科一直在深处南河三域处理修建洪堤事宜,人未归朝,天子也就没有下旨问罪。 如今回来了。 他若能抢先一步弹劾徐元,将徐元拉下马来。 届时互补亏空一事便能从轻处罚,一切说辞在他。 徐谕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父皇,南河三域局势不稳,若是处理不当,再步洛北后尘,国之动荡,齐国伺机而动,国不将国呀!” 事情有多严重就说得多严重。 反正这件事情,由徐元担责。 他徐元死也好,活也罢,先背了锅再说。 话落。 四皇子徐璋开口了:“父皇,儿臣所见不同,老六行事一向鲁莽,屠戮灭门之事他并没有少干,或许靖北侯有大逆不道之举,才让老六以天子剑斩之,其中原有应等老六回来再说!” 徐元是否佯死,说你不知道。 但他知道,天子心中肯定清楚。 毕竟影卫可查天下事。 天子淡漠开口:“老四所言,在理!” 简单的回应,也让徐璋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老六没死! 八成又在暗处布局,这回得不能再着老六的道了。 想到这里,徐璋当即心生一计。 扑通一声。 徐璋在天子面前重重跪地叩首:“父皇,儿臣与老六兄弟情深,深知老六秉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屠戮靖北侯满门,儿臣愿以性命担保,老六肯定有苦衷!” 嗯? 殿上众人都愣了一下。 今日这四皇子殿下,是吃错药了? 如此好的机会,不踩徐元一脚,反而这般袒护? 天子凝视徐璋,似有所思。 徐谕则是暗暗发笑。 整个洛京都说的老四和老六已经联手。 本以为只是表面假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否则老四又怎么会行这般夸张的举止? 想保老六,好奠定自己与老六的同盟关系么? 可惜呀! 老六还有个死对头,让他身死洛水河。 你再怎么袒护也没有用。 不但如此,还给了本王一个拉踩的机会。 老四,对不住了! “父皇,儿臣以为,老六鲁莽不假,其中有苦衷也有可能,但屠戮靖北侯满门一事,老六一人难以做到,这背后恐怕有人在帮老六出谋划策。 众所周知,老四善谋,以他的心思,设法引到老六屠灭靖北侯一族也不是没有可能,请父皇严查此事,不要放个任何一个相关者!” 徐谕将徐璋拉下水。 只要他敢再开口,徐谕下一次一定给他安一个罪名。 只是。 徐璋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老六未死,那就是在等时机。 时机一到,老六就会出现。 人齐了,才好开演嘛! 毕竟。 老六那厮又不是第一次玩这样的手段了。 亏吃多了,徐璋是长记性的。 哪像徐谕,记吃不记打呀! 第251章 一举三得,乃良策! 二皇子徐谕言之凿凿。 一旁户部尚书李金科更是不断附和。 让场中的情况一边倒,也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徐元。 徐元本就是抗命在前,现在被指多项罪责,算是在劫难逃了。 但天子却不为所动。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然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皇长子徐璟。 “老大,你怎么说?” 天子主动询问,倒是让皇长子徐璟有点意外。 不过既然问了。 他自当回答:“父皇,老六的事情按理应照武朝律法处置,龙威不可冒犯,这是底线,但儿臣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六行事算是情有可原,再加上眼下国内局势动荡。 特别是南河三域诸侯不太安分,齐国那边也有异动,所有事情当三思,可最后要怎么处置老六,得等老六回来才知道!” 徐璟说话滴水不漏。 好话全让他说了,而且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可见,徐璟天生就是个当领导的料。 不过徐璟的话音刚留下,二皇子徐谕又说话了:“父皇,据儿臣所知,老六从北邙西行洛北云家堡,在渡洛水河时遭遇大雨风浪,船只不幸沉了!” 天子挑眉:“嗯?你又知道了?” 徐谕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忙道:“儿臣虽很少出门,但手下也有几个能人,消息自当灵通,而且消息称刑部今日似乎前往洛水河办案,他们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 徐璋强忍着内心的笑意。 二皇子徐谕和徐元打交道的时间比较少。 不太了解徐元的把戏。 佯死是徐元惯用伎俩。 百试不爽的手段。 每次都能演到众人,这一次,很明显徐谕被演到了。 徐璋不说话,他就静静看戏。 刚才他已经跪地帮徐元求情了。 有了这一举动,足够表明他的立场。 就算徐元知道了刘戬和杜飞一行人是自己通知去的洛水河,事情的矛头也不会指向他。 毕竟。 刘戬受恩,带人救徐元这是非常符合常理的一件事。 皇长子徐璟忍不住开口了:“二皇弟似乎很笃定老六身死洛水呀?退一步说,纵使是真死了,不见尸体怎可乱下定论?” 徐谕笑道:“皇长兄玩笑了,今日大雨是众所周知之事,洛水河上更是风浪骤大,河流湍急,老六身死洛水,莫说尸首了,就算是半条裤衩子都不一定寻得到!” 徐谕非常肯定。 他的探子可是亲眼看着“徐元”的船先是被大火焚烧,又沉入河底,最后还偷听到了胡健庸和郑奇的谈话。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相信徐元身死洛北的消息呀! 徐璋接话:“依二皇兄的意思,既然老六已身死洛水,那现在还谈何问责?” 徐谕不屑地嗤笑起来:“老四你肤浅,老六虽死,但南河三域诸侯怒意未消,要知道,天下读书人,一半出自南河三域。 南河三域的诸侯若乱了,读书人恐怕会趋之若鹜,眼下秋试在即,若是因为此时影响了前来秋试的学子,在洛京起了暴动。 秋试失利不说,国之根本动摇,你觉得这是小事?老六死便死了,但这罪,一定要罚! 请父皇昭告天下,废黜昊王七珠亲王头衔,罢免皇嗣身份,贬为庶人,逐出皇室宗族,就此除名!” 徐谕要么不踩,要踩就踩死。 此番进言若成。 不管徐元真死假死,他就将出局。 天子脸上依旧没有人任何表情,没有人看得出他心中的喜怒。 他只是淡淡的追问徐谕:“然后呢?” 徐谕微微一顿。 然后? 他没有想过然后。 但既然问了,他当即就说道:“然后……老六名下私产众多,赌坊妓馆,书局矿场,这些当充入国库,还有与老六关系密切的官员,如那鹿乡候、户部右侍郎罗信、礼部侍郎王祁秉…… 这些人都是老六提手提携上来的,兹事体大,他们应当被清算,以免不良风气影响到朝堂上的清廉之风!恰逢秋试,也算是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入仕途的机会!” 在入宫之前。 徐谕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好了。 这一次,他要把徐元和站在他队伍中的人,尽数拔出。 李金科连忙附和:“陛下,二殿下所言非常在理,此举可平息南河三域诸侯心中怒意,也能肃清朝堂之上的不良之风,还能让天下读书人看到陛下的龙恩浩荡,一举三得,乃良策!” “让朕消诸侯的怒意?荒谬!” 天子低喝,此言才让众人察觉到天子心中的不悦。 李金科面露惶恐,赶忙跪下。 众人色变,不敢多言。 天子看向徐璋:“老四,你觉得呢?” 徐璋善谋,天子问他倒也正常。 徐璋不假思索:“儿臣始终站在老六一边,但二皇兄这般针对自家兄弟,那儿臣也无话可说了。” 说完,徐璋内心坏笑起来。 让我帮你加把火。 等老六现身,二皇兄就知道这老六有多阴了。 “老大!” 天子转头又看向皇长子徐璟。 徐璟忙道:“儿臣觉得尚可,但眼下齐国异动频生,‘朱涣’一案之后,齐国便开始了大清洗,我大武暗探在齐国境内举步维艰。 儿臣本以为老六奸猾,与那齐国公主又有一定交集,欲举荐老六入齐国重整暗探组织,以功抵过,也算是给老六一个机会。 但现在看来,老六身死洛水河,而然二皇弟心思谋略过人,不如让二皇弟入齐地,完成此任!” 轰! 皇长子徐璟一开口。 众人脑子炸点炸开了。 特别是徐谕,他废了半天口舌,最后却是在给自己挖坑。 四皇子徐璋也是暗吸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他与皇长子徐璟都不曾有过任何矛盾。 也鲜有“过招”的时候。 没想到,他才是那个黄雀之后的雄鹰。 仅是“一子”,便将众皇子全都拉入下风。 这就是监过国事的皇长子么? 徐璋自认为自己谋略过人。 但他现在意识到,自己的兄弟似乎都不是简单的人。 自己的那点谋略,着实有点可笑了。 就那齐国异动,清洗暗探一事。 其中详情除了天子,便无人知晓。 但徐璟却很是清楚。 这是他深居皇宫的优势,也是其他皇子不可逾越的特权。 徐璋深呼吸一口气,他竟隐隐有些怯了。 他下意识的往书阁大殿的入口看去。 突然。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掠过。 徐璋不禁眼前一亮,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微笑。 来了…… 第252章 少年不负,赢诩斩十三剑 「时间回溯」 洛水下游。 雨还未渐小。 赢诩奉命策马而来。 他止于下游河岸,翻身下马。 冒着雨站在岸旁,眺望着上游的洛水河面。 远处的河面,浓浓的黑烟升天而起。 赢诩又扫了扫脚下那湍急的河水,脸上少有的掠过焦急的神色。 他抱剑在河岸旁踱步,心无法静下来。 许久。 赢诩见苏破虏的船只迅速沉入河中,他目光紧锁。 隐约间可以看到河面上有人冒头。 但随之而至的便是胡健庸船上的弓手,射来的利箭。 赢诩眉间紧皱。 只是他看到河面上多出两艘船只,他的心中更加担忧了。 小子,你可别有事! 我赢诩孤身习剑半生,难得遇到个你这样的好苗子。 你若能安然归来,十三剑我赢诩定倾囊相授! 胡健庸的船离开了。 赢诩的视线不敢离开河面半点。 生怕下一刻,苏破虏便会冒头。 但…… 赢诩盯了许久,却依旧不见苏破虏。 他深吸一口气,不好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 “苏破虏!” 赢诩大声呼唤。 湍急的洛水河中, 除了风浪和天空落下的淅淅沥沥的雨声,甚至连赢诩的回音都难以听到。 突然。 翻滚的河水中,一抹熟悉身影掠过。 赢诩眼眸迅速一凝,脚下脚力,跃下洛水河。 等他重返河岸时,手上拎着一人。 正是苏破虏。 “破虏!” 赢诩将手中的宝剑扔在一侧,又让苏破虏平躺在地上。 只见,苏破虏身上多处都是被火焰灼伤的痕迹,胸口和手脚被三支利箭贯穿。 其中胸口那一箭,应是伤到了要害。 伤口处,鲜血早已流干。 或是失血过多,也或是溺水太久,苏破虏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赢诩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摸向苏破虏的脉搏。 停了! 赢诩眸子急剧收缩,目光呆滞地凝视着那个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躯体。 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在了嘴边。 脑海之中,闪过苏破虏刚才还对他说的那些话。 「此番任务我若成功了,殿下可否让赢诩教我十三剑。」 「可以,但得拜师!」 「好耶!」 「弟子苏破虏拜见师傅!」 「等回来再说!」 …… 回来? 回不来了。 赢诩的的手紧紧握拳。 他和苏破虏相处时间不多。 但如此活跃的小子,很难不惹人喜爱。 赢诩注视着静静躺在自己的跟前的苏破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连最开始的悲伤,都消失不见了。 冷静! 令人可怕的冷静! 良久。 赢诩起身拾剑。 而后将自己身前袍子割开,编成布条。 他一把将地上的苏破虏背在后背,用布条与自己绑在了一起。 “破虏,你已行过拜师礼,我便是你的师傅,答应你的赢氏十三剑,为师定会教你!” 赢诩呢喃一声。 目光眺望洛水河对岸。 他一咬牙,跟着纵身跃起。 斯时。 河面上浪花激起。 赢诩自空落下,脚踏浪花,借力再起。 !!! 踏浪而行,横渡洛水! 若此刻天下第一剑在此的话,定能发现赢诩周身,竟有剑意缠绕。 没错。 赢诩修出了剑意。 赢诩渡河,至南岸! 他不做停歇,快步朝着山林之中蹿去。 不时。 便见前方近百人在疾行。 凌乱的脚步声,在雨水淅淅沥沥之下被掩盖。 走在最后的郑奇,猛然发现了身后的赢诩。 他立马握剑,朝着赢诩低喝:“什么人?” 赢诩追至。 他立于林间,任由冰冷的雨水在自己的脸上拍打。 “锵!” 赢诩利剑出鞘,凛冽的杀意,让整个林间都掠过一股寒气。 “说话!” 郑奇见赢诩拔剑,连忙呵斥,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宝剑。 赢诩无视郑奇。 而是微微回头:“破虏,为师教你赢氏十三剑……” 话落。 赢诩动了。 不过一闪,速度极快,如那九霄的闪雷。 仅是瞬息,赢诩的剑便已经斩出。 郑奇脸上带着无比的惊愕。 他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再看赢诩,不知何时从他身边掠过。 郑奇嘴巴开合,但口中却无声音发出。 他想转头看向身后的赢诩。 眼前画面却是转动,几经翻滚,最后定格在地面,慢慢陷入了黑暗。 “兵不刃血,这,是第一剑……” 赢诩口中自语呢喃。 郑奇,卒! 赢诩脚下一蹬,身影在林间穿梭。 临近末尾三人。 赢诩侧身闪过便是一剑出。 三人定格,咽喉鲜血涌出。 “见血封喉,这,是第二剑……” 三人倒下。 终于有人发现了赢诩的存在。 “有敌袭!” 一声高呼,将刑部所有人马给喊停了。 所有人都朝着赢诩这边看来,包括胡健庸。 他目光挪动,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已经身首异处的郑奇。 “你是……赢诩,竟然杀我刑部的人,好大的胆子!” 胡健庸刚说完,又发现了赢诩身后背着的少年。 他眼眸颤动,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瞬间生出了惶恐。 “杀,杀了他!” 胡健庸连忙下令。 刑部近百人,纷纷拔出腰间利剑,朝着赢诩围杀而去。 胡健庸则是转头就跑,根本顾不上林间的泥污。 “破虏,这,是第三剑……” 赢诩口中呢喃,快剑掠过,冲上前来的三人身体被利剑破开。 残尸断肢,散落在地。 “第四剑……第五剑……” 近百人,在赢诩的面前如同蝼蚁。 赢诩每一次出剑,都会有三五人倒在血泊之中。 雨下。 赢诩持剑而立。 在他跟前,刑部近百人已经倒下。 温热的鲜血溅在赢诩的脸上,但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他冷漠的看着最前方仅存的胡健庸慌不择路。 脸上的神情,依旧静如止水。 “赢氏……第十三剑……” 赢诩口中呢喃。 他一剑挥出。 带着剑意掠过半空,前方的胡健庸应声倒下。 赢诩一甩宝剑上血与水。 宝剑归鞘。 赢诩吐了口浊气:“我带你回家!” 言毕。 赢诩迈步。 踏过刑部众人的尸山血海。 孤寂背影旁,似乎有着一个少年,在他的身旁雀跃欢呼…… 第253章 你们都不去,难道让我去? 刑部侍郎胡健庸为首,督捕司郎中郑奇为辅。 一行近百人,身死洛山。 林间风雨依旧。 雨水将鲜红的血冲刷干净。 赢诩背着苏破虏而行。 直至雨停。 他终是看到了远处的徐元等人。 天空拂过清风。 黑云散去,一抹暖阳透过树间挥洒而下。 落在苏破虏的脸上。 前方。 徐元看着赢诩和苏破虏,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往前数步,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愧意。 昔日苏破虏的话语,在脑海之中回荡。 「浪荡子,休得轻薄我姐!」 「不就是和徐哲一样仗着皇嗣身份欺负人么?」 …… 「好,好厉害的剑术,刚才那一招,竟能震掉我的剑!」 「殿下可否教我剑术,我想跟您学剑……」 …… 「那是你没有见过六殿下的剑术,当时他就是这样,这样,在这样,将我的剑给卸了的,六殿下可厉害着呢!我要跟他学剑!」 「六殿下,让我跟在您身边,学习剑术吧!」 「殿下,我跟你一起去,我剑术不差,也能护殿下您周全。」 …… 「殿下威武!」 「小人别无所求,就想跟在昊王殿下身边学剑!」 「殿下,您太厉害了,我对您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 「放心吧殿下,小小洛水,我九岁就能只身横渡了!」 「此番任务我若成功了,殿下可否让赢诩教我十三剑?」 「殿下……」 “殿下!” 赢诩一声呼唤,将徐元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似乎看到自己身边那个欢呼雀跃的少年,就这样渐渐消失。 徐元未语。 赢诩便已跪下:“殿下,我没能救回他!” 徐元将赢诩搀起:“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在我!” 徐元沉声。 脸上的表情和刚才的赢诩一样。 很冷。 徐元追问:“他们在哪!” 徐元所指,是刑部一众。 赢诩冷冷道:“已诛!” 徐元微微颔首,扫了一眼赢诩:“带他回家!” 话毕。 徐元朝着赢诩来的路折返。 一旁南宫璃默默跟着。 徐元看出南宫璃心中的愧意,不禁开口:“璃姐,事情与你无关。” 南宫璃沉声道:“怎会无关?一切事因我而起!” 徐元摇头。 真的是这样么? 非也! 生在乱世,高高在上的权力才是始作俑者。 徐元为活而争权。 南宫璃为徐元而入淮都,欲下嫁靖北侯世子,以此为根基,为将来徐元夺权做准备。 他们身不由己,不得而为之。 苏破虏并非是因谁而死。 他是死在了这个乱世下的纷争。 “他还只是个孩子!” 南宫璃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徐元颔首:“他是个好孩子!所以……我会让幕后的推手,付出代价!” 一路疾行。 徐元来到了胡健庸等人身死的林间。 在残尸断肢中寻到了胡健庸和郑奇的首级,随意的将其拎起,而后折返,追上赢诩! 一行人,加快的沉重的脚步,赶往洛京! 很快。 徐元抵达洛京。 北城门外。 禁军统领潘复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徐元等人前来,他立马迎了上去。 潘复抱拳拱手:“见过昊王殿下!” 徐元嗤笑。 天子还真是算尽天下事。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竟安排潘复来此。 “陛下让你来的?”徐元明知故问! “正是,昊王殿下归京,陛下已等候多时了,还请殿下先随臣入宫复命!” 徐元没动。 潘复便又道:“殿下可放心,其余人可一同入宫,有臣同行,途中无人敢拦!” “带路!” “谢殿下体谅!” 潘复再次拱手,旋即下令,禁军在前开路。 入城。 城中已被净街,不见一人。 随潘复直奔皇宫。 过太和门,至书阁大殿之外。 徐元止步等候召见。 潘复则是先一步入殿复命。 …… 书阁大殿。 徐璟进言,举荐徐璟入齐地,重振武国暗探。 这是一门苦差。 前段时间。 齐国公主呼延映月来访洛京,受了多少委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又是质子,又是下狱…… 未曾将其当做一名公主对待。 同理。 若是武国皇嗣入齐,下场可想而知。 不管谁去,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皇长子徐璟这一计,相当于是将二皇子徐谕给直接踢出局了。 皇嗣六人,皇六子元身死洛水,皇五子炎谋反入狱,皇三子哲通敌被贬,皇二子谕入齐不返。 剩下一个只懂谋略却毫无底蕴的皇四子璋,对于徐璟来说,形同蝼蚁。 如此一来。 大统之位便是板上钉钉,再无人有能力与之相争。 好一个坐山观虎斗。 从一开始,皇长子徐璟就是谋划最深的那一个。 他不是不参与党争。 他是在等时机。 身为皇长子,未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存在。 只需稍稍用点小手段,甚至是仅仅一句话,便能够改变整个局面。 这就是徐璟的可怕之处。 眼下,众皇子争的头破血流,正是他收网的最佳时刻了。 “父皇不可!万万不可呀!” 徐谕连忙开口反对。 一旦天子同意了徐璟的举荐,他那便出局了。 天子面色阴沉:“说理由!” 徐谕惶恐,他没有时间多思考,直接说道:“父皇,儿臣并非擅长谋略,您知道的,儿臣常年读书,是个读书人,重整暗探之事并不在行,真要说起来,这事情得让老四去比较合适呀! 老四善谋,心思又极为缜密,有他去齐国,定然能够完成重任!” 锅要甩。 但他不敢甩给皇长子徐璟,否则徐璟再打一棒子,他可就没法招架了。 徐璋立马说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徐谕脸色难看:“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两人一撇头,都不服气。 皇长子徐璟缓缓说道:“你们都不去,难道让我去?” 几人沉默了。 天子也不说话。 视线之中,却见潘复入殿。 天子心中一喜,还未开口。 就见熟悉的身影未宣召入殿。 “几只庸狗,只敢窝里横而已,可笑!” 充满讽刺和嘲笑话,从殿口传来。 几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片。 徐元,入殿了! 第254章 徐元三问天子 “老六!” 见徐元昂首跨步而来,众人失声。 虽说众人心中早有准备,徐元身死洛水的消息是假的。 但二皇子徐谕没有呀! 他从头到尾都以为,徐元真的身死洛水河了。 徐元阔步上殿。 在其身后,跟着南宫璃和赢诩一众。 天子皱眉:“老六,朕还未宣你上殿,你……” 徐元直接打断:“父皇,您让潘复在城门口迎我,难道不是着急见我么?” 众人愕目。 昊王竟这般大胆,敢冲撞天子? 不过想想也是,都已经抗命了,冲撞不冲撞,结果都是一样的。 天子不语。 很显然徐元说的话是对的。 而一旁的二皇子徐谕当即朝着徐元一指:“老六,你好大的胆子,辱骂皇兄不说,还冲撞父皇,更夸张的是你竟佯死洛水河,你,你这是欺君!” 徐谕要早知道徐元没死,怎么也让人将他拖在洛山之中。 等刚才的事情尘埃落定,再放他回来。 徐元目光一转,满是杀意的眼眸,注视着徐谕。 跟着他便将手中血淋淋的脑袋,扔在了徐谕的脚下。 “刑部的人,是你派去的?” “砰咚咚……” 胡健庸和郑奇的首级在地上滚动,发出沉闷声响。 还未干涸的鲜血,滴得满地都是。 徐谕哪经得住这样的画面?吓得他连连后退数步,更是撞在了李金科的身上。 两人相互搀扶着,才没有栽倒在地。 “刑,刑部侍郎胡健庸,还有……刑部督捕司郎中郑奇,老六,你你你……” 徐谕被惊得有些哆嗦。 场中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徐元竟敢斩朝廷命官?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依旧令人心惊。 天子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徐元一连串的举动,让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权威受到了挑衅。 他饶不了徐元了。 “徐元!放肆!” 龙颜一怒。 整个场中陷入死寂。 天子威严迸发,所有人都感觉背脊掠过寒意。 众皇子纷纷低了低身子,像是在向天子臣服。 唯独徐元,依旧昂首不屈。 因为,他也很愤怒了。 “父皇要降罪?不急,等儿臣把话说完!” 到了这个时候。 徐元还敢如此说话。 倒是出乎了天子的预料。 老六竟有如此胆魄。 天生的帝王! 可惜,朕今日难饶你了。 且看你还能如何辩解。 “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天子甩袖,龙袍拂响。 徐元面露坚毅神色,当即开口:“敢问陛下,刑部以剿匪为由,入洛水河劫杀儿臣,行刺王杀驾之举,鹿乡候世子苏破虏护驾身亡,此二人,当斩否?” “当斩!” 天子斩钉截铁。 刺王杀驾且不说,事情有待查实。 但,苏破虏死了。 胡健庸和郑奇便是死罪。 当日南灵山,苏破虏护驾有功。 死了,事就大了。 “二问陛下,南宫璃与靖北侯世子婚约是陛下钦赐,其一家欺辱南宫璃,当众掌掴辱骂,完全不将武朝律法放在眼里,此婚当不当解除!” “当解除!” 徐元闻言,看向南宫璃。 南宫璃立马上前,跪地叩首。 “陛下,臣女身上伤痕皆是靖北侯一家所为,当日情况,于侯府赴宴者可以证明,除此之外,靖北侯世子林豪行为下作,暗中给臣女下药,此事可让太医一验便知!” 天子本还想说话,却被此硬生生堵了回去。 “三问陛下……” 话一出口,徐元一伸手。 身后赢诩将一麻袋递上。 徐元一倒,圆滚滚的首级便从中滚落。 二十余颗,撒满整个大殿。 整个现场,众人躁动惶恐。 看徐元的目光,充满了畏怯。 “三问陛下,靖北侯携妻阮氏一众刺王杀驾,靖北侯当杀不当杀?阮氏当灭不当灭!” “当!” 天子的声音愈发的沉。 他想要追问徐元证据,却见徐元一把将后面的阮大明给揪了上来。 “此为人证,靖北侯妻弟,也是刺王杀驾者之一!” 徐元留下阮大明性命,一路带进皇宫,为的就是这一点。 否则,一切说辞都将成为无稽之谈。 阮大明跪在地上,不断叩首:“饶命,陛下饶命呀!是大当家,不不不,是侯爷,呃,是我姊夫他指使我们这么干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阮大明身体发颤,不住求饶。 天子凝视,缓缓开口:“靖北侯,的确当诛,阮氏,当灭!” “锵!” 天子话音刚落。 徐元一把握住剑柄。 利剑出鞘,金属声响起。 一旁潘复眼眸一颤,正欲上前。 却见徐元的天罡剑直接斩在了阮大明的脖颈上。 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温热的鲜血,溅了八尺远。 更是有些许洒在了二皇子徐谕的衣角,惊得他连忙想要擦拭干净,却越擦越脏。 脸上生出了极度厌恶和嫌弃的表情。 “既然陛下下了旨意,那这阮氏之人,便斩了!” 徐元收剑。 将帝王的霸道,体现得淋漓尽致。 连天子都为之色变。 老六,真够狠的! 一侧。 徐璋注视着场中的一切,他嘴角微微带笑,心中呢喃。 老六,接下来看看你如何收场了。 徐元三问天子,武朝以来,恐怕也就徐元有这胆魄。 “陛下,既然靖北侯一族尽诛,南宫璃与世子林豪婚约,还请收回成命,还南宫璃自由身!” 关键的时候到了。 徐元三问,皆在此举。 若是拿不回南宫璃的自由身,那徐元这兵行险招便算是失败了。 下场自不必多说。 天子凝神,死死盯着徐元。 今日,徐元挑战权威。 言行举止更是惹得他龙颜大怒。 杀朕的影卫,屠朕的百官。 弃朕威严脸面于不顾,如此行径,还想让朕收回成命? 可能么? 真当朕,杀你不得? 天子一声冷哼,“朕若不收,你当如何?” 天子心生杀意。 只要徐元敢再行逆举,他便会第一时间召来禁军,将徐元就地拿下! 徐元同样是注视着天子,他没有丝毫的怯意! 他悄然的握紧了那天罡剑的剑柄。 “陛下若不收,那我便……” 第255章 开始演了 整个大殿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守在一侧的潘复及其一众禁军皆是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只需天子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迅速拥上场中央。 天子注视着徐元。 他在等徐元把话说完。 徐元双眼冷漠,“若是不收回成命,我便也没有办法了!” 嗯? 没办法了? 绷紧了身子,让整个大殿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都以为徐元要拔剑而反,结果就这? 众人不禁泄气。 眼眸之中同时掠过对徐元的鄙夷。 还以为他有天大的胆魄,不曾想是虚张声势罢了。 所有人都在暗笑,唯独徐璋深吸一口气。 来了。 老六的拿手活。 要开演了! 果然,徐元又开口了。 “只是陛下,靖北侯全族已灭,南宫璃与其世子婚约若不解除,难不成要成冥婚?秋试在即,天下读书人将汇聚洛京,如此事情要是传开,陛下遭人诟病,那才是朝廷的损失呐!” 徐元此话落下。 如同犀利的剑,直取天子“要害”。 天子在位,最重民心。 洛北叛乱一事,便是民心有失。 所以天子在民心一事上,格外看重。 若因南宫璃婚约惹来天下读书人的非议,对秋试必定大有影响。 况且。 解除南宫璃的婚约,对天子来说,并无坏处。 但被徐元拿捏,天子不悦:“你在威胁朕?” 从徐元入殿到现在,他步步为营。 让天子一直在顺着他的路走。 是徐元在主导一切。 这种感觉,天子不喜欢。 也不允许这种事情持续发生下去。 徐元忙道:“儿臣不敢,只是事情影响甚大,还请陛下给句准话!” 天子沉思。 片息后,他才开口道:“韩常侍,替朕拟一道旨意,解了南宫璃与靖北侯世子的婚约,还她自由身!” “喏!” “老六,你满意了?” 徐元闻言,心中大喜。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的南宫璃,朝着她露出一抹微笑。 似乎在对南宫璃说,你自由了! 天子面色阴沉,南宫璃一事到这里算是结了。 但徐元的事,才刚刚开始。 徐元行径已然触犯了绝对的权威,天子要问罪。 “老六,朕……” “扑通!” 天子话刚出口。 徐元猛的就跪了下来,同时高呼:“父皇……” 嗯? 众人:??? 什么情况? 天子也是被徐元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 怎么? 刚才气势汹汹,入殿而不行跪拜之礼。 昂首直视,三问天子,何等魄力? 一口一个陛下,叫的比谁都要强势。 现在改叫父皇了? 天子发愣,徐元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带着委屈。 “父皇,儿臣苦呀!母妃走的早,是璃姐伴我左右,您赐婚靖北侯世子,把璃姐送走,这是在挖儿臣的心呐!让儿臣再一次感受失去至亲之人的疼呀! 母妃若是知道儿臣活得这般痛苦,九泉之下估计也会为儿臣哭泣呀!” 啊??? 天子:…… 众皇子:!!! 干。 老六你演啥? 真他娘的能演! 刚才的霸道呢? 刚才的嚣张劲呢? 你他娘的别怂呀!我更喜欢你那谁都不服的样子呀! 徐元一番话,把所有人都给整迷糊了。 包括徐元身后的南宫璃。 她与徐元相处多年,怎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他。 这和刚才那霸道的昊王殿下,简直判若两人。 不,这就是两个人呀! 本是怒火中烧的天子,一听这话,气泄了一半。 先前天子已经下了决心,要处置徐元。 徐元越强势,他理由越充分,心就越坚定。 现在好了。 徐元不硬了,来软的了。 关键是,天子霸道行事。 不就是吃软不吃硬么? 天子长叹一口气,迅速调整内心情绪:“老六,你先起来!” 天子语气和刚才相比,明显有了巨大的变化。 几位皇子有些愕目。 四皇子徐璋倒是笑了,他太了解徐元了。 这演的,连陛下都抵不住呀! 察觉到天子的语气缓和,徐元心中暗喜。 这一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要说天子对他没有偏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 气氛既然烘托到了这个份上,徐元自然是要演完的。 “砰砰砰!” 徐元先是来了三个响头,然后满是委屈的说道:“父皇,刚才儿臣所说,皆是君臣之间的事情,现在说的是父子间的事,儿臣有罪呀!儿臣冲撞父皇,该死呀! 就算儿臣为国家立过功,为国家流过血,又为国家集天下之财,那又如何?儿臣杀影卫,抗旨入北邙,惹下一堆祸事。 纵使儿臣在南灵山护驾有功,可也没办法,儿臣犯的是死罪,恳请父皇务必赐死儿臣!好让儿臣与母妃在九泉之下团聚!” 噗! 众人险些吐血。 又来? 天子脸色耷拉了下来。 徐璋叹息摇头。 刚才徐元太强势,天子说不定心一狠,还真的就下旨杀他了。 可现在,怎么下? 下不了呀! 徐元说了一堆的功劳,真要在这个时候赐死徐元,那才容易遭天下人诟病。 最关键的是。 徐元掐住了天子的“软肋”——南宫妃! 天子暗暗叹气。 老六这小子…… 天子沉思,他有些犹豫了。 殿前,四皇子徐璋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眼眸一动,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说!” “老六莽撞非一日之事,于臣子,老六当斩,因他冲撞陛下,公然违抗圣旨。” 徐璋开口必有所谋。 二皇子徐谕听到这话,心中不禁窃喜。 老六,你不是和老四结盟了么? 关键时候,你们的联盟不堪一击。 你不会想到,最后踩你一脚的会是老四吧! 徐谕还在笑。 徐璋却又开口了:“但与皇嗣,老六所做并无过错,带回南宫璃,算是让世人看清楚了靖北侯的嘴脸,他所为,保住了皇嗣的声誉,否者南宫氏为朝廷镇守北邙百年,族女却遭人欺辱。 而这又是皇家赐婚,届时皇室声誉不存,故儿臣认为,老六功过可抵!” 听闻此言,徐元心中轻笑。 老四的脑子,还真的好用。 徐谕脸黑了,自己刚才笑早了。 一旁的皇长子徐璟不答应了。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一举多得的机会,若是就此揭过,非他所想。 “父皇!” 徐璟开口,天子颔首,示意他有话便说。 “老四所言在理,但老六之过不可不罚,否则国法何在?” 第256章 家底掏空,但求保命 徐璟这意思也很明确。 那便是让徐元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 否则就太便宜徐元了。 二皇子徐谕连忙在旁附和:“对对对,皇长兄说的对,老六必须要受罚!” 刚才还说要杀头,现在变受罚了。 徐元笑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一切和自己算的,一般无法。 而这,得多亏刚才徐璋的那一番话! 但还不够,徐元所谋,不止于此! 李金科见风使船,同样附言:“陛下,诸位皇子所言皆有道理,臣以为,昊王殿下身为皇嗣,所行举止已有谋反之意,若不加以严惩,来日恐会是第二个五皇子呀!” 李金科倒是能说会道。 将徐元和徐炎混为一谈。 徐元最多是抗旨,徐炎那是带兵谋反,罪责更甚。 天子目光转动。 却是落在了一旁从入殿到现在,一直都不敢说话的甄贵妃身上。 “甄贵妃,你觉得呢?”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甄贵妃愕然。 她来此请见天子,是为五皇子徐炎求情。 以为其谋一条生路。 是贬黜亦或者是流放,人总要活着。 可现在,她却被卷入了徐元的事情当中。 她不过是后宫嫔妃,朝堂党争,皇嗣争权之事,后宫断不可干涉。 这是历朝的规矩。 甄贵妃惶恐,她深知自己如何说都不可能对。 但为了徐炎,她咬牙开口:“陛下,昊王殿下虽有错,但屡立奇功,且陛下行赏,昊王皆未所受,臣妾愚见,昊王之过可以功相抵,再退一步说,陛下与昊王是臣子也是父子…… 子有过错,父可谅,终是一家人……” “放肆!” 甄贵妃话还没有说完,天子便是一声怒斥。 徐元暗暗摇头,这甄贵妃太急了些。 前半句倒是没问题,只是这后半句多余了些。 帮徐炎求情开脱的目的太过明显。 郑贵妃被惊得当即跪下,朝着天子叩首。 “陛下,炎儿只是受了奸人蒙蔽,才行了逆举,他是无心的,相信昊王殿下也是如此,还请殿下开恩!” 甄贵妃内心畏怯。 但她知道,徐炎若是失了皇嗣身份,她这位母妃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母凭子贵,这是皇室永远不变的道理。 天子皱眉,将目光又看向徐元:“老六,你可还有话说?” 徐元忙道:“父皇,儿臣只求一死,好入九泉见母妃!” 天子哑然。 “你小子差不多行了!” 终于。 天子忍不住了。 是,他承认自己对徐元有些许偏爱。 而这也源自对南宫妃的愧疚。 那日在慈孚宫。 太后所说的话,还在天子心中浮现。 现在的徐元,又何曾不是当年的还是皇子的他呢! 可国法在前,他不能随便饶了徐元。 徐元注视着天子,双眸已然看穿了天子心中所忧。 能不能绝境求生,就差临门一脚了。 让天子主动开口饶他,显然不可能。 这时候,就需要他人进言。 徐元正想着。 四皇子徐璋开口了:“父皇,老六功过可抵,但不可不罚,南河三域诸侯异动,不如让老六前往处理此事,他引起的祸端,当由他自己解决!” 来了! 徐元一喜。 这徐璋脑子好使的很。 关键时刻,知道他要什么。 这个助攻,徐元愿称之为最强! “砰!” 徐元当即叩首。 无比虔诚的表态:“四皇兄所言极是,诸侯异动是儿臣斩靖北侯引起的,儿臣愿往南河三域平息诸侯异动。 不仅如此,为了抵过,带此事了了之后,儿臣愿意只身入齐国,重整暗探组织,事若不成,永不还京!” 众人猛的一惊。 「事若不成,永不还京!」 这是何等承诺? 去了齐国,那就不是想不想还京的事了。 而是还有没有还京可能的问题了。 这老六,是要置死地而后生么? 天子脸上掠过惊色,他没有想到徐元会主动请缨。 去了齐国,等于入了龙潭虎穴。 “老六……” 天子想要说什么。 徐元一抹天子剑,双手呈上。 “父皇,于国法而言,儿臣有罪不可不罚,天子剑儿臣愿归还。” 说着,徐元将天子放在了地上。 天子眼眸一凝。 老六认真的? 不会演的吧? 其他皇子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 包括徐璋。 在他的预判中,徐元借南河三域诸侯异动和重整暗探一事求生脱险。 却没有想到他会将天子剑归还。 虽然上次也有这样的举动,但这一次很显然不像是演的。 徐元言语不止:“父皇,此番逆举,儿臣配不上头顶这七珠的王冠,儿臣愿撤去王珠,以示惩罚!” 说完。 徐元主动将头顶的发冠取下,表示着放弃那还未加冕的七珠王冠。 “老六,你认真的!” 徐元叩首:“果真真的真!不仅如此,儿臣愿将洛山的焰硝矿场呈上,此后矿场所得,儿臣半点不再染指!” 众人皆惊。 连一向沉稳的皇长子徐璟,都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他有些看不穿徐元了。 本以为。 今日徐元归朝,要么霸道行事,冲撞天子,反出皇宫。 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要么负荆请罪,陛下责罚之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点家底掏得干干净净。 他老六图什么呀? 徐璟看不懂,徐璋也看不懂。 连天子,也看不懂了。 天子沉声发问:“老六,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徐元回道:“儿臣知道,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天子不语。 良久。 似乎有了决定。 “好!朕依你!” 天子应声,众皇子心中窃喜。 徐元此举,与出局无异。 徐璋却是微微皱眉。 他读不懂徐元的心思,这里面肯定有诈。 只是。 天子话落,南宫璃按捺不住了。 “陛下,一切错在臣女,如此惩戒昊王,是否太重了些!” 南宫璃心急。 刚才徐元所说,是他在洛京所有的底蕴了。 交出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无碍!” 徐元连忙把话接了过去,同时朝着南宫璃摇了摇头。 南宫璃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徐元。 她退了下去。 而后,徐元高呼:“请父皇即刻下旨重罚儿臣!” 天子:“韩常侍,拟旨……” 听到此话,皇长子徐璟莫名松了口气。 二皇子徐谕窃喜不已,就差雀跃起来了。 四皇子徐璋叹息,思绪完全沉了下去。 甄贵妃惶恐,徐元重罚,那徐炎……难了。 唯独徐元。 笑了。 是的,他笑了。 第257章 天子哑然:依你依你 徐元脸上带着笑意。 那是一种“奸计”得逞的笑。 而这一幕,恰好是落在了二皇子徐谕的眼中。 徐谕和徐元打交道的时间不多。 但从刚才徐元的举止来看,徐谕算是领教到了徐元的狡诈。 见到徐元笑,他感觉不对劲。 很不对劲。 “李大人,之前你可曾见过老六这般笑过?”徐谕小声的询问着身旁的李金科。 徐谕很少参加朝会。 这种事情,问李金科这个户部尚书会清楚的多。 李金科缓缓摇头。 他是没有见过被重罚了还会笑的人。 “未曾见过,不对,见过一次,就上次……昊王得了陛下的天子剑那一次!” 李金科回想,连忙改了口。 徐谕心中疑惑,得了天子剑才会有这般笑容。 现在收回天子剑,老六也是这般。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不行,绝对不能让老六得逞。 他去南河三域平息诸侯异动的事情,绝对有问题。 想到这里,徐谕决定赌一把。 “父皇且慢!” 徐谕想法没有经过脑子,话直接从口中传了出来。 众人立马看向了徐谕。 天子当即发问:“老二,你有话说?” 徐谕立马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南下平乱那是立功的大事,老六是有罪之身,怎能让他去?若是老六心生反意,联合诸侯动乱,那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徐谕所说不无道理。 天子竟有些认同。 徐元凝目。 老子从进来到现在,招你惹你了? 关键时候非要出来搅局? 徐元心中恶骂一声。 然后朝着徐谕问道:“我不去,难道二皇兄你去?” 徐谕立马摆手:“我一个读书人,去平诸侯异动?不合适吧?” “你也知道不合适?那还不闭嘴?” “老六,你现在是戴罪之身,头上的七珠王冠已经摘了,对兄长就要注意你说话的语态!” 之前徐元有七珠王冠加身。 身份地位自然要比其他皇子高上那么一点点。 纵是兄长,按礼制需向徐元行礼。 徐元可不惯着徐谕:“废话!那你说说,我徐元不去,谁去呀?” “当然是……” 徐谕话到嘴边,愣住了。 对呀! 谁去呀? 异动的是南河三域诸侯,必须要派有身份,有威望的人才能够镇得住。 首选自然是皇子。 可皇嗣六人,徐哲可是被贬黜了,自然无威望可言。 徐炎谋反,戴罪立功的可能都不会有的。 皇长子徐璟从不离宫,四皇子徐璋脑子倒是好使,去也去得。 但徐谕可不会随便招惹,不然哪天被徐璋阴死了都不知道。 徐谕自己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苦差事,他才不去。 既然皇嗣去不了,那就安排大将前往。 只是徐谕一想,哪还有什么大将? 龙将南宫朔被软禁在洛京,离开不得。 虎将杨正虎统领虎啸营,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离开洛京范围的。 他的职责是守卫洛京的安危。 安北将军关云烈,南灵山一役,到现在都还卧床不起,无法跋涉! 再就是一个禁军统领潘复。 副统领蒙震身死,宫中人手短缺,潘复领着重任,也离不得宫。 至于其他的将领,下狱的下狱,被贬的被贬。 哪还有人可派呀? “怎么不说话了,来来来,你倒是说说!” 徐元见徐谕愕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由嗤笑。 “这……” 徐谕欲言又止。 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早知道这样,刚才他还不如不开口呢! 徐元目光看向天子:“父皇,既然二皇兄对此有意见,那我不去了,南河三域诸侯异动的事情,您让他去!” 天子摇头:“老六,这事因你而起,必须得你去!” 徐元故作为难,道:“去也行,但是父皇得给我人!” 天子微微皱眉。 这两天的逆举,就差要谋反了,还要人? 徐元知道天子心中所想,忙补充道:“不要多,就要一人!” “闻青不行!” 闻青是将才。 天子不会放他走,这一点徐璋早就跟徐元说过了。 徐元正色道:“不要闻青,儿臣要南宫朔!” “也不行!” 天子毅然决然的回绝了徐元。 南宫朔可是镇北王世子,天子费了不少心思才将其留在了洛京。 若是让他出了洛京,岂不是放虎归山? 徐元忙道:“北邙兵权已收回,南宫庭老将军已经年迈,近期恐怕就会解甲归田,父皇还在担心什么?” 天子:“不行便是不行!” 见天子不松口,徐元摊了摊手:“那父皇还是赐死儿臣吧!天子剑儿臣不归还了,七珠王冠也拿回来,焰硝矿场也是,反正都是死,死的体面些,到了九泉之下,也好体面的见母妃!” 呃…… 天子哑然。 没完了是吧? “老六,你想怎样?” “我要南宫朔!” “不行!” “那给我闻青!” “也不行!” “那就赐死吧!” 天子:…… 众人:…… 徐元说的很对,他不去南河三域,难道让徐谕去? 天子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他才会说徐元必须去。 徐元若求死。 没人去了。 南河三域恐怕要乱。 届时成为第二个洛北,那才是追悔莫及! 天子沉思。 南宫氏手上的兵权已经收回,其氏族不再有任何威胁。 南宫庭年迈,解甲归田也就近期的事情了。 放南宫朔离去也无妨,掀不起风浪。 就算有恙。 不还有一个南宫璃能把控么? 事情定下,天子开口:“依你依你!但朕警告你,再拿你母妃说事,朕决不轻饶!” “父皇明鉴!” 徐元欢喜,倒是愁了一旁的郑贵妃。 同为妃子,南宫妃作为已故之人,却比她这个活人说的话管用。 天子长长叹息一声。 今日召见百官入书阁,本是问罪徐元。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 从头到尾,一切事情都在徐元的主导下进行。 似乎每一步,都是徐元事先算好的。 天子微微别过头,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快要压不住了。 老六这小子…… 第258章 流放关外,永世不得回京 徐元的事如何,眼下已有决断。 天子一意孤行,众臣不敢多言。 否则重现天子一怒斩百官的景象,他们谁也承受不起。 皇长子见事情基本尘埃落定,不由提醒一声天子:“父皇,老六如何处置已有结果,相关之人也当赏罚!” 徐璟所指,是五皇子徐炎的事情。 甄贵妃请见,在殿上站了那么久。 就是在等天子的旨意。 天子闻言颔首,圣旨当下。 “皇六子元公然抗旨,屠戮朝廷命官,虽事出有因,又可功过相抵,但国法不可枉顾,现收回皇六子元手中佩剑天罡,罢黜七珠王头衔,名下私产充公。 命其择日南下,南宫朔随行,平息诸侯异动,戴罪立功!” 徐元叩首:“谢父皇开恩,儿臣领旨!不过儿臣还有一事需父皇准话。” “说!” “此番南下,若查明诸侯异动的始作俑者,可当场诛否?” 天子不假思索,靖北侯只是开始。 诸侯卸权,是天子所谋。 徐元要杀鸡儆猴理,可促成事成! 天子应声:“可诛!” 徐元又道:“若是其身份权贵,背后又有人撑腰,儿臣斩不斩得?毕竟儿臣现在手无天子剑傍身,又无七珠亲王头衔,身份不一定镇得住呢!” 徐元意有所指。 见过无赖,没有见过一个皇嗣还耍无赖的。 上交天子剑的是你,卸去七珠亲王的是你。 现在又在这“哭”,说没有拿得出手的身份? 玩呢? 天子哑然,却还是说道:“朕赐你御令一枚,可镇诸侯!” “谢父皇赏赐!” 徐元高兴了。 其他皇子不高兴了。 今日明明是要问徐元罪的,现在怎么还赏赐上了? 就算是偏爱,也不要太明显了吧! 天子继续下旨:“靖北侯刺王杀驾,罢免侯爵之位,夷三族!刑部右侍郎胡健庸,滥用职权,至鹿乡候世子身死,抄家灭族,督捕司郎中郑奇全族流放,贬入奴籍! 鹿乡候世子年少有为,追封其父为温县侯,食邑三千!世子苏破虏户部礼部出面,处以宏葬!” 徐元没有替苏氏父子谢恩。 因为这些,是用苏破虏的命换来的。 “事已毕,众卿退去吧!” 天子拂袖,便欲离开。 一旁皇长子徐璟却是叫住了他。 “父皇,老五的事……还没议呢!” 徐璟的提醒,让天子回过神来。 都怪老六那小子。 玩人心态! 天子驻足:“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议无可议!谋反一事是宁侯唆使,主犯宁渊处死,五皇子炎念起非本心驱使,死罪可免!” 听到免了死罪,整个人紧绷的甄贵妃猛的松了口气。 她连忙叩谢:“谢陛下开恩!” 天子目光一扫,冷冷道:“谢老六吧!” 的确。 若非徐元闹这一出,天子得以网开一面,那徐炎就是必死无疑了。 两人都是皇子,都闯下了大祸。 徐元死,则徐炎死。 天子需一视同仁。 眼下。 徐元活了,但掏空了自己的底蕴。 徐炎自然不会例外,甚至更加严重。 毕竟,他是大逆不道的谋反。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罢黜五皇子炎嗣位,流放关外,永世不得回京!” 话落。 天子甩袖离去。 这,是他对徐炎最后的仁慈。 甄贵妃跪在殿前,小声抽泣,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众人退出书阁。 殿门前。 徐璋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徐元。 “老六,恭喜了!” 周围官员一听这话,纷纷加快脚下的步子,远离现场。 徐元刚刚被收走了几乎一切,四皇子就上来喊恭喜? 这不是故意嘲讽人么? 南宫璃上前,“四殿下要是来说风凉话,落井下石的,大可不必!” 现在的南宫璃一身怒意。 徐璋若是在这个时候撞上枪口,可是非明智之举。 只是。 徐元却拉了拉南宫璃:“璃姐,四皇兄所言并无问题,刚才还得谢他为我助力!” “嗯?” 南宫璃不解。 徐元轻笑:“璃姐,等下我在跟你解释。” 说完,徐元又看向了徐璋:“四皇兄,看在你出了力的份上,你将杜飞和刘戬安插在我身边的事情就是揭过了。” 徐璋忙道:“在你身边安插人手段的确不太高明,但你觉得我让杜飞和刘戬私自带兵前往洛水河,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徐元不觉得有什么。 可徐璋这么一说,他倒感觉其中有端倪了。 徐元低头思索,跟着眼前一亮:“跟老五母族甄氏有关?” 徐璋笑了起来。 他转身往前而行,伸手挥动:“老六,你还是那么聪明,此番你破而后立,连我都没有想到,我期待你从齐国回来的那天!哦对了,老二先一步回府了,你不登门拜访拜访?” 言毕。 徐璋自顾离开。 他的提醒,才让徐元发现二皇子徐谕早已经溜之大吉,没了踪影。 “阿元……” “边走边说!” 徐元拉上南宫璃,快步离宫。 出了太和门,上了马车。 “赢诩,去二皇子府!” 赢诩闻言,马鞭一抽,快速朝着二皇子府赶去。 与此同时。 二皇子徐谕已经先一步回了府上。 他推门而入。 北生便快步迎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凝重之色:“殿下,那鹿乡侯嘴实在太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他竟誓死不愿投效殿下您!” 徐谕眼眸一颤,连忙问道:“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北生有些诧异,回道:“殿下,不是您说……让我‘照看’好鹿乡候的么?请他来府上,是为让他改投,你所说的‘照看’,不是用,用刑么?” 以往,徐谕的话都让人难以揣摩。 北生若是会错意,会受到很严重的责罚。 久而久之,北生也能够领会徐谕的言外之意。 这“照看”,绝对没有会错意呀! 徐谕咬牙。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可眼下情况有变。 苏伯庸之子苏破虏死了。 徐元刚才在书阁殿上那强势的姿态,说他要剑指天子,当场谋反他都信。 要是被徐元知道他对苏伯庸用刑,恐怕会生事端。 他一个读书人,哪顶着住学的剑和血? “快,快把人送回苏府……” 徐谕连忙下令,自己双腿猛地一软,差点没有栽倒在地。 第259章 就凭我手中的剑! 片许。 苏伯庸被人左右架着带到了府院中央。 当徐谕看到苏伯庸那浑身带血的模样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混蛋!谁让你对温县侯用此酷刑的?你不要命了?” 徐谕几近嘶吼。 苏破虏死了,祸首刑部一众被徐元砍了脑袋。 胡健庸和郑奇都是朝廷命官,徐元一怒之下可斩。 现在苏伯庸在他府上受了重刑,且不说苏伯庸追不追究,就是徐元看到了,非剁了他不可。 北生惶恐,却还是颤颤巍巍的问道:“殿下,您说的温县侯是谁?” “废话!前不久陛下赐恩,追封苏伯庸为温县侯,你……气死本王了,别愣着,赶紧让人将血迹擦干,送回苏府!” 徐谕怒斥。 北生不敢有半点懈怠,连连点头。 正欲下去取热水和巾帕,却听砰的一声。 府门被强力破开。 一把利剑横在眼前,那握剑之人,正是赢诩。 “赢诩,我只是让你叩门……而已!” 徐元站在府门外,言语之中带着些玩味。 赢诩回应:“用剑叩的!” 徐元轻叹,迈着步子走入了府中。 他目光带着冷意,扫过院中身上满是血渍的苏伯庸。 身上的杀气,毫不压制的迸发而出。 让人感觉到背脊阵阵发凉。 徐谕惶恐,先发制人:“老六,你大胆,擅闯王府,还敢破门而入!你以为你还是七珠亲王?手上还有父皇钦赐的天子剑?” 对呀! 老六手上的底牌尽数被抽走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本王何须怕他? 想到这里,徐谕胸膛一昂,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甚至是兴师问罪的姿态。 徐元没有理会徐谕的质问。 而是缓步上前。 府院内闻讯而来的护卫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是在一旁看着。 徐元直步苏伯庸身前,注视着他。 苏伯庸也在这时苏醒。 他深吸一口凉气,似乎在缓解周身传来的疼痛。 “殿下……” 苏伯庸第一眼便看到了徐元那种凝重的面容。 徐元沉声:“他们伤的?” 苏伯庸大口喘息:“殿下……” “好了,本王知道了!” 苏伯庸说话很吃力。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元打断。 徐元转身,看向徐谕:“二皇兄,今日在殿上,你应听到了父皇追封苏伯庸为温县侯,没错吧?” 徐谕冷哼:“没错,那又如何……” “啪!” 徐谕的话没有完全落下,徐元毫无征兆的甩出了一巴掌。 结结实实挨了徐元一掌的徐谕,整个人都错愕了。 他打我? 他竟然敢闯入我府上,当众掌掴我? “徐元,你找死!” “锵!” 徐谕刚要发怒,利剑出鞘声起。 一把冰冷的利剑,抵在了徐谕的咽喉处。 徐谕眼眸瞪大,整个人瞬间慌了。 只见。 徐元握剑,眼眸中尽是杀意。 与刚才在书阁大殿上,三问天子那气势,一般无二。 他会杀了我的! 这是徐谕此刻心中的想法。 在他看来,徐元嗜杀。 而且现在的徐元什么都没有,正是如此,他才敢乱来,因为他没有顾虑了。 “徐谕,你知他是温县侯,却敢对他用私刑,刚才那一巴掌,是我替父皇教训你的,你若不服,可与本王手中剑,较量一二!” 徐元冷漠的声音落下。 手中利剑微微往前一抵。 剑锋划开了一道小口子,一抹鲜血顺着徐谕的脖颈流了下来。 徐谕怕了:“老,老六,你别乱来!你持剑伤我,告到父皇那里,你没好果子吃!” 徐元冷笑,道:“那正好,拉你做垫背!” 徐元脸上神色,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让徐谕不禁服软:“老六,你,你想怎么样?” “给苏侯道歉!” “道歉?本王是皇子,让本王给他道歉?凭什么?” 徐谕怒斥,他可是皇嗣,苏伯庸不过一介县侯。 他受得起么? “就凭我手中的剑!” 徐元一喝。 徐谕立马色变,当即就朝着苏伯庸道:“苏侯抱歉,先前府上的下人不懂事,在这里本王给苏侯赔不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是徐谕在书中读得的道理。 但徐元又道:“不够!” 徐谕咬牙。 这老六欺人太甚,但我也不敢逼他。 否则真与我同归于尽,那便得不偿失了。 今日,便让你老六得意一次。 徐谕握拳,朝着府上护卫下令:“来人!” “在!” “斩去北生一指,给苏侯赔罪!” 北生大惊,连忙求饶:“殿下……”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护卫便将其按住。 利剑落下,尾指便被无情的切了下来。 徐元见此,将利剑缓缓从徐谕咽喉处收了回来。 “赢诩,走!” 徐元一语,赢诩上前将虚弱的苏伯庸给架起,跟上徐元,走出了王府。 看着徐元离去的背影,徐谕气得在原地跺脚。 “啊啊啊……” 一阵发泄,徐谕总算是平复了内心的情绪。 “带北生去找大夫处理伤口,今日若无要事,不要打扰本王!” 徐谕说完,走向了书房…… 已经驶离了王府的马车上。 苏伯庸清醒了过来。 他朝着徐元抱拳道谢:“谢殿下相救,只是为了在下和二皇子大动兵戈,实属不值!” “本王觉得值,那便值得!” 苏伯庸心中感激,目光却落在了徐元手中的那把剑上。 那是他儿子苏破虏的佩剑。 他不由好奇:“殿下,破虏的剑怎在您手中,是那小子给你惹祸了?” 徐元摇头:“他没有给本王惹祸,他做的很好!” 徐元不知如何与苏伯庸说苏破虏的事情。 苏伯庸又道:“也是全凭殿下照拂,先前听他说要去洛北寻您,这次是没有一起回来,还是……” 苏伯庸注视着徐元,话到嘴边就停了。 他想要从徐元的口中得到答案。 可却见徐元沉默不语,马车内的气氛,瞬间沉到了极点。 苏伯庸猛地想到了什么。 他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眼眸瞬间泛红。 整个人的身子,出现了颤抖。 他干笑了一声,却又笑不出来。 “破虏,他……” 徐元微微点头,压垮了苏伯庸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第260章 我处风浪之巅,此时抽身事外,乃上上策也! 短暂的悲伤之后,换来的是充满坚定的冷静。 苏伯庸隐去眼中的泪光,抬头看向徐元:“自西北入洛京,我苏氏身处乱世,若非殿下出手,苏氏早成三皇子囊中物,让破虏跟随殿下是我,生死无怨,这也是他的命数!” 徐元长叹。 当时在洛水北岸,他若执意不让苏破虏驾船引来胡健庸,最后也不会有此憾事。 “苏侯放心,一切事情由焰硝矿所起,今日徐谕对你用刑,应也是为了矿场,眼下本王已经矿场上交,再加上陛下追封你为温县侯,日后再无人对苏氏下手!” 徐元交出矿场,所谋便是于此。 苏氏掌矿,焰硝矿场牵扯众多。 若能让苏氏俯首,便可的焰硝矿场。 现在矿场没了,苏氏也将从漩涡的中心抽离。 苏伯庸连忙道谢:“谢殿下提携!” 短短月余,苏伯庸从一介矿商人,一跃成为温县侯。 此后,苏氏将光耀门楣。 徐元摆手:“这是苏氏应得的。” 苏伯庸知道徐元表达的是什么。 他是想说,这是苏破虏用命换来的。 苏伯庸沉寂了几许,缓缓开口:“破虏可有留下什么遗物?” 徐元闻言,将苏破虏的剑奉上。 “只有此剑!” 苏伯庸伸手要取,却又收了回来,不知他心中所想。 徐元见状,又道:“破虏此前已经拜赢诩为师,人虽不在了,但剑还在,苏侯若是愿意,此剑日后便伴随吾身,本王也以此剑起誓,待吾登临大位,苏氏必封侯拜相!” “扑通!” 苏伯庸猛的跪了下来,朝着徐元叩谢:“殿下之恩,我苏氏永世不忘!” 徐元将苏伯庸搀起:“不知此剑可有名字?” “佑霄剑,破虏自己取的!” 徐元颔首,心中呢喃。 佑霄,守护庇佑家的这片天么? 他记得,苏破虏自幼习剑,为的是守护他的姐姐。 以后,这件事情便由他来帮苏破虏完成。 “阿元,到了!” 一旁南宫璃的提醒,将徐元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马车停下,已至苏府。 徐元等人先后下车。 苏破虏的遗体早已先一步送了回来。 苏府院内,能听到不少人的哭声。 徐元随众人入府,苏破虏被停放在院中,而一席白裙的苏婉茹则是站在边上,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她脸上没有泪花,也没有悲伤,只有淡淡的冷漠。 眼眸变得空洞,整个人如同失了魂。 见到苏伯庸归来,苏婉茹猛地抬头。 她眼眸一颤,瞬间迈开步子,朝着众人冲来。 越过苏伯庸,一把撞入徐元的怀中。 徐元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苏婉茹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接踵而至的,是她发颤的娇躯。 徐元轻轻拍了拍苏婉茹的后背,什么也没有说。 良久。 苏婉茹情绪得以发泄。 她从徐元怀中退开,然后欠了欠身子:“殿下,是妾身失礼了。” 徐元摇头:“无碍!破虏后事陛下已下旨宏葬,你们无须担心,本王近日便会南下,待本王离京,苏氏便宣告与本王断绝一切往来。” “殿下,这是为何?” 苏婉茹连忙追问。 徐元正色道:“我大势已去,苏氏在明面上必须与本王断绝关系,否则会遭到其他皇子的针对,此事我已与苏侯说明,你们自行商榷如何行事便可。” “婉茹,走了!” 徐元打了声招呼,又冲着苏伯庸点了点头。 最后目光在苏破虏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徐元便转身离去。 马车上。 南宫璃终于是忍不住询问徐元今日的举止。 “阿元,你将焰硝矿交出去是为保苏氏,这我能理解,但为何要交出天子剑和卸去七珠王冠?甚至还要主动南下平息诸侯异动,再请缨入齐国重整暗探? 在这之前,陛下不是已经恕罪,你大可全身而退,可……” 这些问题,已经在南宫璃的脑中缠绕许久了。 刚才苏伯庸在马车上,她不便多问。 眼下马车内只剩下她与徐元,她自然要把事情弄清楚。 徐元缓缓回道:“璃姐觉得,这段时间我在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一句反问,让南宫璃有些诧异。 但她还是思索了几许,认真回答道:“杀伐果决狠辣,剑术高超屡立奇功,手持天子剑,武朝最年轻的七珠亲王,势力庞大,朝中有户部礼部相助。 私下有赵氏苏氏豪商力挺,身边有西北第一剑客,军中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闻青,未来大统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南宫璃将徐元所拥有的东西全都罗列了出来。 不。 应该是说,曾经拥有。 徐元颔首:“所以,我成为了那个风口浪尖的人,风头太盛,不说那些皇兄,就连陛下都曾对我动过杀心。” 此话一出,南宫璃似乎懂了。 “所以你是‘短尾求生’?可没了这些,你如何争储?南河三域诸侯异动,你只带我哥和赢诩前往,如何平息?且不说这个,你一旦南下,其他皇子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疑问仍未彻底解开。 徐元脸色沉了下来:“我南下三域,可以将南宫朔带离洛京,事若成,南宫朔可以平息异动之功,换取回北邙的机会! 再者,刑部带人洛水堵截,是受了徐哲的指示,南下是还为斩草除根,也为了替苏破虏讨一条命!” 所以在书阁大殿上,徐元才向天子求了一枚御令。 诸侯异动,这里面必然是徐哲在带头撺掇。 一旦证据确凿,徐元不会犹豫! 南宫璃恍然大悟,继续追问:“那你又请缨入齐国,所谋为何?” 徐元南下若能事成,那一切事情到此也就该结束了。 根本没有必要再入齐国犯险。 齐国境内处处危机,徐元又是皇子,遭多方关注。 去了,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徐元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璃姐你可发现,今日在书阁,皇长子徐璟的话,要比平常多的多?” 南宫璃点头:“你是说,皇长子下场,也准备为争储而行动了?所以你才要主动出局?” 徐元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 二皇子徐谕以前很少入宫朝会,现在却变得频繁。 皇长子徐璟的意图也愈发明显。 夺位之局,已经到了危机四伏的地步。 徐元自当有所打算。 “我处风浪之巅,此时抽身事外,乃上上策也!” 第261章 长公主的谢礼 徐元一言惊醒梦中人。 南宫璃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态,眼眸之中夹杂着惊色。 徐元的心思,竟能想得那么远。 北邙一行,徐元本处于下风,所有的举止都授人以柄。 不管是哪位皇子,只要稍稍用点手段,就能够将徐元拉入深渊。 但他却运筹帷幄,硬生生将逆风转成了顺风。 在最惹人瞩目的时刻,可算是全身而退。 徐元这一谋略,着实是高! 难怪在书阁大殿门外,四皇子徐璋会对徐元说恭喜。 徐璋心思谋略也异于常人,恐怕只有他能够想到徐元下一步要怎么做。 事情捋清楚,南宫璃轻轻叹息。 她跟不上徐元的思绪,那她就做徐元身边的“剑”,护他左右。 徐元看着南宫璃明悟的表情,轻轻开口:“璃姐,可还有疑惑?” “嗯!” 南宫璃点了点头。 她心中疑惑何至于此,只是有些事情,她没有必要追问。 但有一点,她必须要问。 徐元似乎看穿了南宫璃,缓缓道:“你在担心齐国之行?” “是!” “你还记得在云家堡,齐国商队给我的那封呼延映月的信!” “记得!” “我之前说过,呼延映月是我的盟友,之前在洛京是,现在她回了齐国,依旧是!璃姐大可放心,齐国那边已经安排妥当。” 徐元担心南宫璃还有不解,干脆和盘托出:“焰硝矿场上交,一来为苏氏避祸,二来钱财我不缺,所需的焰硝已经足够。 天子剑和七珠亲王卸去,徐谕或许会对我有些许动作,但徐璋不会坐视不理,皇长子徐璟身在高位,对我一个出局之人不会再关注了。” 南宫璃追问:“人心难测,你怎么知道会是如此?” 徐元摆了摆手,继续回道:“皇长子若是赶尽杀绝,你觉得徐哲当初能安全到沛阳么?至于老四徐璋……他或许有自己的心思,但现在他有必须保我的理由。 否则你觉得他以一人之力,能对抗二皇子和皇长子么?简单一点说,他需要我!” 南宫璃思索,消化着徐元所说的这一番话。 徐璋和徐元两人都是老谋深算的高手,两人几乎是对视,便能懂的彼此。 先前徐璋也说了,让徐元谢谢他! 看来此前徐璋也在这件事情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五皇子母族甄氏在洛京是大族。 甄氏一直想要借着徐元的事情,来保住五皇子徐炎。 徐璋暗中指使杜飞和刘戬前往洛水河,有两层用意。 营造徐元有难,军中兵马前来相救的假象,给天子施压。 若是局势逆转,那就变成了稳住甄氏,让甄氏观望而不出手。 只能说,这徐璋太过狡猾! “殿下,主母,到了!” 斯时。 马车外的赢诩出言提醒。 众人已至昊王府。 徐元下马,伸了个懒腰。 然后嗅了嗅身上有些刺鼻的味道,不禁微微皱眉。 从北邙西绕洛北,在南下归京。 长途跋涉之下,徐元人都快臭了。 刚才也不知道苏婉茹是怎么在她怀中哭了好一会儿,而不抗拒的。 “恭迎殿下归来!” 府内。 等候多时的覃渊快步迎来,朝着徐元抱拳行礼。 徐元微笑:“这两日有劳覃先生了。” 覃渊摆手,撵着佛珠,回道:“分内事而已,殿下,您安排的事情已经办理妥当,算算时间,长公主殿下应该快到了!” “这么快?” 徐元顿了一下,他这副样子,可不太好接见长公主。 “快让人准备热水,本王好沐雨更衣,璃姐,你帮我洗吧!” 徐元说着,一脸期待的看向了南宫璃。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你想得美!” 徐元微微失落,快步入府。 南宫璃扫了一眼覃渊。 看来徐元早就覃渊安排了事,这长公主来访便是其一吧! 徐元吩咐。 府上的婢子很快送来了热水和新衣。 随着门被关上,婢子也红着脸替徐元沐浴。 不多时。 徐元整装完毕,长公主也恰好在这个时候登门。 只是长公主乔装打扮了一番,身上披着袍子。 不仔细看,无人认得出来。 显然此番登门,不可让人得知。 “昊王殿下可还好?今日在书阁,殿下三问陛下的壮举,现在宫内可是人尽皆知呢!” 长公主率先打招呼。 徐元摆摆手:“让长公主见笑了,其实长公主无需亲自前来,差人传个信便可。” 长公主摇头:“本宫信不过。” 徐元没有接话。 他朝着长公主做了请的手势。 两人入堂屋,相对而坐。 南宫璃在侧,亲自为长公主倒茶。 长公主目光在南宫璃身上扫过:“倾国倾城俏佳人,难怪昊王殿下能为之单骑入北邙,与天下为敌!” 被长公主这般夸赞,南宫璃不由露出一抹喜悦。 “长公主殿下谬赞了,阿元就是行事鲁莽了些!” “乖巧懂事,和当年的南宫妃……” 长公主话到嘴边,意识到了此时提及有些不合适,便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长公主再度开口:“昊王殿下,不知何时南下三域呀?” 徐元倒也没有在意,回答道:“明日一早便动身南下,要是顺利,还能赶回来观摩秋试,毕竟是国之盛举!” 长公主目光微凝:“南河三域诸侯异动,这可不是小事,三两日可赶不回来的!” 徐元成竹在胸:“事大事小,得到了地方才能下定论,不是么?” 长公主颔首:“看来昊王早有安排,是本宫多虑了,言归正传,昊王南下三域,势单力薄,想要平息异动或有难度,不过待昊王抵达南河川域之后,可寻卫南伯相助!” “敢问卫南伯与长公主……” “生死之交!” 徐元话未说完,长公主便抢先回答,打消了徐元的疑虑。 能与长公主做到生死之交,这卫南伯也是不简单。 先前徐元对这卫南伯也有耳闻,只是了解不深。 毕竟人不在洛京,鲜有接触。 “昊王殿下,卫南伯算是本宫对你在南灵山一役的谢礼,倘若你能安然归京,你我再叙后事!” 徐元点头,南灵山之后,长公主便被他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当中。 只是双方共谋需要建立信任。 卫南伯便是一个开始…… 第262章 月下对饮,连夜南下 府上闲谈。 长公主亲临,只为「卫南伯」一事。 看来这卫南伯不是简单的角色。 “殿下,若无他事,本宫就不做叨扰了。” 长公主说着便是起身。 欲要离去,徐元的话传了过来:“长公主可知陛下已经下旨处死宁侯?” 长公主闻言止步。 身子微微颤动,却又露出坚定的神色。 长公主背对着徐元,缓缓开口:“这辈子是本宫欠宁侯的。” 徐元又道:“宁侯为帮长公主,唆使老五谋反,从而弱化青龙会刺王杀驾的事情,长公主知否?” 长公主没有说话,沉默了。 宁侯此举,是想帮长公主和乾白衣。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乾白衣最后解散了青龙会,自己一生将为朝廷卖命,造化弄人! 那夜在别宫,天子单独召见乾白衣之后,或许给他下了什么任务,之后便再不见乾白衣的踪迹。 徐元又道:“老五谋反失败,宁侯又将所有罪责揽在身上,他是在赎罪!” 长公主依旧不语。 但她的内心已经乱了。 宁侯一生皆为她而活。 终是当年宫门一遇动了情,宁侯宁负天下不负卿! “殿下何必与本宫说这些?当日在天牢本宫已是与宁侯永别,本宫不会再见宁侯了。” 长公主说完,头也不回朝着府外走去。 南宫璃尾随相送。 直至目视长公主上了马车,她才折返。 一入堂屋。 南宫璃冲上前来,朝着徐元狠狠击了一拳。 徐元吃痛,诧异的注视着南宫璃。 “臭小子,你少说些话会死么?明知宁侯之事是长公主的伤疤,这种时候你还故意提及?” 南宫璃这是看不过去了。 同为女人,她又怎会不知道长公主心中的伤痛。 徐元面露苦涩:“我只是想试探一下。” 南宫璃瞪了徐元一眼:“你不该拿此事来试探。” 看着南宫璃带着气愤的目光,徐元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不应该。 或许,至少不该当着南宫璃的面,不然也不会挨了一拳头。 “疼么?” 沉默几息,南宫璃的气愤缓和了下去。 徐元连连点头,故意道:“疼,璃姐快给我揉揉。” “滚……” 南宫璃瞥了徐元一眼,刚才的那一丝丝担忧没了。 玩笑过后。 徐元唤来了赢诩。 “赢诩,明日动身南下,你去一趟南宫朔府上,今晚邀他前来做客!” 赢诩点头:“他若不来,需要强行请么?” 徐元很随意的回答道:“随你!” “懂了!” 赢诩应声退去。 黄昏,夕下。 徐元府上少有热闹。 而徐元却看着眼前被赢诩五花大绑,绑到府上的南宫朔,有些出神。 “所以殿下,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南宫朔满是凝重的注视着徐元,率先开口,打破了场中的沉寂。 徐元无语,目光转而落在了赢诩的身上。 赢诩摆摆手,淡淡说道:“殿下说的随我!” 徐元:…… “给南宫兄松绑!” 徐元赶紧让赢诩解开了南宫朔身上的绳子,然后邀请他入席。 南宫朔一脸不悦。 他好歹是镇北王世子,南宫氏未来的继承人,论辈分还是徐元的外兄。 结果被这般对待,他不要面子的? “南宫兄,赢诩失礼了,我现在就让他去屋顶罚站!” 徐元话音一落,赢诩便一跃上了屋檐。 这对于赢诩来说,哪是罚呀?明明就是奖好么! “说吧!殿下邀我来府上用膳,什么事?”南宫朔也猜到了徐元有用意。 徐元开门见山:“明日南下平息诸侯异动,南宫兄要与本王同行,此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南宫朔微微点头。 书阁议事之后,天子便派人传了旨意。 他自然很清楚。 “听闻殿下在殿上,非要点名我通往南河三域,是担心途中有人行刺,让护卫你周全,保你南下么?” 南宫朔是军中龙将,名声在外,同时也骁勇善战。 他有这个实力护徐元左右。 “恰恰相反!” “嗯?” 南宫朔不解。 他不知道徐元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徐元轻笑,道:“论实力,南宫兄不及赢诩,护卫有他一人足矣。” 南宫朔脸黑了。 他怀疑徐元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徐元继续说道:“先前本王与南宫兄有约,若能帮你解除婚约,南宫兄愿站在本王身侧,助本王登上储君之位,此话可还算数?” 南宫朔点头,正色道:“自然算数,只是如今殿下大势已去,我南宫氏又被收了兵权,这储君之位怕是无缘了。” “非也!” 徐元摆手,否定了南宫朔的话。 他直接说道:“储君位之事暂时不劳南宫兄担心,眼下要紧的是南河三域的诸侯异动,只有平息了此次异动,南宫兄才有机会回北邙。 听闻南宫氏与南河都域的楚淮公关系密切,此番南下你我分道而行,你先行一步至都域,登门拜访楚淮公。” 南宫朔双眼一凝,立马看向了一旁的南宫璃:“阿璃,你连这都跟他说了?” 南宫璃淡然回答:“阿元不是外人!” 南宫朔叹息摇头,他早该想到的。 “罢了!南宫氏和楚淮公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先前我所说的话自然是算数,而你将阿璃带回,还了她自由身,南下之事我定当全力相助。” “好!有南宫兄这句话便够了,今夜不谈其他,只管痛快饮酒!” 徐元举杯,南宫朔也不含糊,对杯而饮。 一旁南宫璃则是负责给两人倒酒。 月下。 两人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两人微醺。 南宫朔告别徐元,离府而归。 赢诩自屋顶跃下,“殿下,苏侯传话,南城门已安排妥当,车马也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徐元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半点醉意。 “即刻动身!” 南宫璃有些不解:“阿元,既然今夜便动身南下,为何要瞒着兄长?” 徐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玩味。 “盯着南宫兄的眼睛可不在少数,他来此与我饮酒,醉酒而归,那些人不会想到我今夜便动身南下,特别是甄氏……他们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第263章 敢问国丈,累否?渴否?蠢否? 「南城」 甄氏府院。 “父亲,炎儿夺嗣流放已成定局,我们难道只能认命了么?” 甄贵妃悄然离宫归家。 坐在她正前方的,是一个七旬的年迈老者。 银发盘顶,浓眉大眼,一身正气,令人感觉无比威严。 甄瑾年,甄氏家主,甄贵妃的父亲。 虽然已卸甲辞官,但国丈的身份,让他在洛京有不小的话语权。 “炎儿关乎我甄氏命脉,甄氏能有今天,全靠炎儿,眼下炎儿被夺嗣流放,我甄氏在洛京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要不了多久甄氏便完了!” 甄瑾年语态沉重。 早先他本想利用徐元抗命入北邙的事情大做文章,以求天子一视同仁,力保徐炎。 只可惜被刘戬和杜飞的行动迷惑,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亲自出面。 想办法给徐元挂一个谋反的罪名。 甄贵妃梨花带雨,恳求道:“父亲,炎儿在,甄氏在,明日炎儿便要被流放关外,那胡夷之地一旦踏入,炎儿必死无疑,更别说来日是否还有机会重返洛京了。” 甄瑾年沉重点头。 事情的严重性,他又岂能不知! “陛下偏袒昊王,若想救炎儿,只有一条路可走。” 甄贵妃一抹眼角泪珠,应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惊愕的神色。 她深吸一口气:“父亲,难道……” 甄瑾年点了点头:“只能兵行险招,拿昊王……换炎儿生路!” 甄贵妃忙道:“可是父亲,事情一旦败露,甄氏全族将不复存在呀!” “我知道,什么都不做,甄氏最终也将会走向灭亡,拼一把,或可有转机!明日一早,昊王应会从南城门离京,届时我亲自带人,伏于必经之路的南灵山下……” 甄瑾年说着,嘴角浮现狠色。 那姿态,倒是和当时在南灵山的徐炎,有几分相似。 “可父亲您已年迈,身子骨经不起这般折腾呀!” “无碍!” …… 翌日。 天将将亮。 七旬的甄瑾年伪装出城。 于城郊林中,集结了一批武人。 清点人数之后,便朝着南灵山疾驰而去。 很快便抵达南灵山脚下。 “诸位隐蔽,在此等候目标出现,期间谁也不准离开此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 众人各自隐匿。 目光皆是盯着北向,期待着徐元的车驾行驶而来。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大人,已经辰时了,怎还不见目标出现?会不会在我们前面走走了?” 树下一人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旭阳已经高高升起,不由开口询问。 甄瑾年低喝:“不可能,昨夜昊王与南宫朔把酒言欢,醉酒之下晚起些时辰也正常,再等等!” 众人点头。 觉得甄瑾年所言不无道理。 耐着性子,又是一个时辰。 巳时的太阳,足够毒辣。 纵使有大树林荫遮蔽,也让人燥渴难耐。 “大人,要不……派人到前面去看看?” 有人忍不住进言。 甄瑾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老汗。 他一把年纪,本该颐享天年,却在此顶着烈日遭罪,实属不易。 “不可!已经这个时辰了,若是派人前去,碰上了昊王,让对方起疑,岂不功亏一篑?”甄瑾年不甘心。 都等这么久了,不在乎再等片许。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天空的烈日,灼得众人汗流浃背。 一个个喘着热气,都快受不了了。 “大人,您确定昊王会从这里经过么?这都快近午时了,这官道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 一众人就像是蔫了的黄瓜,软趴趴的没点劲头。 完全不似刚到这里时,那直挺挺的姿态。 甄瑾年大口喘气,他一把年纪在这里遭罪,等不到徐元,心中气愤不已。 整整两个多时辰,他滴水未进,今天要是不等到徐元,他会睡不着觉的。 “再……再等……” 甄瑾年还想继续等,却在这时,手下一声惊呼:“大人,有马车!” 听到这话,甄瑾年顿时露出喜色。 他眺望而去,果真见到一辆豪华的马车朝着这边行驶而来。 毫无疑问,里面坐着的必然是达官贵人! 而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也就只有他们等的徐元了。 至少,甄瑾年是这么认为的。 “终于来了,快,扶我一把!” 甄瑾年连忙吩咐,手下左右将其搀起。 不多时。 马车靠近。 突然就在甄瑾年等人埋伏树林外停了下来。 紧跟着,车帘给掀开。 南宫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目光锁定在甄瑾年等人所在的方向,一声轻笑道:“国丈大人顶着这炎炎烈日跋涉至此赏景,倒是好雅兴,不知身体可还硬朗?” 藏在树后的甄瑾年一顿,他未曾现身,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大人,我们被发现了。” 甄瑾年咬牙低语:“闭嘴!这南宫朔到了,徐元肯定就在后面了,不要发出动静,他在诈我们!” 南宫朔见树林中并无动静,便又道:“国丈大人,昊王殿下让在下带了话来,可否要听呀? 哦对了,忘了说了,昊王殿下与昨日已经启程南下,国丈大人若是想当面和昊王殿下闲叙,怕是要等下次了。” 嗯? 甄瑾年愣住了。 徐元昨日便南下了? 昨夜这南宫朔不是还去了徐元府上,与之把酒言欢么? 而且夜间城门封闭,徐元若是奉命南下,守门的门吏定会知晓。 他来前就已经派人询问过门吏,未曾见到徐元出城呀! “国丈大人若是不愿现身那便罢了,在下只管传达昊王殿下的话,「敢问国丈,累否?渴否?蠢否?」 话已带到,国丈大人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告辞了!” 南宫朔说完,一声轻笑,回了马车。 马夫驾车前行。 车内的南宫朔忍俊不禁。 昨夜把酒,徐元跟他提及此事时,他还有些不信这甄瑾年会亲自带人来此伏击。 直到刚才临近,南宫朔才发现了甄瑾年的存在。 甄氏只有独女一人,幸的天子宠爱,封为贵妃,诞下皇五子炎。 甄氏得以光耀门楣。 可人丁不旺,中间人丁断层严重。 若族中有事,还得甄瑾年这个七旬老翁亲自出面。 故此,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树林间。 甄瑾年身体发颤,整个人的脸涨的通红。 那句「累否?渴否?蠢否?」,特别是「蠢否」,伤害险不大,侮辱性极强。 “大人,我们……” “噗!” 手下话还问完,甄瑾年咽喉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跟着两眼一黑,往后栽倒而去…… 第264章 老六偷家,你也偷家? “什么?你说老六昨夜便离京南下了?” 四皇子徐璋刚刚收到消息。 他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将此事告知他的华启。 华启点头:“千真万确!消息刚刚传回来,据说甄氏国丈还亲自带人去了南下必经的南灵山山脚堵截昊王,愣是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人中暍,吐血昏过去了,刚送回府不久!” “哈哈哈……” 徐璋不常笑,除非忍不住。 “七旬老翁顶着灼日守老六,反被晒得中暍吐血,这事情能够让整个洛京的人笑一年了,老五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临走前还能听到自家人的笑话!” 徐璋不住摇头,甚至是双手捧腹。 华启跟着笑了,又道:“其实当时国丈并未吐血,是昊王让南宫朔带了一句话,说什么「国丈累否?渴否?蠢否」……” 徐璋捂着头,他肚子疼。 笑的。 “这老六,是真老六呀!把国丈气吐血了。”徐璋大口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 良久,他才止住了嘴边的笑意。 “华先生,可否有空,随本王去拜访一个人?” 徐璋话锋一转,将甄瑾年的事情暂时揭过。 华启问道:“谁?” “安北将军,关云烈!” 话毕。 徐璋出府,华启相随。 乘坐车马至关府门前,说明来意之后,便被请了进去。 自南灵山一役,关云烈身负重伤,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若非宫内的御医医术了得,关云烈早已经饮恨南灵山了。 好在关云烈多年征战,身体足够硬朗。 这才几日,便开始好转。 府上婢子领着徐璋,一路来到关云烈养病的房中。 躺在床上的关云烈见来人是四皇子,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行礼。 徐璋立马摆手:“关将军,礼就免了,本王来此,也就看看关将军恢复的如何了。” 关云烈还以微笑:“多谢四殿下关心,那李牧也算得上是知名剑客,剑术的确了得,好在他的剑偏了那么半寸,否则末将当场就死了,不过现在已无大碍,再有几日,便可下床行走了。” 他表面客气回应,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平日里,他与四皇子并无交集。 如今四皇子登门探望,怕是有其他目的。 徐璋点了点头,倒也不含糊。 他扫了一眼边上的婢子,那婢子立马很识趣的欠了欠身子,然后退了出去。 同时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见此。 徐璋才开口道:“关将军这两日昏厥在榻,可知洛京的天,变了?” 关云烈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才苏醒没有多久,外界的消息还未传入耳中。 只是偶有听府上下人谈论,不知道真假。 关云烈轻轻摇头,他想听听四皇子徐璋怎么说! 徐璋没有说话,一旁的华启却是开口了:“昊王七珠王冠被卸,天子剑收回,现南下平息诸侯异动去了!哦对了,陛下一兵一卒都未给昊王,只是让他带了三两名护卫前往!” 关云烈眼眸一颤。 徐元倒台了? 猛的一棒槌,砸在了关云烈的心头。 他本下定决心追随徐元。 这才多久,徐元就无了? 关云烈脑子一团混乱。 “关将军!” 徐璋的一声呼唤,才将他从紊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四殿下与末将说此,是为何意呀?”关云烈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本王就直说了,老六大势已去,关将军可有想过……另投明主?” 徐璋不再绕弯子。 徐元离京,他留在洛京的那些势力和底蕴,可就都成为无主之物了呢! 关云烈面色凝重:“四殿下玩笑了,末将的一切都属于陛下,何来另有明主一说?” 徐璋摇头,双目一凝道:“关将军若是装聋作哑,那今日之事便无法谈了。” 关云烈不敢随便露出破绽,这能理解。 但说你不喜欢跟关云烈绕弯子了。 因为他一会儿还要去个地方,时间并不多。 关云烈不语。 华启开口了:“关将军,此前你我皆为三皇子哲效率,洛北一役后,三皇子哲被贬,你改投昊王,我改投四殿下,你我都是为了未来能够平步青云。 如今昊王大势已去,你若不在此刻重选明路,你绝对你能在安北将军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当初四殿下招揽在下,不过是差人传话,而你……四殿下亲自登门,可见对你足够重视,你好好想想吧!” 华启一番话,语重心长。 他跟徐哲的时候过的什么日子?跟徐璋又是什么日子? 两者待遇根本没法比! 徐璋注视着关云烈:“关将军既然可以改投老六,难道不能改投本王?罢了,本王不逼你,就当今日本王未曾来过,华先生,我们走!” 徐璋说完,转身便走。 关云烈眼眸快速转动,似乎在疯狂的思考着其中的利弊。 早先他便已经在皇嗣党争之中站了队。 他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要么被清算,要么就是明主登临大位,他随之封侯拜! 现下徐元大势被夺走,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虽然事情是从徐璋口中说出来的,但作为皇子,不至于出言诓骗。 毕竟徐璋不是徐元! 眼看徐璋已经行至门口,关云烈急了。 “四殿下!” 关云烈出生。 徐璋停下了迈出去的脚步,他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不过很快又将其隐去,恢复到了原先的淡漠神态。 徐璋转身,看向关云烈。 关云烈咬牙。 非常吃力的让自己坐了起来。 接着又在徐璋的注视下,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下了榻。 而后朝着徐璋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刚才殿下一席话,令末将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关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关某愿投四殿下名下,此后跟定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相助殿下,共图大业!” 第265章 哈哈哈,啊哈哈哈 关云烈投诚,脸上神态异常坚定。 他心中暗暗发誓,今生必定要追随四殿下徐璋,无论生死,万不可再易主! “关将军快快请起!” 徐璋上前一步,亲自将关云烈搀扶起来。 如此举止,让关云烈倍感欣喜。 正如华启所说。 当初他只是徐璋的扈从传话,而现在他关云烈却是皇子亲自登门。 这般待遇,已经足够证明徐璋对他的重视了。 “四殿下对末将如此厚爱,末将定不负所望,若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还请殿下直言!” 关云烈也不蠢。 徐璋亲自登门招揽,定然是看中了他身上的价值。 他也正好趁此机会,递上自己的投名状! 徐璋闻言,嘴角上扬。 他喜欢聪明人,很显然眼前的关云烈就是。 “关将军,本王确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不知关将军可还记得天牢被劫一案!” 徐璋明知故问。 天牢被劫一案,可是人尽皆知。 不说整个洛京,就是南河三域的各个都郡都传遍了。 关云烈重重点头,他侄儿关谷是涉案人之一。 到现在人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南灵山一役,关将军护驾杀敌有功,陛下一直还未对你进行封赏,眼下关将军已经苏醒,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便会召你入宫行赏!” 关云烈眼前一亮,瞬间就明白了徐璋提及此事的目的了。 他连忙朝着徐璋拱手,“多谢殿下指点!我叔侄二人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等荣幸,日后整个关家,都对殿下您马首是瞻!” 马屁,关云烈很会拍。 巧的是,徐璋似乎也吃这一套。 拍得他上扬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关谷是徐璋的人,因天牢被劫一案,与李安一同暂被收押大牢。 眼下宁侯认罪,即将被处死,两人的处罚也会随之到来。 若是关云烈以护驾之功,换关谷消罪,未尝不可。 毕竟两人只是从犯。 徐璋满意点头:“关谷是你亲侄,你若求情,陛下定会应允,但本王还需你办一件事,共犯李安,也得保出来!” 关云烈听了,立马沉思起来。 这是他递上投名状的机会。 刚投新主,想要得到信任,这件事情他必须办成。 “殿下放心,末将定竭尽全力,保出李安!” 关云烈言之凿凿。 南灵山拼死护驾之功,换两个人消罪,绰绰有余了。 “甚好!既然事情已定,那本王就不打扰关将军休息了,华先生,你与关将军本就是旧识,理应给其开几副独门秘药,帮助关将军恢复才是!” “自当如此!” 华启拱手回应。 关云烈也连忙道谢:“那就有劳华神医了。” 给关云烈开好秘方。 华启随徐璋离开了关府。 府门前,华启开口询问:“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明!” “华先生有话直言!” “关谷与李安已是罪身,让关云烈以护驾之功换二人消罪,是否有些隋珠弹雀了?” 徐璋摇了摇头,“非也!关谷是个听话的人,作为关云烈的唯一亲侄,留在身边还有大用,至于李安……他可是未来的宗人府宗人令呢!” “啊?” 华启诧异。 李安是戴罪之身,原是府丞的他,官拜正三品。 天子降罪于他,就算免了死罪,那官职也会降一降的,怎还会不降反升? 况且还是连升数级,一跃成为一品大官宗人令? 徐璋对此再次一笑:“长公主是守信之人,日后你便会知道的。” 之前天牢一案在天子面前被揭。 徐璋就拜访过长公主,那时说好的事情,到现在也不会变的。 长公主若不重信,又岂会独守卢庆宫多年,却为乾白衣不惜离宫赶赴南灵山? 华启不明其中原由,但也知道不可在追问此事。 他只是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殿下,接下来我们去哪?” 徐璋双手负于身后,嘴角微微上扬:“昨日差人请那赵氏艳娘无果,既然对方拒不来见,那本王只好亲自登门了,难不成她还能将本王拒之门外?” 华启不解:“殿下,这赵氏男丁尽数被屠,妇孺也被流放,只剩下这洛京的万千家业,光剩下一个赵艳娘,价值并不如关云烈将军,为何殿下为此还亲自登门?” 徐璋笑道:“华先生不是说了么?赵氏尽数被屠,本王若是给她一个为族人报仇的机会,你猜这赵艳娘会不会要?万千家业是其次,重要的是,这赵艳娘是一张非常重要的「牌」呀!” 话毕。 徐璋率先上了马车。 …… 「南河城域」 郡城,主府。 徐哲心情大好。 他拿着刚刚收到的密信,在院内手舞足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没有人会能够理解徐哲此刻心中的快乐。 在洛京之时。 徐哲受到的委屈,更不会有人懂。 “哈哈哈……啊哈哈哈……” 徐哲仰天大笑,压抑了许久的内心,总算是得到了释放,只是看上去整个人有些疯癫。 一旁扈从看着状态异常的徐哲,不禁开口:“殿下何事这般……欢喜?” 徐哲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六被父皇罚了,七珠亲王头衔没了,天子剑也被收回去了,最关键的是,他南下了,哈哈哈……只是可惜了胡健庸这张好牌……” 胡健庸死了,徐哲并不在意。 在他眼里,不过棋子而已,目的达到了,就足够了。 关于南下平息诸侯异动的人选,徐哲设想过很多人,杨正虎、关云烈、南宫朔,甚至连天子亲征他都想过。 唯独没有想过徐元会南下。 因为在徐哲心中,徐元狡诈,讨不到好处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干的。 扈从不懂其中原委,也不好多嘴。 好一会儿,徐哲总算是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来人,替我传信诸侯,不管老六南下先入那一座城,务必将其拿下,既然来了,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是!” 扈从正欲退去,却又被徐哲叫住。 “给之前尚未表明立场的侯王多送一份信,特别是卫南伯,就说此番大事若成,助本王重回洛京,待来日登临大位,我让他成为卫南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饼要画的大,才有人愿意吃。 当然了,现在的徐哲,也就只能画画大饼了。 “属下这就去办!” 扈从退去,徐哲回想,竟又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啊哈哈哈……” 第266章 家父卫南伯 “啊哈哈哈……” 南下的马车上,时不时传来徐元的笑声。 而坐在徐元对面的南宫璃,却是沉下了脸色。 “阿元,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笑得出来?你一走,洛京与你有关的所有人,怕都会被清算!” 纵使南宫璃知道徐元已有安排和打算,但她还是不禁为徐元捏了一把冷汗。 洛京人脉经营多时,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着实让人惋惜。 “我笑只是因为我那些皇兄不但不会对他们进行清算,还会对他们客气有加,众皇兄会把他们变成自己的「牌」,特别是……赵艳娘!” 徐元活动了一下筋骨,舟车劳顿,身子都僵硬了。 看着徐元成竹在胸的样子,南宫璃似乎懂了。 “所以,赵艳娘这张「牌」,是你故意留在洛京的?” 徐元面露玩味,“不止赵艳娘,所有与我相关的人都会面临同样的问题,此次正好筛选掉一些心怀他意之人!” 南宫璃沉声:“阿元,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人心,特别是那覃渊,心思缜密,随时可能叛你,你不怕等你回了洛京之后,变得一无所有么?” 徐元嘿嘿一笑:“不会,纵使天下人叛我而去,这不还有璃姐你么?” “油嘴滑舌!” 南宫璃没好气的瞥了徐元一眼,别过了头去。 短暂的沉寂。 马车外传来了赢诩的声音。 “殿下,川域郡城到了。” 徐元闻言,将车帘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城。 虽没有洛京那般宏伟繁华,但在南河三域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武国疆土,以洛京为中心,南向之域命以南河。 南河被分为三域,川域、都域、城域。 每域设有郡城,其中卫南伯便在这川域郡城之中。 而南河作为历朝分封的封地,三域内的各路诸侯众多。 也正是如此,诸侯之间暗中较劲,以至于南河的发展停滞。 甚至随处可见荒脊的景象,和那繁华的洛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阿元,城门口有人盘查,按理说这川域并非位于边陲,守卫不该如此森严,恐有变故!” 南宫璃目光注视着前方,开口提醒了徐元一声。 他也点头:“赢诩,莫要表明身份,先入城见了卫南伯再说!” 马车行进,至城门口。 两个门吏便拦住了徐元马车的去路。 “车上之人速速下车接受盘查……” 见马车内无动静,门吏在此喝道:“马车上的人,速速下来,再不下车,以乱贼处置!” 周围众人的目光,闻声汇聚而来。 斯时。 车帘拨开,徐元和南宫璃自车上下来。 初来乍到,徐元多南河三域各郡的情况并不了解。 皇子身份,暂不宜暴露。 毕竟未见司南伯,轻易表明身份,恐有变数! 再加上未带兵卒,若遭遇侯王异动,危机便至呀! 门吏见徐元衣着华贵,强势的语态稍稍缓和了些许。 “敢问几位大人从何而来?入郡城所为何事?” 徐元未动,南宫璃便上前应答:“官爷,我们是西北的货商,南下川域入郡城是为了采买些川域独有的蜜饯糕,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官爷收下!” 那门吏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凉棚,然后悄然将南宫璃塞来的钱银塞入了袖口。 娴熟的动作,可见不是第一次了。 “进去吧!” 门吏一挥手,示意南宫璃和徐元可以入城了。 但南宫璃却又道:“官爷,这郡城守卫怎么变得比之前森严了,前段时间来此都不见这般阵仗呀!” 南宫璃塞钱,自是为行方便,顺便打探消息。 门吏稍稍思索,压低了声音,道:“看在你这般懂事的份上,我与你多说两句也无妨!近日洛京有皇嗣南下,整个南河三域的郡城都下了令,发现皇嗣亲临,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原来是这般!官爷辛苦。” 南宫璃客套一声,然后就回到了徐元的身边。 “阿元,这些人城门设卡,是要抓你!卫南伯,不可靠!” 简单的对话。 南宫璃能够从中捕捉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徐元并未担忧,而是正色道:“卫南伯异动,正好拿其下手,不管如何,先入城再说!” “好!” 南宫璃支持徐元的决定。 说罢。 众人穿过城门。 而在这时。 一个浓眉大眼男子自城门旁的凉棚下站起,快步走到了刚才与南宫璃交谈的门吏跟前。 门吏连忙低头:“二,二公子!” “拿出来!” 门吏惶恐,“什,什么?” 被称作二公子的男子,一巴掌拍在了门吏的脑门上。 “废话,把刚才收的钱拿出来!” 敢手教训门吏的人,除了住在这郡城中的卫南伯之外,应该就只有伯府的公子,张祜了。 门吏见被识破,连忙从袖口将藏起来的钱银给交了出来。 然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二公子恕罪呀!我,我错了。” 张祜一脚踹在门吏的腿上:“就这么点钱你就给放进去了?懂不懂规矩?” 其余门吏见此,皆是捏了一把冷汗,悄然退开。 整个川域谁不知道伯府家的二公子是个纨绔跋扈子弟。 败家不说,还很嗜赌。 没了赌资,就跑到城门口来剥削过往商贾。 常年来此经商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张祜朝着门吏一阵斥骂后,转身就朝着徐元等人追了上去。 “那谁,给本公子站住!” 张祜一喝。 众人目光汇聚而来。 他快步赶上已经入城的徐元几人,一把就抓住了南宫璃的肩膀,但却被南宫璃侧身避开。 徐元止步。 张祜顺势拦在了几人跟前:“你们不知道来郡城经商,是需要交足额的入城费的么?” 南宫璃皱眉:“谁定的规矩?” 张祜昂首,撇嘴道:“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徐元凝视张祜,上下打量一番,十之七八,看其穿着打扮,便能认出应是伯府的公子。 倒是跋扈! “给璃姐道歉!” 刚才张祜莽撞,已经惹得徐元不悦了。 见自己的话被无视,张祜高喝:“这是川域郡城,敢这般跟本公子说话,知道家父是谁么?家父卫南伯!” 徐元心中嗤笑。 果然是伯府的公子。 徐元面色淡漠:“冲撞了璃姐,就要认错道歉!” “家父卫南伯!” 张祜声音更大了,想要以此震慑徐元。 在这郡城,还没有敢如此硬刚他张祜的人。 他可是卫南伯之子! “道歉!” 徐元低喝,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张祜一甩手,插腰尽显跋扈:“家父卫南伯!” “道歉!” “家父,卫南伯!” “锵!” 利剑出鞘的声音异常悦耳。 张祜口中的话也截然而至。 随之传来的,是一声闷响。 “扑通!” 张祜当即跪地:“姐姐,我错了!” 第267章 就赌是你的腿快,还是他的剑快 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的就是张祜。 他认错,不,是认怂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说好的家父卫南伯呢? 南宫璃扫了一眼张祜,淡漠开口:“知错就行!” 其实她并不在意。 徐元收剑。 张祜见此,立马起身往前走去。 只是跑出去没多远,他不甘心的转身,冲着徐元等人耀武扬威,“有病吧你,你知道我爹谁吗?家父卫南伯!” 徐元皱眉。 卫南伯与长公主既有生死之交,当非庸人。 怎会有如此顽劣不堪的的儿子? “赢诩,将他擒来!” 赢诩闻声而动,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 张祜大惊,想跑已是来不及了。 仅是几息。 张祜便被赢诩扔在了徐元的跟前。 张祜惶恐,却强装镇定,“不管你们是谁,家父可是卫南伯,你们欺我,到时家父必将你等鞭尸游街,挫骨扬灰!” 嚣张跋扈的姿态,被张祜演绎的淋漓尽致。 城门口的一众门吏,也是闻讯而来,将徐元等人拦下。 “大胆贼人,竟敢挟持伯府二公子,还不速速放了公子,束手就擒!” 门吏持剑相向,厉声警告。 徐元叹息一声,本想低调入城,谁知遇到了张祜这纨绔,也是麻烦! 徐元朝着张祜沉声道:“让人都退去!” 张祜冷哼:“现在知道怕了?本公子偏不让他们退去……” “锵!” “……那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退下!” 徐元嘴角轻扬,这张祜有点意思。 “二公子,这……” 门吏有些为难,若是此刻退去,以至于张祜有半点损伤,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祜一昂首,佯装无恙:“让你们退就退!” 一众门吏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往后退去。 张祜心中暗骂。 还真退了,回头在找你们算账。 接着,张祜看向了徐元,知道徐元是领头的,便开口说道:“朋友,你我商量个事,不如放我走,今日的事情一笔勾销,就当……你我从未见过,如何呀?” 张祜知道徐元不好惹,只能来软的了。 徐元没有接话。 张祜眼珠子快速转动:“朋友,敢不敢跟本公子赌一把,我赢了你就放我走!” 徐元挑眉。 先前就耳闻这张祜嗜赌,看来传言非虚。 徐元轻笑道:“哦?如果你输了,便带我们去伯府见卫南伯,如何?” “没问题!” 张祜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一脸激动,表现的成竹在胸。 徐元又道:“就赌……” 张祜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听讲。 “……赌是你的腿快,还是他的剑快!” 张祜:??? 赢诩一看就是用剑高手,赌谁快? 拿什么赌?拿命赌么? “错了错了,我认输!” 张祜连忙开口,生怕自己说晚了,剑就来了。 “带路!” 张祜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前面带路。 徐元等人相随。 一众退下的门吏面面相觑。 “那些人也没有对二公子怎么样呀?” “就是,我还听到二公子要请他们去伯府做客呢!” “散了散了……” 门吏散去,回到城门口,继续奉命盘查。 前往伯府路上。 张祜口中的话,不曾停过。 “诶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卫南伯?我张家祖上可是武国开国功臣,武太祖钦封的卫南伯,世袭罔替百年。 家父张山更是于朝中长公主有生死之交,你们如欺我,等下可别哭。 看你们穿着华丽,却什么都不懂,跟乡野莽夫没啥区别,就你们还敢去伯府见我爹? 你们现在有多嚣张,等下见了我爹就有多狼狈,端着架子,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似的,一会儿可别吓得双腿发软……” 徐元不语,宛若未听见一般。 赢诩却微微皱眉。 “殿下,我能割其舌否?” 吧! 张祜立马闭嘴。 双唇死死紧住,生怕赢诩真的会割了他的舌头。 不多时。 伯府便至。 张祜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府门前,脸上浮现出得救的神态。 “赢诩,叩门!” 赢诩闻言握剑。 徐元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忙开口阻止:“还是我来吧!” 赢诩这才松开了握剑的手。 不等徐元上前叩门,张祜便直接推门而入。 一入府门。 张祜张口大喊:“爹,你在哪,你要为孩儿做主呀!有人欺负你儿子,报你名号不管用啊……” 徐元嗤笑一声,领着赢诩和南宫璃跟着进了伯府。 随着张祜的叫喊。 伯府内的护卫尽数涌出,将入府的徐元几人围在院内。 卫南伯张山同样被惊得快步跑来。 “在这郡城,谁这般大胆敢欺我卫南伯的儿子?” 只见。 人群之外,一中年男子携袍驰至。 鬓角银发,白须二三,正是卫南伯张山。 卫南伯近前,张祜立马开始告状:“爹,你快让人把那几个贼人抓起来,我要让他跟我赌一赌是府上护卫手中的刀快,还是他的腿跑得快!” 回了伯府,张祜的胆子显然大多了。 卫南伯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是谁!” 说着,卫南伯便朝着徐元看来。 徐元很配合的昂首向前一步,好让对方看得清楚。 卫南伯凝视,眼前的徐元他倍感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他心中思索。 突然,记忆中的一张面容迅速与徐元重叠。 他记得五六年前,南宫妃离世,普天同哀。 天子为其举办隆重的葬礼,武国大小侯王公伯都受邀参加。 就是那时,他见过徐元。 他是皇六子,昊王徐元! 卫南伯猛的一惊。 昨日他就收到了长公主来信,说明了徐元即将南下的情况。 没想到今日徐元便亲临了。 “卫南伯可认得我?” 徐元见卫南伯面露诧异之色,知道对方已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身旁。 赢诩和南宫璃保持着警惕。 他们身在伯府,在不知道卫南伯的立场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张祜抢先开口:“小子,就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我爹凭什么认得你?你……” “啪!” 张祜话还没有说完,卫南伯便一巴掌抽了过去。 张祜诧异,刚想要询问原因。 就见卫南伯抱拳拱手,朝着徐元弯腰行礼:“卫南伯张山,参见殿下!” 「殿下」二字一出口,一众护卫顿时就傻眼了。 张祜愕目,像丢了魂似的。 殿,殿下? 他他他他……他是皇子! 完了! 张祜双腿软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了…… 第268章 徐哲死灰复燃,已成大势 张祜泪流满面。 他慌了。 回想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跟死没区别了。 辱骂皇嗣,言语冲撞,随便一条都够他掉好几回脑袋了。 卫南伯见此,不说他也知道自己儿子都干了些什么事。 “殿下,犬子顽劣,若是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若最不可恕罪,犬子当凭殿下处置!” 卫南伯神态凝重,看着不像是客套话。 想想也是。 作为伯府二公子,整天在外面闯祸。 今日敢冲撞皇子,明日就敢谋朝篡位。 如此祸患,留着也是害人害己。 徐元面无表情,看不出其心中所思。 张祜颤着身子,艰难的挤出一抹干笑,朝着徐元试探性的问道:“殿,殿下,家父卫南伯,您……应该不会杀我的吧?” 徐元淡漠道:“不杀?你当你爹是法外狂徒?” 一句话,吓得张祜瑟瑟发抖。 “赢诩!” 徐元一唤,赢诩拔剑。 锵的一声响,利剑高举。 只需徐元下令,张祜便会人头落地。 徐元眼神一动,无须开口,赢诩立马会意。 手中的利剑直接斩下。 “铮……” 整个府院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注视着赢诩手中的利剑。 却见。 利剑停在了张祜的后颈上,并未斩下。 “你爹是卫南伯,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应该不会怪本王吧?” 徐元的声音,打破了府院内的死寂。 张祜喘息,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晕了过去。 赢诩收剑。 脸色铁青的卫南伯这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卫南伯开口谢恩,脸上仍有惊愕的余韵。 徐元嘴角轻扬。 刚才之举,是为试探卫南伯。 倘若卫南伯心中生异,在赢诩拔剑的那一刻,他就下令让府院内的护卫将徐元拿下了。 卫南伯没有,便说明其并无反意。 赢诩剑落,卫南伯甚至不出言阻止,可以说明他对皇嗣之命绝无忤逆。 此人立场已明。 可信! 当然了,也有可能卫南伯刚才的表现,全是伪装的。 但要在徐元的面前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找不出半点纰漏,不太可能! “卫南伯难道不怕本王真的杀了他?”徐元出言询问。 卫南伯坚定道:“怕!但长公主信中已然言明,殿下是未来储君,君要臣子死,臣子自当赴黄泉!” 徐元心中惊叹,长公主竟这般看好他,将他视作未来储君! “既然长公主已经传信与你,相信卫南伯应该知道本王来此的目的了吧?” 卫南伯连连点头:“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殿下移步入堂。” 说着。 卫南伯一摆手,一众护卫尽数退去。 其中两人还不忘将吓得失了神的张祜给抬了下去。 徐元几人入堂落座,婢子奉茶。 待婢子退去,卫南伯便直入主题。 “殿下且看这两封密信!” 卫南伯从怀中取出两封密信,递给了徐元。 徐元接过,打开阅看。 脸上跟着便掠过了一抹撼色。 “徐哲竟然煽动诸侯谋反!” 虽然徐元早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但眼下南河三域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卫南伯重重叹息,道:“不仅如此,三皇子还交待各路诸侯,若见殿下,即刻擒之,为了避免三皇子起疑,臣也只好装装样子,在城门口设卡。 哪知犬子顽劣,竟趁此机会搜刮民财,说起来也是丢人!不过殿下放心,事后臣一定严加训斥,必将犬子的歪风邪气给纠正!” 徐元笑道:“卫南伯若是担心本王要杀二公子,不如现在就将本王拿下,交予徐哲,或可请的大功!” 卫南伯连忙摆手:“殿下刚才已经试探过臣了,不是么?” 徐元凝神而视,眼前这卫南伯心思不简单。 至少不是愚人。 这样也好,说话无需绕弯子,能节省时间。 “说说徐哲和各路诸侯的情况吧!” 徐元话锋一转,拉回到正题上。 卫南伯思索片刻,沉声道:“日前,靖北侯被灭满门之事传出,诸侯担心皇室卸权灭门,成为第二个靖北侯,诸侯便生了异心。 而恰是这个时候,三皇子来信,言明陛下即将卸权,收回诸侯封地以及置亲兵以自卫的权力,自此诸侯人人自危,异动便起。 南河三域侯王公伯大小十八路,过半王侯已经联合,剩下些许观望,随时可能会加入其中。” 徐元眉间凝重。 当初徐哲被贬至沛阳,本以为他算是彻底出局。 天下大位他再无可能。 却不曾想,恰好让他在沛阳养精蓄锐。 也不知道他早就算到了今天这一步,还是在入主沛阳的短时间内,就得到了诸侯的支持。 若真到了南河三域十八路侯王都站在徐哲那边的时候,武国将会分化。 天下便要乱了。 不过徐元很快就笑了。 因为他有了可以光明正大斩徐哲的理由了。 徐元追问卫南伯:“眼下哪些王侯已经表明了立场?” “以安澜公为首,南河城域宣武侯、昌平伯,川域的安乐侯等共十二位王侯公伯已经站在了三皇子的阵营。” 卫南伯的回答很沉重。 他身在南河,若是不站队,诸侯异动的风波过去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将会遭到清算。 所以对于徐哲的来信,他迟迟没有回。 等的,是眼前的徐元。 “安澜公石至坚?” “不错!” 卫南伯应声。 徐元深吸一口气。 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石姓是南河大族,同时也是徐哲的母族。 论辈分,那安澜公石至坚算得上是徐哲的族祖。 其在南河三域威望极高,再有皇亲加持,安澜公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只是近年来石氏沉寂,鲜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传出。 渐渐的便被人遗忘。 原来他们并非销声匿迹,而是蛰伏了起来。 成为了徐哲的后路。 日前,徐元入北邙,斩靖北侯,其满门被屠。 这让徐哲看到了机会,野心也开始暴露。 他知道天子不可能再召他回洛京。 所以便打算用自己的方式,重返洛京,登临大位! 徐哲死灰复燃,已成大势…… 第269章 卫南伯的「卫」 “徐哲这是撺掇诸侯谋反,想让诸侯拥他为新帝,他要分裂整个武国……” 听完卫南伯的话,南宫璃愤慨发言。 南宫氏为了武国的安宁,镇守北邙百年。 抗击强齐,抵御外敌。 却最终抵不住徐哲这种内部分化的乱臣贼子! 卫南伯长长叹了口气:“往大了说,三皇子就是在谋反,他想要篡位,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我很疑惑,陛下为何到现在都不派重兵南下镇压,而只是让殿下您只身前来。” 是的,徐元也很疑惑。 他隐隐感觉,这可能依旧是一场天子局。 “尽人事,听天命!你继续往下说。” 徐元轻笑,摆了摆手,示意卫南伯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卫南伯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此次事件中,尚未表明立场的是以楚淮公为首,包括我在内,也就剩下四人了。 其余两位王侯都在等楚淮公的态度,一旦楚淮公站队,我卫南伯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整个南河三域,将会陷入彻底动乱。” 徐元颔首。 好在他与南宫朔分道而行,以南宫朔的身份,说服楚淮公应该不在话下。 “所以,卫南伯现在打算如何应对?” 徐元将问题抛会给了卫南伯。 长公主既然让他来寻卫南伯,一定有她的深意。 卫南伯起身,朝着徐元躬身行礼,信誓旦旦的说道:“臣全凭殿下吩咐!” 徐元眉间一挑。 这卫南伯如此忠心,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么? “不知道卫南伯能帮本王做些什么?”徐元追问。 诸侯已经联盟,王侯公爵手上可都是有亲兵,虽是不多,凑在一起却也能成势。 卫南伯当即回道:“殿下可知,臣这卫南伯的「卫」,是从而来?” 被卫南伯反问,徐元倒是有些诧异。 不过还是说道:“卫南伯之责,当拱卫南河,阻外敌来犯!” 徐元刚说完,眼前不由一亮。 卫南伯虽然不过伯爵,不及那些地位超然的公侯。 但他手上,却握有兵马。 按武朝律法,王侯公伯分封之后,在自己的封地可以置亲兵以自卫。 亲王可拥兵五千,公爵三千,侯爵两千,伯爵一千! 也就是说,这南河三域满打满算,各路诸侯手中总共握有三万兵马。 卫南伯不同。 因祖上是开国功臣,被赋予了特权。 手上掌着一定数量的边军,守卫着武朝南边。 难怪徐哲多次给卫南伯传信,极力拉拢。 更难怪长公主让徐元来寻卫南伯的相助,原因就出在这里! 看着徐元脸上的神色,卫南伯笑着说道:“看来殿下已经明白了,臣有足够的兵马,可助殿下平息此番诸侯异动,将谋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卫南伯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密信。 他接着说道:“殿下请看,这是臣让人截获的一份密信。” 徐元接过,将其展开。 密信 当他看完书信内容,不由眉头紧皱。 徐哲身为皇子,虽已夺嗣,但为求诸侯支持,心中言语竟处处谦卑相敬。 “徐哲这是要准备起兵了?” 卫南伯却是摇了摇头:“楚淮公和臣未站队,三皇子不会集结诸侯的。” 也对。 诸侯动乱,是徐哲最后的棋了。 成则载入史册,从此君临天下。 败则埋身黄土,史书上同样会记上一笔。 就如卫南伯所说,楚淮公在都域威望不小,他的立场至关重要。 再便是他卫南伯,手上有兵,能改变整个南河的局势。 徐元又问:“南河烽火台位于边陲,徐哲点燃这烽火台,三域内的诸侯如何能知?” “此烽火台非彼烽火台,武历三十八年,南河三域还并非武地,是太祖皇帝五征南河,将三域收入武国版图,所以在武历三十八年之前,烽火台设置在三域境内。” “这么多年,为何不曾拆除?” 卫南伯继续回道:“因太祖皇帝五征南河,旧烽火台有重大的历史意义,便保留至今。” 的确。 太祖皇帝创立武朝,留下了诸多传奇。 莫说是烽火台了,只要跟太祖皇帝有关的东西,全都被当做珍宝流传了下来。 “那烽火台据此有多远?” 徐元心中思索,霎时间闪过了一个想法。 卫南伯掐了掐指,道:“烽火台位于三域交汇之处,南河地势平坦,不似北边那边群山连绵,道路崎岖,若是策马而行,不足半日便可抵达。” 徐元点头,笑了。 卫南伯不明,却也猜到了什么,忙道:“殿下要去烽火台,怕凶险万分,南河三域诸侯都在寻您,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川域郡城。” 徐元道:“本来南下来此,非是避祸,而是平息诸侯异动,懂?” “臣懂,那既然要前往烽火台,臣安排护卫一路护送殿下!” “不用,人多反而行动不便,真要安排个人的话,不如让二公子与本王同往吧!” 卫南伯愣住了。 张祜什么德行他作为老子,再清楚不过了。 跟在徐元身边,恐怕只会闯祸呀! 卫南伯连忙开口道:“殿下不可,犬子顽劣,先前已经冲撞了殿下,此行凶险,只怕会拖了殿下的后腿!” 徐元心意已决。 “二公子虽是顽劣,但在南河土生土长,对于南河地势应该烂熟于心,本王正好需要一人引路,卫南伯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见徐元脸色沉了下来。 卫南伯不禁说道:“臣只是担心殿下安危,既然殿下执意要犬子通往,那途中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放心,不会杀他的!” 此话落下。 卫南伯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眼前这位昊王,当真如传言般,狠辣果决,令人难以琢磨。 “谢殿下,事已毕,殿下南下舟车劳顿,臣这就吩咐膳房,先为殿下接风洗尘,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待殿下在伯府歇息一晚,明日再行启程,前往烽火台如何?” 卫南伯询问徐元意见。 徐元谨慎,并未告知其自己何时动身。 只是客套一声,道:“那就有劳卫南伯了。” “臣分内之事,如有招待不周,也请殿下见谅!” “无碍!” 徐元摆手。 卫南伯躬身退去。 徐元看着卫南伯离去的背影,眼眸中掠过凝重之色! 第270章 令郎的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 “阿元,卫南伯可信否?” 南宫璃在侧,朱唇轻启。 在这样的局势下,要信任一个人,很难! 徐元眉宇舒展:“目前来看,能信!” 南宫璃叹息:“也只是仅限于目前吧?所以你才要携其子张祜一同前往,算是以其为质,毕竟卫南伯家族传承百年,皆是一脉单传。” 徐元点头,南宫璃所猜想的不错。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待张祜苏醒,趁天色未暗动身,不出意外,天黑抵达烽火台,我们陪这南河三域的王侯公伯唱一出烽火戏诸侯!” 堂前闲叙。 不多时,伯府上的佳宴已经备好。 卫南伯亲前来,邀请徐元等人入席,为其接风洗尘。 徐元刚入座,就听到府院内传来了一阵动静。 “爹!” 接踵而至的,是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比之张祜要成熟些许。 卫南伯一喜,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迎去。 只见。 一人身披甲胄,英姿凛赫,昂首阔步入府。 看其盔甲制式,大小是个将军。 “锦书,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为父好让人在城门迎接呀!” 卫南伯欣喜,拍了拍被叫做「锦书」之人。 不用想也应该知道,他便是伯府长子,张锦书了。 “爹,南河三域不太平,我担心家中安危,便回来看看,在入城之时,我听说有人欺负小祜,可有此事?” 张锦书沉声询问,目光不忘朝着徐元等人扫去,“有客人?” 徐元视线与之对视。 在其身上打量。 张锦书长得高挑,身板子没有其他将士那般魁梧,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严。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肌肤,似乎都要比常年待在军中的将士要白上些许。 完全不像个汉子该有的模样。 “锦书……” “是我欺了你弟弟,他冲撞了我,我只是给他点小教训,长长记性罢了!” 徐元主动上前,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张锦书,直觉告诉他,这个张锦书有问题! 被反复打量,张锦书心中顿感不悦。 “小贼无礼,欺我胞弟,还舔着脸在伯府做客,也就家父卫南伯大度!但不好意思,我张锦书眼里容不得沙子!” 张锦书是军中之人。 脾性火爆了些,倒也正常。 而看他那说话的姿态,很明显不知道徐元皇子的身份。 “锦书,不得无礼,他是……” “爹,不管他是谁,这里是川域郡城,是卫南伯府,容不得他放肆!” 张锦书再次打断了心急如焚的卫南伯。 人家是皇子。 莫说欺负你弟了,就算是杀了你弟,你又有什么话说? 徐元轻笑,这卫南伯家的孩子,还真是个个人才。 也难怪张祜年纪轻轻便这般跋扈,原来上面有个专门护犊子的人。 “所以,你想怎样?” 徐元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玩味。 张锦书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徐元身上的佩剑之上。 “看你佩剑,应是一名剑客,敢不敢与我比一场,若你输了,给我小祜道歉,你若赢了,我给你认错道歉!” 卫南伯快急死了。 跟皇子动刀剑?说不好就是刺王杀驾。 再加上徐元凶名在外。 若是徐元有心,百年传承卫南伯,恐怕会就此断了呢! 卫南伯想要出言阻止。 却见徐元冲着他摇了摇头,卫南伯只能无奈闭嘴退下。 “阿元!” 南宫璃在旁提醒了一声。 对方毕竟是个将军,实力不详。 徐元还以微笑,“璃姐没事,你在边上看就行!” 南宫璃和赢诩退至一旁。 张锦书见此,腰间宝剑顺势拔出,朝着徐元攻去。 徐元立于原处,不为所动。 面对袭来的张锦书,只是抓着未出鞘的佩剑往身前一挡。 攻击便被化解。 张锦书不甘心,身子一转,柔软的绕到徐元身后,一剑刺出。 徐元头微微侧开,利剑从他的耳旁掠过。 一旁的卫南伯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断吸着凉气。 徐元若有半点损伤,他卫南伯怕是要被灭门哟! 利剑掠过,正要收回。 徐元却是用剑鞘一拍剑身,张锦书的剑被弹开。 身体被惯性往侧边带出。 徐元转身,一把拉住张锦书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扯,张锦书朝着徐元这边靠来。 徐元动作很快,反手扣住张祜握剑的手。 只是轻轻一卸。 张锦书的剑就脱手了。 徐元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掉落的利剑。 张锦书愕目,显然没有想到的徐元的手段这般犀利。 她伸手想要夺剑。 徐元可一剑刺出,张锦书学着徐元侧身闪躲。 利剑却是很巧妙的刺入了张锦书胸前的甲胄缝隙之中。 徐元一挑。 甲胄便被卸了下来。 “你……” 张锦书怒视徐元。 同时迅速往后退去,或是被卸甲感到愤怒,张锦书的脚下一个不稳,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后栽倒而去。 徐元见此,随意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张锦书胸前的衣襟。 嗯? 手感不对! 徐元心头一顿,低头朝张锦书看去。 却见,异于常人的胸大肌,白的有些晃悠。 徐元愕然:“卫南伯,令郎的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 “浪荡子……” 张锦书的惊呼声传来。 她一把甩开徐元的手,迅速将衣襟收拢。 带着些许沙哑和愤怒的声音,让场中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你是女子之身?” 徐元凝视着张锦书,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伯府的第一个子嗣是女子呀! 而且。 眼前的张锦书身披甲胄,显然是军中将领,可谁会想到是个女将军? 卫南伯见事情将要无法收场,连忙上前:“小女虽是女儿身,却有一颗男儿心,想要为家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所以才入了边军……” “爹,跟这浪荡子说不着!” 张锦书气愤不已。 徐元轻笑:“明明是女子,却要学着男人说话,身子软,又如此丰满,何必呢!” 张锦书怒视徐元,“你无礼!” 张锦书呵斥,上前便要给徐元一巴掌。 只是刚迈步,就见南宫璃挡在了徐元的身前:“再敢放肆,我替阿元教训你!” 卫南伯急忙喝止:“锦衣快退下,他是昊王殿下,六皇子元……” 第271章 领兵剿贼,平诸侯,斩贼首 张锦书一脸错愕。 畏怯的神色,瞬间爬上她的眼眸。 昊王徐元? 他……这…… 张锦书懵了。 好一会儿,才从失神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朝着徐元抱拳拱手:“末将张锦书,参见昊王殿下!” 张锦书和张祜不会是亲姐弟。 连低头的速度都是一样的快。 “不打了?” 徐元满是玩味的看着张锦书,心中已有想法。 张锦书面露惶恐,他听闻这昊王殿下杀伐果决,贪赌重色。 对于稍有姿色的女子,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 一想到刚才徐元抓住了自己的胸大肌,张锦书就很慌。 “先前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责罚,况且殿下武艺高超,宝剑未出鞘便打的末将丢盔卸甲,是末将输了,为此末将为刚才的事情,在此认错道歉!” 张锦书不敢抬头直视徐元。 徐元上前。 发现张锦书的身子,竟在微微发颤。 徐元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着卫南伯说道:“卫南伯,你这女儿……不错呀!” 张锦书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不错? 难道昊王真对我生了歹心? 完了,多年清白不保了。 卫南伯也是面露慌色,连忙干笑道:“殿下,小女自幼便有精忠报国之心,愿意为家国捐躯,抛头颅,洒热血……” 徐元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看来连卫南伯都误会自己了。 “卫南伯,你是不是在南河听到过什么关于本王的传闻,或者是谣言?” 徐元突如其来的的询问,让卫南伯有些猝不及防。 他的确是听说过徐元的传闻。 贪赌重色就不用多说了。 那为得一佳人,屠其满门的故事,整个南河三域都传遍了。 所以,张祜和徐元有冲突时,卫南伯一点都不担心。 可眼下是张锦书。 女子之身若是被徐元惦记上,那才可怕呢! “没,没有吧!” 卫南伯的回答,毫无底气。 徐元忍俊不禁,他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罢了,本王说不错,是说张将军的身手和力量不错,丝毫不弱于那些男人。” 卫南伯和张锦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而后又听徐元开口道:“本王有一重任需要张将军去办,不知张将军可敢接呀?” 只要不是男女之事,她张锦书有什么不敢接的。 就算是让她上阵杀敌,血溅沙场,那都没有半点问题。 张锦书当即半跪在徐元跟前,双手抱拳:“末将全凭殿下吩咐!” 徐元颔首,追问道:“若办此事,你需无条件信任本王。” “定不负殿下所望!” “好,本王需要你领兵剿贼,平诸侯,斩贼首,敢是不敢?” 张锦书顿了一下,心中有惑,忙问道:“平诸侯末将知晓,可敢问殿下,这贼首……是谁呀?” 徐元会心一笑,道:“安澜公,石至坚!” 听到这六个字,卫南伯和张锦书都惊了。 那可是整个南河三域最有威望的公爵之一。 斩他? 那跟整个南河三域作对有什么区别? 不过既然徐元有安排,他们也只能选择去或者不去。 张锦书稍稍思考了几息,便是应了下来:“不知殿下需要末将带多少兵马前往?” “你能带多少?” 张锦书回答道:“末将在边军中任中郎将一职,可调兵马五千,但五千兵马离开边隘会遭到其他将军的阻拦,甚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千……最多一千兵马,可自由调派。” 徐元点头:“够了!” “啊?够了?殿下您没有开玩笑吧?一千兵马就要去斩安澜公?要知道安澜公手上亲兵至少五千,若是有其他侯王相助,那他们的人远不止这些呀!” “刚才本王说了,你要无条件信任本王,可还记得?” 张锦书微微一顿,低头回应:“是!” 徐元接着往下安排:“待今入夜,你且密切关注东北向烽火台,若是狼烟一起,你便带兵前往沛阳,助本王行斩首行动!” 张锦书瞪大着双眼。 来真的呀? 一千人攻沛阳? 昊王殿下没疯吧? 等等,殿下让我无条件信任他,可这……罢了,就信殿下一会。 “是!” 张锦书应声。 徐元露出满意笑容,“还愣着干什么?” “啊?” 张锦书不解。 徐元补充道:“赶紧动身前往边隘调兵呀!” “那……爹,我先走了!” 张锦书朝着卫南伯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离开了伯府。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卫南伯叹息,他不知道徐元在谋划什么。 但长公主交待,全力配合徐元。 那他也就只有听从安排的份了。 “卫南伯!” “臣在!” 思索中的卫南伯听徐元唤他,连忙回过神来他。 徐元也给他安排了事情:“你派人给徐哲回信,就说……” “……你愿意站在他身后,助他成就霸业,登临大位!” “啊?” 卫南伯傻了。 刚才他还在表忠心,现在怎么就让他……谋反了? “没让你真投徐哲,是让你诈投!” “哦哦哦!如此和让三皇子放松戒备,有助殿下成大事!” 徐元笑着转身,没有回应卫南伯,而是说道:“饿了,先吃饭!” “是是是!” 卫南伯入座,众人开始用膳。 酒足饭饱。 时候也不早了。 徐元朝着卫南伯说道:“卫南伯,二公子应该快醒了,让他来见本王吧!” “臣这就去!” 卫南伯说着,退了下去。 很快。 他就将还心有余悸的张祜给带到了徐元的面前。 在来的途中,还能看到卫南伯在不断的交代着张祜什么。 应是让他好好认错,切勿再冲撞了徐元。 父子二人来到徐元跟前。 卫南伯连忙朝着张祜使了一个眼色。 张祜会意。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徐元跟前。 先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 “殿下,本公……我知道错了,刚才在城门口不该冲撞您,更不该言语不敬,家父卫南伯,还请三皇子殿下饶了我这一次!” 嗯??? 徐元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叫本王什么?” 张祜看看卫南伯,又看看徐元。 磕磕巴巴的回答道:“三,三皇子殿下呀!” 卫南伯:??? 第272章 待三殿下霸业一成,我就是功臣了 三皇子? 我看你他娘的就是个逆子吧! 老子从刚才开始,一路上跟你说人家是皇子殿下,是南下平息诸侯异动的皇嗣。 你一个劲的点头说没问题。 现在好了。 你开口就来一句三皇子殿下? 那三皇子殿下现在可是南河诸侯异动的漩涡中心。 他就是「异动」。 自己平自己么? 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蛋? 我老张家非要断送在你小子手上。 “三,三皇子殿下,我,我错了么?” 张祜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跟他最开始在城门处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徐元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纨绔的「家父卫南伯」。 “嗯,没错,一点错都没有!” 徐元点了点头,笑着回答张祜。 张祜有些错愕,他又看向卫南伯,想要寻求父亲的帮助。 卫南伯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嗓子眼卡着老血呢!哪有时间开口说话。 不说徐元。 就连徐元身旁不常笑的南宫璃和赢诩,嘴角都压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这张祜。 完全就是伯府家的傻儿子呀! 就这还嗜赌? 百年家业没有给他败光算是不错的了。 “那,那三殿下,您这是原谅我了?”张祜试探性的询问徐元。 徐元点头,“嗯,原谅了,起来吧!” 张祜欣喜,连忙起身。 “不过……” 徐元话又传来,起了一半的张祜又连忙跪了下去。 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 就差卫南伯来一句:这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不过现下需要你带本王去一趟南河境内的烽火台!” 一听是要他帮忙,张祜心中也就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徐元要降他的罪呢! 张祜深深呼气,一只脚抬起,就要站起身来。 “跪下,殿下没让你起来!” 憋了许久的卫南伯终于是把那口老血咽了下去,他张口便是朝着张祜一阵训斥。 起了一半的张祜,又跪了下去。 膝盖骨磕得有些生疼。 卫南伯看向徐元,想要解释:“殿下……” “无碍!” 见徐元不追究张祜,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张祜满脸委屈,他抬头看着徐元,见徐元脸上有喜色。 胆子也就稍稍大了些。 “三殿下,我听说您南河谋大事,我爹他收了您的传信一直不回,所以您才亲自来郡城寻我爹的吧?” 张祜脑子也不愚钝,这他都能想得到。 徐元顺势应声:“聪明!” 张祜见自己“猜对了”,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当然,家父可是卫南伯!” 张祜说着,就要不自觉的站起身来。 可站了一半,便看到卫南伯那想要刀人的眼神。 惊得张祜连忙又跪了回去,同时还不忘揉了揉那发疼的膝盖。 徐元强忍着笑意,询问张祜道:“所以,你去么?” “三殿下所邀,我当然去了,不过悄悄问一句,殿下我们去烽火台,可是要点狼烟,召诸侯?” “没错!” “那殿下,事成之后……看在我领路的份上,给我点……” 张祜说着,拇指和食指搭在一起搓了搓。 徐元笑道:“自是没问题!” “那……我们何时出发?”张祜已经急不可耐了。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收拾东西,然后动身!” “我这就去!” 张祜说着,欢快起身。 起来一半,卫南伯的呵斥声传来:“还没谢过殿下,不可起来!” 张祜忙的跪下,俯首谢恩:“谢三殿下!” “嗯!” 徐元轻声回应,张祜这才看看卫南伯。 见卫南伯没有再阻止他,他才迅速起身,收拾行囊去了。 张祜一走。 卫南伯就跪下了。 “砰!” 俯首叩头,声音比刚才的张祜要响。 “殿下,是臣教子无方,您放心,带犬子相助殿下完成大事,臣必不姑息,让犬子以受国法,该如何处置,臣绝无二话!” 卫南伯眼眶红了。 想他卫南伯忠心为国,一身正骨从未屈过。 今日却被这逆子折断了脊梁骨。 将徐元认成徐哲也就罢了。 还自认为是要随“三皇子徐哲”前往烽火台,点狼烟,召诸侯,谋逆举! 为此他竟还沾沾自喜,向徐元索要赏赐! 真是大逆不道呀! 徐元起身,拍了拍卫南伯的肩膀,“你们张家人都很有趣,张锦书是,张祜也是,就连卫南伯你,也是呢!” 徐元话中有话。 仿若是在敲打卫南伯。 卫南伯身子一颤,猛的吸了口气:“殿下臣知罪!” “罪与不罪,待本王平了南河异动再论吧!” 徐元往前走了几步。 而后驻足:“赢诩,去把马儿牵来!” 赢诩会意,快步出府。 斯时。 张祜也换上了一身软甲,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府院中央。 “三殿下,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徐元闻言,和南宫璃并肩出了伯府。 张祜尾随在后。 临行前,他又折返府院。 “爹,你放心,此行烽火台,我一定随三殿下立功,待三殿下霸业一成,我就是功臣了,老张家便是功臣之家,到时候就不用守在这川域郡城。 我听说那洛京繁华无比,就连城中的赌坊都是镶金的呢!” 卫南伯脸已经黑了。 他宁愿自己没有生过这么一个儿子。 纨绔烂赌也就罢了。 卫南伯的百年家底,还是够他败的。 可他现在要去谋反。 卫南伯百年传承,在他这里是要断了呀! “逆……” “好了爹,待我立下首功,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家父是卫南伯的……” 话还没有说完。 张祜就快步跑了出去。 只留下卫南伯一个人站在府院内,独自凌乱! 那口好不容易憋回去的老血,再次涌上了嗓子眼。 却终是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内伤。 绝对是憋出了内伤! “来人!” “伯爷!” 府上下人立马上前,听候吩咐。 “去,去请宗谱执事来。” 下人不解:“伯爷,府上并未添丁,为何要请宗谱执事呀?” 卫南伯咬着牙,“不是添丁,是削籍!” 第273章 以卫南伯之名开路 「洛京」 皇宫书阁。 天子将翻了一遍又一遍的「诸侯卸权」草案放在了案桌上。 他轻轻叹息:“韩常侍,老六已经到川域都郡,见到卫南伯了吧!” 韩常侍躬身:“影卫的消息,却是如此!” 天子颔首,双眼望着书阁之外的天空。 老六,你自己闯下的祸端,需你自己去平息。 朕在洛京等你凯旋。 诸侯掌权,置亲兵以自卫的时代即将落幕。 此事你若成了,朕…… 成了再说吧! “韩常侍,替朕传道秘旨去兵部!” 韩常侍忙道:“请陛下下旨!” 天子正色道:“兵部点兵,虎将杨正虎整军五万,等朕调令,调令至,即刻开拔,南下平乱,救昊王,诛众侯!” “喏!” 韩常侍快步退去。 天子面色凝重,似是思索。 片许,天子口中呢喃:“或许,他真有帝王之资……” 与此同时。 南河城域,沛阳都郡。 主府。 徐哲心情大好。 “卫南伯投诚了,哈哈哈,接下来就剩下一个楚淮公了,一旦楚淮公表明立场,便可点狼烟,召诸侯共谋霸业! 父皇,您莫要怪儿臣,儿臣已无路可走,与其在这沛阳庸碌一生,不如放手一搏。” 徐哲显得非常激奋。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卫南伯的回信。 对方表明了立场。 也就是说,诸侯异动,卫南伯的边军不会在插手了。 “来人,将卫南伯投诚的消息悄悄传出去,让各路诸侯吃下这颗定心丸!” “是!” 院内一名扈从立马按照吩咐下去办了。 徐哲又看向了另外一名扈从,道:“三域的探子还没有传回老六的消息么?” 徐元南下平息诸侯异动,徐哲接到消息就下了死命令。 发现徐元,第一时间就将其拿下。 可眼下外面天色渐暗,下面的探子连徐元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在徐哲看来。 徐元狡诈,若是长时间没有动静,肯定是在是憋什么坏屁。 要不然就是躲在暗处阴人。 “回殿下,南下的各路要处都有我们的眼线,若是昊王南下,我们的眼线肯定会发现的。” 徐哲皱眉。 诸侯异动是大事,徐元应该接到旨意后即刻就启程了才对。 从洛京到南河三域虽然很远。 但按照车程,这会儿应该到了才对。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徐哲不好的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似曾相识! 徐哲追问:“楚淮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探子回报,说前不久楚淮公接见了一位客人,然后就闭门不出,我们的人也不敢潜入公府,只能在外面守着!” “等等……你说楚淮公接见了一位客人,可知道是什么人?” 扈从挠了挠头,磕磕巴巴道:“倒,倒是不知,但肯定不是昊王,昊王与殿下您九分相似,我等一眼便能认出来的。” 徐哲在府院内来回踱步。 口中呢喃自语。 “不是老六,难道是南宫朔?听闻北邙南宫氏与楚淮公交好,所以老六才请命让南宫朔同行,错不了的。 老六定在那楚淮公府上,一定是这样!既然南宫朔出现在了都域郡城公府,那老六肯定也一起来了,只是隐匿了行踪。 以老六的性子,最喜欢藏头露尾,错不的! 老六呀老六,你想瞒天过海,但还是被我抓到了纰漏,你以为藏在楚淮公的公府,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哼……” 徐哲自我推演。 已经笃定了徐元就在楚淮公的府上。 他低头思索片许,当即下令。 “给我安澜公传信,劳他去一趟都域楚淮公府上,想办法把那老六挖出来!” “是!” 扈从应声退去。 徐哲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跟着他心中的窃喜之意就涌了出来,他笑了:“哈哈哈,啊哈哈哈……” 整个府内,都回荡着徐哲的笑声。 …… “「老六定在那楚淮公府上,一定是这样」,徐哲肯定会说这句话的!” 前往烽火台途中,徐元与南宫璃并行。 他学着徐哲的口吻与姿态,说着口中的言语。 南宫璃有些错愕的看着徐元,一开始他还以为安排南宫朔分道而行,是为了行事的效率。 没有想到的,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用意。 “阿元,既然你猜到了徐哲会全南河找你,为何我们还要光明正大的前往烽火台?烽火台是他们传信的重要地点,定会有重兵把守!我们此去,与自投罗网无异呀!” 这个问题,憋在南宫璃心中很久了。 现在既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又提及了此事,索性就开口问了。 “诶!错了错了,现在全南河在找的是皇六子,昊王徐元,我现在是三殿下,武朝皇三子哲也!” 徐元面带坏笑,此话一出,南宫璃不禁愣住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个以假乱真的把戏,徐元真的可以吃徐哲一辈子! 南宫璃始终忘不了徐元以徐哲之名,将洛北搅的天翻地覆的情景。 如今洛北平了。 地点变成了南河,徐元又要故技重施。 那南河三域,怕是真的要不太平了。 南宫璃无言。 徐元笑而不语。 两人同时策马,加速行进。 没走多远。 便见前往有人设卡,对途经的所有人和车马进行盘查。 “阿元!” 南宫璃出言提醒。 跟在后面的赢诩悄悄握剑,只等徐元令下,便剑起杀人。 徐元注视。 走在最前面的张祜在这时停了下来:“殿下稍安,这些人都是川域的兵马,不曾见过您的尊容,殿下只管交给我来处理!” 张祜自告奋勇,拍着胸膛说完这番话,便率先往前。 只见。 行至哨卡处,张祜下马。 负责盘查的兵卒伸手拦住张祜:“过来接受盘查!” 张祜甩手,往腰间那么一插:“盘查本公子?这里是川域,知道我爹是谁么?家父卫南伯!” 几名兵卒一愣,重新打量张祜。 仔细看下,确系是郡城伯府二公子,张祜! “原,原来是二公子,放行,快快放行!” 兵卒领头立马示意手下的人让路。 张祜得以点头,朝着徐元挥手,示意事情已经办妥。 徐元轻笑:“这卫南伯之名,倒是好用,难怪张祜老挂在嘴边!” 顺利过卡。 那兵卒却不解的朝着领头的问道:“头,你认识伯府二公子么?” “不认识呀!” “那你……” “你不知道么?三殿下命人传了话,卫南伯已经投诚,这种时候谁敢冒充伯府的人?而且看那人的样子,跟传言中的伯府二公子一般无二,应该就是他,错不了的!” “那跟着二公子的几个人不盘问一下么?” “废话,与之一起赶路,肯定是伯府的人,你不要命了?” “是是是……” 第274章 我主三皇子哲也! 烽火台旧址沿途。 哨卡众多,基本上数里地就会被人拦下盘问。 张祜在前。 遇人便主动报上身份:“家父卫南伯!” 有张祜开道,前往烽火台的路,显得异常顺利。 看来带上张祜,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夕阳之下,徐元等人策马奔腾。 随着最后一抹曙光消失在西向地平,天空也陷入了黑暗。 徐元止步,叫住了前面比牲口还要兴奋的张祜:“二公子,天色已黑,此去烽火台,还有多远?” 张祜左右环顾,确认了众人所在的位置,这才回答道:“三殿下,应该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看到烽火台了。 不过此地远离川域,再遇到哨卡,家父卫南伯的名号不一定好用了!” 徐元轻笑:“无碍,你报本王名号即可!” “好呢!” 张祜激动的回应,之前他逢人就报家父卫南伯。 现在好了,可以改口了。 遇人可高呼,我主三皇子哲也! 众人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 烽火台旧址出现在了徐元的视线之中,高耸巍峨,如一座长城坐落而下。 更像是一条巨龙,盘踞在此。 长城之上,烽火台高架,只需将其点燃,狼烟一起,整个南河三域能够看得到,包括距离此处最远的川域郡城。 这,便是武国曾经的边隘。 “什么人!” 众人抬头,看着烽火台正感慨出神。 一声惊呼将众人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可见两名持矛兵卒快步走来,脸上气势汹汹,显然不善。 徐元正欲开口,张祜却是自告奋勇的迎了上去。 矛兵见张祜上前,立马握紧了长矛:“此处乃官家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否则以乱贼处置。” 张祜不怯,昂首跨步,双手一甩,插在腰间:“这里南河,知道我主子是谁么?我主三皇子哲也!” 一听到徐哲的名号,两个矛兵不由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徐元上前,那充满冷色的面容,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无比威严。 矛兵目光落在徐元身上,记忆中那徐哲的面容,迅速与眼前的徐元重叠在了一起。 徐元和徐哲本就九分相似,在洛北之战中,就连徐哲的岳丈都不曾分辨的出,更何况是两个矛兵? “殿,三殿下!” 一人失声,另一人当即跪下俯首:“不知三殿下亲临,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徐元嘴角一扬,徐哲的身份,果然是到哪都好用。 “带本王上烽火台!” 徐元语态冷漠,皇嗣之威尽数迸发而出。 矛兵不敢懈怠,连忙起身,“请殿下随小的来!” 两人连忙在前面带路,其中一人小声发问:“天这么黑,你确定那人就是三殿下么?” “废话!三殿下来沛阳的时候,我可是在迎接的队伍当中,上次去三殿下府上送补药,我还跟三殿下搭过话,怎么可能会认错?” 那人连连点头,“你说大晚上的,三殿下亲临烽火台干嘛呀?” “蠢货,当然点狼烟呀!卫南伯已经投诚了,南河要变天了……别再问了,大人物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小兵小卒妄论,小心脑袋不保,殿下让干什么,你干什么就是了。” “是是是!” 两人在前领路,不多时便来到了烽火台下。 其中一人快步跑上前去,朝着登楼处的一名青年男子汇报着什么。 青年男子看似领头之人,在得知情况后,他迅速迎上了徐元。 “属下都域郡守府直辖巡卫夫长赵普,参见三殿下!” 赵普三十出头,黝黑的肌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壮实。 徐元目光扫过,冷声询问:“本王问你,这烽火台有守兵多少?” 赵普一顿,烽火台的守兵不是三殿下亲自部署的么? 烽火台三里外设哨卡,烽火台长城留守百人,由他赵普这个夫长主事。 还有,三殿下已经被降爵夺嗣,早已不再自称“本王”,再加上三殿下被禁足沛阳,从不离城,又怎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烽火台? 有猫腻! 赵普心中生疑,他悄然抬头,朝着徐元看去。 想要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借着城墙上的火光,看清楚徐元的那张面容。 以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三皇子殿下,徐哲! 火光摇曳,徐元的半边脸被遮在了光影之下,让人看不太清楚。 赵普皱眉,他越想看清楚,就越是看不清楚。 徐元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往火光的位置侧了侧,使得自己的整个面容都照的真切。 “可看清楚本王的脸?” 徐元冷漠的声音落下,赵普猛的一惊,同时也看清楚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可不就是三皇子徐哲么? 虽然和他上次面见徐哲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但上次是白天,现在是晚上,有些许不同,也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吧! 真,正是三皇子殿下。 他自称本王,难道是马上就要恢复嗣位了? 对,肯定是这样。 前不久传出消息,卫南伯已经投诚。 三殿下来此,定是为了亲自点燃烽火台狼烟,好见证历史性的时刻。 再者,同行的还有伯府的二公子张祜。 看来是我多疑了。 我真是该死,居然敢揣测三殿下的心思。 刚才三殿下问烽火台有多少守兵,肯定是在敲打我们。 该死,肯定是那个蠢货偷闲,被殿下发现了。 “扑通!” 赵普猛的跪在了徐元的跟前,满是正色道:“三殿下息怒,是属下失礼失职,殿下安排了百人守卫烽火台,若是那个蠢货敢偷懒,属下一定将其绳之以法!” 徐元充满寒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赵普。 他意识到对方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不过好在自己和徐哲容貌非常相似,不说以假乱真,但不熟悉的人,很轻易就能够误认。 这一点,当初在洛北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证明了。 “召集所有守兵,于烽火台集合,今夜本王要点燃烽火台狼烟!” 徐元当即下了命令。 赵普哪敢有半点质疑,连忙点头称是。 而后传令守兵们烽火台上集合,自己则是亲自带着徐元,登上了烽火台! 第275章 受命于天,何来谋反一说? 烽火台虽是旧址。 但城墙依旧坚固,打仗御敌绝无问题。 徐元登上长城墙头,站在了主了望台上。 平台不小,能容纳十余人。 站在边缘,眺望远方,竟能将辽阔的南河三域尽收眼底。 烽火台高近十丈,算是武国境内最高的烽火台了。 得益于南河的地势平坦,徐元站在了望台上,甚至能够看清楚最远的川域各处城隘。 也难怪徐哲想要借助这烽火台的狼烟,来给南河三域的各路诸侯传信。 “阿元,现已入夜,烽火台就算是升起了狼烟,诸侯也不一定看得到,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点?” 南宫璃从小生活在北邙边陲。 自然知道在夜间狼烟是很难被人注意到的。 徐元点点头:“璃姐你说的没错,但你知道为何我要让卫南伯佯装投诚么?” 南宫璃低头思索几许,明白了过来。 “卫南伯手掌边军,他若投诚,诸侯便知道徐哲很快就会点燃烽火台,所以他们会异常关注烽火台的动静!” “没错!” 徐元打了个响指,露出了笑意。 南宫璃欣慰。 徐元已经到了落子有意,步步为营的地步。 她相信时间会证明徐元的强大。 未来的某一天,徐元一定会登临大位。 南宫璃还想说话,却见赵普凑了上来,便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以免被赵普听到,起了疑心。 赵普快步而来:“三殿下,所有守兵已经集结在城头,就是有两个不守规矩的……” “杀了吧!用他们的血来祭烽火台,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赵普的话被徐元打断。 杀了祭烽火台? 三殿下果然狠辣。 看来今夜能够见到诸侯领兵入沛阳盛景了。 那的确是历史性的一刻呢! “殿下可是要……点烽火台了?” 尽管知道徐元的用意,但事关重大,赵普还是要再三确定一番。 徐元双眼一凝:“你觉得呢?” 冷漠的话语,让赵普心头猛的一颤。 脖颈更是传来阵阵寒意。 他赶忙应声:“属下这便去点烽火台!” 张祜跟着说道:“我去我去,我也去!” 张祜屁颠屁颠的跟着赵普,跑到了烽火台前。 城墙上,烽火台十八座。 高低略有不同,目的是为了能让整个南河境内都能够看到烽火台升起了狼烟。 所有人准备就绪。 赵普高喊:“击鼓!” “咚咚咚……” 鼓声惊天。 在整个夜空中回响。 附近的鸟兽,被惊得尽数冲散而开。 “点烽火台,升狼烟……” 随着赵普一声令下。 十八座烽火台被点燃,如同那摇曳的明星,在黑夜下显得格外耀眼。 滚滚狼烟,顺势而起,冲上了天际。 即便是在晚上,伴随着火光的加持,也能够看得清楚。 …… 于斯时也。 都域郡城,楚淮公府。 烛火通明,显然是有客登门。 前堂主位,已是甲子之年的楚淮公,端坐于此。 他面带微笑,手时不时顺抚着银须。 “安澜公连夜莅临舍下,该不会是想要替三殿下来劝说投诚的吧?” 楚淮公以玩笑开场,实则是在认真发问。 坐在他眼前的。 是安澜公石至坚,石氏的领导者,徐哲的族祖! 他出现在这里,正是徐哲授意。 安澜公开门见山:“楚淮公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我相识多年,知己知彼,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如今南河局势明朗,十八路诸侯多数已经联盟,这是大势所趋,楚淮公何必守着那点没有任何意义的忠义,日后若是三殿下登位,楚淮公可有想过后果?” 对于安澜公话,楚淮公露出了不屑。 他轻笑一声,道:“安澜公这是要撺掇我谋反?” 安澜公同样是笑了:“谋反?三殿下是皇嗣,相助殿下登临大位,那是顺应天命,是受命于天,何来谋反一说?” “徐哲早已被降爵夺嗣,他没有资格登临大位,诸侯异动,无视陛下圣谕,私下联合起兵,不是谋反是什么?和那洛北周贼,又有什么区别?” 楚淮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不悦的冷漠。 他和南宫氏一样,一心为国,断不可能行那谋反的逆举。 安澜公嗤之以鼻,道:“楚淮公,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武朝国祚百年,从来都是立贤不立长,不立嫡,大位,能者居之,何来谋反一说?” 他是徐哲的母族,自然是认这个说法。 武朝却是立贤不立长,不立嫡,但也要有嗣位才有资格登临大位。 徐哲已经被夺嗣,他再争,便是谋逆。 “安澜公,自欺欺人的是你们,你当真以为陛下会放任南河诸侯异动?石氏一族延续至今已有百年,我劝你一句,莫要断送在了你的手上,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同为南河公爵,楚淮公还是有些不忍心。 安澜公嘴角一扬,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是有人给楚淮公吃了定心丸,是陛下?还是……那位南下的昊王?” 安澜公疯狂试探。 他能够想到楚淮公这般坚定的唯一可能,就是徐元在他府上。 探明此事,也是他登门的目的之一。 楚淮公面不改色,淡然道:“安澜公不必猜了,我心坚定,这趟浑水是断不会淌的,若无他事,就请安澜公回吧!” 楚淮公直接下了逐客令。 而在安澜公看来。 是他猜到了徐元在府上,对方才会着急逐客的。 为了能够确定,安澜公又道:“既然楚淮公府上有贵客,那我也不好再叨扰了,告辞!” 说罢。 安澜公目光注视着楚淮公,想要看看他是何反应。 楚淮公眼眸一凝,一抹异色掠过,但很快又隐了下去。 不过还是被安澜公所捕捉。 看来本公猜对了。 徐元定藏身在这公府之中。 楚淮公这老狐狸咬死不投诚,应是被徐元喂了“定心丸”。 也罢,只要派人盯紧公府,他便无法影响到计划的实施。 安澜公起身。 楚淮公眉头紧皱,心中也是暗骂安澜公是个老狐狸。 “咚咚咚……” 突然。 远空一阵阵细微的鼓声徐徐响起。 鼓声虽小,但这个时辰的夜很静。 停下脚步细细的听,还是能听到一些。 “这个时辰了,怎还有人在击鼓?是这郡城之中有人夜演么?” 安澜公驻足细细聆听,却又感觉不对。 鼓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南河的地势平坦,山林几乎鲜有,巨大的动静,能传很远很远。 楚淮公也疑惑起身,往府院走了两步。 “不似夜演的鼓声,像是……战鼓!” 楚淮公和安澜公对视了一眼,猛地想到了什么。 也就在这时。 一名府卫快步从外面冲了进来,整个人显得异常慌张。 “公,公爷……烽,烽火台……起狼烟了……” 第276章 狼烟冲天际,烽火蹿九霄 烽火台起狼烟了! 此话一出,楚淮公和安澜公两人皆是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安澜公自然知道,狼烟一起,便是诸侯领兵入沛阳,共谋霸业之时。 怎么这个时候起了狼烟,难道计划提前了? 不行。 必须回沛阳了。 安澜公迅速转身,朝着楚淮公道:“楚淮公,该说的已经说了,若是改变主意,可携你府上的贵客来沛阳,相信三殿下会很开心的,告辞!” 话毕。 安澜公快步离开了公府。 策马出城后,朝着狼烟升起的地方望去。 “狼烟真的起了,三殿下夜起狼烟,事定然不小,所有人以最快速度会城域,飞鸽先一步传书,让亲兵整军,本公一到,便开拔沛阳!” “是!” 公府。 安澜公一走,南宫朔便从后屋来到了前堂。 “贤侄,三皇子点了狼烟,南河三域诸侯必将异动,天要变了,昊王殿下现今到底在何处?”楚淮公心中没底。 他的确不愿意与安澜公同流合污。 可眼下局势严峻,若是再没有行动,南河三域诸侯的谋起之势可就压不住了。 届时事变,武国内部分化。 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呀! 南宫朔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世伯,昨夜我与昊王对饮,酒后殿下连夜南下,我只知他去了川域,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殿下让我前来拜访您,一是希望您勿要轻信谗言,走了错路,二是借兵!” 楚淮公同样是叹了口气。 徐元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 一位从不按常理行事的皇嗣,没有人能猜得到他要做什么。 南宫朔所说的第一件事情,他自然能做到。 就算整个武朝翻天了,他也不会行那谋逆之举。 至于借兵。 也是南宫朔,要是换做他人,楚淮公断然不会应允。 毕竟那些都是自己的亲卫,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收场! 楚淮公点了点头,道:“只是不知殿下让贤侄前来借兵,要行何事?” 南宫朔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殿下说了,让小侄在公府等消息,至于什么消息,殿下未曾交代!” 南宫朔知道,徐元不说,是为了防楚淮公。 若是楚淮公已经向徐哲投诚,那徐元就会陷入险境。 所以徐元干脆连南宫朔也不说,免得他为难。 “防着本公么?倒也能理解,看来咱们这位昊王,真如近期传言那般,不按常理行事,眼下烽火台狼烟起,不如就按昊王殿下所说,静候佳音吧!” 楚淮公说完,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到了椅子上。 南宫朔看着远空的狼烟,愣愣出神。 他有些跟在徐元身边的南宫璃。 “贤侄莫忧,南河的夜很长,我与你父亲多年未见,不如贤侄陪本公小酌两杯,与我多说说你父亲的近况?” 楚淮公似乎看出了南宫朔的担忧,不由主动开口。 南宫朔点头,却又道:“世伯的身体……” “硬朗着呢!” “那好,小侄就陪世伯小酌两杯!” …… 与此同时。 川域郡城,卫南伯府。 张锦书已经悄悄调兵而归。 刚归伯府,还未来得及饮水一口,便见属下快步来报。 “将军,东北向烽火台起狼烟了。” “什么?” 才坐下喘了口气的张锦书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惊色:“你确定没看错?” “属下确定,将军可亲自到外面看看!” 张锦书闻言。 立马冲到府院,然后一跃上了屋檐,朝着东北向眺望而去。 果然。 烽火台的方向狼烟冲天际,烽火蹿九霄。 十八道狼烟滚滚而起,就算是在黑夜之下,也异常的明显。 川域距离烽火台最远,这里能看到,那说明全南河三域的人都能看的到了。 “传令,全军开拔,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沛阳!” “是!” 张锦书下令,纵身跃下屋檐。 卫南伯在这时迎了上来:“锦书,一切小心,若遇见你弟……算了,你就当没有弟弟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爹,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张锦书说罢,动身便往沛阳方向赶去。 川域,不,三域各路王侯公伯同样是发现了远空升起了狼烟。 这让他们顿时就进入了紧张的状态,纷纷清点自己的亲兵,赶往沛阳汇合。 同在川域的安乐侯见狼烟,立马下令:“传本侯命令,两千亲卫赶赴沛阳,助君成就霸业!” 城域宣武侯:“殿下点燃了烽火台,狼烟起,契机至,传令亲军,前往沛阳面见殿下。” 昌平伯:“来人,取本伯甲胄,随我入沛阳,谋霸业!” 都域有楚淮公坐镇,投诚者不多,却也在看到狼烟之后,即刻动身赴沛阳。 入夜的南河,显得格外热闹。 烽火台所在的了望平台上,徐元望着南河三域的疆土,嘴角的笑意难以压下。 “阿元,看那边!” 身旁南宫璃出言提醒,徐元顺着南宫璃所指方向看去。 只见。 如深渊的夜下,那遥远的三域疆土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点点微光。 光很弱,但很多。 随着光亮的闪烁,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在移动。 或是太远,看上去移动的速度很慢。 徐元笑着开口,道:“那是都域的方向,有侯王领兵赶赴沛阳了!” “那边也有!” 徐元目光转动,川域方向,好几处微光在闪烁。 而后徐元又看向了城域,相对来说,城域距离烽火台更近。 视线之中的光看得更加真切。 “很好!” 徐元自顾着点了点头。 南河三域的诸侯,全都动起来了。 站在了望台上,眺望这个南河三域,黑夜之下处处汇聚着火光。 那画面,如同九天上的繁星,似难的的盛景。 南宫璃开口:“阿元,诸侯见狼烟赴沛阳,若是让他们合兵,徐哲大势一成,这南河的异动可就真的平息不了呢!” 徐元似乎知道南宫璃会这么问。 他轻笑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就将烽火台的狼烟……灭了吧!” “啊?” 南宫璃愣住了。 徐元又道:“烽火戏诸侯,这戏,不是才开始么?” 第277章 若皇六子身死南河,那便荡平诸侯! 南宫璃回想先前徐元说过的话。 的确。 他说要烽火戏诸侯。 两人话刚说完,张祜就满是欢喜的从远处来到了了望台。 他雀跃的蹦跶,自顾着朝夜空下的疆土眺望而去。 看着那火光点点闪烁,不由开口:“殿下,烽火台狼烟一起,南河三域的诸侯都往沛阳去了,要不然三殿下跟我赌一把如何?” 张祜的赌性上来了。 徐元一笑,道:“那就赌……” “等等!” 徐元刚要说话,张祜就想起了在郡城时的那次打赌。 赌什么东西,得他来说才行。 “三殿下可否让我来决定赌什么?”张祜学乖了。 徐元一摆手,“你想赌什么?” 张祜嘿嘿一笑,说道:“就赌一个时辰内,诸侯之中有多少位能够抵达沛阳,你我各说一个数,相近者胜,怎么样?” 张祜算过了。 南河三域十八路诸侯,除去尚未投诚的楚淮公等三人,包括卫南伯在内,一共十五名王侯公伯。 川域距离沛阳最远,那些侯王在一个时辰内根本赶不到沛阳的。 张祜自幼在南河长大,对于南河非常熟悉。 如若他猜得没错的话,至少有六名王侯能够在时间内抵达。 还有两个得看行军的速度。 为了保险起见,张祜打算才七人之数。 徐元乐了:“好呀!你先说个数!” 张祜大喜,让他先说,那不就是稳赢了么? “三殿下,那我可说了哈!” “尽管说!” “七人,我才七名侯王,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沛阳!” “好!” 徐元随意的应了一声。 张祜不解,追问道:“殿下不说个数么?” 徐元笑道:“没必要!” “啊?” 张祜错愕,还没有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 就听到徐元朝着远处的赵普高呼了一声。 “赵普!” 赵普闻声,迅速赶到了望台。 他双手抱拳,等候徐元吩咐。 “传本王命令,熄灭烽火台,一炷香内,本王若还看到有一丝狼烟升起,便砍了你的脑袋!” 赵普:??? 张祜:??? “殿下,这是……为何呀?” 赵普满脸惊愕。 点烽火台,召集诸侯入沛阳。 这是大事。 信号一经发出,难道还能撤回? 那诸侯怎么办?还去不去沛阳了? 众人满腹疑问。 徐元脸色一沉,“本王行事,需要向你解释么?” 一句质问,吓得赵普双腿有些发软。 背脊的寒意,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属,属下这就去办!” 赵普耷拉着脸,迅速退了下去,将徐元的命令传遍每个烽火台。 很快。 那燃烧的烽火便被熄灭了下去。 冲天而起的狼烟,在随着一阵夜风吹过,也就完全散开了。 张祜站在徐元跟前,脸都黑了。 他怀疑徐元为了赢他,才下令熄灭的烽火台。 但他没证据! 殿下行事,可无需向他解释。 “诸侯行进的兵马,停了!” 南宫璃目光眺望着远方,烽火台熄灭所带来的结果,开始呈现而出。 …… 而在徐元熄灭烽火台的一刻。 远在洛京的深宫之中。 影卫第一时间来报。 天子寝宫外。 “陛下,南河三域讯归!” “讲!” “烽火台狼烟起,卫南伯投诚三皇子,诸侯携亲兵赴沛阳,昊王殿下……行踪不明!” “什么?” 已经躺下的天子,猛的坐起了身来。 他在榻前踱步。 怎么会这样? 老六心思缜密,行事虽说莽撞了些,但能屡立奇功,说明他能力出众。 南下平息异动,问题应该不大才对。 南宫朔去寻了楚淮公,有他来,便是最后的保障。 还有那卫南伯。 卫南伯反了? 不应该才是,如果真是这般,老六恐怕凶多吉少了。 狼烟已起,南河三域局势瞬息万变,看来不能再等了。 “让韩常侍携调令去虎啸营传旨,即刻拔营南下营救皇六子元,若……若皇六子身死南河,那便荡平诸侯!” “喏!” 影卫闪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天子踱步,睡意全无。 与此同时。 南河城域,沛阳主府。 徐哲靠在睡椅上摇曳。 心情愉悦的欣赏着夜空中的繁星。 扈从踱步入府,“殿下,烽火台……起狼烟了。” 徐哲惊起:“什么?本王未曾下令点燃烽火台,何来的狼烟?” 扈从忙道:“属下不知,狼烟滚滚,已经冲天而起,整个南河三域都能够看到!” 徐哲诧异,他迅速爬上高处。 果然。 烽火台旧址方向,那滚滚狼烟分外的醒目。 “怎么回事?难道是赵普私自点燃烽火台?不可能,那谁,即刻去烽火台查明情况!” “是!” 扈从应声,快步离府门。 可那扈从刚走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 “殿下!” “你为何还没去?” “殿下,烽火灭了,狼烟散了!” “什么?” 徐哲一怔,又灭了? 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烽火台一点燃,诸侯就会按照约定,携亲兵入沛阳。 可现在楚淮公的立场还处于对立面,毕竟他的威望在南河三域也不低。 若是这个时候诸侯入沛阳,楚淮公“摇旗子”,甚至带着亲卫以平乱之名对诸侯下手,那徐哲的霸业就会胎死腹中。 “难道是老六那混蛋?” 徐哲失声自语,跟着他又看向扈从,吩咐道:“还是要去烽火台探明情况,在派人沿着南河三域官道,去迎一迎来此的诸侯,让他们折返,莫要中了他人的计谋!” 扈从点头,却道:“可是殿下……我们人手不太够,去烽火台和迎诸侯,只能选一个……” 徐哲脸都黑了。 他在沛阳是被禁足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可用之人。 也不允许有过多的下属。 眼前这个扈从,都是安澜公从他的亲卫之中调来的。 不然的话,徐哲算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徐哲咬牙。 思索良久,而后说道:“烽火台的狼烟已经灭了,有些侯王会自己折返,剩下的你去迎一迎,烽火台那边,飞鸽传书赵普,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是!” 扈从退去。 徐哲接连长叹。 直觉告诉他,今天晚上不太平! 第278章 烽火戏诸侯 南河三域,官家大道。 安澜公正往封地策马疾驰。 烽火台狼烟起,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然后携亲兵入沛阳。 突然。 身后亲卫飞速追上他,“公爷!” 一声惊呼,安澜公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他转头看向身边亲卫:“何事?” 安澜公面露不悦。 动身之前他就已经交代过所有亲卫,途中不可懈怠,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封地。 亲卫惶恐,却还是说道:“公爷,烽火灭了,狼烟散了!” “什么?” “吁!” 安澜公一惊,猛的拉住了马儿的缰绳。 马儿嘶鸣,前蹄高高跃起。 急停之下,险些将安澜公给掀下马背。 他调转方向,朝着远空望去。 果然。 原本冲上九霄的狼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狼烟果真停了?” 安澜公口中自言自语,刚才着急赶路,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烽火台方向的情况。 怎么回事? 三殿下若是命人点了狼烟,必定会燃上一整夜。 怎么会半途熄灭? 难道计划有变? 还是说,是那位昊王的手笔。 他人在楚淮公府,借狼烟调虎离山? 安澜公想了很多,但不敢确定事情究竟为何。 “公爷,我们怎么办?” 思索间,亲卫也不由的开口询问起来。 安澜公叹息一声:“既已动身,那便先回公府再说,烽火台异动,相信三殿下会派人前往核查。” “是!” 一众亲卫应声,便再次动身赶路。 另一边。 川域境内,安乐侯及其一众亲卫也都停下了行进的脚步。 他们眺望着遥远的烽火台方向,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到狼烟了。 “侯爷,我们还去沛阳么?” 安乐侯亲卫愣愣望着天际,显得不知所措。 安乐侯面色凝重。 他之前收到的密信是说见烽火台狼烟,便携亲卫入沛阳。 可没有说中途狼烟没了,要该当如何呀! 难不成,打道回府? “狼烟起,赴沛阳,狼烟灭,自然就不赴沛阳了,从川域到沛阳,天远地远,可不能白跑一趟,传本侯命令,转道回侯府!” “是!” 安乐侯的理解并没有错。 他的命令传下。 一众亲卫便纷纷调转方向,往来的方向折返。 城域官道。 宣武侯的队伍同样是止步。 所有人抬头望着远空,他们在寻狼烟的位置, 可整个天空都寻遍了,都不再见刚才那冲天而起的滚滚狼烟。 亲卫开口:“侯爷,这狼烟莫不是散了?” 宣武侯眉头紧皱:“狼烟一起,非数个时辰不会散去,其中定有变数,所有人听本侯命令,打道回府!” 令下。 宣武侯一众调转了行进的方向。 城域另一条大道上。 昌平伯的亲卫从远处的山丘上奔袭而来。 人至下马。 在昌平伯面前拱手半跪。 “伯爷,烽火台方向的烽火狼烟确实是散了。” 昌平伯闻言,低头沉思。 狼烟起了不到一刻钟便灭了,烽火台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 既然三殿下吩咐我等以狼烟为号,那狼烟灭了。 行动就应该取消,一切等狼烟又起之时,再行赴沛阳。 “众人听令,回府!” 还是川域方向。 张锦书领边军行进。 她时不时的会抬头眺望前方,确认狼烟方向,以防夜间行错了路。 可这一次抬头,却见狼烟竟散了。 “千户,东北向的狼烟,可是散了?” 张锦书生怕自己看错,不由询问身边千户。 千户连连点头:“将军,确实散了!” 张锦书皱眉。 徐元交待,见了狼烟便要他领兵入沛阳,剿贼平诸侯,斩贼首。 可未曾说过中途狼烟灭了当如何呀! 殿下说过,让我要信任他。 既如此,狼烟一出,我当守约,赶赴沛阳才是! 想到这里的,张锦书便下令继续前进。 南河三域各路诸侯尽数发现了狼烟散去的情况。 大多数人,纷纷折返。 唯有少数,选择继续前往沛阳。 而这一幕。 被远在了望台上的徐元,尽收眼底。 他为何要选择在夜间点烽火台,升起狼烟。 不就是为了能够在这漆黑的夜下,通过行军的火光,来判断所有侯王的动向么? 看着南河境内的兵马折返。 徐元的嘴角掠过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带着玩味看向身旁张祜:“二公子,你输了呢!刚才尚未来得及说赌注,不如你朝着远空,大喊十声「家父卫南伯」如何?” 张祜脸色铁青。 是,他输了。 就跟上次输给徐元一样,他输的无话可说。 张祜低着头不说话。 片许,才按照徐元所说,来到了了望台的边缘。 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家父卫南伯……家父卫南伯……”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徐徐传开。 十声之后,徐元却又道:“还赌么?” 嗯? 张祜一顿。 赌当然要赌,他本就嗜赌,有机会再赌,自然不会放过。 “三殿下……说的可是真的,这,还赌什么?” 张祜有些惶恐。 却还是强忍着开口询问徐元。 他太想赌赢一次了。 徐元一笑:“不如就赌那三域境内的诸侯,有多少人会在一刻钟之后调转方向,重新赶赴沛阳!赌注嘛!还和刚才一样。” “啊?” 张祜愣住了。 这也能赌? 烽火台的狼烟都已经是散了,诸侯不可能在赶往沛阳。 除非狼烟再起。 但这可能么? 三殿下总不能为了赢我,乱点烽火台吧?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比不上诸侯重要才是。 定是三殿下顾及家父卫南伯的脸面,所以才让我赢一次吧! 想到这里,张祜坚定的开口道:“赌就赌,我赌不会有人……” 张祜心中已经自我解释了徐元此举的目的。 可口中应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徐元给打断。 “赵普!” 一声高呼,忙的满头大汗的赵普迅速近前。 “殿下吩咐!” 赵普心中叹息,想着自己这般忙碌,总归该得到殿下的赞赏了。 只听。 徐元缓缓开口:“传令下去,点燃十八座烽火台。” “啊?” 赵普:??? 张祜:??? 两人傻了眼了。 烽火台刚灭了,现在又要点燃? 玩呢? 赵普错愕的看着徐元,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张祜更是有些怀疑,徐元在针对自己。 对,就是针对。 为了赢他,所以点燃烽火台,再将其灭了,现在又点燃。 张祜想哭! 他不想跟徐元赌了。 第279章 天空飘来了五个字儿——家父卫南伯 赵普惊愕的看着徐元。 他想要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三殿下,可是要重新点燃烽火台?” 徐元的话语和之前那般,依旧冷漠。 “怎么?本王说的话不够清楚么?” 赵普身子一颤。 他吞咽了一口紧张的唾液,应声退去。 退出了望台之后,赵普便高声呵斥:“殿下有令,重燃烽火台!” 负责点燃烽火台的守兵闻言,同样是有些愕然。 “不是让灭了么?怎么又点上呀?” “嘘!赶紧闭嘴,殿下心思,岂是我等能够随意揣测的?想活命的就别乱嚼舌根!” 守兵嘀咕几句,只能是按照吩咐,将刚刚才熄灭不久的烽火台给重新点燃了。 烽火一燃,那滚滚狼烟便冲天而起。 川域。 “侯爷,烽火台的狼烟又起了!” 安乐侯停下,转头看去。 果然,烽火狼烟起,和之前所看到的,一般无二! 安乐侯诧异:“什么情况?又起了?” 亲卫:“侯爷,那我们……” 安乐侯:“狼烟起,赴沛阳,转向!” 安乐侯和一众亲兵立马调转方向,直击沛阳。 行进中的张锦书,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远空。 她看到了那滚滚狼烟。 “千户,东北向可是起了狼烟?” 千户望去,揉了揉眼睛,道:“将军,确实起了。” 张锦书颔首,手中的马鞭抽的加快了几分。 城域。 宣武侯亲卫开口:“侯爷,那天边起的莫不是狼烟?” 宣武侯眉头紧皱。 “狼烟灭了却又重燃,其中定有变数,所有人听本侯命令,调转方向,赶赴沛阳!” 另一道。 亲卫来报:“伯爷,烽火台方向的烽火狼烟,确实又起了。” 昌平伯闻言,不禁思索。 狼烟灭了一刻钟不到又起了。 定是三殿下那边将事情处理完毕。 既然是狼烟为号,那就该赶赴沛阳,共谋霸业! “众人听令,调头赶赴沛阳!” 「沛阳」 徐哲府上。 扈从快步入府:“殿下,烽火台的狼烟,又起来了!” 徐哲面色阴沉。 有问题,而且不小! 徐哲沉声询问:“赵普可有回信?” 若非人手不够,他又不好离开沛阳。 他必要亲自去那烽火台一探究竟。 “尚未回信!” 徐哲有些着急:“安澜公从都域楚淮公府回来否?” “已在途中,不时可抵达!” “安澜公至,便让其速速来见我!” “是!” …… 烽火台,了望平台上。 张祜立于其中。 「家父卫南伯」五个字,在周遭回荡。 他的声音,一道比一道洪亮。 城墙头。 一众守兵听着这有些令人挥之不去的五个字,纷纷沉下了脸。 “那个人好嚣张呀!” “是呀!家父卫南伯怎么了?有必要这么狂么?” “我想揍他!” “我也是……” 张祜喊完,脸有些惨白。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些气短,喘不过来气了。 一旁南宫璃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却压着嘴角,保持着淡漠。 她怕自己一乐,会坏了现场的气氛。 徐元在这时开口:“二公子,还赌么?” 张祜有点生无可恋。 还赌? 赌啥? 等下殿下您又把烽火台熄灭了怎么办? 根本赢不了好么? 张祜强颜干笑一声:“殿下,不,不赌了吧?” 说实话。 张祜赌性还在,他想赌。 哪怕是赢……不,只要不输,他就满足了。 “不赌?那要不然,你赌一赌本王手中的剑,会不会因为你选择不赌而见血呢?” 徐元嘴角一扬,坏笑跟着浮现而出。 卫南伯忠心于朝廷,与长公主又是生死之交。 其子张祜嗜赌,徐元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纠正纠正。 也算是感谢卫南伯的鼎力相助了。 张祜眼眸瞬间瞪大。 扑通! 张祜跪了。 “三殿下,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赌!” 这一声回应,铿锵有力。 徐元当即抽出了利剑。 锵! 张祜慌了:“殿下,我赌了,您怎么还拔剑呀?” 徐元摆手,道:“你不是要赌「本王手中的剑,会不会因为你选择不赌而见血」么?” 张祜差点吓傻了。 他连忙解释道:“错了错了,殿下,我是,是要赌其他的!” 徐元一笑:“哦?那我们赌一下,本王等下还会不会熄灭烽火台的狼烟!” 张祜满头黑线。 殿下,你要整我就直说好么? 你明明可以直接命令我做任何事,却非要跟我打个赌。 殿下你人还怪好的呢! 张祜喘了口气:“那殿下希望我赌您熄灭……还是不熄灭呀?” 罢了。 张祜认栽了。 徐元摆了摆手,道:“自然是随你选!” 张祜试探性的说道:“那我选熄……” 「灭」字没有出口。 张祜就见徐元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利剑。 他猛地一颤,连忙改口:“我选,选不熄灭!” 徐元收剑,笑道:“很好,赌注依旧!” “赵普!” 徐元脸色一沉,冷声一呼。 赵普闻声而至。 此刻的他,已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袍。 闻徐元唤,心中不由惶恐。 难道又要灭了? “灭烽火,散狼烟!” 赵普:…… 张祜:…… 赵普咬牙,徐元一句话,累的他差点没了半条命。 见赵普没有动作,徐元沉声:“可懂?” “属下遵命!” 赵普连忙回应。 他而后起身,快步跑到墙头,将徐元的意思传遍十八座烽火台。 “殿下命令,熄灭烽火台!” 众人:??? 虽是不解,但众人只能奉命行事。 三域官道。 安乐侯亲卫:“侯爷,烽火台的狼烟又起了!” 安乐侯:“狼烟灭,回侯府!” 宣武侯亲卫:“侯爷,那天边的狼烟莫不是灭了?” 宣武侯眉头紧皱:“其中定有变数,打道回府。” 昌平伯亲卫:“伯爷,烽火台方向的烽火狼烟,确实又灭了。” 昌平伯:“众人听令!回府!” 「烽火了望台」 张祜:“家父卫南伯……” 徐元:“赵普,点烽火,起狼烟!” 「三域官道」 安乐侯:“狼烟起,赴沛阳!” 宣武侯:“其中有变数,赶赴沛阳。” 昌平伯:“众人听令,调头赶赴沛阳!” 「烽火了望台」 “家父卫南伯……” “赵普,灭狼烟……” 「三域官道」 诸侯:“回府……调头……” 「烽火了望台」 “家父卫南伯……” “赵普,点烽火。” 诸侯:赶赴沛阳! 张祜:家父卫南伯。 赵普灭狼烟! 诸侯:回…… 烽火台方圆数里,同样的声音不停回荡。 家父卫南伯! 父卫南伯…… 卫南伯…… 南伯…… 伯…… 宛如天空飘来了五个字儿——家父卫南伯! 第280章 徐哲失信义,诸侯已疯 「家父……卫南伯……」 南河三域的夜空。 似乎隐约能够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侯爷,您听到了么?好像有人在喊卫南伯……” “啪!” 安乐侯气愤的朝着说话的亲卫甩去了一个大巴掌。 “喊他娘个锤子,徐哲,我去你姥姥的大门牙!” 安乐侯张口便是一阵破骂。 短短半个时辰,烽火台点燃熄灭,反复了五六次。 他带着亲卫在夜间行进,来回折返了五六次。 人都快疯了。 被掌掴亲卫一脸委屈,捂着脸颊道:“侯,侯爷,烽火台的狼烟又又又起了,我们……” “关老子屁事!” 安乐侯一声冷哼,脸上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甚至是被气得没有了血色,显得很是苍白。 折腾一夜,亲卫的面容也都很是憔悴:“侯爷,三皇子以烽火戏耍我等,我们回府吧!” 烽火戏耍诸侯,安乐侯这暴脾气已经忍不了了。 他投诚徐哲,也只因安澜公在南河三域威望极高。 本身他并不认可徐哲。 “传令众人回府,管他什么烽火狼烟,南河三域就算是翻了天,也与我等无关!” 安乐侯封地本就在最远的川域,他现在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一阵破骂。 安乐侯带着人回川域封地了。 纵使那天边的烽火狼烟蹿上了九霄,他也不再多看一眼。 同样回府的,还有城域的宣武侯。 他气的将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娘的,真当本侯是猴儿了?一个烽火台,点了灭,灭了点?徐哲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么?” 宣武侯身处城域,距离沛阳相对来说近很多。 可就算是这样,在烽火台信号的左右下。 一夜的时间,宣武侯和他的亲卫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也想过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沛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当初徐哲来信。 再三强调了必须见了狼烟才可入沛阳。 否则坏了大事,霸业便胎死腹中。 宣武侯和其他人一样,不愿意成为这件事情最终的背锅之人。 亲卫沉着脸色:“侯爷,三皇子不将我等当人看,我等还助他作甚?” 另一人接话:“就是,就将来助他登陆大位,以他对我们的这般态度,日后我等也讨不到好处,甚至会被过河拆桥!” 宣武侯低头思索。 铁青的脸色,足以证明他心中的愤怒。 “去他娘的,所有人听令,打道回府,管他烽火台升不升狼烟,耍本侯?本侯不伺候了!” 宣武侯一声令下,领着亲卫就往自家方向折返而去。 就算那烽火狼烟在耀眼,他也不管了。 另一条大道。 昌平伯在原地驻足。 他看着升天而起的烽火狼烟,不再有所动作。 “伯爷!已经第六次了,烽火台必定是出了事,我们……” “哪也不去,让众人就地扎营,本伯倒要看看,今夜这烽火台,能点燃熄灭多少次。” 昌平伯相对比较理智些许。 早在烽火台重燃第三次的时候,他就停下来了。 “可是伯爷,动身之前太过着急,我等并未携带营帐,这夜太过寒冷,若是无营帐根本无法入眠呀!” 亲卫满脸苦涩。 昌平伯闻言,眉头紧皱。 “那就不管那烽火台了,直屈沛阳,一切见了三殿下再说!” “是!” 昌平伯所在位置,距离沛阳已经不远。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既然无法就地扎营,那便带兵入沛阳,面见徐哲。 烽火了望台。 徐元站在最高处,纵观全局。 他命赵普将烽火台烧到最旺,确保整个南河三域的人,都能够看得真切。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各路诸侯大多都折返封地。 不再往沛阳方向前进。 有几拨人,则是就地扎营,不再前进。 少有的一拨人,便是昌平伯,带着人硬着头皮前往了沛阳。 身旁南宫璃看着眼前景象,不由惊叹:“阿元,你这一计烽火戏诸侯,效果当真是妙!烽火台点燃了这么久,诸侯竟然不进反退,徐哲在诸侯面前已失信义,他的霸业,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徐元嘴角上扬,划过一个满意的弧度。 什么各路诸侯共聚沛阳,欲谋天下霸业? 不过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罢了! 他不过是用一计烽火戏诸侯,就将他们所谓的联盟击垮。 现在整个南河三域,愿意领兵赶赴沛阳相助徐哲的侯王,已经寥寥无几。 唯一棘手的,就剩一个南河石氏,安澜公了。 “老三想要死灰复燃,我不可能给他机会,烽火台异常,他派的人应该快到了才是!” 徐元边说边思索。 在徐元看来。 天子敢让他只身南下平息诸侯异动。 一是想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二是一切都还在天子掌控之中。 烽火台升起狼烟一事,相信很快就会通过影卫传到天子耳中。 届时,镇压诸侯的大军便会抵达。 而在此之前,徐元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他缓缓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那把佑霄剑,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面容。 “殿下,沛阳来信!” 就在这时。 赵普快步而来,将一只信鸽呈到了徐元的跟前。 徐元不由轻笑。 看来徐哲手下真的人手紧缺。 烽火台都异常一整夜了,人没来,派了只鸽子来。 是担心徐元晚上肚饥,给他送点宵夜么? 徐元扫了一眼赢诩。 赢诩将那信鸽接过,取出了上面的信条。 徐元展开:「烽火台异常,赵普速禀明情况」 徐元将信条揉成一团,然后朝着赢诩说道:“把鸽子烤了!” 赢诩点头。 眼眸之中掠过馋意。 赵普:??? “殿下,这是信鸽……” 徐元沉声:“本王知道,赵夫长可有异议?” 赵普惶恐,他哪敢有呀! 眼前这位殿下,心思着实令人难以揣测。 今夜烽火台点了灭,灭了点。 谁若是有意见,或者是动作慢了。 当场就被他给砍了。 还有那卫南伯家的二公子。 从点烽火台到现在,一直站在了望台边缘喊话。 嗓子都已经喊冒烟了,硬是不敢有半点停歇。 这就是皇子的威严么? 赵普喘了口粗气,连忙回应:“属下不敢!” 徐元颔首:“稍后若是还有信鸽飞来,携带的信条送来,信鸽全烤了,犒劳诸位今夜的辛劳。” “谢,谢殿下恩赐……” 赵普谢恩,惶然退去。 第281章 我有预感,他可能会偷家 “信鸽,老子的信鸽呢?” 沛阳主府。 徐哲冲着刚刚回来汇报的扈从大发雷霆。 从烽火台被点燃开始,他便命人传信赵普。 可传信的信鸽却一去不返。 一开始以为是信鸽在夜间迷途,可府上二十余只信鸽,全都是经过驯养的。 就算是夜间,也不可能全部迷失方向。 直到徐哲让人送出去最后一只信鸽,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殿,殿下,属下也不知道信鸽为何不折返,难道是……被人劫了?” 扈从大胆猜测! 徐哲气得一拍案桌:“废话,整个南河三域,谁敢劫我的信鸽……等等……” 徐哲猛地反应过来。 他就算是在蠢,也意识到了其中的端倪。 “是贼老六!” 徐哲咬牙切齿的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话。 愤怒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也在这时。 府院内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三殿下!” 熟悉的声音,让徐哲脸上的愁容瞬间散开。 他快步迎了上去:“族祖,您总算回来了。” 安澜公至。 徐哲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 他在沛阳的一切,可都是依仗安澜公。 有安澜公在,徐哲就还有机会。 “三殿下还是称我为安澜公吧!族祖过重了些!”安澜公轻笑,出言提醒。 徐哲点头,忙道:“安澜公从楚淮公府归来,可曾确定贼老六是否在公府之中?” 安澜公回道:“如若本公猜的不错,昊王就藏身于楚淮公府内,但……” “您可直言!” “但烽火台异动,要么昊王在烽火台,要么……昊王还有同伙!” 徐哲踱步,道:“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烽火台已经被老六所占,以您之见,眼下当如何是好?” 安澜公轻叹:“烽火台一点,洛京方面必定会知晓,最快天明,大军便至,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徐哲凝神,现在已是夜深。 距离天明不过三个时辰。 这么短时间内要聚诸侯于沛阳,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就算是诸侯汇聚,他还得地方楚淮公的异动。 他手上的亲卫可不在少数呢! 徐哲心中毫无谋划,只能是看向安澜公,追问道:“安澜公可有妙策?” 话音刚落。 扈从声音又是传来。 “殿下,昌平伯至!” 安澜公一喜:“妙策来了。” 只见。 昌平伯快步入府,来到两人跟前。 他抱拳行礼:“见过三殿下,安澜公!” 徐哲忙道:“无需多礼!不知道昌平伯来的途中,可遇到其他人?” 昌平伯摇头:“尚未遇到,我来此其实也是想要弄清楚为何烽火台频频异动?看殿下这意思,难道点燃烽火台,非您所为?” “当然,我再蠢也不会在半夜点燃烽火台!” 徐哲心中依旧气愤。 安澜公在这时开口:“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其三番五次点燃又熄灭烽火台,目的很明确,先要以此制造诸侯间的信任危机,瓦解我们的联盟,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烽火台的问题。” 昌平伯知道安澜公是在点他。 他倒也不含糊,当即拱手说道:“殿下和安澜公若有吩咐,我绝不推辞!” 安澜公嘴角轻扬。 他喜欢懂事的人。 “既如此,还有劳昌平伯带人前往烽火台,若烽火台被人所控,不管对方是谁,还请将其拿下,事成之后,熄灭所有烽火台,只点燃首位两座,以此为信,告知我等!” 安澜公心思缜密。 诸侯异动之局,便是他协辅佐徐哲所布。 昌平伯顿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定不辱使命!” 徐哲抱拳:“有劳了!” 现在的他势微,对于诸侯还得以礼相待。 “殿下客气!” 昌平伯回应,然后便快步退去。 一出府门,昌平伯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真是个老狐狸,拿本伯当枪使。 早知如此,就不该入了这沛阳。 哼! 你们若要卖我,那就休怪本伯无情了。 一声冷哼,昌平伯带人离开了沛阳,朝烽火台赶去。 府院内。 徐哲微微皱眉:“安澜公,这昌平伯未必可靠!” 安澜公点了点头,道:“烽火戏诸侯,各路诸侯未至,这昌平伯却来了,可见他是有所图谋之人,既然如此,自然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驾驶烽火台那边有兵马驻守,昌平伯是一柄好使的枪,事成便犒赏,事败,那一切都是昌平伯个人所为,与我等无关!” 安澜公说着。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狠色。 “烽火台那边昌平伯去了,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徐哲依赖安澜公。 当初徐哲势大,从未想过后路。 是安澜公早早提醒他布局。 才有了今天这放手一搏的机会。 安澜公正色道:“迅速传信诸侯,让所有人不再理会烽火台的情况,以最快速度集结沛阳,天亮之前,或有机会。” 徐哲听到这话,脸黑了。 安澜公见此,不由追问:“殿下可是有难度?” 废话。 当然有难度了。 二十多只信鸽都没了,怎么传信? 难不成让人策马送信么? 等信到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安澜公有所不知,我们的信鸽出了点小问题,无法送信了。” 安澜公闻言,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那些信鸽可都是他驯养的,后来送给了徐哲。 每一只信鸽的价值都不可估量。 二十多只,全没了? “看来对方早就预料到了我等的计策,信还是要送,烽火台起了狼烟,诸侯现在应该都在半途,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应该也来得及。”安澜公叹息一声,只能如此。 徐哲又道:“老六行事奸诈,我有预感,他可能会偷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徐哲一想到徐元,脑海之中就会浮现出被他支配的「恐惧」。 安澜公点头赞同:“昊王烽火戏诸侯,是想分化诸侯之间的联盟,诸侯以本公为首,他的目的或在本公,既然他想偷家?那正好,我将亲卫尽数伏于安澜公府,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至于本公,便在此与殿下运筹帷幄,相信天明之际,这场看不见的「仗」便会有结果,届时诸侯知晓烽火台一事,便会同仇敌忾,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族祖好谋略!看来这一次,得好好谢谢老六了!” 徐哲脸上的不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容。 以前他谋略不及徐元,被徐元耍的团团转。 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安澜公,定能胜过徐元! 第282章 不如我们打个赌……算了,不赌了 昌平伯领兵往东南向行进。 速度不快,但烽火台所在距离沛阳不远。 小半个时辰,便是能见到烽火台那巍峨的长城屹立。 “伯爷,前面就是烽火台了,我们真的要替三皇子卖命么?” 亲卫忍不住在这时开口。 昌平伯眺望那近在眼前的十八座烽火台,沉声道:“命是自己的,本伯又不傻,传令下去,让大家在原地休息,注意警戒!” 亲卫不解:“伯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近前看看?” 昌平伯冷笑一声,道:“近前作甚?万一有守兵,你们要上去拼命么?烽火台长城易守难攻,百人便可歼灭我等千人。 眼下我们按照三皇子的意思来此,至于拿不拿得下烽火台之上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伯爷高明!” 亲王闻言,连忙将昌平伯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千人亲卫,各自寻找能够栖身的树下。 因夜间过于寒冷,不少人燃起了篝火祛寒。 了望台上。 徐元注视着不远处的火光,忍俊不禁。 “赢诩!” 赢诩上前一步,“殿下,需要我下去看看么?” 徐元轻笑:“让对方管事的上来一趟。” 赢诩点头,抱剑正欲下烽火台。 张祜却是叫住了他。 “等等。” 张祜的声音几近嘶哑。 喊了一晚上话,滴水未进。 他不想呆在这里了,生怕等下徐元又跟他打赌。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赌了。 “殿下,让我去,家父是卫南伯,对方不管是那位侯王,家父的面子还是会给三分的。” 张祜主动请缨。 徐元扫了一眼张祜,“可!哦对了,给人送两只烤鸽子下去。” 见徐元应允,张祜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三殿下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说罢。 张祜屁颠屁颠的冲下了烽火台。 南宫璃见状,道:“让他去,没事吧?” 徐元缓缓摇头:“无碍!卫南伯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张祜行走在烽火台往下的台阶上。 此刻的他,心情愉悦。 总算是离开了望台了,至少不用在喊话了。 烽火台下有人驻扎,应该是那昊王派来的人。 哼哼!只要我把这件事情给办漂亮了,定能得到三殿下的赏识。 到时候首功还是我的! 直到现在。 张祜依旧以为,徐元就是三皇子徐哲。 他所行之事,是为了徐哲的霸业。 快步下了烽火台。 张祜直步朝着昌平伯等人所在的位置行去。 刚靠近,就被昌平伯的人发现了。 “谁在那?” 亲卫一声高呼,昌平伯立马被惊醒,迅速朝着张祜看去。 张祜连忙回应:“知道我是谁么?家父卫南伯!” “卫南伯?” 人群之中顿时引起了一众躁动。 卫南伯在南河三域的影响力是众所周知的。 而随着卫南伯“投诚”徐哲,三域的诸侯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 不仅如此。 今天夜里赶路的所有人。 似乎都能听到天空中飘来的那句话——家父卫南伯! 众人心中还在惊愕。 张祜便将两只烤鸽子递了过去:“诸位连夜赶路,兴是饿了吧!殿下仁厚,命我给你们送点吃的,同时邀你们主事人上烽火台一叙!” 张祜并不认识昌平伯。 但却知道,眼前的昌平伯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昌平伯一惊。 那两只烤鸽子看着格外眼熟。 可就是安澜公费心费力驯养的信鸽么? 难怪信鸽全都有来无回,原来全被烤了。 还有,张祜刚才说殿下? 难道烽火台上的人,真是南下的昊王? 这下麻烦大了。 昌平伯心中惶恐,他本打着如意算盘,在这烽火台下对付一夜。 等天明之后就离开。 回去也能给徐哲交差。 现在好了,对方主动派人来交涉,避是避不了了。 昌平伯语态沉重:“本伯城域昌平伯,不知道公子口中的殿下,是哪一位?” 张祜一昂首,气势昂然道:“我主三皇子哲也!” 昌平伯愣住了。 之前就听说卫南伯已经投诚。 现在听张祜这话,应是错不了了。 可三皇子徐哲不是在沛阳主府内么? 怎么会在这烽火台上? 不对。 张祜也没说徐哲在烽火台上呀!他只是说殿下有命,吩咐了他们行当下之事罢了。 这么说来的话,一切都是徐哲安排的? 干! 被耍了。 昌平伯暗骂一声,但还是强忍着不悦,说道:“烽火台上主事的人,可是卫南伯?” 张祜笑了一声,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伯爷登上烽火台就知道了。” 昌平伯深思。 来都来了,张祜还下来请了,这要不上去的话,说不过去了。 “好!” 昌平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已经在思考,等下见了“卫南伯”,要如何质问他今夜烽火戏诸侯之事了。 说定。 昌平伯带着人就想要登烽火台。 张祜却是拦住了他:“伯爷且慢,只能你一个人上去。” 昌平伯皱眉:“我身体抱恙,烽火台太高,一人登台尚有些吃力,让一人扶本伯上台可好?” 张祜眼珠子转了一下,回道:“行吧!不过伯爷别怪我多嘴,这身子虚呀!就得进补,烤鸽子就很补,不尝尝么?” “不了!” “伯爷,不如我们打个赌……” 张祜的话刚出口,猛地就想起了被徐元支配的恐惧。 他身体不由的一颤,连忙改口:“算了,不赌了,伯爷请吧!” 昌平伯拉着整张脸,迈开了步子。 亲卫想要跟随,却还是按照昌平伯的意思,驻留在了原地。 登烽火台的台阶上。 张祜在前,昌平伯在后。 “伯爷,非是我说你,这南河三域诸侯都已经投诚三殿下,你说你非犟着作甚?死忠朝廷,朝廷又不多给你发一份钱! 还是三殿下好,日后三殿下登临大位,我便是功臣,流芳百世,万古长存哪……” 昌平伯愕然。 他现在难道不是算是投诚么? 这卫南伯家的二公子,似乎脑子不太好使呀! 昌平伯不语。 张祜又道:“伯爷,你带人来这烽火台,是昊王授意的吧!我跟你说,等会见了人,你最好先表态,否则落得个什么下场,那可不好说的,您虽是长辈,但我是过来人,信我的准没错……” 昌平伯:??? 说话间。 两人登上了烽火台。 第283章 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来了。 站在了望台上的徐元,听到登高处的脚步声,不由转身看去。 或是夜黑。 昌平伯并未看清楚徐元的面容。 直到他走至徐元跟前。 借着烽火台上的火光,才清楚的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昌平伯面露错愕,惊讶失声:“殿,殿下……” 酷似的容貌,让昌平伯一度将徐元认成徐哲。 可徐哲身在沛阳主府,与安澜公在一起。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烽火台上? 昌平伯记得。 当年南宫妃离世,他受邀前往洛京参加葬礼。 那时候徐哲和徐元站在一起,两人神似的面容,险些让他闹出了笑话。 既然徐哲在沛阳。 那眼前的这位,自然是皇六子徐元,昊王殿下无疑了。 可这个结果,让昌平伯的内心更加惶恐。 昊王奉旨南下平息异动。 如今他昌平伯站在了徐哲的队伍。 简单一点说,徐元是来拿他的。 他登烽火台,就是自投罗网呀! 而眼前的人是徐元,那张祜为何又要说他主子是三皇子哲也? 干! 被耍了。 后知后觉的昌平伯猛然醒悟。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强大的心理压力下,让昌平伯的双腿不由得一软。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徐元的跟前:“殿下,臣……知错了!” 一旁张祜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幸灾乐祸道:“我就猜你会这般,早知道跟你赌一把就好了,不过现在赌也不迟。” 张祜赌性上头。 今天他输了一晚上,心中始终摆脱了徐元对他的支配。 赌不赢徐元就罢了。 他难道还赌不赢昌平伯? “伯爷,不如你我赌一把,我赌你会向三殿下投诚!” 张祜先发制人,抱拳朝着徐元行礼,然后将自己锁定在了必胜之局。 耍赖也好,不讲理也罢。 张祜需要赢那么一局,来证明一下自己。 说罢。 张祜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这次他赢定了。 昌平伯登上烽火台,面见三殿下,他不投诚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昌平伯没得选的! 要是连着都不能赢的话。 他张祜就此戒赌! 嗯!他发誓! 昌平伯哪还有心思理会张祜。 他连忙朝着徐元叩首认罪:“臣有罪,臣愿悬崖勒马,助昊王殿下平息南河诸侯异动,将功折罪,还请昊王殿下开恩!” 关于徐元的传闻,昌平伯不曾少听。 一言不合便拔剑斩官员。 连靖北侯这样的人物都被徐元灭门了。 他一个小小的昌平伯,只要徐元想,随时可灭! 昌平伯想活。 他只能积极认错,以谋生机。 徐元闻言,嘴角轻扬。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回应,一旁的张祜便抢先说道:“错了错了,伯爷,这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皇子殿下,什么昊王不昊王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昌平伯惊诧的看着张祜。 他悟了。 难怪刚才在烽火台下,张祜说自己的主子是三皇子哲也! 敢情……这小子认错主子了? 昌平伯大口喘息,道:“二公子,眼前之人,可是昊王殿下,皇六子元,而非三皇子哲呀!” 张祜一歪头:“胡说!那明明就是三殿下,你当我没见过三殿下的真容么?” “愚笨!” 昌平伯也懒得解释了。 徐元见状,缓缓上前一步。 张祜也在这时朝着徐元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徐元微笑,伸手摸了摸张祜的脑门:“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此话落下。 张祜就算是在蠢,也反应了过来。 是呀! 从头到尾,整个卫南伯府的人都没有说过徐元是三皇子殿下呀! 三皇子是殿下,六皇子也是殿下。 都称殿下呀! 那这么说,从一开始自己就认错了人。 将平息诸侯异动的昊王,当成了要召集诸侯谋霸业的三皇子徐哲。 乱了乱了。 不,是废了! “扑通!” 张祜吓得跪坐在了地上。 他回想自己对徐元说的那些话。 大逆不道,妥妥的大逆不道。 保诛九族的! 还立下首功,还霸业一成就是功臣? 罪臣还差不多。 张祜哭了。 可哭不出来。 昌平伯嘴角抽搐。 他从未见过张祜这般愚笨之人。 “昌平伯,说说你领亲兵来此,所为何事吧!” 徐元将目光落在昌平伯的身上。 昌平伯不敢懈怠,忙回道:“是三皇子,他,他让我来探明烽火台的情况!” “没说见了本王,杀无赦?” “没说……说,说了!” 昌平伯犹豫了片息,后又迅速改口。 他想要活命,就必须重新站队。 徐元心中一喜,故作冷漠道:“本王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说否?” 昌平伯咬牙,一狠心,道:“说了,三皇子还想召集诸侯谋反,臣手上有三皇子的来信作为证据,臣愿意作为人证,坐实三皇子谋逆之罪!” 徐元满意的点了点头。 信是物证。 现在他需要一个人证。 恰好这时,昌平伯自己送上门来。 且又非常懂事。 既如此,徐元便给他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当真?” “昊王殿下,臣愿以性命作保,所言句句属实,待事必,臣要入洛京作证南河三域诸侯异动之事,戴罪立功,以报殿下今日不杀之恩!” 徐元追问:“老三可还有吩咐你其他的事?” 昌平伯既然开口了,就不会再有半点隐瞒:“有,三皇子交代,臣若是拿下了烽火台,便点燃首尾两座烽火台的狼烟,以此传信!” “倒是聪明!” 徐元夸赞一声。 信鸽都让他烤着吃完了,点燃首尾烽火台不失是个传信的好办法。 但昌平伯所言,徐元还得确定其中的真实性。 “赢诩!” 徐元一唤,赢诩上前。 “此人敢出言诓骗,欺瞒君上,替本王将他手足斩下,扔下烽火台!” 徐元看着赢诩,冷声说出这句话。 赢诩眼眸一动,从徐元的目光在会到了意。 他当即拔剑。 昌平伯慌了:“殿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哪……” “咻……” 话落。 赢诩的剑至。 昌平伯吓得身体发颤,惶恐的将身子缩成一团。 直到赢诩的剑停在了他的手足之前,他依旧未曾改口。 徐元见此,朝着赢诩使了一个眼色。 赢诩收剑。 同时,徐元将昌平伯搀起:“本王不过跟你开个小玩笑,看把你吓的!” 昌平伯喘着粗气。 玩笑?要命的! 第284章 徐元策马赴沛阳,诸侯异动将熄 “赵普!” 确定的昌平伯所言非虚,徐元一声唤来赵普。 赵普快步而来,同样是扑通跪在了徐元的跟前。 “昊王饶命,一切都是三皇子逼迫我等,非我等自愿呀!” 刚才赵普不知徐元点燃烽火台又熄灭是为何意。 现在他还能不知道么? 人都认错了。 眼前的是南下的昊王。 在徐元眼中,他赵普是叛军。 是要被诛九族的。 徐元沉声:“尔等罪责等事后再说,本王命你现在就去将所有烽火台熄灭,只留下首尾两座继续燃起烽火。” 赵普深吸一口气,不敢有任何怠慢。 “遵命!” 赵普迅速退去。 刚才在那一瞬间,他想过带领一百守兵群起攻之。 若能够将徐元拿下,他便可在徐哲面前邀功。 可当他看到赢诩出剑的那一瞬间,他怂了。 在赢诩面前,别说是一百守兵了,就算是加上昌平伯在烽火台下的那一千亲卫,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今之计,只能和昌平伯一样,悬崖勒马,戴罪立功,或可还有一条生路。 很快。 十八座烽火台除了首尾两座,其余全都灭了。 与此同时。 沛阳主府。 徐哲和安澜公抬头望着烽火台的方向,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昌平伯,拿下了!” 徐哲轻笑,安澜公点了点头:“烽火台之威已经解除,下面就等诸侯回信了。” “不知道楚淮公那边,可有动静?” 安澜公回道:“探子消息,自本公离开之后,楚淮公府无一人外出,如果徐元在公府之内,那他没有机会再有所作为了,若是不在,那他只有可能在烽火台,昌平伯也将其拿下了。” 徐哲大笑:“哈哈哈,啊哈哈哈……等天明,诸侯一大,大事可成,届时昌平伯将贼老六擒来,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长时间的怨气累积,让徐哲对徐元的恨,已然入骨。 安澜公摆了摆手,“殿下切莫轻心,楚淮公是个老狐狸,就算徐元闹不起来,楚淮公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管。” 徐哲止住大笑,连忙追问安澜公:“以您所见,楚淮公会有何动作?” “正如殿下所言,徐元可能会偷家,诸侯赶赴沛阳,楚淮公恐怕会借此机会直击我等封地,所以此刻的沛阳是最安全的,我们只管留在沛阳,至于亲卫,按照之前的计划,驻守封地即可!” “如此甚好!” 两人对视一笑。 他们接下来要等的,就是明日的第一缕阳光洒落。 到时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烽火了望台」 “什么时辰了?” 徐元开口询问。 已经缓过神来的张祜躬身在侧,连忙献殷勤般的回话:“殿下,刚过寅时!” 徐元微微颔首,看向南宫璃:“璃姐,得辛苦你跑一趟了。” 南宫璃当即回道:“去哪?” “楚淮公府!” 南宫璃一惊,瞬间就明白了徐元的用意。 她满是凝重的说道:“你打算和赢诩两人去沛阳擒徐哲?从烽火台去楚淮公府,虽是不远,但少说半个时辰,来回近一个时辰,我不一定能够在你动手之前赶到沛阳!况且……” “非也!” 南宫璃以为。 徐元是让他是寻楚淮公报信,好往南宫朔携带楚淮公的亲卫前往沛阳,助他拿下徐哲,以及诸侯之首安澜公。 “璃姐,我让你去一趟公府,是想让你和南宫兄兵分两路。” 南宫璃顿了顿,不解道:“然后呢?” “你领兵去安澜公府,南宫兄领兵城域边陲。” “都不去沛阳?” “不去!沛阳有张锦书!” 南宫璃脸色微沉:“阿元,卫南伯并非完全可靠!” 徐元点头:“所以,张祜随我一同前去。” 有卫南伯之子为质,卫南伯就算真的异心,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璃低头沉思,她不想离开徐元身边。 但徐元有所谋划,只能如此了。 “阿元,一切小心。” 南宫璃只留下一句话,便快步下了烽火台。 跟着就快马加鞭,往楚淮公府去了。 “昌平伯,还劳烦你随本王去一趟沛阳,当然了,你的这些亲卫就不用一同前往了。” 徐元点了一声昌平伯,又看向张祜:“二公子?” 张祜立马精神抖擞,昂首板正:“小的愿随殿下同往沛阳!” “赵普,顾好烽火台,不然把你腿打断!” 赵普连连点头。 面对徐元的霸道,他不敢有半点懈怠。 他甚至是暗暗发誓,一定顾好烽火台,以此将功折罪! “赢诩,走了!” 吩咐好一切,徐元动身准备下烽火台。 张祜屁颠屁颠跟在徐元身后,“殿下,我们这是去……” 张祜刚才并未听到徐元和南宫璃的对话,心中不由好奇询问。 徐元嘴角一扬:“去沛阳,平息这一次南河三域的诸侯异动。” 徐元来南河已经两日了,天明之后若能解决。 再腾出一天时间干活洛京,正好能够赶上后天秋试。 徐元能够这么快解决问题,这也是因为诸侯只是异动,并未暴乱。 徐哲野心昭然若揭,诸侯汇聚沛阳之势才起,徐元就将其瓦解。 还以「烽火戏诸侯」之策,让徐哲在诸侯面前失了信义。 徐哲起不了势了。 这诸侯异动,便翻手可平。 眼下,只需将诸侯为首的安澜公拿下,徐哲依旧是那个“光杆将军”。 之前徐哲出局,被贬至沛阳。 徐元以为其他皇子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所以对于徐哲,他并没有布置后手。 但这一次。 徐元不会手软。 要么不做,要么便做绝。 下了烽火台。 昌平伯吩咐一众亲卫在原地驻守,不得随意离开。 而后又命人牵来几匹快马。 众人上马。 张祜显得有些激昂:“殿下,让小的帮您在前面开路,带您冲进沛阳,拿下贼首,为朝廷立下首功!” 「一心立功」的张祜,不管身在那个阵营,那心中的志愿是永远不变的。 一行四人,在夜下奔驰。 半时辰些余。 沛阳城邑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嘶……” 马儿嘶鸣,徐元止步城外。 他眺望着眼前的这座城,手中的佑霄剑紧紧的握了握。 一切该结束了…… 第285章 兵至,破城 沛阳城邑中。 虽是深夜,却灯火通明。 特别是城中主府,显得有些耀眼。 “殿下,我们不过四人,可这城中有安澜公的亲卫驻守,再加上的城中原本的守兵,少说怕有六千人,而且这还是其他王侯尚未抵达的沛阳的情况下,我们……还要入城么?” 昌平伯心中惶恐。 他本以为自己悬崖勒马,徐元就会给他一条生路。 可谁曾想,徐元居然带着他来沛阳了。 等下徐元和徐哲打起来,万一徐哲赢了,那他的下场也不会好过呀! 徐元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昌平伯不用担心,此刻的沛阳极大可能是一座空城,就算有守兵,也不过千人而已。” 昌平伯顿了。 千人,还而已? 他们才四个人呀! 入城就等于自寻死路。 这还怎么玩? 张祜也在这时开口询问:“殿下,您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藏了兵马?” 之前在卫南伯府。 张锦书从边线归来,并未见到张祜。 那时的张祜处于昏厥的状态,所以也不知张锦书回来过。 “你怎么知道!” 徐元带着戏谑的玩味,扫了一眼张祜。 他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远空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声音。 跟着视线之中就出现了点点火光。 仅是片许。 便能够看到一支骑兵正快速的朝着徐元这边奔袭而来。 为首者。 正是伯府女将军,张锦书! 徐元见此,嘴角轻扬。 眨眼间。 张锦书带着人奔至徐元跟前。 她迅速下马,改作步行。 张祜一眼就认出了张锦书,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诧的神色。 “卫南伯府的长女,边军中郎将,张锦书!” 昌平伯同样认出了张锦书。 别的人他可以不认识,但身在边军当差的张锦书,他必须认识。 张祜深呼吸了一口气。 心中的惊诧在这个时候转变成了狂喜。 哈哈哈,阿姊来救我了。 我就知道,阿姊是最疼我的了。 昊王冒充三皇子殿下,将我带离伯府,想要逼我就范。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张祜岂是轻易认怂之辈。 家父可是卫南伯。 在这南河三域,谁人能动我? 想到这里,张祜的脑袋不由自主的昂了起来。 胸膛也跟着挺了挺,不再似刚才那般低头哈腰。 “阿姊,快救……” 张祜欣喜高呼,正欲开口将心中委屈道出。 却见张锦书已经近前。 在他满是惊讶的目光在,张锦书朝着徐元抱拳低头:“殿下,末将奉命来此,让您久等了!” 张祜:??? 徐元满意点头,“免礼!” 在伯府时,徐元对张锦书说过,让其要信任他。 徐元无法确定张锦书是否真的会完全信任他的话。 毕竟。 在前不久,烽火台起了灭,灭了起。 诸侯都已经被耍疯了。 徐元还真的担心张锦书不会如约而至。 张祜瞪大着双眼,看看徐元,又看看张锦书:“阿,阿姊,你知道他是谁么?” 张锦书抬头,扬起手就是给张祜的脑门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没大没小,自然是昊王殿下!” 啊? 张祜愕然。 阿姊认得徐元。 那……那卫南伯投诚徐哲,这算什么呀? 他们和卫南伯反着来,是要做违背祖宗的决定么? 张祜捂着脑门,一脸委屈:“阿姊,那咱爹……怎么投诚了三皇子呀?” 此时的张祜,心中有一万个不解。 包括一旁的昌平伯。 卫南伯投诚的消息,早就在南河三域传开了。 现在张锦书和张祜都站在徐元这边,那这算什么呀? 张锦书瞪了张祜一眼,吓得张祜连忙低头哈腰,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张锦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那都是殿下的意思,佯装投诚,诈那些蠢猴的!” 边上的昌平伯脸都黑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蠢猴! 张祜人都傻了。 徐元开口:“二公子,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救?救谁?” 张祜惶恐,忙道:“救,救殿下,当然是救殿下您啦!毕竟等会要入城,小的这不是怕殿下遇险嘛……嘿嘿……” 张祜干笑一声,想要搪塞过去。 认怂的速度,张祜永远都是第一。 无人能及! “张将军!” “末将在!” 闲话少谈,徐元一唤,张锦书也变得认真起来。 “派人潜入城中探明情况,再派一支小队伏在各处离城的要处。” “末将领命!” 张锦书应声,当即吩咐下去。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探子便回来了。 张锦书上前汇报:“殿下,城中守兵不过五百,守卫非常松懈,而且还发现了安澜公就在徐哲府上!” 徐元闻言,笑了。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 “传令,入城!” 徐元下令。 张锦书抱拳,却道:“殿下,容许末将多问一句,若是动了刀剑……” 张锦书心中有担忧也属正常。 毕竟卫南伯一家,需要一个保障。 倘若今夜事毕。 朝廷说他张锦书私调边军,将卫南伯一家同其他诸侯一样给平了。 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徐元看穿了张锦书的心思。 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从怀中抬出了一块令牌。 那是徐元向天子所有的御令。 御令在手,同调令无异。 不过调动的兵马人数有限,像张锦书这千骑,绰绰有余了。 御令一出。 张锦书等人立马跪下叩首。 徐元开口:“本王南下平息异动,自有皇命在身,张将军尽管放心行事,本王可以承诺,南河三域诸侯平了,你卫南伯一家绝不受半丝影响!” 张锦书坚定回应:“谢殿下恩泽!” “入城吧!阻拦者,可斩!” “遵命!” 张锦书起身,朝着自己带来的千骑便高呼:“所有人听令,随本将军破城!” 令下。 张锦书领兵率先冲去。 徐元紧随其后。 张祜和昌平伯在愣了半许之后,也跟了上去。 而此时。 沛阳主府内。 扛不住困意小睡过去的徐哲,猛然被一阵马儿嘶鸣声惊醒。 “干,哪个蠢货不看好自己的马?再惊到老子,老子今夜便剁了下酒!” 徐哲一阵破骂。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 第286章 徐元:单纯是本王看你不爽 “外面吵什么?给我来人!” 徐哲一声高呼。 但预想之中的扈从并未出现。 他不由心生疑惑。 “族祖?” 徐哲又唤了一声安澜公,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徐哲皱眉。 他顾不上身上的汗水,快步冲出府门。 站在门口往街头望去。 却见。 街头摇曳的火光下,能够看到大量的人影蹿动。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刀剑拼杀的声音。 “什么情况?” 徐哲惊愕,正欲弄清楚怎么回事。 就看到安澜公从远处快马奔袭而来。 “三殿下,出大事了,快走!” 安澜公下马,拉着一脸疑惑的徐哲便推搡着他上马。 徐哲止步,转头追问:“族祖,这……发生什么了?” “边军来袭,昊王破城而入,直逼主府而来呀!” 安澜公面露凝色。 下面人来报时,他还以为是弄错了。 直到他亲眼看到张锦书带着千骑边军入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没有多想。 他第一时间就跑来通知徐哲了。 在安澜公眼中,徐哲是所有人的根本。 徐哲只要还尚在,一切就还有机会。 徐哲诧异失声:“边军破城?怎么可能,我虽然给诸侯传信,赶赴沛阳共谋大事,但并未露出谋反之相,边军怎么可能敢直接破城? 而且,边军是卫南伯在通关,他不是投诚了么?” 安澜公长叹咬牙:“卫南伯投诚恐怕是假的,想让我等放松警惕,一切都是徐元那老六在幕后指使!” 后知后觉的安澜公,内心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之前他就听说徐元狡诈的很。 今日算是真正体会到,徐元为什么是老六了。 “我就知道贼六狡诈,族祖,那老六敢和卫南伯勾结,私调边军来犯,我赌他是先斩后奏,他不敢动我半根头发,让他来便是!” 徐哲脑袋一昂,双手负于身后,全然不惧。 安澜公摇头,忙道:“边军将领张锦书是卫南伯之女,卫南伯尚未投诚,那便不会行抗命之举,那张锦书定是得了皇命,才敢带人破城的!” 徐哲皱眉:“那老六他也不敢随便伤人,否则攻略城池,那就是蓄意谋反!” 徐哲在给自己的判断找补。 安澜公又道:“可队伍之中,徐元杀在最前面,留守的兵马近半人都被他斩于马下了。” 徐哲:…… “他,他绝对不敢动我,父皇都没动我一根头发,他老六焉敢?” 安澜公:“殿下,逃吧!” 徐哲说不下去了。 他被贬沛阳,安心谋划着一切。 可为什么? 霸业将成,徐元那个老六就杀来了。 不甘心,他不甘心呀! 明明是徐元屠戮靖北侯满门。 他闯下了弥天大祸,引发了诸侯异动。 为何他徐哲成为了诸侯异动的祸首? 啊啊啊…… 徐哲的内心在嘶吼。 “我不逃!凭什么?沛阳是父皇赐我的封地,我就在这,看那老六敢动我一根头发否!” 徐哲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在洛京。 他已经输给徐元一次了。 这一次,他死也不愿再输。 安澜公心急如焚。 石氏将一切都压在了徐哲身上,万不可让徐哲折在这里。 是,徐元是没有权利处罚徐哲。 可万一呢? 徐元向来不按常理行事。 死在徐元手上,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还少么? 徐哲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个例外。 “殿下,东城门向北十余丈处,有一密道通往城外,你速离城,出城之后,直奔石氏,那里有数千亲卫在,族人皆可庇护殿下,徐元便那你没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一切等过了今晚,天明之后,陛下的兵马肯定会南下三域,就算最后徐元找上了你,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安澜公早就帮徐哲想好了退路。 徐哲还在犹豫。 他不想再做一个失败者了。 “殿下!” 安澜公又是一声高呼。 徐哲终于是顺着台阶下了。 “我现在便走!” 安澜公闻言,心中大喜,“来人,你二人护送殿下出城。” “是!” 两个扈从应声,带着徐哲便迅速离府,朝着东城门逃窜而去。 安澜公目送徐哲离开。 而后脸色一沉,握剑朝着街口快步冲去。 刚冲出去没两步。 徐元便是策马而来。 座下宝驹一嘶,从安澜公的头顶跃过,将其后路封死。 张锦书也在这时冲上前来,与徐元将安澜公给围住。 “赢诩,入府拿人,一条狗都不要放过!” 赢诩闻声冲入主府,身后兵马迅速将府宅内外尽数包围。 安澜公目光扫过场中众人,将手中宝剑缓缓收起。 然后朝着徐元一笑,抱拳拱手,作揖行礼:“臣安澜公,参见昊王殿下!” 安澜公自知绝无脱险的可能,索性不做反抗,开始装傻了。 徐元没有应声。 赢诩则是在这时回到徐元的身边。 他只是冲着徐元摇了摇头,徐元便明白了。 徐哲跑了。 “要追么?” “不用,自有人拿他!” 徐元轻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完,徐元目光才重新落在了安澜公的身上。 “安澜公,你可知罪?” 徐元问罪,安澜公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殿下所问何罪?臣,不知!” 安澜公身居高位,在南河三域威望极高。 他笃定徐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最多就是关押他几天,然后顶不住压力就放出来了。 徐元双眼一凝。 他就喜欢安澜公这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知?那本王便告诉你,你罪有三!你伙同徐哲,撺掇诸侯带亲兵谋逆,这是罪一,知本王亲临,下令阻拦,并且大动干戈,欲刺皇嗣,此为罪二,至于罪三……单纯是本王看你不爽!” 安澜公脸都黑了。 你看我不爽,我也有罪了? 凭什么? 凭你是皇嗣么? 对,就凭徐元是皇嗣! 他就是要高安澜公一等。 安澜公故作镇定:“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徐元冷哼一声:“还敢顶嘴?来人,掌嘴!” “殿下真要对本公动手?难道不怕引起诸侯不满,届时……” “啪!” 安澜公还想要出言威胁,可话还没有说完。 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嘴上,将其给打断了。 “你……” “啪啪啪……” 第287章 御令在手,可斩得你否? 安澜公到嘴边的话,把赢诩的巴掌硬生生给抽了回去。 堂堂安澜公,被当众掌嘴。 武朝史上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丑闻。 一轮巴掌,安澜公的嘴已经发肿。 他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此罪,心里憋屈的很。 “殿下,你无故掌掴陛下钦封的公爵,就不怕引来世人的唾骂,皇室遭人诟病么?” 安澜公虽然气愤,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住徐元,好让徐哲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里。 徐元冷笑一声:“本王命人掌掴反贼贼首,有问题么?” 安澜公皱眉,忙道:“殿下一口一个反贼,当真是欲加之罪……” “昌平伯!” 徐元一唤。 昌平伯连忙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一见到昌平伯,安澜公就慌了。 混蛋,昌平伯这厮竟然投了徐元,难怪徐元能够带兵悄无声息的杀到沛阳来。 这下麻烦了。 昌平伯和安澜公有密切的书信往来。 对于安澜公和徐哲的谋划,多少知道一些。 虽然不多。 但如果昌平伯出面指证,那安澜公和楚淮公的谋反之罪,基本上就要被坐实了。 “公爷,得罪了!” 昌平伯人还怪好的,开锤之前,还行个礼。 而后,昌平伯开口直言:“殿下,臣可以证明,安澜公和三皇子有谋反之举,臣身上有三皇子和安澜公与我往来的书信,这些都是证据!” 昌平伯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信封。 安澜公面露惊色:“你,你……每一封信不是让你阅看后销毁么?送信的人可是亲眼见你销毁才回来复命的,你……” 一切事宜,安澜公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 他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昌平伯嗤笑一声,道:“我自有办法瞒天过海!” 安澜公急了:“昌平伯,你这是卖主求荣,背信弃义!” 昌平伯摆了摆手,“我主从来都只有陛下,何来卖主求荣,背信弃义一说?是安澜公你,蓄意谋反,大逆不道,本伯先前是被你等花言巧语蛊惑,迷了心智,现在悬崖勒马,将功折过而已!” 听到这话,安澜公气的牙痒痒。 他知道,眼前局势再无转圜的余地。 “昌平伯……” 安澜公从口中挤出这一句话,手已经悄然握上了刚才归鞘的剑柄。 他想杀了昌平伯泄愤。 但那样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活路可言。 眼前,众人死围。 安澜公唯一的活路,便是挟持徐元为质。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活着离开沛阳。 娘的,拼了! 安澜公心中一横,反正左右都是一死,赌一把! 心中主意一定。 安澜公卯足了劲。 后腿一蹬,整个人如同一支箭矢般朝着徐元疾射而去。 同时手中握紧的剑柄狠狠一抽。 锵…… 利剑出鞘,直取徐元咽喉。 徐元不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安澜公的举止。 就在安澜公的剑即将触碰到徐元的瞬间,赢诩出现在了徐元的跟前。 赢氏快剑击出。 直接将安澜公的剑弹开。 同时数剑斩下,安澜公的手脚筋被挑断。 扑通一声。 安澜公跪倒在地,手中的利剑也跟着掉落。 赢诩往边上撤开。 徐元上前:“安澜公行刺皇嗣,当场抓获,按武朝律法,当夷三族。” 安澜公心生绝望,无力道:“既有谋反罪证,行刺不行刺已经无所谓了。” 安澜公只恨刚才自己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也怪徐元身边有赢诩这样的顶级剑客相护。 他根本就没有靠近徐元的机会。 徐元笑了。 “非也!” 安澜公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这时,昌平伯开口了:“公爷,那些信件我自然是销毁了,只是你心中有鬼,中了殿下的奸……殿下的妙计。” “什么?” 安澜公恍然大悟。 刚才那些信是诈他的。 徐元和昌平伯的手上,根本就没有留存他往来的信件。 也就是说。 徐元没有罪名可以治他。 但…… 现在有了,行刺皇嗣,夷三族! 安澜公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心中气急。 但又强装镇定,道:“殿下,纵使臣有逆举,但我是先皇封的公爵,殿下没有资格杀我,要杀得陛下亲自下令!” 安澜公做着最后的挣扎。 徐元嗤笑,他将御令取出。 “御令在手,可斩得你否?” 天子御令,如见天子。 徐元既然要平诸侯,怎会想不到安澜公所说的这件事。 他想杀便杀。 可不会在意那些什么规矩。 徐元的规矩,就是规矩! “你……” 安澜公双眼瞪大,死亡带来的恐惧,让他再也淡定不了了。 “昌平伯,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斩了他!” 徐元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看向了昌平伯。 昌平伯想要将功折罪,总要付出点行动的。 昌平伯惶恐。 他不过是一个伯爵,当众斩公爵? 这跟寻死无异。 可他要是不动手,现在就得死。 昌平伯一咬牙,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公爷,得罪了!” 人都要死了,还得罪了? 昌平伯人真的怪好的! “尔敢……” “咔!” 昌平伯的斥声还未落下,便是戛然而止。 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面。 鲜血飞溅,撒了昌平伯一身。 他顾不上擦拭,转身在徐元跟前跪下表忠心:“殿下,臣对朝廷那是忠心耿耿,先前完全是安澜公蛊惑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做了错事,如今臣愿做殿下的马前卒,替殿下缉拿反贼徐哲!” 昌平伯倒也聪明。 知道徐元下一步是徐哲,便主动请缨。 如此一来,也能够获得立功的机会。 毕竟。 安澜公一死,南河三域的局势便很明了了。 只要等到天亮,消息就会迅速传开。 诸侯断不敢再轻举妄动,以招杀身之祸,灭族之灾! 届时。 徐哲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徐元摇头:“徐哲之事无需你操心!” 昌平伯一顿,忙问:“那殿下,眼下我们……” 徐元缓步上马,一拉缰绳,朝向了出城的方位。 而后,他这才开口道:“杀鸡儆猴,去石氏,抄家灭族!” 第288章 徐哲逃窜,南下出关 徐哲的后路是整个南河石氏。 安澜公一死,这条后路徐元自然是要将其断干净的。 “将安澜公首级悬起,随本王前往石氏封地!” 徐元下令。 所有人便撤出了城内。 尾随众人,看着高高悬起的安澜公首级,心中不免感到一阵后怕。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徐元的传闻了。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开始以为都是虚传。 可今日一见,他们才知道,是传言过于保守了。 他们都在庆幸自己没有与徐元为敌,否则自己的脑袋,便与那安澜公悬在一起了。 自东城门而出,徐元等人一路向东。 那边是安澜公的封地。 城池不大,却能容纳数千人。 整个石氏,便盘踞于此。 此时此刻。 城外。 徐哲在两名的扈从的护送下,刚刚抵达。 “殿下,沛阳方向的厮杀声似乎停了,安澜公凶多吉少,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扈从本是安澜公的亲卫,也是石氏族人。 徐哲不甘心的朝着身后望了一眼,然后道:“那便按照族祖所说,先入城寻求庇护,有安澜公的名头在,那贼六就算是追上来了,也不敢贸然破城!” 打定主意。 徐哲便动身欲要进城。 却在这时,远空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其中夹杂着策马之人挥动马鞭的脆响。 “驾……” 徐哲一惊,还以为是徐元追了上来。 不过定睛一看,来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黑夜下的徐哲。 他们一队约两千人,直接朝着城门冲去。 “南宫璃?” 徐哲认出了为首领兵之人,可不就是徐元身边的南宫璃么? 徐哲惶恐。 南宫璃和徐元向来寸步不离,眼下南宫璃出现了,那徐元还远么? “干,贼老六真要赶尽杀绝!不过就凭他两千人想要破城?做梦吧!要知道,族祖亲卫有五千,城内更有数千族人呢!” 徐哲咬牙,一声冷哼。 却见南宫璃带着人并未破城而入,只是守在城门口,似乎在等人。 “殿下,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还是说他们堵在城门口,是为了防止我们入城?” 扈从的提醒,让徐哲恍然大悟。 徐哲气急:“贼六真他娘的狡诈,居然猜到了我会前往石氏寻求庇护!” 扈从赶忙询问道:“殿下,我们现在如何是好呀!” 徐哲长长出了口气,迅速思索起来。 看眼前这架势,老六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上次他没能杀我,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娘的。 贼老六,你要逼我到这般绝地么? 徐哲恨得直跺脚。 他疯狂的寻找着生机。 沛阳待不了,安澜公府所在的城池也被南宫璃给围了。 南河三域其他的诸侯没有一个是信得过的。 万一对方碍于天子的威势,将自己推出去立功,那就得不偿失了。 现下唯一能去的,就是离开南河三域。 可离开了南河,他又能去哪呢? 关外! 对,就是关外。 南河一路南下,越过边关,便是胡夷所在。 离开了武国境内,徐元定然不会再追。 我只需要在关外胡夷之地寻求生机,一旦落脚便稳扎稳打。 以我的能力,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到时候带人杀回。 我必能将老六狠狠踩在脚下,甚至是这武朝的天下,都将是我的! “殿下……” “南下,去关外!” 扈从还想催促徐哲,徐哲却是突然开口。 两名扈从一顿。 离开武国? “随我去否?” 徐哲看出了扈从的犹豫。 若是换做平时,徐哲根本不会理会两个小小的扈从。 可眼下自己刚刚起的大势没了。 身边除了安澜公安排的两个扈从之外,再无可用之人。 要是这两人不同行,那徐哲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扈从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即道:“我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好!日后我若登临大位,你们二人必封侯拜相!” 饼还是要画的。 否则别人怎会为你卖命。 两名扈从闻言,顿时狂喜。 生逢乱世,谁不想封侯拜相? “多谢殿下厚爱!” “走,出关!” 徐哲颔首,一声令下,便悄然绕开了安澜公的封地,转头往南边快马而去。 与此同时。 南宫朔带着千骑在夜下奔袭。 “后面的人不要掉队,都快点,误了殿下的大事,谁也担不起!” 喊话之人,正是南宫朔。 他本在楚淮公府与楚淮公饮酒。 夜半,南宫璃至。 在说明了徐元的安排之后,楚淮公便直接让两人带着亲卫走了。 南宫璃去了安澜公的封地城池。 因未见徐元到来,所以先将城门给封了。 而南宫朔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带人南下,前往南河城域最南边的关隘。 兵马快行。 官道上的泥路被践踏的不成样子。 在南宫朔带着人离去不久。 徐哲和他的两个扈从便途经了此地。 “殿下,这官道兵马的脚印凌乱,显然是有兵马行进,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走?”扈从跟随安澜公多年,也有一定的经验。 徐哲借着月光扫过地面。 他却有了不同的见解:“不用担心,前不久烽火台狼烟,三域的诸侯都沿着这官道行军,这些脚印应该是那些王侯亲兵留下的。 眼下的烽火台的狼烟不再起作用,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人在官道行军,所以恰恰相反,这条路才是最安全的!” “殿下睿智!” 扈从抱拳,夸赞徐哲。 别人这般吹捧,徐哲心情段是好了不少。 他甚至是昂首微笑,露出了一抹得意。 “闲话少叙,抓紧时间赶路!” 徐哲话毕,一拉缰绳,快马前行。 另一边。 徐元带着张锦书一众东行。 不过半时辰,便是抵达安澜公封地城池。 远远徐元便见南宫璃在城门外等候。 南宫璃也在这时发现了徐元,她紧绷的心算是松了下来。 “阿元,可还顺利!” 南宫璃上前询问。 徐元点头,目光一挑,看向身后不远处那悬着的首级。 南宫璃顺着看去,不由露出惊色。 “你斩了安澜公!” 徐元轻笑:“不止!我还要灭他全族,张将军,入城……” 第289章 连这城里的空气,都那么清醒 天,渐明。 南河的远空,泛起了一片白云边。 徐元站在安澜公府的院内,凝望着眼前的尸山血海。 石氏数千人,尽数被斩。 整个府院,被血水染红。 随着第一缕阳光划破黑夜,照射在府院内。 整个公府就像是被披上了红妆,显得格外耀眼。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清晨的凉风拂过。 不少人都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张锦书等人站在一旁,眼眸之中闪烁着对徐元的恐惧。 他们都在庆幸自己站对了边。 否则现在堆在那边尸山之中的人,就会是他们了。 “殿下,石氏尽灭!” 赢诩近前,沉声开口。 徐元缓缓点头:“陛下镇压南河诸侯的大军应该就要到了,我们也该收尾了。” 南宫璃问道:“阿元,昨夜徐哲不曾来此,恐怕已经往关外逃了,我们不追么?” “他逃不掉的,南宫兄不会让他出关,除非南宫兄叛变!” 徐元这句话,让南宫璃心中有了数。 南宫氏世代为国,从不知何为叛变。 徐元转身,目光看向府院内的所有人:“张锦书!” “末将在!” “你带边军回营,后面的事你不需要参与了。” “是!” 张锦书领命,却是看了看张祜,忍不住问道:“那小祜……” “跟我去一趟城域关隘!” “是!” 张锦书不敢过多追问,既然徐元有令,她自当遵守。 徐元又道:“将安澜公首级悬起,一路往川域行进,哦对了,记得敲锣打鼓!” 张锦书不由微微一颤。 好霸道的方式! 不过,她喜欢! 徐元这般做,无非就是告诉南河三域的诸侯,为首的安澜公已经伏诛。 其他的王侯公伯若是还有异心,下场便与安澜公一般无二了。 鸡已经杀了,猴自然不敢在乱动了。 张锦书带兵退去。 昌平伯眼珠子转动,忍不住上前:“殿下,事已毕,臣是否……” “不急,你走了,这公府谁也收拾残局?” 昌平伯那点心思,徐元怎会不知。 昌平伯微微发颤。 眼前这尸山血海,让他收场?他怎么收呀! “你让人传信,将那你的亲卫叫来,干活的人不就有了?” 昌平伯暗暗惊叹,自己什么都没说,昊王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这让他完全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忙道:“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说罢。 昌平伯立马差人传信。 徐元则是带着南宫璃和赢诩几人,快步出城。 昌平伯一众在后恭送。 直到徐元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昌平伯才重重的吸了口气。 徐元身上的那种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徐元离城,向南而行。 他刚走不久。 城外大队兵马便浩浩荡荡冲来。 为首者,正是虎将杨正虎。 身边副将追上前来,开口道:“将军,前面就是安澜公封地了。” 杨正虎昨夜受命。 南下平息异动,同时救徐元回京。 若是徐元身死,他便要荡平南河三域诸侯。 好在徐元无生命之忧,算是平息了一场战斗。 杨正虎眺望前方不远的城池,“根据沛阳的残兵交待,昊王暂无性命之忧,且来了安澜公封地,希望昊王殿下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不然回去无法向陛下复命了!” 杨正虎自语。 他知道徐元的狠辣。 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将军,昊王殿下虽然行事狠辣了些,但这里是南河,殿下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杨正虎领兵南下。 直接去了沛阳,但尚未入城。 只是随便抓了一人询问情况。 巧的是。 那人昨夜虽是参与的战斗,可在城外就被张锦书的兵马拿下了。 徐元等人离开沛阳后,他就找地方躲了起来,直到被杨正虎的人给抓住。 故此,那人并不知道安澜公已死。 杨正虎得知的消息,也就有了偏差。 若非他着急寻徐元和徐哲。 断然不会这般草率就信了那残兵的话。 副将附和:“没错,南河跟北邙可不一样,这三域大小诸侯十八路,昊王行事,怎么也要掂量三分的。” 杨正虎点头:“昊王只身南下,现在身处安澜公封地,估计被安澜公给扣住了,走,随本将军入城,将昊王殿下带离。” 副将又道:“这一次,昊王殿下应该要好好感谢感谢将军了。” 杨正虎没有接话。 但心中却是呢喃自语。 这下可以看看不可一世的昊王,对人表露感激的姿态了。 想想竟有些小激动。 “入城!” 杨正虎下令。 大军在城外驻足。 他则是带着一支小队朝着城门走去。 本以为,城门外会有亲兵把守,却一人未见。 “将军,怎么这城门出两个守门的小吏都没有?虽说是封地,无需巡防,但这基本的守卫不该省呀!” 副将一脸好奇的朝着左右环顾,试图寻找门吏的踪影。 杨正虎思索,道:“或是近日南河诸侯异动,人手不够吧!先入城了再说。” 副将点头赞同,感慨道:“还是这王侯公伯的封地舒服,不用操练,不用征战,连门都可以不守,吸……连这城里的空气,都那么清醒……咳咳咳……” 副将吸猛了。 一口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差点没有呛的反酸水。 杨正虎没有说话。 他征战多年,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 “是血腥味!” 杨正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副将也是满头黑线,刚才自己的话,说早了。 “不好!血腥味这么浓郁,定是发生了大规模的屠杀,安澜公那混蛋,他敢对昊王殿下动手,本将军绝饶不了他,驾……” 杨正虎失声。 手中马鞭一抽,快马冲向公府。 临近。 他便见公府门口,昌平伯站在府门口吩咐着什么。 而昌平伯的身上,浑身是血,显然是经过了浴血奋战的洗礼。 “昌平伯?” 杨正虎色变。 诸侯异动,在安澜公的封地出现了其他的侯王,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杨正虎大喝一声,整个人跃下马背。 一把握住腰间利剑,猛的抽出,直取昌平伯! 第290章 杨正虎:你当本将军是瞎子? 杨正虎突如其来。 一剑就要封喉,把昌平伯吓得腿软,哐当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好汉饶命!” 昌平伯惊呼。 杨正虎的剑也停在了他的跟前。 一开始,杨正虎就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拿下!” 杨正虎一喝,手下兵卒立马上前,将从给缉拿。 昌平伯心中惶恐,这才抬头看向了杨正虎。 不看不要紧,一看愣了。 虎将杨正虎,国之大将呐! 陛下这是派兵南下镇压异动了。 眼下昊王殿下不在,这谁给本伯说情呀! 万一杨正虎将军跟昊王一样,一言不合就把我给砍了,那不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昌平伯连忙求饶:“杨将军,误会,都是误会呀!我自己人来的!” 杨正虎怒视昌平伯:“南河三域诸侯谋逆,连烽火台的狼烟都升起来了,自己人?你当本将军是瞎子?” 昌平伯不敢懈怠:“杨将军,我,我真是自己人,昊王,对是昊王殿下吩咐我做事的,我,我没有谋逆呀!我是跟随昊王殿下平乱的,对,对了,安澜公都是我亲手斩的呢!” 杨正虎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安澜公被斩了? 怎么可能。 安澜公是南河威望最高的王侯之一。 同时又是石氏这般大族的族长,想杀他?就算是杨正虎在明知对方有谋逆之举的情况下,都杀不了。 因为对方是先皇钦封的公爵,必须带回洛京,由陛下亲自处置。 现在昌平伯吹嘘说自己斩了安澜公? 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胆量,就算有,他一个小小的昌平伯,何来这般能力? 杨正虎怒斥:“斩杀公爵,你还说你不是谋逆?” 昌平伯无语了。 龙虎双将可是武国的定海神针。 一人守边疆,一人镇洛京。 本以为杨正虎是个能人,一说就能够明白事情的原委。 怎么会…… 昌平伯欲哭无泪,他继续说道:“杨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你若不信,可派人追上刚走的昊王殿下,以证真伪!” 见昌平伯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正虎才勉强选择了相信。 但事情,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昊王现身在何处?” “带人出城,往南而去了!” 杨正虎不解,又问:“本将军再问你,这偌大的城池,为何不见守兵,还有石氏族人都哪去了?” “死,死了!” “死了?” 昌平伯点头:“死绝了!” 杨正虎愕目。 安澜公一族数千族人,一夜就死绝了? 他不信! “不可能!” 昌平伯叹息,他也觉得不可能。 若非事情是他昨夜亲眼所言,他也会和杨正虎一样,断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话。 昌平伯叹息一声,指着公府大门,道:“杨将军入府一看便知!” 说再多的话,不如杨正虎自己亲眼一看。 杨正虎闻言,迈开了步子。 他站在公府门口。 那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就迎面扑来。 呛得他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杨正虎心中诧异,他抬步继续往里面走。 脚刚踏入府院,就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 杨正虎不由低头看去。 是血。 即将干涸的血。 杨正虎愕目,连忙朝着府院看去。 他看到的,是那令人发麻的尸山血海。 这一刻。 他信了昌平伯所说的话。 能够做到这个份上,除了那位昊王殿下,还会有谁? 好狠的昊王。 杨正虎深吸一口气。 纵使是他,在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都感到了些许不适。 毕竟这和沙场上的厮杀不一样。 眼前的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杨正虎长长叹了口气,退出了府院。 他回到昌平伯的跟前,开口道:“本将军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在彻底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就还请昌平伯委屈委屈了。” 昌平伯回道:“杨将军放心,昊王殿下会为我作证的。” “本将军且问你,昊王南下,那三皇子哲,又身在何处?” 此番前来,徐元是目的之一,徐哲也是。 昌平伯不知,但却也能猜到大概:“或许……和昊王殿下一样,往南边去了。” 杨正虎低头沉思。 皇嗣党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三皇子在洛京落败,苟活至今,应该是有安澜公在背后支持他。 现在安澜公已经身死。 昊王断然不会留下祸患。 既然昊王殿下是往南而去,那三皇子肯定也在南边。 不管如何,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了。 “副将!” “在!” “看到城中的残兵,命斥候探查诸侯异动情况,若有人异动,即刻镇压!千户,你领快骑一支,随本将军南去,寻两位殿下!” “是!” 众将士听令,各司其职。 杨正虎则是亲自带着人马,朝着南门而出,快马追徐元去了。 于斯时也。 南河城域,关隘小城。 南宫朔已在城外候了许久。 按照徐元所说,他要在此拦下所有想要逃出关去的人。 包括徐哲。 只是,他所率领的兵马是楚淮公的亲兵,虽有楚淮公的手令。 但也不好带兵入关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有南宫朔一众,便在小城外驻扎。 可一夜过去,他不见任何人来此。 “南宫将军,我们要在此等到几时?” 楚淮公的亲卫奉命来此,但一夜的等待,也让他们失去了耐心。 南宫朔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很多事情徐元都不曾与他明说。 一直以来。 南宫朔看不起徐元。 因为他是个废物皇子,南宫氏族早就放弃了他。 可近期。 徐元不但帮他解除了婚约,还一人一骑入北邙,将南宫璃给带了回来。 他可以为了南宫璃与天下为敌。 光是这一点,南宫朔就对徐元改观。 甚至是可以完全信任徐元。 所以在给他安排这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没有犹豫。 “或许……快了吧!” 南宫朔搪塞了一句,心中也是有一万个疑惑。 按南宫璃所说,昨夜局势微妙。 诸侯异动在天明之际就会结束。 届时,徐元肯定会差人传信。 可…… 南宫朔心中正呢喃。 视线之中却出现了几个黑点。 起身凝神望去,很快那黑点就变大了。 片息。 南宫朔便看清楚的了那人,三个人。 “来了……” 第291章 皇子若反,亦当斩之 南宫朔轻语。 原本没精打采的亲卫,顿时就来了精神。 一个个眼前一亮,站起身来往远处眺望。 与此同时。 远处的徐哲彻夜赶路,中间不敢有半点怠慢。 怕的就是被身后的徐元追到,也担心关隘增防,他离不开南河。 “殿下,前面就是关隘小城了!” 扈从眺望远处,关隘就在眼前,他心中大喜。 只要离开了南河,离开了武国境内,那便是新的开始。 徐哲露出微笑:“终于到了,我有预感,老六那小子肯定在我后面追击,他有宝驹,速度比我快,我们得赶紧出关才行,只是不知道,族祖他如何了。” 另一名扈从也在这时开口了。 “殿下快看,好像有人朝我们来了,人还不少!” 扈从的提醒,让徐哲连忙将目光拉长。 果然。 一支骑兵朝着他这边快马而来。 不等徐哲做出反应,对方便至。 “三殿下,好久不见!” 骑兵将徐哲三人围住,最前边的人让开一个口子。 南宫朔从中缓缓走出。 徐哲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 “南宫朔!” 南宫朔出现在这里,徐哲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悄然环顾四周,不见徐元,这才松了口气。 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南宫将军,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城域边隘,只是你带人拦住我等去路,是何用意呀?” 徐哲明知故问。 他现在就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徐元和南宫朔不在一起,他就赌南宫朔还不知道沛阳的情况。 或许他还有机会能够蒙混过关。 南宫朔面露冷色,“殿下何必多此一问?殿下想要出关,可此路不通!” 徐哲皱眉,他知道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糟糕一些。 “既然不通,我们换一条路走便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 徐哲现在虎落平阳,只能忍气吞声,等离开了南河再说。 可徐哲话落。 围住他的人马,却并未有半点动作。 徐哲的脸黑了:“南宫朔,你什么意思?” 南宫朔沉声道:“还请殿下在此稍作歇息,等昊王殿下到了,再议离去之事!” 徐哲按捺不住了。 他怒喝一声:“南宫朔,你别太过分,你们南宫氏不是早就已经放弃老六了么?你还听他吩咐行事干嘛?不如这样,你放我出关,日后我登临大位,我必让你封侯拜相,着万人之上位!” 徐哲是懂画饼的。 南宫朔忍俊不禁。 封侯拜相? 南宫氏早就已经封侯拜相了。 在北邙,何止万人之上? “三殿下,如此宏愿,你还是说给身边的两位扈从听吧!现在还请殿下下马。” 两名扈从听到这话,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南宫朔言毕。 围住徐哲的人马复述:“请殿下下马……请殿下下马……” 声音撞击着徐哲的耳鼓,强大的气势,更是让他别无选择。 “南宫朔,算你狠!” 徐哲身边不过两名扈从,他还没有蠢到带着两人去冲南宫朔那千人的合围。 徐哲无奈下马。 南宫朔使了个眼神。 身边人便迅速左右围住徐哲,将其带到一棵树下。 三五人前后看住,寸步不离。 至于那两名扈从,直接就被扣押,五花大绑了起来。 徐哲脑中迅速思考。 他必须要在徐元抵达之前,想办法脱身。 否则徐元一到,他感觉自己会死的。 “南宫兄……” 徐哲冒着头,朝南宫朔叫唤。 南宫朔闻言不理。 徐哲继续叫:“南宫兄,借一步说话,南宫兄……” 南宫朔皱眉,却还是挪步近前:“三殿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徐哲看看围住他的几个亲卫,又见南宫朔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开个条件吧!老六给你多少,我徐哲许诺你双倍,不,三倍!” 到现在,徐哲还是不死心。 “无关利益!” “那南宫兄为何要替老六卖命?因为南宫璃?” 南宫朔不接话,徐哲继续说道:“南宫氏在北邙的兵权已经收回,不如这样,南宫兄放我出关,待我东山再起那日,北邙整个疆土归你南宫氏如何?南宫兄信我一次,绝对不会亏的。” 徐哲手上已经没牌了。 有的,只是那张能够画饼的嘴。 南宫朔嗤笑:“三殿下你觉得这话你自己信么?” 徐哲愣住了。 是呀! 他自己都不信的。 猛然醒悟的徐哲,知道自己今天要栽了,怒意瞬间上头。 “啊啊啊……南宫朔,你他娘的给你脸不要脸,老子是皇嗣,是陛下的儿子,你一个臣子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你将我扣在此处,贼六到了又能如何?他一样不敢杀我,我没有谋逆,更无罪责,最多将我押回洛京候审。 南宫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总有轮流转的时候,等着!” 南宫朔嘴角轻扬:“三殿下自便!” 他根本懒得理会徐哲,转身便走开了。 徐哲气得直跺脚。 他不甘心! 可却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的旭阳逐渐攀升。 巳时。 徐元至。 “来了!” 南宫朔等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徐元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 徐元策马而来,缰绳一拉,止于徐哲身前。 徐元俯视徐哲,如君临天下。 “三皇兄,好久不见!”徐元带着笑,开口道。 南宫朔上前打招呼:“殿下!” 徐元点头:“让那些人都先退去吧!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都可以回楚淮公府了。” “三皇子……” “本王自会处置,哦对了,让人给楚淮公道声谢!” 南宫朔应声退下,按照徐元吩咐办事去了。 徐哲见众人都散开,心中一喜。 “老六,我就知道你不敢动我,你七珠亲王头衔已经被卸了,你没有资格动我,哈哈哈!” 徐哲看到了自己的生路。 徐元目光斜视:“哦?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可知,皇子若反,亦当斩之?” “放屁!我徐哲何时谋反了?” 徐哲已经想过了,他只要打死不承认,徐元就不敢动他分毫。 “本王说你谋反,那便是谋反!”徐元语态冷了下来。 徐哲冷哼一声,道:“笑话,你说是就是?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徐元不语。 只是不紧不慢的将怀中的御令掏出。 “天子御令在手,本王即是王法,本王即是法律!” 徐哲双眼瞪大。 天子御令? 卧槽! 贼老六你不讲武德! 第292章 此剑,名佑霄 徐元亮出天子御令,徐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刚才他敢那般大声说话,是因为他笃定徐元不敢动他。 本以为徐元手上的天子剑被收了回去,他便没有了嚣张跋扈的资本。 至少不敢随便乱来了。 可谁知道,徐元的手上竟有天子御令。 见御令如见天子。 搞不好徐元真的敢借着御令的威势,对他处以极刑。 徐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他心中快速的思索,想要寻找一条生路。 很快,他就露出了微笑。 老六说我谋反,可他没有证据呀! 就算南河诸侯倒戈,全都指证他徐哲蓄意谋反。 那也只是片面之词。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勉强能够证明他有谋逆之心,但谋逆尚未开始。 没有发生的事情,那就定不了罪。 再者。 我背后还有安澜公,还有石氏这位族祖帮我顶着。 轮也轮不到我来揽这谋逆之罪,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呀! 以我对老六这小子的了解,他肯定是在诈我。 狡诈的老六,真是差点就被你给骗过去了。 你若真的有证据,又或者是真的敢动我,哪还会跟我说这般多的废话? 哼哼…… 徐哲脸上的惊色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得意的嗤笑。 “老六,我不信你真的敢动我半根头发!” 徐哲冷声开口,他也想再试探徐元一番。 徐元没有说话。 而见此的徐哲,心中就更加的笃定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 徐哲大笑了起来。 徐元冷冷的注视着徐哲,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御令又如何?我是父皇的儿子,你敢杀我?除非你不想活了还差不多,哼哼!” 面对徐哲的再三挑衅,徐元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 他只是缓缓从口中问出一句话:“刑部尚书,不,是刑部侍郎胡健庸是你安排去洛水河截杀我的?” 徐元越是转移话题,徐哲就越是肯定对方不敢动他。 的确。 当初是他传信给的胡健庸。 “是又何如?只是可惜没能将你截杀,只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当真是浪费了胡健庸这张好牌!” 徐哲毫不顾忌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徐元双眼一凝,磅礴的杀意从眼眸之中迸发而出。 无关紧要的人? 原来苏破虏在徐哲的眼中,是一个连名字都懒得被记住的人。 可在徐元这里,他是个很重要的人。 徐哲冷笑:“怎么?心疼了?苏氏本该是我的,是你老六从我手中抢走,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徐元没有接话,而是将腰间的佩剑缓缓拔了出来。 “三皇兄,你可知,此剑何名?” 徐哲撇嘴:“一把破铜烂铁,叫什么名跟我有什么关系?” “此剑,名佑霄,是苏破虏的佩剑,现在是本王的佩剑!” “呵呵!破铜烂铁配废物,倒也合适!” 徐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徐元的机会。 他那小人得志的姿态,好像他才是那个胜利者,徐元才是失败者。 徐元不理会徐哲的话,他只是继续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请命南下平息诸侯异动?” “为了戴罪立功,想借此让父皇宽恕你的罪行,不然还能有什么?” 徐元道:“有一个少年,他想学赢氏十三剑,可惜他学不成了,有人让他死在了洛水河。 所以本王要带着他的佩剑南下,寻到那幕后害死他的人,用他的剑,斩赢氏十三剑,血刃仇人……” 徐哲顿了一下,又笑了:“可笑至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竟南下以身犯险,老六,你还真的是愚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敢动我分毫否?” 徐哲成竹在胸。 他死死的顶着徐元,就喜欢徐元看他不爽,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徐元冷目,手中的佑霄剑缓缓抬起。 而就在这时。 远处一声高呼诧然传来。 “殿下且慢!” 人未到,声先至。 只见。 远处一支人马迅速朝着徐元这边奔袭而来。 为首者,正是杨正虎。 他一路快马加鞭。 总算是在事情闹大之前,赶到了现场。 片息。 杨正虎冲到徐元跟前,他先是抱拳行礼,然后又满是凝重的说道:“殿下安好,末将就放心了,陛下有令,让末将平息南河诸侯异动,带殿下回洛京。” 抬出天子,杨正虎的话便有了份量。 徐元扫了一眼杨正虎,并未接话。 而杨正虎也似乎猜到了徐元心中所想,连忙补充道:“三殿下所行之事,想来陛下已经知晓,此事陛下早有定夺,还请昊王殿下……” “滚!” 杨正虎话还没有说完。 徐元一个字便将他给喝退了两步。 皇嗣之威,就算是虎将也要避让三分。 特别是昨夜徐元行杀戮之举。 身上的戾气很重,重到让杨正虎这个将军都为之忌惮。 “殿下……” “本王准你说话了么?” 杨正虎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元直接呵斥了回去。 而徐哲见此。 心中更是大喜。 没有杨正虎在,徐元不敢动他。 现在杨正虎来了,还带了天子的旨意。 他老六就更不敢动他分毫了,拿着那什么佑霄剑想吓唬他? 没门! “老六,你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知道你小子想借这次机会将我斩草除根,但你有这个魄力么?杀了我,你也要陪葬,得益的将会是其他的皇嗣!” 徐哲吃定徐元了。 徐元不语。 他便又继续挑衅:“还不将你那破剑收起来?在这里装模作样,有本事就便朝着老子这儿砍,来来来!” 徐元说着,将自己的脑袋伸到了徐元的身前。 甚至是拍了拍自己的脖颈。 如此挑衅,徐元却未有动作。 徐哲眼角余光注视着徐元手中的剑,趁着那剑没有动,连忙将自己的脑袋收了回来。 “给你机会不中用!” 徐哲继续嘲讽。 杨正虎感受到徐元身上的杀意,连忙劝说徐哲:“三殿下还是少说……” “滚!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将军说话!” 徐哲同样是怒斥杨正虎。 杨正虎脸色难看,只能是乖乖闭嘴。 都是皇子,他当然插不得话了。 徐哲歪着嘴巴,昂首嗤笑:“老六,你一天是废物,一辈子都是……” 第293章 杀了,又能如何? “赢诩!” 徐哲喋喋不休。 徐元一声轻唤,场中的声音瞬间孑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赢诩。 生怕赢诩的快剑,下一刻就会落在徐哲的身上。 赢诩上前拱手,并未有多余动作:“殿下!” 徐元道:“赢氏十三剑,今日本王斩得否?” 十三剑,徐元早就已经学会了。 只是那剑招是赢诩的,他不会乱用。 而他作为主子,其实用了也无妨。 但,今日不一样! 赢诩躬身回话:“佑霄即破虏,以佑霄剑斩十三剑,当可!” 徐元闻言。 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徐哲不解,凝视而来。 杨正虎同样疑惑,不知道徐元究竟要做何事。 就连不远处的南宫朔和南宫璃,都好奇的注视着徐元。 霎时间。 徐元动了。 佑霄剑一台,起势…… 众人猛然反应。 “殿下,不可……” “老六,你敢……” “咻!” 利剑掠过,破空声起。 如闪雷般不过是一瞬。 徐元的剑却是归至剑鞘。 “哒!” 归鞘时剑柄撞击剑鞘的闷声传出。 伴随而至的,便是全场的死寂以及所有人的惊愕。 徐元跟前。 徐哲双眼瞪大,他迅速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咽喉。 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叫苏破虏!” 徐元冷漠的话语,在这个时候响起。 从始至终,他脸上都不曾有半点情绪波动。 徐哲恐惧的瞪着徐元,他想要说话。 可话到喉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 徐哲只感觉手间传来一股粘稠的温热感。 他抬手一看,才发现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老……贼……” 沉闷的声音,从徐哲的咽喉处艰难的发出。 咽喉的鲜血,开始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没有人能够想到,徐元竟然真的敢弑兄。 然而。 在徐元看来,徐哲并非兄长。 而是一直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恶人。 皇嗣夺位,这条路本就充满了血腥和无情。 当初在洛京。 徐元没有对徐哲做绝,才导致了苏破虏的身死,以及现在的诸侯异动。 如今。 机会就在眼前,徐元不会再有半点仁慈。 该杀便杀。 “徐哲,一路……走好!” 徐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哲身体缓缓往地上瘫软而去。 身上的鲜血,已经将他整个人染红。 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闻的有些不适。 徐哲身体倒下。 轻轻抽搐了几下,似乎没有了动作。 那不甘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徐元。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徐元居然真的敢对他动手。 而且毫无征兆。 片许。 徐哲的眸子开始散开。 整个人也终是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徐哲一生要强,霸业未成,却就此身死。 现场,鸦雀无声!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杨正虎。 “昊王殿下,您可知这么做的后果?”杨正虎带兵南下,就是为了防止诸侯异动,以及眼前的事情发生。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阻止。 徐哲太浪。 不断出言嘲讽挑衅,死的确实是活该。 再就是徐元的剑,不,是赢氏快剑兵不刃血。 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徐元的剑都归鞘了,徐哲的伤口却还未出现。 如此快剑,除了天下第一剑,恐怕无人能及了。 “杀了,又能如何?” 徐元霸道回应。 杨正虎深吸一口凉气。 他怎会不知道眼前这位昊王的狠辣? 死在他手里的人,还少么? 但这一次不一样,死的是皇子。 这如何向陛下交待! 杨正虎惶恐,他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 而徐元也猜到了杨正虎心中之忧。 他将怀中的一份密信取出:“三皇子徐哲,蓄意谋反,忤逆君上,集结诸侯欲攻洛京,分化家国,罪当处死,这密信便是物证,留在安澜公府的昌平伯为人证,两证俱在,徐哲有何斩不得?” 杨正虎接过密信一看,果然,上面有徐哲的私印,做不得假。 “可就算三皇三有罪,那也……” “杨将军,难道你一个大将军,也不认识这天子御令么?” 杨正虎还想说什么,徐元便将那御令亮了出来。 御令在手,先斩后奏! 天下之人皆可斩! “殿下……英明!” 杨正虎憋了半天,最后只能是从口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除了喊“英明”,什么也做不了。 不远处的南宫朔和南宫璃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是惊叹。 原来徐元早就开始布局了。 从北邙回洛京,不,应该是在北邙的时候。 亦或者是更早。 在他准备动身,一人一骑闯侯府开始,他就将这一局给布好了。 否则。 他为何会主动上交天子剑,又请缨南下平息诸侯异动? 不,这诸侯异动从何而来? 可不就是徐元斩了靖北侯,同时南宫仁带兵灭了靖北侯妻族引起的么? 也就是说。 南宫仁也在徐元的预料之中? 难怪他将靖北侯灭族一事尽数揽下,对于南宫仁一字未提! 徐元好深的谋略! “阿璃,殿下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次,南宫朔是真的被徐元给折服了。 之前说要相助徐元,都不过是嘴上说,心里不服。 现在,他心服口服。 南宫璃轻笑:“这只是他的一角而已!” 场中。 杨正虎长长叹息一声,事情已经发生,他无可奈何。 “昊王殿下,三皇子的尸身……” “自当带回洛京,他虽谋逆,罪责当诛,但终是皇室血骨,不可暴尸荒野!” 杨正虎拱手,当即就命令手下将徐哲的尸身给收了起来。 而后,徐元又道:“既然杨将军带兵南下,祸首又已经伏诛,那剩下的事情,就有劳杨将军处理了。” 杨正虎点头:“是!那殿下您……” 杨正虎是怕徐元继续造杀戮,万一行走南河三域,灭诸侯满门,可是会出大事的。 “自然是回京复命,这不秋试就要开始了,可不能错过这样的盛景呢!对吧赢诩!” 赢诩点头。 杨正虎立马吩咐:“千户,你领小队护卫,护送殿下回京。” 徐元拒绝了:“你觉得这南河三域之内,有人敢动本王么?” 杨正虎一顿。 呃……的确没有人敢。 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杨正虎哑然。 徐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佑霄剑。 脑海之中闪过苏破虏的面容。 沉默几许,徐元将佑霄剑收好,嘴角轻扬,这才开口:“南宫兄,璃姐,走,回京领赏去……” 第294章 徐璟献策:恩封子弟令 徐哲已死。 仇报了,根也除了。 南河三域的诸侯,没了徐哲和安澜公,翻不起浪花。 剩下的事情,交给杨正虎便可处理。 寻了一处驿站。 将身上的血腥味清洗干净,徐元一行人便打算直接赶回洛京。 有赢诩和南宫朔在身边,徐元倒也放心。 与南宫璃同乘一车,徐元打了个哈欠。 “折腾了一夜,当真累人!” 徐元伸了个懒腰,靠在一旁便直接睡了过去。 南宫璃见此,轻轻摇头。 她扶着徐元,将他枕在自己的腿上,让其睡的舒服些。 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南宫璃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阿元……” 南宫璃口中轻声呢喃着徐元的名字,眼眸之中更是闪过满满的欣喜。 徐元尚在回京途中。 南河三域的消息,却是已经传回了洛京。 深宫之中。 皇长子徐璟宫殿内。 颜汐立于徐璟身后,为他捏着肩头。 “殿下,南河消息已经传回,三皇子身死,诸侯当平!” 轻语一落。 徐璟脸上便闪过异样神色:“老六当真是奔着老三的命去的,看来这苏氏在老六心中还有一定的份量。” 徐璟自语一声,缓缓起身。 颜汐见此,立马给徐璟披上外衣。 “南河三域异动接近尾声,该去摘果子了。” 颜汐忙道:“殿下是要去书阁见陛下?” “正是,你在这等本王回来!” 颜汐欠了欠身,行礼送徐璟离去。 书阁。 徐璟求见。 天子当即宣他入殿。 “儿臣参见父皇!” 天子摆手,示意徐璟免礼:“怎么有空来这书房,可是有要事?” 天子猜到了徐璟的心思,却未说破。 南河三域的消息传得飞快。 天子的影卫就在前不久,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传了回来。 当然了。 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回。 比如那徐哲已身死城域关隘小城之外。 皇长子徐璟微微点头,道:“父皇,儿臣知您为诸侯卸权一事忧心已久,为解父皇之忧,儿臣有一良策,想要进献给您!” 天子一挑眉。 徐璟偶有监国,对于国事的见解颇深。 最关键的是,他懂天子的心思。 “说说看!” 百年前,武朝初立。 太祖皇帝为了给跟随他打江山的将士们赏赐,皆封了王侯公伯的爵位。 往后历代皇帝,都将南河三域的疆土分封了出去。 到了如今这一朝。 诸侯手上的权力日益渐大,甚至一个公爵置亲兵以自卫之下所养的亲卫就能达到五千。 一人或许尚可。 可南河三域大小王侯十数,特别是卫南伯,手掌边军。 再加上南河三域在武国版图的边缘。 真要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天子有了谋划。 而这第一步,便是……将三皇子徐哲,贬至沛阳…… 徐璟故作思考,沉默了继续,才郑重其事的说道:“诸侯势大,朝廷若是直接削藩,撤去诸侯置亲兵以自卫的权力,恐怕会遭到诸侯的反对,严重者,甚至可能生出反意。 诸侯卸权非一日之功,故此朝廷卸权可以从弱到强……” 天子开口:“朕自是知道,可做弱有多弱,强又当多强?” 关键的问题还未点出。 天子在等徐璟的答案。 徐璟一笑,道:“历来王侯爵位都是世袭罔替,只有嫡子可世袭,庶子却只能沦为庶民,正是如此,诸侯力量才代代累积,因而势大,若我们反其道而行……” “继续说!” 天子心悦,对徐璟的话来了兴趣。 甚至是忍不住催促了他一声。 徐璟继续说道:“庶子无爵位世袭,心中自有不甘,我们若颁布律法,王侯公伯爵位可被庶子继承,公爵之子可继承侯爵位,侯爵之子可继承伯爵位,伯爵之子可继承子爵位……依次类推!” 天子一顿:“如此一来,王侯公爵数量只会越来越多,中央权力将会外放,谈何卸权?” 徐璟忙道:“非也!爵位可以继承,但封地却被子嗣分化,倘若有子三分,那一座城便会被分成三分,到了第三代,一座城就被分成了九份,原本的侯爵没了,只剩下了子爵,而子爵不设亲卫!” 话说到这里,天子瞬间明了。 他露出喜悦的笑容,这一策,可称绝妙! “妙哉!” 天子拍手叫好。 徐璟不停歇,又道:“眼下南河三域诸侯异动,老六南下平息,虽不过两日,却已经成效,杨正虎将军又带兵亲往,想来南河异动平息的捷报很快就会传回洛京。 父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这一次妙策实施,颁下圣旨一道,就说……南河有侯王异动,意图谋反,幸得诸侯忠心,未与之同流,皇恩浩荡,为嘉奖诸侯,故允庶子继承其父爵位。 然后顺势颁发此策律法,如此以来,卸权之事便算是大成了!” 天子欣喜。 困扰了他许久的事情,今日终于得到了解决。 当然了,促成此事的契机还得亏了徐元。 若非徐元所行之事,卸权之事不会这么快推进。 “老大,此策可有名字?” 天子看向徐璟。 徐璟低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儿臣尚未想过,只是随口取了个名字,叫‘恩封子弟令’!” 天子颔首:“甚好!今日你立大功了。” 徐璟闻言,心中窃喜。 若无老六在前拼杀。 如此好的果子,他可摘不到。 只是不知道老六回来之后,看着自己辛苦平息的异动,功劳不在他,会是何反应呢? 徐璟看向天子:“为国分忧,为父皇解惑,是儿臣应该做的,不敢言功!” 天子拍了拍徐璟的肩头:“老大,从你接触监国开始,到现在有三年了吧?” 徐璟听到这话,心头猛的一颤。 他很清楚天子这般问他,代表的是什么。 徐璟忙回道:“确有三年,不过都是在父皇的引领下,才能有今日的儿臣。” 功劳得归天子,这话才好听。 天子点头,面露微笑:“老大,日后你定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大武有你必将永盛不衰……” 合格的君王? 父皇这是要…… 徐璟无法再淡定了。 第295章 我连一个老六都不如么? 君王二字,让徐璟的心无法在平复。 皇嗣夺位,最终会由天子钦定储君之位。 太子位一旦定下,再难易主。 徐璟身为皇长子,优势尽占。 朝中诸多大臣,都觉得他将会是下一任君王。 毕竟。 皇子之身便可监国,除了储君位,谁人有这个资格? 可正是如此,徐璟就算有争储之心,也需隐藏。 天子在位,最忌惮的便是皇子势大。 一旦皇子有了篡位之心,天子位恐会易主。 所以徐璟的底蕴越是浑厚,他就越不能主动争储。 就算要争,也得悄无声息,不动声色。 “父皇,武国得以昌盛,皆是您的功绩,儿臣只是您的儿子,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徐璟谦卑,不敢在天子面前表露的太过明显。 但天子又怎会不知徐璟心思? 天子摆手,道:“你虽有帝王之相,但可惜……” 可惜? 徐璟急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徐璟连忙开口:“还请父皇教诲!” 天子这才说道:“可惜你少了老六的那股狠劲,你或许是一位仁君,但仁君治国,难平天下!” 我不如老六? 徐璟惊了。 徐元什么德行,整个洛京谁不知道? 贪赌重色,杀伐狠辣,朝中有几个大臣是真心服他的? 就他身边的那些人,好些个都是用狠辣的手段抢来了。 强逼得来的东西,终不长久。 可就是这样的徐元,却入了天子的眼。 “儿臣……” 徐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想表示自己会向徐元学习。 可那样违心的话,他连说都说不出口。 在他看来。 老六就是个废物。 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行了,你也别说那违心的话了,朕不过是点出你的短处,望你日后能勉励之,今日你献策,自是有功,当赏!” 天子知徐璟所想,缓了口气,又道:“朕将名剑天罡赐你,如何?” 赐天子剑? 徐璟再惊! 他想要,但是不敢。 天子剑代表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此剑在徐元手上,和在他手上可是两种完全不同情况。 徐元拿着天子剑,不过是鸡毛当令箭,到处仗着天子剑之威,尽造杀伐。 而若是在他徐璟手上。 那便是未来奠定太子位的象征。 “儿臣……不敢要!” 徐璟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他知道,越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着急。 天子心思极深。 或许赐天子剑,是在试探他! 天子闻言,微微皱眉。 沉默继续,天子才开口道:“既然你不要,那便罢了!” 徐璟:…… 罢了??? 敢情这赐剑,只是说说? “父皇……” 徐璟连忙进言,却又被天子打断。 “朕知你无争储之心,但身在高位,需担重任,天子剑朕先替你收着,待他日你真的登临那九五至尊位,朕亲自传你天子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璟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只能是拱手躬身:“父皇正值壮年,未来也是寿与天齐,儿臣断不敢妄想!” 天子轻笑:“你怎么想,朕岂会不知?你若是能像老六那般,敢想敢干就好了,从小便端着,唉……” 又是一次让徐璟几近抓狂的对比。 老六,又是老六! 难道我连一个老六都不如么? 心中虽不悦,但徐璟却不曾有半点表露。 “父皇,儿臣日后定三省吾身,让自己做的更好!” 徐璟只能如此。 而他话落。 书阁外韩常侍快步走来。 跌跌撞撞,整个人显得非常慌张。 “陛,陛下……” 韩常侍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天子跟前。 天子从未见韩常侍这般着急过,显然是发生大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天子皱眉。 韩常侍喘着大气,忙道:“陛下,南河讯归……诸侯异动平了……” 天子一挑眉,这不是好事么? “那你慌甚?” 韩常侍颤着身子:“陛,陛下,三皇子哲,身死南河城域……” “什么?” 天子一惊,猛的起身。 脸上的愕然,无法言表。 徐哲是皇三子。 虽是狂傲了些,也曾做过错事。 可天子不曾想过要他性命。 将他贬至沛阳,也不过是借此落子,引南河诸侯异动,趁机卸权。 在他的局中,徐哲不可能会死的。 难道说,诸侯之中,真有人敢杀皇子? “影卫快马传回的消息,错不了!” 韩常侍的声音在发颤。 他知道,皇子身死,天子必怒。 倒是徐璟,并未有过多惊讶,似乎这一切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谁!” 天子怒喝。 韩常侍支支吾吾道:“是,是昊王殿下亲自动的手!” “啪!” “老六?” 天子惊骇,他没有想到徐元竟然敢弑兄。 不过很快。 天子身上的怒意,竟消下去大半。 弑兄? 龙生龙,凤生凤。 有其父自有其子。 当年的天子,又何尝不是这般? “呵呵……” 天子发出一声冷笑。 他是在自嘲。 近段时间与他所做之事,虽说都是逆举。 可……哪一件不是天子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徐元和他太像了。 一旁徐璟见天子怒气散去,虽有疑惑,但还是说道:“父皇,老六向来狂悖鲁莽,此次南下平息异动,竟杀兄弟手足,如此行径,不难保证他下一次会有什么逆天之举呀!” 徐璟是在影射。 他想说的,自然是篡位。 天子长长叹了口气,生在帝王家,人人皆无情。 他不怪徐元。 “韩常侍,可还有其他消息?” 天子没有接徐璟的话,而是重新看向韩常侍。 韩常侍的身体还在发抖。 显然是还有大事尚未禀明。 韩常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楚一些。 “陛下……日前五皇子炎流放关外,离京之后便被押送前往边关,途中……途中遭遇了马匪……已,已……” 韩常侍话没有说完,天子已经明白了。 原本散去了怒意,再次涌了上来。 “已什么?” 天子明知故问。 韩常侍重重朝着天子叩首,不知是在伤心还是在害怕。 言语之中,尽是哭腔:“五皇子殿下,已……已经陨了!” 第296章 天子震怒,徐璟舍储君位 天子没有说话。 他显得异常冷静。 冷静的让人感到后怕。 徐璟站在一旁,他能够感受到天子身上那无形的压力。 仅是片刻,徐璟的身体就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天子威压,如一尊大佛临世,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父,父皇……” 徐璟开口。 天子瞬间朝他看来,一双充满了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徐璟。 就像是一支利箭,将徐璟的心脏生生贯穿。 “扑通!” 徐璟吓的连忙跪在了地上:“父皇息怒!” 天子依旧不语。 他立在高位,沉默了许久。 “怒?朕怒么?” 天子自言自语。 他的确是怒了,但那只是刚才。 现在的他,完全看不到怒意。 但却是不怒自威,让徐璟和韩常侍忍不住吞咽了一口紧张的唾液。 两人的背脊都在发凉,甚至是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 徐哲身死,天子尚未大怒。 只是对动手的徐元感到了不悦,而已! 但徐炎被马匪劫杀,天子表现出了怒色。 堂堂皇嗣,被马匪劫杀? 这样的话,说出去没有人相信。 “陛下……节哀!” 韩常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向天子进言。 天子冷笑一声:“节哀?呵呵!朕不哀,朕甚至是有些兴奋!” 嗯??? 徐璟惶恐。 他不知天子此言,是何用意。 一次死了两个皇子,这可是整个武国都要为之震荡的大事! 徐哲也就算了。 可五皇子徐炎,天子并不想要他的性命。 若是想要,就不会只是将他流放关外了。 武朝历代君王,都是从众多皇子之中厮杀出来的。 身为皇子,天子很清楚他们最后的结果。 在武朝,亲王从来都不会有子嗣延续。 不为其他的,就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 也就是说,当朝六位皇子之中,一旦有人登上了九五之尊位。 其他的五位皇子的下场就已经被注定了。 他们终将活不了。 更别说延续香火,子嗣长存了。 就如当今天子一般。 登临大位那一日,洛京血流成河。 所以。 徐哲身死是必然的事情。 他已经出局,结果就只有一个死字。 只是什么时候死,死在谁手上的区别而已。 但徐炎不一样。 他骁勇善战,天子曾经对他给予厚望。 给他足够的兵权。 就算是他南灵山谋反篡位,天子依旧还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因为天子知道。 只有枭雄才能够一统天下,才能做大武的君王! 若非如此。 天子又怎么会对徐元霸道的行为,一次又一次的纵容? 枭雄之姿便是帝王之相。 当然,其中自是不乏有南宫妃的原因在。 眼下两位皇子身死。 他们便是彻底出局,储君之位将落定。 这也就说明自己的那几个龙子,要表现出他们真正的能力了。 故此天子才会说有些兴奋。 “父皇,儿臣……” 徐璟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天子摆手:“最是无情帝王家,朕虽痛彻,但这是你们的必经之路,纵是如此,老五死因必须查明,你们争可以,朕希望你们争,但要讲手段,暗中劫杀……不可取!” 天子这话,偏心的不能再偏了。 他无非就是想说,你们伪装成马匪暗中劫杀徐炎不对。 但徐元明目张胆,有理有据的杀,那就没问题! “父皇!儿臣身为皇长兄,闻手足身死,心中悲痛,若这是君王必经之路,儿臣宁愿不要这君王之位!” 徐璟向来仁心。 他虽有争储的想法,但一直以来,都未做过越线之事。 不似三皇子徐哲。 步步坑杀,不死不休! 天子沉声:“废物!身在高位,岂有不争的道理?刚才朕与你说了那么多,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你当真不如老六!” 徐璟色变,他最不甘的便是天子说他不如徐元。 徐元明明是个废物。 而他徐璟仁心为国,惟贤惟德,怎么会比不上他一个废物老六? 徐璟挨训,却依旧说道:“若是去争,而屠戮兄弟手足,这非儿臣的君王之道,储君之位儿臣想要,但不是用杀戮手段换来的储君。” 天子双眼凝神,注视着徐璟。 这小子,倒是有魄力。 君王之风顿现,只可惜…… “滚!” 天子低喝。 不再与徐璟辩合。 徐璟深吸一口气,朝着的天子行礼:“儿臣告退!” 言毕。 徐璟退出了书阁。 看着徐璟离去,天子嘴角竟微微扬起一个不起眼的弧度。 “韩常侍!” “老奴在!” “让影卫一日之内查清楚老五身死的真相,否则让朱涣自己提头来见!” “喏!” 韩常侍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退去。 天子却有叫住了他:“韩常侍,你觉得……武朝治国之法,是否要变一变了?” 天子这话,看来是刚才徐璟的说辞让他有了些许认可。 武国皇室戾气太重。 短短月余,朝廷官员就抄斩了近半。 这对国家发展危害极大。 “扑通!” 刚起身的韩常侍又跪了下去。 他一个宦官,岂敢言政? 天子冷冷道:“起来,朕让你说你边说,不论罪!” “可是陛下……” “这是圣旨!” 天子低喝。 韩常侍是三朝元老,他的见解自然独到。 天子身处这大局之中,自无旁观者清。 “喏!” 韩常侍起身,平复了一下惶恐的情绪,才回答道:“回陛下,老奴不懂国事,您……” 天子皱眉,又道:“朕换个说法,你觉得是未来储君位,是仁德兼备的老大来坐,还是杀伐果决,有枭雄之资的老六来坐?” 韩常侍深吸一口气,他不敢说。 “老东西,说!不说朕便砍了你!” 天子一斥,韩常侍只能惶恐开口:“大殿下仁德,来日若登临大位,武国定然繁荣昌盛,再上一层楼,若是六殿下登位,恐怕……恐怕战火连连,杀戮不断,苦的是百姓……” 话说完。 韩常侍跪在地上叩首。 他一个寺人。 说这些话已经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了。 但天子下令,他只能冒死进言。 天子听完,长长舒了口气。 他心中,已有答案! 第297章 昊王归途,皆是官道,甄氏安敢? “韩常侍,传朕旨意,两位皇子身死,处以国丧,准许葬入黄陵,此昭告天下,全国同哀三日!” 天子思索许久。 他当即下了圣旨。 韩常侍领命,不禁多问了一嘴:“陛下,那明日的秋试……” “秋试延后,国丧之后再议!” “喏!” 韩常侍退出书阁。 天子长叹息一声,眼眸中的悲意无法再隐去。 自顾着摇了摇头。 天子缓缓起身,往慈孚宫去了。 而与此同时。 在书阁远处。 皇长子徐璟并未回自己寝宫,而是站在一处拐角,注视着天子离去的方向。 在其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颜汐! “殿下在书阁与陛下辩合,此举风险极大,严重的话,恐怕真的要与储君位失之交臂了!” 颜汐开口。 似乎对刚才书阁内的一切,都非常的清楚。 徐璟却是轻笑一声:“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父皇已经有许天子剑之意,话里话外都想立本王为储君位!老三和老五的死,就是一个契机! 父皇有那么一瞬间,认可了本王的话,而有这一瞬间便够了,以父皇的性子,这颗种子一旦种下,迟早都会发芽了。 抢来的储君位那多没意思呀!本王要么不要,要那就得要父皇求着给本王的储君位,那样的位置,才坐得稳!” 颜汐不懂这些权谋。 但是她懂徐璟。 “殿下,五皇子死因是马匪劫杀,如此拙劣的伪装,真相恐怕瞒不住陛下的影卫。” 徐璟摆手:“非也!越是拙劣的伪装,就越是容易迷惑他人,你忘了城门外齐国使团遇刺一事了么?” 颜汐一顿:“您是说……” 徐璟点了点头,道:“老二和老四可还在洛京内!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人来担,有时候……聪明反而容易被聪明误!” ……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二皇子要背锅了?” 四皇子府内,华启正亲自给徐璋熬药。 两人早早就收到了关于徐哲和徐炎身死的消息。 徐璋站在一旁,看着那火炉子上不断冒着热气的药罐子,说道:“老二不背,难道本王背么?” 华启忙道:“可不是还有昊王么?” 徐璋摆了摆手,否定道:“老六身在南河,背一个老三的命已经够了,他背不了两条命的,华先生,这火候是不是太大了些?本王看这药罐子内的汤水都快烧干了。” 华启接话,道:“熬药便是取其精华,这付药对殿下的腰有很好的滋补效果,汤水自是越少越好。” “原来如此!” “殿下,在下斗胆一问,您鲜近女色,怎的还需要进补?” 徐璋脸色一沉,道:“只是腰腹有些不适,并非只为进补,咳咳……” 话刚说完。 探子恰到时候的入府而来。 “殿下,宫中传来的消息!” 探子将一份秘卷呈上。 徐璋接过,快速阅看,嘴角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熬药的华启不禁问道:“殿下何事心悦?” “没什么,只是皇长兄和父皇在书阁争辩了起来,父皇震怒,将其训斥了一番,而且父皇下旨,因皇嗣身死,要举国丧,秋试延后了!” 听到这话,华启手中蒲扇也停止了扇动。 他同样是露出微笑:“殿下,这是……事成了?” 徐璋点了点头:“秋试至少延后三日,时间足够了。” “那昊王那边……” “昊王那边自有人会陪他玩!” 华启一顿,想到了什么:“殿下说的可是甄氏?” 徐璋笑道:“自然是!日前国丈甄瑾年被老六嘲讽戏耍,而今老五有身陨,甄氏憋得可不止是一肚子的火气,弄不好……老六没法活着回洛京了呢!” 华启继续追问:“可昊王归途,皆是官道,甄氏安敢?” “呵呵!南河入京,官道行路,必经午马镇,倒是华先生瞧好了便是!” 华启知道徐璋神机妙算,自然是相信徐璋所说。 他下意识的点头,目光则是向身前火灶。 “殿下,药熬好了!” “盛来!” 华启将药罐子从火灶上取下,倒出罐内药汁,不多不少,正好半碗。 徐璋端起,在嘴边吹了吹,浅饮了一口。 苦! 见徐璋皱眉,华启忙道:“殿下,良药苦口!” 徐璋闻言,想了想自己的腰腹,再次饮下良药。 …… “吸……” 一口猛的吸气,将嘴边的口水吸回嘴里。 跟着徐元下意识的翻了一个身,迎面触到的,是一片柔软。 徐元心中微微一顿,接踵而至的,是一股宜人的清香。 “醒了就起来!” 斯时。 南宫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元缓缓睁开了那双惺忪的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南宫璃那张绝美的脸。 徐元伸手一抹嘴角的口水,却道:“难怪睡的这么香,原来是枕着璃姐的双腿,我还想再谁会……” “滚!” 徐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璃一把给掀了起来。 徐元一笑,却见南宫璃伸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脸上露出异样神态。 很显然,她腿麻了。 徐元怔了怔。 自己一路酣睡,枕在南宫璃的腿上,她纵使是腿麻了也不曾叫醒自己。 徐元收起嬉笑,满脸正色的看向南宫璃:“璃姐,我帮你吧!” 说完。 南宫璃直接上手。 轻且有节奏的帮南宫璃揉着发麻的双腿。 这一次。 南宫璃没有拒绝。 在徐元的帮助下,南宫璃的腿算是恢复了知觉。 但同时,她的脸颊竟泛起了一片微红。 徐元余光扫过,手中不自觉的稍稍加大了力量。 南宫璃身体明显顿了一下,脸上的异样更明显了。 “还麻么?” 南宫璃适才回过神来,连忙往后退了退:“没事了。” “璃姐……” “我出去透透气!” 徐元话还没有出口,南宫璃就将其打断。 完全不给徐元说话的机会,一掀车帘便出了马车。 徐元微笑,心中竟有欣喜。 “赢诩!” 徐元唤了一声,赶车的赢诩立马探头而来。 徐元这才继续说道:“本王睡了多久?” 赢诩掐了掐指头:“近两个时辰!” “未时了么?” 徐元呢喃自语。 话刚说完,就听到自己肚子传来咕咕的声响,显然是饿了。 赢诩闻声,忙道:“殿下,前面有座小镇,镇上有客栈,是否入镇歇脚,饱腹之后再行赶路?” 徐元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赢诩赶着马车,朝着小镇行去。 经过镇碑,上面写着三个字:午马镇。 第298章 碎银换讯,徐元驻留午马镇 午马镇不大。 四方不过百丈。 泥泞的街道上,却是有不少人往来。 两旁,最为火热的是一家客栈和茶楼。 南下北上的商队或者是脚夫在途经午马镇的时候,基本上都会选择在此歇脚。 近日朝廷秋试,北上赶考学子更是众多,以至于这小镇内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不仅如此,小镇内还能看到不少抱剑的武夫。 甚至还有走镖的镖人。 小小午马镇,竟显得有些鱼龙混杂。 徐元一行人入镇。 华丽的马车,倒是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街旁角落,两个正啃着白面,就着白水果腹的书生,忍不住小声谈论起来。 “周兄,你看那马车,指不定又是那个的归家子弟出来游玩的,这一路上见了不少这样的人了。” 周姓书生点了点头,有些不悦道:“可不是,本来在客栈还能求得个小房住下一晚,就是因为这些人,害的你我只能露宿街头了。” 那人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南河三域昨夜烽火台烧的可旺了,我听说是诸侯有异动……” “嘘!杨兄你不要命么?午马镇内可什么人都要,慎言呐!要是被人听了去,小心丢了命!” 杨姓书生连忙闭嘴,慌张的左右环顾。 见无人注意到他,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多谢周兄提醒!” “杨兄客气,你我壮志凌云,此番赴京赶考,秋试若能考个好成绩,将来入朝为官,那时才有资本畅所欲言!” “周兄所言极是,眼下还在,赶紧多看两本书,不然天黑了,小镇内的油灯可是要收钱的。” …… 两个书生说罢。 换了个光线好些的位置,专心阅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而两人刚才的对话,恰好是被徐元给听在了耳中。 徐元心中疑惑,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直步进了客栈。 “掌柜!” 南宫璃率先上前,唤来客栈掌柜。 那掌柜见徐元一行人身着华丽,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 立马就笑着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歇脚?” “先给我们弄些吃的!” 南宫璃说着,取出一小块碎银扔给了掌柜。 掌柜笑眯眯的接住:“好呢!几位稍等。” 掌柜收好碎银,正欲离去,却被徐元叫住。 “等等!” “客官可还有吩咐?” 徐元直接询问:“据朝廷颁布的告示,明日便是秋试,为何小镇内有这般多的书生驻足?难道他们不打算赴京赶考么?” 掌柜的一顿,连忙说道:“大人你不知?” “什么?” “就在前不久,陛下昭告天下,两位殿下薨了,处于国丧,整个武国要同哀三日,秋试被延后了,所以赶路的学子才有时间在此歇脚,毕竟小镇的花费,要比那繁华的洛京要便宜些不是?” 徐元愣住了,两位殿下薨了? 徐哲死了,是他杀的。 另外一个是谁? 他不在洛京才两天不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徐元忙道:“是哪两位殿下?” 掌柜露出满脸苦涩,道:“大人您看,这是国事,咱一介平民,怎敢妄论?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话未说完,徐元取出了一块碎银。 掌柜的眼睛一亮,将那碎银顺势收下:“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说了也没人知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答本……我的问题即可!” “是三皇子哲和五皇子炎!” 徐元皱眉。 徐炎死了? 虽说徐炎谋反,但天子不曾对他动杀心。 将其流放关外,也是想要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现在有人杀了徐炎,这相当于是公然与天子掰手腕。 死了个皇子,天子一定会彻查到底。 到底是谁有这般魄力,觉得自己能够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老四徐璋? 不太可能,他虽谋略过人。 但在天子面前,完全不够看。 是藏拙的二皇子徐谕? 还是那深不可测,让人完全看不穿的皇长子徐璟? 徐元心中并无答案。 徐炎身死,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 自己动手杀了徐哲,跟着徐炎就死了。 就好像有人在关注,亦或者是说猜到了徐元的一举一动。 故意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 这也导致了秋试被延后。 等等! 秋试延后? 难道说事情和秋试有关系? 武国疆土庞大,全国学子赶赴洛京参加秋试。 有许多寒门子弟凑不出足够的盘缠赶路。 很多事情就会赶不上秋试。 但现在这秋试延后三天,这种情况就被避免了。 可为了延后秋试去杀徐炎?不太现实呀! “大人?” 见徐元陷入了沉思,掌柜的不禁唤了一声。 徐元回过神来,追问道:“可知这两位殿下是如何薨的?” 掌柜的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这个……小的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如此绝密的消息,怎么可能……” 徐元掏出碎银。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听说呀……” 掌柜的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了去:“那三皇子哲是被安澜公所杀,那安澜公谋反,想要挟皇子以令诸侯……至于那五皇子炎,好像是说死于马匪劫杀!” 徐元笑了,这消息传的够歪的。 不过,也不排除朝廷为了掩盖事实,故意这般言说。 徐元道:“这么说,这一带并不太平?我刚才看到小镇内有不少抱剑的武人呢!” 掌柜的忙道:“可不是么?这里经常有马匪出没,抢掠之事时常发生,大人可得小心些才是!若是大人要歇脚,小店可以为您准备上房!” “不是已经没房了么?” 掌柜一笑,道:“有没有房,得看这个……” 说着。 掌柜的搓了搓手指。 徐元轻笑,又取出一块碎银扔给了掌柜。 掌柜喜笑颜开,将银子放入腰间荷包,“几位大人稍候,小的先为几位大人准备膳食,在收拾两间上房……” 徐元摆手,掌柜的便退了下去。 南宫璃和南宫朔入座。 倒是赢诩悄然跟上那客栈的掌柜,一路来到了后屋…… 第299章 赢诩:我行事隐蔽,不曾有人发现 客栈掌柜笑眯眯。 他摸着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心情大好。 口中更是唱着小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赢诩。 “锵!” 赢诩拔剑。 动静瞬间让掌柜的惊了一下,他正欲转头,却见一把冰冷的利剑从身后抵在了他的脖间。 “好汉饶命!” 掌柜惶恐,连忙求饶。 赢诩面色冷漠,两个沉沉的字,从口中落下:“打劫!” “爷,您,你前日不是才来过一会儿么?我们交过例钱了,您……” 看来,这午马镇和掌柜刚才所说一般无二,时常会有马匪劫掠。 不然这小小的客栈,也不会主动上交例钱来避祸。 只是。 赢诩不等掌柜的把话说完,他便一把将其腰间的荷包摘下。 从里面取出了三块碎银子,然后将荷包扔在了地上。 赢诩收剑,快步离去。 掌柜的在原地顿了许久。 感觉身后没有了动静,才敢小心翼翼的转头。 见“马匪”已经离去,他不由的松了口气。 又见荷包被扔在地上,迅速拾起打开查看。 “怪了!今天的马匪居然没有全部拿走,只取了些许碎银?罢了,也算是上交了例钱,这两日应该不会再来劫掠了。” 掌柜的庆幸不已。 他将荷包小心翼翼藏在了袖袍之中,这才去伙房吩咐厨子准备吃食。 客栈内。 赢诩去而复返。 南宫璃心生好奇,开口询问:“赢诩,你这是去……” 赢诩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三块碎银放在徐元的桌前:“去取回那掌柜贪下的三块碎银。” 徐元有些无语。 他不缺钱。 但他发现,赢诩似乎对钱银很是节俭。 而且人还怪有原则的,不该给的,一分不多给。 不属于他的,一分不多拿! 南宫璃和徐元对视了一眼,同样无语。 “赢诩,这碎银你收着就好!” 赢诩倒也不客气,直接将其放入了自己的袖袍之中。 徐元开口询问:“赢诩,你很缺钱么?” 赢诩摇头:“不缺!” “那你这是……” “殿下回京之后便要北入齐国,身在国土之外,处处需要用钱,我先帮着殿下攒着!” 徐元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很快。 客栈中的店小二便将准备好的吃食尽数端上了桌。 徐元几人吃饱喝足,便打算在这午马镇休息一夜,明日再行赶路。 毕竟,秋试已经延后,徐元不着急回洛京。 再者。 回了洛京,还得参加国丧,演一出兄弟情深。 不如让的两位皇子身死的事情在发酵发酵,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也说不定。 “几位大人,这饭菜可还可口?”掌柜的像是如约而至,一脸谄媚凑上前来询问。 徐元缓缓道:“凑合,帮我准备四间上房。” 掌柜的笑嘻嘻的说道:“早就为大人备好了,只是这钱……” 徐元不语,南宫璃直接掏出一块碎银扔了过去。 掌柜接过,却没有动作。 “怎么?” “大人玩笑了,这点碎银不够四间上房的费用!” 南宫璃再次掏出两块碎银。 掌柜的这才开心的在前面给徐元等人带路。 赢诩将掌柜的拦住,从他手中拿回来一小块碎银。 “三间便可,我需护殿……大人周全,入夜后,席地而坐便可入眠。” “那便三间!” 徐元没有拒绝。 赢诩向来如此。 上了二楼,徐元往一旁躺下,伸了个懒腰。 酒足饭饱,困意便再次涌了上来。 正要小恬,徐元这才发现赢诩并没有跟上来。 也在这时。 赢诩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中正拿着一块碎银,显然是从他人手上夺来的。 徐元愕然:“你又去了?” 赢诩道:“小镇客栈住店,一块碎银便可,掌柜太贪,多余的自当取回!” 徐元:…… 叹息一声,徐元缓缓道:“下次别这样了,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王住不起店。” “殿下放心,我行事隐蔽,不曾有人发现。” 徐元哑然。 这是重点么? 是有没有人发现的问题么? 罢了! “本王乏了!” “我在门外,殿下有事可唤我!” 徐元说完,主动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客栈外,街角。 两名书生小声交谈。 “周兄,你说刚才那几个人什么来头?衣着华丽不说,出手还那般阔绰,你是没有看到掌柜那谄媚的眼神,就差跪下给人叫爷了。” 杨怀安推了推身旁的周满仓,露出了满脸的好奇。 周满仓朝着客栈望了望:“谁知道呢!自是王公贵族,管他的呢?反正与你我无关,有闲功夫谈论他人,不如多看两页书来的实在。” “周兄所言极是,只是我听说这午马镇入夜之后异常寒冷,我们露宿街头怕是受不住,再者,这一带马匪颇多,常有在小镇出没,听说专杀赶赴洛京的书生……” 杨怀安说着,心中不免感到了一阵害怕。 周满仓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有人这么说,不过我也听说了,这客栈会给那些马匪缴纳例钱,马匪行凶会绕开客栈,等入了夜,我们就挪到客栈檐下,要是冷的话,我俩相拥取暖便可!” “还是周兄心细,来,周兄,为了考取功名,在下先阅为敬!” 杨怀安举起手中的书卷,以此当做酒杯相碰。 周满仓微笑,配合着杨怀安:“杨兄请!” 两人刻苦。 不多时,天色渐暗下。 客栈内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对面茶楼的过客,同样增加了不少。 但与客栈不同。 茶楼内多是武人,看着一个个的都不是善茬。 由于天暗,杨怀安和周满仓只能是挪步来到茶楼的窗外。 借着那微弱的烛光,专心致志的看书。 两人看得入神。 或是眼睛有些发酸,暂时将手中的书卷放下。 却在这时,听到窗内传来了沉闷的对话。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抵达,什么时候动手!” “等夜深……亥时一到便传令动手,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大人,那客栈内的其他人,还有街外的那些书生怎么办?” 被尊称的大人似乎沉默了。 不过很快,他便开口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全部灭口!” 第300章 救与不救 茶楼窗外。 杨怀安和周满仓两人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心头猛然发颤。 亥时有人要屠戮整个客栈的人? 两人瞪大着双眼,死死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引起茶楼内那两人的注意。 “大人,秋试在即,若是此刻有大量学子身死,陛下肯定会下令彻查,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废话!我岂会不知其中利弊?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过了今夜,徐元离开午马镇,他归京的路都是官家大道,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如果徐元死在午马镇,所有在场的人尽数屠杀,在将小镇洗劫一番,把徐元之死,便是马匪所为!” “大人高明!” “嗯!现在就去通知所有人候命,亥时一到,摔杯为号!” “是!” 那人应声,跟着就传来了出门的声音。 很快。 一名戴着假面的剑客便从茶楼中走了出来。 他行至茶楼侧巷,朝着刚才他谈话的那个窗户位置看去。 顿了几许,又朝前迈步,离开了小镇。 等到那人离开。 黑暗的侧巷深处,杨怀安和周满仓蹑手蹑脚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直走到了对面的客栈檐下,才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两人脸上都布满了惊骇和惶恐。 “周兄,怎么办?刚才那人似乎要屠戮整个午马镇的人,我们要不赶紧跑吧!” 杨怀安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从对方的谈话来看,他们应该不是马匪,而是某个了不得的官家人物。 否则言语之中,也不会提及天子。 周满仓满头汗珠,背脊更是被恐惧的汗水完全打湿。 那是来自于死亡的恐惧。 “不,我们不能跑!” 周满仓咬着牙,他在强忍内心的畏怯。 杨怀安拉住周满仓的手,焦急的说道:“杨兄,跑吧!他们都是官家的人,现在的我们不过是一介书生,什么都做不了,悄悄通知之前几个一同赶路的同乡,让他们也一起跑!” 杨怀安说着,就要去找其他人,让他们逃命。 周满仓连忙叫住杨怀安:“你疯了?现在去说,他们肯定心生惶恐,一窝蜂的往午马镇外逃窜,你忘了刚才那人说,人已经在午马镇外集结了么?出去就是死呀!” 杨怀安不甘心。 他寒窗苦读,连续三日赶路,要不是饿了累了,来这午马镇休息,也不会遇上这么个事。 “那,那怎么办呀?” “报官!午马镇东向不远就有县衙,我们现在悄悄溜出去,赶在亥时之前报官,说不定能够救下所有人!” 杨怀安重重叹气:“报官?周兄,它们很明显是一伙的,你疯了?” 周满仓愣住了。 是呀! 报官不就等于自投罗网么? “等等!” 周满仓猛的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那人说要杀谁来着。” 杨怀安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好像是……徐,徐元!” “徐元?徐姓?是皇家的姓氏,听闻皇六子便名元字,他们要刺皇子!” 周满仓现在才将紊乱的思绪理清楚。 在知道了事情的可怕之后,他更加无法冷静下来了。 一旁的杨怀安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出门寒门,寒窗苦读,想要考取功名,重振寒门门楣! 却卷入了行刺皇子的大事件中,这让他们如何能镇定得了? 杨怀安深吸一口气,道:“周兄,你是说,皇六子,也就是昊王在午马镇之中?他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 周满仓不断思索。 片许后,才回答道:“听闻日前南河三域诸侯异动,昊王奉旨南下平息,昨夜烽火台狼烟四起,可见诸侯起了异动,眼下恐怕事情已毕,昊王正是回京复命之时。 午马镇是北上洛京的必经之路,昊王在此歇脚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昊王定是隐匿了身份,不然早就人尽皆知了。” 杨怀安点了点头,赞同了周满仓的说法。 他又追问道:“可今日来午马镇的人众多,身份不一般的人也不少,谁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昊王呢? 要我说,周兄,咱们这样,给那些同乡留信,让他们去那边的槐树下取,我们则是趁这个时间,从东向悄悄离开午马镇。 这样一来,算是提醒了同乡,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杨怀安已经急的不行了。 要不是周满仓,他早就溜了。 然而。 此刻的周满仓并非是想着自己离去。 “是他!” 杨怀安不解:“谁呀?” 周满仓忙道:“昊王呀!今日马车入镇,一行四人,三男一女,最后在客栈内向掌柜的要了三间上房,而且出手阔绰,为首那人,定是昊王!” 杨怀安诧异。 他一拍周满仓的肩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昊王?保命要紧呀!周兄,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杨怀安艰难的做了一个决定。 他见周满仓没有回应。 当即咬牙,转身便朝着前方走出去了好几步。 见杨怀安没有跟上。 他又停下了脚步,跟着折返回来。 “周兄,你到底想干嘛呀?” 杨怀安还是不忍心丢下周满仓一人。 周满仓:“我就知道杨兄不是独善其身的人,我想过了,我要救那些同乡!” 杨怀安叹气:“可你刚才也说了,一旦告知众人,他们一窝蜂逃窜出去,就是死呀!怎么救?” “找昊王!” “啊?” “昊王身份尊贵,他既然在此,定有护卫相随,只要昊王出面,说不定就能救大家的命!” “可听说昊王喜怒无常,手段狠辣,一言不合便提刀斩人,我们……” “杨兄,敢不敢跟我去见昊王!” 周满仓打断了杨怀安的话,他脸上的惶恐似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念,他要救那些寒门出身的同乡。 杨怀安犹豫了,但看着周满仓的神态。 他松口了:“唉……去就去,大不了就是死!” “走!” 杨怀安妥协了。 周满仓一笑,当即朝着客栈门口走去。 可他们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道低喝声。 “站住!” 两人一顿,缓缓回首看去。 见那叫住他们的人,正是刚才在茶楼内密谋的假面男子! 第301章 驻足午马镇,不过是有意为之 杨怀安和周满仓满脸愕然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假面男子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更不知道两人刚才的对话,是否被对方听到。 如果听到了,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便是死亡。 “这,这位爷,有,有什么事么?” 杨怀安满是惶恐的看着的假面男子,双腿不自觉的在打颤了。 假面男子缓步上前,假面之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杨怀安和周满仓。 两人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间,他们想了自己很多种死法。 而也在这时。 假面男子开口了:“今天见过这个人么?” 对方说着,就掏出了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正是徐元! 杨怀安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见,见过,今天下午到的客栈,现在就住在楼上东边的三间上房之中。” 假面男子点了点头:“确定么?” “确定确定!” 杨怀安连忙开口,生怕自己说慢了,对方就会要了他的命。 假面男子将画像收起,然后往前一步,与两人并肩:“天黑了,你们这些书生就不要到处乱窜了,懂么?” “懂懂懂……” 杨怀安不敢有半点忤逆。 两人杵在原地,几乎是相互搀着,不然早就栽倒在地了。 看着假面男子进了茶楼,两人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周,周兄,我们……走吧!” 仅仅是刚才的一小段对话,他就快被吓尿了。 周满仓面色铁青:“杨兄,我腿似乎有些发软!” “我,我也是!那,那我们还去么?” “去!杨兄,推我一把!” 街道上。 杨怀安和周满仓两人艰难的挪动步子,朝着客栈的门口靠去。 而此刻。 客栈二楼上房。 众人都聚在了徐元的房中。 南宫朔率先开口:“殿下,情况有些不太对,大家发现没有?外面太安静了!” 赢诩点头:“确实,对面茶楼的武人也变多了,还有不少人都带着假面,看来是来者不善。” 南宫璃看向徐元。 徐元轻笑,道:“都是来杀本王的!” 众人微微一惊。 虽说他们猜到回京的路上可能会有人对徐元不利。 但在午马镇就动手,未免太不理智了些。 毕竟午马镇还在南河境内。 一旦发生了什么动静,杨正虎的兵马就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阿元,我出去看看!” 南宫璃闻言,就想出门探察情况。 徐元却是叫住了她:“不用去了,出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如果我猜得没错,对面茶楼全都是人,估计午马镇外也埋伏了不少人马。” 南宫璃止步,心中疑惑:“倒地是什么人这般大胆?” 徐元叹息,满是戏谑的笑着说道:“还能有谁,自是我们的国丈,甄氏甄瑾年咯!” 对于这个答案,众人有些诧异。 但徐元却是成竹在胸。 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可甄氏为何要与殿下不死不休?难道是因为之前在南灵山脚下,你戏耍他,让他怀恨在心?还是说他是为了五皇子?可五皇子已死,他没有理由再对殿下动手呀!” 这一次,轮到南宫朔不理解了。 徐元摆了摆手,为其解惑:“那些都是次要的,甄瑾年要在午马镇劫杀我,一是心中怀恨,二是被人撺掇,他不过是一把被人使唤的枪而已!” 南宫朔惊叹:“所以殿下早就知道了这午马镇有人埋伏,您选择在此留足,是有意为之?” “老五身死,他在洛京的那些势力和底蕴也该拔干净才是,本王可不想在看到第二个‘徐哲’!” 徐哲出局,未斩草除根,让他在南河险些成事。 眼下徐炎虽死,可其母族甄氏在洛京扎根颇深,若是不拔了,日后定成为徐元的绊脚石,亦或者是化作其他皇子的底蕴。 那样的情况,是徐元不愿看到的。 南宫朔继续开口:“可殿下是如何知道那甄氏一定会来此伏击?而我们又当如何破局?” 徐元嘴角微微上扬:“你以为在洛京的那几个皇兄不关注南河的动向么?他们一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至于破局……” “谁!” 徐元话还在口中。 一旁的赢诩便是朝着门口呵斥一声。 众人目光汇聚。 赢诩将门一把拉开,门外两人一个踉跄便栽进了房内。 正是杨怀安和周满仓。 赢诩当即拔剑。 一听到那利剑出鞘的声音,杨怀安立马求饶:“殿下饶命,我,我们是在送消息的。” 说完,他还不忘责备周满仓:“周兄,我就说不要来吧?等下白白丢了性命,得不偿失呀!” 徐元上前一步。俯视二人:“你们是街旁看书的书生,怎认识的本王?” 对于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徐元倒是有些许惊讶。 周满仓忙道:“既是皇嗣,言行举止自当与他人不一样,再者,刚才有人拿您的画像问我们是否见过,殿下,这午马镇有人要杀您!” 徐元轻笑。 有人要杀他,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这两个书生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跑来报信? 想要赏赐? 徐元负手而立,道:“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周满仓和杨怀安对视一眼,目光落在赢诩的剑上。 赢诩这才将利剑收起。 两人这才开口道:“还请殿下出手,救午马镇一众同窗性命!” 徐元心中欣喜。 这两人虽是莽撞了些。 但遇事不求赏赐,反而是为他人而来。 倒算得上是个正直的人。 只可惜。 在这乱世,正人君子活不久。 徐元脸色一沉:“本王是问你们想要什么?他人性命与本王何干?又与你们何干?” “可是殿下,小镇外面有很多伏兵,我们亲耳听到对方亥时要屠戮整个午马镇,我们虽然惧死,但不忍小镇驻留的一众同窗殒命,只有殿下您才有能力救他们。 我们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请殿下慷慨相救,让一众同窗活下去!” 说完。 满脸坚定的周满仓扑通跪在了徐元的跟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如此为人之举,倒是让徐元对他有些刮目了。 第302章 书生安能提剑杀敌 周满仓叩首,求徐元救人。 一旁的杨怀安也跟着跪下,只等徐元开口。 沉默几许。 徐元这才说道:“本王说了,他们身死与我无关,既然你们不要赏赐,那便就此离去吧!” 徐元的冷漠,让周满仓色变。 他脑袋叩在地面,久久没有起身。 从小她的母亲就告诉他,一定要心怀天下,舍己为人,将来才能够当一名好官。 可眼前的徐元,身为皇嗣,却不顾百姓生死,这与他心中的信仰,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走?” 徐元冷漠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杨怀安察觉到了徐元身上的不悦,他连忙起身,同时将周满仓给拉起。 “周兄,愣着干什么?走呀!我就说了,我们应该自己离开小镇,你我人言轻微,没有能力救下所有同窗,眼下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杨怀安拉着双眼失声的周满仓,就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 周满仓却突然顿住了。 他将杨怀安的手推开。 “周兄?” 杨怀安愣住了,不解的看向周满仓。 周满仓没有理会杨怀安,而是迅速转身,一双充满了坚定之色的眸子,注视着徐元。 “殿下,我周满仓不过一介草民,但自幼所受教诲,让我无法看着百姓身死,是,官家高高在上,有权者可随意屠戮百姓,视人命为草芥,可他们就真的该死么? 他们也想活,这是他们的权利,为什么仅仅是一句话,就剥夺了他们活的希望?殿下,你是皇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难道你不能发发慈悲,救他们一次么?那么是救一个两个人?” “放肆!” 周满仓的质问,让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 他的这般举动,已经足够他死八百回了。 但在周满仓心中。 徐元若是不出面,就算是他离开了午马镇,也难逃一死。 与其如此,不如将心中的想法吐露。 死也死的有价值些! “殿下,我知道说这话就代表着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但还请殿下解惑!您或许是未来武国的君王,面对自己的子民,你也不救么? 百姓兴则国旺,百姓亡,则国亡,这是我从圣贤书中读到的道理,殿下您身为皇子,又怎么会不知?” 周满仓愤慨激昂,反正已经说了,那就多说两句。 一旁的杨怀安吓的双腿发软。 他没有死在那假面男子手上,却要死在徐元的手上。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陪周满仓一同前来。 “周兄,你疯了么?” “我没疯!” 周满仓脸上全是坚定的信念。 杨怀安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元目光注视周满仓。 这个书生,果真是有点意思。 至少他有自己的信仰,他不惧死。 若是能稍加培养,或许能成大才。 只是君子迂腐的那一套,会害了他。 “殿下,我将他们轰出去吧!” 南宫朔在一旁开口,徐元却是摆了摆手,拒绝了。 接着。 他冷冷开口,道:“圣贤书?可笑,本王从不读圣贤书,生在乱世,那圣贤书可能保你性命否?本王只知道,真理存在于手中的剑上,而非什么破书。 你想让本王解惑,那本王问你,我若出面,如何救那些书生?来,你教教我!” 被徐元反问,周满仓也是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说完那些话,徐元就该让护卫将他给杀了。 可没有想到徐元还会与他辩合。 周满仓沉声:“您是皇子,只需要一道命令,南河三域的兵马便会前来护驾……” 徐元嗤笑一声,道:“那你告诉本王,谁去传这道令?” 周满仓愣住了。 是呀!谁去传令呀? 午马镇的茶楼聚满了武人,全都在盯着徐元。 镇子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伏于暗处呢! 周满仓思索片许:“我可以去!” “你去?呵呵!若遇贼人,你如何脱身?难不成拿出你的圣贤书,与他们讲道理,让他们放你一马?笑话! 乱世之中,从来没有什么圣贤书,只有杀人剑!你想要救人那便是你的事,何需以道德来‘绑架’本王?” 徐元一番话,说的周满仓面红耳赤。 他竟然还是怀疑自己内心的信仰。 在这个世道,读书真的有用么? 周满仓不知道! 他迷茫了。 “不说话了?” 见周满仓沉默了,徐元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而后他从一旁的行囊中寻来一把普通的利剑,将其扔在了周满仓的面前。 “你要救人,本王不阻止你,但你得有救人的本事,外面贼人众多,本王要看你这书生能否提剑杀敌,否则,便就此自刎,免得再丢人!” 周满仓不错,徐元喜欢。 但还需要锤炼锤炼。 眼下就是他给周满仓的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他自己了。 “当然了,你若要像个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离开,本王也不杀你,滚便是!” 徐元拂袖,等着周满仓的回应。 杨怀安见此,拉着周满仓:“周兄不可从动呀!我们不过是一介书生,怎有握剑之力?更谈何杀贼?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假面男子不是善茬,杀我们如砍瓜切菜,现在我们没有能力救那些同窗,等你我考取功名,日后再为他们讨回公道便可呀!” 杨怀安惶恐。 让他一个读书人去杀敌?别开玩笑了,杀鸡都难,何况杀贼人? 周满仓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地上的那把剑,愣愣出神。 许久。 周满仓的眼眸之中闪过不一样的神态。 他无视了杨怀安的劝说,将那地上的利剑捡了起来。 “周兄,你别做傻事呀!”杨怀安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劝说。 周满仓紧紧的握着剑柄,然后猛的一抽。 “锵!” 利剑出鞘。 周满仓坚定的声音从口中传来:“殿下所言非常正确,生在乱世,行事需量力而为,我若要救人,就需靠自己的双手。 我虽是一介书生,可谁有规定书生不能握剑,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书生安能提剑杀敌!” 看到周满仓的回应,徐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子可教,将来必定大器! 第303章 戌时过半,动手 午马镇茶楼。 一众武人汇聚。 隔间内,一银发老者正喝着茶,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斯时。 假面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已经查清楚了,昊王就在对面的客栈内!” 银发靠着嘴角上扬,眼眸之中闪过狠色。 他不是别人,正是甄氏族长,国丈甄瑾年。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甄瑾年用手背碰了碰茶杯,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 假面男子立马会意,重新给甄瑾年沏了一杯。 “回大人话,已经戌时过半了,午马镇内的百姓基本都已经睡下,客栈那边也没有了动静,那些书生没有了烛光借阅书籍,也都席地而睡,估计快睡熟了。” 甄瑾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人都点齐了么?” “齐了,两百武人,底子干净,事毕之后便会南下出关,此生不会再回武朝国土!” “很好,既然万事俱备,那便开始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甄瑾年当即下令。 本是亥时行动,但现在看来,可以提前半个时辰了。 自从前两日在南灵山脚下被徐元嘲讽戏耍之后,甄瑾年就怀恨在心。 原是想着等徐元回了洛京,在找机会下手。 却不曾想。 五皇子徐炎死讯传回,他一怒之下便带着人南下。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甄瑾年看来,徐炎的死跟徐元有莫大的干系。 他护犊子,便要杀了徐元泄愤。 或许会有人说,行刺皇嗣,满门要被抄斩。 可五皇子徐炎已经死了。 甄氏没有了依靠的大树,迟早都是要被其他的皇子蚕食殆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若能杀了徐元,一来可以泄愤,二来能以此为投名状。 寻得其他皇子殿下的庇护。 至少到目前为止,已有皇子联系他了。 赌一把。 甄氏未来或许还有机会站在高位。 否则,时间一久,甄氏必亡。 “大人,五殿下已经薨了,我们甄氏……” “闭嘴!” 假面男子还想多嘴,却被甄瑾年喝住:“只要今夜能够杀了昊王,便能以此为投名状,我甄氏家大业大,自有皇嗣愿与我们合谋!” “是是,是属下多嘴了。” “还不滚去传令?” “是!” 假面男子应声退去。 甄瑾年则是缓缓起身,从隔间内走了出来。 “诸位,今夜之事若成了,我必有重谢,也还请诸位能够全力相助!” 茶楼内的武人纷纷起身,朝着甄瑾年抱拳:“大人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甚好!” 甄瑾年说完,带着人便出了茶楼。 而这时,假面男子也带着午马镇外的武人汇聚而来。 一眼看去,两百余人。 皆携刀抱剑,绝非善类! “围了!” 甄瑾年一声令下,武人们便迅速将客栈给围了起来,以免徐元逃遁。 众人凌乱的脚步声,将客栈檐下席地而眠的书生们惊醒。 其中一人开口便道:“你们干什么?” 声音落下,数名书生都被惊醒。 见武人不语,纷纷拔出了利刃。 书生连忙说道:“你们是马匪?我们可是赴京赶考的学子,你们休要伤我们,否则朝廷……” “杀了!” 甄瑾年开口。 两个字落下,武人手中的刀剑便瞬间砍了出去。 “嗤嗤!” 肉体切割的声音传来。 书生的脑袋,便滚落而下,鲜血喷涌,将地面染红。 “杀人啦!” 有人惊呼。 客栈内的小二闻讯而来,他刚将烛火点燃,就见一群拿剑的武人涌入客栈。 不等他开口。 剑光掠过,他的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无力的身体往后倒去,正好将墙角的酒坛打碎。 酒水流淌而出,与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小二手中的烛火也跟着落下,酒水碰到明火,瞬间被点燃。 漆黑的午马镇内,窜起了耀眼的火光。 嘶喊声和呼救声,在夜空中回荡。 一名武人走在最前面,他寻到徐元所在的房间,与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抬脚就要将门踹开。 却在这时。 “锵!” 利剑的碰撞声响起。 那武人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 徐元的房门被破开,在门口站着的,是赢诩! 再看武人,咽喉处已经割开,鲜血正如小蛇般往下流窜。 “殿下,我先去开路!” 赢诩说完,跨过那武人的尸体,手中的剑,开始快速斩出。 剑光所过之处,皆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徐元身后。 颤颤巍巍握着利剑的周满仓,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更加畏怯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人命在剑下,真的一文不值。 生死,也就一瞬之间。 圣贤书?呵呵,此刻当真不如手中的那杀人剑管用。 “周兄,留在这里手捧你的圣贤书,还是握着那杀人剑,从这里杀出去,可想好了?” 徐元看向那满脸恐惧的周满仓和杨怀安,这是他给对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周满仓咬牙,他看向身边杨怀安:“杨兄,可敢跟在下闯一闯?” 杨怀安瑟瑟发抖,可事已至此,他哪还有得选呀? “死就死吧!拼了!” 周满仓点头,双手滑稽的握着剑,便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武人的尸体,往楼下走去。 徐元同时看了一眼南宫朔。 南宫朔立马就明白了徐元的意思:“我会看着他们点的!” 说罢。 南宫朔便跟在了周满仓和杨怀安的后面。 徐元转头看向南宫璃:“璃姐,你先走!” 南宫璃没有动作:“我只跟在你身边!” “他们目标是我,跟在我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那又如何?” 南宫璃宝剑出鞘,将徐元护在身侧。 徐元轻笑,与南宫璃同行下楼。 所经之处,无不是赢诩斩下的残尸断肢。 赢诩的剑是西北第一剑。 江湖上这些武人在他面前,不过乌合之众罢了。 缓步出了客栈。 徐元站在街道之中,身后的客栈已经被火海所淹没。 他目光扫过现场。 不少的书生已经被赢诩救下,而周满仓和杨怀安两人靠在一起,握着利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周围,一众武人将徐元等死死围在中央。 想要逃,已是无路了。 第304章 本王就在此处,不惧死者上前 「洛京」 四皇子府。 徐璋趴在躺椅上,华启站在一旁,给他用药酒擦着后腰。 “殿下,你这腰怕是问题不小呢!有些亏呀!” 华启也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 徐璋白了华启一眼:“本王又不进女色,怎会有亏?” 华启也是奇怪,沉思了片刻,说道:“近男色同样会亏的!” 徐璋:…… 他无语了。 华启感受到徐璋身上的不悦,连忙转移话题,道:“殿下,您说这国丈亲自前往午马镇,不管昊王是否身死,他都罪责难逃,他图什么呀?” 徐璋翻过身,将衣袍拉下,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椎。 确实比之前舒服很多,这才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刺杀昊王,只是为一个投名状罢了,这国丈为了甄氏,倒也够拼,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这么折腾闪了腰!” 徐璋叹息一口气,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后腰。 徐璋缓了口气,又道:“不过也不知道是谁暗中联系了甄瑾年,让他带人去午马镇了,老二可能性大些,毕竟老大一般不玩这些手段。” 华启点头:“这么说,昊王是死定了?” 徐璋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道:“不见得,你真以为洛京没有人知道甄瑾年的动作么?看吧!这出戏会很精彩的!” ……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在众人的围堵之中显得格外悦耳。 徐元目光眺望,朝着人群之外喊话:“国丈大人,既然来了,何必还躲躲藏藏的?” 话音落下。 眼前的武人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甄瑾年从中走了出来,止步徐元跟前。 “见过昊王殿下!” 甄瑾年还怪有礼貌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朝着徐元作揖行礼。 徐元冷笑:“国丈大人,你带人血洗午马镇,可知是什么罪?” 甄瑾年同样是冷笑起来:“罪?只要这里的人都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什么罪了,殿下,废话便不多说了,你我新旧账一起算,可还有遗言?我可帮你传达!” 看甄瑾年这样子,应是成竹在胸,笃定能够让徐元身死这午马镇了。 “国丈如何断定死的人会是本王?” 徐元嘴角带笑,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当然了。 甄瑾年提前半个时辰动手,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不然的话,躺在地上那些已经身死的书生,也不至于白白丢了性命。 “你寡我众,你们不过数人,而我却有百余人,殿下觉得你还有胜算么?” 甄瑾年露出得意的表情。 他知道徐元身边有不少能人。 光是赢诩一人便可以一敌百,还有那龙将南宫朔,也非泛泛之辈。 再就是徐元本身,他可是文武饮的武试冠甲,同样不容小觑。 否则,甄瑾年又怎会因为杀他们几人,便召集了两百余武人呢! 徐元身侧,紧紧握剑从未有过松懈的周满仓,死死的盯着甄瑾年。 就是他,国丈大人,是他杀了那些同窗,是他视人命为草芥。 周满仓心中有恨。 同时也让他暗暗发誓,日后他若身居高位,一定要将那些奸吏尽数铲除。 让甄瑾年之流,不再迫害百姓! 徐元立在场中,面对众人丝毫不惧。 他冷冷开口:“那国丈觉得,本王还有没有后手?” “后手?别想了殿下,杨正虎现在身在南河,虽离这里不远,但等他来此,你的尸身都已经凉透了,至于南河的诸侯……殿下杀了安澜公,诸侯真的还会来救驾么?呵呵呵……” 甄瑾年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 若无把握,他又怎么会在午马镇设伏。 行刺王杀驾之举,屠灭整个小镇呢! “殿下,你该上路了!” 甄瑾年戏谑的看着徐元,在他眼里,现在的徐元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旁。 赢诩持剑上前,南宫璃握剑护在徐元身侧。 南宫朔同样是杀意凌然,准备血战。 徐元开口了:“赢诩,璃姐,你们现在一旁稍作歇息!” 几人疑惑回头,不知徐元要干什么。 但既然徐元让他们退开,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故此。 几人只好照做,退至一旁。 徐元上前,就佑霄剑拔出,往身前直直一杵。 犹如君临天下的帝王,身上散发着王者的威压。 “本王就在此处,不惧死者上前!” 冷酷的声音,霸道极了。 徐元几人的确是难以与两百余武人抗衡。 但击溃敌人的方式并非只有一种。 心理击溃,往往要比身体上的击溃更加可怕。 霸道的威压,犹如天子亲临,一时之间还真的将一众武人震慑。 片许。 甄瑾年回过神来。 “装模作样,去,杀了他!” 甄瑾年一声令下,最前面的两个武人便持剑冲了过来。 “死!” 两人高喝,手中利剑朝着徐元的脑袋斩去。 徐元立于场中,临危不惧。 在武人的利剑袭来之时,他的佑霄剑便动了。 “咻……” 剑动破空。 “锵锵!” 两名武人定格在了原地,两名武人手中的利剑,竟然断成了两截。 他们脸上充满了惊愕的神态。 正欲动身,却感觉咽喉处一热。 鲜血便狂涌而出。 赢氏快剑,见血封喉! 两人倒下。 徐元再次挥剑,两颗脑袋被生生斩下。 同时,徐元轻轻一脚,将两颗首级踢到一旁。 “还有谁?” 充满寒意的三个字,震得在场众人内心发颤。 这昊王,好狠! 如此狠辣的手段,当真霸道。 甄瑾年眉头紧皱,他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愣着作甚?所有人一起上,死了我替你们收尸,替你们照顾家人,保你们后代,永享荣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甄瑾年仅是一句话,所有武人便提剑冲了上去。 赢诩几人见此,护住徐元左右。 至于徐元正前方。 完全不需要他们。 身后的周满仓,以及一众书生看着眼前一幕,个个惶恐不已。 徐元微微转头,朝着周满仓说道:“看好了,杀人剑是如何护尔等周全的!” 话毕。 徐元出剑。 鲜血染空,又是数人倒下。 整个泥泞的街道,已经化作了一片血红的泥沼…… 第305章 徐元:那都杀了吧! 江湖武人虽强,但不敌徐元数人。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徐元不远处的脑袋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塔。 他的脚下,全是血水。 武人们畏怯的握着剑,无人敢在上前。 “魔鬼,他是魔鬼!” 人群之中,有人失声。 他们行走江湖,却从未见过如此狠辣之人。 甄瑾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听过徐元的凶名。 现在看来,传言还是太过于保守了些。 武人脚步挪动,纷纷往后退去。 就算是有天大的赏赐,命没了也享受不了呀! “大人,那昊王就是个魔鬼,我们,我们撤吧?” 甄瑾年身边的武人颤颤巍巍的开口。 徐元的举止,已经将他们的内心击溃。 “废物!两百余人杀不了他们三五人?你们不是说都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么?怎么一个个被人砍瓜切菜般虐杀?” 甄瑾年气急。 他就不信了,两百余人,还杀不了一个徐元。 “国丈,你可还有后手?” 徐元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甄瑾年耷拉着脸色。 他咬牙切齿,道:“殿下,你的确足够凶狠,我承认是我小看了你,但你们的体力不是无限的,刚才一轮搏杀,你们的体力也快不行了吧?” 甄瑾年目光扫过赢诩等人。 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来。 但通过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却能够判断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旦有一人被拿下,那便犹如山崩。 杀了徐元,也就瞬间的事情罢了。 见徐元等人没有说话,甄瑾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笑道:“你们虽然勇猛,但我这边还有一百多人,车轮战耗也能将你们耗死!” 甄瑾年脸上的自信仍在:“所有人,继续给我上,不管死活,赏万金!” 重赏不够让他们上前,那是因为赏赐不够重。 那就加重。 甄瑾年不信没有人不动心。 一众武人相对对视:“上……” “你上……” “一起上……” 众人推搡,都不愿第一个上前。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上去了,脑袋就会被堆在一旁的小塔上。 徐元嘴角划过一抹弧度。 他缓缓开口:“不用推搡了,国丈,你没有机会了!” 甄瑾年不解:“什么意思?” 徐元又道:“本王说,你已经没有杀我的机会了。” 甄瑾年顿了顿,依旧不明白徐元是从哪来的自信。 而就在这个时候。 午马镇外。 一道充满了威严的呵斥声从远空传来。 “贼人,休伤昊王殿下!” 众人一惊。 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嘶……” 战马嘶鸣声接踵而至。 甄瑾年色变。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前来救驾?杨正虎抽不开身,诸侯亲卫都在封地,从未有亲卫离开,是谁?” 甄瑾年满心诧异。 他算到了所有的可能,但却没有想到的这种时候还有人前来救徐元。 很快。 战马入镇。 在泥泞的街道上奔袭,一下子就将武人的合围圈给冲散。 众人朝之看去。 见策马之人,非杨正虎的虎啸营,也不是诸侯的亲卫。 而是黑甲加身,假面示人! 是影卫。 “天子影卫!” 甄瑾年惊骇失声,脸上的惶恐狂涌而出。 徐元见此,则是轻轻一笑:“来的倒算及时!” 身旁几人,面露疑惑。 南宫朔不禁开口询问:“原来殿下早有部署!” 南宫璃跟着说道:“阿元,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影卫?影卫只听陛下调动,难道你早早便与陛下达成了共识,预料到了今日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南宫璃看来,这不是没有可能。 徐元神机妙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徐元轻笑:“并非是我联系的影卫,也没有和父皇合谋,只是父皇心思缜密,他猜到了午马镇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所以才派来了影卫!” 南宫璃一惊:“你是说,你猜到了陛下会派影卫前来,所以成竹在胸?” “是!” “可你又怎么确定陛下会派影卫来呀?” “猜的!” 南宫璃哑然。 但徐元却并非是真的盲猜。 短短两天时间,两位皇子身死,储君之位的角逐愈演愈烈。 天子不会允许第三位皇子死去的情况发生。 那不仅仅会有损国家的威严,更是会引起朝堂的震荡。 搞不好,刚刚平息下去的诸侯,会再次异动。 天下君王位,能者居之。 谁都有这个野心。 而天子很容易就能够猜到徐元归途会遭遇伏击。 而这地点,自是午马镇。 同时,天子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幕后的一众推手揪出来。 所以距离午马镇较近的杨正虎不能动。 他就只能派影卫前来了。 刚才徐元没有突围,一是突围的成功率较小,一旦尝试,午马镇的那些学子书生就必死无疑。 二是要拖延时间,等待影卫的到来。 很显然。 徐元成功了。 影卫为首之人策马冲入合围圈,在徐元身前下马行礼。 “昊王殿下,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救驾!” 徐元微笑注视影卫,道:“听说你们影卫知天下事,不知对于杀敌,可强否?” 影卫并未正面回答徐元:“陛下旨意,遇袭皇嗣者,杀无赦!” 徐元也不多问,只是一摆手:“那都杀了吧!” 徐元令下。 场中百余武人瞬间就慌了。 那可是影卫呀! 而且来人众多,他们根本不是敌手。 本来他们的胆子就被徐元快吓破了,再面对影卫,他们再无勇气。 “逃!” 一人生怯,场面立马就乱了。 影卫拔剑,武人逃窜。 但在影卫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 “嗤嗤……” 单方面的屠杀,在午马镇内上演。 徐元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倒是那些书生。 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相互缩成一团,在角落瑟瑟发抖。 包括周满仓! 仅是片许。 武人便被尽数屠戮。 整个街道,除了影卫和徐元等人,只剩下甄瑾年一人艰难的站在那里。 他喘着粗气。 颤抖的身子,看得出来他他的内心已经被恐惧所占据。 徐元在这时冷冷开口:“国丈大人,一路走好!” 第306章 手握杀人剑,不读圣贤书 甄瑾年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他用剑鞘抵在身后,努力让自己的身子不倒下。 甄瑾年咬着牙,不甘心的盯着徐元:“吾乃国丈,你杀不得我!” 国丈身份不同他人。 他是皇亲国戚,只有经过宗人府裁决,才能够对甄瑾年做出处罚。 纵使徐元是皇嗣,也没有权利杀他。 影卫也在这时开口:“殿下,国丈所言甚是,吾等奉命而来,要将其带回洛京,交由宗人府候审。” 听到影卫的话,甄瑾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徐元,你杀不了我的,陛下也不一定杀我,我甄氏在洛京底蕴雄厚,皇子之中,有的是人出面保我!” 甄瑾年言之凿凿。 在他看来,甄氏这块肥肉谁都想吃上一口。 但想吃就得保他甄瑾年不死。 就算是天子,也不会随便动他甄氏。 毕竟甄氏是望族,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中牵扯的利弊众多,不是随便就能够处理得了的。 徐元凝视着甄瑾年。 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但甄瑾年是后患。 若是不处置后快,日后徐元在洛京将会麻烦不断。 徐元还是那个原则,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殿下,贼人已平,我等便押甄瑾年回京复命了,告辞!” 影卫上前,朝着徐元抱拳拱手。 徐元轻笑一声,没有理会,而是朝着甄瑾年说道:“国丈大人,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五皇子徐炎的事情么?” 甄瑾年一顿。 徐炎身死,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从他离开洛京南下午马镇,他甚至没有看到徐炎的尸身。 甄瑾年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只是天子已经下旨彻查,他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徐元这样的一句话,让他的内心牵起了无尽的好奇和疑惑。 “你知道炎儿真正的死因?”甄瑾年显得有些激动。 “自是知晓些许!” 徐元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 甄瑾年眼眸一动,艰难的站直了身子。 徐元则是继续说道:“国丈若是想知道,且附耳上前来!” 熟悉的话响起。 一旁的南宫璃和赢诩暗暗吸了口凉气。 “当真?” 甄瑾年激动的往前迈了一步。 徐元朝着甄瑾年勾了勾手指:“果真真的真!” 甄瑾年低头思索片许。 内心似乎做了一个决定,他挪动步子,朝着徐元这边靠近。 影卫皱眉,忙道:“殿下,小心他手中还有剑。” 徐元轻笑不语。 就看着甄瑾年近前。 待甄瑾年止步于徐元身前,徐元又道:“国丈附耳!” 甄瑾年没有多想,他微微躬身,伸头附耳。 徐元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瞬。 他动了。 “咻……” 不,是他手中的剑动了。 手起剑落,不带任何拖沓。 奋力一斩,甄瑾年的脑袋重重摔落在地。 把一旁的影卫看呆了。 徐元堂堂皇嗣,竟……做出这般行径? 反倒是南宫璃几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徐元让甄瑾年附耳上前之时,甄瑾年便已经宣判了死亡。 徐元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到洛京的。 甄瑾年身死,影卫惊骇。 “昊王殿下,您这是要抗旨?”影卫沉声发问。 徐元却是冷冷一撇,道:“放肆,你刚才没有看到那甄瑾年想要动手杀本王么?本王出手自救,甄瑾年若是不死,那死的就是本王,你说说本王何来抗旨一说?” 影卫愣住了。 早就听闻昊王徐元能说会道,一张嘴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天子都不一定说得过他。 今天,影卫算是见识到了。 影卫不语,徐元则是开口道:“你们如实将看到的汇报会陛下便可,无需感到为难。” 影卫闻言,这才抱拳拱手。 在行礼一番后,便准备上马离开。 徐元却又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影卫为首的人:“朱涣朱大人,本王没记错的话,是你吧?” 为首的影卫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殿下玩笑了,入影卫者,无名无姓!” 徐元一笑,道:“既无名无姓,那又何来朱涣和朱唤一说?” 影卫不说话了。 徐元见此,心中已有答案。 但他继续追问道:“朱大人,本王有一个小问题,不知道可否为本王解惑?” 影卫依旧没有说话。 他们影卫只听天子号令。 多余的话,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徐元无视,就当影卫在听:“敢问乾白衣……可入影卫之列?” 嗯? 徐元突然这么一问,让南宫璃等人都愣了一下。 乾白衣在南灵山一役后,便没了踪迹。 谁也不知道天子将他安排去了哪里。 现在徐元这么问,倒是让人没有想到。 影卫沉默了许久,这才回答道:“殿下,入影卫者无名无姓,我并不知道您所说的乾白衣,若无他是,我等便回京向陛下复命了。” 言毕。 影卫上马离去。 只留下尸山血海的午马镇。 躲在角落的一众书生,个个面带惶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南宫朔近前:“殿下,客栈已经被烧了,我们今夜怕是要露出街头了。” 徐元摆摆手,道:“不至于!赢诩,去将我们的马车牵来,既然陛下想让我尽快回京,那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 天子派影卫而来。 解决完了危机便离开了。 这目的很明显,是让徐元不要在途中耽搁,需尽快回京才是。 南宫朔点头,“那那些书生和地上的尸首……” 徐元缓缓道:“尸首附近县衙的人会来处理的,至于那些书生……” 徐元话没说完,目光落在了周满仓和杨怀安的身上。 此刻的周满仓还握着徐元给他的利剑,双眼有些泛红,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周兄!” 徐元轻唤周满仓的名字。 周满仓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情绪波动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殿,殿下,都结束了么?” 徐元点头:“结束了,敢问周兄,这杀人剑,护得尔等同窗否?可比你读的那圣贤书有用?” 如此一问,让周满仓陷入了沉思。 他信奉圣贤,一直坚信心怀天下便可救民于水火。 可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内心的世界彻底颠覆。 在屠杀开始之前。 周满仓觉得圣贤书是他的信仰,而在这之后,他发现……眼前的徐元,才是那位值得他信仰的人。 手握杀人剑,不读圣贤书,却能救民于水火。 这才是世间的真理,才能够人人平等,不是么? 第307章 俺也一样 今夜一役。 周满仓的信仰变了。 他手中的利剑无力垂下,哐当落地。 清脆的声响,宛如将所有沉浸在惊愕之中的书生都给拉回到了现实。 周满仓深呼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内心的情绪。 而后。 他后撤一步,朝着徐元抱拳行礼,鞠躬一拜:“殿下今日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一旁杨怀安见此,学着周满仓向徐元行礼。 徐元将周满仓搀起,满是正色道:“教诲谈不上,只能说你心怀天下是好事,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本王即刻就要启程回京,你是否愿意与本王同行?” 徐元主动邀请。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能够与皇子同行,未来仕途定然不可限量。 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的昊王杀伐果狠,与他同行犹如伴虎。 再加上传言昊王喜好杀戮,此时答应,那便是生死堪忧呀! 周满仓思索,一旁杨怀安悄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道:“周兄你可要想清楚了,昊王殿下身边危机四伏,若不是他,午马镇的人又怎会惨遭血洗?” 周满仓没有说话,杨怀安继续劝说:“周兄,听我一句劝,千万别与殿下同行,谁知道半路上还会不会有人劫杀呀!” 对于杨怀安的话,周满仓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他抱拳拱手:“殿下,学生愿意与您同行!” 徐元露出满意的笑容,又看向杨怀安:“你呢?” 杨怀安一顿,连忙正了正身子,道:“我跟周兄从川域便是一路同行,后面自然也要一同前往洛京,既然周兄一起,那我也一起!” “上马车!” 徐元一招手,赢诩驾着马车正好到了跟前。 一行人上了马车。 在客栈火光的照耀下,朝着午马镇外行驶而去。 现场的一众书生也都纷纷收拾好自己那凌乱的行囊,往小镇外走去。 午马镇都是尸山血海,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没有车马,只能是步行离开。 但出了小镇之后,就在镇口的大树下驻足。 夜间猛兽横行。 冒然赶路,若是遇到了凶禽猛兽,那可是要丢命的。 午马镇内不敢待,镇子外面还是能够席地而眠。 至少大家聚在一起,燃起一堆篝火,先度过今夜再说。 官道。 徐元马车内。 周满仓的神色一直都很沉重。 众人无言,最后还是周满仓自己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殿下,学生心中有个疑问。” 徐元摆手:“但说无妨!” 周满仓正色道:“在午马镇学子众多,您为何独邀我一人同行?哦,还有杨兄!” 徐元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看中你的才学和你那一腔热血。” 周满仓点了点头,突然起身。 但马车内空间不大,让他又坐了下来。 他有些难堪的露出一抹干笑,然后又认真道:“殿下,学生愚笨,愿投您门下,听您教诲!” 徐元眉间一挑。 这周满仓倒是个聪明人。 他这是择良木而栖,当然了,徐元或许不是什么良木。 但在这乱世之中,徐元却是一棵大树。 再者。 徐元的教诲,让周满仓受益匪浅,无关徐元皇嗣身份,他这是虚心求教。 杨怀安见周满仓如此,也连忙拱手:“我……不,学生徐元阿爷愿意投您门下!” 周满仓是个好苗子,能收入门下自是好事。 但他没有着急回应,而是问道:“本王乃武朝皇六子,你可知历代皇嗣都将陷入嗣位之争,投皇子门下,稍有不慎便会被清算,刚才在午马镇,你也看清楚了吧!你确定要投本王门下?” 周满仓没有半点犹豫:“学生确定!” “好!那本王问你,若有朝一日你考取功名,身居高位,你当如何?” 徐元开始发问。 周满仓当机立断的回道:“为国为民,以己所能,让今日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杨怀安点头:“俺也一样!” 徐元又问:“可你一人之力轻微,什么也改变不了,有这想法,跟蚍蜉撼树无异!” “我一人是蚍蜉,万万人便是巨象,万万人是一人人所聚,我辈当自强,若是人人不作为,身居高位有有何用?那些终究是仗着自己手上权力欺压百姓的蛀虫,是国之悲哀,百姓之祸!” “俺也一样!” 徐元凝神,继续问道:“那若有那么一日,本王手握屠刀,要杀万万百姓,你又当如何?” 这一次,周满仓稍稍思索了片许。 “殿下若是为了大义,为了这天下,杀万万人又如何?学生甚至愿意再摒弃那圣贤书,手握杀人剑,为殿下身先士卒, 但若殿下只为屠戮,那学生斗胆,只能忤逆殿下,为万万百姓讨个公道了。” “你不惧死?” 徐元冷声道:“你不惧死?” 周满仓回答:“惧死,但有些事情,比死亡更重要!当然了,学生相信,殿下所行之事,定有殿下的道理,传言殿下非贤主,但今夜一事,那传言不攻自破!” 徐元笑了。 他看向一旁杨怀安。 有些失措的杨怀安看看周满仓,然后忙道:“俺,俺也一样!” 徐元轻叹一声:“那你们可知,投我门下,入了洛京便会寸步难行,今年秋试落榜,或许是板上钉钉了。” 周满仓依旧态度坚定:“落榜无碍,学生跟在殿下身边,便能做很多事情,也能常听殿下教诲。” 这周满仓,悟性不错。 而杨怀安听闻此言,有些愣住了。 “殿下,这……” 杨怀安想说什么,但看周满仓那坚定的态度,他连忙改口:“那个……俺也一样!” 徐元欣慰点头:“如此甚好,那本王便收下你二人。” “多谢殿下!今日听殿下一言,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学生定当谨记您的教诲,三省吾身!” “俺也一样!” …… 第308章 这没人,老六你演给谁看呢? 徐元归京。 途中的再无险事。 或是影卫在前开道,至天明之际,徐元等人也算是顺利抵达洛京城外了。 “周满仓,杨怀安,你二人就在此处下车吧!” 杨怀安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元:“殿下,我们不随您一同入城么?” 在杨怀安看来。 徐元是皇子,跟在皇子身边,到了洛京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到了洛京,却要分道而行,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周满仓拱手:“殿下身份特殊,若我等同行入城,会遭他人针对,殿下用心,学生感激不尽!” 周满仓倒是能够看出徐元这般做的目的。 徐元点头挥手:“去吧!” 两人下了马车,改作步行。 徐元几人则是先行入了洛京城。 一入城中。 徐元回京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 「二皇子府」 “妙呀!” “这西城的大夫医术果然了得,堪比那神医华启,北生,手可还疼?” 徐谕看着跪在跟前的北生,端起他那没了尾指的手掌,沉声询问。 北生目光坚定,却藏不住内心对徐谕的畏怯。 “回殿下,已无大碍!” 徐谕嘴角往上一咧,笑的有些狰狞。 “听说老六安然回京了?” “刚到不久,入城之后,便直接入宫面圣去了。” 徐谕点了点头,“老六还是够狠,安澜公杀了就杀了,连老三都敢斩,父皇这次饶不饶得他还不一定呢! 不过也多亏了老六,斩了诸多官员,现在朝廷官位空缺严重,正是补充新鲜血液的时候,就看这次秋试能揽下多少名额了。” 天子迟迟不升任官员,应该就是在等秋试之后,让有才之人填补官位空缺。 而在这一块,徐谕有很大的优势。 徐谕开口询问:“北生,先前交待你的事情,如何了?” 北生赶忙回话:“殿下,这两日赴京赶考的学子在引导下,大部分人都入了养文斋阅看书籍,一众人的信息也被记录在册了。” “剩下的少部分人也不能放过,去他们落脚的客栈,打点一下掌柜,让他配合配合。” “是!” “还有,看看这几人是否抵达洛京!” 徐谕说着,将一份名单交给了北生。 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字: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 “北生这就去寻人!” 徐谕满意点头:“寻到人带他们来府上见本王,还有,安排人悄悄去一趟礼部,邀礼部侍郎王祁秉来府上做客!” 北生忙道:“殿下,王祁秉大人那边已经差人去了两趟了,对方皆是不见,我们……” “不见那就再登门,本王不信敲不开他王祁秉的府门。” “是!” 北生应声退去。 同一时间。 四皇子府。 “殿下,昊王已经入宫了。” 徐璋本在闭目养神,闻言便缓缓睁开:“动作倒是挺快,看来国丈那边是失败了,甄氏该亡了。” 一旁华启道:“殿下何不趁此机会,将甄氏名下的资财揽入囊中?” 徐璋摆手,道:“甄氏家底浑厚,但不是本王的东西拿不得,另有他人盯上了甄氏的。” 华启一顿,有些不太理解。 甄氏能够依靠的大树已经倒下了。 正是众人分刮蚕食之际,能够让四皇子都为之忌惮的存在,难道是在最高的那位? “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位!” 华启没有说出来,但徐璋却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 在缓了片许,徐璋又道:“华先生,之前交待的事情,可有办妥?” 华启点了点头:“林孟赵三人已经接触过了,三人已经应下。” “好!等国丧之后,就看这一场秋试,能揽下多少百官之位了,对了,程厉程大人可到了?” “已在前堂候着了。” …… 徐元入城后,便让南宫璃和赢诩率先回府。 自己带着南宫朔入宫面圣。 过太和门。 而后直奔书阁。 徐元到的时候,天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儿臣参见父皇!” “臣南宫朔,参见陛下!” 两人听宣入殿,跪于殿前。 天子凝视二人,不曾言语。 一旁。 韩常侍躬身候着,从他脸上的凝重来看,天子似乎有些不悦。 “老六,你可知……” “儿臣知道,但儿臣本就是戴罪之身,此番平息南河三域诸侯异动有功,也是将功补过,不敢要任何赏赐,父皇若真的要赏赐儿臣,那儿臣要个万儿八千两黄金,也是可以的!” 天子话刚出口,就被徐元打断。 徐元的话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天子:…… 朕是问你知不知罪,没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功劳所在。 天子哑然,而后又道:“朕问你,老三……” 徐元再次抢话:“三皇兄谋逆,证据确凿,儿臣已遵父皇圣旨,将其当场诛杀,以保全我皇室声誉。” 天子:…… 徐元看向身边南宫朔,南宫朔立马会意。 他将徐元让他准备好的书信以及昌平伯等人的供书呈上。 韩常侍察言观色,不等天子吩咐,他便快步上前,将徐哲与诸侯往来的密信,以及昌平伯等侯王的认罪书一应呈至天子面前。 徐元趁热打铁:“父皇,这是您赐的御令,现南河三域已平,特将此御令归还。” 徐元一套“连环拳”,打的天子有些不知所措。 从徐元入殿到现在,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过。 全是徐元一个人在说。 韩常侍迈着快步,又将御令给呈了上来。 天子冷冷的扫了韩常侍一眼。 韩常侍连忙退至一旁,不敢言语。 “老六……” “谢父皇赏赐!” 天子:…… 朕什么时候说要赏赐你了? 你个老六,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朕的脸上来了。 天子脸色沉了下来。 徐元余光扫过,连忙补充道:“父皇,儿臣所有功劳,但用以抵过,再者,两位皇兄虽生前有过错,但终究流的是皇家骨血,眼下两位皇兄尸骨未寒,儿臣的赏赐就算了吧! 要是父皇决意要赏,那不如将这些赏赐转赠给两位皇兄当做葬品,也算是做皇弟的一片心意,啊啊啊啊……可怜我两位皇兄呀!我们手足情深,你们怎么就这般走了呀……” 天子:…… 这没人,老六你演给谁看呢? 第309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书阁内。 徐元痛哭,天子捂面。 并非两位皇子身死,让天子悲伤。 而是徐元演的,让天子彻底无语了。 “我的皇兄呀……” 整个大殿回荡着徐元的“哀嚎”声,那演的跟真的一样。 一旁的南宫朔若不是亲眼看着徐元手刃徐哲,他或许会相信此刻的徐元真的在为徐哲身死而伤心。 他算是见识到徐元的演技了。 “够了!” 天子看不下去了。 他本想质问徐元一番,现在看来,没法问了。 “老三的事情朕心中已有数,此事你有功,但现下国丧,不宜行赏,但甄瑾年一事,你如何解释?” 天子将徐哲的事情揭过,却又问起了甄瑾年的事情。 徐元知道天子会这般询问,早就想好了说辞。 “父皇,昨夜前往午马镇救驾的影卫可曾回来复命?” 徐元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天子。 天子双眼一凝,冷冷道:“所以呢?” 徐元忙道:“那他应该看到了甄瑾年持剑向着儿臣靠近,一个欲刺儿臣的贼人,他当时想要杀我易如反掌,儿臣自己拔剑自卫,不得已才斩了甄瑾年。 否则今日来见父皇的就不是儿臣,而是甄瑾年了。” 天子又沉默了。 他感觉每次面对徐元,都说不过他。 纵使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及徐元那三寸不烂之舌。 “罢了!” 天子长长叹了口气。 他不想再费口舌。 “老六,总的来说你南下平息异动有功,为老大的‘恩封子弟令’奠定了基础,之前的事情,朕便不再追究了,北上齐国,重整暗探一事,你也不用去了。” 天子松口,恩开的比洛水河还要宽。 之前都要杀徐元了,现在却要保下徐元。 或许是接连两个皇子身死,让天子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吧! 徐元闻言,心中不禁暗骂。 徐璟这狗东西,真他娘的能耐。 事情不见他做,冒着生命危险南下平息异动的是他徐元。 这厮倒好,诸侯异动平息了他就来摘果子了。 好一个“恩封子弟令”,真有你的! 被背刺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天子自然知道其中端倪,所以他才对徐元格外开恩。 这样就算是皇长子徐璟有想法,也不会说什么了。 但,这不是徐元想要了。 “父皇,北上齐国一事,儿臣既然揽下,那便要说到做到,君无戏言,这是从小您教儿臣的道理,不是么?” 徐元拒绝了天子的好意。 天子愕然。 北上入齐境,那便与死无异。 齐武两国的关系现在非常微妙,有互市在,都暂时不会开战。 但一旦那个契机出现,两国必会起战端。 届时徐元便是有去无回呀! “可……”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成全,但儿臣还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应允!” 徐元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天子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 “儿臣北上齐国的事,想等秋试之后结束再行启程,同时还想要一人,策应儿臣在齐国的行动。” 天子眉间一挑,道:“时间上,朕允许你秋试之后再前往齐国,人也可以许你,但闻青不行!” 看来,天子对闻青颇有青睐。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闻青。 闻青勇猛,有大将之资,天子看重,自然是要将其留在身边的。 徐元就知道天子会想到闻青,他轻笑一声,道:“并非闻青,而是南宫朔将军!” “他?” 天子一顿,心中快速思索。 这老六,又给朕整什么幺蛾子? 徐元道:“正是!南宫朔将军的能力,我想不需要再多说了,齐国疆土辽阔,他们西临西北,东临北邙,儿臣入了齐国,需要有人策应。 赢诩是西北人士,他可助儿臣,这北邙之地,自然也要一人,那便是非南宫朔莫属。” 天子听完,也觉得徐元言之有理。 但南宫朔不可轻易放离洛京。 此番让其南下,已是破例。 若放他回北邙,恐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天子最不喜欢的,便是留下后患。 不杀南宫朔,便是开恩了。 只是天子还未拒绝,徐元又开口了:“父皇,北邙三十万兵权已经收回,南宫氏为朝廷尽忠百年,南宫庭老将军又一生苦守北邙国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南宫朔将军征战无数,战功赫赫,让他回北邙,一是可助儿臣行事,二也能让其回家尽孝,南宫庭老将军已经年迈,他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这一点,父皇作为君王,总该不会让自己的臣子不得善终吧?” 徐元的话,让天子没法接。 他有种错觉。 从徐元入殿开始,一切的事情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天子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 天子一脸阴沉的看着徐元:“你小子,早就想好了?” 徐元嘿嘿一笑:“倒也不是,就……临时起意!” “别演了,你那点小心思,真当朕不知道?” 天子冷冷扫了徐元一眼。 脸上挂着不悦,但心中却甚是欣慰。 “那父皇……” “还不谢恩?” 天子淡然开口。 徐元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叩首:“谢父皇开恩!” 南宫朔激动不已,同样是重重叩首:“谢陛下隆恩!” 南宫朔本以为,自己入了洛京,此生再无还北邙的可能。 但今日,徐元做到了。 他心中暗暗发誓,有生之年,必助徐元登上那大位。 以报答徐元对他的恩情。 “行了,南下归来,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有回府吧?赶紧回去休息休息,这两日你两位皇兄的大奠还得参加,可别误了要事!” 天子拂手,示意徐元和南宫朔退去。 徐元行礼:“那儿臣便告退了。” “臣,告退!” 两人出了书阁。 天子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口中呢喃自语。 “老六这小子,倒是会收拢人心,既然他想要南宫氏这左膀右臂,朕成全他便是,只是北上齐国本就是险事,一旦齐武开战,他便回不来了。” 韩常侍深知圣心,忙在旁宽慰:“陛下,昊王有福,多少磨难都能化险为夷,此次北上齐国,自然也会安然归来的!” “你个老东西,这两天总算是说了句让朕高兴的话了。” “老奴惶恐!” 天子:“行了,老五的尸身运回来了,传朕旨意,将老五尸身停入寿皇殿,翌日举办大奠。” 韩常侍应声,道:“陛下需要亲自去看看五皇子殿下么?” 天子摆手:“老五不用看,去看看老三吧……” “喏!” 第310章 皇室之人,登覃渊府门招揽 离开皇宫。 徐元便往自己王府而去。 途中,南宫朔对徐元感激涕零。 “殿下!您对臣的恩情,无以言表,我……” 南宫朔激动的有些说不出来。 徐元笑着摆手:“本王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到的,谢就不用了,算起来你也是本王的兄长,这不过是我应该做的而已。 再者,本王想要夺位,少不了南宫氏的帮助,说无情一点,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当然了,璃姐不算!” 南宫朔低头,沉默几许,又道:“可现今的南宫氏大势已去,没有了兵权,将来殿下夺位,也无法助您呀!” 徐元又笑了:“没有兵权只是暂时的,属于南宫氏的,本王迟早会帮你们要回来的,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 南宫朔惊愕的看着徐元。 眼前这位殿下,是要帮南宫氏从天子的手中拿回那三十万的兵权么? 这件事情,南宫朔可想都不敢想呀! 但在徐元看来,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看透了天子的本心,拿回北邙兵权就非常简单了。 天子之意在于征战天下。 如覃渊所说,天子现在所行之事,皆为不久的将来,那一统天下所做准备。 与齐国开战,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天子才不想让徐元北上齐国。 因为去了,徐元就没了。 再者。 天子将闻青攥在手中,是因为一旦开战,朝廷便急需大将之才。 闻青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在天子眼中,闻青的重要性甚至是超过了龙将南宫朔。 徐元相信。 开战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很快。 徐元便抵达王府。 南宫璃早早就在府门外等候徐元的归来。 见到徐元从马车上下来,南宫璃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阿元,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南宫璃小心翼翼的询问徐元。 徐元弑兄,还斩了国丈。 天子要是不问罪,那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但事实恰恰就是相反的。 徐元笑道:“我没有为难陛下呀!” 南宫璃:??? 南宫朔见南宫璃露出惊诧的神色,连忙开口道:“陛下并未为难殿下,而且还准许我回北邙了。” “什么?” 南宫璃愕然。 之前徐元说能让南宫朔回北邙,她还以为是徐元随口一说而已。 没有想到,这下成真的了。 “果真么?” 南宫璃激动的看着南宫朔。 她一直很担心父亲的身体,上次入北邙,为了大局她过家门而不入。 现在兄长南宫朔能够回北邙,这让南宫璃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至少有南宫朔在,她不需要再担心父亲的安危了。 “殿下所言,自然是真!” 南宫朔喜笑颜开。 南宫璃连忙看向徐元,道:“臭小子,你怎么做到的?” 徐元负手而行,往府院走去:“信手拈来的事罢了,覃渊可来府上了?” 南宫璃点头,道:“按你的意思,我入城便去找了覃渊,他现在就在前堂候着呢!” “嗯!取点好酒来,我要与覃先生小酌一杯!” “好!” 南宫璃迅速离去,寻好酒去了。 南宫朔则是跟在徐元身边,一同入了府。 前堂。 覃渊见徐元归来,连忙起身相迎:“恭迎殿下归来,看来此番南下,殿下收获颇丰呐!” 徐元轻笑:“覃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 覃渊也笑了。 徐元所谋,他能算到九成。 就从近日洛京城中疯传的消息之中,覃渊也能够算得到徐元在南河的部署。 “殿下归来,着急让南宫小姐邀在下登门,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吧!” 覃渊是个聪明人。 徐元不需要开口,覃渊就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甚至是心中在想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舒服。 “不急,我们边饮边说!” 徐元摆手,南宫璃也正好在这时端来了两坛好酒。 她给众人倒上,自己则是退至一旁。 不影响徐元和覃渊的谈话。 徐元端杯:“南宫兄,覃先生,畅饮!” 三人饮尽杯中酒。 覃渊率先开口:“殿下,不如让在下先说说洛京如今的局势?” 徐元摆手,做了一个请说的姿势。 覃渊这才继续说道:“您南下之后,诸位皇子都有动作,四皇子去了关府和赵府,二皇子去了罗信和江文府上,还有一人,不知道是谁的部下,去了一趟洛北柳族小镇!” 覃渊身在洛京,对于洛京的所有动向,了如指掌。 徐元点头。 这些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己大势已去,诸位皇兄自然是要蚕食他手上的势力。 关云烈自不用多说,手上有兵权,谁能得此,便有极大的优势。 赵艳娘那边更简单,徐元当初屠灭赵氏,要策反她,再简单不过了。 罗信和江文都是户部的官员,得了户部,不愁没有资财。 至于柳族…… 徐元倒是想不通哪位皇兄对这柳氏感兴趣了。 难不成,也是觊觎那柳凤娇的美貌? 徐元点头思索。 覃渊又道:“其中或有人已经被策反,但现下还尚未可知是谁!” 徐元摆摆手:“无碍!时间会让我们知道是谁的,只是本王不在洛京,难道没有人登覃先生的门么?” 徐元此话一出。 南宫璃和南宫朔同时看向了覃渊。 覃渊本就是叛贼出身。 南宫璃一直觉得覃渊是养不熟的,防他的心从未消失过。 但徐元信他,南宫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有!” 覃渊没有隐瞒:“而且不止一人!” “哦?” 徐元来了兴趣。 看来覃渊的智谋,得到了很多的人青睐。 “二皇子和四皇子最先派人登门,皇长子也派了人来,还有一人……” “嗯?” 徐元一顿。 皇嗣除他之外只剩四人,怎会有第四股势力登门招揽覃渊? 覃渊脸色凝重,缓了片许,才继续说道:“那人不明身份,但可以确定是皇家的人。” 徐元皱眉,难道是天子? 不应该。 天子用人,不过一句话的事,何需要人登门拜访? 这不是天子所为。 那会是谁呢? 徐元沉思,脑海之中猛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可能。 他迅速抬头看向覃渊。 两人目光碰撞,如同有了交流。 覃渊竟猜到了徐元心中所想,微微点了点头。 真是他? 第311章 钱足可买探花榜眼 “是谁?” 一旁的南宫朔忍不住开口询问。 覃渊和徐元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不可说!” 南宫朔诧异:“不可说?” 徐元点头,附言道:“对,不可说!” 南宫朔和南宫璃面面相觑,看着徐元和覃渊打哑谜,他们也不再追问了。 “殿下,看来有人想要玩暗度陈仓的把戏,过几日的秋试,或许会有很精彩的大戏!” 覃渊已经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徐元缓缓点头:“几位皇兄应是要各显神通了,秋试我们就当凑凑热闹,等看完了热闹,本王就要北上了,届时洛京还得靠覃先生多照看。” 覃渊举杯:“殿下放心,有在下坐镇洛京,一切便可安好。” “当然了,本王不在洛京,覃先生若有好的去处,大可改投,良禽择木而栖,良人择明主而侍,皆是常理!” “殿下言重了,覃某既已投诚,便除非殿下身死,在下便尽忠义之事,绝不叛之!” 徐元闻此言,不过笑而不语,轻饮杯中美酒。 酒足。 覃渊告辞。 南宫朔也回了府。 这几日南宫璃或许也是辛苦了,回房倒头便睡了过去。 “赢诩!” 徐元唤来了赢诩:“这两日便是秋试,你可有打算?” 先前赢诩说过,想要参加秋试。 徐元已经替他要到了秋试的名额,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赢诩思索,抬头道:“去坊市书贩那在敛了几本书来看,温故知新!” 徐元脸色一黑:“打住!不正经的书你千万别看了,你若想看书,去养文斋敛书来看,多少钱本王帮你付便是,那路边的书贩,切莫再信!” 赢诩闻言,当即伸手。 徐元一顿:“什么?” “买书钱!” 赢诩的直接,让徐元无话可说。 徐元掏钱,赢诩接过后,便快步离府。 应是去了养文斋。 午时过半。 烈日当空。 养文斋内挤满了全国各地赶赴而来的学子。 作为洛京最大的书局,这里包揽了天下群书。 秋试将近,赴京赶考的学子不愿浪费这些许时间,都拥入了养文斋温习。 赢诩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抱剑而行,在这养文斋内显得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寻得一处相对人少的角落,赢诩随意从书架取下一本书,便翻阅起来。 刚欲阅看,书架另一侧,却是传来了两人的低语。 “李兄,你想清楚了么?只需要五十两银子,保你高中举人,届时若得陛下青睐,随便封个知县老爷,那你就赚大了。” 书架一侧并无他人,声音也非常小。 但赢诩双耳听力敏锐,恰好能够听得清楚。 “大人,此话当真么?五十两就能高中举人,那一百两还得了?”李姓书生连忙追问。 “自然,你若是有一百两,我可保你高中贡士,你若有五百两,保你如进士,榜眼探花随你选!你若有千两,状元都能给你安排上。” “大人,此话当真?” “我什么身份?还能骗你不成,若不是看在你与我二舅姥爷有些许恩情,我才懒得跟你说这般多!” “那大人,五十两给您后,小人要如何做,可是有今年秋试的考卷?”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是是是……” 在武朝,秋试规制比较特殊。 从开始到结束,共计五天时间。 因为武国疆土辽阔,朝廷便集中举行科考。 这五天时间,会将在洛京逐一举行乡试、会试、殿试,统称秋试。 乡试两天,会试两天,殿试一天。 有才之人,将会连考五天,最终高中。 这是天下文人踏入仕途的重要渠道,整个武国的人,都极为重视。 但现在。 赢诩却听到了花钱就能够高中的话,他不禁有些好奇。 “李兄,想清楚了?” 那人再次催促。 李姓书生一咬牙:“大人,可否给小人两日时间筹集钱银,五十两一定奉上。” “我只等你两日,若是凑不齐,这名额可就给别人了!” “一定一定!” 书生应声,然后快步走开。 那人左右环顾一番,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也准备离开。 却被书架另一侧的赢诩给拦住了。 “大人留步!” 赢诩的突然出现,让那人显得有些谨慎。 特别是见赢诩手中抱着利剑,脸上跟着掠过一抹惶恐。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正欲高呼,却被赢诩制止。 赢诩正色道:“大人莫慌,在下只是想要向大人买个会试的会元,不知道可否?” 那人上下重新打量了赢诩一番,道:“现在武人也能参加秋试了?” “能!” “可以买,但要会元可得二百两!” 赢诩冷声道:“可以,但在下想知道,花了这二百两,如何能考的会试的会元!” 那人得意一笑,道:“历年秋试的考卷都是各部官员共同撰写,然后交由礼部封存,而我……有礼部关系!” “你有考卷?” “嘘!不可说!” 赢诩点头,“明日我可凑齐二百两,不知道在何处可寻得大人?” 那人一笑,道:“你到这养文斋,寻得掌柜,就说要见龚某人,自有人带你见我。” “可!” 说定。 那人便快步离去。 赢诩无心在看书,在养文斋停留了片许,同样离开了。 只是在他离去之时,一书童正好瞧见赢诩的背影。 一直注视着赢诩消失在视线之中,那书童才收回了目光。 赢诩回府。 第一时间便将养文斋遇到的事情告知了徐元。 徐元听完之后,整个人显得有些凝重。 “老四的人吧!但老四的人这么大胆?敢在养文斋这么多人的地方售卖秋试的考卷?” 养文斋是二皇子徐谕门下的产业。 徐璋就算是再明目张胆,也不会在徐谕的眼皮子底下干这样的事情呀?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抓把柄么? 还是说。 在秋试这件事情上,徐璋和徐谕达成了某种共识? 毕竟秋试之后,大批人才将会投入仕途。 这些人将来可都是朝廷的重臣。 谁能够招揽这些人才,日后便能够在夺位的这场较量之中占据最大优势。 此事必有蹊跷,徐元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沉思片许。 徐元起身:“赢诩,帮我备些礼品,本王要入宫一趟。” 第312章 天下女子,哪有不喜欢口脂的 “这就是你帮本王备的礼品?” 入宫途中,徐元看着眼前的市井小摊淘来的廉价口脂,他有些无语。 赢诩一脸无辜,回道:“殿下您也没说是要准备送给长公主的礼品,所以我就随便买了,毕竟囊中羞涩!” 徐元耷拉着脸。 囊中羞涩? 你之前收的那些钱呢?敢情都被你吃了? “本王说要入宫,背的礼品自然是要入得眼的,你这让本王如何拿得出手?谁告诉你,送礼要送口脂的?” 早知如此,徐元就应该让南宫璃去备礼,至少不会闹笑话。 赢诩人畜无害,缓缓说道:“书中有云,口脂朱色繁多,女子不嫌多而喜爱收藏,故赠礼当选口脂!” 徐元冷冷的看着赢诩:“又是坊市书贩那淘来的书籍上看到的?” “那不是!这次是在养文斋的书籍上看到的。” 徐元:…… “罢了,赢诩,你还是老实当一名剑客吧!你真不适合读书……” 一路上,徐元的脸都是拉着的。 入了宫。 徐元命人传话,得到了长公主的应允。 这才步行至卢庆宫外。 止步于此。 徐元轻声开口:“长公主殿下,徐元求见!” 话毕。 一名婢子迎上前来:“昊王殿下,长公主让奴婢邀您进去。” 徐元点头,迈入卢庆宫。 赢诩则是在外等候,婢子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么多年来。 徐元还是第一次步入这卢庆宫中。 宫殿内,不见婢子和寺人。 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冷清。 就连空气,都比外面要冷上些许。 宫殿一旁,杵着几尊佛像。 佛像下面还能看到不少的经文,随意的摆放在那里。 “昊王殿下今晨才归京,不在府上休息,却来这卢庆宫,可是有要事?” 长公主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徐元这才发现。 长公主正坐在一蒲团上,看着手中的经书。 徐元近前,倒也不客气。 “长公主倒是心静,今晨入宫面圣,事毕之后本该来这卢庆宫道谢,毕竟此番南下平息诸侯异动,若没有长公主的指点,寻得卫南伯相助,事情也不会这么快就了了。” 徐元直话直说。 在南河诸侯异动这件事情上,卫南伯的确出了很大的力。 特别是张锦书,调动了边军。 人数虽然不多,但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长公主缓缓抬头,看向了徐元:“殿下玩笑了,就算是没有卫南伯相助,那楚淮公之力,也足以助殿下平息诸侯异动,只不过时间或许会稍稍长那么一两天罢了!” 徐元心中一顿。 自己能够将长公主拉到自己的阵营,果然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长公主人在深宫。 但消息却很灵通。 南河三域距此甚远,她却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南河的一切动静。 可见她颇有手段。 徐元正思索,长公主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徐元手上的那个礼盒。 “昊王殿下今晨未来,现在再入宫,原是备礼去了,让本宫看看,昊王的手笔!” 长公主说着,颇有兴趣的看着徐元,等待着徐元将那礼盒呈上。 徐元心中叹息。 他本不打算送这口脂。 只是相比空手登门,还不如送了的好。 “我一个男子,不懂女子喜好,随便挑选的小礼品,若是长公主不喜,还望勿怪!” 徐元硬着头皮将那礼盒送上。 长公主将其打开,里面的口脂呈现在视线中。 她顿住了。 徐元摇头,果然…… “听闻洛京坊间的口脂朱色多样,本宫深居宫中,一直想要那坊间的口脂,没想到殿下这般有心!” 徐元:??? 这是……送对了? 还是说,长公主说的客套话? 徐元忙问:“长公主当真喜欢?” 长公主轻笑:“天下女子,哪有不喜欢口脂的?” 这下轮到徐元顿住了。 敢情养文斋的书,当真比那坊市的杂书要有用些? 徐元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内心异样的情绪:“长公主喜欢就好。” 长公主将盒子收起,小心的放置在了一旁,那举止,还真的是如视珍宝。 “殿下,你入宫拜访,应该不只是道谢送礼吧!说说你的事吧!” 长公主就像是看穿了徐元的心思一般。 她给徐元的感觉,跟天子有几分相似。 能够在这宫中深居的人,总有过人的手段和眼力。 徐元这才说道:“长公主睿智,本王来此,只是想向长公主了解一下……秋试!” 长公主宛然一笑:“本宫一介女子,虽闲暇之余也读些圣贤书,但女子不涉科举,殿下怕是寻错人了。” 徐元摇头。 人肯定没寻错,是他问的方式错了。 “长公主,本王换个说法,历来秋试,诸位皇兄都会借此机会拉拢人才,或者让门人揽下百官之位,他们……都会有哪些动作?” 徐元不知该如何询问。 长公主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她应是看穿了徐元心中所思。 “殿下是想知道,秋试之期,诸位皇子是否合谋?又或者是各自为战吧?” “没错!” 长公主又道:“本宫猜你在养文斋遇到了四皇子门下的龚群在售卖秋试的排名名额,对否?” 徐元一顿,看来这件事情不是秘密。 只是在过去,徐元从未关注过。 这秋试,端倪不少呀! 看热闹应是没机会了,凑一凑热闹,或许还可以。 徐元抱拳,态度格外诚恳:“看来本王是问对人了,还请长公主解惑!” 长公主既然主动点出问题所在,自然不打算有所藏拙。 她缓缓起身,将散乱的佛经整理。 “殿下,你怎么看待秋试?” 长公主的反问,让徐元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回答道:“秋试是国之盛举,是朝廷为了揽天下大才,为国效率的手段。” 长公主整齐的放好佛经,道:“殿下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就应该明白,秋试对于皇嗣来说,就是一场人才之争。” 徐元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这一场争夺,不存在伤亡,也不存在弊端,只有利益,而既然是利益,诸位皇兄便是各取所需,在达到目的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合谋!” 长公主没有回答。 只是朝着徐元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 看来。 徐元的猜测,并没有错! 第313章 那本王就来搅这个局 秋试之后。 百官空缺的位置就会得以补充。 之前站队的官员,会因为秋试重新洗牌。 在过去。 或许官员调整的人数并不会太多。 就算有,也都是芝麻小官,上不得台面。 诸位皇嗣还需要耗费手上的资源,加以扶植,才能够身居高位。 在未来夺位的路上,得以发挥重要的作用。 但今年不一样。 诸多高官被徐元砍的砍,抄家的抄家。 光是尚书位,就被换了两个人。 更别说下面的侍郎、郎中、员外郎等大小官员了。 被处理掉的每一个位置,都有着重要的作用。 秋试一旦放榜,这些位置上就会重新有人坐上去。 皇子们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从那些赴京赶考的学子之中物色笼络人才,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四皇子徐璋负责秋试的一应事务。 而二皇子徐谕本就是个读书人,在天下文坛之中,结交了不少的文坛大家。 可以说是声望颇高。 很多学子都是冲着他来,想要投入他的门下。 再便是皇长子徐璟。 他身份就摆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就会有人投诚。 包括已经身死的徐哲和徐炎。 每一位皇子都有自己的手段。 如果各自为战,最后可能会两败俱伤。 所以不成文的规定就出现了。 秋试期间,众皇子休战。 甚至是合谋。 以此最大化的将人才收入门下。 至于收多少,就各凭本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徐元能够在徐谕的养文斋之中遇到徐璋门下的人。 很明显。 两人在秋试的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来殿下心中的疑惑已经解了。” 长公主看着徐元恍然大悟的神情,缓缓开口,将徐元从思索之中拉了回来。 徐元点了点头,又道:“还得多谢长公主提醒,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般多的猫腻。 老四与礼部负责秋试,却有安排人私下贩卖秋试的考卷,表面上是在售卖官位,实际是借此筛选庸才。 只有庸才,才会走歪门邪道,真正的才人,从不屑如此!” 长公主满是欣慰的看着徐元:“殿下心思果然缜密,本宫不过提醒了一下,殿下便能够想到这么多的东西,看来殿下是真有帝王之资!” 徐元忙道:“长公主,这是在宫中,此话不可说呀!” 长公主摆手:“无碍!这卢庆宫中除了我那贴身婢子再无他人,隔墙无耳,说了也无碍。 就算是有人听了去,那又如何?本宫所言不过实话而已。” 徐元深吸一口气。 这位长公主,倒是有魄力。 也难怪敢跟天子对着干。 “昊王殿下,话说到这个份上,本宫在提醒你一句。” 徐元微微躬身:“愿听教诲!” 长公主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北上齐国一定想办法活着回来,陛下……已有立储之心,大事就在眼前,殿下早做准备吧!” 徐元深吸一口气。 这么快? 难道是因为皇子六人,身死其二。 天子急了? 徐元注视着眼前的长公主,她知道的,似乎真的很多。 徐元沉默了。 片许。 他终于是问出了一直想要确定的那个问题:“长公主殿下,父皇可是要……开战了?” 此话一出口。 整个卢庆宫内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长公主脸上的神情,也异常的沉重。 偌大的宫殿,很静。 徐元和长公主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殿下,有些事情不可明说,总之你若想争储,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你的三位皇兄的底蕴,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徐炎和徐哲与他们相比,前者是蚍蜉,后者便是巨象,你明白么?” 徐元重重点头。 他果然还是小觑了自己的这些皇兄。 特别是四皇子徐璋。 一直以来都是以弱示人。 但实际上最阴的就是他了,藏的比谁都要深。 徐元沉声道:“既然皇兄们合谋以秋试壮大己身,那本王就来搅这个局,凑一凑这热闹!” 长公主一惊:“殿下想要做什么?” 徐元轻笑:“自然是损人不利己!” 长公主不语。 徐元继续说道:“今日受教了,长公主殿下,他日有空,再来登门拜访,告辞!” 话落。 徐元转身便走出了卢庆宫,叫上等候许久的赢诩,两人快步离去。 长公主眉间微沉。 她注视着徐元离去的背影,口中呢喃自语。 “真是个疯子,和当年的陛下一样的疯子……难怪陛下会对你如此偏爱,就算甄贵妃以死相逼,陛下都要护你……” 徐元离宫。 半道换了马车,隐去了行踪,往苏府去了。 苏伯庸见徐元登门,立马相迎。 同时还唤来了苏婉茹相伴。 “苏侯,害死破虏的幕后推手,本王已经处决,也算是为他报仇了!” 徐元主动开口。 苏伯庸和苏婉茹当即跪地叩首:“殿下之恩,我苏氏无以回报……” 徐元连忙将两人搀起:“说到底,破虏是因本王而死,本王总归要给苏侯一个交代。” 苏伯庸重重点头。 他没有想到,徐元竟会为了苏破虏,在南河斩了徐哲。 这对他苏氏来说,就是天大的恩。 “苏侯,本王不在洛京这两日,可有人上门寻衅?” 焰硝矿场已经上交,苏氏的价值等同于零。 想来觊觎苏氏的人,应是收敛,亦或者是放弃了。 苏伯庸摇头。 看来徐元的策略没有错。 闲叙片许,徐元直奔主题:“本王此来苏府,还有一事需要苏侯相帮!” 苏伯庸忙道:“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徐元道:“眼下洛京正举国丧,三日之后,秋试便会如约举行,而在这期间,本王需要你派人去养文斋寻一名叫龚群之人,在他手上花钱购买乡试、会试、殿试的所有考卷!” 苏伯庸顿住了。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购买秋试的考卷? 且不说买不买得到。 就算是买得到,那也是杀头的大罪呀! 不过转念一想。 眼前这位昊王殿下,哪一次干的不是杀头的事呢? 他早就该习以为常了才是。 苏伯庸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不过殿下,购买考卷需要注意些什么么?” 苏伯庸帮徐元办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心思也缜密了不少。 徐元点头:“苏侯结识的人多,派去购买考卷的人一定要是赴京赶考的学子,而且背景要干净,经得起查验。” “殿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徐元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一次,他要把局搅乱了,看看诸位皇兄该如何应对! 第314章 如果是殿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武国历来参加秋试的学子,西北一域就占据近半。 苏伯庸作为西北人士,找几个正儿八经的西北学子,还是很简单的。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询问徐元:“殿下,这考卷当真能够随便买得到?” 徐元点点头,“苏侯稍稍打听应该就能知道,历来秋试,考卷泄题的情况不在少数,秋试早就是权贵们扶植自己门生上位的手段,而非寒门考取功名的重要途径了。” 苏伯庸低头沉思,他回想近些年来的秋试。 的确如此。 真正有才之人名落孙山。 能够高中者,哪个不是有财的主儿? “这秋试乌烟瘴气,是朝廷选拔贤才的唯一公平的途径,这些权贵如此玩弄,难道陛下不管么?” 苏伯庸有些愤愤不平。 他虽不是读书人,但却为天下读书人感到不公。 徐元叹息。 天子又岂会不知道这秋试中的端倪? 他自然是也想要借着秋试,筛选掉一些走捷径的庸才罢了。 “所以,今年的秋试,本王来管管!” 徐元言之凿凿:“苏侯,尽快安排人出办,迟则生变!” 苏伯庸躬身:“那我这就去安排,婉茹,伺候好殿下!” 吩咐一声,苏伯庸便快步退去。 前堂。 只剩下徐元和苏婉茹二人,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苏婉茹低着头不说话,脸颊微微泛红,不知心中所思。 良久。 还是徐元率先打破了场中的沉寂:“苏美人可是有心事?” 被徐元这般一唤,苏婉茹的脸颊更红了。 “殿下,家父交待,让妾身留您在府上用晚膳,不知道殿下喜欢吃什么?妾身吩咐膳房早些准备。” 苏婉茹柔声询问徐元。 徐元近前,一脸笑意的注视着苏婉茹。 苏婉茹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徐元。 徐元开口:“看着本王!” 苏婉茹闻声微微抬头,一双水灵的眸子转动,紧张的看向徐元。 却又时不时闪躲,脸上的羞涩更加浓郁了。 “殿下……” 苏婉茹刚要开口,徐元的手便勾住了苏婉茹的下颔,将她的头挑起。 满是戏谑的声音,从徐元口中传出:“本王喜欢吃美人,可允否?” 此话落下。 苏婉茹的脸颊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徐元每每言语调侃,苏婉茹都会这般。 徐元轻笑:“罢了,晚膳就不用了,本王该回府了。” 苏婉茹却是忙的抬头,叫住了徐元:“殿下且慢……家父吩咐,让妾身好生伺候殿下,至少……至少殿下用了晚膳再走!” 苏婉茹挽留徐元。 徐元止步,转身一把将苏婉茹给揽入怀中。 纤纤细腰,如柳枝般只手便可环绕。 徐元往腰间一掐,苏婉茹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又贝齿轻咬下唇,停住了动作。 嗯? 徐元一挑眉。 这是默许了? “本王若是用完晚膳,在府上留宿,美人可要侍寝?” 徐元露出一抹坏笑,整个人贴近苏婉茹的耳旁。 女子独有的清香,瞬间飘入徐元的鼻端,令人心悦。 苏婉茹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徐元甚至是能够感觉到苏婉茹的体温,在急速上升。 苏婉茹紧紧咬着朱唇,似乎做了个决定,口中难以启齿的说出了一句话。 “如,如果是殿下的话,也不是不……” 谁也不知道苏婉茹说出这句话,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本以为徐元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却在这时,徐元松开了苏婉茹。 徐元转身,背对着苏婉茹:“罢了,本王不喜欢逼,走了!” 苏婉茹顿在了原地。 她明明要说「可以」,可徐元却转身走了? 一股极大的委屈,涌上苏婉茹的心头。 她低着脑袋,眼眶都湿了。 离开苏府,徐元又去了一趟登科客栈。 赴京赶考的学子,基本上都是在此落脚。 登科客栈很大,能容纳近两百人。 算是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周满仓和杨怀安就在此落脚。 位于客栈内角落的末等陋室中,周满仓和杨怀安二人相对而坐。 中间桌上,放着难以下咽的干粮。 杨怀安盯着那干粮,抿了抿嘴唇,叹息道:“周兄,你说你我二人也算是昊王殿下的门生了,可何至于还落得如此田地?这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吧?” 杨怀安一脸委屈。 人家莫说是投皇子门下了,就随便投个贵人,那也是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 哪像他们这般。 入了皇子门下,入城步行就算了,住了客栈,也只能是住这最便宜的末等陋室。 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 桌上那干粮还是他们赶路时从家里带来的呢! “杨兄稍安,殿下此举自是为了避嫌,虽然你我已经拜入昊王殿下门下,但万事还得靠自己。” 周满仓倒是把事情看得很透彻。 可杨怀安想不通呀! “周兄,我没有你那般大度,咱们这位昊王殿下说不定是耍着我们玩的,从入城到现在,都大半天了,也没见他差人给我们传个信,或者是带句话什么。 好好好,就算殿下日理万机,可咱们作为他的门生,一顿包饭总归要管我们的吧?反正这干粮我是难以下咽了。” 杨怀安说完,瞅了一眼桌上的干粮。 还想说什么,肚子却传来了咕咕的叫声。 杨怀安咬牙:“君子当言而有信,说到做到,不吃!” 周满仓忍俊不禁的看着杨怀安,笑道:“杨总,人是铁,饭是钢,你若不吃我可吃了!” “不吃!” 周满仓不与杨怀安客气。 将仅剩的干粮掰下一半,放入口中。 这一举动,看得杨怀安直咽口水。 “咕咕……” 虽是些许干粮,但在饥饿的情况下,那也叫一个香呐! 杨怀安皱着眉头,心中天人交战。 最后一把从周满仓手中将那半块干粮夺了过来,顾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般的塞入口中。 或是太干,险些没噎在咽喉。 连喝了三杯白水,才将干粮顺了下去。 周满仓带着笑意,注视着有些滑稽的杨怀安。 杨怀安露出窘态,连忙给自己找补:“我,我这是人之本能,虽是吃了,但我的内心是不屈的!” 周满仓也不戳破杨怀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也就在这时,陋室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周满仓,杨怀安二人可在?” 第315章 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吃么? 陋室外熟悉的声音,让周满仓和杨怀安连忙起身。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开门相迎。 只见。 徐元带着赢诩,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见过殿下!” 两人连忙躬身行礼。 徐元摆手,示意二人免礼。 “要见你们一面,还真不容易!” 登科客栈入住的人不少。 要寻人还算简单,只是徐元是悄悄来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才费了些功夫。 周满仓上前,拱手道:“落脚之后,学生本该登门拜访殿下,但又怕不妥,以至于让殿下亲自登门,错在我们!” 周满仓主动认错。 杨怀安见此,连忙上前,开口附和。 徐元没有深究这件事情,而是扫了两人一眼,继续道:“可否用过膳食?” 杨怀安闻言,心中顿时一喜。 总算能吃顿好的了。 我就说嘛! 堂堂昊王殿下,怎么可能连顿好的都不给我们安排呢! 不过作为读书人,得矜持些才是! 杨怀安故作稳重,先是往前靠了靠身子,示意周满仓让他来回答。 然后才稍稍缓了几息,才开口说道:“回殿下,刚才已经用过半块干粮了,虽有些难以下咽,但好在房内有水,倒也能勉强饱腹!” 杨怀安说完,心中已经在窃喜。 半块干粮,难以下咽,再加上勉强饱腹。 如此表达,谁听了不感觉到可怜? 谁见了不觉得很造孽? 堂堂皇子门生,就吃半块干粮,还就着白水咽下! 换做谁听了,还不立马安排一顿山珍海味。 不对,山珍海味夸张了点,至少大鱼大肉少不了吧! 杨怀安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徐元听完杨怀安的话,微微颔首:“能饱腹便可,今日本王寻你二人,是有事要提醒,近日洛京城中不管发生什么,你二人一定坚守本心,千万不可走了歪路!” 徐元的话颇有深意。 周满仓郑重点头:“殿下教诲,学生一定铭记!” “嗯!在秋试结束之前本王不会再与你二人见面,若是有事,你二人可前往苏府寻温县侯,告知你二人身份,苏侯自会相帮!” “是!” 杨怀安愕然。 他余光注视着徐元,等待着徐元后面的话。 可徐元却不再开口。 这就没了? 说好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呢? 殿下,我们只吃了半块干粮呀! 难道饭都不安排一顿么? 杨怀安想要开口询问,但作为读书人,他要脸面。 讨人要饭之事,他干不出来。 “既无他事,本王便走了。” 徐元见二人都不说话,便转身准备离开。 周满仓躬身相送,杨怀安却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叫住了徐元:“那个……殿下……” 徐元止步转身:“可还有事?” 杨怀安内心为难,那句话终是难以启齿。 他长叹了口气,道:“殿下慢走!” “嗯!” 徐元点头离去。 杨怀安看着徐元的背影,脸色黑的不能在黑了。 “咕咕……” 肚子又恰到时候的响了起来。 “周兄……殿下他……就这么走了?” 杨怀安错愕的看看徐元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身边的周满仓。 周满仓轻笑:“不然呢?” 杨怀安险些吐血:“不是,殿下刚才明明听到我说勉强果腹,只吃了半块干粮,还是就着白水吃的,难道殿下不应该……带我们吃顿好的?” 周满仓摆了摆手:“你想吃好的,刚才为何不与殿下说呢?” “我……” 杨怀安哑口无言,憋了半天,不甘的说道:“我辈读书人要的是风骨,怎可主动开口求食?” 周满仓耸了耸肩,笑道:“那既然要风骨,就该抵得住那肚子的饥饿感,不是么?风骨和食物,总归只能选一个!” 杨怀安:“这……周兄,难道你不饿?” 周满仓摇头,“我食量小,半块干粮便可果腹了!” 杨怀安彻底无言了。 早知道如此,他刚才就应该大胆的向徐元开口索要。 什么风骨,又不能当饭吃。 “咕咕……” 杨怀安气不过。 肚子更是不断叫唤。 他只能是快步入屋,将桌上那掉落的碎干粮渣渣扫在手心,然后倒入口中。 不满足的他,又将水壶拎起,往嘴里猛灌了一整壶白水。 腹中的饥饿感才将将消失,甚至是有些胀肚。 “呼呼……” 杨怀安吐了口浊气,一屁股坐了下去,甚至是打了嗝。 “一整壶水,能撑一会儿了,周兄,我听说城中时常会有善人为赶考的学子施粥,晚些时候你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碰碰运气?” 若不是杨怀安把自己的肚子灌满了,他现在就先出去寻些吃的。 哪怕是汤汤水水也是好的。 “再说吧!” 周满仓被眼前滑稽的杨怀安给逗乐了。 只是。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客栈的青衣小厮端着可口的饭菜走了进来。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的饭菜,请慢用,待用完膳食后,小的带你们去楼上的上房!”小厮将手中饭菜放在桌前,一脸笑意。 杨怀安和周满仓对视一眼,忙道:“小哥可是送错了地方?我们并未要膳食,而且也没有钱给你们付呀!” 小厮摆手,笑道:“客官玩笑了,你们在洛京接下来的食宿,有位大人刚才已经付过了。” “什么?付过了?那这些饭菜……” “两位可随意享用!” 小厮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杨怀安看着桌上的佳肴。 烤鸡、烧鱼、酿肉…… 他咽了咽口水,却感觉肚子发胀,连刚才咽下去的口水都险些反了出来。 周满仓面露喜悦:“看来是殿下安排的,杨兄,你误会殿下了。” 杨怀安:…… 周满仓说着,就上手扯下一只鸡腿,往嘴里一塞。 吃的那叫一个香! 而杨怀安却是愣在原地,没有半点动静。 周满仓端起一旁佳酿,小品一口,露出满足的神情,把杨怀安羡慕的都快要哭了。 “杨兄,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吃么?” 杨怀安:…… 他想哭,但哭不出来。 眼前这佳肴佳酿,他哪是不喜欢吃?他是吃不下呀! 第316章 戏要做全套 徐元回府,静候苏伯庸佳音。 只是,苏伯庸的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赵艳娘。 赵艳娘登门,在徐元的预料之中。 徐元今晨到的洛京,消息早就已经在城中传开。 算算时间,也正是登门的时候了。 “艳娘,可是有事?”徐元明知故问。 他一离开洛京,门下的人就都被挖了墙角。 这些人若是坚定立场,自然会着急来寻徐元,以表忠心。 而改投之人,当无颜面见徐元。 赵艳娘一席红裙,立于徐元跟前。 一缕清风拂过,扬起了她身上的裙袍,将她那婀娜的身姿暴露在徐元的视线之中。 扑通! 赵艳娘双膝跪地。 而后,她才沉声道:“殿下,奴家有错。” 徐元面带戏谑,问道:“错在哪里?” 赵艳娘的身子在发颤,她的脑海之中,开始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四皇子徐璋派人上门相邀,她选择了闭门不见客。 本以为拒绝之后,徐璋便不会再派人前来。 却不曾想,徐璋亲自登门。 皇子亲临,赵艳娘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开门相迎。 一开始赵艳娘开始坚定立场,忠心徐元。 但徐璋开出的条件,让赵艳娘内心动摇了。 徐璋给了她考虑的时间。 时间不长,明日之前对方要得到她明确的答复。 赵艳娘思索不定,最终才来寻了徐元。 “殿下,您南下之后,四皇子登门……” 赵艳娘想要把事情与徐元说明,但却被徐元直接打断。 “既然有错,为什么不一直错下去?” 赵艳娘闻言,愣在了原地。 她不太明白徐元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赵艳娘不解:“还请殿下明示!” 徐元凝视赵艳娘:“过来!” 赵艳娘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爬到了徐元的腿前。 眼眸之中,尽是奴性带来的忠诚。 那内心深处对徐元的畏怯,骗不了人! 徐璋或许不会想到,徐元所说赵氏灭族的祸首。 但同时也是赵艳娘内心不可逾越的「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徐元。 “你可愿为本王付出一切?” 徐元的话,充满了寒意。 赵艳娘清眸颤动,她心中思索,似乎明白了徐元的暗示。 赵艳娘坚定回应:“奴家一切都是殿下的,自然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情,只要殿下想,奴家可以为您赴死!” 徐元目光冷冽,“有些事情比死要难得多,你告诉本王,本王是否可以信你!” 赵艳娘连连点头:“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充满了忠诚。 而赵艳娘在说完之后,主动转身,将身后的裙袍荡开。 见赵艳娘如此懂事,徐元岂有不入的道理? “抬高些!” 徐元沉声开口,便不再言语。 赵艳娘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颊的红晕,愈发诱人。 她伸手撑住徐元的侧腰,口中言语不清:“殿,殿下,奴家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徐元没有停歇,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了赵艳娘的跟前。 “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赵艳娘艰难撑着身子,伸手一把抓住地上的匕首。 这时,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转过来!” 话落。 赵艳娘只感觉身后失去的靠力,身子一软,险些扑倒。 她照吩咐转过身去,见徐元已经坐下,她连忙跟着坐下。 她看着手中锋利的匕首,大口喘息。 近半时辰。 赵艳娘裙袍已被汗水打湿。 不知道是对徐元的畏怯,还是紧张,亦或者是其他…… 赵艳娘急促开口:“殿下,奴家……不敢伤您!” 徐元深吸一口气,扶腰将赵艳娘轻轻推开。 赵艳娘立马跪地俯首。 片许之后。 赵艳娘再次抬头看向徐元。 她很清楚,徐元给她匕首,是让她用其捅他。 可她不愿。 徐元冷声:“这是命令!” 赵艳娘目光颤动,已经发软的身体,让她根本没有力气握住那匕首。 “动手!” 徐元低喝,赵艳娘终是一拭红唇,咬牙向徐元刺去。 “噗嗤……” 白刃而入,带血而出。 “殿下,您……” “记住本王之前对你说的话,跑!” 徐元滑落,赵艳娘紧咬贝齿,撒腿便往府外“逃窜”而去。 徐元随手抓住一旁椅子,朝着赵艳娘狠狠砸去。 砰! 一声闷响。 赵艳娘破门而出,那椅子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身上。 “噗!” 赵艳娘吐出一口鲜血,踉跄起身。 不等她再次逃窜,便见街边冲出两名蒙面男子,将赵艳娘架起,迅速逃离了现场。 徐元见此,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 “果然如我所料!皇兄,你可够阴的!” 徐元呢喃自语。 而府上的动静,也将南宫璃惊醒。 她迅速赶至现场,看见徐元的肩头正流着鲜血,脸色立马就变了。 再看一旁。 赢诩也在,却无动于衷,这让她不解。 “阿元,你怎么样?严不严重?我去找大夫!” 南宫璃大急,却也不忘朝着赢诩道:“赢诩,是有人行刺?刺客呢?” 赢诩摆手:“跑了。” “那你不追?” “殿下放跑的,不让追!” 南宫璃皱眉,也来不及多问,快步出门,请大夫去了。 赢诩这才看向徐元,沉声发问:“殿下,我不太明白你此举是何意!” 徐元面露凝重之色:“既然是要演戏,就要演全套,老四主动找上赵艳娘,自然是有所谋划,不演真一点,骗不过老四那个阴家伙。 你没看见赵艳娘一出门就被人救走了么?从一开始,老四的人就一直盯着她呢!如果赵艳娘今天从这里出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老四不会信赵艳娘任何话。 想要用好这张牌,就必须要吃点皮肉苦,当然了,用赵艳娘有风险,但回报也很客观。” 赢诩思绪没跟上徐元。 他继续追问道:“假装受伤不行么?” 徐元轻笑:“那可瞒不过老四身边的那个神医华启,不出意外的话,华启很快就会登门,借着治疗的由头,一探今日之事的真假。” 赢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刚才……” 徐元知道赢诩要问什么,连忙打断:“不会说话就别说,多看书,少说话!” 赢诩闭口,不再言语…… 第317章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四皇子府。 手下探子焦急来报。 “殿下,昊王府出事了。” 徐璋一顿,忙道:“说!” “您吩咐我等盯紧的赵艳娘,果然发现她出门去了昊王府上,虽然不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但赵艳娘一身狼狈的逃出了昊王府。 破门而出之时,她衣裙不整,手上握着带血的匕首,昊王从府中扔出一张椅子正好击中了她,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将她带走了。” 徐璋眉间一挑,心中快速思索。 而后,他笑了。 衣裙不整?老六你果然还是那奢靡之徒。 那赵艳娘定是在你欢愉之时对你下了狠手。 你当初屠灭赵氏满门,现在赵艳娘叛你,那也是天经地义。 赵氏这张牌,皇兄我就替你收了。 “昊王身边的赢诩未追杀赵艳娘?” 徐璋心中还有疑惑,他不敢全信。 探子回道:“事情太过突然,那赢诩追至府门之时,我们的人已经带着赵艳娘离开了,他无处可追!” 徐璋摆手,示意探子可以退去了。 待探子离开。 华启立马开口:“殿下,这昊王狡诈,说不定这一切不过是赵艳娘与昊王配合演的一出戏,想要引您入套呢!” 徐璋点了点头,“却有这种可能,所以要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假,赵氏虽然只剩下赵艳娘一人,但赵氏之财不容小觑,自从聚贤庄散了之后,我门下能人匮乏。 这赵氏人脉广,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最重要的是,赵艳娘与老六有灭族之仇,她能成为对付老六最好的利器。” 徐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选择招揽赵艳娘。 否则区区赵艳娘岂能入得他四皇子的眼? 徐璋思索片许,重新看向华启:“此事是真是假,还需华先生出面!” “我?” “没错,华先生医术了得,正好可以借着上门疗伤之由,登门拜访老六,你亲自查看一下老六是否真的受伤,便可判断此事真假!” 华启笑着应声:“殿下高明,只是倘若昊王拒不见客当如何呀?” 徐璋继续说道:“他不会的,毕竟是我派你前往,一片好心,他怎么能拒绝?再说了,秋试在即,难道老六不想推几个人上来?本王可不信老六没有谋划。” “可殿下,赵艳娘若真的行刺昊王,那昊王又岂会不知道是您在其中撺掇?” 华启是有些害怕。 毕竟徐元凶名在外。 万一自己撞到徐元的枪口上,那自己的脑袋可不一定保得住呀! 徐璋瞥了一眼华启,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忧。 “华先生无须担心,明面上本王与老六依旧是合谋关系,没有证据的事情,老六不会乱来的,就算他知道,现在也不也是与本王撕破脸皮的时候。” 有徐璋这句话,华启这才放心了不少。 徐璋心思缜密,既然说了无事,那就应该无事吧! 华启说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亲自去一趟昊王府,殿下等在下消息便可。” 徐璋露出一抹轻笑:“甚好!” 而后,徐璋又唤来属下,吩咐道:“照顾好赵艳娘,将她藏好了,还有,派人立刻转移赵氏手中的所有财产,关闭城中一切铺面,让整个赵氏相关的东西,都沉寂一段时间再说!” “是!” 属下应声退去。 府上下人快步来报:“殿下,龚群求见!” 听到龚群来了,徐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让他进来!” 很快,一男子便被府上的下人带入府院。 男子快步来至徐璋跟前,躬身行礼:“龚群见过四殿下!” 徐璋拂手:“交待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龚群面带微笑,回道:“殿下放心,一切顺利,今年秋试想要花钱买考卷的人不少,小人全都将其记录在册了。” 龚群说完,便将一份小册子呈了上来。 徐璋轻轻扫了一眼,龚群立马会意,将册子放在了一旁凉亭的石桌上。 “对了殿下,前不久,小人在养文斋碰到了昊王身边的那个剑客赢诩!” 赢诩身份特殊,稍稍打听,一般人都能够知道他的身份。 龚群消息广,自然知晓赢诩。 “不奇怪,老六为了招揽赢诩,当初答应帮赢氏重振门楣,在南灵山一役中,他还向陛下替赢诩求了一个秋试的名额。” 徐璋不以为然。 只是他话刚说完,脑海之中便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等等,西北赢氏…… 或许这是一步好棋! “殿下?” 龚群一唤,徐璋才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 见徐璋投来目光,龚群继续说道:“二皇子那边塞了好些个名额过来,我们是否和之前一样,给他们所有的考卷?” 徐璋点头:“秋试期间休战,当给则给,当然了,条件还是之前的条件。” “是!” “秋试的考卷已经在礼部的库房封存了,你今夜悄悄去一趟程府寻程厉,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记住,万事小心,若是别人抓了现行,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小人知道,小人从来都不认识四皇子殿下,更与礼部没有半点往来,一切都是小人心生歪念,想要偷考卷谋利!” 徐璋闻此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办事吧!” 龚群退出王府。 徐璋这才缓步走到了凉亭下的石桌前,将那份册子给拿了起来。 打开册子。 上面写满了各地赴京赶考的学子。 这些人,都是想要找龚群花钱买功名,投机倒把的庸才。 当然了。 赢诩的名字也在上面。 他的名字后面,还标注了出身——西北人士。 除了赢诩。 出身西北的人还不少。 买乡试、会试、殿试考卷的人中,都有西北人士的名字。 徐璋快速翻阅名册,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 “一群庸才!” 徐璋冷哼一声,将那册子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对这些人的不耻。 而名册摔落,一阵清风拂过,册子翻过几页。 上面竟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杨怀安,南河川域人士。 「购乡试考卷一份」 …… 第318章 放两把火,意思意思得了 昊王府。 徐元的伤口已经得以包扎。 在动刀子时,徐元避开了要害。 不过皮外伤而已。 只是一开始吓了南宫璃一跳。 “阿元,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提前说?”南宫璃斥责徐元。 “璃姐,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 “臭小子……” 南宫璃瞥了徐元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徐元却道:“对了璃姐,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去办!” “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徐元嘿嘿一笑,道:“这件事情还必须你去,不然戏不全!” 南宫璃不解,问道:“怎么说?” 徐元办事,喜欢使唤赢诩。 今天怎么突然想换个人使唤了? 徐元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沉声道:“如果今日我真被行刺,你当如何?” 南宫璃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回答道:“誓斩凶手,若是赵氏,便灭她满门,一个不留!” 徐元耸了耸肩,伤口处的拉扯,让他吸了口凉气。 “所以呀!” 南宫璃瞬间明悟:“你让我去赵府杀人?” 徐元点点头:“差不多,不过赵艳娘应该被老四藏起来了,杀人就不用了,放两把火,意思意思得了!” 南宫璃嘴角轻扬:“交给我!” 南宫璃似乎早就想干这件事情了,应声之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王府。 她前脚赶走,后脚华启便登门拜访。 “不见,赶他走!” 预料之中的徐元,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反其道之行,让人轰走华启。 这让一旁的赢诩就不明白了。 “殿下,不是要让华启亲自确定您的伤势么?将其拒之门外,如何让他们确定赵艳娘一事?” 徐元缓缓道:“越是不让才越是真,以老四的心思,太过主动他会起疑心的,一旦老四起了疑心,此事就成不了了。” 赢诩挠了挠头,“弯弯绕绕,不入我的剑,直进直出!” “所以说你不适合读书,就适合老实当个剑客!” 赢诩:…… 片许后,府上下人又快步来报。 “殿下,华启不走,还说是奉了四殿下的命,若是就此离去,会遭责罚,而且他还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与您说,好像是说关于秋试的。” 徐元听到这里,嘴角上扬。 对方撒了饵,徐元自然是要假装「上钩」的。 “让他进来!” 华启入府。 手上带着一盒上好的金创药,见了徐元,立马躬身行礼:“华启见过昊王殿下!” 徐元故作冷色:“怎么?现在本王大势去了,老四架子也变大了,有事不亲自来,而是派你来传话了?不怕本王心情不佳,在这府上亲手斩了你?” 徐元给的威势够足。 仅是一句话,就把华启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昊王凶名在外,看谁不爽就砍谁。 华启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徐元的霉头。 “殿,殿下息怒,在下来此并非是为四殿下传话,只是听闻前不久殿下遇刺,受了些小伤,恰好在下精通医术,四殿下便让我登门看望,也好帮昊王殿下治疗伤势。” 华启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解释。 而后又迅速将手中的金创药呈上:“对了,这是在下独创的金创药,对于外伤有极好的修复作用,特意送给殿下您的。” 华启惧死,口中言语字字透着求生欲。 徐元扫了一眼。 赢诩便上前将金创药接过,替徐元收了起来。 华启见此,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东西收了,至少徐元不会杀了不是? 华启趁热打铁:“那个……昊王殿下,您伤在身,在下建议还是让我好好看看,毕竟见了红,若是处理不好,留下隐疾那就不好了。” 徐元故作冷漠:“老四消息还真是灵通,见了红他都知道,那刺客该不会是老四安排的吧?” 华启刚刚才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额头上那汗珠,一个劲的往外冒。 背脊的衣袍,全都被紧张的汗水给打湿了。 “怎,怎么会呢!” 华启连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徐元见差不多了,便道:“也是,毕竟本王与老四也算是兄弟情深嘛!那就有劳华先生了。” 徐元说完,主动将上衣领口褪下,露出了肩头的伤。 华启微微行礼,迅速上前。 先是给徐元把了把脉,然后又仔细端详了伤口。 确定徐元受了外伤,心中才有了谱。 看来四殿下料事如神,昊王与赵艳娘合谋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了。 “华先生,如何?” 徐元开口,将华启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他连忙露出微笑:“昊王身板硬朗,肩头不过小伤,只需要用在下给的金创药,每日一次,七日之后便可恢复大半了。” “如此甚好!” 徐元同样还以微笑,而后接着说道:“先前华先生说,还有要事要与本王说,是关于秋试的?” 华启点了点头:“没错,四殿下交待过,若是昊王殿下有中意的门生想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四殿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徐元故作惊讶:“哦?怎么个助法?” “殿下应该知道,秋试是四殿下一手负责的,送两个人入榜并不是难事,昊王殿下只需要给名字便可。” “只是本王鲜与文人打交道,也没有什么门生,可惜了!” 华启起身。 朝着徐元拱手行礼:“四殿下的名额为您留着,秋试开始之前,都能递名字,昊王殿下,若无他事,在下也不好在府上叨扰,影响殿下清修,便告辞了!” 目的达到,华启着急离开。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昊王府上待。 谁知道眼前的徐元什么时候就不高兴了。 到时候给他来那么一下,他的脑袋可受不住。 徐元摆手,淡然开口:“不送!” 华启在此抱拳,躬了躬身。 然后转身朝着府外快步离去,就差小跑了。 直到出了昊王府的府门,华启才大口的喘了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都能拧出水来了。 “好险……” 华启呢喃一声,提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快步上了马车,赶回四皇子府复命去了。 第319章 乱局现 短短一个时辰。 洛京城内的消息就满天飞了起来。 火政司在全城忙碌,赵氏名下的诸多赌坊、妓馆接连走水。 徐璋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华启正好回府复命。 “殿下料事如神,昊王果然受了伤,匕首险些贯穿琵琶骨,伤的不轻呀!” 徐璋喜笑颜开:“赵艳娘重创老六,南宫璃满腔怒火,找不到赵艳娘现在全城纵火,看来赵氏这张牌,归本王了。” 华启抱拳拱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徐璋点头:“这两日;老六和南宫璃的火气不小,让下面的人都收敛些,别撞老六枪口上去了,否则死了本王可不管。” …… 这一日。 城中动静闹得很大。 不过南宫璃也有分寸,差不多便收手了。 否则事情做的太过,兵马司的人追查起来,会惹不少麻烦。 到了傍晚时分。 徐元发现自己府外的眼线被人撤走,他就知道,这一出戏演的很成功。 赵艳娘这张牌,算是打出去了。 但能不能起到关键的作用,还得看运气。 接下来,徐元只管尽人事,听天命便可。 翌日。 苏伯庸秘见徐元。 按照吩咐,他已经将从龚群手中获取了秋试的一应考卷。 “殿下,这里是三份考卷,请过目!” 苏伯庸双手呈上。 徐元却是微微摆头:“诶!苏侯玩笑了,这东西是绝密,本王怎能随意过目?” 苏伯庸后知后觉,连忙干笑道:“殿下所言极是,是我唐突了,那这些考卷要如何处理?” 后面的事情徐元并未告知苏伯庸,他自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自当然分发给洛京城中所有的学子。” 徐元脸上带着轻笑,这局他一搅,那可就好玩了。 苏伯庸不解,问道:“城中前来参加秋试的学子少说也有数千人,这如何分发?” “你现在便安排人拓印这些考卷,有多少学子,就拓印多少份,今日天黑之后,趁着夜色分发给全城的学子。” 徐元心中早有计划。 白天分发,没多久就会被徐璋和徐谕的人眼线发现。 只有晚上无人之时,才能趁其不备,悄悄咪咪的把事情给办了。 苏伯庸听完徐元的话,脸上浮现出了惊骇的神色。 虽然先前猜到了徐元的想法,但真要这么做的话。 明天的洛京可就要大乱了。 原先秋试考卷泄露,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够各取所需。 徐元若是这么一闹,就连天子都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了。 考题泄露是大事。 人尽皆知的情况下,要有人出来担责。 而这个时候,礼部的问题就大了。 被扶上位不久的礼部尚书程厉,可就有事情做了呢! 不仅如此。 事情摆在明面上,损坏的不是一个人的利益。 徐元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惹来不小的麻烦。 苏伯庸深吸一口气:“殿下,如果真的将考题全都泄出去,明天的洛京可就要引发不小的轰动,甚至是惹来陛下的怒火,您……” 徐元笑道:“本王要的就是乱,洛京越乱越好,水越浑越好!” 苏伯庸心中惊叹。 是呀! 眼前这位殿下哪一次行事,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既然昊王殿下有命,自当照做就是了。 苏伯庸抱拳:“殿下,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徐元点头,苏伯庸便悄然退去。 按照徐元的意思。 苏伯庸寻来了信得过的人,开始拓印考卷。 乡试、会试、殿试,三份考卷全都如数拓印。 一直忙到城中宵禁,数千份考卷如同小山般堆积在了一侧。 苏伯庸目光扫过,满意颔首。 “来人!” “侯爷!” 苏伯庸一唤,便有几个武人迅速近前。 自从苏伯庸升任温县侯,身边的人也多了。 前来投诚的武人也不在少数。 再加上苏伯庸出身矿商,人脉极广,现在在洛京也是很吃得开。 “你们几人趁着夜色,将这些拓印的考卷三份一捆,送到每个客栈的考生房中,送不到的就放在门口,实在不行,就扔在大街上。 记住,一定避开城防卫的巡逻,记得蒙面,别让人抓了把柄。” “侯爷放心,我们这就去办!” 苏伯庸点头,一中武人各自用麻袋装上拓印好的考卷。 然后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这一夜的洛京。 不太安静。 飞扬走避的声音,在城中不断响起。 各大客栈内的客房中,油灯一盏一盏的被点亮。 接着就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李兄快看,这……是秋试的考卷?” “什么?你哪里弄来的?偷卷子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我,我不知道呀!刚才从窗户外面被人扔进来的,要不我们看看?” …… “张兄,这,这是秋试的考卷?跟你花钱找人买来的一模一样呀!” “还真的是?今年的秋试是免费发考卷么?怎么会这样?” “……” 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多。 在这寂静的夜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登科客栈。 二楼东向上房。 杨怀安敲开了周满仓的门。 周满仓一开,杨怀安便快速冲了进去,然后将房门快速关上,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杨兄,你这是……” 周满仓一脸不解的看着的杨怀安,看他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像极了小偷。 杨怀安没有回答周满仓,而是快步走到窗口,将窗户给关上。 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对着周满仓说道:“周兄,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 他从那鼓鼓囊囊的怀中掏出了一份考卷,没错,正是秋试的考卷。 “秋试的考卷,也有人往你房中扔了?” 周满仓一顿,他指了指窗旁茶几上放着的考卷,刚才他就是被这扔进来的动静惊醒的。 杨怀安眼眸一颤:“你房间也扔了?周兄,你说这会不会是殿下专门照顾我们俩,特意派人送来的考卷?” 杨怀安显得有些兴奋。 周满仓却是摇了摇头:“殿下虽不是读书人,但不会用此来羞辱读书人,我看这并非殿下所赠,再者,考卷来路不明,不碰为好,杨兄,我劝你将这考卷扔了,亦或者明日送到相关衙门去。” 这一番话,让杨怀安当头就泼了一盆冷水。 他寒窗苦读十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考取功名,光耀门楣,重现寒门往日之荣光么? 这可是秋试的考卷,只要看一眼,记住其中的考题。 秋试之后,他便能够高中,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不应该有此回报么? 说实话,杨怀安动心了。 第320章 老六,你这招当真够狠呀! “周兄!” 杨怀安一把抓住了周满仓的手,眼眸之中尽是渴望。 周满仓与他是多年同窗,怎会不知道杨怀安心中所想? “杨兄,你我是读书人,君子岂能摒弃风骨,行这舞弊之事,若人人皆如此,这圣贤书读了还有何用?” 周满仓很坚定。 若他有歪心思,早就将那茶几上的考卷给打开了。 杨怀安不甘心,忙道:“可周兄,你我皆出自寒门,寒窗苦读多年,最终的目的难道不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将来身居高位才能为国为民,不是么?” 周满仓重重点头:“是,但我们的路不是走这样的歪路,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走通了,那也是违背了本心,你忘了殿下昨日的教诲了么?” 杨怀安闻言,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徐元的话,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你二人一定坚守本心,千万不可走了歪路」 “杨兄,听我一句劝,这条路不是我们该走的路。” 周满仓的劝说,似乎起了作用。 杨怀安的内心,也稍稍平复了几许。 他长长叹了口气:“好,好,听周兄的便是,这考卷我不打开,待明日天亮,我们便一起将其送到衙门去。” 周满仓欣慰的点了点头:“杨兄,秋试在即,洛京城中任何发生的事情都会影响到我们,万不可在这最关键的一步,踏错了。” 杨怀安拱手:“周兄,受教了。” 周满仓:“悬崖勒马,终是好事,夜已深,杨兄早些休息吧!” “好!” 杨怀安退出了周满仓的房间。 待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眼眸之中的异样再也藏不住了。 杨怀安快步回房。 将手中的考卷放下,然后吹熄了桌上的火烛。 静候片许。 徐元这才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旁。 他将那考卷取出,借着月光,竟然将其给打开了。 考卷展开,上面的考题被杨怀安看得清清楚楚。 杨怀安目光颤动,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考卷放下,然后快步挪到床旁,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包裹。 将其打开后,里面放着的,竟也是一份考卷。 只不过那考卷的内容,是乡试的考题。 不像被人从窗户扔进来的那般,所有考题都包含其中。 杨怀安回到窗旁,在月光下对比着两份考卷的内容。 他惊奇的发现,内容竟一模一样。 杨怀安咬牙,心中怒斥。 竟然是一样的考卷,亏我还省吃俭用花了五十两银子去买。 白白送了那么多银子,到头来不花钱也能得到这考卷,还是三份! 气煞我也! 杨怀安的脸色有些发白。 五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那可是他这些年啃干粮一点点抠出来的。 良久。 杨怀安才从强大的失落之中缓过神来。 他将两份考卷重新收好。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徐元那句话的意义。 「坚守本心,千万不可走了歪路」 …… 洛京的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次日天一亮。 全城轰动。 洛京城内的所有学子,人手一份秋试的考卷。 不仅如此。 上到七十岁老太用考卷当烧火做饭,下到三岁稚童用考卷折纸当玩物。 就连街边的乞儿,都拿考卷当被褥亦或者是坐垫。 四皇子府。 徐璋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你是说,现在全城的人都有秋试的考卷?” 徐璋有些不太敢相信探子的消息,不由多次追问。 探子不敢懈怠,重重点头:“殿下,千真万确呀!这份是属下在街边捡的,你请过目!” 徐璋双眼一瞪,连退好几步:“拿走,赶紧拿走销毁,谁让你把这东西带回府上的,不要命了?” 探子见徐璋如此,也是面露惶恐。 他下意识的便将那考卷撕碎,但生怕徐璋还会降罪,又将撕碎的考卷塞进了嘴里。 囫囵两下吞进了腹中。 “查,给本王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璋大气快喘,愤怒全都写在脸上。 “是!” 探子连忙应声,快步退去。 恰好,华启登门。 “殿下,出大事了!” 很显然,华启也收到了消息。 当然了,他不想知道也难,毕竟现在已经是满城皆知了。 谁不知道秋试的考题泄露,人人都有考卷在手呢! 徐璋叹息:“本王知道,秋试考卷泄露,全城人手一份,是我轻敌了!” 华启则是忙道:“殿下,众多皇子之间不是有不成文的规定么?秋试之间彼此休战,怎么还会……” 华启都能够想到,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否则这么多年来,灯下黑的路子一直有,为何偏偏这一次就出问题了? 徐璋皱眉,低头沉思。 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是老六!” 眼下皇嗣夺位,皇长子势大,他甚至是不屑与众位皇子相争。 实力摆在那里,他就算是不争,有些东西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那就只剩下二皇子徐谕了。 可之前他还与徐谕传过话,两人算是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否则的话,龚群也不会在养文斋干那些行当。 虽说徐璋暗中也使了些手段,可也没打算在秋试期间动手呀! 再者。 考题泄露,弄的满城皆知。 事情闹到天子那边,对他们两人都没有好处。 那么,唯一不守规矩,还喜欢闹大事情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自是徐元那个老六! 华启失声:“昊王?殿下,昊王这般做,可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呀!” 徐璋冷哼一声,道:“是没有好处,但对我们有坏处,就是他的好处,这老六,从来都不会消停,这下麻烦了,华先生,你替本王去一趟礼部,让程厉尽快销毁相关证据,免得当了替罪羊!” “我这就去!” 华启快步离去。 徐璋怔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原本秋试是大肆扩展自己人脉和势力的最好时机。 结果徐元这么一闹,他徐璋就成为了麻烦的中心。 考题泄露,天子降罪这才只是开始。 那些花了钱买考题的人,最后和别人一样,没有落到好处,恐怕会有落在。 再加上考题泄露无法使用,到时候定会修改秋试的内容。 如此一来,那些人难免不会闹事。 一旦事情发酵。 不但会将礼部拉下水,连他这位四皇子都要受牵连。 老六,你这招当真够狠呀! 第321章 澜亭雅集图 徐璋心中气愤不已。 不过他也能理解徐元的所为。 毕竟自己挖走了徐元的人。 徐元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要还击。 只是徐元是暗中行事,明面上还不会与徐璋彻底撕破脸皮。 徐璋长叹,稍稍缓和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波动。 却见华启去而复返。 “华先生怎还没前往礼部?” 徐璋不解的注视华启。 秋试考卷泄露,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如此懈怠? 华启耷拉着脸上,连忙说道:“殿下,我想应该不用去礼部了。” “为何?” “替陛下宣旨的郎官已经先到礼部了。” 徐璋怔住了。 脸上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他很清楚宣旨的郎官去了礼部代表着什么。 秋试的考题泄露,礼部责任重大。 圣旨在这个时候来,只会有两种情况。 要么就是下旨彻查。 可秋试考题年年泄露的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 天子视而不见,是因为没有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 所以彻查不彻查,根本就没有意思。 因为天子知道这其中都是些什么事。 那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这道圣旨是直接降罪的。 程厉刚刚升任礼部尚书位不久,迎接他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程厉本是礼部侍郎,是徐璋扶植已久的人脉之一。 严暮落马之后,论资历,程厉不一定能够排的上位。 但却因为徐元当初的举荐,让程厉成功坐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 之前徐璋还看不明白徐元举荐程厉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回想,似乎前后因果皆有关联。 只是徐璋不信徐元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秋试了,一切应该都只是一个巧合才对。 徐璋凝神:“陛下的旨意……是什么?” 华启回道:“据说是拿了整个礼部的人,全都带走,关押在了廷尉府的大牢,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徐璋深吸一口凉气。 如果只是拿走了礼部尚书程厉,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整个礼部都被抓走了,这下麻烦大了。 “让人备好马车,本王要入宫请罪了!” 徐璋心中已有定夺。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的。 既然如此,他要拉个人下水。 徐璋说完,快步出府。 到了府门口,他又忍不住转身交待华启:“华先生,本王不在府上,一切事情由你把控……如果有人登门,一律不见!” “殿下放心的去!” 言毕。 徐璋往皇宫赶去。 同一时间。 二皇子府的徐谕也是面露难色。 “妙,妙呀!” 徐谕咬牙切齿的从口中落下这两个字,在他面前,北生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随意言语。 “老四这招玉石俱焚,玩的是真妙,老三和老五没了,老四这就按捺不住了么?惹得父皇抓了整个礼部的人,还封了本王的养文斋,好好好!那就让你看看本王在文坛之中的影响力。” 徐谕自言自语。 在他看来,秋试考卷泄露,就是徐璋所为。 对方目的在于削弱其他人在这次秋试之中人脉扩展的能力。 没有了考卷,所有人都要靠自己门生的本事。 再就是秋试之后,阅卷和评榜的手段了。 这一点上,徐璋是有一定的优势。 所以徐谕在断定这玉石俱焚的手段,是徐璋所为。 “北生呀!” 徐谕目光落在北生的身上,他直接吩咐道:“听说西北文坛大家墨以生墨老已经到洛京了,你替本王给墨老送一份礼去吧!” 北生轻声回应。 徐谕则是在自己的书房中翻找了片许,在角落寻到一幅画卷。 他将其展开。 《澜亭雅集图》 北生冒着脑袋望来,见那《澜亭雅集图》不由失声:“殿下,这可是《澜亭雅集图》,可是百年前的名家所绘,世上仅存两幅,您这是要送给墨老么?” 徐谕将画卷合上,淡漠道:“请人办事,自当要舍得割爱,未取先予才显得有诚意,让你送去便去,休要聒噪!” “是!” 北生跪地,高举双手,将那幅名画接过,这才慢慢挪动,退了下去。 于斯时也。 「皇宫书阁」 天子沉着脸色,扫过殿前韩滁。 韩滁俯首,正汇报着情况:“陛下,礼部一众已尽数收押,泄露考卷的相关人等也全都缉拿归案,但泄题所带来的影响很大,城中所有学子都已经乱了,痛斥秋试不公的人,大有人在!” 天子凝神,看向身边韩常侍:“去召老四入宫见朕!” 韩常侍忙躬身道:“陛下,今晨一早,四殿下便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天子眉间一凝,冷声自语:“这小子倒是动作快!” 而后,天子重新看向韩滁:“韩滁,今晨衙门报案的人,问清楚了么?” 韩滁拱手回应:“回陛下,已经问清楚了,卯时天将亮之际,有两名学子在廷尉府衙门门口击鼓,向臣递交了泄露的考卷,称是有人昨夜悄悄从他们窗户扔进来的。 根据二人所述,他们还发现了养文斋内有人在明目张胆的售卖秋试的考卷,人已经抓了,养文斋也查封了。” 天子微微颔首。 心中对这两名大胆上告的人,来了兴趣。 “那两名学子何人也?” “回陛下,两人皆来自南河川域,寒门出身,昨日刚到的洛京,一人名叫周满仓,另一人叫杨怀安,其中检举养文斋售卖考卷之人,就是这杨怀安。” 天子口中呢喃自语:“南河川域,寒门周氏和陈氏么?当年文坛周子和画圣陈公便是出自这两氏族吧!果然名门之后,品性也行得端正。” 被天子夸赞,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这几乎就等同于有了入朝的门帖,只要两人秋试的结果不差,必入仕途。 韩滁继续道:“陛下,这两人现在还在廷尉府,需要留他们让陛下亲自问话么?” 考题泄露是很严重的事情,天子重视,亲自问话也是情理之中。 “不用了,等秋试结束之后再说吧!传朕旨意,命各部大臣前往廷尉府大牢,让他们重新撰写秋试的考题,必须要与之前的大有不同,秋试开考之前,必须完成, 而殿试的考卷最后一大道考题,由朕亲自来出,考卷重新封订,由廷尉府全程负责,至于各部大臣,秋试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放他们回家!” “喏!” 韩滁领命。 天子又看向韩常侍:“让老四进来见朕吧……” 韩常侍躬身,快步行至偏殿,请徐璋去了。 第322章 若是一朝散尽,得不偿失 「昊王府」 徐元轻饮杯中茶。 覃渊端坐在徐元对面,替徐元煮着清茶。 “殿下此计可算是将诸位皇子打的措手不及了,恭喜殿下了。”覃渊沏好热茶,奉上徐元。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收回了手。 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撵动那随身携带的佛珠,若有所思。 “小把戏而已,我的那些皇兄的手段可不止于此,覃先生,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徐元话锋跳转,对于秋试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秋试考题泄露,在徐元看来,不过小打小闹,给皇兄们找点事做而已。 他过几天就要离开洛京,北上齐国了。 在离开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要安排好才行。 覃渊点头,回答道:“一切如殿下所料,昨夜差人去了甄府,全府上下挂满了丧布,甄氏族人个个披麻戴孝,灵堂之上摆着国丈甄瑾年的棺木。 不过未见五皇子的灵柩,也未见甄贵妃在灵堂守孝。” 徐元轻笑:“五皇子的灵柩自然是停放在寿皇殿,至于甄贵妃……确实可疑……” 按照礼制,丧父理应大于丧子。 甄瑾年与徐炎灵柩不于一处,甄贵妃当归族中,在甄瑾年灵前守孝。 天子虽是霸道了些。 但伦理常纲,孝字当先的道理不会不明白的。 就算甄贵妃想要在寿皇殿守着徐炎的灵柩,天子也不会答应她! 这里面,必有蹊跷! 覃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五皇子的尸身比殿下您先到洛京,但却没有人见过他的尸首,皇嗣尸身虽说常人见不到,但总归要入城行于主街,据在下所知,今日可没有净过街。” 徐元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看来他心中的猜测错不了了。 只是事关重大,必须要有铁证在手,才敢下定论。 徐元沉思片许,问道:“有没有可能,徐炎的尸身是夜间送回的?” 覃渊摇头,“可能性不大,您不在洛京的期间,在下在城门安排了眼线,就算是夜间也不曾有过松懈。” 徐元再次思索。 “看来明日大奠,本王要亲自在徐炎灵柩前弄个清楚了。” 徐元心中有了想法,但这个想法非常的大胆。 覃渊撵动佛珠的手顿住了,他连忙道:“殿下不可!” 徐元看向覃渊。 覃渊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此事背后牵扯的人尚未摸清楚,倘若与那位有关,亦或者本就是那位主导的,殿下在这个时候行此举,恐怕会引火烧身!” 徐元摆手。 引火烧身? 他从来不惧这些。 自他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没有退路。 如果心中的这个猜疑无法确定,潜在的危险没有拔除,那他北上之路,只能是一条死路。 “覃先生,皇嗣夺位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了,连皇长子徐璟都开始行动了,本王若还束手束脚,何以成大事? 夺位之路本就是搏,博输了便身死道消,赢了便登临大位,其他的几位皇子,又何尝不是在博?” 覃渊沉默了。 他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在下只是想提醒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殿下布局多时,若是一朝散尽,得不偿失!” “风险与收获并存,覃先生可想过,若本王博对了,结果会如何?” 覃渊不假思索道:“北上齐国一行,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至少……朝廷会想办法保您周全。” 徐元点头:“难道这还不值得一搏?” 覃渊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徐元心中早有决断,便不再劝说。 “殿下,若五皇子真的……罢了,在下心思,殿下应该早就明了。” “放心,我若有恙,覃先生可即刻离开洛京,另投明主,本王会让苏侯想办法让你安全离开。” “殿下有心了……” 府上长谈。 直到天色渐暗,覃渊才离开了王府。 徐元站在府院内,抬头看着若隐若现的银月,心中长思。 这一次,要与父皇博弈了。 只望明日国丧大奠,自己能够赌赢。 夜来的快。 去的也很快。 卯时一刻,钟声大噪,传遍整个洛京城。 白鹿寺内,僧人众多。 在主殿做着法事,祠部司大小官员,按照礼制举行国丧大奠。 文武百官,皆至此处,包括睡意未泯的徐元。 主殿前方,天子立于此处。 在他眼前停放着两个灵柩,左边的是三皇子哲,右边的是五皇子炎。 白鹿寺高僧在旁高呼,悼念皇子生平事迹。 “呜呼哀哉!天妒贤良,皇子溘然长逝,山河同悲,万民齐哀! 天不假年,皇子哲与炎竟英年早逝,愿皇子在天之灵安息,佑国家繁荣昌盛,保我百姓安居乐业。 吾等臣民当缅怀皇子之风范,传承皇子之精神!痛哉!惜哉!” 僧人言束。 佛钟长鸣,百官躬身。 礼毕。 天子上前焚香。 “皇子早逝,朕痛心疾首,今大奠之后,准皇子哲炎二人葬入黄陵!” 百官同时高呼:“吾皇天恩浩荡,万岁……” 枯燥的礼程好在很快就结束了。 一众官员随后纷纷上前焚香,直至最后一人焚香完毕。 祠部司一人鸣钟高呼:“大奠礼毕,柩起,入皇陵……” 早就准备好的力夫闻言,活动着臂膀,行至灵柩旁。 他们是御用的抬棺匠,送皇子灵柩入皇陵。 天子看着眼前的画面,眼眸之中全是冷色。 不见半点悲伤。 或许,三皇子徐哲在天子的眼中,就是一个逆子。 可徐炎呢? 天子曾给予他厚望许他兵权,可见五皇子徐炎在天子心中的份量。 徐炎死于马匪劫杀,这些时日过去了,调查却迟迟没有结果,影卫的办事效率不该如此。 一切都太过蹊跷。 所有人都沉浸在皇子身死的沉重氛围之中,恰好就将这些事情暂抛至了脑后。 徐元不信其他皇子心中没有疑惑。 特别是徐璋,他的心思,可深着呢! 徐元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一众皇子,他又转而注视着天子,心中暗暗深吸一口气。 终于。 徐元开口了。 “且慢!” 一声高喝,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徐元的身上,包括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的天子! 第323章 开棺验尸 徐元一喝。 抬棺的力夫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天子皱眉,凝视徐元:“老六,你要干什么?” 天子似乎猜到了徐元的心思,眼眸之中的神色,宛如在警告徐元一般。 徐元面露沉重,缓步上前拱手。 “父皇,皇兄身死,儿臣痛心疾首,天下皆知我与诸位皇兄兄弟情深,如今二位皇兄身死,我却没能多陪陪他们,故儿臣有个请求,想再见两位皇兄最后一面!” 徐元说着,脸上便浮现出了一副悲伤的神色。 甚至是能够看到徐元的眼眶泛红。 在场众人,脸色全都耷拉了下来。 你兄弟情深? 我看你怕是忘了是谁亲手斩了徐哲了吧? 这话说出去,都没个人会相信的。 得亏这些大臣们都知道徐元的秉性,否则他们还真的被徐元给演到了。 天子沉着脸色,看着徐元道:“老六,今日是你二位皇兄大奠,不要胡闹。” 徐元正色道:“父皇,儿臣并非胡闹,三皇兄也就罢了,但五皇兄上次一别,还是在南灵山上,我只不过是南下三域三两天时间,便与五皇兄天人永隔,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再看一眼五皇兄。” 若不是知道徐元和徐炎的关系。 旁人还真要为徐元的兄弟情深给感动了。 一侧。 徐璋看着徐元的举动,心中快速思索起来。 老六这小子,从来不会做无准备的事情。 今天在这大奠现场,他竟然要看徐炎的尸身,难道他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想想也是。 从老五身死到现在,除了父皇,没有人见过他的尸首。 包括他的母妃甄贵妃。 老六这么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如果真要说老六的目的,那就只有一个。 他要亲自确定老五是不是死了。 事情想到这里,徐璋的眼前不由一亮。 他后知后觉的看向徐元,心中已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徐元在怀疑,五皇子徐炎……是假死! 徐璋明悟,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身旁的二皇子徐谕身上。 “二皇兄!” 徐璋轻唤,但徐谕却不做理会。 因为考题泄露的事情,徐谕的养文斋没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还对徐璋怀恨在心呢! 见徐谕不予理会,徐璋又道:“二皇兄,我已经说过很多此来,考题泄露一事非我之举……我本也不想过多解释,但眼下有要事与你说。” 听到这话,徐谕才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徐璋。 徐璋连忙接着说道:“我怀疑老五是假死,老六现在要见老五,是想确定其中真伪,你我不如推他一把?” 徐谕眼眸一颤。 老五假死? 这可是欺君大罪呀! 等等。 假死欺君的事情,老六干的还少么? 不每一次都相安无事么? “呵!你与老六是一伙的,能安好心?”徐谕在两人手上都吃过亏。 他才不会瞎掺和两人的事情。 毕竟他又不傻。 如果徐炎真的是假死,那这件事情天子肯定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子想要的就是五皇子徐炎身死。 现在要是当众百官的面揭穿,那不等同于打天子的耳光么? 这种事情,谁干谁遭殃。 徐璋压低声音:“倘若老五真的是假死,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此话落下。 徐谕陷入了沉思。 场中。 徐元再三恳求天子。 天子却是冷声回应:“灵柩已封,岂能再开惊扰亡者?” 徐元咬牙,继续进言:“父皇,皇兄若是入了皇陵,此生兄弟再无相见的可能,儿臣……” “父皇!” 徐元的话还没有说完。 四皇子徐璋上前一步,忙道:“我们兄弟六人,平日虽有不合,但终究是流着同样的骨血,老五走的太突然,我们兄弟几人都未曾见他最后一面,老六有此心意也理所应当!” 徐璋说完,还不忘朝着徐谕扫了一眼。 徐谕眼眸转动。 最终也上前一步,道:“父皇,我们兄弟确是情深,还请父皇准予开棺,让兄弟几人再见最后一面。” 徐元听着身后二人的话,心中不由顿了一下。 徐璋帮着自己说话,他倒是能够理解。 但这二皇子徐谕又是什么章程? 天子面露凝色。 他扫过众人,缓缓说道:“大奠已经结束,再开灵柩不合礼法,朕知你们兄弟情深,但此事不允,都给朕退下!” 天子越是不准,徐元就越是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与天子扳手腕的准备了。 “父皇,儿臣不信五皇兄死于马匪劫杀,所以我想开棺验尸!”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放肆!” 天子厉喝。 百官皆是低头议论。 “昊王殿下大逆不道,怎敢说这般言语?” “狂悖,何其狂悖呀?昊王这是在质疑陛下。” 前来参加大奠的人中,不乏有皇室的长辈。 对于徐元的言语,自当斥责。 徐元不惧,既然开了这头,那就没有退路了:“父皇,不能让五皇兄死得不明不白!” “老六,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天子怒视徐元,他已经看穿了徐元的内心。 皇长子徐璟在这个时候跟着开口:“老六,休要胡闹,还是你们两个,平日稳重,今日怎么这般鲁莽?老六不懂事,你们做兄长的也不懂事么?” 徐璟一言,皇子的表现高下立判。 百官纷纷朝着徐璟投来赞赏的目光。 “皇长兄,此事难道你不好奇?” 徐元注视着徐璟。 所为皇长子,能够坐到监国的位置,他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深。 徐璟语重心长,道:“老六,莫要在胡闹了,平时你闹,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今日什么场合?你不知道么?” 徐元嗤笑一声:“皇长兄,今日弟弟我若一定要开棺呢?” 皇长子徐璟稍稍沉默了几许。 目光看向天子。 天子不语,他便自行定夺。 “开可以,当开了之后呢?” 徐元一顿。 是呀! 开了之后呢? 若是灵柩之中并没有徐炎的尸身,那当如何收场。 退一步来说,如果有,又该如何? 他只想着要确认一下徐炎是否假死,好提前部署一切。 徐元沉声:“我只要结果!” “好,皇兄我就替你做主,帮你开棺!” 徐璟应下。 这让徐元有些出乎预料。 最关键的是,天子并未出言阻拦,这让徐元有些不会了。 第324章 以徐炎假死,引天下入局 不仅是徐元顿了。 四皇子徐璋也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皇长子能够代表天子说话了。 还是说,天子早就赋予了他这样的权力。 徐元心中暗暗吸了口气。 长公主说过,天子已有立储之心。 难不成…… 徐元没有再想下去。 眼下要做的,是确定徐炎是否真的身死。 “当真?” 徐元追问徐璟,然后又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天子。 天子不语,只是负手而立。 不过看徐元等人的目光,尽是失望。 “自然!” 徐璟应下,而后一招手:“来人,开五皇子灵柩!” 一旁力夫听令,几人迅速上前。 而后齐声一喝,沉重的棺盖被挪开。 徐元连忙上前,透过棺口朝着里面看去。 只见。 徐炎静静的躺在里面,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当初消息称,徐炎死于马匪劫杀,身上刀口众多。 现在他的身上穿着灵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元仔细端详。 伸手便朝着里面躺着的徐炎摸去。 冰冷触感,瞬间传入指尖。 真死了? 不应该,我算的不会错的。 就算是我错了,覃渊也不会错。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元心中快速思索,双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徐炎的尸身。 下一刻。 他往棺口一爬,想要钻入其中,仔细探察。 却被徐璟一把给拉了回来。 “老六,够了!” 徐璟冲着徐元低喝,脸上的神色愈发沉重。 徐元道:“我要进去看看!” 徐璟长长叹息:“老五已经身死,你何必如此?皇兄问你,人死体谅,老五若活,必有余温,你还有什么疑惑?” 面对徐璟的话,徐元无言以对。 里面躺着的人是徐炎没错。 身体凉了,也没错。 可直觉告诉徐元,这里面有问题,而且非常大。 见徐元不语,徐璋快步上前。 佯装见了徐炎最后一眼,而后凑到徐元的身边,小声劝说:“老六,不要冲动,一切从长计议!” 徐元心中快速思索。 人死了,体温就没了。 但有时人活着,也可没有体温。 可在这资源匮乏的时代,要怎么才能做得到呢! 等等! 可以做到。 是焰硝! 徐元猛地一惊,整个人恍然大悟。 焰硝可制冰。 用冰给身体降温,便可让人暂时失去体温。 难怪刚才他触摸徐炎身体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冰冷的。 死人没有体温没错,可也不至于冰冷。 徐元抬头看向徐璟,嘴角轻扬,刚要说话,却见徐璟抢先了一步。 “来人,封棺!” “不行!” 徐元一呼,还想阻拦。 天子开口了:“放肆!老六,你真当朕容得你三番五次的撒野,你是皇子,是未来的嗣君,如此行事,有违大体,今日朕若不罚你,何以面对这礼法,又如此立这权威? 来人,将昊王轰出去,拖至殿外,庭杖二十!” 一旁禁军得令,迅速上前将徐元架住。 “父皇!儿臣只问一句,您若回答,儿臣甘愿受罚!您觉得,儿臣今日之举,真错了么?” “拉下去!” 天子没有回答徐元的问题,直接挥手让人将其拉出去。 徐璋想要帮徐元说话,可见天子那满是不悦的神情,便忍住了。 “起棺,入皇陵!” 斯时。 祠部司郎中见机高呼。 灵柩起驾,朝着白鹿寺外抬去。 经城中主道,自东门而出,前往皇陵。 而在白鹿寺前院。 徐元被架起,身后两名禁军执杖,朝着徐元身后打去。 庭杖很重,一下便能要人半条小命。 但当庭杖落在徐元身上时,他明显感觉力道不足。 就好像……执杖者并未用全力。 二十庭杖,跟挠痒痒一般打完。 徐元和没事的人一样,最多就感觉有些麻麻的。 徐元好奇的看向两位执杖者,“你们不用全力,可知这是欺君?” 执杖者心中惶恐,当早就想好了说辞:“我们二人力小,刚才便是全力!” 徐元笑了。 他拍了拍一人的肩头,道:“小伙子,有前途!” 徐元凶名在外。 除了几个皇子,谁敢真正的跟他对着干? 这两个执杖者又不傻。 今天打狠了徐元。 来日徐元记仇,拔剑就把他们脑袋给砍了,那在正常不过了。 毕竟被徐元砍脑袋的官员还少么? 连国丈都敢砍,皇子说杀就杀,何况他们两个小小的禁军执杖者? 徐元留下一抹轻笑,走了。 待他走远。 两个执杖者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你说昊王应该没有记恨我们吧!” “废话!刚才那几下都没有打疼,我这辈子都没有打过这么轻的庭杖,而且你没听见刚才昊王说,你很有前途么?” “对呀!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可不是,昊王过几天就要北上齐国了,跟一个将死的亲王较真,那才是蠢呢!” …… 两人的话,徐元自然不知道,但也能够猜到他们心中的想法。 之前他还奇怪,三皇子徐哲老挨庭杖。 动不动都打一百下。 寻常人早死了,他却还能策马上阵,敢情这里面全是人情世故。 挨了不痛不痒的二十庭杖,又惹得天子龙颜不悦。 好处是半点没捞到,但庆幸的是,徐元基本确定了徐炎是真死还是假死。 最可惜的是没有当场验证是否是有人用冰降低了徐炎的体温。 毕竟焰硝制冰的技术,在武朝很罕见。 甚至可以说是无人知晓。 可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肯定不是巧合了。 徐元姑且就当做徐炎是假死吧! 这里面徐璟肯定参与了其中,天子也有份。 徐炎假死,如果是天子安排。 那天子定然是给徐炎安排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而徐炎善战。 真要是什么事,只有上马杀敌的份。 但徐炎有过谋逆篡位的前罪,天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再掌兵权。 退一万步来说。 真的是让他上马杀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要开战了!” 徐元猛然一惊,险些失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事情捋清楚的那一刻,徐元内心还是有些无法镇定。 以徐炎假死,引天下入局。 难怪皇子身死,天子要举国丧,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天子这一步,恐怖如斯…… 第325章 秋试开始,赢诩宝剑被盗 皇嗣葬入皇陵,大奠结束。 国丧终了。 洛京城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城中的丧布褪去,沉重的氛围也随之消散。 刚刚从皇陵归来的皇长子徐璟面色发红,显然外面的天气太过炎热。 颜汐主动上前,为徐璟宽衣。 外衣解带,却依旧有些燥热。 “殿下,是否需要将那冰砖运来,好让您解解暑?”颜汐躬身,柔声询问。 徐璟摆手不语,颜汐已然会意。 她当即替徐璟吩咐了下来。 不多时。 一块透着寒意的冰砖就被人运入了殿内。 原本燥热的徐璟,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整个人舒爽了不少。 他拉了拉衣襟,脸上的红意已经退去。 “殿下,听闻今日在白鹿寺,昊王当着众人的面要开棺,最后被陛下罚了二十庭杖!” “确有此事!” 徐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老六和老四都是聪明人,他们可能已经猜到了那件事。” 颜汐接话:“殿下,那我们是否需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徐璟摆手:“不用,秋试之后老六就要去齐国了,他去了自然就回不来了,至于老四,秋试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不需要本王动手,他自己就已经麻烦缠身了。 而且父皇最近动了立储之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近期得稍稍沉寂才行,一切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 演戏面带笑意,朝着徐璟道喜:“预祝殿下入主东宫,登临储君之位!” “现在还言之尚早,老二那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当然了,一切事情,得看父皇如何想。” 颜汐躬身低头,不做言语。 徐璟又道:“献制冰之法的人可安顿好了?” 颜汐:“已安顿妥当!” “甚好!” …… “好?哪里好了?” 王府内,徐元和覃渊把事情重新盘了一遍。 摆弄着佛珠的覃渊,却是连连叫好。 “殿下挨了板子好呀!” 覃渊笑着回答,这把徐元弄愣住了。 我挨打,你叫好是吧? 徐元没有来得及追问,覃渊便继续说道:“殿下,您在白鹿寺大奠现场开棺,最后结果就是五皇子真的死了,而您也受到了责罚,这对于其他的皇子来说,算什么?” 徐元顿了一下,回答道:“对他们来说,前段时间不可一世的昊王,终于惹得天子不悦,受了罚,也代表着昊王即将倒台的前兆。” “没错!” 覃渊话说到这里,徐元就明白覃渊刚才为什么要叫好了。 徐元风头太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一顿打下来,风头就全没了。 不仅如此。 徐元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是真的死了,尸体就躺在灵柩之中。 当然了,现在已经入了皇陵。 这对于幕后操控的人来说,也放下了心。 假使,这幕后的推手是皇长子徐璟,亦或者是天子。 那这下好了,至少皇长子不会在对徐元有敌意。 因为徐元在他眼里,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再就是二皇子徐谕。 徐元受罚,他自是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再加上徐元很快就要北上齐国,徐元对他来说也没有了威胁。 唯独四皇子徐璋。 徐元作为他的盟友,或许他心中会有些许担忧。 不过那担忧,也是虚情假意而已。 “看来覃先生的心思,还是缜密些呢!” 徐元夸赞覃渊一番。 覃渊却是摆手道:“并非如此,殿下只是身在局中,如果殿下稍稍静下心来,就会发现其中很多的端倪。” 覃渊的提醒,让徐元深吸了一口气。 他低头陷入沉思。 片许。 他心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覃先生,你说本王受了庭杖,是否是陛下有意为之?” “有可能!” 徐元眼眸转动。 天子对他的偏爱,他又不是察觉不到。 如果天子真的对徐元的举止感到愤怒,那可就不是二十庭杖那么简单的。 况且。 那执杖者是禁军。 就算他们再惧怕徐元,也不会抗旨吧? 那这么说的话,就有一个可能。 一切都是天子的意思。 徐元感觉自己的背脊有些发凉。 老子终究是老子,要比儿子高明。 不管了。 先办好眼下的事情再说。 徐元将脑中的思绪甩出,又跟覃渊将后面的事情交待清楚。 等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天已经黑了下来。 翌日。 秋试大举。 首日先是举行乡试。 参加的考生数千,全都汇聚在了贡院的入口处。 兵马司的人在现场维持秩序。 现场,负责一应事务的,依旧是四皇子徐璋。 以往本事礼部的一众官员在此负责,但前几日秋试考卷泄露。 礼部的人现在还全都在廷尉府的大牢之中待着呢! 秋试结束之前,他们是没法的从里面出来了。 茫茫学子,有序排队入贡院。 身上除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浮票之外,任何东西都不能带入考场,包括作答用的笔墨。 入了考场之后,自然会有人为所有考生分发笔墨。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笔墨之中夹藏小抄,在考试之中舞弊。 赢诩行在队伍中,很快就轮到他了。 他以上前,负责查验的小吏扫了一眼赢诩,见其手握宝剑,立马就将其给拦住了。 “站住,武人不得入考场,速速离去!” 赢诩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浮票取了出来。 小吏一看,上面写着的的确是赢诩的基本信息。 “这年头武人也来参加文考了么?” 小吏呢喃了一声,然后冲着赢诩说道:“人可以进去,但是不可携带兵刃,先统一上交,离场之时再来领取。” 赢诩看了看手中的宝剑,他一直都是剑不离身。 若是换做平时,他恐怕会转身便走。 但这个名额是徐元替他向天子求来的,不能随便浪费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赢诩不舍的将自己的包间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登记之后,赢诩便随着其他人一同进入了考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考场之后。 一名小吏来到了收管一众考生物品的地方,左右扫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他,便将刚才赢诩上交的包间给拿了起来。 而后迅速闪入拐角,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第326章 文坛大家墨以生 贡院门前。 排队的人群之中,杨怀安和周满仓同样在此。 杨怀安紧跟在周满仓的身后,他显得有些兴奋。 “周兄,你说这次秋试的考题会变么?这全城的人都看过那些考题了,这不就等于开卷考试了么?” 杨怀安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个没用的考卷,若不是时间不够,他非找那卖考卷的人要回那五十两。 但听闻卖考卷的龚群已经被抓了。 杨怀安不敢把事情闹大,否则天下学子都知道他杨怀安是个投机取巧之辈,遭人诟病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他现在只希望今天的乡试考题,内容会与之前的大径相似,那样他也不算是白花了那五十两银子。 周满仓摇了摇头:“杨兄,这件事情都你就不要想了,依我之见,朝廷肯定会修改考题,不然全城这么多考生,全都高中那还像什么样?” 杨怀安心中叹息。 他又道:“周兄,这次秋试,你可有把握?” 周满仓成竹在胸:“自然有,你只需记住殿下说的话,不忘初心便可。” 杨怀安想到这两日被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心里就美滋滋。 他已经想过了。 这次若是能够高中,不管怎么样都要投效徐元。 如果没能高中,那也要跟在徐元身边,以他马首是瞻。 “对了周兄,我听说文坛大家墨以生也来了洛京,等考完今天,我们一起去凑凑热闹,看能不能见到墨以生墨老!” 杨怀安的消息倒是灵通。 周满仓则不然。 这两日他基本上大门不出,专心看书。 只求能够在秋试之中大放异彩。 周满仓一惊:“你是说墨以生?墨老可是大儒,天下学子谁不想见他一面,亲眼看看他的文采,不说咱们武国了,就算是在齐国,墨老也是名声鹤起!” “可不是么?他的影响力可跟国界无关,天下人都很敬重这位大家,也不知道是谁有这般大的面子,能够将墨老给请到洛京来!” “自然是皇家的手笔!” “嗯,我还听说,墨老暂居登科客栈不远的府宅之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杨兄,到我们了,我们考后见!” 说话间,两人也来到了入口处。 按照规制,查验之后便进入了考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考生全都有序的进入了考场。 在确保所有人都领到了足够的笔墨和补充体力的干粮之后,乡试便正式开始了。 昊王府上。 徐元坐在凉亭下,吹着清风品着茶。 “璃姐,你说赢诩能考的上么?”徐元脸上带笑。 他从来不看好赢诩。 让他参加秋试,只是兑现之前招揽他时许下的承诺罢了。 南宫璃摇头:“难!” 徐元颔首:“我觉得也是,那小子正经书不看,尽看些乱七八糟的小人书,对了,听说文坛大家墨以生也来了洛京?” “来了,暂居城中,二皇子早早就派人登门拜访去了,也不知道搞什么把戏!” “还能有什么把戏,不过就是借着墨以生,趁秋试汇聚了天下学子,想要出出风头呗!” 南宫璃沉声道:“现在墨以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甚至是还要在城中开办讲坛,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你要去凑凑热闹么?” 徐元摆了摆手,笑道:“让我杀人可以,听那些文人讲大道理就算了,听不惯!” “也是!你不是那块料!” 徐元目光一撇,道:“只是我不想而已,真要说,那些什么诗词歌赋我哪个不会,逼急了我也能来一首「床前明月光」……” 南宫璃顿了一下,“吹吧!” 徐元嘿嘿一笑,道:“是不是吹,璃姐要试一下么?” “试什么?” “吹呀!” 后知后觉的南宫璃猛地瞪了徐元一眼,羞怒道:“滚……” 与此同时。 洛京一座豪华府宅中。 一名银发苍苍的老者正在院中散步。 看其岁数,应有过了甲子之年,但却很是精神。 在他身旁跟着一名小童,好生伺候着。 墨以生,文坛大儒,出身西北,却在齐武两国,不,是整个天下名声赫赫。 是所有文人的翘楚,甚至是文坛中的泰山北斗。 “墨老,二皇子殿下专门请我们来此,难道只是让我们为天下学子开坛讲学的么?要知道以您的身份,寻常人可没有机会听您讲学的。” 小童躬身跟在墨以生的身后,心中有些许不解。 墨以生抚了抚银须,慈声笑道:“讲学只是其一,这秋试三年一考,天下学子齐聚洛京,如此盛况自当要看观摩一二。 若是有缘,还能收两个悟性高的学生,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童又道:“墨老,您可是文坛大儒,随便写一幅墨宝都能让外面的人抢破脑袋,以您的身份就应该收那些皇嗣当您的学生,其他的寻常人都没这个资格的!” 墨以生脸色一沉,不悦的目光落在小童身上。 小童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致歉:“墨老息怒,学生知错了。” 墨以生沉声道:“你记住,这里不似西北,这里是洛京,是皇城,说话要有分寸,一旦说错了话,会引火烧身,明白么?” “墨老教训的是,学生记住了!” “嗯!听闻二皇子殿下差人送来了一幅《澜亭雅集图》,那可是世间罕有的名画,随老夫去观摩一二吧!” “是!” 小童应声,刚要随墨以生通往,却听到府门外传来叩门的声响。 “去开门!” 墨以生吩咐,小童快步行至府门。 门开。 小童脸色瞬间变化,立马回道了墨以生跟前:“墨老,好像是宫里来的人!” 一听是宫中来人,墨以生一惊,迅速迎了上去。 只见,一名宫中寺人缓步走来。 墨以生抱拳拱手:“敢问大人是……” 寺人一摆手,并未回应,只是一举手中那黄灿灿的圣旨,呼:“墨以生听旨!” 陛下的人! 墨以生欲要跪下听旨。 那寺人却是搀住墨以生,“陛下说了,墨老德高,站着听旨即可!” 站着接旨,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呀! 天下人,谁敢听旨而不跪? 可见,墨以生在文坛之中的地位有多高。 想来刚才那小童说墨以生收学生当收皇嗣,这话是一点不假。 墨以生拱手:“谢陛下厚爱!” 寺人开始宣旨。 “今闻墨老入京,朕甚是欣喜,特宣墨老明日午时入宫面见,钦此!” 第327章 特来送您老上路的人 寺人宣完圣旨。 “墨老接旨吧!” 墨以生双手接过,脸上露出微笑:“谢主隆恩!” 寺人还以微笑:“墨老,圣旨已到,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言毕。 寺人离去。 一旁小童雀跃兴奋:“墨老,连陛下都邀请您,您果然是文坛第一人呐!” 墨以生沉声道:“皇家想邀,不一定就是好事,老夫入宫之前,此事莫要到处传言,以免惹来麻烦!” “是!” 小童连连点头。 刚将府门关上,却又听外面传来叩门声。 墨以生一顿。 又有人登门? 老夫居所除了二殿下之外,应无人知晓才是。 甚至是为了掩人耳目,还对外宣称在另外一座府宅中暂居。 天子知晓老夫所在倒也不奇怪。 毕竟皇家的消息最是灵通。 而二皇子的人之前已经登门送过画了,此时又有人叩门,会是谁? 墨以生心中好奇,朝着小童使了一个眼色。 小童再次回到府门后,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然后转头朝着墨以生说道:“墨老,看着像是皇家的人。” “开门!” 得到了墨以生的应允,小童这才开了府门。 只见。 这次来的人是个年轻男子。 身着看着很是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小童记得,前不久二皇子派来送画的那人,也是这样的穿着装扮。 所以他才说对方像是皇家的人。 不过不一样的是,眼前这人携带着一柄宝剑,应是个武人,亦或者是说护卫。 男子见门开了,便直接走了进去。 进入的同时,还不忘将府门给关上。 小童想要拦下询问,却被男子无视。 “先生,请问您是哪位大人门下的护卫?” 小童追在男子身后询问。 对方却依旧不理会小童,而是直接走向了墨以生。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墨以生,然后才沉声开口道:“敢问老先生可是墨以生墨老?” 墨以生也是好生奇怪。 自己居所知晓的人少之又少,眼前这无礼的男子莫名闯入,心中已生出不悦。 待会儿他倒要看看这是谁门下护卫。 敢这般无礼,事后定要找其讨个说法。 毕竟。 墨以生可是天子点名要见的人! 墨以生同样是扫视了男子一眼,然后昂首摆着架子,冷声道:“正是老夫,敢问阁下何人?如果是皇嗣门下,那未免太过无礼,若非皇嗣门下,阁下登门同样失态。 老夫回头定要找你家主子要个说法。” 墨以生德高望重,连天子都对他客气三分。 眼前男子却这般失礼,他自是不悦。 “墨老问你话,为何不答?” 见男子不语,一旁小童倒是先行开口喝斥了起来。 男子面色冷漠,转头看向小童。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骇人的杀意。 下一刻。 男子突然动作。 他一拔手中宝剑。 锵的一声,利剑出鞘。 随着剑光闪过,小童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喉间一疼。 温热的鲜血便从咽喉处滚滚涌出。 小童惊恐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男子。 他到死都没有明白,对方为何一言不合便要了他的性命。 墨以生惊骇。 身体踉跄往后退去,险些栽倒在地。 他惶恐失声:“你,你究竟是何人?竟然入府行凶?这,这里是洛京,朗朗乾坤,你你……你敢……” 男子不语。 一甩利剑上沾染的血迹,朝着墨以生逼近。 “老夫,老夫是陛下钦点要见的人,尔……尔敢杀老夫?说,你到底是……” 「谁」字还没有出口。 男子的剑便已经斩出。 墨以生的话,也永远被封在了口中。 他捂着自己的咽喉,试图想要让自己的血液流的慢一些。 “扑通!” 墨以生双腿发软,身子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却感觉怎么也喘不上来。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直到黯淡,再也没有了光。 男子一甩手中利剑,这时他才缓缓开口:“特来送您老上路的人!” 话落。 男子抬起手中的利剑,朝着剑身看去。 上面刻着一个小字——赢。 他嘴角轻扬,将那宝剑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而后翻墙离去。 …… 秋试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 按照规制,酉时一到,第一考便结束了。 所有考生都可以离开考场。 当然了,也可以留在考场,等到第二天继续考。 期间,朝廷也是管饭的。 所以大半的考生都会留下。 少数考生会离开,回客栈休息。 赢诩从考场走出,脸上略显沉重。 果然。 科考对于他这个剑客来说,还是太难了。 说是凑热闹,还真的就是凑热闹了。 行至物品保管处,徐元直接寻到负责的小吏,“帮我取入场时寄存的宝剑。” 小吏闻言,立马就帮赢诩寻找起来。 片许。 小吏面露难色,道:“保管处并无你说的宝剑。” “什么?” 赢诩双眼一冷,眸子之中掠过一抹杀意。 宝剑随他多年,若是不见了,他会杀人。 小吏摆手:“东西都在这,不信你自己进去找便是!” 赢诩不语,直接走了进去。 小吏却又拦住了赢诩:“等等,你不能随便进去。” 赢诩冷声:“是你让我进去,却又拦我?让开!” “你想闹事?来人……” 昊王府。 徐元在等赢诩归来。 南宫璃却从外面快步冲进府院。 “阿元,赢诩出事了。” 徐元起身,南宫璃继续说道:“他的剑不见了,现在人在考场物品保管处寻剑,与那小吏起了冲突。” 徐元眼眸转动:“赢诩被人盯上了,走!” 赢诩心思单一。 弯弯绕绕他不懂。 这是赢诩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因为赢诩本就是天生的剑客。 赢诩参加秋试,不过是圆个梦而已。 徐元并不指望他真能考出个名堂。 但现在很明显,有人利用了这一点。 徐元没做多想,迅速的赶至了考场外。 到的时候。 兵马司的人已经将赢诩围在了场中。 其中为首之人,正是兵马司指挥使,曹淳! “敢在考场外闹事?来人,拿下!” 曹淳一声令下。 兵马司一众便持剑围了上去。 而此时。 徐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看谁敢?” 第328章 让剑自己回来 徐元及时赶到现场。 他若在晚一刻,赢诩或许就被兵马司的人给拿了。 到时候想要将赢诩弄出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兵马司指挥将徐元亲临,眼眸也是微微凝了一下。 一众差役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徐元近前,朝着赢诩使了一个眼色,赢诩便直接回道了他的身后,现场无人敢拦。 “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但徐元还是微微扭头,开口询问赢诩。 赢诩沉声回道:“他们弄丢了我的剑!” “我知道了!” 一句话就够了。 徐元很清楚,一个剑客的剑代表着什么。 特别是赢诩这种人。 剑便是他的第二条命,若不是秋试有规制不许带兵刃入场,赢诩又怎会让他的佩剑离身。 曹淳见徐元这般护着赢诩,便直接开口道:“昊王殿下,你的扈从在这里大闹,难道您不该给个说法么?” 徐元冷哼一声,道:“说法?的确是要给个说法!” 众人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少见徐元这般讲理。 或许是因为兵马司的曹淳在此,才会这般的吧! “昊王殿下……” 曹淳刚想要说话,却被徐元摆手打断。 曹淳一顿,见徐元在这时开口了:“曹指挥,让你的人将赢诩的剑找回来,天黑之前若寻不回来,本王不保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霸道的语态,让众人背脊不由发凉。 敢情徐元所说的说法,不是他给众人,而是众人给他。 曹淳身为兵马司指挥使,直属天子管辖。 他自然不会畏怯徐元的威势。 “昊王殿下,您是不是弄错了?是您的扈从在此闹事,您却让我们兵马司寻剑?” 曹淳言语低沉。 他知道徐元的手段。 也清楚若是事情闹大,在徐元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故此。 曹淳想要息事宁人。 特别现在是秋试期间。 任何一点小事,都有能够引来天子的关注。 一旦天子为此感到不悦,撤职是小问题,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有问题么?剑是在这里丢的,人是你们兵马司的人围的,天黑之前见不到赢诩的剑,本王便砍了这些废物,陛下来了也保不住他们,我说的!” 极致的霸道,让众人冷汗直流。 都说昊王疯狂。 看来是当真名不虚传。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谁惹谁倒霉! “昊王殿下,这里是考场之外,臣奉陛下之命维持秩序,您若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臣冒犯了。” 曹淳强忍心中异样。 似乎并不惧徐元一般。 徐元双眼一凝,将腰间佑霄剑往身前一杵。 “来,曹指挥使,你近前来说话!” 徐元朝着曹淳招手。 熟悉的一幕,让曹淳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近前? 要命的。 他可是很清楚当初的副指挥使赵匡是怎么死的。 不仅仅是赵匡。 还有徐元手上那无数亡魂,哪个不是近前就被徐元一剑给斩了的? 他可是连皇嗣和国丈都敢砍的人。 砍完了还不算。 转头就给你扣一个大罪名,全族都要跟着遭殃。 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曹淳可不敢冒险。 “殿下,臣在这里也能听的清楚您所说的话,无需近前!” 曹淳是怕了。 徐元继续说道:“刚才本王说的话,曹指挥真的听清楚了?” 曹淳暗暗咬牙。 换做任何一位皇嗣,他都不会有半点畏怯。 可偏偏对方是徐元。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沉声道:“没听到殿下的话么?还不去替殿下寻剑?” “是!” 兵马司一众差役闻言,纷纷应声后散去。 现在已是酉时一刻。 过了戌时天就会黑,曹淳有一个时辰帮赢诩寻剑。 若是赢诩把剑交到了物品管理处,那一个时辰便足够了。 “殿下,剑臣一定会帮您寻到,还请殿下先移步回府,待寻到了剑,臣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如何?”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徐元这尊杀神送走,以免生变。 徐元冷声道:“本王就在此处等!” 曹淳还想说什么,话却停在了嘴边。 他抱拳拱手,行礼之后往边上退去,亲自在物品管理处寻找起来。 前来参考的人都是文人书生。 利剑这东西一眼便能够寻到,除非是有人刻意藏了起来。 趁着众人寻剑。 徐元缓缓看向赢诩:“心中可有猜测?” 赢诩摇头:“收剑的小吏我已经问过多次,确实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被人拿走了。” 徐元皱眉,这种情况是最坏的。 “看来找兵马司是没用了,这事估计跟老四有关,但老四狡猾,不会承认,得想办法让剑自己回来!” 赢诩一顿,“自己回来?” 他的剑又没长腿,如何自己回来呀? 徐元嘴角微微往上一扬,道:“对,就是让它自己回来,只是它若自己回来,接踵而至的就是麻烦,且看对方怎么出招吧!” 半个时辰过去。 赢诩的剑并未出现。 曹淳那边也开始着急了。 “大人,周边都已经翻遍了,莫说包间,就是剑鞘,甚至是剑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属下觉得是不是那赢诩故意找茬呀?” 一人向曹淳汇报,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曹淳轻轻摇头:“昊王虽然狠辣,但不会玩这样的把戏,这对他来说也没有好处,眼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剑已经不再附近了,传令下去,加大搜索范围,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属下顿了,道:“啊?大人,我们真的要……” “废话!快去!” 曹淳一声低喝,那人不敢再有半点懈怠。 还剩下半个时辰不到,远空的太阳已经西下。 曹淳真的不敢保证天一黑,徐元会不会真的动手砍人。 兵马司的人全都派了出去。 以考场为中心,快速扩张搜索范围。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就在曹淳焦头烂额之际,一名属下慌张来报。 “大人,剑找到了!” 曹淳心中大喜,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寻到了赢诩的剑。 这下能把徐元这尊杀神送走了。 “在哪?” 曹淳询问,属下却是露出为难之色。 “说呀!” 属下深吸了一口气,凑到曹淳耳边小声言说。 下一刻,曹淳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第329章 一切矛头都指向了赢诩 曹淳作为兵马司指挥使,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能够让他为之色变的事情,可见一斑。 徐元也注意到了曹淳的脸色,他知道,麻烦要上门了。 果然。 曹淳在听完属下的汇报之后,便迅速朝着徐元这边走来。 他先是拱手行礼,而后沉声道:“殿下,赢诩的剑,寻到了!” 徐元冷冷问道:“然后呢!” 曹淳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跟徐元开口。 片许。 他终于说道:“剑是找到了,但是在凶案现场找到的。” 徐元心中一惊,果然是个麻烦。 有人给赢诩做局了。 “所以呢?” 徐元的言语已经冰冷,简短的质问,让曹淳心中有些惶恐。 曹淳正了正身子。 他告诉自己,之前他不敢乱来,是因为徐元没有错。 赢诩的剑丢了,他们得寻回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把剑出现在了凶案现场,徐元不占理了。 “殿下可曾听闻文坛大家墨以生来了洛京?”曹淳不急,事情的慢慢说。 徐元不知道曹淳想要说什么,自然是微微点头:“有所耳闻。” “他死了!” 徐元:??? 死了? 先前他还听说天子对于这墨以生尤为看重。 甚至还下旨召他入宫相见。 这就死了? 听曹淳这话的意思,墨以生死了,而巧的是,赢诩的剑在凶案的现场被发现了。 这未免太巧合了。 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未免手段太不入流了点吧! “曹指挥的意思是,我的扈从杀了文坛大家墨以生?” 徐元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曹淳忙道:“殿下言重了,廷尉府已经介入,赢诩的剑就是在墨以生的府上寻到的,这件事情多少与之有关,今日他或是走不了了。” 赢诩闻言,凑到徐元身边道:“殿下,不是我!” 徐元点头,他当然知道不是赢诩。 对方知道赢诩要入贡院考试,随身的佩剑被收缴统管,才趁着这个间隙,盗走了赢诩的佩剑,从而行凶。 行凶也就罢了。 偏偏要杀文坛大家墨以生。 如此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对方是特意挑的人。 目的就是让徐元架在火上烤。 甚至是借此机会,一举将赢诩给拿掉。 对方是想要让徐元身边,无人可用呀! 够狠的! 但可惜,他遇到了徐元。 不管暗中指使的人是谁,徐元都不会就此善了。 “我知道不是你,站本王身后,今日无人能动你分毫!” 徐元往前一步,看向曹淳:“曹指挥使,本王不管你什么凶案,那剑是在这里丢的,那就该在这里送回来,懂?” 徐元依旧霸道。 但这一次,曹淳也不再退怯。 “殿下,人命关天,何况廷尉府已经封锁了现场,剑我们无法送回,甚至连赢诩都不能随便让他走!” 徐元双眼一凝,心中似在思索。 片息后,他才开口道:“那就去凶案现场,本王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事!” 见徐元松口,曹淳内心重重松了口气。 去凶案现场最好,如此一来,眼前这尊杀神就能送到韩滁那边去了。 “殿下,臣愿为您带路!” 曹淳连忙献殷勤,主动在前给徐元开道。 徐元一笑,算是应下了。 一行几人,朝着墨以生的府邸而去。 途中。 南宫璃开口:“阿元,这明显是栽赃,我们现在去,岂不是正好落入圈套?” 徐元点头:“没错,但不去赢诩的剑就拿不回来了,而且剑落在廷尉府的手上,那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了,可别忘了,韩滁那厮可不是什么好鸟!” 赢诩有些惭愧,他叹息一声,道:“殿下,是我疏忽了。” “无碍!正好借这个机会,跟老四翻脸。” “是四皇子所为?” 南宫璃一惊。 他们还未到现场,徐元就怎么猜到了是四皇子。 “是不是他,他说了不算,先到现场看了再说!” 说话间。 众人也来到了墨以生的府宅之外。 此刻的府宅内外,已经被廷尉府的府兵封锁。 见到曹淳等人前来,立马就有人入府汇报。 跟着韩滁就快步迎了上来。 “曹大人……昊王殿下也来了。” 韩滁先是行礼,然后又道:“昊王殿下既然来了,那事情应该都知道了吧!” 徐元轻笑:“入府看看再说!” 徐元说完,带着赢诩便直接朝着府内行去。 韩滁和曹淳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然后跟在徐元身后,一同入了府。 行至府院。 徐元便看到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一老一少,应该就是墨以生和他的随身小童了。 两人皆是割喉之死,身边流淌的鲜血已经干涸,显然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而在尸体的不远处,赢诩那带血的剑菁菁的躺在那里,正是凶器。 韩滁在这时上前:“昊王殿下,臣已经查过了,整个府上只有墨以生和小童居住,仵作判断,两人死了有半天时间了,死因是割喉,凶手出剑之快,非常人能及。” 徐元嗤笑一声,道:“韩大人想说什么就直说,无须拐弯抹角。” 韩滁干笑一声。 他说凶手出剑很快,无非就是在指赢诩。 “殿下,那臣就斗胆了,墨以生与小童死于快剑,凶器是剑客赢诩的佩剑,巧的是,赢诩所施展的赢氏十三剑正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快剑。 不说整个江湖,至少在洛京城中,难找出第二个能施展如此快剑的人。” 韩滁缓了缓,见徐元没有制止他,他便继续说道:“再者,臣刚才派人去贡院问过了,赢诩期间的确是在考场进行考试,但期间离开过一盏茶的时间,说是出恭。 当然了,当时有现场的小吏相随,可作为一个顶尖的剑客,想要趁着出恭的时间离开考场,然后从考场悄无声息的来到此处,杀了墨以生和小童,再折返考场。 时间上虽然很紧,但不是不可能……赢诩,嫌疑很大,以目前证据来看,他就是凶手!” 韩滁的分析没有错,甚至是考虑到了所有的细节。 一切矛头都指向了赢诩。 而徐炎听完,笑了…… 第330章 两耳之间是什么 如此有理有据的栽赃,太过于刻意了。 一个顶级的剑客,要杀一个文儒,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更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连剑都遗落在了凶案现场,这未免太可笑了一点。 “韩大人,你知道两耳之间是什么东西么?”徐元忍俊不禁。 他不知道这韩滁是不是装傻。 如果不是,那这廷尉之位也该换人了。 “两耳之间?” 韩滁不太理解徐元所说,不由露出诧异和不解的神色。 徐元忍俊不禁,道:“是脑子!” 韩滁闻言,脸都黑了。 徐元这是在骂他没脑子。 徐元又道:“韩大人,亏你还是廷尉府的廷尉,你见过哪个杀人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把凶器遗留在现场的?” 韩滁想要说话,却停在了嘴边。 沉寂了片许,才说道:“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所以来不及带走这凶器呢?又或者是什么原因,导致凶手没法将凶器带走呢?” 韩滁倒是会说话,把从疑无罪=完全抛到了脑后。 “韩大人说笑了,那你说又没有这种可能,或许是韩大人对这世道感到不公,于是偷走了赢诩的佩剑,又或许刚刚经过这墨以生的府宅,你入府杀了墨以生和他的小童。 或许是因为你太过慌张,所以来不及带走这凶器呢?又或者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没法将凶器带走,现在在这里贼喊抓贼?” 徐元将韩滁的话,原封不动的给他还了回去。 韩滁脸色愈发难看。 他知道徐元不是善类。 “殿下玩笑了。” 韩滁干笑一声,扣帽子的事,徐元再擅长不过了。 他可不敢乱来。 徐元冷冷道:“是韩大人你先开的玩笑。” “这个……昊王殿下,您也知道,廷尉府是一个讲证据的地方,这墨以生的身份特殊,现在您的扈从赢诩牵扯其中,按照律法,臣需要先将其收押。 带回廷尉府调查一番,如果赢诩是无辜的,我们会将其释放,还希望昊王殿下能够通融通融。” 韩滁对徐元客客气气。 换做平时,他早就将赢诩拿下了。 可谁不知道,昊王过几天就要北上齐国。 那跟赴死没有太大的区别,再加上徐元大势已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愿意跟一个“疯子”对上? 万一搞不好被徐元拉了做垫背,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不行,除非你能证明人是赢诩杀的!” 徐元当即就拒绝了。 韩滁有些为难。 眼下有证据指向赢诩,按照律法就该先扣押赢诩。 但徐元不让,他也不敢乱来。 除非天子下令。 就在韩滁思索着该如何是好时,府院外一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来人,是二皇子徐谕。 在他身后,还跟着书童北生。 “见过二殿下!” 众人纷纷朝着徐谕行礼。 徐元的目光朝之看去,见徐谕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墨以生的死对他有一定的打击。 二皇子徐谕善文,在文坛有很广的人脉。 天下文人,皆有结交。 这墨以生,或是其中之一。 其亲临洛京,应该也是徐谕相邀。 “怎么回事?本王问你怎么回事?墨老死了?谁,谁动的手?” 徐谕面露急色,他甚至是一把揪住韩滁的衣襟,疯狂质问。 韩滁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斯时。 徐谕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徐元。 他双眼一凝,目光在徐元和赢诩等人身上扫过。 而后有视线又落在了地上那带血的利剑之上。 他认得那剑。 “老六,是你!” 徐谕双眼一瞪,怒意便从中迸发而出。 他费了天大的功夫,将墨以生请到洛京来,又不惜割爱赠予《澜亭雅集图》。 为的是让墨以生为自己造势。 他甚至是在知道天子下旨要召见墨以生的时候,狂喜不已。 可谁知转眼墨以生就没了! 韩滁见机开口:“二殿下,事情并非昊王殿下所为,只是在凶案现场发现了昊王扈从的佩剑,整个事情比较复杂,一切尚未可知,不可着急下定论!” 韩滁也是个人精。 嘴上说着不着急下定论,但所说的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将矛头指向赢诩。 他是廷尉府的廷尉,不敢正面与徐元有任何冲突,但他可以借势。 “老六,你得给本王一个解释!” 徐谕已是怒火中烧。 徐元嗤笑一声:“解释?我看皇兄应该给我解释才对。” 徐谕一甩袖袍:“老六,你休得在此胡搅蛮缠,韩大人,既然有证据在,还不抓人?” 韩滁闻言,心中暗喜。 有了徐谕的命令,就算徐元记恨,也不会记恨到他头上来了。 韩滁朝着徐元拱手:“昊王殿下,冒犯了。” 言毕。 韩滁朝着身边的众人使了个眼色。 得令的府兵立马上前,就要将赢诩拿下。 徐元挡在赢诩身前,低喝:“且慢!” 徐谕怒斥:“老六,你想违背朝廷法度?你是皇嗣,不应该以身作则么?” “二皇兄,我问你两耳之间是什么?” 徐元叹息。 徐谕微微一顿,有些不明白徐元这突如其来的询问。 韩滁倒是清楚。 他连忙上前凑到徐谕耳边说道:“殿下,是脑子!” 徐谕色变,瞪了韩滁一眼:“废话,要你说么?” 跟着徐谕又看向徐元:“老六,你什么意思?本王就问你一句,让是不让?你若不让,那便是包庇凶手,视为同罪,将你一并拿了,届时让父皇亲自给你定罪!” 徐元摇头:“韩滁没有脑子,二皇兄也没有脑子么?罢了,既然你们认定此事与赢诩有关,那本王也不与你们的争辩,韩大人说过,一切事情当讲证据,对否?” 韩滁忙道:“没错!” 徐谕不知道徐元要玩什么花样,只能是等他“出招”。 徐元点了点头,又看向身后赢诩:“赢诩,除了这一次,你的剑可曾离开过身旁。” 赢诩沉声道:“不曾,包括睡觉。” 一名顶尖的剑客,向来是视剑如命。 习剑之人,从不会让自己的佩剑离身。 这一点无需质疑。 包括在场的韩滁,他亦是如此,更不要说赢诩这位西北第一剑了。 徐元转而看向韩滁:“韩大人,地上那把剑,可有人动过?” 韩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从我们发现到现在为止,从未有人碰过。” 徐元闻言,笑了。 “甚好!本王今日就教你们这些廷尉府的废物如何破案!” 第331章 徐元一法,可取指印 徐元大放厥词。 韩滁心中不悦却无法言说。 廷尉府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处理疑难案件的重要机构。 别人查不了的事,他们能查。 刑部办不了的案件,他们能办。 总之一句话,廷尉府能查所有事,能办所有案。 甚至是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是廷尉府。 现在。 徐元居然说要教廷尉府查案?这不是开玩笑么? 二皇子徐谕也冷笑起来:“老六,你就别在这装模作样了,你的人犯了错就得挨罚,别以为韩滁不敢拿他,有本王在,赢诩拿定了。” 徐谕对徐元本来就有恨意。 现在有机会打击徐元,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心中也很好奇。 徐元的人为什么要杀墨以生? 这对徐元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呀! 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老四么? 不是没有可能呀! “二皇兄莫急,韩大人不是说了么?一切要讲究证据,先看看证据再说!” 徐元成竹在胸,似乎心中早有安排。 徐谕见此,也是冷笑一声:“好,为兄就陪你再玩玩,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接着徐谕又看向韩滁,道:“韩大人,将现场封锁,免得凶手伺机而逃,还有,将此事禀告陛下。” 事情发生了,就要闹大些。 否则徐元又怎会承受天子怒火? “是!” 韩滁倒是应的快,当即就吩咐了下去。 看来之前天子对他的警告,并没有放在心上呢! 徐元轻笑,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韩大人,还请让人帮本王寻些东西来!” 韩滁拱手:“殿下想要什么,臣一应满足,只是时间紧迫,还望殿下莫要耽误时间,以免影响大局!” 徐元道:“放心,耽误不了多久时间的,你让人去取一袋面粉、数张桃花纸,再寻些黑炭来。” 众人微微一顿。 完全不明白徐元取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作甚。 但徐元既然开口,韩滁自然照做。 他立刻吩咐下去。 很快。 东西便被找齐了。 面粉和黑炭都好找,就是那桃花纸费了些功夫。 桃花纸薄如蝉翼,质地细腻。 主要用于书写、绘画和制作一些特殊的工艺品。 其极为珍贵,能寻到已是不易。 “老六,东西齐了,要干什么就尽快吧!要是捣鼓不出所以然来,本王可要让韩滁抓人了。” 徐谕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徐元却是不紧不慢,轻点了一下物件,道:“不着急,在开始之前,还有些话要问韩大人。” 韩滁顿了顿,看向徐元,等待徐元问话。 徐元目光落在韩滁身上,道:“韩大人,这世间可有手相完全相同之人?” 韩滁没有想到徐元会这般问,他回答道:“不可能有完全相同之人,每个人天生便有独特的手相,特别是指印,纹路皆不相同,否则那签字画押的认罪书怎会当做罪证?” 徐元满意点头。 他继续问道:“那韩大人,对于赢诩所说,他的剑从不离身一事,你是否认可?” 韩滁没有一丝犹豫,他也习剑,自当认可。 “当然!此事天下习剑之人皆是如此!” 徐元再次点头,又道:“如此说来,赢诩的剑上,除了有他自己的指印之外,还有凶手的指印,不对,期间那收管此剑的小吏,也有指印留在上面,本王这么说,韩大人觉得对否?” 韩滁愣住了。 徐元所说完全正确。 可那又如何? 指印细微,难以察觉。 就算留在上面,也无法显现呀! “昊王所言极是!” 徐元嘴角上扬,不做停歇:“很好,本王再问你,如果能够从那剑柄以及剑鞘上寻出除了赢诩和小吏之外的第三人的指印,那是否可以证明,杀害墨以生的凶手另有其人?” 韩滁低头思索片许:“没错,可以这么说!” “甚好!” 有韩滁这番话,那便足够了。 是的。 徐元要做的,便是指印采集。 在这个时代,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他有办法做到。 指印采集需要特殊手法。 很巧,徐元知道怎么做。 徐谕听着徐元和韩滁的对话,脸上的神色愈发沉重。 “老六,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要从那剑上采集指印?别开玩笑了,天下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徐谕冷笑起来。 在他的认知里,指印就算留痕,肉眼也不可见。 何况是将其从其他地方采集下来。 徐元嗤笑一声,道:“二皇兄,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今日本王让你开开眼界。” 徐谕色变。 “粗鄙,粗鄙不堪,老六你粗口成脏,有辱斯文!” 徐元摆手,根本不予理会。 他自顾着蹲下,拨弄了一下那黑炭。 “赢诩,将其弄成粉末,越细越好!” 徐元开口,赢诩立马上前。 他寻来容器,开始研磨那黑炭。 不多时。 黑炭便被磨成了碳粉。 徐元继续指挥赢诩:“在其中加入少些面粉,多些……再加一点点……好了。” 碳粉和面粉的混合物,被放在了徐元的跟前。 赢诩还在等徐元下一步指示,却见徐元朝着他投来一个退下的眼神。 赢诩退至一旁。 徐谕和韩滁等人则是朝着徐元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们都想要看看,徐元接下来要怎么做。 “看好了!” 徐元冷声开口,而后抓起一把碳粉,朝着那把剑所在的上空扬了上去。 徐谕皱眉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老六,你干什么!” 徐谕斥责。 徐元依旧不做理会。 片许。 空中的碳粉尽数散开。 地面上,依稀可见散落的碳粉。 徐元轻笑,从旁取来一张桃花纸。 然后轻手轻脚上前,将那张桃花纸盖在了利剑的剑柄上,手掌轻轻扫过。 桃花纸与剑柄紧紧贴合。 紧接着,徐元又将那桃花纸揭下。 他回到原处,将其平放在一块青石之上,取来另外一张桃花纸。 将其覆盖在第一张桃花纸上。 这一次不同刚才,他的手掌重重扫过,让两张桃花纸重叠。 成了! 第332章 凶名在外 众人皆是好奇的注视徐元。 不明白徐元的举动是何用意。 直到徐元让人取来烛火,他将那桃花纸透在烛光之上。 下一刻。 所有人都惊住了。 那桃花纸上映出来的,不就是指印么? “怎么可能?” 众人失声。 徐元宛然一笑,幕后之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有古法可取剑柄上的指印吧! 徐元将桃花纸递给韩滁,道:“韩大人,剑柄上的指印本王已经采集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有劳韩大人了,据说廷尉府中有能人,能够清楚的分辨各种指印和手相!” 韩滁接过桃花纸,对着烛光来回观看。 果然,上面有很多指印。 要分辨指印,不需要他人,韩滁在这方面就很出色。 毕竟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总有些过人之处的。 “昊王殿下,这桃花纸采集下来的指印分别来自四个不同的人,依照目前来看,其中一个应该是赢诩的,另外一个是当时收管此剑的小吏留下的,剩下两人的指印之一,或是凶手所留!” 韩滁总算是有点脑子了。 徐元露出微笑,继续说道:“考场门口的物管处只有礼部以及兵马司的人才能进入,把当时物管处的小吏全部寻来,逐一对比便会有结果了。” 韩滁闻言,立马下令:“来人,把所有小吏都抓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韩滁似乎找到了破案的关键,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二皇子徐谕则是显得有些木讷。 老六那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段了? 连剑柄上的指印都能轻松取下,以前从未听过世上有这样的手法呀! 很快。 考场物管处的吏官全都被“请”到了现场。 他们按照韩滁的要求,将自己的手印和指印全都印在了桃花纸上。 之所以用桃花纸,是因为其够薄。 三五张重叠在一起,都还能够透的见烛光。 如此一来。 两张叠起,就能够很好的比对指印的重合性。 从而判断剑柄上的指印是谁的。 物管处的小吏共十二人,每个人都留下了手印和指印。 赢诩也不例外。 韩滁将众人的指印收集在一起,然后借着烛光,在徐元采集指印的桃花纸上一一比对。 和韩滁猜的没错,上面有一份指印是赢诩的。 接替赢诩保管宝剑的小吏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指印也寻到了它的主人。 同样是物管处的小吏。 至于最后一人的指印,并未比对到符合的主人。 两名小吏被带到跟前问话。 韩滁先开口:“本官问你们,那边的剑,你们可有拿过?” 接管宝剑的小吏立马开口:“大,大人,下官的确是拿过,当时就是从他手上接过的,也是下官为其做的登记,然后收纳在了一旁,可,可最后怎么就丢了……下官真的不知道呀!” 韩滁闻言,冰冷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名小吏。 小吏喘着粗气,心中惶恐不已。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拿那把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看到。 这……这怎么会被发现呢? 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呀! 眼下东窗事发,他若是一口咬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廷尉府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最多就是将他关押起来,至少不会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小吏开口了:“大,大人,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呀!之前或许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但那把剑下官当真的没有半点印象!” 小吏一脸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 韩滁皱眉。 正思索着如何审讯,撬开这小吏的嘴。 却听见身后传来拔剑的声音。 “锵!” 一声脆响,众人回头望去。 见徐元已然持剑上前。 “不知道?那便斩了再说!” 徐元说着,利剑高举。 那如同君王的威压落在小吏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小吏的眼中,徐元便是杀神。 一旦拔剑,必死无疑! 洛京城中,不知道徐元的凶名。 小吏晃了。 他连忙磕头:“大,大人,下官想,想起来了,那剑下官摸过……” 韩滁一喜,立马追问道:“然后呢?” 小吏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徐元,见他手中的利剑已经悬在了他脑袋的上空。 只要他稍微说错一句话,亦或者是说的话不是徐元想要听到的。 那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死亡的恐惧,让小吏身子不断的发颤。 他喘着粗气,身下一股暖流更是不自觉的流出,迎面袭来一股腥臭味。 “说!” 韩滁一喝。 小吏立马开口:“然后……然后给了一个武人,下官……小人真不知道那人是拿剑去杀人的,只……只是那人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说,说偷一把剑,然后我就照做了……” 强大的压力下,小吏终是说出了实情。 见事情有所回转,徐元缓缓收剑。 看来,事情的真相就要揭开了。 也得亏徐元懂得指印的采集之法,不然按照眼下的证据,赢诩必然会被扣押到廷尉府大牢。 毕竟死的是文坛大家墨以生。 现在又是秋试期间,全国学子都聚集在了洛京。 事情一旦发酵,那可就没法收场了。 况且,就连天子都很看重墨以生,其中牵扯甚广,赢诩到时候能不能出来都难说。 只能说设计这一局的人,够狠! 而按照小吏所说,他把赢诩的剑交给了一个武人,那人应该就是剑上的第四个指印的主人。 同时也是杀害墨以生的真正凶手。 韩滁继续追问小吏:“那武人什么身份?” “我,我也不知道,就……就知道他这两天才来的洛京,他,他住在望月楼!” “还有什么?尽数交待!” “大人,没了,这次真没了,我其他的都不知道了,求大人……殿下饶命呀!是小人贪财,做错了事情,您,您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小吏接连磕头求饶。 韩滁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廷尉府的府兵便将那小吏给压了下去。 现在这小吏还不能死,得留着他的性命指认。 否则以徐元的脾性,那小吏早死八百回了! 第333章 聚贤庄的人 墨以生被杀的案件有了进展。 韩滁立马就派人前往望月楼。 而后韩滁转身看向徐元和徐谕二人:“两位殿下若是不急,还请在一旁稍候,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徐谕面色凝重。 如果说杀墨以生的人不是赢诩,那还会是谁? 老四么? 可老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要嫁祸给老六。 好让他与徐元针锋相对,彼此伤害么? 徐谕百思不得其解。 他总感觉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又很符合徐璋的行事风格。 玩谋略的人,心是真的脏。 “本王不急,倒是老六,你若是着急,可以先行离去,当然了,赢诩得留下!” 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赢诩还不能走。 不过赢诩没有拿回自己的佩剑,他也不会走的。 徐元摆了摆手,笑道:“无碍!好戏马上就要落幕,等看完了再走也不迟!” 说完,徐元走到一旁凉亭下,自顾的坐了下来。 接下来,就等廷尉府把人给抓回来了。 赢诩跟在徐元的身后,脸上依旧挂着愧疚:“殿下,给您添麻烦了。” 徐元轻笑:“无碍!麻烦是自己找上来的,不是你添的,但你要记住,跟在本王身边,麻烦从来都不会少。” 赢诩坚定回答道:“我不惧!” 徐元:…… 我说的是这个么? 我说的是让你吃一堑长一智! 罢了,反正你也不是这块料。 “殿下,虽然有了线索,可那武人行凶之后必然会藏起来,现在已经天黑,要寻那人恐怕不易呀!” 赢诩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要是找不到那杀墨以生的凶手,今天事情还不一定能够结束。 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璃也朝着徐元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徐元这才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几日秋试,全国各地赶赴洛京的学子太多了,所以不管是东南西北哪个城门,都增加的城防卫和兵马司的守兵。 凡是外籍入城者,都会登记在册,刚才那小吏也说了,那个武人是这几日才来的洛京,如此说来,城防卫那边就一定有他的信息。” 赢诩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徐元见此,继续解释道:“近段期间入城的大多都是学子,所以要寻武人就非常好找了,再加上小吏说那人住在望月楼,这就说明在城中不止一个人见过他!” 这一次,南宫璃把话抢了过去:“所以,只要城防卫那边和兵马司,以及廷尉府的人把信息一核对,就能够寻到那个人的所有信息,运气好的话,只需要在望月楼就能够找到那个武人!” “没错!” 徐元颔首。 只是徐元有些担心。 既然对方能够动手杀墨以生,那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旦那武人知道自己无生路,恐怕会第一时间自尽。 以免自己身后的主子暴露。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静心等候了。 韩滁站在府门外来回踱步。 若不是担心自己离开现场,手下的那些人控制不住局面,他早就亲自去望月楼拿人了。 一刻钟时间。 廷尉府的府兵策马而来。 传信的府兵一跃下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韩滁的跟前。 “大人,出事了!” 府兵此话一出,韩滁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韩滁忙道:“快说!” 府兵不敢懈怠,道:“那武人在望月楼寻到了,和城防卫那边也核对过了,望月楼掌柜也问过话了,那人叫彭举,西北人士,前日来的洛京,入城之后就一直在望月楼深居不出。 只有今天出过一次门,但没多久就回去了,直到我们找上门,才发现彭举死了……” “什么?死了?” 韩滁大惊。 他想过结果很会糟糕,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糟糕。 彭举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不过韩滁转念一想,心中立马就豁然了。 死了好呀! 死了才有人把这件事情扛下来。 这样才不会将昊王牵扯进来,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皇嗣之间的党争。 到时候在天子面前,也算是有说辞了。 “是死了,属下亲自核对了彭举的指印,确实和剑柄上的指印一般无二,而且刚才那押下去的小吏也确定了他是把剑交给了这彭举。” 府兵连连点头,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清楚。 韩滁听完,暗暗叫好。 证据链完整,死无对证,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果真么?” “果真……只……” 听到“果真”二字,韩滁转身就往府内走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府兵的话还没说完。 府兵见韩滁入了府院,他也只能快步追上,想要把刚才到嘴边的话说完。 但韩滁脚步明显快了两分。 韩滁入府,徐谕和徐元等人的目光立马就朝着他汇聚而来。 “两位殿下,事情有结果了!” 徐元起身,徐谕也凑上前来。 韩滁见状,抱拳开口:“殿下,人找到了,是一个叫彭举的武人动的手,小吏也指认了对方,只可惜……” “说!” 韩滁还挺会卖关子,话说一半就故意停了。 听到徐谕急不可耐的声音,他才做出一副惋惜的姿态,道:“只可惜彭举死了,没法问出他背后指使之人,也不知道他杀墨以生的动机了!” 是呀! 问不出来才好。 只有这样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然他韩滁夹在几位皇子中间,那才真的难做呢! “死了?” 徐元微微皱眉。 死了在他的预料之中。 杀墨以生是幕后之人想要栽赃嫁祸,挑拨离间。 甚至是想置赢诩于死地,这个动机很明显。 那彭举应该也只是一名棋子,事情做完了,自然就自我了结,免得落下把柄。 倒是有些可惜。 “确实死了,尸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两位殿下需要过目么?”韩滁面露凝重之色,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徐元开口:“可有查出彭举的身份!” 韩滁点了点头,看向身边那一直想说话却又插不上话的府兵,一指道:“来,你告诉两位殿下那彭举的身份。” 府兵捏了把额间的汗珠,从刚才开始他就不敢插嘴,现在总算是能说了。 “大人,都,都要说么?” “废话!” 韩滁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说道:“回两位殿下,都查清楚了,那彭举是西北人士,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他的剑术的确很快,足矣和赢诩大人比肩了,而且他还曾是聚贤庄的人!” 聚贤庄? 刺耳的三个字落下。 众人皆是一惊。 韩滁错愕的看着府兵,刚才你怎么不说? 完了,又牵扯到四皇子了。 徐元闻此,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起来。 老四,该是你的,跑不掉的…… 第334章 徐元:可别让人当猴给耍了 聚贤庄,一个刺耳的名字。 当初聚贤庄的人涉嫌泄露皇子行踪,差点导致皇子身死。 天子下令彻查。 最终是四皇子徐璋亲自将聚贤庄给解散了。 天下贤才多数出自聚贤庄。 聚贤庄无了之后,那些能人就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是徐璋将他们藏起来了,也有人说是这些人担心天子降罪,全部逃离了洛京。 但现在看来,这些传闻都不可靠。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刚才你怎么不说?再敢胡说八道,本官割了你的舌头!” 韩滁脸都黑了。 他不是愤怒自己的属下说出来,而是没有先跟他说。 当然了,这也得韩滁刚才愿意听完才算。 府兵惶恐,他看看震怒的韩滁,又看看两位皇子。 他有些木讷了。 “那……属下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呀?” 这话一出,韩滁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没有见过这么蠢的手下。 韩滁几乎是咬着牙开的口:“废话!把你调查到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胆敢跟先前一样有所隐瞒,本官砍了你的脑袋!” 府兵颤颤巍巍的点头,刚想开口,又顿了顿:“那个……大人,属下……已经说完了,刚才的就是全部消息了。” 韩滁嗓子眼一甜。 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滚,滚滚滚!” 韩滁忍不住一脚踹在府兵身上。 那府兵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稍稍整理了下内心情绪,韩滁这才上前一步,看向了徐谕和徐元。 “殿下,刚下是小小闹剧,下面的人太愚笨,惹了误会,眼下事情已经查清,接下来交给廷尉府便好!” 查案缉凶,本就是廷尉府的事情。 只是眼下皇子被牵扯进来,此事必须由天子定夺。 徐谕冷冷的扫了一眼徐元,而后对韩滁说道:“韩大人,墨老在文坛德高望重,他如今身死洛京,整个文坛都要震荡,你若不将幕后揪出来,此事天下文人积怨,恐声动乱。 届时影响了秋试,文人贤才抵制朝廷,以至影响了国运,这事情谁也承担不起,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徐谕语态沉重。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件事情是聚贤庄的人干的。 应该是曾经的聚贤庄。 不管怎么样,事情与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徐谕这是在敲打韩滁。 徐元也在这时开口:“韩大人,本王相信廷尉府是讲证据的地方,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该怎么说,我想韩大人心中已经有数了,至于那把剑,本王可以拿走了吧?” 面对两位皇子的明着的暗示,韩滁不由惶恐。 “二殿下,您放心,廷尉府一定会将幕后的凶手绳之以法,把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的。”韩滁言之凿凿。 说完。 他又看向徐元,道:“昊王殿下,此事已经派人上禀陛下,赢诩先生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不会将其牵扯进来,拿剑本是凶器,需要在廷尉府封存。 不过昊王殿下已经将上面的指印拓印下来,那剑也就没有必要留在廷尉府了,所以殿下可以将拿剑带走了。” 廷尉府是最高司法府衙,他说可以,自然就没有问题。 徐元闻言,朝着身边赢诩使了一个眼色。 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赢诩迅速上前,将地上的宝剑拾了起来。 他心疼的将上面的血渍擦拭干净,然后将其抱在了怀中。 似乎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宝剑离开自己半步。 “我们可以走了么?” 徐元面带着微笑,询问韩滁。 韩滁忙躬身行礼:“昊王殿下请便!” 徐元颔首,阔步朝着府院外走去。 行至府门口,徐元有停下了脚步,微微转头:“二皇兄,还记得两耳之间是什么么?可别让人当猴给耍了呢!” 徐元说完,笑着离开。 徐谕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很显然,徐元对他的嘲讽伤害险不大,但侮辱性却极强。 “老四,你个狗东西!” 徐谕气的在原地跺脚。 眼下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凶手曾是聚贤庄的人,这不明摆着就是的徐璋安排的么? 利用赢诩的宝剑,栽赃陷害之后,让他和徐元掰手腕。 这样徐璋才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而这般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手段,正是徐璋的风格。 再加上刚才徐元的那一番话,徐谕已经断定了这幕后之人,就是徐璋了。 韩滁查不查都无所谓。 反正徐谕已经认定,结果已是不可更改。 “殿下,我们……” 一旁北生见徐谕气急,不由的想要开口安慰。 可话还没有出口,徐谕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滚!” 徐谕大喝,也不管北生是否有恙。 他直步走到韩滁的跟前,一把将韩滁的衣襟给揪了起来。 “韩滁,本王不管你怎么办案,墨以生之死必须要给本王,不,是给天下文人一个说法,否则你这廷尉也不用当了!” 徐谕说罢,甩头便走。 韩滁喘着大气,他很清楚徐谕有这个能力。 他虽是朝中重臣,可皇子想要拿掉他身上的官服,不过稍稍费点心思的事罢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 一直在外面封锁现场的兵马司指挥使曹淳这才走了进来。 他朝着韩滁叹息一声,道:“韩大人,难为你了,剩下的事情你接手吧!我撤了。” 韩滁重重摇头:“罢了……” 众人离去。 韩滁则是安排廷尉府的府兵将现场所有证据收集,然后又将墨以生和小童的尸身给收殓了。 吩咐好一切,韩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连夜入宫面圣。 墨以生之死不是小事。 这事情要是没有天子定夺,他真的拿不定主意。 否则的话,夹在中间的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徐元等人归途。 南宫璃好奇近前:“阿元,那拓印指印之法,你是从何学来的呀!” 今日若非徐元有妙法,赢诩可能就真的没了。 徐元嘿嘿一笑:“我说是梦里,璃姐你相信么?”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索性就不问了。 徐元转头看向赢诩:“明日乡试,莫要受了今日的影响,好好考!” 赢诩低头不语。 徐元又道:“考完了,本王好带你去杀人!” 听到后面两个字,赢诩眼眸之中立马闪过一道光亮。 然后带着些许兴奋的回应了徐元。 “好……” 第335章 高中解元 翌日。 墨以生身死的消息并未如预想中的那般传的满城风雨。 反而是销声匿迹,宛如墨以生根本就没有来过洛京一般。 看来,廷尉府那边封锁了消息。 不过也是,眼下秋试期间,墨以生这样的文坛大家若是死了,那秋试可就乱了。 天子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情暂时压下去,至少等到秋试结束。 赢诩如约前往贡院考场,这一次,他把剑交给了徐元亲自保管。 第二天的乡试考的内容不多,午时便结束了。 所有考生离开了考场,回到了客栈。 赢诩也不例外。 “考得如何?” 徐元看着归来的赢诩,不由开口询问。 赢诩低着头,沉声说道:“比习剑难上些许,我就想知道,是谁发明的毛笔?” 徐元一顿,没有会意到赢诩这话的重点:“怎么?” 赢诩叹息一声,道:“那笔尖柔软,又很吸墨,在纸张上一碰,瞬间就晕染开来,莫说写字,就是随意图画都很困难,比习剑当真难多了。” 徐元愕然。 写字很困难? 难不成这两天乡试,赢诩被难在了书写上面? “所以……你考卷上都的内容都写了么?” 徐元试探性的一问,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写了!” 赢诩肯定的回答,然后又道:“但写完之后,所有的字都晕开了,最后考卷只能看到一滩黑墨,也不知道阅卷之人是否能看懂我写的内容。” 徐元哑口无言。 能看得懂才有鬼呢! 罢了。 赢诩本就是个剑客,秋试是文人墨客玩的东西。 跟赢诩可沾不上半点关系。 一开始也是凑热闹去的。 重在参与嘛! 至少证明自己曾经努力过,不是么? “乡试放榜很快,今日申时就会开榜,祝你好运!” 徐元摆了摆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府上静候。 乡试的榜单如约开榜。 贡院的门口,围满了考生。 所有人簇拥在这里,想要寻找自己的名字。 申时一到,乡试榜单公开。 负责开榜的人,冲着人群高呼:“祝贺高中的举人,望明日会试再接再厉!” 言毕。 现场学子争先看榜。 “中了,我中了!” “寒窗苦读十年,终于中了举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呀!” “落榜了,我又落榜了,啊啊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无比。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失魂落魄…… 整个洛京城中,都回荡着一众学子的声音。 昊王府。 赢诩快步行至徐元跟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册子,正是高中的名单。 “殿下,乡试开榜了。” 徐元双眼一凝,迅速接过,将册子打开。 高中举人的名字,在徐元的视线之中快速闪过。 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 徐元心中默念上面的名字,从下往上越看。 果然。 徐元看到了周满仓和杨怀安两个人的名字。 他嘴角上扬,欣喜道:“解元!” 周满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呀!这小子居然高中解元。 也就是乡试榜首! 不过杨怀安就稍稍差了些,并未取得前十。 否则也能考个亚元。 徐元翻看了两次高中的名单,不出所料,赢诩的名字并没有在上面。 徐元看向赢诩。 赢诩沉默了。 “重在参与嘛!” 徐元也只能这般安慰赢诩。 赢诩自顾着点了点头,呢喃道:“我就说那阅卷之人,看不懂我写的字,不然应该能高中才是,我可是在坊市的书贩那看了很多书的!” 徐元:……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么? 开榜的同时。 二皇子徐谕和四皇子徐璋也收到了名单。 徐谕看着名单上有自己人的名字,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三人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拿了乡试的亚元,只是这解元……周满仓?未曾听过有这么一号人?去查查什么身份背景!” “是!” 四皇子徐璋过目玩了高中的名单。 目光同样是落在了那解元之位的周满仓之上。 “华先生可曾听过周满仓这号人?” 华启做出思索的模样:“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想起来了。” “是谁?” “日前拿着秋试考卷去廷尉府报官的人,就是这周满仓!” 徐璋一顿,“是他!” …… 乡试高中的名单,同样被送到了宫中。 皇长子徐璟宫殿内。 颜汐将那名单呈上,主动替徐璟翻开。 “殿下,乡试入围的名单出来了。” 徐璟颔首,凑近案桌前目光一扫。 他露出轻笑:“不错!替本王暗中联系一下解元和亚元,试探一下他们是否有投皇嗣门下的意愿!” 颜汐欠了欠身子,忍不住问道:“殿下,这不过是乡试入围,现在就向他们抛橄榄枝,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早!” 徐璟摆手,继续道:“能从数千学子中脱颖而出,他们本身就有一定的能力,不管后面的会试和院试他们是否能入围,这些人都是值得招揽的贤才,照本王说的去办便是!” 颜汐点点头:“是!” 而在书阁。 韩常侍将名单呈至天子跟前:“陛下,这是乡试高中的名单。” 天子并未正眼相看,而是沉声道:“不过乡试而已,有何可看?” 区区乡试,高中者不过举人而已。 连芝麻官都没得封,呈送御前,确实不妥。 韩常侍躬身回道:“陛下,上次您交待要关注周满仓,所以才将这名单呈来!” 天子淡然道:“周满仓品性不错,若是连乡试都入了围,那关注他也无用。” 韩常侍又道:“陛下所言极是,但这周满仓拿了乡试的解元!” “哦?” 听到“解元”二字,天子眉间不由一挑,来了兴致。 他将韩常侍手中的名单接过,然后翻开。 视线直接落在了周满仓以及其后面的几个人名字上。 解元一人,亚元九人,天子将这些人的名字都记在了心里。 “韩常侍,传朕口谕,让影卫查一查这周满仓身份背景。” “喏!” 韩常侍应声退去。 天子起身看着窗外,手时不时的拍动那名册。 而后露出了一抹欣喜的微笑。 第336章 来自杨怀安的嫉妒 登科客栈。 掌柜在院内摆起了案桌。 桌上的铺着一块红布,上面则是堆着一把碎银和铜钱。 掌柜站在桌前,一众居住在客栈的学子围在院内,个个面露兴奋神色。 “各位老爷,今日乡试放榜,若我登科客栈出了亚元,那这些钱银便由我替高中的各位老爷赏给大家,虽是不多,但也算一点心意!” 不仅是登科客栈。 整个洛京城中的客栈,皆有这样的习俗。 一旦在自己客栈居住的学子高中,掌柜的便会替其赏钱。 一是为了贺喜讨个彩头,二是为了广而告之,好让自己的客栈生意更好。 毕竟高中之人住过的客栈,哪位学子不想来沾沾高中的喜气? “好……” 院内众人欢呼。 客栈门口,还有人专门盯着外面的街道,等待着报录人的到来。 贡院门口看榜的考生太多,根本就站不下,所以有些人便选择在客栈耐心等待消息。 其中没有去贡院门口看榜的人中,就包括了周满仓和杨怀安。 “周兄,以你的才能,中举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还能高中个亚元!”杨怀安一脸喜悦,他应该也考得不错。 甚至是对自己的答卷非常有信心。 周满仓摆了摆手:“今年参加秋试的学子实力都非常强,亚元还不一样,看看吧!反正能中举,再参加会试就行,倒是杨兄,颇有自信,应该亚元不是问题了。” 杨怀安嘿嘿一笑,兴奋道:“不止!” “解元?” 周满仓带着些许惊讶的看着杨怀安。 他自己对亚元都不一定有把握,身边的同窗居然对解元成竹在胸。 杨怀安笑而不语。 周满仓忙道:“恭喜杨兄了。” 杨怀安昂首,上扬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诶!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贡院门口看榜的人实在太多,挤都挤不进去,只能在这里等报录人,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才是,等报录人送来高中的榜单,再恭喜也不迟呀!” 周满仓由衷为杨怀安高兴。 正沉浸在其中,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 “来了来了,报录人来了。” 声音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客栈的门口望去。 拥堵在门口的众人也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只见。 一男子手上抱着红色的大榜,快步走进登科客栈的院子中。 “乡试开榜,恭贺各位老爷……高中!” 报录人扯着嗓子吆喝,所有人都探着脑袋往前看。 报录人一开榜单,所有中举之人的名单呈现在了视线之中。 客栈掌柜连忙高呼:“各位老爷快看看亚元九人,可有自己的名字!” 杨怀安和周满仓也都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眺望,却怎么也看不太清楚。 “解元!我们登科客栈的人中了解元,我认得他的名字,他就住我那一层!” “真是他,我记得他们是两人是一起的,都是南河川域人士。” “对对对,那两人关系很高,还有一个人叫杨怀安……” 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杨怀安虽是没有看清楚榜单上的名字,但他知道自己高中了。 解元,真中了解元呀! 哈哈哈! 杨怀安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拉起周满仓,就差手舞足蹈了。 “高中解元的老爷可在现场?” 掌柜站在椅子高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一听到这话,杨怀安立马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在我在!” 杨怀安惊呼,身边的众人就自觉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杨怀安昂首跨步,走到场中央。 所有人都朝着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掌柜更是抓起一把碎银子就往杨怀安的怀中塞去。 “大老爷,恭喜贺喜呀!您高中解元,为我科登客栈又添一份荣耀呀!周大老爷,从现在起,您在本店的所有开销,我们都给你免了!” “啪啪啪……” 现场鼓掌欢呼。 杨怀安却是微微顿了一下,连忙道:“掌柜的,你记错了,鄙人不姓周,姓杨!”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掌柜也是看看杨怀安,然后又看看那榜单上的解元之名。 周满仓! 没错呀! “敢问阁下姓甚名谁呀?” 掌柜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重新问向了杨怀安。 杨怀安昂了昂首,颇为得意的回答道:“自然是姓杨名怀安,那解元之位写的不是有我的名字么?” 掌柜闻言,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同样是愣住了。 那榜单上,排在榜首的解元,明明就是周满仓的名字。 跟你杨怀安有何关系? 短暂的沉寂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哄堂大笑。 杨怀安不解,刚想开口询问,却下意识的转身,朝着那报录人扬开的榜单看去。 正好看见了最上方,解元之位上写着的名字。 那哪是他杨怀安呀! 分明就是周满仓。 周满仓的周,周满仓的满,周满仓的仓! 板板整整落在上面,显得分外咋样。 杨怀安满脸错愕。 而这时的掌柜也传开了声音:“这位大老爷,烦请您让一让,有请我们的解元周满仓!” 掌柜一呼,几个见过周满仓的人便将他推搡着来到了场中央。 周满仓也才看清楚那榜单上的解元之名。 “我?” 周满仓还有些诧异。 他自认为自己有两份才华,但能够夺得这解元之位,实属出乎了他的意料。 杨怀安耷拉着脸色。 他有些失落。 本以为解元之位十拿九稳,却没想到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仅是与解元无缘,就连后面的九位亚元之名,都跟他沾不上半点关系。 “杨兄?” 周满仓看出了杨怀安心情很是低沉,不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示安慰。 杨怀安微微抬头,嘴角强行挤出了一抹苦笑:“周兄恭喜了!” 周满仓看出了杨怀安心中的不悦。 一把将准备离去的杨怀安拉住:“杨兄莫要气馁,后面还有会试和殿试呢!一个乡试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我运气比较好,我想杨兄一定是隐藏了实力,不然以杨兄才华,小小解元不在话下!” 周满仓的一番,说到了杨怀安的心坎上。 原本内心的不悦也稍稍缓和了不少。 但那眼眸之中的那一抹嫉妒和羡慕,却依旧在! 第337章 闲来无事,不如本王带你勾栏听曲 客栈院子内,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围着周满仓欢呼,掌柜更是抓起一把钱银就在人群之中挥洒了开来。 显得非常大气。 周满仓似乎看出了杨怀安心重,便找了一个理由,与杨怀安一同回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之后,周围适才安静了下来。 杨怀安低着头不说话。 周满仓主动上前:“杨兄,你说那些人也是真的讨厌,一个乡试搞的大张旗鼓,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不喜欢热闹!” 周满仓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安慰杨怀安。 杨怀安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也不应该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 周满仓与他是多年的同窗,又都来自川域。 在午马镇还经历过生死。 简单一点说,他们有过命的交情,自己虽然没有拿到解元,甚至是亚元。 但他应该为周满仓而感到高兴才是。 “周兄我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惋惜,这一次是我太自大了些,好在乡试高中,明天还能继续参加会试,我们一起加油!” 杨怀安冲着周满仓微微一笑,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周满仓笑着点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杨怀安嘛!今日乡试高中,本该登门拜访昊王殿下,但秋试尚未结束,现在就登门显得轻浮了些,等你我殿试试高中在登门恩些殿下不迟!” “周兄言之有理,这一次会试,不说那第一的会元,贡士之名一定要取得!” “好!我们一起加油!” 两人互相鼓励,趁着今日还有时间,便阅看起了书籍。 与此同时。 登科客栈院子内的学子们也都各自散去。 几个看上去身份不简单的男子找到了客栈的掌柜,询问起了关于周满仓的事情。 起初掌柜并没有在意。 毕竟高中乡试解元,想要打听的人自然多。 可一下午的时间,来了不下十波人。 再加上周满仓和杨怀安两人的食宿早就别人付了钱银,他开始意识到周满仓和杨怀安的身份不简单了。 好在天黑之后,客栈就消停了。 第二天太阳初升。 乡试高中举人的众学子纷纷出门,赶赴贡院考场参加会试。 至于没有考中的人,则是朝着洛京城外行去。 既已名落,留在洛京城这般繁华的地方,他们根本承受不起昂贵的消费。 乡试中举者。 约有千余人。 算是刷下去了一大半。 举人不封赏,只有虚名。 当然了,要是表现优异的人,比如解元和亚元的中举者。 若得朝廷青睐,会有封官的可能。 所以众人更加看重的是会试,一旦取得了好名次。 那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就会很有优势。 而在殿试拿到了三甲,那可就是官老爷了。 天下学子寒窗苦读,那个不是为了入仕途,行官路? 千余人参加会试,相对昨天数千人参考虽是简单了些许。 但依旧人山人海。 和之前一样,按照规制收管多余的东西。 不同的是,收管处多了很多兵马司的差役看守。 显然是墨以生之死让兵马司的人长记性了。 会试主考官多是生面孔,唯有坐镇其中的徐璋不是。 昊王府。 徐元看着低头不语的赢诩,道:“别想了,你乡试没过,没有资格参加会试的!” 赢诩嘀喃自语:“不应该呀!我写的字虽然难看了些,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明白的,所有的考题都是按照书上写的,甚至还有插画也是按照书上的画的,怎么会落榜!” 从昨天到现在,赢诩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时不时自言自语,为自己落榜感到惋惜。 不,应该是感到不理解。 赢诩自认为自己的交的考卷可以中举,但却不然。 徐元听到赢诩口中的言语,不由一惊:“等等,你说你在考卷上面画了插画?” 徐元人差点傻了。 乡试考题虽然不难,但也不可能会考作画呀! 是他听错了,还是赢诩对乡试有什么误解? “对呀!” 徐元双眼一凝,忙追问道:“谁告诉你考卷上面要画画的?” 赢诩摆了摆手,道:“书上说的,我看的那些书都有插画,于是我就照搬了。” 徐元满头黑线。 所以说,赢诩认为的乡试,就是照搬书上的内容么? 沉默片许,徐元又道:“来,你告诉我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 赢诩稍稍思索,似乎在回忆自己看过的那本书的名字。 好一会儿。 赢诩才认真的开口道:“那书三个字,我只记得前后那两个字,叫金什么梅来着……” “停!” 徐元连忙止住了赢诩口中的话。 这家伙。 平时看着像个闷葫芦,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赢诩,你是真的饿了,什么书都看呀?”徐元忍俊不禁。 难怪赢诩说有插画咯! 昨天乡试放榜的时候,赢诩什么都没有说。 徐元还以为他不在意这些。 可昨天到现在,赢诩就没有消停过。 感情问题是杵在赢诩所看的书上? “非也!” 嗯? 还非也? 赢诩接着说道:“那本书是坊市书贩亲自为我挑选,其他的那书贩说不好看,也不用看!” 徐元脸色发青。 这赢诩……他无话可说。 赢诩看着徐元脸色有些不太对。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那书有问题?” “难怪看着不像是正经书,殿下,我这就去寻那书贩算账!” 赢诩说着,抱剑就要去坊市。 徐元连忙叫住了他:“算了!这也不是书贩的错,错就错在……额……” 徐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憋了半天,最后开口道:“赢诩,闲来无事,不如本王带你勾栏听曲?” 赢诩摇头说道:“殿下,我并无此喜好。” 徐元挑眉:“什么梅都看了,还没有这喜好?” 赢诩回道:“确实没有,是那书贩说秋试会考,我在耐着性子看下去的。” 徐元长长叹了口气,赢诩这心思……没话说了。 沉默许久。 徐元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赢诩语重心长的说道:“本王最后再说一次,坊市书贩子手上的书莫要在看,要看书就去养文斋读《春秋》什么的……哦,养文斋被封了……” 第338章 夜黑风高月,杀人放火时 徐元语重心长。 那自己身边这位顶级剑客真的没话说了。 赢诩冲着徐元重重点头。 然后似懂非懂的思索了起来。 秋试期间,整个洛京城都很安静。 坊市会关闭,街道上叫卖的小贩会被禁止上街。 就连无事的百姓,都不让出门。 全城几乎是禁止喧哗。 倘若有人不守规矩,那将要面临牢狱之灾。 所以徐元府上也显得非常安静。 等待的过程往往很漫长。 会试时间实际只有一天,第二天的时间是对千余考生的考卷进行阅卷批改。 同样的。 申时会试就会放榜。 而批改考卷的人,如果徐元猜得没错的话,现在应该都在廷尉府的大牢之中。 上次秋试考题泄露。 天子下令将各部官员都关进了廷尉府的大牢。 目的不是处罚,而是封锁消息。 也让那些怀有鬼心思的人,断了念想。 这一日会试进行的很顺利。 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参考的学子也信心满满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入夜。 覃渊登门。 徐元不解发问:“覃先生,这个时间登门,可是有急事?” 覃渊谋略很深,也身稳重。 若不是大事,他不会在这个时间来寻徐元。 覃渊手上握着佛珠,朝着徐元拱手行礼。 缓了口气后,这才沉重的说道:“殿下,确有一事,在下有些担心,所以想要亲自登门,提醒殿下一番。” “哦?说来听听!” 覃渊不绕弯子,直接道:“会试结束,获得贡士之名的人基本上就会确定,我想诸位皇嗣恐怕要动手了。” 徐元一笑,似乎已经知道覃渊想要说什么了:“你是想说我那几个皇兄要动手抢人了吧?他们在乡试放榜之后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覃渊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止如此,今夜城中恐怕会有命案发生!” 覃渊一点。 徐元就明了了。 墨以生的死只是一个开端。 皇子争夺贤才,每次都会发生,这在正常不过。 但重要的是他们用的什么手段。 从天下学子入城开始,皇子们就开始撒网。 对于有才华的人,他们早早就将其招揽入自己的门下。 就像徐元招揽了杨怀安和周满仓一样。 相信其他的皇子也都这么做了。 可这还不够。 因为自己招揽的人不一定能够高中。 如果高中的是人自己对手门下,那还会让这人好过么? 以前徐璋和徐谕两人秋试期间休战,众皇子合作共赢,发展自己的人脉和门客。 而徐元故意将考题泄露给全城的考生,彻底把这局给搅乱了。 考题泄露是开始,墨以生被杀则是皇子间“宣战”的证明。 按照历届秋试。 在乡试中举千余,再中贡士者十之一二。 而贡士参加殿试,鲜有落榜者! 故此。 贡士的排名,大概率决定了殿试的排名。 会试结束,排名今夜就会产生。 阅卷的高官们虽然在廷尉府的大牢之中。 可谁又能保证廷尉府的大牢是密不透风的? 别忘了。 前不久韩滁还有站在二皇子徐谕那边的迹象。 若不是天子敲打,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为二皇子门下了。 “本王已经猜到了。” 徐元淡淡开口。 周满仓这个人,徐元很喜欢。 杨怀安虽然差了些,但也不错。 所以徐元从入城开始,就与之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就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他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否则。 今夜他们二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了。 如果有人刻意要查,还是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至少天子会知晓,毕竟当初午马镇时间,影卫都是在场的。 为了保险起见,徐元还是对他们做了安排。 “殿下,周满仓为乡试解元,诸位皇子应该都已经开始关注他,甚至是将他祖上三代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眼下会试结束,若是周满仓又取得好名次,不难保其他的皇子不会暗中派人下黑手!” 覃渊心思缜密。 他知道自己能想到了,徐元也能想到。 可他还是来了。 徐元摆手,道:“无碍!他们身边有龙将相护,整个洛京城没有人能伤的了他们。” 此话一出,覃渊愣了一下。 而后就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他叹息摇头,“殿下,看来还是我太多心了,以您的谋略,我的提醒太多余了。” 龙将南宫朔还真的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难怪最近没有南宫朔的动静,敢情早就就徐元安排办事去了。 “覃先生言重了,你的提醒还是非常有用的,至少本王在你来之前,没有想到一件事!” “殿下所指的是何事?” 覃渊看向徐元,心中有些许不解。 徐元笑了笑,颇有深意的说道:“夜黑风高月,杀人放火时!” 覃渊一惊:“殿下您是要……” 徐元点了点头,道:“没错,覃先生你都说了,今夜会有命案发生,那本王怎么可能不凑凑热闹呢?” 一旁赢诩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昨日徐元就说了。 让他考完乡试,好带他去杀人。 赢诩等了一整天,还以为赢诩忘了。 现在看来,殿下果然诚不欺我! “殿下要杀谁!” 赢诩的剑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日前宝剑被偷,他便按捺不住杀意。 若非是徐元不允,当时他可能就要斩人的。 徐元嘴角一扬,心中早有决断。 “三个人,你且记好他们的名字!” 徐元缓了缓,才说出了那三个人的名字:“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 熟悉的名字从徐元口中落下。 赢诩眉间一动:“这三人都是乡试亚元!” “没错!记住,不要留下痕迹!” “殿下放心,我的剑,一向很快!” 赢诩说完,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覃渊凝视着赢诩离去的方向,心中惊叹。 昊王殿下果真狠辣。 党争之下,却要清算普通人。 可徐元何止狠辣。 生在这乱世,他注定做不了一个好人。 狠辣不够,还得不择手段。 否则,被清算的那个人,就该是他徐元了。 只是。 徐元点名要杀的那三人,或许并不是普通人…… 第339章 徐璋都摸不透的局 这夜的洛京城不太平。 但却依旧很静。 赢诩在离开王府一个时辰之后就归来了。 “事情办妥了?” 徐元看着赢诩,明知故问。 赢诩的剑永远值得信赖。 既然他出面,那就一定能够办成。 只是赢诩去了一个时辰,确实久了一些。 所以徐元才会多此一问。 赢诩微微点头:“人已经除了,但费了些功夫,他们身边不止一拨人。” “哦?” 徐元微微一顿,看来要动这三人的不止徐元一个。 眼下皇嗣之争,也就剩下四个人了。 皇长子徐璟不争,二皇子和四皇子现在正是争得火热的时候。 至于徐元,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个出局之人了。 不对。 还有一个人。 五皇子徐炎! 徐元一直认为徐炎假死脱身,现在就隐藏在暗处。 在洛京城中不明身份的人,都可以归在徐炎的头上。 只是徐元一直都想不明白。 徐炎如果是假死,那他的盟友是谁? 皇长子徐璟么? 或有可能。 但这件事情天子肯定也知道,未必是天子主谋? 可天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天子霸道果狠,如果是顾及父子情深,那徐元杀徐哲的时候,就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才是。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 徐元收回思绪,将目光重新落在赢诩的身上:“三个人就住在城中,就算他们身边有护卫,对你来说应该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吧?” 赢诩点了点头,回答道:“的确用不了,一刻钟我就已经把人全部解决了,但是……我没砍过瘾,于是就去寻南宫兄了。” 徐元哑然。 看来这两天赢诩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赢诩并非嗜杀之人, 能够让他以此发泄,可见那日丢剑对他来说,有多么的气愤。 “周满仓和杨怀安怎么样了?” 徐元理解赢诩,所以也没有过多追问他的事情。 而是话锋一转,询问起了周满仓。 毕竟这两日周满仓风头正盛,招揽他的人肯定众多。 可在午马镇的时候,周满仓和杨怀安就已经投入了徐元的门下。 以周满仓的脾性,自然不会改投他人。 如此一来,那些求而不得的人,便会对周满仓下杀手。 “很热闹!” 赢诩淡漠回应,眼眸之中闪过回忆的神色,似乎他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热闹? 周满仓住在登科客栈,他昨天才拿了乡试的解元,但也不知道大晚上还那么热闹吧? 毕竟考生不会浪费任何一刻时间,都在抓紧温习。 毕竟明天一放榜,高中贡士者便要参加殿试! 见徐元露出不解的神色,赢诩才接着说道:“一个时辰,暗杀周满仓的人,至少来了五拨!” “什么?” 徐元都惊了。 他预想到了今夜会有人的对周满仓和杨怀安下手,所以才会托南宫朔在暗中保护两人。 本以为有南宫朔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如赢诩所说,一个时辰就去了五拨杀手。 好在赢诩去了一趟,不然南宫朔一个人还真不一定应付的了。 “殿下放心,来的人都回不去了,我守了很久,应该不会有人在去寻周满仓了。”赢诩信誓旦旦。 他的剑,可以说是闻风丧胆。 甚至那些人都还没有认出赢诩,赢诩的剑就到了。 亦或者是认出来了。 但来不及报信,人就无了。 “嗯!看来周满仓已经成为了漩涡的中心,这一次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他自己的了。” 徐元心中沉思。 周满仓算是自己门下。 想要保住周满仓,徐元出现不一定有用。 就算一时保住了,待秋试结束,徐元前往齐国。 周满仓的身边无人庇护,早晚也是一个死字。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更加强大的靠山。 这个靠山,能镇住所有人。 那便是天子! 洛京的夜似乎格外的长。 黎明破晓之际。 徐元被惊醒。 府外街道尽是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马儿嘶鸣的声音。 想来。 昨夜死的人,现在开始发酵了。 …… “啪!” “混蛋!老四那狗东西,又跟老子玩阴的?” 二皇子府。 徐璟一把将身前的案桌直接给掀翻在地。 桌上的笔墨书籍,凌乱的散落。 北生跪在书房门槛外,瑟瑟发抖。 “殿下,刑部那边给的答复只说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三人死于谋杀,但没有说是何人所为……” 北生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很清楚徐谕在暴怒之中,一旦说错话,他要遭罪的。 “三人死状和墨以生一样,除了老四那狗东西,还能有谁?韩滁也是个废物,墨以生已经死了两天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昨夜有死了那么多考生,本王倒要看看这韩滁怎么收场!” 徐谕越想越气,他一把抓起身边的花瓶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发泄了片许,徐谕才迈出书房。 “北生,给本王备轿,我要进宫见陛下,非得参老四一本不可!” 北生应声,连忙退去备轿。 徐谕似乎心中依旧愤怒,朝着书房内的桌椅疯狂踩踏。 良久。 他才长长吸了口气,呢喃自语:“真是有辱斯文!”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四皇子徐璋。 前来报信的,是自然是华启。 “殿下,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三人是您的暗器,会不会是被二皇子发现了,所以杀人灭口?” 华启在旁询问。 徐璋沉思,道:“不是没有可能,昨晚本王也派人出去了,但是没能活着回来,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这里面或许还有老六的事情,老五也有可能,但不大,至于老大……” 徐璋话到嘴边就停下来了。 他再一次陷入了思索。 眼下洛京的局势,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以前的他,能够掌控全局。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对劲!” 徐璋面露凝重之色。 华启忙道:“殿下心中有惑,不知可否让在下为您分忧?” 徐璋顿了几息,道:“本王看不懂眼下棋局,是在再执掌!” 用脑子的事情,华启虽然不及徐璋。 但他是旁观者,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殿下,以在下拙见,应是二皇子谕……” 第340章 我只是一个观棋者 徐璋拉着脸。 他听完华启的话,思绪不断回转。 在针对他的人,无非就是几位皇嗣。 每个人都有可能,但他要找出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 只有那个人,才是对他最有威胁的存在。 “华先生,说说你的看法!” 秋试一事,耗费了徐璋大量的心思。 再加上考题泄露一案,天子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现在的他,思绪已经紊乱了。 华启连忙说道:“大皇子素来不争,听闻前不久陛下要许其储君位,大皇子拒绝了,可见这些手段大皇子不屑用。 五皇子有可能是假死,但没有证据,就算真的还活着,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冒头,只会潜伏隐藏起来,厚积薄发。 至于六皇子昊王……本就已是出局之人,考卷泄露一事或许与他有关,他想要将这一场局搅乱了,所以也不会故意针对个人。 况且昊王与您名面上还是同盟关系,所以昊王殿下的可能性也很小……” 话说到这里,华启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这几个皇子都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二皇子徐谕了。 细细想来,也只能是他。 秋试考卷泄露开始,徐谕就很不对劲。 之前都是两人合作扩展人脉,招揽贤才。 所以徐谕对他的了解最为清楚,对方的手上也有完成的秋试三套考卷的考题。 徐谕要泄露,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巧的是。 那个时候的徐元正好想要搅局。 所以他便借徐元之手,泄露了考题。 最终天下降罪。 徐谕不过用了一个养文斋,就换掉了徐璋手上的礼部尚书程厉。 到现在为止。 程厉都还被关在廷尉府的大牢之中呢! 紧接着。 文坛大家墨以生被徐谕邀请入京。 落脚不久,引来天子青睐,下旨次日入宫觐见。 但当日却死在了府邸之中。 凶器却是赢诩的佩剑。 这件事情本没有什么,可最后徐元却能够通过拓印指印的手段,寻出了真正的凶手。 更巧的是,凶手彭举曾是聚贤庄的人。 这人徐璋有印象,但并无过多交集。 彭举是他人引荐入的聚贤庄,不过短短半月便自行退出了。 当时徐璋还感到奇怪。 现在想来,似乎是早有预谋。 徐元自证清白,矛头指向徐璋。 天子本就看重墨以生这位文坛大家,如今身死,天子震怒之下,必会责罚徐璋。 只是秋试期间。 墨以生身死的消息被强行压了下去,徐璋目前才得以幸免。 如果说其中推手是徐谕自己。 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自导自演这一出,就是要拉徐璋下水。 如今争储局势焦灼,天子又有了立储之心。 要不了多久,储君之位就会确定。 徐璟不争,徐元出局,徐炎假死。 剩下就只有他和二皇子徐谕了。 不管怎么算,怎么想。 这一切的针对都是徐谕在搞鬼。 那么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三人就是必死了。 徐谕平时不显山,不露水。 他自然知道徐璋悄悄找过这三人,而他们日前又中了亚元。 如此贤才,徐谕干脆忍痛割爱直接杀了。 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 反正兄弟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最后决裂的地步了。 “老二,是他,一定是他!错不了了。” 徐璋思绪越想越清楚,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这一刻明了。 所有的矛头指向二皇子徐谕。 “四殿下……” “什么都不用说了,老二这狗东西,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了,老六或许掺和了一些,但不过是胡乱搅局罢了,真正的幕后就是他徐谕。” 华启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徐璋直接打断。 心中盛怒的徐璋,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他咬牙切齿,眼眸快速转动。 华启见此,忙道:“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接触招揽的贤才在昨夜都已经身死了,这件事恐怕会引起整个洛京的动荡。 墨以生在先,佼佼学子在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肯定会追责,秋试一旦结束,大祸便至呀!” 华启是想提醒徐璋要早做准备,否则后果难料。 徐璋重重点头。 他心思缜密,又岂会不知道其中利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改以往脾性,主动出击。 储君之位就在眼前了,无论如何徐璋都要争一争。 “华先生,帮我备马,本王要入宫面圣!” 徐璋心中下了决定,不再犹豫! 华启重重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此次入宫,需要在下在宫外为您做什么么?” 在华启看来,徐璋这次要动真格了。 徐璋摆手,沉重道:“不用,这件事情你插不上手,今日面见陛下,本王非让父皇弄他徐谕不可,眼下已经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什么狗屁兄弟情深,亮底牌吧!” 徐璋藏拙已久,他不想再等了。 因为他怕再等下去,自己就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了。 “我这就去帮殿下备马!” 华启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他插不上手了。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帮徐璋做好备马这些小事。 徐璋快步离府。 骑上华启被他备好的马,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 “都入宫去了?” 昊王府上,南宫璃站在徐元的身旁,将二皇子徐谕和四皇子徐璋前后入宫的事情逐一告知。 南宫璃微微点头:“亲眼看到他们往皇宫方向去了,一前一后,不过按照距离,两人见到陛下的时间,应该刚好一样!” 徐元闻言,嘴角上扬。 那运筹帷幄的神情,让人无比舒爽。 徐元忍不住笑道:“这两个狡猾的狐狸,算是入套了。” 南宫璃思索,她在回想徐元什么时候布的局。 可思来想去,却依旧没能弄明白。 “阿元,这套,你什么时候下的?” 南宫璃还是开口询问了起来。 徐元摆了摆手,道:“这套可不是我下的,我只是一个观棋者,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啊?” 这句话,让南宫璃心中更加疑惑了。 不是徐元?那会是谁? 难道是…… 第341章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南宫璃脑海之中涌出一个人的名字。 她惊讶的看着徐元,似乎在向徐元求证。 徐元微微颔首,“是他!”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道:“皇嗣党争,当真可怕,个个深藏不露,身在洛京,只会步步险峻,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看来你主动请缨前往齐国的决策非常正确!” 直到现在,南宫璃也算是明白了徐元所谋。 “徐谕和徐璋都入宫去了,我们只管看好戏就是了,一场秋试,把所有事情都给压下去了,就看咱们的陛下如何处置这些事情吧!” 徐元呢喃自语。 他希望看到洛京的乱局。 只有这样,他的存在才会被最大限度的降低。 待到他前往齐国,完全淡出众皇子的视野,那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仅如此。 站在徐元队伍的那些人,也会被人忽视。 不管从任何角度,徐元都是优胜者。 于斯时也。 皇宫,太和门。 二皇子徐谕和四皇子徐璋很巧合的碰在了一起。 一人乘轿,一人骑马。 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之中全是对对方的愤怒之意。 “二皇子可真巧,你也入宫?” 徐璋冷冷发笑,主动向徐谕打了声招呼。 徐谕透过轿子的窗口,注视着徐璋:“你不也入宫么?可是父皇召见?” 这句话,是徐谕在试探。 他是入宫来告徐璋状的,在太和门外碰上,徐谕当然要谨慎些才是。 至少不能让徐璋知道自己入宫的目的。 免得他早做准备。 徐璋一眼就看穿了徐谕的心思,淡漠说道:“未必你是父皇召见才入宫的?” 两人各自一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哼!老四你少装模作样,你这些天干的那些好事,真以为我不知道?”徐谕见装不下去,直接就跟徐璋摊牌了。 徐璋也不甘示弱,冷哼道:“二皇兄,你也不差,处处针对我,你不会真的以为老三老五没了,老六出局,老大不争,这储君之位就是你的了吧?做梦去吧!你想登位,除非我死!” 尚未见到天子,两人便开始针锋相对了。 徐谕脑袋一昂:“是,本王就是要你死,等着吧!会有你死的那一天。” “哼!咱们走着瞧!” 徐璋说完,下马步行入了太和门。 徐谕也连忙下了轿子,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入宫。 皇长子徐璟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颜汐快步行入殿中:“殿下,二皇子和四皇子入宫了!” 闭目养神的徐璟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嘴角掠过一抹喜悦的的微笑,道:“动作倒是挺快,老二是读书人,却还是那般的冲动,老四是聪明人,但往往聪明容易被聪明误。 秋试之后,大位可定,待父皇与齐国宣战,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颜汐主动绕到徐璟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膀。 “殿下英明!” …… 穿过太和门,经过长长的廊道。 徐璋和徐谕一前一后来到了书阁殿外。 平时无事,天子都会待在书阁,今日也不离开。 殿门前,韩常侍朝着两人躬身行礼。 “两位殿下还请在此稍候,陛下正在忙,等陛下忙完了,老奴在通知二位殿下。” 徐谕皱眉:“还劳烦韩常侍进去通禀陛下一声,就说本王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见。” 徐璋也连忙说道:“没错,就说事关重大,等不得!” 韩常侍脸上带着微笑,缓缓说道:“两位殿下言重了,再大的事情也没有陛下的事情不是?” 一声提醒,让徐璋立马顿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徐璋连忙改口,道:“是本王心急了,你就通报一声,说我们在外面候着便可。” 徐谕瞥了徐璋一眼,没好气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你的事有多大?我看你是对父皇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老二,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本王看你这些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说句话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有辱斯文,你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韩常侍朝着两人再次躬了躬身子,开口道:“两位殿下稍安,莫要扰了陛下!” 两人口中话语戛然而止。 他们是来找天子告状的,等下状没告成,还被天子降罪,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韩常侍提醒的是!” 徐璋还以微笑,说完就站在一旁候着了。 徐谕也干笑了一声,说道:“有劳韩常侍了。” 韩常侍虽只是个寺人,但他是三朝元老。 服侍了三代帝王。 整个朝中可没有人敢小看他。 就算是皇长子徐璟,对他都是客气三分。 不然的话,当初徐谕也不会用《落海清秋图》拉拢韩常侍。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韩常侍能够站在自己的队伍之中,那夺储之位才是真正的成了一半。 韩常侍轻笑点头。 然后就回到了殿门口,立在那处不做言语。 徐谕和徐璋见状,也只能是退至一旁静静等候。 小半个时辰过去。 徐谕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微微挪动步子,想要伸头往书阁殿内望去,看看天子在里面做什么。 却被韩常侍出言提醒:“二殿下,陛下行事,不是什么都能看的,老奴斗胆提醒二殿下一句,莫要惹得陛下不悦。” 徐谕连忙收回挪出去的步子,连连点头:“韩常侍所言极是!” 徐璋嗤笑一声,戏谑道:“这点耐心都没有,不如早早离去,还在这里等什么?” “你管我?” 徐谕可不会随便离开。 两人都是来告对方状的,要是自己离开了,到时候谁知道对方会说什么坏话。 要是留在这里,有什么话还能当场反驳澄清。 “那就好好站着!” “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不再言语,直到过去近两个时辰。 轮到徐璋站不住了。 “韩常侍,要不你先进去通报一声,陛下什么时候见我们,我们心中也好有个数!” 徐璋悄然捏了捏自己发酸的腿,脸色不是很好看。 徐谕就更加不用说了。 相比徐璋,他的身子骨可还要弱上一些呢! 韩常侍微微一笑。 他从头到尾可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年纪虽大,但却站得住。 “两位殿下莫急,陛下忙完了,自会唤老奴进去的。” 两人顿住了。 心中浮躁,却也只能继续等。 反正对方不走,我也不走,看谁耗得过谁! 第342章 再中会元 时间流逝。 徐谕和徐璋一直在书阁外等候。 长时间的站立,让他们有些吃不消了。 临近申时。 书阁内终于是传来了动静。 “韩常侍!” 天子低沉的声音自书阁传出。 韩常侍闻言,转身便往书阁内走去,完全没有给徐谕和徐璋两人说话的机会。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书阁内。 天子负手而立。 韩常侍快步近前,等候天子的吩咐。 “他们两个还在外面候着?” 天子目光挑了一眼殿门,明知故问。 韩常侍躬着身子回答道:“回陛下,二位殿下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些个时辰了,都不愿离去,二皇子殿下身子稍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韩常侍也是实话实说。 天子双眼一凝:“让他们继续候着吧!这两个逆子,这两天闹出了那么多事,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想入宫来告状,不打他们庭杖算好的了。” 韩常侍脸上始终挂着那熟悉的微笑:“陛下,不如让两位殿下先回去,站了快一天了,想来两位殿下也知道自己错了,心中的怨气也消下去了。” 天子斜视韩常侍:“你这老东西就会说好话,等下他们自己就会离开的,让他们再站会儿!” 韩常侍笑着不说话,只是躬身站在一旁。 天子见此,又道:“会试排名已经出来了,稍后你悄悄出宫,替朕去见一个人!” 韩常侍忙道:“不知陛下要让老奴见谁?可要传陛下旨意?” “会试榜首,会元周满仓!” 天子话落。 韩常侍也是惊了一下。 乡试的时候周满仓就拿到了解元,昨日会试,竟然又夺得了会元。 韩常侍诧异之余,天子又道:“你出宫之时,注意隐藏身份,不可让其他人察觉,见了周满仓你就替朕问他一句话!” “陛下请讲!” “你问他,天下局势动荡,何以平天下,何以治家国,何以安百姓!” 韩常侍重重点头:“喏!老奴这就去!” 天子挥手,韩常侍便快步退去。 一出书阁殿门。 徐谕和徐璋就立马迎了上来。 “韩常侍,陛下怎么说呀?何时召见我们?” 韩常侍笑着回应:“两位殿下,陛下并未说何时召见,老奴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两位殿下等候了!” 说完,韩常侍行礼退去。 徐谕和徐璋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憋屈的很。 就在两人都不明白天子为何避而不见时,一人自远处快步走来。 那人止步徐谕跟前:“殿下,申时过了,会试开榜,周满仓夺了会元!” “什么?” 徐谕一惊,连忙直了直身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璋,什么也没有说,迈步就往宫外走去。 徐璋凝视徐谕离去的背影。 心中快速思索起来。 周满仓夺了会元? 这人恐怕已经入了父皇的眼。 刚才韩常侍匆匆离去,恐怕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父皇吩咐了他重要的事情。 而这事情必定是关于周满仓。 周满仓是贤才,必须想办法将其揽入门下。 老二那家伙,肯定想先一步招揽,我可不能让他捷足先登。 想到这里。 徐璋同样转身,离宫而去了。 书阁内。 听到外面离去的脚步声,天子失望的摇头叹息。 “终是没有老六那般帝王之相呐……” “朱涣!” 天子冷喝一声。 书阁黑暗的角落,戴着假面的暗卫从中迅速上前一步。 一抹光斜射而过,能够看到暗卫的半张假面。 “陛下!” “通知乾白衣,可以行动了!” “喏!” 暗卫回应了一声,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角落的黑暗之中,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昊王府。 徐元再次听到了周满仓之名。 “先中解元,再中会元,殿试一甲应该是板上钉钉了,状元、榜眼、探花任他取了。” 徐元开怀大笑。 他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将周满仓收入门下。 “殿下,今夜需要我在去一趟登科客栈么?” 赢诩想得比较简单。 之前乡试解元都那么多人去找周满仓,这会元之名一出,那肯定会有更多的人。 徐元轻笑:“不用,让南宫朔也可以回来了。” 赢诩不解,问道:“一个人都不留,周满仓今夜不会有危险么?” 徐元摆了摆手,缓缓说道:“都已经是会元了,昨夜死了不少人,消息自然会传到陛下耳中,你觉得在这洛京城之中,谁有那个胆子敢动天子青睐的人?” 赢诩似懂非懂。 会试不比乡试,一旦中举那便是贡士。 后面再参加殿试,落榜的几率是很小的。 换句话说,会试中举者,便是将来朝廷的官员之一。 既是未来的官,就是天子的臣子。 更何况,周满仓中的可是会元。 只要殿试考的不差,必将会被委以重任。 此刻若还有人对其动手,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没有人会去冒那样的风险。 甚至那些之前动了歪心思的人,还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周满仓。 因为周满仓一旦出事,相关之人一个都跑不掉的。 毕竟谁都不想背黑锅。 “那我去叫南宫兄回来。” 或是在府上太闷。 有跑腿的事情,赢诩不亦乐乎。 「登科客栈」 报录人送来的榜单,让整个客栈内再次陷入了狂欢。 周满仓之名,响彻整个客栈。 不,是整个洛京城。 客栈掌柜兴奋的站在院子中央,又是发糖,又是撒钱的。 大气极了。 要知道,客栈内出了一个会元,这意味着往后登科客栈的生意不会差了。 客房内,周满仓欣喜若狂。 杨怀安同样为他感到欢喜,只是他却比周满仓多了一分羡慕和嫉妒。 “周兄,恭贺你金榜题名,日后若是当了大官,可别忘了我这个同窗呀!” 周满仓摆手:“杨兄这是哪里的话?你不也高中贡士了么?再说了,后面不是还有殿试么?你很厉害,也是可以拿到一甲,我相信你!” 周满仓对杨怀安也很有信心。 杨怀安点点头,心中满是期待。 而在这时。 客房的门被人敲响。 一道细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请问会元周满仓,周贡士可在里面?” 第343章 武平天下,仁治家国,惠抚安民 门外有叩门声起。 周满仓和杨怀安对视一眼,然后动身开门。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银发老者。 衣着华丽,容间透发着富贵。 周满仓打量着来人,顿时就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 他正是奉命而来的韩常侍。 “您是?” 周满仓带着疑惑,朝着韩常侍拱手表示招呼。 韩常侍一笑,正欲开口,一旁的杨怀安却将周满仓一把拉了回来。 跟着又对着韩常侍行礼:“公公里面说话!” 杨怀安眼尖。 一眼就看出了韩常侍是从宫里来的人。 韩常侍微微一顿,笑道:“这位小哥眼力倒是不错。” 他说着,迈步进了周满仓的房间。 杨怀安连忙将房门关上,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刚转过身来,韩常侍又道:“你是怎么发现咱家身份的?” 杨怀安嘿嘿一笑,连忙回答道:“公公身着华丽,一言一行又全是端庄姿态,听您说话,这才大胆猜测了一番!” 杨怀安心思不差。 周满仓先是中了解元,然后再中会元。 肯定引起了全城大人物的关注。 所以宫里来人,也是在预料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来的这位公公,身份地位恐怕还不低。 “倒是聪慧,还未请教!” 韩常侍脸上笑容依旧,对于杨怀安有些另眼相看了。 杨怀安心中大喜。 能够被宫里的人询问姓名,那可是天大的机缘。 虽然对方只是寺人,但若是能够在众位高官甚至是天子面前提及自己。 那将来入了仕途,必将有莫大的好处呀! “回公公,在下南河川域人士,出身寒门杨氏,名怀安,怀安天下的怀安!” 杨怀安很会说话。 一个简单的回答,便让韩常侍记住了他的名字。 “怀安天下……的确是个好名字!” 韩常侍笑着点头。 杨怀安本以为韩常侍还会在说些什么,却见对方目光直接转而看向了周满仓。 “这位向来就是会元周满仓,周贡士了吧!” 周满仓不敢懈怠,连忙抱拳拱手:“正是在下!” 韩常侍表明的身份:“咱家姓韩,是位常侍!” 周满仓一惊,还在思索。 杨怀安却先一步弯腰躬身:“原来是韩常侍!” 见周满仓还愣着。 杨怀安连忙拉了一把,小声提醒:“周兄,你要发达了,韩常侍可是陛下身边的近臣!” 周满仓深吸一口气,看着韩常侍显得有些失措。 天子身边的近臣。 也就是说,韩常侍这次来,是代表天子。 天啦! 周满仓和杨怀安都无法在淡定了。 韩常侍也看出了两人心中的惊骇,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无须如此。 “杨贡士,周会元,你二人稍安,咱家来此并无特别的事情,就是替上位来看看你,再者,传达一句话!” 身在宫外。 韩常侍也很注意措辞。 以免被人听了,产生不必要的躁动。 “有旨意?” 周满仓和杨怀安失声,当即就要跪下听旨。 韩常侍则是一把将两人搀住:“并非旨意,只是一道问题想要听听周会元的见解,本是说与你一人听,但这问题也不是什么绝密,杨贡士在此,一并听听也无妨!” “是是是!” 两人连连点头。 韩常侍这才开口,沉声道:“上位让咱家问你,天下局势动荡,何以平天下,何以治家国,何以安百姓?” 周满仓顿住了。 如此问题,若是换做午马镇事件之前。 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文平天下,学以治国,官安万民! 但现在他不会。 因为徐元教诲,他铭记在心。 手握圣贤书,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学的再多,没有话语权,一身才能无处施展。 官? 什么是官? 上下两个口,上面吃完下面吃。 官能决定百姓生死。 在午马镇,不过是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便要屠杀整个小镇的人。 安万民? 不过笑话罢了。 周满仓连连摇头,他否定了自己内心曾经坚定的信仰。 他现在的信仰,是徐元! 韩常侍见此,不由问道:“周会元,可是无法回答?” 杨怀安看得着急,他都想要替周满仓回答了。 周满仓长叹一口气,道:“非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稍稍缓了缓,周满仓这才正了正身子,很认真的回答了天子让韩常侍问的那个问题。 “依我所见,天下要平,当以用武,手握杀人剑,方可平天下! 家国要治,当施以仁政,同时又要严惩腐败,长此以往,国将强盛。 臣民若要安居需惠抚,百姓可乐业,民强则国强!” 周满仓的回答很坚定。 这个想法或许当今朝廷治国的方式有些相悖。 但徐元教给他的道理,就是如此。 杨怀安听完,急了。 “周兄,这些话不可说呀!你……要闯祸的!” 杨怀安惶恐,他在担心周满仓的话触怒了韩常侍,会引来杀身之祸。 韩常侍并未对此感到不悦,反而是笑道:“杨贡士无须担心,只是一个问题而已,如何回答,并无大碍!” 跟着,他又看向周满仓,满意点头:“好一个武平天下,仁治家国,惠抚安民!周会元的答案,咱家会如实禀告上位!” “有劳韩公公了!” 周满仓拱手行礼。 就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会被治罪,他也不后悔。 因为那是他现在坚持的信念。 天下,需要手握杀人剑的武人来平,也需要饱读圣贤书的文人来安。 他周满仓曾读圣贤书,午马镇之后,他也能手握杀人剑。 朝廷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贤才。 韩常侍还以微笑,“周会元,那咱家便不打搅了,预祝周会元和杨贡士明日殿试,金榜题名,取得个好成绩!” 杨怀安忙道:“也感谢陛下和韩公公的青睐,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韩常侍颔首。 杨怀安又道:“韩公公,让我送送你!” 话毕。 杨怀安殷勤开门,然后朝着韩常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走在厢廊上,杨怀安还不忘主动挪开道上的杂物,殷勤极了。 而这一幕,也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杨怀安眼角余光扫过,心中暗暗笑了。 第344章 昨日一问,便是殿试考题 不多时。 杨怀安送完韩常侍归来。 他快步入房,然后将房门关上。 外面厢廊依稀能够听到其他人的讨论声。 周满仓见杨怀安有些异样,连忙开口问道:“杨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杨怀安面带笑容,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跟韩公公多聊了两句,被他们看到了,现在估计正议论着呢! 对了周兄,刚才韩公公问你那问题你说是什么意思呀?会不会是陛下想要考考你,然后给你封大官?” 周满仓摆了摆手,道:“封官又不是儿戏,一切还得看明日殿试。” “也是!周兄,我刚才对说的那个武平天下,仁治家国,惠抚安民很感兴趣,不如你与我展开说说?” “好呀!” 周满仓乐于分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 会试放榜。 高中贡士者,十之一二。 数千学子赴京赶考,一轮乡试就刷掉了过半的人。 会试之后,只留下了一些佼佼者。 这些人,将会是未来朝廷的中流砥柱。 翌日。 殿试如约举行。 周满仓和杨怀安结伴进入贡院。 直到申时,殿试结束,所有考生统一时间离场。 考完的众人,个个如释重负。 贡院门口。 周满仓先一步出来,他站在一旁,等待着杨怀安。 不多时。 杨怀安从中走出,在看到了周满仓之后,便雀跃的朝着他冲了过来。 “周兄,最后一道大题,你看到了吧!也太巧了点吧?我就说韩公公不会无缘无故来登高客栈寻我们的。” 杨怀安激动的不行。 这一次殿试,他成竹在胸。 不为别的。 就因为殿试考题之中,占比最大的一道题目,便是「天下局势动荡,何以平天下,何以治家国,何以安百姓」。 周满仓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不像杨怀安那般兴奋,反而是有些失落。 在周满仓看来,这是天子提前告诉了他殿试的其中一道题目。 不过换句话说。 昨日周满仓在韩常侍面前,已经将这道题目做过了。 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周满仓有些不解天子为何要这般做。 “杨兄,那道大题,你是如何写的?” 周满仓有些担忧的看向杨怀安。 昨日在客栈,他可是深度与杨怀安讲解了这道题的看法。 杨怀安受益匪浅。 倘若杨怀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那这一次殿试定然能取得个好成绩。 可一旦杨怀安将周满仓所说的照搬上去,那问题就严重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满仓从一开始整个人就很沉重的原因。 杨怀安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笑着说道:“当然是照周兄昨日所说那般写的,武平天下,仁治家国,惠抚安民,如此这般……” 周满仓闻言,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杨怀安见此,不由继续说道:“不是吧周兄!我按照你说的些,你怎的还有些不高兴了?还是说你担心我在这次殿试中的排名超过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毕竟是你乡试解元,会试会元,这次殿试要不拿个一甲都说不过去!” “杨兄!” 周满仓沉声将其打断。 杨怀安一顿,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周满仓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杨兄可曾想过,我们两人的答案是一样的,这会被阅卷的批改官当做舞弊?” 周满仓提醒,杨怀安猛反应过来。 参加殿试的人也就百余人。 百余人中的答题内容完全一样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 那最终的结果,便是判定周满仓和杨怀安两人舞弊。 如此一来,殿试成绩取消。 不仅如此,连前面的会试乃至是乡试成绩都要作废。 再严重一点,此生禁止再参加秋试。 甚至是还有掉脑袋的可能。 杨怀安深吸一口凉气,他怕了。 “怎,怎么办?周兄,我开始没有想那么多,脑子里全是你给我说的那些内容,然后就全照着写上了,这……这可怎么办呐?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可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栽了跟头呀!不行,绝对不行,对对对,去找韩公公,韩公公可以证明我们没有舞弊。” 杨怀安已经急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又意识到韩常侍身份特殊。 不是他说见就能够见的。 杨怀安不断思索,“对了,找殿下,我们去找殿下。” 周满仓没有说话。 眼下秋试已经结束,的确是可以登门拜访徐元了。 但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而登门,那不合适。 “周兄,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我皆是昊王殿下的门生,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帮我们的,只要他在陛下面前把事情说清楚,那就不会有事了,对不对?” 杨怀安拉着周满仓的手,他就差自己一个人去找徐元了。 周满仓长长叹了口气,道:“杨兄,你冷静一点。” 杨怀安摇头,惊呼:“冷静?我怎么可能冷静?寒窗苦读为功名,却在最后一刻毁了,不但毁了我自己,我还毁了你,我冷静不了。” 杨怀安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不甘心。 周满仓拍了拍杨怀安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缓缓开口道:“杨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细细道来!” 杨怀安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内心的情绪平复下来。 周满仓见此,才继续说道:“杨兄,事情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坏,日前秋试考题泄露,陛下对此极为重视,听说殿试的考卷陛下是亲自过目了的。 而且殿试阅卷也会在宫中,也就是说陛下也可能会参与其中。” “然后呢?” “然后杨兄你仔细想想,陛下为何要让韩公公来寻我,还问了一道殿试考卷上的题目?” 杨怀安低头沉思,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满仓借着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公公见我们发生的所有事情,陛下事无巨细都会知道,那肯定知道你也听到了道题目。 而你我是同乡,都出身南河川域,再加上同窗多年,答出一样的答案也无可厚非。” 杨怀安闻言,脸上浮现激动的神色。 “周兄,你是说我们的考卷不会被认定成舞弊?” “应该不会!” 周满仓也没有把握,但也只能这么说。 不然,以他对杨怀安的了解,心里面会永远过不去这个坎的。 杨怀安思索片刻,释怀了。 他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焦急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周满仓的感激。 “周兄,刚才多亏有你,是我乱了分寸!” 周满仓微笑道:“你我同窗,无须客气,眼下殿试结束,明日开榜之前,我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走,我请你喝酒!” “好,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第345章 八月十五月亮圆 秋试结束。 为了让天下学子好好放松心中的压力。 洛京城中今夜取消宵禁。 主街的的酒楼,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众多学子把酒言欢,饮酒作诗,好不快哉! 只是。 秋试五天,落榜的考生中,出身寒微,无力支撑洛京花销人便早早回乡。 留下来的人,要么高中,要么家境不差。 最热闹的,当属登科客栈。 大量的学子闻讯而来,都想要见周满仓一面。 不仅是学子,还有很多官家的人,也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登科客栈。 秋试期间。 他们是不能随便接触考生的,那样有营私党羽的嫌疑。 但今天不一样。 天子下令,全城解除宵禁。 谁都能来凑热闹。 昊王府。 徐元悠闲饮茶。 南宫璃坐在他身侧。 “阿元,他们很多人都去登科客栈了,你不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周满仓和杨怀安怎么样了么?” “不着急,这殿试都还没有开榜,连夜就去见他们没有意义!”徐元吹了吹杯中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南宫璃微微点头,又道:“其他皇子可不会如你这般想,听说四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往登科客栈去了,估计都想要争周满仓。” 徐元笑了:“他们狗咬狗,随他们去,我还听说昨日他们入宫,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着呢!陛下不但没见他们,还派韩常侍秘密去见了周满仓。” “有这事?” “嗯!你哥告诉我的!” 徐元摆摆手,给南宫璃也倒了杯热茶:“喝点?” 南宫璃扫了一眼,并未端起。 “大晚上不喝酒喝茶?我怕晚上睡不着!” 南宫璃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徐元目光凝视南宫璃,轻声道:“璃姐睡不着,恐怕不是因为饮茶,而是想南宫老将军了吧!” 南宫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九霄之上悬着的那一轮皓月。 又大又圆! 徐元同样望去,口中呢喃:“今夜的月亮可真圆!” 南宫璃回应:“是呀!已经八月十五了,一年中就今天的月亮最圆最亮了,也不知道父亲他如何了。” “想家了?” “嗯!”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南宫璃望着天空不语,眼眸之中闪过点点光亮。 上次随靖北侯入北邙,南宫璃为了大局,最终是没能回家看看南宫庭。 算算时间。 从她来洛京已有五六载。 不想家是不可能的。 徐元内心轻轻叹息,缓缓开口:“明日巳时殿试开榜后,我们就离京,然后先回北邙。” “嗯?” 南宫璃听到后面那句话,猛地回过神来。 她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徐元:“去北邙?可你不是要去齐国么?皇子入齐,会有使团相随,就如当初的呼延映月一样,你总不能带着人跑北邙去吧?” “为什么不能?从北邙入雁牢关,再之齐国,西行齐国皇城上京,目的地没变,绕点路而已!” 徐元摆摆手。 反正出了城,要怎么走是他说了算。 远离洛京,就算是天子也管不了他的。 南宫璃看着徐元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她心中很欣喜。 “阿元,你先把洛京的事情安排好,时间上不急!” 南宫璃很清楚,眼下洛京的局势已经乱了。 争储之局愈演愈烈。 徐元抽身事外,但却还要保住自己的根基和底蕴。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元又道:“任何事都没有璃姐的事重要,放心吧璃姐,一切事宜,我早有安排!” 南宫璃重重点头。 心中不由感慨。 这臭小子,心思当真缜密。 我不过是稍稍流露思乡之情,竟被他捕抓到了。 不但如此,嘴巴也比平时甜了。 “璃姐,感动么?” 南宫璃正感欣慰,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 徐元一脸坏笑,朝着南宫璃继续说道:“感动的话,不如以身相许?今夜你我同床共枕,共赴极乐?” 南宫璃的神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这小子,正经不超过一刻钟就恢复到那浪荡子的姿态了。 “你想得美!”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 徐元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倒也不在意。 可南宫璃的话,却还没完:“不过让你……” 徐元一顿,等着南宫璃把后面的话说完。 再看南宫璃,脸颊竟已泛红。 那嘴边的话,对于她来说,显然是有些难以启齿。 “让你……” “咻!” 话未出口。 赢诩自屋檐上跃下。 “殿下,主母,接下来的话我不便再听,我在府门口替你们守着!” 赢诩的出现,打破了现场那微妙的氛围。 徐元脸都黑了。 “赢诩,答应我,下次别这么聪明了,好么?” 赢诩:??? 南宫璃忍不住轻笑。 赢诩不解:“那我……” 南宫璃忙道:“没事,你自便就行了。” 赢诩抱拳,然后快步离去。 看着赢诩的背影,徐元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璃姐,刚才你说……”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南宫璃说完,不给徐元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往自己卧房走去。 徐元耷拉着脸。 他怎么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呀! 罢了! 自己捣鼓捣鼓得了。 次日一早。 贡院门口。 人山人海汇聚于此。 来这里看榜的人,不止是参加秋试的学子。 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当然了。 各方势力的探子也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想要知道,这次秋试最后的殿试,谁能金榜题名! 现场兵马司的人差役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贡院外的门楼上,四皇子徐璋立于其中。 今日放榜,将由他亲自负责。 在他身边,华启相随。 两人目光扫视着门楼下的众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殿下,在那!” 华启目光所至,徐璋随之看去。 视线锁定在了人群之中的周满仓身上。 “父皇对这周满仓也很看重,这一次若能将其拉拢,不久的将来争储,将会是一大助力!” 徐璋沉声自语。 华启点头附和。 片许。 徐璋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红日。 “巳时了,放榜吧!” 第346章 金榜题名时 “殿试放榜!” 一旁的吏官高呼。 门楼上的两人便将早就准备好的金榜给掀了下去。 “哗啦!” 金榜自门口高处落下。 上面偌大的名字一一排开。 殿试直取前三甲。 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眼扫去,约有三四十人。 人群之中,金榜题名者激动欢呼。 “中了,我中了,啊啊啊啊……太奶奶,我不负所望,高中进士了,啊啊啊……” “二大爷,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高中进士了,我李家要光耀门楣了。” “啊啊啊啊……” 贡院门外,场面一片混乱。 高中者太过激动,不少人都已经瘫在了地上,喜极而泣。 二甲赐「进士出身」,高中者相对少了些许。 却也有二十来人。 “二甲,我中了殿试二甲,啊哈哈哈……”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朽寒窗苦读二十载,今日终于高中,有生之年,竟还能晚成,苍天有眼哪!” 高中者之中,高龄之人不在少数。 很多考生甚至是临近甲子。 他们出身贫寒,若非秋试考题泄露的风波,朝廷重视秋试规制,将所有的考卷重新撰写,他们这些贫寒学子这辈子不一定有金榜题名的机会。 “看,快看看探花,李宗初,是李宗初,他竟然得了探花。” “我听说过这个人,好像是西北人士,出自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两任状元呢!” “是西北李氏么?他们可是名门,那李宗初更是一个才子,熟读诗书,没有想到的竟高中探花。” 人群之中。 一翩翩男子手持纸扇,轻轻摇曳。 他身着白衣,给人感觉非常爽朗。 此人便是李宗初。 先前乡试和会试都是籍籍无名,殿试一举拿下探花,看来之前是在藏拙。 看着金榜上的名字,李宗初有些失落的摇头,“没能夺得状元,可惜了。” 似乎这探花之名,李宗初并不满意。 他顺着金榜往边上看去。 一甲是三人,从高到低,探花、榜眼、状元。 而那榜眼之名,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杨怀安?此人之前怎未曾听说过?” 李宗初呢喃。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杨怀安这个名字他们这些天听得少。 而且此人姓氏也不是出自名门望族。 “杨怀安你都不知道,那你总该知道周满仓吧!” “知道,这肯定知道,整个洛京城谁不知道呀?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元,这杨怀安就是周满仓的同乡!” “同乡?这么说也是出自南河川域咯?周满仓身边的人,果然都很厉害!” 众人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站在人群之中的杨怀安,原本看着自己高中榜眼,心中欢喜至极。 可听着众人的话,脸色不由耷拉了下来。 他心里很清楚。 自己能够夺得榜样,很大原因是取决于殿试考卷的最后那一道大题。 是他「剽窃」了周满仓想法,将内容照搬了上去。 所以才会在这殿试之中,取得这般高的名次。 如果是这也就算了。 可偏偏他高中了榜眼,周围的人却还是不认识他。 甚至是只有提及周满仓名字的时候,他们才会记得在周满仓的身边,有那么个人叫杨怀安。 “周满仓那是当真厉害呀!快看那状元,周满仓,啊啊啊啊!果然是周满仓,你是我的神呐!” “状元周满仓,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周满仓,是周满仓……” 当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状元之名上时,整个现场彻底乱了。 每个人都在高呼周满仓的名字。 宛如周满仓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那道曙光。 出身寒门,得秋试考卷能一眼不看,便送至廷尉府。 品德高尚,饱读万卷书,一身才能,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周兄,恭喜了!” 杨怀安情绪有些低落。 他并没有因为高中榜眼而高兴,反而是觉得自己活在了周满仓的阴影之下。 “杨兄,同喜同喜!” 周满仓抱拳回应。 现场的考生们也都朝着两人簇拥而来,纷纷给二人道喜。 金榜已开,接下来就会呈报天子,再由吏部题名,天子应允之后,朝廷便会下旨派发文书。 高中之人,皆会封官。 门楼上。 徐璋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轻扬。 “差不多了,下去见一见那周满仓吧!” 徐璋说罢,转身下了门楼。 而后昂首阔步,朝着周满仓走去。 众人见是四皇子亲临,纷纷让开一条道,躬身行礼。 “见过四殿下!” 徐璋止步于周满仓跟前。 一旁杨怀安见状,立马拱手恭维:“见过四殿下,在下杨怀安,是殿试的榜眼。” 徐璋扫了一眼杨怀安,“嗯,不错!” 说完。 徐璋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周满仓的身上。 杨怀安心中叹息。 就只是不错么? 榜眼之名,也就换了一句「不错」而已! 周满仓朝着徐璋拱手:“四殿下!” 周满仓算是聪明人。 他知道徐璋亲自下来见他,是为了什么。 “周满仓,你做的很好,考取状元,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本王很看好你,待手上事毕,可有闲情雅致去本王府上小酌两杯,在下两盘棋解解闷?正好本王有几个问题,想要与你讨教一二!” 徐璋主动邀请,算是向周满仓抛出了橄榄枝。 在场这么多人。 面对皇子的邀请,周满仓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至少在徐璋看来是这般。 除非周满仓连他这个皇子的面子都要驳了还差不多。 周满仓没有说话。 杨怀安却是替他回答道:“四殿下如此盛情,我们自然是却之不恭……” “杨兄,我还没答应呢!” 杨怀安话说到一半,就被周满仓给打断了。 杨怀安顿住了,将周满仓拉到一侧,紧张的说道:“周兄你干嘛?皇子相邀,你怎好拒绝呀!不去可是要得罪四殿下的,你我马上就要踏入仕途,若是有四殿下引路,将来定是平步青云。” “这不乱了么?你我皆是昊王殿下门生,怎可与四殿下亲近往来?” 周满仓可记着徐元呢! 杨怀安却不觉得这般:“当然是昊王殿下门生,但殿下也没要求我们不能去其他皇子殿下府上做客呀!再者,人家四殿下只是想和你饮酒下棋,又别无他意!” 周满仓叹息摇头。 他对杨怀安有些失望。 可他也清楚,杨怀安这样的人在仕途官道一途,永远都会吃得开。 在周满仓心中,要先学会做人,才好学如何做官。 眼前的行径,非他所想,也非他所愿! 第347章 状元不登门,轮不到榜眼 周满仓不愿。 但杨怀安却很想去。 他转身回到徐璋跟前,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而后才恭敬的说道:“四殿下,刚才周兄有些失礼了,在下替他给您道歉,您想要约我们饮酒下棋,探讨文学,我替周兄应下便是!” 杨怀安依旧擅作主张。 徐璋则是将目光锁定在周满仓的身上,他需要周满仓亲口应下。 “周满仓,你怎么说?” 周满仓上前一步,抱拳朝着徐璋深深鞠躬行礼。 “四殿下实在抱拳,接连多日秋试,我实在是心力交瘁,再加上我不善饮酒,又不会下棋,就不到殿下府上叨扰了。” 周满仓拒绝了。 周围众人深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皇子亲邀,周满仓居然当众拒绝。 这不就等于是驳了徐璋这位四皇子殿下的面子么? 徐璋微微皱眉。 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轻笑道:“也罢!周状元若是不愿,那就改日再说。” 一旁杨怀安见事情谈不好,他有些急了。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周满仓居然不知道把握。 杨怀安脑中迅速思索,然后赶忙开口:“四殿下,周兄的确是有些疲累,但在下却没有,不但能饮酒,还下棋略懂一二,正好可以陪殿下消消乏,解解闷的!” 周兄呀周兄,你就是太迂腐了。 没关系。 你不去我去就行了。 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若高升,一定不会忘了你,绝对会拉你一把的。 秋试刚结束。 官还没有封,杨怀安就已经开始玩人情世故了。 徐璋闻言,目光扫过杨怀安。 原本带着轻笑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 杨怀安连连点头,满是期待的看着徐璋。 他好歹也是榜眼。 虽然不及周满仓那般名动全城,但也绝对不差好么? 徐璋摇头,冷声道:“本王并未邀请你,你去不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满仓,懂否?” 此话一出。 杨怀安脸上的期待霎时就没了。 不是邀请我们,而是单单邀请周满仓? 我真的那么不如周满仓么? 杨怀安失神了。 周满仓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连忙开口:“感谢四殿下厚爱,来日若有机会,一定登门!” 徐璋又笑了:“那就说好了!” 周满仓点头,心中也缓缓松了口气。 刚才徐璋那冷冷的脸色,他是真担心徐璋会对杨怀安不满。 到时候引来徐璋的记恨,那就真的完了。 “哈哈哈!” 突然。 人群之外,一道大笑声猛的传来。 徐璋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眉宇立马沉了下去。 众人也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 人群之中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两个从外面昂首跨步走到了场中。 定睛一看,正是二皇子徐谕和他的书童北生。 “老四,说你无能你还不信,就凭你也想请动周状元?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徐谕的嘲讽声再起。 现场惊叹声接踵而至。 “是二皇子殿下。” “真的是二皇子殿下亲临,难道他也是奔着周满仓来的么?” “天哪!周满仓的未来,不可限量呀!” 徐谕上前,冷冷的目光扫过徐璋。 两人上次入宫,没能见到天子,之间的怨事未了。 现在再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要针锋相对了。 “二皇兄,你来做什么?” 徐璋没好气的开口,言语之中尽是不喜。 徐谕嗤笑一声:“怎么?这里本王不能来么?” 徐璋不说话了,徐谕见此,将目光转而落在了周满仓的身上。 “想来你就是这次秋试的状元,周满仓了吧?” 徐谕主动向周满仓打招呼。 周满仓一顿,立马抱拳躬身:“见过二殿下,在下正是周满仓!” “不用客气,快快起身!” 徐谕一把将周满仓搀住,那动作亲昵极了。 他还不忘朝着徐璋扫了一眼。 老四看好了,拉拢招揽,是需要客气相待的,学着点吧! 一旁杨怀安同样跟着周满仓,躬身拱手:“在下榜眼杨怀安,见过二皇子殿下!” “嗯!” 徐谕轻声回应。 对杨怀安明显是两个态度。 嗯? 杨怀安有点怀疑自己了。 同样是殿试一甲,只是说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状元和榜眼也是紧紧挨着的排名。 对周满仓就是亲自搀扶。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剩下一个「嗯」了? 有这么区别对待的么? 还是说榜眼这么不值钱了? 杨怀安心里憋屈。 “周状元,刚才远远就听到四皇子要邀请你去他府上饮酒下棋吧!这人也真是的,读书人那会善酒呢? 本王不同,我府上有很多名家的墨宝,还典藏了许多名着名画,周状元和杨榜眼若是感兴趣,可去本王府上研讨一二,有喜欢的书卷墨画,也能带回去收藏的。” 徐谕善文,在文坛也有一定的名望。 特别是他府上收藏的那些书卷名画,天下文人都想要亲眼看看。 就连墨以生那样的文坛大儒,也不例外。 周满仓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 杨怀安这次确定听到了徐谕是邀请了他,他才上前开口道:“感谢二殿下厚爱,我和周兄一定去。” 四皇子那边不让去,也有理由不去。 那二皇子这里你总没有不去的理由了吧? 徐谕一喜,心中暗叫有戏,“那本王就……”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满仓打断了。 “二殿下盛情相邀,在下惶恐,近日秋试实在是疲累了,您府上的书卷名画,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又是一个巧妙的拒绝。 自己登门拜访和受邀前往是完全不同的。 受邀登门,那是同意招揽,有意投诚。 但若是自己登门,那什么时候登门,怎么登门,那就不一定了。 “呵呵!二皇兄,你这也不行呀!” 徐璋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嗤笑起来。 他还以为徐谕有多能耐呢! 不一样是被周满仓给拒绝了么? 杨怀安心中焦急,他抢先开口:“二殿下,周兄应是真的疲累了,不过在下还算精神,可以替周兄前往殿下府上,一观那书卷名画!” 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杨怀安都想要抓住。 徐谕脸色微沉。 在他心中,杨怀安只是顺带。 周满仓不去,那你杨怀安去什么? “不用了,状元不登门,轮不到榜眼!” 此话落下。 杨怀安的彻底绿了。 他紧紧握拳,眼眸之中闪过了满满的不甘。 第348章 殿下授业教诲之恩,无以回报 杨怀安的脸色很难看。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榜眼是多亏了周满仓。 而就算如此,拿了榜眼依旧没有人重视他。 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提及到周满仓时,才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皇子招揽,主动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结果自己还是周满仓的附属。 没有周满仓,那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呗! 斯时。 四皇子徐璋开口:“二皇兄,我们这位状元郎可不上你那点藏书,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徐谕冷冷一扫:“笑话!看不上藏书,难不成看上你府上那点老酒?人家都说了不善饮酒,你好意思?” “怎么?听二皇兄这意思,你那偌大的王府上下,连顿好酒都招待不起?就这还想邀请状元郎入府?我看你也是在痴人说梦吧!” “老四,你得意个什么劲?人家不也不去你那么?你那如意算盘可打不响了。” 晴天明日,也就两个皇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揽周满仓这位新晋的状元郎了。 可见。 这争储的局势愈发严峻。 他们都很清楚,眼下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 谁在畏手畏脚,那便会成为一个出局者。 徐璋依旧冷嘲热讽:“你管本王如何盘算,今日这状元郎,皇兄你请不走了,回你的王府去吧!” 他很少有情绪这般波动的时候,但近期却愈发频繁。 很显然,徐璋开始急了。 “哼!”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气谁。 就在两人有些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哟哟哟!两位皇兄这是怎么了?吵得面红耳赤,跟猴屁股似的!” 众人闻声一惊。 皇兄? 难道又一位皇子亲临? 人群让开一条道,果然,徐元带着赢诩从外面直步走来。 他双手负于身后,整个人给人一种跋扈的姿态。 徐元的到来,让很多人都避之不及。 昊王凶名在外。 谁都不敢与之有任何交集。 看到他,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会招惹麻烦上身。 徐璋和徐谕见到徐元的到来,脸上同时掠过不屑的神色。 他们心里很清楚,徐元来这里,自然也是为了周满仓。 可是连他们两个人都招揽不动周满仓,他徐元难不成就可以? 可笑至极。 他徐元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甚至已经是没了大势。 秋试已经结束了,按照之前说好的,徐元这两日就要离开洛京,前往齐国了。 那是一条十死无生的路。 所以对于一个出局者,只要这人脑子没问题,都不会与徐元有任何交集。 “老六,你来做什么?” 徐璋扫过徐元,心中闪过不屑。 之前他和徐元算是同盟。 但现在争储的局势愈演愈烈,他们之间的同盟已经到了随时都会破碎的地步。 徐元一旦离开了洛京,那他们那脆弱的同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现在的徐璋,对徐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徐璋的冷眼,徐元只是轻笑一声,道:“自然是来看看我们的状元郎和榜眼的。” 不远处。 李宗初满脸疑惑。 那我这个探花算什么? 徐谕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老六,我们的状元郎有自己的想法,连老四和本王都请不动他,未必你这个老六能请的动?” 徐璋在这一点,但是难的的赞同了徐谕的看法。 他嗤笑一声,道:“老六,算了吧!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别自取其辱了。” 徐谕跟着说道:“美酒名画都打动不了状元郎,又是皇子亲自相邀,他却不为所动,老六,你难道还猜不到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 徐元故作一脸疑惑,追问徐谕。 徐谕得意一笑:“你说呢?连皇子的面都敢驳,据本王所知,殿试之前,韩常侍可是去登科客栈见过周满仓呢!” “哦?” 徐元眉间一挑。 这件事情他自是知道。 周满仓是个人才,连天子极其看重他。 让韩常侍提前试探一下他的品性,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周满仓不愿意接受徐璋和徐谕的邀请,原因可不是因为韩常侍。 恐怕到现在,徐璋和徐谕两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周满仓和杨怀安是他徐元的门生吧? 徐元先前迟迟不来找两人。 其实也有一定的目的。 两人高中,一人状元,一人榜眼。 必将引人注目,想要拉拢他们的人自是不在少数。 徐元想要看看,他们两人是否有自己的原则。 现在看来,徐元是没有看错周满仓。 但那杨怀安,似乎就有点问题了,不过也无大碍。 人往高处走,遇见机缘想要抓在手中,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老六回吧!” 徐璋摆摆手,示意徐元今天是白来了。 徐谕继续道:“老六,我们都招揽不了的贤才,这人必归父皇,你没有机会了的。” 听到这句话,徐元忍不住笑了。 徐谕不悦,“你笑什么?” “哈哈!没什么!” 徐元继续笑出声,然后上前一步,来到了周满仓和杨怀安的跟前。 “你们二人,很不错!” 徐元对这两人夸赞。 在午马镇的时候,徐元就觉得周满仓是可造之才。 当然了,杨怀安也不差。 现在看来,他并没有看错人。 见徐元如此说,周满仓和杨怀安对视了一眼,两人连忙朝着徐元抱拳拱手,躬身行礼。 “多亏了昊王殿下的教诲,才让我们懂了书生安可手握杀人剑平天下的道理!” 周满仓沉声开口。 殿试的最后一大题,若没有徐元当初在午马镇的教诲。 他肯定不会那样作答。 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状元周满仓和榜眼杨怀安了。 一旁的徐谕和徐璋看着周满仓的举止,心中有些不解。 刚才他们可清楚的听到,周满仓对徐元用了「教诲」二字。 难道说,他们之前就认识?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徐璋也猛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 不仅仅是他们两人。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带着一抹疑惑。 也就在这个时候。 周满仓和杨怀安同时正了正身子。 然后再次抱拳,朝着徐元行了一个大礼。 “学生周满仓、杨怀安,幸不辱命,殿下所期,学生所致,殿下授业教诲之恩,无以回报,请受学生一拜!” “什么?” 徐璋:??? 徐谕:…… 第349章 老六在诈我? 学生? 周满仓和杨怀安是昊王的学生? 这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徐谕和徐璋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徐元什么德行,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学无术,重色贪赌。 握剑杀人倒是在行,提笔写文章?算了吧!徐元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可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收到周满仓和杨怀安这样的学生? 他们二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投入徐元的门下? 徐璋不解,徐谕更加不解! “甚好!” 徐元将两人搀起,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斯时。 徐谕开口了:“周满仓,是不是老六这厮胁迫你们的?他可是文武不修的废物,你们投他们下,当他的学生,这不是自毁前程么?” 徐璋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老六也就手段狠辣了点,舞文弄墨这一块,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何必如此?可是老六强行让你们投入门下?如果是,你们大可与本王说,本王给你们做主。” 周满仓冲着两位皇子微微一笑,以示礼貌:“非也!昊王殿下学识过人,给予我等很深的教诲,一切都是我等自愿,不存在胁迫。” “什么?” 徐谕和徐璋惊叹。 自愿的? 老六这样的人,若说是有赢诩这样的顶级剑客相随,或许还能说得过去。 毕竟徐元手段狠辣,剑术也不差。 有武人投效,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文人才子也投他门下,他们实在是想不通呀! 徐璋暂且不说。 就拿徐谕来说,他在文坛之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就算是那文坛大儒的墨以生,也都甘愿投他门下。 为什么他比不上徐元这个老六? 为什么呀? 徐璋心中有一万个不理解。 “两位皇兄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犹如食粪三斤一般!” 本来两人没啥事。 被徐元这话一说,差点憋出了内伤。 “老六,你……” 徐谕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周满仓面对两位皇嗣的邀请无动于衷。 敢情他早就已经投入徐元的门下。 这么想来的话,刚才周满仓的婉拒,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了。 可是。 徐元和周满仓是什么时候有了交集的? 在洛京么? 不,更早一些才是。 周满仓是南河川域人士。 对,就是在南河的时候。 等等。 午马镇! 是午马镇! 混蛋,我早该想到的。 徐谕后知后觉,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老六,真有你的!” 徐谕怒视着徐元,最终是从口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徐元似笑非笑,道:“过奖了!” 一旁的徐璋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思自是比徐谕要敏锐一些。 徐谕能够想到的事情,他也已经想到了。 “老六,你从一开始就防着了我们一手?这么说来,在登科客栈护卫周满仓的人是你?” 徐璋一下就想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 他说着就下意识的看向了赢诩。 自己派出去的杀手全折在了外面。 一开始他还在想,洛京之中是谁的手下有这般能耐。 当现在明白是赢诩之后,就懂了。 整个洛京城中,赢诩的剑术称第二,或许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早在多年前,赢诩便是西北第一了。 这么多年,剑术自是有不少的提升。 上次与天下第一剑交手,虽是不敌,但隐隐有触及到剑孤鸣那一层次的迹象。 如果说那夜派出去的杀手是赢诩除掉的。 那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三人,是不是也死于赢诩之手。 如此说来…… 干! 贼老六,真中了这奸贼的计了。 徐璋猛然吸气,他已经明悟了。 他就说徐谕那脑子,怎么可能会预判到他对林翰章、孟怀瑾、赵书贤三人动手。 又怎么会那么巧,彭举之流杀了墨以生。 还来了个死无对证。 原来这一切都是徐元这个老六的局。 就算不是他的局,那也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搅弄风云。 他娘的。 老六要离开洛京了,还不忘把洛京的局势搅乱。 真不能小看这老六。 被他阴了。 徐元这时回话:“四皇兄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我本是同盟,何来堤防你一说,倒是你手下那彭举之流,杀了人还嫁祸给我家赢诩,这件事情我想你得给个解释吧! 本王这都还没离开洛京,你就开始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徐璋脸色一黑。 彭举不是老六安排的? 那会是谁? 老二么? 不应该呀! 还是说,是老六在诈我? 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六贼性的很。 “老六,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徐璋连忙否认。 这话是说给徐元听的,也是说给徐璋听的。 徐谕开口:“没关系?廷尉府手上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父皇那边都已经下定论了,秋试期间不动你罢了,你真以为你能骗的了所有人?” 徐璋耷拉着脸色:“胡说八道!二皇兄你这是污蔑,有本事你我到父皇面前说理去!” “去就去,谁怕谁?本王手上可有你一堆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之事的证据!” “哼!说的本王手上没有似的!走嘛!见父皇去嘛!” “走呀!” “走……”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而也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圣旨到!” 三个字落下。 所有人心头一惊。 徐谕和徐璋也眼眸一颤,连忙朝着远处看去。 只见。 韩常侍亲自捧着圣旨,快步朝着场中走来。 “韩公公!” 几人开口。 韩常侍还以微笑。 目光则是多看了一眼人后的杨怀安。 杨怀安与之对视,心中不免窃喜。 “诸位殿下,听旨吧!” 韩常侍开口,在场所有人皆是跪地俯首。 韩常侍见状,这才将圣旨打开。 “今秋试放榜,武国才子济济,现召殿试一甲状元周满仓,榜眼杨怀安,探花李宗初入宫面圣,三位皇子同行,即刻动身,不得有误,钦此!” 话落。 众皇子心中一惊。 这姜还是老的辣! 天子预判到了一切,甚至猜到了徐元三人会在此。 圣旨也来的恰是时候,看来入宫之后,又该有人挨板子了。 第350章 徐元:不用谢我 “诸位殿下,领旨入宫吧!” 韩常侍的提醒,才让几人回过神来。 徐璋和徐元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徐元率先开口:“看我作甚?二皇兄是兄长,自然是他上前领旨呀!” 徐谕哑然,只好上前从韩常侍手中将圣旨接过。 “韩常侍,今日陛下国事可忙否?” 徐谕学乖了。 他凑近韩常侍身边,先一步打听情况。 免得像那日,在书阁外等了大半天,最后连天子面都没见到。 韩常侍面带微笑:“若是陛下国事繁忙,又如何有时间召见诸位殿下呢?” “说的也是,那今日陛下心情愉悦否?” 徐谕继续追问,想要从韩常侍的口中获取更多的有用信息。 只是。 他刚问出口,就被身后的徐璋给打断。 “二皇兄,这么多人看着呢?跟韩常侍嚼舌根,小心授人以柄,既然圣旨接了,还不速速入宫面见父皇?还是说你准备抗旨?” 徐璋开口便是一顶大帽子送给了徐谕。 “放你的屁!” 徐谕冲着徐璋瞪了一眼,毫不示弱。 然而,这却引来了徐璋的嘲笑:“啧啧啧!二皇兄还是个文人,出口成脏,简直有辱斯文呀!你看看周围的文人才子,可都看着你呢!” 被徐璋一说,徐谕才后知后觉的环顾四周。 果然,在场的文人,一个个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徐谕便不再与徐璋纠缠,率先离开了现场。 徐璋同样迈步,不过却在经过徐元身边时停了下来。 “老六,你到底何意?现在说清楚,不然到了父皇面前再说,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徐璋是个聪明人,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徐元轻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不愿说,那便罢了,但老六你记住一点,你即将前往齐国,你的那些门客可再无依靠,你知道他们最后会有什么后果么?” “你说赵艳娘?” 徐璋脸色一沉。 他以为这件事情徐元在没有完全证据的情况下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现在提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徐元要跟他翻脸了。 二人之间本就不可靠的同盟关系,要破碎了。 “老六,我明白了,有什么事情,咱们父皇面前再说吧!” 徐璋心中有数。 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华启快步朝着人群之外走去。 徐元不以为然,转头看了看周满仓和杨怀安,道:“走吧!本王带你们入宫面圣!” 两人拱手,紧随徐元身后。 至于李宗初。 他好歹也是殿试一甲,中了探花。 为何连个搭理自己的人都没有。 几位皇子甚至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退一万步说。 他就算不是探花,也是西北李氏。 书香门第,名门之后呀! 这…… 李宗初有些哑然。 无奈,他只能是快步追上韩常侍的步子。 否则等下落了队伍,太和门恐怕都进不去了。 众人一路行至太和门。 入宫后,又随韩常侍来到了书阁殿门之外。 韩常侍转身,朝着众人低头示意。 徐璋等人在殿门外等候天子的召见。 徐元则不然,昂首阔步便往书阁内走了进去。 众人错愕。 李宗初更是不解。 天子尚未召见,这昊王殿下怎么就直接进去了? “周,周兄?” 李宗初小声叫了一句周满仓,想要与之交谈。 周满仓微微抬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 李宗初便继续道:“你投入昊王门下,是不是因为昊王势大?你看昊王,直接无视了规制,昂首便入了书阁大殿,可见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之高!” 周满仓摆摆手,表示不知。 倒是一旁的徐谕开口了,“呵呵!笑话,老六还有什么地位,这两日便是要去齐国赴死的人了,横竖是死,他自然是肆无忌惮,陛下不与他计较罢了!” 跟着徐谕有看向周满仓,试图将周满仓拉拢过来。 “周满仓,你是个人才,跟了老六着实可惜,不过转投本王门下,本王一定给你天下最高的礼遇!” 都到书阁殿门口了,徐谕竟然还想着招揽。 徐璋听到这话,忙道:“二皇兄,刚才的话我可听到了,等下别怪我在父皇面前参你结党营私!” “你……老四,真有你的,等着……” 徐璋一句便将徐谕给激怒了,也让他哑口无言。 斯时。 韩常侍行至,宣众人入殿。 “儿臣参见父皇……” “小民周满仓、杨怀安、李宗初,参见陛下!” 众人行礼。 天子拂手,示意众人起身。 徐谕快速抬头,上前一步,便要向天子诉说今日发生的事。 好借此机会,狠狠的参徐璋一本。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天子先开口了。 “老二老四,听老六说你们俩在贡院门口,公然结党,都想要拉拢状元郎周满仓入自己门下,可有此事?” 徐谕一顿。 啊啊啊! 老六你是真老六呀! 难怪直接入殿,敢情是提前找父皇告状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 你个老六还没有离开洛京,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父皇,儿臣有话说!”徐谕想要解释。 天子却是冷声道:“你只需回答朕,是也不是?” 徐谕憋屈。 这他如何回答呀? 回答是,那便会问罪。 回答不是,那就是欺君,罪责更大。 “父皇……” “朕问你是也不是!” 天子声音一沉,龙威迸发。 徐谕知道,自己再不回答,天子就要动怒了。 “是,但儿臣……” 天子可不听徐谕的解释。 他转而看向徐璋:“老四,你呢?” 有了徐谕的前车之鉴,徐璋不敢有半点懈怠,大胆承认。 “老六所言不错,确有此事!” 天子听到这话。 眉间似乎舒展了几许,他想要的答案就是这个。 谁也不知道刚才徐元先一步入殿跟天子说了什么。 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的被动。 遭到老六背刺,徐谕和徐璋脸色铁青,他们眼角余光扫过徐元。 正好看到徐元在冲着他们微笑。 那神情,宛如是在告诉他们——不用谢我! 第351章 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徐璋和徐谕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背刺的手段,老六玩的是真让人恶心。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这两天要离开洛京,为所欲为么? 徐谕还是有些不甘心,他看向天子:“父皇,这件事情儿臣可以解释的。” 天子冷声:“朕没让你说话。” 徐谕带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满是不解。 今日的天子,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让人完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天子目光转动,落在周满仓等人身上。 “李宗初!” “在!” 听到天子点名,李宗初立马上前等候吩咐。 天子打量着李宗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西北李氏,倒是大门大户,当年你祖上出过两个状元郎,你也不辱使命,中了探花,很好!” 对于李宗初的背景,天子早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李宗初连忙回应:“陛下过誉了,小民不过是探花,前面还有两位榜眼和状元,说是不辱使命着实有些惭愧,自己没能重现祖上的荣耀!” “倒是懂的谦卑!” 天子呢喃一声,他转而看向杨怀安,“你便是杨怀安,南河川域杨门,画圣杨公的后人吧!” 杨怀安立马上前,“回陛下,小民确实是杨公之后,只是多年来,杨氏人丁凋零,小民寒窗苦读多年,总算是光耀门楣,很感谢陛下能给小民这个机会。 日后若有机会报效朝廷,小民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朝廷!” 杨怀安是懂的说漂亮话的。 和刚才李宗初的回答,高判立下。 “很好!” 天子同样回应了两个字。 接着天子看向了最前边的周满仓。 他对周满仓寄予厚望,从乡试开始,不,应该是从秋试考卷泄露,周满仓携考卷报官开始。 天子就开始注意到周满仓了。 “周满仓!” “小民在!” 周满仓上前抱拳躬身。 天子上下打量周满仓,甚至是往前挪了一步,好让自己看的清楚些。 “出身南河川域周氏,文坛周子后人,倒也算是名门之后了。” 周满仓谦卑道:“回陛下,南河周氏已经没落,数十年前周子尚在,周氏或可说是名门,但如今周子他老人家已逝,而小民与周子出了这一身血脉关系之外,再无其他。 在小民看来,周子是周子,与小民并无直接的关系!” 对于周满仓的回答,天子有些惊诧。 他和杨怀安是同窗,但两人的想法却完全相反。 一人借杨公之名,一人则是撇清周子之名。 天子满意点头:“难怪朕在你的文章之中,看不出半点周子的风范,反而有你自己的一种桀骜,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 天子话到嘴边,却是停了下来。 他稍稍缓了片许,这才说道:“不过朕想问你,还有你们一个问题。” “请陛下发问,小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回应。 天子又道:“倘若你们入了仕途,在权利和法度之间,会如何选择呢?” 一个问题,问的三人汗流浃背。 李宗初率先回答:“朝廷法度至上,陛下依法治国,我等自当以法为先!” 天子眉间一挑,追问道:“那如果是皇嗣犯法呢?” 李宗初顿了顿。 皇嗣犯法? 这书阁大殿上全是皇嗣。 他要说了,岂不是将所有皇子都给得罪了。 那他以后入了仕途,将会寸步难行呀! 李宗初思索再三,最终回答道:“得看事情的情况,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不同……” 天子轻叹,似乎有些失望。 他目光落在杨怀安身上。 杨怀安会意,立马回答道:“小民选法度,一切都不可建立在朝廷的律法之上。” 杨怀安心中却窃喜。 这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只要回答到了陛下的心坎上,那就算是成功了。 那李宗初是真笨,又没有让他真的选。 正想着,天子的话再次传来:“那如果违背朝廷律法的人,是朕呢?” 杨怀安愣住了。 天子犯法?这怎么回答? 杨怀安脑子迅速转动,“陛下是九五之尊,是天下万民之主,您是凌驾在万物之上的存在,您便是王法,您便是法律……” 杨怀安的话还没有说完。 天子便摆了摆手,将他的话给打住了。 很显然,这个回答天子也不是很满意。 不等天子看向周满仓,周满仓便开口了:“陛下或是多此一问,朝廷法度至上,依法治国,万民可安,这个问题一开始就有答案在那里。” “哦?皇嗣若是有违律法,当如何?” 周满仓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律法所禁不可违,若有违,依法处置!” 天子又道:“若是朕有违律法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罚!” 此话落下,众人脸色大变。 杨怀安激动的拉了周满仓一把:“周兄,你疯了?” 在天子面前大放厥词,这可是要命的。 徐谕扫了一眼周满仓,心中叹息。 这小子真轴,什么话都敢说呀! 父皇的脾性霸道,今日他怕是要遭殃了。 徐璋皱眉扫过,同样暗暗惋惜。 可惜了! 天子沉声发问:“周满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周满仓道:“小民知道!” “你当着朕的面说这般言论,是对朕的蔑视,是要被杀头的!” “小民很清楚,陛下是九五之尊,手握杀伐大权,但天下若安,光凭「一言堂」的屠刀是平不了的,律法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约束所有人,包括陛下!” 周满仓敢想敢说。 换做其他人,早已经乖乖闭上嘴巴,等待天子降罪了。 “大胆!” 天子一喝。 众人纷纷跪地俯首。 杨怀安惶恐,他生怕周满仓与他的关系,若是天子降罪,他必将受到牵连。 “父皇,周满仓涉世未深,不懂言说,还请父皇息怒。” 徐璋开口求情。 徐谕见此,也跟着说道:“父皇,周满仓是个贤才,希望父皇看在他考了状元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徐元却不然。 只是带着微笑站在一旁,不做言语。 天子目光扫过众人。 他轻笑一声,道:“朕说的大胆,是周满仓敢想敢说的大胆,是大胆的好,他的回答,深得朕心!” 徐谕:…… 徐璋:??? 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第352章 他是儿子,我是孙子 天子的话,让徐谕和徐璋两人有些错愕。 他们不明白天子这般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父皇,您……您这是……” 徐璋看着天子,口中的话说到一半又被噎了回去。 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以他对天子的了解,天子行事向来霸道。 任何事情在他的面前,都不会像今天这般拐弯抹角。 “你别说话,朕会有让你说话的时候!” 天子并没有回答徐璋的问题,而是继续看向了周满仓,道:“周满仓,朕问你,既然你觉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皇嗣有违武朝律法,是不是也该罚!” 周满仓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天下制定律法,就是为了人人平等,没有了律法的束缚,天下做主的将会是强权。 强权之下治理的国家,会慢慢的被权利吞没,人人都会有野心,如此情况下,万民不得安居乐业,国之根基不稳,江山社稷难保。” 周满仓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他本就心怀一腔热血,想要为国效力。 午马镇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触很深。 他早就已经暗暗发誓,必要将这满朝的腐坏清除,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天子很满意周满仓的话。 朝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像周满仓这样敢说真话的人了。 “周满仓,既然如此,那朕再问你,刚才在贡院门口,二皇子和四皇子是否对你抛出了橄榄枝!” 天子顺着周满仓的话,继续追问。 周满仓点了点头,道:“是!” 回答简短而有力。 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徐谕,一脸不解的看着周满仓,等待着后面事情的发生。 而已经猜测到事情大概的徐璋,脸色变得极其难堪起来。 他悄然挪动步子,凑到徐元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老六,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可别忘了,你我还是同盟,千万别阴我!” 徐璋有些后怕。 天子的异常,证明事态很严重。 他在一步一步的主导着整件事情发展的方向,一旦到了最后,那恐怕一切都要晚了。 徐元摆了摆手,一脸轻笑道:“玩什么?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说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徐璋脸色低沉,以他对徐元的了解,这厮肯定是在搞什么脏东西。 “老六,你别害我!” 徐璋强忍着内心的异样,想要从徐元的口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徐元继续道:“四皇兄,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要害你,刚才就在父皇面前告状了,你别着急,事情马上就有结果了。” 徐元似乎成竹在胸,对于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你……” 徐璋没话说了,他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这样被动的感觉,徐璋很不喜欢。 从来都是他在运筹帷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便被徐元所主导了。 思索间。 天子的话再次传入众人的耳中。 “周满仓,武朝律法,皇嗣结党营私,公然以贿赂等手段拉拢官员,可以问罪否?” 周满仓正了正身子,他很清楚天子对他有所青睐,也明白天子是想要借他之手,把两位皇子给办了。 这对于周满仓来说,是一个机会。 “依照律法,当处杖责,情节严重者,应该降爵,罚收半年俸禄!” 周满仓对于武朝的律法倒是相对比较熟悉,张口就能把其中的细则说出来。 天子郑重其事的问道:“好,朕现在让你当一个判官,你来断一断案。” 一旁的徐谕和徐璋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他们再蠢,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 徐谕连忙上前一步:“父皇不可,周满仓现在还无官无爵,怎可断案?” 徐璋也跟着附和道:“对呀父皇,这样做不符合规制,恐日后遭人诟病呀!” 徐谕见天子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父皇,据儿臣所知,状元周满仓是老六的门生,真要说起来,老六才是那个结党营私之人。 我甚至是怀疑老六这小子是早有预谋,甚至他害悄悄泄漏了秋试的考题给周满仓,否则的话,状元和榜眼两个位置,都被老六的门生得了去呢?” 眼看情况对自己不利,徐谕将的徐元给拉下水。 他不好过,那徐元也别想好过! “朕知道!” 天子冷声开口。 简单的三个字,让徐谕彻底傻了。 父皇知道? 这……那这么说的话,整件事情就不是老六在搞鬼,一切都是父皇的旨意? 徐谕心乱了,他想不通了。 徐璋听着这话,心中暗暗叹息。 完了。 这一次要被老六捡便宜了。 天子拂袖,道:“你们两人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以前干的那些脏事么?秋试考题买卖,官员大小有钱就能买,筛选贤才,拉拢道自己门下,壮大自己的势力。 老二老四,你们胆子够大,主意都打到朕的头上来了,不然你们朕觉得在贡院门口拉拢周满仓一事,朕就要定你们的罪?”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徐谕和徐璋,在听到天子这番话之后,便硬生生的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秋试结束了,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而这个账,需要一个公正的人来算,这个人,便是眼前的状元周满仓。 “父皇,儿臣知错了。” 徐璋脑子转的很快。 他知道负隅顽抗是无用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天子身边的影卫。 与其被天子将一件件事情揭开,不如现在就认错,或许还能从轻处罚。 天子冷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些,给朕跪好了!” 扑通! 徐谕和徐璋接连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 却又发现,一旁徐元满是坏笑的璋在那里,与?他们两人的窘迫相比,根本就是另外一回事。 徐谕不甘心。 他一指徐元,道:“父皇,老六他没跪!” 徐谕告状,天子只是扫了一眼徐元,“老六无错,不用跪!而且老六为朝廷寻得周满仓和杨怀安这等人才,应是有功,当赏!” 徐谕愕然。 都是儿子,怎么还区别对待呢!老六是儿子,他像个孙子呀! 第353章 封左副都御史 徐璋比徐谕聪明。 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天子霸道。 他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 眼下天子要对他们问责,那最终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徐谕再怎么挣扎都没用,还不如主动配合,态度良好的情况下,或可从轻。 这一点,徐元早就已经吃透了。 不然每次犯下重罪,又怎么会演得让天子主动将他的罪责揭过呢! “周满仓,朕说罪状,你来判罚!” 天子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周满仓的身上。 周满仓叩首,刚要回话,徐元的声音传了过来。 “父皇,儿臣以为,刚才二皇兄所说之事很对,这周满仓身上无官无爵,没有资格判案,如果真的开了先例,会遭人诟病,所以儿臣提议,先给周满仓封官!” 徐元的如意算盘都快要崩到天子的脸上去了。 他这是要趁此机会,给周满仓谋一个官职,而且还不小。 按照武朝律法,官员断民间案件,有品阶便可。 命案则需要有六品以上的官员参与负责。 如果是难得一见的大案件,得四品官员。 而眼下,事关皇嗣,按例需要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 同时还需要有天子手令,或者天子降旨。 徐元这番话,怕是要给周满仓谋一个正三品的官位呀! 前段时间,朝廷百官诸多高官被斩,官位空缺严重,三品以上的位置有很多。 只是周满仓刚入仕途,给他封太大的官,难以服众。 这就需要霸道的天子,亲自开口了。 天子扫了一眼徐元,他又岂会不知道徐元心中所想。 只是周满仓真的很优秀,天子可以为周满仓开先例。 “老六,你说的倒是没错,既然如此,那朕就先给周满仓封个官位!” 此话一出,惹来了杨怀安和李宗初的羡慕。 天子亲自封官,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呀! 而且还是直接绕开了吏部,算是直升。 如此待遇,日后传遍整个朝堂,谁敢对周满仓不敬?恐怕一个个贴上来巴结都来不及呢! “父皇,万万不可呀!” 徐谕立马进言。 他知道,一旦周满仓被封了官,那就是正三品的大官,先不说周满仓脑袋上戴不戴的住这大官帽。 至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满仓会对他们进行“审判”。 周满仓可是徐元的门生,只要徐元受益,他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天子没有开口,只是那冰冷的目光朝着徐谕落去。 真龙的威压,直接让徐谕的背脊发凉,甚至是让他不自觉的喘起了粗气。 那是来自于天子的凝视。 徐谕缓缓俯首,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 老六,今天算你小子狠,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虽然不知道你与父皇达成了什么共识,但今日之后我若无事,定要让你万劫不复。 “周满仓听封!” 场中再无人有异议,天子当即沉声一喝。 周满仓闻声上前,跪地俯首。 “周满仓品性端正,为人公正,今考得殿试状元位,朕特封你为左副都御史,官正三品,可弹劾百官,断天下案。 朕再赐你打王鞭一条,可上打亲王,下打贪官污吏,同时享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皇恩浩荡,天子的封赐前所未有。 封左副都御史也就罢了,毕竟这个官位早些年就空出来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上位。 现在天子要周满仓充当“判官”,这左副都御史之职倒是非常适合。 可天子竟然还赏赐了“打王鞭”,有了这鞭,就等于是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权利。 还有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就连徐元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对周满仓行这般大 的封赏。 一旁的杨怀安看着周满仓受了大封赏,心中激动不已。 状元就有正三品的官位,那他这个榜眼不说从三品,至少四品还是有的吧? 退一万步说,自己没有周满仓那样的好处,但他和周满仓是同乡,又是多年同窗,关系密切。 以后再仕途之上,有了周满仓在,他还愁站不在高位么? 想到这里,杨怀安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周满仓重重叩首:“陛下,小民惶恐,如此高位,小民怕无法担任其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满仓心中是真的惶恐。 哪有一上来就封三品大官的?这在整个武朝历史上都不曾有过呀! “周满仓,朕说你可以,那你就可以,你还记得朕让韩常侍问你的问题么?你的答案朕很满意。 光是那一句‘武平天下,仁治家国,惠抚安民’,就足以证明你眼界辽阔,能在朝中担得重任,朕很看好你!” 天子郑重其事的说着这番话。 他心中对周满仓的评价远不止如此。 周满仓,让朕看看你的能力上限吧! 你是老六的门生,将来也必成为老六最强大的左膀右臂。 这两日老六就要北上齐国了,朕现在给予你如此大的封赏,也是为了老六在洛京的底蕴……不被清算。 天子偏心,这一点无需质疑。 否则,徐元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小民……” 周满仓还想要拒绝,天子却将其话语打断:“朕心意已决,况且君无戏言,此事不可更改。” 周满仓深吸一口气,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般容易就登临高位。 左副都御史,正三品的大官呀! 还有那打王鞭…… 就连徐元都为之感到了惊叹。 “小民谢主隆恩!” 周满仓谢恩,在地上重重叩首。 天子轻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小民自称,该称臣了。” “臣明白了!” 周满仓立马就转换了自身的角色。 天子颔首:“起来吧!等今日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在去吏部办理相关事宜,其他该有的府邸、婢子、下人、金银都不会少你的。” “谢陛下!” “嗯!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了!” 天子说着,目光落在一旁依旧跪在地上,心中满是惶恐的徐谕和徐璋身上。 两人那姿态,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等着挨刀子呢! 第354章 徐璋开始甩锅 书阁内,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徐元站在一旁,只管看戏。 在墨以生死的那一刻开始,徐元就预想到了今天的局面。 徐璋本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向来都是他给别人扣帽子。 但近日,他却反被人扣上了无须有的罪责,比如那暗中指使杀害墨以生这件事情。 在无形之中,徐璋已经被人主导,徐谕也很巧妙的成为了他眼下的死对头。 能干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徐元,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 皇长子,徐璟! 徐璟不争,这只是他在外人的眼中所树立的形象,包括在天子面前。 当初天子有意立储,徐璟却舍储君之外,也要和天子辩合一二。 所以很容易就会让人忽视徐璟在这件事亲个当中的可能性。 徐元心思缜密,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但在徐璋眼中,一切的主导都是徐元。 也只有徐元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把他和徐谕都狠狠阴了一把。 简单的说,徐元成为了替罪羊。 好在徐元就要北上齐国,不管他干多大的事情,众人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且,现在的徐元算是捡了大便宜。 按照武朝律法,殿试状元可封官位最高是五品。 周满仓的左副都御史很显然是个例外,天子此举,用意让徐元都无法揣摩。 短暂的沉寂之后。 天子率先开口:“老二老四,你们二人现在主动认罪,朕或可轻罚,你们可想清楚了。” 对于天子所说的罪,两人有些愕然。 他们最多就是在秋试考卷上面搞了些小动作,再就是公然招揽天下才子,为己所用。 真要说起来,问题倒也不大。 不然的话,以天子霸道的脾性,早就对他们进行责罚了。 哪还会等到秋试结束,借着周满仓来对他们审讯判罪呢? 徐谕闻言不甘,他正色道:“父皇,儿臣纵有过错,但老六也参与其中,根据儿臣调查,那秋试泄漏考卷的罪魁祸首,便是温县侯,而温县侯则是受了老六的指使呀!” 徐谕心中憋屈,他知道今天自己少了不挨板子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要把徐元给拉下水,反正要挨打,大家一起挨打! 天子闻言,不由皱眉。 徐璋倒是机灵,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开口:“父皇,儿臣知错了。” 徐璋主动认错,他已经预感到天子玩这一出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天子见徐璋主动认错,便将目光看了过去:“老四,那你说说,你何错之有?” 徐璋一本正经,将自己做的事情和盘托出。 “父皇,儿臣错有四。 一错不该借用职务之便,纵容下面的人泄漏秋实考题,甚至是到处买卖,这破坏了秋试的公平公正。 二错御下不严,导致彭举之流,偷盗剑客赢诩佩剑,杀害了文坛大儒墨以生,还栽赃嫁祸! 三错不该与二皇兄发生矛盾,还闹到父皇的书阁大殿,身为皇嗣,有失仪态。 四错心思过界,公然招揽状元周满仓,有结党营私之嫌。 父皇,儿臣四错,桩桩件件儿臣心生懊悔,还请父皇罚儿臣去白鹿寺念经诵佛,闭门思过!” 徐璋的一番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天子也没有想到,徐璋会如此郑重的认错,甚至是把自己的罪责全都列举了出来。 徐元凝视徐璋,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他。 至少徐璋能屈能伸,在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就认怂了。 天子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徐璋的事,瞒不了天子。 一旦这些罪责从天子口中点出来,那后果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闭门思过了。 这一点,徐谕还没有意识到。 天子看着徐璋,冷声道:“哦?刚才老二不是说,这秋试的考卷是温县侯泄漏的,老六在幕后指使的,现在怎么成你的错了?” 徐璋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道:“父皇,那二皇兄诬陷老六的,他是怕担责,所以把罪责全都推给老六。 实际上考卷泄漏,二皇兄也有参与,那养文斋便是据点,只要将相关之人审一遍,就全都清楚了。” 此话一出。 徐谕脸都黑了。 你他娘的,老四你个老阴贼,居然卖我? 很早之前,他和徐璋就达成了共识。 现在倒好,一看情况不对,不讲罪责一同推给老六,你把我给卖了,这算怎么个事呀? 徐谕的内心在咆哮。 他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将徐璋给撕了。 “老四,你休要胡说八道!”徐谕急了。 徐璋冷哼一声,心中自语。 二皇兄,不好意思了。 父皇明显是要在老六上路之前,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今日在这书阁大殿上,总要有人背黑锅的。 我不想背,那就只能辛苦皇兄帮帮忙了! 是的。 徐璋猜的没错。 徐元就要北上齐国了,可能连及冠之礼都来不及举行,就会带着使团前往齐国。 这一去,能不能回来都是一个问题。 天子有心,他偏爱徐元是大家都看得到的。 既然是徐元的最后一次,天子自然是要偏袒徐元,在徐元面前,替他好好“出口气”。 “胡说?你以为父皇的影卫是摆设么?” 徐璋这句话一说出口,徐谕就愣住了。 他尚未回过神来,徐璋的话再次传来。 “不仅如此,我还大胆猜测,那彭举之流就是你安排的。” 徐璋趁热打铁,把所有事情都往徐谕身上推。 墨以生之死,这件事情他也暗中调查了。 结果不尽人意。 那彭举底子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查不出来,相信廷尉府那边也是如此。 至于天子影卫,或掌握了些信息,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但不管如何,先把锅甩给徐谕再说。 徐谕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指着徐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得脑疾了还是被驴踢了?墨以生是本王邀请来的洛京,本王再安排人杀他?我疯了不成?” 徐璋来劲了,冷笑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再大胆猜测一下,二皇兄你邀请墨以生来洛京,安排好他的居所之后,趁着赢诩参加秋试,买通小吏,盗取其佩剑。 然后你再指使彭举杀害墨以生,将其嫁祸给老六的人,如果被人发现的羡慕,顺势再嫁祸给我,一石二鸟的计谋,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呀!” 徐璋说完这一番话。 徐谕都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聪明。 一旁的徐元也是忍不住轻笑,徐璋这思路,满分了。 第355章 信他之言,不若信鬼 “无稽之谈,你这简直就是在危言耸听!” 徐谕被徐璋气得直喘大气,他咬牙切齿,继续说道:“墨以生在文坛有很高的地位,他可是泰山北斗,与之交好自有大大的好处,杀了他,那本王图什么?” 徐璋嗤笑一声,嘴角扬起,他知道,自己赢了。 眼前的徐谕急了,还陷入了自证的境地。 只要牵着他的鼻子往下走,那徐谕就百口莫辩了。 “图什么?当然是图我和老六落不到好处,要被父皇责罚呀!你就说,当初墨以生来洛京,是不是你安排的居所,除了你之外,谁知道墨以生在那府宅之中?” “你……” 徐谕愣住了。 对呀! 墨以生的居所是他亲自安排的,那座府邸向来隐蔽,不常有人居住。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里面住着墨以生,难道是自己的身边出了内鬼? 徐谕开始生疑了。 “没话说了?那我还有话要说!” 徐璋不给徐雨喘息的机会,“墨以生在文坛的确有很高的地位,就连父皇都很看重他,甚至是下旨召墨以生入宫面圣。 你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利用墨以生的死,来陷害老六,顺便把我也给拉下位。 用一个文坛大家,换两位皇嗣下位,这买卖怎么算都值呀? 毫不夸张的说,二皇兄你这是觊觎储君之位已久,想要以此夺位,可你忘了父皇的教诲了么? 争可以,但要注意手段,你这手段,着实令皇弟的汗颜哪!二皇兄,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认错么?” 以前没有发现徐璋这般能说会道,把徐谕这个读书人,都说的哑口无言。 徐谕心中憋屈,他很清楚事情并非如此,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徐璋。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的如此无语。 “老四,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你……你不要脸!”徐璋气急败坏。 徐璋一笑,道:“急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父皇,此事必然和二皇兄脱不了干系,还请父皇明察,还老六一个公道。” 徐璋也是聪明,他不说自己,只说徐元。 徐元在旁听着徐璋的这一番话,都快要忍不住拍手鼓掌叫好了。 这徐璋,学的倒是挺快。 把徐元那一套演戏的精髓全都给掌握了。 要不是徐元知道徐璋是什么德行,他都差点要被蒙过去了。 徐谕连忙接话:“父皇,不是这样的……” 天子双眼凝视着两人,他并未回应,而是看向的周满仓。 “周满仓,你现在已经是左副都御史了,以你看,此事如何定夺?” 天子既然“出题”了,那自然是会把“答题”的权利交给周满仓。 周满仓拱手:“陛下,依小民……依臣之见,两位殿下都有失责。” 天子颔首,继续道:“那当如何处置?” 周满仓回道:“泄漏秋试考卷,若是四殿下和二殿下同谋,按照律法当处以监禁,一月至一年不等。 念及四皇子主动认错,可适当减轻责罚,一月甚至可以免除,改判罚没半年俸禄,用于开办学堂,也算是造福百姓。” 徐璋和徐谕听着前面的话,自己要被判处监禁,心中不免有些慌了。 但听到后面,可以免除监禁,只要交半年俸禄便可,这才不由的松了口气。 周满仓继续开口:“至于四皇子殿下刚才主动认错,数条罪责并罚,轻则杖责五十,重则降爵。” 话一出口,徐璋脸色再次巨变。 这周满仓还真的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呀!什么都敢说。 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不过周满仓也还是把决定权还给了天子,毕竟要处置的是皇嗣。 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天子如何界定了。 天子点了点头,道:“老四,念在你主动承认错误,态度良好,朕便对你从轻处罚,等下离殿后,自己去领五十杖责,一下都不能少!” “儿臣遵旨!” 徐璋毕恭毕敬,他心中悬着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他甚至是庆幸自己提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主动认错了。 否则的话,从重处理,那便要降爵了。 天子朝着徐璋一挥手,示意他先退至一旁。 徐璋会意,挪动步子,站到了徐元的身边。 见徐璋近前,徐元露出一抹笑意,作出一副拍手鼓掌的样子:“四皇兄,演的不错,给你鼓掌!” 徐璋白了徐元一眼,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老六,真有你的,父皇对你是真偏爱,为了让你安心上路,那我和老二出气,这下你舒服了?” 徐璋的声音压的很低,怕被天子听见,又惹得天子不悦。 徐元笑道:“诶!四皇子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上路呀?我这是北上齐国,过段时间就要回来的,到时候可不要太想我!” “回来?老六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徐璋摇头,去了齐国,徐元回来的几率无限接近零。 徐元故作沉声,道:“四皇兄,罚你杖责五十是不是太轻了一点,墨以生被杀一事,彭举对赢诩栽赃嫁祸的事情,需要我拉出来再说说么?真以为我不跟你翻脸了?” 徐璋闻言,立马怂了! 他陪笑一声,道:“老六别,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希望你能回来,你我毕竟暂时还算同盟,不是么?” 之前。 徐元已经做好的和徐璋撕破脸的打算,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天子的决定,打破了他原有的计划。 周满仓被封左副都御史,这是天子封给徐元看的。 徐元离开洛京之后,有周满仓在,他的一切就都还在。 当然了,前提是徐元真的能够活着回来。 “是与不是,你心里不清楚?” 徐元瞥了徐璋一眼,对方就是个千年的狐狸,一句话里面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信他之言,不若信鬼! 第356章 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书阁大殿。 天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徐谕,那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让徐谕心中发寒。 一直以来,徐谕鲜有参与朝会的时候,担心的就是天子看穿他的内心。 “老二,你还不知错?” 这是天子对徐谕最后的提醒了。 徐谕心中不甘,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损失了一个墨以生。 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推到了他的身上,让他认错?不可能! 徐谕咬牙:“父皇,儿臣虽有过错,但绝非是刚才老四所说那般。 秋试考卷泄漏,就是温县侯安排的人,在全城发放,墨以生之死儿臣不可能参与,分明就是老六和老四合谋的。 我若是有罪,老六也脱不了干系,如果父皇要问责,您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还请父皇做到公平公正,莫要偏袒了老六!” 徐谕信誓旦旦。 徐璋和徐元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 这徐谕分明就是在作死。 谁都看得出来天子今日行此举的目的,就是要偏袒一下徐元。 他倒好,那事情拉到明面上来说,还非要将徐元拉下水。 “混账东西,毫无悔过之心!” 天子怒斥,而后看向周满仓:“周满仓,朕列罪责,你来判罚。” “是!” “二皇子谕失德,参与泄漏秋试考卷一案,自导自演,派人杀害文坛大家墨以生,陷害皇弟,失仁失义。 会试结束后,当天晚上有指使杀手,杀害了诸多中举学子,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 天子话说到这里,徐谕愣住了。 自己背黑锅也就算了,现在连暗杀学子考生的事情也全都算在他头上。 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整呀? 不带这么玩的好么? “父皇……” 徐谕要辩解,所有的事情可不能由他揽下来。 否则他的皇嗣爵位,可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闭嘴!” 可徐谕话刚出口,就被天子给喝住。 跟着天子继续罗列徐谕的“罪状”。 “除以上罪状,二皇子谕还涉嫌结党营私,知错不改,态度极其恶劣,周满仓,着数罪并罚,当如何?” 天子话落。 徐谕心中不免惶恐,他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自己的生路,完全掌握在了周满仓的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周满仓,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周满仓,好好说话,别乱搞! 周满仓凝神扫过,思索片刻之后,坚定的从口中说出了两个字。 “处死!” 吸…… 众人不由的猛的吸了口凉气。 谁也没有想到,周满仓居然如此敢说。 这可是在处置皇嗣,当着天子的面,要杀他的皇子! 说不定一个不慎,处死是处死,但处死的那个人,恐怕就是周满仓哟! 天子注视着周满仓,他内心同样为之一惊。 这周满仓还真的是出乎了朕的预料,老六的门生,果然跟老六一个脾性。 要么不说,一出口便是语出惊人。 不过,朝堂之上,就需要这样敢说的人。 这左副都御史一职,算是给对人了。 徐谕激动起身:“周满仓,你想好再说话……” “跪下!朕准你起来了么?” 天子低喝,徐谕半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天子继续说道:“再加一条罪,忤逆犯上!” 周满仓重重点头,道:“陛下,综上所有的罪状,可处以死刑,但若罪者有良好的认错态度,可从轻处罚。” 周满仓这句话,是说给徐谕听的。 因为他很清楚,真要处死一位皇嗣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谁都看得出来,秋试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现在需要一个人把这件事情全部扛下。 本来是徐璋和徐谕两人共同承担,但徐璋够聪明,主动认错的情况下,只罚俸禄。 这可苦了徐谕。 徐谕心里憋屈,自己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全是徐璋那老阴比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得选。 要么认错,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如了徐元和徐璋的愿。 要么就是死不认错,但这在天子面前,除了能够证明自己还有一点点傲气之外,什么用没有。 他根本就拿不准天子是不是真的会处死他。 三皇子徐哲被徐元所杀,天子对了老六没有半点责罚之意。 五皇子徐谕虽说死于马匪劫杀,但敢劫杀皇嗣的马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在徐谕看来,五皇子的死,是天子一手安排的。 一位心狠手辣,霸道的君王,他当初能弑兄,现在就能杀子。 都说天子已经动了立储之心,那在他的心中应该早就有了人选。 万一他徐谕不在其列,那现在就正好是将他踢出局的最好时机。 眼看就要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了,徐谕不敢赌,他怕! 徐谕心中纵有万千不甘,此刻的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只能是暗暗发誓。 老四老六,今日之耻本王记住了,日后若有机会,本王定要你们为此付出代价! “砰!” 下定决心,徐谕朝着天子重重的叩首。 “父皇,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开恩!” 徐谕松口,天子也有了台阶下。 他眉间舒展,又看向周满仓:“周卿,认错者,当如此处置?” 周满仓忙道:“从处死,改为降爵,罚收俸禄!” 徐谕握拳。 周满仓算你狠,本王记住你了。 “好!就按照周卿所言,韩常侍拟旨,二皇子谕失德,处以降爵,摘去王冠上的两珠,罚收一年俸禄,宗人府禁足三月。” “喏!” 韩常侍应声,当即替天子拟好圣旨。 徐谕再叩首:“谢父皇开恩!” 天子拂袖,眼眸之中掠过寒意:“事已毕,退去领罚吧!” “是!” 徐谕沉声回应,行礼退出书阁。 一到殿门外,徐谕气得抓狂。 双手紧紧握拳,做着无声的咆哮。 他快步往前走去,确定天子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才愤怒的大喊起来。 “啊啊啊啊……” “贼老六,狗老四,本王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联合起来坑害我是吧!好好好,既然这么玩,那就别怪本王无情!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求死不能……” 第357章 朕你可许你太子位 二皇子徐谕盛怒离去。 他在洛京一直都是低调行事,不出风头,不主动争抢。 近期也是见时机已到,想要为争储布局铺路。 可没有想到,最后却成为了别人的替罪羊。 徐谕离开之后。 书阁大殿内的气氛便缓和了下来。 天子目光扫过一旁不敢随便说话的杨怀安和李宗初。 他缓缓一笑,开口道:“杨怀安,你殿试的考卷朕亲自过目了,写的非常不错,也有状元之姿,只可惜状元只能有一人。” 天子表示惋惜。 杨怀安连忙回道:“感谢陛下的青睐,状元之位,能者居之,小民既然只拿了榜眼,说明还有进步的空间,日后我定然加以学习,争取更上一层楼!” 杨怀安话是这么说,但内心却充满了对周满仓的羡慕。 左副都御史呀! 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官,还有那“打王鞭”,加上他左副都御史弹劾百官的权利,可说已经是立于百官众亲王之上了。 “倒是谦卑,你也无需担心,你与李宗初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你们二人,以及所有金榜题名者的封赐,很快就会下来。” 天子颔首,对杨怀安也很是满意。 “谢陛下恩典!” 杨怀安和李宗初同时俯首谢恩。 天子摆手:“这是你们应得的,特别是杨怀安,韩常侍说你很聪明,日后为官,记住恪守本心!” 一听到这话,杨怀中心中激动不已。 他知道,那日韩常侍去登科客栈见他们,自己送了韩常侍一小段路。 自己的言行举止入了韩常侍的眼,讨得了他的欢喜。 这不?韩常侍就在天子面前提及了他,这可是大机缘呐! “行了,你们也退去吧!一日之内,封赐的圣旨便会下来,在尔等居所耐心等待便是!” 杨怀安和李宗初等人纷纷行礼,“小民告退!” “周满仓留下!” 见众人要离去,周满仓也准备离开书阁大殿出宫去,却被天子点名。 周满仓闻言,退至一旁候着。 杨怀安和周满仓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退了下去。 天子又看向徐璋:“老四,这里没你的事了,自己下去领罚吧!” 此刻的徐璋,心情大好。 本来他与徐谕是同样的下场,但他聪明,及时改变了策略。 “父皇,那儿臣便下去领罚了。” 徐砸拱手,而后退出了书阁大殿。 行在廊道上,徐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争储之局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父皇还是想要立老大为太子。 只可惜老大他不想要着太子之位,亦或者是说他所谋的,不仅仅是着太子位,恐怕还有更大的野心呢! 老六呀老六,父皇对你的偏爱不是一点两点,南宫妃对父皇的影响还是太深了。 今日之后,老二会有大行动,而你要北上齐国,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或许还有机会看到我登上太子位的那一刻! 是时候动用那张底牌了! 徐璋越想,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的灿烂。 他和徐谕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状态,徐谕是带着愤怒离去的,而是带着喜悦离去的。 纵使他要挨五十庭杖,他也很开心。 因为他等了多年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众人离去,书阁内只剩下徐元和周满仓。 天子转身坐在龙椅之上,脸上的不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微笑。 他朝着徐元招了招手:“老六,你上前来!” 徐元闻声近前,站在天子一侧。 天子却是往龙椅的一旁挪了挪,伸手拍了拍那宽敞的龙椅,道:“老六,坐这!” 徐元一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让他坐龙椅。 这可是忤逆的大罪,谁敢乱坐? “父皇,您还是别拿儿臣寻开心了,那龙椅岂是我能坐的?” 徐元有些惶恐。 这一刻的他,还真的有点琢磨不到天子的 内心在想些什么了。 天子一笑,道:“朕让你坐你便坐,你我父子亲近亲近,有何不可?还是说你要抗旨?” 天子故作认真。 徐元深吸一口气,思索片许,最终是迈步上前,如坐针毡的坐在了那龙椅的一侧。 很硬! 还不如家中的躺椅。 这是徐元的评价。 天子见徐元有些紧张,不由说道:“老六你无需如此,这里没有外人!” 徐元下意识的看向了周满仓。 天子察觉到徐元的目光,又道:“他是你的门生,你应该相信他,此人朕替你查过了,底子很干净,品性也很好,刚才让他判罚,也证明了他的胆魄。” 徐元没有说话,他脑子在疯狂的转动,琢磨着天子这一系列举动的用意。 “老六,日后朝中有此人助你,你大可安心,他将会是未来的国之重臣,也是朕对你的弥补!” 天子语重心长。 徐谕却愈发不解:“父皇,您这是何意?为何补偿?” 天子叹息,沉声道:“你近日就要北上齐国,重整暗探网,此去你十死无生,但……你必须去!” 话到这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徐元也知道,齐国危险重重,去了就很难再有生还的可能。 但留在洛京,境地同样很危险。 一旦自己在洛京出事,与自己所有相关的人都要被清算。 包括南宫璃,以及整个南宫氏族! 而去了齐国,徐元便是抽身事外,相关之人暂时不会有危险。 随着时间,他们可以逐一脱身。 天子所说的必须去,本就是徐元当众许下的承诺,也是他当初单骑入北邙闯下大祸,弥补过错,借此脱罪的方式。 如果徐元不去,无法服众。 “父皇,既然你说去齐国十死无生,那又为何说日后让周满仓助我?” 天子说的话,本就有些前后矛盾。 天子重重点头,道:“朕本就亏欠你母妃,她死后又对你少有关心,现在又让你入必死之局,可万事无绝对…… 老六,你若能活着回来,朕可许你太子位,将来继承大统,君临天下!” 嗡…… 刺耳的话在徐元的耳边回荡。 不,是在周满仓,在韩常侍,所有人的耳边回荡。 许太子位! 这是徐元离那权力巅峰最近的一次了。 第358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天子许徐元太子位。 这让徐元的内心激起了惊涛骇浪。 武朝立国以来,太子立贤不立长。 徐元自问自己不是一位贤王。 天子在这个时候许他太子位,莫不是在给他画大饼? 徐元思索。 片许之后,抬头看向满是期待的天子。 他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不要!” 徐元拒绝了。 太子位虽然香,但也要有命坐呀! 天子突然说这话,说实话,徐元的心里有点慌。 听着徐元的回答,天子显然有些出乎预料。 武朝皇嗣六人,哪个不是为了太子位争得头破血流? 之前的三皇子徐哲是,五皇子炎更是不惜谋逆也想要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可现在他将太子位许给徐元,徐元居然拒绝了? 最关键的是。 上次他有意授给皇长子徐璟,也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 这太子位烫屁股,都不想坐? 周满仓同样是心中惊骇。 徐元坐上太子位,那他可就是太子门生。 再加上他那左副都御史的职位和打王鞭,突如其来的权力,让他有些把握不住了。 只是。 徐元居然拒绝了。 天子脸色沉了下来:“老六,你在跟朕置气?” 徐元连忙摇头,回道:“父皇,我没有,儿臣只是觉得,这太子位不是那么好坐的,我劣迹斑斑,坐这太子位难以服众,再说了,儿臣能不能从齐国活着回来,都还是个问题呢!” 这是徐元的实话。 从他自棺木中苏醒到现在,他所行之事皆是惊人。 与朝中不少官员结下了仇恨。 他们只是碍于徐元皇嗣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 天子凝声道:“那你是在怪朕,让你北上齐国,入十死无生之局?” 天子似乎很在意这件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及了。 “父皇,北上齐国是儿臣自愿去的,与您无关,太子位,您还是许给其他皇兄吧!” 天子越是想要让徐元答应,徐元就越是不会答应。 “混账,太子位岂是儿戏?说让便能让的?” 徐元的回应,让天子感到了不悦。 他低喝一声,怒意闪过双眸。 “皇长兄不要,那我也不要!父皇若是真有心,无需说这般多,待儿臣活着归来,才有后话!” 徐元非常认真的说着这句话。 北上齐国是一步险棋。 若成,对他未来大有裨益。 天子沉默了。 他觉得徐元所说不无道理。 徐元要是没能活着回到武国,那一切都是空谈。 他许徐元太子位,也只是想要给徐元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良久。 天子拉着徐元的手,轻轻拍了拍:“老六,你选择入齐国来抽身事外本就是一招险棋,你的几位皇兄不会让你在齐国好过,离了武境,一定照顾好自己,朕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至于洛京这边,你放心便是,有周满仓这层身份在,你的几位皇兄不会乱动你的人脉的。” 此话落下。 徐元内心暗吸一口凉气。 果然,所有事情都瞒不过天子的眼睛。 徐元在想什么,天子门儿清。 不过天子这偏心的程度,让徐元惊诧。 自己居然是最被偏爱的那一个。 天子又道:“你泄露秋试考卷想要搅局,朕已经遂了你的愿,帮你教训两位皇兄出了口气,你可还满意?” 徐元脸黑了下来。 得了。 这一波又是天子局。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在洛京,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天子的计划之中。 自己完全没有秘密,宛如一只赤果的羔羊。 “父皇,其实……” 徐元想要说什么,天子摆手:“什么都不用说了,朕都知道,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齐国?朕给你亲笔书信齐国皇帝,让他们行事掂量三分,还有,出使齐国的使官可有人选?” 徐元闻言,不由顿了一下。 使官不应该是礼部那边安排么? 怎么还问他有什么人选? 不过想想也对。 现在整个朝堂之上,谁不知道前往齐国是必死之局? 跟着徐元出使齐国,那就是有去无回,十死无生。 礼部那些人,没有一个愿意随徐元入齐国的。 徐元轻叹:“人选到没有什么,有人自愿随我前往齐国最好,没有也无所谓,我带赢诩便够了,要是洛京无事,儿臣打算离宫之后便动身。” “这么快?” 天子一惊,他没有想到徐元会这般着急。 徐元点头:“齐国暗探组织已经失联许久,得抓紧时间了。” 天子沉声道:“今日便动身,那你的及冠礼……” “大事未成,何来及冠?” 徐元一语,天子愕然。 他深深吸了口气:“老六,你竟有如此觉悟,朕甚是欢喜。” 天子夸赞一声,又继续说道:“动身前,朕赐你暗探御令,可以调遣武国所有暗探为你行事,暗探的名单,朕也会一同给你,以便你入了齐国之后部署安排。” “暗探名单不是已经被齐国所得?不然的话,安插在齐国的暗探就怎会被连根拔起?” “非也!” 天子回应。 徐元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是正确的。 当初呼延映月亲自出使武国,甚至是以身入局。 目的就是那前影卫之首朱涣。 武国所有暗探的行踪和部署都掌握在天子影卫的手中。 而影卫的一切,归朱涣统管。 所以。 当初朱涣在天牢被劫,谁也不知道齐国从他的口中获取了什么样的消息。 但从目前来看,应该就是武国安插在齐国的所有暗探名单。 只是以徐元多天子的了解。 这其中定有端倪。 天子布局从未输过他人。 小小的呼延映月,又怎么可能赢得了天子的谋略? 徐元没有追问,天子便主动提及了:“老六,你可知朱涣有一孪生兄弟命‘朱唤’,被劫之人是朱唤,而非朱涣!” 徐元故作惊讶:“所以……泄露出去的名单是假的?” 天子重重颔首。 为了一个计划,一个天大的计划,他舍弃了朱唤。 徐元凝视天子,天子开口:“老六,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无法重整暗探组织,活着离开齐国,便再无活路!” “父皇……” 徐元欲言又止。 他想到了什么,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问:“是要……开战了么?” 第359章 天子的谋划 开战二字,无比沉重。 武国休战多年,百姓安居乐业。 国家虽未能站在诸国之巅,却也仅次于齐国。 齐武两国纷争不断,自武朝立国以来,齐国与武国发生大小战役数百。 当年洛北之争,差点打掉了整个国家的底蕴。 如今。 武国万事俱备,只等一个契机了。 覃渊和徐元的猜测很对。 天子谋划此局良久,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天下一统的霸业,近在眼前了。 “老六,你很聪明,你能猜到朕的心思,跟朕当年很像,天下纷争不止,百姓难以安居,齐国暗探在我国境内从未消停过,这一战,朕准备了很久。 日前在白鹿寺内,你很大胆,朕罚你,只是为了让世人都知道,老五已经死了,只有死了,他才能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徐元果然猜对了。 五皇子炎未死! 这局,是天子布的。 皇长子徐璟也参与其中。 如若不然,天子不会在白鹿寺中对徐元百般阻拦。 “五皇兄善战,有他在的地方,朕可安心。” 五皇子徐炎谋反,但天子依旧信他。 这一点,徐元不是很理解。 既然徐炎善战,那唯有带兵打仗才能发挥他的作用。 可一旦给了徐炎兵马,又如何保证他不会像那日在南灵山一样,带兵谋反,刺王杀驾呢? 徐元心中疑惑,天子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于是直接解释道:“老五已经被夺嗣,他没有资格在争夺储君之位,更没有可能君临天下,但他是一位好的将军。 当然了,洛北平叛之战失利,只是因为他遇到了覃渊,说到覃渊……” 天子提及覃渊,徐元不由有些紧张。 覃渊的谋略颇深,算的上是奇才。 若是天子对其有所忌惮,那他必死无疑。 徐元连忙开口:“父皇,覃渊儿臣自有把握掌控,您无需担心!” 天子轻笑,道:“朕自然知道,前不久朕派人试探过他,此人可用!” 徐元闻言,回想自己回洛京,覃渊就说过有不少人登门想要招揽他。 其中就有人不明身份。 现在看来,那人就是天子安排的。 覃渊若是有反心,估计都不需要等到徐元,天子就会让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天子见徐元陷入了沉思,便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了正轨上。 “关于老五,你一定也有疑惑和担心,其实无需如此,国丈甄瑾年是对老五的惩罚,整个甄氏和其母妃都还在洛京,老五是个孝顺的孩子,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的!” 吸…… 徐元内心猛的吸了口凉气。 果然呀! 万事绕不开天子。 甄瑾年带人在午马镇设伏,甚至要将整个小镇的百姓和落脚的学子尽数屠杀。 这些都在天子的掌控之中。 甄瑾年的死是必然的。 他就算是不死在徐元的手上,也会死在其他人的手上。 只因……天子要他死,他就是必死! 而天子说的这句话,也让徐元明白了天子放心徐炎继续带兵的缘由。 母妃包括其整个母氏家族都在天子的手上,徐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从旨意。 还真的是应了徐炎的那句话。 天子机关算尽,什么亲情?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亦或者是说。 天子把仅存的一丝亲情,全都给了徐元。 大量的信息在徐元的脑海之中转动,他之前的种种猜测,现在也得到了印证。 “老六……” 天子重重的拍了拍徐元的肩头,想要再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徐元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朝着天子拱手躬身:“父皇放心,儿臣也很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天子轻叹,最终道:“临行前,去看看你母妃,替朕给她上炷香!” 天子对南宫妃有愧。 他不敢去见她,哪怕是一眼。 “儿臣会的!” 天子颔首,朝着徐元挥手,然后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凝重,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周满仓:“都退去吧!” “是!” 两人先后应声,缓缓退出了书阁大殿。 至殿外廊道。 周满仓重重的舒了口气。 刚才的他,听到了很多不该听的秘辛。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将死之人。 否则天子与徐元的对话,怎会这般的毫无顾忌,被他这个外人听了去? “殿下,陛下为何……要留我在书阁……” 直到现在,周满仓都还心有余悸。 徐元长长舒了口气,道:“自然是让你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啊?” 周满仓不解,他连忙躬身:“殿下,还请为学生解惑!” 徐元负手而行,周满仓紧随其后。 “你想想,刚才陛下所说的那些话,除了殿上的几人,还会有其他人知道么?” 徐元发问,周满仓立马沉思。 片许,他直直摇头。 “那如果有朝一日,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辛突然泄露了会怎样?” 徐元点出问题的关键。 周满仓猛地反应过来,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 “如果是秘辛泄露,那泄露秘辛的人,一定会是我!” 周满仓脑子转的也很快,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天子手段,当真可怕。 用一个秘辛,来绑住周满仓。 倘若有那么一天,天子不喜欢周满仓了,想要周满仓死了。 那这就是理由。 泄露秘辛,罪责当死! “殿下,那学生……” 看着周满仓惶恐的神情,徐元不由笑了。 他拍了拍周满仓的肩膀,道:“你无需担心,那一天还很远,现在的你深得陛下青睐,左副都御史可是个大官,那打王鞭连本王都能打,你怕什么?” “学生不敢!” 周满仓连忙抱拳,以示敬畏。 徐元摆了摆手:“从现在开始,在本王面前,你不可再以学生自称,你是正三品的重臣,说话要有底气,有威严! 你初入仕途,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去寻礼部侍郎王祁秉,此人对官场的那一套很了解,亦或者可以请教户部的罗信,他是商贾出身,人情世故这一块掌握的很娴熟。” “殿下教诲,学生铭记在心……嗯……臣谨记于心!” 说话间。 两人已经行至太和门。 徐元止步。 “周满仓,本王要背上齐国了,你我就此别过吧!” 话落,徐元上马。 周满仓注视着徐元的背影,他跪地叩拜,行了大礼。 口中则是高呼:“恭送殿下!望殿下凯旋!” 第360章 罗信自荐同往齐国 徐元回府。 当即收拾行囊便准备北上齐国。 如此着急动身,也只为能够在今夜月圆,带着南宫璃赶回北邙南宫氏。 此行齐国,同行者只有赢诩。 南宫璃自然是跟着徐元。 她说过,徐元去哪,她就去哪! 当然了,南宫朔也会同行,前往北邙归家。 至于使团…… 先前在书阁大殿上说过了,去齐国是一条死路,没有人愿意去的。 真要安排,徐元也是主打一个自愿。 没人去他便不强求。 人少了,他更方便行事。 “阿元,一切都安排好了?” 南宫璃替徐元收拾好行囊,临行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徐元轻轻摇头:“没有,但有人帮我安排好了一切!” 徐元说的自然是天子! 刚才在那龙椅之上,父子二人算是少有的坦诚。 天子说了很多。 但意思只有一个,那便是告诉徐元,你且安心去齐国。 洛京的一切,有朕在。 天子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剩下的事情他当然不用管了。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天子的影卫。 南宫璃没有多问。 提上徐元的行囊便往府门外走去。 徐元快步而行,赢诩紧跟其后。 刚至府门外。 就见罗信下了马车,朝着徐元这边走来。 “见过殿下!” 罗信神色匆匆,来的还挺急。 徐元凝视罗信,忙道:“这个时候来见本王,可是有急事?” 罗信微微俯首,道:“臣听闻殿下今日便要动身前往齐国,又无使团同行,故向陛下自荐,与殿下同往!” 罗信的主动请缨,倒是出乎了徐元的预料。 前往齐国是死地,去了就难再活着回来。 罗信愿相随,这份心着实难得。 徐元沉声发问:“罗信,你可知齐国是必死之地,本王记得你还有一女,尚未成年,你若随本王同往,家中小女如何办呢?” 罗信郑重其事的说道:“当初在洛北,是殿下您救了罗家,没有你,莫说是小女,全族百余人都将身死叛贼之手,殿下之恩,我罗信岂能相忘? 纵是那齐国是一条死路,我罗信也愿意陪殿下走这一遭!” 看着信誓旦旦的罗信,徐元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当初救他,也只是因为平叛用得上他。 没有想到,罗信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罗信,你不必如此!” “殿下此言差矣,前些年我走商,经常出入齐国,在齐国也有一定的人脉交集,将我带在身边,到了齐国,或许还能帮殿下打点一二!” 徐元思索片息,最终是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徐元入齐,人生地不熟,行事的确会处处受阻。 但若有熟门熟路的人打点,一切就好办的多了。 罗信见徐元答应了,顿时大喜:“多谢殿下成全!” 徐元颔首:“上马车,走了!” 徐元说罢,也上了马车。 由赢诩驾车,朝着洛京城北门疾驰而去。 徐元出城,在城外与南宫朔汇合,一行人继续北上。 而在同时。 四皇子府上,徐璋趴在一旁。 华启为其涂抹着膏药。 五十庭杖之下,安有完卵? 那皮开肉绽是免不了的。 好在华启对这庭杖造成的伤很有经验。 之前他还追随徐哲之时,就经常处理。 “殿下,用了在下的药,很快就能下床行走,您无需太过担心!” 华启捣鼓着。 徐璋趴着倒很是享受。 “华先生,本王听说……你这药有副作用,可有此事呀?” 徐哲阳亏之事他可是听说过的,眼下自己和徐哲一样挨了板子,又用了华启的药。 说实话,徐璋多少有点怕。 华启一脸正色道:“副作用有点,但是不大,以殿下的身子不足为惧。” 华启这么说,徐璋心中更慌了。 “这……” 徐璋还想说什么,一名属下便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昊王出城北上,往齐国去了。” 徐璋闻言。 差点激动起身,但身后传来的阵痛,让他又趴了下去。 “老六就走了?父皇单独留他,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徐璋惊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属下亲眼看着昊王出的城,同行者除了赢诩和南宫璃,以及南宫朔之外,就只有罗信一人!” 徐璋微微颔首。 对于罗信愿意与徐元同往,倒也有些诧异。 徐璋朝着属下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退去。 等人离开,徐璋才转头看向华启:“华先生,有件事兴许要劳烦你了。” 华启拱手:“但凭殿下吩咐。” “替本王书信一封,寻金门镖局,快马加鞭,送至齐国境内!” “送往齐国的书信?” 华启一惊。 徐璋身为皇嗣,竟与齐国人有所往来。 “好!” 华启应下,将手中的药尽数涂抹在徐哲身后。 徐璋却是打住了他:“先别搽药了,送信要紧,记住,信一定要亲手交给总镖头。” 见徐璋如此着急,华启不敢有半点懈怠。 迅速寻来笔墨,让徐璋将书信写好,然后拿着那书信便出了门。 等华启走了。 徐璋才反应过来,自己屁股还晾在外面,药都还没涂完呢! 与斯时也。 宗人府禁室。 二皇子徐谕面色难看的靠坐在一旁,案桌上堆满了书籍,他却看不进去一点。 “殿下!” 禁室门外,传来了北生轻声的呼唤。 徐谕眉间一挑,迅速起身,凑到门口。 “北生,是你么?” “是我殿下!昊王出城,去齐国了。” 一听到徐元的消息,徐谕就恨得牙痒痒。 两人对此交锋,次次都是他落了下风。 这一次虽然主导者是徐璋,但徐元肯定也参与其中。 他们两人本就是同盟关系。 至少在徐谕心中,就是如此。 “老六那小子倒是溜的快!” 徐谕咬牙呢喃一声,又对着门外的北生道:“北生,你把墨以生身死的消息放出去,让天下文人都知道,文坛大家墨老死于赢诩的宝剑之下。” 北生一顿,道:“这……殿下,这不是造谣么?” 徐谕冷哼:“造谣?本王可有说错?墨以生的的确确是死在赢诩的剑下,只是握剑杀人者非赢诩,而是彭举! 墨老在文坛德高望重,齐国的文人才子也很是敬重他,这件事情传开,老六入齐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第361章 吏部尚书的位置该动一动了 「皇宫」 徐璟正闭目养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婢女颜汐自殿外快步走来。 听到颜汐轻盈的脚步声,徐璟缓缓睁开了双眼。 “可有消息?” 颜汐行至徐璟跟前,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 见徐璟一挥手,她才起身,然后主动走到徐璟的身后。 一双纤纤玉手,为徐璟捏着肩头。 “殿下,二皇子被降爵了,还被罚了禁足三月,以及一年的俸禄,罪名很多,其中一条便是杀害墨以生。” 颜汐红唇轻启。 徐璟闻言,眉间不由一动,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终是老二背锅了,那老四呢?” 徐璟追问,颜汐连忙回答道:“四皇子在这些事情上主动认错,只是在白鹿寺诵经悔过,罚了些俸禄,打了五十庭杖。” 徐璟忍不住嗤笑一声:“呵呵!老四倒是个聪明人。” “至于昊王殿下……听说已经动身前往齐国了。” “哦?老六也是个狡猾的主,知道在洛京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现在走到也算是明智的选择,只是这洛京之外的危险,也不小呢!” 徐璟呢喃了一声,又道:“颜汐,帮本王通知下安插在齐国的眼线,让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是,殿下!对了,秋试结束,吏部那边拟定的‘进士’们封官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您请过目!” 颜汐说着,从袖袍之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了徐璟。 徐璟接过,缓缓打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百余人名单。 从官位的高到低,全都写的很清楚。 “周满仓竟然封了三品左副都御史,杨怀安考了榜眼,却只有区区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这李宗初更是只有六品的礼部主事,在这件事情,父皇很少会做的有失公允呀!” 徐璟心中生疑,他对周满仓是愈发的感兴趣了。 有机会,他一定要亲自瞧一瞧这周满仓有何过人之处。 在那份被封赐的名单上,除了殿试一甲的三人之外。 其余的人最高不过从六品的职位,大部分都是九品大的司务。 颜汐手中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她开口道:“书阁的寺人说,陛下留了昊王片许,不知道陛下单独与之说了什么,但那寺人却看见昊王在陛下的应允下,坐在了龙椅之上!” “什么?” 此话一出,徐璟终于是无法在镇定了。 他猛地起身,脸色显得异常难看。 徐元坐在了龙椅上? 他徐璟作为皇长子,辅助天子监国多年,任劳任怨。 却从未曾有过机会坐一坐那天子的龙椅,别说坐了,甚至是触碰一下都是奢望。 现在徐元却坐上去了。 危机! 徐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不对! 上次父皇许本王太子位,我演了一出舍太子位的把戏。 难道父皇当真了? 所以现在想要立老六为太子? 不可能呀! 若是这样的话,那老六根本就不用再去齐国。 因为父皇也很清楚,齐国就是必死之地。 老六去了只有一个死字,还谈什么太子位? “颜汐,本王要见那个寺人,去将其带来!” 颜汐闻言,却没有动作,只是朝着徐璟缓缓摇了摇头。 徐璟皱眉:“怎么?” 颜汐轻叹道:“那寺人已经失踪了。” 徐璟眉头皱的更深了。 在宫里面,当一个人失踪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死了!” 徐璟凝神,他开始踱步:“应该是被父皇察觉了,这么说,父皇也知道本王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齐国那边的眼线就不能乱动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是!” “吏部列举的封赐名单呈送陛下了么?” “还没有!” “荒唐!让彭畅那老小子拎拎清楚,这份名单必须是陛下先看,才能送到本王这里,真是乱来,你告诉他,若有下次,本王定不饶他!” …… “彭畅这尚书位,是不是该动动了?” 书阁内,天子看着手中吏部刚刚送来的秋试封赐名单,口中呢喃自语。 一旁的韩常侍闻言,知道天子是在问他。 “陛下,朝中正是确认之际,好在秋试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此刻拿走彭畅这尚书位,可能不太妥当呀!” 韩常侍很有见地。 近月来。 被斩首的高官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再动老人,的确不太合适。 “真是倒反天罡,这份封赐的名单朕还未过目,就送到老大的宫殿之中去了,简直荒唐!韩常侍,找机会替这敲打敲打彭畅!” “老奴谨记!” 天子目光回到那份名单之上。 周满仓是他亲封的左副都御史,但流程还是要走。 “杨怀安能力差了些,封户部员外郎会不会重了些?”天子看着杨怀安的名字,缓缓开口。 韩常侍忙道:“陛下,这杨怀安虽是能力差了些,但为人倒是油滑,倒也有过人之处。” 天子扫了韩常侍一眼,沉声道:“韩常侍,朕很少见你替任何人说话,那日去见周满仓的时候,收杨怀安好处了?” “老奴不敢!” 一句话,把韩常侍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上次收了二皇子徐谕的一幅名画,自己就丢了一根指头。 天子没有杀他,也是念及他是三朝元老,给了他一个机会。 这要是再犯,脑袋必定搬家,他哪敢呀! 天子见此,袖袍一甩:“朕与你玩笑呢!起来吧!” “谢陛下!” 韩常侍踉跄起身。 刚才那一下还真把他吓得不轻,背后的汗水在不知觉间都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 “李宗初出身名门,礼部主事之位小了一点点,也给他封个员外郎吧!其他的进士有表现优异的也可以提上来,朕向来惜才!” “喏!” 天子颔首,又道:“通知韩滁,把礼部的那些家伙从大牢中放出来吧!然后让其将涉及泄露考卷之人列举名单给朕,相关之人降职一级,无关之人升职一级。 还有,各部空位的位置,都从下面提携上来填补空缺,这事……让左副都御史去办!” 韩常侍一愣,忙道:“陛下,周御史新官上任,年纪也尚浅,处世不深,让他去恐百官难以心服呀!” 天子轻笑。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任何人际关系,办事才会公允公正。 再加上周满仓那一腔正气,这件事情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服与不服……他手中有打王鞭,谁敢不服? “按朕的旨意去办!” “喏!” 第362章 柳族昏暗的地牢之中 “不错!” 行进在洛山的马车上。 徐元拿着罗信刚才递给他的名单,连连点头叫好。 那名单正是殿试之后要进行封赐官位的名单。 罗信现在在朝中任户部右侍郎之位,弄一个封官的名单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各部需要钱,都是找户部要。 谁还能不欠罗信一两个人情呢? 名单上,周满仓的官位可以说是独领风骚。 别人是九品芝麻官,他直接来个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有监察弹劾百官之权。 任谁看了,都会为之惊叹吧! 天子的偏爱已经明显到如此地步了。 相信其他的皇子不会在乱来了。 况且。 徐元已经离开了洛京,对于他们来说,他就是一个出局之人。 皇嗣六人,只剩下三人有资格争那储君之位。 他们会把精力放在对付彼此身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徐元的处境了。 一路向北。 入洛山腹地,过洛水河。 徐元等人很快就踏上了洛北的土地。 按照徐元所说。 到了洛北就要往东北向行进,前往北邙,带南宫璃和南宫朔归家。 但眼下徐元继续向北,让南宫朔有些疑惑。 “殿下,我们在洛北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南宫朔发问。 徐元点了点头,回道:“两件事,先去柳族小镇取东西,再去云家堡互市等消息,南宫兄放心,我们的马匹都是世间少有的宝驹,今夜一定能够赶到南宫氏族地!” 有徐元这句话,南宫朔也就放心了。 他此番能够顺利归乡。 全靠徐元这段时间的谋划,否则他这辈子都将会被留在洛京为质。 途中无话。 好在柳族小镇并不远。 进入小镇。 柳族没有了以往的热闹。 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影。 大半的族人被天子招入了工部,剩下几百人让小镇略显冷清。 徐元直接前往主府。 扣门之下,是柳凤娇开的门。 “你还知道来?” 柳凤娇话中有话。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红色裙袍,鲜艳的口脂看上去非常的有魅力。 些许时日不见,柳凤娇愈发诱人了。 “前段时间南下平息异动去了,这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哦对了,徐哲死了,你知道么?” 徐元冷声回应,话的末尾,故意提及徐哲。 毕竟徐哲曾是柳凤娇的结发夫妻,徐元亲手杀了徐哲,柳凤娇不可能没有想法吧? “我知道!” 冷漠的回应,让人感觉柳凤娇的无情。 徐元眉间微微一沉,柳凤娇又道:“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面对他,我与他本是同林鸟,但我背叛了他,我无颜见他,现在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 看着柳凤娇有些释怀的神态,徐元没有说话。 徐哲大奠柳凤娇都没有去,或许说明她真的将徐哲扔开了。 不过想想也是。 徐哲已经没了。 柳氏也没了,她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先后入府。 柳凤娇吩咐下人给众人看茶。 她开口道:“听说你要北上齐国了?” 徐元一本正经道:“是!路过,来看看你!” 柳凤娇嗤笑一声:“看我?我不过一介贱婢罢了,你是来看你的宝贝的吧!” 柳凤娇口中的宝贝,自然是徐元先前让她打造的物件。 前些日子她就已经让族人打造好了,还给徐元传了书信。 不然徐元也不会多走些路程来这柳族小镇。 被柳凤娇看穿,徐元轻笑不语。 柳凤娇在这时起身:“东西放在地下暗室,你随我来取!” 徐元颔首,起身迈步。 南宫璃却拉了一把徐元:“我跟你一起去!” 柳凤娇却冷声道:“柳族暗室外人不可入,只能他去!” 徐元微笑:“没事!” 南宫璃是担心柳凤娇会因徐哲之死,对徐元不利。 不过见徐元成竹在胸,南宫璃也就松开了手。 “小心!” “嗯!” 柳凤娇朝着里堂走去,徐元让众人在这里等候,便跟上了柳凤娇的步子。 穿过里堂,行至后院。 从一处隐蔽入口进入。 徐元记得,这里是柳族的地牢,哪是什么暗室? 柳凤娇无非就是不想让其他人跟着罢了。 顺着通道下了地牢,徐元正欲开口询问身前的柳凤娇。 却见身前佳人猛然转身,朝着徐元扑来。 扑通! 不等徐元反应,一双温润的红唇便贴了上来。 徐元心中明悟。 这妮子…… 在这柳族怕是从未见过甘露吧! “你若再不来此,妾身恐怕要重新打造一份玉郎君了。” 柳凤娇眼神幽怨。 在昏暗的环境下,甚至还能看到点点光亮。 徐元沉默。 柳凤娇继续,她快速蹲下身子,跟着一掀开徐元的袍子,俯首而去。 片许。 徐元猛吸一口气,“转过去!” 柳凤娇很听话。 连忙趴在了地牢的墙壁上,荡开了自己的红裙。 “东西如何?” 徐元再次开口。 柳凤娇喘息一声,回道:“按照你的要求和尺寸打造,只是有些部件太过精细,柳族的巧匠也难以打造而出来,所以最后会有些许的偏差。” 徐元颔首:“长度够么?” “够,够了!” “带我去看东西!” 徐元当初绘制图稿,让柳凤娇安排巧匠打造。 现在打造完成,他多少有些期待。 那物件若是真的能够造出来,别说是剑孤鸣那样的剑道武宗了,就算是来十个剑道武宗,徐元也能给他爆头! 徐元最担心的是精准度。 毕竟那玩意以武朝的工艺很难造出来的。 徐元身子往后退了半步。 失去了支撑力的柳凤娇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徐元见此,一把将其抱起,任其缠在腰间,然后一步一顿的往地牢深处走去。 片许。 徐元停了下来。 柳凤娇死死抓住徐元的脖颈,“别停!” 按照柳凤娇所指,徐元行至一处隔间。 里面摆放着一张案桌。 案桌上,徐元让柳族打造的大小构件尽数在此。 徐元不由大喜。 他快步上前,将身上的柳凤娇的放在了案桌上。 一双修长的腿,扛在了肩头…… 第363章 凶名远赫的齐国黑骑 地牢隔间。 徐元缓缓退出。 他看向那案桌上的各个构件。 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之中迅速闪过。 存在于肌肉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复苏了。 已经整理好了裙袍的柳凤娇,站在一旁:“我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构件,这东西叫什么?” 柳凤娇满脸好奇。 东西打造出来之后,她曾研究过,也翻阅过古籍。 却完全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甚至是相似的信息。 “大狙!” “什么?” 陌生的名字,让柳凤娇更加不解。 徐元意识到这一点,换了个说法:“我称它为王霸之气,剑道武宗在它面前,不过一瞬便可击杀。” 柳凤娇听的目瞪口呆。 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神兵利器? 剑道武宗是什么存在? 那日剑孤鸣在柳族小镇外,一人之力可斩三千精锐。 换句话说。 这物件能抵三千兵马,甚至是更多? “当然了,启动它的条件很苛刻,现在这样指定是用不了,这里面有些精细的构件还需要打磨和调整。” 徐元按捺住组装的冲动,将那些构件逐一清点。 确定没有遗漏,才找来了箱子,将所有的构件都装在了其中。 徐元看向依旧心有余悸的柳凤娇,道:“造这东西你辛苦了,本王还需去齐国,不便在此久留!” 柳凤娇猛地回过神来,道:“明日再走可好?” 徐元知道柳凤娇心中在想些什么。 看她那样子,对于刚才的事,显然是意犹未尽。 “我怕你身子撑不住,走吧!” 徐元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去。 柳凤娇失落跟在其后,低头不语。 此刻。 主府前堂。 已经等了半时辰有余的众人,脸上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其中属于南宫朔最盛。 “阿璃,殿下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出事了吧?那柳氏本是三皇子妃,殿下杀了三皇子,她定心生恨意,将殿下引入暗室,然后伺机对殿下不利呀!” 南宫朔在众人眼前来回踱步。 他就差冲入后院,寻徐元去了。 南宫璃脸色低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半时辰余没回来才是他,回来的太快那才有猫腻!” 很显然。 南宫璃知道徐元和柳凤娇在干什么。 见南宫璃不为所动,南宫朔又看向了赢诩。 “赢诩,你同我一起去寻殿下如何?” 赢诩抱剑而立,轻轻摇头:“殿下在办事,寻不得!” 赢诩也知道其中深意。 南宫朔不解,现在的他,是心急如焚! “你们怎么都不担心殿下?罗信,你跟我一起去!” 无奈之下,南宫朔只能拉上了罗信。 罗信有些木讷,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就在这时。 徐元的声音传了过来:“南宫兄,你这是怎么了,面红耳赤的!” 南宫朔闻声,心中这才松了口气:“没,没什么!” 徐元归来,南宫朔便收起了刚才的急躁。 而一旁的南宫璃斜着扫了徐元一眼,冷声道:“我看你才是面红耳赤不干好事,这下舒服了?” 徐元嘿嘿一笑,倒也不否认。 南宫璃跟着又看向了其后的柳凤娇,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并未说什么。 “罗信,带上东西,我们去云家堡!” 徐元一声吩咐,罗信立马上前,将徐元身边的那个箱子给搬上了马车。 府门口。 柳凤娇立在门槛内红色的裙袍依旧扎眼。 “殿下入齐何时归?” 徐元转身:“一月内若未归,便当本王死在齐国就好。” 言毕。 徐元上了马车。 一行人朝着小镇外行去。 柳凤娇站在远处,望着徐元离去的马车,有些愣愣出神。 她苦笑一声。 佳人徒凄凉,立门望伤悲! 离开柳族小镇。 徐元继续北上云家堡。 马车内。 徐元将装有各类构件的箱子打开,在南宫璃诧异的目光下,开始组装。 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了。 但却未曾忘记。 半个时辰不到,一把大狙就被徐元组装了出来。 南宫璃看着眼前惊奇的物件,忍不住开口:“阿元,这是何物?” 徐元稍稍思索,道:“一种火器,能杀武宗!千里之外,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南宫璃惊叹:“天底下真有如此宝具?” “有,只是未曾有人见过。” 徐元说着,便想要拉栓。 “咔咔!” 两道清脆的声音从枪栓处传出。 徐元不由皱眉:“尺寸的精度果然达不到,看来北上齐国的路上,有事做了。” 自语一声,徐元又将大狙拆卸了下来。 跟着拿出从柳凤娇那要来的磨石,取出一个细小的构件,轻轻的在上面打磨。 构件的精度不够,徐元需要自己调整。 调整过后还要尝试,不对就要再拆卸,再打磨…… 如此反复。 这是一个精细活。 但若能让手中的大狙听个响,徐元便认为一切都值得。 入了齐国境地,他便步步险峻。 不过要是有这大狙伴身,他可无所畏惧了。 很快。 众人就到了云家堡。 马车还未停稳,徐元就听到外面传来赢诩的声音。 “殿下,有齐国的商人要见您!” 徐元放下手中的东西,应了一声。 来得倒是挺快,看来呼延映月比我还要着急。 徐元掀开车帘,一名齐国商人正站在马车前,抱拳拱手。 “见过昊王殿下!” 徐元打量了对方一眼,道:“呼延映月让你来的?” 商人连忙点头:“正是公主殿下,殿下她让小人带话,入了齐国境地万事当小心,还让小人给您送来一块令牌。” 说着,商人从袖袍之中取出一物,呈至徐元跟前。 徐元接过,仔细打量。 那是一块黝黑的令牌,放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 令牌上面有字,一边是“黑”,一边是“骑”。 “黑骑令!” 徐元没看出什么来,倒是南宫璃认出了这令牌的来历。 “璃姐,你见过这令牌?” 南宫璃轻轻摇头:“没见过,但听说过!相传这齐国除了三千火炮营威震天下之外,他们的铁骑也很勇猛,其中就有一支队伍凶名远赫,被齐国皇帝命以‘黑骑’!” 徐元闻言。 心中不由惊骇,这呼延映月送来的黑骑令,难不成可以调动齐国的黑骑? 如果真是这样,呼延映月未免胆子太大了些吧? 第364章 今夜灭南宫氏满门 齐国黑骑之名虽然不及他们的三千火炮营。 但在齐国境内,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当今齐皇疼爱公主,将其视为掌上明珠。 后来知道呼延映月怀有将军梦,便命人组建了一支骑兵。 在呼延映月成年那日,将这一支骑兵送给了她当做私人护卫。 女子带兵,这也让呼延映月的那些皇兄弟看到了她的野心。 齐皇的溺爱,再加上呼延映月野心渐渐显现。 所有人都知道,呼延映月有了称女帝之意。 真要说起来,这黑骑就是呼延映月的私兵,齐皇授意,皇权特许。 只是呼延映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徐元,这倒是有些令人出乎预料。 “阿元,看来你在呼延映月心中有很重的份量!” 南宫璃看着那块黑骑令有些出神。 说起来,呼延映月是敌国公主。 徐元于呼延映月而言,就是敌国的皇子。 她将齐国培养的铁骑精锐交到徐元手上,当真不怕徐元直接带着人在他齐国境内搅弄风云呀! “我说过了,现在乃至是未来,呼延映月与我都是最可靠的同盟关系,至少比徐璋要可靠。” 徐元对呼延映月的评价也不低。 南宫璃沉声道:“再可靠,也不应该会将黑骑令给你,这若是被齐国皇室的人发现,给你们戴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到时候可就百口莫辩了。” 南宫璃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 呼延映月在齐国的处境与徐元很相似。 她有称帝之心,那身边的那些皇嗣便会处处针对她。 一旦被抓住了纰漏,那便是万劫不复。 “璃姐放心,一切尚在掌握之中,眼下事情都已妥当,该回家了!” “嗯!” 南宫璃轻轻应声。 是呀!该回家了。 离开云家堡,徐元等人向东而行,直奔北邙。 按照距离来算,从洛北云家堡到北邙南宫氏族地,一天时间少不了的。 上次徐元单骑入北邙,闯淮都,也是跑了整整一夜。 但不同的是。 南宫氏族地比淮都要近。 而且这次徐元是从云家堡出发,天黑前肯定是到不了。 但亥时前到,应该不是问题。 徐元的驼车的宝马是他精心挑选过的,速度要比寻常马匹快上不少。 一路归途。 南宫朔和南宫璃兄妹二人显得很沉默。 戌时。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徐元一行人顺利踏入北邙的疆土。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了九霄之上,又圆又亮。 徐元等人赶路,甚至都不需要点火把,就能够看得清楚前方的道路。 “璃姐,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了。” 徐元看出了脸上写满了异样的南宫璃。 她已经近六载未归家,那份心情,无以言表。 随着时间的流逝。 众人距离南宫氏族地越来越近。 终于。 临近亥时之刻。 徐元等人抵达了云都城外。 云都是南宫氏的封地,也是北邙最大的一座城。 这里北近雁牢关,东沿汪洋。 但北邙地势多为戈壁,这让整座城看上去也有些荒脊。 “璃姐,到家了!” 徐元提醒了一声愣愣出神的南宫璃。 她在这里长大,脑海之中全都是关于这里的记忆。 “阿璃,走,回家!” 南宫朔也已经等不及了,他朝着南宫璃说了一声,便率先朝着云都城城门快马而去。 徐元等人紧随其后。 只是。 到了城门口,却见有众多兵卒守卫。 看他们甲胄的制式,似乎并非南宫氏的族兵。 “站住!” 为首一名看似夫长的兵卒见南宫朔与徐元等人临近城门,他立马上前,将众人拦了下来。 南宫朔脸色一沉:“大胆,不知道我是谁么?” 南宫朔是南宫氏的少主,又是大名鼎鼎的龙将。 整个云都城中没有人不认识他。 眼前这夫长,怕是没有长眼睛。 “哼!不管你是谁,现在就给我离开,否则杀无赦!” 夫长态度强势。 说着还不忘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南宫朔大惊,正要发怒,却被徐元给拉住。 “殿……” 南宫朔话还没出口,就见徐元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便将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徐元缓步走到那夫长跟前,先是打量了一番,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南边来的商人,想要入城歇脚,不知军爷这是……” 徐元说着,还不忘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塞到了那夫长的手中。 见有钱收,夫长立马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将战刀归鞘,态度有了巨大的的转变。 “算你们识相,看来你这般懂事的份上,我就跟你说说,今夜城中有大事发生,我们家主子已经封城了,现在不让进出,你们去别的地方落脚吧!” 封城? 刚封南宫氏的云都城,整个北邙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存在。 不对。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曾经的南宫氏手握三十万重兵,但眼下南宫氏的兵权已经被天子收回。 无兵权在手,就相当于没有了牙的老虎,谁都想要来碰一下。 北邙和南河三域一样,整个疆域之中有不少的王侯公伯。 南河三域诸侯异动才平息没有几日,难道这北邙要重演南河的异象么? 徐元思索片许,又取出些许银子,塞给了夫长。 “军爷,不知这城中大事指的是……你知道的,常年行商,有时候挣的就是消息钱,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夫长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份量不轻。 他这才松了口:“我跟你说了,你不要乱传,今夜我家主子……要灭南宫氏满门!” 此话一出。 徐元身后的南宫朔和南宫璃瞬间激动起来,若不是见徐元朝他们暗暗挥手,他们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这北邙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狠角色。 敢封云都城不说,还要灭南宫氏满门? 就算南宫氏现在没有了兵权,那也是百年世家,是朝廷的功臣。 谁敢动? 除非是天子授意。 但天子绝对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徐元将内心的异样深深隐藏,然后又问道:“军爷,不知道您家主子,是哪位大人呢?” 夫长闻言,不禁昂首挺胸。 他得意一笑,满是傲气的说道:“自然是……” 第365章 阮氏余孽 “我们主子,乃是阮氏少主,阮雄!” 阮氏? 徐元闻言,不由一惊。 阮氏不是已经灭族了么? 哪还有什么少主? 难不成之前南宫仁带兵灭阮氏,其中还有漏网之鱼? 徐元心中疑惑。 但他也算是明白过来。 因为南宫璃的事情,北邙阮氏和南宫氏算是结下了死仇。 阮氏被灭,现在什么少主回来了,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家族讨个说法。 难怪又是封城,又是的灭南宫氏满门的。 “军爷,我看你们这么大的阵仗,应该有不少人吧!我听说这南宫氏的族兵也有不少,这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徐元继续套着夫长的话。 那夫长也没有多想,钱收了,话也就不吝啬了。 “这你就想多了,我们少主此次带了五百精锐前来,那南宫氏的族兵虽然不少,但大部分都被我们少主用调虎离山计给支开了,现在这云都城就是一座空城,那南宫氏撑死百余人。” 话听到这里,徐元心中也算是有了数。 按照夫长所说。 这什么阮雄之流带兵五百。 云都城有四向城门。 按照眼前这城门的守卫情况,便要涌上百人。 也就是说,剩下四百人在城中。 除去城中巡卫,还有看守被俘的南宫氏族兵。 那南宫府上差不多三百兵马。 不多。 赢诩一人可斩。 况且还有龙将南宫朔。 他可是以一敌百的大将军,对付这些残兵败将,轻而易举。 徐元心中思索着如何入城。 那夫长仔细打量徐元,心中不免怀疑徐元商人的身份。 “小子,我看你也不像是商人,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可将你当贼人给扣押了呢!” 夫长发现了端倪,连忙质问徐元。 徐元轻笑,朝着夫长勾了勾手指:“军爷你且上前来,我细细说与你听!” 夫长闻言。 不做多想,迈开步子便往前挪了两步。 徐元身后众人双眼一凝,知道接下来要怎么,纷纷将手悄然的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夫长近前,徐元又勾了勾手,对方便俯身附耳。 徐元轻声开口:“军爷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记住了,下辈子可别忘了,本王乃六皇子元,当今昊王是也!” “什么?” “锵!” 徐元佑霄剑出鞘。 剑光一闪,手起刀落。 夫长首级,圆滚滚的落在了地上。 殷红的鲜血,瞬间将地面染得通红。 与此同时。 徐元身后众人纷纷拔剑。 赢诩快剑一出,离他最近的两人便是见血封喉。 南宫朔脚下一蹬,利剑先行。 一剑贯穿一人的胸膛,取其性命。 南宫璃同样暴起,宝剑在手中斩击,仅是眨眼间,便有两人倒下。 “嗤嗤!” 利剑切割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片息,守在城门口的二十余人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阿元,南宫氏有难!” 南宫璃心急如焚。 南宫朔也快步上前:“殿下,这阮氏少主阮雄常年在边军服役,大小是个将军,今夜带兵封城,定是为阮氏灭族寻仇而来,我们快快入城。” 徐元点头。 当初灭阮氏一族的人并非是他,而是南宫仁带兵前往。 只是徐元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 可知情人都很清楚,真正动手的是南宫氏。 阮雄身处边陲,那日灭族他并不在族中,所以逃过了一劫。 却没有想到,为今日之事埋下了祸根! “走,先去将军府!” 徐元不敢有所停歇。 刚才那夫长也说了,南宫氏的族兵被调虎离山计给支开了。 将军府上并无兵马,只有南宫庭老将军一人坐镇。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元……” 南宫璃满脸沉重的唤了徐元一声。 话还没有出口,徐元就拍了拍她的手臂:“璃姐放心,有我在!” 南宫璃轻轻颔首。 众人的快速上马,朝着城中将军府奔袭而去。 此时此刻。 将军府外。 数百兵卒将府宅死死围住,每个兵卒手中,都已经拉满了弓弦。 箭支之上,被捆绑着火油。 只要一声令下,火箭便会射入将军府之中。 在这些兵卒的最前方。 一名八尺男儿身骑战马,在其腰间,别着两把开山斧,看上去很是威严。 他身姿魁梧,年纪应近而立之年。 但那脸颊两侧的胡须,却无形之中给他增添了不少岁数。 他便是阮氏的幸存者,少主阮雄! “南宫庭老将军,我阮雄敬重你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想让你死得太难看,你现在速速开门迎我,或许我能留你南宫氏全族一个全尸。 否则火箭一放,我让你南宫氏全族葬身火海,不得好死!” 阮雄高喝,嘹亮浑厚的声音传入将军府之中。 府院内。 一名年迈的老者身披甲胄。 泛白的银须垂落而下,让他增添了几分英姿。 他是南宫氏的族长,南宫璃的父亲。 镇北王,南宫庭! 他立于院中,虽是年迈,但是宝剑杵身前,亦可斩贼寇! 面对数百人死围将军府,南宫庭丝毫不惧。 “阮雄,你身为边军将领,私自带兵离营,还封城围府,意图行凶,当真不惧陛下问罪,将你九族尽诛?” 南宫庭中气十足。 一声好喝,充满了强势。 南宫庭之名,在军中如雷贯耳,无人不对其敬佩。 但今日。 府外之人却要取他性命。 阮雄闻言大冷笑:“哈哈哈!九族尽诛?我阮氏早就被灭门了,全族上下仅剩我阮雄一人,今日我便是来找你南宫氏寻仇,待我屠进你南宫氏满门,我便自刎谢罪!” 阮雄双眼泛红,脑海之中全是族人惨死的画面。 南宫庭沉声回应:“你阮氏欺我女儿,灭你满门算是轻的,今日你上门寻仇,我南宫庭不惧你,有本事便杀进府来,看看我的宝剑杀得你否!” 一句话,震慑府外数百兵卒。 南宫庭的威名,闻之丧胆。 但阮雄不惧。 今日他与南宫氏不死不休! 阮雄咬牙,脸上掠过狠色。 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手,然后一挥! “给老子……放箭!” 第366章 南宫氏族的男儿永不屈 “咻咻咻!” 利箭划破夜空。 箭头上的火光,将整个黑夜照的透亮。 火箭入府。 所至之处,立马燃起了大火。 阮雄眼眸一愣,杀气凛然。 “破门!” 他一声令下,一众兵卒抬着破门柱狠狠的撞在了将军府的府门上。 原本攻城掠池的器械,用来破府门,显得轻而易举。 尽数片许。 将军府的府门便被撞开。 众兵卒一拥而入。 将军府内,大火熊熊。 南宫氏族人在府内胡乱逃窜,不少人身上都被火焰沾染,点燃了全身。 南宫庭见府门破开,他握剑便朝闯入府门的贼人斩去。 一剑劈下。 最前边的兵卒直接身首异处。 后面的兵卒涌上,南宫庭又是一剑,强大的力量甚至足以将兵卒腰斩。 简单的照面,南宫庭的勇猛,让那些兵卒心生惶恐。 北邙曾经的战神,镇北王南宫庭,军中谁人不惧? “谁还敢上来送死?” 南宫庭往院子中央一站,宝剑在前,无人敢在靠近他半步。 阮雄骑着战马,止于南宫庭身前不远处。 他俯视着那位老将军。 眼眸之中跟着闪过畏怯之意,但心中的仇恨,让他将那一抹畏怯尽数驱散。 “南宫庭老将军,我阮雄敬重你,但你我灭族之仇不得不报,念你戎马一生,我可让你死的体面些,至于其他人,全杀了!” 阮雄冷声,众兵卒面面相觑,却不敢越过南宫庭所在的位置。 南宫氏有南宫庭在,那便不会倒下。 阮雄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脚下一蹬,纵身跃下马背。 同时掏出腰间那两把开山斧。 自半空竖劈而下。 南宫庭眼看躲闪不及,双手握剑便是格挡在身前。 “锵锵!” 两声脆响。 开上斧的强大力道硬生生将南宫庭手上的宝剑劈断。 同时身体踉跄往后退去,险些栽倒在地。 仅是一击,南宫庭便落入了下风。 “哈哈哈!” 阮雄昂首大笑。 他曾对南宫庭充满了畏惧。 但现在,他觉得南宫庭不可战胜的神话,并非不可打破。 “镇北王,不过如此!” 阮雄脸上写满了对南宫庭的不屑。 南宫庭虽强,但终究已经年迈。 再加上身体早有隐疾,终是抵不过这年轻体壮的阮雄。 南宫庭站稳身子,他凝视着眼前面色凶狠的阮雄。 “哼!吾乃镇北王,赤手空拳,亦可降你!” 南宫庭没了兵刃,但依旧威风凛凛。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昂首一挺,便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人老了,还这般狂妄,今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你降服!” 阮雄冷喝,话音落下之际,便朝着南宫庭再次冲了过去。 开山斧一劈,南宫庭侧身轻松躲开。 顺势抓住阮雄的手臂,转身一踢,正好踢在了阮雄的脚踝。 南宫庭奋力过肩。 砰! 阮雄被南宫庭重重摔在了地上。 手中的开山斧更是掉落在了一旁。 被南宫庭放倒,阮雄只感觉自己没了脸面。 他迅速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眼眸之中尽是对南宫庭的警惕。 “他娘的,一把年纪还这么大的力气,来几个人,去给我把那些南宫氏族人全压过来!” 阮雄见自己有些不敌南宫庭,连忙吩咐手下。 他带来数百人,就不信连一个南宫庭都吃不下。 “尔敢!” 南宫庭厉喝,想要阻止对方。 奈何阮雄人多势众,南宫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阻拦。 况且。 阮雄正死死的盯着他,一旦发现破绽,便会暴起攻之。 南宫庭无法抽身。 只能是眼看着南宫氏的族人被带到府院之中。 其中最小的,不过三岁。 “祖爷爷,我怕!” 稚嫩的孩童伸手朝着南宫庭哭喊,南宫庭铁骨铮铮,见到这一幕目光充满了柔情。 阮雄目光掠过。 朝着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那兵卒便往边上一退,稚童立马朝着南宫庭跑了过去。 一下子冲入了南宫庭的腿边,将其给抱住。 “祖爷爷,我害怕!” 稚童满脸泪花,哭个不停。 南宫庭用粗糙的手擦干净的稚童脸上的泪水,冲着他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别怕,有祖爷爷在,没事的!” 稚童死死抱着南宫庭的腿,依旧哭闹着。 站在对面的阮雄眼眸一冷,他在这个时候动了。 开山斧一扬,竟不讲武德的朝着南宫庭袭去。 南宫庭惊诧,他来不及躲闪,只是转身将那稚童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对向了阮雄的开山斧。 “嗤!” 一斧劈下,皮开肉绽。 鲜血顺着斧头挥洒在地上。 南宫庭吃痛,却不吭一声。 只是抱着怀中的稚童,依旧保持着微笑:“娃娃不怕,祖爷爷保护你!” 稚童止住了哭闹,他伸出小手,扯了一把南宫庭的白须。 “祖爷爷,玩……” 南宫庭见此,主动扯下两根白须,递给稚童:“乖,一会儿祖爷爷在陪你玩好么?” “好!” 稚童乖巧应声。 阮雄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他内心的怒意更盛了。 南宫氏灭他阮氏一族,他不允许南宫氏死到临头了还这般的温情。 阮雄再次上前,他并没有挥动开山斧,而是一把将那稚童给夺了过来。 偌大的手掌,宛如拎着一只小鸡般。 他拇指掐在稚童喉间,只需稍稍用力,稚童的脖颈便会被生生掐断。 南宫庭大急:“阮雄,你放开孩子,有什么事情,冲我南宫庭来!” 阮雄面色狰狞,怒斥道:“冲你南宫庭?老子今天来,是灭你南宫氏满门的,你那一双儿女都在洛京,我阮雄没本事杀不了他们,但在北邙的南宫氏族人,有一个算一个,老子今天全杀了! 我刚才就说了,你若主动受降,我敬重你是前辈,让你死的体面些,但你不愿,那就别怪我心狠,让你受辱而亡!” “你敢!” 南宫庭脸色惨白,刚才那一斧子,让他负了重伤。 到现在,背后的鲜血都还在徐徐流淌。 “哼!你看我敢不敢,南宫庭,我现在要你跪在我面前忏悔!否则我就先碾死这娃娃,然后在当着你的面,将南宫氏的族人一个一个的虐杀而死!” 阮雄已经红了眼。 他顾不得什么道德纲常,今日只为复仇。 南宫庭双眼充满着坚定。 南宫氏的骨血,是不有可能有孬种的。 “跪你一介贼子?可笑,你阮氏欺我女儿,灭你满门又如此,你杀上我将军府,那你阮雄的本事,我南宫氏族的男儿永不屈!” 南宫庭不受要挟。 阮雄咬牙,手中的力量逐渐加大,他在逼南宫庭。 而被拎起的稚童,手脚无力的挣扎,无法呼吸的他,让其脸色开始发紫! 第367章 什么档次的马?也敢拦本王的路? “平儿……” 稚童的母亲趴在地上哭喊,无能为力的她,只能如此。 南宫氏族人的谩骂声,也随之传来。 阮雄却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 南宫庭看着濒临死亡的稚童,他咬牙握拳。 他心中很清楚。 今日在场的南宫氏族人,没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 与其受辱而死,不如做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宁死不屈! “阮雄!” 南宫庭后槽牙紧绷,艰难的从口中的嘶吼出了阮雄的名字。 他拾起地上的断剑,誓要与阮雄以命相搏。 “死!” 阮雄双眼发红,他口中落下这一个字,手间的力量陡然增加。 想要将稚童的脖子掐断。 “咻!” 就在这时。 远空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利剑掠过夜空。 在划过一条完美的弧度之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阮雄掐着稚童的那只手上。 “嗤!” 利剑穿透阮雄的手臂。 他一吃痛,手便不自觉的松开。 稚童自空中落下,哭声跟着响起。 将军府门。 一道黑影闪过,其纵身越过一众兵卒,在地上翻滚。 恰好将落下来的稚童给接在了怀中。 来人正是赢诩! “谁人偷袭?” 阮雄快步退后,警惕的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赢诩的身上。 他来不及打量赢诩。 就听到府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嘶……” 马儿嘶鸣声起。 缰绳抽动的声音,接踵而至。 只见。 徐元策马而来,死围将军府的兵卒被徐元的宝驹冲撞而来。 一入府院。 徐元顺势拔剑,将院中那阮雄的战马一剑刺入。 战马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什么档次的马?也敢拦本王的路?” 徐元冷哼。 一甩手中佑霄剑,上面的血渍挥洒,溅了阮雄一脸。 阮雄一把将手臂上的箭支折断,警惕的看着徐元:“你是什么人?” 话音落下,徐元不语。 府门外。 又是几人快步冲了进来,正是南宫朔和南宫璃兄妹。 “父亲!” 两人惊呼,奔至南宫庭身旁。 见其背后那血肉翻滚的伤痕,两人怒意上头。 “你找死!” 宝剑一握,就要找阮雄算账。 南宫庭将两人拉住:“先救族人!” 将军府上,火烧的愈发的旺盛,好在族人都在救火,并没有让火势蔓延。 但还是有很多族人被困火场。 南宫朔看了一眼徐元,他微微点头,朝着着火的地方冲去。 南宫庭目光落在南宫璃身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微笑:“阿璃,你瘦了!” 南宫璃双眸泛红,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 “父亲,我回来看您了。” 南宫璃轻声开口,又道:“罗信,快帮忙处理下伤口。” 同样冲进府院的罗信连忙近前。 他虽不是大夫,但简单的伤口处理还是会的。 “南宫小姐交给我便是!” 罗信应声,将南宫庭身上的甲胄卸下。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深深吸了口凉气。 南宫璃并未着急叙旧。 而是握剑起身,剑指阮雄:“你,该死!” 阮雄目光扫过,大笑起来:“哈哈哈……天助我也!老子还说这南宫氏的兄妹身处洛京,我没有能力去洛京杀你们复仇,结果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呀!” 受伤的阮雄显得异常兴奋。 他扯下衣角的布条,将手臂捆扎,然后一咬牙,再次握住了那开山斧。 南宫璃站在他身前,瘦小的身板有着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实力有很大的悬殊。 “阿璃!” 徐元有些担心南宫璃。 毕竟阮雄身高八尺有余,那强壮的体魄如同猛兽一般。 连南宫庭都有所不敌,南宫璃自是不用说。 南宫璃沉默。 她握剑俯身冲去,一个滑步,便躲开了袭来的开山斧。 跟着南宫璃转身一剑,刺入阮雄甲胄间的缝隙。 轻轻一挑,甲胄便被卸了下来。 徐元眼前不由一亮。 这一招,可不就是当初他在南河川域,卫南伯府上对上张锦书时所用的招式么? 南宫璃还真是活学活用。 不得不说,卸甲是聪明的决定。 没有了甲胄的阮雄,周身要害便暴露在了南宫璃的视线之中。 “狂妄!” 阮雄怒喝一声,开山斧舞动。 但南宫璃身子却灵活多变,开山斧连她的影子都没有办法砍到。 这让阮雄怒火中烧。 徐元身边,赢诩轻声开口:“殿下,要帮主母么?” 徐元轻笑摇头:“不用,你若剑要饮血,将场中的兵卒尽数清了吧!” 赢诩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转身,赢氏十三剑逐一施展。 剑至之处,鲜血飞涌! 场中。 阮雄的开山斧不断挥舞,南宫璃躲避着杀招。 每次躲开,反身便会刺出一剑,恰到好处的划破阮雄的表皮。 破开的伤口处,鲜血开始流淌。 但阮雄似乎很亢奋,身上的伤势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接连好几个照面。 阮雄浑身上下多了十几个伤口,看上去很是狼狈。 南宫璃退开,与之保持着安全距离。 阮雄轻笑:“小娘们的剑跟绣花针一样,扎在我身上不痛不痒,真是可笑!” 南宫璃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阮雄。 阮雄继续道:“我有很多次失误的机会,但你只有一次,你那小身板可经不住我这开山斧一击。” 说着,阮雄迈步,正欲主动攻击。 却感觉自己的双腿一软,没了力气。 “砰!” 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阮雄咬牙挥舞手中开山斧,可刚抬起来,那手便无力的垂下。 开山斧重重砸在了地上。 “感觉到了么?全身的无力感!” 南宫璃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阮雄面露惊愕之色,他才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开始发软。 “你,你给我下毒了?” 阮雄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南宫璃嗤笑一声,道:“不至于!你不过失血过多,身体已经跟不上你的动作了,你输了!” 言毕。 南宫璃握紧宝剑,缓步朝着阮雄靠近。 伤她家人者。 当诛! “你可以死了!” 南宫璃言语冰冷。 阮雄咬着牙,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沉声道:“死?笑话,老子带了五百兵马来灭你南宫氏满门,就凭你们几个乌合之……”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阮雄转过头,满脸错愕的看着身后的众兵卒。 哪还有活口? 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生机。 唯一站着的,只有那宝剑归鞘的赢诩! 第368章 悬首示众 “什么?老子的……数百精锐?” 阮雄一脸错愕的看着身后的画面,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当初他在知道阮氏被灭族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回了族中。 发现灭族之人出自南宫氏,他便召集自己的亲信。 挑了五百精锐中的精锐,为的就是对抗南宫氏,灭其满门。 因为他很清楚,南宫氏的族兵也不是吃素的。 可现在。 自己的精锐全都没了。 他记得南宫氏的族兵被他用计支开了才对,还是说,南宫朔兄妹带来的人,真有天大的能耐,能以一敌百? 赢诩收剑,回到徐元的身边。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冷酷到了极点。 阮雄吞咽一口紧张的唾液,心中不由生出了对赢诩的恐惧。 数百精锐,皆死于一人之手。 而阮雄见赢诩如此能人,还恭敬的站在徐元的身侧,他目光转而落在了徐元的身上。 “你……到底是何人?” 阮雄从未去过洛京,也并未见过徐元,此刻自然是认不出他来。 徐元轻笑,微微拉了拉马儿的缰绳。 宝马往前靠近两步。 徐元骑在马背上俯视着阮雄,居高临下。 “你不认得本王?” 阮雄心头一惊。 王? 难道是…… 阮雄一脸疑惑,心中猜测不敢笃定。 徐元见此,又道:“本王当朝六皇子,元也!” “昊王殿下!” 徐元的名字闪过阮雄的脑海,无尽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内心。 徐元凶名赫赫,武国无人不知。 当初徐元单骑入北邙,遇拦路者,纵使是天子影卫,一样照杀不如。 不仅如此。 那日徐元在靖北侯府抢人。 策马入府,一剑斩去靖北侯世子双手,相当霸道。 后当众北邙所有人的面,将南宫璃带走。 整个现场,无一人敢拦。 那强势作风,就跟现在眼前的徐元一般无二。 徐元下马。 身子不住颤动的阮雄下意识的跪地俯首,以表示对徐元的敬畏。 “昊王殿下,末将……末将不知道是您,这……” 阮雄不惧南宫氏,也不惧死。 但他惧怕徐元。 因为他知道,惹上了徐元,那下场会比死还要可怕。 徐元俯视着阮雄:“你,好大的狗胆!” 徐元眼眸之中掠过杀意。 多年前他还是孩童之时,母亲带他来过将军府。 他记得将军府的院子东角有一棵枣树,他与南宫璃经常在爬上去摘枣吃。 这片记忆,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可现在。 枣树已被大火吞没,只剩下些许主干立在一角,没有了生机。 记忆也就没了。 “殿下,我……” 阮雄的畏惧,是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阮氏灭族,徐元也是祸首之一。 但面对徐元这位狠辣的皇嗣,他完全没有复仇的勇气。 “你伤了南宫庭老将军,坏了璃姐归家的好心情,你……可以死了!” 徐元冷声开口。 强烈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发凉了。 阮雄颤颤巍巍抬头,和刚才那狂妄的姿态有着天壤之别。 他想要说什么,却听徐元口中又是两个字落下。 “赢诩!” 阮雄愕目。 赢诩? 原来能一人之力便屠我数百精锐者,名赢诩呀! 赢诩……是他,西北第一剑客。 难怪! 阮雄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眼眸中的画面而后旋转。 在最接近地面的位置滚动了好些圈。 最终黑了。 阮雄,卒! 赢诩的剑,快到阮雄还没有看清楚,便身首异处。 徐元冷漠的扫了一眼脚边那阮雄的首级,缓步来到了南宫庭的跟前。 “小子徐元,见过族叔祖!” 徐元抱拳。 他虽跋扈,但对南宫庭却是非常的敬重。 且不说他是徐元母族族长的身份,光是镇北王这一身份,一生镇守武国北大门,守卫家国疆土,就足够让徐元对他尊敬。 南宫庭在南宫璃的搀扶下朝着徐元抱拳躬身。 “臣,参见昊王殿下!殿下不可自折,您是嗣君,怎可在臣面前以小子自称?” 南宫庭注重礼节,虽是徐元长辈,但却很清楚什么是君臣之别。 徐元将南宫庭搀起,道:“南宫将军客气了,论辈分您是我族叔祖,自称小子并无不可。” 跟着,徐元又看向了罗信:“南宫将军伤势如何?” 罗信忙道:“殿下放心,南宫庭将军的伤势看似恐怖,但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只是近期需要休养!” 听到这话,徐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南宫璃身上。 南宫璃这才松了口气。 “璃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陪陪南宫老将军吧!阮雄一众我来处理便可!” “嗯!” 南宫璃轻声回应。 而这时,南宫朔也将族人尽数救出。 府上的火,也逐渐熄灭下去,只剩下滚滚黑烟。 将军府外。 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徐徐传来。 接着就见南宫氏的族兵迅速涌入将军府。 为首之人,正是南宫氏的家将,南宫仁! “族长,您怎么样?” 南宫仁迅速上前,目光是扫过地面那些尸首,忍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 他从入城开始到将军府,沿途都能看到阮雄麾下兵卒的尸体。 当时他还在想是谁干的。 直到他看到了徐元这尊杀神,他瞬间就明白了。 “无碍!听从殿下调遣,先把这些贼人尸首处理了,记住,莫要惊扰了城中的百姓!” “是!” 南宫仁连忙来到徐元跟前,抱拳躬身:“见过殿下!” 徐元嘴角轻扬:“本王还以为你没看到我呢!” 南宫仁闻言,不由一颤,忙道:“殿下恕罪!” 徐元摆手:“逗你玩的,既然你有人,那就帮个忙。” 南宫仁点头,郑重道:“请殿下吩咐!” “找几个刀剑锋利的人,搭把手,把这些贼人叛将的脑袋都砍下来!” “啊?” 南宫仁惊诧,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这些人的脑袋全砍下来,悬于城墙之上,让整个北邙的人都知道,云都城中的南宫氏,不可招惹!” 疯狂且霸道。 这是南宫仁心中对徐元的评价。 若有朝一日徐元上位,这天下不知会有多少杀伐…… 第369章 一石可起湖中漪 “愣着作甚?砍呀!” 徐元的催促,让南宫仁从愣神之中缓了过来。 “好,好好!” 南宫仁应声,当即吩咐下面的人,将场中那些阮雄的兵卒首级砍下。 然后按照徐元的吩咐,将那些首级全都挂在了城墙之上。 五百精锐,四面城墙。 每个城墙上都挂着上百颗血淋淋的头颅,看上去恐怖至极。 完成所有事情,夜已经深了。 将军府院内。 南宫璃站在那棵烧焦了的枣树前,看着有些愣愣出神。 徐元来到她的身旁,她都未曾发现。 “璃姐,南宫庭老将军已经睡下了吧?” 徐元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南宫璃猛然回过神来,同时将眼眸之中的伤感隐去。 “嗯!已经休息了!”南宫璃轻声回应。 徐元颔首,缓缓说道:“璃姐,你若念家,齐国之行便不用与我同行,你留在北邙,随时策应我就好!” “不!” 徐元的话刚出口,南宫璃甚至是都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拒绝了。 她说过,徐元去哪她去哪。 这句话一直算数。 “齐国危险重重,去了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越是这种时候,我也要待在你的身边,你有需要用人的时候,我的谋略虽是不及你,但却能挡在你的身前,为你拼杀!” 南宫璃言之凿凿。 徐元叹息一声:“你父亲身体本就抱恙,现在又受了重伤,需要你留下来照顾他,等他稍微恢复些许,你再入齐国寻我也是可以的!” 南宫璃皱眉,注视着徐元,道:“阿元,你想甩掉我?” 南宫璃的眼神,像是在质问徐元。 “不是!” “不是那你将我一个人丢在北邙?臭小子,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你休想甩开我,齐国之行,我必须随你同去!” 南宫璃郑重其事的说着这一番话,看徐元的目光似乎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徐元微微一顿。 他缓步朝着南宫璃靠近。 皎洁的月光挥洒而下,落在南宫璃的脸颊上。 宛如在她的脸上盖上了一层银色的面纱。 南宫璃身姿本就婀娜,身上那成熟的果实,正是采摘的时刻。 女人独有的清香,悄然飘入徐元的鼻端,让徐元下意识的朝着南宫璃伸出了手。 舒服! 掌心触碰到的那一刻,徐元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刚要下一步动作,侧腰便传来一阵疼痛。 只见。 南宫璃狠狠的掐了一把徐元的侧腰,然后没好气的说道:“白天在柳族地牢没把你爽够?” 徐元嘿嘿一笑:“璃姐,夜已深,你我不如同枕共眠度良宵?” 南宫璃瞪了徐元一眼:“你想得美!” 南宫璃说着转身,却又停住了动作。 然后微微返头,继续道:“等你出使北齐归来……再说!” 言毕。 南宫璃少有的红着脸颊,离开了府院。 徐元一笑,轻轻摇头,不做言语。 翌日。 云都城墙上悬白首的消息,在整个北邙传开。 甚至是已经传到了洛京。 这件事情,自然也是瞒不住天子的影卫。 “老六这小子,行事还是那般狠辣,绕路去了云都城,还顺手救了南宫氏,五百首级悬于城墙,恐怕这又是一桩令人闻风丧胆的壮举吧?” 天子负手而立,他站在凉亭之下,望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轻声言语。 一旁,韩常侍笑着接话:“昊王殿下勇猛,所到之处,必有英雄事迹呢!” 天子轻笑。 他朝着地上的一块石子一指,韩常侍立马蹲下身,将那块石子拾起,送到了天子的跟前。 天子倒也不嫌石子上面沾染了尘土,将其拿在手中把玩。 “老六锐气太重,就像这颗石子,棱角太多,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些硌人。” 天子此话,颇有深意。 他在沉思片许之后,挥动手臂。 手中那颗石子被扔入了不远处的湖水之中。 原本平静的湖水,立马被激起了水花,同时泛起了阵阵涟漪。 天子再次开口:“这湖水就像是那强齐,石子一落便会激起水花,老六此行出使齐国,齐国怕是短时间内难以安生了。” 天子对徐元的评价似乎很高。 之前他对徐元并不看好。 但徐元前往齐国,不选择直驱北上,而是绕东入北邙,再过雁牢关进齐国境内。 此举看似随意,实则用意颇深。 徐元出使齐国,走的匆忙,知晓他行程者不多。 想要对他不轨的人不一定来得及部署。 而提前部署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徐元会绕路而行。 徐元此举,算是一石二鸟。 “老六没有让朕失望呐!” 天子呢喃自语一声。 他目光注视着湖面,刚才石子落下所激起的涟漪正在散去。 片许。 涟漪消散,湖面又恢复到了原有的平静。 于斯时也。 云都城,将军府门外。 徐元等人已经整装待发。 前往齐国一事不可怠慢,若是在云都城停留,时间耽误了不说,还会被有心之人设置陷阱的时间。 徐元主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快,信息差。 否则他按部就班,北上虎崖关,说不定现在尸体都凉了。 “璃姐,你真不打算在家多待两天?” 徐元看着对自己形影不离的南宫璃,忍不住再三询问。 南宫璃沉声:“父亲有兄长照看,族中一应事物有南宫仁安排,我留在这里并无作用!” 徐元颔首,又道:“那你就这么走了?不进去跟南宫庭老将军和南宫兄道一声别?” “不用了,又不是不回来了,阿元,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证明了南宫璃对徐元的认可。 徐元闻言,也不再多说。 “赢诩,走了!” 徐元一声轻唤,赢诩迅速驾车。 徐元看去,见赢诩手忙脚乱的往袖袍之中塞着什么东西。 他不由的开口询问:“你在捣鼓什么?” 赢诩倒也不含糊,道:“昨夜殿下塞给那夫长的碎银,我给取回来了。” 徐元愕然。 之前知道赢诩守财,但没有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 不等徐元接话,赢诩又道:“前往齐国,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钱算我替殿下存着的!” 第370章 往日的千户,今日的将军 徐元一行人并未与南宫庭道别。 离了云都城,徐元自北而行。 官道入齐,那便只有雁牢关一条路可以走。 好在云都城距离雁牢关不算太远,按照徐元等人行进的速度,也就两个时辰不到。 一路无话。 徐元在马车内打磨着手上的构件。 每打磨一段时间,就会将箱子内的所有构件都组装一遍。 要是遇到那个构件出现了问题,就会全部拆开,重新打磨。 不知不觉间。 徐元的马车停了。 “殿下,到了。” 赢诩的声音自外传来,徐元放下手中的构件,将其小心翼翼的收纳在了箱子内。 这些玩意,世上独一份。 他要是弄丢了,也没地方去找。 所有东西可就都要废了的。 收拾好箱子,徐元下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看上去荒芜的关城。 正是雁牢关。 雁牢关不大,与武国四大要塞相比,如芝麻西瓜。 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小关城,却对武国至关重要。 当初呼延映月安排齐国火炮营夜袭雁牢关,要不是天子提前预料,那齐国的兵马就已经踏入了武国疆土。 入了北邙,一路西下,便可占据整个洛北。 再以洛北为营,强取洛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自那次之后,天子便派重军把守雁牢关。 北邙大军三十万,有十万就在这小小的雁牢关外驻扎。 一旦齐军犯境,武国也能第一时间有所部署。 “殿下,有人来了。” 徐元正思索,就见视线之中,一名将军带着属下快步朝着他这边走来。 待到那将军近前,他便直接朝着徐元抱拳躬身。 “末将王举,参见昊王殿下!” 没错。 来人正是王举。 那个当初洛北平叛,骑兵营之中的千户,现在的边关将军,王举! “王千户,不,应该叫你王将军了。” 徐元还以微笑,示意王举免礼。 王举起身抬头,忙道:“多亏了殿下的提携,才让末将升任这将军之位!” 徐元摆手:“你有能力,只是当初没有跟对人而已。” 王举重重摇头,他义正言辞道:“可空有能力,没有贵人提携,也难成大器,殿下之恩,末将此生铭记。 殿下长途跋涉应该累了,先入关城歇息片刻,我让下面的人备好酒菜,待殿下吃饱喝足之后,再行入齐!” 王举说着,便朝着徐元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元颔首,负手前行。 王举紧随其后:“殿下,稍后入齐境,末将安排一支小队护送你前行,这齐国境内不比我们武国,他们那边不太平!” 徐元微微一顿。 齐国强盛,按理说,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呈一片繁荣景象才对。 怎会是王举说的不太平? 难不成最近齐国境内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他不知道的? “此话怎讲?” 王举现在是驻守边关的将军了,对于齐国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不少。 徐元要入齐,绕路从雁牢关走,还是有一定盘算在里面的。 王举点头,道:“这齐国虽然强盛,疆土面积辽阔,有我两个武国这么大,有句老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齐国就是这般。 这齐国畜牧虽然发达,可抵不过他们人口多呀!每个人一张嘴就要吃饭,这迫使很多人吃不上饭。” 徐元听到这里,感到有些许的惊讶。 齐国强盛,畜牧发展也很好,国内竟还有人吃不上饭? 这人一旦吃不饱肚子,那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了。 就像洛北饥荒。 五年饥灾,造出了十万洛北强族叛军。 齐国不太平,后面的话不需要王举说,他也能够猜到个大概了。 “齐国疆土辽阔,凡有山的地方,必有人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这齐国朝廷也曾派兵清剿,但贼寇隐于山中很难彻底清除,慢慢的朝廷索性不管了。” “所以……现在的齐国,是大山贼时代?” “可以这么说吧!” 徐元有些哑然。 齐国贼寇横行,久治之下无果,这是朝廷内部出了问题。 这个信息,对于徐元来说很有用。 说不定他就能从这个点,找到自己在齐国的生路。 闲聊半许,徐元入了城,在王举的安排下,也算是酒足饭饱。 休整了约半时辰余。 徐元等人便打算再次动身赶路。 时间到现在,他的行踪应该已经暴露。 得赶紧前往齐国皇都上京城,以免途中生变。 “殿下,末将已经命人精挑细选出了一支精锐,护送你们前往齐国都城,人就在那边的军营外,我现在就让他们过来。” 王举说着就要动身。 徐元却是叫住了他:“不用了。” 王举一顿,不等他询问,徐元接着说道:“你安排的人都是边军,边军入齐这事情碰上了说不清楚,齐国那边现在估计正想方设法的揪本王的小辫子呢!” “可是殿下,自雁牢关出发,您需要向西北向的齐国皇都上京城前进,途径野山众多,免不了会遭遇山寇劫掠,到时候惊扰了您的尊驾,那才不好呢!” “无碍!你安排边军同行,反而会更加扎眼,真要有什么事,本王随时能脱身,要是边军在,你说本王是舍他们而去,还是冒险救他们?” 徐元这句话一出口,王举立马就懂了。 他连忙抱拳俯首:“殿下睿智,末将之智难以企及殿下所想十之一二,还请殿下勿怪!” “无碍!回吧!” 徐元摆手,上了马车。 王举目送徐元离去,默默朝着徐元抱拳躬身。 马车上。 南宫璃不由开口:“王举是个可用之人,知恩图报,有机会可以将其收入门下!” 徐元轻笑:“此人的确不错,但要碰边军的将领,天子可不一定会答应,我自雁牢关入齐国,父皇说不定已经心生芥蒂了。” “那又如何?他是玩弄人心就有一套,却不管自己儿子死活,他生芥蒂就生吧!无所谓的。” 南宫璃这是在为徐元打抱不平。 徐元不语,只是缓缓摇头。 众人一路向西北而行,按照路程计算,天黑之前应该能够入齐国境内的一座小城。 兰城,将会是徐元等人今晚驻足的地方。 第371章 徐元入城,公主心忧 离开雁牢关。 赢诩依旧驾车,徐元同样是抱着自己的那些构件,不断打磨。 南宫璃则是靠在车窗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行进良久。 赢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前方林中有人!” 赢诩的提醒,让徐元掀开了车帘,朝着前往远处的林中看去。 只见。 行道的两侧有一片高山相连。 山间丛林茂密,一直延伸到了中间的行道旁。 林间依稀能见不少手握马刀的人。 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徐元一行人,但却不做任何隐藏。 “不用管他们!” 徐元沉声吩咐。 王举说过,路遇山林,必有贼寇。 看来这句话完全没有错。 不过这些贼寇一个个立在那里,不隐藏身形,也不做伏击。 甚至不拦徐元前方的路,这就很奇怪。 但至少徐元可以确定一点,那便是这些贼寇并不打算劫掠徐元等人。 “阿元,我下去看看!” 南宫璃有些担心,正欲掀开车帘下去查看情况,却被徐元拉住。 “璃姐别去,这些山间贼寇日子过得苦,平日里可见不到女人,你这天姿国色一露面,人家本来不劫我们的都要劫了。” 被徐元变着法子夸了一句,南宫璃的心情不由大好。 她坐回到原来的位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劫我们的道?” 徐元缓缓说道:“我们自雁牢关而来,他们劫道那就是找死。” 南宫璃低头一想,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从雁牢关过来的人,要么就是军中之人,要么就是武国位高权重的人。 此地离开雁牢关又不远。 这些贼寇若是对徐元做了什么,引来了雁牢关的边军,他们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站在林间警惕的注视着徐元等人,也不过是为了看看徐元到底什么来头。 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劫道,那也不是现在。 得等徐元等人离开雁牢关远一些才会下手的。 所以徐元才会让赢诩不用管他们。 当然了。 要是他们自寻死路,赢诩手中的剑会第一时间取了他们的性命。 “阿元,照你这么说,我们离开雁牢关越远,越往齐国腹地去,就越危险?”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抵达兰城。” 南宫璃重重点头,道:“据我所知,兰城很小,与其说城,倒不如说村来的实在些!” 徐元道:“有人为村,有门为镇,有墙为城,称它为城也不算过分,只是小了点罢了,但城再小,也会有守军,附近的贼寇就不敢靠近。” 自古以来,贼寇最多的就是洗劫村庄,何曾听说过会去洗劫一座城? 因为这两者本就不一样。 前者是百姓的,后者是官家的。 哪个欺得,哪个欺不得,贼寇心里面可是一清二楚呢! 果然。 赢诩和罗信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过行道。 林间的那些贼寇只是注视着几人离开,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待徐元等人走远。 贼寇之中一人朝着身边人吩咐:“昊王入齐了,快把消息传出去!” “是!” …… 齐国,上京城。 皇宫内一座宫殿之内。 呼延映月一袭艳丽的长袍加身,头上戴着扎眼的凤冠。 颇有一副女帝之相。 她脸色红润,眼眸之中泛着光,似乎心情很好。 在呼延映月身侧,一名贴身婢子正耐心的替呼延映月整理着及腰的青丝。 斯时。 一名女官打扮的女子站在了殿门外。 呼延映月目光一扫,淡然开口:“进来说!” 女官躬身行礼,一步跨入殿中,然后在呼延映月跟前跪下:“公主殿下,有消息传回,说昊王入齐了。” 听到徐元的消息。 呼延映月不由的愣了一下,心神有些乱。 但她很快就将那一丝异样给隐匿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从何处关隘离的武国?又从齐国那条道往上京来了?现在他们身在何处?带了多少人来?” 呼延映月虽是让自己内心平复,却不知不觉间,还是将内心的悸动给表露的出来。 一连好几个问题,让女官感到了诧异。 在她的印象之中,呼延映月从来都是一个沉着冷静,极度霸道的女将军。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消息,就险些乱了分寸? 呼延映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 “昊王出使我齐国,美其名曰是为出尽互市开办展开更加深度的合作,加强齐武两国之间的情谊,共建繁华,但非我族者,其心必异,本宫多了解徐元的情况,总归能提前部署!” 呼延映月不找补还好。 这一找补,显得更加刻意了。 以前的呼延映月,可从来不会做对于的解释。 她变了。 从出使武国会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不过女官虽然心知肚明,但什么也不敢说。 她只能是按照呼延映月的问题,逐一回答。 “回公主殿下,据消息称,发现昊王行踪的时候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了,说昊王是从雁牢关离开的武国,正往兰城方向去。 雁牢关外离上京太远,所以消息现在才传回,毕竟就算是信鸽飞跃万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至于同行者,说只有两辆马车,四匹宝驹,驾车之人抱着剑,另一人看上去像个商贾,至于马车内有多少人,尚不可知!” 女官将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 呼延映月闻言微微点头。 从女官的描述来看,他知道其中一人定是赢诩。 毕竟赢诩作为徐元寸步不离的剑客,齐国之行肯定是要同往的。 至于那商贾,呼延映月并没有想到是谁。 而两辆马车同行,说明一行人只会是四到六人,不会再多了。 “他们什么时候到兰城?” 呼延映月思索了片许,猛然看向了女官。 女官盘算了下时间,连忙回答道:“按照行进的速度来看,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兰城,只是兰城……” “不该你说的就不要说!” 女官想要发表自己的想法,却被呼延映月一口喝住。 “是!” 女官惶恐应声,不敢再多嘴。 呼延映月摆了摆手,女官缓缓退了下去。 待其走后,呼延映月呢喃自语起来:“徐元,今夜的兰城,可不太平呢!” 第372章 山寇背后有人 徐元众人一路往兰城而行。 途中倒是经过了不少的野山。 和之前一样,山下林间偶尔能够见到一些放哨的贼寇。 只是盯着徐元等人,却没有一人动手,也不尾随,就那样默默看着。 对此,徐元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开雁牢关很远,山寇不应该还有所忌惮才对。 而且,徐元的马车内装了不少好东西。 从车轮碾过的深浅来看,就能够判断出相应的重量。 只要是有经验的老贼,都看得出来。 这对山寇来说,徐元一行人就是大肥羊。 但为何不劫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其中猫腻,徐元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元,你说这些山寇不是不想劫我们的道,而是不敢?或者是说不能?” 南宫璃看出了徐元心中的困惑,便开始猜测起来。 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中的端倪。 “不敢?” 徐元念叨着这两个字。 都已经是山中贼寇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难不成哪些山贼是看徐元长得帅,所以不劫他的道? 等等! 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不禁一亮。 南宫璃或许说的没错。 这些山贼不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敢。 不是怕徐元,而是怕他们身后的主子。 按照王举所说,齐国贼寇横行,山寇众多。 朝廷清剿多次,以失败而告终。 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利害关系? 如果徐元是齐国的皇子,在面对国内山寇众多的情况下,肯定会将这山寇化为己用。 一山便有一寇,齐国国土辽阔,境内群山多如牛毛。 若能将这些山寇收入门下,将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既然徐元尚且能够想到这一步,那这齐国的皇嗣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齐国皇室人丁兴旺,齐皇骄奢,喜好美人。 后宫佳丽三千人,并非虚数。 这也致使齐国皇嗣众多,光是皇子就有近百。 其中还没有包括夭折的皇子。 齐国与武国不同,他们讲究立长立嫡。 所有很多嫡子都死于襁褓之中,宫中争斗远比武国皇室要可怕的多。 不过据消息称。 齐国皇嗣有资格争一争那皇位的,也就三人。 皇子之中,排名第六,第八和第十三之位的几个人。 再就是呼延映月,这位齐国皇室仅有的公主。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称女帝之心。 所以严格的来说,未来的齐国皇位,将由四人争夺。 由此徐元猜测。 附近一带的山寇,都听命于这四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呼延映月基本可以排除。 毕竟现在徐元和呼延映月还是同盟关系,真是她门下的势力,她多少会跟徐元提前说明的。 至于是其他三人中的谁,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璃姐,还有多久到兰城?” 徐元沉思许久,突然询问起了南宫璃。 南宫璃朝着马车外望了一眼,道:“看天色已经酉时过半,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该黑了,抵达兰城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徐元微微点头:“快到的时候提醒一下我。” 南宫璃不解,问道:“可是有什么部署安排?” 徐元露出一抹坏笑,倒也没有隐瞒南宫璃。 “今夜我们不在兰城过夜!” “那……” 徐元继续说道:“如果我的猜错没有错的话,那些山寇趁着天黑肯定会有所行动,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但绝对来者不善。” 南宫璃微微点头,追问徐元:“话虽如此,可方圆数十里,除了兰城再无落脚之地,难道我们在外面的山林中过夜?那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南宫璃的担心没有错。 不过既然徐元要有此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今夜的兰城才是最危险的事情,我们已经入齐许久,行踪老早就暴露了,现在估计整个齐国的高层都知道了我们今夜会在兰城落脚。 呼延映月出使我们武国的是,不是遇刺就是下狱,他们必将礼尚往来,给我这个武国六皇子一点颜色看看。” 徐元缓了口气,稍稍思索了几许,又道:“那些山寇现在是没有得到他们主子的命令,所以不会有任何的行动,可一旦天黑,兰城必将成为危险的中心。 那些山寇也会齐聚兰城,就凭兰城那几片土墙,根本抵御不了一点!” 南宫璃颔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面露喜色,道:“所以我们才不入兰城,选择在外面留宿,亦或者是连夜赶路!” “没错,但赶路风险还是太大,我选择主动出击!” 南宫璃一愣,她被徐元的大胆想法所惊到了。 自己这边就那么几个人。 罗信商贾出身,拿剑可以,杀人?还差点意思。 就算是徐元亲自上阵,就凭借他们和赢诩三人,怎么主动出击? 难道一人杀百人? 不被围攻而死,也会累死。 又不是人人都如赢诩那般,十三剑一出就能横扫天下的。 “阿元,你不会觉得这些山寇跟阮雄之流是一样的吧?阮雄一众是畏惧你皇子身份,所以他们并不敢反抗,亦或者是说早就放肆了求生。 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齐国的山寇,你又是敌国皇子,他们是会真的跟你拼命的,你觉得你的剑能杀多少人?” 南宫璃的想法并没有问题。 在国内和在国外可是两种情况,不能作为参考的。 徐元如果真的要以数人之力去对抗那数量庞大的山寇,南宫璃是绝对不会让他犯险的。 徐元轻轻摇头。 这一点他又何曾没有想到? “无碍!我们又不正面攻击,黑夜之下,最适合暗杀了,待到天黑,我们只需隐于兰城之外的山林之间,择一众人必经之路,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相信很快他们背后的主子就会现身,到时候我们便有了与之博弈的资本。”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 徐元想得的确是要比她远。 既然徐元已经做了决定,南宫璃自当全力支持他。 “阿元,就按你说的做,但你得答应我,不要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我不想你有事!” “放心!” 徐元露出微笑。 他自然不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下,因为他本身就是危险。 此行齐国,徐元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徐元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373章 可揍不可杀 兰城,算是齐国距离边境最近的一座小城。 当然了,甚至可以将兰城称之为兰村。 因为它,着实太小了。 而距离兰城北向十里外,官道的一旁有着一处简陋的驿站。 驿站内只有茶棚一架,再无其他。 这里是边关送军报饮水换马的地方,一般都不会有任何的贵客在此驻足。 但此时此刻。 茶棚之下,一身着蟒袍皇子,正坐在一旁,悠闲饮茶。 其身侧,有两名府衙差役相护左右。 可见此人身份不一样,应是出自皇室。 斯时。 一名护卫策马而来,止于茶棚外。 护卫下马快步行至那齐国皇子跟前,当即跪下。 “殿下,一切已经部署完毕,就等天黑,您一声令下,兰城可围!” 护卫非常恭敬的开口,他低着头,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皇子轻轻拿起眼前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热茶。 兴许是有些烫,皇子猛吸一口气,将手中茶杯给扔了出去。 茶杯落地,应声而碎。 “殿下!” 一旁护卫见此,瞬间拔刀,朝着那茶棚内负责煮茶的小厮走去。 小厮惶恐。 立马跪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呀!” 护卫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呵斥:“烫着了殿下,你只有以死谢罪!” 护卫说罢。 举刀就要砍了小厮的脑袋。 却在这时,皇子开口了:“干什么干什么?茶烫嘴又不是小厮烫嘴,你拔刀干什么?要是吓到了小朋友怎么办?就算吓不到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呀!收起来,我让你把刀收起来。” 护卫一脸错愕,连忙将自己的刀收入了刀鞘之中。 那小厮捡回一条性命,心中不由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连忙叩谢皇子的不杀之恩。 “谢殿下开恩!谢殿下不杀之恩!” 小厮不住磕头。 皇子轻笑一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言语充满了寒意:“你这茶煮的不错,下次别煮了!” “是是是,小人这辈子再也不煮茶了。” 小厮顺着皇子的话连忙附和。 皇子眉间一沉,扫了一眼边上的护卫:“这辈子都不煮了?这荒郊野岭,你不煮茶,那本王喝什么?留你还有何用?杀了吧!” “啊?” 小厮诧异。 眼前这位皇子喜怒无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 护卫闻言,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殿下的脾性。 他二话不说,归鞘的刀再次拔出。 “咔!” 这一次,护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手起刀落,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便落在了地上。 皇子一摆手,沉声道:“把人抬走,一股子血腥味,本王最不喜这些脏东西,若不是为了皇姐,本王何曾来过这鬼地方?” 一旁护卫立马将现场的尸首清理了干净。 片许之后。 皇子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那名前来汇报的护卫身上:“徐元可到兰城了?” 护卫不敢懈怠,连忙回答道:“距离兰城不过十里地,天黑之前便会抵达兰城。” 皇子颔首,朝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身边护卫立马替皇子沏了一杯茶。 他伸出手背,在茶杯底部触碰了一下,确定茶水不会烫嘴,才递到了皇子的跟前。 皇子接过,小饮一口。 温度刚刚好。 皇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一路的山寇可有表态?” 护卫继续回道:“众山寇首领在得知那徐元是殿下点名要的人,他们纷纷表示配合。” 皇子嗤笑一声,道:“配合?不过是看重本王许他们的金银珠宝罢了,本王别的不多,唯钱多尔!” 护卫不敢接话。 眼前的皇子喜怒无常,可不兴乱恭维。 刚才那被斩首的小厮,便是最好的证明。 沉默片许,皇子继续开口追问:“既然那些首领都已经应下,那我们差不多也该动身前往兰城了,今夜的兰城,可是会很热闹的!” 身边的护卫闻言,立马转身,将停在一旁的马车牵了过来。 另外一名护卫则是主动趴在地上,让皇子上车。 皇子没有着急。 他将茶杯中的热茶饮尽,这才缓缓起身,踩着那护卫的身子,上了马车。 直到车帘被拉下,一众护卫的内心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殿下,路上颠簸,您请坐好。” 驾车的护卫提醒了一声,便驾马朝着兰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于斯时也。 徐元已经抵达了兰城城外。 他看着眼前那小如村落的兰城,有些忍俊不禁。 若不是早有听闻兰城如村,此刻的徐元怕是会笑出声来。 “赢诩,我们先入城找地方住下,天一黑,我们便按计划行事!” 徐元吩咐一声,众人便入了兰村……兰城! 城中人家不多,一眼能够望得到头。 好在还有一家客栈。 虽是破旧了些,但总归还是有。 南宫璃主动上前,找上掌柜,让其安排好了几间上房,众人便算是住下了。 眼下只需要等天黑便可。 只是徐元前脚刚走入客栈。 后脚便有一人策马而来,直接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徐元目光扫过,来人是一个男子,身强体壮,看对方走路的姿态,就能够知道对方是一个兵。 心中正思索,那男子却直步走到徐元的跟前,他似乎认得徐元。 “敢问阁下可是自雁牢关而来?” 不明对方身份,徐元顿时就警惕起来。 南宫璃更是悄悄握剑,稍有不对,便会直接出剑。 徐元凝视男子,并未接话。 那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当即拱手,小声道:“在下黑骑出身,此行前来,是为公主殿下给您送信。” 说着,男子将一份密信呈上。 徐元一顿。 呼延映月的黑骑? 看来自己入齐之后,一切行动便在呼延映月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自己一入兰城,这送信的人就来了。 未免太巧了点。 徐元接过:“你家殿下可还有带什么话?” “无!” 徐元颔首,男子便直接上马离去。 回到房间。 徐元将那封呼延映月送来的密信打开。 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不由的有些出神。 一旁的南宫璃见状,也凑了上来。 那信上写着:「可揍不可杀!」 第374章 走山寇的路,让山寇无路可走 南宫璃看着信上的内容,同样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她将那封信拿了过来,翻转仔细查看。 的确除了那五个字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有了。 “阿元,这呼延映月什么意思?” 南宫璃看向徐元,信上的哑谜,或许只有徐元自己知道。 徐元轻轻摇头,道:“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要做的事情,呼延映月全都知道。” 南宫璃一顿,连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今晚上我们在兰城之外反劫杀那些贼寇,逼幕后之人现身,那齐国公主一清二楚?她给我们传信,是提醒我们杀不得? 徐元思索继续,道:“应该不是说山贼杀不得,而是那幕后之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幕后之人应该是齐国皇室的皇子,至于是哪一位,恐怕要到了晚上才知道。” “那我们还按照计划行事么?” “当然!来都来了,不玩玩怎么说得过去呢?等会天一黑,我们就从窗户溜出去,在兰城外官道两侧的林间伏击!” 将呼延映月的信销毁,徐元便吩咐客栈的掌柜送来吃食,同时再三叮嘱,让掌柜不要随意敲门打扰。 吃饱喝足,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待那明月上九霄,徐元几人便自窗户翻出。 只留下罗信一人在房中随机应变。 兰城的夜晚很静。 城中的居民多数没有晚上活动的习惯。 这也多半和齐国境内山寇横行的原因有很大的关系。 徐元三人很快来到兰城之外,南向的主道很窄,最多能同时容纳两辆马车并行。 这条道,是由南入城的唯一行道。 行道的两侧,丛林密布,徐元等人隐于其中树上,很难让人发现。 几人刚隐匿不久,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马蹄赶路的声音。 “驾!” 只见,十数人策马而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马刀,看其那装扮,正是附近的山寇无疑。 来了。 徐元目光扫过,朝着身边的南宫璃和对面的赢诩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然握住了剑柄。 “吁……” 十数山寇止于兰城之外,驻足之处,正好在徐元等人的下方。 “当家的,前面就是兰城了,我们真的要进去烧杀劫掠?” 一名山寇凑到为首的当家身旁,有些忌惮的开口询问。 当家眼色一狠,道:“那位殿下都已经把钱送到咱们寨子门口来了,要是不按照殿下的意思行事,日后他找我们山头算账怎么办? 而且,周围山头的当家都已经参与了进来,他们都拿钱干事,难道我们不干?” “当家的所言极是,那现在我们进去抢他个痛快,我听说那武国来的昊王就在兰城落脚,他带来的两辆马车里面,其中有一辆肯定装满了金银珠宝!” 另外一名山寇立马接话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可听说那昊王马车内藏了个美人,可以说是天姿国色,等下劫了他们,那女人老子要好好玩玩,当然了,当家的先玩,嘿嘿嘿!” 当家山寇一笑,道:“好,等拿了那昊王,我们兄弟一起玩死那娘们……” 不堪入耳的话在这行道周围回荡。 就在这时。 一道剑光掠过。 刚才还在笑的两名山寇声音戛然而止。 再看他那脑袋,已经滚落在了一旁。 “谁?” 当家山寇猛然一喝。 定眼朝着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看去,正是徐元。 “取你们命的人!” 徐元的话冷到了极点,他口中话音刚落,佑霄剑再次动了。 当家山寇一扬马刀:“大胆!杀我弟兄,不知道老子是狮子山的当家?给我杀了他!” 当家下令,欲要将徐元杀了。 只是他话刚刚说出口,南宫璃和赢诩便从半空落下,一剑斩出。 狮子山当家,卒! 当家身死,剩下的山寇不过乌合之众。 在徐元和赢诩的剑下,仅是片许便尽数被斩。 南宫璃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目光落在徐元身上:“阿元,刚才你突然动手,都没提前给我们使眼色。” 徐元冷声道:“听到不爱听的话便先动手了。” 南宫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赢诩在在这时上前:“殿下,远处又有动静,应该是另一波人来了。” 徐元颔首:“按计划行事。” 三人对视一眼,重新将身形隐在了树林之中。 齐国的这些山寇,经常干些烧杀劫掠的事情,取了他们性命,无可厚非。 况且刚才他们也说了。 今夜他们入兰城,是受了某位皇子之命,目的就是徐元。 别人要对自己不利,徐元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他还是那句话。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一双。 徐元等人刚隐匿好身形,又是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从他们的穿着和打扮来看,无疑又是一群山寇。 行至刚才那些山寇身死之处,猛然拉住了缰绳。 “大当家,有情况!” 身边山寇立马凑到身旁,开口提醒。 大当家一扫,冷声道:“老子只是一只眼看不见,不是全瞎了。”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这时才发现大当家的一只眼眶之中,是空的。 “大当家,他们是狮子山的弟兄,全死了!” “他们当家的也在其中,脑袋……在那边。” 众山寇们猛的吸了口凉气,未知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独眼大当家沉声开口:“情况不对,赶紧去兰城看看什么情况!” 大当家说着,快速的拔出了腰间别着的马刀。 丛林之中。 徐元目光看向赢诩和南宫璃,双眸一凝,这一次算是发了信号。 三人同时动手。 “死!” 徐元三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随着手中的利剑斩落。 众山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倒下了一片。 “什么人?” 大当家惊呼。 但回应他的,却是冰冷的屠刀。 赢诩快剑击出,轻松将大当家头颅挑下。 不过几息时间。 这一波人马也是身首异处。 徐元一挥手,几人又回到了原来位置,隐匿身形。 不多时。 远处行道再次传来了动静…… 第375章 山寇尽诛之 王举说的很对。 齐国境内山寇横行。 从狮子山的贼寇开始到现在半个时辰,徐元几人已经斩下十余波山寇。 近两百尸首,如同小山一般堆积在了行道的两侧。 刺鼻的血腥味,让南宫璃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 “殿下,似乎没人了。” 在阴暗处等许久不见人来,赢诩主动往前方探察。 徐元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呢喃道:“时间差不多了,幕后的人应该快出现了,赢诩,你继续留在这里,有动静就叫我,璃姐,你随我去兰城北向,那边虽然没有山寇。 但若是幕后之人来兰城,就一定会从北向而来。” 两人点头回应。 赢诩和南宫璃立马动身,绕开兰城,从外面无人的林中穿行。 与此同时。 兰城以北,二里地。 一棵大树下被升起了篝火,周围数个营帐被搭建。 营帐附近还有一支兵马在此守卫。 其装备虽谈不上精良,但也不算差。 看那样子,八成就是王府的府兵亲卫。 营帐内,皇子端坐于中央,一名护卫迅速入帐。 “殿下,兰城相安无事,不见一名山寇。” “什么?” 皇子惊呼起身,脸上全是错愕的神色。 他花了十几箱金子,给附近山头的山寇打点。 让他们今夜入兰城洗劫,趁乱擒下武国的昊王徐元。 现在约定的时间到了,兰城方向却没有半点动静,他才派人前去查看。 可这探察回来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可有那徐元的消息?” 皇子有些着急,他一把将那护卫给揪了起来。 他堂堂皇嗣,放着束缚的床不睡,跑到这荒郊野岭来遭罪,为的就是徐元。 可现在倒好,金子发出去了,那些山寇事却没做。 耍人刷到他皇子头上来了? “没,没有,不过我们发现了附近山寇近两百人的踪迹!” 护卫颤颤巍巍,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他们……他们都在兰城南向不远处的行道两侧……” 护卫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身体就不住的发抖。 近两百人,全都身首异处。 行道上的鲜血,都快要成一条小河了。 他一直都是在皇子身边当差,很少离开皇都上京。 哪里见过那样血腥的画面。 所以刚才才难以启齿,半天说不出这件事情来。 “给本王一次说清楚!” 意识到护卫还有话没有说完,皇子顿时怒喝。 护卫连忙趴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说道:“殿下,是,是……不是,不,不知道谁,把那些山寇全杀了,近两百人,全死在了兰城外的行道山……” 护卫惶恐,话说的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你再说一遍!” 皇子震怒。 死了? 什么叫死了? 那分明是他的金子打水漂了。 徐元来此,明明只有三四个人同行才对。 是谁在暗中保护他? 难道这徐元从雁牢关入齐。 他的背后还隐藏着一支不为人知的军队? “殿,殿下,是真的,小人亲眼看着那近两百山寇的尸首被堆积在行道两侧,那场面……太恐怖了。” 皇子惊骇,他连忙走出帐篷,朝着外面的那些府兵高呼:“来人!” 听到皇子的呼唤,众人立马围了上来,警惕的环顾四周。 确定没有危险,才看向了皇子。 “殿下!” 众人立于皇子跟前,等候吩咐。 “所有人收拾东西,我们进兰城去看看这昊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 皇子下令,一众护卫亲兵立马就将篝火熄灭,然后收拾好东西,集结队伍,护卫皇子往不远处的兰城行去。 皇子坐在马车上,口中骂骂咧咧的话似乎一直没有停过。 快马奔袭,很快皇子以及他那数十护卫亲兵就来到了兰城之外。 行于官道,两侧的树林生长的格外茂密。 徐元和南宫璃两人隐于其中。 视线内,正好是看到了皇子带人策马而来。 “阿元,来人了!” 徐元微微点头:“蟒袍加身,亲卫相护,领头人必是皇子,看来今夜没有白忙活。” 南宫璃凝视着越来越近的皇子,沉声道:“不知道这次来的是皇六子还是皇八子,亦或者是那位皇十三子!” 徐元坏笑一声,道:“将其擒下不就知道了么?璃姐,那皇子交给我,你帮我挡住那些亲卫片刻,拿了皇子,他们自然会束手就擒的!” “嗯!” 南宫璃应声,不等徐元反应,她便从那林中蹿了出去。 “吁……” 南宫璃的突然出现,让皇子一众猛然止步。 他们一拉缰绳,座下马儿嘶鸣,险些将皇子从马背上被掀了下来。 “何人敢拦本王的路?” 皇子看向南宫璃,或是因为背着光,他根本看不清楚南宫璃的容貌,只能通过婀娜的身姿,判断拦路之人是个女人。 南宫璃不语,只是默默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皇子见此,当即一喝:“来人,给本王拿下!若是负隅顽抗,直接杀了。” “是!” 一众护卫立马朝着南宫璃冲了上去。 南宫璃是想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也好给徐元创造机会。 一击将那皇子拿下。 身处林中的徐元也深知这一点。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皇子,直到他身边的护卫尽数扑向南宫璃,他才开始动身。 只见。 徐元脚下一蹬。 整个人就像是化作了夜间的鬼魅,黑影一闪,直接来到了皇子的身旁。 紧接着徐元一脚踩在一旁树上,一个腾空便跃上马背。 “锵!” 佑霄剑击出,剑光掠过皇子的眼眸。 不等皇子反应,那冰冷的利剑便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只需要徐元稍稍用力,那咽喉就会被无情的割开。 “让他们停手!” 徐元冷冷的声音在皇子的耳边响起。 皇子甚至都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自己就被人给擒住了。 “你是谁?知道本王是什么人么?敢挟持本王,十颗脑袋也不够你掉的。”皇子不惧,甚至是没有将徐元放在眼里。 “那你就先摸摸你的脑袋还在不在你的脖子上再说吧!” 徐元嗤笑一声,扬起手中佑霄剑就朝着皇子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对,就是砸! 第376章 皇十四子,呼延博烨 “锵!” 宝剑砸头,力道不轻。 那一下,砸的皇子脑袋嗡嗡作响,险些昏厥了过去。 皇子自称本王,本以为能够唬住徐元。 可对方听了这话,竟直接下狠手。 这让皇子顿时就慌了。 “好汉饶命!” 皇子连忙开口求饶。 他很清楚,这兰城附近全是山寇,一个个的都是刀尖舔血的货色。 若是真惹怒了对方,别说是皇子了。 就算是齐皇来了也无济于事。 反正别人是烂命一条,一个字,就是干! 徐元将皇子擒下马来,低喝:“跪下!” 皇子失措:“什么?” 他可是皇子,让他跪下?怎么可能? 徐元见皇子迟迟没有照做,又是一剑拍在皇子的脑门上。 “嗡……” 皇子被拍的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咬牙,心中暗骂。 混蛋,你最好别让本王知道你是谁,否则就算将这齐国上下翻了天,本王也要将你抓住,让你不得好死! “住手!” 皇子跪下,徐元一声高喝,他的那些护卫这才发现皇子已经被徐元劫持。 他们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敢再有半点轻举妄动。 南宫璃见状,迅速将他们手上的兵刃卸去。 同时寻来了绳子,将那些护卫亲兵全都给捆了起来。 呼延映月的信中说了,可揍不可杀。 指的应该就是这些人。 毕竟是齐国皇室的人,徐元要真的杀了他们,那在齐国可就自己无了。 至于那些山寇。 杀了便杀了,全当为民除害,做好事了。 而且,山寇不杀,这皇子还躲在数里开外不现身呢! 徐元剑指皇子,目光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道:“你,何人?” 皇子一顿。 对方果真不认识自己,要是本王将名讳道出,还不将对方吓的屁滚尿流? 想到这里,皇子一昂首,傲然道:“本王乃齐国皇十四子,博烨!” 徐元眉间一沉。 齐国皇家第十四子,呼延博烨么? 之前怎么没有听过齐国皇十四子有这般能耐? 不是说齐国皇嗣有能力的就那么几个。 其他的皇子不是被遣往封地,就是死于非命。 这皇十四子什么来头呀? 徐元心中思索,不做言语。 呼延博烨却以为徐元是怕了他,忙道:“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来不及了,你如此待我,消息一旦传回上京,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皇姐更会将你挫骨扬灰!” 皇姐? 呼延映月么? 徐元这下算是明白了。 眼前这位十四皇子跟呼延映月的关系应该不浅。 否则的话,呼延映月又怎么会专门让人送信给徐元,让他不要上呼延博烨的性命? 这般想来,一切就说的通了。 只是。 徐元并不喜欢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掌控。 特别是呼延映月。 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强,一双慧眼能够看穿人心。 徐元一旦被她牵着鼻子走,那之后在齐国的处境就会很被动了。 所以徐元要化被动为主动。 看着徐元一直没有说话,呼延博烨便试探性的想要站起身来。 可刚站了一半,徐元的剑就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嗡……” 又是一阵眩晕。 呼延博烨的脑门被拍出了两条深深的淤青。 “大胆!” 呼延博烨下意识的朝着徐元呵斥。 徐元却是一脚踹在呼延博烨的肩头,冷声道:“跟本王说大胆?你可知道本王是谁?” 同样的话,徐元还给了呼延博烨。 呼延博烨又不是傻子,他听完徐元的这句话,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是……武国来我齐国出使的昊王徐元?” 呼延博烨一直在找徐元,现在碰上了,反而没认出来。 徐元笑而不语。 呼延博烨又失声道:“是你杀了附近的那些山寇,引本王来此?” “你也不笨嘛!” 这是徐元对呼延博烨的夸赞。 只可惜,现在他落入了徐元的手中。 “徐元,你代表武国出使我齐国,我是齐国皇子,你敢对我如此,待到了上京城,本王必让你为今日之事付出惨痛代价。” 呼延博烨怒视着徐元,口中言语尽是威胁。 徐元冷笑一声,用剑身狠狠的抽在了呼延博烨的身上:“我看你是弄不清楚眼下的形势。” “哎哟!” 呼延博烨张口叫唤。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等屈辱。 “徐元,你,你敢打我?我皇姐不会放过你的!” 呼延博烨搬出了呼延映月。 徐元却是笑着说道:“呼延映月么?她可是早早传信于我,让我好生教训教训你呢!” 说着。 徐元又将佑霄剑当做了戒尺,重重抽在呼延博烨的身上。 这呼延博烨张口闭口就是皇姐。 看得出来他八成是呼延映月身边的“跟班”。 既然呼延映月交待了「可揍不可杀」,那徐元可得好好揍一揍呼延博烨这小子了。 “不,不可能!” 呼延博烨倔强的顶嘴。 徐元摇头,道:“可能不可能,现在你都给我识趣点,本王问你,那些山寇可是你安排的?” 呼延博烨别过脑袋,根本不想回答徐元的问题。 徐元见状。 佑霄剑抽下。 “啪!” 剑身很硬,这一下抽下去可不轻呐! 呼延博烨吃痛,立马就怂了。 “别,别打,疼呀!那些山寇的确是我花钱收买的,但他们是八皇兄的人,只是看在金子的面上,帮本王……我办点事而已。” 挨揍前和挨揍后,呼延博烨说话的态度还是有很明显改变的。 徐元追问道:“所以你要买凶杀本王?” 冷漠的话语,让呼延博烨感觉背脊发凉。 他甚至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看看脑袋还在不在上面。 “我并没有让他们杀你,只是打算将你劫走,毕竟你是敌国皇子,出使我齐国不走寻常路,那我就让你出出糗,好壮我齐国威风!” 呼延博烨言之凿凿。 但徐元却双眼一凝,手中佑霄剑狠狠抽下。 “啊……” 呼延博烨疼的哇哇叫。 徐元趁势开口:“说实话!” 呼延博烨见搪塞不过去,这才愤愤不平,一脸委屈的说道:“这也不能怪我,还得怪你自己……谁,谁让你在武国的时候欺负我皇姐的?” 徐元:??? 第377章 呼延博烨:我不服 徐元欺负呼延映月的事情,都知道了? 徐元心头不由一颤。 这事情可关乎齐国皇室颜面,真要传开了,那徐元这次前来齐国,不就是自寻死路了么? 正思索着这件事情,呼延博烨愤愤不平再次开口:“你们武国皇室欺负我皇姐,对她进行暗杀,还让她下狱,所以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听到这话,徐元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原来呼延博烨说的是这个欺负呀! 他还以为是什么呢! 徐元轻笑一声:“所以你是来这里替你皇姐出气的?” 呼延博烨一撇头,很是不服。 他咬牙切齿道:“徐元,这里是齐国境内,容不得你跋扈,我劝你最好现在就跟本王道歉,不然的话,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徐元冷声道:“你知道那枫叶为何那么红么?” 徐元突然的询问,让呼延博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摇了摇,不懂。 徐元见此,当即扬起手中的佑霄剑,跟着就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本王抽的!” 一句话落下,佑霄剑也跟着落在了呼延博烨的身上。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一道道传来。 伴随而至的,便是呼延博烨的惨叫声:“啊,啊啊……” “服了没?” 好一顿抽,徐元看向了面红耳赤,疼的哇哇叫的呼延博烨。 呼延博烨桀骜,他身为齐国皇嗣,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就算是呼延映月都对他疼爱有加。 现在徐元一个外人,居然敢这般欺他。 “不服!有本事别偷袭,我们单挑!” 呼延博烨咬牙切齿。 刚才若不是南宫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徐元暗中偷袭,他怎会那般的被徐元擒住? “好呀!” 徐元应声,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呼延博烨有些愕然,他只是随便一说,没有想到徐元居然真的答应了。 呼延博烨试探性的站起身来。 见徐元没有阻止他,他立马往后撤了一步,然后锵的一声,将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 呼延博烨笑了:“徐元,你让我拔剑就是你最错误的决定,本王自幼习剑,已经将剑练得快如闪雷……” “咻!” 呼延博烨的牛还没有吹完,徐元的剑便重新抵在了呼延博烨的咽喉处。 呼延博烨满脸错愕。 他惊恐的看着徐元,那剑之快,是他生平所见。 不。 除了剑道武宗剑孤鸣。 “服了么?” 徐元的剑可是跟赢诩学的。 那可是赢氏快剑。 眨眼瞬息,便可取敌人首级。 呼延博烨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写着不服气。 “我不服!我都还没有准备好你就动手了,这跟偷袭有什么区别?” 看着眼前这呼延博烨,徐元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完全没有皇嗣之风。 不过,徐元喜欢,或许能够加以利用。 想到这里,徐元往后退了两步,笑道:“那这次依你,可以不算。” 呼延博烨心中大喜,得意道:“算你识相,这一次,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剑锋利否!” 呼延博烨说着,当即拔剑。 徐元同时动了。 做好准备的呼延博烨,一剑将徐元袭来的利剑挑开。 他刚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却被徐元反身抓住了他的咽喉。 跟着徐元一脚踹在呼延博烨的膝盖骨上,呼延博烨跪了。 “你……” 呼延博烨想要说话,徐元冰冷的剑,再次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服了么?” “不服!” 呼延博烨还是不服气。 徐元双眼一凝,沉声道:“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话落。 佑霄剑抽下。 啪的一声,将呼延博烨的蟒袍都给抽开了。 蟒袍之下,那细嫩的肌肤发红发肿,看着都疼。 “你,你打死我,我一样不服,有本事……你有本事等我准备好,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此刻的呼延博烨显得很稚嫩。 说是稚嫩倒也没错,他不过年满十六,也才将将成年。 齐国成年及行加冠大礼,封以王的称号。 不像武国,十六成年,二十及冠,两国礼制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可以,今天本王让你心服口服。” 徐元一口应下。 他了解呼延博烨这样的人,脾气倔的很,对谁都不服。 可一旦达到了某个点,他便会有巨大的反转。 呼延博烨见徐元又放了他,他当即说道:“那就按照我的规则来,你我比一比,我若赢了,你让我走,但你若输了,就让我打回来!” 徐元摆手,心中也来了玩性:“依你!” 呼延博烨扯了扯自己凌乱的蟒袍,见有些碍事,索性将上袍全都给卸了下去,露出了那他壮实的臂膀。 “我说开始,那才能开始,你若能再擒我,就算你赢!” “依你依你!” 徐元面露轻笑,似乎能够轻松拿捏呼延博烨。 呼延博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又紧了紧手中的宝剑。 做好了防御的姿态,才缓缓开口:“来!” 一字落下。 呼延博烨等待着徐元逼杀而来。 可却见。 徐元一脚飞踢,带动地上的沙土。 原本夜下的视线就不是太好,被徐元沙土封眼,呼延博烨直接就丧失了视线。 “咻!” 呼延博烨往后退了好几步,可随着破空声的传来,那熟悉的冰冷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服了么?” “不服,我不服,你这是玩阴的,我肯定不服,你一个武国皇嗣,怎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呼延博烨咬牙切齿。 徐元不以为然:“你齐国皇嗣都能出尔反尔,我为何不能如此,况且只要能杀敌,管他什么手段!” 呼延博烨一撇嘴:“反正我就是不服!” 徐元也猜到了呼延博烨会这么说,今天晚上他非让呼延博烨服了才行。 “好,我给你机会,让你反悔一次,本王就要抽你三下!” 说着,徐元佑霄剑再次抽在了呼延博烨的背上。 没有了蟒袍的“保护”,这一抽,直接让呼延博烨的后背红肿了一大片。 那剧烈的疼痛,甚至让他龇牙咧嘴。 徐元退后数步,“来,继续!” 呼延博烨紧紧咬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要知道,在场可不止他和徐元两人。 那边还有一种护卫亲兵,今天这事要是传回上京,他脸面都没地方搁了。 “这次只需用剑,不可再用其他手段!” “依你!” …… 第378章 服了,真心服了! 规则再次被制定。 徐元毫无条件的依了呼延博烨。 今夜,他非让这呼延博烨心服口服不可。 呼延博烨深吸一口气,他警惕的注视着徐元。 这一次,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来!” 随着呼延博烨一声喝出。 他不再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呼延博烨持剑冲向徐元。 不得不说,这呼延博烨的剑术不差。 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倒也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面对袭来的呼延博烨,徐元持剑格挡。 一击不成,呼延博烨转身又是一个刺剑击出。 徐元侧身躲开,同时出剑。 呼延博烨似乎猜到了徐元的动作,他得意的一笑,一剑将徐元的攻击弹开。 这致使徐元的身前露出了一个绝大的破绽。 “我要赢了!” 呼延博烨心中大喜。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赢下徐元之际,徐元的左手自腰间一探。 一把锋利的小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着剑光一闪,没有预料到的呼延博烨便被徐元抵住了咽喉。 呼延博烨,又输了。 “服了么?” 徐元发问,呼延博烨撇嘴,看他那样子,依旧不服。 “我还是不服,你有两把剑,你这分明就是作弊!” 在呼延博烨看来,一把剑对一把剑,绝对会是他赢。 徐元是耍了无赖,在腰间藏了一把小剑。 否则的话,刚才他已经将徐元给擒下了。 徐元嘴角轻扬,不服? 简单! 徐元不说二话,扬起佑霄剑就凑在了呼延博烨的身后。 不留余力的的抽击,也让呼延博烨的背后开始渗出鲜血。 剧烈的疼痛,如钻心一般。 呼延博烨却能够强咬银牙,就是不从。 “再来!” 这一次,徐元主动提及。 呼延博烨愤愤不平,道:“再来就再来,我不信赢不了你,但你不准用第二把剑。” 徐元闻言,将小剑收起。 然后朝着呼延博烨逼杀而去。 这一次,徐元没有留余力。 快剑一出,呼延博烨的手臂便被划开了一道血口。 佑霄剑也毫无疑问的抵在了呼延博烨的咽喉处。 “本王耐心已尽,服否?” 徐元口中的语气冷了下来。 六次,整整擒了呼延博烨六次,可呼延博烨却依旧不服。 “不服!” 呼延博烨一剑挑开徐元的佑霄剑,然后迅速退后数步。 跟着他稳住身形,第七次与徐元交锋。 呼延博烨一剑刺出,直取徐元面门。 徐元双眼一凝。 眼看呼延博烨的剑已至跟前,徐元身子轻轻一侧,便轻松避开。 呼延博烨剑锋回转,再次袭来。 斯时。 徐元手中的剑动了。 他一剑挥出。 与呼延博烨的剑锋对抗。 佑霄剑瞬间发出铮鸣声。 呼延博烨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一阵发麻。 不等他反应。 徐元随即一挑,呼延博烨的剑被卸了下来。 好巧妙的剑术! 竟能震掉我的剑! 呼延博烨心中惊骇,右手失力,再无握剑的可能。 但他也非泛泛之辈。 他左手往上一捞,正好接住了下落的宝剑。 而后呼延博烨朝着徐元腰间刺出。 不料徐元反手握剑,两剑剑锋碰撞划过。 佑霄剑如刚才那般,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吃过一次亏的呼延博烨连忙死死握住了手中的利剑,坚决让刚才的情况重现。 然而。 徐元却在这时单手握剑改作双手。 在呼延博烨不解和震惊的目光下,他侧身奋力一斩。 “锵!” 呼延博烨手中的利剑应声而断。 齐皇赐他的王剑,无了! 好……好强大的剑术! 这徐元竟如此强横,和传闻之中果然一般无二。 武国的武试冠甲,手握杀人技。 能与的剑孤鸣过招,还能在剑孤鸣之下全身而退。 武国的昊王,当真可怕! 呼延博烨心中惊骇不已。 就像是一石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复! 徐元毁了对方的利器,眼眸之中的杀意瞬间迸发而出。 “本王的耐心已尽,你可以死了!” 冰冷的话,如同阎王般要索呼延博烨的命。 他知道。 徐元这一次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呼延博烨连忙开口:“服了,我服了!” 呼延博烨由衷的服了。 或是因为徐元的剑术,也或许是对死亡的畏惧。 总之现在的呼延博烨,对徐元是心服口服。 他被徐元擒了七次,此次都有理由和借口。 但这一次,他不再找原因了。 徐元并未因为呼延博烨的话就停下手中的动作。 佑霄剑划过半空,狠狠的朝着呼延博烨的脑袋斩去。 呼延博烨见徐元没有收手的意思,心中大急。 他也顾不了什么颜面。 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徐元,徐兄,徐大哥,徐爷……我真的服了!” “啪!” 徐元的剑即将斩在呼延博烨脑袋上的瞬间,他手微微一转。 落在其脑袋上的接触面便从剑锋变成了剑身。 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呼延博烨给徐元的佑霄剑狠狠的抽倒在了地上。 呼延博烨吃痛,但当他发现自己脑袋还在的时候,心中不免狂喜。 他连忙看向徐元,刚想要说话,就见徐元率先开口了:“不,你不能服,你得不服,我们再来,本王还没有打够!” 徐元的话,让呼延博烨差点崩溃。 从刚才到现在,徐元用剑面不知道抽在他身上多少次了。 他的身上全都已经红肿,脸颊两侧,包括脑门都是一片片的红。 不用徐元说,他也知道那枫叶为何那么红了。 “错了错了,爷,我错了,服了,真心服了!” 呼延博烨认怂。 和刚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徐元轻笑:“果真么?” 呼延博烨重重点头:“真,比任何都真,徐兄,不,爷,你刚才那招剑术太厉害了,那个……我以后跟你混,你教我行不行?” 呼延博烨一脸崇拜的望着徐元,眼眸之中全是真诚。 突如其来转变,让徐元有些不适应。 他看着眼前的呼延博烨,死去的回忆涌上心头。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徐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佑霄剑,他沉默了! 第379章 别叫爷,起来说话 少年的影子,在徐元的眼前晃过。 徐元抬头看向呼延博烨,那少年的影子竟与之有些许的重合。 良久。 徐元回过神来,却不见那影子中的少年。 徐元轻轻叹了口气,将佑霄剑收了起来。 “你是齐国十四皇子,跪着说话不合适!” 徐元看向呼延博烨,闹剧已毕,他不再与之玩笑。 呼延博烨却并未起身,拍着胸膛说道:“我是皇子,爷你也是皇子,你比我年长,跪你无碍,而且皇姐跟我说过,你能力很强,短时间内是值得信赖的同盟!” 呼延映月对徐元的评价很高。 光是从她给徐元黑骑令来看,就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嗯?你不是来找我算账的么?现在算什么?” 徐元有些哭笑不得。 这呼延博烨前后转变太大,着实令人有些诧异。 呼延博烨一拍胸膛,信誓旦旦道:“算账是算账,不影响我对你的敬佩,爷,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是。” “别叫爷,起来说话!” 徐元愕然,这齐国皇子,都这么真性情的么? 呼延博烨不起:“那你答应让我跟着你混,然后你教我刚才那招非常酷炫的剑术了么?” 徐元有些无语,但还是说道:“我教你,你先起来,本王有话要问你。” “好呢爷!” 见徐元答应,呼延博烨开心的想个孩子。 他连忙起身,但没有了上袍的他,在夜里不由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徐元扫了他一眼,道:“穿上衣服,去兰城说话!” “好呢爷!” 呼延博烨张口闭口就是爷,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倒像是个市井溜子。 南宫璃在这时近前。 “阿元,怎么回事?” 南宫璃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弄的有些无语了。 徐元摆了摆手:“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或许是被我刚才高超的剑术所折服了吧!要不然就是因为我长得太帅!” “假不正经!你小心一点,这呼延博烨目的不明,小心找了他的道!”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同时还不忘提醒徐元一声。 徐元微微颔首:“没事,他伤不了我,把那些人都放了吧!赢诩已经过来了。” “真放了?” “嗯!这些歪瓜裂枣伤不到我的,他们真要有杀心,赢诩会第一时间让他们脑袋落地。” 见徐元心意已决,南宫璃也不再说什么。 随着赢诩的到来,呼延博烨也重新换上了一件便装。 “爷,好了!” 呼延博烨一脸恭维的走到徐元的跟前,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他就是徐元的扈从呢! “去兰城内的客栈说话!” 齐国的夜很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万一在这偏僻的地方受了风寒,那可是要命的。 “好呢爷!” 呼延博烨应声,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就跟在了徐元的身后。 徐元走在前面,却也能听到呼延博烨在训斥着自己的手下。 “你们几个都给本王听清楚了,以后徐元就是我爷,对他要跟对本王一样恭敬,他的话就是本王的命令,懂了么?” “是!” “还有你们几个,回去了别在皇姐面前胡说八道,不然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 徐元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本来是想要逼出这山寇背后的主谋,可没有想到意外收了呼延博烨这么个玩意儿。 而徐元最开始的目的,是想要获取足够的情报。 最坏的情况,就是绑了皇子,然后用点手段。 现在好了。 这呼延博烨恐怕都不需要徐元询问,他自己就把所有事情给交待了。 一行人入了兰城。 为了不引发躁动,呼延博烨让自己的护卫留在了客栈之外。 留守在客栈内的罗信见到徐元归来,身上皆是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他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殿下,事情可还顺利?” 罗信主动询问。 呼延博烨则是抢先一步开口,冲着罗信低喝道:“你什么身份?看到爷回来不端茶倒水,反而问起话来了?懂不懂规矩?” 罗信一顿。 目光扫过穿着便装的呼延博烨,还以为他是徐元擒回来的山寇。 罗信冷哼一声,不给呼延博烨好脸色看:“你又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一个贼寇在此吆五喝六?小心殿下砍了你!” “哎呀!” 呼延博烨来了脾气。 而一旁的赢诩也忍不住小声开口提醒罗信:“他是齐国皇十四子!” “我管他什么十四子还是十八子,敢……等等?皇十四子?他是齐国皇子?” 猛然反应过来的罗信惊了。 他连忙闭嘴,朝着呼延博烨躬身行礼:“在下罗信,见过十四殿下!” 呼延博烨脑袋一昂,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 正要以皇子身份训斥罗信。 却见徐元用剑鞘敲了敲对面的椅子,示意呼延博烨坐下说话。 呼延博烨立马放下了那满是傲气的姿态,低头哈腰:“爷,你吩咐就是!” 呼延博烨按照徐元的意思,坐在了对面。 徐元扫了一眼罗信,罗信连忙开口:“殿下放心,探查过了,隔墙无耳!” 徐元点头,目光转而落在了呼延博烨的身上:“本王问你,齐国上下,有多少人知道我在兰城?” 他的行踪若是暴露,那将会迎来很大的危险。 不过呼延博烨都已经提前埋伏在这里了,其他的人应该也知道。 只是看知道的人多和少而已。 呼延博烨没有半点怠慢,连忙回答道:“基本都知道,我十三哥很聪明老早就猜到了你会从雁牢关入齐境,我可是花了一箱金子从他那买来的消息呢!” 被人算到了? 这齐国的十三皇子倒是有点手段。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呼延映月算到的! 徐元追问:“其他人又是如何知晓的从雁牢关入齐?” 呼延博烨思索片刻,回答道:“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反正现在整个齐国都知道你从兰城前往上京,而且爷你是有所不知,现在的你在齐国,可是名人了!” “名人?” 徐元诧异。 自己从未来过齐国,也没有做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功绩,怎么就成为齐国人尽皆知的名人了? 第380章 徐元明悟,幕后真正的推手 不仅是徐元。 一旁的南宫璃和赢诩也很是好奇的看着呼延博烨,等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呼延博烨环顾几人。 对于众人不知道其中缘由而感到惊讶。 “你们不知道?” 见众人纷纷摇头,呼延博烨才继续说道:“文坛大家,泰山北斗墨以生,你们不会不会知道吧?” 提及墨以生的名字,徐元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难不成事情跟墨以生有关? 正当徐元思索,呼延博烨的声音再次传来:“文坛大儒身死武国洛京的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了,而外界传言,墨以生墨老是死在赢诩剑下!” 话没错。 墨以生是死在赢诩的利剑之下。 但当时握剑杀人的凶手,并非赢诩,而是名为彭举的剑客! 徐元皱眉,问道:“然后呢?” “然后?爷,你真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么?我还以为你绕道从雁牢关离开武国,是知道其中缘由,敢情你一点都不知道呀?” “你继续说!” 徐元的确不知情。 毕竟墨以生的死被天子压了下去。 而且事情发生在武国境内的皇城洛京,墨以生本身又是武国人士,这跟齐国有何关系? 呼延博烨长长叹息一声,道:“爷,你不学文,不知这墨以生在文坛的地位,那可是德高望重,天下学子都为之敬佩的大家,不管是你们武国还是我们齐国,他都是文人的精神支柱。 可现在墨以生死了,死在了赢诩的剑下,赢诩是谁?是您最信赖的贴身扈从,赢诩杀人,不用说定是你所授意,而这件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是爷你,让人杀了文坛大家墨以生!” 徐元听完这一番话,心中不由惊叹。 他算是明白了这一局中的关键点。 之前他还在奇怪,墨以生最多和二皇子徐谕有一定的交集。 就算是在文坛有很大的成就,在争储一事上,他并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 徐谕将墨以生邀入洛京,如果是为了趁着秋试,利用墨以生的声望来招揽一些门生入自己的麾下,倒也说得过去。 可偏偏墨以生死了。 死在了徐谕安排的府宅之中。 从那时,徐元就一直在推算着这幕后运筹这一切的主使。 最开始他觉得是四皇子徐璋。 毕竟只有他的行事风格,才会让人感觉到脏。 而且借刀杀人就是他惯用的手段。 但随着事情发展,徐元发现徐璋是被人算进去了。 行凶者彭举与徐璋交集不深,甚至是素未谋面。 唯一的联系就是曾经的聚贤庄。 通过昨日在天子面前的对峙,徐璋的分析,还真的差点让徐元觉得是二皇子徐谕在那里自导自演。 毕竟用墨以生来招揽贤才,多少有点大材小用。 正如徐璋所说,用一个墨以生,换一个皇嗣出局。 这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可直觉告诉徐元,二皇子徐谕也是被算计的一环。 他本是想给徐璋和徐谕推波助澜,让两人斗一斗。 既然他能想到了,那背后的主使者也能想到。 徐元怀疑过是那假死的徐炎。 毕竟他被天子雪藏,而天子对于墨以生之死追究的态度并不明确。 徐元甚至还怀疑过天子,偏偏唯独漏了一人! 储君位不争,皇长子——徐璟! 前段时间。 天子许太子位于皇长子徐璟。 他舍太子位也要坚定自己的立场,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让众人都忽视了这位“舍太子位”的皇长子,包括徐元! 如果将徐璟拉入这一「棋局」当中,那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阿元,你想到了什么?” 一旁南宫璃见徐元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开口,不禁询问。 徐元深吸一口气,脸上尽是恍然大悟的神态。 “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徐元嘀喃了一声,思绪被拉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他在心中把所有的事情都给重新捋了一遍。 秋试期间。 二皇子徐谕和四皇子徐璋合谋,各自招揽贤才入自己门下,为将来争储奠定浑厚的底蕴。 徐谕更是邀墨以生赴洛京,想要利用其文坛地位,笼络秋试中脱颖而出的贤才。 不曾想,事情被徐元搅和。 秋试布局因为考卷的泄露被完全打乱,徐谕和徐璋将要被天子问责。 这时,皇长子徐璟看到了一石三鸟的机会。 只要计成,可一局踢三人出局,太子位最终还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徐璟所谋,关键就在剑客彭举。 此人受徐璟所指,盗取赢诩佩剑,杀了墨以生后,故意将剑留在现场,以混淆视听。 而且时机挑的非常好。 天子前脚下旨召见墨以生,后脚他就把人杀了。 目的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变得更加严重。 这样才能够让天子震怒,担责之人,才会被踢出争储之局。 如此谋划,最终就会得到四种结果。 廷尉府找不到其他的证据和线索,以赢诩佩剑为凶杀证据,缉赢诩入狱,削弱徐元身边的力量。 同时让徐元对其他的皇子产生恨意,是为一。 廷尉府找到其他证据,证明赢诩是清白的,所有矛头就会指向彭举。 彭举畏罪自杀,线索中断。 但彭举加入过聚贤庄的身份,就会将目标锁定四皇子徐璋。 徐璋成为嫁祸之人,引来徐元怒火。 墨以生身死,徐谕将会针对徐璋。 再加上天子降罪,徐璋必将出局,是为二。 徐璋自证清白,天子面前各自辩合,徐元和徐璋二人本是同盟,矛头一转,指向二皇子徐谕。 跟着所有人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徐谕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为了将其他皇子拉下马来,这是为三。 这三种结果不管是哪一个,最终他们三人都会彼此为敌。 要不了多久,三人之中就会有两人彻底出局。 剩下一人不管是谁,也会元气大伤,与太子位失之交臂。 最重要的就是来自天子的失望。 天子不想,谁也坐不了太子位的。 至于最后一种结果,那便是徐元现在的处境。 墨以生死于赢诩剑下的消息传出,恰好徐元出使齐国。 一入齐国皇都上京,那场面……徐元已经无法现场会有多糟糕了。 事情捋清楚,徐元深深吸了口凉气。 不得不说,这皇长子的手段异于常人,与徐璋之流根本不在一个阶位上! 徐元甚至都不知道这徐璟是从何时开始就掺入了众人的争储之局,是什么时候落的子,又会在什么时候将他们的军! 这,才是徐璟真正可怕的地方! 第381章 天子挥师七十万,压境助徐元 南宫璃注视着徐元。 她发现徐元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阿元,到底怎么了?” 南宫璃心中的担忧,再次朝着徐元发问。 徐元轻叹一口气,回答道:“徐璟那厮的手段当真可怕,一石三鸟的计谋,直接让我深陷陷阱,墨以生的死对天下文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齐国以治国,以兵强国,墨以生死了,齐国的文人都记住了一件事情,墨以生死在了赢诩的剑下。” 话说的这么直白,南宫璃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对面的呼延博烨见徐元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继续说道:“爷,这兰城也是偏僻,靠近齐国边境的一座小城,不,小村才对,而且这里又有众多山寇横行。 所以那些文人不敢来这里,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对你‘夹道欢迎’了。” “所以,你们齐国准备了一份大礼在上京城等我是么?” 徐元轻笑一声,他心中已有良策。 呼延博烨重重点头,道:“不仅仅是齐国的那些文人,还有不少的武人也在最近汇聚于上京,他们听说你是武国文武饮武试冠甲,又能一己之力对抗剑道武宗剑孤鸣,所以他们都想跟你过招。 再便是我的那些皇兄,此次负责接待你的是十三哥,我这十三哥可不是省油的灯,处处与皇姐最多,手段了得……” “那你如此护你皇姐,十三皇子又与你姐是对头,他为何会将关于我的消息告诉你?” 呼延博烨听到这话,脑袋往上一昂,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爷,我别的不行,但我钱多呀!一箱金子换你的行踪,我十三哥肯定乐意呀!” 徐元轻轻摇头。 得,呼延博烨这家伙,是个有钱的主。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上京的情况之后,徐元的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他思索片刻,重新看向了呼延博烨:“明日天一亮,本王便动身前往上京,你要一起么?” 呼延博烨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自然,我以后就跟在爷混了,爷去哪,我就去哪!只求爷能教我先前能够震掉敌人手中利剑的剑术!” “那你明日随本王一同赶路!” “没问题!” 徐元挥手,呼延博烨立马会意,走到了客栈外。 他朝着自己的那些护卫吩咐道:“都给本王听好了,护好兰城,别让那些山寇靠近,打扰了昊王休息,若是惊扰了昊王,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是!” 一众护卫连忙应声。 他们知道呼延博烨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却没有想到离谱到了这种程度。 前一刻要弄死徐元,后一刻就爷前爷后。 现在徐元要休息了,他还让所有人保证他的睡眠。 绝了! 但护卫们敢想不敢说,只能是按照呼延博烨的吩咐,乖乖照做。 甚至是有些护卫来到兰城外,遇见有如约而至的山寇,就直接将他们打发。 不愿走的,就送上黄金。 反正呼延博烨别的不多,就钱多。 兰城附近的夜晚倒是很静,可周围丛林众多,免不了有鸟兽的叫声。 这些护卫就三五结伴,哪里有鸟兽叫唤,就闻声寻去,然后将那些鸟兽尽数猎杀。 以免一点小声音影响到徐元,惹来呼延博烨的不悦,那他们才是死到临头呢! 夜散昼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内。 徐元眼皮滚动几下,睁开了那双有神的眸子。 他一起床,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几乎是落针可闻。 “赢诩!” 徐元轻唤赢诩名字。 不知何时已经守在门外的赢诩便应了一声:“殿下!” 徐元开门,目光朝着外面扫去。 下一刻,他愣住了。 只见客栈内,所有的人都老实的坐着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一旁,呼延博烨的护卫握着兵刃,似乎谁敢发出半点声响,便会引来索命的屠刀。 “这是?” 赢诩轻声回道:“是呼延博烨,说你醒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吵到你睡觉,然后就这样了。” 徐元哭笑不得。 这呼延博烨,确定是个活宝无疑了。 “收拾一下,让掌柜弄点吃的,然后我们直接前往上京。” 赢诩微微点头,快步离开,按照徐元所说的话办去了。 用过早膳后。 徐元等人整装待发。 呼延博烨笑嘻嘻的凑到徐元的跟前:“爷,让我来给你驾车,赶了两天路,赢诩他也辛苦了不是?而且由我驾车,沿途的山寇就不敢靠近了。” 徐元正有此意,不曾想这呼延博烨居然主动请缨了,倒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甚好!” 徐元没有拒绝。 呼延博烨见此,满心欢喜的爬上了徐元的马车,然后开始驾马而行。 他的那些护卫则是前后将徐元等人护在中央,甚至有几人率先往前,给众人开路。 前往上京的行道两侧,群山依旧很多。 途经之处,不少山寇汇聚。 但在见了驾车之人竟是齐国十四皇子,那个给他们送黄金的金主时,全都纷纷避让。 甚至是主动替呼延博烨清理前路。 这也让徐元前往上京的路,异常的畅通! 与此同时。 洛京皇宫之中,天子刚起。 韩常侍却是早早在寝宫外候着了。 天子似乎察觉了韩常侍有事禀告,便主动开口询问:“韩常侍,可是有老六的消息?” “陛下神机妙算,却有昊王殿下的消息!” “讲!” 韩常侍在门外躬身,道:“昊王殿下昨夜已至兰城,以兰城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山寇尽数被诛!齐国皇十四子跟昊王殿下碰上了,目前正同行前往上京城!” 天子闻言,不由眉间微微一挑。 他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猫腻。 只是他有些惊讶徐元竟将方圆数十里的山寇全给斩杀了。 不过这才符合徐元的行事风格。 沉默继续,天子开口:“兵部及各营的兵马整合完否?” “陛下,昨夜兵部就传了信,一切按照陛下的意思,已经整合集结完毕。” “户部的钱到位否?” “到位了!” “让工部打造的火炮还有复合神弓都完成否!” “已经如约完成,火炮三千台,神弓十万把,钢盾十万张!” “好!” 天子大叫一个好字。 他心情大悦,起身出了寝宫。 韩常侍立马相迎,等候吩咐。 “传朕旨意,命杨正虎为三军主帅,领虎啸营十万,关云烈领烽火营十万,火炮营一万,闻青领神机营五万兵马,即刻开拔虎崖关! 户部备好钱银粮草,工部全力运送刀剑甲胄,神弓火炮,再通知王举一众,领北邙边军三十万集结雁牢关,见调令出关行军兰城。 同时传旨西北众将士,十万边军至边境集结,等候朕的军令!” 韩常侍听完天子这一番话,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惊骇的神色。 武国挥师百万压境,这是要开战了! 天子面色严肃,沉声呢喃:“她呼延映月出使我武国,有百万大军做后盾,我武国皇子出使他齐国,朕一样可举国之力为老六壮声势!让让齐国知道,我大武国力是何等的强盛!” 第382章 徐元有了活路可走 天子圣旨降下。 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皆是震荡。 皇长子宫殿。 颜汐将消息尽数汇报给了徐璟。 徐璟猛然起身,脸上的惊骇神色无法平复。 “你说什么?父皇下令派兵近七十万,于齐国边境震慑对方为老六助势?” 徐璟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他虽然知道天子因为南宫妃对徐元很是偏爱,但他没有想到会偏爱到这种程度。 举国之力,汇聚齐国边境。 甚至是将原本护卫洛京的虎啸营十万兵力,以及烽火营十万人马全部开往虎崖关。 抽空了所有的兵力,难道真的只为了帮徐元壮声势? 现在的武国的确足够强大。 但若是与齐国开战,兵力北调之下致使洛京防卫空虚。 刚刚平定的南河三域诸侯恐怕又会不安分了。 再者,武国南临胡夷。 胡夷趁虚而入,来犯大武,届时武国将背腹受敌。 “殿下,这会不会是陛下的谋略?” 颜汐试探性的开口。 揣测圣意可是重罪,她一个贱婢,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的。 徐璟没有说话,他在殿中来回踱步,看上去似乎有些焦虑。 “父皇城府极深,与齐国开战只是时间问题,可眼下这漏洞百出的调兵方式,却完全不似父皇的行事风格,这里面难道有本王不知道的猫腻?” 徐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在他心中,天子所谋即是天下一统。 为了此生的宏远,他可将任何人都算计在内。 包括自己的亲儿子。 等等! 徐璟猛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不由一亮。 他忙的看向了颜汐,问道:“你刚才说陛下屈兵近七十万开往齐国边境,这些兵马的主将都是谁?” 颜汐不敢懈怠:“杨正虎杨将军为三军主帅,兼领虎啸营主将一职,关云烈率烽火营兼顾火炮营,新整合的神机营则是由闻青率领,再就是北邙边军,是王举负责!” 徐璟闻言点头。 他心中盘算,一众有能力的将军都被调出去了,包括重伤还未痊愈的关云烈。 那洛京很容易就成为一座空城。 不仅如此,老五徐炎可没有任何调动呢!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洛京并非是一座空城。 天子这是在钓鱼。 “颜汐,你说的对,陛下肯定另有谋划!” 徐璟常伴天子左右,对于天子的心思多少能够琢磨到一点。 颜汐面露惊色,大胆开口:“陛下此举,是在试探您?” 也就颜汐敢在徐璟面前说这话。 若是换做他人,早没命了。 “你太看得起本王了,陛下试探的,是整个天下!” 徐璟深吸一口气,已经被天子的布局深深折服了。 颜汐虽不懂,但也不会多嘴去问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徐璟深思许久,他重新看向了颜汐:“你替本王出宫一趟,去寻吏部尚书彭畅,让他想办法将军营中最近有调任的将军,包括副将和偏将名单,全都整理一份名单出来。” “奴婢这就去!” 颜汐应声欲要退去,却又被徐璟叫住。 “等等,齐国那边的消息打听的轻快些,墨以生这步棋落下之后,老六应该是必死之局,但父皇以七十万兵马号称百万雄师压境,相当于给了老六喘息的机会。” 颜汐欠了欠身子,道:“殿下放心,每隔一个时辰,奴婢就会跟你汇报一次的。” “嗯,去吧!” 徐璟挥手示意颜汐可以下去了。 待到颜汐退去后,徐璟独自一人在殿内来回踱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许。 徐璟止步。 “来人,取本王宝匣来!” 徐璟发令,立马就有婢子抬来了他装宝贝的匣子。 他将匣子打开,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最终是拿起了一串佛珠。 “太后应该喜欢这物件。” 婢子抬着宝匣褪下,徐璟则是大步出殿,朝着慈孚宫去了。 「宗人府」 徐谕禁足之处。 北生从后门进的宗人府,悄摸摸的来到了徐谕的房门外。 “殿下,有消息!” 听到门外传来的是北生的声音,闭目的徐谕猛地睁开的双眼。 “说!” “陛下下旨了,三军开拔前往虎崖关,六部大臣全都动起来了,似乎要和齐国开战了!” 徐谕一惊。 他迅速起身,将房门打开。 正欲迈步出去,却想起自己尚在禁足,抬起来的脚又缓缓的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谕显得很激动。 齐武两国开战是必然的事情,什么是开战,却决定了徐谕的处境。 他被降爵禁足,已经站在了出局的边缘。 但若国家有战,他便有立功的机会。 在武国,功勋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甚至是能够让徐谕重新站在曾经的高位。 北生忙道:“半个时辰前,现在大军已经开拔,所有人都知道了。” 徐谕闻言,迅速思考起来。 “北生,你现在就回府上,在本王的书房中寻些值钱的宝贝,然后去趟工部!” 北生重重点头:“殿下是要让我去寻工部尚书陈骋么?” 徐谕沉声:“没错,让他想办法向陛下进言,以工部需要本王相助为由,解除本王的禁足,至于要相助什么,你让他自己想!” 工部尚书陈骋是徐谕一直没有用过的牌。 如今齐武两国即将开战,争储之局也到了最后的尾声。 谁能够在这一场战争中立下大功,谁就有可能坐上那储君位。 虽说现在徐谕落了下风,站在了出局的边缘,但那没有到最后,谁也说不准的。 “我这就去!” 北生应声,快步退去。 徐谕之所以不让户部尚书李金科去进言,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李金科与他是一党。 李金科进言,只会适得其反。 工部尚书陈骋就不一样了。 武国开战,工部作为物资补给的重要存在,说话的份量还是很重的。 他说的话,天子多少会听进去一些。 徐璟和徐谕收到消息之后,都有了动作。 同样的,四皇子徐璋所在的白鹿寺中。 他也知晓了正在发生的一切。 “陛下这是要先除内忧,再解外患呢!就是不知道我的皇长兄他禁不禁得起父皇的敲打!” 徐璋从大军压境的事情中,看到的东西并不一样。 他的心思,总归要比其他人更加敏锐一些。 华启在旁:“殿下,可有需要吩咐在下去办的?” 徐璋轻笑,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乱动的就是笨蛋,静观其表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父皇这一步棋,让老六那小子又有了活路可走!” 第383章 城外安营,不入上京 齐国境地,官家大道。 徐元一行人的车马快速飞驰。 从兰城出发至今,途中无一山寇拦路。 就算是有,在看到驾车之人是皇十四子之后,便识趣的退开。 当然了。 也有不要命的。 但呼延博烨为了赶时间,不与之搏杀。 而是用金子轻松打发。 用呼延博烨的话来说,这叫能用金子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这也让徐元见识到了什么叫金子多少花不完。 同样是皇子,人家呼延博烨金子要多少有多少。 反观徐元。 赢诩甚至是担心到了齐国徐元没钱花,早早的就在帮徐元存家底了。 一路无阻碍。 穿过了齐国靠边境的疆土,行道两侧的山也逐渐少了起来。 地势从开始的崎岖,变成了现在的平坦。 按照呼延博烨所说,从兰城出发,马不停蹄的赶往上京。 天黑之前就能够赶到上京城。 齐国皇都不同于武国。 武国的皇都洛京中间隔着洛北。 洛北西临西北疆域,东临北邙,这算是在国土腹地了。 而齐国皇都上京却是离边陲很近。 正要算起来。 上京城自正南而下,百里外设有一座关城,名镇南关。 镇南关继续往南不到三十里就到齐国边境线了。 越过边境线,便是武国疆域,隶属洛北了! 故此上京城至洛北直线距离不过百余里罢了。 相对来说。 徐元从云家堡至云都城多远,那他从兰城到上京就有多远。 只是齐国境内山路崎岖,地势险峻。 赶路所需要的时间会花的多了些。 正是如此。 齐国才敢将皇都上京城设置在距离边境如此之近的地方。 他们是笃定了就算是武国来犯,纵有百万大军,也会被那天壤的群山屏障所阻拦。 齐国有足够的时间去部署自己的军力,从而御敌。 “爷,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到上京城了,等入了城,我带你吃我们这最有名的烤鸡。” 驾车的呼延博烨,在这时微微掀开了车帘,朝着车内的徐元提醒了一声。 徐元微微点头并未回话,而是在盘算着什么。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此时不过申时过半,天还亮的很。 也多亏了呼延博烨命人在前面开道,不然光靠徐元几人,路上劫道的山寇都不知道会碰到多少。 天黑之前铁定是抵达不了这上京城的。 “爷,到了,前面就是我们齐国皇都,繁华的上京城了。” 马车停下。 呼延博烨的声音跟着传来。 徐元主动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他站在原地,眺望那不远处的上京。 那是一个偌大的城池,相比洛京,大上两倍不止。 巍峨的城门,足有十余丈高。 城门之外,众多齐兵把守。 他们装备精良,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 而在城门入口处,徐元还看到了不少官家的人聚集。 从对方服装制式来看,应该是齐国礼部的人。 至于呼延博烨所说的皇十三子,徐元并未瞧见他的身影。 “爷,我们入城么?要不我先给你开道,我十三哥看在我的面上,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呼延博烨拍着胸膛,言之凿凿。 那哪是看在你的面上?分明是看在金子的面上好么? 否则以徐元对皇嗣的了解,不可能存在什么兄弟情深的。 徐元摆摆手,笑道:“入城作甚?” 说罢,徐元看向了赢诩和罗信:“将车上的营帐支棱起来,今夜我们就在这城外安营。” 两人虽然不解,却也依旧照做。 呼延博烨一脸错愕的看着徐元,问道:“爷,天尚未黑,你这不入城干嘛?入了上京城便可安排在使馆居住,那里的被褥是香的,枕头是软的,难道不好么?” 呼延博烨一心想要将徐元带进城,领着他吃香喝辣。 徐元缓缓露出微笑,他岂会不知道这繁华的上京城内不比自己在城外露宿要舒服? 可关键是要入得了这上京城呀! 呼延映月出使武国的时候,武国可没有少为难她。 今日徐元同样来访。 他可不认为齐国的人会放过他。 不用想他也能知道,那上京城可没有那么好进。 城门之外,必有大坑。 所以徐元不着急入城,先在城外过一夜,到时候就看看谁有耐心了。 “自然是极好的,但本王来访齐国,当有皇室成员相迎,我就在这等着,四十皇子你随意!” 徐元说完,便回到了马车内。 等到赢诩和罗信将营帐支棱了起来,徐元下入帐休整。 南宫璃则是帮忙升起了小火堆,给徐元煮了一杯热茶。 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呼延博烨久久不语。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找到了徐元:“爷,不管如何,我先去通报一声,就先入城了,晚点我来接你!” 呼延博烨打了声招呼,就上了自己的马,朝着城门口行去。 身边一亲信忍不住在这时开口:“殿下,您一路恭维那徐元,总算是将他骗到上京了,要不趁着他现在尚未入城,我们来一波偷袭,然后狠狠教训他们一番?” “啪!” 话刚说完,呼延博烨就一巴掌抽了过去。 “谁跟你说本王骗徐元的?我那明明就是对他的崇拜,是真心实意的,你再敢胡说八道,本王割了你的口条!” “啊?是是是……” 亲信愕然,他还以为呼延博烨不敌徐元,一路都是装的。 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 安营的树下,徐元看着呼延博烨带着一众护卫策马离去。 南宫璃缓缓开口:“阿元,这人不太可信。” 呼延博烨反复无常,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里毕竟不是武国境内,众生皆敌呀! 徐元微微颔首:“我自然知道这呼延博烨不可信,但却可以好生利用,眼下我们在城外安营不入上京,很快就会有人着急了。” “你是说那负责迎接你的齐国十三皇子?” 徐元摇头,否定了南宫璃的答案。 见南宫璃投来求知的目光,徐元才缓缓说道:“着急的人,当然是呼延映月了!” 第384章 呼延映月她急了 上京城,公主府。 “你说什么?徐元在城外安营不入上京?” 呼延映月面露惊色。 徐元的举止,着实让她有些始料未及了。 身前婢子重重点头,回道:“消息是十四殿下派人传来的,应该错不了。” “博烨回上京了?” 呼延映月刚问出这句话,府外就传来了呼延博烨的叫声。 “阿姐,阿姐……我回来了!” 呼延映月闻声而起,快步朝着府院内走去。 正好看见呼延博烨入府。 “博烨,你从兰城回来的?徐元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呼延映月能够猜到事情的大概。 所以他早早就传信徐元,提醒他呼延博烨可揍,但是绝对不可杀。 否则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呼延映月也拿不准徐元的脾性。 看到呼延博烨安全回来,她心中才松了口气。 呼延博烨一脸笑意,道:“没有,也就把我揍了一顿,你看这脸上,还有这身上……” 呼延博烨说着,将自己的衣袍撸了起来,露出了那一片片红肿的皮肤。 “博烨,疼么?” 呼延映月看着有些心疼。 她和呼延博烨一同长大,呼延博烨最是护她。 当初呼延博烨知道呼延映月被武国关押,他第一个站出来,带着人就差点潜入武国去劫狱了。 呼延博烨嘿嘿一笑,得意道:“不疼,这可是爷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象征!” 呼延映月:??? “什么……爷?” 呼延映月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呼延博烨,她怎么不太听得懂对方说的话了。 “对,爷,徐元,我爷!” 呼延博烨重重点头,在呼延映月惊讶的目光下,说出了这一句话。 刹时间,呼延映月大怒。 “博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徐元他是帝国皇子,你又是大齐皇嗣,虽日后不夺太子位,但你的身份怎可唤他为爷?” “阿姐,爷是爷,又不是阿爷,我与徐元那是不打不相识,他的剑术精妙且强大,我要跟着徐元混,让他教我剑术!” 呼延博烨脑袋一昂,在呼延博烨的面前言之凿凿。 “闭嘴!叫我皇姐!” 呼延映月怒不可遏,徐元什么人她很清楚。 不管是谁,只要和徐元沾上,那就不会有好结果。 呼延博烨一撇嘴:“阿姐,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宫里叫皇姐,在自家难道还不能叫你阿姐呀!” 呼延映月气得握拳,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将那不悦给压了下去。 她重新看向呼延博烨,道:“他逼你了?” “怎么会?全是我自愿的,阿姐,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强,他就那么一顶,惊的我无话可说!” 呼延博烨说着,还不忘在呼延映月的面前比划一番。 呼延映月无奈的轻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徐元那厮有多强呢? 上一次,她也是被徐元弄的无话可说呀! 呼延映月长长叹了口气:“那现在徐元人就在城外?” “对,他在上京城外就地安营,说是不着急入城!” “愚笨!” 呼延映月冷斥一声,如徐元所说那般,她急了。 “阿姐,徐元他为何不入上京城呀?难道怕十三哥为难他么?”呼延博烨一脸好奇,他着实想不明白徐元此举的目的。 “他是知道这上京城是龙潭虎穴,整个齐国的文人和武人都在等他入上京城,他以为这样就能够避开所有的危险?太天真了,博烨你跑一趟,去将徐元请进来!” 呼延映月长长叹息。 她和徐元彼此是敌国皇嗣。 但呼延映月在齐国的处境并不好,她需要徐元的帮助。 相同的,徐元也需要呼延映月。 徐元不入上京,她接下来的计划便无法进行。 “阿姐,倘若徐元他不愿意怎么办?” “不愿意?那你就告诉他,不入上京,他将失去我这个盟友!” 呼延映月这是在威胁徐元。 在她看来,她是徐元在齐国唯一的依靠。 没有了她的帮助,徐元将寸步难行。 “阿姐,我这就去!不过……如果入城之时遇到了十三哥为难该怎么办?” 呼延博烨脑子不傻,这一点他还是想得到的。 呼延映月呢喃道:“老十三……他若阻拦,你便以响箭为信,自有人前去解围。” “好!” 呼延博烨应声往上京城外赶去。 于斯时也。 上京城南城墙头之上。 年仅十七的齐国十三皇子呼延植正负手而立。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呼延博烨那般的稚嫩,相反的全都是老练。 深邃的眸子如那千年狐狸一般,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 呼延植五爪蟒袍加身,象征着他的地位仅次于天子。 他眺望着远处徐元所在的位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他身侧,站着一名扈从。 其腰间别剑,应是剑客无疑。 “十三殿下,那徐元不入上京,难道是怕了?” 说话的剑客名谢忠,在江湖上虽是无名,但齐国也算是一流的剑客。 在人前提及谢忠之名或许无人知晓,可他的师傅,是重剑惊蛰的师弟。 也就是剑孤鸣的弟子。 他谢忠,乃剑孤鸣之徒孙。 “怕?本王倒是希望他怕了,永不入上京才好,就担心这徐元在玩什么花样,传闻徐元阴险狡诈,善用诡计,此行来我大齐名曰促进互市,实则为隐匿在齐国暗处的一众暗探而来。 他不入上京,武国在我大齐皇都的多年经营自然就没了!” “可殿下,刚才有人看到十四殿下与那徐元在一起,情报还称十四殿下替徐元驾车,一路自兰城至此,两人关系似乎很亲密!” 谢忠的话,呼延植并没有惊讶。 呼延映月在武国与徐元有一定的交集,那呼延博烨又是呼延映月身边的跟屁虫。 他若是受了呼延映月所指,那倒也不奇怪了。 “呼延映月……一介女流妄图争储,也就仗着父皇对她溺爱而已,不过这一次那徐元访齐,本王可将其一并除了。” “殿下睿智!” 谢忠恭维。 呼延植瞥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就见城下呼延博烨策马朝着徐元所在的位置去了。 他不禁凝神,朝着身边的谢忠挥了挥手。 谢忠立马会意,下了城墙,尾随呼延博烨而去。 第385章 你想伤阿元,我便让你死 呼延博烨直奔徐元所在。 徐元将呼延博烨去而复返,已然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你皇姐让你来邀我入城?” 徐元轻笑,目光落在呼延博烨的身上,犹如看穿了所有。 呼延博烨微微一顿,忙道:“爷,你真是神机妙算,我阿姐说了,让你赶紧入城,不然你就要失去我阿姐这个盟友了。” 徐元自然是知道呼延映月会这么说。 这是呼延映月的威胁,徐元若是这么简单就选择了妥协。 那往后在齐国的这段时日,才真的要完蛋了呢! 兰城是徐元表明立场的地方,而这上京城外,才是真正的博弈。 “那你回去告诉你阿姐,她若是觉得本王毫无用处了,大可解除同盟,我无所谓呀!” 徐元摆了摆手,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 呼延映月从一开始在徐元这里就落了下风。 她的小辫子已经被徐元拿捏。 对方若是不着急,又岂会将黑骑令相赠? 可见。 现在的呼延映月在上京的处境,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了。 她急需徐元的帮助。 “爷,你真不入上京城呀!刚才我出城的时候,看到我十三哥就站在那城墙上望着你呢!你早点进城,早些安全,不然在这城外,保不准有刺客行刺的!” 呼延博烨倒是担心徐元的安危起来了。 他口中所说的这一点不假。 呼延映月出使武国,城门外遭遇刺客。 贴身婢子死于非命。 离开洛京之后,在洛北又遇到了劫杀她们的人。 堂堂齐国公主,就算再不济,她也还是一位公主。 现在徐元来了,他们会把一切都还给徐元的。 “没关系,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徐元不以为然。 不说其他,他身边有赢诩一人便足矣。 除非剑孤鸣亲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徐元,否则谁来都没用。 “爷……” “行了,回去找你阿姐,把我的话传回去吧!” 呼延博烨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元被打断。 “好吧!” 无奈之下,呼延博烨只能重新上马,往城门奔驰而去。 刚尾随而来的谢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呼延博烨回城了。 他连忙止步,跟着回了城门处。 上了城楼。 “殿下,十四殿下又回城去了。” “本王看到了。” “那我们……” “等!” 呼延植只说了一个字,便耐心等待起来。 呼延博烨快马回了公主府。 见到他的到来,呼延映月心中不由一沉。 呼延博烨出去前后一刻钟都不到,现在回来只有一个可能,他去请徐元入城失败了。 “阿姐……”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呼延映月打住了呼延博烨的话,然后迅速回房,换了一席红衣,一把抓起自己的宝剑,快步离府。 纵身一跃,上了马背。 “驾!” 呼延映月亲自出城,要去邀徐元入城。 城楼上。 谢忠先一步看到了策马出城的呼延映月,他连忙提醒呼延植:“殿下,是公主,她亲自出城了。” 呼延植眉间一沉,跟着又舒张开来:“有意思,皇姐真是性子急呀!” “殿下,我还要去看看么?” “去?你不怕公主殿下把你砍了?” 听到这话,谢忠不由缩了缩脖子。 呼延映月这位公主的霸道,可是人尽皆知。 不说谢忠一个扈从了,就是其他的皇嗣见了她,都要掂量三分的。 城楼上无语。 两人注视着远去的呼延映月行至徐元的营帐前。 听到动静的徐元从起身朝之看去。 正好看到呼延映月策马而至。 “公主殿下,许久未见,可曾想我?” 徐元率先开口,一张嘴便是少不了一番调侃。 呼延映月面色冷漠,她气势汹汹,下马直奔徐元。 一旁的南宫璃见此,立马挡在了呼延映月的身前,手更是不自觉的握住了宝剑。 “在靠近,我不客气了!” 面对南宫璃的威胁,呼延映月嗤笑一声,道:“南宫小姐,你搞搞清楚,这里不是北邙,更不是武国,而是我大齐境内,皇都上京城的城外,你觉得你有嚣张的资本么?你敢拔剑么? 你剑指大齐公主,迎接你的便是我大齐的铁骑,将尔等尽数碾碎!” 呼延映月还是和之前一样孤傲霸道。 南宫璃不甘示弱,对于呼延映月的威胁,并未有一丝惧怕。 “你可以试一试,你想伤阿元,我便让你死,看看是你大齐的铁骑来得快,还是我的剑快!” 论霸道,南宫璃不输呼延映月。 徐元站在南宫璃身后,眼看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这才连忙开口:“公主殿下,你亲至于此,该不会只是来告诉本王你大齐铁骑有多厉害的吧?” 呼延映月闻声,便将目光转而落在了徐元的身上。 “徐元,你到底什么意思?到了上京却不入城,你当真是怕了那呼延植?” 呼延映月有些气愤。 她连黑骑令都给徐元了,为的就是能够保徐元安全入上京城。 可若徐元连上京城都不敢进去,那将来她拿什么跟徐元合作? 那一夜在徐元的寝房中,他们可什么都说好了的! “非也!不是本王不敢入城,而是时候未到!” 徐元在呼延映月的面前卖着关子。 呼延映月很是不悦,直接说道:“本宫只要你一句话,这城入是不入?” 见徐元没有说话,呼延映月借着说道:“本宫亲自来请你,你与本宫同行入城,那呼延植不敢对你如何,我保证无人敢动你,入了上京城,有任何的事情,本宫替你扛着,如何?” 徐元摇头,轻笑道:“公主殿下,你扛不住的!” 呼延映月脸色更冷了。 那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徐元,似在思考。 她知道,徐元有自己的谋划。 “那你得告诉我,何时能入城?” 许久。 呼延映月似乎妥协了。 徐元在此摇头:“契机未到,本王也尚未可知。” “你……” 呼延映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本宫就看你能在城外撑到几时,你若连这上京城都进不去,那你也没有资格做本宫的同盟!” 言毕,呼延映月直接拂袖转身,一跃上了马,朝着城中疾驰而去…… 第386章 三请不入城 上京城城楼。 呼延植看着呼延映月无功而返,忍不住嗤笑起来。 “连公主都请不动这徐元,看来徐元是有够胆小的,早先本王便听闻这武国六皇子元贪赌重色,不修文武,实打实的一个废物,武朝派他前来出使我大齐,无疑是让他死在这里!” 呼延植眼眸之中掠过满满的不屑。 关于徐元的传闻有很多。 之前的废物,现在的能人。 呼延植似乎只相信是个废物,所谓的“能人”二字,完全与徐元沾不上边。 谢忠在旁,开口道:“殿下,皇上让我等在此迎接武国来使入城,可这徐元却在城外扎营,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谢忠为呼延植打抱不平。 呼延植闻言,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块玉牌。 “谢忠,你携本王玉牌去请那徐元入城。” 呼延博烨请不动,呼延映月请不动,他呼延植也想试一试这徐元,是不是真的那么难请。 一个敌国的废物皇子,在他大齐摆这么大的架子,真不知道他端不端得住! 谢忠领了玉牌便下了城楼,往徐元的营帐所在行去。 很快便到了营帐外。 “武国来使徐元可在?” 谢忠立于场中,昂首发问。 徐元等人闻声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见来人是谢忠,便上下打量扫视一番。 “你是何人?” 谢忠一副剑客打扮,竟敢直呼徐元大名。 谢忠亮出手中玉牌,冷声道:“我家十三殿下有令,让尔等速速入城,否则后果自负!” 徐元眉头微皱:“哦?本王若是不入城,当如何?” 谢忠冷哼道:“哼!这就不好说了,齐国疆域辽阔,山寇横行,想必你在来的路上已经遇到过那些山寇了,不入上京城,夜晚若遭了贼寇,那你们不一定有活命的机会!” “你在威胁本王?” 徐元目光一冷,杀意悄然散出。 谢忠收起玉牌,不惧徐元:“是又如何?我家十三殿下一番好心邀你入城,是你不识抬举!” 徐元注视着谢忠,朝着他招了招手。 “来,上前来!” 谢忠顿了一下,不解徐元此意。 谢忠不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何必偷偷摸摸,还是说你们武国猴子,都喜欢咬耳朵!” “不敢过来?” 徐元不接谢忠的话,只是冷笑一声。 简单的一句话,就激到了谢忠。 他双眼凝视着徐元,道:“有何不敢?我大齐之人,从不惧你们武国猴子。” 说着,谢忠抱剑就来到了徐元的正前方。 徐元再次招手。 谢忠面带疑惑,再往前靠了靠。 也就在这时。 徐元动了。 只是这一次徐元动的不是剑,而是他的巴掌。 “啪!” 清脆的掌声,在空中回荡。 徐元没有留任何余力,一巴掌下去,直接将谢忠给抽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徐元抬脚便踹。 这里是齐国,他杀不得齐人,未必还揍不得? 连呼延博烨那皇子他都打了,一个小小的扈从剑客敢在他昊王面前耀武扬威? 一顿爆踹。 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谢忠已经被徐元踹的鼻青脸肿。 徐元退开,谢忠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即就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放肆!” 谢忠怒斥。 赢诩等人同样拔剑。 “你才放肆!” 众人剑指谢忠,对方倘若真有异动。 赢诩会毫不犹豫的划破他的喉咙。 “刚才直呼本王之名便已放你一马,现在你还敢行刺来使?还要杀武国皇嗣?今日不说你背后的十三皇子在,就算是齐皇亲至,本王也杀得你!” 徐元一喝,皇嗣威压迸发而出。 谢忠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承认刚才自己的确带了个人情绪。 重剑惊蛰是他师伯,而惊蛰死于徐元之手,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徐元一点颜色瞧瞧。 却不曾想最后弄巧成拙。 身在齐国境内,上京城外,徐元竟然真的敢动手打他! “赢诩,砍了!” 徐元一声令下,赢诩立马动身,手中快剑一出,直取谢忠咽喉。 闻赢诩之名,谢忠心中惶恐。 再看徐元,完全不是吓唬他的样子,他终是怕了。 “扑通!” 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忠连忙跪地,叩首高呼:“昊王殿下饶命,小人已然知错,刚才殿下教训的是,以后小人再也不敢对殿下您不敬了,还请殿下息怒!” 谢忠认错,而后扬起巴掌就自己开始掌嘴。 他没有半点留手,每一下都用的全力。 七八掌后,谢忠嘴角已经流溢出了鲜血。 赢诩看向徐元,一眼便明白徐元的意思。 他将剑收了回来。 斯时。 徐元开口了:“本王今日不入上京,想要本王入城,让你们十三皇子亲自来,至于你说的山寇,今夜若有山寇来袭,本王定要他有来无回!” 这句话是对刚才谢忠的回应。 也是在告诉呼延植,有什么招式,尽管放马过来。 “是是是!” 谢忠畏怯,连忙点头称是。 “滚吧!” 徐元拂手,谢忠立马起身,跃上马背,灰溜溜的离开了。 南宫璃看着谢忠离去,才看向徐元,道:“阿元,这十三皇子故意让一名扈从来叫嚣,应是来试探我们的。” “没错,如果我是那十三皇子,也会先试探,再出招!” 谢忠的到来,已经让徐元猜到了呼延植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了。 南宫璃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今夜在此安营,必有‘山寇’来袭,当早做应对!” 徐元笑了:“连你都能猜到这位十三皇子的动机,看来这呼延植也不过如此,这心思和老四相比,终究是嫩了点。” 谢忠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呼延植所在的城楼上。 “殿下,那徐元不愿入城,还坦言邀您亲自出城将其迎来,否则拒不入上京!不仅如此,他还无视了您的玉牌,将我狠狠踩踏掌掴,丝毫不给您留半点脸面哪!” 呼延植闻言转身,扫了一眼谢忠。 他脸上尽是淤青,看上去狼狈极了。 但呼延植却不以为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呵!一介莽夫罢了,试探也试探过了,这徐元是个什么人,本王心中也有数了,既然他不愿入城,那半夜在城外遭遇了马匪山寇的劫杀,可就怨不得我大齐了。 谢忠,你吃了苦头,知道今天晚上要怎么做么?” 谢忠思索片息,瞬间就明白了呼延植的意思。 “谢殿下成全!” 呼延植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第387章 谢忠之流,不过寇矣 酉时至,天渐暗。 自上京城楼往徐元营帐望去,他那营帐外的篝火,在夜下显得格外耀眼。 但从徐元所在的位置看向上京,截然是两种画面。 齐国上京城不施行宵禁。 黑夜下的上京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与武国的洛京,有着鲜明的对比。 城外。 黑暗的丛林中,此刻正有十数人汇聚于此。 他们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欲行不轨之事。 为首者,腰间背着宝剑,是一名剑客。 他眼角便泛着淤青,应是有伤在身。 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便是今日被徐元揍了一顿的谢忠。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么?” 谢忠扫过在场的人,生怕自己对方记不住自己交待的事情。 边上一黑衣人连忙接话:“我们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是这附近的山寇,今夜出来是为了洗劫钱财,若是遇到了反抗的人,直接杀了。” 另一人立马开口道:“不对不对,谢忠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此行出来是为十三殿下办事,要伪装成山寇,把徐元那厮给杀了。” “我知道,这……跟我刚才说的有区别么?” “有呀!我们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总之我们要秘密行动,我说的对么谢忠大人!” 谢忠愕然,自己从哪找来的这个大聪明呀? “闭嘴,别叫我名字!” “好的谢大人!” 谢忠无语了。 呼延植安排山寇劫杀徐元,这件事情交给了他来办。 他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以报新仇旧恨。 谢忠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最后再重申一遍,不管以前我们什么身份,现在的我们就是山寇,记住了么?” “记住了!” “若是被擒了,自己自刎便可,你们的老婆孩子,殿下会帮你们照顾好的,但若是泄露了关于殿下的半个字,你们的老婆孩子便会下黄泉去与你们团聚,明白么?” “明白了!” 老婆孩子永远是一个男人的软肋。 有此做要挟,在场的这些人自然会卖命的。 谢忠一挥手。 众人便弓着身子,快步朝着徐元的营帐悄悄靠近。 很快。 谢忠等人便摸到了徐元的营帐外。 他看着里面营帐内徐元等人的影子,当即做了一个手势。 众人以合围之势,握紧手中的兵刃,便猛的冲了进去。 一入营帐,正要看啥。 却见营帐内并无徐元等人的身影,有的,只是那稻草捆扎的草人。 “不好!” 谢忠失声。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咻咻咻!” 他刚欲做出反应,就听到耳边传来利剑破空的声音。 跟着就是身边的众人应声倒下。 谢忠忙的看去,发现倒下的人,皆是被快剑割开了咽喉,鲜血正飞快的往外涌出。 好快的剑! 刚才那一瞬,谢忠作为一流剑客,却根本无法捕捉到它的轨迹。 “你是哪座山头的贼寇,敢来本王的营帐打劫?” 徐元的声音,在这时从营帐外传来。 只见。 徐元负手入帐,正好将谢忠和仅存的几人堵在了营帐之内。 赢诩和南宫璃几人则是左右将众人围住,让他们再无退路。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虎山当家谢大雕,不知道是大人营帐,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行个方便,放我等离去,日后我老虎山必将送上厚礼,以表心意!” 白天挨了一顿打,谢忠学聪明了。 不然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以老虎山五百弟兄威胁徐元放他离去。 “区区山寇也敢入本王的营帐?赢诩,砍了!” 徐元怎么会认不出谢忠的声音,他不挑破谢忠身份,只是好杀他而已。 “且慢!” 谢忠一听徐元要杀他,顿时慌了。 以他的剑术,在赢诩面前根本没有胜算,唯有死路一条。 徐元嗤笑一声道:“怎么?你是山寇,本王自当杀你为民除害,但你若不是,亦或者是本王认识的某位故人,或许本王会饶你一命!” 坑挖了,就看谢忠跳不跳了。 在谢忠决定来暗杀徐元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活路可走了。 他是山寇,徐元杀之。 他是谢忠,十三皇子呼延植牵扯其中,派人暗杀武国来使的事情人尽皆知,齐国脸面尽失,成为天下人笑柄。 当初呼延映月出使武国。 城门外遭遇刺客,徐元是怎么做的? 当场就杀了礼部一众二十余名官员。 这一点,齐国可不敢效仿! 谢忠听出了徐元的言外之意, 他思索片许,当即开口道:“朋友,我谢大雕在老虎山上可是有五百弟兄,你若杀我,我那些弟兄们可不会放过你的!” 求饶不行,那就来硬的。 “赢诩!” 徐元不以为然,轻唤赢诩名字。 赢诩手中的快剑立马斩出。 只是他并没有着急杀谢忠,而是将谢忠身边的人杀之。 一剑只杀一人。 谢忠眼皮一抽,深知自己今夜可能要栽了。 而他身边幸存的人,却没有谢忠那般沉得住气。 “谢,谢大人……” 一人看向谢忠,想要求助。 只是话刚出口,谢忠便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否则牵扯呼延植,关乎齐国皇室脸面,他万死难赎。 另一人见谢忠竟杀自己人,脸上的错愕夹杂着满满的惶恐。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那人直接朝着徐元惊呼:“你,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替十三殿下办……” 话还没说完,谢忠又是一剑。 他紧紧咬牙,这次不再有半点犹豫,将身边之人尽数杀了。 徐元看着眼前的谢忠,心中不由惊叹。 此人倒是心狠果决。 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毕竟他是齐国人。 徐元冷笑:“这么着急灭口?” 谢忠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子只是知道今夜必死,先送弟兄们上路而已,老子随后就去与他们汇合!” “你叫谢忠吧!名字倒是忠心,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忠心了。” 徐元点破了谢忠的名字,谢忠心中大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说话了,当即舞剑,往自己脖子抹去。 早就蓄势待发的赢诩眼疾手快,一剑击出,将谢忠手中的剑挑飞。 南宫璃则是快速上前,一脚踹在谢忠膝盖骨上,同时将其脸上的黑巾扯下,露出了谢忠那满是淤青的面容! 第388章 原来是个弟弟 “谢忠!” 徐元注视着谢忠,唤出了他的名字。 谢忠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带人来袭,却中了徐元的圈套。 虽说他剑术不如赢诩强,但趁夜色袭击,再加上他带的人够多,拿下徐元自不是问题。 可终是天不遂人愿。 是他太天真了。 “我不是什么谢忠,我叫谢大雕,是老虎山的当家!” 尽管谢忠的身份已经暴露,但他却咬死不承认。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谢忠的小名就叫大雕。 在拜入成为一名剑客之前,他的确是在老虎山当贼寇。 后来学有所成,在朋友的引荐之下才拜入十三皇子呼延植的门下。 徐元冷冷的看着谢忠:“山寇当诛,皇嗣扈从则放你离去,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何许人也!” 不管谢忠的回答是什么,他的下场已经被注定了。 谢忠深吸一口气。 他心中默默感谢了呼延植的栽培。 而后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我乃老虎上当家,谢大雕是也!” “咔!” 话音落下,接踵而至的便是徐元冰冷的佑霄剑。 一剑出,谢忠的首级便滚落在了地上。 徐元一甩佑霄剑,将其归鞘。 他扫了一眼谢忠的双腿,嗤声呢喃:“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谢大雕?” “赢诩,处理一下!” “嗯!” 赢诩应声。 斯时。 罗信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中微微发颤。 “殿下,新的营帐已经搭好了。” 徐元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事情,便率先让罗信搭建新的营帐。 否则这里血腥味这般浓郁,根本无法入眠。 “璃姐,一起?” “滚!” “好呢!” 邀请无果,徐元当即开溜,免得被南宫璃攻击他的软肋! 次日。 天蒙蒙亮。 堆放着那些人尸首的营帐,便被赢诩用火把点燃。 按徐元所说。 契机已经到了,天一亮便入上京城。 放火烧了那些尸体,也变得落人把柄。 烧没了,身份便无法确定,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的人,都是些谁。 大火焚烧,滋滋作响,黑烟滚滚。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十三皇子呼延植的关注。 不仅是他。 同样汇聚在城门处的,还有昨日等了一整天不见徐元入城的礼部各官员。 除了官家的人,城中的文人武人也是闻讯而来,想要一探究竟。 呼延植站在城楼,望着那有些扎眼的火光,嘴角微微上扬。 “放火毁尸灭迹,谢忠那厮什么时候脑瓜子这般灵光了?” 是呼延植自言自语。 在他看来,放火的是谢忠。 被大火焚烧的尸体,是徐元一众。 呵呵!武国的废物皇子就这么死了,死于马匪山寇之手,这简直可笑。 待天彻底大亮,本王差人去查探一二,装装样子。 此事便可结束了。 武国皇子死在了齐国,他们若是敢放个屁,我大气三千,不,五千火炮营便有用武之地了。 呼延植心中想着他的大计。 殊不知。 徐元等人已经驾着马车,往城门这边行驶而来了。 “殿下,昊王至城门处了!” 一名城防卫的声音,将呼延植的思绪打断。 呼延植猛的一惊。 徐元没死? 还准确入城了? 谢忠那厮怎么办的事? 呼延植眉头紧皱,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 想要趁着天刚亮,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入城么? 太天真了。 我大齐百姓的热情,是你想象不到的。 “通知礼部,城门口迎武国来使,昊王徐元!” 十三皇子呼延植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开始往城门口聚集。 徐元到的时候,上京城南城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徐元等人的身上。 呼延植为首,站在所有人的前方。 在他身旁的,是齐国礼部的尚书李再志,以及礼部一众官员。 徐元至。 呼延植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来人可是武国使者,昊王徐元?” 呼延植明知故问。 徐元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皇嗣之风尽显。 “正是本王,敢问你是何人?”徐元同样是明知故问。 呼延植不甘示弱,昂首道:“本王,齐国皇十三子,呼延植!” 徐元眼眸掠过不屑目光,扫了呼延植一眼,嗤笑道:“哦?原来是个弟弟!” 呼延植瞬间皱眉。 是弟弟没错。 但徐元这话,怎么感觉是在嘲讽他? 呼延植强忍心中不悦,道:“昊王出使我大齐,昨日却在城外安营不入上京,不知是昊王殿下心中有多顾忌?” 呼延植开始发难了。 徐元轻笑,微微点头:“嗯!是有顾忌,主要是怕你们大齐太热情,迎接本王的人太多,造成踩踏事故,那可就不好了。”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徐元如此厚颜无耻的。 “热情”是没错,但这些人可不是真的要迎接他徐元,而是怀着对徐元的恨意来此围观的。 文人因墨以生之死而来,武人为重剑惊蛰而来。 徐元入城,便是入了龙潭虎穴。 “昊王倒是对自己的认知并不高,闲话少说,还请昊王先入城!” 呼延植不再废话。 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徐元弄进上京城。 入了城,自有他的苦头吃。 徐元一摆手,道:“不着急,本王不远万里来你齐国出使,第一次见十三弟弟,总归要准备些礼物的。” 呼延植嘴角轻挑:“哦?听昊王的意思,昨日不入上京城,是备礼去了!” “可以这么说!赢诩!” 徐元一唤,赢诩便端着早就准备好的盒子走了上来。 呼延植凝视着赢诩手中的盒子,心中在不断猜测里面的东西。 “谢忠!” 他习惯性的便叫了一声谢忠的名字,想要让谢忠替他把盒子收下。 只是他刚叫出口,才反应过来昨夜谢忠出去办事,至今未归。 “李再志,替本王收下。” 呼延植转头看向身边的尚书李再志。 李再志连忙上前,从赢诩手中接过盒子。 见呼延植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李再志便缓缓退至其身后,将盒子打开了一条小缝,眯眼往里面看去。 第389章 谢忠还是谢大雕 “谢忠!” 李再志失声惊呼,手中的盒子应声落在了地上,盖子随之弹了开来。 呼延植皱眉,微微转头:“李尚书,你这毛毛躁躁的,让人看了笑话,谢忠出去办事了,尚未归来,你呼他姓名作甚?” 呼延植还没有意识事情的不对。 李再志深吸一口气,踉跄凑上前来。 “殿……十三殿下,那盒子里装的……是,是谢忠!” “什么?” 呼延植闻声露出惊骇神色。 他连忙挪了一步,来到那盒子跟前,目光探去。 那盒子里面装的,可不就是谢忠的首级么? 呼延植大怒,但他却很快将其给隐了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昨夜谢忠是暗杀徐元去了。 现在谢忠的脑袋出现在了这里,说明暗杀失败。 若徐元那这件事情来说是,那他就会处于被动。 到时候,他呼延植就得和当初徐元在洛京处理行刺齐国使团那样,心狠的杀人给徐元泄愤了。 “盖上!” 呼延植沉声吩咐了一声李再志。 李再志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将盒子盖上,以免被其他人知道里面装着的是谢忠的首级。 否则事情摆在明面上,吃亏的是他呼延植。 李再志抱着盒子,连忙退了下去。 斯时。 徐元开口了:“十三弟弟,怎么样?本王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呼延植还以微笑,似乎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 徐元倒也佩服这呼延植,年纪轻轻,就能够如何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是换做他人,早就面红耳赤的开始质问徐元怎么回事了。 呼延植淡然道:“昊王殿下不远万里来我大齐,不管带的什么礼物,总归是一片心意,本王怎会不喜欢!” 徐元看着眼前的呼延植,心中暗叹,此子能屈能伸,必成大器。 徐元摆手,道:“见过说谎的,没见过十三弟弟这般说话不脸红的,送你颗脑袋你也喜欢,真不知道你们大齐的皇子,莫不是你爱好收藏头颅?” 此话一出,呼延植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谢忠被砍了脑袋,他本想将这个哑巴亏咽到肚子里去。 毕竟是自己理亏,事情闹大了他也不好收场。 可谁知。 徐元竟然当众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挑明,还出言讽刺。 他是当真不怕引发齐国万民众怒? “本王说了,昊王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代表着一片心意,莫说是一颗头颅,就是算是十颗百颗,本王都会收着!” 呼延植义正言辞。 这样的话,成功的将周围齐国民众的怒意给调动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的汇聚在徐元的身上,眸子之中尽是不悦。 “区区武国来使,竟然出言讽刺十三殿下,真是不知死活。” “我大齐强盛,岂能容得小小武国皇子来此跋扈?” 周围百姓出言喝斥,怒火迸生。 见呼延植出招,徐元继续开口:“哦?只是不知十三弟弟可认得那颗头颅的主人?” 呼延植沉默了。 谢忠是他的贴身扈从,不止他认得,在场的大部分都认得。 所以刚才呼延植才让李再志将那盒子带下去,免得别人看到了谢忠的面容,事情难以收场。 “一颗山寇的脑袋而已,本王应该谢谢昊王殿下,替朝廷清除贼患了,只要昨夜昊王没有受到惊扰,那便足够了。” 呼延植的心神有些不宁。 毕竟死的是自己的贴身扈从。 徐元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哦?本王可没有说那盒子中装的是贼寇的脑袋,十三弟弟是如何猜到他是贼寇的?又如何猜到此人昨夜会来惊扰本王,莫不是你提前知晓?” 呼延植暗暗咬牙。 这徐元果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今日看来不下点血本,是不可能打发眼前这徐元了。 既然如此,那就狠一点。 呼延植心中盘算,当即做了决定。 “昊王殿下想要做什么,不妨开口,本王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呼延植自始至终都强装镇定,这个时候他若乱了方寸,就真的落入徐元的圈套了。 徐元等的便是呼延植这句话。 “哦?既然十三弟弟开口了,那本王便直说了,这贼人昨夜入我营帐行刺,按照你齐国律法,当如何呀?” 呼延植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让谢忠参与到行刺当中来。 现在自己折了谢忠不说,还要被徐元顺藤摸瓜,牵扯到他的头上来。 早知如此,昨夜呼延植就不该让谢忠离开。 “李再志,你说!” 呼延植唤了一声礼部尚书,将问题抛了出去。 李再志凑上前来,一抹额头上的汗珠,支支吾吾道:“行,行刺皇嗣……诛,诛九族?” “嗯?” 见呼延植不满意自己的回答,李再志立马找补道:“不,不过昊王身份应属于他国来使,够不上九族,就……夷,夷三族!” 呼延植知道,差不多到这里就行了。 再包庇谢忠,他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好,那便夷了谢忠三族!” 呼延植一咬牙,当即便下了命令。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他重新看向徐元,道:“昊王殿下,可满意否?” 当初呼延映月在洛京城外遭遇行刺,徐元砍了二十余名朝廷命官,包括门吏和礼部一众。 而现在呼延植夷谢忠三族,也算是大差不差了。 至少能让徐元挑不出来毛病。 徐元轻笑,微微点头道:“十三弟弟行事倒是果狠,夷三族满意倒是满意,就是不知道你口中的谢忠……是何人哪?” 嗯? 呼延植:??? 你问谢忠是谁?不就是你送的那颗脑袋的主人么? 呼延植冷着脸色,道:“昊王玩笑了,昨夜行刺你的贼寇,可不就是谢忠?” 徐元故作诧异:“是么?可那人明明称自己叫谢大雕,是老虎山上的当家呀!那脑袋的主人是谢大雕,那谢忠又是谁呢?” 徐元话落,身边赢诩很合时机的开口:“谢忠是十三皇子的亲信。” “啊呀!那这就奇怪了,行刺的是谢大雕,十三弟弟却要夷谢忠三族?这是何道理呀? 难不成那谢大雕就是谢忠?可昨夜逼问此人时,他可是到死都说自己是谢大雕呢!” 徐元的嘴脸得意到了极点,全都是戏谑的味道。 呼延植咬牙握拳,心中的怒意喷涌而出,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强压之下,体内的气血骤然翻滚。 他只感觉嗓子眼一甜,一口怒血鲜血当众喷出! 第390章 请昊王卸甲弃刃! 呼延植的心中在嘶吼。 若不是在场有众多百姓看着,他定要出言狠狠辱骂徐元一番。 本王就应该相信谢忠的。 徐元那厮说了,谢忠死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生怕事情会牵扯到本王的身上来。 徐元这狡猾的狐狸,故意乱本王心境。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等会儿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呼延植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昊王殿下莫要装糊涂,昨日谢忠受本王之命,出城邀你入城,只是昊王强势,拒不入城不说,还动手打了谢忠。 谢忠跟随本王多年,想来也没有受过这般苦难,自是心中不平,才走了错路,趁夜带人以老虎山谢大雕之名,妄图行刺昊王。 好在昊王无事,谢忠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夷他谢忠三族便是本王给你的交代,昊王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这呼延植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主了。 一番话语下来,立马将被动转为主动。 撇清了自己徐元谢忠的关系不说,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要是徐元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就是他徐元不识抬举了。 “当然没问题,毕竟死的不是我的扈从。” 徐元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 他越是这样,呼延植就越是愤怒。 “昊王,差不多行了,你既已到城门外,那边入城吧!李再志,迎武国使者入城!” 呼延植不给徐元继续发难的机会。 他当即低喝一声,让李再志等一众礼部将徐元等人迎入上京城。 徐元微微点头,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城楼之上。 恰好看见刚刚赶到的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 两人并肩站在城楼上,关注着城下的徐元。 “阿姐,你说徐元他能够顺利入城么?” 呼延博烨心中带着疑惑,忍不住开口询问。 呼延映月轻笑一声,对徐元似乎很有信心:“入城肯定是没问题,关键在于入城的方式。” “嗯!我记得之前阿姐出使他们武国,对方让你下马步行入城,说是他们武国的规矩!” “没错!所以,老十三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可现在他们都已经下了马车了,还怎么还呀?” 呼延博烨脸上的疑惑加重了几分。 这一次,呼延映月没有解答他的问题,而是让他自己看。 城下。 徐元等人迈步向前。 刚走了两步,呼延植便将徐元给拦了下来。 “且慢!” 徐元止步。 呼延植这才继续说道:“我大齐有大齐的规矩,凡是弱国来使,入城之时必须卸甲弃刃,马车坐骑,尽数停放在城外,不得入城!” 来了。 呼延映月口中的「还治其人之身」! 徐元轻笑,早猜到了呼延植会有此一举。 他转而看向身后罗信:“罗信,你了解齐国各项规制,可曾有听说这一条?” 罗信郑重回答道:“不曾听闻!” 徐元汉洲,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呼延植的身上:“卸甲的弃刃是不可能的,赢诩是剑客,剑不离身,本王的佩剑也不可能卸下,若是入了城再遇贼人,本王当如何自保?” 呼延植冷声道:“非我齐人怎会知我齐国规制?至于入城之后,自当有我齐国城防卫护尔等周全,毕竟城外和城内是不同的,你们不需要担心自身安危。” 话说的很漂亮,但徐元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城门内外,那一个个站着抱剑的武人,看着就来者不善。 之前呼延博烨就说了,这些人可都想着跟他“切磋”一番。 自己手上没了兵刃,那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请昊王卸甲弃刃!” 呼延植见徐元不为所动,高呼提醒。 李再志一众官员,跟着附和:“请昊王卸甲弃刃!” 城里城外的百姓,亦是如此。 “请昊王卸甲弃刃!” “请昊王卸甲弃刃!” “请昊王卸甲弃刃!” …… 呼声振聋发聩。 整个现场不断回荡着同样一句话。 这已经不是呼延植对徐元的施压了。 而是整个齐国的百姓,都在针对徐元。 城楼上。 呼延映月轻叹摇头:“徐元终究是落了下风,老十三那小子,善于鼓动人心,现在全城的百姓都是他的‘枪’,徐元要吃亏了。” 说来也奇怪。 呼延映月明明是齐国公主,呼延植为齐国长脸面,她却在为徐元这个敌国皇子感到担忧。 “阿姐,爷他……徐元若是卸甲入城,那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呀?” 呼延博烨明知故问。 呼延映月转头扫了一眼城内那一众武人。 能有什么结果?死倒是不会死,但少不了一顿打吧! 城门外。 呼延植注视着徐元,他在等徐元卸甲弃刃。 徐元手抓着佑霄剑的剑鞘,从腰间扯下。 就在呼延植以为徐元要将自己的佩剑交出来时,徐元却是一把握住剑柄。 “锵!” 佑霄剑应声出鞘。 周围城防卫立马警惕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只等呼延植一声令下,便会将徐元等人拿下。 徐元拔剑。 赢诩和南宫璃同样将手中利剑出鞘。 包括罗信。 他也取出了一把小匕首,用以防身。 “本王不卸甲,不弃剑,若齐国不允本王入上京,本王即刻归武!倘若尔等非要本王手中的剑,大可上前一试!” 霸道! 徐元面对齐国百官万民,没有半点怯意。 那皇嗣之威,尽显无遗,如君临天下! 他这是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齐国! 的确。 齐国并无卸甲弃刃的规制。 一切不过是呼延植为了为难徐元,自己杜撰出来的。 现在徐元如此霸道之举,却是让呼延植没了台阶下。 按照齐国礼制。 他们当主动迎徐元等人入城,不得阻拦,不得懈怠。 这是齐皇的意思。 毕竟齐国强盛,当有强者姿态,岂能行小人之举? 呼延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现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真若强行收缴徐元等人的剑,一旦发生冲突,齐皇降罪,他受不起。 可要是任由徐元携带宝剑入城。 那不就代表了刚他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放屁了么? 第391章 第三次交锋 呼延植骑虎难下。 两次交锋,自己皆落下风。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徐元,非泛泛之辈。 强势的姿态,霸道的举止。 是他呼延植完全无法把控的存在。 场中的气氛显得非常焦灼,呼延植注视着徐元,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下台。 “李再志!” 呼延植唤了一声礼部尚书。 李再志立马上前候命。 呼延植转头看向李再志,颇有深意的问道:“按照我齐国礼制,武国来使这种情况,可有特例?” 李再志心头一颤,他在官场混迹多年,怎会不知呼延植此问之意? 他连忙回答道:“倒也有体例,若是来使未有使团相随,护卫薄弱的情况下,来使可卸兵刃入城!” 呼延植眉间一挑,对于李再志的回答非常满意。 他借坡下驴,顺势而为道:“既然有此特例,那昊王便可卸兵刃入场,当然了,那车马那些还是要停放在城外的。” 徐元剑呼延植已经“泄了气”,嘴角不由一扬,道:“本王的宝驹乃是千年难遇的汗血宝驹,停放在城外怕贼人惦记,必须入城!” 呼延植脸色铁青,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无碍,既是开了特例,那昊王车马便一并入城吧!” 呼延植这步子,都快退到天涯海角。 徐元也看出了呼延植不想再这件事情做过多的纠缠。 而且在场的那些人,个个眼眸之中泛着恨意。 若是有台阶不下,那些人怕是要疯了。 徐元负手而立,笑道:“十三弟弟再三相邀,本王自当入这上京城,给本王开路!” 徐元一收佑霄剑,昂首阔步先前。 呼延植嘴角一扬。 刚才那不悦竟然鬼使神差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耐人寻味的戏谑。 城楼上的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看着这一幕,不由为徐元的魄力感到惊叹。 这里是齐国皇帝。 在皇子以及齐国万民的面前,徐元竟然能够做到临危不惧。 而且还逼得呼延植这厮主动退让。 换做是呼延映月,便是做不到这一点。 当时她就被徐元给唬住了,下马步行入城,堕了齐国的威风。 “徐元果然时时刻刻都会令人感到惊讶!”呼延映月对徐元的评价,依旧很高。 “阿姐,十三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徐元入城的,我们要不要下去帮一下徐元?” 呼延博烨有些按捺不住了。 呼延映月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早就说过了,徐元若是连上京城都进不来的话,那他就没有资格做我的盟友。” “可是阿姐,徐元他要是进不来,我就不能跟他学那厉害的剑术,阿姐,你帮帮徐元!” 呼延博烨一脸娇气,恳求着呼延映月。 呼延映月没好气的白了呼延博烨一眼,沉声道:“他不需要我帮!” 说完,她指了指城下的徐元等人。 呼延博烨不解,只能是顺着看去。 徐元跟在呼延植身后,他刚往前走了几步。 就见呼延植和一众礼部官员往城门边上拐了个弯。 嗯? 不走正大门? 徐元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前面的呼延植等人在这时往边上让开了一条道。 露出了那城墙上的一个小洞。 洞不大。 宽两尺,高三尺,跟狗洞大小相差无几。 徐元微微皱眉,呼延植却在这时笑着开了口:“昊王殿下,请吧!” “什么意思?” 徐元知道,呼延植这厮又要开始发难了。 呼延植冷嗤一声,正色道:“武国为弱,大齐为强,强国自有强国入城的城门,弱国则有弱国入城的门,昊王身为武国来使,恰与这小小城门相匹配!” 徐元忍俊不禁,跟老子玩这野路子是么? 徐元不语。 呼延植继续说道:“我大齐泱泱大国,三请你昊王而不入上京,眼下到了城门,本王就问你一句话,这上京城你入是不入?若是入城,我齐国自将昊王以上宾待之。 若是不入,那就说明你武国瞧不起我大齐,此事本王便会上告皇上,届时引发两国争端,你徐元可担待得起?” 一番质问,让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徐元满是戏谑的看着呼延植。 引发两国争端? 可笑! 昨夜你让谢忠前来暗杀的时候,怎么不说引发两国争端了? 刚才你百般刁难,未必就不怕两国争端? 说好的是你,说不好的还是你。 敢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呼延植心中暗爽。 前面两次与徐元交锋,他皆是落了下风。 但也为这一步奠定了基础。 用两国之争来压徐元,他若还敢霸道相逼,那呼延植就会搬出大齐百万铁军。 他就不信徐元能够顶得住压力。 只要徐元从那小小的门。 不。 应是说狗洞入城,那徐元便会成为笑柄,整个武国,都会沦为他人饭后谈论的笑话。 此举,能够挫徐元锐气,灭武国威风。 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这片蓝天之下,只有他大齐才是真正的霸主。 至于武国?一个笑话罢了。 只要他齐国想,弹指可灭! “昊王,还不速速入城?” 呼延植开口提醒徐元。 嘴角已经压不住的往上扬了起来。 礼部一众,同样是掩嘴偷笑。 周围百姓更是讥讽了起来。 “什么狗屁昊王,不过是个会蹦跶的猴子罢了,赶紧钻了这狗洞,让我等也看看笑话!” “就是呀!别不识抬举,否则我大齐火炮,必定轰开你武国虎崖关,轰烂你洛京城!” “愣着干什么?赶紧钻呀……” 听着周围人那难听的话语,赢诩皱眉,南宫璃也是走在了暴怒的边缘。 只要徐元发话。 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发难。 但徐元却是轻笑了起来,他目光看向呼延植,道:“十三弟弟,刚才你说什么来着?齐国是泱泱大国?” “没错!本王正是这么说的,有何不妥么?” 呼延植昂首挺胸,对自己的国家非常的自信。 徐元摇头嗤声道:“啧啧啧!非也非也!齐国怎么可能是泱泱大国呢?” “嗯?” “你们齐国分明就是狗国呀!”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了! 第392章 若是狗国,当入狗洞 “你满嘴喷粪!” “尔等武国猴子,简直唁唁狂吠!” 徐元的话音落下,整个现场就炸开了锅。 一句狗国,直接让他们破防了。 “徐元,你……” 呼延植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他是皇嗣,当注意自己的仪态。 徐元面对千夫所指,却是笑着摆手,满是不屑:“怎么?被本王说中,脑子崩塌了?” 又是一句充满的嘲讽性的话语,让众人险些喷出怒血。 试问。 堂堂大齐,被敌国皇子这般讥讽,称其为狗国,谁人不怒? 现在不说那些齐国的武人了,就是那些文人,都已经有了杀徐元的心了。 呼延植深吸一口气,他冷脸质问徐元:“徐元,你说这话,难道不怕我大齐问你的罪?” 徐元不紧不慢,缓声说道:“问罪?问什么罪?分明是你们齐国自甘堕落沦为狗国,难道还不让人说么?” “徐元,你够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大齐,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呼延植怒斥徐元。 他身后的那些城防卫更是持长矛上前,给足徐元压力。 “那你敢么?” 面对呼延植的威胁,徐元丝毫不惧。 他现在在齐国,只要稍微有一点示弱,那便将会是万劫不复。 徐元只有彰显霸道,才能让对方拿捏不准自己的底细。 才会让他们有所顾忌。 齐国之行本就是一条死路,徐元现在要做的,是在这绝境之中求生。 眼下还只是齐国人对自己的为难。 自己远在洛京的那几位皇兄在齐国上京城内布下的杀招,可还没有出现呢! “你看本王敢不敢!出言羞辱我大齐,辱骂我大齐是狗国,此事若不追究,天下人真以为我大齐是好欺负的主!” 呼延植雷声大,雨点小。 从刚才他多次让步的举动来看,就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哦?本王说的有错么?齐国若非狗国,为何城门是狗洞?只有狗国的城门,才开狗洞,他国来使入城,方从狗门洞通过,不对么?” 徐元一句反问,让呼延植直接哑然。 他本想凿个狗洞,在徐元入城之时,使其从狗洞穿过,以此来羞辱徐元。 可现在。 徐元若真的从狗洞入城,那齐国就成狗国了。 齐国全城的百姓,包括他这位十三皇子,不就成狗了么? 这徐元果然是能说会道。 三次交锋,三次落败。 呼延植内心已经对徐元产生了畏怯之意。 但身为齐国皇子,又是未来太子位的候选人之一,他绝对不能让齐国的脸面,丢在自己的手上。 呼延植忙道:“我大齐疆土辽阔,是这片土地上的强盛大国,怎会是你口中的狗国?” 徐元嗤笑道:“那本王问你,齐国不是狗国,为何让人自狗洞入城?让本王从此洞入城也不是不可,十三弟弟你身为东道主,烦请开路,承认齐国为狗国,在场众人皆为狗娘生养便可!” 话落。 现场人群引发一阵轩然大波。 若非有城防卫维持现场秩序,早就乱了。 就连南宫璃都凑到徐元耳边,轻声说道:“你这骂得太难听了!” “还有更难听的呢!” “注意那边的几个剑客,他们似乎要准备动手了。” 徐元徐元呼延植在交锋,南宫璃没有闲着,一直观察着周围的人。 趁着说话的时间,她提醒了徐元一句。 徐元微微颔首:“没事,他们不管动手,至少在我们入城之前,入城之后,他们会动手,不过有赢诩在,不怕!” 赢诩:??? 呼延植咬牙切齿的盯着徐元,他杀了徐元的心都有了。 “李再志!” 关键时刻,呼延植唤了一声礼部尚书的名字。 当他没有台阶下的时候,李再志就是他最好的台阶。 “臣在!” “请昊王殿下自南城门入城!” 这句话,是呼延植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徐元大摇大摆的从南正门走进上京城。 徐元走正门入城,代表着呼延植的失败。 他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 城门外的这一场博弈,他呼延植输了。 输的还很彻底。 就如徐元所说,他原来是个弟弟呀! “是!” 李再志连忙应声,然后快速上前,朝着徐元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昊王殿下,请您从正门入城!” 在场齐人个个恨得牙痒痒。 今日在这城门外,徐元是风头出尽,他们齐国倒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现在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元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上京城,他们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而就在众人以为,徐元等人准备从正门入城之时,徐元却是开口了。 “慢!” 简单的一个字,让众人的心不由的悬了起来。 李再志捏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不解问道:“昊王殿下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徐元冷声道:“哼!你们带本王来到狗洞前,是对本王的不敬,完了之后又想将此事揭过,让本王自正门入上京城,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 李再志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徐元接着说道:“想让本王入城,你们……求我呀!” ??? 轰! 所有人,包括呼延植,心中如同爆炸了开来。 他们见过狂妄之徒,没有见过徐元这般狂妄的存在。 你来我大齐出使,却让我们求你入城? 是你太自信?还是觉得我们大齐是孬种? “放肆!” 呼延植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想再管什么仪态,他现在只想狠狠的收拾徐元一番。 纵使导致两国争端,他也要在全城齐人面前,找回皇室的颜面。 否则的话,他齐国真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来人!” 呼延植大喝,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城防卫立马上前,亮出了手中的长矛。 “武国来使不尊大齐法度,胆大妄为,羞辱大齐,给本王拿下!” 呼延植终究还是动手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防卫当即朝着徐元逼来。 赢诩和南宫璃迅速拔剑,将徐元护在身后。 也就在这时。 城中一名身着兵部官服之人快步冲来。 “十三殿下,快快住手……” 第393章 百万雄师压境,当求则求 兵部官员突如其来。 他一边呵止呼延植,一边快步冲至。 城防卫见来人是上京兵曹,也不由的停下了靠近徐元的脚步。 呼延植不悦的看着近前的兵曹,带着质问的语态,道:“袁大人,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本王不介意以徐元同党之罪,摘了你的乌纱帽!” 从刚才到现在,呼延植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谁要在这个时候阻拦他处理徐元,那他就要杀谁。 兵曹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低声音:“十三殿下,边关急报。” 呼延植冷冷的注视着兵曹,斥道:“边关急报,你应当禀告皇上,你来此与本王说作甚?” 兵曹忙道:“已经禀告皇上了,是皇上让臣来此告知十三殿下的!” “有旨意?” 呼延植后知后觉。 兵曹是齐皇派来的,那肯定有旨意了。 呼延植态度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等待着兵曹把后面的话说完。 兵曹重重点头,然后才开口说道:“殿下,武国百万大军压境,齐境西南边陲、镇南关、武国雁牢关外,共计百万大军在齐国边境蓄势待发,皇上有旨,命殿下善待武国来使,莫要起了冲突!” 此话一出,呼延植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说这徐元是个武国的废物皇子么? 是一个被武国放弃了的无用之人。 这武国怎会派百万雄师压境,替他徐元撑腰壮势? 而且。 小小武国,什么时候有百万雄师了? 在齐人眼中,武国还是百年前,刚刚立国时候的小国。 莫说百万,就算是二十万兵力,那都是举国之力了。 这哪来的百万大军呀? “袁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武国百万大军压境?消息可有误?” 呼延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兵曹非常严肃道:“千真万确,边关加急送来的军报。” 呼延植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有没有可能是误报?” “绝无可能!” “那皇上怎么说?可有派兵前往边陲,我大齐现在有五千火炮营,还怕他小小武国不成?” 在呼延植眼中,武国永远只是个小国。 而大齐有火炮在手,可横扫天下。 就算武国有百万雄师,但在大齐火炮之下,也可将其尽数轰灭。 “殿下,您忘了么?武国现在也有火炮,而且威力比我大齐的火炮更甚,他们还有取之不竭的焰硝,能至少无尽的火药炮弹!” 呼延植听完,猛的吸了一口凉气。 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呼延植面色难看:“那……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原话,好生招待武国来使,请来使入城,不得有误!” 呼延植皱眉,最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了。” 呼延植说着,看向了一众城防卫:“都给本王退下!” 城防卫虽是不明其中缘由,但呼延植发话,他们也只能默默的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紧跟着。 呼延植斥退李再志和兵曹,自己主动来到了徐元的跟前。 他先是露出了一个恭维的微笑,然后朝着徐元抱拳拱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徐元行了一个礼。 众人错愕。 刚才还要将徐元这贼人拿下的十三皇子,怎么突然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包括城楼上的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同样是带着愕然的目光,注视着城楼下发生的一切。 “阿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十三哥他又搞什么脏东西呀?” 呼延博烨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呼延植的计谋。 呼延映月则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兵曹赶到现场,应是是兵部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能够让呼延植都为之忌惮的那便只有父皇了,至于能够让父皇下令,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父皇自有安,可父皇既然把接待来使的这件事教给老十三,那就说明他不会随意干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呼延映月心中思索,唯一的可能在她的脑海之中闪过。 “是什么可能?” “与我当时出使武国一样,大军压境,保使者平安!” “什么?” 呼延博烨大惊失色。 武国派大军压齐国边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直以来,武国都是害怕与齐国交战,因为彼此都很清楚。 两国一旦交战,输的只能是武国。 所以齐国找机会引战,武国就处处退让,避免开战。 但现在却做了截然相反的决定,怎能叫人不惊? 万众瞩目,皆在呼延植。 徐元凝视着眼前之人,心中正思索着对方想要耍什么花样。 却听呼延植在这时开口:“昊王殿下,刚才是我大齐失了礼数,丢了大国该有的风度,在此,本王愿为刚才的不对向你和你的朋友表示歉意,希望昊王殿下不计前嫌,就此揭过!” 嗯? 道歉了? 徐元愣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傻了。 呼延植是皇嗣,是十三皇子,刚才那为了维护齐国的强势劲呢? 怎么转眼就没了,还在徐元的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正当所有都在疑惑之际,呼延植又开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还请昊王殿下入城!” 呼延植现在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想要让徐元赶紧入城。 不然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被徐元气的险些吐血不说,还不能对徐元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眼前被徐元压着,身后有齐皇压着。 他心里苦! 徐元一挑眉,乐了。 呼延植见此,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徐元,本王给你台阶你就下。 别不识抬举,不然等下弄的谁脸上都不好看了。 “入城?十三弟弟,你可还记得刚才本王说的话?” “什么?” 呼延植疑惑的看向徐元,脑海之中回忆着徐元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徐元见呼延植半天想不起来,这才开口提醒道:“本王说了,想让本王入城可以,你们求我呀!” 同样的话从徐元口中说出。 虽是第二次,但已经能够引发现场的轰动。 所有人都在辱骂徐元。 唯独呼延植暗暗咬牙。 他没得选择! “昊王殿下,求你和你的朋友们……入城!” 呼延植开口了。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394章 你们怎么不笑,是天生不爱笑么? 十三皇子开口求徐元入城! 这一举动,惊骇了在场的所有人。 齐国人谁不知道十三皇子呼延植孤傲,虽是几位储君候选人之中最小的一个,但他谁都不惧。 在皇兄皇姐面前,也不落威风。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徐元这个敌国皇子的面前,躬身低头,开口相求? 没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包括呼延植自己。 只因他没的选择,这是齐皇的命令。 他可以不为自己,但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齐国遭遇武国百万大军的侵袭。 看到呼延植低头相求,徐元也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嘴角一扬,道:“本王长途跋涉甚是劳累,步行入城怕是体力难支呀!” 呼延植立马接话道:“昊王若是觉得为难,可乘车马入城。” “哦?这不坏了你们齐国的礼制了么?” “无碍!本王愿为昊王破例!” 呼延植说的义正言辞,刚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元嘴角轻扬,笑道:“既然十三弟弟你诚心诚意的求本王了,那本王就大发慈悲入了这上京城好了。” 啊啊啊啊…… 呼延植的内心在狂吼。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的徐元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给了你台阶下,你下了也就罢了。 你要好把台阶给砸了。 这是人干的事么? 什么叫诚心诚意?什么又叫大发慈悲? 徐元,你我梁子算是结死了。 等你入了上京,我一定让你比死还难看。 “请昊王入城!” 呼延植微微低头,朝着徐元再次发出了请求。 徐元双眼凝视这孤傲的呼延植,现在这低人一等的姿态,倒是有些可笑了。 徐元没有着急入城,而是朝着李再志扫了一眼,吩咐道:“那个谁,将本王的马车牵来。” 李再志一顿,看着徐元,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 李再志:…… 他是齐国的礼部尚书,是二品大官,又不是他徐元的马夫。 让他牵马他就牵马么? 他不要脸面的?齐国不要脸面的? 李再志并不打算理会徐元,哪知身边的十三皇子却是瞪了他一眼。 “李再志,没听到昊王殿下的吩咐么?去,将昊王的车马牵来!” “啊?” “没听到本王的话么?” 李再志还在疑惑,呼延植的呵斥声就传了过来。 甚至是忍不住一脚踹在了李再志的屁股上。 李再志一个踉跄,往前栽了两步,而后低着头,很不情愿的将徐元身后的马车给牵到了跟前。 “昊王殿下,您的马车!” 李再志恭敬开口,徐元看着他,说道:“那个谁,本王不喜欢你这板着的脸,给本王乐一个!” 李再志:…… 他堂堂礼部尚书,竟然要取悦他徐元一个敌国皇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再志心中下定决心,他的脸可以丢,但齐国的脸不能。 现在的他,可就是代表着齐国呀! “李再志,按昊王殿下所说的做!” “啊?” 李再志再度怀疑自己的双耳是不是听错了。 呼延植竟然让他照做! “乐!” 呼延植见李再志愣在原地满是错愕,便再次呵斥了一声。 李再志不敢再有半点懈怠,他忙的抬头看向徐元。 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彩!” 徐元拍手鼓掌。 周围的那些看客,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偌大的城门外,围观之人数百。 但此刻的他们都保持着沉寂。 整个现场,只有徐元喝彩的鼓掌声,再无其他! 城门外的博弈,齐国输的很惨。 惨到前所未有。 而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到这里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怎么不笑,是天生不爱笑么?” 嗡!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被徐元虐的体无完肤。 一人之力,群嘲齐国万民。 关键是,他们还不敢对徐元乱来。 连呼延植都低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现场依旧没有声音。 不,声音还是有。 只是那声音,是众人后槽牙咬得梆梆作响的声音。 “你们齐人真无趣,都不会笑的!罢了,本王入了城,在寻些乐子!” 徐元故作戏谑姿态,摆了摆手,便上了马车。 南宫璃和赢诩几人见状,各自收剑,跟着跨上马车。 赢诩驾车,一拉抽马鞭,马车便朝着上京城的南正门行去。 前方所有人,尽数让开一条大道。 生怕自己的存在,阻碍了徐元等人入城的路。 呼延植低声下气求得徐元入城,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的纰漏。 终于。 徐元的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了上京城的南门。 进入了那繁华的不夜上京城。 行在主道上,徐元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去。 那上京的确要比武国的皇都要热闹繁华。 街边的尽是高楼。 随便一座茶馆,都有三四层之高。 行道两侧,城中百姓往来吆喝,尽显安居乐业之象。 徐元心中暗暗惊叹。 强齐之所以被称之为强齐,不是没有道理的。 “阿元,刚才那十三皇子怎么突然改性了,那来传话之人看似兵曹,莫不是他们有调兵的计划,需要尽快将你引入城中?” 南宫璃心中疑惑,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起了徐元。 徐元重重点头。 刚才那兵曹与呼延植所说的话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徐元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武国百万雄师压境。 这对于徐元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陛下发兵了!” 徐元缓缓回答,他也没有想到天子的动作会这么快。 临行前。 天子许了徐元一月之期,敢情都是骗人的。 这徐元前脚刚走,天子就屈兵百万至齐国边境,未免太着急了些。 “什么?发兵了,你一入齐国,陛下便发兵,这是要将你往死里坑呀!” 南宫璃有些惊诧。 两国若是交战,徐元便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了。 最好的结局,也只被强留在齐国沦为质子。 南宫璃为徐元打抱不平,徐元却是笑了。 “璃姐,你错了!陛下发兵,这恰恰是我等候了许久的生机,此行齐国,一月之内,我必返洛京!” 第395章 剑客拦路,欲比剑术 徐元成竹在胸。 在知道天子发兵齐国边境之前,他或许还没有把握。 但现在,他有了。 南宫璃不解徐元心思,微微蹙眉。 徐元见状,主动解释:“陛下要开战是必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和齐国开战才是事情的关键,在临行之前,陛下许了我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必须要在齐国保住自己的性命,与此同时我还需要给陛下一个不得不将我迎回洛京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什么?” 这一次,徐元没有直接回答了。 他只是拍了拍身边的那个箱子。 在昨天晚上,他已经将箱子内的所有构件都打磨完毕了。 现在的精确度,足够让徐元将所有的构件组装成一个杀人利器。 或许那利器杀人时的精准度还会有些许偏差,但这对于曾经在另一个世界是特殊兵种的徐元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他永远记得脑海之中的一句对白。 「你的枪为什么弹道偏左?」 「因为我不想敌人捡起它时,让它成为杀害我队友的武器!」 是的。 徐元便能够做到「偏左」的情况下,不受任何影响的使用那神兵利器。 对于刚才的问题。 徐元不说,南宫璃也就不问。 她每次都是这样,因为她相信徐元。 徐元愿意告诉她的,就算自己不问,徐元也会与她分享。 倘若徐元不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斯时。 马车突然就停了。 跟着传来了赢诩的声音:“殿下,有人拦路!” 徐元眉间一挑,他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他掀开车帘,朝着走在最前面的十三皇子呼延植高呼道:“十三弟弟,我看你们这齐国的皇城之中也不太平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拦皇家的马车!” 说话间。 徐元的目光朝着不远处望去。 却见一名剑客拦路。 看其姿态,剑术应该不差。 赢诩开口:“殿下,那人叫张一峰,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剑客,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如呼延博烨所说,要来挑战你的!” 徐元嘴角轻扬。 先前呼延博烨就说过了,这上京城之中的武人对自己非常感兴趣。 一来是因为徐元是武国文武饮的武试冠甲,二来徐元手刃了重剑惊蛰。 惊蛰是齐人,齐国虽然容不下他。 但江湖能容得下。 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小,再加上他是剑孤鸣的徒弟,很多人都以他为榜样。 毕竟一人一重剑,万军中取人首级的辉煌事迹,可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至于第三,没有第三。 有的就只是单纯的看徐元不爽。 谁让刚才在城门之外,徐元那嚣张跋扈的姿态,惹得了所有齐国人的不满。 文人也就算了,他们只敢满嘴辱骂,不敢真的动手。 但武人就不同了,手中有剑,不爽就砍。 剑客拦路,行进的队伍便停了下来。 呼延植行在最前面,见到有人拦路不怒反喜。 听到后面徐元的话语,他连忙回道:“昊王殿下误会了,我大齐国泰民安,在这上京城中跟没有人敢私自械斗,更没有人敢拦皇家的马车!” 呼延植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先前本王也与昊王殿下说了,我大齐百姓热情,很是喜欢与人交朋友,昊王远道而来,身为武人,我大齐百姓自然想要认识一二。 而且听闻昊王殿下曾是文武饮的武试冠甲,我齐国的剑客们自然想要与昊王殿下切磋一二了,这械斗是禁止的,可切磋是允许的。 当然了,切磋之下刀剑无眼,若是等下伤到了昊王殿下,那可就说不清了,以本王看,昊王殿下还在躲在马车之中,事情交予我来处理便可。” 这呼延植话说的漂亮。 可谁又听不出来,他是在用激将法。 言外之意就是让徐元当个缩头乌龟便可。 到时候别人诟病,也就夹着尾巴做人了。 徐元冷笑一声。 就这么点伎俩,还跟他玩花样。 着实是太嫩了点。 这些东西,都是人家徐璋玩剩下的。 弟弟终归是弟弟,差太远了。 “无碍!既然来了齐国,入了上京城,这齐国百姓热情想要与本王交朋友,切磋剑术,自然是好事,本王怎么会避之呢?” 徐元摆手发言。 而呼延植听到徐元这话,还以为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心中不由感到窃喜。 徐元呀徐元,还以为你是个能耐的人。 没有想到如此浅显的激将法就让你上了套。 我大齐的剑客多如牛毛,更是强者如云。 你以为杀了本王身边的谢忠,就在这齐国之中横着走了么? 笑话。 谢忠之流,不过摸到了一流剑客的门槛。 大齐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随便挑出两名顶尖的剑客,便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取你性命。 你若死于剑术切磋之下,那就怪不得我大齐了。 武国百万雄师压境又何如? 父皇的旨意是务必邀请你入城,好生招待你。 可没有说其他的。 眼下你已入城,本王便完成了父皇的旨意。 而这剑术切磋又是你自己答应的,缺了胳膊少了腿,就怨不得我了。 呼延植心中对徐元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让徐元付出代价。 徐元虽然已经答应了切磋,不过呼延植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昊王殿下莫要逞能,我大齐的剑客个个都是顶尖的存在,你若是真的动了刀刃,伤了可怎么办哪!切磋之事,绝对不行!” 呼延植说着反话。 他是比谁都想要让徐元和齐国的那些剑客动刀剑。 徐元轻笑,道:“无碍,伤了也不怨你,更不怨你们齐国,这切磋都是自愿的,别人都已经主动上门了,本王岂有回绝的道理?” 呼延植故作叹息:“唉!既然昊王心意已决,那本王也不好在劝说了。” 呼延植说着,主动往边上让了开来,好让徐元有空间与那剑客切磋。 “昊王殿下,请吧!” 呼延植按耐住内心的狂喜之色,提醒了徐元一声。 徐元却是没有动作,而是带着戏谑的神色道:“谁跟你说,本王要亲自上场切磋的?本王是皇嗣,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与本王过招的!” 呼延植:??? 众人:…… 第396章 剑术不济者,切勿再上前来 徐元言而无信? 所有人脑海之中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徐元身为武国皇嗣,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刚刚明明是他应下的,现在又反悔了? 还是说,他真的在拿齐人当猴子耍! 呼延植的脸色很难看。 行道两侧的齐人也都面色铁青,握拳咬牙! “昊王,你这是何意?” 呼延植强忍着内心的怒意,朝着徐元质问起来。 徐元沉声道:“你都说了,你们齐国剑客众多,若是人人都想与本王切磋剑术,那本王如何应付的过来?想要与本王切磋,得有一定的资格才行,阿猫阿狗之流,自当远离!” 上京城那么大,一眼望不到边。 就拿现在来说,徐元目光扫过,就能够看到上百名抱剑的剑客。 真要个个都与他过招,累也累死他了呀! “那依昊王的意思?” 呼延植意识到了徐元又在玩花样,他说话都不由自主的变得谨慎了起来。 徐元一笑,心中早有安排。 “简单,想要和本王切磋剑术,那便赢下本王的扈从。” 赢诩是西北第一剑客。 再加上上次他的剑术又有精进,可以说他现在是剑孤鸣之下第一人了。 这偌大的齐国,剑客再多也不是他的对手。 除非剑孤鸣亲至。 但剑孤鸣脑子不太好使,上次回了上京之后,就一直隐居不出了。 呼延植扫了一眼赢诩。 赢诩之名他是有所耳闻的。 西北第一剑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特别是那赢氏十三剑,其之快,无人能及。 要赢赢诩,却是一件难事,堪比登天。 呼延植嗤笑一声,道:“昊王这莫不是耍痞?赢诩之名谁能不知,要赢他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看来昊王是怕了,想要闭而不战,故而寻此借口吧?” 呼延植再用激将法。 徐元接招。 顺着呼延植话继续说道:“要赢赢诩并不难,得看如何算赢!这样吧!也别说本王欺负你们武国这些鼠辈,你们与赢诩过招,赢诩让你们一手,若你能能够碰到赢诩衣角,便算你们赢! 赢了赢诩,方可与本王切磋剑术,当然了,机会仅限从此处到你们齐国使馆途中,到了使馆,剑术切磋之约便结束了。” 藐视。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藐视。 徐元这话,完全是看不起齐国的剑客。 赢诩虽强,但要在让一只手的情况下,还不让对方触碰到自己的衣角,这可有点难了。 “好!那就依照昊王所言,李再志,你在前面开路,带着昊王的马车往使馆行进。 在场的诸位也听到了,行进途中,所有人皆可挑战,碰到赢诩衣角,便可与昊王切磋剑术,可明白否?” 现场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明白了。 不说话只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赢诩和徐元的身上。 今天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给齐国长长脸面。 就算是死,也得灭一灭徐元这个武国皇子的威风! 等候了许久的张一峰在听闻呼延植的话后,便朝着赢诩抱拳拱手:“张一峰,请赐教!” 赢诩立于马背之上,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握着自己的宝剑。 “赢诩,请赐教!” 话落。 张一峰脚下一蹬,直接腾空而起,朝着赢诩这边逼杀而来。 赢诩不动,只是默默注视着张一峰的剑。 “咻!” 随着一道破空声响起。 张一峰的剑已经逼到了赢诩的眼前。 徐元不惧,手中利剑一斩,将对方的剑给抵御了下来。 张一峰脚背勾住马鞍,在马背上一个转身,来到了赢诩的另一边。 他又是一剑刺出。 赢诩轻松挡下。 就在众人以为张一峰还要进攻之时,却见他舍剑而去。 整个人俯冲而下,朝着赢诩的衣角抓去。 目的明确,思路清晰,从一开始就是佯攻。 然而,张一峰的心思却被赢诩看了个透。 赢诩反身一剑,那冰冷的剑锋就抵在了张一峰的咽喉上。 只要赢诩愿意。 下一刻便是见血封喉。 张一峰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才缓缓收回了那伸出去的手,轻轻一退,便跃下了马背。 “我输了!” 张一峰抱拳,倒也颇有礼数。 他将地上舍弃的抱剑拾起,不甘心的挤入了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时,徐元开口了。 “啧啧啧!十三弟弟,这就是你说的齐国顶流剑客?我看也不过如此嘛!那出剑的速度慢得如蚂蚁一般,那剑术差的不能再差了,连赢诩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差,太差了!” 满是讽刺的话落下。 成功的激起了在场所有剑客的战意。 赢诩:??? 他只想谢谢徐元。 随着徐元的话出口,又是一人从行道两侧走了出来。 “李四,请赐教!” 这一次,赢诩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四一个起剑式,迅猛的逼向赢诩。 他的速度明显比刚才的要快不少。 只是,他刚靠近赢诩,便被徐元一脚踹飞了出去,连剑都不曾动过。 徐元看准时机,冷声笑道:“又是废物一个!” 赢诩返头:“殿下,这些人,可杀否?” 很显然,赢诩的剑热了。 要饮血了! 徐元转而看向呼延植,道:“十三弟弟,这剑术切磋,刀剑无眼的,死一个两个也很正常没错吧!” “没错!” 得到呼延植的回答,徐元再次看向赢诩:“他们拍板了,想杀便杀,有十三皇子给你担着!” 赢诩微微点头。 他脸上的神色变了。 “诸位,在下的剑道或与其他人不动,剑非切磋用,而是杀人用,护主之用,在下在尔等剑中感受到了对我家殿下的杀意,这对在下来说,便是真正的挑战,动了剑,便要拼命。 接下来,我会杀人,剑术不济者,切勿再上前来,白白丢了的性命,话已至此,诸君慎重!” 赢诩在杀人前,还不忘提醒众人。 毕竟他与在场的这些剑客无冤无仇。 好话说了,对方若还是执意要动剑,那就怪不得赢诩了。 徐元听着赢诩这一番,不禁满意点头。 这厮果真是天生的剑客呀! 第397章 再见乾白衣 “狂妄!” 赢诩的话,引来了众怒。 在武国,赢诩之名或许人尽皆知。 但在齐国,知道赢诩的人其实并不多。 只见。 又是一人上前拦路。 他没有了先前那两人的礼数,连姓名都不予告知。 拔剑便朝着赢诩杀来。 看着来人眼眸之中的杀意,赢诩当即施展赢氏十三剑。 快剑一出如闪雷。 那人只不过是从赢诩身边快速掠过,便重新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 那人的脖间显现出一道血痕,跟着殷红的鲜血便从咽喉处如小蛇般涌出。 一剑,便死。 所有人失声惊叹。 “好,好快的剑!” “那便是赢氏十三剑么?” “徐元身边的扈从,竟然如此之强!” 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刚才还嚷嚷着想要跟赢诩过招的人,此刻竟然有些慌了。 赢诩一甩手中宝剑:“在下好言相劝,还有送死者,尽管来便是!” 赢诩战意浓郁。 那强者的姿态,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尾随徐元等人而至的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正好是看到了这一幕。 “阿姐,那赢诩好强,他……他的剑竟这般快,武人的剑术,果真强于齐人呀!我没跟错爷!” 呼延博烨激动不已。 他一开始只觉得徐元的剑术厉害,却没有想到,赢诩也是深藏不露的超级高手。 呼延映月轻叹一声:“赢诩的剑变得更快了,看来应该有过突破,博烨你可知道,赢诩虽强,那徐元更强!” 呼延博烨诧异:“阿姐,你是说,我爷的剑术比赢诩还厉害?这么说那天晚上,我爷都没有出全力?太可怕了!” 呼延映月默默点头。 只有她知道徐元有多强,不仅是剑术,枪术也是独一无二,天下无敌呀! 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 “阿姐,刚开始我还担心十三哥为难徐元,现在看来,他是在为难他自己呀! 刚才我找兵曹了解过了,父皇已经下旨,让十三哥好生招待徐元,现在他让人当街切磋剑术,还死了人,父皇这要怪罪下来,十三哥要挨板子的。” 呼延博烨说着,脸上竟然还掠过一丝对呼延植的“心疼”。 “老十三有自己的谋划,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拉他下马,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呼延映月呢喃了一声,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此时此刻。 赢诩已经连斩三人。 每一次都只用一剑。 出剑之快,无人能够看得清楚。 三剑,震慑全场。 赢氏十三剑在今日,将会传遍整个江湖。 “废物!十三弟弟,你们这齐国的剑客也不行呀!莫说是碰到本王扈从的衣角了,连他的一根毛发都碰不到,不得不说你们齐国的剑客就是好,倒头就睡!” 满满的讽刺,让呼延植无可奈何。 他也没有想到,赢诩居然如此之强。 “昊王殿下说笑了,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但我齐国人才济济,相信会有能与你扈从匹敌的存在,只是还没有出现罢了!至少,我们齐国有一位剑道武宗剑孤鸣,不是么?” 剑孤鸣是呼延植最后的倔强了。 他很清楚剑孤鸣深居不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当初剑孤鸣只身入武境,找徐元寻仇。 可最后为何失败了,没有人知道。 剑孤鸣对这件事情也是闭口不谈。 后来剑孤鸣扈从呼延映月回了上京,不少人还主动向剑孤鸣抛出橄榄枝,却全都被拒绝。 “剑孤鸣?你也可以让那老头上来试试!” 徐元顺着呼延植的话往下说,是一点也不给呼延植台阶下。 呼延植铁青着脸,他无话可说了。 “殿下,过了前面街口,就到使馆了。” 这时。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信开口了。 他当年行商之时,来过上京城很多次,对于上京的布局也算是有几分熟悉。 徐元微微颔首,心中似是思考,并未说话。 “无人敢上前来,赢诩你便回来吧!” 徐元看差不多了,便将赢诩唤回。 可就在这时。 一抹白影自人群之中跃出,稳稳的落在了徐元马车前方的不远处。 又有人来,赢诩收回了刚准备迈出去的脚。 只见,年过不惑,身着一袭白衣,不染凡尘。 给人一种高人的错觉。 “使馆尚未到,阁下怎可提前结束切磋之约?” 白衣人开口。 徐元目光随之看去。 当他看清楚那白衣人的面容时,整个人不由的一惊。 熟人! “赢诩,请赐教!” 这一次,赢诩主动开口,可见他对接下来的切磋很是认真。 白衣人拱手,轻声道:“乾白衣,请赐教!” 没错! 来人正是乾白衣。 南灵山一别之后,徐元再没见过乾白衣。 他一度认为,乾白衣加入了影卫。 故此,在午马镇的时候,徐元还试探过影卫之首。 但却得到了不清不楚的回答。 这让徐元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毕竟入了影卫,一辈子只能为天子效力了。 可徐元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上京城之中遇到乾白衣。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阿元,你认识他?” 南宫璃看着徐元有些异样的表情,南宫璃不由的发问。 徐元微微点头,道:“他就是乾白衣,青龙会曾经的首领。” 南宫璃一惊:“他就是长公主的……我以为只是同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乾白衣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受了天子的圣命。 而乾白衣主动现身,应该是想要给徐元传递某种消息。 可乾白衣是武人。 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 他现身于此,难道不怕遭到齐人的针对么? 徐元心中思绪万千。 自他抵达上京城之后,令他惊讶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他还没有消化天子百万大军压境齐国的事情,乾白衣又出现了。 天子的心思,果然难以揣测。 等等! 难道说,自己北上齐国,也是天子棋局中的一部分? 他记得天子与他说过,他的一切心思,天子都看得很明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徐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背脊掠过一抹寒意,他真真切切的感到了一丝恐惧! 第398章 非我齐人 乾白衣的出现,徐元还真的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不过赢诩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是想要和乾白衣过过招。 看看对方是否有信息需要他传递。 “请!” 场中。 两人客气一番后,乾白衣便动了。 他拔剑而出,然后朝着赢诩直接掷去。 赢诩持剑一斩,将乾白衣的剑给击了回去。 乾白衣借此间隙,纵身跃起,正好是借助了飞来的利剑。 他握剑一击,直取赢诩咽喉。 看他那样子,丝毫没有留手。 赢诩不敢携带。 乾白衣之名不容小觑。 虽说赢诩有把握胜他,但要在让对让一臂的情况下不被触碰到自己的衣角,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都是剑术顶流的存在,一点点的差距就能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锵锵!” 马背上,狭小的空间之中,两人的利剑不断碰撞。 乾白衣与赢诩斗了数个来回,那精彩的剑招,看得众人有些出神。 “李再志!” 呼延植不由的唤了一声礼部尚书。 李再志立马弓着身子近前,等候呼延植的吩咐。 “此人什么来头?看着有些面生!” 李再志目光落在乾白衣身上,他连忙摇头:“并未见过此人,不过殿下放心,臣现在就让人去查!” 呼延植重重点头:“一刻钟之内,本王要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是!” 李再志当即就吩咐了下去。 场中的激斗还在继续。 但赢诩让了一臂,慢慢便落了下风。 “锵!” 乾白衣一剑弹开赢诩的攻击,他侧身一探。 正好是抓住了赢诩的衣角。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 雷鸣般的掌声在此刻响起。 就连呼延植都忍不住夸赞起来。 “昊王殿下,本王说了,我大齐人才济济,刚才那些的确是差了些,但总归是有能人的,眼前这人就是我大齐的顶流,至于刚才昊王说的那些话,还请收回!” 呼延植脸上充满了傲气。 他心中甚是欢喜。 乾白衣赢了,这也给他狠狠的争回了些许脸面。 至少不用那么难看了。 徐元忍俊不禁,敢情呼延植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乾白衣? “那又如何?不过是触碰到了本王扈从的衣角,将将有资格与本王切磋而已。” 呼延植笑道:“那边足够了!” “那你还真容易满足的!” 呼延植嘴角一抽,“话也不能这么说,眼下按照昊王要求,那人已经有了与你切磋的资格,这下昊王当如何说呀?” 徐元扫了一眼乾白衣,道:“自当说话算话,只是眼看使馆就在不远处,若是让那人与本王切磋,那不是占用了所有人的机会? 不如这样,与那人的剑术切磋等到了使馆之后在行进,而到使馆之前,其他人依旧还能挑战赢诩,这样也算是给足众人机会!” 徐元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乾白衣主动现身,应该就是为了见徐元一面。 毕竟等徐元到了使馆,那便会有齐国的人马看守。 徐元无法离开使馆,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想要见徐元一面,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徐元想要将两人接触的时间延后。 否则在场这么多双眼看着,乾白衣想要传递什么都很困难的。 “看不出来昊王还是个善解人意之人,既然如此,那便依了昊王殿下。” 呼延植发话,乾白衣很识趣的退至了一旁候着。 赢诩则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等待着其他的人上前。 斯时。 呼延植唤来乾白衣。 “你叫乾白衣?” 乾白衣拱手回答道:“是!” 呼延植打量着乾白衣,心中甚是欢喜。 还好还好,至少有个人碰到了那赢诩的衣角。 这乾白衣是个人才,我大齐果然是卧虎藏龙。 “来人,赏金千两!” 呼延植心情大好,开口便赏了乾白衣千两金子。 乾白衣不多说,只是轻声道谢:“谢殿下!” “无须谢本王,这是你应得的!” 呼延植赏金,把一旁的剑客们都看得眼睛发红。 只要碰到赢诩的衣角,不仅能长脸,还能得到十三皇子的赏识和赏赐。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诱惑。 原本已经死心,不敢上前尝试的剑客,在这一刻又萌生了想法。 “我来!” 有人阔步上前。 但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让我来!” 又是一人上前。 结果同样如此。 原本就一个街口的距离,也不会再有人上前挑战赢诩。 却因为呼延植的一个举动,让十数人倒在了赢诩的剑下。 终于。 使馆到了。 徐元的马车停在了使馆的门口。 赢诩从马背上轻轻跃下,来到了徐元的跟前。 “殿下,到了。” 赢诩伸手扶了一把徐元。 众人前后下了马车,站在了使馆门前。 呼延植在这时上前:“昊王,这切磋剑术一事,何时进行!” 徐元故作思索,然后才说道:“不如就定在下午申时如何?本王也好稍作休整。” 呼延植轻笑一声:“昊王倒是理由多,无妨!就依了你,免得昊王殿下输了,以状态不佳为借口,不认账就不好了。” 徐元笑而不语。 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有利。 毕竟刚到上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徐元会显得很被动。 给自己留点时间,也好探察一下上京的情况。 “乾白衣,你觉得如何?” 呼延植又看向一旁的乾白衣,询问他的意见。 乾白衣点头道:“一切按殿下意思来便可。” “好!” 呼延植一口应下,脸上的笑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消散下去过。 “诸位可都听到了,下午申时,乾白衣与昊王殿下切磋剑术,使馆暂时对外开放,想看的便可来此观战。” 呼延植心情大好,甚至是主动开放了使馆。 很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便说好了。” 双方约定好,呼延植便让李再志带着徐元等人在使馆安顿。 同时也派人安排了乾白衣在使馆之中稍作休息,以便下午申时的切磋。 这正好是如了徐元的愿。 安顿好众人,呼延植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 李再志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他将所有信息告知李再志后,李再志急急忙忙来见了呼延植。 “殿下,乾白衣的信息查清楚了!” 呼延植眼前一亮,急不可耐道:“哈哈哈!好好好,让本王看看这乾白衣是我齐国哪方人士,能够为我齐国长脸,事后本王定还要重重赏他!” 李再志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额头上的冷汗。 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殿,殿下,那乾白衣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与惊蛰相差无几,只是,乾白衣……非我齐人,而是……而是武人!” 第399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武人?” 呼延植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大齐皇都上京城内,哪来的武人? 关键是,这个武人还帮他们齐人长了脸面。 一时之间,呼延植的内心有些紊乱。 他看向李再志,再三确定道:“李再志,你确定没有出纰漏?那乾白衣当真是武国人?” 李再志重重点头。 “十三殿下,绝对错不了的,我们还在城防卫那边查到了这乾白衣的入城登记,确是武人无疑呀!” 嗡! 呼延植只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栽倒在地。 刚才他还在徐元的面前信誓旦旦,得以的说大齐人才济济。 这下好了。 夸了老半天,夸了一个武人。 难怪刚才徐元笑而不语,敢情他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呼延植感觉天都塌了。 “混蛋!” 呼延植忍不住破骂一声,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他目光闪烁,一抹恨意掠过双眸。 “李再志,通知城防卫的人,将那乾白衣擒了。” 呼延植恶气难消。 李再志猛地一顿,道:“这……以什么罪名擒呀?而且申时那乾白衣不是还要与徐元切磋剑术么?届时我大齐武人皆会到场,乾白衣抓了,这……如何是好呀?” 呼延植一甩手,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以武国细作的罪名将其拿下,至于切磋剑术,说不定本就是徐元那厮的计谋,自然不能让其得逞。” “这……” 李再志有些为难。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不对不对!” 呼延植凝神:“什么不对?” “殿下,事情不对!” “说人话!” 呼延植现在本就怒上心头,这李再志还给他马虎眼,他更不爽了。 李再志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殿下,那乾白衣是武人没错,但他也仅仅只是武人而已,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说过青龙会?” 呼延植眉头紧皱,到现在李再志还在给他卖关子。 见呼延植脸色愈发难看,李再志不敢有任何懈怠。 他继续说道:“武朝国祚百年,他们是推翻了前朝的统治,创立的武国,而当时前朝遗裔并未死绝,百年后的至今,那些遗裔还想着要复国,于是就创立了青龙会!” 呼延植听到这里,心中立马就有了猜想。 “你的意思是说,这乾白衣跟青龙会有关系?” “不止!” 李再志缓了口气,接着解释道:“那乾白衣就是青龙会的会长,前不久,他带着麾下一众与武国境内南灵山刺杀武国天子失败,整个青龙会被瓦解,他才逃到了我们大齐来。” 听到后面这句话,呼延植不由的眼前一亮。 脸上的不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颇有深意的坏笑。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乾白衣都已经行了刺王杀驾的举动,在武国必定就是通缉犯了。 被武国的人擒住,必是诛灭九族的罪。 难怪他要出面拦徐元的去路,原来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是死敌了。 “哈哈哈!” 呼延植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着他狠狠的瞪了李再志一眼:“李大人,下次有话不要说一半,一次说完,不然本王也让你尝一尝砍头砍一半的滋味!” 李再志忙的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也也是着急,把这最重要的消息给漏了。 “是是是!” 李再志连忙点头应声,“殿下,那乾白衣……还抓么?” “抓?” 李再志听到这个字,转身就要下去吩咐。 却又听到呼延植的话传来:“抓个屁呀!那乾白衣和武国有血海深仇,他在武国待不下去了,来了我大齐,那就是我大齐的子民,去,让那乾白衣来见本王!” 李再志长长舒了口气,连忙跑进使馆,寻乾白衣去了。 很快。 乾白衣便被带到了呼延植的跟前。 “见过十三殿下!” 乾白衣抱拳躬身行礼。 呼延植摆手示意,让其抬起头来说话。 “乾白衣,本王问你,你是何方人士?” 呼延植明知故问,有些话,他要听乾白衣亲口说。 乾白衣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曾是武人,自幼在武国洛北一带长大!” “曾?” 呼延植注意到了乾白衣的用词,他连忙发问。 乾白衣点了点头,解释道:“对,「曾」,实不相瞒,在下在武国犯下了诛九族的重罪,与武国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无奈之下才逃至齐国。 十三殿下若是觉得我罪人,不喜我在这上京,我现在便离开。” 乾白衣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呼延植连忙叫住了他:“且慢!” “我大齐包容性强,偌大的上京城怎会容不下你一个小小的乾白衣,眼下本王有件事让你去办,你若办好了,本王许你齐人身份,让你永远可留在这上京城之中。” 乾白衣故作惊讶,连忙说道:“请殿下吩咐!” 看着有利可图的乾白衣立马变了姿态,他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个微笑。 有求的人,才好把握。 在呼延植眼中,乾白衣就是这样的人。 “申时你与那徐元切磋剑术,本王命你下死手,只要全力以赴,不管能杀徐元与否,本王承诺的事情都不会变!” 呼延植的算盘打的足够响。 乾白衣若是杀了徐元。 那这件事情就跟齐国没有半点关系了。 武人杀武人,关他大齐什么事? 就算真的追究起来,那齐国边境的百万雄师也不可能有开战的理由。 这一步棋,是绝妙的。 “殿下放心,在下与那武国皇室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申时比斗,必全力以赴,只是听闻那徐元是文武饮武试冠甲,在下着实没有十足的把握!” 呼延植摆手,笑道:“无碍,全力以赴便可,就算是杀不了他,伤了他也行,退一万步来说,不将伤他,只要让他出糗,扬我大齐威风,便是足矣!” 乾白衣抱拳:“谢殿下信任!” 呼延植满意的点头,道:“眼下距离申时还有些许时间,你且先入使馆休息,养精蓄锐,本王等着看你的精湛剑术。” “是!” “李再志,让人好生招待乾先生,有任何需求,尽量满足!” 李再志闻言,连就招来了两个手下,让其侍奉乾白衣左右。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说是侍奉,实际上就是监视乾白衣。 还是呼延植无法完全信任乾白衣,毕竟他是武人。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这个道理,呼延植还是懂的。 第400章 百事通陆晋 乾白衣回到使馆,安排在了侧院厢房。 门外两人左右看守,不离门半步。 他环顾了一番房间内的环境,知道自己无法离开,也就随意寻了一处坐了下来。 前不久。 天子秘密召见了他。 让他先一步入齐,在上京城等待徐元的到来。 好策应徐元在齐国的行动。 他在得知徐元滴答上京城外的时候,就想要冒险一见。 但想到徐元被多方人关注。 他若主动寻徐元,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乎。 乾白衣隐于暗处寻找接近徐元的机会。 跟着就有了刚才在行道上与赢诩过招的那一幕了。 而且,乾白衣也猜到了呼延植会调查他的身份。 他正好能够利用青龙会来掩盖,如此一来,也能够打消对方对自己的疑虑。 果不其然,事情按照乾白衣预想的发展。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呼延植非常的谨慎。 竟然安排人看住了他。 现在他只能是静候申时的到来,届时再想办法给徐元传递消息了。 使馆之外,呼延植并未离开。 他要亲自守在这里。 一旁,李再志开口:“殿下,非我族者,其心必异,这乾白衣不可信呀!” 李再志提醒呼延植。 呼延植轻笑,心中早有盘算:“可信不可信的,本王都只是在利用他,这是一颗送上门的好棋子,看吧!申时的剑术切磋,会很精彩的!” 先前呼延植还不这么认为。 但听说这乾白衣在江湖上与齐国的重剑惊蛰齐名之后,他心中更加欢喜了。 按照眼下掌握的情况,乾白衣必定比赢诩之流强。 那就肯定也强于徐元。 徐元这一次,没有那么好收场了。 他要让徐元为谢忠的死,付出代价。 “申时比斗的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了,相信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若是皇上下旨……” “闭嘴!” 李再志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呼延植给喝住了。 今天若不是齐皇的圣旨,他又岂会受此憋屈。 “父皇下不下旨我不知道,但呼延映月肯定会有所动作的,派人盯紧他们了,别让他们玩花样就行。” 呼延植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想过了。 乾白衣若能杀了徐元,那他将再无回头路可走。 而谢忠死后,自己身边便缺了个扈从。 他是有意将乾白衣收入自己门下。 “十三殿下,有句话,臣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再志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呼延植。 呼延植微微皱眉:“有屁就放!” 李再志捏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殿下,皇上命您接待武国来使,却又让你好生招待,这分明是让您为难……这事情本来是有八皇子殿下负责的,可……” 李再志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停在了嘴边。 因为他发现了呼延植的脸上,已经掠过了一抹杀意。 臣子妄议皇帝,这可是杀头的罪。 “李再志,这些话日后莫要再说,否则被人听了去,本王可不会为你求情。” 呼延植低喝。 若非礼部尚书李再志是他一党,就凭刚才他的那些话,他就能够治李再志的死罪了。 当然了,要不李再志也不会在他面前说那般大胆的话。 “殿下,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呀!八皇子深受皇上青睐,朝中现在不少人都在传,说太子位将定,这选定之人,大有概率就是八皇子,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谁都知道礼部尚书李再志是呼延植的狗腿子。 一旦其他的皇子得势,坐上了太子位。 他李再志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借着徐元的事情提醒呼延植。 “老八……” 呼延植暗暗咬牙,口中呢喃了一声,眼眸之中的狠色显得更加浓郁了。 与此同时。 齐国使馆内。 徐元等人已经安顿了下来。 使馆内外,到处都是齐国的城防卫。 他们把守着每一处要道。 徐元几人不管去哪里,都会有他们的人跟着。 索性几人就待在房中不出去了。 “殿下,我都探查过了,使馆里里外外都被守死了,用钱打点也不起作用!” 罗信一脸凝重,将自己探查的结果尽数告知。 徐元点头。 要是罗星能够打点开,那才奇怪呢! 刚才徐元在城外城内群嘲所有齐国人,他们若是为了那三瓜两枣就给徐元等人行方便,那他们估计哪天被人套麻袋一棍子敲死了都不知道。 这已经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了。 关乎脸面,谁都不会当卖国求荣的人。 “正常!要不是本王有武国使者的身份在,他们早就冲进来将我生吞活剥了。” “阿元,我从后院潜出,打探一下现在上京的情况,以免我们的处境太过被动!” 南宫璃心中思索,做了一个决定。 徐元摇头,道:“使馆内外看守太过森严,恐怕难以潜出去,而且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寻何人打听消息。” 南宫璃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个简单!只需要赢诩配合一下便可!” “我?” 赢诩凑上前来,一脸不解。 南宫璃接着说道:“没错,你现在就去寻乾白衣在打一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我便可抓住其中间隙潜出,至于打听消息……” 南宫璃还在思考,一旁的罗信开口了。 “南宫小姐,你可以去城南寻一人!”罗信缓了口气,继续道:“那人名陆晋,是这上京城内的百事通,当年我走商入齐国,所有消息来源都是他提供的。” 南宫璃一喜,忙道:“需要用什么才能换取此人口中的消息?” “钱!只要有钱,他什么都卖!” “甚好!” 南宫璃说着,便朝着赢诩伸出了索要的手。 赢诩一顿,面露不解。 “给钱呀!你不是替阿元存了好些钱银么?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了。” 赢诩脸都黑了。 但主母开口,他也无法拒绝,有些不舍的从袖袍之中取出荷包。 还想从荷包内拿些许出来,却被南宫璃一把全给夺了过去。 “多了的再退给你!” 赢诩欲言又止,最终憋出了一句话,“主母,省着些……” 第401章 要阻他登太子位,杀了他便是 赢诩荷包内的钱银,都是他辛苦攒下的。 是为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倒好,南宫璃一下全拿走了。 南宫璃忍不住轻笑,“赢诩,不会花完你的,现在你该去找乾白衣弄点动静出来。” 赢诩沉着脸色,握住宝剑,一言不发的推门而出。 徐元见此,不由看向南宫璃:“理解,以后少逗赢诩,他不经逗的!” 南宫璃一笑,也起身准备离去。 按照南宫璃所说。 赢诩直接来到院中,他直接将宝剑拔出。 周围的兵卒立马就变得紧张起来。 “乾白衣,出来再与我一战!” 赢诩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 整个使馆内的人,全都听的真切。 房间内。 乾白衣闻赢诩声音传来,嘴角不由的往上一扬,心中也有了盘算。 他缓缓起身,抓起身旁的利剑便推门而出。 门外。 两名看守的见乾白衣要出门,立马开口阻拦。 “乾先生,殿下交待过了,让您好生休息,养精蓄锐,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吩咐我们去办便可。” 乾白衣扫了一眼两人,然后冷声说道:“你们没有听到院中有人叫嚣么?不如你们替我去应战,还是说你们怕了那赢诩?” 简单的一句话,让两人立马就改变了想法。 “怎么可能,区区武国猴子,敢在我大齐使馆内叫嚣?还请乾先生出手,替大家好好教训教训他。” “没错!否则对方还真以为我大齐无人好欺负了不成!” 乾白衣轻笑,这齐国人,当真好哄骗。 乾白衣负手而行,两人还不忘在前面替其带路。 行至院中。 见赢诩握剑立于其中,战意正浓。 乾白衣目光扫过,心中已是知晓其中端倪。 “赢诩,行道一战,你输的不服气?” 乾白衣率先开口。 赢诩沉声道:“与输赢无关,就想与你切磋一番!” 当初在南灵山上,赢诩就想要和乾白衣淋漓尽致的打一场。 毕竟强者追崇强者。 只有不断与自己强的人交战,才能够使得自己的剑术得到提升。 “来!” 乾白衣不废话,口中落下一字。 剑便出鞘。 赢诩双眼一凝,动了。 赢诩率先攻击,乾白衣不甘落后。 他同样是以极快的速度迎击而去。 两人都是顶尖的剑客。 动作之快,让旁人根本看不清楚两人出剑轨迹。 “锵锵锵!” 利剑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出。 院中的动静也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两大剑客对决,这可是少有的景象,他们自然是不愿错过。 也正是如此,便给了南宫璃潜出使馆的机会。 趁着后院的看守离开,南宫璃纵身一跃,便翻墙而出。 只是。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拐角处的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眼中。 “阿姐,我们明明可走正门进使馆找徐元,为何要走后门?” 呼延博烨不解呼延映月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样呼延植就知道我们去见了徐元,现在上京城中的局势很紧张,父皇立太子之心明确,老八可能要上位了,我们必须动作要快些!” 呼延映月有自己的考量。 先前在城外,她不便与徐元说太多。 因为她还不确定徐元有入城的能力。 现在徐元成功进入上京城,呼延植这狡猾的家伙派人看守,完全不给呼延映月接触徐元的机会。 因为她知道。 徐元和呼延映月之间的关系。 他才会想办法切断两人之间的枢纽。 “阿姐心思当真缜密,居然还能猜到徐元会制造动静,让人潜出使馆打探消息,不过我爷也厉害,比十三哥强多了。” 呼延博烨一个劲的夸赞起来。 呼延映月扫了他一眼:“你小子也很聪明,只是在阿姐面前装糊涂而已,后院看守离开了,走!” 两人说罢,快步从后门入了使馆。 趁着前院还在斗剑。 呼延映月一溜烟便摸进了徐元所在的房间。 “昊王!” 呼延映月进门便是唤了一声徐元。 呼延博烨则是恭维的凑到徐元的身旁,笑嘻嘻的开口道:“爷,你可真厉害,刚才在城门外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十三哥那个瘪吃的,脸都绿成青头苍蝇了。” “博烨!” 听到呼延映月叫他,呼延博烨很懂事的往边上退了两步,将为数不多的时间留给呼延映月。 徐元目光是扫过,笑道:“没想到公主殿下进自家的使馆,还要偷偷摸摸,看来你在齐国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被徐元点破,呼延映月倒也没有不悦。 “本就是如此,悄悄来此,是不想打草惊蛇!” 呼延映月长话短说:“你成功入城,便是本宫盟友,前来寻你,是想要告诉你我可以帮你离开齐国!” 徐元知道呼延映月的心思,摆了摆手,道:“不着急离开,这才到,怎么就要赶本王走呢?怎么?不欢迎本王?” 呼延映月熏眉一皱:“徐元,本宫没时间与你打趣,你听好了,八皇子即将登太子位,一旦他掌权,你我皆要死在他的手上,现在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懂么?” 看着呼延映月愈发着急,徐元也稍稍认真起来。 “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呼延映月来此,必有所求。 对方不开口,自己主动询问便是。 呼延映月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父皇若召你入宫,你借互市之事,阻八皇子登太子位,事成之后,我保你离开上京!” 徐元故作为难:“你齐国内政,我一个敌国皇子,如何阻止?” 呼延映月:“父皇看重互市,因为互市能够换取齐国境内没有的焰硝矿,你若以此相要挟,定能成功!” 徐元摇了摇头。 呼延映月见此,以为徐元要拒绝她。 却不曾想,徐元开口道:“你与那八皇子,感情深否?” 呼延映月不明白徐元为何如此一问。 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感情不深,仇倒是挺深的,我的母妃便死在他母妃的手上!” 徐元眉间一挑,心中已有主意。 “那简单!” 呼延映月追问道:“怎么个简单法?” 徐元嘴角往上扬起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缓缓说道:“要阻他登太子位,杀了他便是!” 第401章 天下事皆入天子局 徐元欲杀齐国八皇子。 这个想法一出,呼延映月都震惊了。 她与八皇子有深仇大恨,但却不曾想过要将其抹杀。 徐元倒好,上来就要下狠手。 呼延映月深吸了一口气。 徐元的回答,着实让她始料未及:“昊王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当着齐国公主的面,说要杀她齐国的皇子? 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徐元正色道:“本王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公主殿下难道不想那八皇子死?” 呼延映月注视着徐元。 她承认,自己真的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一次次的让自己惊骇。 “徐元,这里是齐国皇都,是上京城,你要杀八皇子?你有什么能耐?你又有什么依仗?” 在上京杀八皇子,这话说出去不可能有人相信了。 毕竟这里是皇城,能够杀得了八皇子的,只有当今齐皇。 徐元在呼延映月的面前卖着关子,“本王自有手段,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这八皇子,杀否?” 面对徐元无比认真的询问,呼延映月知道,对方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呼延映月野心勃勃,对于皇帝之位觊觎已久。 她想要打破数千年来的传统桎梏,她想要当天下的女帝。 称帝者,心不了软。 况且八皇子与她还有血海深仇,此子可杀。 “杀!” 呼延映月下定了决心。 不管徐元有没有这个能耐,她都想要八皇子死。 徐元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如此,那公主殿下说说你能给本王什么吧!” “你想要什么?” 呼延映月倒也不含糊。 徐元帮她杀人,自然是有所图谋的。 要是没有了利益的驱使,他们便不可能成为短暂的同盟关系。 “除了你刚才许诺的,我还要你……” 徐元欲言又止,吊足了呼延映月的胃口。 “你想要什么?” 呼延映月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徐元那充满狼性的目光,让她的身子有些发毛。 那一夜。 她体会到了徐元的强大。 难不成,徐元见色起意,想要趁此机会占有她? 还是说他想要利用我,控制整个齐国? 就在呼延映月胡思乱想之际,徐元的话也传了过来。 “本王要你将镇南关割让于武国!” 呼延映月瞳孔猛的收缩。 割让镇南关? 开什么玩笑。 镇南关是齐国最重要的军事要塞。 是抵御武国来袭的关键隘城。 要是把镇南关给割让给了武国,那齐国就等于完全暴露在了武国的视野之下。 只要武国想,随之都能够长驱直入,给上京城来一个兵临城下。 这跟把齐国卖了没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 呼延映月当即就拒绝了徐元的要求。 因为她无法做到这一点。 齐国没有了镇南关相护,她呼延映月登上了大位又有什么用? 徐元微笑:“公主殿下,你不需要着急回绝,本王在上京期间,你随时都可做决定,当然了,越到后面,本王要的价码就越贵!” 呼延映月眉头紧锁。 在她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陷入了死循环。 八皇子登太子位,她便会被清算。 要阻止八皇子,眼下只有徐元有这个可能。 但徐元要镇南关为酬劳。 镇南关给出去,齐国皇都就会处于危险之中。 徐元见呼延映月沉思起来,他不由补充了一句:“公主殿下若是应下了,那镇南关等你有能力割让的时候在给武国也是可以的。 至于你担心上京城暴露在武国百万雄师之下,本王倒有个好的提议,那便是你们迁都。” 迁都二字,显得非常沉重。 这跟弃国而逃有什么区别? “据本王所知,齐国疆土辽阔,北向八百里,有一座古城名天渊,占地面积足够大,四向道路发达,交通便利,用作建都再合适不过了!” 徐元人还怪好了,甚至连新都的地址都替对方想好了。 “天渊靠近极北,常年飘雪,根本不适合居住,徐元,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呼延映月再次拒绝。 只是徐元依旧还是那句话,他在上京期间,呼延映月随时可以改变主意的。 “公主殿下,赢诩和乾白衣的比都快结束了,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徐元提醒了呼延映月一声。 呼延映月思索片刻,道:“明日是我齐国皇后寿辰,届时所有人都会入宫庆贺,如果本宫猜得没错的话,父皇也会在明日召你入宫觐见,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看来,呼延映月不愿透露更多的信息给徐元。 这也是在徐元的预料之中。 两人亦敌亦友,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那就不送了。” 徐元露出微笑。 呼延映月起身,却又补充一句道:“小心呼延植,他在你手上吃了瘪,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还有,如果你想在齐国重整暗探组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所有的暗探都已经被本宫揪出来了。 现在的齐国,比任何时候都干净,不可能存在一个齐国暗探,你们武国的消息情报断了那么久,应该心中有数了吧!不要再做任何无用功,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毫无疑问,上次呼延映月出使武国,目的就在于朱涣。 因为朱涣掌握着武国留在齐国的所有暗探。 他们在得到名单之后,便用朱涣换回了呼延映月。 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他们劫走的不过是朱唤,而非朱涣! 他们手中的名单是没有错,但不全。 否则徐元也不用来此了。 恐怕呼延映月怎么都不会想到,天下事皆入天子局。 齐国的盘算,总归是算不过武国的天子呀! “自是明白!” “言尽于此,明日宫中见!” 呼延映月说完,转身便要要叫上呼延博烨一同离开。 “博烨,我们……” 「走」字尚未落下,呼延映月猛的发现,这房间之中哪还有呼延博烨的身影? 呼延映月眼眸一颤,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不好!这混小子……” 呼延映月失声。 当即推门而出,朝着赢诩和乾白衣比斗的前院快步冲去。 第403章 缓兵之计? 赢诩和乾白衣都是顶流的剑客。 两人斗剑,不仅将使馆内的那些巡卫吸引了过来,连呼延博烨也闻讯而来。 他站在人群之外,踮着脚尖望着场中那精彩的比斗。 “好强,好快的剑术,我这辈子要是能够达到这个程度,此生足矣呀!” 呼延博烨不断叹息。 刚想要在凑近些看,却感觉自己耳朵一吃痛。 发现呼延映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 “臭小子,把本宫的话全跑脑后了?快走!” “呀呀呀呀,疼,阿姐,你轻点!” 呼延博烨歪着头,被呼延映月揪住耳朵快步往后院走去。 还在场中都是众人的惊呼声,所有人的注意也都在赢诩和乾白衣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的存在。 包括最前面的呼延植。 他双眼正死死的盯着赢诩和乾白衣的剑,脸上同样是浮现出了惊骇的神色。 赢诩很强。 在苏破虏出事之后,他雨下斩出十三剑,更是修炼出了剑罡。 以前的赢诩或许不是乾白衣的对手,但现在,他比乾白衣更胜一筹了。 至于乾白衣,本就是顶流中的顶流。 他的剑意,足以傲视群雄。 呼延植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大喜。 这乾白衣当真够强。 申时比剑,徐元那厮不死也残呀! 呼延植似乎已经看到徐元被乾白衣剑指咽喉的画面了。 他嘴角上扬,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远处的人群之外似乎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呼延植心中一顿,再次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是错觉么?” 呼延植呢喃了一声,将心思收回,重新落在了场中的赢诩和乾白衣身上。 房间内。 徐元已经将所有事情都给捋清楚了。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殿下,您真打算要杀齐国八皇子?” 房间内只有罗信,他不由的在这时开口打破了沉寂。 徐元摆摆手,道:“罗信,这你就错了,怎么会是本王要杀齐国八皇子么?分明就是那齐国公主呼延映月买凶杀人,非我本意呀!” 事情是同一件事情,但说话的方式不一样,结果也会有很大的差别。 罗信抱拳:“殿下心思果然非我等所及!” 不多时。 使馆院内的比斗声停了。 南宫璃也恰到好处的从外面翻了回来。 徐元见她面色泛红,额间还有细细的汗珠,可见南宫璃全程都在赶时间,生怕错过赢诩和乾白衣比斗结束的节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从而影响到徐元的计划。 徐元主动给南宫璃倒了一杯水。 南宫璃大口饮下。 徐元有取出了一张手绢递了过去。 南宫璃会意,轻轻擦拭了额间的汗珠,长长缓了口气,这才平复了下来。 “璃姐,可有消息?” 完成了这些,徐元才开口询问起来。 南宫璃点了点头,满是凝重的说道:“如果那百事通的消息可靠的话,那我们在齐国的处境,就真的很危险。” “怎么说?” “齐皇……要杀我们!” 什么? 徐元心头一惊。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这齐武两国是局势有些紧张,而且武国天子屈兵百万压境。 齐皇又怎么会想要杀徐元? 等等。 听罗信先前的描述,这百事通陆晋应该就是个市井之徒,齐皇的心思,他怎么会知道? 这一点,可连呼延映月都不知道呢! 也不对! 或许呼延映月知道,她只是故意不说而已。 徐元暗暗吸了口气,他将目光转而看向了罗信。 南宫璃的消息真不真,得看百事通陆晋的消息可不可信。 而这件事情,罗信最有发言权。 罗信也明白徐元心中所想,忙道:“殿下,这百事通陆晋自幼在上京长大,他虽然只是市井之徒,但关系网庞大,上至朝廷忠臣,下至乡野村夫,他无一不识。 当年我走商,好些次都是因为找百事通买了消息,免去了山寇的劫杀,有一次甚至从他手上买到了齐国兵马行进的路线,我带着商队一路尾随,那些山寇根本不敢靠近。” 听完罗信的这一番话,徐元开口追问:“这么说,这百事通的消息很可靠!” “正是!虽然我已经多年不走商,但百事通的消息在上京出了名的可靠,有时连王侯宰相都会找他买消息的!” 看着罗信言之凿凿的样子,徐元心中有数了。 姑且就算这百事通的消息是真的。 可这齐皇又有什么杀自己的理由呢? 刚才他不还给那呼延植下了圣旨,让他好生待武国来使么? 难道是缓兵之计? 武国百万雄师压境,齐国皇室不可能没有动作。 如此说来,明日齐皇一旦把事情安排妥当,便是杀徐元之时。 徐元若死。 武国天子便可借此开战,百万雄师北上。 这对齐国的压力不小。 但如果齐皇早就想要和武国开战呢? 两个皇帝想到一块去了。 那他徐元,就成为了开战的导火索。 不。 说徐元是「导火索」还抬举他了。 应该说他是无用的弃子才对。 徐元叹息。 他是越来越摸不清楚天子的心思了。 自己每一步都在天子的棋局之中。 那对自己的偏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徐元不知! “阿元,我想今夜潜出上京城,连夜回一趟雁牢关!” 南宫璃看着满脸凝重的徐元,她不由的开口,打断了徐元的思绪。 徐元看向南宫璃,知道南宫璃心中在想什么。 “璃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上京城就像是一个笼子,一旦进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且不说在呼延植的眼皮底下能不能出得去。 就算出去了,沿途的山寇多不胜数,你难以平安到达雁牢关。我们退一步说,你能击退那些山寇,可途中耽误的时间也不能让你在一夜就回到雁牢关。 再退两步说,回了雁牢关你又能怎么办?说服王举?还是让南宫兄,亦或者是南宫庭老将军带着你们南宫氏的族兵来杀到齐国上京城来?” 南宫璃不切实际的想法,漏洞百出。 她刚才也是脑子一热,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南宫璃不甘心。 徐元轻笑,心中已有良策。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父皇虽然心狠,但也给我留了活路,走,该去见见乾白衣了!” 话落。 徐元起身,朝着门外昂首而去。 第404章 全是精锐,可以一敌百 使馆前院。 赢诩和乾白衣的比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只是赢诩担心南宫璃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去。 乾白衣也不明白赢诩为何如此。 也就跟他一样,就静静的站在了他的对面。 足足一刻。 两人都没有半点动作。 原本安静的人群,不由的开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不打了?都一刻有余了,难道是受伤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 身边另一人则是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道:“你懂什么?高手过招都是这样,有时候他们比的不仅仅是剑术,比的是剑意!” “什么意思?”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呼延植站在最前面,他微微皱眉。 外行人以为两人还在较量,但呼延植可很清楚,两人的比斗早在刚才就以乾白衣稍落下风而结束了。 两人站在那里,跟休息没有两样。 “李再志!” 呼延植一唤,李再志立马凑了过来听候吩咐。 “殿下,需要我去将乾白衣叫过来问话么?”李再志也是千年的狐狸,不需要呼延植开口,他就猜到了呼延植心中的想法。 呼延植微微点头,刚想要开口,就见徐元带着人从人群之外走了过来。 “不用了,徐元来了,看来我们不用等到申时了。” 呼延植叫住了正欲离去的李再志。 当他看到徐元到来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徐元要和乾白衣过招了。 不然的话。 这个时候徐元应该在房间内休息,毕竟现在露面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是!” 李再志应声,跟着就躬身退至一旁。 徐元入场。 呼延植跟着上前两步,他主动开口:“怎么?昊王在房中发闷,也想出来凑凑热闹么?” “倒也不是,就怕十三弟弟寸步不离的在这使馆等太久,提前一点出来跟乾白衣切磋一下剑术,也好让你们悬着的心死了。” 徐元面无表情,他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了乾白衣的身上。 原本闭目养神的乾白衣在听到了徐元的声音后,立马就睁开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呼延植嗤笑:“倒是狂妄!乾先生,刚才你和那赢诩比斗,精力可有恢复?” 呼延植唯一担心的就是赢诩乾白衣比斗是故意为之。 目的是消耗乾白衣的体力,好让徐元在与乾白衣的切磋之中有保命的机会。 乾白衣微微低头:“刚才的比斗并未消耗体力,若是昊王想要现在就跟在下切磋剑术,奉陪便是。” 见乾白衣信誓旦旦的样子,呼延植也就放心了下来。 “昊王的意思呢?” “本王自是没有问题!” 呼延植闻言,立马吩咐李再志:“李大人,将大开馆门,通知外面的人进来观战。” 李再志迅速安排。 仅是片刻。 使馆的院子内就围满了齐人。 不仅如此,院墙上也爬满了人,包括周围的屋顶,也站满了剑客。 这些人,无一不是想要亲眼看着乾白衣狠狠的教训徐元,扬大齐威风,好出口恶气。 徐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十三弟弟,让你们齐人往那边退一退,否则刀剑无眼,等下若是伤了谁,本王可不负责任的!” 言毕。 徐元佑霄剑当即出鞘,他一甩宝剑,那佑霄剑便发出阵阵剑鸣。 众人见此,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给徐元和乾白衣腾出足够的空间。 徐元看差不多了,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乾白衣的身上。 乾白衣上前一步,朝着徐元抱拳拱手:“昊王殿下,我会尽全力杀你,小心了。” 这句话是说给徐元听的,也是说给呼延植听的。 乾白衣不知徐元剑术深浅,他是怕伤了徐元,所以才出言提醒。 而让呼延植听到,也是好让对方自己布置的误区之中越陷越深。 “来!” 徐元一声低喝。 话音还未落下,乾白衣便朝着他冲了过去,整个人如同一只贴地狩猎的黑豹。 “咻!” 衣袍掠过的声音,在场中回响。 呼延植看得甚是兴奋。 “好猛!” 刚才乾白衣和赢诩比斗之时都没有这般迅猛的速度。 看来这乾白衣的确是抱着杀心。 哈哈哈!徐元,今日你死定了。 本王不信,你的剑术会比那赢诩还强! “锵!” 乾白衣逼至! 徐元当即一个格挡,两人的剑锋碰撞在了一起。 力量上的较量,在此刻展开。 “殿下,我奉陛下旨意重整上京暗探组织,现已经完成,就等殿下前来掌管大局了。” 趁着“较劲”的间隙,乾白衣开口了。 这是他离徐元最近的一次。 也是唯一能够与徐元交谈的机会。 纵使在场这么多双眼看着,但他口中的话,只有跟前的徐元才能够听得清楚。 城中拦路。 乾白衣为的便是这一刻。 徐元也明白乾白衣的心思,所以才南宫璃带回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后,他才急切的想要从乾白衣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暗探几人?” 徐元尽量简洁,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 “二十余,全是精锐,可以一敌百!” “锵!” 乾白衣使力,将徐元逼退。 两人若是「较劲」太久,容易让人生疑。 特别是呼延植,那小子心思密的很呢! 乾白衣出剑如风,迅如猎豹。 每一剑都带着杀机。 南宫璃站在一侧,心悬到了嗓子眼。 赢诩见此,不由开口:“主母勿忧,殿下的剑术,在我之上!”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她清楚的记得,徐元不修文武,贪赌重色。 那孱弱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 近段时间虽是展露了惊人的武道实力。 可他不曾记得徐元有练过剑术,这剑术又谈何在赢诩之上? “阿元他何时练过剑术?你教他的?” 南宫璃看向赢诩。 却见赢诩微微摇头:“并非我教的殿下,从一开始,殿下的剑术就在我之上,而且强我很多!” 南宫璃诧异。 她细细回想,当初在文武饮的武试射场外,徐元以一剑折服赢诩。 难道说那个时候的徐元,剑术就已经超群。 赢诩正是深知这一点,才愿意追随徐元的? 因为她记得徐元说过一句话。 「强者崇尚强者」 “臭小子,连我都瞒……” 南宫璃双眼注视着徐元,眼眸之中尽是对徐元的欣慰之色! 第405章 徐元: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锵锵!” 场中利剑的碰撞声不断传来。 徐元和乾白衣也在每次的交锋中,进行着秘密交谈。 “陛下可还有其他旨意?” 天子让徐元来齐国重整暗探组织,却有先一步让乾白衣来做了这件事情。 很明显,天子对他另有安排。 但为什么没有明说,徐元并不知其中原由。 或许,乾白衣的身上有他想要的答案。 “有!” 乾白衣刚说完,又快速移动身体。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都在高强度的施展剑术。 又要分心谈话,还得注意不能被呼延植看出端倪。 “什么!” “陛下说了,殿下入齐,便由您掌控大局,目的只有一个,暗杀齐国皇室,皇子三人,齐皇亦杀!” 徐元心中惊骇。 天子竟然让乾白衣给他传达暗杀齐皇的旨意? 他为何要等自己到了齐国,才告知他这件事情? 难不成是以为提前告知,会坏了他的计划。 还是说,天子知道徐元手上有神兵利器,足以颠覆整个齐国皇室? 三个皇子? 说的是有资格登上齐国太子位的六皇子、八皇子,以及那边的十三皇子呼延植么? 可呼延映月也是有野心的人。 她并不在暗杀之列。 是天子看不起她,还是另有安排? “拿什么杀?” 天子或许太看得起徐元了。 让他以一人之力挑整个齐国皇室?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 “暗探二十八人,人人皆死士……包括我!” 乾白衣这句话说的很凝重。 包括他自己,也就是说,徐元若是要用他的命去完成暗杀任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出生命。 乾白衣本是前朝遗裔。 为了长公主,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徐元佩服他,是个真男人。 “本王若是拒绝呢?” 暗杀齐皇,开玩笑呢么? 徐元又不傻。 乾白衣似乎猜到徐元会这么说,他忙道:“陛下交待,殿下若是拒绝,那此事便由我来完成,明日齐国皇后寿诞,便是最佳时机!” 乾白衣说完这句话,徐元瞬间就懂了。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天子这谋略,他无话可说。 如果徐元的猜测没错的话,天子之所以不提前告知,是担心徐元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便不会再北上齐国。 而徐元一到上京,武国便百万雄师压境,是为了给足齐国压力。 徐元不管接受暗杀任务与否,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要么,徐元接受暗杀任务,开始对齐国皇室的暗杀。 事若成,齐国群龙无首,必将大乱。 届时百万武军长驱直入,杀向上京,夺得这天下。 倘若徐元失败。 齐国自然会盛怒,两国开战,势在必行。 要么徐元拒绝接受此项任务,由乾白衣执行暗杀。 不管是否成功,乾白衣必死。 齐武两国也会开战。 而为了能够让乾白衣顺利执行任务,他先一步入齐,整合了剩余的暗探,也就是一批精锐死士。 借着徐元抵达上京入城一事,乾白衣首次在呼延植的面前展露。 正好谢忠身死,呼延植身边急需扈从,乾白衣顺势入呼延植门下。 明日齐国皇后寿诞,乾白衣便可以呼延植扈从一同入宫,创造暗杀的机会。 妙,实在是妙! 天子的谋略之深,让徐元惊叹。 他甚至连谢忠之死都能算得到,徐元真不知道天子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也该他当年在众多皇嗣之中杀出重围,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徐元沉思。 当下的情况,无非就是天子给了留了一条从齐国活着回去的路。 但天子安排的路,很不好走,而且危机四伏。 稍有不慎,徐元就卒了。 百万大军压境,是天子给徐元的底气。 同时也是在告诉徐元,事情办成,百万大军接你凯旋。 难怪呀! 难怪天子在临行前要许徐元太子位。 他若成了,那赫赫战功可不就完全够坐太子位了? 没意思。 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步步被算尽,生在帝王家,一点情都没有。 对于天子来说。 他的上上策是徐元暗杀齐国皇室,导致齐国大乱。 武国百万大军灭齐,一统天下。 上策则是徐元抗旨,乾白衣接替他完成任务。 乾白衣身死,徐元苟活,武军踏平齐国。 平策,乾白衣暗杀失败,两军开战,以力取胜。 两国苦战,进入长时间的拉锯。 下策,徐元接受任务,暗杀又失败。 齐国震怒之下,两国交战,武国落下风。 最终两国和谈。 至于下下策,那结果只有一个,武朝亡国! 当然了,天子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定有后手! “咻!” 徐元思索,耳边剑风掠过。 他猛地一惊,发现乾白衣的剑于他的咽喉擦过,斩下了他的一缕青丝。 “殿下,你走神了,会死的!” 乾白衣的声音跟着传来。 刚才若非乾白衣留守,徐元必伤。 徐元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快速平复内心情绪。 周围众人,见徐元落了下风,纷纷欢呼。 “好!” “武国皇子不过如此。” “啊呸!什么文武饮武试冠甲?还不是被我大齐剑客一剑斩下青丝?” 呼延植更是连连拍手。 “乾先生剑术超群,昊王怕是不敌呀!精彩,精彩呀!” 呼延植眼眸之中尽是喜色。 乾白衣的剑术,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看来,再有半刻,徐元必败。 一旦败了,那便是死了! “阿元!” 徐元身后,南宫璃担忧唤了他一声。 徐元摆手:“无碍!只是走神了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事情已经了解,徐元不打算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乾白衣,一招定胜负吧!” 徐元主动开口。 乾白衣也知道,情报已经传递完了,不需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昊王殿下,那你得拿出全力,否则……会死的!” 乾白衣是认真的。 徐元不惧,道:“本王自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也提醒你,本王的剑,比赢诩要快!” 两人的对话,旁人听不出来什么。 但他们自己却心知肚明。 暗杀齐国皇室的旨意,徐元接下了。 不,应该是说,他别无选择! 第406章 齐国剑道一脉,尽是废物 乾白衣注视着徐元。 他默默颔首,心中对徐元的胆魄表示钦佩。 两人各自蓄势。 下一刻。 他们同时出剑。 乾白衣剑出如龙,绚丽的剑术,看得人眼花缭乱。 徐元立于远处,他单手握剑,缓缓吸了一口气。 “出现了。” 场外,赢诩看着徐元的起势,不由的呢喃失声。 身旁的南宫璃恰好听到了这句话,“什么出现了?” “赢氏十三剑!” 赢诩对于自己的成名绝技非常熟悉。 赢氏落寞。 当年变故,活下来的赢氏本就寥寥无几。 传到赢诩这一代,便只剩他孤身一人。 换句话说。 这赢氏十三剑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人会,即将面临失传。 本以为苏破虏是个好苗子。 将来定能把这十三剑给传下去。 可天不遂人愿…… 不过后来赢诩发现,自己的十三剑,徐元竟然也会。 最关键的是,他从未教过徐元,只是在徐元面前施展过。 而且每一次都只有前面几剑。 完整的十三剑,只有那次苏破虏出事,赢诩在雨下斩出。 可现在,徐元那起势,便是要一口气连斩十三剑。 徐元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十三剑看一眼便会了,这是赢诩最佩服徐元的地方。 也是让他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追随徐元的原因之一。 南宫璃不说话了。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徐元,她想看看徐元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对面。 呼延植同样关注着场中一举一动。 他很清楚,决胜负的时刻要到了。 “李再志,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封锁现场,给昊王……收尸!” 乾白衣的剑中充满了杀意,就连他在感受到乾白衣的剑意时,都不敢保证能够在那剑下全身而退。 所以呼延植坚信徐元今日必死。 李再志小声发问:“殿下,需要通知刑部的人么?” 呼延植笑道:“不用,本王不喜欢刑部那些人,他们都是老八门下,来了只会坏了本王的计划!” 李再志点了点头,便要下去吩咐。 却下意识的驻足,转头看向乾白衣和徐元比斗的最后一幕。 “咻!” 乾白衣的剑至。 徐元在那瞬时间动了。 快剑斩出,一息间便斩出十三剑。 众人甚至连残影都不曾看到,徐元的剑便已经归入剑鞘之中。 所有人瞪着双眼,呆若木鸡。 徐元的剑术,精妙绝伦,强到令人敬佩。 此刻那些齐国剑客甚至是已经忘记了徐元是武人的身份。 有人下意识的拍手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在人群之中响起。 而场中的乾白衣和徐元都定在了原处,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胜了。 短暂的轰动之后,便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扑通!” 终于。 有人动了。 只见,乾白衣半跪在地,他口中一抹鲜血从嘴角流出。 眼尖的人能够看得到,乾白衣那握剑的手在不住发颤。 再看徐元,俯首而立,昂首挺胸,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没错,徐元赢了。 赢下了全力以赴的乾白衣。 “十三弟弟,本王赢了,你是不是有些失望呢?” 徐元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同时也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一场精彩绝伦的剑术切磋结束了。 他们意犹未尽。 呼延植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元的剑术竟然强到这般地步。 赢下乾白衣,还表现得如此轻松。 这一波,着实让徐元装到了。 呼延植强颜欢笑,回应徐元:“怎么会呢?切磋而已,胜负是常事,只能说昊王殿下剑术超群,非传闻那般不修文武。” 徐元冷声道:“哦?赢了便是你大齐人才济济,输了就变成切磋而已,胜负是常事?十三弟弟这嘴,还真是能说会道呢!但这也掩盖不了你们齐国剑道一脉尽是废物的事实!” 群嘲一开,众人红眼。 刚刚才对徐元生出的那一抹敬佩,瞬间荡然无存。 “得意什么?你也就稍稍赢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我大齐人才辈出,乾白衣那是让着你的好么?” “就是!有什么好嘚瑟的,若不是人家乾白衣先前与那赢诩比斗消耗了体力,你能赢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我大齐剑道都是废物?真是可笑,一个乾白衣就能压你了好么?” ……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元闻声嗤笑:“你们对齐国这般自信,可有曾想过,你们引以为傲的乾白衣……是我武国人?”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呼延植皱眉,顿时暗叫不好。 徐元这是要杀人诛心呐! 先前入城之时,齐国剑客几战无果,是乾白衣的到来,拯救了齐国的脸面。 现在徐元将这齐国仅存的脸面给扯下,摔在地上狠狠践踏。 呼延植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笑话!” 见场面将要失控,呼延植立马站了出来。 他大笑一声,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他才继续说道:“乾白衣曾经的确是武国人,但武国容不下他,我大齐却能容得下,早知之前,本王便已经许了乾白衣齐人身份。 现在的乾白衣,便是真真正正的齐人,与你们武国无半分关系,而且本王已经决定,收乾先生入我门下,你说他是齐人不是?” 呼延植的一番话,挽救齐国即将保不住的脸面。 本来他还打算在考察一下乾白衣的。 但刚才乾白衣全力奋战,几次都险些斩下徐元头颅。 呼延植是看在眼里的。 恰好有这个机会,他便决心将乾白衣收入门下。 徐元故作凝重。 刚才那番话是他故意为之。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乾白衣送入呼延植门下。 天子不是让他暗杀齐国皇室么? 那要怎么个暗杀法,在这上京城中,就由他说了算了。 对于徐元的举动,会意的乾白衣也是有些惊诧,心中对徐元的钦佩,又多了一分。 “乾先生,你可愿意入我齐籍,当我齐人,做本王的扈从!” “我愿意!” 乾白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有了呼延植扈从的这层身份,他接下来在上京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徐元见此,嘴角轻扬,那一抹笑,耐人寻味! 第407章 剑孤鸣:谁敢欺我剑道无人? 天子既然将乾白衣安排到了上京城之中,那徐元自然要利用起来。 多一个人,多一份成功的希望,也让徐元的活路多一份保障。 乾白衣入齐籍,呼延植心中大喜:“昊王殿下,现在乾先生已是我大齐之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徐元故作不悦,道:“卖国求荣的东西,本王见的多了,若非他现在已是十三弟弟你的扈从,今日本王必杀他。” 做戏要做全,徐元表现的越愤怒,呼延植就会越看重乾白衣。 “杀?昊王殿下说笑了,在这上京城中,只要是齐人,你可没有资格杀,先前城中行道,赢诩已算是破例。”呼延植冷哼一声,之前收敛起来的强势态度再次出现了。 迎徐元入城是圣旨,圣旨完成了,他大可不必再对徐元过度客气。 至少不需要用求人的语气和姿态说话了。 徐元听完呼延植的话,不由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道:“一个武国不要的废物而已,你们齐国倒是稀罕的很呢!就算他入了齐籍,本王还是那句话,这掩盖不了你们齐国剑道的无能!” 话没错。 但齐国人不爱听。 “狂妄,太狂妄了,老子看不下去了,不行,我要动手了。” “他娘的太欺负人了,谁剑术超群?上去把那家伙给揍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这家伙太气人了!” 一群武国剑客心都快炸了,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徐元剥皮抽筋,食其血肉。 徐元扫过在场众人,不屑地落下两个字:“废物!” 话落,徐元转身摆手:“本王乏了,尔等庸狗尽数退散,莫言扰了本王的清静,最后给你们一句忠告,不要在这里无能狂吠,菜,就多练!” “咔咔咔!” 现场全是后槽牙崩碎的声音。 他们想要找回脸面,但他们惧死! 毕竟徐元刚才展现出来的剑术,足以傲视群雄,碾压在场所有的剑客了。 呼延植面色凝重,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无可奈何了。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徐元入城,轻则脸面尽失,重则身死上京。 可现在,事与愿违,所有的情况都与他设想的截然相反。 使馆院子内外,鸦雀无声。 众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元的背影渐渐远去。 突然。 远空传来一道嗡响,漫天剑意笼罩而来。 嗡…… 剑意凝聚,形成剑罡,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剑罡,是剑道武宗才能够凝聚出来的剑罡!” “在我大齐,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天下第一剑,剑孤鸣前辈!” “剑孤鸣,是我大齐的剑道武宗剑孤鸣,哈哈哈!我看谁还敢说我大齐剑道无人!” 齐人的欢呼声在这时响起,包括呼延植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远空看去。 一道充满了微笑威严且浑厚的声音在这时回响。 “是谁欺我齐国剑道无人?” 人未到,声先至! 仅是一语,便振聋发聩。 只见,一袭白衣自半空掠过,剑孤鸣轻踏而来。 他双手倚于身后,白袍拂过,呼呼作响。 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下,剑孤鸣徐徐落地,稳稳的站在的院子中央。 周身那外放的剑罡,也在这一刻收了起来。 众人立马感觉那如山的压力,消失了。 呼延植率先回过神来,他迅速上前,朝着剑孤鸣抱拳行礼:“小子呼延植,见过剑孤鸣老前辈!” 呼延植是齐国皇嗣,在剑孤鸣年前竟然自称小子,可见这剑孤鸣在齐国人眼中,地位有多么的高! 剑孤鸣微微转头,冷冽的目光扫过呼延植:“听闻今日有一狂徒入城,放当街杀我大齐剑客,更是放言我大齐剑道无人?可有此事?” 深邃的声音落下,呼延植心中狂喜不已。 刚才徐元的风头的确是出尽了,整个齐国的剑客,也都被他压的抬不起头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天下第一剑剑孤鸣闻讯而来。 看其那质问的语态,一旦得知徐元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定会震怒。 届时只需要剑孤鸣稍稍动动手指,徐元便完了。 想到这里,呼延植忍不住雀跃。 哈哈哈! 徐元,今日本王看你如何收场。 收回思绪,呼延植连忙回答剑孤鸣的话:“剑老前辈,得确有一武人在我大齐出言不逊,欺我齐国剑道,还请剑老前辈为齐国剑道一众做主,莫言让那宵小之徒觉得我大齐无人!” 剑孤鸣眉头微皱。 自武国回来之后,他本打算深居不出,不问世事,好好养病。 却在前不久有人来寻,告知其谢忠之死。 虽说他与谢忠素未谋面,但终归是自己的徒孙。 又听闻杀谢忠之人在上京欺齐国剑道,出言嘲讽不说,还当街杀拦路讨公道的剑客。 这事,剑孤鸣忍不了。 若是不出面,他有何脸面被人称为剑道第一人?又如何对得起他齐人的身份? 只是剑孤鸣来的匆忙,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声那猖狂之徒的姓名。 “哼!天下竟有人吃那熊心豹子胆,十三殿下,那人是谁,指出来让老夫瞧瞧!” 剑孤鸣一声冷哼,强大的威压瞬间迸发而出,落在众人身上,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呼延植闻言,立马指向了将要离场的徐元:“剑老前辈,就是他!还请您为在场的剑道众人,讨个公道,除此毒瘤。” 剑孤鸣顺着呼延植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的徐元的背影上。 好熟悉的背影,似乎在哪见过。 剑孤鸣凝神,脑海中不断闪过画面,想要从中找到与眼前背影相匹配的存在。 是那小子? 不会吧? 剑孤鸣的心头猛然浮现出了徐元的面孔,他不由的顿了下。 至少在洛北,被徐元支配的恐惧,到现在他都还挥之不去。 那可是一个让他差点晚节不保的小子,真要是徐元,他铁定转身就走! “十三殿下,那人姓甚名谁?” 剑孤鸣看向呼延植,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多问一嘴的好。 呼延植昂首,满是傲意道:“武国昊王,徐元!” 剑孤鸣猛地一颤,险些口出污语。 要死,真是那小子,跑! 第408章 对齐国皇嗣动干戈 剑孤鸣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跑! 倒也不是剑孤鸣怕,就是他担心自己百年声誉,晚节不保。 洛北的耻辱,剑孤鸣但现在还有阴霾,一旦徐元把那些丢人的事捅出来,他剑孤鸣还怎么处世? 要是他早知道在上京城内嚣张跋扈的小子就是徐元这厮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来此。 不就是死了个谢忠么?上次死了徒弟惊蛰都已经揭过去了,何况是素未谋面的徒孙? “剑老前辈,此人出使我大齐,却在此搅弄风云,小子身为皇嗣,礼制加身不可多为,但您是剑道魁首,不受礼法所限,大可放心出手,教训此子!” 呼延植见剑孤鸣脸上掠过一抹异样神色,以为他是担心礼法顾虑,故出言提醒。 剑孤鸣连忙摆手示意,想让呼延植住嘴,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看在呼延植眼中,却成了「老夫已经知晓其中原委,殿下不必再多说,且看老夫如何教训徐元那狂妄的小子」! 呼延植止声。 但现场的诸多剑客,却是兴奋了起来,他们一个个开始叫嚣。 “武国猴子,这下让你知道剑道第一人的可怕,看你还敢不敢说我们齐国剑道无人!” “哈哈哈!刚才你不是挺能说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是怕了么?” “什么狗屁昊王,在剑老前辈面前什么也不是,现在跪下给所有人磕头道歉,剑老前辈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各种声音,从院子四面八方传来。 先前他们没底气,现在他们有了! 剑孤鸣面色凝重,他轻轻挪动了脚步,但又收了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已是骑虎难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元开口了:“剑老先生,别来无恙呀?” 徐元转身,目光看向剑孤鸣,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剑孤鸣下意识的躲闪。 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正视徐元,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 “昊王殿下,久违了!” 剑孤鸣惶恐,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讨好一个年轻小子,他心里苦。 呼延植见剑孤鸣并未直接动手,不由疑惑。 剑老前辈为何还不动手? 本王懂了。 剑老前辈何许人也?直接动手有损他的好人风范,眼下对徐元微笑,无非是先礼后兵。 武宗不愧是武宗,事无巨细,都做的毫无纰漏。 “是我的错觉么?剑老前辈在对徐元笑,而且是那种讨好的笑!” “怎么可能?剑老前辈那明明是轻蔑的笑,不屑的笑,要知道,前些时日,剑老前辈只身入武国,就是为杀徐元而去的。” “没错!剑老前辈的弟子重剑惊蛰死于徐元之手,他们之间本就有血海深仇,总之今日那徐元死定了!” 众人各自言论,都在等待着剑孤鸣出手。 场中。 剑孤鸣知道无法回避,便也只能迈步向前,朝着徐元靠近。 徐元昂首而立,心中不由生出戏谑之意。 剑孤鸣止步于徐元跟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南宫璃。 她不知道剑孤鸣立场,自是担心徐元安危。 她甚至是悄然握住了剑柄,一旦剑孤鸣要对徐元不利,她便会与之拼命。 只见,剑孤鸣负于身后的手缓缓动作,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 众人心跳加速,情绪达到了最大限度的亢奋。 动了动了! 剑老前辈要动手了。 他这样的境界,可万物为剑,抬手方可凝聚剑罡。 强大剑罡一出,徐元那厮必将被大卸八块! 呼延植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他在等下一刻。 只要剑孤鸣对徐元动手,他今日所有屈辱便能释怀。 而徐元死于剑孤鸣之手,那就跟齐国皇室没关系了。 剑孤鸣和徐元本就有私怨,怎么怪都怪不到他呼延植的头上。 剑孤鸣的动作不慢,但在众人眼中,却变得异常缓慢,似乎他的手移动的每一寸,都会停那么一瞬。 众人凝视,剑孤鸣的另外一只手也缓缓抬起。 两只手? 剑老前辈这是要拍死徐元! “啪!” 终于,万众期待的事情……还是没能发生。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落下,剑孤鸣的手并未拍在徐元的身上,所谓的剑罡也没有踪影。 剑孤鸣所行,不过在徐元面前双手抱拳。 没错,就是抱拳! 剑道武宗,天下第一人,竟然对徐元抱拳行礼。 “昊王殿下,老夫不知是你入齐,若是知晓,当亲自相迎!” 剑孤鸣语出惊人,对徐元恭维的姿态,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什,什么?” “这……有脏东西?” “我出现幻觉了么?” 众人失声,甚至有人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呼延植愣在了原地,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画面。 徐元杀剑孤鸣徒弟惊蛰,徒孙谢忠,而剑孤鸣却对徐元客气有加,是哪里出了问题? “剑老前辈,您这是?” 呼延植深呼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惊诧强行压了下去。 剑孤鸣闻声,原本带着笑意的看老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十三殿下是眼盲么?” 剑孤鸣心中不悦,刚才都是呼延植废话太多。 他若早提一声对方是徐元,在事情还可以收场的时候,他转身便走了。 现在好了,能不能保住晚节,还得看徐元的心情了。 “这……” 呼延植愕然,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最后憋了半天,才开口道:“剑老前辈,徐元纵使是武国来使,可他亵渎欺辱我齐国剑道,难道这事不清算么?” 呼延植还试图挑起剑孤鸣的怒意,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算,当然要算!”剑孤鸣冷声回应。 可还没等呼延植高兴,就见剑孤鸣转过身来面向他。 紧跟着。 剑孤鸣那武宗威压迸发而出,周身凝聚出那无形的剑罡。 呼延植瞪大着双眼,惶恐的看着剑孤鸣,心中满是不解。 “剑老前辈,您是我大齐武宗,本王是大齐皇嗣,你是要对本王,对齐国皇嗣动干戈么?” 察觉到不对劲的呼延植,连忙搬出自己的身份,想要压一压剑孤鸣。 谁知,剑孤鸣竟然丝毫不惧,冰冷的两个字,也在这时从他口中落下。 “没错!” 呼延植:???…… 第409章 昊王殿下安好,老夫便安好 大齐剑道武宗,天下第一剑的剑孤鸣,居然对齐国十三皇子凝出了剑罡?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愕目了。 敌国的皇子明明就在眼前。 不仅如此。 徐元还是杀害剑孤鸣徒弟重剑惊蛰,以及那素未谋面的徒孙谢忠的凶手。 可剑孤鸣不但视若无睹,还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人”? 这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呼延植深吸一口气,他身上的蟒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武宗不受朝廷约束。 亦或者是说,朝廷没有能力约束得了剑道武宗。 剑孤鸣所凝出来的剑罡,杀意十足, 只需要剑孤鸣动一动手指,他呼延植便会身首异处。 而齐国皇室,却拿剑孤鸣一点办法都没有。 剑道武宗,可抵千军万马! 若是剑孤鸣想,他甚至可以孤身一人杀入皇宫,弑君! “剑老前辈,请问是小子哪里得罪了您,让您这般动怒?” 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呼延植在剑孤鸣的面前,表现的非常谦卑。 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展现自己皇嗣权威的时候。 纵使在场有那么多齐国百姓看着,丢了脸面总比丢了命来的强吧! 剑孤鸣冷漠的注视着呼延植。 他心中自有不悦。 徐元是什么狠人,他比谁都清楚。 惹恼了徐元,他剑孤鸣也没有好果子吃。 “十三殿下,你可知这位昊王,是老夫的挚友么?” 剑孤鸣此话一出,全场轰动了。 挚友? 众人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剑孤鸣年岁已经是两个甲子了,而徐元不过是双十年华。 就算是忘年交。 这相差百岁的鸿沟是如何越过去的? 不仅仅是这个问题。 徐元跟剑孤鸣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而且还是挚友。 徐元可是杀了他徒弟和徒孙呀! 这不是血仇么?何以化解呀? 呼延植满脸错愕,剑孤鸣的威压,让他的身子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双腿一软,就要往地面跪倒。 但他依旧咬牙强忍。 他是齐国皇嗣,怎能当众下跪。 “咔!” 呼延植牙齿崩碎的声音,咔咔传出。 嘴角一抹鲜血,更是缓缓顺流而下。 “剑老前辈息怒!” 呼延植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一句话。 剑孤鸣见状,感觉差不多了,便将那剑罡散去,同时收回了身上那强大的威压。 “息怒?让老夫息怒,那便去向昊王殿下致歉,为你的鲁莽而弯腰!” 呼延植强忍心中不悦,“剑老前辈,敢问您和昊王,何时成的挚友?为何外界浑然不知?” 他很清楚,或许“挚友”不过随口一说。 剑孤鸣嗤声道:“哼!老夫一生行事,何需向你一个小辈解释?” 呼延植哑口无言。 他心中猜测,当初剑孤鸣只身入武国境内,在洛北肯定和徐元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才会让剑孤鸣对他的态度这般异常。 剑孤鸣在齐国地位极高。 就算是齐皇见了他,都得客气三分。 眼下剑孤鸣勒令他给徐元道歉。 呼延植没有选择的余地。 “剑老前辈教训的是,小子按您所说的做便是!” 呼延植强行从嘴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剑孤鸣昂首,往边上让了一步,示意呼延植可以上前来了。 呼延植咬牙切齿,脚下的步子就像是被灌了铅块一般,艰难的挪动着。 他心中愤怒不已。 本王堂堂齐国皇嗣,竟然要向徐元那个废物皇子致歉! 在城门外的第一次也就罢了,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不得不从。 可现在。 好不容易盼来了我大齐的剑道武宗剑孤鸣,本以为徐元会死在他老人家的剑罡之下。 却没有想到,本王才是那个要死在剑罡下的人。 剑孤鸣和徐元是挚友? 这是本王有生之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徐元,不管你抓住了剑孤鸣的什么把柄,今日之后,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思索间。 呼延植已经挪到了徐元的跟前。 他目光扫过,不由轻笑。 “十三弟弟,你还有什么野路子都使出来吧!本王无趣,正好拿你消遣消遣!” 挑衅! 明晃晃的挑衅! 徐元此话,是何等的狂悖。 可他就是有这个资本,呼延植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呼延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剑孤鸣,然后才将目光锁定在徐元的身上。 “徐元,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 呼延植后知后觉。 他知道是自己小瞧了徐元。 今日之事,到此就该结束了,否则他丢的脸面将会更多。 “对于齐狗,尚不需如此!” “你……” 呼延植被徐元气得体内气血翻滚。 才咽下去的一口怒血,又一次涌了上来。 “十三殿下,老夫乏了。” 剑孤鸣在这时提醒了呼延植一声。 呼延植无奈,只能是朝着徐元弓了弓身子:“昊王殿下,我大齐百姓热情,不曾想给你带来的困恼,本王仅代表个人向你表达真诚的歉意,还望昊王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呼延植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道歉的方式算是挽回了不少脸面。 只是下一刻。 徐元的手伸了出来,直接摸在了呼延植的天灵盖上,就像是在逗小孩一般。 “知错就好,下次别这样了,不然本王打你屁股的!” “咔咔!” 呼延植后槽牙崩碎的声音徐徐传来。 徐元,你他娘的当老子是三岁小孩么? 死,本王一定让你死! “走!” 呼延植猛地直了直身子,转身一喝。 带着李再志一众礼部官员,就要离开这让他颜面尽失的地方。 而这时,剑孤鸣的声音再次传来:“十三殿下,老夫还得提醒你以及齐国皇室一声,昊王殿下安好,老夫便安好!” 轰…… 呼延植的内心如同爆炸了一般。 剑孤鸣的这句话,代表着他与徐元绑定在了一起。 谁敢动徐元,那便是要与天下第一剑的剑孤鸣为敌! “剑老前辈,此话本王会如实转告皇上的!” 撂下这句话,呼延植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出了使馆。 乾白衣目光扫过徐元,他悄然的给徐元竖起了一个拇指。 然后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呼延植。 周围围观的那些剑客们,也是满不甘心的退散了去。 第410章 你这秘密,我吃一辈子 使馆院内,众人尽数散去。 场中只留下剑孤鸣和徐元等人。 剑孤鸣见不再有人注意自己,便快步走到了徐元的跟前。 “昊王殿下,刚才的事情,可还满意?” 剑孤鸣一脸谄媚讨好的样子。 只是他这把年纪了,还表露出这样的姿态,看上去倒是有些怪渗人的。 徐元知道剑孤鸣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他连忙摆手制止:“剑老先生,你我也算是熟人了,那些小动作就不要玩了,不适合一把年纪的你,你放心,洛北的事情本王不会捅出去的。” 听到徐元这一句话,剑孤鸣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若非担心晚节不保,他堂堂剑孤鸣何至于此? 只是徐元也没有想到。 这剑孤鸣一把年纪了,死要面子到这种程度,着实是始料未及。 “那就先谢过昊王殿下了。” 剑孤鸣道谢一声,就要离开。 徐元却在这时将其叫住:“剑老先生还请留步,虽说洛北的糗事本王不会随便乱传,但你这秘密,我吃一辈子!” 剑孤鸣原本满是欢喜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还是太天真了。 一把年纪的天真! “昊王殿下,你想如何?” 剑孤鸣猜到了徐元肯定有事相求,与其等徐元开口,不如主动询问。 徐元一笑,缓缓道:“剑老先生是剑道北斗,一身剑罡在这大齐岂能无用武之地?” 剑孤鸣黑着脸:“殿下直说,这一次又想让老夫护谁!” “我!” “你?” “没错,就是本王!” 按照呼延映月所说,明日是齐国皇后的寿诞。 齐皇大摆宴席,齐国皇室以及文武百官都会入宫庆贺。 同时齐皇也会在这个时候宣召徐元等人入宫面圣。 而南宫璃从百事通那打探来的消息,称明日齐皇要杀他。 如此说来,徐元得为自己寻一条后路。 眼前的剑孤鸣,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昊王殿下说笑了,以你的能力,纵使身在齐国,也无须老夫护卫。” 剑孤鸣摆手,徐元的剑术见过。 比赢诩还要强上三分,如此武力,除了他,整个上京城无人能够伤得了他。 徐元接话:“若是齐皇要杀本王呢?” 剑孤鸣一顿。 他是齐人,万事应该遵从齐皇的旨意。 齐皇要杀徐元,剑孤鸣不该搅和进来。 而且徐元若死,洛北之事便会随之带入黄泉,他也不用凡事看徐元脸色。 这对剑孤鸣来说是好事。 反之。 剑孤鸣若违背齐皇旨意保下徐元,那他这与叛国无疑。 往后世人会如何评价自己? 卖国贼么? 再者,刚才怒斥呼延植,霸道护徐元,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也就齐皇不追究,追究的话,他剑孤鸣罪责不小。 当然了,也要齐皇追究得了。 “昊王殿下,老夫毕竟是齐人,你这差事,恕老夫难以从命!” 剑孤鸣拒绝了徐元。 他本就是一个看重名声的人。 不然也不会因为洛北的糗事,被徐元拿捏。 剑孤鸣的态度在徐元的预料之中,但他却没有就此罢休。 “剑老先生,既然如此,那本王只要将你在洛北的遭遇广而告之,毕竟是一段趣事,我想江湖上的人,都会感兴趣的!” “你在威胁老夫?” 剑孤鸣脸色沉了下来。 徐元则是一笑:“是呀!不够明显么?” “你……” 剑孤鸣气急。 徐元行事,从不在意用什么手段,他只在意结果。 “昊王殿下,你真当老夫是软柿子,任你拿捏么?”剑孤鸣怒上眉梢,身上的气场陡然间往上涌。 “难道不是么?” 徐元成竹在胸,脸上那神态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今天剑孤鸣他吃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他说的! 剑孤鸣凝视着徐元不语。 场中的气氛,也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下一刻。 剑孤鸣嘴角上扬,笑道:“昊王殿下看人,真准!” 一旁的赢诩和南宫璃几人听到剑孤鸣说的这话,整个人有些愕然。 眼前之人,真是剑道武宗剑孤鸣么? 一点所谓的风骨都没有,根本没有那高人的姿态呀! 徐元不过三言两语就将其拿捏了,这还是传闻之中的天下第一剑么? 徐元忍俊不禁,道:“剑老先生不必勉强,齐皇要杀本王,你若护我,那便是抗旨,是叛国的!” 刚才剑孤鸣所说的话,徐元尽数还给了他。 剑孤鸣却是摆手,正色道:“老夫年过双甲,世间俗事早已看透,百余年间,老夫又何曾没有见过王朝更替,所谓家国不过是世人自己定下的桎梏罢了,老夫身在江湖,便是江湖人。 什么叛国不叛国的,不过是玩笑话!” 剑孤鸣这自圆其说,倒也是有理有据。 徐元的脸上带着戏谑:“果真么?” “老夫立身于江湖,向来说话算话。” 剑孤鸣昂首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他有他的原则。 徐元点了点头,道:“那明日本王入宫,就有劳剑老先生了。” 剑孤鸣郑重其事的说道:“殿下若遇生死危机,老夫自会现身相助!” “如此甚好!” “无他事,老夫便告辞了!” 话落。 剑孤鸣脚步轻点,整个人身轻如燕,跃上了院墙。 而后随着一阵清风拂过,白袍徐徐飘荡。 眨眼间功夫,剑孤鸣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南宫璃轻声发问:“阿元,这剑孤鸣可信么?” 徐元几乎没有多做思索:“可信!但我们得有自己的后手。” 南宫璃追问:“需要我做什么?” 徐元摇了摇头,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后手’她自己会安排好一切的!” 南宫璃闻言,心中明悟:“你说呼延映月?” “是!” “她不可靠!” 南宫璃一口否定了呼延映月。 徐元却道:“不,她可靠,至少目前为止,她甚至比剑孤鸣还可靠,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利益捆绑下的关系更加可靠的!” 南宫璃不语。 她知道徐元说的对,但她不喜欢呼延映月。 徐元也看出了南宫璃心中所忧。 “璃姐放心,一切进退,我自有分寸!” 南宫璃白了徐元一眼。 是,你是进退有分寸。 关键是进的是哪里,退的又是哪里呢! 第411章 齐皇之威 徐元高调入城。 在使馆内以赢氏十三剑大败乾白衣。 又让剑孤鸣折腰,为他相护。 这一系列的消息,在整个上京城疯狂传开。 当然也传入了齐皇的耳中。 上京皇宫。 湖园,亭下。 一人身披中衣,靠坐湖畔。 散发披肩,略显几分慵懒。 他手握钓竿,闭目不语。 似若小睡,实则正凝气等候那湖中的鱼儿咬钩。 在其身侧,一名银发寺人躬身候着。 斯时。 宫中禁卫快步自外入亭,每一步行进,身上的锁子甲便会咔咔作响。 那寺人闻声,立马朝着那名禁卫举起了手,示意他停步。 垂钓之人,同时微微皱眉,但却未语。 禁卫见状,猛地吸了口气,额头上还汗珠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定在了原处,不敢再有半点动弹。 生怕自己动作发出来的细微声响,影响到那湖中的鱼儿咬钩。 良久。 湖面突然激起了一阵轻微的涟漪。 垂钓之人猛地睁开了眸子。 似有精光闪烁,更有一丝霸王之意凝聚。 “咬钩了!” 那人一声低喝,猛然拉竿。 强大的臂力,使得他一下子便将那湖中咬钩的大鱼给拉了上来。 寺人见此,忙开口:“恭喜皇上,钓得大鱼!” 没错。 垂钓之人,正是这大齐的九五之尊——齐皇! “岑公公,这钓鱼得讲究耐心,说话也是一样的。” 齐皇意有所指。 岑公公脸色一白,立马躬身闭嘴。 整个亭内,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包括那禁卫,不得皇命,不敢妄动。 齐皇将鱼竿随手递给岑公公,而后接过婢子递过来的手帕,将手擦拭了一番,才看向了那禁卫。 “卢统领,可是带来了武国来使的消息?” 齐皇口中的卢统领,正是那前来汇报的禁卫,整个宫中的禁军统领,卢征! 见齐皇问话,卢征这才敢大口喘气,他连忙拱手行礼,回道:“皇上,武国来使已经在使馆住下,只是入城之时闹的动静有些大,惹了城内所有人的震怒。” 齐皇很随意的捋了捋自己身上的中衣,并未说话。 身为一国之君,齐皇平日不以龙袍加身。 而是裹着寝睡的中衣,虽看似随性了些,但帝王的威严仍在。 片许。 齐皇似乎捋好了自己的衣襟,沉声开口:“武国来使的事情孤已经知晓,不知边陲军况如何呀!” 卢征一顿,他非兵部之人。 边陲军况又怎知晓? 可齐皇如此问,自有道理。 卢征伴君多年,立马就想到了什么:“皇上,臣这就去请兵部尚书入宫。” 齐皇摆手:“不用了,你去湖园门口迎一下十三,他应该到了。” 卢征应声,迅速退去。 不多时便带着呼延植折返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 呼延植近前叩拜。 齐皇不语,他不敢抬头。 “起来说话。” 直到听到齐皇的这句话,呼延植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但仍旧不敢直视齐皇。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对齐皇怀有畏怯之意。 暗暗吸了口凉气,呼延植开口了:“父皇,关于武国来使一事……” “孤说过了,事情要说重点!” 呼延植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他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 稍稍调整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波动,呼延植才继续说道:“剑孤鸣现身护徐元,齐国脸面受损。” 呼延植这话,的确只挑了重点。 接待武国来使的事情是齐皇亲自交给他去办的。 现在他回来复命,只有一个结果,齐国脸面受损? 这不是齐皇想要的。 齐皇语态冷漠:“十三,你办事不利,自当受罚!” 呼延植惶恐,忙道:“父皇,儿臣知错,愿意自领杖责三十,还请父皇息怒!” 齐皇一怒,呼延植知道是什么后果。 齐皇要的是结果,不管他给呼延植下的旨意是什么。 最后呼延植让齐国脸面受损,那就是失利。 当罚! “轻了!” 齐皇冷漠说出了两个字。 呼延植背脊大汗直流,赶忙补充道:“儿臣愿领四十……不,五十杖责。” 呼延植余光扫过。 见齐皇脸上的不悦稍稍消减下去几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明日皇后寿诞,召武国来使入宫赴晚宴,十三,下去领罚吧!” 齐皇挥手,呼延植连忙应声往后退去。 一直退到了湖园之外,他才敢大口的喘气。 这个时候的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湿透。 整个人的汗水,如雨般挥洒。 齐皇给他的威压,太强了。 湖园亭下。 齐皇拂袖起身。 岑公公近前相随。 闻齐皇之声:“岑公公,让老八把明日晚宴要办的事情安排妥当,还有,宣映月入宫见孤!” “是!” …… 夜色降临。 上京城内却比白天还要热闹。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呈一片繁荣景象。 不夜上京城,说的便是徐元眼前的画面。 使馆的屋檐上,徐元坐着,赢诩站着。 徐元身旁,放着一个盒子。 而盒子内装着的东西,已经被徐元组装好了。 “殿下,此等兵器看上去很是奇特,似杖又似棍,看其材质,是精钢所锻造,我一直看不明白这是何物!” 赢诩所问,自是徐元的大狙。 一路上徐元一直在摆弄,赢诩早就想问了。 徐元脸色沉重的注视着手中的东西,他缓缓回答道:“一个比十三剑还快,比剑孤鸣的剑罡破坏力还强的神兵利器。” “此物竟有这等威力?” 赢诩有些难以置信。 十三剑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剑术。 天下剑道,唯这赢氏十三剑最快。 他至今都未见过比十三剑还快的攻击。 说他是西北第一,倒不如说他是天下第一快剑。 不仅如此。 徐元还说那物件比剑孤鸣的剑罡还强。 赢诩是领略过剑孤鸣的剑罡的,心中自然知道徐元所说的“强”,有多么的可怕。 “想试试么?” 徐元眺望着远处那片繁华的灯火,来了兴致。 赢诩眉间一挑,对徐元手中的东西也很感兴趣。 “想!” 徐元闻声,便将手中之物迅速抬了起来…… 第412章 杀心既起,必狙之 徐元动作行云流水。 烙印在他脑海之中的记忆,在这一次浮现而出。 手中的大狙灵活摆动,拉栓上膛瞄准。 在赢诩惊诧的目光下,徐元手指扣下。 砰! 一声巨响。 徐元手中的黑管冒出了青烟。 而在徐元视线的前方,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赢诩不解:“殿下,您这是……放了个小炮?” 徐元闻言,脸差点黑了。 他瞄准的是百米开外,那酒楼屋顶上插着的酒旗。 “新物件,需要磨合,再来一次!” 徐元看着手中的大狙,呢喃了一声,再次拉栓。 刚才是他第一次尝试开火,在这个时代,能够造出这玩意已经很难了。 听个响,便是极限。 不过这一路上每个构件都被徐元精心打磨,现在至少能射了。 就是弹道偏离有些严重。 好在这些都难不倒徐元,弹道不够精准,徐元也能够精准的命中目标。 随着徐元口中的话语落下。 他又是手指扣下。 砰! 百米开外的酒旗应声而断。 命中了! 赢诩惊诧。 从声响发出到酒旗倒下,不过瞬息之间,这速度的确是比他的十三剑要快。 不,应该是说比闪雷还要快。 瞬息之间,百米之外取敌首级。 “殿下,此等暗器,可否在多远范围内的杀敌?” 赢诩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澜。 徐元沉声回应:“最远可三百丈取敌性命,只是这东西的精准度很差,三十丈已是它的极限了。” 他口中的极限,只是目前为止,通过调整打磨的手段,能够做到的精准度极限。 如果给徐元足够的时间,他能够将其精准度在往上提一提。 可眼下。 徐元身在上京城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要入宫面见齐皇。 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齐皇要杀他,他也要杀齐皇。 那就必须要用上这大狙,否则徐元身处齐国皇宫,十死无生! “殿下,我们明日携此物入宫,是要……” “杀心既起,必狙之!” 赢诩话未说完,徐元便将其打断。 其眼眸之中,闪过满满的杀意和狠色。 “可是殿下,上京城的夜下喧闹,所以刚才的声响并不会有人注意,可明日在皇宫之中,要如此行事?一旦动手,那可是皇宫,就算是得手了,自己也无法生还呀!难道真的靠剑孤鸣?” 连赢诩都有些担心了。 毕竟那齐国强者如云。 他和徐元再厉害,也无法杀穿整个齐国皇宫的所有禁卫吧? 徐元微微点头:“放心,会有机会的!” 赢诩不再追问。 徐元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相信徐元。 上京城的夜很喧嚣。 一直到天明。 街道上的热闹才逐渐消散下去。 但使馆外,却是传来阵阵嘈杂。 徐元正入梦熟睡,房门却被南宫璃破开。 “阿元,别睡了,出事了!” 南宫璃入房,一把将徐元的被褥掀了开来。 却见徐元阳气正旺。 南宫璃熏眉微皱,目光不经意的闪躲。 徐元被南宫璃惊醒,脸上尽意犹未尽之色。 “璃姐,你就不能稍微晚那么几息进来么?梦都到点上了。” 南宫璃没好气的白了徐元一眼:“你还真是怎么吃都吃不饱,使馆外面出事了,赶紧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好梦被惊,徐元再无睡意。 慵懒的伸了伸腿,披上袍子便出了门。 一到使馆院子,徐元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嚷嚷声。 不等徐元询问,南宫璃率先开口道:“使馆外面被上京城,不,是整个齐国的文人给围了。” “围了?” 徐元一顿,虽是预料之中,但依旧有些诧异。 昨日武人全部聚集在使馆,结果半点好处没有讨到,还被徐元好一番嘲讽,丢光了脸面。 今天自然就轮到齐国的那些文人了。 毕竟文坛大家墨以生身死洛京,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呢! “天还没亮,那些文人就围堵在了使馆的门口,上京城的城防卫或是有意,任由他们在使馆外叫嚣。”南宫璃重重点头。 她醒的最早,对于使馆外的情况也了解的多一些。 徐元双目凝视:“让他们随便叫,本王又不会赏他们水喝!” 南宫璃蹙眉:“他们叫骂的很难听。” “有多难听?” “你自己听!” 南宫璃一摆手,徐元便往前多走了两步。 门外那些文人的叫骂声立马就变得清晰起来。 “武国昊王,乃朽木粪土,不堪雕琢,亦无可用之处,不识大字,实乃废物。” “汝之脸皮,厚比城墙,无耻之尤,不知廉耻为何物!” “汝行如禽兽,害死墨以生老先生,身为武国皇嗣,德不配位,岂为人乎?实乃非人哉。” …… 文人骂人就是不一样,绉里绉气的。 不读点书,还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南宫璃说的没错,这些人平日里说话斯斯文文。 见人就说粗鄙,有辱斯文之类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骂人起来,跟斯文根本搭不上边了。 徐元轻笑,对于使馆外那些文人的辱骂丝毫不放在心上。 “璃姐,随他们去,他们吗口渴了,自然就不会叫骂了,反正感觉吵的又不是我们,门外城防卫比我们还头疼呢!他们受不了了,自然会出面喝止的。” 徐元一摆手,转身就准备回房去再睡个回笼觉。 南宫璃点头,正欲尾随徐元离开。 却见使馆内的一名小吏快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阿元!” 南宫璃叫住了徐元。 徐元转身,小吏也来到了徐元的跟前。 “见过昊王殿下!” 徐元微微颔首,小吏便继续说道:“昊王殿下,皇上来了旨意,还请您出门接旨!” 徐元双眼一凝。 接旨就接旨,还要出门接旨。 这不是摆明了给他挖坑么? “不去!” 徐元冷冷一声,那小吏立马就急了。 在齐国,还没有人敢见旨不接的。 不过徐元是武国皇子,算是外臣。 “昊王殿下留步,这……您别为难小人,来传旨的是宫里的岑公公,您若是不去,小人要掉脑袋的!” 小吏惶恐。 事情办不好,掉脑袋那都是小事。 徐元扫了那小吏一眼,“与本王何干?要传旨,来本王面前传,让本王出去接旨?不可能!” 霸道言语,让小吏面色发白。 “昊王好大的威风!” 斯时。 使馆之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跟着那使馆大门哐的一声,便被强行破开了。 第413章 在别人的窝里,一样横! “哐!” 使馆府门被破开。 强大的武道威压,自外而来袭来。 徐元感受到那股气息,心头不由一紧。 有高手! 身后赢诩第一时间握剑。 他身为顶流剑客,对于武人的气息非常敏锐。 可刚才他却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直到对方主动散发出那武道威压,才让众人有所察觉。 可见对方的武道实力有多么的强大。 徐元凝神朝着使馆门外看去。 只见。 一名银发寺人捧着一道圣旨,正站在门槛之外。 她脸上的神色非常凝重,给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 徐元打量了一番,试探性的开口,“岑公公?” 刚才那小吏说了宫里来了位岑公公,应该就是她了。 而且徐元之前听呼延映月说过,齐皇身边侍奉的寺人就是岑公公。 她不仅在宫内有很高的地位,而且还是个实打实的高手。 在整个齐国,能够赢得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从刚才岑公公散发出来的那武道威压,就能够证明这一点并非是虚传了。 “想必您就是昊王殿下吧!您的风光事迹,老奴也听说了,的确令人钦佩,今日一见,昊王殿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岑公公开口便是一阵马屁拍了过来。 看来在齐皇身边待久了,都成习惯了。 徐元还未说话,岑公公又开口了:“只是……昊王殿下,老奴不得不提醒你,这里可不是你们武国的洛京,而是我大齐的上京城,您还是收起那些跋扈的姿态,免得伤了自己。” 岑公公冷哼一声,那姿态根本就没有将徐元放在眼里。 南宫璃见此,立马开口:“放肆!你敢威胁昊王殿下?” 岑公公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南宫璃,冷声道:“你就是昊王殿下身边随行的婢子南宫璃吧!听闻是将门之后,只可惜南宫氏族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倒是昊王殿下,行事虽是果决,但是对身边的人却有些纵容,没大没小,这要是让人以为昊王殿下不分尊卑,可就不好了。” 徐元皱眉。 南宫璃立马开口:“老阉狗,你再敢胡言,我割了你的舌头!” 岑公公不怒反笑:“南宫小姐真性情,可惜终究只是个皇嗣的婢子……” 岑公公口中的话愈发难听。 早在携圣旨前来之前,齐皇便有过交待。 让她试一试徐元。 看看这徐元是否真如传言那般,行事莽撞。 南宫璃满是不悦,她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徐元拉住了。 南宫璃见此,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徐元在这时迈步,朝着的使馆之外走去。 岑公公嘴角轻扬。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元竟然还沉得住气。 不仅如此,还要乖乖出门接旨。 昨日十三殿下让大齐丢掉的脸面,今个儿算是找回来些许了。 使馆门外。 那些文人开始嚷嚷。 “徐元之品行,令人不齿,无耻之态,如跳梁小丑,实非人类之所为。” “此人若废物,早就听闻其一事无成,空耗岁月,今日看来,传言非虚,他可还有何颜面存于世?” 徐元缓步上前。 岑公公昂首举了举圣旨,就准备宣旨。 徐元止步岑公公跟前,他缓缓开口:“岑公公,可否稍稍近前?” 嗯? 岑公公不解。 两人相近,已经足够靠前,徐元这是要作甚? 岑公公犹豫片刻,往前稍稍挪动一小步,但依旧处于门槛之外。 徐元面露微笑,又是开口:“请岑公公俯首附耳!” 岑公公眼眸是闪过疑惑之色:“昊王殿下这是要……” “你照做便知!” 见徐元卖着关子,岑公公也只能是强忍内心好奇,微微躬身,俯首附耳。 就在岑公公身子定住的那一瞬间。 徐元的手毫无征兆的抽了上去。 岑公公立马察觉,下意识就要躲开。 但徐元的速度极快。 她纵使反应了过来,却也无法躲开。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将整个现场抽的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幕。 徐元掌掴前来宣旨的岑公公? 要知道,携旨而来,便是代表着皇上。 掌掴宣旨官,便是藐视皇权,挑衅皇上。 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徐元他怎敢呀? 岑公公面露惊措,她猛然抬头:“昊王殿下,你……”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 岑公公根本就没有想到徐元还会有第二次。 她立直身子。 刚想要说话,却见面前的徐元直接跳了起来。 整个人飞身而下,偌大的巴掌,狠狠的抽下。 “啪啊啪啊……” 最后一巴掌,有回音。 整个使馆内外,徐徐荡开。 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徐元一而再,再而三的掌掴岑公公,这完全就是寻死呀! 岑公公接连后退两步,踉跄站稳了身子。 嘴角的鲜血顺着流下。 岑公公一抹血渍,朝着一旁吐出两颗臼齿。 同时将口中的鲜血生生咽了下去。 她冲着徐元笑了:“老奴可是做错了事?让昊王殿下这般震怒?” 怒的是岑公公,但她依旧要强颜欢笑。 这是做奴才该有的隐忍和规矩。 “怒到不至于,就是单纯看你不爽,本王想赏你两巴掌,怎么?有意见否?” 徐元活动着刚才那只掌掴岑公公的手,脸上尽是玩味。 岑公公保持着微笑:“老奴不敢,只是……” “不敢么?本王看你很敢呀!在本王面前说三道四,不懂尊卑,今日本王可以教一教你这个齐皇身边的狗东西,什么是尊卑,齐皇不教你规矩,那就本王来教你!” 徐元开口,不仅训斥了岑公公。 连带齐皇都不放在眼里,给好生一顿说。 这让原本好保持着微笑的岑公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大胆!” 岑公公终于是认不出喝出了这两个字。 她兰花指一指,就要质问徐元。 徐元却是将佑霄剑往身前一杵:“狗东西,本王胆有多大,你大可试一试,你可越过这使馆门槛,看本王斩得你否?” 笑话! 徐元又不是没有斩过宣旨官。 在武国能够干的事,在这齐国一样能干! 他不仅在自己窝里横,在别人的窝里,一样横! 第414章 将门口那些狗赶走 徐元的霸道,让岑公公始料未及。 她只听说昊王徐元强势,在大齐上京城内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本以为有圣旨在身,徐元多多少少要收敛些。 可现在。 徐元不但当众掌掴她这个宣旨官,还扬言要斩她! 要知道,她可是齐皇身边的红人。 朝中那些大臣,甚至是诸多皇嗣见了他都客气有加。 她虽是个寺人,从没有人敢这般对她不敬,连齐皇都很少掌掴她! “昊王殿下,您是否言语过激了些?这里可是上京城!” 岑公公强忍内心不悦,再次提醒徐元。 想要让徐元借着这个台阶就下了,免得等下场面无法收拾。 可徐元却是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 这里是上京城没错,也是泱泱大齐。 但门槛之内便是使馆。 使馆是什么?那便是他国来使的净土。 换句话说。 岑公公现在真的跨过门槛,稍有对徐元生出冒犯之举,徐元还真的能够杀了他。 规制如此! 岑公公自然不能因为一时之快,坏了齐国的规矩。 否则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是脸面那么简单了。 思索再三,岑公公艰难挤出一抹微笑:“昊王霸道,今日一见果然非虚传,刚才昊王殿下教训的在理,老奴已知错,眼下圣旨至,还请昊王殿下接旨!” 岑公公想要将这件事情暂时揭过。 徐元近段时间还尚在上京城之中,有的是机会把今日所受屈辱,加倍还给徐元。 “岑公公是不是患有脑疾?” 徐元突然的话语,让岑公公有些不解。 包括使馆门外的那些叫嚣的文人,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打人不说,现在还羞辱人? 岑公公忙道:“昊王殿下何出此言?” 徐元冷冷道:“狗东西,刚才你对璃姐言语不敬,现在一句话便想揭过?” 岑公公闻此言,瞬间就明悟了。 徐元之所以震怒,原来是因为南宫璃。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昊王殿下开口,那老奴便向南宫小姐道歉。 南宫小姐,刚才是老奴说话失了分寸,还望您勿怪!” 南宫氏眉间舒张,正欲开口。 徐元的声音却是抢先落下:“跪下认错!” “什么?” 岑公公大惊失色。 再怎么说,她也是齐皇身边的常侍,跪可以,但她只跪齐皇。 况且。 她现在现在可是携圣旨而来,代表着齐皇,怎可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跪向他人? 若说是徐元这种皇嗣也就罢了。 南宫璃是什么人? 不过将门之后,说难听点,就一个跟在徐元身边的婢子罢了。 让她跪下认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昊王殿下,您过分了!您这已经不是在为难老奴了,您这是在藐视皇上,是在向我大齐皇权挑衅!” 徐元双眼一凝,沉声道:“赢诩,关门!谁敢入这使馆,以谋害使官之名斩了!” 赢诩颔首。 快步上前,就要将使馆的大门给关上。 徐元还真的是将使馆的规制玩到了极致。 这是齐国律法,还是罗信告诉他的。 刚才挑衅岑公公,也是为了试探这条规制的真假。 现在看来,错不了了。 “且慢!” 岑公公喝住了赢诩。 他脸上强露笑意,道:“老奴是贱籍,跪也就跪了,但圣旨在身不可跪,昊王殿下接旨之后,老奴可以依殿下所言,给南宫小姐跪下认错!” 这是岑公公最后的退让了。 要是徐元再得寸进尺,岑公公纵使顶着被齐皇怪罪的风险,也只能回宫复命了。 徐元心中思索,片许后道:“旨来!” 徐元应下。 岑公公心中便没有了顾虑,他大胆迈步,跨过使馆的门槛,止步于徐元跟前。 “皇上有旨,今有武国来使我大齐,恰逢今日皇后寿诞,特邀来使徐元入宫赴晚宴,不得有误!” 如呼延映月所说,齐皇今日便召见了徐元。 只是这点小事还要下道圣旨,是担心徐元不去么? 徐元伸手接旨。 岑公公见此,不由松了口气。 而后,她没有半点犹豫的走向了南宫璃,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南宫小姐,老奴失礼了!” 看上去非常诚恳的道歉,挑不出一点毛病。 南宫璃冷声回应:“罢了!” 岑公公听到南宫璃开口,才缓缓起身。 没有了圣旨在身,她就是一介贱奴,无所谓了! 只是,这样的一幕落在徐元的眼里,却并非这般想。 他甚至是对岑公公的举止有些惊诧。 果然,跟在齐皇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能屈能伸。 这样的人最为可怕。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狠狠的阴你一把! “昊王殿下,皇上的旨意已经送到,无他事的话,老奴便先回宫复命了。” 岑公公知道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得赶紧离开才行。 连十三皇子呼延植都在这里吃了大亏,更何况是她一介奴才。 徐元摆手,道:“把门带一下,哦对了,将门口的那些狗赶走,莫要扰了本王的清静!当然了,岑公公若是不愿代劳,本王扈从便会出手,届时伤了亡了,就莫要怪本王了!” “自然!” 岑公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话刚落下,门外的那些文人便开始唁唁狂吠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的?一个敌国的废物皇子也敢在我大齐叫嚣!” “就是,我们虽是文人,但也有风骨在,岂能容得你这般欺辱众人!” “……” 徐元面色一冷:“赢诩,杀了刚才说话的两人!” 喝令一下。 赢诩佯作拔剑。 门外的那些文人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同时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见众人闭嘴,徐元满意转身,朝着卧房行去。 岑公公凝视着徐元背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虽是武道高手,但在面对徐元的时候却心生畏怯。 武国有此子,何愁不强盛呀! 罢了! 先回宫向皇上复命吧! 今日宣旨,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至少如皇上所料,这徐元有软肋! 第415章 璃姐要挑战一下我的软肋么? 使馆大门紧闭。 岑公公让城防卫遣散了门外的一众文人。 那些文人嘴皮子硬,但更怕死。 别人说要动手杀人,他们或许觉得只是吓唬他们的。 但徐元不一样。 他是真杀人! 在这上京城中,就已经斩下不少武人的脑袋了。 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岑公公离开使馆之后,便快速赶往皇宫。 入宫直奔湖园。 此刻的齐皇,正倚在亭下垂钓。 平静的湖面没有半点动静,似乎并无大鱼咬钩。 岑公公至。 只是轻手轻脚站在齐皇身侧,躬身不语。 甚至是连呼吸,都难以听到。 片许。 齐皇率先开口:“这湖园的鱼是越来越少了,都一个时辰余了,也不见鱼儿咬钩!是不是这湖中的鱼都被孤钓完了?” 岑公公立马接话:“老奴稍后便让人往这湖中投些大鱼。” 齐皇摆手:“罢了!此鱼不咬钩,自有它鱼咬钩!孤让你办的事情,可有结果?” 见齐皇问话,岑公公这才敢开始汇报刚才在使馆发生的事情。 她先是理了理思绪,而后道:“一切如皇上所想,那徐元蛮横霸道,纵使在我大齐上京城之中,也是一言不合便要动干戈,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拘谨。” 齐皇满意点头,“此人先前就听映月那丫头说过,是个难得的枭雄,日后若是他在武国继位,那将会是我大齐的劲敌,所以此人必除!” 岑公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皇上让老奴对徐元进行试探,也有结果了,南宫璃是徐元软肋,也是逆鳞,老奴不过是言语稍加不敬,那徐元便动怒了。” 齐皇笑了。 他缓缓起身,将手中的鱼竿随意的放在一旁。 “南宫璃么?武国南宫氏到是声名远赫,南宫庭老将军更是世间难得的良将,只可惜非我齐人,其子南宫朔又被称之为龙将,亦是了得,只是不知道其女南宫璃如何!” “回皇上,那南宫璃也是个烈性子,态度强势,和徐元有的一比!” 齐皇拍了拍中衣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况且南宫氏家的儿女都很烈!眼下已知晓那徐元的软肋,今日孤便接着寿宴,让南宫璃先行失态。 徐元定为为其出头,一旦徐元行了大逆之举,孤便可名正言顺的杀了他!武国有百万雄师压境又如何?他武国天子师出无名,敢犯我齐境,天下便可共诛之!” 武国境内,矿产丰富。 天下人都为之眼红。 当年齐武两国交战,为的就是这难得的资源。 只是武国虽若是齐国,但齐国若是恃强凌弱,齐国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谁都很清楚,一旦齐国吞并了武国,那天下疆土,便都将入齐国囊中。 所以。 齐武两国要起战事,必须要师出有名。 否则天下诸多小国都不会站在率先挑起战端的那一方。 “皇上英明!” “行了,去安排今晚寿宴之事吧!还有,让人取孤的黄金竿来,现在湖中的鱼嘴刁了,不上孤这普通竿了。” “老奴这便是去办!” 岑公公应声退去。 齐皇转身,负手立于湖边。 他眺望着平静的湖面,静静不语。 直到一只蜻蜓飞过,在湖面轻点,激起了一阵细微的涟漪。 齐皇这才露出了一抹微笑:“看来天快变了。” …… 「齐国使馆」 门外已经静了下来。 很显然徐元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 房内。 南宫璃坐在徐元的对面。 “阿元,刚才你举止霸道,甚至是挑衅齐皇,我想齐皇肯定不会放过你,今夜入宫参加他们皇后的寿宴,可要小心些!” 南宫璃很担心徐元。 这上京城本就是险地。 从入上京城开始,徐元就遭遇了好几次危机。 好在每次都能够顺利化解。 可皇宫不比这上京城,更不比这使馆。 徐元身死,也就是齐皇一句话的事情。 纵使徐元有宝剑加身,可深宫之中禁军万千,他如何能脱身? 除非徐元能飞差不多! 看着南宫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徐元忙道:“放心,那齐皇不敢随便杀我,我大武国军百万在他齐国边境,他若随便杀我,父皇便师出有名,攻入他齐国境内,甚至是踏平这上京城!” 天子心思缜密。 一切可都在他的谋划之中呢! “可刚才……” “刚才是那老阉狗故意试探我的,想来应该是那齐皇授意!” “试探?” 南宫璃有些诧异,刚才在是使馆院内,双方都快拔刀相向了。 这还只是试探? 那要是动真格的,那还得了? “没错,齐皇想要找我的软肋!我的情报应该早就已经送到了齐皇的面前,只是召见我,却要派身边的亲信来传旨,很显然是另有所图! 开始我并没有在意,直到那老阉狗对你言语不敬,我就知道他们是在找我的软肋!” 南宫璃扫了徐元一眼:“你还有软肋?” 在南宫璃看来,徐元行事果狠。 软肋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得到他! 徐元一笑:“当然有,璃姐要挑战一下我的软肋么?” 听到这话,南宫璃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她直接伸手朝着徐元狠狠一掐。 吃痛的徐元不由身子缩了起来。 “还软么?” “吸……软,都软了……” “没个正经,说正事!” 徐元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缓和了几许,才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晚入宫赴宴,齐皇肯定会拿你做文章,从而激怒我,让我做出逆举,好给我按个罪名,将我杀了!” 南宫璃重重点头,“老阉狗刚才先是故意激怒我们,然后又答应你过分的要求,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着急回去复命!” “没错!所以我打算今晚不带你一同入宫赴宴!” “不行!” 南宫璃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她不会让徐元离开自己的视线。 特别是身在险地,任何一瞬都有可能是永别。 她不想在死的那一刻,看不到徐元! 第416章 徐元:我打算跑路了 南宫璃说什么也要跟着徐元同去。 因为在她看来,徐元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她能第一时间护在徐元身前。 虽说她个人的力量比较小,但现在徐元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不是么? “璃姐,不让你同去,一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二是你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帮我去做!” 今夜入宫赴宴。 徐元已经想好了一切。 他所谋划,每一环都必不可少,包括南宫璃。 南宫璃连忙追问:“让我做什么?” “你去寻那百事通陆晋,不管花多少钱,想办法从他手上买一条路,一条能够离开上京城的路!” 徐元的话,让南宫璃更加好奇了。 离开上京城? 昨日才到,现在就要走了? 还是说,徐元是打算提前准备? 可如果这样的话,消息很容易就会被泄露。 陆晋是百事通,以消息换钱。 南宫璃能够用钱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别人同样可以。 “阿元,你又在谋划什么?” 徐元摆手,笑道:“没什么,就是要让上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打算跑路了。” 啊? 南宫璃愣住了。 跑路就跑路,还要让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 不过南宫璃心中思索片刻,便有了思绪。 徐元一行人入上京城,把整个齐国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在城中的人,哪一个不想将徐元杀之而后快? 如此恨意的驱使之下,他们便会想尽办法寻找和徐元相关的事情。 这个时候,百事通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选。 南宫璃找百事通询问消息,身份自然会暴露。 所以,徐元在百事通那边问过的所有消息,要不了多久,全城的齐国百姓就都会知道。 南宫璃郑重其事的说道:“阿元,这件事情我能办,但不需要很久,我现在就去,晚上我依然要与你同行入宫,而且齐皇不会让我单独留在宫外!” 南宫璃所说不无道理。 既然齐皇要趁着今晚的皇后寿宴杀徐元。 那就肯定会将相关的人肃清。 莫说是南宫璃这等亲密的人了,就算是那罗信,都难以幸免。 “璃姐你先去找百事通,若齐皇点名所有人一同入宫,你便与我同去!” “好!” 南宫璃应下。 当即就从后院的护墙翻了出去。 使馆内外虽然有城防卫守着徐元等人,但南宫璃要走,他们还不一定能够察觉得到。 毕竟南宫璃是女子,他们总不能去她的卧房查看吧? 南宫璃离开之后,徐元又叫来了罗信。 “殿下,可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办?” 罗信猜到了徐元有事情安排,便主动开口询问。 徐元点了点头,道:“等会儿本王安排你离开使馆,出去之后,你想办法找到这些人,与他们接头之后,便将这封密信交给他们为首的人!” 徐元说着,先是递给了罗信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几个人的名字。 跟着又给了他一份密信。 名字是乾白衣说过的暗探,精锐中的精锐。 地址便是他们落脚的地方。 这张纸条,也是当时和乾白衣交手时,乾白衣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悄塞给他的。 至于那份密信。 内容其实很简单,便是让他们今夜想办法混进皇宫。 然后等候自己的命令行事。 罗信忙道:“可是殿下,这齐国的城防卫里里外外都守着我们,想要从大门光明正大的出去,恐怕有点难度。” 徐元的存在事关重大,既然来了上京城,自然不会让他随便出门。 万一消失在了眼皮子底下,那边陲的百万武军可不是开玩笑了。 徐元闻言,只是轻轻一笑,道:“他们会让你出去的,只要本王还在这使馆内,其他的人便不那么重要了。” “那我要以什么理由离开使馆?” “今晚齐国皇后寿诞,本王作为武国来使,又怎么能空手赴宴呢?这来的时候行走匆忙,也没有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贺礼自然是出门准备准备!” 事情说定。 徐元便让人唤来了李再志。 他虽是这齐国的礼部尚书,但徐元的事情,他的亲力亲为。 否则出了事,呼延植可不会轻饶了他! 李再志快步行来。 体虚的他,已经开始喘气。 来到徐元的跟前,李再志连忙开口询问:“昊王殿下可是要出门?你是有所不知,这他国来使在面见圣上之前,是不能随便离开武馆的,你若要出门,需等明日!” 呼延植再三交代过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徐元离开使馆半步,也不准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来使馆见徐元。 正是如此,这使馆内外的城防卫才多的有些过分了。 徐元冷声道:“本王自然不离开使馆,但今日是贵国皇后寿诞,这寿礼总归要准备,所以让下面的人出去采买一番!” 李再志似乎看穿了徐元的心思,笑道:“昊王殿下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在下可以代劳,咱们大齐地大物博,可什么什么都有呢!” 李再志心中嗤笑。 如此蹩脚的借口就想混出去? 真要让你出去了,本官这尚书之位也不用坐了。 “本王要的东西,你挑选不好!” “没有什么挑选不好的,昊王殿下只管开口,在下一定帮你办好!” 李再志说什么也不同意罗信离开使馆。 徐元见李再志态度如此坚定,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李大人了,这送给皇后的寿礼需要精挑细选,费些精神,怕就怕今晚本王入宫送礼,皇后不喜,惹来你们齐皇的震怒…… 罢了,既然李大人愿意替本王把这风险担下,那本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向李大人说声道谢了。” 李再志本来还洋洋得意。 可听完徐元的这一番话,整个人就愣住了。 等等! 这是要扣帽子? 徐元是武国皇子,根据可靠消息称,今晚的寿宴之上,大齐众皇子会有意为难徐元。 若是到时候有人拿徐元赠送的寿礼做文章。 那徐元便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李再志的头上。 如此一来,他不但没有限制住徐元,还帮了徐元一个忙? 不行! 绝对不行! 第417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再志人间清醒。 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徐元呀徐元! 你想给本官挖坑,只可惜本官独具慧眼,识破了你的计谋。 哼哼! 你越是想要本官阻拦你的人离开使馆,本官就越不能如你的愿。 不就是让下面的人出去一趟么? 本官派人一路尾随,相信你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简直就是聪明如我! 李再志捏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脸上跟着露出了一抹微笑。 “昊王殿下刚才所言有些夸大了,既然是殿下你要送礼,自当是你和你的人亲自挑选比较有心意一些,本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嘛!” 李再志说的冠冕堂皇。 殊不知,他现在才真正的跳进徐元给他挖的大坑之中。 徐元心中冷笑。 就李再志这点心思,跟他玩还差的远呢! 真不知道,这肥头大耳的李再志是怎么当上这礼部尚书的。 难不成是呼延植硬给他提上来的? 想想也是。 否则堂堂尚书,怎会对呼延植一位皇子言听计从呢? “哦?依本王看,这贺礼还是李大人代劳一下吧!毕竟随便离开使馆确实有些不太合规矩,我们也就不出去了,免得李大人为难不是?” 徐元一招欲擒故纵,把李再志拿捏的死死的。 在李再志心中,自己刚才猜测的事情完全正确。 现在他愿意让罗信出门,徐元却不答应了。 可见自己决定是非常的正确。 “不不不,在下身份低微,怎能代劳,昊王殿下这不是折煞我了么?” 李再志接连拒绝,然后继续说道:“刚才殿下不是说让罗大人出去采买么?在下做主,让他去便是,不过天黑之前必须得回来! 那个谁,把门打开,路让一让,让罗大人出门!” 李再志当即就吩咐了下去,生怕徐元会反悔,不让罗信出门采买皇后的寿礼了。 徐元嘴角轻扬:“李大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的!那个谁,你替本官作证!” 李再志还不忘叫来两个城防卫,拉着他们作见证。 狡猾的武国猴子。 想要坑害本官,门都没有。 你以为本官能够坐在这尚书位上,没有点察言观色的能耐么? 让罗信出去采买寿礼,届时在寿宴上出了什么问题,你便无法将事情推到本官头上。 为了以防万一。 本官还拉了两个人做见证。 免得到时候你口舌功夫厉害,本官说不过你! 徐元见状,看向了身边的罗信:“罗信,还不谢谢李大人!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出门吧!记住,动作快些,得在天黑之前把事情办好了。” “殿下放心,定不辱使命!” 罗信很清楚徐元口中所说的事情是什么。 他也明白,自己一出门必有人尾随。 好在罗信当年走商,对这齐国的上京城也非常的了解。 想要甩掉身后的眼线,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罗信应声之后,朝着李再志打了声招呼,便快步出了使馆。 李再志则是朝着徐元拱手行礼,也快步出了使馆。 一到门外。 李再志便唤来了几人。 “你们两个跟紧他了,不管他做了什么,跟什么人接触过,全都要记录下来,到时候可是要呈报给十三殿下的,懂了么?” “是!” 两个手下连忙跟上罗信。 罗信微微转头,眼角余光已然发现了身后尾随的两人。 他先是直步前往最近的坊市,然后在诸多铺面随意查看。 趁着坊市往来的人众多,罗信侧身一闪就钻进了小巷子之中。 两人见状,连忙跟上。 可当他们同样钻入小巷子之后,却不见了罗信的踪影。 “不见了?” “见鬼,明明看到他钻进这里的,这条巷子是个死口,他不可能原地消失的!” “再找找……” “没有呀!这下麻烦了。” “先回去复命!” 两人焦急对话,人跟丢了,第一时间便回去找李再志汇报。 而在两人走后不久,罗信便从巷子墙角的一处破洞之中钻了出来。 “就这?” 罗信轻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接着他迅速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着的地址,快步朝着其所在赶去。 …… 临近申时。 南宫璃归,事情显然是办妥了。 申时刚至,罗信也回来了。 “殿下,密信已送到,为首者让在下传话,一切听殿下调遣!” 罗信复命,带来了好消息。 徐元满意点头。 他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也知道差不多时候该入宫赴宴了。 再晚些,就不合时宜了。 “璃姐,取我‘战袍’,替我更衣!” 这一次,南宫璃没有拒绝。 她从行囊之中找到一件黄袍,而后亲自替徐元褪下身上的外衣。 跟着娴熟的帮着徐元穿上了那件黄袍。 皇嗣身着,当是黄色黄色蟒袍。 但徐元这件,细细看去,那已经不是黄袍了,而是金袍。 皇子袍子可绣蟒纹。 蟒纹无角,但可以有爪。 爪有三有四,亦有五! 爪越多,身份越尊贵。 毫无疑问,徐元身上的金袍上的蟒纹绣着五爪。 不仅如此,那蟒纹的头上,还绣了角。 无角为蟒,有角无爪为蛟。 有角又有爪是为龙! 徐元金袍上绣着的,是五爪金龙! 这可是坐在那九五至尊位的天子才有自个穿的袍子呀! 徐元竟然私制龙袍,还加之于身? 这是谋逆! 但眼下情况却又有不同。 这里是齐国,并非是武国洛京城。 当初呼延映月出使武国,在面见天子之时。 身着的又何曾不是那绣着龙凤图纹的黄袍。 今日。 徐元不过是以其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你来我大武如此藐视天子。 那我徐元便加倍奉还。 龙凤呈祥的黄袍们是么? 我直接五爪金龙袍,到时候看你们齐皇的脸面往哪搁! 徐元更衣完毕。 他站在铜镜之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一旁的南宫璃也是面露骇色。 被那帝王气息给惊到了。 南宫璃失声:“阿元,你这身……给我感觉你就是这天下的皇!” 徐元一脸坚定,“这一天,不会太远!” 第418章 呼延映月答应了 天色渐暗。 使馆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徐元刚更衣完毕,就听见李再志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昊王殿下可在?” “何事?” 徐元明知故问,时间到了,毫无疑问这李再志也来迎徐元入宫赴宴的。 李再志顺着徐元的话,说道:“殿下,眼下申时已到,该是入宫面圣了,十三殿下已在使馆外等候,还请昊王殿下速速动身!” 徐元还以为前来迎他的礼部尚书李再志。 没有想到呼延植也来了。 “知道了。” 徐元回应一声,李再志却并没有离去,而是在门外候着。 片许。 李再志见徐元没有动静,准备再次开口。 只是他话还没有出口,徐元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李再志目光立马朝着徐元看去。 却见一抹金色的身影从他的眼前掠过。 等到他看清楚那身影时,徐元已经往前走了去。 “李大人,天就快黑了,还杵着作甚?” 徐元的声音传来,让李再志猛的回过神来。 刚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龙袍? 不会吧? 李再志有些怀疑。 他连忙加快脚步,想要追上前面的徐元。 却被罗信和赢诩好巧不巧的挡在了身后。 等到李再志绕开两人,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 徐元却又上了使馆内早早就准备好的轿子。 李再志喘着大气来到轿子跟前,下意识就想要将轿帘给掀开。 “放肆!” 南宫璃厉声喝斥。 李再志的手抖了一下,便快速收了回来。 罗信接话,直接给李再志扣上了一顶帽子:“李大人,你想作甚?对昊王殿下不敬么?” 李再志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了,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本官只是……是在下失礼了,还望昊王殿下勿怪!” 李再志内心深深吸了口凉气。 还好刚才反应过来了,要是本官真的把徐元的轿帘掀开,保不齐他会借题发挥。 到时候耽误了十三殿下的大事,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刚才确实是看到了那徐元身着金色龙袍,难道是错觉? 算了。 此事与我无关,真有什么事情,自有圣上收拾他! “无碍!赶紧入宫吧!” 轿子内的徐元冷声开口。 李再志便唤来轿夫,将徐元的轿子给抬了起来。 出了使馆。 呼延植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昊王好大的牌面,让本王在此等候你这么久,还是说你是故意为之,想要让皇上皇后等你一个使臣?” 呼延植面色阴沉。 昨日的憋屈,他现在都还没散去。 今晚入宫,他是不可能放过徐元的。 徐元回应:“今晨齐皇来旨,也没说什么时间入宫呀!怎么?十三弟弟的话,能大过圣旨?亦或者是说,你有谋逆之心,想要将那九五之尊位上的齐皇取而代之?” 给人戴帽子这件事情,没有人比徐元更拿手。 “你……胡说八道!” 呼延植没有想到徐元是真敢说。 这话要是被齐皇听见了。 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昨日在湖园复命,硬生生挨了好几十板子。 若不是他身边有良医傍身,今日哪能随意下榻行走? 徐元轻笑:“本王有没有胡说,十三弟弟还不清楚么?” 呼延植不语。 他沉默了几许,便看向了李再志:“李大人,动身入宫!” 李再志点了点头,朝着几个轿夫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便朝着齐国皇宫方向行去。 只是没走多远,街口便见一队人马往这边走来。 定睛一看,竟是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 呼延植见状,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不让呼延映月和徐元碰面,为的就是断了呼延映月最后的路。 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呼延映月没有陪在齐皇身边,而是带着人来这里堵他了。 “九皇姐,你不在父皇身边相伴,来此作甚?” 呼延植率先开口。 呼延映月在众皇嗣之中排行第九,这呼延植作为十三皇子,自然是要称她一声九皇姐的。 呼延映月带着人呼延植的人并行:“十三弟弟迎那武国来使入宫面圣,父皇担心你形势不利,特意让我一同相迎,有问题么?” “既然是父皇的命令,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九皇姐可有领父皇的手谕?若是没有,那还请九皇姐莫要靠近,这徐元不是什么善类,这一点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 呼延植的话意有所指! “手谕没有,但父皇却有此意,十三弟弟你大可让你的亲卫将本宫赶走,只是等会到了父皇面前,你可想好要怎么解释了么?”呼延映月冷笑一声,对于呼延植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呼延植深吸一口气。 让他去向齐皇解释?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要命的。 齐皇从来都不会听任何人解释,他只看结果。 虽然呼延植非常怀疑呼延映月的话是骗他的,但他不敢赌。 万一赌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齐国的皇嗣之争比武国要激烈的多。 齐皇已经有了立八皇子为太子的心,恐怕连诏书都已经拟好了。 就等今日这重要的日子宣布这件事情。 一旦诏书颁布,就会有人被清算,他呼延植可不想成为那第一个人。 “九皇姐说笑了,你我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呼延植赔笑一声。 呼延映月闻言,嘴角上扬,然后朝着身边的呼延博烨使了个眼色。 “十三弟弟,那我们就随意了!” 随着呼延映月的话音落下,呼延博烨则是率先一步挪动到了徐元的轿子旁。 他朝着轿子的窗口叫了一声:“爷!” 徐元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回应道:“你怎么来了?” 呼延博烨忙道:“我阿姐也来了,哦对了,她让我告诉你一声,那件事情她答应了。” “哪件事?” 徐元故作不解。 呼延博烨也是一脸疑惑,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我阿姐就只是让我告诉爷这句话,至于是什么意思,她没说!” 徐元颔首:“我知道了。” 呼延映月是知道徐元听到这句话之后就能够明白其中的用意。 否则的话,狙杀八皇子这么大的事情,真的告诉呼延博烨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信任他了些吧! 第419章 今夜入宫,欲行大事 徐元今夜入宫,也是身怀目的。 武国天子通过乾白衣给他传达圣意,让他暗杀齐国皇室,甚至是齐皇本人。 徐元是接下了这麻烦的事情。 眼下呼延映月又想要借徐元的手狙杀八皇子,阻止八皇子登太子位。 如此一来,背锅的人就有了。 真要东窗事发,徐元可拉上呼延映月一起下水。 以此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今夜齐国皇后寿宴,对于徐元来说就是很好的机会。 只是他还想思索。 在入宫的时候,肯定会被要求收缴兵刃。 齐国人会针对自己,那自己的箱子就很难带进去。 “爷?话我带到了,可有什么话要传达给我阿姐的?她现在看着我十三哥,没办法抽身。” 呼延博烨的话打断了徐元的思绪。 他眉间一挑,脑海之中闪过了一计良策。 “你让你阿姐帮本王带点东西进宫!” “没问题!” 呼延博烨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他又补充道:“别说我阿姐了,就是我也能随便带东西进去,当然了,今夜皇后寿诞,盘查的会严一些,但入宫把守的那些守卫跟我都熟,问题不大!” 徐元闻言,心中大喜。 “赢诩!” 他轻声唤了赢诩一声,赢诩立马会意。 从后面的马车上取下了徐元的箱子,递给了呼延博烨。 呼延博烨打量一番,想要将其打开。 “爷!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黑火药吧?” 在齐国。 黑火药就是杀伤性最大的东西。 如果真是黑火药,别说带进皇宫了。 一旦被发现,那问题可不小呢! 徐元轻笑回应道:“不是!就是一些平日里无事摆弄的构件,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打开看看!” 徐元是笃定自己那被拆成了众多构件的大狙没有人识得,所以才让呼延博烨打开查看,这样对方也能安心。 呼延博烨追问一声:“可以么?” “当然!否则你也不放心不是?” 呼延博烨闻言,这才将箱子给打开。 里面的一应构件呈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随意的拿起其中一个构件,仔细打算一番。 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爷,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我在上京城可都没有见过!” 呼延博烨很是好奇。 徐元淡然道:“自然是稀奇玩意儿,你可要保管好了,这东西没了可是会死人的!” 呼延博烨一惊,连忙将那构件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箱子之中。 再三确定箱子盖好了,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爷你放心,这东西肯定给你带进去!” 呼延博烨拍着自己的胸膛,言之凿凿。 徐元轻声:“甚好!还有,转告你阿姐一声,今夜入宫,欲行大事!” “好呢!” 呼延博烨说完,招来自己的亲卫,将徐元的箱子抬上了自己的马车。 自己则是来到了呼延映月的身旁。 “阿姐,可以了!” 听到呼延博烨的话,呼延映月往边上走了走:“徐元还说了什么?” “说了,说什么……「今夜入宫,欲行大事」!” 呼延博烨将刚才的话如实相告。 呼延映月熏眉一皱,眼眸之中掠过惊色。 她深吸一口气,已经明白了徐元想要干什么了。 “阿姐,怎么了?” 呼延博烨见呼延映月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开口询问。 呼延映月摆手:“没什么,帮阿姐跑一趟,去寻黑骑,让他们在宫门外随时待命!” “啊?” “去!” “是!” 呼延博烨心思跟不上徐元和呼延映月,他心中满是诧异。 但对于呼延映月的话,他向来言听计从。 交代完呼延博烨,呼延映月来到呼延植身旁。 “十三弟弟,前面就是宫门了,本宫要先行一步入宫向父皇复命,就不等你了!” 呼延映月话落,手中马鞭一抽,快马向前。 她身后的人纷纷跟上。 至于呼延博烨,在向前不远后,改道而行,按照呼延映月的意思,寻黑骑去了。 呼延植看着有些反常的几人,眉头紧皱。 他唤来了李再志。 “李大人,刚才十四弟靠近徐元的轿子,都跟他说了什么?” 李再志连忙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隔的太远,没,没有听清楚……” 呼延植怒喝:“废物!” 李再志又道:“不,不过下官看到那徐元的扈从给了十四殿下一个箱子,里面好像装着些奇怪的构件。” “什么?为何不早说?” 呼延植一惊,他想要在寻呼延博烨等人的身影。 可视线中之中,哪还有他们的踪迹呀! 李再志满头大汗,他喘着粗气,支支吾吾道:“殿,殿下您……您刚才也没有问……问呀!” 呼延植双眼瞪大。 内心的怒意,狂涌而出。 他后悔。 后悔自己在礼部尚书位置上,扶植了这么一个废物。 “滚!” 呼延植怒斥。 李再志只能是弓着身子,快步往后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 远在洛京的深宫之中。 天子立于书阁。 殿内黑暗的角落,似有一道人影隐于其中。 天子目光掠过:“说!” “陛下,上京讯归,昊王殿下接下了任务,现因齐国皇后寿诞,听齐皇宣召,已经入宫赴宴去了。” 天子闻言,眼眸之中闪过狠色。 他迅速思索,跟着又道:“乾白衣如何了?” “乾白衣已入齐国十三皇子门下,今夜也将入宫。” “好!” 天子叫好,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让所有影卫都动起来,朕要时刻知道上京城的最新消息。” “是!” 天子说完挥了挥手,黑暗之中的人影便消失了。 “韩常侍!” 天子又唤了一声韩常侍。 韩常侍立马近前等候吩咐。 “传朕旨意,让三军做好攻齐准备!” 韩常侍深吸一口气,这是真的要开战了么? 韩常侍不敢多问,只是按照天子所嘱,下去办事了。 待其离去。 天子深深吸了口气。 他站在窗口,望着那片满是繁星的夜空,心中若有所思。 多年筹谋,皆在此一举! 我大武的战旗,定将插在这片夜空下的每一寸疆土! 第420章 着金色龙袍入殿 齐国上京城。 皇宫吾悦门广场,行道的两侧被摆满桌椅。 从入吾悦门开始,一直横穿整个广场,再到最高处的大殿之中。 一眼望去,不说千桌,三百桌是有的。 不仅如此。 偌大的广场,全都被各色各样的鲜花铺满,场面之壮观,很多人都是生平仅见。 大殿之上。 齐皇难得着正装出席。 往日慵懒的中衣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席石青色的常服。 在其身侧,端坐一贵妇人,她红袍加身,头顶凤冠。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今日的主角,大齐的皇后。 大殿两侧。 百官落座,能在此的人,无不是文武百官中身份地位极高的存在。 众官之前,坐着的则是皇嗣。 看上去老练的齐国六皇子,以及一脸正气的八皇子。 在他们对面,还留着几个空座。 应该是给十三皇子呼延植和呼延映月等人留的。 “老八,什么时辰了?” 齐皇高高在上,他倚坐龙椅,冷冽的目光注视着殿中的百官。 八皇子闻声,不敢有半点懈怠,立马开口回应。 “回父皇,申时已过半!” 八皇子眼眸转动,又补充了一句:“十三弟还未归来,不如儿臣让人去看看,免得误了时辰,扫了父皇和母后的雅兴!” 能够站在这里的皇子,那都是千年的狐狸。 察言观色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齐皇摆手,应是应允了八皇子的提议。 八皇子心中暗喜,正欲转身离殿。 却见殿门口,十三皇子呼延植昂首阔步而来。 他额间冒着汗珠,显然来的很匆忙。 “八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急,父皇许我半时辰将武国来使带入宫中,时辰不多不少,我也并未迟到呢!你怎么就着急要去寻弟弟呢!” 呼延植话说的很平淡。 但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这看似简单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就在前不久,呼延植眼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他便先行一步,至这大殿复命。 否则特很清楚,一旦被其他的皇子抓住了纰漏,便少不了一顿训斥。 八皇子缓缓一笑,道:“十三弟时常犯错,昨日还挨了板子,为兄是担心你误了事,又挨板子可就不好了。” 满满的讽刺,让呼延植内心怒意迸生。 “咳!” 两人本还想要再说什么,龙椅上的齐皇轻轻咳了一声。 整个大殿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呼延植和八皇子到嘴边的话,也全都生生给咽了回去。 齐皇已经示意。 他们若还要吵嘴,那谁也捞不到好处。 特别是八皇子。 他很清楚今天晚上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齐皇可是要借着皇后的寿诞,向文武百官宣告太子位的人选。 只要不出意外。 他作为皇后的嫡子,便会登上那太子位。 什么呼延植、呼延映月的,等他坐稳了太子位,再慢慢清算便可。 也就不急于眼下这一时了。 齐皇在这时开口:“武国来使可带到?” 呼延植深吸一口气,他刚才来的匆忙,并不确定徐元是否已至殿外。 正想着该如何回应。 眼角余光便见礼部尚书李再志轻手轻脚,从侧边入殿。 李再志来了,那说明徐元也到了。 呼延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忙道:“父皇,武国来使六皇子徐元已至殿外,随时听宣。” “宣徐元入殿觐见!” 齐皇下令。 大殿门口的寺人便是一阵高呼。 这一下可把李再志给急的差点跳了起来。 “殿下,十三殿下……” 李再志朝着呼延植呼唤,可声音太低,呼延植并未听清。 而李再志又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惹来圣怒。 “殿下……” 终于。 呼延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李再志。 他连忙挪步至李再志的身旁:“李大人,可是徐元那边有问题?” 呼延植心头一惊。 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 李再志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大气都来不及喘,便道:“徐元……那厮竟然身着……” “公主殿下,十四殿下至!” 李再志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殿门口通报的寺人高呼声打断。 只见。 宣召的徐元没入殿,呼延映月和呼延博烨先一步到了。 两人行至大殿中央,跪地俯首:“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入座!” 齐皇摆手。 两人闻声而起,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呼延植目光凝视着两人。 他记得两人明明先一步入宫,可为何却在他后面进殿。 有问题! 呼延植的直觉告诉他,呼延映月肯定是在谋划什么。 心中思索,呼延植把一旁的李再志给晾在了一旁。 李再志心急如焚。 他身上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 眼看事情就要来不及了,他硬着头皮,朝着呼延植开口:“殿下,出大事了,不能让徐元入殿!” 被李再志拉回心神。 呼延植心中有些许不悦。 他瞪了李再志一眼,冷声道:“李大人,看你如此慌张,难不成是徐元跑了?” “没,没有!” “那你急甚?一旁候着,在这大殿之上和本王私语,小心父皇降罪!” 一听到要降罪,李再志只能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尽管心中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也是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斯时。 大殿门口人影闪动。 寺人高呼:“武国来使,六皇子元入殿……” 话一出口。 徐元便自大殿门口而入。 只见他身着金色龙袍,威风凛凛,阔步而来。 在其身后,南宫璃等人相随,同样是昂首而行。 所有人目光朝着徐元身上汇聚而来。 当他们看到徐元身上披着金色龙袍之时,全都愣住了。 特别是呼延映月。 她很清楚徐元这般做是为何。 当初她出使武国,不就是身着龙凤袍入殿面见天子么? 大齐藐视武国。 却没有想到。 风水轮转,现在徐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便是呼延植。 他与徐元一路同行,却一直没有看一眼徐元。 眼下徐元如此穿着入殿,这完全就是在挑衅他大齐皇帝! 这件事情,他怕是要脱不了干系了。 “混蛋,李再志,你他娘的……” 呼延植刚想要骂出口。 却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李再志焦急忙慌的要跟他说什么来着。 难道就是这件事? 完了! 要出大事了! 第421章 徐元:你敢杀我么? 齐皇高高在上。 在徐元入殿的那一刻,他便注意到了徐元身上的龙袍。 他身为齐国皇帝,尚且没在今日着龙袍。 只因齐皇不喜那端庄的服饰,他喜好随性。 再就是着冕服钓鱼不是很方便。 今日是皇后寿诞,齐皇穿的是常服。 一众皇子和文武百官知晓后,也都穿的比较简单。 至少不会有鲜艳的颜色出现在齐皇的视线之中。 现在倒好。 徐元上来便是金灿灿的颜色,而且金袍之上绣着五爪金龙。 这分明是在告诉天下人,他徐元要坐这齐皇之位! 简直胆大包天,狂妄至极! “哗!” 徐元一甩袖袍,拂袖的声音,分外刺耳。 所有人在这个时候回过了神来。 徐元开口:“外臣徐元,见过齐皇,皇后!” 徐元微微作揖抱拳,却尽是低头而不跪。 这是何等的狂悖! “大胆徐元,竟敢身着龙袍上殿,见了皇上还敢不跪地俯首,简直大逆不道,来人,将这逆贼拿下!” 率先开口的,是八皇子! 他一指徐元,便是朝着一旁的禁卫统领卢征招手。 卢征不为所动。 他只听令于齐皇。 齐皇不下令,他便不会有半点动作。 文武百官惊愕,纷纷失声。 “好狂妄的小子,武国猴子竟来我大齐撒野!” “身着龙袍,有篡位之心,如此贼子,怎能不杀之后快?” “他这是挑衅我大齐的皇权威严,而且还在皇后的寿宴上如此,这小小的武国,是要挑起战端么?” 百官百舌,每个人都指着徐元叫嚣。 徐元面露微笑。 对方越是激动,就证明他此举越是成功。 想要让自己的计划成功,第一步便是先要激怒齐国众人。 盛怒之下,必露破绽。 徐元目光扫过八皇子,沉声道:“这位便是八皇子吧?听说你要当太子了?只是这太子位尚未坐上,竟然就开始对宫中禁军发号施令了。 看来你所觊觎的不止太子位这般简单,怕是要谋那九五至尊位呢!” 八皇子闻言,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起来。 他坐太子之位的事情还没有公布,没有想到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徐元的耳中。 八皇子冷哼一声,“你们武人别的不行,口舌功夫倒是了得的很哪!上来便是血口喷人,你当在场的诸位,都是愚笨的傻子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元摆手:“难道不是么?” 轰…… 此言一出,现场差点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指向徐元,甚至有人想要将徐元给撕了。 “够了!” 斯时。 齐皇一喝,整个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帝王之威,无人忤逆。 所有人都自主退下,包括八皇子,也都闭上了嘴巴。 徐元目光回转,落在了上位的齐皇之上。 齐皇冷漠开口:“徐元,你好大的胆子!在孤面前身着龙袍,莫说是孤,此事就算是被你武国天子知道了,也会治你一个死罪吧!” 皇子着龙袍,确是死罪! 徐元笑了。 在武国他不可穿龙袍,来你齐国我还不能穿么? “皇上说笑了,当初贵国公主呼延映月入我武国,在那金銮殿之上面圣,穿的不也是金色的龙凤袍?这不是你们齐国的规制么?” 徐元的回答很巧妙。 齐皇闻声皱眉。 呼延映月当初使武,是他授意。 如今徐元效仿,若说其大逆不道,那不就证明呼延映月当初之举,也该降罪么? 齐皇重新打量了一番徐元:“早先听闻武国六皇子元牙尖嘴利,辩合之术颇有造诣,今日看来,并非虚传!” 徐元轻笑:“哦?看来本王的事迹已经传到了你齐国,倒也不错,今日是皇后寿诞,且先不说其他,这贺礼当是要献上!” 徐元说着,朝着南宫璃一招手。 南宫璃立马将随身携带的小盒子呈了上来。 齐皇见状,扫了一眼身边的皇后,然后让岑公公给取来。 岑公公快步上前,又快步归来。 将小盒子呈至皇后面前。 皇后雍容华贵,端坐一侧。 她轻轻将小盒子打开,却见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块石头! 皇后脸色瞬间变了。 齐皇目光掠过,眉间也闪过了一抹怒意。 殿中,一众皇子见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惹怒了齐皇,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就连呼延映月都开始为徐元担忧起来。 毕竟徐元是她现在唯一的盟友了。 徐元,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龙袍入殿也就罢了。 现在还给皇后送一块肮脏的石头,惹恼了父皇,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父皇平日最疼爱皇后,你这般行径,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局。 呼延映月面露沉重之色。 徐元让呼延博烨告诉她,今夜要行大事。 按照之前两人的谈话。 徐元要帮她杀了八皇子,以阻止他登上太子位,揽下大权。 现在这样的情况,呼延映月实在是想不到徐元要怎么去实现这个目的了。 “徐元,你觉得孤不敢杀你么?” 齐皇怒了。 徐元丝毫不慌,他不过一摆手:“皇上说笑了,本王身在齐国皇宫之中,你要杀我不过一句话的事,只是我武国百万雄师在你齐国边境伺机而动,敢问皇上,你……真能随便杀我么?” 徐元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知道齐皇的顾忌,齐皇也知道徐元想干什么。 双方几乎是明牌。 但谁都不想率先迈出那一步。 因为他们的所有举动,将会决定着武国的百万大军,是以什么样的名义攻向齐国。 齐皇不语。 他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徐元。 直到现在,齐皇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看了徐元。 片息。 齐皇开口:“你很有胆魄,孤要杀你,自然会给你一个足够的理由,现在孤便让你说说,你送皇后这石头,是为何意?说的好便罢,说不好,孤便杀!” 齐皇说的很对。 杀徐元需要理由。 而且是能够让武国没有办法因为徐元之死而进攻齐国的理由。 至少让武国师出无名。 从武国大军压境到现在,齐国的兵力已经部署完毕。 只要武军异动,齐国便可反击。 所以齐皇也在从徐元的身上,找能够派兵攻武的契机。 两人的对话,句句都是陷阱。 徐元必须慎之又慎! 第422章 请齐国割让镇南关 齐皇凝视徐元。 等待着徐元开口。 一旦徐元说错半句话,他便可以给徐元安一个亵渎皇后的罪名。 身着龙袍上殿,藐视齐国皇权这一罪,已被徐元巧妙化解。 齐皇需另行他法。 徐元毫无疑问是看穿了齐皇的想法,他既然会送石头给皇后,那便早就想好了说辞。 徐元没有着急回答齐皇的问题。 他先是轻笑一声,反问起了齐皇:“敢问齐皇,你感觉这齐国疆土,如何呀?” 突然的发问,让众人有些诧异。 就连齐皇也拿不准徐元这般询问的目的是什么。 齐皇沉声:“你想问什么?” 徐元嘴角一扬,继续道:“皇上,本王换个说法,你觉得齐国这片土地上,百姓生活如何,齐国境内的东西怎么样?” 如此问,的确要明白许多。 齐皇不假思索,当即回道:“我大齐百姓自然是安居乐业,上京不夜城便是最好的证明,我大齐的东西,自然都是外界不可比的存在,不管是资源还是工艺,都是强中之强!” 齐皇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傲然。 徐元乐了。 他一指皇后手中的石头,道:“既然齐皇都说了你大齐的资源和工艺是强中之强,那本王在问皇上,石头是否属于资源?这齐国境内的石头,又是否如齐皇口中所说,是强中之强?” 嗡…… 殿上众人,皆是脑袋有些发懵。 徐元竟有如此诡辩,将齐皇都给算计了进去。 齐皇脸色耷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徐元如此狡诈。 “徐元,这便是你的理由?” 齐皇的语气,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不再如先前那般淡定。 徐元拂袖,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再配上他那扎眼的龙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大齐的九五至尊。 “非也!这皇后身份尊贵,为大齐帝后,我送的这石头,乃是精挑细选,为石中之后,绝对配得上皇后娘娘!” 徐元义正言辞,说的倒是像那么回事。 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徐元就是在胡说八道。 齐国的石头就算是在尊贵,那也不可能配得上齐国的皇后呀! 齐皇不是傻大儿,他怒斥徐元:“徐元,你觉得孤是那般容易哄骗之人?” 徐元忙道:“诶!皇上说笑了,本王怎么能哄骗你呢!那不成欺君了么?使不得使不得!” 徐元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他笑了一声,又道:“且听本王细细说来,这石头出处不一般,它乃是齐国境内,最南边的那座关隘,镇南关城墙上的石头。 这石头经历过岁月的雕琢,百战的打磨,已然是石中之后,取其送给皇后当做寿礼,寓意皇后长命百岁,屹立不倒呀!” 徐元的口舌的确厉害。 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 他便是那句「长命百岁」,皇后不过是四十有余,此词用在此处,分明就是在讽刺皇后年纪大,人老珠黄了。 可光是言语贺词,却又让人不好挑毛病。 场中。 呼延映月看了看身边的呼延博烨,两人都很好奇。 徐元明明是从武国雁牢关入的齐境,经过兰城,直接到了上京城。 他什么时候去过镇南关? 忽悠! 纯纯的忽悠吧? 呼延映月有些无语。 她以前只知道徐元的口舌功夫厉害,并不知道这指鹿为马的手段,也这般厉害。 齐皇脸色阴晴不定,对于徐元的话,他还真的难以挑出毛病来。 “徐元,你来使我大齐,还去过镇南关?” “去过!” 徐元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这两个字。 去过? 他去梦里去过还差不多。 镇南关离上京城的确是不远,但从他入齐的线路来看,那就不是一般的远了。 入齐之后。 还是呼延博烨一路驾马车而行,他哪有时间去那镇南关。 什么镇南关城墙上的石头?那不过是徐元让罗信在茅厕边寻的一块垫厕板的石头罢了! 齐皇顺着徐元的话,继续往下问:“你去镇南关作甚,难不成是想要打探我大齐边关的机密?” 来了。 齐皇要准备给徐元扣帽子了。 徐元一笑,这浅显的伎俩,他一眼就看穿了。 “皇上莫慌,这其实与本王来使齐国的目的,是有相应关联的!” 徐元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大武……想将两国的互市,定在镇南关关城之内!” “什么?” 徐元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官立马就躁动了起来。 包括一众皇嗣,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呼延映月更是深吸一口气,她已经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了。 “武国居然要将互市迁至镇南关?” “武国怎么会如此好心?” “依我看,这其中定有猫腻,不可轻信呀!” 百官议论,各有各的看法。 但大抵都不是很相信徐元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 当初齐武两国开办互市,都是武国在齐国强大兵力的压力下,不得已才在洛北云家堡开办的。 武国用焰硝矿,换取齐国的畜牧。 两国算是各取所需。 而互市设定在云家堡,武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至少这样一来,齐国不会随便违反约定。 可现在徐元竟说要将互市迁至镇南关?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端倪呀! 齐皇开口:“徐元,你武国此举是何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齐皇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场中众人都静了下来。 齐皇说话,无人敢喧哗。 徐元从送石头,牵扯到镇南关,再到现在。 全都是他有意为之。 就是让齐皇跟着自己安排好的路走。 “皇上觉得,我大武要将互市迁至镇南关,是为何?” 徐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声齐皇。 齐皇凝神:“你们武国国力不如我大齐,怕不是担心我大齐攻你武国,故此示好?” 齐皇对齐国的实力,倒也是颇有自信。 徐元微笑。 一侧的呼延映月见此,心中猛然掠过一个答案。 互市迁至镇南关,而徐元当初向她提出杀八皇子的条件……难道他要…… 呼延映月愕然。 而这时。 徐元也再度开口了:“皇上,这其中原因其实很简单,本王代表大武来使,便是要请齐国……割让镇南关!” 第423章 一群狗东西就哇哇叫 请齐国割让镇南关! 此话一落。 整个大殿之上便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大齐乃天下强国。 向来只有他们向邻国索要疆土,让他国割让土地。 现在徐元竟然要他大齐割让对于齐国来说至关重要的镇南关? 开什么玩笑? 纵使武国有百万雄师又如何? 他大齐又不怕武国的百万大军。 说的好像齐国没有这百万兵力似的。 真要打起来,齐国有信心能够让武国感受什么叫做灭国之战。 “贼子祸心,你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呀!” “大逆不道的武国猴子,也敢来我大齐叫嚣?真当我大齐杀你不得?” “不过区区武国猴子,就想要我大齐的镇南关,你怎么不去死呀?” 殿上,说的多难听的话都有。 不过这都在徐元的预料之中,他并未放在心上。 齐皇震怒。 他一拍身前案桌:“徐元,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就凭你身后的武国百万大军,就能让我大齐割让镇南关?你们武国当真是异想天开!” 见过嚣张跋扈的,没有见过徐元这么嚣张跋扈的。 呼延植忍不住上前:“徐元,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你以为父皇为何不杀你?只是他不想在皇后的寿宴上沾染血腥,你该庆幸才对!” 八皇子也是一指着徐元,冷声呵斥:“武国猴子而已,来我大齐蹦跶,也就图个乐喝,待寿宴结束,也便是你的死期!” 呼延映月面色难看。 徐元的言行举止,都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徐元是个聪明人。 可今天晚上在这殿上,徐元的一言一行,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像是聪明人该有的姿态呀! “阿姐,这爷……徐元他是不是疯了?”呼延博烨都忍不住在呼延映月的耳边询问起来。 呼延映月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了,这徐元让人是一点都看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面对众人的怒骂,徐元不怒反喜。 他目光锁定在齐皇的身上,道:“先前还以为齐国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现在看来,世人都错了,只有本王才是对的。” 齐皇冷声:“何出此言?” “不过让你们齐国割让镇南关,话还没说完呢!一群狗东西就哇哇叫,本王入城之时,说你们齐国是狗国,看来是一点都没错!” 徐元还真的是嫌事情不够大。 语出惊人不说,现在还要当着所有齐国人的面,辱骂齐国是狗国。 这里可不比那上京城外。 他所在之处,可是齐国皇宫,在他眼前的人,是齐国的皇帝。 如此言语,齐皇怎会忍得了? “放肆!” 齐皇一怒,龙威迸发而出。 一旁候命许久的禁军统领卢征立马握剑,随时动手。 徐元身侧,南宫璃和赢诩也都警惕了起来。 “阿元,我们的兵刃在入宫只是被收缴了,要动手我们不占优势,怕是要被对方擒下!” 南宫璃虽然知道处境很危险,但她现在完全相信徐元。 徐元没说话,赢诩倒是先前开口了:“主母莫慌,在下已经修出剑罡,有剑无剑,皆可斩敌,在我死之前,定会护您和殿下周全!” 赢诩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 再看徐元,临危不惧,反而是嘴角挂着微笑,让人完全看不穿他的心思。 这时,徐元开口了:“璃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人?” 南宫璃猛地反应过来:“剑孤鸣?” 南宫璃轻声落下。 齐皇也在这一刻下了命令! “卢征,将这觊觎我大齐疆土的贼子拿下,他若反抗,就地格杀!” 齐皇终于是忍不了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他激怒徐元,让徐元行大逆不道之举。 齐国才可名正言顺的将徐元拿下,甚至是斩杀。 可徐元口舌功夫了得,诡辩之术更是在场之人无所企及。 一张嘴巧舌如簧,愣是让众人挑不出他的毛病。 反而是被徐元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倘若齐皇没有动作,那他这皇帝颜面何存? 大齐的脸面,都该置于何处? 卢征领命。 当即拔剑,带着禁军便朝着徐元围了过去。 徐元立于场中,双手一甩袖袍,负于身后。 那王霸之气,尽显无疑! 卢征近前,剑指徐元。 “昊王,就擒吧!” 卢征一语,那剑便朝着徐元的咽喉处刺去。 也就在这时。 大殿之上突然掠过一阵强风。 嗡…… 刺耳的蜂鸣声,骤然间在所有人的耳旁响起。 “咻咻咻……” 接踵而至的,是一阵阵破空声。 徐元身前的卢征脸色猛然变化,他迅速收剑挡在自己的身前。 一股无形的剑罡,全都击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身体生生击退数丈。 好几个踉跄之下,直接往地上摔倒而去,滚动了好几圈,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要知道,卢征能够担任这禁军统领之位,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实力是异于常人的。 能够光凭剑罡便将其打落在地,那剑罡的主人定是高人。 “谁!” 卢征朝着殿门口大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席白影如鬼魅般飘入这大殿之中。 仅是眨眼的瞬间。 一名白发老者便出现在了徐元的身前。 徐元见状,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毫无疑问,是剑孤鸣来了。 “小呼延,昨日老夫应该已经让你那十三娃娃告诉过你,这徐元是老夫挚友,他若安好,老夫便安好,他若伤了,老夫可不会坐视不管的!” 剑孤鸣立于场中。 那剑道武宗才有的强势威压迸发而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就连齐皇,都少有的露出了惶色。 “剑孤鸣!” 齐皇沉重的唤出了剑孤鸣的名字。 敢当众唤齐皇“小呼延”的,恐怕也只有这活了两个甲子的剑道武宗剑孤鸣了。 齐皇目光死死的盯着徐元:“徐元,你好能耐呀!” 齐皇心中满是不甘。 他不知道徐元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让剑孤鸣对他言听计从。 甚至是不惜与齐国皇室为敌。 难道他剑孤鸣忘了自己本就是一个齐人了么? 他是要叛国么? 第424章 口舌难敌 齐皇脸色铁青。 在场的人,从未见过齐皇有过这般难看的神色。 徐元作为武人,与齐皇针锋相对也就罢了。 毕竟双方是敌对的立场。 可齐皇想不通这剑孤鸣为何会如此死心塌地的护徐元左右! 而且刚才剑孤鸣说的那些话,他可从未听呼延植提起过呀! 齐皇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惶恐的呼延植。 呼延植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纰漏,连忙跪地俯首,大气都不敢喘了。 “十三,孤回头在与你算账!” 齐皇呢喃一声,又看向了剑孤鸣:“剑老前辈,你可知这徐元是何人?” 剑孤鸣昂首回应:“自然知晓,武国的昊王,六皇子元!” 他就算是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记徐元的。 齐皇沉声:“既如此,孤要杀这徐元,你可知你若要护他,便是抗旨?” 齐皇试图用皇室来威胁剑孤鸣。 可剑孤鸣活了两个甲子,早已经看破世俗。 皇室不皇室的,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人,踹了人家的窝子,鸠占鹊巢之后,便成为了现在的皇室。 “什么抗旨不抗旨的?老夫只知道百年前,呼延家不过是一介小贩,现在跟老夫说什么皇家旨意,是不是有些过了?” 剑孤鸣还一点颜面都不给齐皇留,将呼延家族的老底都给揭了。 齐皇不悦,但却又那剑孤鸣无可奈何。 在这深宫之中。 以剑孤鸣的能力自然是能够来去自如。 根本就没有人拦得住他。 与剑孤鸣动干戈,无非就是徒增伤亡罢了。 “剑老前辈,你是铁了心要护这徐元?” 这句话,是齐皇最后的倔强了。 剑孤鸣昂首,道:“自然!” 齐皇深吸一口气,他将目光看向了徐元,冷声道:“徐元,你当真是让孤刮目相看了。” “皇上谬赞了!” 徐元轻笑。 齐皇又道:“既然剑老前辈执意要护你,那孤便给剑老前辈一个面子,但你出言不逊,还妄图侵占我齐国疆土,这事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齐皇让步了。 这是齐国文武百官第一次见齐皇做出让步。 在过去。 齐皇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 更不会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让他做出退让。 唯有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剑孤鸣。 徐元双眼一凝,道:“当初贵国公主想让我武国割让洛北不过是一样的道理,你们看上了我武国的洛北,我们则是看上了你们的镇南关。 当然了,皇上可以不答应,只是那样,镇南关我们武国百万雄师,自行攻取便是!” 徐元当下的情况,和当初呼延映月出使武国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齐皇嗤笑:“自行攻取?你当真以为武国有百万大军,就能攻下我大齐镇南关?” “不能么?以前武国没有攻城利器,但现在有了,武国的火炮相比映月公主跟你说过了吧?我大武还有神机营,神弓一出,专克你们齐国火炮。 而且我武国有洛山之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焰硝,皇上觉得,我武国真的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镇南关?” 齐皇闻声,竟然沉默了下来。 是呀! 现在的武国,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之中的孱弱小国了。 当今天子即位之后,武国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 虽说天灾连连,国境之内有频生暴动,但却丝毫不影响武国的壮大。 齐国之所以强盛,是因为他们有制作火炮和研制黑火药的工艺。 现在好了,武国也有了。 甚至是比齐国更强。 齐国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齐武两国的差距,也正在不断的缩小。 徐元见齐皇不语,他便又道:“皇上,今夜寿宴时间很长,这件事情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着急的。” 齐皇回过神来,朝着徐元道:“不用考虑了,孤现在就能够告诉你,大齐疆土,一寸不让,何况是那至关重要的镇南关,若是给了你们武国,我上京城岂不是暴露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齐皇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处于弱势了。 之前的强势姿态,不复存在。 徐元知道齐皇会这么说,笑道:“简单!你齐国皇都迁天渊城不就好了么?” 上次呼延映月要武国割让洛北,也是让武国天子迁都南河。 现在,徐元把所有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齐国。 在场齐人,脸色铁青,有如食粪三斤。 “绝无可能!” 齐皇低喝,又道:“徐元,你若代表武国来使我大齐,只是说这些狂妄的话语,那便无须再多言了,来人,送武国来使回使馆,好生看护!” “慢!” 齐皇想要将徐元轰走,徐元却意不止于此。 正事还没有做,怎能就这样空手离开? “你还想如何?” “皇上不割让镇南关也是正常,本王又不逼你们,齐武两国都有百万雄师,到时候战场上见真章便可,抛开此事不谈,本王出使齐国,目的在于互市,我们回归最开始的话题,谈谈互市如何?” 齐皇脸黑。 便宜你占了,狠话你说了。 齐国的脸面丢了,气势也弱了。 现在你倒好,一句话就揭过去了, 真的当齐国好欺负了么? “谈无可谈!” 齐皇不想与徐元费口舌,他的目的是杀了徐元,但现在有剑孤鸣在,此事怕是难成了。 徐元一笑:“也罢!你们齐国不想谈互市的事情,那今日就说说皇后祝寿的事,先前来的匆忙,也未提前知晓是贵国皇后寿诞,除了刚才那块厕……石中之后,本王还给皇后娘娘备了个表演!” 齐皇没有说话。 八皇子开口了:“不过贼子而已,还想表演?让你上殿已是对你万分仁慈,若是看在剑老前辈的面上,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晚?” 徐元嗤之以鼻的笑了:“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你……” 呼延植哑然,徐元又看向齐皇道:“皇上和皇后若是不想看,那本王离开便是。” 说着。 徐元转身便要离开这大殿。 齐皇看了一眼皇后,便叫住了徐元:“站住!皇后正好闷了,你便将你的表演呈上便可。” 徐元止步,“那还请皇上赐剑!” “为何?” 徐元道:“之前入城之时,见齐国剑道人才凋零,本王就想,这剑术天才可是都被皇上揽入了宫中,故此,本王想要借皇后寿宴,挑战一下在座的诸位,看是否齐国的武将,也是垃圾!” 第425章 本王的脑袋,你们拿去 徐元再次语出惊人。 不过在场的齐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并没有人再出言指责。 一切,用实力说话。 齐皇心中也是气急。 他本就没有地方拿徐元出气,眼下徐元得寸进尺,他非要好好教训一下徐元。 就算他齐国的武将再不济,还有他齐皇本人。 他曾也是马背上的将军呀! “依你便是,你想怎么个表演法!” 齐皇应允了徐元的提议。 徐元这才说道:“既然是看剑术,真刀真枪是少不了了,这大殿之上空间太小,我们去外面广场,由皇上挑选一人,与我们比试剑术,当然了,剑孤鸣和赢诩不算在其列。” 听到徐元后面这句话,众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要是徐元让剑孤鸣替他,那根本不用玩了好么? 至于赢诩。 西北第一剑也不是闹着玩的。 恐怕整个现场,除了剑孤鸣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齐皇一听还有这好事,便道:“比剑可以,皇后也想看些精彩的场面解解闷!” 齐皇说定。 呼延映月第一时间上前。 “父皇,让我来!” 呼延映月拱手请战。 当初在武国皇宫,她与徐元交手没有占到上风。 今天还有这个机会,她先把丢了的脸面找回来。 当然了。 她还想借此看看徐元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再者,都是“自己人”,事情会更加好把控一些。 齐皇看着呼延映月,脸上难得闪过一抹微笑:“映月,你虽比几个皇兄强,但那徐元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孤另有人选。” 众人闻言,八皇子当即走了出来:“父皇,让儿臣去会会他,挫挫那贼子的锐气,让他知道我大齐男儿的勇猛!” 八皇子请战。 齐皇微微点头,似乎准备应下。 徐元却是在这时开口了:“你看看你个小老八,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个小孩瞎凑什么热闹?” 八皇子怒目:“放肆!本王与你年龄相仿,你装什么?” “没大没小,你要有意见,等你揣了那上面的皇上,再来嚷嚷吧!” 徐元一句话就把八皇子弄的无言以对了。 他带着一抹讥笑,然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齐皇的身上。 “皇上,早先听闻你大齐军中有一名将,名陈道林,让他来试试?” 徐元直接点名了。 齐皇双眼一凝,心中不由冷笑。 陈道林可是军中猛将,武艺自是比上京城中的那些江湖剑客要强上不少。 当初让陈道林护送呼延映月出使武国,也正是因为他的能力够强,有他在,呼延映月方能无恙。 现在徐元要让陈道林来比剑,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明着杀不了徐元,在比剑时杀他,那剑孤鸣也没办法护他了。 剑孤鸣虽然不讲理,但他武德还是会讲的。 否则他的剑道早崩塌了。 齐皇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道:“既然你执意要求,那便成全了你,来人,去取徐元的佩剑来!” “慢!” 一旁的寺人刚想要动作,便见徐元出言阻止。 齐皇不解。 徐元继续说道:“跟陈道林比剑的人并非是本王!” 齐皇皱眉,刚才徐元明明说赢诩不算在其列,怎么?就反悔了。 “跟其比剑的人,是南宫璃!” 嗯? 齐皇愣了下,南宫璃也愣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在这皇宫之中和陈道林比剑。 齐皇很是诧异。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从一开始他安排岑公公试探徐元的软肋,就是为了今晚在这皇宫之中有理由杀他。 强行安排禁军拿下徐元,剑孤鸣会护他。 但若是徐元犯了大罪,剑孤鸣作为齐人,应该也不会彻底与齐国皇室为敌。 毕竟他名声还是要的。 在知道了南宫璃可能是徐元的软肋之后,齐皇本是打算从南宫璃下手。 之前没有机会,现在徐元居然主动把机会送上来了。 让陈道林和南宫璃比剑,若是陈道林杀了南宫璃,徐元会如何? 暴怒之下,持剑行凶,刺王杀驾! 诛九族的大罪,剑孤鸣总不会掺合了吧? 想到这里,齐皇忍不住笑了。 不远处。 了解齐皇的呼延映月见到齐皇露出了微笑,她心头不由一紧,开始为徐元担心起来。 “来人!去取南宫璃的佩剑,陈道林何在!” “臣在!” 人群之中。 陈道林大步上前。 他朝着齐皇抱拳行礼,以表敬畏。 “既然徐元点名让你比剑,那你便让他们看看我大齐的剑术,是他们武国无法比拟的存在!” “臣定不辱使命!” 徐元目光转而落在南宫璃的身上。 见南宫璃脸上还带着不解,他这才小声说道:“璃姐,之前我与陈道林交过手,他的剑不快,但力量足够大,你只需要避其锋芒,与他缠斗一炷香时间便可!” 南宫璃点头。 她知道徐元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小心些,不要让自己伤了!” 徐元再三叮嘱。 齐皇想要拿南宫璃做文章,那徐元就顺了他的意。 “众爱卿且移步吾悦门广场之外,观摩精彩的剑术对决!” 齐皇下令,众人纷纷起身往殿外走去。 齐皇则是等上皇后,一同行至殿外。 广场中央,一片场地被清理了出来。 齐皇也趁着这个时候,唤来了陈道林。 “陈将军,替孤虐杀她!” 陈道林一顿,杀也就罢了,还要虐杀。 缓了片刻,陈道林连忙应声:“是!” “去吧!事若成,孤赏你万金!” 陈道林点头行至场中,南宫璃也拿到了自己的佩剑,来到了场中央。 斯时。 徐元又开口了:“皇上,既然是比剑,总归要有些彩头的!” 齐皇笑了:“孤也正有此意,不知你想要以何为彩头?” 齐皇对于陈道林很有信心。 对方不过是一个将门出身的女流。 剑术再强能强得过身经百战的陈道林么?显然是不可能。 至少在齐皇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元不假思索,缓缓开口。 “陈道林陈将军若是输了,那你齐国便将镇南关割让于我武国。” 徐元话一出口,齐皇就准备回应,但徐元却抢先一步,继续说道:“若是陈将军赢了,本王的脑袋,你们拿去!” 第426章 徐元,你……放肆 以命相赌! 徐元的话,再次惊骇众人。 南宫璃当时就急了。 “阿元,你不要冲动!” 南宫璃剑术虽然不差,但对上齐国名将陈道林,她没有太大的把握。 她生怕自己会输给陈道林,让徐元身死于此。 徐元朝着南宫璃露出一抹微笑:“璃姐,我相信你!” 徐元对南宫璃也是足够信任,愿意将自己的脑袋“寄存”在她的手上。 南宫璃深吸一口气,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是自己死在这里,她也不会让徐元有事的。 齐皇注视着徐元。 他实在是拿不准徐元想要干什么。 齐皇要是杀徐元的目的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了,现在徐元居然还主动送人头? “徐元,你可想清楚了?一旦约好,可容不得你反悔,到时候就算是剑孤鸣也没法护你的。” 齐皇朝着徐元再三确定。 剑孤鸣也在徐元身边劝说徐元:“殿下还请三思,齐皇要杀你,老夫能够护得,但你若是因为比剑输了性命,那老夫可没有理由再护你了。” 剑孤鸣是在提醒徐元,他们之间的约定是有人要杀徐元之时,他会出面制住。 可如果是徐元自己送死,那约定可就不作数了。 “剑老先生无碍,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只管在旁看着便可。” 徐元成竹在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会有输的可能。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看向了齐皇:“皇上,这场比剑事关本王生死,可否寻一高处让本王好生观战?” 一旁八皇子当即接话:“笑话,就你还想提要求?今夜你会见识到我大齐武将的威风,在你死后,我们会将你的头颅悬在大齐的战旗之上,让你看看武国百万兵马是如何死在齐国的铁蹄之下的。” 八皇子姿态强势,在他看来,今日这场闹剧即将结束。 徐元狂妄,必死无疑。 就算是齐皇会放过他,他八皇子也不会让徐元活着离开皇宫。 本来按照之前的计划。 这个时候的齐皇应当向文武百官宣告他即太子位的诏书。 可因为徐元,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推后了。 “若是输了,本王当然随你们处置,但眼下比剑尚未开始,你们齐国怕什么?” 徐元冷笑,他寻高处,自有用意。 八皇子还想要说什么,齐皇却是开口了:“依你便是!岑公公,带徐元去那边的塔楼,让他站在高处好好欣赏我大齐武将的威风!” 广场两侧。 的确有两座临时搭建的塔楼。 原本是为了方便在这吾悦门广场上布置各类鲜花鸟瞰所用。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拆除,恰好能够满足徐元的要求。 其实。 徐元早在入宫之时就发现了那两处塔楼,刚才所有的事情,也只是为了上塔楼而铺垫。 岑公公领命,正欲上前,领徐元前往塔楼。 齐皇派其前往,也是为了让其定住徐元,免得徐元耍什么花招。 斯时。 呼延映月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父皇,不如让我前去,我对徐元那厮有一定的了解,他想耍什么花样也能够提前洞悉。” 呼延映月主动请缨。 刚迈出去两步的岑公公跟着附和道:“皇上,公主殿下所言不无道理!” 徐元喜怒无常,岑公公在这件事情上可是吃过大亏的。 关键是。 她一介奴才,就算是吃亏了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不敢对徐元有任何的动作。 呼延映月就不一样了。 她是公主殿下,且先不说徐元不敢对她如何。 就算是有多异动,以呼延映月的脾性,也会当场就把气给出了。 齐皇闻言,微微点头:“映月,看好徐元那厮,他若是敢有异动,替孤杀了他!” “是!” 呼延映月应声。 一旁八皇子和十三皇子还想要出言阻止,却见呼延映月已经快步走远。 两人也只好将心中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们是知道呼延映月和徐元有一定关系的。 让他们两人独处,保不准会密谋什么事情。 “徐元,让映月公主领你上那塔楼,但你身边的赢诩不可上去。” 齐皇将赢诩留下,免得徐元和赢诩两人有所谋划。 徐元摆手,道:“依皇上便是,只要能有高处看比剑,谁人相伴都无碍!” 徐元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呼延映月上前,带着徐元就要去塔楼。 齐皇却又叫住了她:“映月,携剑上塔!” 或是齐皇担心呼延映月的安危,故此准许她佩剑而行。 其话音落下,立马就有寺人将呼延映月的佩剑给呈至了其跟前。 呼延映月一把握住自己的剑,然后朝着徐元道:“昊王殿下,请吧!” 徐元笑而不语,往前行去。 呼延映月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不远处的塔楼之下。 跟着一前一后,开始登楼。 “昊王殿下今夜可谓是频频语出惊人,让人骇然不断呐!” 走在前面的呼延映月微微转头,言语显得有些沉重。 徐元微笑,道:“本王行事向来如此,公主殿下还没有习惯么?” 呼延映月止步,顿了片许,继续往上登去。 “昊王殿下,这塔楼很高,此处也没有其他人,你真不打算与本宫说今夜的计划?本宫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将自己的脑袋也赌上!” 呼延映月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她心中有万千疑惑想要解开。 而这也正是他主动来盯着徐元的目的之一。 徐元故作神秘,道:“想知道?” 呼延映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斜视了徐元一眼。 “到上面,本王与你深入交流一番,你便知道本王的用意了。” 说话间。 两人已经登上了塔楼。 站在这里,能够看到整个皇宫的屋檐,吾悦门广场的布局也基本上一览无遗。 塔楼之下,站在广场中的每个人,位置都非常的清晰。 呼延映月目光收回:“徐元,现在可以说了么?” 她话刚出口,身后的徐元便直接靠了上来。 一把便将呼延映月的柳腰揽住。 呼延映月一惊,正欲反抗,却被徐元的另外一只手探得双腿不由的发软。 “徐元……你……你放肆……” 第427章 故意卖的破绽 徐元突如其来。 呼延映月始料未及,身体瞬间就发软了。 她怒斥徐元,但徐元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公主殿下不是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么?夜下如此美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浪费?” 徐元说着,一把将呼延映月的裙袍给掀开。 呼延映月喘息,连忙拔剑:“徐元,你莫要找死!” 但利剑尚未完全出鞘,就被徐元给推了回去。 “死?本王从入宫开始,便一直在寻死,可你们谁能置本王于死地? 公主殿下,待璃姐和陈道林比剑结束,不管结果如何,齐皇恐怕都会宣布八皇子登太子位的诏书,你难道不想知道本王要如何帮你么?” 徐元的话,让呼延映月停下了反抗的动作。 的确。 现在的呼延映月处境非常的危险。 她宁愿答应徐元以后她掌大权之后割让镇南关,也要让徐元帮他阻止八皇子坐上太子之位。 因为他知道,一旦八皇子做了太子,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徐元,今夜你最好能成事,否则你必死无疑!” 呼延映月咬牙,强忍着内心的不悦。 徐元嘴角上扬,成事与否,且看公主殿下如何行事了。 呼延映月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徐元直接回应,只是一手拍在了呼延映月的身后。 “转过来!” 徐元轻声开口,呼延映月转过身,面对徐元。 脸颊处,不免能够看到一抹绯红。 很显然刚才徐元的动作,让她有了常人该有的感觉。 “俯首……” 徐元再次开口。 呼延映月瞬间就懂了。 但她却没有照做,而是冷声道:“徐元,你莫要欺人太甚,你真以为没有了你,本宫便没有了阻止八皇子的法子了么?” 徐元摇头:“你若是有,便不会寻我这个敌国皇子合作,更不会答应将镇南关让于武国了。” 很显然,呼延映月被徐元说中了。 她若真有办法,也不会被徐元多次拿捏。 呼延映月低头沉默了。 片许,她才开口道:“你打算怎么阻止……或者是谁如何杀八皇子?这里是皇宫,有大内禁军,在场还有很多高手,除非你让剑孤鸣动手,但剑孤鸣不可能会帮你做这件事情!” 呼延映月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却想不到徐元要如何动手。 在她看来,徐元不可能成功的。 “你觉得,本王刚才在那大殿之上口出狂言,又以自己的脑袋为赌注,让璃姐和陈道林比剑,为的是什么?” 徐元反问呼延映月。 呼延映月一顿,试探性的回答道:“你想在这塔楼,行不轨之事!” “答对了一半!本王便是要在此,狙杀你齐国八皇子!” 徐元没有隐瞒。 暗杀八皇子的事情,呼延映月也有份,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至少在呼延映月夺得大权之前,徐元在呼延映月这里是很安全的。 呼延映月紧紧追问:“怎么杀?” 徐元目光一转,落在了塔楼黑暗的角落处。 借着夜下的月光,隐约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箱子。, 呼延映月顺着徐元的视线看去,当她看到那个箱子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 “你让博烨把箱子提前送到了这里!那箱子里面便是能够杀八皇子的神兵利器?” 呼延映月深吸一口气。 猛然反应过来的她,对眼前的男人感到了一阵后怕。 徐元的谋略,当真是她无法企及的存在。 今夜徐元的一切言行举止,都是为了能够顺利的将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带到吾悦门广场之中。 自己则是顺理成章的登上这塔楼,好让他进行自己的计划。 他甚至是连呼延映月会主动请缨,随他上塔楼都算尽了。 可徐元明明是第一次入齐国皇宫。 而且这塔楼也是临时搭建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提前获取情报。 也就是说,这一切的谋划,都是徐元临时起意。 从徐元入宫到现在,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够做好所有的计划,同时瞒过所有人,让计划成功的进行。 特别是对于齐皇。 齐皇的恐怖之处,所有人都很清楚。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却被徐元给拿捏了。 让齐皇想杀徐元,却又杀不了徐元。 “现在,你明白了么?” 徐元见呼延映月陷入了沉思之中,便猜到了对方已经明悟了过来。 呼延映月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道:“本宫还有个疑问,你如何确定父皇会准许你上这塔楼?” 徐元一笑:“刚才本王一直压着你们家皇上,现在主动卖个破绽,脑袋都压出去了,上个塔楼他自然不会阻拦,因为他生怕本王反悔呀!这样他不就错失了杀本王的机会了么?” 呼延映月愕然:“所以,剑孤鸣护你左右,也并非是单纯的护卫你,而是你计划中的一环,为的就是让这个皇上抓住你这故意漏出来的破绽。” “总算是比刚才要聪明了些许,就看你接下来够不够聪明了!” 徐元说着,嘴角那颇有深意的坏笑,已经表达了自己内心所想的一切了。 呼延映月不傻。 她自然知道徐元想要干什么。 自己有求于徐元,徐元所提要求,又怎能不满足。 呼延映月沉声:“你用如此手段得到本宫的身子,又有何意义?” 呼延映月说完,主动转身,半身微微向前俯了俯。 徐元缓缓说道:“本王不喜欢逼,主打一个自愿,公主殿下若是不愿,本王也不强求,但那八皇子,本王依旧会杀!” 呼延映月冷哼一声。 “本宫不喜欢欠人情!” 呼延映月将手中的佩剑随意扔在了角落,而后主动掀开了自己的裙袍。 徐元见此,不由满意点头。 他挪步至角落,将那藏在这里的箱子打开。 然后迅速的开始组装里面的构件。 不过片息,一把大狙便被徐元组装完毕。 “公主殿下,你且趴好了,本王要架枪了!” 呼延映月闻声,双手扶住了塔楼边护栏。 徐元一握大枪上前,直接便架在了呼延映月的身上! 第428章 枪出如龙 “枪?” 呼延映月疑惑念出这个字。 在她还没有明白徐元所的枪为何物时,便感觉身体被死死的顶住了。 徐元的大狙架在她的身上,在上面来回移动,似乎在寻找最合适和最舒服的位置。 呼延映月转头,透过那散落的秀发间隙,看着徐元的大狙,满是新奇。 “这便是你说的能够杀八皇子的神兵利器?可我们距离塔楼之下少说有近十丈,你如何杀得了他?” 徐元所行之事向来令人匪夷所思。 徐元轻笑:“本王说杀得那便杀得,公主殿下趴好勿动,否则失了准头,人没杀死,暴露了自己恐怕会得不偿失!” 听到这话,呼延映月还真的不敢随便乱动身子了。 只能任由徐元摆弄自己的身体。 塔楼之下,广场中央,众人皆是将目光朝着塔楼上的徐元看来。 或是太远,也或是这夜下的光线不明,又或者众人的位置朝着塔楼看去,正好是被那九霄之上的月光所刺目,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徐元和呼延映月的情况。 只能是依稀看到两人黑色的轮廓站在高处。 齐皇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南宫璃和陈道林:“既然徐元已经到塔楼上了,那你们便开始吧!” 齐皇下令。 陈道林急忙朝着南宫璃拱手:“南宫小姐,得罪了!” 话落。 陈道林一扬手中兵刃,率先向南宫璃袭杀而去。 南宫璃凝视着陈道林,她心中回想着刚才徐元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陈道林的剑不快,但却很重。 只需避其锋芒,拖延对方一炷香的时间便可。 陈道林近前,朝着南宫璃的正面直接便是劈砍而去。 南宫璃侧身闪开,然后迅速绕到陈道林的身后,时刻保持着警惕。 陈道林一击落空,再次朝着南宫璃逼而去。 南宫璃再次躲闪。 场外。 齐皇看着这一幕,冷笑不止:“呵呵!什么狗屁将门之后,武国猴子就是武国猴子,只会躲闪。” 八皇子在边上附和:“刀剑这种东西,女人就不应该沾染,女人只适合搔首弄姿才对!” 齐国文武百官纷纷发出哄笑。 场中的南宫璃并不在意,她只记住徐元对她说过的话,一炷香时间,一切就能够见分晓了。 反正不与陈道林正面交锋,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至少徐元不需要丢了性命。 塔楼上。 徐元和呼延映月都看着下面的比斗。 此刻的呼延映月脸上挂满了绯红,贝齿紧紧得咬着自己的朱唇。 时不时的喘着粗气。 徐元扶着大狙,尽情摆弄。 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大狙发射,动静过大。 想要不留痕迹的将八皇子狙杀,就得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南宫璃和陈道林的身上。 他所在的塔楼,下面的人因为月光的方向,是看不清楚上面的具体画面的。 而陈道林和南宫璃比剑,南宫璃多次闪避之下,会将陈道林的耐心消磨干净。 等陈道林暴起攻击,南宫璃无法在躲闪,两人刀剑所交锋的清脆声,便能够掩盖这大狙发射的声音。 沉重的大狙,架在呼延映月的身后,她吃力的扶着塔楼的边缘,苦苦支撑。 “快点!” 呼延映月双眼迷离的从口中说出这两个字。 徐元冷声道:“受不住了?” “太……重了!” 大狙不轻,架在呼延映月的身上,的确让她有些难以支撑。 “受不住也得忍着!” 徐元的冷漠,让呼延映月心头一颤。 这男人,好不懂的怜惜! 话被徐元堵了回来,呼延映月只能是紧紧咬着贝齿。 身上的异样,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里是皇宫,下面有齐皇一众,文武百官。 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行如此之事。 羞耻感疯狂涌上呼延映月的心头,但却又不断的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竟觉得……有些爽! 斯时。 呼延映月似乎真的快要受不住了,她反手撑住徐元的腰:“快……” 徐元抓住她的手:“还没到时候!” 他楼下的比斗还在继续,陈道林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契机快要出现了。 徐元回应一声,然后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大狙,他在做最后的准备。 呼延映月面色发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顶着大狙的她,全身每一处都在用力。 长时间的发力,让她的身体开始软了下来。 徐元打开瞄准镜,在视线之中寻找着八皇子的身影。 很快,他便锁定了八皇子的脑袋。 场中,陈道林一击又是被南宫璃避开,他有些怒了:“南宫璃,你们南宫氏的剑不敢正面交锋么?若是这样,那你便趁早认输吧!” 南宫璃没有回话,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塔楼上的徐元,虽然看不清,但她似乎在询问徐元什么。 一炷香时间早已经到了。 徐元没有任何动静,她只能是正面与陈道林交锋了。 陈道林见南宫璃不语,他只能加快了自己攻击的速度,朝着南宫璃袭去。 这一次。 南宫璃没有再躲避,而是迅速出剑,剑锋与陈道林的利刃碰撞在一起。 “锵!” 一声脆响,尤为刺耳。 特别是在这空旷的广场之上,碰撞声回荡,敲打着每个人的耳鼓。 甚至是有人不自觉的捂住了耳朵。 塔楼上的徐元看到这里,嘴角不由上扬。 他等的契机要到了。 狙击,需要契机,也需要一个感觉。 感觉到了,可百发百中。 就算徐元的大狙弹道不准,但他试过了枪,距离不远的情况下,狙杀八皇子,绰绰有余了。 “徐……徐元……” 呼延映月艰难的开口,她似乎在以此催促徐元。 徐元深吸一口气:“要来了!” 话落,徐元虎躯一震。 手扣除了扳机。 随着他楼下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起。 徐元射了! “砰!” 大狙枪管冒起青烟。 一颗特制的子弹射出。 而后在夜空之中划过,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八皇子的脑袋。 “扑通!” 八皇子应声倒下。 同样倒下去的,还有徐元身前的呼延映月。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很显然刚才的那一枪,后坐力太大,徐元差点将她的身子给震散了! 第429章 六皇子!杀六皇子! 刀剑碰撞的声音,成功的掩盖了徐元的枪声! 场中的比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陈道林的攻击愈发犀利,南宫璃显然有些不敌。 而这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的身上。 以至于八皇子轰然倒下,都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察觉。 徐元见此,心中暗喜。 这代表着他还有机会开第二枪! 角落。 呼延映月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裙角,她大口呼吸:“徐元,八皇子……死了么?” 徐元冷声:“死了!你刚才表现很棒,本王决定在送你一个人,说想要要谁死!” 徐元心中早有人选。 要杀齐国皇室中人,第一人选当然是齐皇。 而这也是武国天子的最高指令。 但现在徐元改变主意了。 他若真的在这皇宫之中狙杀了齐皇,齐国必然大乱。 剩下的六皇子和十三皇子定然会第一时间抢夺皇位。 届时徐元将会成为他们第一个抹除清算的对象。 就算是呼延映月有黑骑,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要知道,这齐国六皇子和十三皇子在这上京城经营多年,都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这一点,是呼延映月不能比拟的。 所以这齐国还得有掌大权的齐皇在主持大局。 只有这样,徐元才能够从夹缝中生存下来。 徐元狙六皇子也好,十三皇子也罢。 这两人任选其一,而这个选择留给呼延映月,也正好能够将所有的责任甩给她。 两人终究是站在对立面的人。 相互利用罢了! “阻止八皇子,已经够了!” 在呼延映月的计划之中,八皇子死了,太子位便不会有人拿走。 而她也很清楚。 一个八皇子,就得许给徐元一个镇南关。 再加一个皇子,徐元恐怕就要折上京城了。 这可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不够!公主殿下若是不选,那本王替你选好了,依本王看,不如先杀个十四皇子呼延博烨玩玩!” 徐元说的轻描淡写。 他手握大狙,故意言之。 呼延博烨和呼延映月关系密切,徐元这是在逼她! 果然。 呼延映月急了,“不行,六皇子!杀六皇子!” 徐元笑了:“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徐元再次架起大狙。 只是没有了呼延映月这个“枪架”,徐元需要更加的专注瞄准。 大狙的后坐力太大。 人的身体很柔软,特别是女人的身体,能够缓冲卸大部分的冲击力。 所以这第二枪,会显得很硬。 很快,徐元瞄准了齐皇身边的六皇子。 这一枪下去,徐元将不会再有第三枪的机会了。 当然,紧急之下,能快速射出第三枪。 那样精准度会大幅度下降。 “锵锵锵!” 场中的刀剑碰撞愈发刺耳。 徐元看准时机,扣下了扳机。 “砰!” 又是一枪,精准命中。 站在场外的齐皇之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什么东西猛的掠过。 不等他反应过来。 一抹温热的鲜血便飞溅在了他的脸上。 “扑通!” 随之而来的,是六皇子倒地的声音。 众人目光汇聚而来,眼眸瞬间放大。 “刺客……有刺客……” 一声惊呼,现场瞬间乱了。 “护驾,来人护驾!” 岑公公高呼,当即挡在了齐皇的身前。 人群簇拥,不知是谁发现了早已经身死的八皇子。 “八皇子殿下……死了!” “来人,快来人!” 塔楼之下,乱成了一锅粥。 徐元趁着嘈杂的呼喊声,快速射出第三枪。 这一枪,瞄准的是十三皇子呼延植。 “砰!” 只可惜。 这一枪太过心急,失了准头。 虽然是击中了呼延植,但却并未命中要害。 只是穿过了他的右肩。 三枪射下,徐元当即退回塔楼中间。 此刻的呼延映月已经缓过神来,身上的裙袍也被穿戴着整齐。 但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未能散去。 “徐元……” 呼延映月开口想要询问。 徐元则是没有时间理会。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大狙全部拆卸成零散的构件,同时将三个弹壳拾起,全都装回了箱子之中,然后将其放回到了原先的黑暗角落。 完成好一切。 一名禁军自塔楼下高呼:“公主殿下,有刺客,快下塔楼!” 呼延映月深吸一口气。 她是亲眼看到了徐元狙杀皇子的过程,心中的惊骇,难以言表。 徐元在这时开口:“公主殿下,人本王帮你杀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当然了,你也可以将本王刚才的事情尽数告知齐皇,如若不然,便想办法保住本王的命吧!” 徐元说的很轻松。 似乎这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之中。 将自己的命交到他人的手上,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呼延映月凝视着徐元。 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不管是心思还是体魄…… 刚才徐元给她的那种感觉,和在徐元府邸上那一次,完全不一样。 “徐元,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帮了本宫,本宫不会让你死的!” 呼延映月言之凿凿。 然后叫上徐元,快速下了塔楼。 一落地,禁军便将徐元给围了起来。 呼延映月给被保护着进入了刚才的大殿之中。 徐元临危不惧,目光扫过:“宫中遇刺,你们围本王作甚?剑老先生!” 徐元一唤。 剑孤鸣便将徐元护在左右。 禁军见剑孤鸣在,也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禁军统领卢征快步而来。 “皇上有旨,带徐元入殿问话!” 徐元一笑,然后大步朝着大殿走去。 在经过广场时,他的目光在那几摊血迹多停留了几息。 卢征注视着徐元,而后又抬头看了看塔楼。 “看住塔楼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上来!” “是!” 卢征吩咐一声,带上两人便快速登上了塔楼。 很快,他便站在了刚才徐元和呼延映月所在的位置。 他双眼环顾四周,似乎想要寻找什么线索。 突然。 那黑暗的角落之处,引起了卢征的注意。 他缓缓朝着角落靠近,借着月光。 依稀能够看到那里放着一个箱子。 而那箱子,看上去颇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一般! 第430章 急了,他急了 “将那箱子取来打开!” 卢征朝着身后禁军一招手,一人立马上前,将角落之中的箱子给取到了他的跟前。 另一人上前,两人直接将箱子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胡乱摆放的构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卢征拿起其中一根构件,放在手中竟还有余热,他在地上敲了敲,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卢征心中疑惑:“将箱子带上,呈送皇上过目!” “是!” 两人应声,正欲将箱子带走,却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且慢!” 卢征闻声转头,却见十四皇子呼延博烨不知道何时已经登上了塔楼。 卢征眉间一皱:“十四殿下!” 呼延博烨迅速上前,将那箱子一把夺了过来。 “你们取本王的箱子作甚?” 卢征忙问:“这是殿下的箱子?” 呼延博烨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正是!箱子是本王入宫时带来的,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构件玩意儿,寿宴开始时没地方放,就藏在了这塔楼之中,不曾想被卢统领给翻出来了。” 呼延博烨的话,卢征并不相信。 毕竟事情不可能会这般巧合! 卢征沉声道:“十四殿下,刚才有刺客行刺,六皇子和八皇子已经身死,整个皇宫已经戒严,皇上旨意,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您的这些话,跟皇上去说吧!” 卢征很显然不打算给呼延博烨面子。 这箱子他看着可疑,无论如何都要呈送到齐皇面前。 呼延博烨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箱子里面的这些玩意儿是干什么的,但他很清楚,徐元和呼延映月在这里待过。 事情肯定有蹊跷,和徐元必定脱不了干系。 眼下有皇子身死,他可不想自己的阿姐卷入其中。 “放肆!” 呼延博烨怒斥。 两名禁军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卢征却是全然不惧。 他是禁军统领,只听齐皇之命。 “十四殿下,得罪了!” 卢征说着,就要强行将箱子带走。 呼延博烨往楼梯口一站,拦住了他的去路。 卢征脸色难看。 对方是皇子,他自然不能动手。 可呼延博烨拦住了去路,他也无法离开。 其身后两名禁军见此,连忙凑到卢征耳旁说道:“统领,那箱子是不是十四殿下的,寻当时入宫看守的弟兄问问话便知,不然在此僵持,事后十四殿下记恨,兄弟们怕会不好受!” 卢征不惧呼延博烨,但他手下的人就不一样了。 卢征体恤部下,这句话也就听了进去。 “既然十四殿下执意不让臣将这箱子带走,那便让人请当时查验此箱子的禁军前来,只要证明这箱子真是殿下您的,那臣便向殿下认错请罪!” 呼延博烨知道卢征是个倔脾气,不让他弄清楚是不会罢休的,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很快。 当时把守宫门的禁军就被带了上来。 “统领,那个箱子当时就是属下查验的,的确是十四殿下带进宫的玩物!” 卢征闻言,心中也有了决断。 他当即朝着的呼延博烨跪下叩首:“十四殿下,臣知错,请殿下责罚!” 呼延博烨面色冷漠。 他一把将卢征腰间的利剑拔出,抵在了卢征的脖间。 “卢统领,今日之事本王暂且记下,眼下父皇和皇兄们遇刺,宫中禁军需要你来调配,便先饶你了。” 呼延博烨说罢,将利剑狠狠插在了地上。 卢征连忙叩谢:“谢殿下开恩!” 说罢。 卢征带着禁军,连忙离开了塔楼。 呼延博烨则是提着那箱子,让自己的亲信收了起来。 此时此刻。 大殿之中。 龙椅上的齐皇惊魂未定。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六子在身边死去。 头颅如同遭受了重击,炸开了一个窟窿。 那死状,极其恐怖。 不仅是六子,八子同样身死,好在十三子呼延植命大,只是伤了右肩。 但那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也会有性命之忧。 齐皇前方,皇后脸色煞白,眼眸之中泛着泪花。 她趴在被裹上了白布的八皇子尸体前,整个人宛如失了神魂一般。 八皇子是皇后唯一嫡子。 其被行刺身死,对皇后的打击很大。 特别是在她的寿宴上被人暗杀,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行凶的凶手。 殿上百官,皆是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 皇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暴毙,谁都知道齐皇会有多么的愤怒。 场中的气氛格外沉重。 “轰!” 斯时。 齐皇一把将身前的案桌给直接掀翻。 怒火中烧的他,面色显得异常狰狞。 “卢征,卢征,给孤滚进来!” 齐皇大喝,卢征姗姗来迟。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殿上,跪地俯首:“皇上,整个皇宫已经被封锁,刺客若是还在皇宫,那便绝对能够被禁军找到!” “找,给孤找,找不到,孤砍了你的脑袋,陈道林,陈道林?人呢!” 齐皇双眼瞪大,目光在人群之中寻找陈道林。 陈道林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齐皇继续怒道:“陈道林,你,你见多识广,看看……老六和老八……是和暗器所伤!” 齐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少有的慌了神。 如果刚才那“暗器”落在自己的身上,现在的齐皇之位,恐怕就要易主了。 陈道林快步来到六皇子和八皇子的尸体前查看。 被炸开的脑袋,让陈道林这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都不由的吸了口凉气。 他轻轻摇头,然后又移步到了被一众太医围着处理伤口的呼延植身旁。 陈道林拉开呼延植胸口的袍子,那触目惊心的血洞,让他不忍直视。 “看出来了么?孤问你看出来了么?” 齐皇心急。 陈道林看得满头冷汗。 “皇上,臣无能,并未看出几位殿下是何暗器所伤!” “废物,全都是废物!” 齐皇怒喝。 场中一名白发苍苍的太医焦急上前:“皇上,十三殿下伤口的鲜血无法止住,已经昏死过去了,恐怕……” 齐皇甩着袖袍,直接从高处快步冲了下来,一脚踹在了那太医身上。 “闭嘴!十三若是死了,你们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第431章 徐元:是本王杀的! 太医一听要陪葬,吓得立马就俯首在地。 “皇上,十三殿下的伤势很严重,臣无能……” 太医求饶,可话还没有说完,齐皇便怒斥道:“来人,把这废物拉出去砍了。” 齐皇一声令下,两名禁军立马就冲了上来,将那太医拖了出去。 太医高声求饶,但声音却是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殿上文武百官,一个个瑟瑟发抖。 他们都很清楚,皇子身死,齐皇暴怒。 这种时候谁冒头,谁就会成为齐皇泄愤之下的亡魂。 “卢征,今日皇后寿诞,为何会有刺客在这宫中?把今日当值的禁卫全给孤砍了。” 齐皇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卢征的身上。 听着齐皇的话,卢征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他若是替手下说情,他自己恐怕都要被齐皇给砍了。 “城防卫统领何在?” 齐皇朝着在场的百官继续点名。 城防卫统领立马上前俯首:“臣在!” “你防卫失责,当斩!来呀!拖出去砍了。” 齐皇下令,禁军执行。 完全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 “今日宫中负责的宫门检验和看守的是谁?” 人群之中,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扑通一声跪在了齐皇面前:“皇上,是,是臣……臣知罪,请……” “砍了!” 齐皇一连砍了十数人。 朝中百官皆是惶恐,人人自危。 而这,也让齐皇内心的愤怒,稍稍消减了些下去。 斯时。 皇后总算是缓过了神来。 “请皇上做主,为吾儿报仇!” 皇后在齐皇面前重重叩首。 八皇子是她唯一的子嗣,本来今夜他就要坐上太子之位了。 可没有想到…… 齐皇一把将皇后搀起:“皇后放心,今日之事,孤定会让行凶以及幕后之人,生不如死!” 皇后推开了齐皇的手,她依旧跪着:“皇上,今夜您本要昭告百官,立吾儿皇八子为太子,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杀了他!” 此话,是在提醒齐皇。 齐皇双眼冷冽,心中快速思索起来。 这是党争? 所以那刺客才没有将孤当做首位行刺的目标。 在几位皇子之中,能有实力夺这太子位的只有三人。 老六老八和十三! 前者已经暴毙,十三亦是重伤,生死还尚未可知。 难道……是映月? 齐皇最是宠溺自己的女儿,他也深知呼延映月有当女帝的野心。 可呼延映月有那个能力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让三位太子候选人二死一重伤么? 不。 呼延映月可能没有,那武国来的昊王徐元或许有。 对,就是他! 齐皇心中冷静了些许,思绪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他猛的将目光看向呼延映月和徐元。 此刻的两人,正站在大殿的一角,显得很不起眼。 “映月!” 齐皇唤来呼延映月。 呼延映月连忙跪地俯首:“父皇!” 齐皇发问:“孤问你,在塔楼之上,那徐元可有异动?” 呼延映月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并无异动!” 废话。 在塔楼上,徐元动的比谁都欢快。 眼下两个皇子生死,呼延映月要做的就是把这出戏演好。 只要不清除自己的嫌疑,那她和徐元的计划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齐皇凝视着呼延映月,企图从她的眼神之中找到破绽。 两人对视。 片许之后,齐皇再次发问:“孤问你,老八和老六……是你杀的否?” 轰! 如此直截了当的质问,让众人心中炸了开来。 齐皇这般问,就代表着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只是并无证据罢了。 呼延映月心惊,她暗暗吸了口凉气,异常坚定的回答道:“否!” 齐皇依旧凝视着呼延映月。 他在呼延映月的眼色之中,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是孤想错了? 齐皇思索,下意识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徐元的身上。 斯时。 一名寺人自侧殿快步行来。 岑公公见状立马迎去。 那寺人在岑公公耳边说了些什么,便又快速离开了。 而岑公公在听完那些话之后,脸上也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 “皇上,探子来报!” 岑公公在齐皇耳旁轻声提醒。 能够让岑公公冒着杀头的危险都要打断齐皇,看来消息事关重大。 齐皇皱眉,沉声道:“说!” 岑公公近前。 极力压低了声音,将刚才收到的消息,如实汇报给齐皇。 “皇上,城中探子来报,徐元曾找过百事通陆晋,花钱买了一条离开上京城的路,同时,徐元在入宫之前,不知用何手段,与隐匿在城中的武国暗探余孽取得了联系,那些暗探已经潜入了宫中!” 岑公公的话,让齐皇的脸色大变。 这消息,不就正好证明了徐元所谋么? 先是将暗探混入宫中,然后伺机而动,行刺齐国皇子。 事成之后,再从百事通那买来的路线,悄悄离开上京城。 好一个徐元呐! 明的是武国来使,实则是为了暗杀我齐国皇室。 齐国皇室中流砥柱身陨,武国压境的百万雄师便闻讯而动,破境而来。 狠!够狠哪! “徐元!” 齐皇咬牙,唤来徐元。 徐元闻声上前,微微颔首:“皇上,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本王感到惋惜。” 齐皇看到徐元,怒意就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他强忍怒意,质问徐元:“孤问你,我齐国皇子,是你杀的否?” 之前齐皇觉得,徐元或许只是个废物皇子。 是武国天子牺牲的弃子而已。 可从徐元入城,到使馆比斗,再到刚才在殿上的跋扈。 齐皇意识到徐元是个很可怕的存在。 “是本王杀的!” 齐皇还在思考,徐元的回答便从口中落了下来。 呼延映月:??? 殿上百官:??? 南宫璃:!!! 所有人都被徐元的话给惊住了。 他承认了? 这…… 齐皇自己也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徐元会咬死不认,可就是这一问,徐元居然承认了。 整个殿上,引发一阵轩然大波,甚至有人要扑上前来,将徐元撕碎! 齐皇怒目握拳,牙齿咬得蹦蹦作响,“徐元,孤要食汝肉,寝汝皮……” 第432章 以身入局,本王亦可 徐元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那刺王杀驾的刺客。 如此言行,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同时也彻底激怒齐皇以及殿上的文武百官。 一个武国来使,在大齐皇宫之中杀害两位皇子。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必须死。 百官冲着徐元怒斥:“武国贼子,杀我齐国皇嗣,当行五马分尸。” “逆贼行大逆不道之举,害死我武国储君,死,必须死!” “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死去的皇子殿下,将他的脑袋挂在我大齐的战旗上,壮我大齐将士的士气,踏平武国!” 众人纷纷叫嚣,恨不得现在就将徐元生吞活剥了。 但齐皇未发话,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众人的怒斥,徐元丝毫不惧。 他脸上甚至是掠过了一抹不屑的轻笑。 南宫璃连忙近前:“阿元,你疯了?此事你若咬死不认,在对方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的,你现在承认了,不就等于死路一条了么?” 南宫璃说着,不忘握紧了手中尚未来得及被收缴的利剑。 如果齐皇现在就要杀徐元,她纵死也要为徐元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徐元轻声开口:“璃姐,信我否?” “信!” 南宫璃没有任何思考,一个字直接脱口而出。 徐元颔首:“一会儿想办法离开皇宫,不管我如何,你无需担心,我自有安排!” 南宫璃不明徐元所谋,她也只能是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 齐皇再次开口:“徐元,将你的凶器交出来。” 齐皇之所以没有着急将徐元缉拿,他是想要弄清楚徐元,不,应该是说徐元安排的人是如何击杀六皇子和八皇子的。 徐元摆手,冷笑道:“什么凶器?” 齐皇脸色阴沉。 刚才不是承认的很好么?现在提及凶器,便开始装疯卖傻了? 难不成这徐元是在戏耍孤! 齐皇怒斥:“徐元,交待你安排的一众暗探在何处,孤可让你死的痛快点!” 徐元摆摆手,似笑非笑道:“皇上说笑了,本王可以承认众皇子身死是我所为,但那又如何?尔等可有证据?” 嗯? 众人一愣。 这徐元口舌功夫,当真了得。 齐皇握拳:“徐元,你既已承认,为何还要藏匿凶器?” 徐元缓缓说道:“皇上,本王说你们齐国两位皇子是我杀的,那就是本王杀的了么?那本王还说我是你们齐国的皇帝,那岂不是你们都要当场朝着呼万岁?” “你……什么意思?” 齐皇意识到自己被徐元耍了,那本就达到了峰值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了。 徐元继续说道:“皇上,难不成你们齐国做事,皆不讲证据?只听信一片之词?你们齐国皇子是本王杀的也好,不是本王杀的也罢!这重要么?” 徐元边说,边环顾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接着开口:“这很明显不重要,若不是本王杀的,你们有证据能够证明,本王也认! 可若是本王杀的,你们没有证据,本王承认了,你们敢杀我么?” 徐元还真的是把齐皇给拿捏的死死的。 这一番话,把齐皇说的沉默了。 倒是一向胆小的礼部尚书李再志,在这时冲着徐元呵斥:“徐元,你狂妄什么?这里是齐国,杀你只需要陛下一句话,你谋害皇嗣,就算是剑孤鸣也不可能护你。” 徐元嘴角上扬,满是不屑的回道:“诶,本王就是狂妄了,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本王倒是希望诸位能够将我杀了!” 徐元求死,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唯独齐皇。 他已经意识到了徐元在谋划着什么。 齐皇深吸一口气,他第一次被徐元的胆魄所震骇。 “徐元,你当真不惧死?” 齐皇质问徐元。 在他看来,人最恐惧的即是死亡。 因为死了,什么皇权,什么财富,便都是浮云了。 “惧!那又如何?本王不过是效仿你齐国,以身入局罢了!就看齐皇敢不敢接下这一局了!” 徐元昂首,口中话语,似乎只有齐皇能够听得懂。 在场百官,纷纷朝着两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其中不乏有人进言,让齐皇斩了徐元。 “皇上,此子狂悖,必须要将其诛杀,以表我大齐之威!” “没错,徐元此等逆贼,不杀他难平我齐国众人心中之恨。” “杀!必须杀了他!” 百官高呼,纷纷请奏,非杀了徐元不可。 齐皇又怎不知徐元必死的道理? 可……他杀不得徐元呀! 至少在没有找到徐元就是刺杀齐国皇子的确切证据之前,他不能杀徐元。 因为一旦他因为愤怒而将徐元诛杀,那齐国将会站在道德的最低点。 迎接他们的,不但是武国百万大军的越境,还有天下人的指责。 徐元刚才说了,他不过是效仿齐国,以身入局。 是的。 他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武国攻伐齐国的正当理由。 皆是武国号召,天下大小诸国趋之若鹜。 齐国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亡国……将会是迟早的事情。 徐元的局,当真可怕。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布下了这无懈可击的棋局。 一旦入局,便别无选择,只能是被徐元牵着鼻子走。 先前,徐元故意挑衅齐国众人,又藐视齐皇。 然后再以剑孤鸣相护,让齐皇陷入了一个误区。 让他误认为徐元惧死,从而忽视了徐元真正的目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徐元的局中。 齐皇从即位开始,他就将武国天子视为自己此生最大的对手。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武国不仅仅是当今的天子可怕。 眼前这个叫徐元的六皇子,也一样可怕。 甚至是比武国天子还要更胜一筹。 徐元现在,就是在赌,赌齐皇不敢杀他。 不敢拿齐国的疆土以及万千百姓去冒险。 而这,也是徐元从千百条绝路中寻找出来的唯一生路。 当初呼延映月入武,她以身入局,为了达到目的,牺牲颇多。 今日。 徐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以身入局之法,他徐元亦可! 第433章 赢诩,护好你主母 “都给孤闭嘴!” 百官嘈杂的叫喊声,让齐皇的心神难以安宁。 他一声怒喝,整个大殿瞬间就变的沉寂了下来。 每个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皇后则是依旧跪在地上,俯首恳求齐皇能够为他做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齐皇依旧没有下令强行将徐元诛杀。 可见,徐元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徐元没有着急开口,他在等齐皇说话。 齐皇冷冷吸了口气:“卢征,禁军有消息了么?” 卢征不敢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要有消息,他早就上前汇报了。 现在所有的禁军都已经将皇宫给封锁,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 就差掘地三尺了。 齐皇见此,便是意识到了,徐元既然行此之事,就必然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齐皇笑了。 他笑的很狰狞。 “哈哈哈!好,好呀徐元,孤算是佩服你了,你既然做到了如此地步,那就算准备了孤会如何行事,孤便不会如你所愿,你想求死,孤非不让你死! 来人!将徐元一众尽数拿下,关入天牢,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他。” 禁军立马上前。 这一次,剑孤鸣没有拦在徐元的身前。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 死了两个皇子,还有一个皇子身死尚未可知。 他们可都是未来的储君。 如今全部身死,对齐国的根本会造成极大的动荡。 而且剑孤鸣脑子虽然有病,但他不傻。 徐元明摆是“自找”的,他又怎么会出面阻拦呢! 只是。 剑孤鸣没有拦在徐元的身前,呼延映月却是站了出来。 “父皇且慢!” 呼延映月的开口,倒是让徐元有些诧异。 按照他所想。 呼延映月巴不得他死在这里,如此一来,狙杀皇子的事情,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可现在呼延映月竟然要为徐元求情? 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说话呀! 齐皇皱眉,冷哼:“映月公主,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要为这敌国的皇子求情?” 呼延映月连忙否认。 “父皇误会了,只是现在我大齐被武国百万大军压境,局势紧张之下,若是没有证据就囚禁徐元,恐怕会迫使武国的大军越境而来。 当初我被武国天下关押,您不也是准备挥师南下,踏平武国么?” 呼延映月心中其实非常清楚。 齐皇就算是挥师南下,也不是为了她呼延映月,而是为了能够侵吞武国的土地和资源。 但话说在这里,齐皇没有办法否认。 齐皇皱眉,他一度怀疑这件事情和呼延映月有关。 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就算他知道呼延映月有称女帝之心。 可暗杀自己三位皇兄,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应该做不出来。 至少现在齐皇是这么认为的。 “徐元欺我大齐,杀我皇子,孤难不成还放了他不成?那样我大齐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放是不可能放了。 可杀又杀不得,只能是暂时关押。 等找到了徐元行刺的证据,齐皇便有理由杀他。 同时举兵反击,讨伐武国。 天下大小诸国,便会站在齐国这边。 就算不站在齐国,也不会选择站在武国那边的。 齐皇是为了大局不杀徐元。 否则皇子身死,做为一个父亲,纵使是杀错,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父皇,徐元纵然可恨,但您忘了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武国的来使,与他一同前来的,便是使团的使馆,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您关押徐元没错,可其他人与这件事情无关!” 呼延映月不算是为徐元求情。 她是在为南宫璃等人说话。 也算是帮徐元了。 齐皇不语。 呼延映月又道:“当初我出使武国,他们也只是将我关押,并未波及陈道林将军一众,甚至是让陈道林将军等人先行离开武国归齐。” 一旁陈道林连忙上前附和:“皇上,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齐皇低头沉思片许。 也觉得呼延映月所说不无道理。 其他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徐元。 “好!将其他人驱逐,让他们回去给武国的天子传个话,要战,便让他武国百万大军越过边陲试一试,我大齐的铁骑和火炮,随时恭候他们的到来!” 齐皇说这话,已经代表了他开战的决心。 “皇上不可呀!” “是呀皇上!放他们离去,等同放虎归山!” “那南宫璃是将门之后,赢诩是西北第一剑客,还有那……那个谁,能够跟在徐元身边,肯定不简单,可不能随便放走他们!” 百官进言。 都反对呼延映月的提议。 齐皇脸色低沉。 他知道其中利弊,可一切都得顾全大局。 斯时。 一直没有说话的剑孤鸣开口了:“小呼延,徐元涉及皇子身死,今日便不再护他,可老夫与徐元有言在先,既然护不了他,那得护他身边之人,如此也不算老夫食言!” 剑孤鸣开口,殿上百官纷纷闭嘴。 同时也算是给了齐皇一个台阶下。 剑孤鸣这天下第一剑都发话了,谁还敢强留南宫璃等人呀? 除非他想跟剑孤鸣比一比剑术还差不多。 齐皇咬牙:“来人,送剑老前辈和南宫璃一众出宫,护送他们一路离城,驱出齐境!” 这个决定让人很憋屈,但齐皇不得已为之。 有剑孤鸣在,能留下徐元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这还是自己两个半皇子的性命换来的结果。 齐皇令下。 一众禁军立马持剑上前,将众人围在中央,然后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离去。 南宫璃凝视着徐元,目光之中全是担忧与不舍。 她不知道徐元到底要做什么,但她愿意去无条件相信徐元。 徐元转头,朝着南宫璃宛然一笑。 似乎在告诉南宫璃,一切安好,放心离去。 赢诩则是朝着徐元抱拳拱手:“殿下,保重!” 徐元颔首:“护好你主母!” “纵死不负!” 徐元闻声微笑。 罗信也看向徐元:“殿下,我们等你……凯旋!” 徐元摆手。 示意罗信等人赶紧离去。 他们不在身边,徐元才可无所顾忌,放手一搏! 第434章 还有这样的好事? 罗信“凯旋”二字压的很低,场中除了徐元,基本无人听清。 待目视剑孤鸣护送南宫璃等人离开之后。 徐元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本是另外安排了南宫璃等人脱身,不过现在因为呼延映月的缘故,徐元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带走!” 齐皇一喝。 禁军便将徐元给压了下去。 临走之前,徐元语重心长的看向了呼延映月。 两人目光对视,似乎有了交流。 呼延映月虽然很想上前找徐元把事情给弄清楚,但眼下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徐元被带了下去。 齐皇开口:“皇后你放心,老八之死,孤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若老八真是那徐元所杀,孤让整个武国为老六和老八陪葬!”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后也只能是应下声来。 “来人,送皇后回寝宫,好生看护!” 齐皇下令,皇后贴身婢子便左右搀扶着悲痛欲绝的皇后,缓步离开了大殿。 而后,齐皇又看向了殿上百官:“诸卿,眼下宫中刺客未擒,外面处处都有危险,今夜就辛苦诸卿在这殿上留宿,事情查明之后便可各自回府!” 齐皇之命,百官岂敢忤逆? 刚才太医和禁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谁敢说个不字? 呼延映月忙道:“父皇,那我……” 话还没有说完,齐皇便将其给打断了,“你和十四在宫中住下,孤会安排禁军保护你们周全。” 呼延映月知道,齐皇对她的怀疑并未打消。 否则也不会将她也软禁在这深宫之中。 “是!” 呼延映月只能应声,带着呼延博烨,在禁军的“护卫”之下,走出了大殿。 “太医!” 齐皇唤来太医院的院使:“十三皇子的伤势如何了?” 太医连忙回话:“禀皇上,十三殿下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鲜血也止住了,暂无生命之忧,只是短时间内不宜活动,苏醒之后也需要静养数月。” 这话很明了。 呼延植死不了,但也差不多是废了。 数月静养,什么也做不了,那不就是废了么? 齐皇皱眉,皇嗣二死一重伤,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最糟糕的是,刺客没有抓到现行,连凶器都不见一丝痕迹。 没有证据,他当真拿徐元没有办法呀! 可恨,可恨呐! “卢征,安排人看护好十三皇子,让他在宫中静养!”齐皇吩咐卢征。 卢征却有些为难。 眼下宫中全面封锁,要在短时间内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还要分调人手,护卫宫中众人的安危。 禁军人数本就不多,现在这么一闹,卢征还真的是分身乏术了。 齐皇见卢征面露难色,冷声道:“怎么?” 卢征长叹一口气,艰难回道:“皇上,这禁军人手欠缺,臣是担心……” 卢征可没有嫌自己的命长,后面的话他可不敢说了。 齐皇怒目,正欲训斥问罪,礼部尚书李再志开口了,“皇上,十三殿下身边能人众多,又有剑术高手乾白衣傍身,应该不需禁军护卫亦可!” 乾白衣的剑术,李再志是亲眼见过的。 相信有他在,呼延植出不了大问题。 齐皇微微颔首。 乾白衣之名虽然了解的不多,但却知道此人是个剑术高手。 眼下宫中正是用人之际,便暂且让他先看护呼延植一两日。 待事情有了眉目,再将其置换便可。 “那十三的事情,便教给李大人了,既然是护卫,那便允那乾白衣在十三身边可携带佩剑,但活动范围需要限制在寝宫,不得逾越他处!” “臣这就下去吩咐!” 李再志拱手应下。 他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了。 当朝有机会继承太子位的皇子仅有三人。 眼下六皇子和八皇子身死,那自己的主子十三皇子呼延植,就将成为最后一个太子的人选。 今夜他主动表现。 日后等呼延植恢复过来,必然会记他一功。 未来呼延植登临大位,他李再志便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想到这里,李再志不由的有些小激动了。 在一名禁军的相伴下,李再志找到了殿外的乾白衣。 同时命人取来了乾白衣的佩剑。 “乾白衣!” 李再志将佩剑朝着乾白衣递了过去,“宫中遭遇刺客,眼下有个绝佳的立功机会,你若能抓住,日后必将平步青云,你可知是何事?” 乾白衣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是摇头回道:“还请李大人明示。” 李再志一笑,道:“本官仁厚,帮你在圣上面前谋了在宫中佩剑的特权,你的任务很简单,护卫好十三殿下的安危,不得离开殿下寝宫半步,若是办好了,大大的有赏!” 乾白衣顿住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奉命潜入齐国,又在徐元的推波助澜之下成为了呼延植的扈从。 然后阴差阳错就被带进了这皇宫之中。 这是他离刺杀齐皇最近的一次。 奈何手中无兵刃,齐皇身边又有高手相护。 他本以为今日的任务要失败了,却不曾想,徐元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短短一炷香时间,皇子二死一重伤。 如此战绩,回了武国,那可是足够封太子的战功呀! 乾白衣对徐元钦佩,同时也惋惜自己没能成事。 而李再志现在却给他送来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在宫中带剑,同时能够徐元昏迷不醒的呼延植独处! 这不是白送么? “李大人,在下定不辱使命!” 是,乾白衣不辱使命,只是这使命并非是李再志的使命,而是武国天子的使命。 李再志大喜,拍了拍乾白衣,道:“那可得好好干,日后飞黄腾达,别忘了是本官拉了你一把!” 乾白衣郑重其事的说道:“放心,在下不会忘的!” 李再志愈发欢喜。 他对自己的“聪明”,再次认可起来。 “好好干!” 李再志说罢,便看了一眼身边的禁军。 那名禁军会意,立马朝着同僚使了个眼色。 禁军便招呼着太医,抬着昏迷不醒的呼延植从殿中走了出来,然后在禁军的带领下,朝着齐皇安排的寝宫走去。 李再志站在远处。 目视着众人离开,嘴角的笑意,比徐元刚才的大狙还难压! 第435章 齐皇明悟,下令追击南宫璃 齐国皇宫,全面戒严。 所有人的寝宫之中,都有禁军把守。 廊道、广场、后园,禁军基本上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卢征带着禁军,从吾悦门广场开始地毯式搜索。 除了禁军,宫中女官也带着内侍展开排查。 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连后宫嫔妃们的居所寝宫,也都翻了个底朝天。 齐皇坐于湖园停下,身上的常服已经换成了中衣。 他脸上不同以往,全都是怒意和凝重之色。 “岑公公,你说那徐元……” 齐皇欲言又止。 岑公公常伴齐皇左右,自然是猜到了齐皇心中所想。 她弓着身子,小声开口:“皇上可是担心映月公主投敌?” 这话若是换做其他人,估计不敢提半个字。 也就岑公公敢说得出口。 “映月这丫头,女儿身怀男儿心,从小就有称女帝之心,这对我大齐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但眼下武国虎视眈眈,齐国经不起一名女帝掌权的变革。” 齐皇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岑公公,依你看,映月是否参与皇子被刺这件事情当中?” 岑公公闻言,连忙跪下:“皇上,奴才不敢妄言。” 齐皇皱眉:“孤让你说你便说,不论罪!” 齐皇要求,岑公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口:“或有可能!” 岑公公的回答比较保守。 她没有证据,自然是不敢断定。 齐皇眉间一挑,追问道:“何以见得?” 岑公公缓了口气,道:“皇上,今夜黑骑动了!” “什么?黑骑动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说?” 齐皇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情报。 岑公公惶恐,忙道:“皇上息怒,奴才以为您知道,而且这黑骑是公主殿下的私兵,其有多调动也是您下旨应允的,所以……” 齐皇一甩袖口,猛然起身在湖边踱步。 脸上的神色,尽显焦灼。 突然。 齐皇猛地反应过来。 “不好!” 齐皇失声,岑公公露出惊色。 “皇上……” “快传孤旨意,让陈道林领兵出城,将南宫璃一众尽数擒回!” 齐皇临时改意,让岑公公很是不解。 “皇上,此刻那南宫璃一众恐怕已经远离上京,这……” “离开了也要给孤追回来,中计了,孤中了徐元那贼子的奸计,什么以身入局,他不过是虚招,真正的棋,是那南宫璃……” 齐皇心思本是缜密,可皇子身死,乱了他的心神。 以至于到现在,他才从徐元的局中发现端倪。 “愣着作甚,快去!” “是是是!” 岑公公惶恐退去。 齐皇又有高声呼唤:“来人,快来人,移驾天牢,孤要亲自审一审那徐元!” …… 于斯时也。 上京城外十里。 一支黑骑正护着几人疯狂往南奔袭。 罗信身处其中,整个身体已经被汗水浸湿。 “南宫小姐,这齐国的黑骑怎么会护送我们离开?” 就在刚才。 齐国的禁军将南宫璃等人遣出皇宫。 一出宫,便见一支黑棋将众人拦住。 也不知道黑骑与禁军说了什么,双方便将南宫璃等人做了交接。 而后黑骑为首的人又找上了南宫璃。 跟着就是现在了。 罗信当时站在后面,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才满心好奇。 南宫璃长长叹了口气,“这些都是阿元那臭小子安排好的,他真的让人很惊讶!” “殿下?” 罗信一顿,更加不解了。 南宫璃见此,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牌子。 那牌子,正是黑骑令! “黑骑令!” 罗信失声,他不用想也知道这黑骑令是徐元给南宫璃的。 只是徐元又是如何猜到他们会顺利出宫。 还有那黑骑又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在宫门之外等他们? 一旁赢诩也忍不住开口了:“难怪黑骑会护送我们快速南下,离开齐国,殿下运筹帷幄,可他孤身一人深处齐国天牢,又当如何脱身?” 南宫璃沉思片刻,凝重道:“虽然那呼延映月不可信,但眼下似乎也只有她能够救阿元,而且阿元似乎对其很信任,同时也能算到呼延映月的每一步,如这黑骑!” 黑骑在宫门之外接应,不可能是徐元提前安排的。 在入宫之前。 徐元一直都和她待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给黑骑传令。 徐元本就是敌国皇子,没有黑骑令,黑骑是不可能动的。 而这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这黑骑,是呼延映月提前安排在宫门之外的。 回想刚才在大殿之上,是呼延映月帮他们说话,让他们得以安全的离开上京城。 可见。呼延映月也在谋划着什么。 她所谋划的东西,恰好与徐元重叠。 当然了,也有可能两人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罗信恍然大悟,又道:“既然我们已经脱身,为何不想办法留在上京城,殿下身处险境,我们或许还能够想办法帮他!” 南宫璃摇头:“阿元想方设法让我们离开上京城,就是不想因为我们影响他的计划,而且现在唯一能够救阿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传回武国。” 罗信思索片刻,瞬间就懂了。 “南宫小姐是想说,让陛下动兵来援?” 南宫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武国天子发兵,只需要一个由头。 齐国皇子身死,这件事情齐皇一定会保密,将消息尽数封锁。 至少在短时间内,消息不会从宫里面传出来。 局势的变化,讲的就是消息的及时性。 没有了消息和情报,武国这边就会行动落后,徐元的一切谋划,就相当于是一场空。 南宫璃当时也非常的惊讶,齐皇居然会听了呼延映月的话,将他们放出来。 所以现在南宫璃就必须要趁着齐皇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前,尽快逃离齐国境地。 否则等齐皇回过神来。 他们几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只要他们能够活着将消息带回边陲。 那边陲的百万武军,便成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 百万雄师,全军出击。 徐元便有活的可能! 除此之外,徐元没有任何活路可走! 第436章 我大齐公主,竟然叛国了 南宫璃一行人在黑骑的护佑之下,朝着南边奔袭。 众人在这宁静的夜下,却是显得格外扎眼。 行道周围的山间,也有不少的贼寇闻声而至。 本想借此机会劫掠。 但在见到同行者竟是黑骑,便纷纷撤去。 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嫌命长的地步。 南宫璃等人行进。 其后约十里距离处,陈道林带着一支轻骑快速追击而来。 “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手中的马鞭给我使劲抽,今夜要是追不回南宫璃几人,便提着自己的脑袋回去向皇上复命吧!” 陈道林下了死命令。 他很清楚追不回南宫璃的后果,有多么的可怕。 “是!” 众人应声,手中的马鞭便不再有半点停歇了。 没追多远,陈道林便发现了行道中那凌乱的马蹄印。 他眉头紧皱:“看来的确是黑骑护送南宫璃他们离开了,一路南下,想要离开齐国境地,休想!” “来人,去那边山间抓两个贼寇问问话。” 陈道林目光扫过那茂密的林间,他知道那边肯定有山寇盘踞。 如果南宫璃等人在黑骑的护卫下南下,那这些山寇肯定看到了。 眼下不知道自己和南宫璃等人相差多远的距离,得先弄清楚这一点,陈道林才好继续追击。 很快。 两名山寇就被人带到了陈道林的跟前。 那山寇一见陈道林身着甲胄,便知道他是军中将军,立马就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军爷,我们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呀!只是生活所迫,才在这山间为寇,我们也是第一次,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求军爷饶命呀!” “是呀军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为寇至今,从未有过劫掠,还请军爷给我们一条生路!” 山寇见了官家的人,就犹如老鼠见了猫。 这齐国境内山寇虽多,但不是所有的山寇背后都有大人物在扶植的。 像眼前这两个小寇,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 陈道林没有时间与他们废话,直接开口问道:“本将军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支黑骑护着两男一女往这边经过?” 见陈道林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两个山寇心中悬着的石头立马就落了下去。 他们连忙回想,其中一人赶紧点头回道:“看,看到了,的确有一直黑骑从这里经过,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就跑远了。” 陈道林心中大喜,方向没错,就看对方经过这里的时候,过去多久时间了。 陈道林继续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山寇掐了掐手指,估算道:“大约一刻时间的样子!” 陈道林闻言,心中也盘算起来。 一刻时间,按照他们行进的速度,也就是十里地。 黑骑的速度,在所有骑兵之中是最快的。 陈道林和黑骑的距离相差一刻时间的路程,想要追上黑骑完全不可能。 但黑骑是黑骑,南宫璃是南宫璃。 黑骑之所以快,是因为他们训练有素,步调统一。 现在他们的队伍之中有南宫璃几人,行进的速度就会被拉下来不少。 所有陈道林还有机会。 他需要靠时间去慢慢拉小双方之间的差距。 “速速上马追击!” 陈道林不敢有半分耽搁,一跃上马,便要继续追击。 其身后一名轻骑忙问道:“将军,那他们……”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 两名山寇闻声,连忙开口:“军爷放心,我们的嘴很严的,今天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骑兵对于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他们只是对视了一眼,便迅速拔剑。 咔咔两声,山寇应声倒地,没了生机。 而后,骑兵又将山寇的尸体随意的扔进了行道两侧的林间。 看他们那娴熟的动作,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齐国境内,山寇横行。 山寇劫掠百姓,官家屠戮山寇。 这已经形成了一个阶级,国风如此,见怪不怪了。 陈道林带着轻骑全速前进。 他与南宫璃等人的距离,也在不断缩小。 按照眼前的情况,在南宫璃等人离开齐国境内之前,定能追上。 与此同时。 齐国刑部大牢。 徐元靠坐在潮湿阴暗的角落,耳旁时不时的传来鼠蚁爬过的声音。 他闭目养神,似乎对于身处的环境,早就习以为常了。 脑海之中,一段段画面闪过。 那是曾经的他,在雨林之中执行任务……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牢门外响起,将徐元的回忆打断。 “你来了!” 徐元尚未睁眼,却已经猜到了门外来人是谁。 齐皇立于牢门之外,冷冽的目光,注视着角落的徐元。 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齐皇会亲自来这阴暗的大牢。 这与齐皇身上那光鲜亮丽的袍子,显得格格不入。 齐皇淡漠开口:“你知道孤会亲自来找你?” 徐元这时才缓缓睁开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他轻声一笑,道:“皇上来此,那便说明你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证明南宫璃等人顺利出了上京城,正往南边奔驰,回武国去了。” 齐皇眉间紧皱:“你就这般确定他们能够成功的回到武国?” 徐元嘴角一扬:“有黑骑相护,那陈道林就算是追上了,也不是黑骑的对手,天若拂晓,南宫璃等人便能抵达边陲,皆是面对我大武百万雄师,陈道林又能如何呢?” 齐皇暗暗咬牙。 他一把抓住了牢门的立柱,怒视着徐元:“我大齐公主,竟然叛国了,你对她做了什么,能够让她如此帮你!” 徐元见齐皇有些激动。 脸上的戏谑之色更加浓郁了。 他满是讥讽的说道:“齐皇,看来你还是不够冷静,是本王高估了你!” 被徐元这么一说。 齐皇心中的情绪波动立马就平复了一大半。 公主叛国? 可能么? 叛国了对呼延映月有是好处? 很明显,这是徐元的计谋,是他利用的呼延映月。 亦或者是说他用了什么手段迫使了黑骑听从了他的指令! 第437章 齐皇:孤将映月公主许与你 齐皇看徐元的眼神,一直都在发生变化。 从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惊诧,再到现在,他竟生出了一丝畏惧。 是的,齐皇畏惧了。 他看不透眼前的徐元,也没有办法猜测到他的心思。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齐皇很是难受。 “徐元,你很强,而且强的可怕,孤承认之前是小看了你,若是给你足够的时间,未来武国天子之位必将是你的,而你也会成为我大齐最强劲的对手。” 齐皇对徐元的评价很高。 徐元缓缓露出微笑,那神态如王者君临天下。 齐皇在他眼中,似乎什么也算不上。 “齐皇过誉了!” 见徐元说的是客套话,始终没有松口的打算,齐皇便再次开口道:“徐元,孤念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欲对你网开一面,给你一个机会。” 很显然,齐皇开始退让了。 并非是他真的对徐元有所青睐。 而是他拿徐元没有办法。 眼下齐国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三位皇嗣二死一重伤。 齐国皇帝之位后继无人。 齐国皇子虽多,但品性和能力良莠不齐。 除了六皇子八皇子和十三皇子,基本无人能担大位。 现在徐元的谋略让齐皇感到惶恐,他不知道徐元还有什么后手。 一旦齐皇自己出了问题,齐国将会大乱。 而齐皇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潜在的危险全都给挖出来。 这一点,必须要从徐元身上下手。 “齐皇这是担心本王还安排了后手,要置你于死地?不瞒你说,本王的确有后手。” 徐元满是玩味的看着齐皇。 他从呼延映月的口中了解过,齐皇为人谨慎,而且极度霸道。 眼睛里面容不下任何的沙子。 可现在徐元都已经杀了他两个皇子了,他竟然还要给徐元一个机会? 假! 太假了。 齐皇心中所想,徐元一眼便能够看穿。 听到徐元这话,齐皇心中不由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环顾。 生怕这昏暗潮湿的天牢之中,会有什么徐元安排的危险在等待着他。 “齐皇莫慌,本王的后手不在这里!” 齐皇犹如惊弓之鸟的姿态,让他忍俊不禁。 被徐元嘲笑,齐皇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他来这里是为了亲自审讯徐元,而不是来被徐元继续戏耍的。 “徐元,孤不与你在拐弯抹角,据孤所知,你在武国的遭遇并不好,六年前,你母妃逝世,在失去了庇护的情况下,南宫氏族将你抛弃。 你的诸位皇兄对你步步坑杀,虽然你侥幸活了下来,前段时间更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你天子剑被收,七珠亲王的头衔被废。 武国天子派你出使我大齐,明摆着就是要用你的命来的打开我齐国边境的大门,难道你真的甘愿成为他人棋子?” 齐皇见徐元不为所动,又继续劝说起来。 “以你的能力,称霸一方,成就伟业自不在话下,当初你洛北平叛,以数千骑兵,攻伐叛贼大军十万,如此功绩,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难道你甘心么? 武国天子不重用你,你的皇兄们欲要杀你,整个武国都容不下你,你……真的还要为武国卖命?你要知道,人死了,什么都成空了。” 齐皇一番言语,说的语重心长。 徐元听在耳中,内心忍不住发笑。 齐皇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他这是要策反徐元哪! 在徐元的计划之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可能。 但临时反戈,绝对不是最优的选择。 齐皇策反他,只是畏惧他。 并不是真心实意。 一旦自己的价值没有了,那最后依旧是一条死路。 “齐皇,你说条件,本王……考虑考虑!” 徐元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他没有着急拒绝齐皇,夜很长,他需要和齐皇在这天牢之中,多待一会儿。 毕竟他的计划,需要一点点时间。 齐皇见徐元隐隐有松口的意思,他心中顿时大喜。 “来人!” 齐皇唤来侍卫,替自己取来椅子,他打算坐下再与徐元细说。 待齐皇坐好,他便迅速开口:“徐元,机会只此一次,你入我齐国,孤将映月公主许与你,你当我齐国驸马,日后便在我齐国生活,孤保证,你的地位必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齐皇开始卖女儿了。 徐元眉间一挑:“齐国驸马?你们齐国的公主的确是国色天香,是天下君子心中梦寐以求的良配,但齐皇应该知道,公主殿下有称帝之心,你将其许于本王,就不怕我们俩篡位?” 齐皇眼眸微微颤动,他不是没有想过。 “映月公主从小便有一个征战天下的雄心,孤自然知道她有称帝之心,但自古帝王皆是男儿,岂有女子称帝的道理?” “万古长河,自是有女帝统领天下,只是齐皇孤陋寡闻罢了!” 徐元的话,让齐皇有些不悦。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说道:“孤许你齐国驸马位,日后我大齐一统天下,孤可封你为武王,掌管武国疆土!” “哦?听着这条件倒是挺诱人的,不需要参与嗣位争夺,便可坐拥武国天下,倒是不错!” 齐皇闻声,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只需要你忠于齐国,你与公主诞下子嗣,孤可立其为太孙!” 天大的好处诸加于徐元之身。 不但自己能够成为武国的王,自己的子嗣还能坐上天下之主的位置。 这条件得天独厚,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已经应下了。 但徐元很清楚,这是个陷阱,话说的在漂亮,都是可以反悔的。 什么君无戏言。 在这里,没有君,自然会成为戏言。 “需要本王做什么?” 条件都是相互的。 齐皇给徐元如此优厚的待遇,必然是要让其付出等同的代价。 齐皇见事情已经说到了点上。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很简单,将你的谋划,以及武国所有的部署尽数告知,你便能够拥有孤刚才许诺给你的一切!” 徐元双眼微微一凝,果然,事情如他所想一般无二。 第438章 一众暗探,不过弃子 齐皇开出了极好的条件。 他只等徐元应下。 徐元面带微笑,他故作思考而不语。 齐皇焦急等待,终于,徐元回应了。 “皇上,你的条件太诱人了,容本王好好想想。” 见徐元并未直接拒绝,齐皇感觉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他的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前,他必须策反徐元。 否则齐国将陷入无止境的被动之中。 “不行!这件事情,你必须现在就给孤一个答复,要么入我大齐,成为我大齐驸马,要么……就永远待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吧!” 齐皇到现在都还是不敢杀徐元。 因为他知道徐元在求死。 一旦徐元死在他手上,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将会是他无法想象的。 徐元故意不紧不慢,缓缓开口:“齐皇,你在着急什么?” 徐元明知故问。 齐皇脸色难看,口中话语,欲言又止:“你……” 他一甩手,耐心显然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徐元,你很清楚孤来此的目的,也明白孤为何给你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甚至将我大齐唯一的公主许于你,而你却在此跟孤打马虎眼,你当真以为孤看不出来你是在拖延时间? 只拖延这片许,改变不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孤宰割了,说白了,你没得选择了!” 齐皇也不再端着。 他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哦?” 徐元脸上掠过戏谑的笑容。 从齐皇离开皇宫,再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余。 虽然不是很长,但足够了。 “是么?齐皇如何断定,本王拖延的这点时间改变不了什么?”徐元开始摊牌了。 齐皇双眼一凝。 他已经猜到了徐元是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了。 否则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齐皇冷哼一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齐皇说完,朝着大牢外的廊道招了招手,一名内侍便快步走来。 手中捧着一份书信,将其呈给了齐皇。 齐皇看都没看,直接将那份书信展开,然后扔进了徐元所在的大牢之中。 徐元注视着齐皇,等待着齐皇开口。 齐皇见徐元没有半点动作,便也只能是主动说道:“这上面的名字,是否颇为熟悉?没错,这些名字,就是你最后的筹码,也是你仅存的依仗。” “齐皇说的,本王似乎不太懂!” “装不懂?没关系,孤便细细与你说明,你故意承认自己暗杀了皇子,还引到孤,让孤以为你安排的武国暗探在那皇宫之中,你倒是狡猾。 将所有的暗探都潜伏在宫门之外,就等着你离开宫门的那一刻,为你断后!只可惜,他们没有想到从皇宫到这天牢之中,有一队禁卫亲自看守,他们没有办法救你!” 徐元听到这里,双眼不由一凝,心中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齐皇说这话,那便代表那些暗探,已经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所以呢?” “所以?呵呵!所以孤将他们的脑袋全砍了,悬在了上京城外,让那些歹人贼子知道惹怒孤的下场!” 果然。 一众暗探已经死了。 要知道,这些暗探是武国天子费尽心思,潜藏在齐国上京城之中的精锐。 当初用半真半假的名单,让齐国绞杀了大部分的暗探,换取了齐国放下戒心。 可现在全死了。 虽然可惜,但他们本就是死士。 死了不要紧,关键是他为徐元的计划作出了贡献。 待回了武国,徐元会帮他们请功。 徐元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你是如何知道暗探不在宫中,而是在宫门之外?” 齐皇笑了。 他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能够琢磨到徐元的心思。 至少这一步,他走在了徐元的前面。 “哼!孤让禁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皇宫进行的全面搜查,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没有查到任何东西,那时候孤就猜到了,你在骗孤。” 徐元点了点头:“倒是有那么点聪明了,可惜还是太笨!” 堂堂齐皇,被人辱骂愚笨,他焉能忍! “放肆!” “放肆不放肆,齐皇你又不能拿本王怎么样,说你笨,你还不信,那本王问你,你杀了那些暗探之后,宫中可有解禁?” 徐元的话,让齐皇感觉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齐皇眼眸转动。 在将整个皇宫都搜查了一遍之后,他便让禁军将宫外附近也搜索了一遍。 这才发现了潜伏在宫门之外的一众暗探。 他以为,暗探是徐元的后手。 眼下尽数被斩,皇宫之中便算是安全了。 故此他将大部分禁军撤下,只留下少部分在宫中巡卫。 可现在听徐元说话的语气,这厮还有后手! 不对! 很不对劲! 齐皇猛然反应,满是惊愕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徐元:“小子,你的后手……并非那些暗探?” 徐元嗤笑一声,道:“不给你尝点甜头,你又怎会放松警惕,撤走大部分禁军呢!” “什么?你在宫中还留了棋子?是谁?剑孤鸣?公主?还是……” 齐皇胡乱猜测起来。 他把有可能的人都想了想一遍,但很可惜,他没有猜对。 徐元见齐皇急了,脸上的戏谑愈发浓郁。 齐皇无法冷静下来。 他一度以为自己终于是走在了徐元的前面,可事实证明,他错的很离谱。 “说呀!” 齐皇怒斥。 徐元却是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你以为,本王的目的是什么?” “求死引战,让你武国百万雄师,师出有名!” “算是对了一半!” “杀我皇嗣,让我齐国未来后继无人!” “又对了一半!” 齐皇眼眸急剧收缩。 如此说来,那徐元的目的并未达成。 六皇子和八皇子死了,可还有一个十三皇子呼延植并未身陨。 数月之后,呼延植恢复,他依旧能够担大任。 也就是说,眼下呼延植才是徐元的真正目的。 齐皇试探性的开口:“你……想要让十三彻底身死?” 徐元微笑,代表了他的回答。 齐皇冷哼:“不可能,十三身边有高手护卫,乾白衣剑术了得,能与之匹敌的只有赢诩和剑孤鸣,剑孤鸣不会行此事,赢诩也已经离开上京城,除非……等等,乾白衣!!!” 第439章 乾白衣事成,呼延植身死 乾白衣! 一个让齐皇感到惶恐的名字,疯狂涌上他的心头。 乾白衣本就是武人,是呼延植将其收为扈从,让其入了齐籍,成为了齐人。 又是礼部尚书李再志举荐,让其护卫呼延植的安全。 现在他却要成为夺走呼延植性命的屠刀。 齐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徐元见齐皇陷入了惶恐的状态,他终是开口了:“齐皇,说你笨你还不信,本王要让你齐国后继无人,那自然会有周密的计划。” 齐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失声道:“不好!来人,快来人,回宫……” 呼延植本就剩下半条命,在乾白衣之下,必死无疑。 “哒哒哒!” 齐皇呼喊,两名内侍迅速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们神色慌张。 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齐皇的跟前。 齐皇疑惑,不等他开口询问,内侍便抢先说道:“皇上,出事了,出大事了……” 齐皇皱眉,低喝道:“什么事?说!” “十三殿下……十三殿下被人杀了!” “什么?” 齐皇惊骇,他这才反应过来,徐元一直都在跟他拖延时间。 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徐元的计划之中。 这徐元,好可怕! 齐皇又一次感觉到了徐元的可怕。 “皇上,消息是刚才卢征统领派人传来的,是乾白衣杀害了十三殿下……” 果然,事情如齐皇猜测的一般无二。 “人呢?抓到了么?” “并,并未抓住,据说……已,已经逃出宫中,奔至……上京城外了。” 齐皇才消下去不久的怒意,在这一刻又疯狂的涌了上来。 他一把拔出内侍腰间的利剑。 朝着两人狠狠劈砍了下去。 咔咔两声,前来汇报的内侍就这般无辜的断送了性命。 连杀两人,齐皇的怒意并未消减。 他剑指牢房之中的徐元。 杀徐元的心,萌生了一万次。 他踹开牢门,手中的利剑直取徐元的咽喉。 直到利剑即将划破喉管,徐元依旧不为所动。 而齐皇的剑,却是定格在了半空。 徐元微笑:“齐皇,你还不杀本王?” 齐皇的手在颤抖。 他猛地收剑,朝着徐元无能怒吼:“啊啊啊……徐元,待孤踏平了你武国,再将你碎尸万段。” 齐皇越是有所忌惮,就越容易被徐元拿捏。 徐元缓缓说道:“本王等着那天,只是齐皇还不回宫,说不定宫中的其他皇嗣,哦不,或许后宫也起火了呢?” 面对徐元的威胁,齐皇怕了。 “来人!” 他怒喝一声,又是几名内侍迅速冲了进来,等候齐皇吩咐。 “给孤盯死他,别让他死了!” “是!” 徐元若是死在齐国大牢,那和齐皇亲自杀他,基本上没有区别。 交待一切,齐皇气冲冲的离开了。 徐元看着齐皇离去的背影。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去。 刚才齐皇出剑,他只看到徐元不动如山。 却不知徐元的背后,早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打湿。 从头到尾,徐元都在拿命赌。 他越是不惧死,齐皇就越是不会让他死。 很显然,徐元赌赢了。 他悄然的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内心呢喃自语。 乾白衣,也不枉本王用一众暗探死士助你成事。 只望你能活着离开齐国。 眼下齐国三位嗣君已死,齐国短时间内再无继承皇位之人。 接下来,就看呼延映月的本事,能否掌握大权了。 今夜虽是长了些,但天将拂晓,救我的百万大军,当破境而来了吧! 自己思索完这一切,便往墙角靠了靠。 他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了起来。 …… 与此同时。 齐国境内,南边。 南宫璃等人在黑骑的护送下急速前进。 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他们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边陲线。 但同时也发现了身后追击的陈道林。 “主母,你们先走,让我拦住他们!” 赢诩主动请缨。 临行前,徐元交代他要护好南宫璃,他自然不能食言。 南宫璃却是拒绝了:“赢诩,要不了多久便能够抵达边陲,只要越过齐武两国的国界,他们便不敢再追,若是在越境之前被他们追上,你在断后不迟。” “嗯!” 赢诩应声。 但手却一直握着剑柄,他做好了随时断后的准备。 其后。 陈道林一行人发了疯的紧追。 “快点,在快点,前面就该是国界了,越了境,他们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陈道林高声呼喊,纵使手中的马鞭抽断了三根,快马骑死了两匹,他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两拨人马,一前一后。 不多时便临近了国界。 陈道林终是在这时追上了上来。 “前面的黑骑,给本将军停下,奉皇上之名,将武国逆贼擒拿带回,尔等速速遵旨止步,否则将以叛国论处!” 陈道林想要喝住黑骑。 但黑骑却不为所动。 齐皇之命不可违抗没错。 可黑骑组建之时便定下了规矩,只遵黑骑令,只听公主命。 这是齐皇亲自许诺。 除非齐皇亲至,否则光凭陈道林一句话,黑骑断不可能听。 他们是绝对的服从铁令,纵使持黑骑令者让他们叛国,他们也依旧会照做。 见黑骑无视,陈道林一咬牙,拔出腰间利剑,朝着黑骑队伍前方扔去。 “锵!” 一声脆响,利剑正好落在了齐武国界线之内。 黑骑的队伍,也被此打乱了步伐。 陈道林趁机带人围了上来。 奔袭一夜,他总算是在南宫璃等人离开齐境之前,将他们给拦住了。 陈道林喘着粗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或是那马透支了体力,在陈道林下马的瞬间,它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陈道林扫了一眼自己骑死的第三匹马,心中毫无波澜。 他缓步走到黑骑跟前,目光看向被黑骑护在中央的南宫璃几人。 “南宫小姐,皇上有命,还请你们随本将军回上京城!” 陈道林先礼后兵。 毕竟黑骑很强,若要冲阵,必有伤亡。 南宫璃凝视着陈道林道:“我们若是不回呢?” 陈道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走到自己插在地上的利剑跟前,一把将其拔起。 “不回?那便……死!” 第440章 齐人上前者,杀! 陈道林口中的“死”字落下。 他的人立马就拔剑朝着黑骑冲杀而去,没有半点犹豫。 因为他知道,一旦让南宫璃等人活着离开齐国境内,那齐国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黑骑无声,直接拔剑御敌。 两拨人马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 南宫璃和赢诩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剑。 陈道林首当其冲,直逼南宫璃。 赢诩护在南宫璃身前,两人迅速出剑。 陈道林自知不是赢诩对手,他便处处避其锋芒,只是将赢诩缠住。 而他所携带的一众骑兵,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擅长攻伐的黑骑,在陈道林的面前,竟有些不敌。 黑骑十数,陈道林的人两倍于黑骑。 实力悬殊之下,再加上陈道林的人都是拼死相搏,胜负很快就被分了出来。 黑骑被陈道林的人困住,多余的人则是将南宫璃等人死围于场中央。 “南宫小姐,今日你们回不来武国了!” 陈道林见大局已定,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微微抬头,看着天边已经泛白,重重的舒了口气。 也就在这时。 他的视线之中隐约看到了半空之中有黑影闪过。 接踵而至的,是一道道的破空声。 身经百战的陈道林,经验丰富,他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敌袭,空中有箭袭来,防御!” 陈道林高呼,他的兵马本就训练有素,一听命令,立马往后撤退。 然后聚拢在一起,形成了防御阵形。 “咻咻咻!” 一轮箭雨破空而来。 却在陈道林等人的跟前落下。 恰好是落在了陈道林和南宫璃几人的中央,宛如有意要将他们隔开一般。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 那齐武国界线之处,一道道火光亮起,将整个黑夜照的格外的亮。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楚,那道道黄光之下,是密密麻麻的武国士兵。 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头,少说也有数万兵马,甚至更多。 陈道林眼眸颤动,他满是惊色的注视着眼前的画面,心中说不惧,那是假的! 武国百万雄师早就已经在边陲盘踞。 压境而不攻,是因为师出无名。 徐元作为武国使官,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被关入了天牢。 这件事是齐国不对在先,局势发展,若是武国还有所顾忌的话,应该还不会出兵。 但现在。 陈道林若是当着那所有武国将士们的面,再对南宫璃等人动手,那便是对武国百万将士的挑衅。 届时武军破境而来,他陈道林将会成为大齐的千古罪人了。 南宫璃也是深知这一点,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陈将军,你们齐国热情好客,一再挽留我等,甚至是从上京城一路送到这边境,有心了!” 南宫璃的话,让陈道林险些吐血。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怒意,笑道:“既然武国有人来迎接南宫小姐,那本将军也不好再继续送了,只望南宫小姐一路走好!” 南宫璃轻声道:“陈将军,尔等今日的‘招待’,我们都记住了,日后定将如数奉还的!” 言毕。 南宫璃毅然决然转身,朝着齐武两国的边界线走去。 罗信和赢诩两人在后,时刻关注着陈道林等人的动静。 陈道林不甘心,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身边一人气得跺脚:“将军,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离去?” 陈道林咬牙握拳:“废话!不然能如何?” 那人又道:“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回去也是一死,不如拼死一试,在南宫璃等人尚未越境离去,顶着那箭雨将他们追回,若是死了,也能给武国安一个主动挑衅的名头!” 陈道林何尝没有想过这样的做法。 可那样的话,引发的后果比放走南宫璃等人还要严重几分呀! 见陈道林不说话,那人按捺不住了:“将军,您就当属下违背军令,一切都是我个人所为,与齐国无关!” 那人说着握剑就要追上去。 却见那边界线上的武军齐齐跺脚,整个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 “齐人上前者,杀!” “杀,杀,杀……” 整齐划一的喝声,振聋发聩。 刚才还想要上前的那人,瞬间就被喝声震慑了心神。 他甚至是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陈道林趁着脸色,斥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他想追,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了。 陈道林等人立在远处,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南宫璃三人越过了齐武两国的边界线,然后隐入了那武军之中。 “走,回上京!” 陈道林缓缓上马,正欲离去,目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黑骑身上。 他移步众黑骑跟前,沉声质问:“本将军只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到底是奉谁的命?” 黑骑为首者上前回应:“奉的黑骑令!” 黑骑令? 陈道林猛然一惊。 黑骑令只有呼延映月手上才有。 回想之前在大殿之上,呼延映月进言,让齐皇放南宫璃等人离开。 这么说来的话,是呼延映月的意思? 陈道林本就是呼延映月一党,呼延映月要做什么事情,他自然是全力支持。 可现在呼延映月所行之事,等同叛国。 陈道林心中有些为难,他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如实汇报给齐皇。 那样的话,呼延映月将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虽说齐皇甚是宠爱呼延映月。 但眼下发生的事情,跟叛国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要是呼延映月出了事,自己这位将军的地位也将摇摇欲坠。 皇家夺位,清算不过转眼间的事情。 特别是现在六皇子和八皇子身死,齐皇膝下皇子众多,他们对皇权的渴望比谁都要强烈。 这会使得皇权的争夺,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沉思片许。 陈道林并未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眼下南宫璃已经越过齐武两国的边界线,他只能回去复命了。 路途遥远,他还有时间去思考。 陈道林没有在说话,他只是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了马腹上。 “驾!” 陈道林率先离去,他的人紧随其后。 一众黑骑在稍作休整之后,也上了自己的铁骑,朝着上京城的方向奔袭而去。 第441章 天明,越境,攻齐! 武国洛京城。 皇宫书阁。 天子挑灯阅卷。 韩常侍侍奉左右。 时而离殿,时而归来,为天子带来齐国境内的最新消息。 “韩常侍,什么时辰了?” 天子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韩常侍望了一眼书阁之外的天空,看着有些蒙蒙发亮,便道:“陛下,快卯时了。” 天子微微颔首,又道:“朱涣回来了么?” 韩常侍忙回答道:“尚未归来!” 距离上次影卫前来汇报消息已经有半个时辰余了。 算算时间,齐国那边的消息应该要传回来才是。 正感到疑惑。 书阁黑暗的角落处,突然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声响。 天子目光立马朝之看去。 原本紧皱的眉头却在这时缓缓舒展了开来。 “说!” 天子沉声开口。 黑暗的角落,一假面男子上前半步,而后跪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是影卫朱涣来报。 “陛下,齐国皇嗣三人身死,昊王被关天牢,南宫璃等人顺利离齐境,现已至虎崖关,乾白衣……行踪不明!” 朱涣长话短说,三两句便将齐国境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给说了清楚。 “好!” 天子大喜,当即叫好。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了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他筹谋多年,所谋之事今日便要实现了。 一旁的韩常侍惊诧,他从未见过天子这般欢喜。 可见这些消息对于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好消息。 天子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狂喜波动。 他一甩袖袍,对着黑暗之中的朱涣说道:“将一应事情,细细道来!” “是!” 朱涣应声,这才继续说道:“昨夜齐国皇后寿诞,昊王殿下应邀入宫面见齐皇,昊王着五爪金龙袍入殿,杀了齐皇的锐气,后以比剑为由,让南宫璃与齐国将军陈道林比试。 昊王则是上了一旁塔楼,接着昊王殿下不知用了何种暗器,当场击毙齐国六皇子、八皇子,重伤十三皇子。” 天子听到这里,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齐国皇子身死纵然值得高兴,可徐元为何不首杀齐皇,而是齐国皇子? 稍稍思索,天子便知道了徐元的用意。 这臭小子,比他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兄都要精明。 怕朕舍他,便想要自己掌握战局。 不错,朕果然没有看错他。 杀了齐国两个皇子,又重伤一人。 待事情结束之后,老六的功绩,足以封他太子位。 老六,你若真的能回到洛京,朕给你太子位又有何妨? 只是你手上到底还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能够瞬间击杀两位皇子? 天子对徐元击杀齐国皇子的暗器耿耿于怀。 毕竟那东西杀人无形,让他感觉到了足够的危险。 天子将事情暂时抛之脑后,追问朱涣道:“你刚才说齐国死了三个皇子,还有一人是谁?” 朱涣回道:“那人正是十三皇子呼延植,其重伤之下,是乾白衣与之有了独处的机会,在齐国皇宫之中,乾白衣将其杀了,然后设法离开了皇宫,后又自北出了上京城,最后没了踪迹!” 自北而出? 没有从南边回武国,这乾白衣定是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毕竟他最擅长的便是这个。 只是乾白衣如此做,是怕齐国的兵马对他进行追击么? 天子眉间显得更沉了。 乾白衣本就是前朝遗裔,为了长公主才将自己卖给了朝廷。 说其忠心,怕是不然。 正是如此,天子才派给他看一个十死无生的任务。 可没有想到,在阴差阳错下,不,应该是说在徐元的运筹之下,乾白衣竟然完成了任务。 还活着离开了上京城。 这一点着实出乎了天子的预料。 “南宫璃等人回到虎崖关,可有带话?” 天子思绪回转。 以他对徐元的了解,徐元设法将南宫璃等人送回虎崖关,就肯定让她带回来重要的消息。 朱涣忙道:“并无!” 并无? 天子愣住了。 老六没有带消息回来? 不应该! 难道……老六这小子,是故意为之? 想要让朕出兵? 天子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他现在发现,徐元这个老六,在玩脏东西。 阴着呢! 天子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朝着朱涣挥了挥手,示意其可以退去了。 朱涣会意,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的身形便隐入了黑暗之中,最终消失在了这书阁内。 天子在书阁内踱步。 不知心中所思。 韩常侍相伴左右,随时听候吩咐。 片许。 天子止步,目光朝着韩常侍看来。 韩常侍立马弓了弓身子,认真听着。 “韩常侍,传令三军,天明,越境,攻齐!” 天子下了决心。 齐国皇嗣身死,上京城内必将形成乱局。 齐皇焦头烂额之下,定会出现纰漏。 此刻攻齐,由头便是齐国欲杀使官,无理扣押徐元,让武国皇子下狱。 武国为了讨公道,特兴正义之师,问罪齐国。 先攻齐国镇南关。 关隘一破,直取上京城,掀了齐国皇权。 韩常侍应声,正欲下去传旨,又被天子叫住。 “告知三军,十日之内破镇南关,三军赏赐金千两,众将士全部升一级,五日内破镇南关,赏金万两,凡有功劳者,封千户侯,若三日内破关,将军连升三级,有功者封万户侯。 奋勇杀敌者皆赏良田宅邑,兵卒亦赏千金,功劳越大,赏赐越重,上不封顶,可至王侯公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既然要动,便一鸣惊人。 首战必须告捷,才可壮大武军士气。 否则战事拉长,武军将会失去战局的优势。 毕竟齐国强盛,他们的底蕴总归是要强过武国的。 “快去!” 韩常侍被天子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 如此大的赏赐,恐怕是武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了。 被天子轻喝,韩常侍这才回过神来。 他连忙应声:“是,是是……” 韩常侍快步冲出书阁,替天子传旨去了。 天子望着那蒙蒙将亮的天空,大战在即,他有些兴奋了。 第442章 老六死了,并非是好事 深宫之中,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一人。 皇长子徐璟! 他的寝宫之中挑着夜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斯时。 房门之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跟着婢子颜汐的声音传来。 “殿下,齐国讯归!” 一听到这话,徐璟的眼眸就发亮了。 他激动起身,连忙开口:“进来说话!” 颜汐闻声推门而入,在轻手将房门关上之后,她快步走到徐璟的跟前躬身行礼。 “殿下,齐国皇嗣死了三人,疑似徐元所为,现其已被关死牢,消息传回了洛京,陛下下了旨意,命三军在天明之际,越境攻齐!” 颜汐长话短话,将一应消息尽数告知。 徐璟听完,脸上的惊骇神色再也藏不住了。 “什么?父皇下令攻齐了?不应该呀!此刻攻齐,老六便必死无疑了,而且七十万兵力全部扑向齐国,那洛京城怎么办?南河三域怎么办?南境之外的胡夷若是有动静怎么办?” 无数的疑问涌上徐璟的心头。 起先徐璟觉得天子如此派兵,是在试探什么。 可现在已经出兵齐国,真要是试探,未免太过了些。 要知道。 现在七十万大军全都派往北境,若这个时候南河三域再度暴乱,亦或者是说南境的胡夷来犯。 又或者……洛京城内有人想要夺位…… 天子深处洛京城之中,那将会无人可用,最后只能是被人从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位上给掀下来。 颜汐不懂其中深意,她只能是低头缓缓说道:“奴婢不懂殿下心中所思,但却知道,昊王此次若是死在了齐国,这对殿下您来说,不是一桩好事么?” 徐元和徐璟一样,都是皇嗣,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 武国皇嗣六人,已死其二。 二皇子已经在被废黜的边缘徘徊。 四皇子徐璋短时间内也成不了大器,唯独老六徐元。 他向来出其不意,事事惊人。 徐元就是这一场局中最大的变数。 所以在颜汐看来,只要徐元一死,那太子位非徐璟莫属。 虽说太子位对于徐璟来说本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可徐璟要的不是天子霸道治国之下的太子位,而是他徐璟开创的仁政治国的储君位。 他的野心可不止于一个皇位,他是想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让自己名留青史。 徐璟摇头:“老六在这个时候死了,并不一定是好事,且先看看老二和老四那边怎么做吧!颜汐,你把刚才的那些消息放出去,也让老二和老四知道知道!” 颜汐躬身:“奴婢这就去办。” 颜汐退去。 徐璟伸了个懒腰,这才躺下。 一夜未眠,他乏了。 不久之后。 宗人府内。 二皇子徐谕所在卧房外,人影闪过,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睡眠本就浅的徐谕,猛地从睡梦之中惊醒。 “谁?” “殿下,我,北生!” 北生的声音传来,紧张的徐谕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捏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很显然刚才在睡梦之中出了一身虚汗。 徐谕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还未亮:“现在什么时辰了。” “殿下,已经卯时过半了。” 徐谕微微颔首,天快要亮了。 不过他很好奇,这个时候北生悄悄来寻,定有要事。 未等徐谕开口询问,北生便主动开口道:“殿下,七十万大军动了,正往齐国境内行进!” 北生将收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了徐谕。 徐谕听完,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激动。 “哈哈!天赐良机,齐武两国开战,遍地的军功等着本王去捞,他们以为本王走在了废黜的边缘,可惜他们都算错了。” 徐谕欢呼雀跃。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了,便迅速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波动。 稍后片许,徐谕忙向北生询问:“工部尚书陈骋那边,可有回信?” 北生回道:“殿下,陈骋大人说了,待今晨上朝便会向陛下进言,定会让陛下解除您的禁足。” “甚好!” 徐谕欢喜。 刚想要说什么,又听北生说道:“殿下,此番来寻您,应是最后一次了,若是您未解除禁足,北生也无法再来这宗人府了。” 徐谕一顿,不解道:“为何?” 宗人府上,他有熟人。 正是如此,才能够让北生自后门而入,悄然寻他告知一众事宜。 “宗人府的宗人令,明日就要上任,宗人府内的诸位大人已经提醒北生,近期莫要再来。” 徐谕微微点头。 自宁侯下马之后,这宗人府宗人令之位就一直空着。 秋试结束之后,各部官员职位都得以补充。 这宗人令之位,也该有人上任才是。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室宗亲,有这般的好命。 “可知是谁接任?” 徐谕追问,北生沉默片许,才缓缓回答道:“前宗人府府丞,李安!” “什么?” 徐谕惊住了。 李安? 劫天牢一案,李安作为宁侯的从犯,参与其中。 虽主动揭发,免了死罪,却也落得个官降四级的下场。 宁侯一直未被处决,李安关谷二人的处罚就一直有待执行,暂被收押在大牢。 前段时间,宁侯被斩。 五皇子徐炎被发配关外,本以为李安关谷二人的处罚也落定了。 不曾想,他不但没有被处罚,反而升任为宗人府的宗人令,彻底取代了宁侯的位置。 这让徐谕能不为之震惊么? “什,什么时候的事?那李安不是被贬为经历了么?怎么就成宗人令了?” 徐谕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北生叹息,道:“昨晚陛下连夜下的旨,听说是关云烈将军以战功力保李安关谷二人,后又是长公主举荐,陛下魄力升任了李安,其中缘由……北生也不知!” 徐谕面色难看。 他眼眸迅速转动,无数思绪在脑海之中闪过。 读书人的脑子,总归是要想得多一些。 他猛然回过神来,“老四和老六合谋,扶植李安上位?长公主舍了本王,又站在了老四的身后?混蛋,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本王么?好好好,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硬吧!” 第443章 大军开拔 徐谕感觉自己被背刺了。 但身在棋局之中,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 储君之位的争夺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齐武两国交战。 谁的军功够硬,谁就最有可能成为那太子。 “北生,离开之后便不用再来了,若是陈骋大人无法将本王解禁,那其他的人也于事无补。” 徐谕心中已有决断。 北生忙回应道:“北生知道了。” “退去吧!” “是!” 北生应声,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看着北生的影子渐渐淡去,徐谕脸上的沉重之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消息既然传到了尚禁足在宗人府的徐谕二中,四皇徐璋那边自然也不会落下。 白鹿寺之内。 徐璋与徐谕不同,他睡的比谁都要香。 斯时。 华启登门,轻轻叩响。 “咚咚!” 徐璋缓缓睁眼,门外传来华启的声音:“殿下,讯归洛京,武军越境了。” 徐璋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空,露出了一抹轻笑。 “本王知道了,你替本王办件事!” 这件事情对于徐璋来说,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般,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华启应声:“殿下请吩咐!” 徐璋缓缓说道:“天亮之后,你跑一趟金氏钱庄,让掌柜的将钱庄出借的所有钱银,尽数收回,同时提高支借钱银的月息。” 华启不懂,他只管照做便是。 “在下这就去!” “等等!” 华启正欲离开,却又被徐璋叫住。 他折返至门前,等着徐璋问话。 “老六……怎么样了?” 华启还以为徐璋不关心徐元生死,见其询问,这才说道:“据说杀了齐国皇嗣三人,齐皇忌惮百万武军,又对昊王没有证据,只能暂时将其关押了!” 听到这话,徐璋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老六,不愧是你呀! 在绝境之中谋生,竟让你抓住了那仅存的生机。 看来你很快就会回到洛京。 只是那个时候,洛京城中是谁做主,恐怕就难说了。 “知道了,你办完事之后,便可在府上迎本王回府了。” “殿下解禁了?” 华启一惊。 这四皇子才被禁足,罚在白鹿寺思过。 满打满算,两天? 未免太快了点。 天子震怒尚未熄,怎么可能会随便就撤销对徐璋的处罚呢! “尚未解禁,但很快就会解禁了,齐武两国交战,刚刚平息异动的南河三域恐怕还会生乱,特别是南境之外的……胡夷!” 徐璋心思缜密,他已经的思绪,走的比别人要远得多。 华启脑子转不过来。 眼下不是齐武两国交战么?怎么又扯到远在南境的胡夷去了? 难不成。 沉寂了多年的胡夷,要犯大武南境了? 华启有些愧疚的开了口:“这……殿下,恕在下愚昧!” 徐璋轻笑道:“无碍!你只管办事,哦对了,记得帮本王调制几副强肾的药,最近腰疼得厉害!” “殿下心安便可!” 华启退去。 徐璋则再无睡意,他起身换上常服,推门而出。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恰好从天边掠过,与那漆黑的夜晚完成了无缝的衔接。 同样感受着黎明光辉的,还有虎崖关军营外集结的三十万大军。 带着一丝温暖的晨光,挥洒在众将士冰冷的铠甲之上。 他们目光如炬,如同一尊尊战神般屹立于此。 阵前。 主帅杨正虎骑着战马,手握宝剑,向着正北方,高举于空。 “吾军乃仁义之师,所行之事,天可鉴之。今齐贼欺我大武,辱我大武皇子,强齐暴虐,境内山寇横行,天下诸国畏之。 齐贼无德,欺凌弱小,吾等当奋勇杀敌,扞卫荣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诸君可愿随本帅越过齐武边界,夺下镇南关,掀了齐贼皇权,为天下人除强齐,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杨正虎声音洪亮,一声高呼,响彻三军。 三十万将士闻声。 纷纷拔剑而起,举天宣誓:“我等愿往!” “我等愿往……” “我等愿往……” 众将士的呼喊声振聋发聩,响彻天边。 每一个人都战意浓郁,已经按捺不住要冲阵杀敌了。 杨正虎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挥舞身边副将递过来的大武战旗,再次高呼:“陛下旨意,命我等天明越境,攻齐破关,黎明已至,诸君随本帅踏破齐境,攻杀镇南关。” “杀……” 武军士气高涨。 杨正虎言毕,首当其冲,带着大军开拔,出了虎崖关。 目标,齐国关隘,镇南关! 大军快速行进,南宫璃和赢诩身在其中。 昨夜边军将几人迎回,南宫璃第一时间便面见了杨正虎。 将一众事情说明,南宫璃想要让人入齐救徐元。 而最后,南宫璃等来了天子的一道圣旨。 大军攻齐,南宫璃和赢诩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同行。 至于罗信。 他不善刀剑,只能暂留虎崖关内。 “主母,三十万大军攻齐,虎崖关内兵力薄弱,那杨正虎将军被世人称之为虎将,首战却是倾巢而出,会不会太莽撞了些?” 赢诩不懂得带兵,但此行是为救徐元而去,他心中有惑,便开口询问了出来。 南宫璃出身将门世家。 对于带兵打仗的事情,在南宫庭和南宫朔的熏陶下,早就已经耳濡目染了。 “杨正虎之所以被称之为虎将,正是因为他带兵迅猛,要么不动,动则全力,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况且此次陛下的旨意,是至多十天内攻下镇南关,如果时间短还有重赏。 再者,三十万大军只是虎崖关的兵力,雁牢关那边,西北边陲,可都有几十万兵力,骑兵先行,火炮营压后,这是快攻战术!” 南宫璃一本正经的分析。 赢诩却是听的似懂非懂。 南宫璃见此,无奈摇头。 赢诩是江湖剑客,不懂其中深意也算是正常。 她轻轻叹息,道:“罢了!以后多看看书吧!” 赢诩摆手:“殿下不让我看!” 南宫璃:…… 是让你看兵书,又不是让你看坊市书贩的那些小人书…… 第445章 镇国将军,杀神佘龙 虎崖关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破境前往齐国镇南关,只需要越过交战的缓冲地带,半个时辰余,便能够抵达镇南关隘城之下。 只要行军速度够快,能够在齐军反应之前兵临城下。 当初齐国百万大军压境,亦是如此。 武国雁牢关,同样是三十万大军正在武国境内集结。 王举作为守城主将,在这一次攻伐之战中,领了副将之职。 而大军的主将,也非拥有龙将之称的南宫朔。 南宫朔作为名将,此次大军出征,他却未能领职带兵。 可以说,北邙南宫氏已经彻底从中剥离了出来。 大军阵队前,主将身着甲胄,胯下战马同样披着锁子甲,高大的身躯,看上去非常威武。 宛如此人,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存在一般。 顺着主将的面容看去,却发现主将戴着假面,整张面容只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 在其腰间,别着一把特别的宝剑。 剑鞘镶着金边,显得富贵逼人。 上面雕琢的金龙图案,足以证明主将的身份出自武国皇室。 他叫徐五,昨日奉旨而来,独领三十万大军。 起先众人都很好奇,徐五之名,他们从未听过。 皇室族谱之中,也并无此号人物。 众人心中虽有疑惑,但徐五携圣旨而来,却也只能听命于其。 “诸君,圣命攻齐,眼下黎明已至,大军开拔!” 徐五话不多,且冷漠。 他一声令下,便带兵出征,出关入齐。 另一边,武国西北境边陲。 十万边军也已经出关越境,朝着的齐国上京城的方向急速行进。 此时此刻。 齐国镇南关。 偌大的关城之中,近四十万齐军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装备精良,还配备了近万台火炮。 火药充足,全都是这段时间从武国互市之中换来的焰硝矿所炼制出来的。 四十万齐军,隐于城中,不动声色。 这让整个关城之内,都显得格外的幽静。 城中不点灯火,城门大开。 一阵黎明的风掠过,呼啸作响,宛如这镇南关,就是一座空城般。 齐军列阵,众军之前,大齐名将,素有“杀神”之称的佘龙立于场中。 他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不同于武军,齐军战前不语,完全保持着静默。 佘龙身旁,站着一名将军。 定眼一看,正是追击南宫璃无果的陈道林。 他本欲回宫向齐皇复命,但却在经过镇南关时,遇上了佘龙带人来寻。 齐皇预料到了陈道林失败的结果,故早早安排佘龙,在陈道林折返途中将其拦下。 让其直接入镇南关,领兵作战,抵御武国来军。 “佘将军,据我所知,武国虎崖关兵力不过三十万,我们这边兵力明显强于武军,为何还要在此静默不出,玩这么一出空城计?” 陈道林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他对带兵打仗有自己的见解,奈何佘龙在齐国是镇国将军。 齐皇派他驻守镇南关如此要塞,在这里,他就是最高的指挥者。 佘龙冷漠的目光微微转动,落在陈道林的身上。 眼眸之中,掠过一抹不屑。 似乎在告诉陈道林,本将军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要不是你陈道林没有将南宫璃等人追回,齐武两国的局势又怎么会这般的焦灼? “陈将军,本帅如何打仗,应该还轮不到你一个失败者来质疑吧?” 毫不给面子的一句话,说的陈道林脸色都青了。 陈道林不悦,当即道:“佘将军,南宫璃一众南下归武,可是会经过镇南关不远处的,说起来,你若是沿途设卡,那南宫璃等人又怎会有机会回武国?” “呵!一介莽夫!” 佘龙根本就懒得跟陈道林做任何解释。 他只是冷冷的讥讽一声,便不再言语。 被佘龙这般无视,陈道林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同为齐国名将,佘龙的地位高于自己。 但若是论将职,两人不分高下。 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看他佘龙的脸色?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三军主帅,头衔是镇国将军? 陈道林不服气。 “佘将军,大战在即,你这般枉顾同僚的意见,若是军中出现分化,影响军心,恐怕不是将军能够承担的后果吧!” 陈道林沉声言语。 而这句话,也惹得佘龙不悦了。 他感觉自己的绝对威严,受到了挑衅。 “大战在即,质疑主帅,扰乱军心,本帅斩了你祭旗,皇上都不会怪我!” 佘龙怒视陈道林,他跟着朝边上的几名偏将低喝:“来人,将陈道林带下去,念起是初犯,军棍二十,以儆效尤,若是再犯,砍了祭旗!” “是!” 佘龙的属下绝对服从他的命令。 两名偏将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将陈道林给扣了下来。 陈道林满是诧异,他完全不敢相信佘龙真的会对他用军法。 “佘龙,你……” “张嘴二十!” 陈道林话刚出口,佘龙便加重了对他的处罚。 在这镇南关,一切都是他佘龙说了算。 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就算是齐皇来了,在军事安排上面都得听他的。 不为别的。 就为他佘龙在,镇南关就在,齐皇对他也是绝对的信任。 “啪啪啪……” 掌嘴的声音清脆无比,接踵而至的就陈道林挨军棍的闷响声。 军法用完,佘龙只是冷冷的扫了陈道林一眼,道:“若非大战在即需要用人,你陈道林受的可就不止而是军棍了,记住,在镇南关,少说多看不要问,这是本帅的规矩,懂否?” 佘龙霸道,让陈道林心中生恨。 他不甘的注视着佘龙,宛如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把把的刀剑,随时可以伤人。 “佘龙,大战之后,本将军定会参你一本!”陈道林咬着牙,脸颊的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本没有记住刚才佘龙说的话。 佘龙皱眉,充满杀意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陈道林的身上。 感受到浓烈的杀意,陈道林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怯意。 杀神佘龙,可不是瞎传的。 “本帅问你,懂否?” 佘龙再度质问。 陈道林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让佘龙不满意,自己真的有可能会死。 强烈的畏怯之下,陈道林最终还是咬牙回答道了一个字:“懂!” 第444章 围城 “懂”字落下。 佘龙才收起了身上那冷冽的杀气,他缓缓转身朝着原来的位置走去。 城中大军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敢说话。 在佘龙手下当差,敢说话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早就练就成了刚才佘龙所说的那般。 多看少说不要问! 陈道林心中非常不痛快。 他好歹也是齐国名将,又是呼延映月的心腹。 被佘龙讥讽也就罢了,还要被当着四十万兵马的面,掌嘴挨军棍。 以后他陈道林的脸面,没地方搁了。 佘龙,若有一天我陈道林站在了你的头上,必让你为今日的所为,加倍奉还! 陈道林撇嘴。 一旁的偏将在这时候凑了上来。 “陈将军,刚才得罪了,实在不好意思,佘将军在这里不容任何人质疑他,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 佘龙不惧陈道林,但其他人还是有些畏惧的。 特别是刚才架着陈道林的那两名偏将。 他们若是在镇南关当差还好,可一旦不在佘龙的手下,那陈道林怀恨在心,他们可就完了! 陈道林扫了两人一眼,他虽然不悦,但还是分得清楚事情的。 “无碍,本将军知道不是你们的本意,佘龙自傲,整个齐国都知道!” 陈道林也是有些郁闷,自己明知道佘龙不好招惹,还非要去摸一摸那老虎的屁股。 偏将闻言,内心重重松了口气。 他忙道:“陈将军,你刚到镇南关不久,不清楚佘将军的部署也在情理之中,我们的兵马不管是装备还是人数,都在武军先锋部队之上,但此战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 陈道林眉间一挑,追问道:“此话怎讲?” 在陈道林看来。 武军屈兵百万,但实际上应该只有七十万的实数。 这些兵马位于齐武两国交界。 分布在武国东北部的北邙关隘雁牢关,北境中部的虎崖关,以及西北部。 三波兵马,很明显是呈合围之势,朝着镇南关,亦或者是说上京城奔袭而来的。 齐国想要御敌,便是分兵阻碍武军形成合围之势。 速战速决没错,但在有优势的情况下,还玩空城计,这不是傻么? 可领兵者是杀神佘龙,他就是不相信佘龙会犯下如此错误,才会硬着头皮开口询问的。 谁知最后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偏将望了一眼远处的佘龙,极力压低声音,道:“陈将军,这便是佘龙将军的巧妙之处。” 陈道林的胃口被吊得老高。 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偏将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武军来犯,只有两个行军路线,要么先攻镇南关,要么就绕开镇南关,直取上京城。 武国那边带兵的是虎将杨正虎,以他的手段,断不可能直接去上京,一来风险大,二来会将战线拉长,所以武军必攻镇南关。” 另一名偏将把话接了过去:“现在的武军已经不同以往,他们手上也有火炮,实力不容小觑,若是硬碰硬,两军伤亡会非常惨重。 而且一旦被武军拖住,武军的其他援军一道,咱们这四十万兵马根本不够看!” “没错,所以佘龙将军摆这空城计,将选择留给了武军,武军若中计入城,我大齐兵马将其尽数围杀,若他们不进城,那他们也不敢绕开镇南关去上京。” “陈将军,此空城计是阳谋,武军识破了又能如何,他们进退两难,最终只能是被佘龙将军玩弄于鼓掌!” 听完两名偏将的讲解,陈道林恍然大悟。 他暗暗吸了口凉气,不得不佩服这佘龙的谋略。 陈道林记恨佘龙,又佩服设立,一码归一码,两者并不冲突。 用空城计来玩阳谋,着实是妙呀! 陈道林叹息,他目光看向佘龙,眼眸之中的畏怯更加浓郁了两分。 “黎明已至,我也想看看,这齐武两国沉寂了多年的一战,会是孰强孰弱!” 关城之中,四十万人马静静等待着杨正虎所带领的武军来袭。 半时辰余。 站在城墙上的佘龙目光突然一凝。 在他的视线之中,密密麻麻的兵马自南向而来。 兵马行进,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就连城墙都能够感觉到震感。 陈道林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呢喃道:“武军来了!” 佘龙也在这个时候下令:“传令众军隐蔽,城中的火炮做好准备,武军若是入城,直接轰杀,若是越过镇南关,大军便直接出击,摸他们的屁股!” “是!” 佘龙的命令传下,全军伺机而动。 隐于城墙上的众人,静静的注视着武军的靠近。 突然。 武军行进的速度放慢了。 佘龙微微皱眉,“不进城?” 佘龙心中思索,正欲再度下令。 就见斥候快步赶来:“将军,武军止于城外一百二十丈位置,不再行进了。” “一百二十丈?” 佘龙一顿。 边上的陈道林当即开口:“我大齐的火炮射程正是一百二十丈,他们在规避我们的火炮攻击!” 陈道林立马就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这时,边上的偏将惊呼:“快看,武军的兵马动了。” 众人连忙凝视而去。 只见。 武军列阵之后,便开始分兵。 以驻点为中心,朝着两侧分兵而去。 站在城墙上的佘龙眼眸突然一亮,立马呼道:“不好,传本将军命令,让骑兵营出城迎敌,快!” 嗯? 陈道林愣住了。 不是玩空城计么? 怎么就要出城迎敌了? 这一旦派兵出城,那空城计还怎么玩? 阳谋都谋不起来了。 陈道林心中疑惑,想要开口询问,却想起了佘龙之前说的话。 他只能是强忍好奇,将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将军,出兵多少呀?” 偏将不解。 武军三十万,自己这边总不能倾巢而出吧? 佘龙忙道:“能出多少算多少,武军想要在火炮射程之外围城,不可让其得逞!” 围城? 众人惊诧,他们都很清楚围城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一旦镇南关被围,那就真的危险了。 佘龙想了很多种武军进攻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谋略。 这武国虎将杨正虎,当真名不虚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