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巨蟒传说》 第1章 逃兵 我的老辈世代都生活在白洋淀,这里水草丰茂,水系发达且富饶。 记得小时候,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荡。深秋时节,伴随着那一阵阵的雁鸣,芦苇荡在秋风里排山倒海,跌宕起伏,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咆哮。 严冬的时候,白洋淀里的水都结了厚厚的冰,这是割芦苇的最佳时机。人踩在冰面上,用镰刀将露在冰上的芦苇其根斩断… 割下的芦苇可以用来编织草席,白洋淀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编草席。更可以拿来造纸,记得小时候,白洋淀周边有很多的造纸厂。 我们的故事还要从一个国民党的逃兵说起。 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来,战争的乌云就笼罩着半个中国,局势相当的紧张,日本鬼子铁蹄所到之处,生灵如蝼蚁,百姓似涂炭。 以前是直隶总督驻地的保定府,更是日军大规模屯兵的营地,鬼子在华北地区的军事指挥枢纽之一。 自保定沦陷以后,日本鬼子发动了多次的大屠杀事件,无辜惨死的百姓数以万计。此时的华北地区,山河落泪,苍生泣血。 国民政府军因为作战失利,节节败退,军队被迫往南方撤离。 由于兵力的缺乏,军队沿途靠大肆的抓壮丁,来补充兵源。简单的训练之后,就可以送往战场抵御作战。 俗话说的好,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白洋淀周边的村落,很多年轻的劳力都未能幸免的战死沙场。为抗日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用一腔热血,灌溉了祖国的山河。 当然也有种种原因,从国民党军营里侥幸逃脱出来的逃兵,在乱世的硝烟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战战兢兢的苟延残喘,勉强保住一条小命。 孙长生就是其中之一。 孙长生家境贫寒,很小父亲就死了,由孤寡多病的老娘抚养长大,碰到灾荒之年,就去乞讨要饭,也相当于讨百家饭长大。 家有多病的老母是孙长生决心做逃兵的主要原因。 并不是贪生怕死,每次战场上与小鬼子厮杀的时候,孙长生都是咬牙切齿的冲锋陷阵,恨不得化为猛虎雄狮,将小鬼子生吞活剥! 可是每当战斗结束,打扫完战场,夜幕降临,孙长生躲在战壕里,望着皎洁的月光,满天的星辰,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老娘。 “娘,娘!” 孙长生轻声的叫着自己的老娘,泪水竟如泉涌一般从两颊滑落。 他担心自己的老娘能否吃饱穿暖,行动不便的她该怎样独立的生活? 唯一感到慰籍的是,从小的玩伴小翠姑娘经常到他家里串门,或许在生活上能够帮助照顾老娘一点。 小翠长的白皙水润,俊俏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总是那么的清澈明朗。穿着时髦的学生旗袍,扎着长长的麻花辫。 从小在一起玩耍倒不觉得什么,现在只要跟她对上眼,孙长生便腼腆的腓红了脸,心脏像小兔子一样,突突的乱跳。 然而小翠却:“长生哥,长生哥”的喊着,丝毫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说实话,孙长生是打心眼里喜欢小翠妹子,可是人家家境很好,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和保长,孙长生家里有什么: 两间漏雨的茅草房,近乎瘫痪的老娘! 话又说回来,言归正传,孙长生还是下定决心逃出兵营。 从小就灵敏过人的他,望着西北堆积如山的乌云,嗅到风中卷裹着的草木的清香,感觉时机来了。 果不其然,夜里的一场暴风雨铺天盖地的倾盆而下。一时间,山河震动,电闪雷鸣! 军队驻扎的营地偏偏又在风口,大风将很多帐篷直接掀翻,熟睡中的士兵也被惊醒,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顿时兵营乱作一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孙长生则瞅准时机,钻进旁边的灌木丛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做逃兵是杀头的重罪,孙长生白天不敢行走,大路上还会经常遇到行军的队伍,他只有晚上抄小路往北边跑。 只知道保定府在北边,一股脑的跑就完了。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找鸟蛋,挖荸荠,菱角,田地里挖红薯,萝卜,只要是能吃的,统统往肚子里面塞。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时令已是初秋,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赫然出现在眼前,那熟悉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孙长生眼含泪水的感受着这渴望已久的快感。对于在尸体堆里摸打滚爬出的人而言,此情此景,竟是重生了一般。 一行雁鸣将孙长生带回了现实,眼看残阳如血,秋风萧瑟,芦苇丛中不时飘出几段渔歌。可能是附近村落的渔民,驾扁舟,摇双桨,带着渔网和鸬鹚,凯歌回家。 孙长生多了一个心眼,不敢轻易回家,趁着夜色躲进了茫茫的芦苇丛深处。水淀里,河边上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水性惊人,所以在这白洋淀里生存,对于孙长生来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孙长生找到一处地势高的芦苇荡,周边比较干燥,且干草成片,干草堆里竟然有很多的蛋。 夜色里也辨别不出是什么蛋,孙长生就直接敲在嘴里,大快朵颐了一番。然后就在草丛中熟睡了过去,几个月的奔波劳碌和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充分得到了释放。 孙长生睡的格外的香甜! 直至睡到半夜三更,孙长生被河里的咆哮声所惊醒,巨大的声响如翻江倒海一般此起彼伏。 “这是什么声音”?孙长生心里犯起了嘀咕。 就在孙长生睡眼朦胧,准备爬起的瞬间,一道冰凉的肉体在手上一滑而过,孙长生趁着月色不经意一瞥,顿时寒毛都炸了: 蛇,是蛇! 只见一条条如擀面杖一般的水蛇扎堆盘伏在干草堆上。 看到孙长生站起来,群蛇警觉的立起身子做好进攻的姿势,嘴里还不停的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从小在河边长大,孙长生自然见到过很多的蛇,可是像这样的蛇窝还是头一次看到。 突然又联想到刚才吃掉的很多蛋,孙长生立马恶心的不行,肚子也是一阵的翻江倒海,呕吐了起来… 蛇群可不会给他歇息的机会,径直朝孙长生身上扑来,孙长生往后一退,打了个趔趄,躲过了一条青蛇的进攻。 还没等回过神来,只感觉到小腿肚子巨痛,痛的孙长生呲牙咧嘴直喊娘。 原来是另一条蛇咬在了他的腿上,死死的就是不松口,蜿蜒盘旋着身躯,试图盘在孙长生的大腿上。 更可怕的是,还有很多蛇朝着孙长生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生当机立断,掏出从部队配发的匕首,拼命朝蛇身上连捅了数十刀。 顿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钢刀与肉体的碰撞,势必会迸溅出胜利的火花。 果然蛇吃不消疼痛,松开了孙长生的大腿,孙长生急忙转身,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水性极好的孙长生连游几百米,确保没有别的蛇追过来才舒了一口气。 眼前是一片不着边际的芦苇丛,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孙长生只有蹚着水在里面穿行。 细长的芦苇叶划到脸上生疼,不耐烦的孙长生正要骂娘。 突然前面一阵巨响,只见芦苇丛纷纷一字齐往两边翻倒,一条巨大的黑影耸立在孙长生面前,水桶粗的身躯黝黑发亮,两只铜铃般绿幽幽的大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更可怕的是,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吐出半米多长的舌头… 第2章 马保长 孙长生被吓的得了失心疯。 他是被附近渔村打渔的老翁焦老头所救。 据焦老头回忆,他是在芦苇荡里发现昏厥的孙长生,因为淀子里的村落相距不远,焦老头一眼就认出了孙长生。 被救回家昏迷了三天,发着高烧,幸亏孙长生的娘托人叫来了马小翠帮忙照顾。 起初小翠听说长生回来,喜出望外,精心打扮了一番,然而到家里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泪眼婆娑,心疼的不行。 孙长生家徒四壁,没有钱请大夫,更没钱抓药,小翠便偷偷跑回家里,趁他爹不在意,拿些银钱去买药。 醒过来的孙长生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老娘也不认得了,更别提小翠了,整日里似笑非笑,胡言乱语,疯疯癫癫,有时还惊恐的大喊: “蛇,大蛇,快,快逃命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孙长生跑回家变傻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纷纷猜测他经历了什么。 有的说是打仗被炮弹吓傻的; 有的说是看到了巨蟒大蛇被吓傻的; 更有甚者,说是被小鬼子俘虏折磨傻的。 然而打渔的焦老头心里头最明白,他在救人时路过那片芦苇荡,看着往两边倒伏的芦苇,某种重型生物爬行的痕迹… 每当想起那个画面,焦老头都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打冷颤。 白洋淀以前就有巨蟒的传说,说是一只黑色的巨蟒,头大如盆,眼似铜铃,能够吞下一头牛!老辈很多人见到过。 白洋淀气候湿润,沟壕纵横,且有天然的芦苇荡屏障藏身,蛇类确实不少。可是当传说照进现实,大蛇巨蟒的恐怖谣言,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到每个村庄。 一时间,天还没黑,家家户户闭门锁窗,靠打渔为生的渔民也不敢独自撑船去芦苇荡里捕鱼。 孙长生跑回家的消息和巨蟒的谣言自然也传到了小翠他爹—马保长的耳朵里。 这天上午,马保长刚回到家,走出堂屋准备去内院,顶头碰到神色慌张的小翠正往外走。 “小翠啊,你干嘛去啊?这几天总是鬼鬼祟祟,不见你人影。”马保长拍着肥胖的大肚子说道。 “爹,我没事啊,我只是出去找几个姐妹玩罢了。”小翠不耐烦的回答道。 说着,头也不回的扭身走了。 马保长呆呆的看向门外,自言自语的说道“都被我惯坏了,唉!养不教,父之过啊!” 刘管家听了急忙打圆场:“老爷莫怪自己,小姐公子们都长大,自然是打骂不得的,他们凭借各自的本事,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前途无量啊!” 一阵溜须拍马,说的马保长哈哈大笑。 话说这马保长祖上家境殷实,十里八乡没有一个比得上的,保定府有名的大财主。 早年间靠在乱世里贩卖粮食,私盐,积累下大量的财富,买了很多田地,租赁给贫民收租。 家里造的大房子,几进几出的四合院,在当时的那个年代,绝对是牛逼克拉斯。 1937年以前,小鬼子还没有打到白洋淀,马保长向县里官员们使钱,又买了个保长的官职。 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快日本鬼子打过来以后,他就迅速的投靠了日本人,作了皇协军的成员。 马保长则是用活了古人的那句话:墙头草,两边倒!他清醒的认识到,只有投靠日本人,才能在这乱世之中,保住他的荣华富贵,歌舞升平。 白洋淀的老百姓则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背地里骂他,汉奸,走狗,日本人的私生子。 为富不仁,老奸巨猾,肥头大耳,大肚便便的马保长才不在乎老百姓的眼光和口碑。 每当他躺在摇椅上,嘴巴里吧唧吧唧的抽着大烟,身边蹲着妙龄的丫头给他捶着腿,那滋味别提多快活了,再哼上一首小曲,快乐逍遥赛神仙。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窖虽破能避风避雨, 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 比翼双飞在人间!” 马保长总共有三个儿子,最小的是女儿马小翠。 他还有一个变态的癖好,就是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 当然,不是他自己爬屋脊,听墙角。肥胖的身体也没有那条件。而是让小辫儿去充当他的耳目,家里百十号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小辫儿是长工的儿子,十几岁,身手敏捷,调皮顽劣。总是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描述给马保长听。 特别是男女激情之事,两个儿媳妇是最大的受害者。与她们男人光着身子在床上的那点事,都被小辫儿窥探的一清二楚,回头在绘声绘色的讲给马保长听。 外面的也不例外,谁家男人偷情人,哪家妇人养汉子,村头的王寡妇跟谁相好,谁家的公媳私通扒灰… 马保长总是乐此不疲的听着这些故事,随手在打赏小辫儿一些零钱,小辫儿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买糖吃。 这一天,马保长突然兴起,问起小辫儿,最近关于邻村孙长生的事情,怎么闹的沸沸扬扬的。小辫儿鬼鬼祟祟的说道: “回老爷的话,据说这个孙长生是做逃兵跑出来的,在芦苇荡里不知看到了什么,吓傻了。一直都是小姐在照顾着他。” 马保长立马从摇椅上弹坐了起来,大声呵斥道: “你说什么?小姐在照顾着他?放你娘的狗屁!” 小辫儿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了下来,叫苦不迭的说道: “老爷,小的没有撒谎啊,我若说错了半个字,您把我的舌头给割了去。小姐中意孙长生的事,十里八乡的乡亲父老都知道,我以为您也知道…” 马保长气的浑身发抖,站起身来把旁边的茶几给掀翻了,茶壶杯具碎了一地,恶狠狠的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 “给我滚出去,滚…” 造孽呀,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家里,对马保长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辱没先人! 马保长本来对孙长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逃兵也好,傻子也罢,都是跟自己无关紧要的。 可是听说小翠跟他在一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长生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一个泥腿子,穷光蛋,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俗话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条狠毒的计谋在马保长脑海里浮现。 孙长生,你给我等着! 第3章 相识 孙长生与小翠的相识,说来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马保长家里虽然有钱,但不得不佩服人家眼光独到、长远,他的孩子都会送到县城里去念私塾。 那个文化匮乏的时代,马保长都清楚的知道,没文化多可怕。 每当夏日炎炎,烈日当头的时候,私塾老先生是不授课的,小翠则回到家里或者串门到隔壁孙庄姑妈家里玩。 孙庄就是孙长生的老家,与马村同属白洋淀流域的村落。 白洋淀有几百平方公里的水域,大大小小140多个淀泊,几乎每个淀泊面积都有百亩以上。 所以马村和孙庄是邻里关系,附近周边还有很多这样的渔村,行政的事都归马保长管辖。 那是大概十六七岁的时候,小翠穿着淡青色的学生裙,扎着两条麻花辫,跟随哥哥们到姑妈家里做客。 姑妈家在孙庄也是小地主,生活富庶,有大量的田地和鱼塘,有钱就骄横,眼皮底下容不得人,所以名誉并不好。 同村的人都说他家是“鸽子眼”,看不起穷人。就像鸽子的秉性一样,只喜欢往高楼上飞。 有一天,哥哥们同玩伴都去河里游泳嬉戏,女孩子家不便跟随前往。她只有自己沿着河堤往前面走。 因为她知道,有一处生长着大片的荷花。每当盛夏时节,天蓝水清,苇绿荷红,鸟飞鱼跃,蛙鼓蝉鸣。 微风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脚下的步伐就像踩在五线谱上一样,弹奏出美妙的音律,轻盈而又欢畅。 小翠很快来到了这片荷花池塘,只见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纱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而伫立。 还没来得及开放的花苞就像一个个少女娇羞欲语。再加上巨盖叠翠,青盘滚珠,好一幅迷人的景色。 小翠不知不觉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竟鬼使神差的弯腰去摘水里的荷花。 一朵鲜红的荷花刚刚拿在手中,还没来得及把玩,只听到: “扑通”一声响 小翠竟失足掉入了河里,河水很深,很快将小翠的身体淹没。小翠伸出双手,使劲在水面挣扎,无济于事,河水像辣椒水一样无情的灌入她的口鼻中。 这对于不会游泳的小翠来说,是致命的。 很快小翠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瞳孔慢慢的放大,一道白光打进来,感觉自己身体飘飘然,没有了约束力和疼痛感。 就在这时,一个光膀子的男人从白光里窜出来,把小翠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这个光膀子的男人,就是孙长生。 孙长生看到已经昏死过去的小翠,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按压小翠的腹部,让小翠把河水吐出来。 “咳咳” 随着一阵急促的呕吐声响起,小翠总算是把踏进阎王殿的一只脚给收了回来。然后瘫坐在地上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只见眼前的小伙子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肤虽然晒的有点黑,但是特别的壮实。 穿着一条被水打湿的粗布裤子,上身光着膀子,健硕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 看到这里,小翠不禁羞红了脸,孙长生也意识到失礼,害羞的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没穿上衣的,我在旁边撒网捕鱼,看到你落水就急忙跑过来了!” 小翠急忙摇摇头,说道: “不不,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孙长生傻傻的挠挠头,乐呵呵的说道: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就在这河水边长大,水性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此时意识到小翠还坐在地上,急忙上前去搀扶,小翠伸出纤纤细手,孙长生一把握住,感觉非常的奇妙,像是有一股电流袭遍全身。 小翠站起来清理着湿透的衣服,孙长生去穿了件打着补丁的粗布白色对襟褂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翠望着孙长生问道。 “我叫孙长生,就住在这村里,你呢?” “我叫马小翠,家住在隔壁的马村,我是到我姑妈家串门的。” “那敢情好,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见到,我家就住在村东头,两间茅草屋,到那打听都知道。” “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后就叫你长生哥,救人一命如再生父母,你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报答谈不上,你如果不嫌弃我,喊我一声哥,从今天开始,我又多了一个妹子,”孙长生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从救起小翠的那一刻起,天资聪颖的孙长生从穿着打扮上就认出了这是一个富家女,贫穷老百姓的女人哪有这身行头和打扮。 孙长生在小翠面前表现出明显的自卑,甚至不敢与她的眼睛对视,贫富上的差距,往往像一道看不到的冰墙,虽然近在咫尺,但冰冷的现实却让人望而却步。 这时小翠意识到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姑妈家里打声招呼,怕她们担心,就要往回走。 刚走两步,感觉脚腕钻心的疼痛,不禁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孙长生见状,立马上前扶起,往脚腕处瞥了一眼,乌黑一片瘀血! 原来在小翠落水的时候,把脚腕给崴了。这下可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落得这么一个囧状。 孙长生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看样子伤的也不轻哩!” 小翠嘟囔着嘴,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怎么送,路都走不了,哼,我真是出门忘看黄历,倒了八辈子霉了。” 孙长生陷入了沉思,总不能让她一只脚蹦着回去吧,那不是成传说中的独脚鬼了? 想到这里,孙长生憋住差点没有笑出来,而身边的大小姐灵机一动: “哎呀,有办法了,不如你背我回去吧!” 听到这里,孙长生惊讶的两目圆睁,脸色像是红透的苹果一样通红。 小翠也看出了孙长生的羞涩,爽朗的说道:“长生哥你别害臊,我的命都是你的,怕什么,况且这小路上也没有人。” 孙长生颤颤巍巍的背起小翠,两只手紧紧的抱住小翠的腿。小翠则将胳膊搭在孙长生肩上,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袭来。 对于小翠来说,孙长生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可靠而又沉重。 刚走到半路,姑妈和几个哥哥家人都赶了过来,看到是孙长生在背小翠,姑妈呵斥道: “长生你干嘛?欺负我们家小翠是不是?赶紧把小翠放下来!” 几个哥哥还要动手去打人,被小翠大声制止住了。 说明事情的原委,姑妈家也没有过多的去感谢孙长生这个救命恩人,只说了几句客套话,敷衍了事。 孙长生微笑着跟小翠道别,小翠也是频频回首去看孙长生。 这一刻,就在小翠的心里,产生了超乎友情的另一种情感,这情感在以后的日子,想了念,念了想,久久不肯散去… 第4章 告密 这是1938年的深秋,地点保定府安新县日本鬼子驻地军营。 夜晚的军营格外的安静,了望塔上执勤的士兵和刺眼的探照灯将保障着日军驻地的安全。 高高的围墙上四周都是狼牙状带刺的铁丝网,还不时有成队列的士兵来回巡逻。 川崎大佐留着卫生胡,戴着圆形的眼镜,一身军装,配有一把锋利的指挥刀。正在作战指挥室的地图前来回的踱步。 因为在白天,翻译官胡有才给他汇报了一件事情: 据人举报,白洋淀地区的孙庄潜伏着一名国民党的士兵,此人很有可能是刺探军情的特务。举报人称,希望皇军尽快行动,将此人逮捕归案,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些有价值的军情。 川崎大佐也是希望如此,毕竟国民党的大部队虽然已经败逃,但残余的武装力量联合八路军的游击队,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大日本皇军的安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鬼子川崎不是不懂。 既然有线人和情报在此,川崎大佐不得不先发制人。 川崎大佐叽里呱啦的传达着命令,让警卫官迅速下达给所属单位。 意思大概就是让一营的神火连火速集结,机动行军,星夜前往白洋淀,让线人带路,由当地的“父母官”马保长协助,一同前往逮捕这名特务。 前提是,务必小心谨慎行事,找到其住所,将其包围,能活捉最好,迫不得已歼灭之。 军令如山,神火连的官兵快速集合完毕,由尉官山本一郎带队,配备96式,99式轻机枪,还有几把歪把子,91式香瓜手榴弹,火力十足。 别说是捉拿一个特务,就是对阵国民党军一个营,火力也是绰绰有余。 日本人仗着武器先进,火力猛,最大限度的减少人员伤亡。在中国战场上,日本鬼子都是藐视着中国的军方力量,动不动就是飞机大炮坦克开路,长枪刺刀屠戮着国人的英魂。 更何况,神火连是川崎手下有名的敢死队,任务交给他们,鬼子川崎很是放心。 部队准备出发,由前方两辆八嘎车带路,后面几辆军用卡车,拉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向白洋淀进发。 所谓雷声大,雨点小… 次日早晨,折腾了一夜的神火连官兵回来复命。带来一个五花大绑,疯疯癫癫的人,连哭带笑,神神叨叨。 不错,这个人就是孙长生。 川崎大佐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傻子,用生疏的中国话问道: “你们,有没有,拿错人,这分明就是哈哭七,马鹿达!” 翻译官胡有才连忙解释道: “报告太君,没有拿错人,这个人确实是个国民党官兵,已经核实身份,是一个逃兵,据说是被吓傻了!” “吓傻?”川崎半信半疑的问道。 “是的,太君,听马保长说是在芦苇荡里看到了大蛇才变成这样,这个人确实是国民党的兵,没有欺骗您!” 川崎大佐哈哈大笑起来: “大蛇,哦头起,愚昧无知的中国人又在装神弄鬼,牛鬼蛇神了。” 翻译官胡有才连忙垂手,点头哈腰,在那里陪笑。 可是事已至此,川崎大佐也没有怪罪举报的人,他怕万一杀鸡儆猴,就没有在给他送可靠的情报了。 川崎摆了摆手,往脖子上一抹,警卫官心领神会,连忙安排士兵把孙长生架出去枪毙。 而此时被五花大绑的孙长生,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还在那里“啊啊”直叫,浑然不知危险的降临。 可怜年轻人的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鬼子军营里了。 正要被押缚刑场,川崎又想起来一件事。 “两天前,抓的疑似八路的那两个人,招了没有?” 警卫官摇了摇头。 翻译官胡有才则表示,有可能真的是平民百姓。 “统统拉出去,杀了!越远越好。” 尉官山本一郎命令几个士兵,把这3个人带到军营外面的河边上,枪毙了扔到芦苇丛里。 而此时,外面突然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从大牢中押解出另外两人,由5名日本士兵带到二里地外的河边。 大雾如浓烟一样,滚滚袭来。5名士兵叽里呱啦的说着话,还点起香烟,聚在一起抽着。 另外两个犯人也是年轻人,一个高大俊秀,另一个憨厚壮实。同样被绑着胳膊,脚上还带着铁链,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破烂的衣服。 他们四目相对,都在找逃脱的方法,再不跑就必死无疑了。 这时疯癫的孙长生因为没有带铁链,一头扎进团雾中,跑了出去。 日本兵大叫道: “八嘎牙路,八嘎牙路!” 有两个日本兵,手持步枪,急忙追了过去,只听到两声惨叫声,没了音讯。 这两人见状也要跑出去,被三个日本兵举枪正要扫射。 说时迟那时快,团雾里突然钻出一个身影,用极其矫健的身躯和走位把2个日本兵从背后捅死,另一个一脚踹飞出去。 被踹飞倒地的日本人掏出手枪准备射击,被一支飞镖刺进咽喉吐血身亡。 更不可思议的是,救人的居然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 只见老头胡发花白,头发扎着小髻,身材纤瘦,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背上背着一把宝剑,腿上缠着绑腿,脚上则穿着黑色的布鞋。 老头把孙长生唤了回来,没想到孙长生竟然很听话的样子,并不乱跑。只是傻傻的笑。 老头又给他们都松了绑,两人上前跪谢: “感谢老仙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头连忙弯腰扶起,并自报家门道: “吾本山西太行山上修行的道人,俗名李半楼,适逢乱世,东倭人侵略中原,杀伐黎民,屠戮百姓。老朽不才,断不敢任由豺狼横行,禽兽当道,我手中的宝剑和飞镖就可以送他们去九幽地狱,为祖国的抗战事业,聊尽我绵薄微力!” 两人钦佩的直作揖,高大白净的介绍道: “我叫陆海洋,旁边这位叫陈长安,我们都是咱八路军游击队的,几天前进县城执行任务,被鬼子捉到。尽管严刑拷打,我们兄弟就是不招,今日幸得恩公救命,否则明年的今天,定是我们三人的忌日。” 李半楼老道长指了指孙长生说道: “我看这个小伙并非痴傻,只是遇到什么挫折大事,一时痰迷了心窍,我把他领去,施以银针,不消几日便可痊愈!” 陆海洋和陈长安自然同意,并说道: “这位小兄弟由仙人调理,我们是放一万个心的,还希望我们山不转水转,有缘再相见啊。” 说罢,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大雾还未散尽,日本兵还没有追来,老道长带着孙长生与他们抱拳道别。 第5章 柳王庙 深秋露冷,缺月疏桐,寒虫唧唧,泪烛荧荧。 高阳县,柳王庙。 一棵拔地而起的梧桐树,历经风雨沧桑,变成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的生长在柳王庙的头上,就像是给小庙撑了一把雨伞。 也不知从何年何月算起,这座柳王庙就坐落在高阳县境内,门前的梧桐树也是粗的需要几个人合抱才行。 柳王庙青砖绿瓦,并没有多大。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每年还是有当地人修缮祭祀,供奉香火。 虽说是断壁残垣,那门匾上朱红色的“柳王庙”三个大字,清晰可见,格外的显眼。 推开陈旧的木门,里面供奉着一尊石像,石像前一张供桌,上面陈列摆放着几盏香炉。 更加离奇的是,神像居然是蛇首人身的怪物! 柳王庙里供奉的是蛇神。 要问这蛇神是哪路仙家,萨满柳家,就是东北五仙,胡黄白柳灰中的柳家。 人们不禁要问,河北地处中原,古来燕赵之地,不说黄老之学,孔孟之道,最起码信奉的也是罗汉菩萨!怎么会是关外的邪神? 这就跟白洋淀地区流传的大蛇有着直接的关系。自打清朝末年那几个皇帝,到民国的二三十年间以来,在白洋淀生活的百姓,打渔的渔民,都有亲眼目睹大蛇巨蟒的见闻。 有的说,大蛇有水桶粗,夜间在水中,两只眼睛像灯笼一样; 有的传言,大蛇头上长了犄角,身上长满鳞片,发洪水的时候,随着大水东归入海,得道飞升; 有的听到巨蟒叫声,如牤牛一般低吼,一般蛰伏几十年都不出现,一旦巨蟒翻身,地动山摇,必有灾难; 有的见过黑色的大蛇,头上长鸡冠,在水中可以驾驭浪潮,起起伏伏; 还有的大蛇,在电闪雷鸣之时,暴雨倾盆之际,渡劫飞升,最终被雷劈中,尸骨无存。 就是因为白洋淀里有大蛇的说法,当地老百姓就在白洋淀水域的最南边,临水而建起柳王庙,每逢初一十五,亦或是逢年过节,百姓都焚香祭祀,上供祈福。 祈求柳王爷能够保佑周边的老百姓顺风顺水顺财神,多子多福多寿辰。 然而自从日本鬼子打到白洋淀以来,老百姓的日子就苦不堪言,每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日本鬼子经常扫荡村庄,屠杀百姓,鸡犬牛羊皆不得安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有的老人思想倒是很前卫,听天由命,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就是不逃,爱咋咋地。 因此,柳王庙就衰败了下来。也没有人敢去修缮打理,供应香火。但这里却成了行脚人安顿的好去处。 李半楼老道长就知道这个落脚处,经过几天的东躲西藏,老道长把孙长生就带到了柳王庙里暂住。 因为地处偏僻,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小庙北边就是滔滔的河水,河水一眼望不到边,再加上成片起伏的芦苇荡,青纱帐,好一个逍遥自在的场所。 若不是处在乱世,此情此景,不知又有多少文人骚客,浪子贤良,想要吟诗一首,抒发抒发自己内心的那一股骚情。 昏暗的蜡烛摆在供桌,随气流摇摆的烛光只照亮庙内一点点地方。 供桌下铺着干草,围成圆席。只见孙长生光着身子,双腿盘起,呈打坐姿势,李半楼老道长正在为孙长生施扎银针。 烛光虽弱,银针一根根的倒是寒气逼人。 老道长用银针扎向内关穴、神门穴、丰隆穴、阴陵穴还有心俞穴等等很多穴位,用来化痰降逆,宁心安神。 另外还有疏肝导气,涵养心脾的功效。气血流通,则痰化病消。中医里的说法:治痰先治气,气顺痰自消,就是这个道理。 孙长生经过几次的针灸之后,健康状况大大提升,意识和记忆也都恢复正常了。 首先感谢老道长的救命之恩,在者就是担心家里老娘的安危,也不记得那天晚上日本兵在老家又犯下什么滔天罪行没有? 还有心心念念的小翠,不知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孙长生完全不记得,疯病期间,小翠还偷偷跑到孙庄来照顾他。 “道长,我想回家里看看,回去看看我的老娘!”孙长生眼里含泪,嘴唇打颤的说道。 “后生啊,你我都是背负血债的人呐。日本人恨不得将我们生吞活剥,可不敢贸然回家。此事容我慢慢打探,等风头过去后,再回家也不迟!”老道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孙长生看了看四周,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做梦来过这里似的,那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道长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是高阳县境内,你打渔可能跑这么远?若是梦中神游至此,那说明你跟柳王爷还有一定的缘分!” 孙长生激动的说道:“您说的柳王爷是蛇吗?我就是在芦苇荡里看到了一条黑色巨蟒而吓晕过去的,我还清楚的记得,巨蟒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我,像是在和我交流似的?” 老道长也感到非常诧异,眉头紧锁着说道:“白洋淀里果真有如此大的巨蟒,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说罢,眼神瞥向不怒自威的柳王爷神像,深深的陷入沉思之中。 孙长生接着说道:“我们这里很早就流传着柳王爷的故事。 相传清朝光绪年间,夏季河北发大水,白浪滔天,水势非常大,清政府为了保住北京城的安全,偷偷炸开上游大坝。 一时间,波涛汹涌的洪水朝着下游百姓淹过来,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百姓死伤不计其数,有的整个村庄都被洪水冲没了。 就在洪峰抵达白洋淀地区的时候,百姓的生命命悬一线!一条巨蟒破水而出,用庞大的身躯抵挡住洪峰的冲击,并用身躯和尾巴拍打洪峰水面,迫使洪水改道,东流入海。 从而保住了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人们为了纪念这条大蛇,而建造的柳王庙,从小就听说过柳王庙,没承想竟在这里!” 老道长频频的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条大蛇功德无量啊,原来柳王庙还有这么感人的传说,想必此蛇早就渡劫飞升,得道成龙了吧!” 一宿无话,孙长生睡在草铺上鼾声如雷,老道长则打坐到半夜,稍微眯了一会,天就已经快亮了。 起床后,老道长从布袋里掏出几个窝窝头递给孙长生,这是他一路化缘保留下来的粮食。 孙长生啃着窝窝头,干咽了几口,粗糙的杂面窝窝揦的嗓子疼,味道还有些偏苦。穷人家出身的孙长生自然是知道粮食的珍贵,即便是在这乱世,一个窝窝头就能救人一条命! 老道长也胃口满满的咀嚼着窝头,他告诉孙长生,他吃的窝窝头,能感觉到里面的一丝甘甜,还有那浓郁的麦香和谷香。 孙长生又问起老道长的经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柳王庙的? 老道长则表示,柳王庙是他几十年前游方的时候途经此处,在这里歇脚驻足的地方。 “这至于我的生平经历嘛,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老道长眼睛望向窗口,看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金灿灿的洒入庙堂,自言自语道: “这应该从何说起呢?” 第6章 李半楼往事 道长俗家姓李,家族在山西称得上是显赫世家,几代为官,皆为孝廉。 可世事无常,白云苍狗。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这个家族的命运。 1898年9月21日,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派势力,向以光绪皇帝为首的维新派势力发动的一场血腥政变。 戊戌变法就此宣告失败。戊戌六君子被杀,康有为,梁启超逃亡国外,光绪帝也被软禁在中南海瀛台。 而山西李家因为支持维新派,与维新分子关系密切,常有书信来往,被人告密揭发。 当时的太原知府王知远又与李家是政敌,素来不和。从而添油加醋,上奏朝廷,告李家谋反,数罪并罚,西太后盛怒之下,一道诏书,李家满门抄斩! 李半楼道长至今也忘不了那场大屠杀的夜晚,大批的官兵将李家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火把映红了半座城,王知远公报私仇,新仇旧恨就在那一晚上完美了结。可怜李家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惨遭屠戮。 李道长那时才是而立之年,风华正茂,雄姿英发。被家人拼死保护,才从狗洞里侥幸逃脱,换得一条小命。 可怜自己的妻儿也是无辜惨死,李道长背负着国仇家恨,咬着牙发誓,必找王知远报仇,让王知远血债血还。 可是李道长当时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报仇,谈何容易! 万念俱灰之下,李道长找了一棵歪脖子树,绳索系好,长跪下去,向父母妻儿忏悔: 孩儿无能,为夫为父无能,竟不能报仇雪恨。为今之计,只有追随你们而去,好歹在地府,一家人能够团聚。 说罢,毅然决然的将脖子往绳索里一套,以为这样就该了却痛苦,结束尘缘。 没想到再次醒来,竟然身处在一座道观。原来是一个法号灵虚子的道长救了他,并且收他为徒。 而李道长唯一的请求就是:让灵虚子教授他武功,好为父母妻儿报仇! 灵虚子劝他放下仇恨,让他在岩石上,断崖边,刻写道德经,诵读太上感应篇。可是终究不能感化于他,不管是严寒酷暑,雪夜雨天,李道长发疯似的练武,练剑… 灵虚子每次看到都是无奈的摇摇头,也许只有用仇人的血,才能浇灭那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才能祭奠亡魂,才能找回本真。 终于在五年之后,李道长决定辞别灵虚子,下山报仇。并发誓报仇之后,将跟随师父,学法入道,忘却红尘。 就在狂风暴雨的夜晚,李道长手提三尺宝剑,来到王知远的书房,王知远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问道: “少侠所为何来?你我无冤无仇,我并不认得你啊,如果是仇家花钱买我性命,我可以给你十倍,二十倍的金银,只求少侠留我性命!” 李道长冷笑一声: “哼,王知府可还记得五年前的李家灭门惨案,依葫芦画瓢王家果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王家所有人的忌日!” 王知远脸色铁青,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来,此时一道闪电劈过,王知远身首异处,血溅三尺… 雷声越大,雨点越猛,李道长杀的越痛快,妇孺惨叫声,奴婢惊恐声,不绝于耳。直至杀到雨歇天亮,王知远家族尽遭屠戮,浑身沾满鲜血的李道长跪倒在地,仰天长笑。 笑着笑着,他又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而后一把火将王府焚烧殆尽,扬长而去! 自此,李道长正式皈依灵虚子门下,给自己取的道号:半楼道长,取自半楼月影千家笛,满绣清风一纸诗。 灵虚子也是当世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星宿之排列,算天下之运势。五行八卦,六爻梅花,观面看相,摸骨卜甲。 能观龙脉走势,能定风水宝穴,能断人生死,能算人祸福。把脉看病,针灸疗伤,可谓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变化多端。轻功水上漂,缩骨功,点穴法,刀枪剑戟,棍棒飞镖,甚至还可以气沉丹田,隔空打物。 李半楼还跟师父学了降妖伏魔,驱鬼回魂,打蘸画符,神鬼莫测之术。虽然各项技能不如师父炉火纯青,但也算的上绝世高手。 拜师学艺十五年,时间终于来到了民国初期,90岁高龄的灵虚子走到李半楼面前,向他交待了自己的后事。 原来灵虚子要去终南山修行,从此与那虎罴为邻,豺狼作伴,白猿为歌,仙鹤为舞,择一洞穴,羽化升仙! 自此一别,今生再无相见,李半楼泪眼婆娑的送别自己的恩师。成仙是道家文化的至高追求和梦想,李半楼也相信,师父的修行肯定能够长生不老,位列仙班。 从此年近半百的李半楼孤零零的守着这座道观。站在山门口,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春天的百花,秋天的月,夏天的凉风,冬天的雪,都在为这位老人见证着时间的痕迹。 适逢军阀混战,世道也不太平。李道长也游方奔走于民间很多地方,化些斋饭钱粮的同时,也为百姓看病,并且分文不取。 有地主老财请去看宅定穴的,算卜祸福的,还有驱鬼辟邪,斗僵尸,抓小鬼的,还有的被黄大仙给闹了,被鬼上身了,统统都在李道长的业务范围之内。 本来年近80岁的李道长,也想学师父灵虚子那样,去终南山修行。怎料日本侵华战争爆发,日寇践踏我山河,杀戮我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每当见闻这些惨状,李道长就恨得牙痒痒,国家有难,道士下山,这是道家亘古不变的祖训。 李道长决心下山除倭,任凭老朽这身筋骨灰飞烟灭,也要斩杀几个日寇,报这血海深仇。 于是背上三尺宝剑,去了战乱最严重的城市和地区,靠着偷袭和游击,杀死日寇上百人。有这百十号鬼子做垫背,老子怎么死都值了。 所以华北方面军日军司令部都有张悬赏通缉令,是通缉一个身手矫健的老道士的,其下属的所有驻地单位,都在通缉捉拿这名要犯。 孙长生听到这里,感动的泪眼婆娑,不得不钦佩老道长的爱国情怀和勇气。也为老道长这一生的爱恨情仇,义薄云天感到无比的荣耀和自豪。 “扑通”一声,孙长生跪倒在地: “道长,您收我为徒吧!” 第7章 陈大善人 孙长生被日本人捉去的消息不胫而走。 更有传言,在次日清晨之时,大雾弥漫之际,孙长生被枪毙在县城河边的芦苇丛里。 小翠这几天哭的是死去活来,茶饭不思。对马保长而言,更加坐实她与孙长生是相好的谣言。 每当想起这事,马保长的心都像针扎了一样疼。好在孙长生已经被枪毙了,这个好消息,让马保长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马保长老来得女,平日里对这个小女儿格外宠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可谁承想,就这样守护的一朵鲜花,偏偏要插在牛粪上。女大当嫁的道理,马保长不是不懂。 这几年都有白洋淀地区很多土财主来上门提亲,要与马保长结为亲家。都被马保长婉言谢绝了,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宝贝女儿这么早出嫁。 马家与周边很多地主老财关系融洽,利益方面,他们属于同一战线,侵占农田,霸占渔场,垄断生意,奴役百姓。 他们就像吸血鬼一样,拆筋扒皮,敲骨喝髓。那些跟他们有分歧或者利益冲突的巨商富户,都会被他们联合搞死。 20多年前的陈大善人就是例子。 陈大善人世代经商,积累了大量钱财,家族产业都在白洋淀南边地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可陈家偏偏特立独行,贫民种他家的土地,他都是少收租甚至不收费,渔场同样可以让老百姓免费捕鱼充饥,在灾难之年,施粥赈米,救活不少穷苦老百姓。 白洋淀地区的人都称“陈大善人”,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水至清则无鱼,陈大善人在“富人圈”里是没有朋友的,而且无形中树立的敌人众多,矛盾日积月累,膨胀到一个点,终究会爆发掉。 民国8年,适逢军阀混战,白洋淀地区也是社会动荡,治安堪忧。十几家地主联合白洋淀有名的土匪头子黑老鸹,一夜之间抄了陈家大院,杀光、烧光、抢光,陈家几十口性命惨死刀下。 地主老财和土匪头子黑老鸹瓜分了陈家所有的产业和钱财,贿赂官府,此事竟然不了了之。 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后来传闻,只有一个怀孕临盆的小妾逃了出去,不过真假难辨,20多年过去了,更是无从考证。 马保长就是参与者之一,回忆起20多年前的陈家惨案,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事到如今马保长也没有一丝忏悔,陈大善人处处逞强,乐善好施,死有余辜。不止是救人,他妈的陈大善人连条大蟒蛇也救,想想都觉得可笑! 话说20多年前,陈家没出事之前。白洋淀渔民在夜晚下网捕到一条黑色的大蟒蛇,蟒蛇长10余米,最粗的地方比成人的大腿还要粗,且蛇身多处受伤,血流不止。 罕见的大蟒蛇吸引无数人前来观看,陈大善人带着家属也来到河边,一起凑着热闹。 只见眼前大蟒蛇皮肤黝黑铮亮,绿幽幽的眼神忽明忽暗,蜷缩在渔网里,翻滚着身体,仿佛在苦苦哀求。 有的渔民提议把它卖了,因为罕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有的渔民则表示,蛇肉好吃,干脆杀了分肉吃,就在河边支口大锅,满满当当炖一大锅肉; 还有的老人说,这蛇不能杀,长这么大肯定是成精了,有了道行,杀死会得报应的。 就在大家举棋不定,众说纷纭的时候,陈大善人站了出来: “各位乡亲父老,听我一句劝,陈某人今天就把这条蛇给买下了。不过不是吃,是放生它。蛇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万物有灵,我们就不去破坏它的道行了。” 说着走到捕蛇的几个渔民跟前,将十块大洋递到渔民手中。 渔民哪里见过这么多钱,颤颤巍巍的哪里敢接,陈大善人一把将钱攥到渔民手中: “嗳,拿着就对了嘛,你们几个把钱分分,剩余的钱,杀猪宰羊,就当我陈某人请大家伙吃肉了!” 话音刚落,赢来一片喝彩和掌声,众人纷纷称赞陈大善人的为人,也一起帮忙将黑色大蟒蛇送往水中。 大蟒蛇脱离渔网,如鱼得水,在河里畅快的游弋几下,又回头看了看陈大善人,像是在感谢,像是在道别,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起这些往事,马保长又唏嘘不已,可能是年龄大了,心没有以前硬了,坏事做多了,自己心里都发怵。 这时,刘管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老爷,您去劝劝小姐吧,已经几天没怎么吃喝了,万一有个闪失,这叫怎么个事!” 马保长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径直朝内院走去。 来到女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马保长只有推门进去,看到小翠面色苍白,泪眼婆娑的半躺在床上。 “小翠啊,我的宝贝大闺女,你说你相中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孙长生那个穷光蛋,他可是从小要饭长大的泥腿子,祖坟冒青烟也配不上你!”马保长不留情面的说道。 小翠听到她爹骂孙长生是个要饭的,恶狠狠的看向马保长,说道: “要饭的怎么了?要你家饭了?长生救过我的命,我不许你这么侮辱他!” 说着,委屈的抽泣起来。 马保长听到女儿竟然这么反驳他,气不打一处来,想我马保长风风光光是个人物,谁敢跟我这么说话,指着小翠骂道: “小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告诉你,姓孙的已经被日本人枪毙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辈子你也甭想和他在一起了!” 小翠也是强势的主,故意要气她爹,冷嘲热讽的说道: “死了?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又没看见,难不成长生托梦告诉你的!” 马保长肺都快要气炸了,直接上前一巴掌打在小翠脸上,小翠的脸上顿时5根手指印。 小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挨过这样的打,“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整个内院。 刘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悔不当初啊,本来想让老爷去劝劝小姐,没想到竟闹到这般田地。 此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内眷,家属和仆人,儿媳妇也跟着来凑热闹。 越是人多,马保长越是不能丢了面子,其实刚才打过小翠之后就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再没有回头的路,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 马保长气急败坏的把床跟前的小桌子给掀了,饭菜散落一地,碟碗杯具碎了一地,小翠从来没有见过她爹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嗷嗷”的大哭。 刘管家急忙拉住马保长,越是拉马保长越来劲,200多斤的大胖子,哪里拉的住。 马保长顺手找到一把鸡毛掸子,朝小翠身上打去,一下、两下、三下… 打的越凶,小翠哭的越狠,场面完全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时众人纷纷跑上前来,抱住马保长的胳膊和腿,乞求不要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马保长气的浑身发抖,怒目圆睁,临走撂下狠话: “小翠,我实话告诉你,就是我向川崎太君告的密,领着日本兵在村东头把傻子孙长生抓走的,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孙长生已经被打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第8章 身世之谜 1938年立冬的这一天,浓雾霭霭,初寒料峭。 马保长家中内院,丫鬟推开小翠的房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深棕色信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诀别信! 丫鬟也不识字,只知道情况紧急,连忙跑到前院要与马保长汇报。 此时马保长还没起床,怀里还搂着光着屁股的姨太太睡觉。 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大声呵斥道: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越来越没规矩了!” 刘管家轻叩房门,着急忙慌的说道: “老爷,信,大小姐留下一封信出走了。” 马保长光着屁股就跑了出来,拆开信封,里面内容如下: 爹对不起,女儿再也不能陪伴您左右,孝敬您终老。女儿不恨您打我,您打我是为了我好,我娘去世的早,从小到大您对我的疼爱,女儿心里知道。 我恨您为日本人卖命,甘心做亡国奴,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为一己之私欲,残害无辜老百姓,您在给我们家族抹黑,令祖上蒙羞! 我已经心如死灰,过不去这道坎。我忘不了长生,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他的身影。我对他的爱,是刻骨铭心的,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女儿出走只为寻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果真寻不到,我愿找个青灯古院,剃发出家,了却尘缘,今生今世你我父女永不相见! 不孝女小翠跪别父安。 马保长读的早已老泪纵横,用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门: “哎呀呀,哎呀呀,都怪我,怎么会弄到这般地步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快去找,都出去给我找,快,快!” 说罢,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就像一个没了妈的孩子一样,哭喊声在整个大院里徘徊。 小翠逃出来,先是去了长生娘那边,看到茅草屋内狼藉一片,冰冷的屋内没有一点烟火的气息。 长生娘躺在破旧的木床上,奄奄一息,蓬头垢面,鼻子里只有微弱的呼吸,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小翠急忙喊着:“大娘,大娘,我是小翠啊,我来看您来了!” 听到小翠的声音,长生娘微微睁开眼皮,激动的就要伸手,可是手上像是吊着千斤坠,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翠急忙握住长生娘的手,感觉像枯树皮一样。长生娘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似的,小翠只有俯耳去听。 “小翠啊,我的好孩子,咳咳咳…” 一阵咳嗽过后,长生娘大口喘着粗气,接着强忍着说道: “大娘多么希望长生能娶你为妻啊,大娘不行了,看不到那一天了。长生那天晚上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我问了邻居,他们也不告诉我。你回头帮我找找,病也给他瞧瞧。” 小翠此时已是泣不成声,频频点头答应,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自己而去,小翠从来没有感受如此的绝望与孤独。 长生娘又深情的望着小翠说道: “长生被抓壮丁的时候,多亏了你照顾着我,你是个好姑娘,没有你,我也早死过多少回了。 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我也知道我们家也配不上你,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个秘密托你告诉长生,是关于他身世的。 我们老两口没有孩子,记得40多岁的时候,老头在盛夏的午后去白洋淀里捕鱼。他喝了点酒,划着小船就驶进了白洋淀深处。 夏天的芦苇荡,清一色的青纱帐,一眼望不到边,老头渐渐的迷失了方向。小船在芦苇荡里来回穿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四周的芦苇荡安静的可怕,连常见的小鸟、野鸭都没有看到一只。船也不知划了多久,还是没有走出去。老头还暗骂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娘的这是遇到了鬼打墙? 正值三伏天,烈日当头。老头又热又急,浑身湿透,正打算跳到水中洗洗澡。这时芦苇荡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芦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两边翻倒… 老头清楚的意识到,芦苇荡里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巨物,否则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难道是鱼吗?老子活了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 来不及多想,老头马上原地调头,船头变船尾,拼了命的划着船桨往外面跑。可翻滚的河水已经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黑色的大蟒蛇从水中窜出,扭动着水桶粗的身躯将小船包围起来。 老头立马吓得瘫坐在小船上,尿都从裤子里流了出来。 大蟒蛇的头灵活的转到老头面前,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老头看,老头这才清楚的看见: 巨蟒嘴巴里叼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赤身裸体的躺在竹筐里,扭动着稚嫩的身体,“哇哇”的叫着。 看到婴儿,老头稍微放松了警惕,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感觉这条巨蟒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但凡有一点点恶意,这个婴儿肯定不会活着。 这么大的一条蟒蛇,怕的通了人性,成精了吧,老头从小在白洋淀的水边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蟒蛇。 只见巨蟒缓缓将竹筐放到船舱中间,又对着老头点了点头,仿佛是在托孤给他一样。然后迅速扭动着身躯,钻入水中,一阵波涛汹涌之后,水面恢复了平静,巨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婴儿就是长生,他的后背右肩膀上有个“鬼爪青”胎记,像个手掌一样。起初我以为是老头喝多了酒,编的故事骗我。直到老头去世,都说孩子是大蛇送来的,将来肯定会大富大贵。至于他的身世,我们至今也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长生娘像是交待完了后事,长舒了一口气,驾鹤西去了。 小翠悲痛不已,找到周边邻居,合力把长生娘给埋了。穷人也没有棺材,拆了两扇门板,一铺一盖,就把丧事打发了。 心灰意冷的小翠没有别的想法,就像长生娘叮嘱的那样,一定要找到长生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小翠趁着皎洁的月色,急匆匆的踏上去县城的路… 第9章 拜师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初冬日暖,艳阳高照。梧桐树下,柳王庙里,石供桌旁… 李半楼老道长正端坐在破旧的老八仙椅子上,正在接受徒弟的拜师礼。 因为条件有限,李道长让孙长生一切从简,心诚则灵就行。 孙长生跪在地上,行三拜九叩大礼,并递上老道长给准备的拜师帖,孙长生不识字,只能大致说出意思: “弟子孙长生,愿意拜李半楼道长为师。严格遵守门规师训,刻苦学习本门道法,尊师重道,文德武风,大道行简,上善若水。消除业障,积累功德,熏习经典,勤练武功!” 并向师父敬了一大碗茶水,李道长抿了一口,放在供桌上,并亲自拈香三炷,递与徒弟。 李道长向柳王爷神像鞠躬三拜,虔诚的说道: “祖师爷在上,因弟子游方在外,条件寒简,故今日请柳王爷做个见证,收我徒儿孙长生为全真教华山派第25代传人,从今往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同甘共苦,矢志不渝!” 孙长生鞠躬三个,将三柱香敬上,然后跪到地上再拜。 师父加持灌顶,就是给他戴上冠巾。并开示师承、门规、戒律。前面太复杂,什么太上无极大道,三十六部尊经,皈依三宝之类的,孙长生也没听懂。 只听懂后面的积功归根五戒: 一者,不得杀生。一切众生,含气以上,螈飞蠕动之类,皆不得杀。蠕动之类无不乐生,自蚊蚁蜓蚰咸知避死也。 二者,不得荤酒。戒洒者,非身病,非礼法,皆不得饮。身病,谓己身病,应以酒也。法礼者,尊卑之礼,真灵之飨,刚不至于失之者也。 三者,不得口是心非。戒妄语者,若不闻见,非心所了而向人说,皆为妄语,所说事与心相违也。复有绮语、谄曲、反复、两舌。 四者,不得偷盗。一钱以上,有主无主,非己之物,皆不妄取。在地地官,在水水官,在人人主,如是则无无主之物。 五者,不得邪淫。戒淫者,非夫妇,若男若女,皆不得犯。夫妻虽非犯戒,过之亦为淫犯。 仪式完毕,从此孙长生有了师父,李道长也后继有人。以前在山西道观也收过几个徒弟,都是守不住贫寒,吃不了穷苦,再加上乱世横生,烽烟四起,又能有几个人专心俢道的。 老道长先是教孙长生识文断字。每天在河滩的沙土上,用树枝练习写字,从屎壳郎爬行文字到几天后的方块字,李道长感到很欣慰。 看到徒弟有长进,老道长忍不住夸奖了几句,说孙长生天资聪颖,聪慧过人,是个习文练武的好材料。 孙长生听到这么一夸,虚荣心立马就上来了。骄傲的提出想跟道长学武术,学气功,学击剑,求着师父说道: “师父,您就快点教我武术吧,别整天在这里学写字了,我都快急死了。” 李道长义正言辞的回怼道: “你小子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要跑。练武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都是从基本功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去练习,稳扎稳打,最忌讳急功近利,心浮气躁。” 孙长生被师父说的涨红了脸,低头说道: “我错了师父,我以后再也不眼高手低了,师父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绝没有任何怨言!” 这时,河水上突然飘来一艘渔船,渔船上蹲着十几只鱼鹰,船舱里堆放着密密麻麻的渔网,还有捕捞到的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映入眼帘。 老头头上戴着斗笠,背有些弯曲,两手撑着竹篙,身影竟是那么的高大且熟悉。 “老焦叔,你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孙长生喜出望外的说道。 焦老头看到孙长生,先是震惊,然后又回过神来,回答道: “长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病了吗?你的事还在十里八乡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的。我是来高阳县找个老朋友织些渔网。” 孙长生则憨笑着说道:“我的病都好了,感谢老焦叔的关心。” 焦老头站在船头,看了看旁边的李半楼道长,连忙问道: “这位是?” 李道长向孙长生使了个眼色,孙长生没有领悟其中的用意,真的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位是我的师父,来自山西的老道长,武艺高强,神通广大,我们现在就寄居在这柳王庙里。” 老道长听的是直摇头,在焦老头面前强忍着没有发作。 焦老头并没有靠岸,乐呵呵的说道: “这样甚好,你活着比什么都好。前些日子还是我在芦苇荡里把你救回家的哩,恐怕你晕过去了,记不得了。” 孙长生如梦初醒,连忙拱手说道: “原来是老焦叔救了我的性命,万分感谢,日后我定会报答。老焦叔可知道我娘在家还好吗?” 焦老头则回答道: “这几日打渔有点忙,并没有回村庄,你娘估计好着哩,你有时间回家看看她。我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然后焦老头拱手告别,掉转船头往东边去了。 老道长很是生气,责怪孙长生不该相信他人,把底细告诉那个焦老头。 孙长生则表示,老焦叔为人憨厚老实,淳朴善良,他不会害我们的。况且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回家,更不知道我被日本人捉去枪毙的事情,师父大可放心。 老道长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世道人心难测,防不胜防。行走江湖的人,得有一百个心眼,不然迟早会在阴沟里翻船。” 孙长生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谨遵师父教诲!” 老道长接着说道: “我估摸着,这柳王庙我们也呆不长了,现在我们两个人,目标比较大,我们得另寻他处。实在不行就回山西道观去,山西日本人还没有打过去,相对比较安全,先到那里暂避锋芒。” 孙长生急忙说道: “再走之前我要回去看看我娘,还有给小翠捎个信,别让她们整天为我提心吊胆的。等所有事情安置妥当,我就跟你去山西!” 老道长点头默许… 第10章 黑老鸹 青龙寨是白洋淀西北角的水中村,位于漕河与白洋淀的交汇处。 这里是臭名昭着的土匪窝,生活着令当地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头子:黑老鸹。 黑老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专门与人打架斗狠,寻衅滋事。拉拢一帮弟兄,开设赌场,妓院,卖大烟膏子。 到了民国战乱时期,黑老鸹的事业开始走向巅峰,也玩大发了,杀人越货,洗劫村庄,占山为王,无恶不作,成为当地政府都不敢招惹的土匪头子。 更有甚者,每年白洋淀周边的地主老财都要向他缴纳供奉,猪马牛羊,布匹钱财。以乞求能够得到他的护佑,人送外号:“黑太岁”。 不愿意上贡或者与他作对的那些巨商富户,也都被他洗劫一空,消灭干净,20多年前的陈大善人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嘛! 到了抗日战争时期,黑老鸹的地方武装已经发展到了上千人马,几乎相当于一个团的军事力量。购买的步枪、机枪,炸药、手榴弹,甚至还有火炮。 日本人来到白洋淀,也没有轻易去招惹这帮土匪,更没有兴趣去做好人进行剿匪。所以青龙寨现在就是保持中立状态,与各方面势力井水不犯河水。 青龙寨的四周都是水,黑老鸹比较封建迷信,认为水可以聚财,四面环水,玉带缠腰。 寨子的四方都有俢筑的防御工事,还有了望台,常年都有人站岗把守。出行有几条夯土路,只是比较窄,最宽也只能过一辆马车,是青龙寨连接外面的主要陆路交通枢纽。 要说最为快捷和方便的就是渔船。青龙寨大大小小上百艘渔船,白洋淀水域又是四通八达,而且渔村众多,他们打家劫舍的时候,简直就是指哪打哪,毫无阻拦,主打的就是任性。 黑老鸹和以往一样,正躺在总堂的头把交椅上,大口大口的抽着大烟膏子,快活的就像是神仙一般。 头把交椅的坐垫是一整张虎皮褥子,那是前几年托人从东北买过来的。总堂就坐落在村子的中央,以前是别人家的祠堂,打土匪强占以后,这里生活的原住民,要么就是搬走了,要么就是入伙,也当了土匪。 “大当家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夜里二当家的给你捉了一个妞,长的漂亮还年轻,据说还是女学生。”黑老鸹的师爷铁算盘屁颠屁颠的说道。 黑老鸹一听是女学生,高兴的大嘴一咧,露出几颗金色的门牙,满脸横肉,胡子拉碴,右眼旁一道很深的刀疤。 “快,把那个小妞带过来我瞧瞧,本大爷很久没有消遣消遣了!” 铁算盘连忙对着手下吆喝道:“把小妞带上来,让大当家的瞧瞧!” 没过多久,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子,穿着夹棉的袄裙,梳着短发,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双手背后,用绳子捆绑着,看到黑老鸹,眼神异常的冰冷,坚定。 没错,这个奇女子就是小翠。 黑老鸹看到这阵势,顿时来了兴趣,老子烧杀抢掠一辈子,人人看到我都是闻风丧胆,今天算是遇到真神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半夜三更不在家待着,你好大的胆子?”黑老鸹盯着小翠问道。 小翠斜看了一眼,厉声说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说什么废话!” 黑老鸹气的火冒三丈,站起身来,围着小翠转起圈来。 你说气吧,气的要死,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你说佩服吧,小小年纪,视死如归的气势,确实也令人折服。我黑老鸹最敬佩的就是这种人。 “小女子,我知道你不怕死,老子今天不杀你,老子今天就睡了你,让你给老子做压寨夫人,哈哈哈…” 说到这里,小翠慌了,连忙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咬舌自尽,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就要咬舌头,这下轮到黑老鸹慌了,连忙摆手: “别,别,千万别咬舌头,有事好说,好说嘛!” 铁算盘在旁边看的是直摇头,大当家的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怂吗?杀人不眨眼的他,什么时候服过软,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等到小翠心情稍微平复之后,黑老鸹急忙让手下给姑娘松绑,还隔空把二当家的骂了一顿: “他娘的笑面虎,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舍得绑起来,还绑的那么结实。” 小翠此时心里比较忐忑,还弄不清楚眼前这个土匪老头到底什么是意图? 黑老鸹又轻声细语的说道: “姑娘啊,不要害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你家住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翠稍微放下戒备,回答道: “我叫马小翠,家住在马村。” “马村,哪个马村?难道是马保长住的那个马村!”黑老鸹追问道。 “你怎么认识我爹?”小翠惊喜的问道。 “马保长是你爹,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我和你爹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论辈分,你要叫我伯父的啊!”黑老鸹懊悔的说道。 连忙让手下人备酒备菜,今天我要好好招待我的大侄女! 小翠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乖巧的叫了一声:“伯父!” 铁算盘这次是真的懵逼了,事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本来黑老鸹认怂的态度就不正常,这次好了,干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多了个大侄女。 说着,前厅饭桌上已经摆好酒菜,黑老鸹招呼着小翠就坐,让铁算盘也坐下来陪客。 小翠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吃的,有烧鸡,牛肉,烤鸭,炖鱼头,烧豆腐,还有羊腿,凉拌的羊肚、羊头肉,还有各种水果、点心。 小翠顿时觉得肚子里像敲鼓一样叫,馋得直咽口水,从家里跑出来这两天,就没有吃过饭,饿的眼睛里都冒金星。 黑老鸹看到这情形,让小翠敞开了吃,千万不要客气,后厨有的是菜。 小翠也不客气起来,撕了个烧鸡腿就大口咀嚼起来,又是啃羊腿,又是吃炖鱼,啃烤鸭,水果点心统统往肚子里塞。 又和黑老鸹、铁算盘喝了几盅酒,这才心满意足的和他们聊起家常。 黑老鸹问小翠道: “夜里黑灯瞎火,危机四伏,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跑到外面去了?莫说遇到了二当家的笑面虎,万一遇到日本人可怎么办,跟你爹吵架了,有委屈给伯父说,伯父给你出头。” 小翠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都讲了一遍,黑老鸹对马保长棒打鸳鸯的做法嗤之以鼻。并表示要派人送小翠回家。 小翠一口气直接拒绝,毅然决然的说道: “我还要到县城去找长生哥,他们传言长生哥被打死在县城河边芦苇丛里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怜我的傻哥哥,疯疯癫癫,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被打死了。” 说着,小翠就泪如雨下的哭了起来。 黑老鸹则慌忙问道: “你说的长生是不是傻子?前些日子我的手下眼线告诉我说,县城河边上枪毙三个人,其中就有一个傻子,被冤枉是国民党特务的。他没有死,据说被一个老道长给救走了,全县城通缉好几天了!” “他没死!”小翠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破涕而笑起来: “他没死!他没死!…” 第11章 雷霆行动 灰蒙蒙的阴雨天,让这个初冬变得更加的阴冷。县城日本鬼子驻地,比天气还要凄惨的,是川崎大佐的处境。 川崎大佐坐在指挥室的椅子上,洁白如雪的手套捧着一份电报瑟瑟发抖。 这些日子,因为死去的五个日本兵,让川崎大佐寝食难安。如果是战死沙场,无尚光荣,可偏偏是被人暗杀而死,而且凶手指向同一个人: 一个瘦骨嶙峋,年过古稀的老道长。 卢沟桥事变爆发以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位神出鬼没的老道士竟然暗杀这么多的大日本帝国的英雄。 对于高层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奇耻大辱!最近老道士又流落到安新县作案,这个屎盆子,正好扣在了川崎大佐的头上。 电报里是华北方面军日军作战总司令部发来的密函。里面劈头盖脸的把川崎骂了一顿,骂他是无能的东西,没用的家伙,一个老头子都捉不住,能干就干,不干滚蛋。 换作别人的脾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干个体户。 可川崎老小子思想忠纯啊,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心一意要报答大日本天皇陛下。军刀整天磨的铮亮,天皇陛下只要需要,随时准备着剖腹自尽。 然而,高层的川崎大佐不敢得罪,也不敢惹,手下的人总不怕了吧,一肚子的火朝哪里发泄?一个火药桶就这样爆炸了。 “八嘎,八嘎!”川崎大佐使劲的拍着桌子,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果然,不是谁的东西谁不心疼。 警卫官听到骂声,急忙跑进来,翻译官胡有才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进来。 “八嘎牙路,你们这些白痴,臭虫,没用的废物,这么多天了,你们找的人呢?采取的措施呢?” 警卫官则表示,已经派出去两个营的兵力,在全县范围内,竭尽全力的寻找,一旦发现目标,立即枪毙。 胡有才毕恭毕敬的说道: “报告太君,在派出去兵寻找的同时,我们还四处张贴悬赏广告。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赏金也已经从开始的十块大洋,飙升到现在的五十块大洋,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相信肯定会有人来报案。” 民国时期的五十块大洋,对老百姓来说,简直就跟现代中五百万一样,那是天文数字。 川崎大佐还是不满意现在的状态,正准备继续发泄怒火,这时门卫处有人过来报告: 有一个渔夫老头手里拿着悬赏令,正站在外面等待。 胡有才哈哈大笑起来: “太君,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的大救星来了!带进来,带进来啊。” 只见门卫员带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脚上穿着一双木板屐,也就做绑屐,那是民国时期特有的简易雨鞋。 没错,这个人就是老焦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谁的命都不值钱。 老焦头拱手问候道: “太君们好,各位长官们好!” 胡有才连忙质问道: “你手里拿着悬赏令,来到皇军指挥部,莫非你知道通缉犯的下落。” 老焦头回答道: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啊!” “那你说,那臭道士现在在什么地方?”川崎大佐拖着粗嗓门,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焦头是个精明人,故意卖关子,说道: “鄙人不才,两天前刚见到过逃犯,只是逃犯并不在安新县境内啊!” 胡有才着急了,说道: “你说什么?那臭道士不在安新县,怪不得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就是抓不到他呢,快说,他在什么地方?” 老焦头故意不说,只是微笑点头,拿着通缉令指向川崎看。 “呦西,呦西。”川崎大佐立马明白了他的用意。 连忙让胡有才去给他拿大洋来,胡有才也是个狠人,讨价还价的套路玩的比谁都明白: “我若把钱都给了你,老道士不在或者跑了怎么办?我的现大洋不都白瞎了嘛!这样好了,我先给你二十块大洋做定金,其余的事成之后在补上。” 老焦头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摇头拒绝道: “事成之后,您若反悔不给我,我找谁说理去,您说是吧,太君!” 老头又转向川崎大佐这边,想让川崎给个决断。 川崎不愧是日本高级军官出身,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说道: “大洋可以都给你。只是你必须给我们带路,抓到人,万事大吉,倘若扑空了,钱你一个子都拿不走,您看怎么样?” 老焦头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带路就带路,没有什么大不了,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了。 带上老焦头川崎放心,就像人质一样,倘若半句假话,或者糊弄皇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老焦头这才放下顾虑,开口说道: “老道士和他救的那个傻子,就在高阳县北岸的柳王庙里安歇,那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过去,路途也只有我能找到。 太君若是前去捉拿,备好船只,走水路还是比较隐蔽和方便的。” 老焦头这里又多了一个心眼,地点告诉你们了,没有我,你们找不到地方。等我把钱拿到手,把你们带到地方,在趁乱逃跑,以防你们事成之后抵赖,撕票。 川崎大佐立即下令,一营集合,代号“雷霆行动”的军事行动开始了。所有人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今天晚上要突袭柳王庙。 大院里一营迅速集结完毕,从中选出50名勇士,由尉官山本一郎和横山纪夫带队,配备几十把步枪和十挺歪把子,还有手榴弹,不信对付不了这个大日本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另外在最短时间内,让胡有才去弄十几艘渔船来,日军驻地有几艘机动快艇,很明显不够用。 胡有才表示,这里是水乡,皇军征用,渔船好弄,一会全都在县城北边的渡口集结,太君你就瞧好吧! 没多久,队伍在城北渡口浩浩荡荡出发了。 川崎大佐站在船头,胡有才和焦老头在左右,旁边还站立着山本一郎和横山纪夫。 本来天气就不好,而此时河面上的大雾更加的浓重,能见度越来越差。十几艘渔船和快艇就这么小心翼翼行走着。 时令已是冬季,白洋淀里的芦苇荡,自然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枯黄,再加上西北风吹过,哗啦啦的作响。 空气中一种血腥味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战场,那种恐惧和窒息感油然而生,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第12章 狂蟒惊魂 大雾弥江,阴风阵阵,电闪雷鸣,波涛汹涌。 俗话说的好,冬日打雷,遍地是贼,冬日打雷,坟堆成堆。 老焦头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和经验,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和闪电,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而此时,离柳王庙大概还有十公里的样子,因为是冬天,刮的是西北风,而行船是往南边走,还是比较一路顺风的。 士兵们轮流划着船桨,虽然冷的发抖,但士气高涨,轻声唱着《故乡的樱花》,对这次行动信心满满,发誓一定要凯歌而归。 翻译官胡有才还在那里手舞足蹈的拍着马屁: “太君,我们这次几十号精英部队,一定能够将那老道人抓捕归案。到时候司令部的长官一高兴,立马给您升官,到时候我可得叫您川崎将军啦!” 一阵彩虹屁把川崎夸的晕头转向,频频点头: “呦西,呦西!” 焦老头则是俯身查看着前方的路,怕稍有疏忽,迷失了方向,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兜里揣着的五十块现大洋还没暖热乎呢,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川崎大佐和两名尉官也被士兵们深情的歌声所感染。轻声的哼着《故乡的樱花》,眼神里仿佛看到一个身穿和服的美女,鞠躬施礼并含情脉脉的在故乡等着他回家。 胡有才嘴上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心里实在暗骂: “他娘的小鬼子唧唧喳喳唱的什么鸟歌,我家老母鸡下蛋的时候叫的都比他好听,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当小鬼子正沉浸在烂漫的樱花里的时候,突然一声撞击将他们从美梦中带回到现实。 川崎大佐他们乘坐的快艇被莫名的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撞击力将船身撞斜了45c,船上的人都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汹涌澎湃的河水都灌到了船舱之中。 “什么情况?船身触碰到礁石了吗?”川崎大佐惊魂未定的问道。 “报告太君,这条水路我走了不下上百回,从来没有在哪见到过礁石存在啊!”焦老头也是一头雾水。 胡有才连忙摆手安慰到: “没事没事,指不定碰到什么大鱼,缠着水草了呢,这不是马上快到达目的地了嘛!” 话音刚落,又一声撞击,将后面士兵的渔船直接撞个底朝天。十几名士兵落入冰凉的河水中,全部“叽里呱啦”的求救着。 “戒备,全员戒备!有人偷袭!”尉官山本一郎用日语大叫着。 顿时所有人都慌了,纷纷把枪抱在手中,拉开保险栓,时刻准备射击。 这时天已经全都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头上天雷滚滚,电闪雷鸣,水中极度深寒,恐怖莫测,鬼知道水里有什么怪物。 翻译官胡有才急忙问道: “老头,是不是鱼?是大鱼撞击我们的船!” 焦老头听到后直接摇摇头,大声的回答道: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鱼了,从来没有见到过能把船掀翻的大鱼,况且今晚气候恶劣,闹不好是什么怪物?” “怪物?”川崎大佐瞧了瞧四周,感觉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可是身为军官的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懦弱,扔用日语大声的呼喊着: “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不要害怕,不要退缩,拿好你们手中的枪,射杀一切来犯之敌!快救落水的弟兄们。” 当最后一名落水士兵被打捞上船的时候,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说话。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闪了出来,用粗壮的身躯将士兵卷入河水中,勒紧身躯,瞬间士兵眼球爆了出来,骨头碎裂,死相凄惨,消失在水中。 真的是惊魂未定,其余士兵连忙朝水中射击,顿时: “嗒嗒嗒,嗒嗒嗒…” 枪声乱作一团,歪把子的枪管还往外喷出火舌,子弹密集的射向水中,没过一会,被卷死的那个士兵就从河里漂了出来。 老焦头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自言自语的说道: “它来了,它真的来了!” 胡有才连忙追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嘛?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大,大蟒蛇,黑色的巨蟒!”焦老头惊恐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川崎大佐刚才也是看到一道黑影,还有水桶粗的身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也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类认知之外的怪物。 就在川崎他们都在目瞪口呆的同时,黑色的巨蛇从后面窜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四颗锋利的尖牙,大嘴里满是粘液,一口咬住一名士兵,狠狠的甩了出去… 旁边船舱里的士兵马上开枪射击,子弹还没来得及飞出枪管,就被巨蛇的尾巴给扫出十几米,重重的摔在水里,大多数没了气息。 其余船只见状,火力全开,对着巨蟒疯狂的输出,子弹像雨点般朝巨蟒身上袭来。 可没想到,这条巨蟒已经有了道行,可以兴风作浪,顿时河水像是钱塘江的潮水一样朝船只那边涌去,还掀起几米高的巨浪。 所有人都被这滔天的浪头拍倒在地,浑身上下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一样。巨蟒趁机对落水者进行绞杀,能够清楚的听到日本兵骨头被挤断的清脆声。 一时间,惊恐声,求救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巨蟒还吞噬了好几个日本兵,尽情享受着猎杀所带来的报酬和快感。 没错,巨蟒把这片水域当成了自己的狩猎场,而这些日本鬼子,则成为了小白鼠或者待宰的羔羊。 巨蟒搅动着惊涛骇浪,企图把所有的船只一网打尽,把所有的人全都葬身在这白洋淀中。 眼看十几艘渔船马上要全军覆没,川崎大佐立即下令,让几艘机动快艇加足马力,调转船头,疯狂的向北鼠窜,逃命夭夭,一口气跑到人困油尽,巨蟒没有追过来为止。 在回头想想这惊魂时刻,快艇上仅存的二三十人仍心有余悸。翻译官胡有才更是瘫痪在船舱里,蜷缩在一堆,嘴里面喊着: “奶奶爷,爷奶奶,饶命啊,饶命啊!” 川崎看到他那怂样,上去就是一脚,踹的胡有才“嗷嗷”直叫,连跪带爬的站了起来。 这时,尉官山本一郎凑过来说道: “焦老头不见了?” 第13章 白衣女鬼 阴风阵阵,闷雷闪电,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柳王庙门外的大梧桐树也早已叶落归根,露掩寒蝉。 习文练武的孙长生甚是乏累,师徒俩人晚上吃点烤番薯就早早安歇了。现在已经是冬季,天气异常的寒冷,李半楼老道长也在草铺前生起了一堆篝火。 师徒二人不会知道,危险正在悄然来临,更不会知道,在十公里外的白洋淀河水中,正在上演着生死时刻。 巨蟒为什么会袭击川崎的日本兵,是纯粹的动物性本能,保护领地的意识吗?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这里终究会有一番因缘果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作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信你可以纵观古今,翻阅历史,因果报应,善恶分明,周而复始,就像轮回的四季一样。 孙长生躺在草铺上,望着师父点燃的那一堆篝火,昏昏欲睡。火苗随着气流而摇曳飘摆,此时孙长生的眼皮有千斤重,再也熬不住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孙长生被风吹门板的振动声惊醒。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吓了一身的冷汗: 破败的木门前,站着一袭白衣的女子。 只见她低着头,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垂在胸前,唯一露出的双手和长长的指甲没有一丝的血色。 风吹起她散乱的头发,在外面一闪而过的闪电的映衬下,孙长生看的清清楚楚: 她居然没有脸! 面部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朦朦胧胧,高深莫测。 这下孙长生基本上断定,他见到的这是一个什么玩意了,通俗叫女鬼,阿飘,东北那边叫哀溜子! 孙长生心里扑嗵扑嗵的跳,故意假装睡着没看见,看它究竟要做什么。只见这个白衣女鬼在庙里飘来飘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的,它的方位转移方式是用飘的,像一缕青烟一样,飘忽不定,变幻莫测。 孙长生心里还在纳闷,师父就睡在对面,怎么还没醒?这庙里有柳王爷神位,这女鬼难道就不害怕吗? 突然又听到“咿咿呀呀”的抽泣声,听的很悲惨,像是在跟孙长生诉说着冤情或者往事。 此时孙长生吓得都不敢睁开眼,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但是又不敢吭声,生怕引起女鬼的注意。 俗话说,宁听鬼哭,不听鬼笑。可是这鬼哭也不好听啊,女鬼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哭的是声泪俱下,寸断肝肠。 孙长生忍耐着这鬼哭狼嚎的摧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偷瞄了一下女鬼的位置。 只见这女鬼就蹲在墙角里,时而在墙面的青砖上写写画画,时而一只手在怀里来回抚摸着,伴随着“呜呜呜”的哀嚎声,这动作竟然非常的熟悉。 这分明就是哺乳期妇女在怀里哄孩子的动作,这女鬼似乎还有一个孩子,似乎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思念成疾,郁结体内,久久不能释怀,化为怨气,成为孤魂野鬼,不能投胎,每到一个特定的时期,她都会跑到庙里来找她的孩子。 这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正当孙长生唏嘘不已的时候,白衣女鬼猛一回头,好像发现了孙长生在偷看她,孙长生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顿时庙里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孙长生在心里念叨着,女鬼大概可能已经走了吧,于是他就大胆的睁开眼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张惨白的脸就贴在他跟前,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这是孙长生二十多年以来,见过最恐怖的画面。像老鼠一样的小眼睛,扭曲的鼻子和五官,脸肿胀的就像发面团子一样。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张不成正比的大嘴,嘴角还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滴天爷啊!”孙长生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管她是牛鬼蛇神,驴头马面,跑就完了… 于是孙长生发疯似的往外面跑,也不管师父的死活了,这他娘的太恐怖了,太吓人了,鬼玩人也不是这么玩的。 跑着跑着,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不光如此,还没有了重力的约束,轻轻弹跳都能撞到屋顶。咦?这是怎么回事? 孙长生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回头往后面一瞧,我的亲娘啊,这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草铺上居然还躺着一个孙长生! 这是灵魂出窍了,自己的魂魄被吓出来瞎溜达了,糟了,这样女鬼不就更容易收拾我了吗? 说着,只听到女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呜呜呜…呜呜呜”嚎啕大哭的那种。 孙长生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师父一个鹞子翻身,鲤鱼打挺: “五 星 镇 彩 , 光 照 玄 冥 。千 神 万 圣 , 护 我 真 灵 , 护 我 真 灵 。巨 天 猛 兽 , 制 伏 五 兵 。五 天 魔 鬼 , 亡 身 灭 形 。所 在 之 处 , 万 神 奉 迎 。急 急 如 律 令 !” 念完咒语,然后对着女鬼撒了一把朱砂,手中摇起三叉太极八卦铃,清脆的铃声在庙里震天的响,接着又念道: “太上老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那个女鬼听到刺耳的铃声就捂住耳朵,来回鼠窜,又听到杀鬼的咒语,直接就一个跟头撞到了墙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孙长生的魂魄亲眼目睹了师父降妖除魔的过程,正在沾沾自喜。被师父用拂尘在空中画了一个太极图案,拂尘画圈来回搅动,念了一句: “收!” 孙长生就失去了意识,魂魄从空中掉了下来,后面的就记不清楚了… 第14章 特高课 华北方面军日军总司令部。 一个身材矮小,身穿军装,皮肤黝黑,头发胡须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愤怒的拍打着作战指挥室的桌子。 “八嘎,八嘎!” 底下的一众军官全部沉默的低着头,连一个大喘气的都没有。 这个老头就是华北方面军日军总司令寺内寿一。 原来桌子上放着的一份电报,引起寺内寿一无比的愤怒。电报是安新县驻军大佐川崎发过来的: 大日本天皇陛下万岁: 近日闻讯,通缉者老道人在高阳辖区的柳王庙内,本部率上百精英从水路前去捉拿。 不料白洋淀水中有巨物怪兽,一条水桶粗巨蟒掀翻船只,凶恶至极,连续绞杀我70多名士兵。其余人等乘坐快艇逃离。 事关重大,不敢隐瞒。有负皇恩,望将军惩戒处决! 寺内寿一气得浑身发抖,手下参将福田次郎劝说道: “司令大人息怒,川崎大佐并没有做错什么,时值冬季,巨蛇作乱,此乃超自然现象,非人力所能掌控。” 寺内寿一眼珠瞪的圆圆的,嘴里嘟囔着:“什么叫做超自然现象?” 福田次郎回答道: “蛇本身属于冬眠的动物,深秋以后,基本上在世面上很难在发现蛇,蛤蟆,蜥蜴等小动物。中国古代研究,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成龙。 既然这条巨蟒已经成了气候,有了道行,那么就要有专门对付它的部门来处理这件事情。” 寺内寿一点点头,说道: “呦西,福田君可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可有专门处理此事的机构?” 福田次郎笑了笑,回答道: “有的司令大人,特高课下属有一个部门,专门管理应付超自然事件,叫做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组长平川一郎,是我东京大学的同学。 1934年7月28日,辽宁营口坠龙事件,就有他们组成员间接渗入调查了此事件,而且性质列为绝密,档案送往东京专门保管。这几年,他们组在中国境内,处理了很多这样的超自然灵异事件,司令大可放心。” 寺内寿一点点头,命令福田次郎: “立即联系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让他们派专业的人来应对此事。另外保密,不准许除在坐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老道士事件让川崎大佐在陆路机动行军,继续捉拿。动点脑子,不会联合高阳县驻军少佐渡边俊雄一起去嘛,是怕被他们抢了头功吧? 我们都是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军人,敌人面前没有任何区分,严格执行我的命令,散会!” 底下两排军官全部起身站立,低头鞠躬道:“嗨!” 特高课是日本政府的一个神秘机构,就是专门培养训练特务、间谍的部门,全称特别高等警察课。隶属日本内务省。 特高课在中国境内安插的间谍数不胜数,甚至国民党政府机关都有他们的眼线。对八路军地下组织也造成严重的破坏。而且还和日本密宗九菊一派有着密切的合作。 九菊一派文化起源于中国,是以佛教密宗为基础,创立的真言宗。又将道教的道法、奇门遁甲、风水堪舆、术数结合为一体,并以日式菊花纹作为宗徽。 九菊一派最擅长的就是风水术数。斩龙脉,建邪塔,自918事变以后,在长白山一带没少破坏祖龙龙脉,窃取中国的宝藏。他们还挖坟掘墓,盗取王侯将相,后金大辽很多帝王墓穴。 他们培养了很多冷血的忍者。个个功夫一流,毫无人性,就像杀人机器一样,只遵从上师的指示。缩骨、柔路、相扑、空手道、剑术、暗器飞镖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可谓身怀绝技,变幻莫测。 言归正传,在安新县日军驻地作战指挥室。 川崎大佐接到司令部命令,已经联系高阳县日军驻地少佐渡边俊雄,双方派出兵力,一个往南,一个往北,两面夹击柳王庙,活捉老道人。 川崎还是挑选一百名勇士,带上装备武器,分别乘坐军用卡车和三蹦子八嘎车,前往柳王庙。 翻译官胡有才和川崎大佐同行,坐在卡车里。没有了焦老头这个向导,他们只能一边前进一边问路,摸索着往柳王庙进发。 胡有才对川崎说道: “太君,焦老头肯定是死了,这会已经葬身蛇腹了吧。只可惜了那五十现大洋,白白糟践给那死老头陪葬了。” 川崎大佐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扶了扶眼镜框说道: “刚开始给他看的是五十现大洋,后来装到布袋里面就掉包了,他拿的是相同重量的古钱币,那不值钱。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那么贪财好利,死不足惜,哈哈…” 胡有才连忙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太君英明,太君英明!” 转眼间就在心里暗骂道:这狗日的小鬼子,心眼子真他娘的多。中国的三十六计都让他给学活了,真的是防不胜防,日本人是真他娘的坏! 柳王庙这边,师徒俩人正在收拾行李,昨天夜里的闹鬼事件,到现在孙长生都心有余悸,想想都可怕。 也不知道那白衣女鬼是谁?在庙里发生了怎么的事情和经历?孙长生以前也说过,之前在梦境里,感觉自己到过柳王庙这个地方,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半楼老道长说道: “昨天夜里,我隐隐约约听到,河里好像有叫喊声,还有枪声,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孙长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道: “昨天这么大的风,师父肯定是听错了。唯一让我害怕的是那个女鬼,她万一今天晚上还来,那可吓死人了。还是赶紧搬走的好。” 老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女鬼在这里,有一段放不下的心结,未了的尘缘。起初我不想出手,让她自行离开罢了,可后来女鬼的戾气越来越重,如果把你的魂魄给抓去,就麻烦了。” 孙长生乐呵呵的说道: “师父捉鬼的功夫,还是蛮潇洒的。我要是学会这些,那岂不是神鬼都怕我了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老道长摇了摇头,低头干着手里的活。 孙长生又接着问道: “师父,咱们去哪里?” 老道长定了定神,回答道: “荷花淀,先到那里躲躲再说!” 第15章 田中美子 不出意外,川崎大佐和渡边俊雄在柳王庙扑了个空。 庙外一棵参天大树,庙里一堆空草铺,旁边还有燃烧殆尽的草木灰,很显然,他们就晚来了一步。 “唉,又让他们给跑了,我该怎么交代才好!”川崎大佐垂头丧气的说道。 渡边俊雄手持武士刀,笔直的站立在柳王爷神像下面,注视着神像说道: “川崎君,切莫灰心丧气。兵法有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这个老妖道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但是我们有信心,到时候一定会捉到他,凌迟处死!” 川崎大佐眉头紧锁,说道: “接二连三的失利,已经让长官愤怒不已,唉,这次肯定是要把我革职查办,降级处理了。” 渡边俊雄则摆了摆手,说道: “川崎君无妨!家父与寺内司令关系交好。我也与寺内伯父相处融洽,待我回去,打电话给你美言几句,相信伯父肯定不会追究你的。” 川崎大佐喜出望外,连连鞠躬感谢,并答应以后肯定厚礼相赠,登门拜谢。 川崎大佐看着眼前的渡边俊雄,这个俊美的少年确实让他刮目相看。官宦士族家庭出身,年龄二十出头就担任少佐军衔,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渡边俊雄陪着川崎大佐漫步在河滩上,望着夕阳西下,感慨万千。滚滚河水,白浪滔天,而此刻竟感觉在世外桃源。 没有战火和纷争,没有血肉和子弹,没有喇叭和狼烟,只有美景与诗意,落日与长河。 川崎大佐问道: “渡边君,依你之见,这场针对中国的战争还要打多久?” 渡边俊雄沉默片刻,说道: “就目前形式来看,从1937年7月7日,卢沟桥战役以来,我军只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基本攻击占领了半个中国,国民党军溃不成军,八路军游击队又不值一提。 看来想要全部占领中国,那只是时间问题,全面占领中国,进军东南亚诸岛,攻克台湾、缅甸、越南、菲律宾乃至澳大利亚半岛,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还能在太平洋与美国的海军一决雌雄,从此称霸全球。到时候太阳能够照耀到的地方,都是我大日本帝国的版图和领土,大和民族将繁荣永昌!” 川崎大佐被渡边俊雄的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战略眼光和决心。 于是微笑着回答道: “哈哈,佩服,佩服,渡边君不愧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将来你会像你的祖辈一样,配享庙堂,为国争光。” 至此,两人在柳王庙别离,各自回本部的驻地,开始着手冬季华北地区的清剿活动。 过了几日,特高课从东北派来一位调查巨蟒事件的专员。乘坐的老式绿皮火车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 川崎大佐和翻译官胡有才在保定火车站等了半天,冻得瑟瑟发抖,都没有看到专员的影子。 胡有才抱怨着说道: “电报上通知的是今天上午到,这都到了中午,连个人影也没见到,有没有搞错?” 川崎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胡有才跟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气的破口大骂: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地!如果胆敢在这里胡乱的叫,我今天就崩了你。像只苍蝇或者臭虫一样,烦死了!” 胡有才看到皇军发了大火,一吭也不敢吭,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的站立在旁边等候。 没过多久,在停靠火车的月台上,下来了四个人。 一个女军官,皮肤白白的,长相漂亮,扎着头发,穿着军装,配备着武装带和手枪。戴着贝雷帽,长筒的黑色军靴,走起路来飒爽英姿,蹬蹬的响。 另外是三个武士形象的人,穿着和服。一个老头,扎着发髻,身材矮小,面露凶光,腰上挎着武士刀,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旁边两个小姑娘却生的面容姣好,气质不凡,看起来很惊艳,粉面桃花,云堆翠髻。走起路来,小碎步翩翩起舞。 川崎大佐和胡有才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等了半天,特高课居然派了一个女人来调查此案。还带了一个老头和两个丫鬟。 这哪里是来办案的,这分明是来养老度假的,一个女人带着她爹和两个丫鬟,来白洋淀风景区几日游。 川崎大佐伸手问候道: “我是川崎,敢问阁下是特高课灵异事务调查组的人吗?” 那个女军官握手微笑道: “正是,川崎将军,我叫田中美子,是上级派遣我来调查巨蟒事件的,日后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关照!” 川崎大佐咽了一下口水,果真没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了。上级真是派了个美女应付了事。 “那这几位怎么称呼?”川崎微笑着问道。 田中美子连忙回答道: “这位老者是枯木上师,旁边两位美女是光子和穗子姑娘。他们都是九菊一派的绝顶高手,这次前来就是实地考察一下河北最大的内陆湖,白洋淀的风水地理面貌,以及如何能够镇压这里的龙脉走势等等。” 川崎大佐一头雾水,也没听明白,但是也要虚心的讨教: “刚才田中美子姑娘说白洋淀是风水宝地,有龙脉?不会吧,我们待在这里一年多,也没感觉什么特别之处?更何况,还专门请来了九菊一派的大师前来助阵,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田中美子哈哈大笑: “请川崎将军一定要相信,九菊一派大师们的眼光和能力。只有好的风水才会有巨蟒成精这样的事件,而此类事件,不单单是巨蟒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有隐藏的宝藏或者古墓。 河北自古以来都是燕赵名城,数朝古都,天子銮舆,灵山脚下。哪能没有王公贵胄,诸侯天子,宰相大夫,蕃王富贾们的陵墓和灵柩。 现在战事吃紧,军饷开支巨大,所以我们特高课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的工作,主要就是和九菊一派大师合作,寻找风水宝地,寻龙点穴,以及勘探金矿银脉,煤矿宝石等等,为大日本帝国的财政解燃眉之急。” 川崎大佐这才恍然大悟,点头说道: “嗖嘚斯内,嗖嘚斯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16章 江湖道义 马小翠自从在黑老鸹那里得知,孙长生并没有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也没有了往日的寻死觅活,以泪洗面。 反而在青龙寨住着的这几天,心情特别的愉悦,打扮的花枝招展。黑老鸹对小翠特别的照顾,喜爱有加,还执意要认小翠做干女儿。 小翠把决定权推托给父亲马保长,让黑老鸹伯父去找马保长商量,黑老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侄女,只要我开口,你爹是一百个答应,我黑老鸹在白洋淀,那也是彻头彻尾,响当当的大混蛋。但是我这人也讲江湖道义,我们拜关公,尊圣人,也有十不抢,七不夺,五不准的规矩。” 小翠不信,撅着嘴故意说道: “说句你不爱听的,干你们这行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哪里还会讲什么江湖道义?那你说说,都是哪些不偷,哪些不抢?” 黑老鸹听到这里,情绪激动,两只手挥舞着,摆起了龙门阵: “十不抢”:喜车丧车不抢;僧侣、道人、尼姑、佛家不抢;鳏寡孤独不抢;单身的夜行人不抢;摆渡的不抢;背包行医的不抢;车店不抢;赌博的人不抢;邮差不抢;挑八股绳的不抢。 “七不夺”:娶姑娘送媳妇的不夺,送葬起坟的不夺,和尚道士不夺,妓女不夺,吹鼓手不夺,学士不夺,医生不夺。 “五不准”:不准抢穷苦人;不准调戏、奸淫妇女;不准进产妇房间;不准走猪或驴在前面横走过的路,不准动用娶亲人家的酒饭。” 小翠听的是连连摇头,直言道: “伯父说的这些只是书面上的道理,实际情况你能不清楚吗?那些小喽啰们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什么事干不出来。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把黑老鸹说的满脸通红,也直戳他的痛点。土匪强盗还不是满纸荒唐言,一把心酸泪,做的事伤天害理,泯灭人伦,所以最后都是不得好死,没有一个得善终的。 小翠又不解的问道: “那您说,你们为什么都有奇奇怪怪的外号,而不用自己的名字呢?这外号也太有意思,太可爱有趣了吧!” 黑老鸹想了想,回答道: “干我们这行,欺师灭祖,辱没祖先,谁还有脸报自家姓名。我们这里也分四梁八柱,分别是四个当家的,比如我,笑面虎,草上飞和鼠大王就是四梁。 八柱就是分管各个部门的事务,管粮草的,督察的,放哨的,管账房的,踩点的等等。 我们的外号也是江湖上大家按照性格、特点,以及各自的绝技给起的名字,主要是朗朗上口,好记。” 小翠听的是津津有味,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想到土匪窝里也有这么多的门道。 可是每当到夜深人静,寒风呼啸,玉盘似的冷月孤零零的挂在干枯的树梢头,小翠又开始想念他的长生哥哥。 天气越来越冷,长生哥能不能吃饱穿暖?到底是怎样的老道人把他救走了呢?他们现在会在哪里? 于是第二天早上,小翠决定向黑老鸹辞行,理由就是去找她的长生哥哥。黑老鸹挽留不住,只有派两个小喽啰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黑老鸹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自己对小翠这么好,为什么苦留不住。 铁算盘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然后轻声的叹口气,甩袖离开了。 只留下啥也没听懂的大当家,在那里傻傻的发呆充愣。 两个小喽啰像电灯泡一样,一路跟随小翠来到安新县城。鬼子统治下的县城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闹与繁华。 百姓们行色匆匆,小心拘谨,时不时的还可以在大街上看到巡逻的鬼子兵。商户门口也没有往日的热闹,除了柴米油盐生活必需品,很少有人在去买别的商品。 小翠上学的私塾也无限期关停了,老夫子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呢。 小翠想要支开两个小喽啰的跟随,故意说闹肚子,要去找公共厕所。以前的公共厕所就是简易的茅房,地基是土坯盖起来的,上面一道三角梁,两边钉满条木,再铺上茅草,下面是一个个的蹲坑,隔三差五有专门的人去打扫。 小翠就借机躲进了女厕所里面,外面两个小喽啰就在外面等。左等右等,过了很长时间,就是没见人出来,两个人壮着胆子跑进去查看,招来里面妇女的一顿臭骂,仔细一看: 哪里还有人影,早就翻过土坯墙跑了。 逃脱的小翠心急如焚的去日军驻地的河边寻找线索,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老道长,还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年轻人。 得到的答案都是同样的结果,根本没有人看到过。茫茫人海中,人就像寄居在天地间的蜉蝣一样,到哪里去寻找啊? 冬天的河边,非常的阴冷,就像小翠的内心一样,寒气逼人。望着灰暗的天空,枯黄的芦苇丛,小翠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时从河岸边突然窜出两个日本兵,拿着刺刀枪,戴着屁帘帽,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小翠看,嘴里还念叨着说: “花姑娘,花姑娘…” 小翠心知不好,被这两个畜生盯上后果可想而知,然后拔腿就跑。日本兵就在后面狂追,就像是恶狼在追小绵羊一样,时不时还发出“嘿嘿嘿”的嘲笑声。 很显然,这两个日本兵今天要吃定这个小姑娘了,一直没舍得开枪。即便如此,小翠跑的满头大汗,再加上身上衣服臃肿,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时芦苇丛旁边停着一艘带蓬的渔船,两个老翁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一前一后坐在上面钓鱼。小翠像是遇到了大救星一样,大喊“救命”,掀开布帘,一头钻进了船蓬里面… 两个日本兵追了上来,看不到小翠的踪迹,就横冲直撞的朝渔翁这边过来,叽里呱啦的说的话也听不懂。 两个渔翁站起身来,微笑着示意日本兵进蓬舱里检查,日本兵就骂骂咧咧的刚钻进去。两个渔翁一起,一个箭步冲进去,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刀,两刀,三刀… 直至捅得日本兵不能动弹,死透了为止,小翠在蓬舱里吓得是目瞪口呆。两个渔翁不慌不忙的把日本兵的尸体拖出去,扔到冰冷的河水里。 然后摘掉斗笠和蓑衣,假发和胡须,对着小翠鬼魅的一笑: “不要怕小姑娘…” 第17章 陆海洋 “你们是谁?怎么打扮成渔翁的模样?” 小翠惊慌失措的问道。 而眼前出现的居然是两个年轻人,一个身材高大,白白净净,另一个则皮肤黝黑,敦厚老实。 “我叫陆海洋,他是陈长安,我们都是八路军游击队员,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陆海洋笑呵呵的解释道。 原来救下小翠的两个渔翁,是陆海洋和陈长安乔装打扮的,两个人打算载着小翠到八路军游击队的大本营荷花淀村。 这里是白洋淀有名的荷花池,盛夏时节,十里荷花,满园飘香。然而荷花淀村也是一个渔村,村民也是靠捕鱼为生。 小翠听说是八路军游击队,也放下了戒备之心,满怀感激的说道: “谢谢两位哥哥相救,刚才如果不是你们搭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说着,脸羞的通红。 陆海洋看了看小翠,只见她皮肤白皙,身材纤细,短发瓜子脸,一身学生穿的夹袄裙。眼眸含情脉脉,嘴巴唇齿留香,谈吐温文尔雅,举止端庄有范… 看着看着,不禁失了神,小翠发现后害羞的低下了头,而旁边的陈长安则大声咳嗽提醒: “咳咳…” 陆海洋这才意识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连连赔笑,说道: “姑娘客气了,杀鬼子那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今天有幸能够遇到姑娘,真的是缘分啊!” 陈长安看了看陆海洋,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老话说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三人今天同乘一条船逃命,可不就是缘分嘛,嘿嘿…” 陆海洋回怼道: “陈长安,你在瞎说什么呢,说正事,别在这里胡扯了。还没有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看姑娘的打扮,还是个学生吧。” 小翠羞答答的回答道: “我叫马小翠,家住在白洋淀西南的马村,鬼子没有打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念书,现在也待在家好长时间了,算是无业游民吧!” 陆海洋兴奋的说道: “我也是学生,鬼子打过来之前,在保定府念书。后来跟几个同学闹革命,几经波折,来到了咱白洋淀八路军游击队,杀鬼子,抗倭寇,保家卫国,男子汉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小翠顿时被眼前这个高大威猛,俊秀多才的男人吸引住了。一种文质彬彬且不失勇武,儒雅风流尚能指点江山,内敛、豁达的气质,跃然在眼前。不禁心生敬佩,仰慕之情。 陈长安接着补充道: “陆海洋官宦家庭出身,父亲、祖父都是国民政府高官。他父亲在保定府当大官,保定沦陷之后,随军撤离到重庆。本来要带海洋一起去,可海洋就是不肯。 还执意要在这芦苇荡里闹革命,人各有命,他父母只有放弃,被迫撤离,留下他成了地地道道的土八路。” 小翠真的是对陆海洋刮目相看,知识分子官宦家庭,不慕名利与强权,为红色斗争舍弃一切,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还。真正的官二代,富二代,哪一样都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陆海洋则轻描淡写的说: “往事休要再提,国民党的腐败与无能,我是有目共睹的。从1931年9.18事件以来,日本关东军炮轰沈阳城,张学良拥有40万东北军而放弃抵抗,不管是执行蒋介石的命令,还是为一己之私,都是中华民族的耻辱。 倘若是有血性的男儿,奋起抵抗,哪还有日本鬼子侵略全中国的局面?真应了花蕊夫人的那句话,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如此贪污腐败的政府,我们拥戴它还有何用! 而伟大领袖毛主席却不同,从1927年土地革命以来,打地主,分田地,废除封建剥削和债务,满足老百姓的土地需求。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 那是何等的气魄和魅力,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一代天骄,在毛主席看来,都是美中不足,稍逊风骚的。这样的领袖,绝对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将来必定是天下雄主。” 小翠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讲这些高谈阔论,对红色革命和毛主席也是头一次了解这么深刻。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为老百姓出头,鸣不平的政党,自己身处地主大院,肯定是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东西。 小翠吞吞吐吐的说道: “原来海洋哥还有这样的见识和远见,真的是另人敬佩,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读的书少,在你面前,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陈长安一边划着船桨,一边问小翠道: “哎,对了,小翠姑娘你来县城做什么?又跑到河边芦苇丛里做什么?” 小翠这才告诉他俩此行的目的: “我是来找长生哥的,也没有打探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陆海洋一听这个“长生哥,”不免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 “这个长生哥是谁?是你亲哥哥吗?” 小翠眼神瞥向河水,神情有一丝落寞的说道: “也没什么,长生哥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他曾经也救过我的命,只是,他前些日子被日本人捉去,打死在河边的芦苇丛里了。” 陆海洋和陈长安异口同声的问道: “打死了?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辜的老百姓?” 小翠的眼神中又露出坚毅的目光,咬了咬嘴唇说道: “日本人诬陷他是国民党的特务,把他捉来的,他那时还神志不清,行为举止跟傻子一样,就被日本人拉去枪毙了。可是,传言他没有死,被一个老道士给救走了!” “哎呦喂,真的是天注定的机缘巧合。那个傻子就是长生啊,我们认识的,我们俩也是同一天被老道长给救了的。”陆海洋激动的拍着手掌说道。 “真的吗?那长生哥现在在哪里?”小翠兴奋的差点蹦起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海洋。 陈长安接着回答道: “他好像被老道长带走治疗去了,至于去哪里,真的不知道。” 陆海洋向陈长安使了个眼神,也慌忙解释道: “老道长嘛,云游四方,漂浮不定,也有可能近在咫尺,也有可能远在天涯,不好找,真的是不好找的…” 第18章 邢队长 荷花淀村,地下党支部。 昏暗的油灯下,一张残破的长木桌,两排旧板凳,土墙面挂着一张发黄的旧地图。在这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老邢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年有余。 老邢是白洋淀地区八路军游击队队长,兼任这支“敌后武工队”政委,可谓是打仗生活两手抓。 老邢40岁出头,国字脸,大平头,和蔼可亲的性格却长了一圈的络腮胡子,发起怒来,都能把过路的小孩吓哭。 他老家在山东的沂蒙山地区,典型的山东大汉,三年前组织上把他调到白洋淀地区组织游击队工作。刚到白洋淀的时候,这里的队伍还比较涣散,几个县都凑不齐一百名队员。 而短短的三年过去了,在他的领导下,白洋淀地区活跃着红色革命武装力量上千人。各县大队保持100-150人,各区小队保持30-50人,还有民兵和后勤力量。 今年秋季,由骨干成员孙大富还成立了一支水上游击队,取名“雁翎队。”挑选的都是周边地区游泳健将,这支队伍神出鬼没,在河里,在芦苇荡中,总能出其不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邢队长很是看好这支队伍,常常夸奖孙大富是个人才,跟着老子好好干,赶明老子给你娶一房媳妇,把孙大富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说的满脸臊红。 今天邢队长和其他县的几个小队长,还有民兵、后勤、妇联的主要负责人,正在开会,研究小鬼子冬季实施的这场围剿军事行动。 邢队长站在地图下面,墙上悬挂的是一张白洋淀地区水域和地方图。邢队长拿着指挥棒敲击着地图,说道: “小鬼子这次冬季围剿和往年不同,以前一到冬天,他们也猫冬,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军事行动。而今年,他们利用冬季的严寒把白洋淀水面冻结实的有利时机,对我军实施大规模的围剿。 让我们完全丧失了水上的有利作战屏障,在地面上完全暴露于他们的坦克大炮之下。这一招真的是狠毒啊,拼装备,拼火力乃至拼兵力,我们完全不是小鬼子的对手。 他们这次还采用联动、贯穿、平毯式的扫荡方式,由几个县的日本驻军,采取合围、包饺子的方式,对我军实施毁灭性,连根拔的打击。 同志们,小鬼子这次的围剿行动不容小觑,我们一定要组织好队伍,避其锋芒。采取不暴露,不恋战,不周旋的作战方针,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跑。 确保我军能够打赢这场反围剿,顺利的度过冬季,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冰面融化以后,小鬼子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其余几个县的小队长和民兵负责人在下面讨论了一番,大家一致同意邢队长的指令和安排。就是有一点闹不明白,小鬼子冬季的这次围剿行动,到底是谁的主意,他娘的,这也太狠毒了吧。 邢队长沉默片刻,回答道: “据我们的线人同志说,这个方案是一个年轻的日本陆军少佐,驻军高阳县的渡边俊雄提出来的,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寺内寿一特批的。这个年轻的陆军少佐到底是何许人也?老子以后要会会他!” 这时,警卫员来到邢队长旁边,附耳说道: “报告队长,陆海洋和陈长安归队了,还带来一个女的。” “一个女的?大爷的,这两个混球有没有搞错,把不知底细的外人,带到荷花淀指挥部来,这是非常危险的,是要出人命的”,邢队长气的暴跳如雷,气冲冲的怒吼道。 然后让大家就地解散,做好隐蔽工作,各自回到自己的驻地,随时等候组织部的安排与部署。 荷花淀村十分隐蔽,周边被密密麻麻的荷花池包围着,村子不大,方圆十公里也没有人家,村里人现在都是游击队成员,男人打仗,妇女后勤。 最重要的是,荷花淀村没有地主与富农,都是打鱼为生的老百姓,所以成了邢队长在白洋淀地区设立军事行动指挥部的首选。 邢队长来到河岸边上,果真看到陆海洋和陈长安划着船准备靠岸,邢队长脸色一变,笑呵呵的说道: “你俩娃娃出去打鱼怎么不给邢叔说一声呢?是怕我抢你们的鱼嘛!” 陆海洋和陈长安一脸懵逼,看到旁边的小翠瞬间明白了过来,陆海洋回答道: “邢叔,没事,都是自己人,这位姑娘叫小翠,是我们杀了两个小鬼子,从鬼子手中救回来的。” 邢队长朝陆海洋使了个眼色,说道: “那就安排小翠姑娘先在胖大婶的东厢房先住下吧,条件简陋,还望小翠姑娘体谅!” 小翠微笑着点头道谢,说道: “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谢谢大叔的收留和款待!” 随后,陆海洋和陈长安把小翠带到住处,一番收拾完毕,就在荷花淀住了下来。 从此以后,陆海洋像是犯了大烟瘾一样,天天往小翠这边跑。找小翠聊天,约小翠出去玩,陆海洋的居心,就连村头的狗都知道。 他是喜欢上了小翠,陷入爱河,无法自拔。而小翠的内心世界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高富帅,自然也不会排斥,几日的聊天相处,还挺谈得来。两人之间产生了莫名的情愫,竟然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晚上饭罢,陆海洋又约小翠出去散步。两人就沿着村边上的河堤走,看着河里满是枯黄的荷花。 荷叶凋敝,莲蓬垂老,都弯着腰,耷拉着头,像极了暮年时期的老人。 小翠撒着娇,像只欢快的小鸟,伸开手臂大声喊着: “海洋哥,你来抓我呀,你是抓不到我的…” 陆海洋也张开双臂,像只老鹰一样追了过去: “马小翠,你是逃不掉的…杀呀!” 两个人一前一后,玩的别提有多高兴了,也忘掉了冬日的严寒,也忘掉了浓烈的硝烟与战火。感觉两颗“噗通噗通”跳的内心,就像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一样,滚烫的岩浆正在流遍两个人的全身… “小翠,我喜欢你!”陆海洋鼓起勇气大喊道。 小翠此时脸羞的通红,心跳更加的强烈,强装镇定的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说着又跑了起来。 陆海洋就在后面追: “小翠,我、喜、欢、你…” 第19章 燕南赵北 白洋淀上空,灰暗的天空,堆积着厚厚的铅云。呼啸的西北风袭来,枯黄的芦苇荡哗啦啦的响… 这也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到来。而此时,一叶扁舟,一斗笠老翁,船头还站立着几只鸬鹚。老头摇着船桨,神色慌张,寻寻觅觅的,似乎在找什么… 很显然,他不是在打鱼,打鱼不能行快船。这划船的速度快赶上小鬼子的汽艇了。 终于在一大片芦苇荡的周边,老头找到了他的所寻之物:渔网。 表面看来这老头还是捕鱼的,非也非也,他的渔网可不是普通的粘网。材质上加粗加厚,孔洞却留的很大,下的粘网借地形,外宽而内窄,像一个大漏斗一样。 这如果是在捕鱼,至少也得是一百斤或者几百斤以上的大鱼。更可怕的是,渔网里面还挂着很多锋利的三角倒钩,钩尖打磨的发光铮亮,如果有动物钻进去,粘网会越裹越紧,就像进了绞肉机一样,非死既残。 老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渔网,冷笑了一声道: “哼,逮到你是迟早的事,等着吧…” 原来这个老翁不是别人,而是焦老头! 焦老头并没有死,而是趁乱跳进河里成功逃脱,留下水中被巨蟒绞杀的日本兵。本来以为小鬼子会全军覆没,谁承想还跑了几艘汽艇。 说到小鬼子,焦老头就恨得牙痒痒,他娘的上次鬼子川崎居然用铜钱骗了他。自以为聪明一世的焦老头,逃回到家里,打开布袋,清一色的康熙通宝、乾隆通宝、咸丰通宝… 气得老头浑身发抖,当即就问候了小鬼子的祖宗。 说到巨蟒,焦老头跟它还有一面之缘。 焦老头见到过这只黑色的巨蟒,并不止是柳王庙的那次遭遇,而是大概在20多年前。 20多年前,有白洋淀渔民在河水里捕获过一只黑色的大蟒蛇,中年时期的焦老头和其他渔民一样,肯定是要去看个稀奇。 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看大蟒蛇,而大蟒蛇则蜷缩在渔网里畏畏缩缩,眼神低迷,有意在躲避着众人的眼光。 而心思缜密,眼光独到的焦老头发现,这只黑色的大蟒蛇嘴巴里含着一颗圆圆的珠子,这颗宝珠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珠光宝气,一闪而过,像极了传闻中的夜明珠… 兴奋的焦老头想要挤到前面看个究竟,而本地的富户陈大善人站了出来,出钱把大蟒蛇给买走放生了。 焦老头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大家,可是人微言轻,谁会相信他的话?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这么多钱买下这条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蟒蛇游走… 这个秘密一直在他内心纠结很多年,蛇嘴巴里怎么会有夜明珠?而且体积很大,传闻慈禧皇太后死了也就含了小小的一颗夜明珠。 老人曾说,大蛇护宝,有宝藏的地方,都会有修炼成精,得了道行的大蛇巨蟒看护,这会不会跟白洋淀地区流传的燕国宝藏有关? 白洋淀流域一直以来流传着这么一个童谣: 燕南对赵北, 白骨化成灰。 黄金八百载, 四十五予谁。 水落石门开, 天裂飞鸟回。 若人识得破, 金山银山背。 在古代春秋战国时期,白洋淀水域分别由两个国家统治。以易水长城为界,北属赵,南归燕。 易水就是那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那个易水河。在燕国的西南方,是荆轲刺秦,壮士断腕的历史见证场所。 在战国七雄当中,燕国和齐国是历史上最悠久的诸侯,然而战国后期的齐国并非“姜齐”,所以,真正一脉相承的七雄,只有燕国一个。 早在公元前1044年,牧野之战西周灭商后,周武王的弟弟姬奭因功被周武王封在了燕地,是为燕召公,也开启了姬姓燕氏一脉。《史记·燕召公世家》就是从燕召公开始写起的。 燕国国祚八百二十三年,比周朝790年还要长33年。燕国虽小,但国力强盛,财富惊人。 史书记载,公元前311年,燕昭王即位。在郭隗的协助下,于易水旁修筑黄金台,广招天下人才,乐毅、邹衍、剧辛等前来投奔。 一直到了最后一个国君燕王喜,燕国历代总共45任国君。据说,在燕王喜逃亡辽东之前,将燕国历代积累的宝藏都埋在了白洋淀的水边,以图东山再起… 焦老头从小就在河边长大,这样的传说自然是耳濡目染。但是从见到大蟒蛇,看到夜明珠的那一刻起,他对宝藏的传说深信不疑。 多年以后的一个夜晚,焦老头和邻村的老孙头一起喝酒,就是孙长生他爹。 酒桌上,花生米,罗汉豆,再炖上一条大鲤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孙头谈起他儿子长生的来历,说是一条黑色的大蟒蛇送给他的,焦老头当时就是哈哈大笑,认为是老孙头在吹牛逼。 而从秋天开始,焦老头在芦苇荡把晕倒的长生救回家,看到两边被巨物压倒的芦苇丛,老焦头心里又泛起波澜,对的,这条蛇又出现了。 再加上去柳王庙捉拿孙长生和老道人,这条巨蟒再次出现,种种线索联系在一起,焦老头认定,孙长生和巨蟒之间似乎存在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焦老头现在也说不上来。 可是巨蟒身上有他想了几十年的夜明珠,甚至还关联着宝藏。在这样巨大的财富和利益面前,老焦头考虑再三,确实值得铤而走险。 然后焦老头特意加工了一张巨大的渔网,坚固且危险。里面遍布三角挂钩,嵌入肉中就是血肉模糊,非死即残。 他还找到巨蟒经常出没的芦苇丛中,布好渔网,好瓮中捉鳖。焦老头的想法就是,捉到巨蟒,如果死了,就剖腹寻珠,找到那颗夜明珠; 如果受伤跑了,那也是重伤跑不远,焦老头刚好可以顺藤摸瓜,寻找巨蟒的藏身之处,从而解开宝藏之谜。 可是,大雪即将来临,河面马上冰冻,到时候根本就不会有巨蟒的踪迹。 要怎样把巨蟒引诱出来呢?焦老头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然后用手搓了搓下巴,露出诡异的微笑… 第20章 九龙抱一凤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短短半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婀娜。 气温也随之骤降,刺骨的北风,裹挟着冰冷的寒雪,呼呼地在华北地区叫嚣着。 而安新县日军驻地军营后院,则一片的春意盎然。 院子里火红的腊梅开的正旺,在白雪的烘托下,显得格外的耀眼。雪中的腊梅,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种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在雪的映衬下,腊梅的花瓣更加娇嫩,更加洁白无瑕,仿佛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瑰宝。 隆冬时节,再加上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婀娜多姿的枝干上点缀着一朵朵幽香而嫩红的腊梅,在冰天雪地中傲然绽放,多么像刚出浴的美人。多么令人感到的惬意,多么令人神往… 院子里,有风雨连廊,有飞檐翘角,有假山,有奇石,形形色色的绿植,鹅卵石铺的小道…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点缀下,精致的小院别有一番风采。 日本庭院的设立风格,大多数都是跟我们苏式园林学来的,论文化,比背景,大中国永远是小日本的祖宗。 房屋是木质结构,台阶上面有栏杆,做的有美人靠。拉开木门,就到了枯木上师住的内厅。 此时枯木上师正跪坐在日式榻榻米茶桌前,面前放着茶水,花白的眉毛和胡须,格外的浓密。眼睛微闭,似乎在静坐或者若有所思。 通红的炭炉上升起袅袅白烟,还有焚烧的一缕缕清香在房间里弥漫。 光子和穗子坐在两边的日式蒲团坐垫上,随时恭候着。三人穿着比较随意,光子和穗子是穿着传统的和服,而枯木上师则穿着绣着黑龙的武士服。 “枯木上师在吗?我是田中美子。”门外的田中美子轻轻敲门说道。 “噢,美子姑娘,那就请进来吧!”枯木眼睛微睁,慢吞吞的说道。 田中美子一身军装,走了进来,径直跪坐在枯木上师对面,光子和穗子急忙上前倒茶。 “上师,这几日休息的可好啊?外面又下起大雪,我担心上师受冻受冷,所以特来问候。”田中美子微笑着说道。 枯木呵呵一笑,说道: “劳烦美子姑娘操心,我的饮食起居,一切安好,吃的饱,穿的暖,居住环境也舒心,竟和我北海道的故居有异曲同工之妙!” 田中美子会心一笑,说道: “这样就好,听说上师颇有雅兴,今日特来陪您赏雪、下棋、抚琴,如何?” 枯木上师连忙答道: “那是上等的好,我还约了川崎大佐,一会也该到了。” 说着,川崎大佐和翻译官胡有才就敲门求见,光子和穗子把他们两个迎了进来。 川崎大佐看到田中美子也在,直接了当的说道: “枯木上师今日把大家都约来,不会是一起品茶赏雪吧?哈哈,确实很雅致。” 胡有才在旁边站着点头哈腰,也闹不明白,小鬼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心里还在暗骂,枯木老头这个老色鬼,死变态,看着人模狗样的,他娘的晚上竟然搂着光子和穗子睡。 若不是那一次送东西亲眼所见,真的是不敢相信,三个人光屁股睡一起,真的是匪夷所思。 日本出家人到底是什么伦理,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想想都他娘的恶心! 枯木伸手请川崎大佐入坐,并让光子去拿地图悬挂在背面的墙上。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还不明白枯木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房间里弹起悦耳的古琴声,音律舒缓平和,就像平静的水面泛起的一丝涟漪… 随着枯木的指尖越来越快,琴声也由平缓转向急骤,如同秋风扫落叶那样,每一节音律里都隐藏着杀伐… 再接着,如同战场厮杀金戈铁马,又好似瓦釜雷鸣,奔腾咆哮。像深海里怒吼的狂潮,像火山岩浆滚烫的喷发… 当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在一根舷上的时候,纸窗外面,一只乌鸦在那里呱呱的叫着,声音聒噪,沙哑难听。 枯木的琴声逐渐放缓,当琴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一支飞镖从袖口飞出,刺破纸窗,乌鸦应声倒地,落到栏杆下面的雪地上,殷红的鲜血点点滴滴,染红了皑皑白雪。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目瞪口呆,川崎更是咽了咽口水。 田中美子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终于相信九菊一派的大师并非浪得虚名。 “好,好,好!今天枯木上师真的是让我们开了眼了。”川崎大佐拍着手掌说道。 枯木上师这才来到地图旁边,指着地图说道: “这里是翠屏山,大雪之前,我们师徒和美子姑娘一起去考察过。这是白洋淀地区最高的山峰,位于白洋淀地图西北部,平均海拔1068米。山上有一座古老的寺庙,叫翠屏山寺。 而站在翠屏山俯瞰整个白洋淀水域,白洋淀美的就像是一幅画。正如地图上所示,它像是一位跳舞舒袖的美人。” 众人按照枯木划过的水域看去,白洋淀水域地形真的就像一个跳舞的美人。 枯木接着说道: “这个就叫做美人舞袖。白洋淀的水又连接唐河、孝义河、潴龙河、府河、暴河、漕河、萍河、金线河和白沟引河九条河流,因此它是这九条河的汇集之地,这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这在天占风水阴阳秘术上,叫做九龙抱一凤,是一条上等的龙脉所在。 我又翻阅了古书典籍,是这样记载的: 淀,浅水也,一曰陂,如渊而浅。《水经注》记载,“易水又东,埿水注之,水上承二陂于容城县东南,谓之大埿淀、小埿淀”,这里指得就是古时候的白洋淀。” 胡有才翘起大拇指,说道: “大师真的是厉害呀,中国的古典文化竟然了解如此之深,看来这次总司令部派您来,是派对人了。” 川崎瞥了一眼胡有才,对枯木上师说道: “看来上师已经找到龙脉所在,那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还有那条成了精的黑色巨蟒,我们又该如何对付它?还请上师赐教!” 田中美子同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枯木老头,希望能够得到解决事情的办法。 枯木眯着眼,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巨蟒事件,现湖面已结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暖春之前它恐怕很难在露面。 当务之急,就是破九龙抱一凤这条龙脉汇集地。然后在这条龙脉周边,寻找古墓,、宝藏、甚至金矿之类的资源。” “那怎么破这条龙脉的风水呢?”田中美子急切的问道。 “建镇魂塔…” 第21章 镇魂塔 按照枯木老头的说法,想要破了这里的风水龙脉,就要建造九个镇魂塔。 镇魂塔分别建在9条河流与白洋淀水汇合的咽喉部位。塔高十七米,宽七米,总共七七四十九阶,由地宫、塔基、塔身、塔刹组成。 日本人建造邪塔那是家常便饭,臭名昭着的八纮一宇就是在中国掠夺238块石头,企图将中国地标性的基石永远的镇压在日本国之下。 枯木老头制定的方案,由川崎大佐汇总上报,递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审批。方案一旦通过,将会得到大笔的人力和钱。 几天之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以军饷开支紧张为由,驳回了枯木老头建九座镇魂塔的请求。 只批准了两座,其余的可以建炮楼或者碉堡,这样就可以花同样的钱,能起到两样的作用。既可以镇魂破风水,又可以打仗做据点,岂不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枯木上师看着发回来的电报,眼神里透露出稍许的失望,浓密的胡须之下,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九个镇魂塔损掉七个,都用碉堡或者炮楼代替,功力大减呐!” 光子在旁边说道: “师父,既然总部不允许,财力上不支持,那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 穗子也问道: “如果建两座,又该建在什么地方?” 枯木上师考虑了一下,回答道: “两座镇魂塔就像是锋利的楔子一样,死死的钉在她的手脚上,让她不能动弹。不能动则瘫,久瘫则必死!这条风水龙脉就算是废了。 如果想让镇魂塔和碉堡,发挥更加强大的效果,还是有办法的。” 光子和穗子齐声问道: “还有什么办法?” 枯木老头阴沉着脸,冰冷的说道: “用童男童女,打生桩,用他们的亡魂永远镇压着此地的灵气,这就是幽冥玄灵之中,正义与邪恶的斗争。” “打生桩?就是活人祭祀吗,那得用多少个童男童女啊?” “每处地基下面,或者浇铸到墙壁里面,一座建筑至少也要七个童男七个童女,多了效果会更好。” 枯木回答完毕,就着手让川崎派遣兵力,到处捉一些童男童女回来,准备大雪融化,春暖花开之后就破土动工。 枯木老头用的打生桩,也是学习中国建筑史上最流传甚广也是最为残忍的习俗,古时候,由于人们笃信神明与风水之说,许多工匠会在开工之前,用活物甚至活人献祭活埋在工地,来祈求工程得以顺利进行。 而由于祭祀过程太过于残忍,以至于骇人听闻,所以献祭多为隐秘而不为大众所知,只有历朝历代从事建筑或者风水工作的人有所耳闻,直至今日。 若提起“打生桩”的由来,那就不得不提起中国工匠的祖师爷鲁班了。 鲁班,春秋时期的巨匠,姬姓公孙氏,原名公输班,又因为是鲁国人,所以又被人称作鲁班。由于他曾发明了一系列匠作工具,如锯子、曲尺、墨斗等,大大提高了工匠的劳动效率,所以被后世工匠建祠立庙,奉为匠人始祖。 而鲁班这个人同样极具有传奇色彩,相传他曾经用竹子和木头打造了一只木鹊,能飞三天而不落下,虽然这巧夺天工的匠作工艺早已失传,直到两千多年后都没有人可以成功复制,但也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匠人孩童般的浪漫。 言归正传,相传鲁班曾穷极一生,以自己的毕生心血写了一本书,名为《鲁班经》,这本书不仅涉及建筑修建,还包含道术、法术、咒语、符篆等,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本奇书。 在这本书中,就详细记载了“打生桩”一事,鲁班认为匠作建筑建之时必定会破坏当地的风水,触怒当地的鬼神,所以施工之时总会事故频出,严重时还会将活人埋在此地。而为了使得施工顺利进行,鲁班也给出了解决方法,很简单却也很残忍,那就是让童男“守”桥头,童女“守”桥尾,用生魂来化解鬼神怨气,也让这些死去的人做建筑的守护神。 所以,打生桩也叫鲁班打生桩,由于历朝历代人们在进行土木施工时,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所以为了保证施工顺利,这种方式在中国历史上以一种隐秘的方式流传着,直到新中国建国之后还略有发生。 打生桩的古代认知一般来说,古代的工匠动土修建都要进行祭祀,如果是小桥小路小房子,宰鸡杀羊就可以顺利进行,但如果是会改变当地气运风水的建筑,必定需要人生魂所镇,如果不进行“人祭”,那么动工之时必定会遭遇各种不测之事,轻重则人员受伤,重则死亡,以此代为“祭祀”。 古人认为,风水一学,为藏风聚气之学,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两者相互应证,而风水的好坏会直接影响人的运势,一切山川湖泊气运汇聚之地都有着相应的守护神,如山有山神、河有河神、地有土地神。 而建造汇聚有大气运的建筑,自然也需要“守护神”,那些被打生桩的人,则是充当了这一角色,用来镇慑这些建筑本身的气运与是非因果。 而这些可怜的人,只有守护的建筑消失或者有人替代才可以解脱。就如同封神榜一样,各教的仙人与妖怪死亡之后,被姜子牙封为“神”,只能在无奈之中在天庭当差,其道理是一样的。 古人认为,建筑是藏风聚气之所,而人也是如此,有的人身怀大气运,尊贵为帝王,有的人则不然,气运不足,卑微如乞丐。身怀大气运能影响一国国运的人,自然也是不会被打做生桩的。 所以,历朝历代,越是英明神武的帝王,越是活得长久,反之则越短。打生桩一事骇人听闻,十分残忍,在中国流传长久,直到民国时期还广泛存在,就比如广东军阀陈济棠,笃信方术,曾修建海珠桥时将一对童男童女灌醉,然后将他们绑在桩上沉入江底。 但此事不仅仅只有中国所独有,世界各地均有相关记载,据西方中世纪时期传说,许多贵族大兴土木之前,会将一些奴隶或者女巫进行祭祀,甚至直接放火烧死,而小工程开工之前则需要请牧师祷告。 除了西方,朝鲜半岛和日本也是“打生桩”的重灾区,古代贵族在修建宫殿之时,会将一些无辜的人活埋在地基中,然后进行浇筑,所以在亚洲很多地区,都修建了邪恶的镇魂塔。 而这些镇魂塔又都出自九菊一派的手笔,成为日本侵华犯下滔天罪行的铁证… 第22章 一封血书 李半楼老道长知道荷花淀这个地方,还要从去年说起。 1937年10月,炮火连天,硝烟弥漫。李道长下山除倭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在石家庄沦陷没多久,老道长背着三尺宝剑,游走到了正定县城外的岸下村。 只因为日军在进攻正定县城时,曾受到国民党第32军141师的顽强阻击,一入城就迁怒于城中百姓,分别在城北、城东北、城内13个村进行疯狂报复。 几天时间残杀百姓1506人,重伤103人,烧毁房屋106间,抢走牲畜80多头。10月8日清晨,日军包围了城北五华里的岸下村,闯入村中到处搜人抓人,拉到村外枪击、刀砍、火烧、刺刀挑。两日内,这个250多户的村庄就被杀绝了55户,杀死365人。10月9日,日军在朱河村杀死283人。该村傅家角一条街,成年男子几近杀光,变成了“寡妇街”。这就是抗战爆发以来日军在石家庄地区制造的第一个惨案。 大屠杀之后的岸下村,人烟稀少,鬼哭狼嚎,在村北坟地里,李道长救下一名身受重伤的伤员。 李道长把伤员安置在一处村民的土坯茅草屋里。而就在几天前,这间屋子的主人好几口,被日本人残忍杀害,屋里的东西砸的稀烂,面缸里还有日本兵拉的粪便… 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罄竹难书,李道长看到此情此景,都咬牙切齿。一辈子不怎么骂人的他,都忍不住问候日本人的祖宗,他娘的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怎么生出如此的败类,畜生不如的东西。 伤员昏迷不醒好几天,因为腹部中弹,流血过多,在弥留之际,托付了后事。 原来伤员叫萧伟,是共产党的秘密情报人员,辗转于石家庄和保定两个城市,负责打探和传递第一手情报。 而在正定县城沦陷,国民党军队撤出去的时候,萧伟没有及时转移,暴露了自己,遭到日军的追杀。 生死逃亡的途中,萧伟身中数枪,终于甩掉了敌人的围追堵截,但也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岸下村的坟地里。 幸亏有老道长相救,施以针药,勉强多熬了几天。得知老道长是侠义之士,临死托付老道长一封信,信里面涉及机密文件,关乎白洋淀地区共产党人的生死存亡。 信是用牛皮纸封着的,上面没有署名,还浸染了斑斑血迹,这是萧伟用生命换来的宝贵信息。 萧伟求李半楼老道长,一定要把信送到白洋淀地区,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叫荷花淀。那里是白洋淀地区八路军作战指挥部,也是地下工作者汇集碰头的地方。 到了荷花淀之后,把书信亲自交给游击队邢队长,并嘱咐他按照信里的意思,速战速决,千万不能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否则夜长梦多,迟早会给白洋淀红色革命带来灭顶之灾。 交待完后事,萧伟就闭上了双眼,与世长辞了。李道长把他葬在了岸下村村北坟地里,让萧伟陪伴着岸下村惨遭屠戮的村民,在黄泉之下,也不至于寂寞。 于是李半楼老道长藏好血书,匆匆的踏上去往白洋淀的羊肠小道。躲躲藏藏,遮遮挡挡,朝食僧餐,暮宿破窑… 如果遇到落单或者独自外出的小鬼子,能下手的时候,李道长坚决不手软,一剑戳穿小鬼子的胸膛,让他分分钟就去见阎王。 这一天,李道长来到雄县境内,躲避在远离人口的老林子里。老林子旁边有一座土地庙,里面供奉着土地公公。 天气也越来越冷,又恰逢刮起大风,李道长就暂避在土地庙里歇脚。土地庙也不大,青砖灰瓦,朱漆绿檐。 门口两副对联,一边写着:庙小神通大,下联是:山高日月明。 李道长推开陈旧的木门,殿庙里面残破不堪,蜘蛛网横行,一尊泥塑的土地公公神像端坐在庙中央。 土地公公身着锦衣,左手拿着如意,右手托着元宝,乐呵呵的俯瞰着庙内,前面一张供桌,桌上摆放着一个桃形的香炉。 香炉里早已没了香火,冷若泥潭。李道长掏出火折子,点燃三根香,恭敬的拜三拜,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李道长点燃一堆篝火,这才看清楚,在神像的西南角,还悬挂着一口水桶大小的撞钟,撞钟的顶端连接绳,就绑在庙上面的房梁上。 大风刮得庙门“哐哐”的响,李道长就找了个横木顶了上去。外面老林子里鬼哭狼嚎似的,老道长也不害怕,找些杂草做了个草铺,因为赶路的原因,身心疲惫,竟然很快睡了过去。 正值睡到夜半,李道长被一声清脆的钟声所吵醒,本来打算翻身过来看清楚,却被一串笑声给震惊到了。 “嘿嘿嘿…” “嘻嘻嘻…” 这分明是几个孩童的笑声,可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孩童? 李道长顿时惊得一身冷汗,眼皮微睁,看到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两三岁的样子,穿着红肚兜,在撞钟那里打闹… 只见房梁上蹲着一个,绳索上倒立趴着一个,下面还有两个,用叠罗汉的方式在那里撞钟。 铛铛…铛铛… 又是一串急促的钟声,几个光屁股的孩童仍然是打闹,嬉戏,全然不顾此时老道长的心里感受。 李道长见多识广,肯定这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在这荒郊野外,老林子里,有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确实也正常,干脆继续装睡,索性让他们玩会走了算了。 可是这些鬼孩童,非但没有走,还打起了老道长的主意。他们靠近老道长的身边,鬼鬼祟祟,嘀嘀咕咕,也听不懂在说什么? 老道长悄悄睁开半只眼,看到这群家伙全身铁青色,青面獠牙,红眼睛,邋遢鼻,还长有利爪,肚皮上戴着一个红肚兜,最可怕的是: 他娘的还长着尾巴! 这可把李道长给吓坏了,以前见到过这么多的邪祟鬼怪,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模样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道长正想办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一个冰凉的脸凑了过来,对准李道长的鼻子,好像是要吸食人气。 一股恶臭向李道长袭来,臭味比公共厕所里的味道还要酸爽。当李道长忍无可忍的时候,大吼一声: “急急如律令!”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了,全身上下只有两颗眼珠子能动。 这时有只怪物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开大嘴,吐出长长的舌头,在李道长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第23章 大战赤灵童 李半楼老道长的传奇经历,用一本书都写不完。 在土地庙的这次遭遇,也可谓险象环生,死生时刻。因为这些穿着肚兜的孩童,并不是简单的小鬼。 不知道这几个小鬼用什么样的妖法,控摄住李道长的身体。此时的李道长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个光屁股小孩用长长的舌头,把老道长勒得死死的,喘气都喘不上来,直接把老道长憋的脸色紫青,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老道长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一定要想个对付这些小鬼的办法,如果稍有迟缓,今日必定命丧于此。 纵有千万般降妖除魔的技能,奈何身体不能动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可如何是好?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老道长急中生智,轻声默念着杀鬼的咒语,心里想着,这次应该能起到一点作用。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身体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奇哉怪也?俗话说得好,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次真的遇到麻烦了。 几个小鬼也感应到杀鬼咒语的法力,变得更加的狰狞,急躁不安,几个小鬼张着大嘴巴,呲牙咧嘴的朝老道长身上扑…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老道长想到这些小鬼并不是正常死亡的,很有可能都是横死的,病死的,那么他们最需要什么? 超渡,对的,他们需要超渡亡魂! 至于为什么没有投胎转世,李道长暂时还想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万分紧急,根本也没有时间去想。 于是老道长使出最大的力气念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哎,还别说,这段超渡咒语,果然起了作用。几个小鬼的戾气也没有那么重了,老道长的身体突然也听使唤了,老道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了起来。 老道长从袖口里拿出驱鬼符箓,那是黄表纸上用朱砂写上的红色经文,在小鬼们的面前晃三晃,小鬼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变得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一个小鬼愤怒的朝老道身上扑来,老道长灵活躲闪,然后将驱鬼符贴在了小鬼身上。只见小鬼用利爪将符纸撕下来,塞进嘴里吃了… 老道长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哪里来的小鬼,怎么如此的凶恶?竟然连道家的驱鬼符都不怕。 其余几个小鬼也相继朝老道长身上扑来,张牙舞爪,像一群饿疯的恶狼一样。老道长翻身滚到草铺的包袱边,迅速拿出了三清铃和打鬼棒。 三清铃手柄的上端为剑形,如山字一般,铃声清脆响亮。只要三清铃声响,鬼魅皆抱首逃窜,一直逃到听不到的地方为止。 而打鬼棒又叫做赶鬼棒,扁平长方如手杖,棒面刻有篆字符箓,有神名“打邪灭巫孟元帅”和“行邢拷鬼朱元帅”。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小小的庙宇里回荡,几个小鬼被铃声聒的咬牙切齿,更加的暴戾。他们把老道长围住,猛虎扑食一样朝道长袭来… 老道长用脚使劲踹飞一个,另一个用打鬼棒抡到了墙角。其余的几个有了可乘之机,拼命撕咬住老道长的腿部,还有一个从后背爬了上来,撕扯着老道长的发簪,准备张开大口,咬向老道长的脖颈… 老道长被小鬼撕咬的钻心的疼痛,挥舞着打鬼棒使劲敲打在他们身上,小鬼被棒子打的发出“嗷嗷”的叫,纷纷败下阵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两败俱伤。 李道长没敢轻易在用三清铃,怕再次刺激到小鬼,从而引起小鬼们的群攻。就李道长现在的体力,再有一轮进攻根本就吃不消了,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李道长拿着打鬼棒,做好防御姿势,小鬼们则拖着短尾巴,在墙角处上蹿下跳,“嗷嗷”的叫着,就像狼嚎一样,李道长还在纳闷,他们在干什么? 突然外面哗啦啦的响,动静也越来越大,还传来很多“叽叽喳喳”的声音,李道长用眼神往窗外一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亲娘啊,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红肚兜小鬼,原来刚才他们是在呼叫同类! 眼看寡不敌众,老道长心里也发怵,心里想着这次肯定是交待在这儿了,得罪了这群小祖宗,今日必死无疑! 这正思考着自己怎么个惨死法,忽然一个小鬼碰到篝火堆,顿时火星四溅,吓得几个光屁股小鬼连忙躲避逃窜。 对了,有门?原来至阴邪祟之物都怕火,刚才也是因为篝火熄灭了,他们才敢靠近活人搞袭击。 老道长一个轻功飞跳,来到篝火堆旁,用火折子点燃周边杂草,红彤彤的火苗映红了整个土地庙。 而此时,庙里庙外,什么声响都没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恶梦。窗外的夜很黑,外面风很大… 老道长战战兢兢的扒开自己的衣服,腿上、肩膀上并没有伤口血迹,而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李道长明白,被鬼抓都是这个样子,在包袱里找到一把朱砂,按在印记上反复的搓,朱砂乃至阳之物,这样可以克阴毒。 大火烧了一夜没敢熄灭。一直熬到天亮,老道长推开庙门到老林子看看,这里难不成是乱葬岗子?这一看,可把老道长震惊到了: 老林子的树上,到处挂着夭折的小孩子,用破布麻袋包着,肚皮上穿着红肚兜,大多数已经腐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老道长终于明白了,昨夜看到的那些光屁股小鬼,以前在道家一本古书上记载过,那叫赤灵童。 赤灵童,怨气所生,形态丑陋,性凶残,不得往生。青面、赤目有短尾,反阴阳之道,上不得天,下不得地,死无葬身之土。半空曝晒,吸食日月之精华,故为邪祟,作乱人间… 原来本地有这样的风俗习惯,夭折不成人的婴幼儿,不能埋到土里,要挂在大树上。而这片老林子,恰巧是本地人集中处理这种事情的场所。 死不入土,终日风吹雨淋曝晒,冤魂不能投胎转世,化作邪祟厉鬼,作乱一方! 老道长也可怜这群夭折的孩子,默念了一遍超渡咒语,愿他们能够早日投胎转世。然后摇了摇头,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唉…” 回头望了望旁边的那座土地庙,终于明白当地人在这里建造它意义,可能是为了镇压邪祟,可李道长坚决的认为: 是为了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孩子们有个躲避的地方… 第24章 雪夜访客 白雪如昼,玉盘冷悬,万籁俱寂,地冻冰天。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走来两个人的身影,一老一少,年轻人裹着破棉袄,老者穿着臃肿的棉道袍。 没错,这爷俩就是李半楼老道长和他的徒弟孙长生。 经过几日的奔波劳累,途中又遭遇疾风暴雪,一路摸索问路,终于快走到荷花淀村了。 孙长生踩着厚厚的积雪,喘着粗气说道: “师父,你说的荷花淀村到底到了没有?这一路的积雪,快把我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老道长望了望前面的村子,喘着粗气,冒着白烟说道: “应该快到了,这河面已经冰冻三尺了,水路已经完全走不通,我们只能步行前进。好徒儿,再坚持一下吧!” 孙长生无奈的说道: “师父,你答应给人家送的书信,你打开看了吗?里面说的什么,真的万分紧急吗?” 老道长摇了摇头,说道: “书信我没看,但是我知道,人家拿性命换取的,里面情报肯定很重要。受人之托,无论跋山涉水,历尽艰辛也要给人家送到,否则将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祸患!” 爷俩没有在说话,继续踩着积雪向前行进。 “什么人?举起手来!”一群巡逻的民兵用枪瞄准了师徒俩人。 老道长连忙举起双手,解释道: “切莫开枪,我们师徒二人是游方的道士,正在寻找荷花淀这个村子。” 为首的孙大富示意所有人把枪放下,走向前问道: “老道长,你找荷花淀干嘛?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村罢了。” 孙长生连忙抢答道: “我师父有要事相告,再晚就来不及了,要见荷花淀的邢队长!” 老道长瞪了孙长生一眼,责怪他又多嘴多舌了。没有摸清对方底牌,就全盘托出。 孙大富一听邢队长,立马也放下了戒备之心,问道: “你们找邢队长干嘛?他现在不在白洋淀,省地下组织部召开会议,秘密潜去好几天了。什么要紧事,能跟我说说吗?” 老道长则轻描淡写的说道: “没有什么事,只是关于萧伟同志的一些消息。” “萧伟同志,我们已经很长时间联系不上他了,他现在还好吗?” 老道长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 “萧伟同志已经牺牲了,是在送往情报的路上,被日军打成重伤,我救了他,多活了几天…” 游击队成员听到这个噩耗全都沉默了,没想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老道长听到邢队长不在,并没有透露书信的事情。因为萧伟交待过,一定要亲手交到邢队长手里。 于是老道长便对孙大富说道: “既然邢队长不在,那就等他回来吧,我们爷俩也在这里歇脚几天,你看如何?” 孙大富爽快答应,说道: “老道长救了萧伟,就是咱八路军游击队的恩人,我立马安排人员为道长师徒找房间休息…” 小翠这边和陆海洋相处的是热火朝天,也早已建立了恋爱关系。整天你侬我侬,忒煞多情,卿卿我我,大秀恩爱,把单身狗陈长安羡慕的要死。 小翠情窦初开,柔情似水,高富帅陆海洋又热情奔放,体贴豪爽。两个人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碰撞到一起,终究会点燃起爱情的烈焰。 欲望就像是魔鬼的化身,就像是撒旦,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蛇,勾引出无穷的欲火,让人们一步步去初尝禁果。 那天晚上,陆海洋来到小翠房间,在床上牵手、拥抱甚至接吻,老司机的陆海洋早已是轻车熟路,家常便饭一样。 正亲吻的热火朝天,陆海洋开始动手动脚,去脱小翠的衣服。已经深陷爱河,早已迷失自我的小翠也忘记了抵抗,直至把小翠的衣服几乎脱个精光,小翠猛然清醒过来,急忙把陆海洋推开,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陆海洋穿上衣服踉踉跄跄的跑了,留下赤身裸体的小翠在那里独自难过的抽泣。 她在自责她的无耻,她辜负了读这么多年书的修养。她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卑微和下贱,她认为自己已经不干净了,就像一块洁白的玉石,开始有了瑕疵。 而更让她纠结和难过的,就是对不起孙长生。虽然二人没有明确恋爱关系,可是多年的青梅竹马,早已经是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了。 更何况孙长生还救过她的命,两人的关系就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可是陆海洋也是她喜欢的类型,高大、阳光、帅气,家境殷实,如果没有孙长生,陆海洋将会成为她的不二人选。 可陆海洋竟然这样欺负她,尽管那次事件以后,陆海洋已经向小翠道了歉。可每当想起来,小翠都是又爱又恨,啼笑皆非,这样羞于启齿的事情,女孩子家又不能说出来,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慢慢释怀… 从那以后,小翠就有意无意的躲着陆海洋,也羞于见他,而陆海洋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人的感情好似进入了瓶颈期。 村里来了个老道士的消息很快传到小翠的耳朵里,这个好消息来的突然又惊喜,就好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的。 小翠发疯似的往村口跑,一直跑到邢队长他们住的那几间土坯房里,推开门闯进去,孙长生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四目相对,说不尽的千言万语,小翠的泪水开闸一般涌了出来,颤抖着嘴唇叫道: “长生哥!” 孙长生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自从被抓壮丁,小翠他是朝思暮想,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孙长生一把将小翠抱在怀里,任由小翠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服。 “小翠,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孙长生感慨万千的说道。 “我是一路找你而来,长生哥,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呜呜呜…” 看着痛哭流涕的小翠,孙长生感动不已,毕竟一个女孩子家,能找到这里,肯定吃了很多的苦。 而就在此时,陆海洋和陈长安刚好走进来,刚才的一幕被陆海洋看个正着。 小翠急忙推开孙长生,脸色通红,感觉脸上像抹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的。 陆海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千怕万怕的那个长生哥,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时两个男人的关系,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发情的两头公牛一样,为了得到那头母牛,注定有一个要受伤败下阵来。 陆海洋强装镇定,双手抱拳向李道长问好: “老道长,真是山不转水转啊,我们竟然在这里又碰面了,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无以为报呢。” 李道长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两位就是跟孙长生一起救下的人,他们果真是八路军,看来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李道长也抱拳说道: “我们的缘化不浅呐,兜了这么大一圈,没承想在这里相遇了,呵呵!” 陆海洋瞟了一眼孙长生,说道: “看来这个小兄弟的病症已经痊愈了,老道长果然妙手回春啊,小兄弟不认得我们,我们可认得你呀,呵呵!” 孙长生微笑着挠挠头,说道: “失礼失礼,之前痰迷心窍,什么都不记得了,没认出你们,实在是抱歉哈!” 陆海洋又问李道长说道: “老道长来荷花淀有什么事吗?还是恰巧游方到此?” 李道长已确定是八路军,也不再避讳,回答道: “实不相瞒,我们此来是为了送一封书信,里面是关乎我们八路军游击队所有成员安危的情报,是牺牲的萧伟同志托付给我的,一定要亲手交到邢队长手里。” 陆海洋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萧伟?老道长可知道里面的内容吗?要不书信交给我,由我代交给邢队长吧。” 李道长推脱道: “不用不用,反正邢队长也不在,在等几天也无妨。我也看到荷花淀里一切太平,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里面的内容事关机密,我一个出家人也不方便看。” 孙长生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小翠道: “我娘呢?我娘还好吧?” 第25章 陈长安认亲 人食五谷杂粮,终究逃不掉生老病死。 恐怕这个世上最公平的事情就是死亡了,无论贫穷与富有,皇帝与乞丐,终究一个死字了得。 当孙长生突然问起他老娘的时候,小翠脑袋一懵,颤颤巍巍的说道: “长生哥,那个、你别太难过啊,大娘已经去世了,是我亲自埋葬的她,她还让我去找你,给你瞧病…” 孙长生听到这个消息,无比震惊,像晴天霹雳一样,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忽然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啊,娘…” 哭的是声泪俱下,梨花带雨。 在场所有人也为之动容,小翠蹲下来搀扶着孙长生,安抚他节哀顺变。孙大富刚好也赶了过来,几个人劝了好一阵子,哭声才停歇。 孙长生怎能不悲伤,日夜思念牵挂的老娘,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瞧上。 他刚记事时,他爹老孙头就得了疟疾死了。老娘含辛茹苦的把他抚养长大,亲恩大于天,还没来得及报答,老娘就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阿拉伯有句谚语叫做:天堂在母亲的脚下。可见父母的恩情大于一切,比天堂的地位还要高,身为儿女的无以为报。 此时的孙长生面色苍白,心如死灰,内心比外面的白雪冰霜还要寒冷。 众人把孙长生搀扶躺到床上,李道长握着长生的手,告诉他已经让人去缝制丧服去了。 孙长生半天回过神来,两眼无光,有气无力的问小翠道: “我娘临终前,还说什么了吗?” 小翠坐在床边,泪眼婆娑的望着长生,说道: “长生哥,大娘最后交待了你的身世。比较离谱且富有传奇色彩,说了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 孙大富和众人都站在床跟前,听到小翠这么说,更加的躁动和急切,让小翠赶快讲讲,身世到底能有多离谱? 小翠坦白的说道: “大娘让我告诉长生哥,他不是亲生的,他们老夫妻俩个没有生育孩子。” 孙长生则表示,这没有什么离谱的,自己不是父母亲生,他从小就有耳闻。养育之恩大于天,这不算什么。 小翠则吞吞吐吐的说: “你不是大娘亲生的,你是大蟒蛇送来的…” 此言一出,惊呆众人,就连见多识广的老道长都表示匪夷所思。 小翠接着说道: “在20多年前的一个三伏天,长生哥的爹,在芦苇荡里打渔。一条黑色的巨蟒用嘴巴衔来一个竹篮,竹篮里躺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这个婴儿就是长生哥。 长生哥有一个标识,在后背右肩膀上有一个手掌形状的鬼爪青胎记,希望他以后凭借这个胎记,能找到亲生父母。” 说着,孙长生脱掉了右肩上的破棉袄,果然露出手掌一样的胎记,众人直呼神奇,真的是太神奇。 只有一个人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陈长安! 只见他头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 “怎么了长安?你都知道些什么?”陆海洋焦急的问道。 陈长安面容呆滞,脸色难看,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我给你们也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话说20多年前,白洋淀有一位地主富商,人称陈大善人。按辈分,他是我的本家爷爷,在五服之内。 他一生行善积德,口碑颇丰,救百姓于水火,济恩泽于苍生。 他曾经救过一条黑色的大蟒蛇,在渔民手里买下,放生于白洋淀河中。这件事,上年纪的老人都知道。 可是造化弄人,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因为得罪了周边的地主老财,被他们联合当地有名的土匪头子黑老鸹,一夜之间,钱财抢空,大院烧尽,陈大善人及家眷几十口人,尽遭屠戮… 可能是老天爷有眼,逃出去一个即将临盆的小妾,你们猜逃到哪里?高阳县北,柳王庙!” 柳王庙?老道长和孙长生吃惊的望着陈长安,眼珠子瞪的就像画里的钟馗一样。 “小妾身受重伤,后背被砍数刀。在临死前诞下一个男婴,放在老百姓盛供品的竹篮里,男婴后背右肩膀上有一个手掌一样的鬼爪青胎记。 这些内容不是我凭空杜撰的,而是后来我们的族人去柳王庙里寻找发现的。小妾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将婴儿的信息,都刻在了柳王庙内的青砖墙上,可能是希望让好心人收留这个婴儿,为陈大善人留个后… 夏日炎炎,三伏热天,我们的族人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上爬满蛆虫,恶臭数百米,只发现了她的尸体和墙上的文字,婴儿竟然不见了? 我们一直以为,婴儿是被好心人抱去收留了。20多年来,我们的族人一直在寻找这个后背右肩膀上有巴掌胎记的孩子,为冤死的陈大善人,寻求仅有的这一支后人。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在这里让我找到了,真的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哈哈哈… 按辈分,我得管您叫一声叔,长生叔!”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陈长安的故事震惊到了。包括小翠自己,做梦都想不到,孙长生的遭遇竟是如此的离奇和坎坷。 不但如此,这还凭空多出一个侄子,真的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孙长生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打击的浑浑噩噩,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像是在听戏曲,戏曲里唱得是《赵氏孤儿》。这个孤儿长大以后,为父报仇,一雪前耻。 孙长生努力的回忆着陈长安刚才所讲的故事,大脑里在飞速的拼接着每一幅画面,突然惊恐的看向李道长,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本姓陈,是陈大善人的儿子。大蟒蛇为了抱恩,把我救了,托孤给我的养父母。那柳王庙里的白衣女鬼是…?” 李道长坚定的点点头,回答道: “那是你的生母!你还记得她在墙上刻字,搂在怀里哄你的场景吗?还有后来满世界找不到你的怨气、戾气…你曾经说过,你刚来到柳王庙的时候,感觉很熟悉,似曾相识的样子。” 孙长生听到这里,鼻子一酸,嘴一撇,失声痛哭起来,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所有人都招架不住。 众人也都掉下了眼泪,孙长生在凄厉的痛哭声中,拉住老道长的手,哽咽的说道: “师父啊,帮我、帮我做个超生道场吧,为、我、两个、妈…!” 第26章 黑衣人 农家小院,茅草屋前,灵桌几案,贡品摆盘。招魂幡迎风飞舞,白纸钱似雪满天。 灵桌前供着一张太上老君神像,神像下面竖立灵牌两个。 灵牌是亡魂三魂七魄的居所,男红女绿,所以是两张绿色的灵位,上面书写着女亡者的姓氏。 焚香祷告,烟雾弥漫,孝子跪灵前,道长立旁边。 没错,这是李半楼老道长在为孙长生的两个母亲,做超生道场。 因为条件简陋,不能设立神坛,四大护法没有,五轴八仙免谈。主打的就是一个心诚则灵。 孙长生披麻戴孝的跪在灵桌前面,目光呆滞,满眼疲惫。面前一个火盆,孙长生在往里面烧着纸钱… 在场的所有人,腰间都系有一道白绫,额头上也绑一根白绳,以示对亡者的尊重。 小翠站在孙长生的旁边,神色哀伤,面容憔悴,就差披麻戴孝了。而陆海洋在她旁边,几次搀扶,都被她推开,并用冰冷的眼神回怼。 锣声一响,超生道场开场: 李道长边打钵边唱《开路词》: 功德满,魂归天,驾鹤西去入仙班,各路关卡皆让道,孤魂野鬼闪两边。 尘世苦,功名累,从此告别不眷恋,阎王殿里少为难,孟婆桥上多可怜。 再投胎,成孝廉,深宅大院家中坐,锦衣玉食送上前,金山银山花不完。 保佑子,护佑孙,子孙繁荣家道旺,从此安心为仙班,凌霄宝殿享平安。 不孝男孙长生,生于民国8年七月二十日子时(大概),河北保定府安新县孙庄人,供有花圈、纸钱,孝心满满,感动上天,现为两位母亲行三叩九拜大礼。 跪拜: 孙长生三跪三拜,九次磕头,完成大礼。 敬香: 孙长生接过李道长点燃的三柱香,鞠躬拜三次,将香插进灵桌上面的香炉内。 李道长又转着圈的撒酒,相当于给那些守关卡或者是孤魂野鬼敬酒,让他们多喝点,借过一下,好为亡魂让路。 李道长开头和结尾又都化一次纸和“包封”,意思就是给红包,给了红包好让路,好让亡灵驾鹤西去,路途顺利平安。 做好了超生道场,也了却了孙长生的心愿。外面虽然不在下雪,但是数九寒天,冷天冻地,滴水成冰,天黑之前,小翠走进孙长生的房间。 此时的孙长生,满脸的颓废和消极,看到小翠进来,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小翠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长生哥,以后你有何打算?准备何处落脚,或者跟随师父浪迹天涯。” 孙长生想了想,回答道: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国仇家恨不得不报。土匪头子黑老鸹杀了我的至亲家族,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说着,拳头狠狠的砸向在木桌上,把桌上的水碗都震翻了,溅起一桌子的水。 小翠看到孙长生杀气腾腾,也不好劝,安慰着说道: “长生哥,不要心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黑老鸹我和他还有一面之缘。是在找你的途中遇到的,他还要认我做…?” 小翠突然停止了讲话,她意识到这不能说,黑老鸹是孙长生的杀父仇人,他刚好又在气头上,不能够全盘托出。而且和陆海洋的事情,到现在也是一个字也不敢讲。 如果让孙长生知道她和陆海洋的关系,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候小翠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还要怎么样?他没有伤害到你吧!”孙长生显得格外的紧张,焦急的望着小翠。 “没什么,他连我一根手指头也没敢碰,因为他和爹多年以前都认识。” 孙长生也没有多想,认为马保长在白洋淀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土匪头子给他面子这很正常。听到小翠毫发无伤,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小翠心里特别清楚,孙长生担心的是什么?有比危险受伤更重要,更值得他在乎的东西: 这个东西叫贞洁,是女儿家的完璧之身! 想到这里,小翠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像点燃的导火线一样,由心脏燃烧到脸上,最终脸上成为爆炸点,顷刻间火辣辣的滚烫。 小翠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恨自己的风骚与浪荡,她后悔与陆海洋有直接的交往… 小翠走后李道长也散步回来了,老道长搓了搓手,直呼外面太寒冷,不如早早休息了事。孙长生也是心力交瘁,躺下没多久就鼾声如雷,睡的格外的香甜。 老道长这些日子也甚是乏累,闭上眼睛就和周公下棋去了。两人一直酣睡到午夜时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老道长听到房内有蹑手蹑脚走动的声音。也没有在听到孙长生打呼噜的鼾声,老道长就认为是徒儿起夜去了… 可是过了一阵子,还是有声响,这不对啊,这么冷的夜,长生不在被窝里躺着,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难道是跟小翠约会,欲行苟且之事?老道长早就看出他俩人关系不一般,不是单纯的老乡或者朋友关系。难道他俩半夜在这里偷情? 老道长虽然年过古稀,单身修道几十年,可是想到这里,又是这么亲近的人,不由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起来。 罪过,罪过啊,孙长生你在干嘛?你可是在守丧期间呐,老道长心里还在默念着。 “你是谁?你在干嘛?” 对面床上的孙长生迷迷糊糊的喊道。 一个黑衣人听到呼喊声,紧张的手足无措… 老道长一听,误会了孙长生,立马翻身坐起,看到一个黑衣人拿着自己的包袱就要跑。 “站住,你是谁?” 老道长大声呵斥道。 黑衣人转身要往门方向逃窜,和孙长生撞了个正着,孙长生双手抓住黑衣人,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老道长急忙赶来帮忙,此时黑衣人使出吃奶的劲,将孙长生推倒在老道长面前,自己拎起包袱,逃窜出去。 老道长急忙把孙长生扶起来,赶紧往外追。外面白雪皑皑,宛如白昼,黑衣人反而暴露的很严重,雪白人黑,怎么跑都能瞧得见。 老道长轻功弹跳,跑的比孙长生快的多,孙长生则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在后面追。 很快,老道长就追上了这个黑衣人,两人撕拉胡扯,都滚倒在雪窝里。老道长先爬起来,朝黑衣人这边猛扑,黑衣人突然临门一脚,把老道长踢开… 然后爬起来就要跑,老道长眼疾手快,从背后抓住上衣,一脚踹在黑衣人后膝盖关节,腿一软,栽倒在雪地里。 老道长抢过来包袱,正要去撕开他的黑面纱,只听到后面孙长生撕心裂肺的喊道: “师父,小心枪!” 老道长急忙翻身躲闪,只听到耳边“嘭”的一声炸响,险些要了性命。幸亏孙长生在后面看到他掏枪的动作,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黑衣人仗着手中有枪,逃之夭夭。 老道长则清楚的看到,那是一把八路军常用的驳壳手枪,俗称盒子炮… 第27章 川崎大佐 天高日朗,惠风和畅,三九天的严寒也抵不过马府今日的热情。 因为就在昨天夜里,马保长接到安新县日本驻军警卫员送来的一封信,信里通知马保长,明天川崎大佐要到他家里做客,有要事相商。 马保长自然是不敢懈怠,天还没亮就起床张罗,比他家祭祖办的还要隆重。 只见马家大院张灯结彩,姹紫嫣红,整的跟过年一样。一双硕大的红灯笼,早早的挂在了大门外门当的两侧。 院内仆人打扫庭院,擦砖洗墙,一道长长的红地毯,从内厅一直铺展到大门口。大门口两只石狮子,还戴上红色的绣球。 路过的人都以为,马保长真是老当益壮,雄姿英发,这是又要纳小妾了吧? 马保长纳的小妾,多了去了,只要有钱,在什么年代都可以这么任性。以至于马保长体力透支,精神恍惚,腰酸背痛,盗汗难眠… 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他娶小妾的步伐。集万千独宠于一身的风尘女子柳阿娇,就是他刚娶回家的小妾。 柳阿娇臀大腰细,双峰耸立,穿着古典花旗袍,头发烫着流行的波浪卷。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把男人迷的是神魂颠倒,春心荡漾。 马保长花了很多大洋才把她弄到手里,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从此马保长的生活就像那戏里的唐明皇那样: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马保长为了迎接川崎大佐,还特意安排了柳阿娇为大佐弹琵琶、跳舞、唱歌助兴。 冬昼天短,日上三竿。马保长和刘管家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老爷,要不您先进屋先歇着吧,这有我恭候着呢!”刘管家点头哈腰的说道。 “不行不行,川崎太君要是突然来了,没有我迎接,那还得了?”马保长拍了拍大肚子说道。 刘管家又接着问道: “老爷,小姐的消息你打探的怎么样了?她近日可还好嘛!” 马保长神色变得有些忧伤,说道: “本来打探到青龙寨那里了,二当家的笑面虎把小翠劫去了,幸亏我与黑老鸹是几十年的把兄弟,好吃好喝款待她好几天。后来听说去县城了,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唉,家门不幸啊,生了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子!” 刘管家急忙劝说道: “老爷不必担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什么事的。说不定这会在县城同学家里玩呢,等过几日,气消了,也就回家来了。” 马保长听着连连点头,夸刘管家说的也在理。 “滴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汽笛声,把马保长吓了一跳,要是换做是别人,马保长早就开骂了。可是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左顾右盼的川崎大佐。 川崎大佐乘坐的军用卡车,停在了马保长家门口,后面还带了一溜的士兵,还有几辆八嘎车。 翻译官胡有才把汽车门打开,伸手扶着川崎下来。马保长和刘管家连忙迎了上去,抱拳说道: “欢迎,欢迎,川崎太君大驾光临,让小舍蓬荜生辉啊!” 川崎一身军装,穿着铮亮的皮靴,左手挎着武士刀,腰间别着左轮手枪。径直朝院内走去,后面一堆的人跟了进来。 走进内堂,川崎坐在头等主座上,马保长陪坐旁边,其余人都坐在下面客座上。 马保长挥手示意刘管家赶紧上茶,上最好的西湖龙井。 川崎大佐这才开口和马保长说话: “马保长生活富庶,自打我踏入中国以来,还没见过谁的宅子有你家的豪华。” 说着,又用眼神瞟了瞟四周。 马保长连忙回答道: “太君见笑了,承蒙大日本皇军庇佑,生活上还说的过去,今日太君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要交待?只要太君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这时仆人来奉茶,都端放在他们身边的茶几上。川崎端起茶抿了一小口: “有几件事要和你探讨一下,”川崎清了清嗓门继续说道: “第一件事,就是要你们皇协军成员帮忙,把白洋淀地区所有渔民,家里的猎枪、鱼叉,锋利的刀具、铁器,全部上缴。总司令部让我们献铜、献铁,做顺民,良民。” 马保长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论资历和威望,谁也比不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我十分放心,呵呵…” 马保长连连点头,说道: “请太君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您就等着瞧好吧!” “这第二件事嘛,大日本皇军需要100名童男,100名童女。还请马保长给操操心,劳劳神,尽快如数交接这二百人,总司令部那里还等着交差呢!” 马保长震惊的张大嘴巴,着急的问道: “太君要找这100名童男和100名童女做什么用啊?这个不是东西物件,到哪里去弄,就是花钱去买,也没有这么多人舍得把亲生骨肉拿去卖钱的呀!太君,您真是难倒我喽!” 川崎用茶盖刮着茶碗,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 “用途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凑够这200人就对了。据我所知,你和当地有名的土匪头子交好,让他帮帮忙,到乡村野地去抓些孩子好了嘛。 实不相瞒,我们大日本皇军现在有新的军事行动和计划,时间紧,任务重,没功夫去做这些事情。我只有拜托给你了,可不能辜负大日本皇军对你的期望噢!” 马保长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来话来,答应也不是,拒绝更不敢,真的是如鲠在喉,骑虎难下呀。 川崎这招用的极其阴险,把司令部交给他的任务,强加给马保长去办。马保长即使办成也是伤天害理,罪孽深重,办不成更容易,直接是贻误军机,拉出去枪毙就行了。 这屎盆子反正是不偏不倚的扣在了他的头上。 刘管家急忙出来打圆场,说道: “太君远道而来,我们已经备下酒席,先吃饭,先吃饭!” 马保长这才缓过神来,也是应承着先吃饭,备宴。 很快一大桌丰盛的美食佳肴摆满了桌子,山珍海味,鲍鱼龙虾,鲜鱼熊掌,牛尾鹿鞭。只要是马保长有能力弄来的,统统都端了上来。 顿时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川崎也是喝的红光满面,大快朵颐。别的本事没事,酒局上的应酬,马保长从来没有服过谁。 这时,事先安排好的柳阿娇抱着琵琶走了上来,径直找到茶桌边坐下,开始弹唱她的小曲《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姣姣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柳阿娇穿着紧身的旗袍,露出两条白白的大长腿。皓齿微露,朱唇稍颤,细腰肥臀,胸部饱满。 眼神里住着勾人魂魄的魔鬼,眉宇间摄起刮人骨髓的刀剑,让荣者枯,让盈者欠,让温者寒… 川崎大佐酒意渐浓,面红耳赤,看着丰腴风骚的柳阿娇,眼睛瞪的像牛蛋… 第2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北风那个吹,芦苇荡那个飘。 古洲渡口,寒江冰面,日出三竿天不暖,刀锋出鞘冷光寒。 渡边俊雄手握武士刀,伫立在结实的冰面上,用军靴使劲踹了两下,露出满意的微笑。 望着满眼枯黄的芦苇荡,呼啸而过的西北风,他感觉时机成熟了。 他在等天时,中国古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而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他作战的特有风格。 从刚开始,他向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提交的冬日围剿计划方案,到现在又提出的“献铜、献铁”以及“坚壁清野”计划。 他在一步步的走向食物链的顶端,将猎物慢慢的往天罗地网里驱赶。 而最近,又有他的线人向他提供了,八路军游击队在白洋淀地区的活动区域图。这就好比诸葛亮借的东风一样,万事俱备,就差那一把火! 要在何时何地点燃这一把火,渡边俊雄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军人世家出身的他,跟枯木老儿那一帮巫婆神汉不同,他只相信真理永远都在长枪大炮的射程之内,至于那些巫蛊玄虚之事,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总司令部也给他下发了一份电报,让他着手在高阳县境内,多抓一些童男童女,助力枯木上师的风水大战。 渡边俊雄冷笑一声,那份电报现在还压在作战室的桌边… 说到这个线人,也是不一般,打入八路军内部这么长时间,硬是没被发现。从刚开始传送出的情报,小分队、区分队、县大队,到现在的八路军在白洋淀地区活动的总指挥部。 所有的情报及地理位置,都被渡边俊雄掌握的一清二楚。刚开始就有副将参谋建议渡边俊雄收网,可贪婪的他怎看得上一些小鱼小虾,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终于,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些火药的味道。这几日,渡边俊雄联合白洋淀周边几个县城的日本驻军,还有像马保长那样的狗腿子皇协军,分散且无死角的展开,对渔民家里的刀叉棍棒,枪支剑戟,火药子弹进行统一的收缴及销毁。 只要是皇军认定有危险的物品,都被列为“大杀器”,是破坏中日友好关系的罪魁祸首。胆敢抵抗或者拒绝配合的暴民,直接击毙。 而对于那些配合日军实施政策的顺民,大日本皇军则发给他们良民证,以示忠心。 良民证是日军侵华期间,为避免社会流民、所谓匪盗及抗战人士等对日军活动的破坏、干扰,确保占领区的安全,并用于表示占领区人民对“大日本帝国”效忠的一种身份证明证件,也称“身份证明书”。 15岁以上的人均需领取。良民证是日本侵略者对中国百姓的一种居民身份管理。 而抗战胜利后,良民证被中国民众看成了耻辱的证明,大部分都被销毁了,民间则极少留存。 处理好这些事务,渡边俊雄就开始了他冬季围剿行动,他立即让警卫员通知白洋淀各县驻军负责人来本部集合。 渡边俊雄来到高阳县冬季围剿行动总指挥室,开始部署他的下一步计划。 而下面坐着的所有军官尉官,都是白洋淀地区四五个县的驻军一把手。安新县的川崎大佐当然也在其中。 渡边俊雄看了看墙上的作战图,对下面的官兵说道: “诸位长官,你我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从遥远的瀛洲四岛来到中国,有很多仁兄都是舍妻弃子,为实现大东亚共荣圈披肝沥胆,甚至失去生命。 各位都知道,1937年爆发卢沟桥战役以来,我军方就提出了“三个月灭亡中国”计划,可淞沪会战就打了三个月,而刚刚结束的武汉会战彻底将我军的计划粉碎。 国民党军队拼命抵抗,共产党的八路军、游击队又抓不完,杀不绝。还有很多奋力抵抗,不服从大日本皇军的民间武装力量。 我总结了一下经验,对付这些支那人,就要用铁腕的手段,用刺刀和枪炮让他们胆寒。让他们从内心深处就惧怕大日本皇军,反抗偷袭我们的那些武装力量,只要抓住机会,就要斩草除根。” 下面座位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的情绪被渡边俊雄慷慨激昂的发言所带动。随后又都在俯首帖耳,好像都在探讨着什么。 川崎大佐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向渡边问道: “渡边君,这次司令员任命你为总指挥,来打赢这场冬季围剿行动。我们也是信心满满,我坚信渡边君是大将之才,文韬武略都在我们之上。我就是想问一下,接下来你是怎么部署的?怎样来打赢这一场硬仗?” 川崎大佐的问题,是在场所有人军官的疑惑所在。他们中有很多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有在东北的关东军中服过役的,他们不相信这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能够办成什么大事。说不定就像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的赵括,只会纸上谈兵! 渡边俊雄当然明白这些老家伙的心思,要想在他们当中站住脚,就必须要打场胜仗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心服口服。 渡边俊雄微笑着对大家说道: “各位长官请听我讲,我已经掌握了一手的情报资源,这次冬季围剿行动,只要我们各部相互配合,肯定能取得成功。 白洋淀河水已经是冰冻三尺,游击队绝对丧失了水上作战的有利条件,让他们都暴露在我们的大炮坦克射程之内,插翅也难逃。 我制定的方案,就是采用合围、联动、围堵、包饺子的方式歼灭流窜之敌。由点扩大到线,由线扩大到面,这样平毯式的猎杀之后,估计在白洋淀地区,很难在有与我们作对的军事力量存在了。” 台下顿时又炸裂开来,所有的鬼子军官又开始交头接耳,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有几个鬼子军官甚至还在捧腹大笑,高度怀疑渡边俊雄无知的言论。因为听了半天的大道理,还不知道任何的实际行动方案。 “那尊敬的渡边长官,您倒是说说,到底先怎么打呢?”台下终于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渡边俊雄不慌不忙,踱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冰河上,一望无际枯黄的芦苇荡,冷笑了一声: 用火攻… 第29章 间谍之争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半楼老道长保管的那一封书信还是丢了。李道长唏嘘不已,感觉愧对牺牲的萧伟同志。 原来那天夜里,李道长师徒中了黑衣人的调虎离山,梅花分瓣之计。 黑衣人在房间内就已经得手,将那封书信揣进怀里。这时孙长生和老道长都醒了,黑衣人灵机一动,拎起包袱就跑,好起到分散注意力的作用。 果然,李道长师徒俩人都上了当,以为把包袱抢过来就行了,结果打开来看,除了自己的衣物、法器之外,书信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而黑衣人则顺利的逃之夭夭… 李道长还着急的把里面东西都倒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寻了个遍,结果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老道长心灰意冷,颓坐在雪堆旁边。这时孙大富喘着粗气,冒着白烟,跑过来告诉他: 邢队长回来了… 师徒俩连忙跟着孙大富去见邢队长,刚见面就攥着邢队长的手,感慨的说道: “邢队长,就晚了一步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萧伟啊!” 邢队长还没有明白个所以然来,与你们爷俩素不相识,怎么刚见面就对不起,对不起的,这是怎么回事? 孙大富在旁边给邢队长解释,萧伟冒着生命危险探到的情报,临死前托付老道长的书信要亲手交给你的,而就在刚刚,书信被一个黑衣人偷去了… 书信内容关乎八路军游击队的生死存亡,而更可气的是,老道长竟然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邢队长也听明白了孙大富表达的意思,握住老道长的手说道: “老道爷,你也别太难过,书信丢了,我们可以去找,不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嘛!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黑衣人他跑不远。” 李道长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细节,连忙说道: “枪,黑衣人手里拿的是八路军常用配发的驳壳枪,俗称盒子炮。” 邢队长听到这里,浓眉大眼络腮胡的他警觉的想了想,立马命令孙大富: “即刻带人,沿着雪地上的脚印去捉拿黑衣人。黑衣人如果是我们内部人的话,极有可能是卧底间谍。” 这太可怕了,如果出现内鬼的话,八路军作战指挥部不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地标那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吗? 这可不就应了萧伟临死前说的,将会给八路军带来灭顶之灾。当务之急,一定要趁他没有把情报送出去之前,抓住黑衣人,揪出内鬼! 可是几天过去了,黑衣人还是没有找到。邢队长急的肝火上升,召开大家前来商议,实在不行就大转移。 可就眼下的形势,到处都是鬼子的哨所关卡,往哪里转移呢? 还是在这昏暗的地下办公室,邢队长聚集了荷花淀村的一些骨干人员,一者是来议事,二者是让大家避嫌。 李道长师徒,陆海洋、陈长安,孙大富还有小翠,邢队长及一些年纪大的老同志。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现在咱们内部出了一点状况,我最担心的就是有叛变分子长期卧底在我们这里,向敌人源源不断的传递我们的情报。” 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似乎都在寻求一个好的解释和答案… 陆海洋站出来说道: “邢队长说的在理,如果真的有间谍卧底在我们当中,我们的性命就岌岌可危!可是我有一个疑惑,如果真的有卧底把我们的位置暴露出去,我们这里早就出事了。所有人都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大概是队长多虑了吧。” 陈长安也表示赞同,说道: “事情的起因就是萧伟的那一封书信,如果没有那一封书信,我们这里还是相安无事,一切都好好的。” 孙长生则反驳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萧伟不会在临死前给我们大家开这样的玩笑。就是因为书信里提到某些人或者某些事,会暴露这个人的身份,才会有黑衣人铤而走险,来抢夺书信,以求能够继续潜伏。” 李道长也点点头,赞同徒儿的想法,说道: “最有力的证据并不是黑衣人怎么样,而是他拿的那把杀气腾腾的枪。那是我们八路军作战人员配发的驳壳枪,况且我带走书信的事,也只有我们内部人知道。” 陆海洋气冲冲的说道: “老道长这是怀疑我们自己人是内奸了?好啊,那就去搜,每家每户的去搜,看看谁是卧底,是谁在叛变!” “搜就搜,身正不怕影子斜,先搜我的…”,孙大富也加入了进来。 气氛明显的火药味十足,邢队长一看这态势,没有找出内奸,反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好了,好了,同志们。没有说怀疑到谁,只是案子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啊。”邢队长慌忙解释道。 又接着说道: “黑衣人要找,书信也要找,如果有足够的证据查出谁是黑衣人,即刻枪毙!孙大富带着我们的巡逻队日夜巡查,有风吹草动我们能够立即响应。 荷花淀方圆二十里外,安插我们的眼线。如果鬼子有行动,我们还能够及时撤离和应对。别到时候被鬼子一窝端了,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安排好这些工作,大家都不欢而散。临走时陆海洋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小翠,呆滞而又渴望的眼神里,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小翠倾诉一样。 他很想找机会和小翠谈谈,曾经那么狂热的恋人,那么激情的干柴烈火,就因为一盆冷水的出现,就扑灭了吗?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指点江山,是谁违背了初衷,是谁违背了诺言。陆海洋在心里不止一遍的说过一句话: 马小翠,我恨你! 恨你偷走了我的心,恨你骗我到如今,恨你的薄情寡义,恨你的翻脸不认人… 陆海洋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想心里越不甘。曾经炙热的爱变化成复仇的雄狮和烈焰,愤怒的怒吼着,喷射着无情的火焰,抛弃了道德的约束和规范,陆海洋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小翠,你给我等着… 第30章 鼠大王 青龙寨有聚义堂,关公像前烧高香。四大当家堂上坐,敢叫小鬼宰阎王。 头把交椅上坐着威风凛凛的大当家黑老鸹,鹰眼勾鼻长板脸,花白的络腮胡须时刻在提醒着他,已经不再是少年。 想想年轻时期那是何等的豪情万丈,在那白洋淀长堤上,一手骑着高头大马,一手抱着大口径抬杆枪。 聚众造反,占山为王,呼啸山林,潇洒风光。有点李白笔下的侠客行里的感觉: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可是土匪终究是土匪,强盗永远是强盗。又怎能和人家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侠客相提并论呢? 坏事做多了,自己良心上也过意不去。他时常梦中被惊醒,都是一些索命的孤魂与野鬼。 黑老鸹自知一生作恶多端,迟早会得报应,但是在临死前,他要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找他来索命,他可不想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死去。 黑老鸹往年的传奇经历以后再讲。现在的他可没了以前的威风,正呆呆的看着聚义堂里,几十口朱红色鎏金门钉木箱发愁… 事情还得从四当家鼠大王说起。鼠大王人如其名,长的尖嘴猴腮,贼眉鼠眼。鼻下两撮长长的胡须,竟跟老鼠一个样。 他最擅长的技能就是偷东西,可以这么说,只有你藏不好的东西,没有他偷不到的。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潜水遁地,无所不能。 早年间在关中还干过盗墓的行当,也是当世之奇人。今天这件令人犯愁的事,就是因他而起。 鼠大王接到探报,说保定府李记钱庄秘密押送了一批金银,要押解到石家庄总号,做储备周转用,以供乱世里的不时之需。已向日本军方报备,拿着日本军方批准的通关文牒。 满满几十口木箱,用马车拉着,途经漕河边上的官路,护送的人马是保定府震通镖局的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业务承接很多钱庄、生意人的金钱押运,基本上万无一失。是当地信誉度很高的安保队伍。 这泼天的富贵哗啦啦的来,鼠大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就好比书里讲的梁山泊好汉,智取生辰纲是一个道理的,这套富贵我不去取,自有人取,不要白不要。 鼠大王思虑再三,制定好详细的打劫计划。在官道两边的芦苇丛里,埋伏好人马,带上步枪、手榴弹,准备和震通镖局的人大干一场… 午夜时分,依稀听到远处“哒哒哒”的马蹄声音传来。因为走夜路押运有个大家都熟知的潜规则,那就是不能点灯或者火把,怕的就是目标太大,招来强盗或者贼人打劫。 鼠大王命令所有人准备,枪上保险刀出鞘,人衔树枝马衔环。只等到押送金银的人马一到,这边就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俗话说的好,四大天王,也怕刀枪。震通镖局的人马在牛逼,估计也挡不了几颗子弹的威力和杀伤。 而就在这时,远处一队黑影,伴随着马蹄和车辇的声响,由远及近,迎面而来。只见鼠大王一声令下,埋伏的土匪一齐杀出,顿时枪声,喊杀声,马嘶鸣声,乱作一团…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生死拼杀,令鼠大王疑惑不解的是,震通镖局的人听到动静全都逃之夭夭。丢下后面一溜的车队和金银,丝毫没有一点反抗,这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这不符合震通镖局一贯的作风啊,鼠大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让手下把所有金银马车拉回青龙寨。 本以为会得到黑老鸹的一顿赞美与嘉奖,打开木箱的一刹那,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这哪里是金银,木箱里面全部都是日本人的物资。 只见有棉服、钢盔、牛肉罐头、日本酒、卷烟,有一箱里面还有高倍望远镜和指南针… 本来这些稀罕的物件也值得欢喜一场,黑老鸹却眉头紧锁,然后愤怒的对着鼠大王骂道: “你他娘的抢谁的不好,非要抢日本人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我们手上,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他娘的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着,一脚把鼠大王身旁的茶桌踹翻在地,茶杯茶具碎了一地,鼠大王更是吓得胆颤心惊,“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探马来报: 报告大当家,日本兵浩浩荡荡的打过来了,就在青龙寨村外,足足有两个营的兵力。 黑老鸹惊恐万分,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把这个老头的心都震的支离破碎。 知道日本人会找上门来,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大当家的,怎么办啊?是打还是不打?要不然我们把东西退还给日本人,你看怎么样?” 下面的小弟开始众说纷纭,都在让大当家的拿主意。 黑老鸹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旁边的师爷铁算盘说道: “跟日本人打仗,那就是以卵击石。别说我们区区几个毛贼,国民党正规军又怎样?还不是节节败退,丢了半个中国的领土。 当务之急就是派出人去,跟日本人谈谈,解释清楚这就是一场误会。然后看日本人什么反应,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黑老鸹表示赞同,那应该派谁过去呢? 铁算盘的意思就是,还得是大当家的亲自去一趟为好,一者说开这个误会,二者显得咱们诚意满满。 于是黑老鸹就骑上一匹高大的青鬃马,带上铁算盘和几个随从,就来到了鬼子驻扎的营地。 鬼子军官是山本一郎和横山纪夫,两人手持日本军刀站立在黑老鸹的面前,后面的大部队,重武器已经让黑老鸹心惊胆寒。 兵力两三千,配有92式重机枪,96式轻机枪,歪把子,迫击炮甚至还有几门92式步兵炮。妥妥的巨无霸,大杀器,真动起手来,将会把青龙寨夷为平地。 黑老鸹一直与日本人井水不犯河水,采取的政策就是非暴力不服从。我也不跟你作对,同时也不听你的指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而这次却是青龙寨挑衅在先,有理也难辩,归根结底都是鼠大王惹的祸,狐狸没打成,惹得一身骚。 “两位长官,我是青龙寨大当家的,名唤黑老鸹。手下误信人言,抢了皇军的东西,今日悉数奉还,还请多多见谅!”黑老鸹抱拳向鬼子军官解释道。 山本一郎挥了挥手中的日本军刀,回答道: “我是奉冬季围剿指挥部的命令,铲除一切威胁大日本皇军的地方武装。青龙寨兵力众多,武器也先进,这次又直接掠夺我军后勤物资。 真的是胆大包天,上级有令,今天必定让青龙寨从白洋淀的地图上消失。” 黑老鸹吓得抱拳道歉,并且要补偿日本人金钱。铁算盘也表明了立场,青龙寨绝对不会与日本皇军为敌,希望长官回去多美言美言。 山本一郎和横山纪夫笑了笑,用军刀在河滩沙地上刻下四个字: “死亡”、“归降…” 第31章 龙脉传说 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枯木老头清楚的知道,在中国凡是有大江大河的地方,都会有好的风水。有好风水的地方,就会有古墓或者是金矿宝藏。 中国的很多大城市又同样依水而建,比如黄河流域的有郑州、济南、西安、洛阳、太原、东营、兰州; 而长江流域的大城市有成都、重庆、武汉、九江、芜湖、南京、上海等等。 而这些城市无不是山清水秀,美景如画,灵气逼人,山环水抱。这不止是单单的巧合就能够解释清楚的吧。 枯木老头虽然远居岛国,可对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感兴趣,九菊一派密宗所传承的一切,也与中国宗教文化道、儒、佛有关。 自从来到白洋淀以来,时值隆冬,天寒地冻。而制定的“锁龙钉”计划又迟迟不能动工,所谓锁龙钉,就是建镇魂塔的事情。 傍晚时分,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的枯木老头在小院内来回踱着步… “上师,田中美子小姐邀请您去河边观看湖景,吉普车就在外面等您,”光子鞠躬说道。 “哦,难得美子小姐有如此的雅致,告诉她,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枯木老头很快换了一件厚实的黑色武士服,挎上一把武士刀,脚上穿的是草履编织的深靴,和夏天穿的木屐一样,都是传统武士的标配。 光子和穗子则穿着比较随意,樱红色的传统和服。 田中美子果然在军用吉普车上等着,见到他们三人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并亲自驾驶吉普车来到白洋淀东岸的千里长堤上。 一行人望着蜿蜒曲折的长堤感叹不已,暖冬残雪,落日冰河。千里堤犹如长龙卧波,连绵起伏,景色秀丽,妙趣天然。 田中美子指着千里堤的堤坝说道: “白洋淀的千里堤又名万柳金堤,史料记载最早建于清朝康熙三十七年,也就是1698年,全长二百多公里。是白洋淀地区着名的历史遗迹。” 枯木老头点点头,看着如雪龙一般的长堤,感慨着说道: “自古以来,河北燕赵之地,多风流名士,壮志悲歌。为将者,乐毅、廉颇、李牧、赵奢,还有祖逖、赵云。义士有荆轲、高渐离、豫让、毛遂,都是鼎鼎大名的刺客。 我观这里的风水龙脉,的确是内敛而博大,守藏而不张扬。看似平平无奇,其实这里的山川,水流,皇天后土都孕育着无穷的能量。怪不得明清以后的皇帝,要把帝都定在河北,这其中确实有它的道理。” 田中美子虽说也是中国通,但是听到枯木上师的一番高谈阔论,自愧不如。向枯木老头虚心问道: “传闻中国有几条大的风水龙脉,这是真的吗?我们特高课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在你们跟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枯木被美子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说道: “特高课也是人才辈出啊,美子小姐过谦了。中国公认的有三条龙脉所在地,分别是南龙、中龙和北龙。 最大的就是昆仑山龙脉。昆仑山是中国最古老的神话传说中的圣地。它起于帕米尔高原,横贯新疆、西藏,向东延伸入青海省,全长约2500公里。在风水学中,昆仑山被认为是“万山之祖”,是所有山脉的根源,因此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许多古代帝王都曾在此地寻龙探穴,祈求国运昌隆。而且据传,昆仑山还是道教的发源地之一,这里有许多道教圣地和文化遗址。 中龙秦岭位于中国中部,是长江和黄河的分水岭。在风水学中,秦岭被认为是“中华龙脉之祖”,因为它是中国地势的中央地带,也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之一。秦岭的主峰太白山是古代帝王祭祀山神的地方,这里有许多自然景观、神话故事和文化遗迹。 这第三条龙脉,大小兴安岭位于中国东北部,是内蒙古高原和松辽平原的分水岭。在风水学中,大小兴安岭被认为是“北方的龙脉”,其重要性不亚于中龙和南龙,这里丰富的矿产资源,因此成为我们日本关东军挖掘矿产、寻找宝藏的重要地区。 中国所谓的龙脉,就是指地理环境中能孕育出龙穴、龙脉的吉祥之地,通常被认为是大地之生气。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龙脉被认为关系到国运和家族运势,因此从古至今,帝王将相,侯门贵胄对龙脉的传说和追求前赴后继,经久不衰。” 枯木一行人在长堤上边走边说,田中美子又被他狠狠上了一课,瞪着崇拜的眼神问道: “那白洋淀这边的龙脉风水怎么样,也能影响国运和局势吗?所以我们必须压制或者破局才能稳定这里的战争局势?” 枯木老头点点头,接着说道: “除了大龙脉之外,全中国还有很多像白洋淀这样的小龙脉。气乘风则散,遇水则止,大河大水都能孕育出无穷的能量,而很多动物天生就有灵性,修炼得道,成精作妖,不足为奇,白洋淀水中的这条黑色大蟒蛇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我们在风水交汇的地方,建起镇魂塔或者炮楼之类的,阻挡大地生气的运行,就像是一滩不流动的河水,久不流通必定腐败,也就失去了灵气。 气运没有,白洋淀地区就会风不调雨不顺,五谷不丰收,最后民不聊生,战局必败。这就是我们九菊一派所有的大师,要在风水上战胜中国的决心和目的。” 田中美子恍然大悟,笑着说道: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不是晚清李鸿章提出的主张嘛。我们大日本帝国学习中国的风水来对付中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哈,妙啊,妙啊,…” 枯木老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可惜军方不给力,到现在也没有凑齐那200童男童女,以至于我们的风水秘术没办法施展。相对于风水之战,他们更相信用武力去征服中国,征服全世界。” 田中美子眺望着结冰的湖面,落日余晖,残阳似血,自言自语道: 是啊,他们好像要有大动作… 第32章 小三爷 马保长的小儿子,叫马万三,人称小三爷。 名字是根据明初巨富沈万三取得,同样都是生意人,马保长也希望小儿子也像沈万三那样,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可这个小儿子偏偏不是块做生意的料,马保长是恨水不成冰,恨铁不成钢,鸡窝里面飞不出凤凰。这也怪不得别人,就是他把小儿子宠坏的。 小三爷人长的漂亮,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眉眼传情,唇齿留香。谈笑间不像是20多岁的年纪,人情世故上却比天命之年的人还要豁达、老练。 小三爷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白净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胡须,梳着整齐的分头,一身靓丽的西装,更显文质彬彬,高雅端庄。 他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挺之气,双眸宛如深邃的湖泊,藏着无尽的故事。鼻梁高挺,唇角微扬,似乎总是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那独特的民国公子范儿,让人不由得为之着迷。 这样的男人总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多情。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小三爷并没有像大哥二哥那样,打理家族里的田产、生意还有渔场。反而整日里游手好闲,沉溺于酒肆戏班之中,穿梭在斗鸡遛鸟市前… 时而狗撵兔,时而鹰猎狐。斗蛐蛐、抓鹌鹑、养蝈蝈、训八哥。盘核桃、玩葫芦、把手串、戴佛牌,玩的是五花八门,不亦乐乎。 俗话说的好,一朝学会狗撵兔,纵是神仙也无助! 而今年的夏天,又痴迷上了垂钓,还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话说白洋淀地区有一处洼潭,名曰黑龙潭。黑龙潭与任何水脉都不衔接,说白了就是一汪死水潭。 可奇哉怪也,就是这么一汪死水潭,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干涸过,而且潭水清莹透彻,回味甘甜。 黑龙潭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座潭里曾经坠落过一条犯了天条的黑龙。黑龙坠落,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类似牛叫的低吼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白天里回荡徘徊… 夜里雨歇风停,黑龙又敕赦升天,留下了这永不干涸的黑龙潭。 据附近的村民传说,潭坑底下住着一个成了精的大王八,这大王八比超大号的磨盘还要大。 至于这潭底有多深,至今也是个未解之谜。有的商贩在潭水边洗涤,秤砣落入水中,不但不下沉,还像漩涡一样旋转… 曾经有两个水性极好的渔民下潜到过潭底,这两个人,一个在水里能睁开眼,一个在水里睁不开眼。 睁不开眼的回忆说,潭底摸到一只巨大的王八壳子,比一张八仙桌还要大; 能睁开眼的回忆道,潭底是一处洞府,门口有虾兵蟹将把守,还有上百斤的鲤鱼精来回穿梭; 而民国时期,最传奇的一次目睹事件,将黑龙潭的离奇故事传的是更加的邪乎。 故事从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说起,正值高粱熟透的季节,小男孩在田地里看庄稼,一是怕人偷,二是怕鸟糟蹋。 小男孩顽皮就爬到附近的大树上乘凉,而大树的不远处,就是有名的黑龙潭。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小男孩趴在枝干上就睡着了。傍晚时分,黑龙潭水翻滚扑腾,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水声惊醒,循声望去,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条鱼头人形的鲤鱼精,从漩涡中露出头来,四处瞅瞅,没见到人,就又潜入到水中… 没过多久,潭里翻滚的漩涡越来越大,一声响亮的马嘶鸣声响彻天际,从潭水中,竟然窜出一辆乌蓬的马车。 马车上有驾车的马夫,蓬舱里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富家小姐,带着两个小丫鬟。用小男孩的原话讲,那匹马膘肥体健,就像是泥捏的一样。 一骑绝尘,小男孩眼睁睁看着马车朝集镇方向扬长而去,好奇心作祟,小男孩急忙追了过去。 到了集镇上,四处寻找,到处打探,终于在热闹的戏台边找到那辆乌篷的马车。 马车停靠在路边看戏,戏台上表演着《杨家将》,戏台下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那位美若天仙的富家小姐和两个丫鬟在卷起的窗帘边,有说有笑、看戏打闹… 小男孩看的真切,富家小姐长相甜美,楚楚动人。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玉手芊芊,涓眉点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美比西子多三分,俊赛羞花与落雁! 小男孩不禁大声喊道: 这辆是黑龙潭里跑出来的马车,马车上的人是黑龙潭里的妖精! 这一喊不得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马车。马车里的人瞬间脸色大变,富家小姐袖口一挥,顿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淋跑了人群,吹塌了戏台。等到风停雨歇,哪里还有马车的身影? 而第二天,黑龙潭水面飘起一条大鲤鱼尸体,据说有100多斤重。人们都说,鲤鱼精探路失误,险些酿成大祸,被洞里的仙家给问斩了… 小三爷自然知道黑龙潭的一些传说,心比天高,百无禁忌的他,就喜欢跑到黑龙潭里钓鱼。 白天和人一起钓鱼也就算了,他还独自一人跑去夜钓。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终于在今年的七月半,还是出事了。 七月半鬼节,百鬼夜行,生人回避。胆大包天的小三爷哪里管这些,玉皇大帝第一,我马万三第二! 七月半夜晚,他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带着鱼竿和渔具,独自一人来到黑龙潭水边,此时月光皎洁,星辰点点。燥热的空气中,竟没有一丝的凉风。 小三爷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鼻烟壶,对着鼻子猛吸了几口,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挂好鱼饵,甩出鱼钩,小三爷拿出马扎往那里一坐,就开始他的夜钓生活。 今晚的鱼口很好,大鱼小鱼一条接着一条,小三爷兴奋至极,神经紧绷,旁边渔网里很快装了很多的鱼… 不知不觉钓到半夜,小三爷也是哈欠连天,掏出怀表一看,凌晨两点多。瞅瞅渔网里的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乖乖,一根鱼毛都没有! 小三爷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像导火线一样迅速蔓延到全身。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鱼呢?我钓的鱼呢? 检查了一遍渔网,渔网完好无损,鱼不可能跑掉,那钓了半夜的鱼呢?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三爷,此时心里有些发怵,怒从心中起,大声的骂道: 他娘的活见鬼了,老子钓的那么多鱼呢?狗日的,是谁在给老子开玩笑,老子弄死你! 而就在这时,一阵嬉笑泼水的声音引起了小三爷的注意,循声望去,就在不远处的河水中,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在河里洗澡… 乖乖,这画面真的是十分的香艳。 只见月光下的美女袒胸露乳,酮体饱满,河水没过肚脐眼。白皙的皮肤,裸露的香肩,俊俏的五官,美若天仙。眼神含情脉脉,朱唇半张半翕,一袭黑发,披于胸前,似露微露,樱花点点… 小三爷顿时感到热血膨胀,面红耳赤,体内一股热流,遍布全身,就像火山喷发时的岩浆,势不可挡。 只见美女娇羞回首,半掩其面,嗲声嗲气的说道: 公子,来啊!… 第33章 柳阿娇 老话说的好,七月半鬼乱窜,没事别到河边转。 偏偏不信邪的小三爷,半夜在河边看到裸体洗澡的女子,顷刻间被迷的神魂颠倒,精神错乱,春心荡漾,色胆包天。 真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觉得是天女下凡,凡间难寻。应惭西子,实愧王嫱,瑶池不二,紫府无双。小三爷又听到女子唤他过去,竟鬼使神差一般走向水中… 潭水很深,走了十几步水就没过胸口,鬼迷心窍的小三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半点危险。 而这时,赤身裸体的女子也不见了踪影,洗澡的地方水面平静,连一丝的涟漪也没有。 突然小三爷猛然醒悟过来,清醒的大脑又占领了高地。急忙往回走,心里还在犯嘀咕: 他娘的,这次是真的遇到鬼了! 越想越害怕,越走腿越软,突然脚腕被一只手死死抓住,小三爷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拖入水中… 虽然小三爷水性很好,但是半夜水里,阴气太重,拳脚也施展不开。说时迟那时快,小三爷拼命反抗,用鞋蹬,用脚踹,那只手就是不松手,而且力量极大,打算把小三爷拉入潭底。 小三爷清楚的知道,拉去潭底,九死一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趁着现在还有一点喘息的机会,天资聪颖的他,灵机一动,对着水下大喊道: 好姑娘,别拉了,我随你下去吧, 好姑娘,手松开,我随后跟你来! 还别说,真的很管用。水里的那只手果然松开了,小三爷趁机奋力往岸边游,爬到岸上,没敢回头,马都没敢找,就拼命的往家跑。 只听到身后凄厉的惨叫声,在黑龙潭的水面上不断的徘徊… 回到家中,瘫软在地的小三爷大病一场,不死也算脱了一层皮。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请大夫、喝汤药都不管用。 最后还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让马保长去请隔壁村的王巫婆,烧香还魂才看好的。 王巫婆告诉马保长,原来是黑龙潭里有成了道行的仙家女鬼,看上了白白嫩嫩的小三爷,要把他拉到洞府成阴婚。 三魂七魄都被女鬼给扣在了潭底,王巫婆杀鸡焚香,上供烧纸,好说歹说,总算从女鬼那里,把三魂七魄给要了回来。 柳阿娇就是在这个期间,开始接触的马万三。那时她刚进马府没多久,看到马家乱作一团,下人们行色匆匆,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老爷的小儿子病了,而且危在旦夕。 按理说,作为小妈的柳阿娇,十指不沾阳春水,与马万三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连面都很少见。可能是与马万三年龄相仿的原因,在他生病期间,柳阿娇也时常过来照顾,送饭聊天。 一回生两回熟,两人之间相处的很融洽,再加上小三爷长相俊美,谈吐优雅,很是讨她喜欢。出身风尘的柳阿娇,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但是能让她心动的,确实不多。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柳阿娇也是苦命的可怜人,身逢乱世,十六岁就被卖到青楼妓院,学唱小曲、弹琵琶,卖歌卖艺又卖身。 因为人美歌甜,讨男人喜欢,很快成为当地县城的头牌名妓,接待的客人自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次偶然的机会,马保长和朋友一起到青楼消遣,认识了柳阿娇,被她的风情万种所折服,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说什么都要给她赎身,给她名分,让柳阿娇给他做小老婆。 柳阿娇打心里没看上马保长这个大胖子,年龄可以给她当爹,体重200多斤,睡觉磨牙、放屁、打呼噜。就像跟一头猪在一起睡觉一样,简直就跟她理想中的男人不沾边。 可马保长有钱,又体贴又疼人,本身就厌倦了青楼生活的她,架不住马保长的软磨硬泡,糖衣炮弹,最终答应了给他做了姨太太。 就这样跟青楼老鸨一番讨价还价,马保长花巨资把柳阿娇娶回家。从此就过上了老夫少妻的恩爱生活,马保长人老贪色,夜夜笙歌,整天把柳阿娇折腾的够呛,一点也不懂的怜香惜玉…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从踏入马家的那一刻起,柳阿娇就被关在了这深宅大院之中,就像是一只被关进囚笼的鸟,在这大院里日日煎熬。也无春夏,也无秋冬,有的就是这高墙林立,青砖灰瓦。 从此外面的花花世界与自己无缘,纵然她穿着性感的旗袍,扭动着妙曼的身姿,打扮的花枝招展,涂抹的粉里带甜,也是没有人欣赏,更没有人称赞。只有猥猥琐琐的马保长,这个糟老头子,亲亲抱抱,动手动脚,柳阿娇的内心感到无比恶心和孤独。 然而马万三的出现,就像是闯进她世界里的一只迷鹿,让她已经死去的心脏,重新迸发出一点新生的希望。 有一次,马保长出差远行,要很久才能回来。他前脚一走,后宫就乱作一团。平时集独宠于一身的柳阿娇,成为众多姨太太共同攻击的对象。 事情起因就是一件小事,其他几个姨太太在裁缝店里定做的新款旗袍,被下人误送到柳阿娇房内。 柳阿娇不知所以然,竟以为是老爷临行前给她买的新衣服。于是在试衣镜前,柳阿娇脱得只剩下贴身内衣,看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高兴的不得了,把几件旗袍一一试了个遍… 就在这时,送错衣服的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衣服送错了,是其他几个姨太太定做的,又重新拿了回去… 本来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第二天,柳阿娇路过一个姨太太的门口,听到房间内有打麻将说笑的声音,在一瞧门口,几件崭新的旗袍被扔在地上,任由它沾泥带水、猫叼狗衔… 这不是我昨天试穿的几件旗袍吗?怎么都给扔到了地上,太可惜了吧。 柳阿娇心里犯起了嘀咕,忙拉住那个丫鬟问是怎么回事,小丫鬟支支吾吾,也不敢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屋内打麻将的几个姨太太听的清清楚楚,故意拉长腔说道: “哎呀,我让裁缝铺刚定做的新旗袍,不知被哪个风骚的狐狸给弄脏了,我嫌骚气太重,就给扔了。” 另一个姨太太捂住嘴笑着,说道: “我的新旗袍也一样,不过不是被狐狸弄骚的,是让妓院的婊子给弄脏了的。两片红唇千人品,一处桃园万客来,你们说脏不脏?” 一阵哄堂大笑之后,又有姨太太说道: “哟哟哟,还作起诗来了,我的旗袍不也一样?也是让窑姐给糟践了。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脏、脏、脏!” 房内又是嘻嘻哈哈的嘲笑声,柳阿娇听到这里,震惊的就像雷劈了一般,气的浑身发抖,嘴唇打颤,怒气冲冲的就走进屋内,大声吼道: “你们骂谁呢?谁是婊子,谁是窑姐?你们的衣服我只是误穿,不至于这么侮辱我吧!” 有个姨太太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怎么着,还要我们姐妹给你立个贞洁牌坊不成?臭不要脸的婊子,我呸!” 此时的柳阿娇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上前就去撕扯那个姨太太的衣服,反而引起众怒,几个姨太太一齐发难,把柳阿娇摁在地上,拼命撕扯她的衣服,边撕还边骂: “不要脸的臭婊子,下贱的狐狸精,就会迷惑老爷,骗取金钱…” 这时院里的仆人都聚了过来,看这阵势,哪个敢拉,不是找抽挨骂嘛。不一会儿,柳阿娇的旗袍被撕的稀烂,衣不蔽体,那几个姨太太还是不依不饶,新仇旧恨一起算,撕着头发就开打,柳阿娇寡不敌众,被别人按在地上摩擦… 就在这时,小三爷闻讯跑了过来,一声呵斥,抓住几个姨太太就狂摔在地上。胆敢反抗的,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打的姨太太们眼冒金星,半脸肿胀,小三爷还大声骂道: “他娘的都想死了是吧,等我爹回来都把你们给休了,狗日的不是东西!” 这几个姨太太知道老三犟种脾气,都没敢在动。回头望了望躺在地上的柳阿娇,小三爷万分的心疼: 蓬头垢面,衣不遮体,胳膊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被打出了血,活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三爷急忙扶起柳阿娇,脱掉自己的衣服给她包裹上,踉踉跄跄把她送回房中,坐到她的床上。 因为刚才受了刺激,柳阿娇脸色苍白,面容呆滞,直等回过神来,看到小三爷在自己身边,猛然扑到他的怀里,凄惨的痛哭起来… 小三爷看着怀里这个可怜的女人,无处安放的小手,哆哆嗦嗦的抱在柳阿娇的肩上… 第34章 火烧连营 很少还有人知道,在上个世纪30年代末,1938年的冬月间,白洋淀经历的那一次滔天大火。 这场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鬼子为了坚壁清野,让八路军武装力量无处可藏,纵火焚烧白洋淀河里所有的芦苇荡。 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条蔓延三百多平方公里的火龙,疯狂的吞噬着大地上的生灵。 日军各个驻地的官兵倾巢出动,全员机动化行军,带着点燃的火把,在冰封的河面上,引燃干枯的芦苇荡。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西北风在乘势而上,大火蔓延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而这条计策的始作俑者,就是渡边俊雄。他开始了围剿行动的第一步,就是采用火攻的方式,铲除一切天然的屏障。就像是三国时期,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一样,渡边俊雄这个日本鬼子把中国的《孙子兵法》算是研究的通透了。 因为白洋淀流域大大小小140多个淀泊,每一个淀泊至少百亩以上。而三百多公里的沿岸上又生存着许许多多的渔村和湖中村,这样熊熊的烈火严重威胁了周边人畜的生命安全。 短短几天内就造成大量的平民百姓伤亡,房屋被烧毁,家产被烧尽,渔船被烧光,牲畜变成烤牛、烤羊… 苍生涂炭,惨绝人寰,哭喊连天,家破人亡。老百姓如同生活在炼狱一般,遭受着恶魔非人的虐待和摧残。就连野生的飞禽、野兔和冬眠的蛙蛇也没能幸免于难,被活活烧死在这个冬天… 茫茫火海,一眼望不到边,焚烧芦苇产生的浓烟,在空气中弥漫。烟雾滚滚,熏的人睁不开眼,老百姓用湿布捂住口鼻,匍匐在低洼处,祈求着能够躲过这场灾难。 1938年冬月中旬,高阳县日军驻地,冬季围剿行动指挥部。 和上次会议规格一样,白洋淀流域几个辖区的驻地军官齐聚一堂,讨论研究下一步的围剿计划。 和上次会议不一样的是,无论资历老的佐级军官还是年轻的尉级军官,在态度上都是180度大转弯,他们纷纷对渡边俊雄投来敬佩的目光。 川崎大佐率先发言,说道: “这次的火攻行动,给白洋淀的地方武装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他们失去了天然的隐藏屏障。就像是狡兔找不到洞穴一样,迟早会死在猎人的手上。还给当地的经济,农林牧副渔造成巨大的创伤,以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胜利,渡边君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另一个军官说道: “英雄出少年,渡边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行军打仗不拖泥带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敌人出其不意的打击,实在令人佩服佩服!” 渡边俊雄站在指挥台上摆了摆手,说道: “嗳,诸位过奖了,现在说胜利还为时过早。火烧芦苇荡也就是打响冬季围剿的第一枪,我们还任重道远呀。 《孙子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真正的行军打仗,杀人一万自损八千,那是愚人莽夫的行为,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才是为将者要做的事情。 孙子火攻篇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行火必有因,因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就像孙子兵法里面说的,不知己不知彼怎能百战百胜?不了解天时地利人和,又怎能战无不胜?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做生意经商,进可攻,退可守,长期立于不败之地,保存实力,伺机而动,这才是孙子兵法的精髓所在。 我奉劝诸位,有时间就去学习和研究《孙子兵法》里的行军打仗和谋略,确实会让我们受益匪浅,将来为我们帝国的崛起,多做贡献。” 渡边俊雄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赢来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 尉官山本一郎则站起来说道: “怪不得渡边君有如此的胸襟和远见,原来都是从《孙子兵法》里学来的,虽然你讲的这些我并不是太懂,但是我认为你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渡边俊雄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言归正传,几天的大火将芦苇荡烧的精光。我们应该立刻乘胜追击,展开我谋划很久的收网行动,这一次将彻底粉碎白洋淀地区所有的敌对力量,瓦解一切敌对武装,换取冀中地区长久的和平和安宁。 前不久,川崎大佐做的就很好。为了收复白洋淀地区最大的土匪强梁,设计让他们抢劫我们的后勤物资,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青龙寨,逼迫其大当家黑老鸹归降我们。青龙寨归降后,其余的很多土匪头子纷纷归降,这不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嘛!哈哈,确实令人佩服。” 川崎大佐在台下则谦虚的说道: “哪里,哪里,并不是我多么厉害,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慑力所向披靡,那些聚啸山林的喋血土匪,害怕的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火炮和长枪。 大家都熟知的,东北的918事变,我们日本皇军自己炸毁南满铁路从而嫁祸给中国军队;七七事变又以士兵失踪为理由,要强行搜查宛平县城,从而达到激怒敌军,出师有名的目的。我只是东施效颦、略施小计,依葫芦画瓢罢了。” 渡边俊雄和其它军官都被逗的哈哈大笑,横山纪夫则站起来问道: “渡边长官,那我们下一步该怎样行动,还请您指示部署!” 渡边俊雄稍加思索,回答道: “我手中已经掌握着大量的八路军情报和方位,这全部归功于,我在石家庄认识的一个好友。他卧薪尝胆,甘愿潜伏在八路军内部做卧底,给大日本皇军探听到很多机密的文件和内容。这次行动,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给敌人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确保我朋友的安全!” 川崎大佐疑惑的问道: “那你的这位朋友长什么模样?或者他叫什么名字?在作战时我们如何辨别!” 渡边俊雄露出阴冷的笑脸: 他叫陆海洋… 第35章 陆伯谦 渡边俊雄认识陆海洋还要从去年说起。 1937年10月10日,身为华北的咽喉重镇石家庄,再也扛不住日军的猛烈进攻。随着国民党43军败退向南方战线转移,日军以死亡一万多人的代价攻下石家庄,至此石家庄沦陷。 渡边俊雄随军进驻石家庄,经过炮火的洗礼,此时的石家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硝烟弥漫,横尸遍野,鬼哭狼嚎。拼死抵抗的国民党守军尸体堆积如山。 因为战事吃紧,日军乘胜追击。次日就对正定县、栾城县、井陉县、行唐县等周边地区发动总攻,同样受到国民党141师的疯狂抵抗。 最终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把石家庄周边全部拿下,为了泄愤,在这些地区制造了多起大屠杀。 日本鬼子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焚烧房屋,屠戮百姓。所犯罪行,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罄竹难书。制造了保定惨案、梅花镇惨案、成安惨案、正定惨案… 渡边俊雄奉命带领军队接管石家庄国民政府,里面的官员分为两派,逃亡派和投降派。时任石家庄内政部长的陆伯谦就是投降派的代表人物,而他的儿子就是陆海洋。 没过多久,在一次中日友好促进会宴席上,渡边俊雄结识了富家公子陆海洋。当时的陆海洋一身西装,头发乌黑铮亮,因为年龄相仿,渡边俊雄又会一口流利的汉语,两人一拍即合、称兄道弟,相见恨晚、互诉衷肠。 陆海洋是亲日的狂热分子,崇洋媚外,数典忘祖。羡慕日本的工业发达,鼓吹日本的武力最强,盛赞日本的富士山和樱花,还垂涎日本的花姑娘… 石家庄伪民国临时政府成立,陆伯谦改名换姓,任伪治安部总长,统领和管理日伪军和皇协军,说白了就是当狗腿子的老大。“陆伯谦”这个人则对外宣称已逃亡重庆,在蒋介石手下任职。 没多久渡边俊雄被调往白洋淀地区任驻军长官,陆海洋也跟着同往,并成功打入八路军内部,成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卧底。 一年多来,陆海洋将源源不断的八路军情报秘密送往双方指定的地方。而渡边俊雄也把下达的指令,以同样的方式放进竹筒,等待着对方来拿… 而地下党成员萧伟通过多方渠道打探到,陆伯谦本人并没有逃往重庆,而且还在日本人手下委任重要职务。 这个发现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萧伟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恐慌。因为陆伯谦有个儿子叫陆海洋,而陆海洋就在八路军的队伍里… 萧伟在白洋淀见过陆海洋,他爹逃往重庆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没想到这一切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和圈套。 细思极恐,萧伟急忙动身连夜赶往白洋淀,为确保安全,他还备份了一封书信,害怕自己如果死了,这个秘密就永远没有人知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走多久,萧伟就在一处关卡遇到了麻烦。在日本人的盘问搜身时暴露了自己,双方激战,遭到日军的围追堵截,最后昏死在岸下村的坟地里。后来让李道长所救,并在临死前托付给他那一封血书… 而在白洋淀的小渔村,一个叫荷花淀的地方。邢队长看着远处芦苇荡燃起的熊熊烈火,陷入无尽的恐慌。 从上次李道长的书信被偷,到这几天日本鬼子到处都在焚烧芦苇荡,邢队长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判断,这些事情不同寻常,只是还不确定,日本人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八路军游击队成员都是以老百姓的身份潜伏在白洋淀流域很多地方。他们有打渔的渔民,有编席的村妇,有种地的老汉,有牧羊的小伙… 鬼子扫荡他们也不怕,怕的是有内奸指认,而偷盗书信的黑衣人,无疑是最恐怖的存在,每每想到这里,邢队长都是寝食难安,味同嚼蜡。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一支鬼子的小分队突然进村来盘查。 听到这个消息,邢队长的脑袋都懵了,鬼子怎么进村来的,我们的明哨、暗哨,巡逻队呢? 来不及多想,邢队长命令所有人立即伪装,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要开第一枪,以防止鬼子投石问路,打草惊蛇。 鬼子小分队有二十多个人,由一个小队长带领,旁边跟着一个肥胖的翻译官。 “谁是这个村的村长?”胖翻译官问道。 邢队长踉踉跄跄的跑向前去,微笑着说道:“我是,我是…” 胖翻译官背着手,踱着步,狗仗人势的说道: “皇军这次路过你们村,饥渴难耐,想在你们这里吃饱喝足,借宿一宿,你们要好生招待,不然的话,小心你们的狗头!” 邢队长朝着日本鬼子瞟了一眼,连忙点头说道: “好好好,皇军大驾光临我们村,是我们的荣幸,里面请,里面请。” 这时,孙大富和其余几个人乔装赶来,故意大声说道: “村长,我们是来帮忙做饭伺候皇军的。” 然后压低嗓门说道: “鬼子是从村西口进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村西口的暗哨没有报。” 邢队长愣了一下,小声问道: “今天是谁在村西口盯梢?” “应该是陆海洋…” 这时,邢队长把这支鬼子分队带到了胖大婶的大院里,东西厢房,房间很多,就安排年轻人杀猪宰羊、炖大鱼,一定要招待好皇军。 孙长生和老道长也得知鬼子进村的消息,非常惊讶,在得知鬼子下榻在胖大婶家里的时候,老道长大喊:“不好…” 此时,十几个不安分的小鬼子,在胖大婶家里东瞅瞅,西逛逛,抽着卷烟,叽里呱啦的说着鸟语。 突然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推了推房门,发现是在里面反锁的,几个日本兵就去撞门,大喊道:“花姑娘、花姑娘…” 这时,外面的邢队长和其他队员神经紧绷,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藏着的枪… 原来房间内是小翠和胖大婶的女儿,她们姐妹俩在一起学绣花。听到鬼子来,就急忙把门反锁上了。 看到鬼子在撞门,姐妹俩吓得不知所措,心跳加速,小翠更是拿起了绣筐里的大剪刀… 越是不开门,鬼子越兴奋,都在猥琐的笑着。一半鬼子撞门,另一半鬼子在院里看笑话起哄,胖翻译官还像模像样的指挥着。形势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就在房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房间内传来惊恐的尖叫声,鬼子如饿狼扑食一般涌进屋内… “啪啪…” 几声枪响正式拉开大战的帷幕,邢队长带领游击队率先出击,一轮下来就解决了十几个鬼子。其余鬼子都躲进屋内,双方对峙,拉开阵势要大战一场。 双方都借助掩体,互相窥探测试着对方,这时里面传来胖翻译官的叫喊声: “外面的人都听着,不管你们是八路军还是土匪,只要不在攻击皇军,皇军可以赦免你们的死罪。否则你们就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邢队长手持驳壳枪,向里面喊道: “今天老子跟你们玉石俱焚,谁也别想活着走出村子,想让我放你们回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突然小翠姐妹被两个鬼子押解出来,枪口顶在脑门上,空气瞬间凝固下来。胖大婶吓得哭昏了过去,邢队长带着游击队一时也没了主意。 两个鬼子看到人质起了作用,越发大胆起来,叽里呱啦的叫嚣着,好像是在呼喊里面的同伴,一起走出去… 关键时刻,两个飞镖突然射出,一左一右正中两个鬼子面门。其他的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影翻滚而入,飞快的拉住人质,往两侧躲开。邢队长见状,大喊道: “打啊,给我狠狠的打!” 顿时枪声四起,硝烟弥漫,一番激烈的战斗过后,鬼子小分队被全部歼灭,胖翻译官也被打了一身的窟窿眼… 邢队长这才长舒一口气,看着救人的老道长师徒,心生敬意。事发突然,好在有惊无险。 当邢队长要严厉问责陆海洋的时候,孙大富凑了过来: 陆海洋不见了… 第36章 收网行动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年近六旬,胡发花白的司令官寺内寿一在作战沙盘前,神情凝重的观摩着战斗的推演。 因为在几个小时前,驻地高阳县的冬季围剿行动指挥部,渡边俊雄少佐发来电报,告知冬季围剿计划将进入最后的决战。 代号“收网行动!” 渡边俊雄的计划部署,让白洋淀地区各县城驻军,联合皇协军、日伪军,配合军部的机动化部队由外向内采用合围的作战方式,把白洋淀所在的八路军游击队,民兵组织,后勤保障力量,妇联运动组织,地下党成员全部吃掉。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根据陆海洋提供的许多八路军游击队潜伏的村落、地道以及防空洞位置,各县大队、区小队的位置,由日本机动化步兵团负责主要清剿任务。 步兵中队,机枪中队,速射炮队,联队炮队全部投入战斗。在绝对的火力碾压之下,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与之抗衡。 渡边俊雄的重头戏开始了,这次的行动,总司令寺内寿一非常重视,特别调动了华北战场上的第二战车师团,由他们派出的机动部队直接参与战斗。 此次战斗,虽然不是与国民党政府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也不是争夺大城市的攻坚战。但是涉及地域之广,人员地形之复杂,兵力散乱难集中等多方面因素,也是一场难啃的硬骨头。 八路军这边,邢队长已经嗅到大战来临的气息,地下党组织已经向他通报了日军的行动和计划,代号叫“收网行动,”时间不确定,但是不会太迟。 陆海洋叛逃已经得到了证实,证据就是孙长生带着陈长安、孙大富等人在陆海洋的住所,土炕下面的空洞里,搜出了没有来得及销毁的黑衣和血书… 血书第一时间拿给邢队长,上面萧伟的字迹依稀可辨: 邢队长,见字如面。 荷花淀一别已半载,弟兄们情深多想念。闲话少叙,现有绝密军情奉上: 现任日本伪国民政府治安总长的官员,实则是前国民政府石家庄内务部长陆伯谦。 陆伯谦并没有逃往重庆,而是叛变失节做了汉奸。他的儿子陆海洋,又勾结日本少佐渡边俊雄,卧底于我军当中,传递机密消息。 如若看到我之书信,当速战速决,铲除内奸。指挥部已暴露,即刻转移。军情紧急,不敢倦怠,我若不来,多已不在。若有轮回,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弟萧伟绝笔拜上! 邢队长看到这里,颤抖的手在也拿不住书信,八尺大汉泪水涟涟: “萧伟,萧伟啊,我的好兄弟!” 李道长看了书信内容,直言是自己耽误了时间,不然八路军游击队不会如此被动,后悔的捶胸顿足… 邢队长见状,连忙安慰道: “老道爷,这事不能怪你呀,你行侠仗义,杀死这么多的倭寇汉奸。本身也是在躲避逃难,千万不要过度自责。” 孙长生说道: “邢队长说的对,师父你也不要太伤心难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召集所有人,商议大转移的事。” 邢队长宣布,通知所有人,地下指挥室集合,有重要的命令部署。 很快,昏暗的地下指挥室人头攒动,荷花淀村能来的代表都来了。事情紧急,邢队长直接开门见山: “同志们,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前所未有的危险。因为叛徒的出卖,我们党组织很多地方都已经被锁定暴露,警卫员立即电报联系所有能联系到的小分队,马上乔装打扮,即刻撤离本部,能走多远走多远!” 警卫员回答道: “是,队长,我现在马上去办。就说情况紧急,立即乔装撤离,只可适机偷袭,避免正面交战,能打则打,不打就跑,一定要保存实力。” 邢队长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鬼子这次出动的军事力量,火力强劲,装备充足。我们的地下党同志情报里说,鬼子连机动化步兵团都用上了,还有驻地日军、日伪军、皇协军,所有兵力加在一起,是我们的几十倍有余。 跟他们硬拼,我们九死一生。鬼子渡边俊雄等到河面冰封,又火烧芦苇荡,我们既失去水上作战的优势,又没有了隐蔽藏身的地方。真的是阴险至极,狠毒难当。 我现在才明白,狗日的渡边俊雄为什么会提出冬季围剿计划,是因为他在我们身边安插了卧底,他有十足的信心将我们一网打尽。陆海洋他娘的真不是东西,如果让我遇到你,老子非枪毙你八百回不可!” 陈长安急切的问道: “邢队长,我们荷花淀指挥部怎么办?也全部转移吗?水面结冰不能通行,陆路现在全是日本兵!” 邢队长面露难色,沉默不语,地下指挥部一时间人声嘈杂,各抒己见。 有的说连夜转移,鬼子大部队毕竟夜间很少行军; 有的说跟鬼子拼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杀一百,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有的说干脆不走,还是乔装成普通的渔民百姓,鬼子不可能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所有的说法都统统被邢队长否决了,夜间在转移,延误时机,可能会害死大家。跟鬼子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干脆不走,那就是在等死,陆海洋已经把八路军指挥室和游击队隐蔽点的位置全盘托出,鬼子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正在大家熙熙攘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孙长生站了出来,摆了摆手说道: “大家安静,请听我说讲两句。我们应该立即转移,刻不容缓,但是不能走陆路,只能走水路。” 说到这里,所有人又都炸开了锅,直言水路已经冰冻三尺怎么走,你确定不是在这里天方夜谭? 孙长生接着说道: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玩过的滑冰船,也叫冰床、冰滑子。小巧玲珑的渔船,在冰面上同样可以滑行,不但省力,而且速度非常快,我们就可以用这种办法完成大转移!”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最便捷的滑冰工具就是儿时玩的冰滑子。 孙长生又接着说道: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往哪里转移,日本鬼子大包围,我们插翅也难飞。假如陆海洋把他所熟知的游击队隐蔽点都告诉鬼子,那么没有隐蔽点的地方就是安全的。我们可以乔装去那些村落投亲访友,暂避锋芒,保存实力,以图以后东山再起!” 大家纷纷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邢队长也是对着孙长生翘起了大拇指。小翠满眼崇拜的望着她的长生哥,心里无比的高兴和自豪。 陆海洋成了她的污点,没想到这个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革命,去卖国求荣做汉奸。和陆海洋的相处成为她永久无法抹去的耻辱,只希望这份耻辱永远不要让长生哥知道… 第37章 破冰之战 1938年冬月中旬的白洋淀,天上密布的乌云笼罩着光秃秃的大地和河面,呼啸的北风带来了一场及时的暴风雪。 “报告队长,外面下起了大雪。” 一则关于天气的消息让邢队长兴奋不已,正在昏暗的地下指挥室部署任务的他,高兴的手舞足蹈: “哈哈,天公作美啊,这场大雪可以给我们留有大转移的时机。大雪封路,鬼子的机动化步兵团和汽车、摩托都得受阻,就按照孙长生的方案,我们使用冰滑子转移。武器装扮轻装简行,带不走的都深埋起来,大雪覆盖,神仙也找不到。 鬼子有收网行动,我们就来个破冰之战。警卫员再发电报通知,所有能通知到的县大队、区小队和民兵组织,全部按照孙长生的建议即刻转移。同志们,时间紧任务重,现在我们立马行动起来。” 话音刚落,警卫员和哨兵就急匆匆的赶来: 报告队长,最新消息,我们有很多地方都与鬼子交上了火,战士上前线,后方在转移… 报告队长,鬼子离我们荷花淀还有二十公里,兵力很多,卡车一眼望不到头… 邢队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命令所有战士,随我上前线阻挡,后方抓紧时间转移!把重武器装备都带上,手榴弹、地雷全带上,他娘的,老子不过了。” 外面大雪纷飞,冰河上面人头攒动,小型的冰滑子上,或者两三人,或者五六人,在被压的溜光铮亮的冰河上滑行。人手一副木撑,犹如船桨竹蒿一般,跑的飞快… 邢队长给李道长师徒也配发了枪和子弹,孙长生的飞镖绝技也练的炉火纯青。他们紧急赶往村口土路上,布置防御工事。 孙大富负责在土路上埋地雷,挖个小坑用大雪覆盖即可。其余人用沙袋建立起一道防御工事,把缴获的两挺日本92式重机枪,歪把子都架上,手榴弹搬来了好几箱,配合轻机枪、步枪、手枪,火力也足够支撑了,这些装备,都是邢队长积攒了多年的家底子。 土路的低洼处还埋伏了伏兵,只要鬼子的大军到来,立马火力全开。邢队长布置的任务,不用打持久战,只需要坚持到后方安全撤离之后即可。 大雪封路,卡车和摩托八嘎车打滑,延误很长时间才赶来。邢队长用望远镜看去,每一辆卡车都载有二十多个人,卡车摩托车确实很多,至少估算兵力有好几百人。 “轰隆隆…” 几声巨响,大战正式拉开帷幕。前方的汽车都被地雷给炸报废了,车上的鬼子和伪军多有死伤,鬼子非常警惕,大喊大叫着下车准备战斗。 “开火!给我狠狠的打…” 一声令下,双方交战激烈,孙长生和孙大富一人架着一把92式重机枪,疯狂的向鬼子人群中扫射,一道道火舌犹如催命的阎罗一样,把鬼子一个个送上黄泉… 其余战士也是疯狂输出,“嗒嗒嗒”的枪声四下响起,伏兵又抱起轻机枪扫射,让鬼子腹背受敌。一时间,鬼子乱做一团,为首的军官是横山纪夫和山本一郎。 山本一郎手里举着指挥刀,躲在汽车后面,用日语大喊着: “注意隐蔽,保持战斗序列,全线火力压制!” 鬼子的反攻也开始了,“啪啪啪”、“嗒嗒嗒”的枪声不绝于耳。双方都有死伤,鬼子被偷袭,损失更严重,日伪军吓得叫苦连天、哭爹喊娘… 孙长生和孙大富的92式重机枪打的正过瘾,枪管打的通红,下面的弹壳落了一地。其他战士的轻机枪还有歪把子也是激战正酣,火舌四起,鬼子做梦都想不到,小米加步枪的土八路,能有这样的大杀器。 鬼子的子弹犹如雨点一样朝这边反扑,邢队长下令注意隐蔽,孙长生和战士们低下头躲避,沙袋堆溅起一道道扬尘… 而此时,雪下的更大了,雪花犹如鹅毛一般撒在每一寸土地上,战士们的身上和头上也都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大雪纷飞之下,能见度也降低,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只能远远看见鬼子的卡车。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差点把孙长生他们掀翻在地,耳朵被震的嗡嗡的响,头发和身上落满了泥土和残雪。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把旁边的雪地炸了一个大坑。邢队长大喊道: “是迫击炮,鬼子用的迫击炮还击!” 因为视线受阻,鬼子迫击炮的精准度也有误差,几次三番也没有打中要害。可是对于战壕里的孙长生他们,生命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 战场上可不留情,炮弹可不长眼,眼看败局已定,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救场如救火,李半楼老道长突然出现了。 只见他手中拿了一把驳壳枪,又往厚厚的道袍里塞了几颗手榴弹,神情凝重的看了孙长生一眼。邢队长正要跟他打招呼,李道长就翻身躲进了土路旁边的沟壑里,利用大雪的掩护,匍匐着往鬼子方向前进… “师父,师父!” 孙长生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邢队长立马下令,全员火力压制,掩护李道长的安全! 顿时战士们士气高涨,拼命的扣动着手里的扳机,子弹换了一匣又一匣。孙长生则咬牙切齿的啊啊叫着,抱着他的92式重机枪,疯狂的扫射,一颗颗带着愤怒的子弹,射穿了汽车的铁皮,射进了鬼子的胸膛… 李道长靠着弱小的身躯,灵活的走位,潜伏在沟壑里,朝鬼子阵地慢慢爬着。因为大雪纷飞,鬼子都在应对八路军的这一番猛攻,没有注意路边水沟的情况,李道长在心里盘算着距离… 又是一颗迫击炮弹落在了战壕里,炸死了旁边的几名战士,巨大的冲击力也将孙长生和孙大富掀翻在地,邢队长也是抱头趴在雪地上躲避。孙长生爬起来摇了摇头,耳朵听不见声音,脑袋像是重千斤,整个人都被炸懵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道长瞅准时机,“啪啪”几枪打死两个迫击炮手。又急忙拿出几颗手榴弹,拔掉引线,拼命朝迫击炮阵地扔过去,伴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炸声,迫击炮手全军覆没… 横山纪夫发现躲在沟壑里的李道长,愤怒的大叫道: “八嘎,八嘎…” 举着手枪就射击,李道长急忙翻身躲避,然后来了一个回马枪,正中横山纪夫的脑门,尉官横山纪夫就这样领了盒饭。 看到长官被击毙,更多的鬼子朝李道长疯狂射击。李道长看了一眼地形,利用轻功弹跳,翻过几道沟壑,越躲越远,越躲越远,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第38章 庆功宴 刺骨的寒风,刀割般的飞雪,也抵挡不了热血的青年,杀倭寇,保家国的壮志雄心。就像封狼居胥的霍去病那样,匈奴之未灭,何以家为也? 惨烈的荷花淀保卫战终于结束了,八路军游击队以几十人的兵力,伏击打退了日军几百人的围攻。邢队长心里非常清楚,能取得这样的胜利,李道长师徒功不可没。 自从李道长独入虎穴,只身一人炸掉日军迫击炮阵地后,所有八路军游击队成员都以为老道长壮烈牺牲了。 孙长生更是怒不可遏,发誓一定要为师父报仇。邢队长抓住战机,吹响冲锋号,所有的战士嗷嗷叫的往前冲,复仇的烈火在此刻瞬间被点燃。机枪扫射过后,所有的手榴弹像雨点一样朝日军阵地扔去…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过后,日本兵和伪军兵败如山倒,死的死,跑的跑,山本一郎乘坐军用卡车落荒而逃。 因为没有看到师父,孙长生则抱着轻机枪继续发疯似的追赶,被孙大富和陈长安拦了下来,至此八路军赢得了短暂的胜利。 “我要去找我的师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孙长生情绪激动的说道。 邢队长则安慰他说: “没见到尸体,不是好事嘛,情况紧急,说不定你师父逃出去了呢?!” 可孙长生心里知道,师父是日本人通缉的头号要犯,鬼子打死他,拉着他的尸体回去领赏,也不是没有可能。 邢队长命令所有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掩埋牺牲的战友。鬼子肯定会去搬救兵,会回来扫荡,留给我们转移的时间不多了, 所有重型武器,集中掩埋,大雪还没有停,所有人向冰河方向转移。 小翠跟随其他成员事先转移,坐在冰滑子上,听着远处的枪声炮响,心脏就像在敲鼓一样。她担心着孙长生师徒的安全,揪心着八路军游击队这次遭遇的困境。 邢队长他们在冰河上也遇到过沿岸日军的围追堵截,可距离较远,枪炮射程不够,摩托马匹在冰面上无法行走,有的鬼子原地转圈滑倒,有的鬼子直接掉到冰窟窿里… 好在大队伍都安全分散的转移完毕,男的乔装成打渔的渔夫,妇女乔装成农妇,分散到几十里外的各个村落。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其他八路军地方武装也一样,在面对日军大规模的围剿,有的奋起反抗,光荣牺牲,有的安全转移,与别的队伍汇合。虽然没有完全吃掉八路军武装力量,但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致命的打击。 八路军苦心经营的根据地被一一摧毁,积攒多年的武器装备和粮食,也被焚烧殆尽。很多年轻的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英勇就义,还抓获大量的地下党成员,被押送到石家庄的石门集中营里受非人的折磨… 日本人为了泄愤,联合日伪军和皇协军一起,在根据地村庄和附近村庄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有逃离的,惨遭牵连,洁白的冰雪世界里,被一处处淋漓的鲜血染红。 渡边俊雄这次冬季围剿行动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不能说完美,但也算成功。为此,总司令部还举办了一场庆功宴,邀请了许多官员参加。 在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会客厅内,大喇叭留声机里放着欢快的音乐。璀璨的灯光下,有名媛和伉俪,有巨儒和富商,有伪国民政府官员,有日军各个战场驻地的军官,大家其乐融融,相聚一堂。 寺内寿一坐在首席,渡边俊雄就坐在他旁边,寺内寿一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 “各位百忙之中来赴席,我本人深表感谢。这次是难得的盛宴,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我们为这次冬季围剿行动的胜利,干杯!” 话音刚落,所有人通通起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寺内寿一拉着渡边俊雄的手,对大家说道: “渡边俊雄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就聪慧过人,我甚是喜爱。我和他的父亲关东军少将渡边冢野先生是莫逆之交。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喋血奋战,枪林弹雨中摸打滚爬。 这次在白洋淀地区发动的冬季围剿计划就是渡边少佐一手策划并实施的,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为维护冀中地区的稳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所以我在今天的这个重要的场合宣布,破格提升渡边俊雄为大佐军衔,连升两级,年纪轻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所有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川崎大佐更是兴奋异常,因为他早就看出,渡边俊雄前途无量,非常人可比。 寺内寿一又接着说道: “此次大捷,还有一个功不可没的大功臣。为了打入八路军内部,他们谋划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我们的治安总长到现在用的都是一个假名字…” 说着,寺内寿一指向旁边桌上的陆伯谦,陆伯谦识趣的站起身来,鞠躬陪笑。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治安总长叫陆伯谦,因为他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他的儿子,勇闯虎穴,卧薪尝胆,给我们大日本皇军搜集了大量的情报,绘制了很多八路军藏身据点的方位图。 可以说这次没有他,渡边大佐就少了个左膀右臂,就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绩。我们大日本帝国就需要这样的青年才俊,为实现我们的大东亚共荣圈共同努力奋斗!” 会客厅内又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这时有很多汉奸走狗官员高喊: 大日本皇军万岁,大日本天皇陛下万岁! 一时间会客厅内情绪高涨,大家一起吃西餐、喝红酒,尝蛋糕、品寿司。留声机里放着《夜上海》的旋律,有的起身拉着美女去跳交谊舞,有的搂着名媛在煽情暧昧,有的攀谈着财阀富商,有的军官在一起聊着战争局势… 寺内寿一今天非常高兴,被一圈人轮流敬酒之后,早已醉眼朦胧,红光满面。陆伯谦特意给他安排两个穿着旗袍的名媛伺候着,寺内寿一高兴的左拥右抱,色眯眯的眼神直往大白腿上看… 突然,手下参将福田次郎凑了过来: 报告司令长官,陆海洋到了… 第39章 王巫婆打鬼 焦老头差点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 大雪封河,气温骤降,冬季的渔民很多都是在家里清闲着。因为不能在用传统的渔船撒网和鸬鶅去河里捕鱼,勤快点的渔民只能编编草席,补贴家用。 就在半个多月前,焦老头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冬闲还没来得及享受,就病倒在家里的土炕上… 起初只是先发冷哆哆嗦嗦,皮肤起鸡皮疙瘩,面色紫绀,然后就体温上升,面红耳赤,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病症就是民间流传的“打摆子”,忽冷忽热。而老焦头又是一个独居的鳏寡老头,儿子被抓壮丁,生死未卜,女儿又远嫁,多少年都没了音信。 邻居们给他凑了些钱,请了个郎中,望闻问切之后,断的是“温疟”之症,就是我们常说的疟疾。疟疾就是由疟原虫引起的传染性寄生虫病。 开的药方无非就是扶正祛邪、和解表里、祛邪截疟、清热解毒的中药,煎熬了之后,焦老头满满喝了一大碗,结果: 一点效果也没有! 奇了怪了,“打摆子”也是常见的病症,郎中不可能断错了呀,这又是怎么回事?焦老头此刻心慌的就像是油锅上的蚂蚁一样。 接连喝了好几服中药都没有任何疗效,焦老头心灰意冷,心里犯起了嘀咕: 我怕是得了什么绝症,命不久矣啊! 就这样,焦老头在油锅和冰窖的日子里苦苦挣扎,茶不思,饭不想,甚至交待了邻居,为他准备后事。 就在最后的日子里,小辫儿的爹长栓和焦老头是表亲关系,前来探望,得知是这么个病情,说道: “大表哥,你听我一句劝,你这病症可能是中邪了,有邪祟作乱,要找一个巫婆神汉给你瞧瞧,东北那边叫出马仙。” 一语惊醒梦中人,焦老头的眼里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芒,急忙说道: “对啊老弟,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你可真是及时雨啊,你知道哪里有会驱鬼除邪的人吗?” 长栓说道: “夏天的时候,马保长家的三儿子马万三被黑龙潭的女鬼给闹了,三魂七魄都没了,找的隔壁村的王巫婆给瞧好的。” 焦老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握着长栓的手说道: “还劳烦老弟跑一趟,帮我把王巫婆请来!” “放心,我现在就去,一准给你请来…” 说着,小辫儿的爹就急匆匆的走了,果然到了夜晚,就带了王巫婆来。 王巫婆就是瘦骨嶙峋,干巴一老太太,大概七八十岁。一脸的老皱皮,手就像是干枯的分叉树枝一样,裹着小脚,精神头倒是挺好,眼神刚毅有力。 王巫婆拿着一个包袱,来到土炕上看了看老焦头,问道: “不应该啊?这么大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脖颈了,怎么还会招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不是招惹谁了?” 焦老头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有招惹过任何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王巫婆点燃了一把香,插在香炉里面,嘴里念念有词: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 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是鬼请离开,是神莫徘徊, 受我香火后,快去早投胎! 念过咒语,王巫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香火看,并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你招惹了她,她不愿意离开,我好说歹说,就是劝不走!” 说到这里,长栓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果然是有鬼在作祟。转头看向焦老头,而焦老头躺在破烂的被窝里,哆嗦的更加厉害… “那,那怎么办呢?我记得没有招惹过谁啊?老神仙,你想办法救救我吧!”焦老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凡事都有因果,她不会平白无故的闹你这么长时间,你在仔细想想,把事情交待清楚,我在和她商议商议。”王巫婆回答道。 突然,焦老头面目狰狞,眼球暴起,呲着牙咧着嘴,用女人的声音说道: “老太婆,我劝你少管闲事!” 王巫婆顿时头皮发麻,驱鬼的事情见的多了,敢直接跟她叫板的女鬼不多,听声音像是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王巫婆厉声骂道: “作死的下贱东西,你她娘的不去投胎,在这里祸害他人。小心六畜轮回,把你贬为猪狗,永世不得为人!” 女鬼一听,脾气也上来了,控制着焦老头的身体就坐了起来,破被子一掀,也骂道: “我不得为人,你问问他做的是人事吗?老太婆,凡事也要讲讲道理,我还是那句话,劝你少管闲事!” 焦老头高大的身躯,搔首弄姿,擦脂抹粉,越看越别扭,完全跟女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王巫婆也是一个倔脾气,吃软不吃硬。倘若女鬼服软,这事就过去了,可女鬼也是个驴脾气,偏偏针尖对枣核,那就没得商量了。 王巫婆此刻手下也不留情,在包袱里掏出一根长长的鞭子。头上是个木制手柄,手柄上刻着朱红的篆体咒文,鞭子长一米左右,韧度很好,弹性十足,通体呈古铜色。 这根鞭子,就是王巫婆的绝杀利器,打鬼鞭,平日里并不多用,只是遇到难缠的、凶悍的厉鬼才用。 王巫婆手持打鬼鞭下了最后通牒: 即刻离开,不得有误,否则苦果自负,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女鬼非但不离开,还爬起来,在土炕上蹿下跳,跟一个发了疯的女人似的。 “啪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在了焦老头身上,疼的女鬼是嗷嗷直叫,真的是打在焦老头身,疼在女鬼心… “啪啪…”“啪啪…” 王巫婆使劲猛打了十几鞭子,打得女鬼哀嚎痛哭,女鬼悲愤至极,用头使劲去撞土墙,焦老头的额头都撞出了血,流的满头都是… 王巫婆心里想着,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在闹出人命可怎么得了,于是放下打鬼鞭,轻言劝说道: “我也不想在打你,你自行离开,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你们互不相干,如何?” 女鬼听到这里,竟“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而焦老头此时蜷缩着坐在墙角,像个受了委屈的女孩子,抱着两条腿,哭的是痛不欲生,伤心欲绝… 王巫婆看着有门,采用攻心计,慢慢说道: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冤屈,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帮你想办法!” “这个老头坏的很,他不是人!…” 第40章 夜闯义庄 隆冬时节,岁末将至,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华北地区正在经历着春天前的又一场暴风雪。 孙长生辞别邢队长他们,带着小翠去寻找师父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邢队长万分不舍,多次挽留不住,想让孙长生加入八路军游击队,一起抗战打鬼子…… 孙长生在国民党军队里服过役,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又跟随李半楼老道长学了很多绝技,已经是脱胎换骨,变了人一般。 奈何人各有志,孙长生不是笼中之鸟、池中之鱼,受不了半点的约束和纪律。小翠则死心塌地的跟着孙长生,不再过那种生离死别的日子。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两人一路冒着风雪,顶着严寒,躲避着鬼子和伪军,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走着。因为白雪茫茫的世界,四周银装素裹,二人竟然走错了方向,一路奔着高阳县境内而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借助着雪的银光,远远看到大马路边一大片房子。两人大喜过望,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到大门口。 房子主体结构是木制的,孙长生认为这里肯定住着大户人家,贫穷老百姓哪里有这样的房子。可奇怪的是,门并没有锁,是虚掩着的… 小翠抬头看了看门头上面的大字,顿时吓了一跳,上面不是张府李府,王宅刘宅,而是赫然雕刻着四个大字: 陈氏义庄! 孙长生听师父讲过,义庄就是以前停放尸体的地方。战争年代,横死的人遍地都是,如果尸体无人认领,就会寄存到义庄,时间久了,没人要的尸体就会被火烧土埋,或者扔河里喂鱼。 义庄里最恐怖的存在,就是那一排排躺着死人的棺材,横死之人,怨气极重,所以经常会闹出一点鸡飞狗跳、不干净的事出来… 义庄最早起源于宋代的名相范仲淹。史料记载,仁宗时期,范仲淹在苏州购买良田几十亩,建立义庄,是家族产业,常年都有人专门打理。陈氏义庄大概就是姓陈的大地主为家族建立的公共服务场所吧。 想到这里,孙长生和小翠也不再害怕,死人虽然恐怖,但也比冻死在外面强,况且里面还有活人打理。 硬着头皮推开门,眼前出现一个大院,两边有厢房,最里面是大厅内堂。虽然朱漆褪色,门窗破败,在整体外观上还是能看出它昔日的豪华与奢侈。 到处都是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青砖灰瓦、风雨连廊,还有镂空的窗户,楠木的柱子… 孙长生问小翠要来火折子,点燃一支随身携带的蜡烛,借着羸弱的火光,就朝里面走去。 小翠抱着孙长生的胳膊,胆颤心惊的左瞅右瞧,两个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内厅的大门口: “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路人,天色已晚,天寒地冻,想在贵宝地借宿一宿!” 没有人回答,大厅里面漆黑一片,阴冷刺骨,难道里面没有活人吗? 孙长生心里正盘算着,突然一股刺骨的寒风吹的两人直打冷战,刮的门窗也是哗啦啦的响。 “管他呢,先进去再说,总比在外面冻死强吧!”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推开大厅的朱漆木门,借着烛光,目之所及,里面密密麻麻的棺材,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陈列着。有很多棺材上面布满灰尘和蜘蛛网,一看就是有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了。 小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棺材,吓得浑身发抖,孙长生又何尝不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可是在女孩子面前,也要强装镇定和勇敢。 “没有事小翠,你别怕,有我呢!这座义庄可能很早就荒废了,估计棺材里面都是空的。” 听孙长生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小翠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一把抓住孙长生的手,把孙长生羞得满脸通红。 “怎么着长生哥,你还不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 “知,知道,小翠,我心里也只有你,我,我喜欢你…”孙长生激动的话都说不全了。 “长生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孙长生挠着头,傻傻的笑着。 小翠娇羞的笑着,猛的扎进孙长生的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搂着对方。将憋在心里多少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充分的得到释放… 突然,棺材里面传出哗啦啦的声音,小翠吓得闭上眼睛大叫起来,孙长生急忙掏出手枪,拉枪栓上膛,准备瞄准射击: 这时几只老鼠唧唧喳喳的从棺材板上跑了过去,孙长生吓得长叹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 两人小心翼翼从棺材阵里穿行着,心脏跳的都快要从嗓门里蹦出来,生怕哪个棺材板突然打开,从里面蹦出一只僵尸或者小鬼来… 就在这危机时刻,怕什么来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大厅最里面的一个棺材板突然掀翻在地,从里面爬出一个怪物,一瘸一拐的往后面的房间跑去。 我的亲娘啊,可把孙长生和小翠吓的半死,小翠吓得“啊啊”直叫,孙长生此刻腿都软了。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管他三七二十一,孙长生咬紧牙关冲了过去,就在墙角的拐弯处,被一个瘸腿的怪物扑倒在地… 孙长生拼命的和怪物撕打着,把怪物按倒在地上摩擦,这才看得清清楚楚,这哪里是怪物,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见一个瘦老头,身材不高,披头散发,胡发花白。穿着破破烂烂的棉夹袄,外面居然套个军大衣,走路一瘸一拐,好像眼睛有毛病,看不清楚… “老前辈你是谁?我叫孙长生,想在这里借宿一宿,多有得罪,抱歉之至!” “年轻人,干嘛要欺负我一个瞎子,我就是这陈氏义庄的守夜人,外号陈瞎子。” “老前辈眼睛怎么瞎的,一点都看不到吗?”孙长生好奇的问道。 陈瞎子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老子不是真瞎,是眼睛模糊看不清楚。是在当年北伐战争,他娘的老蒋发动反革命叛变的时候炸的,眼睛大量出血,腿也炸断了一条。 想当年老子是何等的风光,老子是北伐第六军第17师四十九团副团长陈铁棒… 第41章 陈瞎子 陈瞎子想当年也是刀尖上舔血,脑袋上顶枪的主。 在北伐战争时期,军阀混战,狼烟四起,陈瞎子就跟着北伐八军之一的第六军军长程潜将军南征北战。 因为作战勇猛,表现出色,陈瞎子很快步步高升,军衔升到少校级别,官任国民党军副团长。 那时候的陈瞎子是何等的风光,戴着青天白日大檐帽,别着闪闪发光的军徽章,穿着笔挺的军装,披着军大衣,戴着雪白的手套… 现在想起来,陈瞎子那浑浊的眼神里还透露着自豪与得意。两年多的征战生涯,经历大小战役几十场,阎罗殿里都去了好几回,一直从珠江流域打到长江流域。最终推翻了北洋军阀的独裁统治,还重创了吴佩孚、孙传芳的主力,逼退了奉系的张作霖。 可是世事无常,白云苍狗。眼看着胜利在望,论功行赏、升官发财,躺平人生的日子指日可待,一次变故彻底改变了陈瞎子的人生轨迹。 1927年,在北伐军胜利进军时,蒋介石、汪精卫突然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叛变革命,掀起内乱,各军的官兵将枪管对准自己人,杀的是天翻地覆,混乱不堪。 陈瞎子就是在这场内乱中被炮弹炸断了腿,眼睛受到严重损伤。从此一蹶不振,从事业的巅峰摔落到人生的谷底,从部队里领了一笔抚恤金,就被遣还原籍了。 说到这里,陈瞎子叹了一口气,在桌子上敲了敲烟袋里的残渣… 孙长生和小翠听的出神,眼巴巴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陈瞎子,就像是等着听姥姥讲故事的孩子,满脸的意犹未尽。 陈瞎子则乐呵呵的说道: “年轻人,来日方长,我们慢慢讲。遣还原籍之后我还干过几年捞尸人,年纪大了就被同族的族长安排到这里看守义庄,说着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捞尸人?是做什么的,也是跟尸体打交道吗?”小翠好奇的问道。 陈瞎子叭叭的抽了几口旱烟,说道: “捞尸人就是打捞河里淹死、横死的死尸的,这种职业很是犯忌讳。基本上正常人干的很少,像我这种天残地缺的人,自然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 然而捞尸人这行里面也有很多讲究和禁忌,对我们来说,有三种情况是万万不能继续打捞的… 叺谝恢郑直立尸体不捞。水中直立的尸体被认为是一种“煞”,会给人带来祸害,且这种状态的尸体是捞不动的。按照传统观念,横死的死者往往带有极大的怨气,因此人们都是避之不及。而且这种尸体直立于水底,随着水波在水下摆动,仿佛尸体在行走一样。 第二种,暴雨天气不捞。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进行打捞工作极为危险,视野受限、风浪大等因素都增加了作业的难度和危险性。也有说法认为雷雨天气容易引来游魂等不干净的的脏东西,他们会对捞尸人造成伤害。 第三种,连续三次未捞起的尸体不能在捞。如果连续三次尝试都无法将尸体打捞出水,那么就不会再继续尝试了。这种情况下的尸体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种诅咒或执念的影响,强行打捞可能会给捞尸人带来灾难。 打捞出来的尸体,俗称河漂子。这些尸体,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往往都是双目圆睁,舌头伸长,脸色和身上惨白,尸臭比茅坑里的味道还让人恶心。还要小心千万不要中了尸毒。 倘若不小心中了尸毒,恶心干呕,心里像是窝了一团气一样。解毒的方法就要跑到茅坑里去闻屎尿的味道,一直往肚子里吸,直接吸到窝的那团气和尸臭味没有为止… 人体的密度和水相差不大,当尸体在水中浸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己浮起来。因为男女的骨盆不同,浮出的尸体就会有不同的姿势:男的通常是俯卧,而女的基本上都是仰卧。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男的背为阳,腹为阴,所以是俯卧。女的腹为阳,背为阴,所以是仰卧。” 说罢,陈瞎子“咳咳”的咳嗽了几声,此时小翠的手紧紧的攥着孙长生的手,眼神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看样子是被陈瞎子所讲的给吓到了。 孙长生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问道: “老前辈,这义庄现在荒废了吗?外面的棺材里还有没有尸体?” 陈瞎子拨弄着炭盆里的火苗,说道: “义庄没有荒废,只是近来存放尸体的少了。夏天的时候,河里淹死的人多,还有战死的、病死的,客死他乡的,都会存放在这里。 有的尸体有家人认领,交一点点费用,上供一些果品肉酒之类的,就带去埋葬了。贡品我自己就吃了,俗话说的好,“供养供养神知,供养完了人吃”。而长时间没人认领的,那只有拉到河边上烧了,骨灰就撒到河里去喂鱼。 外面的棺材你们不要害怕,都是空的,前一段时间我刚清理了几具没人要的尸体,都快腐烂完了,熏的我恶心了好多天。” 孙长生和小翠胆量明显大了起来。孙长生从炭盆旁边站起来,四下扫描着陈瞎子住的这一间厢房,看到西北墙角木桌上供着一面灵位,灵位上面书写着: 先考陈公讳敬宗恩公之灵位! 孙长生纳闷着说道: “咦,老前辈,这陈公敬宗是谁?还写着恩公,这灵位供奉的谁?” 陈瞎子呵呵的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你也不认识,陈敬宗是我们陈氏家族的老族长,对我有恩,看守义庄就是他给我安排的,不然无家可归的我,不早就冻死在外面了。所以是我供奉的这一尊牌位。” “哦哦,原来如此,知恩图报应该的,那这个陈敬宗家族现在肯定很显赫,后代最起码也都是大地主吧?” 陈瞎子突然哽咽了起来,红着眼睛说道: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老族长一家被土匪给杀了,唯有小妾在柳王庙诞下一个男婴我们也没有找到,男婴后背上有个手掌一样的胎记,每当想到这里,我都难过的要死。” 说着,陈瞎子竟哭了起来… 而孙长生和小翠却震惊到了,两人来到供桌前面,看着红牌黄字的灵位,轻声问道: “你说的老族长是不是绰号陈大善人?” 陈瞎子一愣,说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孙长生脱掉破棉袄,露出后背上的鬼爪青胎记,陈瞎子眼神不好使,哆哆嗦嗦的从床上爬起来,反复抚摸着孙长生的后背,一脸的不可思议。 扑通一声,陈瞎子跪倒在地上: 老族长啊,您的儿子回来了… 第42章 小辫儿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红绡帐中,罗衾被里,柳阿娇赤身裸体、玉体横陈,与小三爷巫山云雨、热吻缠绵。白皙的皮肤,绝美的身姿,让小三爷魂牵梦绕,流连忘返… 只恨春宵苦短,只恨不能与良人相伴,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两人已经不耐其烦。 事后柳阿娇躺在小三爷的胸脯上,小三爷抚摸着她的秀发和额头。两人卿卿我我,海誓山盟。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因为今晚马保长不在家,才有了两人共度良宵的机会,柳阿娇是彻底的爱上了小三爷,而小三爷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沦陷在她的温柔乡… 自从那次旗袍事件之后,柳阿娇对小三爷心存感激,互生情愫。爱情的火花一旦点燃,就像那滚滚黄河奔流至海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在这深宅大院里,柳阿娇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不在乎世俗人的眼光,也不关心背后的尔虞我诈,她只想天天能见到她的情郎。 “万三,我们什么时候能天天在一起就好了。”柳阿娇在怀里撒娇的说道。 小三爷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放心吧,迟早有一天,我要带你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别介,我可不想跟着你,端着破碗要饭到天涯,哈哈…” “你好坏啊,你就不能有点诗情画意,在调皮小心我揍你!”说着,朝柳阿娇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 疼的柳阿娇直咧嘴,在小三爷身上撒泼打滚,小三爷怀里有这么个宝贝,自然是爱的不能自拔。 出身青楼的柳阿娇,在拿捏男人这方面,还没有服过谁。不是有首诗是这样写的嘛::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因为两人是不正当的关系,而且在人伦道德上算是有失纲常,枉而为人。为此马万三也没少愧疚,在爱欲与亲情之间没少衡量,很明显,老爹没有柳阿娇香。 一次次在内心忏悔发誓,转头看见柳阿娇又全都抛诸脑后了。一时间,小三爷就像是抽了鸦片烟一样,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柳阿娇扭着屁股的身影,整日里盼着马保长出差不在家。 柳阿娇曾经也劝小三爷,说道: “这种事算什么?你情我愿的,总比逼迫我的强。你爹花钱把我买来,就是贪图我的身子,把我当玩物一样,好多床上的事情,我不好意思对你讲,总之你爹就是一个变态。 他那么大年纪玩我一个小姑娘,他怎么好意思的,他怎么不讲究伦理纲常?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希望我们能早点脱离苦海,我们去南方,去大理,那里四季如春,百花绽放,那里就是我们的天堂。 唐高宗李治怎么娶的武则天?还不是他的小妈和后娘。唐明皇李隆基又是怎样霸占的儿媳妇杨玉环?戏里都唱得明明白白,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算的了什么,只不过是尘世中的一粒沙子罢了。既然是做沙子,我也要做迎风飞翔,自由自在的沙子!”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三爷心里的纠结和顾虑豁然开朗。唯独有一件事,是万万不可行的,那就是千万别让他爹知道。 小三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人就是他爹。马保长二百多斤的身体,财大气粗,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发起火来地动山摇,整个马家大院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那次的旗袍事件,柳阿娇并没有去马保长那里告状,也不让小三爷去讲。如果真的告状成功,那几个姨太太非得流落街头卖艺不可! 到现在几个姨太太还夸赞柳阿娇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对柳阿娇是百般温顺,无事还献献殷勤,有时送来点西洋的胭脂,有时送来点东洋的燕窝,还教柳阿娇唱《夜上海》,跳交谊舞… 马保长每次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就非常高兴,一高兴就发赏钱,一把把的大洋撒在地上,看着她们去抢… 柳阿娇心里最清楚,她最感激的是小三爷,旗袍事件因祸得福,虽然丢了老脸,但是收获了爱情。在这如花似玉,如狼似虎的花季,柳阿娇当然明白爱情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没有爱情的滋润,在鲜艳的花朵也会枯萎凋黄。 反而马保长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以前和柳阿娇行周公之礼的时候,不说她百依百顺吧,最起码也是卖力的迎合。而现在马保长要去找她亲热,不是腰板疼,就是肚子痛,要么就是生理期… 十次九扑空,让马保长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嫌弃自己老了,没有男人魅力了,还是自己没有满足了她,让她心生厌恶? 为此马保长还专门跑到县城理了个军阀大帅的立式板寸的发型,还让全县城最出名的中医馆“杏林堂”,给他配了很多滋补强身,补肾壮阳的药… 可结果还是一样,柳阿娇推三阻四,不让马保长近身,即使死缠烂打,勉强得到一次,也是草草了事,丝毫没有了当时青楼第一头牌的风韵。就这样,马保长依然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宠得跟宝贝一样。 这一天马保长因为童男童女的事情彻夜未归,大清早火急火燎的赶到家里,刚踏进门槛,和一个小孩撞了个满怀。 “他娘的想死了,大清早急着去投胎啊!”马保长气愤的骂道。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老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是小辫儿呀,我以为是谁家的毛头孩子呢,老爷我刚从外面回来,一夜未归!”马保长拍着他的大肚皮说道。 “老爷你昨夜不是睡在柳姨太太房间里吗?我还听到你们说话呢!”小辫儿不假思索的说道。 马保长眼珠子都瞪圆了,惊恐的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谁在柳姨太太房间里?” 小辫儿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回答道: “没有没有,小的记错了,记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保长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柳阿娇的不正常反应。怒火一下就燃烧了起来,心里骂着: 他娘的是谁把绿帽子扣到了老子头上,狗日的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要生吞活剥了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不得好死! 怒火中烧的马保长一把抓住小辫儿的衣领: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第43章 陈氏遗孤 陈瞎子听完孙长生的身世经历,感慨万千,直呼: “老天爷有眼,老天爷有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族长救苦救难一辈子,上天怎么会忍心让他绝后。假如他没有好心救下这条巨蟒,又怎会有后来的巨蟒报恩,留下陈家最后这一支血脉。” 老话说得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天理昭彰,世道轮回,周而复始焉。 陈瞎子焚香三炷,对着老族长的灵位拜了拜,告知老族长陈氏后继有人了,老族长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并让孙长生和小翠一同跪下叩拜,这算是认祖归宗了。 陈瞎子笑眯眯的看着小翠,说道: “长生啊,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妻子或者恋人吧,你小子眼光可以啊!” 孙长生腼腆的回答道: “我和小翠以前是青梅竹马的朋友,现如今她是我的爱人,只是还没有成婚呢!” 小翠此时也羞红了脸,低下头用臂膀撞了孙长生一下,把陈瞎子看的哈哈直笑: “你们小两口别在我跟前打情骂俏的了。我也是陈家旁系亲属,论辈分,你们要管我叫叔哩!现在你们来到这里,就等于来到了自己的家,你们才是这座义庄的主人。” 陈瞎子又点燃了烟袋里的烟丝,抽了几口,深沉的说道: “这座义庄就是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建立的,不但供家族使用,也提供给外人存放尸体。并且分文不取,一眨眼,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孙长生问道: “老前辈,据说陈家大院和祠堂等很多祖产都被土匪洗劫一空、焚烧殆尽。那这座义庄为什么保留了下来。” 陈瞎子眯着眼睛,说道: “二十多年前,高阳县以北都是你们家族的产业。义庄往南走十里路,有个陈家庄就是你们家族的根据地。 可惜自从那一场大火过后,陈家就衰败了下来。世风日下,现在的陈家庄也没有几户人家,老的老,逃的逃,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 那次劫难的时候,因为义庄没有任何油水可捞,那些土匪和强盗对死人尸体可不感兴趣,就这样侥幸保存了下来。后来国民政府每年还拨下一点点钱,用来对义庄的修缮和维护,鬼子打进来之后,就是三不管地带了,他们看到放死人的地方,忌讳的躲避还来不及。” 孙长生眼神泛过一丝惊喜,说道: “那这里肯定是很安全的了,我们在这里居住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瞎子点点头: “那是当然喽,我的小少爷,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孙长生悲喜交加,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楚,他想起跟着师父流离失所,四处躲避的日子。头无片瓦遮身,脚无寸土容足,凄风惨雨,寒霜苦雪,饱一顿、饥一顿…在柳王庙的那段日子,已经是最美好的记忆和时光了… 可惜他老人家生死未卜,阴阳难测。倘若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一座又安全又舒适的住所,那是何等的高兴和幸福。 小翠看到孙长生眼眶泛红,泪珠儿在眼睛里打转,一眼就猜透了他的心思,牵着他的手安慰道: “长生哥别难过,我想师父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们只是短暂的离别,以后肯定还会相聚。” 陈瞎子这时似乎想到什么,慌慌张张的就往隔壁厢房跑去。一阵折腾之后,拿来了厚厚一本书册,拍拍上面的尘土,书册明显的发黄老旧,陈瞎子打开一下: 密密麻麻的人名,一代又一代,原来这是陈家族谱。 史料记载,陈氏祖先是陈胡公。 陈姓出自舜帝后裔陈胡公,周武王灭商朝纣王以后,建立周朝,找到舜的三十三世后人妫满,并封妫满为诸侯,还把大女儿大姬嫁给他,封国于陈,谥号为胡公,又称胡公满。 舜帝的后裔胡公满的子孙有以国为姓的,即成为陈姓的由来。 陈姓传了三千年多年的历史。而陈瞎子这本族谱记载,陈家庄这一支陈姓,传自明朝万历年间的监察御史陈登云一族。 陈登云,字从龙号南滨,河北唐山县人。明朝万历五年的进士,官至监察御史。一生廉洁奉公,深得民心。告老还乡之后,其家族后人迁往高阳县定居。 传到孙长生这一代,刚好是第21代。族谱上排好的辈分,上一辈是“敬”字辈,下一代是“良”字辈。孙长生应该唤做陈良生。 孙长生笑了笑,说道: “老前辈你就在族谱上写上陈良生就可以了,我们家也算后继有人了。但是生活中,我还是叫做孙长生,这样既承认我是陈家后裔,又不会辜负养父母的养育之恩。” 陈瞎子点点头,说道: “可以可以,一切随你就好。今天晚上我是特别的高兴,困扰在我心头二十多年的心愿,可算是了了。对了,你们俩啥时候成亲啊,双方父母都同意了吗?” 孙长生遗憾的说道: “我父亲早亡,母亲也没等到这一天,小翠家庭出身好,他爹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她是吵架跑出来的,这婚该怎么成?” 陈瞎子手往桌子上一拍,义愤填膺的说道: “成亲就成亲,只要你俩愿意,别人甭理他。怎么样?要不过几天找个好日子,我主持婚礼,帮你们给办了!” 小翠顿时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激动的,孙长生更是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瞎子接着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这事我权且记下,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就办了它! 这样呢,也算是双喜临门。一者为老族长找到了后人,二者帮助他儿子完成终身大事,可谓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啊。也衷心的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小翠娇羞成怒,哭笑不得的说道: “哎呀陈叔,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越说越离谱了。人家都还没成亲,孩子都出来了…” 第44章 王留下 冰天雪地的陈氏义庄门口,大清早陈瞎子像往常一样打扫庭院,收拾积雪。 孙长生和小翠因为睡的晚,还没有起床。陈瞎子心里还在嘀咕着: 两个年轻人倒是挺讲究的,在一个房间里合衣分头而睡。男女之间的那点甜头,估计到现在也没尝到。 就在陈瞎子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倒在义庄的大门前,身体僵硬,估计是被冻死了。 陈瞎子还在暗骂: 大爷的,这个死鬼真的会找地方,死在义庄门口,你是惦记着我们这里的棺材多吧。 都说投胎要找好人家,现在死都要找好地方,这世道真的是太离谱了。 陈瞎子凑上前去瞧瞧,看着这个男子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身材倒是挺壮实魁梧,也没有多大年纪,伸手试了一下鼻息,咦,他竟然还活着! 陈瞎子急忙叫来孙长生,俩人把他抬到屋内,点燃了火盆先暖着。陈瞎子又把破棉被裹着在他的身上,这时小翠也来了,烧开的热水,一点一点喂到他嘴里…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男子慢慢清醒了过来。陈瞎子就问他是哪里的人,怎么会昏死在义庄门口? 男子气若游丝的说道: “我就是高阳县南边村镇的人,我叫王留下,是寻我的妹妹来的。妹妹才十八岁,大概两个月前,天气还不是太冷,我妹妹因不同意亲事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家里人把白洋淀地区几乎都跑遍了,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孙长生说道: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说句不好听的,恐怕凶多吉少啊!” 王留下满脸悲伤,说道: “家里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找到她。不然的话家里的老父母死也不会甘心。” 小翠听到这里,竟和自己的遭遇一样。自己也是和马保长吵架离家出走的,也是因为和孙长生的亲事… 想到这里,一向坚强的小翠竟然掉下泪来。她不止是为了这个可怜的女孩而哭,更多的是想念她的老父亲,马保长如此的疼爱她,是否也在苦苦寻找着她的踪迹? 出来这么长时间,连个音讯也没梢回家,想到这里,小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太自私,太愚蠢,太不孝了。 孙长生也猜到小翠这是想家了,轻声安慰道: “等到我们找到师父,把他安顿在这义庄里面,我就带你回家看看,你就别在难过了…” 王留下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忙问道: “我的妹妹生死未卜,不知你们义庄最近可有女孩子的尸体存放在这里?” 陈瞎子摇了摇头: “最近没有尸体寄存在义庄,现在到处都在跟日本人打仗。人心惶惶,躲还来不及,谁还敢到处闲逛。” 说到打仗,孙长生最有话语权,喝了一口小翠端来的热水,说道: “是啊,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几天前,我就是和八路军游击队一起打的鬼子,就在安新县荷花淀那边,鬼子这次行动迅猛,咱们八路军损失惨重。” 陈瞎子惊讶的看着孙长生,说道: “你还打过仗?想当年我是走过南闯过北,死人堆里见过鬼。扛过枪架过炮,鬼子战壕敢撒尿。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现在是落魄了,没人能瞧得上我这糟老头子了!” 大家被逗的哈哈大笑,直夸陈瞎子是真幽默。孙长生看向王留下,问道: “你跟我的年纪差不多吧,你的名字怎么叫留下,感觉怪怪的,这其中肯定是有原由的吧?” 王留下爽快的回答道: “因为医疗卫生条件差,爹娘在我之前生育的几个孩子都夭折了,所以到我这里,我爹图个吉利,给我取名留下。爹娘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孩子,也是疼爱有加。 我还小的时候,爹娘把我送到了河南少林寺习武,不能说武功盖世吧,三五个人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陈瞎子乐呵呵的看着孙长生和王留下,仿佛看见自己以前年轻时的模样。可是时不我待,英雄迟暮,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文人骚客也好,帝王将相也罢,终究会像浪花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 王留下在义庄住了几日,身体已经恢复如常,非常感激陈瞎子他们的救命之恩。打算出发继续去寻找妹妹的下落,可是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门口突然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要见陈瞎子。 来到内厅,小孩眨巴着眼睛说道: “听说义庄有个会捞尸的老师傅,孝义河与白洋淀交汇的冰面上,有个凿冰钓鱼的老头,发现了河里有一具尸体。麻烦老师傅去把尸体捞上来!” 陈瞎子摆了摆手,说道: “早就不干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孙长生多了一个心眼,问道: “尸体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的…” 这下孙长生和陈瞎子都愣住了,急忙跑到厢房里去找王留下。小翠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小孩,立马变得情绪激动,悲喜交加: “小辫儿,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小姐,真的是你吗?在这里居然遇到了你…” 小翠一把搂住小辫儿的头,高兴的又蹦又跳,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家里的小辫儿,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一般。 这时大家都聚了过来,小翠问小辫儿怎么知道女尸的事,小辫儿思考了一下说道: “既然小翠姐姐在这里,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是我爹和王巫婆让我来这里报的案,想借捞尸人之手,把尸体捞上来,然后存放在义庄里。” 王留下此时神色悲伤,泪眼婆娑,虽然没有见到尸体,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这具女尸就是他的妹妹。 小翠急忙问道: “你爹和王巫婆跟女尸有什么关系?他们离高阳县这么远,怎么和你一样也跑这里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辫稍加思索一下: 是因为焦老头… 第45章 川崎之死 冰雪的世界,冰冷的天,比这一切还要冰冷的,是马保长的心。 让小辫儿偷偷摸摸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来那个男的是谁?而现在小辫儿连个人影也找不到了,不知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真的用上小辫儿的时候,他娘的又不知道死哪去了。下次让我见到他,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马保长在心里愤怒的骂着。 柳阿娇那边,马保长憋着一肚子的火,没有发泄出来,他是在稳坐中军帐,按兵不动,放长线钓大鱼。如果不是为了揪出这个男人,马保长的脾气,早就去找柳阿娇,大耳刮子打她一百遍了… 如果现在去打柳阿娇,逼问她那个男人是谁?马保长太了解柳阿娇这个风骚的女人了,打死她也不会说。反而事情传出去,让自己丢脸。 马保长什么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背叛。敢给马保长戴绿帽子,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每当想到这里,马保长都恨的牙痒痒,这几天也是茶不思饭不想,去个厕所都尿裤裆… 柳阿娇也察觉出异常,老爷在家这么多天,竟然没来找自己一趟,难道他是戒色了吗?很显然,对于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马保长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偷情的事情败露了?柳阿娇也在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不能吧,按照马保长那火药脾气,他能忍这么多天嘛。柳阿娇一时间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三爷这几天知道马保长在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出来探听个虚实,于是来到马保长的房门前。 “爹,是我小三子,您在房间里吗?”马万三叩门说道。 “进来吧…”马保长不耐烦的答应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去斗你的鸡,撵你的狗,什么时候又学好了这是。” 马万三笑眯眯的说道: “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只是我偶尔的玩耍罢了。这几天您怎么没出去呀?我看你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的,怎么,有烦心事?” 马保长没好气的回答道: “你小孩子家懂个屁,它娘的日本人交给我的差事就够麻烦的了,家里的事也不让我省心。” “家里有什么事?我整天在家闲逛,也没发现啥问题啊!” 马保长刚想说出来,又欲言又止,然后换了个语气问道: “你整天在家,发觉你柳姨有什么异常没有?或者跟其他人频繁走动,来往关系密切的。” 马万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就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样,有苦难言,连忙陪笑着说道: “没有啊,柳姨最近不是和其他几个姨太太学交谊舞来嘛。我看了一次,老是踩别人的脚趾头,把我笑的要死!” 马保长眼珠子一转圈,说道: “噢噢,那你出去吧,别打扰我歇着了,没什么事,走走走…” 小三爷急忙抽身出来,刚出了房门,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竟哆嗦了起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想到老爹开始怀疑到柳阿娇身上了,这次真的是摊上麻烦了。小三爷在心里盘算着对策: 首先,柳阿娇那里肯定不能再去了,一定要暂避锋芒,还要找个借口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再者就是,老爹只是怀疑而没有发难,那是因为他没有证据。在缺少人证物证的情况下,那我们就是死鸭子的嘴硬,说什么都不会承认; 最后,老爹只是怀疑柳阿娇,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这里肯定是道听途说或者有人告密,这个告密者究竟是谁?他还拿不出证据,甚至连男的是谁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种种的疑虑,小三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自从那次川崎大佐来到马保长家里做客,已经很长时间了。 交待给马保长的差事川崎不感兴趣,吃的山珍海味,鹿鞭熊掌,川崎也记不得滋味了。唯一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体态丰腴,屁股饱满,俊俏玲珑、浓妆艳抹的风骚女子: 柳阿娇! 川崎大佐想念柳阿娇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紧身的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白的大长腿,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屁股,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闭上眼睛,细细的回味,川崎都是心痒难耐,摩拳擦掌。刚好战事已经结束,驻地日军也没有事干,川崎就叫来翻译官胡有才,实施他揣摩很久的计划。 “大佐,您把我叫来,所为何事啊?”胡有才点头哈腰的问道。 川崎大佐轻声附耳说道说道: “你到马保长家里,把那个唱小曲的姨太太请来,就说皇军军营里面有宴会,想请姨太太来助助兴。” 胡有才是个聪明人,更是川崎肚子里的蛔虫。自打上次一起从马保长家里回来,就看出川崎魂不守舍,恋恋不忘的想念那个女人,这次直接就要霸王硬上弓了。 “我把那个女人带到哪里?带到您的住处?” 川崎摇了摇头说道: “这种事怎么能在军营里,把她带到亨通客栈,我在楼上房间等着她。送到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胡有才乘坐军用吉普径直来到马保长家里,谎称宴会有请,给个薄面,马保长信以为真,不敢不从。连忙安排下人抱着琵琶去请姨太太,并叮嘱柳阿娇一定要用心表演,散会之后就赶紧回来。 柳阿娇被胡有才稀里糊涂的骗到了亨通客栈,送到了楼上的豪华单间。而此时的柳阿娇穿着精心挑选的旗袍,抱着花梨木的琵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没想到从洗浴间走出来一个日本军官。 川崎光着上半身露出猥琐的笑容: “姨太太,我可想死你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从了我。” 说着,就像恶狼扑食一样朝柳阿娇袭来。柳阿娇吓得直叫,琵琶都摔在了地上,川崎抱住柳阿娇的细腰,对着她的脸蛋又是亲,又是舔,柳阿娇则拼命的挣扎大叫… 柳阿娇越是反抗,川崎越是兴奋,弱小的身躯哪经得起川崎的蹂躏。没多久旗袍就被川崎撕破,露出傲娇的双峰、白玉似的臀部和大腿,川崎看的更是两眼放光,一把将柳阿娇抱到了床上… 柳阿娇痛哭流涕,已经无力反抗,任凭鬼子川崎在她的肌肤上弄的满是口水。正当川崎正游弋在这桃园春色里,痴醉于朱唇齿留香的时候,一个身影破门而入: 手持如同烈焰一般的匕首,一刀刀刺进鬼子的胸膛… 第46章 捞尸人 孝义河与白洋淀河水交汇处,厚厚的冰面上,寒风飕飕,冷光戚戚。极目望去,长天一色,白茫茫不着边际。 此时的天地之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窖一样,速冻冰封着世间万物和生灵。 陈瞎子带着一行人,跟着小辫儿来到了沉尸处,眼前就是一个冰窟窿。还是刚被人砸出来的,痕迹清晰可见。 孙长生四下瞅瞅,也没见到任何人。小辫爹、王巫婆连人影也没有,更别提焦老头了,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 听小辫讲,他们都是在帮焦老头驱鬼驱邪。说焦老头在冰封之前,途经这里打渔,从而被淹死的女鬼缠身,事情真的那么灵异和巧合吗? 陈瞎子是捞尸人出身,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冰面之下的河水,不可置信的说道: “冰面虽说是固体,但是下面的河水是活的。尸体在河里泡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在原地不动?这个冰窟窿凿的就像是在刻舟求剑。” 孙长生回答道: “既然他们把冰窟窿凿在这里,其中自有它的道理。俗话说的好,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小翠和小辫儿站在旁边,王留下则神情慌张,左顾右盼,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陈瞎子的工具是一根长长的带钩子的竹竿,竹竿与钩子的连接处系着红绳,据说可以避邪驱凶。为了拖尸方便,他们还拉过来一个冰滑子… 捞尸人这行业里面也有很多禁忌和门道,陈瞎子说捞完尸体之后,回家还要用鸡血或者朱砂水洗手,门前要挂照妖镜,房梁上要悬挂一把浸血的铁斧头… 只见陈瞎子嘴唇微动,念念有词,也听不到说的是什么咒语。然后把竹竿立起来,慢慢往水里下,孙长生和王留下想要过来帮忙,被陈瞎子制止住了。 竹竿很长,就是为了防止尸体沉底,以免长度不够而打捞不到。两河的交汇口,都是浅滩,应该问题不大。果然不一会,竹竿再也下不去,这就证明已经触底了。 陈瞎子调试着竹竿的角度,用双手感知着钩子是否钩到物体。来回荡了几次,用力往上面一拉,竹竿轻飘飘如旧,什么也没钩着,陈瞎子摇了摇头… 接着又做了一番调试,这次陈瞎子的手腕感觉到了下面有重物,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 只见陈瞎子屏住呼吸,铆足了劲,凭借多年的经验感觉到钩子已经钩到了重物,拼命往回拉,钩子出水的那一刻,带上来一截破旧的渔网。 “渔网,怎么会是渔网?”陈瞎子瞪着浑浊的眼神说道。 孙长生和其他几个人也都大吃一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捞上来半截破渔网。 “小鬼,你有没有带错路啊?这里明明就是渔民丢弃破渔网的地方,哪里有什么死尸?还说是垂钓的老头发现的尸体,真他娘的放屁!”陈瞎子对着小辫儿骂道。 小辫儿委屈的都快要哭了,哽咽着说道: “是焦老头让我这样说的,谁知道我带你们来,他们又都不见了。里面还有我爹呢,我爹总不能丢下我不管…” 小翠急忙安慰道: “小辫儿别哭,陈叔又不是怪你,是怪那个焦老头,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到底他们在搞什么鬼?故意躲避着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孙长生上前抓住那半截破渔网,使劲往上面拉,王留下和陈瞎子也加入了战队,越拉越吃力,越拉越邪乎: 这渔网怎么这么重? 渔网是编织物而已,怎么会那么重,里面能有什么,还能有鱼吗? 最后几人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连拖带拽,硬生生把渔网以及里面的东西拉了上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渔网里面裹着一具尸体,看着散乱而修长的头发,肯定是个女的! 女尸面部朝下看不见脸,被散乱的头发遮挡着,因为渔网包裹的缘故,很多地方还看不太清楚。渔网的里面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和女尸混放在一起… 王留下只看了一眼死者的衣服,便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手去解密密麻麻的渔网,嘴里不停的说着: “妹妹啊,妹妹,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这样撒手而去,让爹娘怎么活呀!” 孙长生和小翠也动手清理渔网和石头,陈瞎子则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留下,你话说的可不对啊…” 众人不解,忙问陈瞎子这是怎么回事,陈瞎子说道: “这个渔网和石头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嘛,这哪里是跳河自杀,这是谋杀啊!凶手杀人之后,用破渔网和石头把尸体缠绕捆绑在一起,沉尸河底,从而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目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仔细看去,确实是这样。这时孙长生他们也彻底将渔网和尸体分开,然而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女尸下半身竟然是赤裸的,白白的屁股朝上,一丝不挂! 陈瞎子急忙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白布盖上,给予死者最大的尊重。并让王留下验验尸,看是不是他的妹妹。 王留下哭的更是梨花带雨,表示不用验,穿的棉袄花型就是生前他娘给她做的。这个女尸确定是她妹妹无疑,妹妹死的好惨啊… 说到这里,王留下怒目圆睁,愤怒的说道: “是谁杀死的我妹妹,我要找出真凶,将他碎尸万段,替我妹妹报仇!” 并用拳头狠狠的砸向冰面,一下、两下、三下…顿时鲜血淋漓,染红了一大片地方。 孙长生急忙拉住他,劝说道: “留下你冷静点,仇肯定要报,但是你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啊。我还背负着一身的血海深仇没报呢,迟早我会去找那个土匪头子算账。” 同是天涯沦落人,听到孙长生的劝告,王留下也安静了下来。稍作休息,陈瞎子说道: “尸体已经捞上来,我们还是先回义庄吧,外面确实很冷。血肉之躯,怎敌得过这大自然的严寒。冰滑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把尸体拉回去… 到家之后,在给死者换衣服,到时候焚香点蜡,烧纸作法,尽我们…” 陈瞎子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只见他神色慌张、眼神惊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尸体,自言自语道: 不对啊,这不对呀! 这尸体的模样不正常啊?… 第47章 尸煞 陈瞎子一语道破女尸体的不正常之处: 没有腐烂,没有膨胀,把尸体翻过身来,抬到冰滑子上面,除了脸色惨白,竟如活人睡去了一样。 一具尸体,在水里泡发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变形肿胀?甚至还没有腐烂发臭,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简直不可思议。 女尸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头发散乱,嘴角上扬,乍一看就像是在诡异的微笑一样。 脖颈里有淤青色的手掌掐痕,确定是被杀害的无疑。在联想到赤裸的下身,估计在场的所有人,即使不明说,也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死的了。 年纪轻轻就被冤死杀害,这让家里的老父母以后怎么活?真的是黄梅不落青梅落,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陈瞎子脸色很难看,眼神呆滞,行动谨慎小心。还特意安排孙长生他们,离尸体远一点,千万不能让尸体沾了人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孙长生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把女尸拉到义庄以后,陈瞎子让所有人回避,由他亲自给女尸换衣、入殓。干捞尸人和义庄这一行,根本就没有了男女之分。无论是自杀的、淹死的、横死的、病死的、男的女的统统由他们操办后事。 陈瞎子干了几十年,从无畏惧。因为他觉得,把死者尸体清洗擦拭干净,在换上洁净的衣服入殓,是在给死者最后的尊严。他也相信,这些人泉下有知,肯定不会伤害他分毫。 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事没经历过。陈瞎子经常吹嘘自己,吃的盐比别人吃的米都多,过的桥比别人走的路还长。 义庄里面进进出出那么多死人,邪乎事、闹鬼、闹僵尸、灵异事件、未解之谜,陈瞎子都历历在目。不管这些死者怎么闹腾,终归化作一缕青烟,从此永远的消失在人世间… 陈瞎子脸上蒙着布,手上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扒开女尸的花棉袄,浸水的衣服格外的冰冷、僵硬。因为天气异常寒冷,尸体的关节和头发都冻的掰也掰不动,陈瞎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一会,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就躺在陈瞎子面前。除了身材纤细、白白净净之外,陈瞎子清清楚楚的看到,女尸身上居然长了尸斑,骨骼扭曲,青筋暴起,这是要尸变!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最让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陈瞎子赶紧拿来一袭白衣套在尸体身上,又抱起尸体放在旁边的棺材里面。盖上棺盖,又匆匆忙忙去厢房里寻找东西… 孙长生他们看到陈瞎子已经处理好了尸体,就屁颠屁颠的都走了进来,刚想靠近棺材,就听到一声巨吼: “你们干嘛呢?快点离开,千万不要靠近棺材…”陈瞎子声嘶力竭的喊道。 众人一脸的惶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陈瞎子拿来一张类似渔网的东西,只不过是暗红色的。铺展在棺材上面,缠绕一圈,两头死死的捆绑起来,然后拍了拍手,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都被陈瞎子的这番骚操作看傻了,孙长生更是不解,急忙问道: “老前辈你这是在干嘛?用个渔网把棺材捆绑起来是什么意思?” 陈瞎子并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到王留下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是死者的直系亲属,有些事我得给你说清楚,你妹妹的情况不容乐观,极有可能会尸变!” 尸变,所有人听到这个词都震惊到了,多么恐怖的文字,震骇的程度就像是被炸雷惊到了一样。 陈瞎子指着棺材上的网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渔网,这个叫做法网,是用黑狗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制作而成的,它是镇妖伏尸的神兵利器。这也是十多年前,一个借宿的道士送给我的。” 孙长生急忙问道: “老前辈,你怎么认定尸体会尸变,尸变之后会怎样?” 王留下也是困惑不堪,本来还打算把妹妹的尸体拉回家里安葬,这下可怎么办? 陈瞎子蹙了蹙眉头,说道: “尸变之后就会成为尸煞,那是极难对付的恐怖怪物。 尸煞,是一种民间传说中的恶灵,主要是因为人死过后怨气深重,魂魄被困于尸身之中无法离体,从而形成的一种邪祟。 尸煞的形成可以分为三种类型: 痣起:指死者的身体上出现痣,这些痣可能与死者的怨气有关。 血气起:指死者的血气凝结,出现尸斑,行成尸煞。 骨气起:指死者的骨骼发生变化,同样可能形成尸煞。 尸煞有极大的危害性,能够报复人畜,祸乱人间。尸煞还可以死后尸身不倒,直立于水中,可以在船底阻拦过往的渔船,这都与死者有极深的怨气相关。如果遇到尸煞会带来极大的晦气,而且还会九死一生。” 小翠这时吓得瑟瑟发抖,瞅了一眼棺材说道: “陈叔我们回厢房里面说吧,外面太冷了,我们也害怕的不行。” 王留下则伤心的问道: “我妹妹的尸体怎么办?还能运回老家安葬吗?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呢。” 陈瞎子没有说话,带着众人回到厢房卧室里面,这样还可以让尸体远离人气。在把炭盆点燃,不一会,熊熊烈火把房间炙烤的暖意洋洋。 陈瞎子对王留下说道: “这样的尸体是不能够掩埋的,那样肯定会出事。只能用火烧,把她的尸身烧成灰烬,就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为祸人间了。” 王留下恳求着说道: “老前辈,求你一件事,让我爹娘看上最后一眼吧,到时候就按你的方法处理怎么样?” 陈瞎子思考片刻,想到为人父母的,想最后看一眼冤死的孩子很合理,于是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必须得快,最迟不能超过明天。” 王留下说走就走,立即出发,想要把父母接到义庄,看妹妹最后一眼,送她最后一程。 到了夜间,孙长生被内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惊醒。联想到白天可能要尸变的女尸,孙长生的心脏像捣棒槌一样突突直跳。 可是事关大家伙的安全,孙长生看了一眼对头熟睡的小翠,悄悄起床,拿起驳壳枪就往外面走去… 借助外面的皎皎月光,孙长生朝女尸棺材那边循声望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女尸直挺挺的躺在棺盖上面,身上趴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黑影高大且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更可怕的是,黑影脸贴在女尸脸上,嘴对嘴亲了下去… 第48章 焦老头 夜幕下的陈氏义庄,恐怖而又幽深。 孙长生看到女尸被黑影亲吻,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这个高大而又佝偻的身材,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一道灵光在孙长生脑海里一闪而过: 焦老头!是焦老头… 孙长生猛然想到在几个月前,柳王庙的河滩上,他们还在那里见过面、聊过天。况且这个女尸事件本身就跟他有关联。 那么他在干嘛,猥亵女尸还是别有所图,女尸是不可以沾人气的?想到这里,孙长生大喊一声: “焦老头,你在干嘛,快从尸体上下来…” 本以为可以恐吓住他,没想到的是,焦老头理也没理,压根把孙长生当空气一样。这下可把孙长生惹急了,恼羞成怒的他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准备教训教训这个骚老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瞎子从棺材的另一端扑了上来,一把将焦老头抱在怀里,两个人从棺材盖上面滚落下来。这时焦老头好似元神归位一样,一个踹踢,将陈瞎子踹飞出去… 陈瞎子恼羞成怒,大骂道: “他娘的变态毛贼,死尸你都不放过,真是畜生不如!” 说着抄起墙边的木棍就抡了过去,焦老头灵活躲闪,一个跨步就从木门窜了出去。孙长生此时刚好赶到,正要去追,陈瞎子大叫道: “长生,我去追毛贼,你赶紧把尸体放进棺材里面,用法网罩上,否则尸变就麻烦了!” 说着,就紧跟了出去,孙长生这才回过神来,这活安排的也太不合理了。你一个瘸子跑出去追人,就跟让聋子去偷听,让哑巴去传话有什么区别? 埋怨归埋怨,活总得干,孙长生转身就要去处理女尸的事情,可是回头一看,我的亲娘啊,哪里还有尸体? 女尸不见了,孙长生呆若木鸡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头脑一片空白。死尸跑哪里去了,很有可能是诈尸,想到这里,孙长生深深的吸了一口了凉气,浑身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就在这时,睡觉的厢房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声,细听不是别人,是小翠的呼喊声。孙长生马不停蹄,手持驳壳枪,急忙往厢房跑。 只见房门开着,小翠瘫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哭流涕的尖叫着。孙长生伸手去扶,换来的是发疯似的的拳打脚踢,孙长生知道小翠可能看到了什么可怕的脏东西,大声说道: “小翠是我,你怎么了这是?” “长生哥,呜呜呜…” 小翠看到孙长生的到来,惊恐的眼神里透露出少许的慰藉,然后一头扎进孙长生的怀里,痛哭起来… 陈瞎子追着焦老头跑到外面的一片松柏树林之中,因为腿瘸,目标早就跟丢了。只是残雪地上还有一些刚踩的脚印,陈瞎子顺着脚印走进树林的深处。 一棵棵高大耸立、巍峨的松柏树像金字塔一样矗立着,有的树干和树枝上还有些许残雪。月光照不到的侧面,倒映出成片成片的黑影,陈瞎子心头一紧,手里的木棍死死的攥在手心,以不变应万变… 事发突然,要不然陈瞎子就扛着他那把浙铁造77式步枪出来了。浙铁造77式步枪属于稀缺品种,浙江丽水兵工厂总共就造了3-4万把,那是他当副团长的时候,别人巴结送给他的。 听着自己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陈瞎子意识到,那个变态狂老头可能早就跑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漫山地里跑出来一头驴,谁知道他娘的这老头是干嘛的,若不是发现的早,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瞎子心里还担心着女尸的情况,本来身上已经显现尸变的迹象,在让变态老头嘴对嘴亲一下,沾了人气,诈尸那是分分钟的事。如果是没人认领的荒尸也就罢了,偏偏是王留下的妹妹,还答应了人家等着他父母的到来。 走着走着,陈瞎子就找不到脚印的踪迹了。他只好在原地转圈,一不留神,脚下踩空,跌落到一个坑里,坑也不深,刚好能容下他的身高体重。陈瞎子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刚一抬头,就被一闷棍打在头上,重重的摔倒在泥坑里… “哼哼,这死瘸子还真能追,居然追着我跑了这么远!” “大表哥这一闷棍下手可不轻啊,就这死瘸子的身体,扛不住的话就死了。” “死了才好呢,他多管闲事,咎由自取。多亏了这边有个废弃的捕猎坑,稍做伪装就把他搞定了,碰到我活该他倒霉!” 此时的陈瞎子虽然脑袋懵懵的,并没有昏死过去,听到上面的对话,寡不敌众,只有装死充愣,打算蒙混过去。 “大表哥感觉身体好些了吗?我们按照王巫婆的说法,把那个女的魂魄嘴对嘴吹到她的体内,吹尸还魂,也算圆满成功了了。” 那个变态老头说道: “感觉好多了,整个人精气神饱满,跟以前一样了。我们是按照女鬼的意思做的,王巫婆又跟她商量好的,她要成煞成魁,我们就成全她,助她一臂之力。只是一点,她不许在纠缠于我,找我报仇!” “大表哥也是糊涂,怎么祸害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当初她乘坐你的渔船,你送她走不就完了嘛,哪里还会有这么一档子事…” 变态老头露出猥琐的笑声,说道: “老弟你不懂,黄花大闺女才有味道,白白嫩嫩的。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场景,那是初冬时的傍晚,一个落单的姑娘要乘坐我的渔船,让我送她回家,起初我真的是好心,后来…就没有控制住! 我把渔船驾驶到芦苇丛深处,就把姑娘摁倒在船舱里,扒她的衣服,她不停的挣扎,大喊大叫,我失手就把她给掐死了。人既然已经死了,我单身这么多年,欲火焚身,就把她给那个了…” “啊!你真的是…唉!大表哥呀大表哥,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老弟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要报官呀。这兵荒马乱的,死个人也不会有人管,我们收拾收拾回去,这个死瘸子就让他冻死在这里吧…” 第49章 磨盘下的秘密 小翠这次真的被女鬼吓到了。 起初小翠被外面的声音惊醒,抬头一看,不见了长生哥的踪影,就急忙披上棉袄,准备到外面去寻找。 抬头一看,木门外面一个黑黑的人影,笔直的站在那里。小翠就轻轻的叫道: “长生哥,长生哥,是你吗?” 没有任何回答,小翠以为又是孙长生拿自己寻开心,故意吓唬他的,就径直走过去开门。把门打开的那一刻,小翠见到了这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幕: 一个脸色惨白,披着白衣的女鬼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眼睛苍白空洞,头发垂胸,还挂着一绺绺的冰渣。细小的手掌上面,青筋暴起,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死死的盯着小翠看,就像是饥饿的野兽,好几天没有进食一样… 小翠被吓得六魂无主,头皮发麻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然而女鬼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并迅速往小翠身上扑来… 小翠被吓得惊声尖叫,连连后退,结果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地上。女鬼正要发难,这时孙长生正好赶了过来,女鬼连忙退缩,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巷口里面逃窜… 小翠哆哆嗦嗦的躺在孙长生怀里,很显然是被惊吓刺激到了,孙长生心疼的安慰道: “小翠别害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女尸?” 小翠没有说话,和孙长生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糟糕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真的尸变了,你看到她往哪里跑了吗?” 小翠惊魂未定,慢慢回过神来,说道: “她太可怕了,往巷口里面跑了。不,不是跑的,准确来说是爬的,就像猫一样行动迅速,肢体敏捷。刚才还在墙上爬着走,就像壁虎那样飞檐走壁…” “可以飞檐走壁,爬行像猫一样?”孙长生瞪着大眼睛,简直不可思议,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而就在这时,陈瞎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满身的残雪和泥土,瞪着大眼睛惊恐的说道: “女尸呢?外面的女尸呢?” 孙长生无奈的用手指了指义庄深处的巷口,轻声的说道: “尸变了,跑里面去了…” 陈瞎子二话没说,转身跑到自己厢房里面,拿出了他那把镇宅神器:浙铁造77式步枪,拉枪栓上膛,就朝巷口里面走去,孙长生扶起小翠,二人紧随其后。 巷口里面就是义庄的后院,里面也有很多间厢房,但是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院子里也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再加上寒冬残雪,更显得无尽的凄凉…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纱窗上…… 陈瞎子抱着步枪在前面走,孙长生和小翠则点燃了一个火把,将后院照的火光莹莹。而且还不时的打探着周边以及厢房里的变化个声响,这个煞尸到底能藏在哪里? 陈瞎子当然熟悉义庄后院里的地形和面貌,平时都是放着杂物和旧物件,一般很少到里面来转。 “长生,你跟小翠眼神好,四周和厢房里多瞅瞅,发现目标老子就用浙铁造伺候她。”陈瞎子抹了抹鼻子说道。 孙长生点头答应,握着手中的驳壳枪,目光如炬的观察着每个角落。小翠则瑟瑟发抖的跟在身后,唯恐这个诈尸的女人突然从黑暗处杀出,那恐怖的怪脸和肢体动作,这辈子是再也不想看到了。 鬼怪邪祟这种东西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的变换多端且无形,它们的出现往往会超出人们的想象和认知。归根到底,人们还是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假如人类都是三只眼睛,那么两只眼睛的就是怪胎,就是这个道理。 几人一起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女鬼的踪迹,琢磨着女鬼行动这么敏捷,肯定是爬墙跑出去了,不可能还留在义庄里面。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只野猫突然从一间废弃的小屋里面窜出,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喵喵…” 把三个人吓得一激灵,陈瞎子还差一点擦枪走火,直接开骂道: “他娘的,哪里窜出来的野猫,想找死啊,惹急了我开枪崩了你!” 野猫连头都没有回,一溜烟的跑开了。孙长生轻声对陈瞎子说道: “女鬼会不会藏在这间小屋里面,是她把野猫给吓跑的?” 陈瞎子点点头,示意兵分两路,左右包抄,如果真的发现目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女鬼给击毙,祛除祸患。 小翠躲到了一边,孙长生和陈瞎子开始了他们的计划。轻声碎步的往小屋跟前挪动,准备就绪之后,孙长生眼疾手快,瞅准机会,一脚将房门踹开,二人举枪就要射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女鬼的影子? 只见木屋里面并不大,屋内一股腐烂的味道,枯朽的草木堆布满灰尘和蜘蛛网,墙面上还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墙角地面还有一处坍塌的迹象… 陈瞎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虚惊一场啊,这里本来是堆放柴木茅草的柴房,多少年过去了,也没人打理了。” 孙长生和小翠拿着火把往里面看了看,发现坍塌的地面已经形成一个深深的土坑。陈瞎子也凑过来瞧,挠挠头说道: “怪哉,这里什么时候塌了一个洞,我怎么没有发觉呢?” 孙长生说道: “可能下大雨,地底下有坍塌或者房屋的地基发生了动摇吧,不然的话,平白无故怎么会塌了呢。” 小翠眼神贼尖,急忙蹲下去,扒扒土坑里的泥土,说道: “不是,这里有人工挖掘的痕迹,你们看,这下面埋的是什么?” 陈瞎子和孙长生顺着小翠指的地方瞧过去,可不咋的,下面埋的是石头或者是别的什么物件? 孙长生把驳壳枪递给陈瞎子,敞开双手就去挖坑里的泥土,越挖面积越大,逐渐一个圆形的大块头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磨盘,一个圆形的大磨盘! 老百姓家里生活常用的磨盘,只不过这个是大号的。平日里用来碾压粮食,筛糠磨面的,怎么会埋在柴房下面? 好奇心的驱使,孙长生让陈瞎子和小翠一起帮忙,把磨盘推开,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名堂。陈瞎子还埋怨道: “这里面能有什么?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也没谁告诉我这件事情。兴许是建房子的时候,工人偷奸耍滑,将沉重的大磨盘埋在房子下面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翠会心的一笑,撒娇似的说道: “哎呀陈叔,你说的对啊,肯定是那些工人干的好事。不过我们一起推开看看嘛,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也死心了。” 奈何陈瞎子架不住小翠的糖衣炮弹,转磨硬泡,陈瞎子放下手中的枪,乐呵呵的过来帮忙: “一,二,三!” “一,二,三!” 几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总算把大磨盘给推来了。当磨盘被掀起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 下面是一个圆形的洞,就像是一口竖井一样,黑布隆冬,深不可测… 第50章 大汉奸 川崎的死轰动了整个安新小县城。 大街小巷都是鬼子兵成群列队的检查、巡逻,严查杀害日本军官的凶手,川崎也因此一炮而红,他的事迹被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川崎这次是真的做鬼去了。阎王殿里好踏进,还阳路上难折返,色字头上一把刀,世人尽败美人腰。 而风流绝色的大美人柳阿娇也因此不知去向,凶手更是了无音讯。 唯一的证据就是掉落在凶案现场的一把锋利的古玩匕首,上面虎口吞口处和刀鞘吊环处都雕刻着龙生九子的睚眦兽。样式精美,造型独特,全称叫做黑金流云纹镶珠吞口睚眦宝刀,简称“睚眦宝刀。” 马保长因此也受到牵连,马家大院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马保长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心爱的柳阿娇不知所踪,自己家里也蒙冤受屈,马保长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提心吊胆的度日如年。而小三爷被关在家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感觉就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直持续到好几天,马家大院才解禁,日本人在他家里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况且马保长自己老婆被别人玩弄,戴了绿帽子还做了老乌龟,确实是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冤。 然而川崎的死对日本军方来说,就是耻辱。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闻讯,气得胡子都吹直了,堂堂大日本皇军培养出来的军官,不战死沙场间,不马革裹尸还,死在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之下、屁股大腿间,简直就是荒谬至极,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大日本天皇陛下。 可是安新县日军驻地不能没有指挥官,司令部参将福田次郎向寺内寿一建议,让渡边俊雄去接管安新县,同时统领高阳和安新两个辖区的防务。寺内寿一沉默良久,然后点头答应,并让陆海洋去辅佐渡边俊雄管理和处理两县的事务。 就这样,陆海洋终于穿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日本军官服。因为在冬季围剿行动中,立了大功,破格提拔为少尉军衔,配备98式指挥刀。 身穿昭和五式军官服,头戴大檐帽,胸束武装带,脚踏黑色军靴,白手套指挥刀,腰间还别着南部十四式手枪,俗称“王八盒子。” 这个场景在陆海洋的睡梦中无数次的闪现过,而如今,梦想照进现实,他真的成为日本人破格提拔的军人。 不止如此,渡边俊雄还答应他,将来战争结束之后,还会带他去日本,给她介绍一个日本的姑娘。在富士山下,樱花树旁,袅袅炊烟,携妻带子,欢快的度过余生,想想都觉得那么美… 而小翠又是他放不下的心结之一。每当想起此事,他的内心犹如潮涌一样,波涛起伏、奔腾澎湃,乱石穿空、惊涛骇浪。 他不甘心会输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孙长生,我陆某人和小翠才是郎才女貌,最般配的结合。他早已发下誓言,一定要让小翠付出惨痛的代价,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切… 李太白说的对啊,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渡边俊雄乘车带着陆海洋来到安新县日军驻地,来接受交割川崎大佐的军务和工作。 翻译官胡有才早早的就在军营门口迎接,欢迎队伍当中,还有特高课的田中美子小姐和九菊一派的枯木上师,还有穗子和光子两个女徒弟。 日上三竿,随着刺耳的喇叭声传来,一队日本车队出现在眼前。两辆摩托八嘎车的后面,绿色军用吉普车上坐着眼神坚毅,面容冷峻的渡边俊雄,旁边高大白净的军官就是陆海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的渡边太君的到来。我是这里的翻译官胡有才,如若有用的着的地方,随叫随到,挥手即来!”胡有才点头哈腰的说道。 渡边俊雄下车点了点头,并没有和他说话,陆海洋则持刀站在他的身后,就像保镖一样,目光如炬,审视着四周。 枯木上师乐呵呵的上前伸手,一把攥住渡边俊雄的手说道: “渡边贤侄,别来无恙啊,东北一别,好多年没看到你了,都长成大人了。不但人长的漂亮,还能带兵打仗,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啊,哈哈…” 渡边俊雄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枯木伯父安好,这几年在东北还好吧。我父亲与您是世交,在长白山和大兴安岭地区没少让您帮忙,您来白洋淀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小侄一定登门拜访。” “哪里哪里,我与你父亲渡边冢野少将关系确实不错。在东北与关东军一起,没少破解古墓机关,寻找宝藏金脉。来白洋淀也是事出有因,是为了破解白洋淀九龙抱一凤风水格局还有铲除巨蟒邪祟作乱而来。” 渡边俊雄瞅了一眼旁边的田中美子,顿时眼前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觉被这位高挑俊俏、飒爽英姿的美女军官的气质所吸引。一身绿军装,头戴贝雷帽,长长的筒靴也掩盖不了大长腿的风骚与韵味… “这位姑娘是?”渡边俊雄看向田中美子问道。 “特高课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田中美子,奉命陪枯木上师来白洋淀调查巨蟒事件,还请渡边大佐日后多多包涵!”田中美子点头说道。 渡边俊雄呵呵一笑,说道: “好好好,我们进去说。以后我们一起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请…请…!” 众人一起来到川崎大佐生前的指挥室,胡有才和警卫官把一些军事文件和部队花名册移交到渡边俊雄手中,渡边俊雄翻开看了几页,又转手递到陆海洋手中。 然后向大家介绍到: “这位是陆海洋兄,虽说是中国人,但是确是中国人中少有的佼佼者。他审时度势,眼光独到,对我们大日本天皇陛下披肝沥胆,忠心可昭。以后大家见他如见我,在以后的共事中,团结一致,紧密合作,一起为大日本天皇陛下效忠!” 指挥室里响起了一阵叽里呱啦的掌声,陆海洋更是情绪高涨,满脸通红。他好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只振翅的雏鹰在向高高的蓝天上翱翔… 而就在这时,枯木老头打断了指挥室的喧嚣: 我说贤侄,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解决? 第51章 土匪之祸 1938年岁末的白洋淀,距离中国的传统春节也越来越近。节日的喜庆气息并没有看见,反倒是到处的哀鸿遍野、惨绝人寰。 然而制造这些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日本人,而是那些聚啸山林的土匪强盗、氓流马贼。 刚开始只是接二连三的丢失孩童事件,到最后发展到土匪强盗骑着高头大马直接到家里开抢。从抢小孩到抢财物,从抢粮食到牵牛羊,甚至还杀人害命,焚烧房屋。 抢完老百姓就去抢地主老财的大院,识趣的地主老财主动“纳贡”了事,财迷硬杠的那些土财主免不了擦枪走火、一场恶战,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土匪们为什么这么的肆意妄为,胆大包天?因为他们和日伪军、皇协军一样,也得到了日本人的支持和收编。本来就是烧杀抢掠出身,背后在有日本人这座靠山,就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横行乡里。 事情还要从枯木老头的风水大战说起。本来日本军方把上缴二百个童男童女的任务交给川崎大佐来完成。川崎大佐又耍小聪明让马保长去干,可马保长能力有限,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小孩来充数? 再加上冬季围剿行动的打响,这件事就算延迟了。可等到战役结束,川崎大佐死在了柳阿娇的胸脯上,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实到下一任长官的手中。 而这个人就是渡边俊雄。 渡边俊雄本来对巫蛊之事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在高阳驻军的时候就不理会军方的下达的文件。奈何这烂摊子甩到了自己身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能乖乖的服从司令部的命令。 于是他搜肠刮肚的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就是让归降的那些土匪们去办这件事。本来他们杀人成性,作恶多端,现在有日本人给他们撑腰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才出现了现在这个局面… 有的房屋被焚,百姓流离失所; 有的孩子被抢,死生未卜; 有的妇人被奸淫掳掠,抢走做压寨夫人; 有的土匪还杀人越货吃人肉… 由日本军政界一手操办的“英雄满堂联谊会”轰轰烈烈的如期举办了。日本代表由山本一郎出席,在安新县最豪华的酒楼惠风楼设宴,来的客人都是各个绺子的山大王、总把头、大当家的,还有他们带领的很多土匪兄弟。 酒馆楼下拴着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土匪头子们也是奇装异服,造型怪异,把酒楼里的跑堂伙计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黑老鸹可谓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白洋淀地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青龙寨的大当家,土匪界里的扛把子,叱咤风云几十年,被推到首席位置,和山本一郎坐在一起。 大大小小几十桌的人,让惠风楼顿时热闹非凡,人头攒动。还有很多的日本兵、日伪军和皇协军成员。开吃之前,依照惯例,肯定是由东道主发言讲话,山本一郎将指挥刀立在地上,双手抱于腹前,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通听不懂的日本话。 演讲完毕,翻译官胡有才站了起来,唯唯诺诺的说道: “山本太君说了,各位英雄,诸位好汉,今日赏脸来到这里,是大日本皇军的荣耀。自打大日本皇军踏入白洋淀地区以来,就想结识各路好汉,有幸在黑老鸹大当家的促成和带领之下,军民一心,其乐融融,让我们为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干杯!”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是开席开吃。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满桌子精致的鸡鸭鱼肉、虾尾蟹钳,肥羊瘦狗,鹿尾牛鞭,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匪们第一次感觉到活着的尊严和体面… 一壶老酒,两把刀啊, 三杯四盏五魁首哇, 六六大顺七巧手呀, 八面威风九连环啊, 十全十美到头来啊。 随着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猜拳行令,宴席的氛围已进入高潮。各路土匪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的是面红耳赤,东倒西歪。有的站着敬酒的,有蹲在椅子上猜拳的,还有喝趴在桌子下面胡言乱语的,还有耍酒疯惹是生非的… 酒楼里的跑堂小二和厨师老板看的是直摇头,招待过无数的酒友食客,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和素质的,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眼看场面即将达到失控的地步,同席的几个大当家共同推举黑老鸹站出来讲两句,镇镇场子。黑老鸹也是喝的两眼迷离,红光满面,但是意识清醒,身经百战的他这点小酒还算不得什么。 于是清了清嗓子,洪亮而又铿锵有力的说道: “各位兄弟请安静,大家听我讲几句!…” 此言一出,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首席的黑老鸹这边。山本一郎更是自信的点点头,也完全相信了黑老鸹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兄弟们今日聚在一起,首先感谢日本皇军盛情的款待。我黑老鸹在白洋淀叱咤风云几十年,我自知是无恶不作、害理伤天,可是如果有活路,哪个人愿意做土匪强梁。 国民党政府贪腐无能,地主老财又鱼肉百姓。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困潦倒,父母被地主逼死,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最后我把那个地主捅死之后,就投奔了土匪窝,一步一个脚印,混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俗话说的好,乱世出英雄,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有幸得到日本皇军的支持和帮助,我们万分感谢。刚才和山本太君聊了很久,我们还有望改编成正规军,在白洋淀地界维护和平与稳定,为兄弟们谋一个长久的差事。以后我们在也不是偷偷摸摸、任人唾骂的土匪强盗了,为了我们今天的荣誉干杯!” 话音刚落,宴会厅内一片叫好声。大家举杯庆祝,惊叫连连,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流氓哨响。山本一郎附耳对胡有才嘀咕了一阵子,让胡有才转达给黑老鸹和众当家的,胡有才站起身来,对着黑老鸹轻鞠一躬: 太君有令,明年开春之前,务必交齐皇军所要的那二百人… 第52章 刘管家 夜晚的烟花柳巷,格外的热闹。 醉红楼的门牌匾额更是大的刺眼,红红火火的灯笼,色彩斑斓的装饰,妖娆的喊客声,进出的人群… 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醉红楼这座青楼妓院,偏安于一隅,粉饰着太平。虽然身处冷冬腊月,美人们依然身着暴露、浓妆艳抹,袒胸露乳、玉腿横陈。 确实,这是拿捏男人的最好手段。 过往的客人都算的上是社会的名流。有日本人,有官员,地主老财和富商大儒,但凡是有身份的人物,都会来醉红楼消遣。 刘管家坐在对面饭馆独自买醉,看着青楼女子的身姿和呼唤,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波澜,从脚心到头顶像是被鸡毛挠了一样,浑身痒的不自在。 他能到这里来,肯定有他的小心思。他是在缓解内心的痛苦和郁闷,他在为自己鸣不平,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出自马家大院马保长身上。 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马保长的那副嘴脸像鬼影一样久久不肯散去。想到这里,刘管家愤怒的拍打着桌子,又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刘管家五十多岁,瘦小的身躯,精明的头脑,跟着马保长风风雨雨几十年了。中年丧偶,膝下无儿无女,为了马家上上下下打理操心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就在昨天,马保长一年一度的年底大查账,所有下属门店、渔场、各个生意档口的负责人,还有负责田地租赁的管账师爷等等全都到场。马保长的三个儿子都在,唯独缺少马小翠出席。 马保长端坐在账房的竹椅上,左手捧着账本,右手快速的拨弄着算盘: 七上七,七去三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 八上八,八去二进一,八上三去五进一。 九上九,九去一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 一下一,一上四去五,一退一还九。 二下二,二上三去五,二退一还八。 三下三,三上二去五,三退一还七。 四下四,四上一去五,四退一还六。 五下五,,五退一还五。 六下六,,六退一还四,六退一还五去一。 七下七,,七退一还三,七退一还五去二。 八下八,,八退一还二,八退一还五去三。 九下九,,九退一还一,九退一还五去四。 一套行云流水的珠算法在马保长口中脱口而出,滚瓜烂熟。指尖上的算珠也是铿锵有力,啪啪作响,没一会一整本账本就核对完毕,总数只要不出错,马保长就将账本扔到桌子一侧,接着核对下一本… 马保长外表看似粗鲁,内心深处确是精细无比,操持这么大的家业,早就练就一身的本领。什么事都别想逃脱他的法眼,更不要有侥幸的心理,从老虎嘴里拔牙,账面里面捞油水。 一番操作下来,马保长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在生活物品开支的账本上发现一点瑕疵和纰漏。有很多账目都对不上,还有冒领的现象,还有多报、瞒报的事情发生… 本来事情不大,马保长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是这些日子他憋屈死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 心爱的姨太太被日本人凌辱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戴了绿帽子做了老乌龟,还被日本人怀疑取证,调查监禁了好多天; 宝贝女儿马小翠离家出走几个月了,越临近年关,他越是想念,一团郁闷的瘴气堵在心里难受,久久不能释怀… 有很多半夜惊醒的瞬间,马保长后悔了,他不该阻碍小翠和孙长生的婚事,他愿意接受孙长生这个穷小子在他的身边。小两口在给他生几个外孙子、外孙女,一声声的“姥爷”喊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与美满。 可惜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人。过去的事就像是射出去的箭,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箭没了,在强硬的弓弩、在坚韧的弦,终究只是一副臭皮囊,什么用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管账师爷,这开支收取的账目也不对啊!”马保长故意拉长腔问道。 管账师爷吓得哆哆嗦嗦,回答道: “老爷,我实在不知道,也不敢说,要不你私下问问大少爷吧。” “干嘛私下问啊,公事公办,我就要现在问,老大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敦厚老实,没有老二老三圆滑,低下头轻声说道: “爹,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您就别放心上了,往年的账跟这也差不多,您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嘛!” 话音刚落,马保长拍案而起,大声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容不得半点的马虎,我马家偌大的家业,就要败在你们这帮硕鼠手里了。说,这是谁搞的鬼,谁从账房里支的钱?” 此时的刘管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往年的账也不是这么个查法。大管家吃点小回扣怎么了,已经是这个行业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了。看今天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账房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马保长看无人敢说,大声呵斥道: “来人啊,把管账师爷和几个档口掌柜的拉出去打五十大板,让他们收拾包袱滚蛋,有多远就滚多远!” 一群人叫苦不迭,纷纷跪倒在地上说道: “冤枉啊老爷,这事跟我们无关,做假账、超额支出的人是刘管家啊,求老爷明察…” 刘管家听到他的名字,如雷贯耳,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麻木了。半天回过神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老爷,小的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今后我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我为马家忠心耿耿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吧,老爷饶命…” 地上的刘管家头都磕出血来了,终究没有平息掉马保长一肚子的怒火,马保长吹着胡子怒吼道: “他娘的,给我乱棍打出去!收拾包袱滚蛋,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他娘的你是活腻了…” 就这样,跟着马保长风光了一辈子的刘管家被扫地出门,所有积蓄都被没收殆尽。最可气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求饶,平日里那些巴结他的嘴脸都到哪里去了?真的是世态炎凉,人心可畏啊。 一个包袱,几件衣裳,是刘管家唯一的财产。怀里揣着的十几枚袁大头,还是大少爷偷偷塞给他的,马家上下这么多人,最后还得念人家大少爷的好。 刘管家心如死灰,想找个清静之地,歪脖子树,了此残生。可是在死之前,总得快活一把吧,于是就来到县城的烟花柳巷,打算找几个名妓过过瘾,顺便花光所有的大洋。 “呦,大爷您来了,里面请啊,哈哈哈…”一个风骚妩媚的女人热情的迎接了刘管家。 刘管家摸着女人的小手,醉醺醺的说道: “找几个漂亮的娘们伺候大爷,大爷我不差钱,不差钱啊…” 说着用手拍了拍怀里揣着的袁大头,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几个女人听到这亲切的响声就更加热情了,一起搀扶着刘管家就上楼了。一阵子宽衣解带、巫山云雨,颠鸾倒凤、玉体横陈,哪知刘管家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还点了好几个姑娘伺候着,一个他也吃不消… 事后红光满面的刘管家美美的躺在几个姑娘的胴体上,勾肩搭背,玉腿交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刘管家眯着眼睛,问县城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几个姑娘在床上相互打闹,笑嘻嘻的回答道: “要说最新鲜的事,还要属嫖妓死了的那个日本军官吧。天天都有日本兵来查,这不今天又送来一张悬赏通告,上面画了一把宝刀匕首,知情者赏一百块现大洋!” 刘管家接过悬赏通告瞄了一眼,浑身一激灵,立马坐起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通告上那把带着睚眦兽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 这把匕首,我熟啊… 第53章 孙大富 安新县城东门口,古色古韵的老城门楼下,日本鬼子和皇协军小分队在对进出县城的人群进行严格的盘查。 因为日本大佐川崎的遇刺,让本来就不太平的小县城变得更加的紧张。成群结队的巡逻兵一趟趟的在街道上穿行,大街上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不是要事在身,鬼都不愿意出门。 孙大富和陈长安就混迹在人群中排着队,这些要进县城的人群,大多数是小商小贩,拉着独轮车或者挑着扁担送肉送货。也有个别走亲访友串门的,孙大富和陈长安就打算冒充逃难寻亲的贫民,争取能够顺利进城执行任务。 因为前不久日军对八路军游击队的围剿行动,致使白洋淀地区许多根据地联络中断。上层派出很多联络员费尽周折排查摸索,汇总了一个新的根据地表单,这份情报就藏在县城里的“顺和杂货铺”店里面。 店老板赵掌柜是八路军新安插在安新县城的卧底和眼线,以前的落脚点和中转站因为陆海洋的叛变,早已经被端了,老板和伙计也早已含恨九泉。孙大富和陈长安每当想起此事,就恨的牙痒痒,咬牙切齿的要把陆海洋碎尸万段… “都排好队,一个个的来,皇军要搜查,人、货都要检查,胆敢反抗造次者,格杀勿论!”皇协军的士兵狗仗人势的叫喊着。 陈长安脸色阴沉,心里嘀咕着: “糟糕了,我们两个都藏着枪,孙大富怀里还揣了几颗手榴弹,这可如何是好?” 见孙大富没有任何反应,陈长安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用焦虑的脸色和惶恐的眼神问他该怎么办? 孙大富灵机一动,急忙跟前面推车的老头说了几句话,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枪和手榴弹塞进了独轮车上的羊肉腹腔里,并用剥下来的羊皮塞满腹腔。一番操作下来,把老实巴交的商贩老头直接看傻了眼… “你们是干嘛的?车上推的是什么东西?”皇协军小队长盘问道。 还没等商贩老头开口,孙大富抢答道: “报告长官,我们兄弟俩跟俺爹一起给日军驻地军营送羊肉,急等着煮肉炖汤,晚了太君要怪罪。我们有良民证,你还可以搜我们的身。” 说着,孙大富拍了拍空无一物的身体,并拿出良民证给皇协军和日本兵看,还主动要求他们搜身,并向他们递上以前缴获的日本军需物资卷烟,乐呵呵的说道: “这个卷烟,就是太君赏给我们爷仨的,这一盒留给你们抽吧,辛苦辛苦…!” 一番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下来,直接把盘查人员给整懵了,日本兵吸着递过来的卷烟,点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 “呦西,呦西!” 皇协军小队长更是二话没说,叫喊着: “快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耽误了太君的羊肉汤,你们谁能担待的起。快,快…!” 就这样,孙大富和陈长安顺利的混进了县城,按照邢队长的指示,到长平街去找顺和杂货铺。只见杂货铺的门口有个伙计在忙碌着收纳物品,孙大富悄悄走上前去,说道: “小兄弟,你们卖醋吗?” “有啊,客官要哪里的醋,镇江的曲米醋,山西的老陈醋,都是好醋。”小伙计爽快的回答道。 “有没有陕西老八爷家的醋,陈醋我只吃老八爷家的。” 小伙计一听“陕西老八爷”,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警惕的瞅了瞅路人,把孙大富和陈长安领进店内。 原来“陕西老八爷的醋”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只要能够说出暗号,肯定是自己人。没多久伙计就叫来了赵掌柜,赵掌柜人还未到笑声先到: “哈哈哈,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本来我准备把情报给你们送过去的,奈何这些日子,县城里面查的太紧,丝毫没有松懈的机会,只能让你们上门来取了!” 只见赵掌柜四十多岁,斯斯文文戴个眼镜,梳着三七分的洋头,鼻子下面留有一点点胡须,一身厚夹袄长衫装,给人一种教书先生的感觉。 孙大富握住赵掌柜的手说道: “赵掌柜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你这里我们会经常来的。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把联络的表单拿走。这样就好比电话联了线,我们这盘棋就活了,就可以继续给小鬼子进行武装斗争了。” 赵掌柜也是情绪激动,摇着孙大富的手说道: “回去一定让邢队长带领我们的弟兄重振旗鼓,杀回荷花淀,为死去的战士们报仇雪恨。只要有用得着我老赵的地方,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大富点头答应着,赵掌柜把情报塞到他的手里,又细心的拎给他两小坛醋,乔装打扮了一番,几个人抱拳告别。 从杂货铺里出来,两个人在大街上闲逛着,他们在想办法怎么混出城去。 这时几辆日本卡车迎面而来,卡车后面拉着很多日本鬼子,而驾驶室里坐着一个人,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海洋! 只见陆海洋一身日本军装,阴沉着脸坐在卡车副驾驶座位上。这踩踏着同胞的血肉换来的高高在上,陆海洋毫无愧疚的享受着。 “他娘的是陆海洋!”孙大富几乎骂出声来。 陈长安急忙拉住他,示意他冷静,纵然与陆海洋有血海深仇,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而且一旦暴露自己,必死无疑。两个人侧身躲过了陆海洋的视线。 说来也巧,狭窄的街道上突然又来了一队送殡的队伍,看阵势像是富足人家的丧事。与日本军车狭路相逢,场面混乱,一时间,鸣笛声、哭喊声、唢呐声乱做一团,抬棺材的劳力也被撞的东倒西歪… 孙大富一看这场景,心中谋划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不及多想,说干就干。孙大富拔出枪来,偷偷瞄准汽车里焦急万分的陆海洋嘴脸: “啪啪…” 两声枪响正中目标,直接爆头。孙大富兴奋的直跺脚,可定睛一看,两颗子弹都打在了驾驶员的头上,陆海洋却毫发未损。 这时陆海洋循声发现了人群中的孙大富和陈长安,立马拔出枪来,下令所有人射击。眼看生死一线,说时迟那时快,孙大富急忙拿出几颗手榴弹,拔掉引线,往日本军车上一扔,急忙翻身趁乱逃脱… “轰隆隆,轰隆隆…” 几声巨响,炸的日本鬼子人仰马翻,送殡的队伍也是四散而逃,惊恐不已。日本兵伤亡惨重,陆海洋从滚滚浓烟的车里逃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命令所有人即刻捉拿凶犯。 孙大富和陈长安径直朝人口密集的胡同深处逃窜,在各个巷口、街道上演生死时刻。日本兵射出的子弹从他们耳边飞过,就像是摆脱不掉的恶魔梦魇一样,张开血盆大口,随时都可能吞噬掉两个年轻的生命。 就在这燃眉时刻,胡同口一个急转弯的街角,一扇其貌不扬的后门忽然打开,一个女子将二人迎了进去。前脚刚关门,日本兵就唧唧歪歪的叫嚣着从胡同口穿过,到处乱窜着寻找杀人凶犯。 只见救人的女子眉眼清秀,端庄靓丽,身姿曼妙,楚楚动人。虽然穿着普通的素衣棉袄,依然掩盖不了她独有的气质与盛世容颜。 在得知孙大富和陈长安是爆炸案的制造者,八路军游击队成员之后,女子放松警惕,眉头舒展,急忙请二人到房间里暂避。 孙大富羞答答的看着女子,说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女子莞尔一笑: 我叫柳阿娇… 第54章 万贯家财 王留下大清早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陈氏义庄。夜里的气温异常的寒冷,可是王留下还是热得浑身在冒烟。很显然,他是披星戴月一路跑回来的。 孙长生把他迎进屋内,小翠慌忙给他倒了一碗热水。孙长生问道: “你的爹娘呢?怎么就看到你一个人回来?” 王留下喝了一口热水,喘着粗气说道: “他们没在家,很有可能到别处找我妹妹了。我已经交待了邻居,把我妹妹尸体在义庄的消息转告给我父母,对了,我妹妹的尸体没事吧?” 孙长生和小翠面露难色,陈瞎子则在床沿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然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昨天夜晚,你妹妹的尸体沾了人气,变成了尸煞不知所踪了。要怪就怪那个高个子的老头!” “啊?”王留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嘴一撇痛哭道: “我可怜的妹妹啊,死了也不得安宁,是谁?那个高个子的老头是干嘛的?” 孙长生回答道: “是焦老头,他是我邻村的渔民,平时靠打渔为生,但是不知道,他怎么跟这件事牵扯在了一起?” 陈瞎子怒目圆睁,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是杀人凶手,就是他杀害留下的妹妹,昨夜他们两人在松树林里伏击了我,要不是我命大,尸体都僵硬在那土坑里了。那个焦老头承认他是贪图女色杀人,联合巫婆他们借尸还魂,目的是帮助女尸成煞成魁!” 所有人都惊呆了,孙长生更是一头雾水,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焦老头怎么会是这种人,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孙长生更不知道的是,他和师父在柳王庙的行踪,也是这个糟老头子告的密,糟老头子还有捕捉巨蟒、寻找宝藏的计划。果然还是应了女鬼那句话,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王留下拳头紧握,拍案而起,恶狠狠的说道: “告诉我焦老头现在哪里?我要亲手宰了他,将他碎尸万段、抽筋扒皮!” 陈瞎子磕了磕烟斗里的残渣,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很有可能已经不在高阳地界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焦老头他跑不了! 对了长生,昨天夜里我们发现的那口枯井,趁着天色已亮我们在去查探一番,看看里面究竟是干嘛用的。” 孙长生点头答应,小翠招呼大家先去吃些早饭,厨房灶台上一口大黑锅,里面煮的红薯稀饭。几个人也不挑食,物资匮乏、食物短缺的年代也没什么可挑的,每人稀里糊涂喝了一大碗… 后院的残雪基本已经融化殆尽,几个人一起来到柴房。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撒在柴房的每个角落,光线要比昨夜好上十倍。陈瞎子眯着浑浊的眼睛看着硕大的磨盘,用手抚摸了一圈,确定就是普通老百姓用的磨盘,还是近代的,没什么稀奇,无非就是大了一点。 “我们几个人一起把磨盘滚到外边,不然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万一滑落到井边,砸到人怎么办?”陈瞎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孙长生摩拳擦掌、摆好姿势,正准备抬起磨盘的时候,王留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 只见他脱掉破棉袄,双手抱起大磨盘,胳膊上青筋暴起,健硕的胸肌竟比女人的双峰还要坚挺、肱二头肌更像是起伏的山包一样结实,单枪匹马一个人扛起磨盘扔到了柴房外面… 这一幕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陈瞎子更是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天生神力的人。真的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魄,不输霸王破釜之威,不逊秦王举鼎之力,奇才,奇才啊!” 孙长生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来没想过王留下还有这般本事。如果昨晚他也在的话,哪能费这么大的力气。 一口枯井寒气逼人,四个人围在一圈往下面看,井口同时可以下去两个人。陈瞎子让孙长生点燃火折子,扔下去探探虚实,火苗跌落之处,大概有十几米这么深。 陈瞎子拿来准备好的绳索,系在孙长生的身上,小翠又递过来火把,一把驳壳枪。陈瞎子轻声嘱咐了几句,孙长生举着火把就缓缓地往井底下降… 火把不但是为了照明之用,更重要的一点是探测下面的空气是否稀薄,井底下有没有带毒的气体。就像盗墓贼一样,点燃一根蜡烛或者牵一只大鹅进去,民间土法,百试不爽。 孙长生平稳着地,抚摸着枯井四周的石壁,冰冷且潮湿,拿火把凑过去仔细一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的亲娘啊,这里竟然有一道厚厚的铁门! 只见石壁上面的铁门,高度刚好能让人弓腰钻进去,铁门已然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鱼形锁。孙长生一脚就把铁门踹开了,对着上面大喊道: “你们也下来吧,里面有个密室,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孙长生说话的回声在井里持续徘徊了很久,聒噪的回声就像是汽车的大喇叭一样,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 陈瞎子警觉的看看四周,把绳索拴在了大磨盘的洞眼里,几百斤的磨盘,足够承重单人的重量。把浙铁造77式步枪背在身后,三人依次顺着绳索滑落到井底。 与孙长生汇合之后,由孙长生领队在前面举着火把,陈瞎子在后面端着步枪,小翠紧跟在后面,王留下断后,几人一起钻进了幽暗的铁门里面。 没想到里面豁然开朗,空间也变得宽敞。整个人可以直立行走,四周是青色的石砖砌筑的石墙,头顶则是石砖搭建的椭圆形券梁,感觉就像是西北那边箍的窑洞一样。 “这是干什么的?谁在井底下修建了这么宽敞的住房?还有这么一条长长的甬道?”王留下左顾右看,不解的问道。 “住房?谁告诉你说这是住房,要我看来,像是修建的仓库一样,老前辈可知道这枯井底下有仓库吗?”孙长生望着陈瞎子问道。 陈瞎子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打理义庄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下面有个仓库。难道老族长秘密的在这里修建了仓库,然后存放一些什么物品?” 几个人面面相觑,神经紧绷的继续往里面走去。飘忽不定的火苗倒映出几个人巨大的黑影,在石壁上摇摇晃晃,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恐怖。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不知所措的时候,甬道的尽头出现一堵厚厚的石门,石门下面有道深深的凹槽,证明石门是可以打开的。大家一起将石门推开,用火把往里面一照,所有人都惊呆了: 满屋子的银锭子、银元宝,还有成箱成柜的袁大头银币。袁世凯的侧面头像上方,刻有“中华民国三年”的字样… 陈瞎子拿起一枚袁大头对着嘴用力一吹,发出清脆的“嗡嗡”响… 第55章 尘封往事 如果说天上会掉馅饼,都会有人相信。 可是在自家地窖里突然冒出这么多钱财,着实让孙长生他们喜出望外,惊掉下巴。 俗话说的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穷小子逆袭翻盘变富翁,这种事情孙长生做梦也不敢想。 可是眼前出现的大小银锭子、银瓜、银元宝密密麻麻的堆放在密室里面。还有朱漆鎏金木箱里面,满满的现大洋,也不知在这间阴暗的石室里面,默默的沉睡了多少年。 “哇,怎么这么多的钱,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我不是在做梦吧?”王留下瞪着大眼睛说道。 孙长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乔装镇定的说道: “你没有做梦,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这里怎么藏了那么多的金钱!” 陈瞎子也是瞪着惶恐的眼神,四下打量着,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在这死人庄待了二十多年,本来以为天天在跟死人打交道,没想到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守着金疙瘩,吃着窝头渣,真的没有享福的命,可悲可叹啊!” 小翠虽然是富家小姐出身,家里从来不缺钱,可是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银库是什么样的,不禁问道: “是谁在这里私藏了那么钱财,做什么用的呢?” 陈瞎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肯定是长生的爹、老族长藏在这里的,应该是建完这座义庄之后藏的。义庄的前身就是一片乱葬岗,而且相当隐蔽,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知情。” 王留下喜出望外的傻笑着,说道: “这是长生老爹的财产,就等于是留给长生的遗产,孙长生这是要发财了,哈哈…” 陈瞎子点点头默许,并没有说话,几个年轻人一蹦三尺高,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可开交。 陈瞎子围着石室转了一圈,发现石室中央修建着六阶的石台,石台呈长方形,高度到成人的腰间。看上去别扭的很,心里还在纳闷,怎么会修建这么一个怪异的石台。 石台上面依旧是摆满了银钱,这场景就好像是身处钱庄商号的库房一样。没想到陈大善人居然这么财力惊人,确实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而就在石室的墙角,孙长生有了新的发现。十几口破败腐朽的木箱子底面,露出一把把枯黄的麦子秸秆和茅草。 “快来这里看看,瞧我又发现了什么?”孙长生兴奋的大喊道。 众人急忙跑过去看,陈瞎子看到木箱已经腐朽,抱起枪拖就砸了过去,大家本来以为里面会是很多的金银珠宝,木箱炸裂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 枯黄的干麦秸杆里裹着一支支笔挺的步枪,虽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依旧是神采奕奕,趾高气昂。木箱里面印着蓝色的字迹,依稀可见写着:奉天兵工厂。 陈瞎子拿起一把步枪仔细端详了一番,枪支弹药方面他是绝对的行家。然后抱起一支枪放在眼前瞄了瞄,说道: “这是光绪三年式步枪,是仿造德国毛瑟m1898式步枪制作而成。是由广东军械厂、江西制造局和奉天兵工厂制造,1912年改名为民国元年式步枪,是民国初期相当流行的一款步枪。” 孙长生满脸疑惑的问道: “这么多的枪支弹药怎么会在这里,假如是我爹买来的,那么他要这么多枪支干嘛?” 陈瞎子长叹一口气说道: “说不定是抵御土匪强盗的,或者另有什么别的用途和隐情。” 话音刚落,小翠在散乱的麦秸秆里找到一份采购清单,那是用牛皮纸包着的,拆开里面是一封信纸,上面用毛笔隶书小楷写着: 元年式步枪一百七十支; 勃朗宁m1900手枪七十五把; 子弹总共八千五百发,两种型号; 炸药包八十五公斤… 援助护国军第六批物资,最后采购人署名:白显扬。 咦,白显扬是谁?护国军又是做什么的? 看着年轻人一脸懵逼的样子,陈瞎子摇了摇头,接下来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陈老先生大义啊,我原以为他只是善于经商、熟于理财的生意人罢了,没想到竟有如此的胸襟和家国情怀。可悲可叹、可歌可泣,先生千古啊!” 一番伤感的陈词让陈瞎子老泪纵横,孙长生好言安慰了几句,陈瞎子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看着几个木箱里的装备,唏嘘的说道: “1915年末,也就是民国四年,觊觎皇位已久的袁世凯宣布称帝,取消大总统改称洪宪皇帝。消息一出,四方炸裂,以云南将领为首的唐继尧、蔡锷、李烈钧率先出兵讨伐袁世凯,各地纷纷响应,护国战争就此爆发… 袁世凯的军队连连败退,南方各省亦纷纷宣布独立,袁世凯受不了内外的压迫,取消帝制,最后几个月就病死了。 这些军用物资就是老族长命人四处采购,花高价钱买来支援护国军的武器装备,而且清单上面显示不止是这一批。这密室里的钱财同样能够证明老族长的赤胆忠心、爱国情怀… 可能护国战争结束的比较快,最后这一批没有运出去,让老族长埋藏在了这里。 手枪在当时可是稀罕物,俗称撸子。最早的就是清单上的这款勃朗宁m1900纯进口手枪。后来由中国很多兵工厂仿造,市面上才出现很多各式各样的手枪,有句顺口溜是这么说的,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说的就是现在流行的六种手枪。” 孙长生和王留下把其余木箱全部拆开,果然看到很多手枪、子弹还有用细麻绳包扎结实的炸药包。子弹和枪兴许还可以使用,炸药包肯定是过期受潮失效了。 陈瞎子说,炸药包包扎的越紧,里面的炸药脾气越大。好在他自己就会配制炸药,而且威力相当的大… 原来陈大善人不惜花费大量的钱财,也要为中华民国的统一事业添砖加瓦。这样的事迹堪比明初时期的沈万三和晚清时期的胡雪岩,富可敌国,包容天下。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家茫茫众生又该何去何从? 孙长生眉头紧锁,不解的问道: “老前辈,最后署名的白显扬是谁?” 陈瞎子眼神扑朔迷离,用沉闷的语气回答道: 白显扬是老族长的师爷,外号铁算盘… 第56章 铁算盘 大概在二十五年前,两个饥肠辘辘、破破烂烂的年轻人躺在漫天飞雪的官路旁边。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两个藐如蝼蚁一般的生命即将烟消云散。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一分钱难倒无数英雄豪杰。两个身怀绝技的青年在无情的世道面前,真的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从关中逃窜来到白洋淀,一路崎岖坎坷、乱世狼烟,看尽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死了倒好,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就在两人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认命的时候,几驾急行的带蓬马车停在他们身边,车上跳下来一个马夫,摸了摸他们的鼻息,说道: “禀告老爷,这两人还活着,一息尚存啊…” 一位富家老爷掀开门帘,大手一挥,示意手下人把他们抬到后面马车上,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谢谢大老爷救命之恩…”一个年轻人拼尽全力的嘶吼着。 马车上的富家老爷很是欢喜,顺便问了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我叫白显扬,关中人氏,从陕西逃难至此,旁边这位叫他阿鼠就行了,穷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大名,今日得恩人相救,以后定当死报。” 白显扬虽然衣服破烂,蓬头垢面,但人长的清秀。眼神清澈、天庭饱满,白面红唇、地阁方圆,眉宇间散发着几分英气… 旁边叫阿鼠的哥们则相反,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大鼻小耳、唇薄牙尖,身材瘦小,但手脚却大的出奇。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就像是竹竿上面顶了个大脑袋。 但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阿鼠人虽然长的丑,轻功了得,飞檐走壁,掘土遁地,偷鸡摸狗,盗墓寻金,那是一顶一的高手。因为得了风寒病,才落魄到如此地步,真的是龙游浅川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手无缚鸡之力… 就这样,铁算盘白显扬和阿鼠被好心人收留了下来,在富家老爷家里做些杂务。而这个富家老爷就是陈敬宗,陈大善人。 铁算盘年纪不大,但是个奇才,一手珠算绝技可谓是神乎其神。数以十万计的数目,在他的神算之下,分毫不差,算盘打的啪啪响,如疾风、似闪电,狂风扫落叶一般。人送外号铁算盘。 铁算盘还精通奇谋术数、五行八卦,能精准的推算出星宿排列、奇门遁甲。常常观天象、察地利,定龙穴、寻灵脉… 他还研究过鲁班奇书和天罡阴阳风水秘术。能够设计和画出精美的亭台楼阁图案,利用榫卯结构建造华丽结实的房屋… 在关中地区,和好兄弟阿鼠一起没少干盗墓的营生,只是军阀混战,生存艰难。再加上得罪了一些盗墓贼、死对头,才想着要闯出去,谋生路。幸亏遇到陈大善人,如龙从风,如鱼得水。 这盗墓看似简单,其实里面门道相当的复杂。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铁算盘眼里,大自然的一切都有它存在和运行的道理。他经常在雪后雷前,午后夜半的时候,到荒山野岭去转,看看山川的走势,闻土辨色、识风断雾,并编撰了一套详细的寻墓倒斗的顺口溜: 唐墓甜,宋墓涩,明清石灰太扎嘴,商周古墓腥味重,秦汉朱砂味太浓,春秋战国不用闻,带土就有清糕泥。 秦埋岭,汉墓坡,商周出在河两边,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埋山岭,东汉南朝选山腰,隋唐宋尸坡下挺。 山随水曲抱弯弯,有穴分明在此间,飞蛾就在墓上面,雪花飘过立成盐,雷电交加定有墓,朽木附近你别找,有墓就在山岭间。 春秋战国是红土,西汉回填用黄土,东汉不用黄沙泥,唐宋墓坑多黑土,商周古墓上面大,春秋战国下面大,以后朝代变化大,宋方唐园汉匍多… 日久天长,陈大善人也观察到铁算盘的神技与能力,刚好跟随他几十年的老师爷也因病退休了,这个职位刚好落在了铁算盘身上。 铁算盘年纪轻轻,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凭借自己过人的心智和胆识,逐渐在陈家大院树立了威信,所有人都佩服这个俊俏的白面书生。陈大善人也将生意上的很多事务交给他打理,从此做起了甩手掌柜。 几年之后,陈大善人让铁算盘着手参与陈氏义庄的建设,并让他画出图纸,由陈氏宗族的长者一起讨论拍板。而选址的特权,就交给擅于风水玄学的铁算盘去寻找。 铁算盘手持青铜罗盘,跑遍高阳县北边的所有村舍河流、荒地野岭。最终把地址选在了离陈家庄十多里路的乱葬岗里,差点把陈氏宗族的那些老头气死过去,有的一口老血喷出,差点玩完… 而铁算盘则心静如水,毫无波澜。直言道这是阴阳玄学,把义庄建在乱葬岗,以阴克阴、以邪制邪。这样的陈氏义庄才会百鬼避开、诸邪不来,才能达到长久的安宁与清静。 陈大善人是族长,思虑再三,还是相信了铁算盘的说法,拍板了这件事情。义庄建好没多久,就闹出了一件大事,陈大善人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盛怒之下,把铁算盘和阿鼠撵出了陈家大院… 再后来没多久,陈家大院就遭受洗劫,所有人都惨死在土匪强盗的屠刀之下。据说事发当晚,陈大善人带领着家眷仆人奋力反击,枪支弹药样样俱全,本来可以等来支援。但是阿鼠翻墙入院,打开了陈家大院的大门,放进来了万恶的强盗… 陈瞎子讲到这里,眼睛里噙满泪水,无奈的说道: “好人不长命啊,想当初老族长如果不救他们两个,怎会落到这份田地!” 孙长生听的是火冒三丈,咬紧牙关,恶狠狠的说道: “铁算盘和阿鼠逃到了哪里?我发誓一定亲手宰了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小翠眼睛睁的圆圆的,呆呆的看着孙长生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这两个王八蛋串通的土匪头子黑老鸹,屠杀的陈家大院。铁算盘现在是黑老鸹的军师,而阿鼠则坐了第四把交椅,绰号鼠大王,现任青龙寨四当家…” 此言一出,孙长生和陈瞎子很是吃惊,陈瞎子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他娘的狗改不了吃屎,蛇鼠一窝,老子配炸药把青龙寨给轰了!” 孙长生更是气愤不已,感觉到一股热血直往头顶上窜,马上就要喷发。王留下依葫芦画瓢,又套用孙长生劝他的话劝了几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他们等着瞧。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长生他爹发这么大的脾气?为什么非要赶走他们两个?”王留下问向陈瞎子说道。 陈瞎子挠挠头,一脸茫然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时据说闹的很大,还惊动了国民党军队。只知道属于绝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众人听的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王留下又问仓库里的这些东西怎么办,该如何处置,陈瞎子乐呵呵的说道: “我一个将死之人,鳏寡老头,要钱也没有用,任由长生处置。我只把这里的枪支弹药、炸药包搬到上面去,放置一间空房间里,慢慢研究把玩。对于上过战场的老兵而言,枪才是我的命根子!” 孙长生虽然一夜暴富,可是听完老爹的光荣事迹,很是感动,只是要取些大洋花销使用,万万没有糟践浪费的道理。 陈瞎子摆摆手说道: “别介长生,现在咱们有钱了,如果你爹活着的话也不会反对。找个良辰吉日,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给你成家立业娶媳妇…” 陈瞎子把众人逗的哈哈大笑,小翠也羞红了脸,直接害羞的扭过身去。这一转身没站稳,手中的火把不小心丢到了石台的旁边… 陈瞎子急忙走向前去,蹲下身去捡,突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慌张,嘴角微颤,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对呀,我总觉得这么别扭,这哪里是一座仓库,分明是一座没有棺椁的古墓啊? 第57章 祸从天降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啊啊啊…” 马保长欢快的唱着着名的京剧《坐寨盗马》选段,眉飞色舞、喜出望外。这难得的高兴,并不是柳阿娇带给他的,而是小辫儿。 柳阿娇依旧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自从把刘管家撵走之后,马家大院里的诸多杂物,也没有人管了,仆人婢女和长工都懒散的跟冬眠的狗熊一样。 马保长每天都气不打一处来,小儿子马万三现在也常常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鬼混去了。马保长一边打理生意,一边操持家务,心力交瘁,他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内心隐隐约约感觉到,马家有颓废衰败的迹象和趋势… 就在大清早,小辫儿风风火火的来到马保长的卧房,敲门有要事相告。本身就疲劳过度的马保长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突然被小辫儿吵醒,破口大骂: “狗日的都想死了是吧,一个个的不让我省心。这大清早的叫醒我,是急着给你家买棺材吗!他娘的不是东西…” 小辫儿则不以为然,仍然在门外大喊道: “老爷是我,小辫儿…” 一听到是小辫儿,马保长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朝着外面大骂道: “你个兔崽子死哪去了?老爷我缺人手的时候,你他娘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现在又跑出来鬼哭狼嚎,怎么地,你爹死了!” 小辫儿没有理会马保长的谩骂,而是着急忙慌的说道: “禀告老爷,我来不是为了别的,是带来了大小姐的消息,我找到了大小姐。” 一听到是小翠的讯息,马保长立马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一把抓住小辫儿的衣服,使劲晃着,说道: “快告诉我,小翠在哪儿?快说…” 小辫儿被马保长摇的头脑发晕,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小翠姐姐在高阳县北边,一个叫陈家义庄的地方,在那里平安无事,几天前我在那里亲眼见到了她!” 马保长听到平安无事一出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绷紧的神经瞬间松软,犹如坚固的高塔坍塌了一般,变成了一滩烂泥,却很是享受这种莫名的快感… 马保长连忙大喊道: “刘管家,快去准备车马,我们立马把小翠接回家,小辫儿带路…” 喊过之后意识到,刘管家已经被他扫地出门了,然而小辫儿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说道: “刘管家刚才我看到了,在大门口外面的街角,鬼鬼祟祟的,也不进来…” 马保长大眼珠一瞪,自言自语道: “他在大门口干嘛?不管他了,找小翠要紧,小辫儿,你去安排车马,我换了衣服就来!” 马保长正在嗯嗯啊啊的唱着戏曲,外面仆人脸色蜡黄,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外面来了很多日本兵,把马家大院围的是水泄不通。 马保长“啊”了一声,血压立刻又飙升了上去,用手扶着额头,马上就要晕倒。这时成群结队的日本兵手持长枪刺刀破门而入,带队的是山本一郎和陆海洋,刘管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笑眯眯的也跟了进来… 陆海洋命令士兵将马家所有人全部逮捕,特别是杀人凶犯。没多久,五花大绑的马万三就被绑了出来,和他爹一起跪在了鬼子跟前。 “你马保长也有今天啊,嘿嘿嘿,苍天有眼,你撵走我的时候是何等的神气?现在你是死到临头了!”刘管家兴奋不已,趾高气昂的说道。 马保长全程都在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世事变化的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满心欢喜的要去接女儿回家,一眨眼的功夫,就身陷囹圄,成为阶下之囚,实在是太冤枉了。 马保长跪向山本一郎和陆海洋,连连磕头说道: “太君明察,小人冤枉啊,马家上下百十号人,确实跟川崎太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小老婆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呀!” 陆海洋看了一眼马万三,回答道: “有没有关系问问你的小儿子就知道了,我让刘管家守株待兔守了他好几天了。狡兔三窟,今天总算让我堵了个正着。” 马万三侧着脸,也不说话,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也听出了眼前的日本军官是个中国人,打心眼里瞧不上卖国求荣的狗汉奸。 马保长一头雾水,眼睛瞪的像钟馗一样。陆海洋把黑金流云纹睚眦匕首往地上一扔,接着说道: “我把这刺激的故事讲给你听听吧,据刘管家描述,你的小儿子与你的小老婆私通偷情,这事他早已心知肚明。 川崎太君又垂涎你小老婆的美色,把她骗到客栈里面,打算霸王硬上弓。正当花好月圆之时、渐入佳境之际,二五之精华合而凝之的时候,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用这把黑金古玩匕首一刀接着一刀的捅死了川崎太君… 而这把宝刀匕首的主人就是马万三,刘管家曾亲眼看到他把玩过,还在刘管家面前炫耀一番。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 马保长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般,身体哆嗦的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嘴唇发抖,牙关打架,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向马万三: “太、太君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你私通柳、阿娇,杀、杀死的川崎太君?” 马万三阴沉着脸,咬紧牙关点点头,大声喊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个人担着,跟我爹和我家人无关。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老子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马保长心中五味杂陈,恼羞成怒,心里直呼报应啊,真他娘的是报应啊!看了别人一辈子的笑话,最后自己沦为别人的笑谈,自己的亲儿子,给老爹戴绿帽子,败坏门风、辱没先人,枉为人子、天打雷劈啊… 正当马保长捶胸顿足、死去活来的时候,山本一郎下令将所有人带走,查抄马家财产,充当军饷。在案所有人员,择日发落… 就这样,辉煌一时的马家大院走向了没落。日本兵用卡车拉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沿途老百姓驻足观看,齐声叫好。 马保长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与孤凄,他做梦也想不到,白洋淀的老百姓竟如此恨他。此时此刻的处境,竟跟那三尺白绫,悬梁自尽的和珅一般无二。 凶手捉拿归案,惊动了整个县城的人,人们纷纷围观看热闹。作为治安总长的陆伯谦自然也要到现场撑撑场子,这是他儿子的高光时刻,他还炫耀扬言,别人破不了的案子,他儿子只需几天就解决了… 陆伯谦和众多日本军官,在监狱的大门前鼓掌迎接着队伍的胜利凯旋。而马保长及其家属被押解着走向牢房,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马保长都惊呆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激动的大声喊到: 陆县长,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第58章 旧友重逢 马保长认识陆伯谦,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那时陆伯谦还只是国民政府派遣到安新县的新任县长。 因为陈敬宗陈家大院的覆灭,马保长和其他地主劣绅,害怕政府追责,害怕陈氏家族上告。于是连夜奔赴县城,托关系、使银钱,找到了陆伯谦。 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陆伯谦听到有人杀人放火,拍案而起,打算把这些地主劣绅、土匪强盗一网打尽,绳之以法。可是还没等到下达命令,就改变了主意。 原因是他受到了威胁… 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精。马保长早就让黑老鸹派出土匪劫持了陆伯谦的父母妻儿,将把柄牢牢的捏在手中。黑恶势力就像是一只看不到的无形巨手,死死的笼罩在陆伯谦的头顶,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马虎不得。 马保长有了谈判的底牌,更加的肆无忌惮,直接敢跟国民政府的一县之长谈条件。给他指了两条可走之路: 第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下大笔的金银珠宝、支票银钱。大家以后都是兄弟,把酒言欢、推杯换盏; 第二,撕破脸皮抗争到底,最终都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到最后的结局就是,鱼死网破、人亡家散。 识时务者为俊杰,从小饱读诗书,官宦家庭出身的陆伯谦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国民党的腐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官吏贪污受贿更是司空见惯,纵有青云之志,仅凭自己一己之力,也不能澄清玉宇,还世道以太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能听之任之,随波逐流… 就这样,陆伯谦和马保长以兄弟相称好多年,马保长逢年过节都送给他礼品金钱。陈家大院惨案陆伯谦又往上面使钱,最终案件落了个不了了之。 直至到陆伯谦调任到保定府任职,才和马保长断了关联。时光如逝、岁月如梭,吃饭用碗、炒菜用锅,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世事难料、沧海桑田,没想到故友今天竟在这里相见… 马保长欣喜若狂,以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而身居高位的陆伯谦则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回到家中的陆伯谦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手中的茶碗一直端了半天,女仆提醒了他一句,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 这时年轻的女仆俯身说道: “长官,公子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陆伯谦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陆海洋昂头阔步、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凯旋。 “哈哈哈,真的是痛快,让总司令部都头疼的案件,我一接手就给告破了,真的是大快朵颐啊。” 陆伯谦抬头看了看儿子,又点燃了一支卷烟,摆摆手让陆海洋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孔中窜出两道白烟。 “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今天你抓到的那个地主老财,那是我一个二十多年前的老朋友。” 陆海洋露出惊愕的眼神,说道: “啊?可是他小儿子马万三杀死了川崎大佐,这是逃不掉的死罪呀,您的意思是动用我们的关系,救救他们家?” 陆伯谦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非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刚才我也想了很久,我不能为他们家的事情抛头露面。 马保长这个人知道我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死了我倒安心了。只是刚才他认出了我,我怕他在监狱里满嘴喷粪、胡言乱语,把早年间的一些事情在捅了出来…” 陆海洋没有多问,眼珠子转了个圈,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监狱一趟,探探他的口风,给他吃吃定心丸!” 陆伯谦点头说道:“然…” 马保长坐在冰冷的死牢里面,和其他的死刑犯一样,面如死灰、望眼欲穿。白洋淀人尽皆知的大财主,今天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落魄到这般境地。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这结识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陆伯谦也假装不认识自己,这他娘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马家大院的人都被分散着关押在监牢各个角落里,还有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马万三。在生死离别之际,大灾大难面前,马保长也不再为了一个女人而生儿子的气,他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唯一希望的,就是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就在苦思冥想之时,看守的日伪军牢头领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一高一矮,马保长定睛一看: 我的亲娘啊,这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老朋友陆伯谦,马保长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抓住铁栅栏使劲的晃着,陆伯谦面带微笑的走上前去,轻声说道: “老伙计,好久不见呐,怎么身陷囹圄,摊上这么档子事啊!” 马保长感慨万千,叹着气说道: “都怪自己管教无方,犬子为了一个女人,过失杀人,铸成大错。还望老兄在皇军面前多求求情,饶了我儿子和家人的性命,我愿意以死谢罪!” 陆伯谦脸上颇有难色,仍旧微笑着说道: “好在案件还在我们父子手上,我们尽最大的能力帮你周转周转。只是你儿子持刀杀人,还杀的是日本军官,恐怕死罪难逃哇!” 陆海洋则试探性的问道: “听说您与我父亲关系交好,这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小侄给您赔不是了,只是您与我父亲的关系,还有多年的往来交易,还有别人知道吗?” 马保长心思缜密,狡猾成性,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慌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只要是能救救我们一家人,我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们,赴滔倒火、在所不辞!” 陆伯谦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牢房里的犯人和日伪军牢头,命令牢头给马保长安排一个清静优雅的居住场所,不要与任何人有接触,更不许他胡言乱语、大喊大叫… 马保长惊恐的瞪着双眼,感觉事情不妙,在想跟陆伯谦搭话,对方理都不理,完全无视马保长的存在,把他当做空气一般。 陆伯谦父子起身走的一瞬间,马保长瘫痪在地上,大声哭喊着: “小翠啊,爹这辈子再也不能与你相见了,小翠啊,你离家出走这么多天,爹想你啊!我的好闺女,永别了…” 陆海洋心中“咯噔”了一下,离家出走的小翠?马保长的女儿?天下之事果真是无巧不成书? 陆海洋急忙跑到铁栅栏旁边,焦急的问道: “您是马小翠的爹?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快告诉我,马小翠在什么地方?” 第59章 苗铁蛋 柳阿娇这几天的眼皮老是跳,跳的就像秋后的蚂蚱一样。 几日前天还没亮,小三爷从她被窝里离开,到现在一直没来。柳阿娇内心深处有一种不好的征兆袭来,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从小三爷舍身忘死,捅死鬼子川崎以来,柳阿娇一直劝说要和他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小三爷就是不从,如果他凭空消失了,灾难和祸事就会连累到他家,他将成为万劫不复的罪人。 他还向柳阿娇保证,刺杀鬼子军官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现场除了死了的阿鬼,没有任何目击证人。我们只需要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就去云南,去大理,在洱海边漫步,在雪山下缠绵… 避难的这段时间,就住在县城的朋友家里面,而这个狐朋狗友,就叫苗铁蛋。 苗铁蛋人高马大、眼小鼻长。似笑非笑新月眉,似哭非哭窘迫脸,大耳细脖、唇厚腮圆。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特别惹人讨厌。 苗铁蛋是落魄豪门子弟出身,生了富人的病,没有富人的命。祖上积攒下那么多的祖业家产,自打他爹死后,都被他败的差不多了。 嗜赌成性、挥霍无度,撵兔放鹰、吸食鸦片。曾经干过最败家的一件事,就是用一处宅院换了一条撵兔子的意大利灵缇犬,轰动了整个县城… 人人都骂他是败家子,没错,他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败家子。他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依然我行我素,潇洒自如,他常说的一句话: 东边不亮西边亮,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身边只有一个老娘,自己虽说快四十的人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正是因为和小三爷臭味相投,两人一拍即合,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铁杆兄弟。 两人经常一起不务正业、耍耍玩玩,就像宋代的大词人柳永一样,但有井水梧桐处,皆能歌柳词。他们是但凡有热闹人群处,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时常勾肩搭背,时常挤鼻子弄眼,酒楼里面喝花酒,赌局旁边拍桌板。看到美女的时候,一口清澈响亮的流氓哨响彻天边。有时提着鸟笼,有时揣着蝈蝈,有时牵着细狗,有时架着猎鹰… 荒郊野外、乱坟岗子,树林深处、河叉沟边,都被他们跑了个遍。野鸡野鸭野鹌鹑,獾狗野兔野大雁,黑鱼火头和黄鳝,黄皮子狐狸和貂鼬。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口中之餐,活的那是一个潇洒快活似神仙。 夜路走多了,什么东西都可能遇见。然而苗铁蛋是天生的阳气旺盛,胆子大,什么他都不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鬼挡道了也得挨一掌掴,在借着酒劲,扛着猎枪,苗铁蛋可谓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某一年的深秋时节,那时鬼子还没有打过山海关。苗铁蛋赌博输的是底朝天,想要捞回又没有本钱,急的是龇牙咧嘴团团转。只有在县城大街上闲逛,刚好赶上金秋庙会,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有玩杂技的,有耍猴的,有卖糖葫芦、 糖画的,有舞刀弄枪卖艺的。苗铁蛋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顶头撞到一个牵着骆驼算卦的,骆驼一声巨大的鼻息声,把苗铁蛋吓得一激灵: “这该死的畜生,他娘的你也来欺负我不是?老子自打输了钱,干啥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算卦的老头皮肤黝黑,人也精瘦,戴了个师爷帽,穿着对襟连体大褂,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手中拿着招牌,上面写着: 郭半仙神卦,不准不要钱! 苗铁蛋一看,呦嗬,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老话说得好,穷算卦,富烧香,不穷不富心不慌。刚好苗铁蛋遇到了烦心事,让这老头开解开解。 “我说郭半仙,你算卦准不准啊?胡说八道的话,我把你的卦摊给砸了。你是测八字还是算六爻呀?”苗铁蛋阴阳怪气的问道。 “无需太麻烦,客官要是愿意,看看手相即可。”郭半仙笑眯眯的说道。 苗铁蛋立即把左手掌伸了出去,郭半仙拿捏在手里,左瞅瞅,右瞧瞧,随即说道: 你本是东河里的蜗拉牛, 戴着斗笠露着头, 吃饱不愁饿了愁。 你也是山林里的大马猴, 穿着衣服没有袖, 爹也忧来娘也忧! 苗铁蛋虽然没有听懂偈语的意思,但也察觉出不是什么好话,意思就是自己一辈子就是受穷的命呗。 随即发飙就要砸了郭半仙的卦摊,郭半仙哪里斗得过这泼皮无懒,直言不收卦钱,息怒饶命,客官请走便是。苗铁蛋心里嘀咕着: 这郭半仙算的还挺准,何不趁机向他讨教个发财的门道,也好赢回我输的银钱。 于是苗铁蛋故意清清嗓子说道: “想要我饶了你也简单,你需教我一个快速赢钱的办法。否则你的骆驼会变成烤骆驼,你也要跟着完蛋!” 郭半仙思量再三,还是教给他一个快速生财的方法,属于旁门左道或者巫蛊邪祟。做成这件事必须要大胆,切记千万不要回头看! 苗铁蛋按照郭半仙的意思,找到一座埋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女坟,女子年轻,上吊自杀而死。冤死阴人,邪气越大,就越是灵验。 白天午时将一副五十四张的竹骨牌埋在女坟的坟堆下面,夜晚子时以后,不许点灯,一次摸一张的往家里拿。跑够五十四趟之后,如果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话,你将会逢赌必赢、战无不胜。只是切记,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回头看… 当晚深秋露冷、月黑风高,女子死亡的七七之天,苗铁蛋踏上了紧张刺激的摸牌之路。 乱葬岗子里乌漆麻黑,远处的乌鸦也在嘎嘎的叫着,氛围直接拉满。苗铁蛋平时胆子是挺大,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苗铁蛋战战兢兢的来到坟前,凭借记忆挖着白天埋下去的竹骨牌。土质松软,埋的很浅,很快就挖到了第一张,苗铁蛋抓着骨牌就往家里赶…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苗铁蛋是越挖越胆大,越挖越有劲,全然忘记了周边乱葬岗的环境。一直挖到五十三张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苗铁蛋还暗笑世上本无鬼,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 好在离家并不远,折腾了大半夜,竹骨牌眼看着就要摸完。就在从家折返,挖最后一张竹骨牌的时候,低着头的苗铁蛋眼前一亮,神奇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一个仙气飘飘,一身白衣、美若天仙的女子端坐在坟堆上面。 长发披肩、面如凝脂,洁白的玉腿若隐若现。丹凤眼、卧蚕眉,朱唇榴齿、酥胸乍现,含情脉脉半掩面,似笑非笑嘴微颤… 苗铁蛋看的眼睛都直了,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燥火四溢,心头发痒、饥渴难耐。既紧张又贪婪,又害怕又喜欢。 就在这神魂颠倒之时,想起了郭半仙的嘱咐,于是拿起竹骨牌,转身就走,后面突然传来娇声嗲气的呼喊: 小哥哥,哪里走?妹妹等了你好久… 沁人心脾的呼喊声,让苗铁蛋这个老光棍汉心花怒放、欲火焚身。一切禁忌都抛诸脑后,猛然一回头: 一张惨兮兮的鬼脸就贴在他脸前,眼珠爆出,舌头垂胸,鼻孔朝天,身体肿胀的像发面团。最可怕的是,她的身上长满像银针一样的白毛… 第60章 养鬼 安新县老城隍赌场,每天都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往来这里的,都是形形色色的赌鬼和各种各样的人。 有地主老财,政府官员,商人、富儒,妓女和普通的平民老百姓。每个人都怀着同样的的心思和梦想,就是赢更多的钱。 苗铁蛋今天异常的兴奋,在一桌赌局前手舞足蹈、摇头摆尾。他们今天玩的赌博方式是押花会,由苗铁蛋坐庄,赢则通吃,输则双倍全赔… 押花会属于快捷简单的赌博品种,相当于推牌九一样。只用两颗骰子,庄家和下注的人只要猜中点数,就可以赢得这局所押的金钱。 赌场的荷官小厮手拿摇筒,扣住骰子,往左手转三圈,右手转三圈,使劲往桌子上一扣,“啪”的一声巨响传来… “十点,十点,十点…”苗铁蛋喊的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 “我押九点…” “我押七点…” “我押十一点…” “我的,我的,我押八点!” 还有娇声嗲气的女子,撒着娇的说道: “哎呀呀,别挤嘛,讨厌啦!是谁在偷摸我的屁股,我跟庄家,押十点…” 随即一块大洋往桌子上一扔,赢来一群羡慕的眼光。在民国时期,一个印染厂的技术工人,月薪才给一块大洋,普通老百姓用的还是散银铜钱,大洋这种货币,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荷官小厮眼看再也没人下注,打开摇筒,大喊一声: “客官请看仔细喽,骰子蓝四红六,十点…” 众人一声叹息,像打败的兵一样垂头丧气,只有苗铁蛋和跟庄的女子,高兴的手舞足蹈,活蹦乱跳。这样的场面,苗铁蛋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今天晚上他信心十足,一定要把赌输的钱,全部赢回来。 紧接着下一局,摇筒里的骰子刚刚落定,苗铁蛋就大喊着: “十二点,十二点…” 这次没有人跟庄,傻子都不相信这局能开出十二点大满贯。大家认定他肯定得输的底朝天,裤衩子都要赔掉,吆喝怂恿着更多人一起下注… 没想到荷官把摇筒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傻眼了: 两颗骰子稳稳当当,红面六点朝上,整整十二点大满贯! “他娘的今天活见鬼了,铁蛋你他娘的怎么运气这么好了!” “邪门呀,以前铁蛋输的他娘都不认得他了,今天是怎么了?慧眼识珠、百发百中…”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只有苗铁蛋在闷头收着钱,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有苗铁蛋和女鬼知道。 昨夜的女坟摸骨牌事件并没有把苗铁蛋吓倒。坟头上端坐的是女子的魂魄,而苗铁蛋回头看到的,是女子在棺材里的真实幻象。 女鬼本来想把苗铁蛋吓死,可苗铁蛋不是一般的人,靠着十足的胆气与白毛女鬼对视了三秒,然后硬着头皮转身回家,把一副五十四张的竹骨牌凑齐… 当晚苗铁蛋就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并不是噩梦,而是一个美好的梦。 梦中的女子正是女坟的主人,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玉手芊芊,来到苗铁蛋的床前。两靥绯红、明眸俊秀,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娇羞含笑、貌美肤白… 与苗铁蛋热吻旖旎、宽衣解带,一番巫山云雨、欲火焚情,两人相拥偎依,互诉衷肠。女子与苗铁蛋约定二三事: 其一,每夜三更便来,与情郎共赴巫山,同游云雨; 其二,帮助他在赌场上,心想事成,逢赌必胜: 其三,苗铁蛋必须答应她,逢双之日的子时以后,要用空心的铁钎往棺材的顶端灌八两八钱的鲜鸡血。 说白了,就是两天喂一次血,薄皮棺材,一捅就破。尝到甜头的苗铁蛋想都没想,就拼命的点头答应…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方察觉做了一场梦。可是梦境如此的真实,又摸了摸床单湿了一片,才恍然大悟,这原来都是真的! 以前听说《红楼梦》里,有个道士给贾瑞一把铜镜,唤做风月宝鉴,正面一照是美女,进去就可以巫山云雨,反面一照是骷髅,进去了就没命出来。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真让哥们摊上了。 苗铁蛋喜出望外,说干就干,每逢双数日子,他就拎着八两八钱鲜鸡血,来到乱葬岗里,女子坟前,用空心的铁钎给她灌下去。 女子也没有食言,苗铁蛋在赌场上是春风得意、策马扬鞭,大把大把的赢金钱。在情场上是夜夜笙歌、春宵苦短,与女子恩爱缠绵… 这种日子,是苗铁蛋做梦也想不到的,既不缺钱,又不缺女人,简直就是双赢。过了一段时间,深秋已过,初冬瑟瑟,苗铁蛋骑着高头大马,扛着猎枪跑到荒郊野外去打野兔,日子过得是风流潇洒似神仙。 野兔没打着,心情郁闷的苗铁蛋将马拴在树旁边,躺在野地里,晒着太阳眯着眼,回味着昨天夜里与女子的玉体缠绵。百媚千娇、风姿绝代,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都不足以形容女子的美好与温存。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突然被一阵驼铃声惊醒,苗铁蛋猛然起身,咦?这不是给我算卦的郭半仙嘛。 只见郭半仙手持招牌,牵着骆驼在树林里走来,苗铁蛋就追上前去,激动的说道: “郭神仙,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蜗拉牛、大马猴啊!” 郭半仙识人无数,自然不会忘了这个要砸他卦摊的泼皮无赖,笑呵呵的说道: “当然记得,看你日子过的潇洒,想必是用我的方法,赢了些钱吧!只是你脸色不对啊?印堂发黑,脸色铁青,精神萎靡,人消体瘦,还有深深的黑眼圈,你这是大祸临头了呀!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苗铁蛋被郭半仙吓得魂不附体,不敢隐瞒,连忙将女鬼约定的二三事全盘托出。郭半仙“哎呀”一声,急的将招牌都扔到了地上。 郭半仙慌忙着说道: “你人体的精气已被女鬼吸食大半,你又用鲜鸡血去喂养她的肉身。不消半月,白毛女尸就会变成罗刹鬼,从坟坑里面爬出,横行乡里,祸害人畜啊,快带我去看看…” 此事一公开,惊动了很多人前去看热闹,顿时城门外的乱葬岗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郭半仙让几个壮劳力把坟墓挖开,棺材盖打开的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栩栩如生,皮肤饱满的年轻女子安静的躺在棺材里面。唇红腮赤、面圆牙尖,指甲生长的已经卷弯。嘴角边还有一丝丝的血迹,就跟活人睡着了一般。 郭半仙带人往棺材里面浇了大量的桐油,点燃一支火把扔了进去。熊熊烈焰带着浓烟,腾空升起的一瞬间,棺材里面发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叫声凄凉、惨绝人寰… 苗铁蛋瘫倒在地上,泪水涟涟… 第61章 小三爷之死 苗铁蛋虽然缺点百出,但是对朋友绝对是两肋插刀,肝胆相照。几经波折,帮忙打探,马万三被捕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他的耳边。 他痛苦不堪,他深切的知道,日本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但是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该怎样告诉柳阿娇。 柳阿娇左顾右盼、望眼欲穿,依然等不到马万三的身影。虽然内心无数遍告诉自己,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她是死性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苗铁蛋夜晚从外面回来,喝了很多酒,醉的是晕头转向。刚进门就遇到了柳阿娇,瞪着眼睛说道: “弟妹啊,你…怎么…还没睡啊?” 柳阿娇在没有以前的风韵和打扮,穿着青色臃肿的大棉袄、大棉裤,头上裹着头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越看越像是农村过日子的小媳妇。 “还没呢,铁蛋哥,我在等一会,说不定一会万三就该回来了!”柳阿娇搓着手,嘴里冒着白烟说道。 苗铁蛋喝多了忘记避讳,一时疏忽,脱口而出: “甭等了,我万三兄弟回不来了,他在几天前就被日本人捉去了。听说是他家的刘管家告的密,领着鬼子去抄的家…” 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打的柳阿娇呆若木鸡的站在院子里,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时苗铁蛋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打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解释道: “弟妹休听我胡说,我是喝多了酒,瞎说…瞎说的,弟妹勿怪。天冷早点回房间里休息吧!” “铁蛋哥不要再瞒我了,其实我也已经猜到是出事了。万三为了救我,害的全家遭受劫难,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完!”说着竟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苗铁蛋内心何尝不是如此,今天喝的这么多酒,也都是在借酒消愁,谁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正当苗铁蛋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柳阿娇突然拉住苗铁蛋的手说道: “万三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我求铁蛋哥帮忙找找关系,能不能让我在见他一面。虽然我们没有夫妻的名分,但胜似夫妻之情啊。” 苗铁蛋咬牙切齿的点点头,说道: “放下弟妹,哥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在这小县城里,还是混的开的。我认识很多日伪军、皇协军的朋友,请他们帮帮忙。” 没过几日,苗铁蛋匆匆忙忙的赶回家里来,进门就让柳阿娇乔装打扮一番,别让人认出来。 今天刚好有个日本太君过生日宴,日本人都不在,只有几名皇协军的牢头在看管。上下已经使了钱,最多半个时辰的功夫,你们说说话,见这最后一面。 柳阿娇打扮成灰头土脸的农村妇女模样,跟着苗铁蛋一起走进关押死刑犯的密室里面。皇协军牢头大喊道: “马万三,你远房的表姐来看你来了,你们说几句话,马上离开!”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一身囚服的小三爷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柳阿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竟没能忍住,哭出声来,苗铁蛋急忙在旁边劝。 “阿娇,没想到你能来看我,我是将死之人,这恐怕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相见!”马万三虚弱的说道。 柳阿娇强忍着悲痛,隔着铁栅栏拉住小三爷的手,抽泣着说道: “万三,都是我害了你啊,该死的人是我呀。我这就去找日本人自首,让他们放你出去…” 说着就要往外面走,被苗铁蛋拉了回来,马万三拼命的摇着头,声嘶力竭的撕喊着: “阿娇,你听我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杀的还是一个日本鬼子。我马万三光明磊落一辈子,我问心无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要好好的活着,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很遗憾不能陪你去云南,去大理,去洱海边了,能够认识你,我这辈子都值了。只希望来生我们还能再见面,我愿意陪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你也不要内疚,我爹和几个壮劳力,被押送到石门集中营劳改。其余家人都要遣返回老家,种地耕田。因为陆家父子的上下打点,死罪只有我一人。 后天我就要被执行死刑,永别了,我的爱人,永别了,我的好兄弟铁蛋!” 一番话让柳阿娇和苗铁蛋早已泪水涟涟,柳阿娇使劲摇着铁栅栏,哭喊着: “万三,万三…” 马万三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含泪水的看着柳阿娇,强装镇定的露出微笑。因为他知道,这一刻的神情将会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柳阿娇的心上。 这时看守的皇协军牢头大喊道: “时间已到,速速离开,快…快…” 苗铁蛋向马万三挥手告别,拉起死去活来的柳阿娇走出牢房… 枪毙马万三的时候人山人海,人们纷纷跟随着囚车来到河堤北岸的刑场。私下里老百姓议论着小三爷的功过得失: 有的说,年纪轻轻为了一个女人被枪毙,不值得; 有的说,杀日本人就是好样的,就是扬眉吐气的英雄好汉; 有的说,马万三的人品比他爹马保长强太多了,这样的人死了可惜了; 正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没有千里的威风,只有千里的名声。人活一辈子,功过相抵,剩余的还需留与后人评说… “下雨啦…下雨啦…”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可能老天也在为马万三哭泣,寒冬腊月的天,竟然下起了阵雨。 日本兵拉起警戒线,端起带着刺刀的枪虎视眈眈的冲向人群。两名日本兵带着军医押着马万三从囚车上下来,让马万三跪在刑场中央。 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柳阿娇和苗铁蛋焦急的向前簇拥着,奈何人太多,根本就挤不动,只是远远的望见马万三跪着的背影。 随着日本兵哨声一响,四周立即安静了下来,成千上万颗心脏在此刻紧张的跳动着,柳阿娇更是泪眼婆娑,瘫软无力,全靠苗铁蛋搀扶支撑着… “我马万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 “嘭…” 小三爷的壮志豪言在枪响之后的一瞬间戛然而止,就像是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柳阿娇直接哭晕了过去,天上的雨此时下的更大,哗啦啦的冲刷洗涤着刑场上的血迹和脑浆… 据说,日本人是故意用威力强大的炸子弹,小三爷的脑袋被炸的像裂开的苞米一样,脑浆流了一地,收尸的人用破布堵住的脑壳上的裂口… 第62章 云蒙山道观 李半楼老道长自从跟徒弟孙长生走散之后,一直都是寻寻觅觅、走走停停。可是在那个没有通讯的年代,地方之大,南辕北辙,寻找一个人实属不易。 临近年关,老道长看着这浑浊的玉宇,不太平的世道,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禁生起屈原大夫的哀愁: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现在令他忧心忡忡的,并不止是日本鬼子作乱,连现在的土匪强盗也同样猖獗。四处为非作歹,抓获儿童小孩,其中缘由李道长并不知晓,但是他隐隐的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 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能救则救,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被救的小孩则送回到他们父母身边,叮嘱其父母近期一定多加小心,做好安全起见。 日本人要杀,土匪强盗也要杀,同样是恶贯满盈、罪行累累,他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老道长辗转来到保定府西北部的易县,属于太行山北端东麓,比较明显的就是这层峦叠嶂、起起伏伏的大山。冬季的大山里面,寂寥而又幽静,肃穆且不失壮观,百叶凋零唯松柏独秀,万籁俱寂有乌鸫长鸣。 李道长来到云蒙山附近一座荒废的道观,就建在山脚之下,冬天昼短,就打算在此歇脚休息。 红色朱漆的大门,青瓦、低檐、木板墙,只见屋脊正中一个残破的“道”字,檐下横着一幅漆黑的牌匾,上题“云蒙山道观”五个金色大字。风吹日晒、雷打雨淋,几个金色大字也失去了往日的熠熠生辉、炫目夺彩。 道观不大但是方正体圆,最前面是一座门楼,两边是一副对联: 何须多说元机,只一片白云,往来万里桥头,斜折梅花开笑口。 果是飘然仙侣,看双骑黄鹤,飘渺百花潭上,高楼玉笛破尘心! 李半楼老道长看过后连连点头,佩服修建道观的主人境界之高,通天彻地。晓达宇宙之玄机,细考万物之微妙,辨识四季之轮回,太息民生之煎熬。 朱红色的大门陈旧斑驳,昏沉暗淡,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辉煌与气派。跨门而入,一座古朴的四方形小院呈现在眼前。没人打理的小院遍地都是树叶和苍苔。 与大门正对的前方是一座大殿,两边各有偏殿,大殿里面供奉的是教祖张道陵和老子神像。偏殿里面则供奉的十殿阎王和鬼神,十殿阎王是民间流传的十个主管地狱的阎王总称,其他道观里很少出现,李道长唏嘘不已,很是稀奇。 左侧,依次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殿。 右侧,依次是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殿。 十殿阎王端坐殿中,不怒自威,殿下小鬼行刑,这些雕塑呈现的便是传说中的地狱场景。虽然看着森然,却也是在提醒世人多行善事,诸恶莫作。 大殿里面也是破败不堪,蛛网横行。天色已经昏暗,李道长发现神像两边的半截蜡烛还可以点燃,就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出火苗,将两根碗底粗的红色大蜡烛点着,顿时红彤彤的火苗照亮了整个大殿。 饥肠辘辘的李道长在包袱里面找到一个窝窝头,细嚼慢咽的吃着。正品尝着滋味,忽然道观外面一声勒马声传来: “吁…” 李道长猛然警惕起来,外面是敌是友尚且不清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李道长赶紧吹灭蜡烛,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本来打算躲在神像后面,奈何神像后面也不安全。 焦灼万分之际,李道长抬头看到大殿上方的横梁,纵横交错,躲避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于是李道长背起包袱,从柱子上三下五除二攀爬到了横梁上面,借阴影躲藏了起来… 两个人将马拴在院子里的石台上,鬼鬼祟祟的走进大殿里来,一人偷偷摸摸点燃火具,借着羸弱的火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玉器,血红色的特别扎眼。 “我们发财了,终于偷到这块血玉璇玑。四当家的珍藏了二十多年,跟宝贝似的天天把玩。” “来云蒙山这么多天,整日里寻来找去,说这里肯定有古墓存在,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你说他们会不会追来啊?万一追过来我们该怎么办?” “那我们就来个调虎离山之计,这座破庙反正也没人来,我们把宝贝藏在这里,然后骑快马把他们引到别处去。明早我们再来取走,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着,二人在大殿里面乱转,最终将宝贝藏在了老子神像的脚下,一道隐蔽的缝隙里面。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出来,毕竟没人会在意泥塑神像哪里有漏洞和缺点… 说时迟那时快,一队人马喊杀着追了过来,一溜儿的火把在夜幕里格外的耀眼。两人急忙跑出去,上马扬鞭,迅速逃离了道观。 过了一会,一队人马在道观外喧哗着疾驰而过,其间还有人在喊: “快追啊,别让他们跑了,抢回玉璇玑!” 玉璇玑?李道长在横梁上听的清清楚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难道就是他们私藏的那个玉器? 等到声音逐渐走远,李道长从柱子上滑了下来,顺着他们藏匿的地点,找到了一个圆形的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个圆盘状的玉器:玉璇玑。 玉璇玑通体呈血红色,李道长虽然不懂古董的行情,但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玉上见红,价值连城”。况且体积像菜碟一样的血玉石,实属罕见,总之一句话就是很值钱。 只见玉璇玑呈圆形,中间留有规则的圆孔,外面环形有四个同一方向的旋转齿形。齿形又像是四条龙首的造型,内环有镂雕、有凹槽。设计精美,晶莹剔透,就是不知道做何之用。 刚才李道长还听到两个人说,在云蒙山一带寻找古墓,看着装打扮、高头大马,也不会是普通百姓人家,不是土匪强盗就是盗墓贼。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发生了内讧或者火拼…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几声响彻山谷的枪声,那一溜儿的火把,又朝道观这边而来… 第63章 血玉璇玑 云蒙山道观大殿里面,一群人正坐在篝火边吃肉喝酒聊天,而在大殿横梁的上面,一个瘦小的身影蛰伏其中,静观其变。 为首的一个贼眉鼠眼,凶狠难惹,手下人叫他四当家的鼠大王。另一个身长八尺,面容俊美,两腮留有髯须,中间一把山羊胡,飘飘然有诸葛孔明之概,下面人都叫他军师铁算盘。 鼠大王打开牛皮纸包着的烧鸡、酱牛肉和羊头肉,还有用干荷叶包裹着的骨酥鱼,另外还有花生米、罗汉豆,打开几坛香气四溢的老汾酒。几个人吃的是大快朵颐,喝的是酣畅淋漓,此情此景让房梁上饥肠辘辘的李道长情何以堪! 罪过罪过啊,李道长心中默念着。 道家清修不许喝酒吃肉,可刚刚看到下面的土匪强盗吃肉聊天,饿着肚子的老道长竟然动了邪念。老道长闭目养神,默念着心法,以躲避这世俗的污染和糟践。 鼠大王啃着鸡腿,喝了一口酒说道: “痛快啊,今天除掉两个叛徒,真的是大快人心。” 铁算盘捻着山羊胡说道: “别高兴的太早四弟,血玉璇玑不是还没找到吗?这个东西是我们二十多年的心血,别忘了,当年还死了那么多的人。” 鼠大王摆了摆手说道: “刚才击毙他俩之前不是都招了吗,这玉璇玑就藏在这道观的大殿之中。荒郊野外的,又没有别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们为了求生,不敢骗我们,我们吃饱喝足之后,按照他说的找找就是了。” 说着,就命令手下人等搜搜神像下面,犄角旮旯里都查验一遍,务必把玉璇玑找出来。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搜了半天,愣是连毛都没有见到… 鼠大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呼怎么可能,千算万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忽然后悔不已,不该一时气愤,把他们两个杀掉。如果玉璇玑找不到,他们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铁算盘也开始埋怨道: “四弟啊,你这莽撞大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玉璇玑找不到,功亏一篑,这该如何是好!” 鼠大王恼羞成怒,气冲冲的说道: “大不了我在潜回高阳县北的陈氏义庄里面,到那座古墓里在去看看,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古井下面还能有什么?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现在就是把这座道观,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玉璇玑…” 鼠大王愤愤不平,接着说道: “过了年还要向日本人交付二百童男童女,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这又丢了东西,你又埋怨我,我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不欢而散,躲在房梁里的李道长非常震惊:原来土匪要抓二百童男童女,是给日本人准备的。造孽啊,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眼。 转眼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陈氏义庄?二十多年前,死了很多人的古墓,这里面究竟又藏着怎样的玄机? 然后瞟了一眼怀里揣着的玉璇玑,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到古墓那里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有用有价值的线索。另外还要打探关押小孩的地方,千方百计,一定不能让日本人的奸计得逞。 怀揣宝玉,价值千金,万万不能流落到土匪倭寇手中,这一次李道长又兼职了一个新的身份和标签:护宝人。 土匪强盗在道观里三层外三层的翻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玉璇玑的下落。道观里的泥塑神像都被挨个推倒砸烂,还是没有找到。大意失荆州,今天算是活见鬼了! 李道长从横梁上下来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料定土匪们都已经走远,打算在篝火堆边眯上一晚,明日天亮就启程到高阳县的陈氏义庄。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陈氏义庄里恰巧有孙长生和小翠在苦苦找寻着他,种善因得善果,天理循环,周而复始焉… 话说孙长生和小翠这次跟王留下一起出去了好几天,孙长生在打探着师父的下落,王留下则暗中寻找着妹妹尸煞的踪迹。最终都是苦寻无果,连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找到。 这一天,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头拎来两条大鲤鱼,每条鱼足足有十几斤重。刚走进义庄的大门就在喊: “陈瞎子,你他娘的还活着吗?要是还喘着气,你就言语一声!” 连喊了好几遍,陈瞎子才瘸着腿,踉踉跄跄的从里面走出来。 “酒鬼老张,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了礼物,请进请进…” 酒鬼老张不耐烦的说道: “带了两条大鱼,准备给你上供的,没承想你还活着呢!嘿嘿,你个老东西,身体可还硬朗?” 陈瞎子乐呵呵的回答道: “放心吧,我不会死在你前面,走进屋去,咱们老哥俩今天不醉不归!” 酒鬼张急忙摆了摆手,说道: “改天再喝吧,今天我确实有点事。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给你在白洋淀里钓了两尾大鱼,提前给你拜年了!” 说着就把两条大鲤鱼递到了陈瞎子的手里,然后抱拳挥手告别。 “哎呦,谢谢老哥,我们改日再见…” 送走了酒鬼张,陈瞎子寻思着等三个孩子回来在炖这两条大鱼吧。为了防止猫叼鼠咬,还特意挂在了厨房门梁的上边。 三个孩子不在家,陈瞎子就睡的很早。久违的孤独感又萦上心头,这种感觉,已经是常来客、老朋友了。在义庄殓尸的二十多年,刮风下雨、打雷闪电,狂风暴雪、黄沙冰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反而孙长生他们的到来,就像是一道耀眼的阳光,射进了陈瞎子阴冷灰暗的内心里。内心里的种子发出萌芽,又燃发出活下去的希望…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到了何时,陈瞎子被窸窸碎碎的声音所惊醒。习惯使然,陈瞎子抱起他的浙铁造77式步枪就寻声而去… 路过厨房旁边,陈瞎子凑过去眼睛仔细一看: 他娘的,两条大鱼不见了!肯定是野猫干的好事。 怒气冲冲的陈瞎子小心翼翼的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来自于大厅内的一口棺材里面。陈瞎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端着步枪准备打爆野猫的脑袋,推开棺盖的一刹那,陈瞎子吓傻了眼: 一个脸色惨白、青筋暴起,披头散发、嘴大如牛,浑身破烂、赤目牙尖的女子正疯狂的啃食着大鱼。四目相对之下,陈瞎子清楚的看见那是王留下妹妹的脸… 第64章 大战尸煞鬼 “嘭…” 一声巨大的枪响在陈氏义庄里面回荡,陈瞎子做梦也没想到,尸煞居然又跑到义庄里来。 当看到棺材里面偷吃鱼的女尸之时,陈瞎子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从头麻到脚。本能的开枪射击,女尸被打的“嗷嗷”直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尸煞鬼就是不一样,她不是蹦也不是跑,而是像蜘蛛一样的爬行着,行动迅速,手脚麻利。 陈瞎子仔细的观察一下,她的肢体关节都发生了突变和错位,简单来说,就是胳膊和腿可以做到三百六度大转弯,完成任何一种高难度的动作。 陈瞎子主动出击,当机立断,追着女尸连开数枪,女尸爬行着,在棺材阵里来回穿梭躲避。 因为是爬行,衣服早已经是褴褛不堪,手脚膝盖部位也早就磨的溃烂,有的地方都能看到森森白骨。 有枪就有胆,在火力压制面前,任何牛鬼蛇神都吓唬不了陈瞎子。义庄殓尸二十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不是看在王留下的面子上,早就把你打了个稀烂。陈瞎子在心里默默吹着牛皮… 尸煞鬼好像也很聪明,她越是爬行,枪声就越密集,干脆找个隐蔽的角落,钻到棺材下面不再出来。这下陈瞎子就犯了难,本身眼神又不好,还能依靠耳朵辨别方位,现在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如何好找? “喵…” 一只黑猫突然窜出,落在棺材盖上,把陈瞎子吓了一跳,心跳都顶到了喉咙眼,差点擦枪走火,随口就问候了黑猫的祖宗。陈瞎子本来打算靠上前去,一个黑影凌空一跳,只听见黑猫的一声惨叫: “喵…嗷…” 随后就没了声响,他娘的,这还得了!陈瞎子怒气冲冲的骂着,一瘸一拐的冲上前去,举枪就射。随着几声枪响,目标打没打中不知道,迎面砸过来一个软软的东西,正中陈瞎子的脸上。 陈瞎子用手一挡,东西滚落到地上,定睛一看,我滴个乖乖: 原来是那只黑色的死猫。 脖子已经被咬断,身体被啃食了一小半,鲜血淋漓,内脏都流了出来,把陈瞎子恶心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喉咙一紧,差点没吐了出来。 还没等陈瞎子缓过神来,一个黑影向他扑了过来,陈瞎子急忙躲避,军大衣还是被锋利的爪子撕烂。 “他娘的,老子穿了几十年的军大衣毁在你手里,这可是团长才有的标配,少校级!” 陈瞎子一边骂着,一边寻找着目标,可是尸煞鬼的行踪不定,速度惊人,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办法锁定目标。陈瞎子还发现,她的速度竟然比猫还要快,身体比猫还要灵活… 见过这么多的行尸走肉,僵尸小鬼,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难缠的家伙。陈瞎子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突然眼前一亮: 棺材板上是那张浸了黑狗血的法网! 陈瞎子计上心头,故意靠在棺材板上一动不动,两只耳朵竖起来,像猎豹一样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背后一阵响动传来,越来越近,陈瞎子清楚的知道,那是尸煞鬼在棺材板上爬行的声音。当黑影从背后袭来,千钧一发之际,陈瞎子侧身躲闪,随手用法网把尸煞鬼罩了进来… 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被法网缠绕的尸煞鬼滚落到地上,像是被蒙住了双眼一样,在棺材阵里横冲直撞。 陈瞎子欣喜若狂,看来法网还是起到了镇妖伏魔的作用,鬼怪在法网里,挣扎哀嚎,脱身不得。行动受阻,视力受限,像一只钻进猎网的狡兔,随时准备迎接着猎人最后的一击… 陈瞎子马上行动起来,鱼死网破,只在今朝。陈瞎子快速的追到尸煞鬼的后面,连开数枪,只听见法网里传来“嗷嗷”叫的声响,这声音,像极了挨了痛打的狗叫。 陈瞎子逼的越紧,棺材板就被撞的越狠。眼看整个大厅里乱作一团,硝烟弥漫。枪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陈瞎子的子弹也是换了又换,可是这挨千刀的尸煞鬼,就是打不死,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不死不灭。 这时陈瞎子才意识到,像这样的怪物恐怕不是刀枪能伤的了的,就像很多僵尸粽子那样,得用火烧。老是这样跟捉迷藏一样,你追我赶也不是办法,得把她逼到一个死角,然后用火烧… 想到这里,陈瞎子灵机一动,大厅角落里刚好有一个倾倒的大酒缸,大酒缸大肚小口,人刚好能钻进去。里面还残留着易燃的酒精,刚好是焚烧女鬼的最佳场所。 这个大酒缸还是酒鬼张在酒窖厂里给人家要来的,存放在他这里。平时里面还有一些存酒,这些日子酒鬼张一直没来,才落了个倾倒了也没人扶。 陈瞎子就呼喊咆哮着把尸煞鬼往酒缸方向驱赶,后面在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不出所料,女鬼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大酒缸之中,酒缸肚大口小,四面光滑,女鬼在里面纵然使出万斤之力,也只是换来大酒缸的轻轻摇晃。这就叫做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陈瞎子端着枪堵着出口,只要尸煞鬼敢出来,立马爆头。情况紧急,不容迟缓,陈瞎子急忙掏出火折子,仓促之下,吹出火苗,就要扔进去点燃。可酒缸里传出来的声音,彻底让陈瞎子心态崩塌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遍全身: “求求你饶了我吧,呜呜呜…” 这一句话让陈瞎子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吓得发抖,他是千不怕、万不怕,从来没有想过女尸会说话。一种诡异冰冷的寒意直冲囟门,四周瞬间安静的可怕,陈瞎子都能听到他乱如鼓点的心跳声… 陈瞎子手中的火折子抖动的厉害,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现在竟然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他是害怕,害怕在听到同样的声音,他宁愿相信刚才是听错了,一切只是幻觉。 然而酒缸里确实也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女尸也不再挣扎,噫?奇哉怪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瞎子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张鬼脸从酒缸里窜出,挣脱掉了法网,往夜色里逃窜而去… 第65章 酒鬼老张 孙长生、小翠和王留下在街上买了很多东西。有甜品糕点、卤肉烧鸡,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还买了春联鞭炮和红灯笼。 几个人都置办了新衣服,还给陈瞎子带来一件新款的暗红色寿字纹棉袄。现在的生活不比往昔,自从在古井底发现陈家遗产以来,他们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谁也说不准哪天就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几人高高兴兴的推开陈瞎子的房门,发现陈瞎子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抽着旱烟发着呆。 “陈叔,看看我给你买的新棉袄!”小翠拿起棉袄炫耀着。 陈瞎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答应着。 “老前辈,您说怎么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孙长生焦急的问道。 陈瞎子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浑身没劲,心里面堵的慌,有点难受。你们不用管我,各忙各的吧!” 细心的孙长生又接着问道: “刚才经过大厅,满屋子的狼藉,棺材板倒了一地,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陈瞎子眼神深邃,将昨夜的打斗经过讲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女尸在酒缸中说话求饶的细节。因为到现在,他都久久不能释怀,这种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说她是人吧,行动迅猛,肢体诡异,翻墙越院、飞檐走壁; 说她是鬼吧,她似乎还有情感,懂的思考,审时度势、有简单的语言表达能力。 三人听到后很是震惊,没想到女尸这么彪悍,在酒缸里还能逃出去。王留下更是后悔不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她自己又找上门来… 把烦恼说出来以后,陈瞎子也变得精神百倍,还试穿了新买的棉袄,乐呵呵的夸赞小翠好眼力。 夜幕降临之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一听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老朋友: 酒鬼老张! 酒鬼老张自幼父母双亡,靠着乞讨和捕猎长大成人。在清末时期的大饥荒中,没有饿死他,简直就是奇迹,别的人他不会透露出去,只有告诉过陈瞎子,在几次动荡和灾难中活下来的唯一生存秘籍: 就是吃米肉! 何谓米肉?顾名思义,人吃米而长的肉。也就是说,米肉就是人肉,酒鬼老张是靠着吃人肉而活到了今天。他还说,在那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死人,只要狠下心来,你就饿不死,还说米肉是酸的,口感比较细腻,就像吃兔肉一样… 从小他就会挖陷阱、设圈套用来捕获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型生物,还练就一手用石子砸鸟的绝技,百步之内,弹无虚发,一砸一个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茫茫白洋淀里面,更是蕴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他常常自夸道:打不穿的城墙,饿不死的老张。好不容易长大成人,有好心人给他牵了一门婚事,到别人家做了上门女婿。也生了儿育了女,可是好景不长,他又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整日里喝的东倒西歪、酩酊大醉,活也不干、蒙头大睡,最后屡教不改被老丈人扫地出门,流落在外。人送外号酒鬼老张。 从此地为床来天做被,千杯不倒,万杯不醉,依然是死性不改,我行我素。靠给地主家做些零工度日,偶尔也打些鱼来卖。实在没有地方住,就来到陈氏义庄,找陈瞎子喝酒闲聊吹牛皮。 陈瞎子热情洋溢的把酒鬼老张迎接到屋内,连忙让小翠好酒好菜伺候着,今天高兴,大家伙一起不醉不归。 没多久,丰盛的美味佳肴就摆满了桌子。酒鬼老张看了看菜品,馋的口水差点流出来。烧鹅、卤鸭、酱牛肉,甜品果子小烧酒,花生干果罗汉豆,锅里还炖着两条大牛尾… “我说陈瞎子,你这是发了大财了吧,我们一起喝酒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下酒菜啊!”酒鬼老张瞪着大眼睛说道。 陈瞎子和几个年轻人都在呵呵的笑,小翠最后端来一陶盆的红烧大牛尾,陈瞎子招呼所有人入座,开吃开喝… 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猜令划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已微醉、月已圆满。望着外面皎洁的月光,酒鬼老张感慨道: “是啊,今天已是腊月十五了,月亮很圆很亮,在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陈瞎子也是满脸通红,说道: “年年难过年年过,年年过年难过年。佳节虽好,奈何身处乱世,丰衣足食不敢想,阖家团圆不敢盼,侥幸保住一条小命,已实属不易啊!” 孙长生两颊绯红,回答道: “只要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永远也别想过好年,我们也永无出头之日。到时候恐怕这座义庄也不能保全。” 说到义庄,酒鬼老张来了兴趣,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你们知道这义庄之前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听说是一片乱葬岗子!” “非也非也,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是古代燕国的一块墓地,里面埋葬着神奇的东西。” 众人听的是目瞪口呆,酒鬼老张接着说道: “以前的大财主陈大善人,让他的师爷铁算盘去找一块风水宝地,要建一座义庄。而铁算盘和他的兄弟阿鼠刚好发现了这里的古墓,最后假公济私的把地址选在了这里。明面上是建义庄,背地里是在盗墓,而我当时恰恰是他们的劳工,也参与其中。这里面的事情,我是一清二楚”。 一番话让众人目瞪口呆,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散得月明。让陈瞎子疑惑二十多年的往事,没想到身边的老张一清二楚。 陈瞎子恍然大悟,说道: “我明白了,原来老族长发火把他们撵走,就是因为他们欺上瞒下,干盗墓的勾当。” 酒鬼老张又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抿着嘴说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他们盗的墓非常邪乎,里面埋葬着的不是人…” 第66章 古墓疑云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的夏天,酷暑难耐。义庄建造的进度很快,四周已经建立起了围墙和围挡。 打地基的时候,挖出了很多白骨,阿鼠看了看,都是近代埋的老少无名氏。估计都是横死的、病死的、饿死的人居多,命令劳工将白骨都丢到了不远处的河沟。 可是没多久工地上就出了事,先是垒好的墙突然倒塌,砸死了几个劳工; 紧接着打好地基的夯梁也莫名其妙的开裂,里面垒的青砖都化为了齑粉; 到了半夜三更,劳工们看到成群结队的鬼火,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在大院里乱窜乱逛; 更邪乎的是,月圆之夜,一只纯白色的黄鼠狼带领着一群黄皮子在西北角的乱石堆上拜月。两脚直立,前爪作揖,一鞠躬、二鞠躬… 看到的劳工头皮发麻,直呼有鬼,有很多撂挑子不干的,连夜就跑路了。只剩下二三十个胆子比较大的,铁算盘答应给他们双倍的工钱,这些劳工之中就有酒鬼老张。 遇到困难就要解决,铁算盘买了很多只红毛金冠的大公鸡,爪子上都绑了红绳。并在院内设坛做法、焚香祷告,黄酒开道、杀鸡献祭,用大公鸡的血浇灌在每间房屋的地基之上。 义庄四个角落都埋了用红绳绑着眼睛的古佛弥勒,劳工们问为什么要绑着眼睛?铁算盘摇摇头,并不作答。 然后就是燃放铺天盖地的土鞭炮,“噼里啪啦”,浓烟滚滚、响彻天际。说来这事也怪,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出过什么蹊跷事。 而西北角的那堆乱石,下面就是古井的方位,阿鼠已经用洛阳铲探测到周边就是古墓的位置。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在一个月圆之夜,铁算盘召集所有劳工,开始了他预谋已久的计划…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乱石堆清理掉,然后接着清理被石块封死的古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口井很有可能就是墓室里的金井,可是金井打在墓室外面,铁算盘还是头一次见。 这金井最初是指整个墓坑,但在后来的发展中,特别是封建时期的帝王陵寝中,它特指棺床正中央的一个圆形或方形的深孔,这个深孔直达生土,象征着与自然的连接。 在风水学中,这种设计被认为可以沟通阴阳,吸收地气,以保持遗体不腐烂,同时也有着象征意义,比如“金井玉葬叀北蝗衔是古代最高等级的葬礼,只有帝王才能享用。 在构造上,这个深孔通常位于石质棺床的中心,下面与生土相连,使得棺椁能够承接地气。此外,金井中也常常放置玉石,以增强其风水意义和保护遗体的完整性。 金井中放玉石倒是没看见,放乱石确是真的。劳工们举着火把,借着月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金井里的大小石块清理干净。到了井底,四周石壁光溜溜,哪里有古墓的存在啊? “是不是搞错了?墓室就在旁边,这下面应该有道墓门或者石门才对啊。”阿鼠蹲在井口边,望着下面说道。 铁算盘眼神犀利,灵光一闪,说道: “开凿,很有可能是密封死的伪装门,跟井里的石壁融为一体,以达到遮人耳目的效果。” 两个劳工顺着绳索,拿着工具就下到井底。因为清理石块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两人特别大胆,摸着黑就“咚咚锵锵”的凿了起来… 铁算盘还在上面鼓舞士气,说盗了这座墓,大家一起发财,你们再也不用做苦力劳工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将劳工们贪婪的欲火点燃,大家蠢蠢欲动,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亢奋与激动。 凿着凿着,下面没了声响,用火把也照不到井底,喊两个人的名字,也没人答应。铁算盘顿时毛骨悚然,该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可是连喧闹求救的声音也没听见。 于是又派了两个人下到井底,两人朝井口喊道: “他们晕倒了,估计是缺氧了呗!把他们俩拉上去,这一面的石壁能凿开,好像地下渗了一点水出来。” 铁算盘急忙命人把晕倒的人拉上来,两人很虚弱,话都说不出来。铁算盘也没功夫多问,让他们躺在一边歇息。 没多久下面又没了声音,跟刚才情形一模一样。铁算盘和阿鼠都慌了,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井底渗点水很正常,难道下面还有瘴气? 此时再也没有劳工敢下去,阿鼠自告奋勇,把绳索绑在腰间,刚来到井底,就闻到气味不对,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囟门。在看看石壁上涓涓流出的银白色液体,阿鼠大叫道: “是水银,快拉我上去,快…快…” 好在营救及时,阿鼠才得以保全性命,其余四个劳工,早已经脸色铁青,魂归西天了。铁算盘阴沉着脸,自言自语道: “好凶险的古墓,居然在墙壁内注入水银防盗。井口那么小、空气不流通,下去多少人就得死多少人!” 阿鼠呕吐了几声,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如何能破了这道机关?” “水银已经开始流了出来,等到全部溢出之后,往井里倒入大量的桐油,燃烧可加速水银挥发。记住,人千万要离的远,不能呼吸到挥发出的蒸汽,有剧毒。” 没过多久,熊熊燃烧的大火带着滚滚浓烟从井口喷出,就像是一条张开大口,喷火的巨龙一样壮观。一直等到下半夜,温度下降,气味散尽。大家用湿布捂住口鼻,陆陆续续的下到了井底… 被大火焚烧的石壁上,一个四方形的虚门若隐若现、裂痕百出。阿鼠用脚踹了几下,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洞口。大家匍匐着钻进去,进入了一条深深的甬道之中。 阿鼠掏出一把老式的手枪,小心翼翼的向前面走着。墓室里的甬道很长,高度可以让成人直立行走。按规格算是相当气派的王侯墓了,可是里面没有壁画,没有雕饰,只有青石板砖,阿鼠心里还在纳闷: 难道是我看走了眼?里面埋的根本就是一个穷光蛋! 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也没有遇到什么机关,阿鼠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次真的是看走了眼,这次很有可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推也推不开。用火把一照,也没有旋钮和机关。阿鼠冷笑一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拐子钉”,从门缝里立起来伸进去,套进石门后面的顶门石,只听“咔嚓”一声响,顶门石脱落,石门一推就轻松打开… 没想到里面的景象,却让众人都傻了眼: 墓室里面晶莹剔透、金光闪闪。墓室中间是一个石台,石台上是一个狭长的水晶棺,陪葬的金银珠宝、翡翠玛瑙都满满的堆放在石台上… 劳工们都目瞪口呆,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所有人都红了眼。铁算盘和阿鼠已经无力阻拦,大家簇拥着跑向石台抢古董宝贝,谁知触发了机关,箭弩从石台里射出,很多人当场领了盒饭。石台四周还有吃人的翻板机关,许多人掉落到下面,等待他们的,是锋利的矛头和铁剑… 等到尘埃落定,烟消云散,地上只爬起了十来个人,酒鬼老张自然也在里面。阿鼠面如土色、惊慌未定,铁算盘则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走向狭长的水晶棺。 说是水晶棺,其实就是整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做出来的棺材,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价值能抵好几套金缕玉衣。可是水晶棺体积很小,难道里面埋葬的是未成年? 带着种种迷惑,几个人轻轻打开棺盖,只见一个身披黄金锁子甲,头戴黄金面具的小人赫然躺在水晶棺材里面。身高一米四左右,双手有毛,抱着一个圆形齿状的血色玉器。当铁算盘把黄金面具拿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里面竟然是一只干瘪猴子的脸! 酒鬼老张瞪着鹅蛋大的眼,自言自语道: 他娘的我们盗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墓? 第67章 通灵白猿 铁算盘和阿鼠盗墓无数,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件。墓室虽然简陋,但陪葬品丰厚,自古以来只有厚葬王侯的,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厚葬山猴的,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铁算盘和阿鼠动手把金甲玉衣脱掉,一只瘦小干瘪的白猿跃然于眼前。 白猿这种生物,面容平和而智慧,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感。只见它头部较小,五官清晰,眼睛呈圆形,瞳孔细长,鼻子略短,鼻梁平直,嘴唇薄而微微上翘。两只敏锐的耳朵直立且尖,虽然尸体已经风干,还是能感觉到这种神物不一般,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和传说。 铁算盘拿出白猿手中捧着的圆形齿状玉器,只见玉器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大圆环里面刚好套个小圆环。设计精美,活灵活现,铁算盘若有所思,盯着玉器在那里把玩。 阿鼠性子急,说道: “这他娘的到底是哪朝哪代的古墓?墓室里面埋只猴,还陪葬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这个圆环状的玉器又是做什么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铁算盘就在玉器的周边仔细寻找,最终在玉器的小环里找到几个雕刻的篆体古文字,文字歪歪斜斜、细如蚊腿。通今博古的铁算盘自然认得这些文字,自信的点点头说道: “这座古墓源自战国时期的燕国末年,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古墓里面埋白猿,只能说明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白猿,白洋淀地区自古就有燕南赵北的说法,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众人不解,忙问铁算盘怎么知道这是战国时期的古墓,哪些东西可以证实。 铁算盘冷笑着说道: “因为这个玉璇玑上面写的名字是太子丹,而太子丹就是燕国最后一位国君燕王喜的儿子!” 太子丹?就连阿鼠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那玉璇玑和白猿又是怎么一回事? 铁算盘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 “我早年间在一本叫做《传古拾遗异闻录》的古书中看到过这个故事。讲述的就是燕国的太子丹,生性孤傲,面如狐脸。早年间与嬴政同为人质,在赵国长大,后来各自回国,由朋友变成了敌人。 公元前227年,也就是荆轲刺秦王的同一年,古书里记载:燕国之北,易水河边,天降火球,得一奇石。血色如玉,温润若水,太子丹闻之大喜。承言天启,天下大吉,秦王必死,乃玉璇玑! 意思就是说,天上掉下来一块血红色奇石,太子丹闻讯非常高兴,直言这是上天的启示。秦王嬴政今年必死,于是命令能工巧匠把奇石雕刻成玉璧,叫做玉璇玑。玉璇玑分为两块,外环带齿状的叫璇玑,里面的圆环叫玉琮。 尚书有云:璇玑玉衡,以齐七政。野史更有璇玑合璧镇昆仑的说法,足以证明玉璇玑是无价之宝,相当的珍贵。 关于白猿,古书里也有提及:太子丹返燕,途径太行。于狩猎人之手,救一白猿。白猿通灵,卜人祸福,或喜或悲,预示灾难。 最精准的一次就是在公元前231年,也就是太子丹逃回燕国的第二年,邯郸大地震之前。白猿就是在笼中,朝着西北的方向大喊大叫,不思饮食,结果第二天就发生了动摇赵韩燕三国的大地震,死伤数以万计…” 阿鼠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 “看来太子丹很是宠爱他的白猿,以至于死了厚葬在此地。那么这副玉璇玑又有何妙用呢?不是为了留作纪念吧,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打成个玉如意!” 铁算盘则回答道: “古代人打造了一些玉璇玑,很多是窥测天象之用,具体的用途,到现在还是个谜。我们把它带回去,以后慢慢的在做研究吧。” 说干就干,铁算盘和阿鼠指挥着仅存的劳工把东西偷偷运出去。等卖了好价钱,在给大家分金钱,就这样劳工被连哄带骗的大干了几天,金银珠宝和水晶棺白猿都被倒卖给了一个叫史密斯的外国人。 最终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劳工们并没有见到钱,一怒之下报了官。国宝失窃被倒卖给外国人,国民政府非常的重视,派了军队和北平的考古教授来调查此案件。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最后事情捅到了陈大善人的耳朵里,盛怒之下的陈大善人,大发雷霆之威,要把铁算盘和阿鼠绑起来送给官府处理。阿鼠则带着铁算盘巧施绝技,逃之夭夭,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未解之谜… 北平来的考古教授则在墓室的角落里,捡到玉璇玑的中心部分,圆环形的玉琮。估计是他们手忙脚乱,不小心弄丢的。 在后来进入墓室的那几个劳工都莫名其妙的死了,七窍流血、死状极惨。人们都说是白猿太邪乎,肯定是受到了诅咒,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谈之色变。 最后考古教授证实,古墓室里除了液态水银之外,还有固态的毒物朱砂、石胆、雄黄、矾石、磁石等药石,这些药石在墓室被打开的瞬间,与空气融合挥发,会产生剧毒,又叫做五毒之石。那些劳工都是中毒而死的。 故事讲到这里,酒鬼老张已然是酒足饭饱、酩酊大醉,小翠则好奇的问道: “张叔叔,那些劳工都中毒而死,你怎么没事啊,还有青龙寨的铁算盘和鼠大王,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吗?” 酒鬼老张乐呵呵的说道: “铁算盘和鼠大王盗墓出身,可能很早察觉出身体的异样,他们有秘制的解药。而我可能是因祸得福,估计是这酒救了我的命吧!” 说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陈瞎子啃着鹅腿,说道: “老张啊老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知道别人都怎样评价你的吗?九个大字:两袖清风,一肚子酒精!” 众人更是捧腹大笑,直夸陈瞎子字字珠玑,说话一步到位。没多久,酒鬼老张则瘫坐在椅子上呼呼睡去… 第68章 关东军秘电 特高课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渡边俊雄怀里搂着赤身裸体的田中美子,意犹未尽的抽着卷烟。而田中美子此时,一改往日的风范,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依偎在主人的身边。 从十几岁开始就接受特殊训练的田中美子,在拿捏男人这方面,是绝对的高手。侵华战争爆发之前,她就已经潜伏在国民党高官的身边,冒充名媛,窃取偷听了很多机密的情报。 那时的她,出入高级会所,酒楼、赌场、大饭店,紧身旗袍大长腿,烫着头发抽着烟,一杯红酒手中端,迷倒男人一大片。 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让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特高课的高级女间谍。如果上级下达了暗杀的任务,她也绝不会手软,一把精美的勃朗宁手枪和匕首,就是阎王殿里催命的判官。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依偎的男人才是自己心爱的人。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喝酒陪睡的风骚老头、粗鲁莽汉。渡边俊雄的智慧和气质,举止和风范,让田中美子陶醉且痴迷。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从小无依无靠,杀人冷血的美子,可以为渡边俊雄去死。她不知道的是,像她这样冷艳、风骚的女人,在渡边俊雄的心里,只是发泄兽欲的工具,打发时间的玩伴。 渡边俊雄吐着烟圈,说道: “美子,枯木老头还在装神弄鬼嘛,他来白洋淀这么久,究竟做了哪些有意义的事情?无非就是给大日本皇军添乱。” 田中美子撒着娇说道: “天气渐渐变暖,他的镇魂塔计划马上就可以破土动工了。那些土匪也在帮他抓小孩,都秘密关押在城东粮仓大院里,由陆伯谦派遣的皇协军和日伪军看管。” 渡边俊雄轻蔑的一笑: “劳民伤财,无事生非的老家伙。战事吃紧,国库亏空,他还想着让军方多多支持,我大日本皇军哪能靠装神弄鬼打天下,长枪大炮轰炸机,才是硬道理!” 田中美子回答道: “风水玄学,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九菊一派研究的就是风水命理,就像你们军人一样,研究的就是行军打仗。中国有句老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让他们大显身手的机会呢。” 渡边俊雄戏谑的说道: “那你们特高课的女人研究什么,研究怎么征服男人吗?嘿嘿…” 田中美子拍了一下渡边俊雄的胸脯,娇声嗲气的说道: “哎呀,你好坏啊…” 渡边俊雄则一把搂住田中美子的细腰,抚摸她的丰臀,两人相互调情,共赴巫山… 次日大清早,翻译官胡有才就在敲门,渡边俊雄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深深的哈欠。声音沙哑的说道: “谁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 胡有才在外面回答道: “报告太君,总司令部打电话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渡边俊雄点头答应了一声,回头看看被窝里小野猫似的田中美子,面色潮红、酣睡如牛,也没忍心打扰,穿上军装,披上黄呢子大衣就出去了。 总司令寺内寿一正端坐在会议室的书桌前,桌上放了一张电报。小老头不怒自威,精神矍铄,底下的大小军官都怕他,他也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 警卫员推门进来,立正说道: “报告长官,渡边俊雄大佐已到!” 寺内寿一挥手示意,让渡边俊雄进来,随后招手让他坐下,一改往日的嘴脸,笑眯眯的说道: “贤侄最近可好?听说你跟田中美子小姐在一起,艳福不浅啊!” 渡边俊雄羞红了脸,站起来回答道: “多谢伯父关心,美子小姐确实是在与侄儿交往。不知今天叫我过来,伯父有什么事要交待?” 寺内寿一步入正题,指了指桌子上的电报说道: “这份电报是你父亲渡边冢野将军,以关东军的名义发来的,其中有重大事件。 几天前,关东军在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地区,挖掘了一座十分凶险的古墓。里面遍布机关陷阱、毒雾狼烟,关东军死伤惨重。本以为是一座辽金贵族古墓,谁承想挖掘出来的青铜器和玉器显示,古墓源自战国时期的燕国。” 渡边俊雄非常吃惊,说道: “怎么会是燕国?东北地区都是辽金贵族的墓葬群,古燕国在河北冀中地区啊!” 寺内寿一皱了皱花白的眉毛,说道: “这段历史就牵扯到燕人北迁了,燕国最后一个国君燕王喜带着数十万的燕国贵族,逃亡辽东郡的首府襄平城。带去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古董古玩,死了自然就葬在了那里。 然而你父亲要告诉我们的是,关东军破解出来的信息显示,燕国曾是历经八百多年的诸侯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些金银财宝就埋在了白洋淀水域,电报里还附带了一首童谣: 燕南对赵北, 白骨化成灰。 黄金八百载, 四十五予谁。 水落石门开, 天裂飞鸟回。 若人识得破, 金山银山背。” 渡边俊雄似乎已经明白了寺内寿一让他来的目地,轻声说道: “伯父的意思是,我们也要向关东军一样,闲暇之余,在白洋淀地区找找宝藏。战事吃紧,国库紧张,为国分忧,多凑军饷。” 寺内寿一高兴的点着头,他最喜欢渡边俊雄的机灵与智慧,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讲,简直就是薄皮窗户纸,一点就通。 寺内寿一又问起川崎被杀的案件,听说已经告破,凶手伏法了吗? 渡边俊雄说道: “杀人凶犯马万三已经枪毙了,他家是地主出身,被没收了家产。其父马保长一直是皇协军的成员,对大日本天皇忠心耿耿,被判处到石家庄石门集中营劳改。另外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不知所踪,在逃于外。” 寺内寿一用手指敲着桌子,思考再三,命令道: “既然主犯已经伏法,家产已没收。看在马保长效忠天皇的份上,其余儿女就不在追究责任。马保长在石门集中营给他弄个牢管的职务,让他在那里继续为天皇陛下效力吧,此令一出,立即执行!” 渡边俊雄点头鞠躬: 嗨… 第69章 石门集中营 石门集中营位于石家庄南部,本地人称之为“南兵营”。建成于1939年8月,可在此之前,这里已经是关押战俘、地下党和大量劳工的集结场所。 作为中国版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石门集中营臭名昭着,管理森严,高压电网林立,占地面积277亩,坐南向北开门。 集中营四周筑有高大的围墙,围墙上装有四层电网,围墙四角建有三丈多高的炮楼,沿着围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高高的了望塔。这里昼夜都有日本人站岗,塔楼里的机枪口冲着院内,形成纵横交错的火力网。 围墙外围,还有三丈多宽、两丈多深的封锁沟。沿着围墙内脚,挖有一丈多宽、两丈多深的壕沟,壕沟内沿又加一道带刺铁丝网,网内每隔30米就有一个哨位,由集中营里的警务班负责警戒。同时,还有日军的流动哨不停地巡逻。夜间探照灯扫来扫去,把整个集中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只要被关进这座壁垒森严的集中营,就是插翅也休想活着逃出去。别说是活人,就是把死尸运出集中营,也必须经过日本医官的检查和门岗的验证。 进集中营内要经过三道岗哨,第一道是荷枪实弹的日本人把守,第二道岗是日伪军把守,第三道岗是由日军信得过从被俘人员中挑选出来的警备人员站岗。日本人可以随便出入,而集中营内的中国职员要出门,必须先向日军索取腰牌,否则休想出得集中营大门。 马保长初到集中营,很是不习惯,毕竟从一个土财主沦为阶下囚,那种落差就好比从天堂跌到了地狱。而身处石门集中营里,要比下地狱还要悲惨。 集中营里的人都称它为“人进鬼出的阎王殿”,进来容易出去难。每天石家庄火车站都有闷罐火车成批列队的往这里送人员,还有四面八方的汽车往这里送战俘,同样每天都有数以百计被折磨而死的人,被拉出去填坑。 马保长就是干拉死人的活,刚开始分配到建筑班组里去和泥搬砖,扩大集中营的场地和范围。可马保长二百多斤的身体,蹲也困难,站也困难,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可把看管营地的牢管愁的半死,最后听人劝、吃饱饭,劳工们介绍让他去拉车收尸。还别说,还真是那块料,架着木板车,肩膀上套着缰绳,真有一种马夫的气概。马保长还在心里暗骂: 他娘的,当牛做马说的就是我这号人吧,老子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想想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十天前老子还是大名鼎鼎的马保长,现在就是肮脏邋遢、倾家荡产,痛失爱子、人见人弃的糟老头子… 往事不堪回首,想多了都是泪啊!可是生活还要继续,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指不定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将来战争局势会有怎样的好转。 想到这里,马保长咬紧牙关,架着板车游走在每一间大通铺里面。大通铺就是战俘和劳工住宿的地方,就是简易的铁皮房,通常都是几十人住在一起。 寒冬腊月,四下透风,只有薄薄几床破棉被,几乎每个寒冷的夜晚,都会冻死、病死很多人。晚上躺下,明天起不来的比比皆是。四肢僵硬,蜷缩着身子,牙关紧闭,脸色紫黑,这些都是冻死的特征。 马保长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么多的死人,每天生活在崩溃、悲痛之中,为日本人折磨死的同胞感到惋惜和同情。知道日本人坏,没想到竟如此的坏,根本没把中国人当人看。 开始后悔和自责自己的行为,当初不该为日本人做事,成为日本人的鹰犬。每日里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骂日本人的祖宗。对待死者轻拿轻放、好言安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对待他们的今天,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明天。 在石门集中营中,笼罩在人们内心深处的并不是死亡和恐惧,而是绝望。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很多战俘和劳工看到马保长板车上拉的死尸时,都无奈的苦笑道: 享福去了,再也不要受罪了,一路走好啊! 没日没夜的劳作,修建扩大集中营地。还时常去附近的日本兵营做劳役,又到南城墙下挖洞,还到过喇嘛庙北城墙下挖洞,建汽油库、弹药库。 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干,要劳动十几个小时,拼命地做些挖土方,打洞、运料的活,吃不饱,再加上患病,全身虚肿无力。监工的警防人员见谁不使劲干,就棍打脚踢,有的人被打得再也没有爬起来。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一年四季都有传染病流行,即使是健康人也难以抵御它的侵袭,更何况这些吃不饱穿不暖饱受折磨的战俘劳工? 他们有的被敌人施以酷刑致伤致残,有的被饥饿病痛折磨得体弱身虚,各种传染病便乘虚而入。伤寒、痢疾、霍乱、猩红热每天都在吞噬着人们的生命,加速着人们的死亡。 在集中营中,日本人采取以华治华、以俘治俘的恶毒手段,利用俘虏来管理俘虏。人性的丑恶和扭曲,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日本人给予这些班组长拥有打死人的权利,集中营中的处罚手段之多,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轻的是罚跪罚站。或在大雨中,或在烈日下,或在寒风里,站上几十分钟以至数小时; 罚跪,跪瓦砾,跪煤碴,跪钉板,跪得双膝血肉模糊;罚跑步,叫你一个人在操场上一圈一圈不停地跑下去,直到跑得大汗淋漓、头晕脑涨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罚五岳朝天,让你两腿左右下蹲成马步姿势,胸部前挺,屁股后翘,两臂分开屈伸向上,头颈伸出,仰面上视,直蹲得你腰酸背疼,两腿发抖。 如果这些处罚动作做不到家,就可能被重罚,拉到审讯室拳打脚踢、皮鞭抽,甚至还用电击、灌辣椒水。因此很多人进去都丢掉了性命。就在马保长在这里刚刚适应了下来,宪兵队来人告知: 总司令部有命令,让你去一趟审讯室,他们在那里等着你! 马保长心头一紧,莫名的恐慌萦上心头… 第70章 楼晓芳 在进石门集中营之前,马保长还是留了个心眼。当陆海洋问起马小翠行踪的时候,吐到喉咙里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马保长的内心泛起一丝波澜,小翠的行踪切不可泄露外传。陆海洋父子是敌是友尚不清楚,陆海洋与小翠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如果把陈氏义庄说出去,势必会带来灭顶之灾。 可是眼前又出现了麻烦,干的好好的,又被叫到审讯室,集中营的审讯室是什么地方?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火葬场。 马保长战战兢兢的来到审讯室,里面的大小刑具让他恐慌不已。可眼前出现的一个人,着实给他带来了惊喜。 这个人就是翻译官胡有才! 胡有才笑眯眯的说道: “马保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在集中营里生活的可还舒心。今天我来说给你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马保长眼珠子瞪的溜圆,心里在想,他娘的的能有什么好消息,难道是放我回家去? 胡有才放大嗓门,拉着长腔说道: “总司令有令,念在马保长对皇军忠心耿耿的份上,免除他一切劳役。并给予牢管职务,协助皇军管理集中营的人员流动。 另外其余子女家人,也不在追究责任,这个案件就此了结。” 马保长喜出望外,深深舒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种痛快的感受了。好事有三: 其一,来到审讯室并不是什么祸事; 其二,做个牢管以后再也不用干活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赦免了子女家人,既往不咎。 好消息就像是一剂强心针一样,在枯燥无味的集中营里绽放光芒,马保长的内心又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无比强大的求生欲又占据了他的心头。 马保长做牢管,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偌大的家族生意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这点事务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每天就是收纳新人,登记造册,分配住宿,管理人员。这两天妇女班押进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战俘,引起了马保长的注意。 她梳着一头乌黑明亮的短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着白皙的皮肤和红润的脸颊,修长的眉毛,纤细的手指。性格开朗、讲话直爽,待人非常亲切,对人也没有什么戒心。 集万般美好于一身的姑娘,她的名字叫楼晓芳。马保长在登记造册的时候,一下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更让他感到亲切的,是她长的跟小翠有几分相似,年龄也相仿。 爱女心切的马保长很是喜欢这个姑娘,经常找楼晓芳聊天开玩笑,给她分配一些轻松的工作或者针线缝补这些小活。楼晓芳也是张嘴闭嘴的喊着:马伯伯、马伯伯,发音好像是马窝窝、马窝窝,把大家都笑的要死。 楼晓芳毫不避讳的说,她是八路军的妇女干部,自己在下乡秘密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当地的地主老财举报,被日伪军堵在了老乡的家里。既然战争让我们受难,在这里相聚,那我们就要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共产党一定会打败日本人,解救亿万同胞于水火… 因为集中营里伙食太差,日本人都是用发霉的粮食煮成粥饭,或者做成窝窝头,供给战俘和劳工们食用。甚至还用饲料,掺杂在面粉里,把关押的人都当作牛马一样喂养。 然而驻扎在这里的日本兵,生活水平是天上地下的区别。顿顿大鱼大肉,细米白面。隔三差五还能申请到牛肉罐头和日本酒卷烟。 火车站南郊附近有三处慰安所,更是对他们特殊的待遇和照顾。三处慰安所分别叫做:喜乐馆、日进馆和新京馆。日本人可以凭票进去消遣,票上面印着价格,也分三六九等,五花八层… 价格最高的是日本女人,她们来自遥远的岛国,是日本皇军的随军军妓。其次就是掳掠过来的朝鲜女人,她们来自朝鲜半岛,男人被杀死,女人则胁迫到各个战场做慰安妇。最后是中国的女性,在长枪刺刀的逼迫下,生与死的抉择间,被禽兽一样的日本人糟蹋,很多人忍受不了折磨,而选择了自杀。 马保长是社交牛人,没多久就和这里上上下下的人关系打的火热。还能经常和日本太君在一起喝酒,酒量惊人又会应酬,深的日本皇军的喜爱。经常会给他一些面包白酒还有牛肉罐头… 马保长就把弄到的好东西留给楼晓芳,夜深人静的时候,以巡查为由,将东西偷偷的塞给晓芳。晓芳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总是把好吃的拿给妇女班的所有人分享。 日子虽苦,人间有爱,大家一起劳作,共度难关。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石门集中营里卧薪尝胆,咬紧牙关,不屈不挠的中国人就像那沉睡着的雄狮,挂在墙壁上的龙泉宝剑,等待着时机,披肝沥胆。 宝剑出鞘剑光寒,梅花香自苦寒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楼晓芳特别感谢马保长的照顾,眨着大眼睛说道: “马伯伯,听说你也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啊?” 马保长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道: “她叫小翠,和你很是相像,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带你去见见她,你们可以做很好的姐妹。” 楼晓芳点了点头,说道: “我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等到抗战胜利,我们再也不会被日本人压迫、奴役。人们当家做主,到时候我认您做干爹,以后好好的报答您。” 马保长高兴的直点头,连连说道: “好好,你就是我的干女儿,是小翠的手足姐妹。伯伯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百姓们安居乐业,到时候伯伯给你找个好的婆家。” 一句话让小芳羞红了脸,扭头就要走,临走低着头说道: “马伯伯越说越离谱,我们共产党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好了,我还有事,我们改天再聊,马伯伯再见!” 说着一溜烟的跑开了,马保长笑眯眯的看着楼晓芳的背影,心里比抹了蜜还要甜。 可是好景不长,临近年关,在一个日本人聚会庆祝的夜晚,妇女班的一个大姐惶恐万分的找到马保长: 晓芳不见了… 第71章 星星之火 马保长挺着大肚皮将集中营跑了个遍,就是没见到楼晓芳的身影。心中感到无比的失落和不安。 “楼晓芳是晚上去茅厕的时候不见的,当时有巡查的日本兵刚好经过。”一个妇女班的大姐突然说道。 马保长惊恐的张大嘴巴,急忙跑到日伪军队长的休息室,推门进去,看到几个人在打麻将。日伪军队长不耐其烦的说道: “老马啊,这半夜三更的,你有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还不赶快去休息。” 马保长气喘吁吁的说道: “队长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知不知道有个女战俘被皇军给捉去,带她又去了哪里?” 日伪军队长嘴里叼着烟,撮了一口,说道: “在石门集中营里,每天死的人也有成百上千,皇军逮个姑娘怎么了?还不是跟捏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这事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说着就摆着手让马保长出去,马保长被下了逐客令,将言而未语,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室,一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集合做完早操,妇女班的回到寝室惊奇的发现,楼晓芳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目光呆滞,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眼神中透露着惶恐不安,显然是惊吓过度,精神有点错乱。 几个大姐急忙给楼晓芳整理衣服,看到裤腿边的血迹和狼藉,顿时明白了一切。并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楼晓芳回过神来,抱住大姐就失声痛哭起来,豆大的泪珠儿从脸颊两边滚落,并用沙哑的嗓音骂道: “畜生啊,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丧尽天良的魔鬼…” 哭喊声在女性劳工住所里久久的回荡,劳工们都司空见惯,劳工们都心生可怜,最终也只是摇头轻叹。 而马保长躲避在外面的墙角里,捶胸顿足,气愤填膺,怒火就像是暴雨前的霹雳闪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让刽子手血债血还。 洁白无瑕的美玉就这样被玷污,犹如一块鲜嫩的豆腐掉进了污泥。接下来的几天,马保长没敢和楼晓芳见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晓芳那对清澈明朗的眼神,他又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深的自责,那种心情就像是一位父亲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一样愧疚。 他只有委托大姐们给晓芳带些吃的,让大姐好言劝说劝说。让这个弱小的心灵早日强大起来,让这个姑娘尽快走出那片魔鬼布下的阴影… 楼晓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喜怒无常,有时欢快的像一只小鹿,有时沮丧的像虎口里的牛羊。痴傻哭笑,精神失常,马保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悲痛不已。 一天下午,艳阳高照,马保长装作巡查路过楼晓芳的身旁,楼晓芳和女劳工们一起,在打扫清理着集中营里的场地。 “晓芳啊,几天没见到你了,嘿嘿,最近我有点忙。”马保长嬉笑着故意说道。 楼晓芳抬头看向马保长,眼神清澈、面容姣好,只是头发有些散乱,精神看着比之前好了很多。 “噢,马,马伯伯好…”楼晓芳说完,眼神闪躲,急忙将头侧到了一边,就像是闯了祸的孩子面对家长一样。 马保长为了避免尴尬,伸了伸懒腰说道: “晓芳啊,马上过年了,你缺什么东西就对我讲,马伯伯不惜一切代价,都会给你弄到。” 楼晓芳此时眼神坚定,咬紧牙关,望着马保长说道: “我要枪,马伯伯您给我弄一把枪!” 此言一出,吓得马保长一激灵,差点魂不附体。急忙用手捂住晓芳的嘴巴,看了看四周干活的妇女们,惊恐的说道: “晓芳你不要命了,在这集中营里,怎么会给我们枪。即使搞到一把,你拿它做什么?日本人铜墙铁壁,汉奸走狗又仗势猖狂,拿把枪不是找死吗?” 楼晓芳恶狠狠的说道: “我要杀了那几个畜生,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已是不洁之身,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倒干净解脱了。” 一句话说的马保长脸上火辣辣的,女人贞洁这种事情不好往下讲,只有反问道: “到底是哪几个畜生?你跟马伯伯讲,马伯伯哪天非阉了他们不可。” “就是集中营里的日本大尉和几个日本军官队长,他们丑恶的嘴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楼晓芳目光如炬,视死如归的说道。 说着,楼晓芳浑身颤抖起来,情绪也变得异常激动,马保长见状,知道是旧病复发,赶忙让几个大姐搀扶着,送她回寝室休息。并跑过去对看守的几名士兵告了假,这才安心的离开了现场。 可是当天夜里,几个日本兵又奉命把楼晓芳掳掠到日本大尉的寝室,就在集中营的西北角。楼晓芳拼命的反抗,还是抵不过几个男人的巴掌,几个日本军官相互打闹嬉戏,把楼晓芳衣服扒的精光,日本大尉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突然,猛然清醒的楼晓芳张开大嘴,一口咬到大尉的耳朵上,把大尉的左耳活生生的撕了下来,顿时鲜血淋漓,日本大尉抱着头嗷嗷大叫: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此时此刻,外面枪声响起,又有警报声、喧闹声,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余人看着情况不对,惊恐着打算四散而逃,恼羞成怒的日本大尉,拔出刺刀,一刀刺进了楼晓芳的胸膛… 而就在这时,马保长带着人破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惨烈景象,大骂一声: “日本人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拿着刺刀就拼命砍去,一刀就削掉了大尉的人头。其余劳工一拥而上,将几个日本军官乱刀砍死… 原来楼晓芳被掳走的那一刻,马保长就集结了愤怒的战俘和劳工们,偷袭营地,抢刀抢枪。在打听到大尉住所的时候,已经是枪声四起,警报齐鸣,可是还是晚来了一步,楼晓芳已经是香消玉殒、命丧屠刀,含恨九泉、玉石俱焚… 日本人和集中营里的抗义者,展开了殊死的拼杀,马保长带领着大家杀死很多日本人和伪军,汉奸走狗尽遭屠戮。集中营里乱作一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疯狂的复仇之夜,怒火已在石门集中营彻底引燃。 可是终究是寡不敌众,鸡蛋碰不过石头。石家庄附近所有兵营都赶来支援,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之火很快被长枪重炮所扑灭。 很多人在起义之中光荣牺牲,他们的死重于泰山,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击,文明需要文明去教化,野蛮就要用野蛮去抵抗。没有人天生就是弱者,有骨气的中国人才能自立自强。 马保长死在了日本人的乱枪之中,他虽死犹荣。日本人为了警示集中营里所有的战俘和劳工,将他的尸体挂在操场上七天七夜。 他的大肚子被刺刀戳开,肠子流了一地… 第72章 喇嘛庙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 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南边提拉着鳎目的喇嘛要拿鳎目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 哑巴不愿意拿喇叭换喇嘛的鳎目,喇嘛非要换别喇叭哑巴的喇叭… 这段耳熟能详的相声贯口,就源自清末民初时期国内盛兴的喇嘛文化。 石家庄北城喇嘛庙,抗日战争之前,也称为仁济寺,建于清康熙年间,旧时为达赖、班禅等大喇嘛进京途中在冀所居住的行宫。寺内供奉有稀有的两尊佛祖十二岁等身像之一,据说与拉萨大昭寺的觉卧佛一模一样。 喇嘛庙的建筑布局为一进三院,一重观音殿、二重绿度母殿、三重千佛殿、四重藏经阁。寺内各建筑经过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多次整修,日本兵在拼命攻打石家庄之前,很多值钱的东西都被秘密运往了西安。只留下几个老眼昏花、耳聋口吃的喇嘛僧人。 喇嘛庙的外部造型优美,长寿殿主位供奉无量寿佛,西北侧为白度母,北侧为药师佛、地藏王菩萨;西南侧为尊胜佛母,南侧为四臂观音、虚空藏菩萨。与之对称位置的殿叫护法殿,大殿坐东朝西,正门檐下悬挂《法相庄严》匾。护法殿主位供奉大威德金刚,两侧为大黑天、阎罗法王、吉祥天母和姊妹。 从万年灯亭依次排列向前是万年宝鼎、大香炉、大蜡台,正对的就是喇嘛庙的核心主殿——绿度母殿。只见殿外走廊一圈四十四只转经桶环绕,气象庄严。 清朝皇帝大建喇嘛庙跟他的信奉有关。起初山海关外,长白山边,努尔哈赤凭借十三副盔甲起兵抗明,经过南征北战于公元1616年建立了后金政权。也就是天命一年,后来努尔哈赤把都城迁到了沈阳。 皇太极时期,天聪八年,清太宗皇太极尊沈阳为盛京。崇德元年,由汉满蒙三族共同进呈劝进表,皇太极在盛京称帝,改国号大清,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大一统王朝由此建立。 顺治元年,清朝迁都北京后,盛京为留都。顺治十三年,清朝以“奉天承运”之意在盛京城设奉天府,故沈阳又名“奉天”。 最早的清廷信仰的是萨满教,萨满教信奉的是腾格里长生天,传说始祖是太古天帝黄帝的女儿天女魃。 六大祖师有主宰天堂的腾格里,掌管瘟疫的巴哈恩都力,多产女神乌木栖,掌管魔界和亡灵的艾利克,掌管风雨雷电的玛尼图,还有六大祖师之首,萨满文化的保平安之神,长白山之神。 清朝皇帝摒弃萨满而改信藏传佛教,传闻是喇嘛与皇太极的约定有关。 皇太极还在关外盛京的时候,就有西藏的喇嘛传教找到他,向他宣扬藏传佛法的同时,声称还可以帮助他统一天下。佛法如何皇太极不感兴趣,但是说到统一天下那真是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恰到时机。 皇太极好生招待着几个源自遥远西藏的行脚喇嘛,看着他们身穿红色僧服,头戴黄色僧帽,红黄相间,十分的稀奇。其中的一名老者格外的醒目显眼: 只见老喇嘛双眼微闭,左手撮一串佛珠一粒粒扳动默数,德高望重宝相庄严之间,说不尽的仙风道骨,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一头蓬松的鹅黄僧帽,两只眼睛亮似灯。黝黑明亮的皱纹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丹红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天珠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皇太极第一天向老喇嘛讨教统一天下的策略,老喇嘛闭而不语,只报了他的法号叫智真上人。 皇太极第二天向老喇嘛讨教统一天下的策略,老喇嘛仍然闭而不语,只说了句菜淡粥稀。 皇太极百思不得其解,和尚喇嘛都是吃素的,如何嫌弃菜淡粥稀?难道是怪自己照顾不周嘛? 到了第三天皇太极还是老早起床,沐浴更衣,打算在去讨教统一天下的策略。手下文武官员一百个不乐意,直言老喇嘛就是在戏耍皇帝,欺君大罪,拉出去砍了算了。 皇太极不为所动,依然来到老喇嘛跟前,行礼问安,这次老喇嘛睁开双眼,开怀大笑,笑声如洪钟,把皇太极都搞懵了。 老喇嘛说道: “昔日有刘皇叔三顾茅庐,寻诸葛孔明于草庐之中。我今日故技重施,无非就是试试你的肚量,凡天下雄主,必有过人的气魄和志向。我观陛下气宇轩昂、威震八方,天下一统,必在大清!” 皇太极听老喇嘛这么说很是高兴,当即询问何时能够一统天下,入主中原。老喇嘛只是淡淡的回答了十个字: 招降吴三桂, 重用多尔衮! 皇太极没有听明白,继续询问自己还有多少年阳寿,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天下一统的情景,老喇嘛闭口不语。只是偈语一首: 孤儿寡母入关中, 往日今昔俱不同。 统一还在儿孙身, 盛世还需父传承。 九州风雨起苍穹, 九座古佛镇太平。 保你二百八十岁, 披荆斩棘国运亨! 皇太极听的似懂非懂,但是龙颜大悦,随即要封赏几个远道而来的喇嘛。但是都被智真老喇嘛拒绝了,只是和皇太极约定,古佛镇国,永葆太平,到时候皇帝陛下就要在王土之中、四海之内,广建寺庙,把藏传佛教发扬光大。 皇太极当即宣旨,倘若真如智真长老所言,我大清可以入主中原,统一天下,将改变祖制,信奉西藏的佛法。此诏一出,永不改变! 就这样,藏传佛教在清朝的二百七十多年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全国各地都建造有白塔标志的喇嘛庙。传闻老喇嘛后来将封印的九座上古佛像埋在了九州首府的喇嘛庙里面,冀州古佛传闻就埋在石家庄北城这座历史悠久的喇嘛庙里… 而上古佛像长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只不过一切只是传说,还没有得到过任何有力的证据证实。 然而1937年10月10日的下午,日本人的军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喇嘛庙的门前,沉寂已久的宝塔古刹,又将迎来新的挑战和传奇… 第73章 加藤一郎 1937年10月10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残阳似血。秋风萧瑟、树叶凋零,山河大地,遍地狼烟,目之所及,苍生泣血… 加藤一郎奉命带领日本军队进驻石家庄北城喇嘛庙。出生于日本九州岛的加藤一郎,英年才俊、相貌堂堂,毕业于日本东京陆军学院,年纪轻轻就是少佐军衔,与渡边俊雄是同窗好友,这次也一起进驻石家庄。 费尽千辛万苦,损兵折将打下来的石家庄,加藤一郎接到的首要任务是,第一时间搜查所有值钱的地方,金钱大洋、古董商行,古刹名寺、宝贝珍藏,一切有价值的物品统统归属皇军所有。 喇嘛庙据说是几百年的古刹名寺,乾隆皇帝当年还在这里亲书匾额,亲种古树。还有镇寺八宝和汉白玉的菩萨底座,加藤一郎带着日本兵兴致勃勃的赶来,垂头丧气的站在几个老喇嘛的跟前,说道: “你们这里的住持方丈呢,还有偌大的古刹名寺里面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吗?” 年老昏聩的老喇嘛回答道: “其余的人都跑了,你们还在城门外炮火连天的时候,这里的东西都运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几个糟老头子是跑不动了。” 加藤一郎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挎着指挥刀在大殿里踱着步,瞅瞅东边的菩萨,看看西边的罗汉,回过神来问道: “你们是汉人还是藏族人?为什么在这所寺庙里修行,看你们的长相与常人无异。” 加藤一郎也是中国通,人文地理和民族历史方面他深有了解,刚才听到老喇嘛的口音也与河北人没有差别,所以故意问道。 老喇嘛则回答道: “我们都是汉人,除了住持是上面派下来的藏族人,其余都是本地修行出家的。我们在这里几十年了,是清末大饥荒的时候流落到此的。” 加藤一郎点了点头,说道: “日本皇军初到石家庄,人数众多,住宿地方有限。往后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还请大师们多多体谅海涵。” 老喇嘛迟疑了一下,脸上颇有难色,说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荒郊野地、寒门冷院,怕你们住不习惯。如果施主带人强住,切记不要破坏寺院里的东西,不要坏了寺院的规矩!” 加藤一郎面露微笑,说道: “那是那是,你们是主人我们是客,客随主便的道理我们不是不懂。说实话,在我们大日本本土,也有很多像你们这样修行的僧人,看到你们就像置身于日本本国那么亲切。” 老喇嘛眼神坚定的看着加藤一郎,郑重其事的说道: “千万不要到最后一处上锁的院子里去,切记切记…” 加藤一郎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原因,几个老喇嘛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他自己在大殿里独自发呆。 转眼已到深夜,外面一轮明月亮如白昼,瑟瑟的秋风吹的院子里的树木“哗啦啦”的作响。秋虫唧唧,蟋蟀吱吱,加藤一郎横竖睡不着,起身跨步在寺庙里转悠。 从前门到大殿,从大殿到后院,在进入一个前门、大殿和后院,几进几出把渡边俊雄都转晕了。此时的月光撒下来,渡边俊雄竟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和害怕。 一直走到最后一个院子的门口,加藤一郎看着门上的鱼唇锁,才回想起白天老喇嘛的叮嘱和警告。好奇心就像是蚊子叮咬起的疙瘩,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从小就是开锁高手的加藤一郎看着鱼唇锁嗤之以鼻,从黄呢子军大衣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往锁眼里一捅,三下五除二,居然打开了。 轻轻推开院门,加藤一郎看到小院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深秋时节,满院枯黄的干草和飘落的树叶,估计已经很久没有人前来打扫了。 小院并不大,跨几步就可以走到大殿的风雨连廊下面。在月光的映衬下,朱漆黄瓦、翘角绿檐,中国建筑的古典美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加藤一郎走上前去,本来想直接推开门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突然想起老喇嘛的警告,莫不是里面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安全起见,小心驶得万年船,加藤一郎悄悄靠近窗口,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加藤一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小孔洞里往里面瞄,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大殿的横梁上盘着一条比大腿还粗的大蟒蛇,大约十来米,黄褐色网纹状,头有海碗口那么大,尾巴悬在半空中,无忧无虑的晒着月光浴… 蛇身下面一个很大的水缸,里面是明明晃晃的清水,显然是有人给蛇准备喝的清水。难道这条蛇,是人喂养的? 加藤一郎心里正在盘算着,突然没站稳,额头狠狠的撞到了木门窗上,“啪”的一声响,大蟒蛇警觉的抬起头,身体像滚筒一样迅速蠕动着。 当加藤一郎在去瞅一眼的时候,大蟒蛇已经是头下尾上盘旋在大殿的圆柱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门的方向,嘴里吐着蛇信子,血红色的蛇信子又大又长… 很明显大蟒蛇已经发现了来犯之敌,完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加藤一郎打算逃之夭夭,走为上计,可恰巧来了一队寻找他的士兵,还打着强光手电筒。 加藤一郎示意让他们保持安静,可这些士兵却一溜烟都跑到了大殿门口。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大殿内一声沙哑的嘶吼声传来,一个巨大的蛇头破窗而出,精准的咬断一个士兵的咽喉… 其余士兵一哄而散,纷纷举枪射击,一时间,寺院里枪声四起,乱作一团。大蟒蛇就像是被触发的火箭弹一样,从大殿内杀出,脾气大的不得了,越战越勇,越杀越狂,横扫尾巴就掀翻了好几个士兵。 还没等士兵们爬起来,直接用粗壮的身躯缠绕绞死,肌肉压迫的力量就像那千斤巨石,挤压的士兵们眼珠爆裂,口歪眼斜,骨头断裂的声音“卡巴卡巴”响… 有的直接爆头,一口咬死,巨蟒在用它强有力的颈部将尸体抛出几米开外。滚圆的身躯在院内疯狂的翻腾,试想一条扑腾的大鱼普通人都摁不住,如何能招架这么大一条巨蟒。 子弹已经不能完全将它消灭,小院里也被巨蟒碾压的乱作一团,日本士兵的尸体也都散落在地上。加藤一郎下令火速撤退,这时增援的士兵也赶到了现场。 日本兵站在院子外面,把91式香瓜手榴弹齐刷刷的扔进了院内,一声声巨响过后,浓烟也渐渐的消散,等到天朗气清,所有人往院内看去: 大蟒蛇不见了… 第74章 孙长生成亲 陈氏义庄这两天格外的热闹,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主家好事喜盈门。 义庄也一改往日的气息,由白事白办的收殓场所,变成了见证新人婚礼的殿堂。 在陈瞎子的极力撮合之下,终于定在春节前夕,农历腊月二十六,孙长生和马小翠成亲。 小翠一语成谶,马保长到死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小翠更不知道家里遭受这么大的变故和灾难。还想着成亲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去探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想必老爹也不会不认这个女婿。 倘若马保长泉下有知,肯定也不会反对。因为在他的内心无数次后悔自责,只是碍于颜面,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马小翠的内心深处也是惴惴不安,因为一时气盛,离家出走几个月,兵荒马乱的年代里,父母得有多担心。每当想起,万般后悔,真的是不应该。 倘若在出现个事故,这让年迈的父母还怎么活呀,王留下的妹妹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嘛,到现在父母可能还在外面奔波劳碌,三餐不定,宿无半席…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是亘古不变的伦理。陈瞎子作为长辈,想让陈家传宗接代,后继有人,整日里念叨着给两个孩子大办成人礼,现在要钱有钱,万事俱备,还不当机立断,了解心愿。 一者,完成自己的夙愿,陈瞎子以前发誓,一定要找到陈大善人的遗孤。现在不但找到了遗孤,还一箭双雕,连媳妇也有了。在结了婚,早生贵子,岂不是陈家血脉绵延,后继有人了嘛。 二者,自己身体不好,已是垂暮将死之人,早日完成心愿,哪怕明天就死了呢,也无怨无悔,在人世间没有任何遗憾和留恋。在陈瞎子的内心里,几个孩子就如亲生的一样珍贵,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们,真的有那么一天,陈瞎子将死命奉陪。 王留下跑前跑后在门窗上面贴着红双喜,陈瞎子则用熬好的粘稠浆糊在贴着对联。酒鬼老张也被请过来帮忙,腰间系着围巾在锅灶旁张罗着丰盛的饭菜。 陈瞎子并没有把孙长生的身世公诸于众,他是在保护孙长生,所以也没请陈家庄的长老过来。对外宣称说是自己的侄子结婚,穷家破院,简单办办,娶了媳妇就完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孙长生给小翠准备了一身鲜艳的红衣,还有红盖头,红罗裙子红罗鞋,白玉簪子赤金冠。配上小翠绝美的容颜,在孙长生心里,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孙长生还乔装打扮出去给小翠买的金首饰、玉镯,绞丝金手镯,银簪金簪,金项链、银耳坠,还买了一块精美的女式手表。还有两件小翠喜欢而不敢穿的紧身旗袍,镶红和翠绿两款时髦的颜色,很是窈窕诱人。 时间很快来到腊月二十六这一天,繁冗的礼节一切全免。人虽不多,但是几桌子的瓜果甜品,酒肉宴席,很是丰盛,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已然是很知足了。 小翠大清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要是按照正常的礼节,还要三五个伴娘陪伴,三姑六婆,坐着八抬大轿,明谋正娶,抬过门去,可眼下条件有限,只能一切从简,将就了事。 拜堂的地方安排在了旁边的一个偏房,墙上挂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下面一张八仙桌,旁边两张太师椅,长辈位置上也只有陈瞎子一个人坐在上面。 王留下点燃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新郎新娘请出场。 新郎新娘都是满身红装,非常的喜庆。孙长生神采奕奕,脸上抹的白白净净,头戴中山帽,胸束大红花,穿的红色连体对襟中山大褂,牵着小翠的手,迈过门槛,慢慢走了进来。 小翠红盖头掩面,娇羞欲滴,挪动着纤纤微步,悄悄的来到堂前。只听到酒鬼张放声大喊道: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拜堂!” “一拜天地…” 孙长生牵着小翠的手慢慢跪下,对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二拜高堂…” 孙长生同样牵着小翠的手,缓缓跪下,对着陈瞎子磕了三个头,正要起身,小翠拉住孙长生,又对着西北方向,老家的位置磕了三个头。 孙长生心里一酸,差点哭出声来,是啊,小翠的父母长辈不在身边,自己的父母都已撒手人寰。受了一辈子的罪,没享过一天的福分,现在日子过得好了,生父给遗留了一大笔财产,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到这里,孙长生的心里像针扎了一样疼… “夫妻对拜…” 孙长生和小翠都侧过身来,面对面的又磕了三个头。 “送入洞房…” 酒鬼老张故意拉开嗓门喊着,王留下还在那里拍手起哄,虽然戴着红盖头,可是小翠的脸已经羞的通红。两人虽然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但是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两人颤颤巍巍的来到洞房里面,里面布置的也是喜气洋洋,满面红光。红蜡烛、红双喜、红被褥、红绡帐,还有新娘子羞红的脸庞。 孙长生小心翼翼掀开小翠的红盖头,露出小翠那清澈的眼眸,小翠低头含着笑,孙长生摸着她那白嫩的脸颊,说道: “小翠,可把你娶到家了,跟做梦似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翠深情的看着他,说道: “长生,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 虽然没喊哥,却喊的比哥还要亲切,孙长生内心无比的激动。体内像是有一股洪流一样,汹涌澎湃,势不可挡。洪流越发汹涌,势必会决堤爆发… 孙长生抱住小翠就如饥似渴的吻了上去,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温柔与美好。小翠也迎合着接吻,这时孙长生的手开始游走在小翠的胸前和臀上,小翠也配合着孙长生宽衣解带,不一会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红绡帐里、鸳鸯枕上,冰肌初露、酥胸浅尝。玉腿丰臀、肤若羊脂,香肩细腰、唇齿留香。面红耳赤、娇喘吁吁,汗流浃背、儿女情长… 正是:一对鸳鸯成双对,二五精华凝成霜。从今不再受孤凄,夜夜笙歌会情郎… 第75章 师徒重逢 1938年的最后一个节日,中国传统的春节。本该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几家欢喜几家愁。日本人的铁骑所到之处,哀嚎遍野、满目疮痍,生灵涂炭、遍地狼烟。 山河破碎,禽兽横行,万民处于水火之中,百姓有倒悬之苦。无辜惨死的人数以百万计,无数个家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日本人亡国之心不死,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中国战场调遣兵力,妄想让中国四万万同胞沦为亡国奴。 新春佳节,日本鬼子和皇协军、日伪军也松散了很多。辖区只要没有特别的任务和潜在威胁,他们就是,抽烟喝酒,聚众赌博,大鱼大肉,好不快活。 冬季围剿已经结束,马上春季的围剿,治安肃正计划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等到冰消雪化,万物复苏之时,枯木上师的镇魂塔,斩龙脉计划也要开始了。 准备工作已经做了小半年,而在这期间,枯木那个骚老头和光子、穗子两个女徒弟,良宵苦短,夜夜笙歌,就差没生出小孩来了,他们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主打的就是任性不要脸。 马保长已经死了,尸体也被扔到集中营外面填坑。马家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有钱财产业全部充公,只留下了一个荒凉的马家大院孤独的屹立在白洋淀的旁边。 长栓和小辫儿被日本人安排在这里看管,所以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真的是天理循环,善因果报啊。 陆海洋的计划落了空,本来上下打点保住马保长的性命,是想在他口中套出小翠的行踪。而到了集中营中的马保长反倒成了抗暴英雄,为此陆海洋还差点挨处分。陆海洋一直怀恨在心,更让他寝食难安的,还是让他又爱又恨的马小翠。 如果没有和她相恋,也不会想和她相见,如果没有亲吻过她的嘴唇,也不会知道那抹了蜜似的香甜。更何况陆海洋基本上把小翠的身体看的精光,青春少女,绝美酮体,就差一点点就得到了。 就是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让陆海洋整日闷闷不乐,心生怨恨。而想到小翠每天还在和孙长生在一起,更是握紧拳头,怒不可遏,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孙长生和小翠何止在一起,是人家已经结为夫妻,赤身裸体,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新婚燕尔,尝到甜头的小两口夜夜笙歌,巫山云雨,小翠的身体让孙长生如痴如醉一般着迷。两人的感情再也不是哥哥长、妹妹短的那种关系,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濡以沫真正的夫妻。 跨过道德的红线和束缚,小翠也变的风情万种,让人着迷。她再也不是挎着书包,剪着短发,穿着蓝色学生旗袍的学生妹。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本质和快乐,她愿意为自己的男人做任何事情。 凹凸有致的性感旗袍穿在身上,小翠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耸立的胸脯,修长的大腿,纤柔的细腰,挺拔的丰臀,再加上小翠的肤白貌美,长相俊俏,俨然有大城市里名媛伉俪的气质,孙长生天天开玩笑说道: “这是谁家的媳妇长的那么美,娶到家里还不得当宝贝。” 逗得小翠哈哈大笑,两人打情骂俏,没羞没臊的生活,确实羡煞旁人。 大年初一的清晨,很多地方传来了鞭炮的响声。严寒已然褪去,气温也在逐渐的升高。陈瞎子和王留下起了个大早,准备点火做饭煮饺子。饺子是昨天小翠包好的,直接开水煮就行了。 王留下在门外点燃了一串响亮的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子,周边腾起巨大的烟雾。 孙长生夫妻俩酣睡如牛,被外面鞭炮声惊醒,睡眼朦胧的孙长生看看窗外,天色尚早。再看看怀里的娇妻,很是喜爱,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几口,小翠轻哼了一声,两人抱在一起继续睡。 这时王留下急匆匆的跑到了门外,拼命的拍打着房门,小两口还没有穿衣服,孙长生惊慌的问道: “王留下,你在干嘛?大清早的就来敲门,怎么了这是?” 王留下则气喘吁吁的说道: “长生,快起来看看,大门口来了一个老道士来化斋…” 孙长生一听老道士,猛然惊醒,急忙翻身穿衣服,小翠急忙喊到: “留下,你把那个老道士也留下,别让他走了,我们随后就到。” 没过多久,旁边厢房里的会客厅中有说有笑,陈瞎子和老道长端坐在桌子两边,喝茶聊天吃糕点。 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孙长生喜极而泣,夫妻俩推开房门,一齐跪在地上: “师父!” 李半楼老道长急忙起身把孙长生和小翠搀扶起来,看到徒弟生活的很好,没有遭罪,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自从上次的战乱,荷花淀一别,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今天能在这里相聚,真乃天意。 陈瞎子笑呵呵的说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长生几次三番的出去寻找,都没有任何踪迹,没想到老师父竟然送上门来了,可不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嘛!” 师徒几人唏嘘不已,握着手互诉衷肠,孙长生告诉师父,他已经和小翠成婚,老道长则表示,那你就做个俗家弟子吧。 老道长早就知道孙长生和小翠关系交好,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守得住清规戒律?不过这样倒好了,孙长生以后可以专心致志的习文练武,不用再为感情而分神。 “师父,你是怎么找到高阳县来的,我们走散之后,你去了哪里?”孙长生问道。 老道长抿了一口茶,说道: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走散流落到易县境内,在云蒙山道观看到一帮土匪在为一件宝贝玉器火拼。是他们说,玉器来自高阳县北的陈氏义庄里面。” 众人都感到无比惊奇,连忙问是什么宝贝?老道长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块裹布,放到桌子上慢慢打开,一块血红色的圆环形玉器展现在众人眼前。 陈瞎子擦了擦浑浊的眼睛,惊讶的说道: 血玉璇玑… 第76章 小翠探亲 身穿大红袄, 头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 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只鸭, 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回娘家》,此时此刻最能体现出小翠现在的心情。 中国传统春节,大年初二回娘家。之前孙长生也答应过小翠,一旦找到李半楼老道长,就带她回家探望探望。更何况现在新婚燕尔,私定终身,更需要跟家里爹娘长辈打声招呼。 小翠这几天都在张罗着给她爹买什么礼物好,和孙长生商量道: “长生,给咱爹买块精致的大怀表怎么样?或者给他给条大金链子、玉扳指。” 孙长生笑眯眯的说道: “新娘子请随意,你爱买啥买啥。就以你家里的背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你买啥他都不稀罕。” 小翠撅着嘴说道: “第一次回去见老丈人,你总得留个好印象吧,到时候我的几个哥哥在说你,铁公鸡一毛不拔。” 孙长生则走上前去,从后面抱着小翠的细腰,亲吻着小翠的脸颊和秀发,小翠不耐其烦的说道: “哎呀,烦不烦呢,人家跟你说正事呢。说好了,我们这两天就出发!” 孙长生点点头,说道: “听师父说,这些日子鬼子和汉奸也比较松散,很多岗哨和关卡都撤掉了。有的还没有人把守,我在想着能不能联系到邢队长他们,把仓库里的那些枪支弹药送给八路军使用。这不也是圆了我爹的心愿了吗!” 小翠点头答应着,说道: “虽说关卡都不严了,我们也要乔装打扮一番。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心细一点错不了。” 孙长生吐了吐舌头,向小翠扮了个鬼脸,惹得小翠又捶又他一顿,两人打情骂俏,相处甚欢。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出行,被王留下撞见。说明缘由之后,王留下死活都要跟着去,孙长生无奈,只有和师父及陈瞎子说明辞行,老道长叮嘱孙长生快去快回,切勿生事。 三人同行,往西北安新县方向出发,东西已来不及再买,到地方再说。几人一起有说有笑,走的小路,孙长生观察到河水里的冰面正在快速的融化,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行船了。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如果没有日本鬼子的侵华战争,那将会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国民政府虽然腐败无能,但是也远比日本人的凶残暴虐要好的多。 三个人走了好几天,躲躲藏藏,终于靠近了白洋淀旁边的马村。一别小半年,小翠看着熟悉的村庄感慨万千,那种感觉仿佛像是阔别故乡很多年的游子,踏上了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小翠认出前面一个老汉是本村的马大叔,急忙打招呼叫道: “马大叔您好啊,新年好新年好!” 马大叔回头看到着装打扮成熟的小翠,一时没敢认出来,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在原地发呆。 “马大叔,我是小翠啊,您不认识我了?我今天刚回来,到家里来看看我爹。” 马大叔点了点头,但是依然露出惊讶惶恐的眼神。孙长生也不知所措,心里想着,难道是小翠和我私奔,受到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和议论?也不至于瞪这么大的眼睛吧,我们又不能吃了你! 往家里一路走来都是这样,遇到的人也神情慌张,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怪了?这离家半年马村还变了天了,小翠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萦上心头。 越是靠近家门,小翠的心里越是慌张,她不再畏惧马保长的横眉竖眼,粗口谩骂,反倒觉得被父亲骂是一种幸福。孙长生此时也是忐忑不安,他紧张着如何面对脾气暴躁,性如烈火的老丈人。 来到家门口,小翠发现家门紧闭,门口一片狼藉。大过年的门口连对联也没贴,大红灯笼也没挂,这不正常啊,小翠急忙跑上前去拍门,一边拍一边用哭腔喊着: “爹,爹,我是小翠啊,女儿回来看您来了!” 拍了许久,门才缓缓打开,出来的人是马家的长工长栓。长栓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小翠,激动的说道: “大小姐,你回来啦,快请进,请进…” “长栓叔,我爹和我哥我嫂子呢,还有我的小侄子,怎么一个也没见到?就连家里的仆人也都没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翠焦急万分的问道。 孙长生和王留下也看出了异常,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主大院,如此的萧条和凄凉,实属不应该啊。 长栓面露难色,手指着前方说道: “大小姐,我们进屋说。” 来到老爹的会客厅,灰尘满布,桌椅凌乱,就像是被人抄了家,洗劫了一样。长栓一针见血的说道: “大小姐,咱家出事了…” 小翠最害怕听到的消息还是如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而来。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翠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差点瘫倒在地上,孙长生急忙扶起,王留下给她搬来了椅子… 长栓接着说道: “因为小三爷杀死了日本大佐川崎,被刘管家告发,日本人查抄了马家大院,抓走了所有人。本来以为都要被枪毙,有个姓陆的爷俩,上上下下找关系,最后小三爷被枪毙,老爷被判到石家庄集中营里去劳役。” 小翠痛哭流涕,悲痛欲绝。感觉上天在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长栓的每句话就像是一道道的晴天霹雳,摧枯拉朽一般击破她的心理防线。 从小就疼爱自己的三哥,就像是一缕青烟一样,已经在这个世上荡然无存。小翠的内心竟比针扎还要疼: “三哥…三哥…” 一声声的呼唤再也没有人回应,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一个季节的轮转,就可以演绎出人的一生。而人的生老病死,就像树上的一片树叶一样,从萌芽到成长,从成长到枯黄,最后秋风一扫,叶落归根,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77章 草上飞 马家大院内堂里,灵堂白布,纸钱飞散,香雾缭绕,哭声震天… 堂前桌上,供有灵牌两位,每张灵牌上下一尺二寸,宽三寸六分,黄纸上书: 先父马公德良之灵位! 先兄马氏万三之灵位! 灵牌的右边落格处,都书有一联,上面写着万古长青,永垂不朽。 只有马保长的灵牌左下角,落笔写着:不孝女马小翠泣血敬立。 是的,马小翠决定要为她的父兄守丧三天。看官莫笑,就是这三天,都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决定的。 日本人虽说不再追究其余子女的责任,可是马家大院及家产现在都是日本人所有。在这里给亡者举办丧事,不就等于是羊入虎口,自送上门嘛。 孙长生和长栓商议之下才做的决定,在内院里悄悄守丧三天,以尽儿女的责任。本来小翠就愧疚不已,深知自己对不起父亲,对不起马家,再不满足她守丧送终的愿望,她不得自责一辈子,将懊悔带进坟墓。 孙长生和小翠两人披麻戴孝,王留下、长栓还有小辫儿负责看家护院,观察外界的动静和变化,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好及时处理或撤离。 小翠从长栓口中得知,家中还有大哥二哥因为在外而免遭于难。仆役及嫂子侄子都遣返回来,各自离散,大概率两个嫂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躲避。 长栓又悲痛的诉说了马保长在集中营中的最后壮举。小翠在悲痛欲绝的同时,对父亲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无比的钦佩和自豪,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卑躬屈膝的马保长竟能带领着千百劳工发动起义,击杀了那么多的鬼子、军官还有狗汉奸,着实令人钦佩。 司马迁在史记里面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马保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奋勇杀敌,找回本真,英勇就义,一雪前耻,真的是豪情万丈,光芒四射。身虽死,名可书于竹帛也,有何惧哉! 正因为马保长最后的壮举,深深的触怒了日本的高层,马家遗孤现在又处于危险的境地。一旦被日本人或者狗汉奸发现,同样免不了被杀害的命运。 长栓和儿子小辫儿,虽说现在是在给日本人看家护院,可是深感马家的恩情,对待小翠更像是自己家人一样,绝不会给日本人通风报信。长栓每当提起马保长,还是老泪纵横,眼泪汪汪,直言如果没有马保长,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乱世,爷俩早就饿死在外面了… 夜晚很安静,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小翠在火盆前烧着纸钱,又站起来换了几柱香,孙长生一直在旁边陪伴着她。也许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又同样都是没有爹妈的孩子,两颗孤独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不舍不弃。 前两个夜晚相安无事,孙长生计划着明天就离开马家大院,早点回去以免节外生枝。谁知到了三更时分,在灵堂里守丧的孙长生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熟睡的小翠,孙长生随即掏出了驳壳枪,寻着声音往外面跑去… 在内院里遇到了王留下,王留下手中拿着一把勃朗宁m1900手枪,那是在古墓仓库里拿出来的。虽然时间过了很久,没拆封的子弹和手枪依旧可以使用。 陈瞎子说,地面库条件下储藏的弹药,温度15-25度,湿度50-70度,未启封的弹药保存期限为20年。而在洞库环境下,未启封的弹药保存期限为30年以上。也就是说,古墓仓库里的枪支子弹和炸药,都完全可以使用。 王留下用手指了指围墙,告诉孙长生有一队人马就逗留在外面,是什么人不知道,敲门长栓也不给他们开。只希望马保长家高大的围墙能把他们逼退,以免狭路相逢,双方火拼。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翻墙而过,落地弹跳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声响,蹑手蹑脚的就像猫一样灵活。外面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喧闹声,有人在喊着: “三当家的好样的,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草上飞,北京故宫的金銮殿也难不倒你,那龙椅皇帝老儿坐得,我们三当家的也坐得!” 三当家的?是土匪吗?孙长生心里正嘀咕着,只见那个黑影飞着朝大门方向走去。把孙长生和王留下看的目瞪口呆,这他娘的是人吗?这速度是鬼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生大叫一声“不好,他要去开门”! 径直朝大门方向追了过去,王留下紧跟其后。黑影飞进二进院的时候发现了来人,停下脚步,转向朝孙长生扑来,孙长生一头和他撞到了一起,手枪掉在了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 孙长生一拳朝黑影人打去,没想到此人速度极快,轻松躲过,黑影人凌空一脚,倒是把孙长生踹翻在地。 王留下及时赶到,掏出手枪就要射击,黑影人抢先用铁弹珠打落在地。来不及去捡,王留下一记弹腿侧踹,踢在了黑影人的胸口上,黑影人往后打了个趔趄。孙长生从后面抱住,向后抱摔,两人同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外面的人马开始了骚动,马嘶鸣声此起彼伏,甚至还听到了枪声。黑影人一个金蝉脱壳,趁二人分神不备,脚尖点地,眨眼就飞了出去,把二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黑影人飞到墙角,孙长生急忙去追,一个铁弹珠打了过来,孙长生侧头一躲,铁弹珠重重的打在迎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黑影人深知院内的人不好对付,也不恋战,起身弹跳,下一秒两双就扒在了三米多高的墙头上,接着轻轻松松侧翻出去,骑上高头大马,人群扬长而去… 经此一战,两人方知江湖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黑影人轻功如此之高,令人心生羡慕、刮目相看。王留下在少林寺练过几年功夫,拳脚利索,基本功扎实,像这样的绝技,也是没见过,还笑称有这样的功夫,还不得日行千里。 打闹声也惊醒了小翠,小翠急忙出来了解情况,孙长生说道: “不碍事,几个偷东西的毛贼,只是那个三当家的草上飞功夫了得,确实难对付。” 小翠大吃一惊,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青龙寨三当家的,飞毛腿草上飞? 第78章 十三条人命 陈家庄昨晚又死了一个人,死状极惨。 死者是本村的渔民,因过年无事,与朋友贪酒,喝的酩酊大醉。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凶杀,值得一提的是,凶手可能不是人!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死者的脖颈被咬断,肚腹被剖开,内脏肠子被掏了出来,甩了几米远。尸体被啃食大半,已经是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更可怕的是,这不是一例个案,春节前后十里八村的,已经咬死了十三条人命。每一个死法都差不多,属于性质和情节特别恶劣的凶杀案件,轰动了整个县城。 恐怖的案件犹如巨大的阴影一般,笼罩着高阳县北岸的村庄,老百姓都人心惶惶,谈之色变。到了晚上更是关门闭户,锁窗卷帘,只有一些胆子大不怕死的,或者过路不知缘由的,最终还是在劫难逃、惨遭毒手,成为冤死鬼。 有凶杀案老百姓第一时间就去报了案,负责刑事案件的是日本人的伪军成员。日伪军队长嘴里叼着烟, 头大鼻尖脖子圆,带着手下走狗汉奸,又是拍照又是查看,又是找目击又是录口供,最终盖棺定论,断定凶手就是: 一条巨大且凶残的疯狗! 这个案件就不了了之,官家只是提醒老百姓,晚上不要出门,尽量结伴同行。条件允许的话,手里随时准备一个打狗棍。 日伪军巡逻队还象征性的在夜间巡查了几天,点着火把开着三个轮的八嘎车。结果狗毛都没有发现一根,更加坚信了他们的定论,就是一只流窜的疯狗,偶然性伤人。 陈瞎子和围观群众一起在盯着尸体看,群众们议论纷纷,陈瞎子则默不作声,手中拿着大烟袋,闷闷的嘬着旱烟… 尸体就躺在路边,附近周边血迹斑斑,腥气扑鼻。被拉扯的肠子和内脏还僵硬的甩在地上,胸腔和腹腔部位被啃食的很严重,四肢上也是牙痕累累,血肉横飞。 陈瞎子还惊奇的发现,按照这一排的牙痕尺寸,凶手的嘴比牛嘴还要大。如果说是疯狗所为,牙齿的痕迹不对,如果是人为,那这张嘴至少都得到两个耳朵以下。 而这张大嘴,陈瞎子是亲眼目睹过的。 看来事情变得非常的棘手了,已经不是听之任之,祸害牲畜家禽这么简单了。尸变的王留下妹妹已经成为了横行乡野,杀人如麻的行尸走肉,祸患不除,乡邻们将永无宁日。 为了清剿疯狗,十里八乡各出青壮劳力,组成一支夜间巡逻的“联防队”,手持刀叉棍棒,不间断的游走在各个村庄。力图能够找到疯狗,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陈瞎子找到联防队队长,就是陈家庄的陈老憨,五十多岁,肤黑体胖,平时就爱舞刀弄枪、争风逞强。 “陈老憨,我奉劝你一句,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联防队趁早解散了吧,以免伤及无辜。” 陈老憨撅着嘴巴,瞪着双眼说道: “我说陈瞎子,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呀,我们联防队寻找疯狗,为民除害,那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你他娘的羡慕嫉妒恨,眼红了吧?” 陈瞎子气的直吹胡子,说道: “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自己要作死不要殃及别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瞅瞅你那德行,呸…” 陈老憨脖子挺的像犟驴一样,双手叉腰说道: “嘿,想当年我陈老憨也是风华正茂,相貌堂堂,被窝里放屁,能(闻)文能(捂)武。哪轮到你个守棺材铺,摸弄死人的瞎子、瘸子在这里胡吣狂吠,驴球马蛋的,什么玩意!” 陈瞎子憋的满脸通红,本想冲向前去打他几巴掌,后来想想算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一瘸一拐的背后,传来了得意洋洋、嬉笑怒骂的嘲笑声,陈老憨当即拍板下令,晚上子时,村头集合… 当夜月黑风高,阴风阵阵,远处的乱葬岗上还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惨叫。联防队成员二十余人,手持防身武器,集合完毕,由队长陈老憨领队出发。 因为是步行,十里八村走上一圈,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队员们疲惫不堪,哈欠连天,走到赵家峪的村东谷场,谷场上成堆成堆的玉米秸秆、麦秸秆还有芦苇秸秆,简直就是天然的席梦思床。 队员们一致要求停下来休息,胳膊拧不过大腿,少数服从多数,陈老憨只能点头答应。话音刚落,所有人找到自己的小窝,扎进去一躺,顿时鼾声四起,磨牙放屁… 陈老憨很快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又见到朝思夜想的王寡妇,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缓脱衣裳。正看的起劲,关键时刻,鼻子一痒,像是有一袭头发落在了自己脸上,迷迷糊糊之际,睁开眼睛一瞧: 我滴亲娘啊,一张惨白的脸就贴在自己脸上,咧开蛤蟆似的大嘴,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陈老憨吓得魂不附体,尿都流在了裤裆里,不禁大叫道: “有鬼啊,救命啊!” 尸煞鬼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口就咬断了他的咽喉,血水喷涌而出,溅了尸煞鬼满脸都是。越是血腥,她越是兴奋,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陈老憨的尸体。 队员们睡的太深沉,竟然没在意陈老憨的呼救,以为有人在说梦话。隔壁小年轻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如饿狗舔食一般,揉着朦胧的双眼,说道: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话音刚落,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像紧急集合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尸煞鬼也觉察到旁边坐起来的人,于是停止进食,将头故意扭给对方看,沾满鲜血的嘴角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小年轻哪见过这场面,当场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大喊大叫,跳起来乱跑。尸煞鬼四肢着地,快速的追了过去,一个弹跳就把小年轻扑倒在秸秆堆上,像雄狮一样一口咬断了他的咽喉… 喊叫声惊醒了更多的人,看到尸煞女鬼和血腥惨烈的场景,全都吓得失魂落魄,四散而逃。惊恐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尸煞鬼灵活的扭动着四肢,爬着在后面追,一个又一个的将他们扑倒… 第79章 捉鬼记 雄鸡一唱天下白,当拂晓的光芒撕扯掉暗黑的夜幕,疯狂的嗜血之夜也终将结束。 赵家峪,村东谷场。 惨烈的景象就像是经历了鬼子大屠杀一样,秸秆堆上、地面上还有方圆几百米范围内,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姿势、残缺不全的尸体。 联防队成员伤亡过半,只逃出去几个年轻人。其余的都是惨遭屠戮,尸横谷场。惊魂未定的几名幸存者向日伪军队长诉说着昨夜的恐怖景象: 女鬼的嘴大的出奇,可以吞碟。尖牙利爪,随手一掏,就可以把肚子里的肠子和内脏掏出来; 女鬼一身破烂的白衣,头发披肩,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和皱纹,衣不蔽体,跳起来都露出屁股。 女鬼跳跃起来就像猫一样,趴在地上像蜘蛛,追起人来像猎豹,喝血吃肉如饿狼一样贪婪; 女鬼好像懂情感一样,有时尖叫,有时微笑,还故意让我们看到她的血盆大口和鬼脸,甚至还对我们吹口哨。 吹口哨?简直就是荒谬至极,不可理喻。日伪军队长让人做着笔录,听的头都大了。有目击,有现场,还是鬼魂作乱,这他娘的该怎么办? 要说不管不问吧,这里的治安属于他的辖区,要说管该怎么办?用枪打,用炮炸,还是向日本人如实汇报情况,让他们派兵增援。 手下的参谋附耳说道: “队长,依我之见,日本人根本就不会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战事吃紧、军饷吃紧,这才是他们头疼的事情,死的又不是日本人,他们才不会怜惜中国人的性命。” 日伪军队长听着很有道理,点头说道: “那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和办法,这事该怎么解决?如果不管不问,将来闹大了惊动了皇军,你我的官职不保、性命堪忧啊!” 手下参谋眼珠一转,说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的办法就是,找个会捉鬼捉妖的大师,做法把女鬼收了或者杀了,哪怕他娶回家当老婆呢,跟我们也没有关系了。鬼也除了,差也交了,岂不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嘛!” 日伪军队长连连点头:“甚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来了一个贾道长。贾道长骨骼清奇、两额突起,声若老龙、长须飘逸,方脸浓眉、翻唇塌鼻,真的是天生一副龙相,真乃世间之奇人。 贾道长说他是白龙王转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之事,能断祸福吉凶。专管人间不平事,捉拿小鬼与僵尸,还现场表演了一个内功生烟的绝技。 只见贾道长背过身去,双手抄于胸前,摒气凝神,气运丹田,打壬督之二脉,汇内力于关元。大喝一声,浑身冒白烟。 看的日伪军队长拍手称赞,人间奇人,法力无边。钱已支付,问何时能够大显神通,作法捉鬼。贾道长捋着长长的胡须说道: “三日之内,女鬼只要现身,定将其捉拿伏法。你只需在女鬼出没之处,摆三尺香案,点三柱高香,三三两五帝钱,三三两朱砂粉。三三两黑狗血,三三两阴癸水。” 日伪军队长嘬一口卷烟,说道: “这个好说,香案就摆在赵家峪谷场就行了。到时候大师作法,我们持枪埋伏在周围,齐心协力,一起驱邪捉鬼。只是这个阴癸水是什么东西?” 手下参谋附耳轻轻说道: “癸水就是妇女的经血,传言癸水乃至阳之物,可以用来驱邪。妇女通体属阴,唯子宫属阳,是生命的起始之地,灵气汇集之所,所以经血可以以阳克阴,专治邪祟。” 第一天夜里,贾道长一身黄色道袍,持金钱剑立于谷场中央,日伪军队长带领士兵埋伏在秸秆堆里。从子时到天亮,谷场都没有任何动静,许多士兵则在谷堆里酣睡了一夜。 第二天子时,一切照旧,贾道长找来一块蒲团,打坐坐在那里。士兵们依旧躲藏在秸秆堆里,只露出两只眼。一夜平安无事,就连日伪军队长都是一觉到天亮。 日伪军队长都开始怀疑联防队的几个人是不是串通好了撒谎欺瞒,这世上哪里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守株待兔最后一天,要是还没有结果,老子非宰了他们不可! 连续三天,可把贾道长熬的要死,都熬成了熊猫眼。贾道长索性破罐子破摔,管他三七二十一,坐在蒲团上就开始睡觉,反正女鬼也不会来。 秸秆堆里埋伏的士兵,也是同样的想法,蒙混一天是一天。一直到了深夜,日伪军队长问旁边的士兵还有卷烟吗?士兵没有回答,露出两只阴森森通红的眼睛… “哎,你有卷烟吗,老子要抽烟!”队长不耐其烦的说道。 眼睛扭动过来,看了日伪军队长一眼,依然是不说话,趴在秸秆堆里一动不动。 “你他娘的哑巴了,不会说句话!” 日伪军队长怒不可遏,挣扎着爬起来,扑过去就去掀士兵身上的秸秆,秸秆被掀开的那一刻,彻底惊呆了: 里面趴着的就是白衣女鬼,张着大嘴微笑着盯着他看,这表情真他娘的诡异… 队长吓得尖叫一声,随后就要拔枪射击,哪里会有机会了,女鬼像青蛙一样弹跳而起,把队长扑倒在地,一口结果了他的性命。 昏昏沉沉的士兵们顿时惊醒,急忙让贾道长施法捉鬼,贾道长吓的两腿发软,手中拿起驱鬼符,嘴里念念有词,又是泼狗血,又是撒金钱。朱砂粉和阴癸水也泼在了女鬼身上,毛用都没有,吓得他是拔腿就跑,跑的比狡兔还要快。 两只脚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贾道长也是被女鬼追上,一命归了西。队长和道长一死,日伪军士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作一团,有的士兵开了枪射击,打不死,根本就打不死。 反倒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被猎杀… 原来贾道长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凭借自己怪异的长相,东摇西骗的行走于江湖之中。滥竽充数、自欺欺人,终究是自食其果,恶有恶报。 他内功生烟的绝技,是在转过身后,两手搓的白磷,白磷遇热燃烧挥发,冒出的浓浓白烟… 第80章 古树惊魂 赵家峪村东谷场接连发生两起惨案,让陈瞎子的眉头不得舒展。 陈老憨不听好人言,死不足惜,只是连累殃及了那些青壮少年。日伪军也是死有余辜,多行不义必自毙。冒牌货贾道长更是沦为笑谈。 令陈瞎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尸煞女鬼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发动攻击和偷袭?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她饥渴难耐,纯粹想吃? 刚好李半楼老道长也在义庄,陈瞎子沏得一壶好茶,来找李道长闲聊喝茶、排解忧闷。 “李道长,近日高阳县北岸连出奇案,从义庄尸变逃出去的尸煞鬼频频伤人性命。横行乡里,祸乱百姓,官家已经动用两拨人去处理,全都命丧尸口。您有什么高见?” 李道长眉头紧锁,说道: “噢,有这等事。尸变之事我以前也遇到处理过,但没你说的那么凶悍。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苦主有这么大的怨恨,所以杀人取乐,平息怒火。” 陈瞎子想了一下,说道: “女尸是被焦老头奸杀致死,要说仇恨嘛,她怎么不去找焦老头报仇?想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和勾当嘛。” 李道长大吃一惊: “啊?焦老头。我们在柳王庙河滩跟他还有一面之缘。长生还说他为人忠厚老实,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现在的问题是,尸煞鬼到处袭击杀人,她还吃这些人的尸体。这可不是普通的冤魂厉鬼,您见多识广,有何高见呢?” 李道长刮着茶盖,说道: “尸煞鬼,也叫做活死人。冤死之人,戾气所化,如葬在养尸之地,粹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尸身不腐,筋骨突发,大多数吸食鲜血,食肉者鲜有啊。 我走南闯北几十载,经验颇丰,未有听说啃食人肉如饿狼扑食者也。如果此女鬼懂的修炼之法,在满月之时,吸收月光之精华,阴盛则阳衰。由尸变煞,由煞变魁,由魁变魈,由魈变魃。那样就更加难对付了。 我敢断定,此女鬼已经是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具体变异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陈瞎子听懂了老道长的意思,简单就是说,这个女鬼很罕见。一般都是吸食人血,吃人肉的确实少见,再者说了,都做鬼了,还吃东西干嘛? 鬼魂这种东西已经是超乎自然界的一种灵体生物。既然脱离了碳基生物的本质,那就不会再有七情六欲、吃喝拉撒。如果借尸还魂,变成行尸走肉或者精灵邪祟,也不应该有情感于身,王留下的妹妹,所作所为简直匪夷所思,超乎想象。 陈瞎子连连点头,说道: “老道长所言极是,上次大闹义庄的时候,我把她堵在了酒缸之中。本来准备点火烧死,她却哭着向我求饶,还把我惊了一身的冷汗。据说这次赵家峪谷场惨案,女鬼又哭又笑,还抛鬼脸,吹口哨,哪一样不是荒谬至极,世所罕见!” 李道长沉思片刻,说道: “女鬼不除,此方不得安宁。我们是时候去会会她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们今晚就出发…” 夜幕降临之时,陈瞎子就准备好了武器装备,拿了黑狗血浸泡的法网,抱着他的老伙计,浙铁造77式步枪,还带了几小捆炸药。 老道长则带了一把驳壳手枪,包袱里面装了一些法器。陈瞎子事先提醒,告诉老道长,法器不一定好使,因为步枪都打不死她。 老道长则坦然一笑,说道: “一回生二回熟,先会会她再说。顺便观察一下她有什么忌讳和弱点。” 于是二人轻装上阵,外面月光皎洁,轻盈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就像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裙。 陈家庄和赵家峪离义庄都不是很远,也就是十多里路的样子。二人无论是在小路急行,还是在树林中穿梭,一路上安静的可怕,连个鬼影也见不到。 看来寻常百姓也好,政府官兵也罢,都被尸煞鬼给吓破了胆,没有任何人晚上敢出门去。 十里八村并不大,可是漫无目地的寻找,如同瞎猫去碰死耗子,李道长简单分析了一下: “四下无人,尸煞鬼就会找不到吃的,倘若我们来个投石问路、欲擒故纵之法,会不会能够引诱她出来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瞎子恍然大悟,说道: “我不去见山,山自来见我!” 于是二人上演了一出引蛇出洞的把戏。树林里有一棵四百多年的古皂角树,冬天里树叶虽然已经凋落,但是枝杈茂密,陈瞎子乔装醉酒,躺在树下唱着《水浒传》书本里的打渔歌: 爷爷生在天地间, 不怕朝廷不怕官。 水泊撒下罗天网, 乌龟王八罩里边! 爷爷生在天地间, 不求富贵不做官。 梁山泊里过一世, 好吃好喝赛神仙… 拉着长腔,喊破喉咙,尽量让歌声传的越远越好。李道长则躲在附近,静静的伺机观察着周边的动静,从而达到抛砖引玉、守株待兔的效果。 夜很静、月很明,声音传的很远。果不其然,就在陈瞎子装睡没多久,在皂角树的树干上倒立着探出一个人头… 李道长远远的看见,倒立着的女鬼双脚缠绕在树干上,头发散乱下垂。目光凶狠、张牙舞爪,饥渴难耐、口水欲滴的盯着陈瞎子看。破烂的一袭白衣没兜住,竟然也跟着滑落下来,露出了精光的裸体。 李道长被辣眼睛的画面吓得一激灵,急忙捂住眼睛。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陈瞎子发飙了,抱着步枪往古树上面射击,树干上的女鬼灵活攀爬跳跃躲避,李道长火速赶来,也加入围剿的队伍中来… 合抱之木,上面挂满了红绫布,高数十丈,身躯蜿蜒起伏,宛若游龙一般。古色古香,红绫飘飘,本地人把它当做神树一样祭拜和供奉。女鬼就躲在树上茂密的枝杈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白衣。 躲在上面也不是办法,焦急的陈瞎子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和地形,计上心头,对着老道长说道: 您就瞧好吧… 第81章 鬼胎 参天古树虽不语,但印刻着世事的沧桑,见证着人生的无常。而在此时此刻,又见证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鬼大战。 陈瞎子的好主意就是,爬到古皂角树隔壁的树上去。说干就干,陈瞎子把步枪背在身上,手脚并用,像猴子一样灵活的爬到旁边树上,然后瞄准女鬼射击,就像当兵的时候打耙子一样。 女鬼无处躲避,完全暴露在陈瞎子的枪管之下,急的上蹿下跳,对着陈瞎子龇牙咧嘴。可是无论她怎么发飙发狠,就是够不着。陈瞎子端坐在树上,对着女鬼一枪一枪的狙击… 暴怒的女鬼“嗷嗷”大叫,直接从古树上跳了下来,李道长在下面恭候多时了。一张法网撒了过去,将女鬼罩在了网里,女鬼在网里横冲直撞、上蹿下跳,李道长牢牢的拉住绳索,丝毫不给女鬼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时陈瞎子也从树上滑了下来,看捉到了女鬼,非常的高兴,心里想着这次你是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逃了吧。然后和老道长合力把女鬼往古皂角树下面拖,准备在这里烧死或者炸死她… 暴力的拖拽把女鬼在地上摩擦的面目全非,身上的白衣也已经是衣不蔽体。若隐若现的羞体暴露无遗,陈瞎子和老道长也顾不了男女有别,君子非礼勿视那些繁文缛节了,毕竟人鬼殊途,哪还有道理可讲。 这时,女鬼使出洪荒之力挣脱法网,龇牙咧嘴的朝陈瞎子扑过来,被陈瞎子用枪把狠狠的砸了下去。女鬼异常凶猛,不是陈瞎子有着几十年的功力,怕是真的招架不住。 李道长拿出三清铃和打鬼棒,左手摇铃,右手使棒,清脆的声音顿时四散开来: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声音使女鬼烦躁不安,在地上爬着来回的转圈,李道长又念道: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老道长连续念了三段杀鬼的咒语,手持打鬼棒打向扑过来的女鬼。只听“嗷”的一声惨叫,打鬼棒重重的砸在了女鬼的脸上,女鬼疼的在地上打滚… 可能女鬼感觉到两个老家伙不好对付,不像袭击谷场那么得心应手。于是转身就跑,老道长就去追,陈瞎子则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哪里还追的上,没多久老道长也放弃了追赶,确实是跑的比撵兔子的狗还要快… 经此一战,老道长对尸煞鬼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这个变异的尸煞鬼果然不一般,极度暴虐和凶悍,频频发起攻击,一般人根本就防不胜防、招架不住。 陈瞎子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说道: “我们还去追吗,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消灭了她,还是让她跑了…” 老道长摇了摇头,说道: “速度极快,形似猎豹,我们根本追不上她,今晚怎么可能消灭她?她又怎么可能配合我们,在这里任由我们宰割。下次我们就朝她跑的方向,找她的栖身之所,找准有利时机,一举歼灭之!” 说着二人收拾东西,原路返回。到了义庄已经是东方微亮,青天一片,折腾了一夜,甚是乏累,二人倒头便睡,鼾声如雷。 孙长生和小翠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小翠要在娘家小住一段时间?有王留下陪伴,想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也未可知。 就这样,一直拖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李道长看着玉盘似的明月,感觉时机成熟了,与陈瞎子约好行程。还特意带了一桶桐油,只要能找到女鬼老巢,一定要消灭了她,为民除害。 陈瞎子还特意问了老道长,为什么选在元宵佳节这一晚,女鬼万一也过元宵节怎么办?风趣幽默的言辞把老道长逗的哈哈大笑。 老道长捋了捋胡须说道: “这个尸煞女鬼非比寻常,懂得一些道行。今晚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是吸取日月之精华,采集天地之灵气的绝佳时机。我料定今晚女鬼必定会出现,错过今晚,鬼迹难寻,在用引蛇出洞之法,估计都行不通了。” 陈瞎子一头雾水,问道: “我也知道是月圆之夜,问题是我们到哪里去找她,找不到她的老巢说什么也没有用啊。” 老道长轻声说道: “女鬼逃窜的方向,可有高坡、绝地、乱葬岗,鬼魂邪祟就在这些地方。” “有,有一处人迹罕至,荒郊野岭的乱葬岗,我这就带你去…” 西北野山坡乱葬岗,地处偏僻,地形较高,是方圆百十里有名的死人岗。里面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平日里根本就没人敢靠近。荒茔孤坟数不胜数,有的棺材都被野狗刨开,尸体啃食殆尽,更多的穷人或者无名氏路人,都是卷席一扔,尸陈遍地… 月光如昼,陈瞎子带领着老道长小心翼翼的踏进乱葬岗里来,极目望去,密密麻麻的坟丘一眼望不到边。有大坟堆、小坟丘,有立碑墓和乱埋茔,还有露在荒野的森森白骨,确实是阴森恐怖,景象凄惨。 两人走了很久,被眼前一座青石板砌的大坟墓所吸引,墓前有石碑,好像埋的是清朝道光年间的进士。左右两侧还有石狮,规模宏大,蔚为壮观。 老道长发现坟墓后面有个洞,光不溜秋,能钻进去一条狗。而更可怕的是,洞口旁边堆积着成片成片的碎肉,血肉模糊,腥气扑鼻。陈瞎子仔细查看,差点没有吐了出来: 这他娘的是女鬼的呕吐物,她疯狂的啃食人肉,都吐在了这里! 让老道长感到困惑的是,她把碎肉吐到洞穴旁边干嘛,难道她在喂养什么东西? 突然老道长灵光闪现,就在洞口边设埋伏,下法网,等到女鬼从外面回来之时,趁其不备,如收网捉雀一般一网打尽… 不出所料,女鬼在外面吸食月光的精华,仙气飘飘,脚步轻盈的爬了过来。到了洞穴口,张开大嘴在那里呕吐,一团团殷红的血肉从嘴里吐出来,把陈瞎子和老道长看的是作呕连连,肚子里是翻江倒海… 说时迟那时快,老道长大叫一声,两边一齐发力,将法网一收,尸煞鬼被紧紧的裹在了法网里。尸煞鬼横冲直撞,惨叫连连,局势变的非常的紧张,随时都可能逃出法网… 关键时刻,老道长将一桶桐油全部倾倒在女鬼身上,陈瞎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往法网上一扔… 顿时熊熊烈火腾起滚滚浓烟,照亮了乱葬岗的天空。尸煞女鬼“嗷嗷”大叫,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身体,痛苦不堪,烈焰中传出凄惨的呼喊: “孩子…我的孩子!” 老道长和陈瞎子心头一震,鸡皮疙瘩炸起,头皮像电击一样发麻,回头看向坟墓的洞口: 一个浑身白毛的光屁股娃娃,满口獠牙,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82章 黑金古佛 石门集中营暴动事件,震惊整个日本高层。时任侵华日军总司令的畑俊六和日本内阁首相近卫文磨暴跳如雷,一张张的电报像雪花一样飞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寺内寿一铁青着脸,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在会议室里,众将官面前,愤怒的拍打着桌子: “八嘎,八嘎…” 所有在场的军官没有一个敢吱声搭话的,甚至都不敢与寺内寿一对视一眼。 参将福田次郎在旁边说道: “一直以来,我大日本帝国皇军采取的亲中政策就是(同德同心,共存光荣),(互相援助,亲善提携)。日中一心一德的海报诸位难道都没有看到过吗? 石门集中营暴动事件,并不是偶然性突发性事件。那是积怨已久的怒火,即使现在不爆发,以后也会成为麻烦。总司令长官非常生气,拜托诸位做事手脚利索一点,不要让别人抓住把柄。” 寺内寿一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石门集中营暴动事件,事情不是太大,但影响恶劣。陆军总司令官和首相大人非常重视,倘若战区所有的集中营、劳役所都效仿此类案件,我们将如何面对? 本身战事吃紧,就已经够我头疼的了,眼皮子底下,居然还在添乱,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白痴,他妈的混蛋!” 怒火中烧的寺内寿一看向福田次郎,问道: “石门集中营的总指挥官选定了吗?谁可以胜任?” 福田次郎低头说道: “渡边俊雄大佐推荐的一个人,是他在东京陆军学院的同学,叫加藤一郎,此人成熟稳重、德才兼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寺内寿一点头默许,下令散会… 加藤一郎接任石门集中营总指挥官,负责营地里一切大小事务。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整顿里面的贪腐、赌博,克扣粮饷等现象。 查出了大批的日本兵和伪军皇协军成员,串通一气,中饱私囊。在集中营里捞黑钱,只手遮天,惩治的办法也就是调离集中营,让他们到别的军营去服役,仅此而已。 战俘和劳工们本以为,集中营里状况会有所改善,伙食和住宿方面或许会进一步提高。没想到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天下乌鸦一般黑,没过多长时间,集中营里依旧是我行我素,无法无天。 这段时间军方给了新的任务,就是在北城喇嘛庙附近,挖掘建造弹药库,做战略储备物资用。加藤一郎紧急集合,召开会议,做好部署,带着战俘和劳工开赴现场。 说到喇嘛庙,加藤一郎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因为在一年多以前,他带兵进驻喇嘛庙的第一个晚上,在庙里的最后一个进院,与十多米的黄褐色网纹状大蟒蛇,殊死搏斗,造成很多日本兵死亡。 据传说,大蟒蛇已经在庙里修炼了二百多年。刚开始只是房梁上的一条小蛇,每日里听经诵佛、闻香打坐,敲木鱼声声入耳,撞铜钟次次回肠。听老喇嘛讲道,拜泥菩萨祈祷,熬过一代又一代的僧人,历经一代又一代的皇帝。看风云变幻,云卷云舒,察世事无常,善因果报… 久而久之大蟒蛇已经得道通灵,与各代喇嘛庙里的僧人相处融洽,僧人给它独置一院,锁门闭户,不让生人打扰。没想到加藤一郎误打误撞,打扰了大蟒蛇的清修,才造成了惨烈的后果。 后来加藤一郎打听大蟒蛇的下落,老喇嘛告诉他,大蟒蛇可腾云、可遁地,能呼风、能唤雨,来无影、去无踪。经过日本人这一闹腾,何时再来喇嘛庙修行,那就要看生辰造化了… 春暖花开,惠风和畅,现在破土动工建弹药库正是时候。工地与喇嘛庙相邻,图纸上显示,要一直往北面挖,与北城墙相接。建成之后是一座坚固的地下堡垒,可屯兵,可囤粮,可以打仗,可以驻防,好像就是多功能的百宝箱。 因为工期紧张,加藤一郎带了上万人的劳工和战俘,日夜赶工,风雨兼程,人歇工地不停,昼夜轮转着挖掘地下工事。整个工地热闹非凡,灯火通明,成群的日本兵持枪站岗,劳工们挥汗如雨,来来往往… 水泥也是从这一时期引入的中国,日本人在修建工事、碉堡、了望塔的时候,都运用了水泥这种坚固的材料。 没想到如火如荼的施工工地还是出了事。 夜晚凌晨三点多,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工地发生了严重的坍塌事故。地下隧道里的劳工和日本兵一个也没有逃出来,事态严重,伤亡情况不明。 加藤一郎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并向军方做了详细的汇报,请求军方派专业人员火速支援。日本军方高度重视的原因,是因为里面埋葬了很多日本兵,所以时间就是生命,救人成了首要任务。 经过没日没夜的挖掘抢险,最终打通了一条生命通道,日本的工程专家和加藤一郎一起,带着救援人员钻进黑布隆冬的隧道里,展开争分夺秒的救援行动。 在矿灯的照射下,四周烟尘滚滚,隧道内到处都是凌乱的方木和死尸,有的还重重的压在石块之下,死状凄惨,令人不寒而栗。 救援队伍在不停的呼唤着生还者,希望能听到他们的回答,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内,竟然连一点的求救声都没有听到。莫不是他们都死了? 带着疑问和焦虑,加藤一郎和众人一起,向深处行进,最终还是在最里面找到了出事的事故现场。因为长期的缺氧和坍塌,里面的人已经死亡殆尽,在劳工们扎堆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座与常人身高差不多的坐佛像。 佛像通体呈黑色,方脸阔鼻,耳大垂肩,嘴似笑非笑,十分的诡异。更奇怪的是还蒙着双眼,采用的坐姿是结跏趺坐。 结跏趺坐亦称“金刚跏趺坐”,略称“金刚坐”。又以为佛禅定时常用之坐势,故亦名“禅定坐”。如来佛多为此坐,又称为“如来坐”。 结跏趺坐的姿式是以左右两脚的脚背置于左右两股上,足心朝天。这种坐法又可细分为二种,先以右足押左股,再以左足押右股,双手的上下秩序也是以左上者,称之为降魔坐;反之则称为吉祥坐。 加藤一郎和救援人员感到十分的惊奇,工程专家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地下隧道里居然埋着一座纯黑色的古佛像,佛像并不稀奇,可是黑色的佛像,世所罕见。 加藤一郎走到坐佛的身边,好奇的撕开蒙着眼睛的裹布,发现两只眼睛里嵌入的是红褐色的宝石。当加藤一郎死死的盯着佛眼看的时候,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佛像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眨了眨半睁半闭的眼… 第83章 藏传密宗 黑色佛像的眼睛不能看! 这是进入隧道里所有人达成的共识,轻则出现幻觉,重则痴傻疯癫。就连工地的突然坍塌,说不定都与它有关。 邪性,诡异,超自然,日本人又急忙蒙住了它的双眼。遇到这种情况,加藤一郎自然要往上级请示报告,好巧不巧,日本灵异风水九菊一派的代表人物,枯木上师就在白洋淀,这个差事毫无疑问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枯木上师带着田中美子和光子、穗子一同前来,来到坍塌现场,第一眼看到佛像就震惊的嘴唇发抖,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金古佛啊!” 黑金古佛?所有人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词,也不知道他源自哪里,来自何方?又是为什么会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枯木老头故意卖关子,说道: “我早年间去过西藏,对那里的藏传佛教,班禅喇嘛深有了解。藏传密宗的邪恶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做的。 藏传佛教与中原佛教的区别在于,藏传佛教中信奉的神像,大多数都是多头多手,甚至怪兽非人类的外观。他们对黑色有一种独特的崇拜,这来源于西藏本土的苯教。 苯教的人留着乌黑的头发,穿着黑衣服,苯教创世学里有黑白二元论的观点。世间万物只分黑白,黑为父,白为母,黑白产生世界上绚丽的色彩。 黑色本身具有严肃、刚健、坚实、粗莽、凶恶、暴烈、神秘、威严等视觉审美特质和色彩象征内涵。而金黄色又受藏传佛教的喜爱,活佛和高僧,佛祖与菩萨都是用的金黄色。喇嘛穿的衣服也是红黄相间,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 加藤一郎听的似懂非懂,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座黑金古佛算得上是苯教的产物了吧?怎么又会跟这里的喇嘛庙有关?” 枯木老头呵呵一笑,说道: “两种宗教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影响的关系。就像是中国的儒道佛一样,不也是融会贯通在一起嘛。 每当有盛大的节日,藏地的僧侣跳的布扎舞,也称作黑衣舞,就是为了纪念释迦摩尼降服邪道而作的宗教活动。清康熙年间流传到北京,后来雍和宫每年举办的善愿日法事,就是跳扎布活动。后来又流传到五台山的喇嘛寺院,这就是菩萨顶打鬼的由来。 由于受苯教的影响,有心人士对佛法教义的故意歪曲,在早期的藏传佛教中,充斥着双修法,人皮祭祀,以及各种杀人祭鬼,炼尸成金的密宗术数。 奴隶遭受割鼻、割舌、戴石帽,剁手足、剜眼、抽筋、剥皮,投水,扔蝎子洞等等酷刑。原始苯教相信万物有灵,崇敬日月山川,藏族人的转神山、拜神湖,插风马旗、打卦、算命、转经等风俗习惯也源自于早期的苯教。 原始宗教都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血腥与残暴。在原始宗教中,信徒们都喜欢将自己的好恶冠于神灵之上。人们喜欢有人侍奉,便有了以“人牲”为主体的活祭,人是万物生灵之首,那人的身体也是神圣的。 在这种传统观念下,令人头皮发麻的人皮鼓、人皮唐卡,腿骨长号,嘎巴拉头骨碗,人骨念珠,肉莲花层出不穷。 我在西藏待的那几年,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事,都是骇人听闻,匪夷所思,有时间我在慢慢讲给你们听。” 田中美子瞪着大眼睛问道: “枯木上师,这座黑金古佛是怎么回事?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枯木老头看了一眼蒙眼古佛,说道: “相传在清朝入关之前,传教的老喇嘛找到皇太极,出谋划策、约法三章,帮助皇太极一统江山,九座古佛镇九州的故事就这样流传了下来。而石家庄属于古冀州,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黑金这样特殊的材料,非石非玉,与其他矿物质都不相干。我在西藏的时候,听土司首领说采集于昆仑山的腹地,那是人迹罕至的世界边缘。这种材料我们最好不要接触,运出去以后找专业的学者探测核验。” 加藤一郎当即下令,把黑金古佛用木制框架打包好,众人一齐抬出去,就安放在隔壁喇嘛庙后面的小院里,派兵值守,任何人不经过允许都不得靠近。 工地清理干净以后,将继续动工,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出过事故。加藤一郎天天都要往工地跑好几趟,为了方便,索性也搬到隔壁喇嘛庙里住。 日本兵进驻石家庄的一年半时间,喇嘛庙里彻底没了香火。随着几个年老昏聩的老喇嘛陆续离世死亡,喇嘛庙已然成为日本兵住宿的兵营,哪里还有一丁点的宗教气息。 日本兵在寺院里烤肉、喝酒,聚众赌博,甚至狎妓。大跳阿波舞,招魂引魄,院落和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淫笑取乐的声音。因为都是日本人,加藤一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跟后院的那座黑金古佛一样,凡事半睁半闭,随遇而安。 这天夜晚,十几名日本兵聚在禅房里面喝酒,喝的酩酊大醉、鬼话连篇。中尉军官红光满面,一时兴起,几人谈到了后院里的黑金古佛。中尉军官瞪着双眼,用叽里呱啦的日语说道: “小小的佛像,有何惧哉,我井边生太郎才不会害怕那些牛鬼蛇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底下的士兵都在起哄,直言道: “井边长官,你若是敢揭开黑金古佛的遮眼布,我输给你一百元日币,怎么样?” “我押两百元…” “我押五百元…” 还有一个士兵猥琐的说道: “我输给你慰安所的一张入场券和突击1号避孕套,还有防止性病的明星秘膏…” 井边生太郎兴奋异常,挎起武士刀就和众人向后院走去,门口两个持枪的警卫上前拦路,被井边生太郎两个巴掌打的懵逼了。 砸开门锁,佛像就端坐在曾经大蟒蛇喝水的水缸旁边。佛像漆黑一片,蒙着双眼,井边生太郎醉眼朦胧,笑眯眯的拔出武士刀,手起刀落,裹眼布应声落地。 “哟西…” 在漆黑的房间里,两颗红褐色的眼睛异常的明亮,井边生太郎凑上前去,仔细端详,嬉笑着说道: “怎么样,都输给我了吧,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日进馆里去快活,嘿嘿…” 众人看到相安无事,都凑了过来。而此时,井边生太郎怒目圆睁,翻脸比翻书还快,挥起武士刀就削掉了一个士兵的脑袋,其他士兵惊恐万分、四散而逃,井边生太郎持刀追着砍杀,一直杀到绿度母大殿里… 直至到几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第84章 关东军防疫班 井边生太郎杀人事件再次给加藤一郎敲响了警钟,事件造成日本兵十余人死伤。最终凶手被击毙,黑金古佛再次被遮上双眼。 加藤一郎向守卫人员下达了死命令,闲杂人等,胆敢踏入后院一步者,格杀勿论!而非常棘手的黑金古佛,也迎来了首批测试人员,他们来自伪满洲里关东军防疫班。 关东军防疫班,成立于1933年,全称日本关东军驻满洲里第731防疫给水部队,就是后来臭名昭着的731部队。对外称石井部队或者加茂部队。总负责人石井四郎。 这次军方从731部队里,派遣来了六个人,领队军官松下纯一郎,两名实验人员,三名军医,其中有一个女军医叫川岛筱君。 六人乘坐绿皮火车,一路颠簸,远道而来,刚在石家庄火车站下车,就被军方的专车送到北城的喇嘛庙。事情紧急,不容迟缓,黑金古佛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在加藤一郎手里马虎不得,到底里面隐藏着怎样的信息?还有待军方给一个合理的答案。 军方的专车刚停到喇嘛庙门口,就受到了加藤一郎和枯木一行人的热情迎接。专家组成员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带着几箱的设备和工具,就被带进了喇嘛庙里的后院。 六人将闲杂人等全部拒之门外,然后换上了白色厚厚的防化服,从这些人带上防毒面罩的那一刻起,加藤一郎就深深的意识到,黑金古佛的事并不简单。 箱子里面有很多精密的仪器,加藤一郎能认识的,有x光机和辐射探测仪。几人在屋内忙忙碌碌了半天,加藤一郎和枯木老头等人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最终盼星星,盼月亮,木门打开的一瞬间,领队军官松下纯一郎摘掉了面罩,露出头来。 “辛苦了松下君,探试进展的如何?”加藤一郎鞠躬问道。 只见松下纯一郎四十多岁,瘦身平头,戴了一副圆形的黑框眼镜。在进731部队之前,他可是高等医学院毕业的顶尖生。 松下纯一郎皱了皱眉头,说道: “探测仪显示,佛像材质不明,非金非玉非金属,就连和其他的矿物质属性都不相同。我甚至怀疑,这个材料都不是来自地球,而是来自遥远未知的外太空。” 啊?一番话把众人说的目瞪口呆,加藤一郎心里还犯起了嘀咕:就连专家组都查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松下纯一郎接着说道: “从今天起,所有人不得靠近黑金古佛,没有穿戴严格的防护措施,万万不可与之接触。佛像身上的辐射值已经超过人体接受范围的几十倍,目前人类已知的任何化学元素,都没有如此之高的辐射值。” 这时出来了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军医,川岛筱君三十不到、面容姣好,眉眼清秀、长腿细腰。胸脯前的双峰更是挺拔妖娆。唇红而含笑,手细而纤小,两腮绯红、酒窝鲜明,短发不乱、声若燕莺… 加藤一郎和枯木老头看的是两眼发直,直咽口水。如此优秀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男人才配能拥有! 川岛筱君则补充道: “过段时间以后,等到我们检测报告完成,最好是深埋于地下。土层之下几十米,可最小化的减少辐射值,这也是那些喇嘛把古佛埋在土层里面的原因。” 加藤一郎恍然大悟,盯着川岛筱君说道: “谢谢筱君姑娘,我们谨记姑娘建议。尽快申请将佛像深埋,请大家放心吧!” 一句话倒把川岛筱君逗笑了,捂住嘴说道: “姑娘?哈哈,我都是半老徐娘了,怎配得上姑娘二字。” 松下纯一郎扶了扶眼眶,说道: “筱君没有结婚,可不就是姑娘嘛。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没成家的一律按照小孩子对待,过春节,还要给你发红包呢!” 一句话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枯木老头在一边问道: “不知长官这次行程是怎么安排的,能在石家庄待多久?” 松下纯一郎回答道: “适时而定,临行前石井四郎长官专门叮嘱过,除了佛像的检测之外,最重要的是黑金这种材质。能不能用到武器研发上,它的辐射性也可以用来制作化学武器,为大日本皇军在战场上增添新的力量。” 这时其他的四个人也都收拾好仪器,做好数据记录,脱掉防护服,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加藤一郎致谢的同时,邀请他们一起吃饭,共进晚餐。 喇嘛庙后厨的用餐厅,桌子上一瓶瓶的日本清酒陈列在前。炸鸡肉,炸鳕鱼,竹笋、鸡蛋丝和各式甜点,主餐是黑椒牛排,还有牛肉味增汤。 加藤一郎在用家乡的美食来欢迎同在异国他乡的朋友,一轮皎洁的月亮升起,客人入座,加藤一郎致开场词: “首先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虽然同在异国他乡,为了日本的繁荣富强,为了大东亚共荣,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今日聚在一起,实属缘分。我专门请的日本厨师,做好晚餐,请大家品尝。” 一阵掌声过后,大家正式入席开吃。一时间,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清酒甘甜,几个美人陪伴,让加藤一郎的内心,更加的躁动不安。 田中美子和川岛筱君聊的火热。光子和穗子则陪伴在枯木老头身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加藤一郎他们聊起了731部队,聊起了石井四郎,据说731研究东西,是无所不用其极。 松下纯一郎喝的满脸通红,自豪的回答: “石井长官说了,将国内不允许的事情,挪到中国东北来进行。我们研究了许许多多战场适用的东西,包括细菌武器,细菌炸弹,霍乱和痢疾,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不光是我们,我们的同盟军德国和意大利也在研究这些东西,特别是希特勒.阿道夫,那才是战争的狂人。而最近,石井四郎又推出了三件大杀器…” 枯木老头和加藤一郎很是感兴趣,忙问什么是三件大杀器? 松下纯一郎猥琐的一笑: 中国圆木、满洲跳蚤、日本女人… 第85章 秘密任务 春色方好,绿意盎然,随着气温的回升,沉寂许久的华北地区,渐渐的褪去了寒冬的外衣。 1939年的一月,八路军120师奉命从山西吕梁进入河北冀中地区,为河北抗日武装,注入了新的血液和力量,而时任120师的师长,就是鼎鼎大名的贺龙元帅。 八路军120师在山西与阎锡山纠缠多年,双方力量你争我抢,互不相让。阎锡山也是个难缠的家伙,青年时期就毕业于日本士官学院,后来参加了1911年的武昌起义后被举为山西都督。 民国十六年(1927年),阎锡山就任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从此就在山西占山为王,人送外号阎老西。手下的军队就是后来的晋绥军。 1937年11月8日,太原沦陷。阎锡山逃到了山西吉县的克难坡。山西吉县就是黄河大瀑布所在地,与陕西的宜川县隔河而望。 克难坡是个黄土山头,原住有六户人家。后来阎锡山将这里定为营地,在事建筑,经过二年多的修建,终于将这个弹丸之地修建成了一座窑洞叠立,颇具规模,可容纳两万余人的山巅小城,号称小太原。 1940年至1945年阎锡山的第二战区司令官总部、山西省政府、民族革命同志会等很多首脑机关都驻扎在了这里。 山西地方贫瘠,又有着多方的武装力量。在抗日战争时期,作为同盟军的晋绥军和八路军之间,因为地盘的原因,你抢我夺,磨刀霍霍。大冲突没有,小冲突不断,双方局势异常的紧张… 随着八路军的力量日益扩大,山西已经养活不了这么多的军队。后来经由中共中央政府决定,把贺龙师长所率的120师调防到冀中地区,协助当地的抗日武装,共同对抗日军的侵略。 贺龙师长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河北新城县东南50里外的板家窝镇,受到地方群众和地方武装代表的夹道欢迎,而在欢迎的队伍人群中,有个方脸阔鼻的大汉,就是邢队长。 邢队长带领孙大富参加了欢迎仪式,热情洋溢、满怀激情的他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从去年冬季日军围剿行动以来,白洋淀地区的抗日武装力量都是散落不齐、萎靡不振,急需重振旗鼓,再创辉煌。而120师的到来,就像是一剂强心针一样,使冀中地区的抗日武装,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邢队长在板家窝镇待了几天,开会、听报告,作战术研究和讨论,正准备回去。师部情报科的小战士找到了他,让他去情报科一趟,有要事相商。 邢队长很是吃惊,眼珠瞪的大大的。心里还在想,师部情报科找我干什么?难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来不及思考,就随小战士来到了情报科室。 只见一个大院,几间民房,从外面邢队长就听到了密集的“滴滴嗒嗒”的电报机在响,里面的情报人员在紧锣密鼓的工作着。 情报科的主任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邢队长的手说道: “你就是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游击队邢队长吧,我们可是久闻你的大名啊!” 邢队长点点头,谦虚的说道: “哪里哪里,叫我老邢就行了,不知长官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吩咐?” 情报科主任把邢队长带到自己办公桌上,摆了摆手,示意让邢队长坐下。并掏出自制的卷烟递给邢队长,点燃之后说道: “邢队长切勿见笑,我们都是自己用纸卷的烟丝,可比不了小日本的卷烟。” 邢队长夹着卷烟说道: “哪里哪里,八路军一贯作风都是节约勤俭,自立自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即使有钱,也用在了刀刃上。” 情报科主任接着说道: “这次让你来到目的,就是我们昨天截获破译了一份情报,是关于白洋淀地区的机密文件。恰巧你也在这里,师长让我直接告诉你,不用在费力的传递消息。 日军电报显示,就是有关白洋淀地区儿童失踪事件的,可能你也听说过。” 邢队长点头说道: “这个我知道,就是当地的土匪强盗四处的掳掠孩子,无恶不作,影响很大,具体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情报科主任抽了一口烟,说道: “电报上讲的清清楚楚,日本密宗九菊一派来了一个大师,叫做枯木上师的。近日要拿这一两百条儿童的性命去打生桩,建碉堡和镇魂塔。畜生行径,令人发指。” “啊?打生桩?”邢队长十分震惊,接着说道: “情报上还说些什么,这些孩子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我们该怎么救人?” 情报科主任来到邢队长面前,附耳轻声说道: “孩子们都被关押在安新县城东粮仓大院里,负责看管的是治安总长陆伯谦的人,都是日伪军皇协军成员。也是关卡重重,铜墙铁壁。 电报是向高层军方汇报情况,另外申请建筑资金,马上他们就要动工了。目的是破坏白洋淀水域的风水格局,试图妄想在玄学上战胜我们。 昨天我已经向师长请示过了,师长让我转告给你们,务必严格保密,秘密执行营救任务。切不可让日本人的奸计得逞,中华民族的血脉不容蹂躏和杀戮。” 邢队长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咬紧牙关,握起拳头,愤怒的说道: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让他娘的小鬼子得逞!” 说干就干,邢队长带着孙大富火急火燎的回到了白洋淀,现在他们驻扎的营地是一个叫沙家坝的地方,这里地方偏僻,人少船多,四周都是茂密的芦苇荡。就连上次冬季的围剿行动和火烧连营,都没有波及到这里。 没有地主劣绅,也没有汉奸伪军,村里居住着上百户民风淳朴的渔民。而且群众积极性很高,热情拥护这些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的共产党人。 因为他们清楚的认识到: 没有国哪有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第86章 亨通客栈 曾经一度在舆论风口的亨通客栈,现在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因为川崎大佐的死,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旅馆名声大噪。战局紧张,客人不多,来这里住宿的都是一些高官领导、妓女嫖客。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土匪强盗也大摇大摆的住上了客栈,简直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客栈下面拴了一溜的高头大马,让巡警看了都摇头… 土匪如此猖狂的原因,是因为有日本人的包庇和纵容。自打和日本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之后,白洋淀的大小土匪肆意猖狂,为日本人做了不少坏事。还有更多的不良之徒加入其中,成为社会治安动荡的祸根。 孙长生三人在亨通客栈住宿好几天了,他们在跟踪一伙土匪。据小翠交待,这伙土匪很可能和青龙寨有关,土匪们活动频繁,行踪诡秘,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长生住的两间客房与土匪下榻的地方相邻,这样既能窃听到他们的谈话,又能监视进进出出的人群。 几天前,貌似青龙寨的三当家草上飞,夜闯马家大院,与孙长生他们大打出手,最后落荒而逃。也没有带领手下奋起反击,其中的缘由不得而知… 然而就在今天的中午,客栈下面又传来马的嘶鸣声,一群小弟簇拥着一个头戴皮帽,身穿貂袍,身上还斜挎着武装带,腰上别着盒子枪的土匪头目。 小翠一眼就认出是青龙寨二当家的,人称笑面虎。 笑面虎风尘仆仆,大大咧咧的来到客房,招呼小二好酒好菜统统往上端。店小二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能够伺候一帮土匪强盗好吃好喝。给钱就是爷,店小二扯开嗓门喊着: “大坛的上等女儿红,烧鹅花鸭酱牛肉、鹿鞭牛尾烧甲鱼来喽,请各位客官慢用…” 一时间,隔壁房间里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土匪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只听到有人喊到: “大家都静一静,让二当家的说两句。” 这时传来了一个声音浑厚、嗓子沙哑的声音: “这几天比较忙,事情比较多,辛苦各位兄弟了。现在我们有几件要紧的事情,需要及时的通知大家。 第一件事,皇军筹备了半年的镇魂塔计划马上就要破土动工了,所需要的二百名童男童女基本上已经凑齐。事成之后,我们的日子就逍遥快活的多了。 第二件事,皇军让我们协助押送城东粮仓大院里的童男童女,随叫随到,听候调遣。简单来说,我们就是皇军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第三件事,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铁算盘和鼠大王在易县云蒙山境内,找到了一座据说尘封了两千多年的古墓,墓主人是谁尚且不清楚,但是规模宏大,陪葬品丰厚,大当家的要带着我们一起挖坟掘墓、升棺发财!” 笑面虎话音刚落,客房内响起了一阵阵的尖叫声,土匪们吹着流氓哨载歌载舞,其乐融融。外面的店小二叹着气摇着头,心里暗骂道: “他娘的这帮乡巴佬,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的贼窝了,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孙长生夫妇和王留下听的一清二楚,孙长生料定这几天土匪的行为很诡异,结果还真的有大事发生。 小翠惊讶的瞪着眼睛说道: “镇魂塔?二百多名童男童女,小鬼子是不是疯了。” 孙长生瞅了一眼四周,回答道: “小鬼子又要做丧尽天良的恶行,这事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白洋淀儿童失踪和土匪抢孩子,原来幕后黑手都是日本鬼子。这事我们不能不管。” 王留下急切的说道: “怎么管,就凭我们三个人,怎么对付这么多的鬼子和土匪?纵有冲天之志,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孙长生和小翠陷入了沉思,是啊,三个人冒险去救人,就等于拿着鸡蛋去碰石头,拿着烧火棍去打狗熊,这不是找死嘛。 这时,楼下又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骑着高大的青鬃马,身穿貂绒大氅,皮靴马甲,威风凛凛。鹰眼勾鼻刀疤脸,凶狠异常。 小翠只是往窗前瞅了一眼,惊恐的说道: “是青龙寨大当家的,黑老鸹!” 孙长生心头一紧,猛然惊醒: “黑老鸹?双手沾满鲜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陈家灭门惨案的元凶首恶,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狗日的今天我要宰了他!” 说着,就要掏出枪来,被王留下死死的抱住,小翠则慌忙的劝说道: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能以卵击石。即使你偷袭杀死黑老鸹,我们还能活着走出亨通客栈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长生试图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密切关注着黑老鸹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们把马拴在了楼下,在众多小弟的簇拥下,缓步向楼上走来。 笑面虎早就在门口恭候着,点头哈腰的说道: “大当家的辛苦,快快进屋歇息,好酒好菜早已备齐,群龙无首就等着您来了。” 黑老鸹面相冷峻,只是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客房里。而此时屋里屋外,黑压压的全是马仔,气势完全不输于黑社会老大。 客房内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声如洪钟、气若老龙的嗓门开口说道: “三当家的呢?我怎么没见到他。我让他办的事怎么样了。” 笑面虎微笑着回答道: “草上飞现在带人去了城东粮仓大院。几天前,他按照您的指示去了马家大院,本来进去看看还有些什么人,没想到跟里面的人大打出手。草上飞怕伤了和气,就带着弟兄们离开了。” 黑老鸹脸色一变,说道: “还有这等事?我与马保长关系交好,他家里落难我想着去帮扶帮扶,没想到他家里还有高人。在去查查,看他们是敌是友,胆敢跟我们青龙寨作对,格杀勿论! 自从二十多年前,我与马保长还有其他的地主老财,合伙灭了陈大善人,手足情深,誓同生死。没想到他家遭遇劫难,一命呜呼了,想想真的是可惜啊!” 听到这里,孙长生和小翠都震惊不已,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黑老鸹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如此之大,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孙长生做梦也没想到,与他朝夕相伴,同眠共枕的小翠,他心爱的妻子: 竟然是杀父仇人的女儿… 第87章 破镜重圆 天色蒙蒙亮,一队快马加鞭的铁骑来到青龙寨门口,来人表情凝重,神色慌张。 “开门,快开门,大当家的回来啦…” 守卫土匪在了望台上瞅了瞅,连忙高声喊到: “快开寨门,大当家的回来了!” 黑老鸹骑着青鬃马步入青龙寨的那一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他,英雄迟暮、残阳西下,老啦老啦,真的是不中用啦… 昨夜的惊魂时刻,黑老鸹差点死了。 在亨通客栈喝的酩酊大醉的黑老鸹,和众兄弟一起,骑上高头大马,原路返回青龙寨。 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蒙面俊秀的青年半道杀出,也同样骑着高头大马,接连打死好几个青龙寨的兄弟… 子弹从黑老鸹的耳朵边飞过,那清脆的铜鸣声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坐立不安。好生凶猛的后生,一人一骑,硬生生的追着一群土匪打,这画面真的是不忍直视。 黑老鸹想起了三国时期的俊马超,也是单人单骑追的曹操割须弃袍。自古英雄出少年,从来少年都是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自报家门,也不说出情仇怨恨,黑老鸹自知自己作恶多端,可就是仇人索命,也要让他死个明白不是? 而这个愤怒的蒙面青年,就是孙长生。自打成亲以来,一直都是和小翠相濡以沫、恩爱有加。认识这么多年,从小在一起长大,都情同兄妹,而就在昨天,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吵的是不可开交… 王留下害怕被土匪们发现,苦口婆心的劝,一点用都没有。他只好给吃瓜群众们解释,小两口吵架闹别扭,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散了吧! 王留下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一句尘封二十多年的旧事重提,就像是十二级台风一样,带来了狂风暴雨,引发了海啸决堤,将两人炽如烈火般的感情,瞬间降的比冰点还低。 小翠气的痛哭不已,他认为孙长生变了,变得那么的不通情达理。本来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她,最后的一座靠山也即将崩塌。盛怒之下,小翠摔门而去,消失在外面的世界里… 最令人不解的是,孙长生居然没有追,等到王留下跑出客栈的时候,早就没了人的踪迹。王留下左右为难,干脆蒙头就睡。 谁知到了半夜,黑老鸹带人离开,孙长生偷了一匹快马,快马加鞭的去追。在县城外的北郊古渡口,手枪里喷发出复仇的火舌,此时的孙长生就像是一条发疯了的恶狗,咬到一块肉,死都不松口… 一直到了天色大亮,失魂落魄的孙长生回到了客栈,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没了小翠的身影,顿时心乱如麻、泪如雨下。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伤害小翠的话,当时他的内心已经被魔鬼占据,百般痛苦的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 孙长生就去外面找,满世界跑着去找,就是看不到小翠的踪迹。他担心小翠的安全,他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作为成年人,他犯了比孩童还要低级的错误… 王留下看到丢了魂似的孙长生回来,又悲又喜。悲的是小翠一气之下出走未回,喜的是孙长生你他娘的就是报应,昨天你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呢?指着鼻子骂小翠的那份傲慢呢?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切都晚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在洗涤着大地,窗外“哗啦啦”的雨水声让孙长生倍感孤凄。在这个无眠的夜晚,孙长生甚至出现了幻觉,他听到了房门的声响,在他爬起来查看的一刹那,多么希望躲避大雨的小翠出现在他面前… 雨过天晴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那是一种生命迸发出的气息。孙长生和王留下约好各自出门去寻找小翠,亨通客栈里的土匪们也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孙长生焦急的在大街上行走着,突然前面几辆日本军用卡车驶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卡车的车上装的不是满满当当的日本兵,而是用篷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封闭夹层,至于里面拉的是什么,孙长生不得而知。 卡车浩浩荡荡驶向城外,分为了三个方向,最后越行越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被雨水冲洗一夜的大街,异常的干净整洁,孙长生在县城里里外外逛了几遍,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客栈。 本来按照计划早就该回义庄去了,耽误了十几天,答应师父的早去早回也没有兑现。现在小翠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孙长生自叹自己是: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刚到客栈,店小二就叫住了孙长生: “哎客官,这里有留给你的一封信。” 听到这个消息孙长生欣喜若狂,急忙从店小二手中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上面板板正正的书写着几个大字: 我很好,勿念。 在翻过身来看,哪里还有文字,从笔迹上看这确实是出自小翠之手。孙长生急忙问道: “我媳妇呢?她现在在哪里?” 店小二则回答道: “这封信不是你媳妇送过来的,是一个高大的富商老板,说是出来做生意的,还带了两个年轻的伙计。” 孙长生一头雾水,做生意的富商老板,怎么会认识小翠,他到底是谁? 一边想一边着急忙慌的向客栈外面跑去,刚走到大门口,恰巧与人撞到了一起。孙长生急忙道歉,没想到这个穿着华丽的富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后面又跟过来两个年轻人,孙长生抬头仔细一瞧: 邢队长…怎么会是你?还有孙大富和陈长安! 原来这个富商老板是邢队长乔装的,这次出来有紧急的任务要执行。几天前的夜晚,在县城里执行任务的孙大富遇到了哭哭啼啼的马小翠,两人相见甚欢,了解完情况之后,孙大富把马小翠送到了顺和杂货铺的赵掌柜那里。 陈长安还开玩笑的说道: “长生叔,啥时候娶的婶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怕我们喝你的喜酒不成?” 孙长生此时心情大好,高兴的说道: “改日有时间,我们齐聚一堂,咱们不醉不归…” 顺和杂货铺里,小翠在柜台前擦拭着商品,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翠…” 小翠此时有满肚子的委屈与思念,泪水像开闸一般涌出,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小翠身不由己的飞奔到他的怀里… 第88章 打生桩 民间传闻,在大型建筑工程动土动工之前,会惊扰到地下的神鬼精灵,并因此而招致厄运。所以要用活人奠基的方式平息事故灾难,这种做法叫做打生桩或者打生椿。 枯木老头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了,斋戒沐浴、焚香祈祷,禁欲戒色、宣念佛经。看着外面即将升起的暖阳,枯木老头嘴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邪恶的镇魂塔计划,将在今天开始破土动工。他也将邀请一些日本军官和731部队的特派人员来现场观看,看看日本密宗九菊一派大师的手笔和杰作。 今天要破土动工的是三座镇魂塔的奠基仪式,位于三条主干河流与白洋淀水域的交汇处。就像枯木所说,“美人舒袖”的风水格局上,三座镇魂塔就像是三颗锋利无比的铁钉,死死的钉在美人的手脚部位。 天下风水,皆有法可破,断其形象,毁其根本,引水改道,种树拒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主体结构都毁坏了,还怎么能够成气候。地下的生气不流通,或者被泄露,就像是卧病在床的病人,久卧体自瘫,久瘫则必死。 枯木一行人乘车来到漕河交汇处,在事先勘测过的河边停了下来。地址已经用石灰粉标注好,只要大师做法即刻动工。 枯木命人早已准备好的香案,焚香祈祷,带所有人行三拜大礼。然后让所有人往石灰印记的位置上撒清酒、撒大米、撒盐,日本人认为这些东西是可以避邪的,然后枯木老头燃烧符纸,嘴里念念有词,一切完毕之后,大喊: “吉时已到开工!” 成群结队的日本工兵拿着铁锹工具,在圆形的塔基上深挖数米。这时731部队的领队军官松下纯一郎走过来与枯木老头窃窃私语,只见枯木花白的眉毛和胡须略微舒展,就有日本士兵从远处的军车上带下来七个童男、七个童女,万恶的打生桩就此开始。 加藤一郎也在现场,看着这些几岁不等的男孩女孩不忍直视。只见这些人脸色铁青、面无表情,也不哭也不闹,有的站都站不稳,只有一息尚存。 加藤一郎百思不得其解,悄悄的问向旁边的军医川岛筱君,川岛筱君告诉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军医们已经给这些小孩子注射了石炭酸溶液,即使不死,也活不长了。 加藤一郎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亲眼目睹十几个童男童女围成一圈,被埋在塔基的深坑里面。然后用钢筋绑扎成圆形主体,往里面浇筑的石子水泥,直至小孩子全部被淹没,数米深的混凝土浇筑成型,奠基仪式圆满完成… 加藤一郎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观念里,战争是成年人的事情,与妇女儿童无关,可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泯灭人性、令人发指。 而且枯木今天要做三个镇魂塔的奠基仪式,以后还会有六个碉堡炮楼的奠基仪式,全部都是用的活人小孩… 川岛筱君则劝说道: “加藤君不必自责和内疚,在东北731实验室里,这些被称为马鲁达的实验品到处都是。活体实验、活体解剖、活体繁殖和细菌培养,哪一样都离不开活人。他们的生命就跟小白鼠、猴子是一样的。科学总要有进步,进步就得有人牺牲和奉献。” 加藤一郎实在是不忍直视,不愿意在跟随他们在去那两处奠基仪式,借故找理由离开了这里。回到喇嘛庙住所,胸口像是窝了一团气一样,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川岛筱君虽说长的漂亮,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731部队的人,确实不是一般军人能比的。加藤一郎顿时感到无比的后悔,他应该像渡边俊雄那样,根本就不会去参加,这样内心就不会感到如此的难受。 枯木上师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被军车送到住处,累并快乐着,与加藤一郎的心情截然不同。邪恶的屠夫今天手里又多了几十条血淋淋鲜活的生命,枯木不以为然,花白的眉毛和胡须间,洋溢着得意的神情和微笑。 光子和穗子鞠躬弯腰把他迎了进去,并给他端来了新茶,枯木老头盘坐桌前,闭目冥想。光子转到他的身后,用纤细的小手给他松肩捏背、按摩疗养。 穗子跪在枯木对面,小心翼翼的给他添着开水,并向他道喜: “贺喜师父今日得偿所愿,三座镇魂塔的奠基顺利完成。假以时日,巍峨矗立的镇魂塔和铜墙铁壁似的碉堡,定将白洋淀里的灵脉斩断,到时候他们会看到我们九菊一派不是浪得虚名。” 枯木老头只是点了点头,没见嘴动但听其声: “三年!三年之内必见成效,到时候河脉枯竭,水质苦涩,风不顺雨不润,民贫土贱,粮食欠收。赤野千里,此龙脉必破…” 枯木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问道: “现在是谁的人在守卫着童男童女的安全?” 穗子回答道: “据说是陆伯谦的皇协军宪兵队,军方还安排了一帮土匪也在协助帮忙运送人质,他们的意思就是人多力量大。” 枯木老头嗤之以鼻,哼了一声说道: “一群酒囊饭袋、乌合之众,也不知道军方是怎么想的,我是一百个不放心。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我们白白忙活了半年。” 穗子娇声嗲气的说道: “师父想多了,哪里会有事情?八路军被我们打垮了,土匪被我们收编了,白洋淀地区再也没有能够与我们抗衡的武装力量存在了,你就放心吧…” 光子和穗子一阵的溜须拍马,临场逢迎把枯木老头哄得开心不已。日本女人在拿捏男人这一块还真没有服过谁。枯木高兴的让光子端上来清酒,今晚他们一定要大醉方休… 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中,枯木老头已经喝的是酩酊大醉。色眼迷离,猥琐坏笑的看着眼前貌美如花、风骚妖娆的两个女徒弟,将她们推倒在卧榻之上,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第89章 营救行动 安新县长平街顺和杂货铺。 店里的伙计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店铺后面的房间里,大家齐聚一堂,激烈的研究和讨论他们的营救计划,邢队长也在紧急的部署着任务。 事态发展的太快了,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就在八路军游击队这两天还在摸索踩点的时候,今天日本三辆军车拉出去几十名孩童,分别在三处镇魂塔的奠基仪式上被打了生桩,畜生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邢队长深深自责着自己的过失,他在忏悔为什么没能早发现、早营救呢?这样无辜冤死这么多的孩子,大家心里都悲痛万分。邢队长火急火燎的说道: “同志们,来不及向上层领导请示了,我们需要立马行动。最大限度的减少人员伤亡,救出人质,我已经秘密调来了几十名游击队员,我们要打一场攻坚战,啃掉粮仓这块硬骨头。” 房间里有孙长生夫妇,王留下、孙大富、陈长安,还有赵掌柜的,大家议论纷纷,大脑飞快的旋转着,都在寻找营救计划的最佳方案。 孙长生说道: “无非就是两件难点,怎么去救和怎么脱身,这么多的孩子,往哪里运呢?” 孙大富说道: “孩子们都被关在粮仓大院的库房里,大院里里外外都有日伪军皇协军把守,我们该怎么突破进去才是关键。” 孙长生灵光一闪,说道: “兵不厌诈,我们冒充土匪混进去,里应外合,以最快的速度攻下粮仓大院,把孩子们用船转移出去,逃离日本人的追杀和围堵。” 孙大富补充道: “我看可行,现在冰面已经融化,粮仓大院就在白洋淀水域的旁边。他们就是用船倒运的粮食,问题是救了人之后安置在哪里?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小孩的父母也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 孙长生思索片刻说道: “先用船送到高阳县北的陈氏义庄,我们在想办法通知丢失孩子的家庭去认领,适时而定吧。” 邢队长最后下令,今天晚上偷袭城东粮仓大院,各方紧密配合,速战速决。约定好以大院里枪响为号,外面埋伏的游击队员就冲向前去。以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粮仓大院。 赵掌柜给孙长生搞了几匹马,孙长生带着孙大富、陈长安,还有其他几名队员,冒充青龙寨土匪,争取早点混进粮仓大院。 夜幕降临,恰巧是阴雨天,孙长生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就离开了。一直等到下半夜,守卫人员,哈欠连天,有很多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孙长生瞅准时机成熟,骑着马大摇大摆的来到大门前。 “站住,你们是什么的?大半夜的来粮仓干嘛?” 孙长生扯着嗓门喊道: “长官别开枪,我们是青龙寨的人。我们接到上级指令,来协助你们保卫粮仓!” “你们的人白天不是来过了吗,好像也是青龙寨的,领队的是二当家的笑面虎和三当家的草上飞。” 孙长生点头说道: “是的,特殊时期特殊照顾,还望长官海涵体谅。” 说着从怀里掏出十几枚大洋,递到守卫士兵手里,说道: “兄弟们辛苦了,这些钱拿去买些好酒好菜,犒劳犒劳弟兄们吧!” 守卫人员见钱眼开,连忙挥手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孙长生一行人成功混进了粮仓大院。孙长生指挥几人熟悉地形,摸索孩子们关押的地方,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一把火点燃了粮仓其他的几座仓库… 熊熊烈火让日伪军宪兵队的人彻底慌了,救火声不绝于耳。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生一声枪响,彻底打响营救行动的第一枪。 顿时枪声四起,喊杀声震天,邢队长带着人从外面打,孙长生他们在里面打,本身就胆小如鼠的皇协军宪兵队,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在哭爹喊娘… 小翠和王留下、赵掌柜趁机带人进来,砸开仓库的门锁,推开门一瞧,黑压压的都是被惊醒的孩子。一个个蓬头垢面,满脸恐慌,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想念爹妈的孩子们都是以泪洗面。 小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撕心累肺的喊到: “孩子们,快跟我跑…” 孩子们一拥而上,全部跟随着小翠跑了出来,足足有一百多号人。好在没有太小的儿童,都能够自己奔跑行走… 外面密集的枪声、喊杀声,打的是热火朝天,鬼哭狼嚎。日伪军皇协军的走狗们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有很多都是丢盔卸甲,撒丫子跑路了。他们认为为了挣那几个臭铜钱丢了性命不值,东边不亮西边亮,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邢队长带领着战士们给孩子们打掩护,他清楚的知道,要速战速决,敌人肯定会派兵增援。好在小翠和王留下他们已经全部带孩子撤离到了河岸,那里有撑船等待他们的雁翎队队员,孩子们在雁翎队的指挥搀扶下,全部登上船,十几条船满满当当,顺着白洋淀的河水,往南方高阳县驶去… 邢队长接到孩子们安全驶离的报告后,也不恋战,大喊一声: “撤退,所有人交替撤退,注意掩护,注意追兵…” 一声令下,八路军游击队队员们也陆续撤往河边,等到邢队长、孙长生他们都集合完毕,雁翎队队员划快船离开,紧锣密鼓的去追赶前面的渔船… 这时敌人的增兵陆续到来,孙长生隔河相望看到粮仓附近满是日本军车的车灯与鸣笛声,日本兵和增援的伪军在那里吵吵把火的收拾着残局。夜色之下,他们也没有船,不知往哪里追赶。 由小翠和赵掌柜带领的先锋部队正快马加鞭的往前行走着,突然迎头出现一艘拦截的日本汽艇,日本汽艇速度飞快,明亮的探照灯刺眼。 与渔船相距几十米,赵掌柜大呼不好,与王留下和其他队员开枪进行扫射,没打几枪,发现汽艇抖动了几下,消了声熄了火。 神了嗬!单枪居然能把汽艇干趴窝,赵掌柜正洋洋自得的时候,王留下说是汽艇自身的原因,可能是没汽油了,你看探照灯还亮着呢… 小翠好奇的探着头往远处的汽艇上看,突然心里一咯噔,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陆海洋… 四目相对之下,身穿日本军官服的陆海洋显得特别的激动和紧张,手伸而未摆,将言而未语,仿佛有无数的千言万语哽在喉咙。眼睁睁的看着马小翠载着孩子们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中不见… 原来刚接到求救,陆海洋就料定他们会走水路出逃,亲自驾驶了一艘汽艇来追,可惜年久失修,汽艇坏在了路上。因祸得福的是,居然在这里见到心心念念的小翠。 小翠比以前更美了,粉黛朱唇、打扮惊艳,身材丰腴,双峰饱满。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了… 第90章 通缉令 渡边俊雄的办公桌上压着厚厚一摞崭新的通缉令,根据陆海洋提供的人物特征,田中美子画的素描。 通缉令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首当其冲的就是孙长生、李半楼道长,其次还有马小翠、邢队长、孙大富、陈长安… 粮仓人质被劫事件触怒了日本高层领导,这无疑是在打渡边俊雄和寺内寿一的脸。不是说白洋淀地区的武装力量已经铲除殆尽了嘛,这股力量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是还打乱了军方筹备半年的计划,童男童女被劫,总司令部拍着桌子要严查,严重的挑衅大日本皇军的威严。不管用什么办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信这浩浩荡荡百十号人会凭空消失。 于是印刷出来的通缉令像雪花一样出现在白洋淀地区的各个角落,重赏之下必出勇夫,提供线索抓获罪犯者,赏二百块大洋。 最痛苦和伤心的,就是枯木老头,一语成谶,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童男童女被劫,短时间内到哪里再去找,那七座碉堡怎么办?有人劝说,那就不用打生桩了呗,可是固执的老头硬是说功力大减,着实是丧尽天良、不可理喻。 渡边俊雄叫来了陆海洋,说道: “昨夜惊魂一战,海洋兄单独开着汽艇闯入敌人阵营,勇武可嘉、令人钦佩啊!” 陆海洋羞愧的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汽艇坏在了路上,实在是无颜说起。况且人质已经全部被敌军劫走,粮仓大院还死伤上百个弟兄,耻辱啊…” 渡边俊雄瞪着大眼睛说道: “兵法有云:胜败乃兵家常事,海洋兄切不可放在心上。况且童男童女本身就是枯木那个老家伙封建迷信,疑神疑鬼的东西,我不明白军方为什么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子虚乌有,故弄玄虚,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如果靠这个打仗的话,连东北也别想进去。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八路军怎么还会有这么强悍的武装和力量?” 陆海洋回答道: “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武装,已经是溃不成军、一盘散沙。只是昨天偷袭我们的,都是几个骨干成员,之前我跟他们打过很多交道。” 渡边俊雄冷冷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通缉令,说道: “就是这个孙长生、臭道长,还有邢队长他们吧,我们这次一定要找到他们的窝点,将这些人全部灭掉。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陆海洋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是这个孙长生,几次三番阻挠我们的计划,冬季围剿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想到用冰滑子转移人员,估计早就端了八路军老巢。这次同样是他,冒充土匪里应外合,打开的仓库,救出去的人质。” 渡边俊雄恶狠狠的拍案而起,瞪着豺狼似的眼神自言自语道: “孙长生…” 说到这里,其实陆海洋怀有小心机,他假公济私的把孙长生出卖给日本人,想借日本人的屠刀杀死这个情敌。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只要孙长生还活着,他就永远不能和马小翠在一起,想到这里陆海洋都是怒火中烧、寝食难安。 在细想昨天夜里看到的小翠,一改往日清纯的模样,浓妆艳抹,身姿风骚,作为老司机的陆海洋,早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更是怒不可遏,气不打一处来,你马小翠在我面前装清纯,转眼你就跟他娘的孙长生在一起睡觉,卑鄙无耻不要脸的下贱货,陆海洋在心里暗骂道… 陆海洋也是无奈,他也就只能骂骂,图个嘴痛快。爱有多深,恨有多切,那种滋味不是局中人,是很难理解的。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陈氏义庄在凌晨五点多,迎来了大批的客人,成群结队的儿童和小孩,把陈瞎子和李道长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当最后看到孙长生和小翠的出现,豁然开朗,不用问也应该知道,这些孩子和儿童是他们救的。 邢队长和孙大富以及陈长安随后也跟着进来,看到这么大一片栖身之所,很是惊讶。邢队长看到李道长也在,悲喜交加,紧紧握住李道长的手说道: “老道爷好久不见,我们都想死你了。荷花淀阻击战一别,我们都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今日得见,悬在我们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李道长笑呵呵的说道: “邢队长今天又是大功一件,看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儿童失踪案被你给告破了。救民于水火,可喜可贺!” 邢队长脸色一变,怒目圆睁: “老道爷你有所不知,狗日的日本鬼子拿这些孩子打生桩,毫无人性,禽兽不如。” 啊?老道长和陈瞎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打生桩这种邪恶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谁能出如此恶毒的主意? 邢队长接着说道: “我们截获的密电显示,日本九菊一派来了一个叫枯木上师的人,就是他出的馊主意,妄想建镇魂塔来斩断白洋淀地区的灵脉。从而在风水玄学上战胜中国,丧尽天良,其心可诛!” 李道长唏嘘不已,气愤填膺的说道: “这个邪恶的鬼头上师,哪一天我要亲自去会会他。抛开别的不讲,这个上师还真有一点道行,斩龙钉、打生桩、建镇魂塔确实能够改变风水的格局。多少年以后,生发之地变贫瘠,显赫之人遭落魄,怕是会影响到白洋淀地区的气候面貌和风土人情。” 孙长生在旁边说道: “这么多孩子我们应该怎么处理,人口越多,目标就越大,我怕是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啊。” 邢队长点了点头,安排了各自的职业和任务: “长生和孙大富,还有小翠、陈长安,你们先安排孩子们休息,买馒头弄吃的,切不可喧哗吵闹,紧闭义庄的大门。 我和赵掌柜还有老道长、老前辈统计孩子们的家庭地址,能记得住的,明天一早安排队员分散乔装、秘密护送。我们现有几十名战士在这里,人多力量大,应该可以完成任务。 记不住家庭住址的,统一带到沙家坝根据地,暂时寄居在老乡家里。一定要快,不然鬼子肯定会查到高阳县这边来,到时候把我们都堵在义庄之中,麻烦可就大了!” 第91章 功德圆满 邢队长安排好任务,大家各自忙碌起来。王留下则负责义庄周边的安全警戒,有突发情况及时汇报处理。 孩子们来到义庄,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棺材在一起,非常的新奇。玩笑没多久,实在熬不住了,都扎堆挤在一起睡了。 天色渐渐明亮,小翠他们张罗着烧粥做饭,孙长生和孙大富则出去买食物,好在集镇上什么都有,白面馒头、大包子,酱香油饼、菜窝窝。卤肉店里的烧鸡、花鸭、酱子鹅,白切羊肉、闷糟鱼,有什么买什么,统统都被孙长生他们打包带了回来… 陈氏义庄自打开天辟地以来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大厅里拼了一桌又一桌,游击队员和孩子们坐在一起,有吃有喝,其乐融融。战乱年代,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哪里吃过这些美味,一个个狼吞虎咽、饕餮大嚼起来… 李道长和邢队长、孙长生他们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吃饱之后,逃脱魔爪的这帮孩子们即将与父母团聚,无论贫穷与富有,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手中宝。被土匪掠夺之后,哪个父母不是以泪洗面,寸断肝肠, 等到所有人酒足饭饱之后,孙长生和小翠把邢队长叫到了一旁,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邢队长实不相瞒,在这义庄之中,有我生父陈大善人遗留下来的一笔财产。我和小翠也商议了一下,打算捐出一半财产,资助咱们八路军游击队打鬼子。 还有一批步枪和手枪,很多弹药,你们也拿去用,这是我父亲以前资助护国运动时留下来的。趁着大清早人烟稀少,赶紧装到船上运去根据地,父亲如果得知,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救国救民一直都是他老人家的初心,我只是继承和延续了他的心愿…” 邢队长听到后很是感动,直言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祭拜他老人家的亡魂。事不宜迟,说干就干,队员们有条不紊的领走一批又一批的孩子,邢队长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和隐蔽,把孩子送到家即刻归队。 又派人把义庄里的枪支弹药都运到船上,金钱大洋也运走了几箱,有了这些钱,招兵买马,置办武器装备,沙家坝根据地将会突飞猛进的发展。邢队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自信心满满。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有聚有散。短暂的重逢之后,孙长生等人与邢队长他们抱拳送别,目送而散。邢队长还再三叮嘱孙长生,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如果遇到困难,就到沙家坝来找他们。 义庄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孙长生又把小翠探亲的经过讲给了老道长和陈瞎子,得知马家遭遇不测,马保长已经英勇就义。老道长和陈瞎子都感慨不已,直叹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老道长说道: “生在乱世,身不由己,漂泊如浮萍,性命如蝼蚁。老百姓能够努力的活着,已然是不易,长生、小翠还有留下,你们年纪轻轻,任重道远,以后的路还很长,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瞎子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嘬了几口说道: “留下啊,你妹妹的事情也已经做了了结。我和李道长冒着生命危险才把她给制伏,已经不是普通的尸变那么简单了,横行乡里,害人性命,短短几天内杀害几十条生命,不除不行了。” 王留下惊恐不已,孙长生夫妇也诧异的张大嘴巴,表示不可置信。陈瞎子接着说道: “李道长我们两人,在野山坡乱葬岗里,找到她的巢穴。用法网把她抓到以后,泼上桐油,一把火将她焚烧殆尽。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所犯的错、所作的恶统统化为乌有,只希望她能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王留下此时已是泪流满面,自己从小长大的亲妹妹,就像是一粒尘埃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荡然无存。而今能够为她做的,就是报仇! 王留下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势必要让焦老头血债血还。要用他那肮脏的身躯和污浊的鲜血,去祭奠妹妹的亡魂。 陈瞎子和李道长是有意隐瞒后面的事情。他不想让王留下知道,他还有个“外甥”呢,而且这个外甥并不是人,李道长说他就是书中所说的,鬼胎。 父之精,母之血,在母体中结合了之后,虽已身死,但冤魂不散。在加上安葬的水域肯定有问题,是一片极阴的养尸之地。 尸体不腐烂,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身体的筋骨发肤都发生了改变,腹中的胎儿也随之成长起来。鬼不同凡人,也无需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时,鬼胎降生,这是巧夺天工、世间罕有的存在。 鬼胎者,灵气所化、怨气所养,金发獠牙、白毛青爪。性暴虐、嗜腥血,行似闪电、叫如惊雷,成气候的甚至可以呼风唤雨,日行千里,是极其危险的邪祟。 李道长行走江湖几十年,见多识广,阅鬼无数。也只是听说过鬼胎这一变异物种,从未见过实体的存在。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可惜上次在野山坡乱葬岗里,鬼胎亲眼目睹其生母被火焚烧。当时都是暴跳如雷、怨气冲天,还没等到李道长他们发作,急忙钻进了幽深的墓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道长当场就断定,以后鬼胎必成祸患。横行乡里、作乱一方,作妖作孽、危害人间。此鬼不除,恐怕方圆百里之内,在无宁日可言。 陈瞎子被旱烟呛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粮仓被劫,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近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出门,等风头过去了,再做打算。好在没有目击者,鬼子还弄不清楚是谁干的,要不然就坏事了,将会有大麻烦!” 话音未落,小翠惶恐万分,瞪着溜圆的双眼说道: “不对陈叔叔,有目击者,他已经认出了我们,不但如此,而且跟我们还很熟…” 众人十分惊讶,忙问是谁?小翠“哼”了一声: 陆海洋… 第92章 史密斯 喇嘛庙里来了一个外国人。 高大的体魄,浑圆的身体。金发碧眼、额宽鼻尖,一脸茂密的络腮胡须,手中夹着粗壮的雪茄香烟。 他叫史密斯,是混迹在中国几十年的古董商贩,趁着中国的战乱,巧立名目,投机倒把,没少挣中国人的黑心钱。俗话说得好,干一行爱一行,逐渐的积累了几十年的经验,名玩字画、玉石玛瑙,青铜瓷器、黄金珠宝,他只要过过目,就能辨别出真假。 史密斯来自遥远的大不列颠,是一个混血儿,父系是盎格鲁萨克逊人,母系是德国的日耳曼人。从小就痴迷中国文化的史密斯立志要到中国来看一看,青年时期随着英国的大使来到了北平,从此与中国结下不解之缘。 雄伟壮观的紫禁城,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气势磅礴的古长城,还有那车水马龙的王府井、大栅栏。品尝着老北京烤鸭,啃着门钉肉包,黏牙的糖葫芦,爽口的爆散丹… 五花八门,无穷无尽的美食足以让这个年轻的小伙数典忘祖、流连忘返。面包牛奶瞬间不香了,牛排奶酪也变成了小趴菜。每天吃到的,看到的,玩到的,都像是乡巴佬进城一样,无比的新鲜。 要说最让他流连忘返、痴迷其中的,还要属潘家园、琉璃厂和报国寺的古董文玩。琳琅满目的商品物件,各朝各代的古董古玩,每一件都是那么的古色古香,每一件都是那么的精美别致。 至此史密斯的内心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寻旧问古于街巷、拜访高人于民间,结交天下之朋友,练就辨别古今之慧眼。久而久之,史密斯就做起了贩卖文物,倒卖古董的生意,而且从中牟利挣了大钱。 从年纪轻轻的帅小伙,到现在体态臃肿的油腻大叔,史密斯在中国风风雨雨几十年。从而结识了很多官员政要,军阀武官,做古董生意自然认得很多盗墓贼和土夫子,九一八事变之后,在东北又认识了日本关东军的高层军官,渡边冢野就是其中之一。 黑金古佛事件,传的神乎其神,惊动了日本军政界很多高层领导。日本关东军少将渡边冢野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老朋友史密斯。 因为史密斯通今博古,独具慧眼,知道很多常人难以接触的机密文件。同时又是社交牛人,在全世界很多国家,都有他的人脉和利益伙伴。渡边冢野一封密电,就把史密斯叫到了石家庄,让他帮忙解析一下黑金古佛之谜。 史密斯的脚刚刚踏入石家庄这片土地,就被日本军方的专车接到了喇嘛庙。在那个年代,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到哪里都会受到特殊的待遇, 到哪里都会被别人另眼相看,即使是牛皮哄哄的日本人,在洋鬼子面前,也是大气也不敢喘。 “热烈欢迎史密斯先生,日夜兼程,舟车劳顿,辛苦辛苦。”加藤一郎热情的伸出双手。 史密斯微笑着点头说道: “你好你好,你就是加藤一郎少佐吧,渡边冢野少将给我发的电报,让我到石家庄来看看,说你们挖掘到一座黑金古佛,让我来长长眼。” 加藤一郎。连连点头说道: “是的史密斯先生,就在前段时间,我们在挖弹药库的时候,无意中发掘出一座通体黑色的佛像。枯木上师见多识广,辨认出这是西藏密宗的黑金古佛,731部队的专家组测试了好多天,除了查出辐射值高,别的一无所获…” 史密斯点了点头,然后跟随加藤一郎,前往后院深处。等在那里的,还有枯木上师和田中美子,以及731部队专家组的松下纯一郎和川岛筱君。 大家互相介绍,相互寒暄,然后史密斯换上了厚厚的防化服,戴上了防毒面罩,跟随731两名专家走进了大殿内… “ oh my god!” 大殿里传出史密斯惊呼的声音,然后就是叹息声、称赞声以及拍手叫好的声音,把外面的人整的是一脸的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不可思议。 枯木老头强装镇定的说道: “这个史密斯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跟我们内阁高层以及将官关系密切,渡边冢野将军又把他叫到这儿来,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田中美子笑嘻嘻的说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师可不要小瞧了人家,说不定他会有新的收获和发现。” 枯木老头被怼,心里不舒服,把矛头指向田中美子说道: “自从美子小姐和渡边俊雄大佐在一起之后,面色红润有光泽,体态丰腴饱满,看来我的大侄子挺会滋润女人的…” 说着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田中美子被羞的满脸通红,跺了几下脚下的皮靴: “哎呀,枯木上师越说越离谱了,你在这样,人家就不理你了…” 说着,把头转了过去,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枯木老头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这个史密斯外国佬, oh my god, oh my god的叫着,就能把黑金古佛弄明白了吗?我在西藏这么多年,都没有搞清楚它是什么材质,怕他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吧。” 加藤一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有能耐没能耐一会我们就知道了。据说他在东北的时候,是关东军的经销商,渡边冢野将军挖坟掘墓盗出来的宝贝,都是卖给他,在经由他卖向世界各地…” 谈笑间,史密斯和松下纯一郎、川岛筱君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史密斯高大的身躯,映衬着日本人瘦小的身段,在防化服的加持下,就好比一个威武的父亲,带着两个小孩子一样… 三人来到门外,一同脱掉了防化服,当防毒面罩摘下来的那一刻。枯木老头急忙问结果如何,能察觉出什么端倪来吗? 史密斯两手一摊: oh my god! 第93章 疯狂的阿道夫 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贵? 这是史密斯出来之后,抛给所有人的问题,这些日本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的说是黄金,因为盛世古董乱世金,黄金一直是最保值的存在; 有的说是玉石,因为黄金有价玉无价,玉石的价格一直都不能用钱来衡量; 有的说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珍珠钻石、美元英镑… 史密斯摇头否认,摆着双手说道: “no,no,no,你们说的都不对,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就是这座古佛所用的材料。” 众人无比惊奇的望着史密斯,简直不可置信,一块黢黑溜丢的东西,怎能比黄金还值钱? 枯木上师质问道: “我说史密斯先生,你是搞错了吧?纵观全世界,奇珍异宝无数,怎么也轮不到这个东西值钱。况且它的来历和元素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史密斯面带微笑,说道: “这个东西不是普通的材料,准确来说,它不是来自地球,而是来自外太空或者别的星球。” 众人愕然,史密斯接着说道: “黑金古佛确实源自西藏,只是在西藏哪里找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这种物质叫做陨铁,它是来自外外太空的天外飞石,在高速飞行中,外表温度达到上千度,在这种高温下陨铁外表溶为液体。然后受到大气层的阻挠,速度逐渐放慢,然后冷却下来,形成了独有的一种物质。并不是普通的陨石,人送外号黑金。 很多发现的黑金比黄金值钱,就是因为它的稀有性,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嘛。但是它的缺点就是,市场上的流通性和变现能力太差,很多人都不认可这种东西,也只有科研人员对它比较感兴趣。 黑金古佛的神奇之处在于,世界上罕有这么大的一块陨铁从天而降,而且还雕塑成佛像。西藏这种地方,果然是神秘而又不失美感,血腥中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我在跟古董商人和盗墓贼打交道的时候,还听说这样的黑金古佛一共有九座,是关于老喇嘛与皇太极的传说。九座古佛镇九州,保了大清朝将近三百年的历史,没想到这个传说是真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话说到这里,枯木老头、加藤一郎还有田中美子恍然大悟,没想到黑金古佛果真是来自宇宙之内,并非地球之物。 枯木老头花白的胡须和眉毛蠕动了一下,说道: “史密斯先生说的没错,确实有九座古佛镇九州的说法,没想到先生的造诣如此的博大精深,确实令老朽刮目相看。老朽多年以前去过西藏,确实是个令人恐惧而又神往的地方。” 加藤一郎挠了挠头,说道: “有没有可能,在西藏的某个地方,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陨石坑。而里面遍地都是这种神奇的黑金元素。只是一般人找不到那个地方。” 史密斯抽了一口雪茄,说道: “这样情况确实有可能,西藏地大物博、人烟稀少,与中原文化脱节了几千年。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有自己的传统和信仰。我虽然没有去过西藏,但是在内地收古董古玩,接触过很多西藏的天珠、舍利,还有很多人体器官制作的工艺品,残忍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枯木老头说道: “据小道消息,我们的连轴国同盟军,德国纳粹的首领希特勒阿道夫,派了一只特殊的考察队去西藏,不知是真是假?” 田中美子很是惊讶,蹙起柳叶似的眉毛说道: “希特勒阿道夫也参与其中?欧洲离西藏这么远,他跑那里干嘛,宗教玄学与国家又有什么关系?那不都是一些江湖术士研究的东西吗?” 史密斯撇了撇嘴,说道: “枯木上师说的没错,此信息确实是千真万确。我母亲就是日耳曼人,我也有很多纳粹的朋友,他们确实证实了这一点。 1938年,希特勒批准了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组建的探险队前往西藏。这次探险的主要目的有两个: 寻找亚特兰蒂斯神族存在的证据,这是日耳曼民族的祖先。 寻找能够改变时间、打造“不死军团”的“地球轴心”。 探险队在西藏进行了多项考察活动,包括对当地居民的骨骼测试和头发样本比对。这些研究似乎表明西藏人结合了蒙古人种和欧洲人种的特征。此外,探险队还听到了关于沙姆巴拉洞穴的传说,据说这个洞穴蕴含神秘力量,能够令时光倒流,并打造刀枪不入的军队。” 众人听的是一脸的惶恐,傲慢无礼,嚣张跋扈的希特勒阿道夫也相信玄学这一套,真的让人大跌眼镜。 史密斯接着说道: “希特勒阿道夫相信,在中国的西藏存在拥有无穷能量的“地球轴心”,找到它,就可以得到一种生物场的保护,刀枪不入根本不在话下,甚至可以操控时间和空间。 他坚信日耳曼民族就是亚特兰蒂斯神族的后裔,古代亚特兰蒂斯人,是法力无边的神族。在地球万物被洪水吞没之前,亚特兰蒂斯人的祭司,带着族人躲过末日,来到了西藏,后来这群人又跋山涉水的到了欧洲,成为后来的日耳曼人。 而这些神人正是因为与凡人交配,所以血脉不纯,导致神力丧失。然而更加离谱的是,这些神话并不全是纳粹瞎编的,早在公元前350年,柏拉图的《对话录》里,就有关于神族亚特兰蒂斯的记载。至于是不是日耳曼民族的祖先,那就有待考证了。” 加藤一郎不可置信的说道: “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我们接受的教育和认知里,都是以达尔文的进化论为基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48亿年的地球是通过慢慢的进化、蜕变、发展才到的今天,万万没想到,世界上很多神迹,竟然如此的神奇和巧合。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这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史密斯在胸前画着十字,颤抖着双手当起了牧师,说道: “所以我们西方人都相信天启神教,都信仰上帝,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们会说: oh, my god, oh my god… 第94章 收尸人 自从小三爷死后,脑袋被崩成了一个漏斗大的窟窿,尸体被收尸人韩老黑用板车拉走,暂时存放在县城北岸的五里庙义庄。 清末民初时期的收尸人,是政府雇佣专门处理死尸的一种特殊行业。跟捞尸人差不多,只是捞尸人很少是政府雇佣的人员,大多都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的刁民。 韩老黑做了快一辈子的收尸人,打光绪皇帝、慈禧皇太后那会,他就游走在巷口街肆、刑场河边,专门收那些病死的、横死的、被砍头的甚至还有难产死的尸体。 韩老黑矮胖短粗、糙似树皮,黝黑大脸,肚皮浑圆。龅牙蛙口、鼻子塌陷,贼眉鼠眼、两耳外翻。活脱脱就是一个武大郎的现实版,他还不如武大郎,因为武大郎还有潘金莲,而他就是一个光棍汉… 白天拉死尸,晚上睡义庄,守夜打更看死人,几十年过去了,韩老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在这战乱不断、瘟疫横行的年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有时候韩老黑从早忙到晚,义庄里的棺材都不够用,还有源源不断的死尸要去清理,拉不完,根本拉不完… 韩老黑嗜酒如命,整天喝的是昏天黑地,乾坤颠倒,但是他是酒量惊人,千杯不倒,万杯不醉。既使贪杯,照样不耽误干活,认识他的人无不佩服他的酒量和胆识。 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怕,鬼怪邪祟不是没见过,但他脸不红心不跳,依旧是我行我素,稳如泰山。 他还总结了几种常见的鬼怪,经常跟人喝酒吹牛皮的时候谈起,鬼穿的衣服就有很多门道和说法: 其一白衣女鬼,这类鬼怪属于最普通,最常见的鬼魂。一般不会出来害人,看见就装作没看见就可以了。 其二红衣女鬼,这种就属于冤死或者怨气比较重的鬼魂,一般都比较凶狠难惹,遇到就得倒了大霉。 其三花花绿绿的鬼,这种鬼奇装异服、看似小丑游街一般,实则邪恶难缠,遇到后不死也要脱层皮。 还有很多穿着红肚兜的小儿鬼,戴着尖帽子的独脚鬼,身高如树,体黑影长的夜游鬼… 另外病鬼、长鬼、毛鬼、疟疾鬼、疫鬼、画皮鬼、鬼母、琵琶鬼、魍魉鬼、煞鬼、痴鬼、腹鬼、冥鬼、恶鬼、狰狞鬼、冤鬼、黄父鬼、五奇鬼、野鬼… 可谓是包罗万象、千变万化,百鬼夜行、五花八门! 如果依据外形特征来分,则有大头鬼、长颈鬼、赤发鬼、青面鬼、无脸鬼、无头鬼… 依据死因死状来分,有吊死鬼、淹死鬼、服毒鬼、投井鬼、难产鬼… 依据活动地点来分,有厕鬼、宅鬼、庙鬼、墙角鬼、树根鬼、野鬼… 依据性格特征来分,有冒失鬼、贪心鬼、开心鬼、哀怨鬼… 依据行为特征来分,有风流鬼、酒鬼、守财鬼、好色鬼、贪玩鬼… 韩老黑说的头头是道,经常把酒友们吓得魂不附体,回家都回不了。 酒桌上咸菜萝卜干,花生米蚕豆,喝的是本土散烧酒。义庄里条件简陋,下酒菜寒酸,但是几个人喝的同样是热火朝天,酩酊大醉,猜酒行令,推杯划拳: 一心敬啊, 哥俩好啊。 三星照啊, 四喜财啊。 五魁首啊, 六六顺啊。 七个巧啊, 八仙寿啊。 九连环啊, 十全到啊! 喝喝喝,有的酒友就问韩老黑: “老黑,你说的神乎其神跟真的似的,你见过什么样的鬼?也讲给我们听听,壮壮我们的胆,让我们长长见识。” 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起哄,叫喊声此起彼伏,韩老黑扣着龅牙里的萝卜丝,说道: “老子是走过南,闯过北,北平护城河里喝过水,什么世面没见过。远的不说,就说前段时间,我在刑场收尸,拉回来的一个年轻的枪毙鬼吧…” 韩老黑表情神秘,眼神凝重,在用轻言轻语的语气,瞬间把氛围拉满。酒友们满怀期待,一个个聚拢在酒桌上面,期待着韩老黑的好戏开场。 韩老黑鬼鬼祟祟的说道: “老子收尸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秀的后生。粉唇白面、微闭双眼,皮肤白皙、腮圆手软,两只小手真的像女人的手一样柔软。 只是脑袋被日本人炸了个大洞,脑浆子流了一地。脑浆子是好东西,这东西可以拿来卖钱,上次城里的土财主还求我给他弄一些,能治疗他几十年的癫痫。” 酒友们吓得目瞪口呆,睁着浑圆的双眼,忙问这人的脑浆子也这么值钱?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敢发生的。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韩老黑则悄悄的说道: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明朝太医李时珍在他的《本草纲目》中,就有详细的记载。最恐怖的就是后面人部里面的描写,什么寡妇床头灰、御金沟圣水,马嚼铁治惊风,烟杆油治蛇毒。人中黄、人中白,百齿霜、泥丸脂,还元水、黄龙汤… 五花八门数不胜数,哪一样都是超乎我们的想象,颠覆我们的认知。其中就详细记载了人血馒头治哮喘、人脑浆子治癫痫,紫河车可益寿、吃元阳可延年…” 啊?酒友们大跌眼镜,无比震惊的同时,又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差点把吃的都吐了出来。 “那你说说人血馒头怎么治哮喘?人脑浆子怎么治癫痫?” 韩老黑越说越上头,黝黑的脸上黑里透红,站起身来,一只脚蹬在板凳上说道: “话说光绪、宣统皇帝在位的三十多年,刽子手砍下的人头刚刚落地,脖颈里的血就像喷泉一样能射几米远。我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白面馒头,浸泡在血泊之中,等到吸汁饱满,一个个血红的馒头出现在眼前。 我就拿会义庄里,放到灶火上面烤干,这样留着就能卖个好价钱。有很多常年哮喘的病人,就会慕名而来,碰到有钱的财主,我还能卖个好价钱。那时的日子别提有多快活了…” 说到这里,韩老黑眼神中流露出意犹未尽而又诡异的神情… 第95章 韩老黑 韩老黑两手比划着,指指点点的说道: “人的脑浆子也是好东西,混合全虫、蜈蚣、僵蚕、地龙细火慢煨,一起服用,能够治疗痛风癫痫。 另外还有很多有钱的富商财主、大儒高官,经常找我来买紫河车,配几味中药,食之大补,益寿延年。” 酒友们齐声问道: “紫河车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味药。” 韩老黑拍着大肚皮说道: “就是胎盘,妇女生产下婴儿以后,脱落下来的连接部位。中医认为,子宫和胎盘都是生命起始之地,灵气汇集之所,至真至阳至善,我这里的紫河车都是从难产而死的孕妇身上弄下来的,数量也不多。 义庄经营惨淡,靠着朝廷和政府的一点拨款,还不得喝西北风饿死。现在又正值战乱,没人认领的死尸更是数不胜数,多如牛毛。我也只能倒卖一些人体器官,换来一点金钱,才能勉强糊口度日、聊以生存。” 酒友们竖起大拇指,直夸韩老黑胆大包天,真的是有钟馗的胆量和天师的气魄。 韩老黑接着讲道: “言归正传,那个被日本人枪毙的白面书生据说是一个土财主的儿子,他爹还是当地十里八乡有名的保长。因为与小妾通奸,为情所困杀了日本军官,才被抓住伏法,想想确实可惜。 我把他拉回来放在了棺材里面,擦拭干净血迹和脸,除了脑袋炸开之外,白白净净宛如睡着了一般。虽说新死的年轻人气盛不好惹,我喝的晕晕乎乎,摸着他柔软的小手,就像摸个娘们一样…” 酒友们齐声唏嘘,说道: “他娘的韩老黑你是色胆包天,你兽性大发男女不分了吧,刚刚枪毙的死鬼你也敢惹,真是酒壮怂人胆,不怕死的老韩…” 韩老黑惊恐的瞪着双眼,说道: “可不咋的,到了半夜三更,我睡的迷迷糊糊,鼾声如雷。恍恍惚惚之中,就听到放棺材的房间里有很大的动静,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野猫在捉老鼠,随他去吧,我还是睡的跟死了的一般。 醉生梦死、意乱情迷之时,感觉到门口进来了一个人。身材高大,看不清脸,唯一能够辨别出来的,就是炸裂开来的大脑袋,真的是恐怖至极。我吓了一身冷汗,清楚的明白他是谁。 大脑袋朝我床边走了过来,我开始挣扎、尖叫、身体就是不能动弹。放在床头的大砍刀也是不能使唤。 大脑袋就对着我狂喊: 这是哪儿?我要回家,我死的冤啊… 我死的冤啊,阿娇…阿娇… 声音由小变大,由高亢变凄惨,我听的都瘆得慌,感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个酒友问道: “阿娇是谁,这个死鬼为什么老是叫阿娇阿娇的啊,他是有什么放不下或者未了的心愿?” 韩老黑接着说道: “大脑袋熟悉了义庄环境之后,也不在哭喊,而是恭恭敬敬的朝我作了一个揖,嘱咐我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在这五里桥的桥墩边,由南向北第三个洞眼,下面埋着一个皮箱,皮箱里面有一笔金钱。那是他出事前感觉到大事不妙,偷偷埋在那里的,求老前辈将它挖出来,交给来认领尸体的人…” 说着,瞬间消失不见了,韩老黑猛然清醒,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在义庄风风雨雨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越想越惶恐,越想心越乱。 于是韩老黑壮了壮胆子,拿起床头边上的大砍刀,就走出门去。记得睡梦中感觉放棺材的地方有声响传来,现在义庄里寄存了这么多的死尸,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韩老黑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口棺材,当眼光瞟到最后一口棺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棺材里的死尸竟然坐了起来,在那里不停的摇头晃脑! 韩老黑清楚的意识到,死尸就是今天刚收的那个大脑袋… 韩老黑平日里吹牛成性,吹嘘自己胆大包天,真到了这惊魂时刻,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尿到裤裆里面。即便如此,大脑袋还是在那里摇头晃脑,不知疲倦… 见鬼了,真他娘的见鬼了,韩老黑心里还在暗骂。于是拍了拍胸脯,壮了壮胆子,鼓起勇气握紧砍刀走向前去,离棺材还有几米远,往那里一看: 死尸两眼微闭,牙关紧锁,还是刚才的样子,只是坐在棺材里不停的摇晃着自己的大脑袋。月光之下,棺材铺里,此情此景,竟十分的诡异瘆人… 韩老黑心跳如麻,惊的一身冷汗。诈尸他也遇到过,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于是韩老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叫一声: “牛鬼蛇神还不快快受死!” 举着大砍刀就朝大脑袋那边跑去,眼看马上就要手起刀落,削首如泥的时候,大脑袋突然往棺材里面一躺,浑身上下颤抖着,像是犯了癫痫病的病人一样,浑然没有一点诈尸伤人的意思… 韩老黑现在才明白,原来白天在刑场上子弹炸在脑袋里,虽然脑浆子流了一地,说来也怪,尸体并没有死透。条件反射似的把棺材板顶开坐了起来,在那里摇头晃脑,抽搐着身体… 韩老黑收尸拉死人无数,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奇事。又回想到刚才的梦魇,大脑袋托付的事情萦上心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年轻人你就安息吧!你我虽说素不相识,但是我韩老黑佩服你的铁骨铮铮、忠肝义胆。杀日本军官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就凭这一点,你绝对是好汉!” 于是恭恭敬敬的在他的棺材前鞠躬三下,以示尊重。说来也怪,此时此刻的韩老黑怕意全无,而棺材里的尸体也不再动弹… 酒友们意犹未尽,连忙追问道: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韩老黑意味深长的说道: “后来我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来到五里桥第三个洞眼下面,挖到了一个牛皮色的皮箱,里面都是银票和大洋。我韩老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酒友们全都用财迷心窍的眼神看着韩老黑,而韩老黑怒目圆睁,拍案而起说道: 我韩老黑虽然贪财,但绝不贪仁人义士的钱财。最后没过几天,义庄来了领尸的一男一女,我已把钱悉数奉还… 第96章 假夫妻 柳阿娇怀孕了。 毋庸置疑,她肚子里怀的是马万三的孩子。暖春骄阳,衣衫单薄,柳阿娇抚摸着日益隆起的肚皮,心中陷入无限的惆怅和感伤。 自从小三爷被日本人枪毙之后,尸体被收尸人拉走不知去向。苗铁蛋和柳阿娇四下寻找、多方打探,才得知在县城北岸的五里桥有个义庄,专门有人来收刑场上的罪犯。 苗铁蛋带着柳阿娇马不停蹄的赶到义庄,只见大门紧锁,人迹全无。这里又地处偏僻,连个打探的人影也看不到。直至等到天色已晚,看到拉车的回来,急忙上前询问,方知收尸人叫韩老黑,义庄里面确实有一个被枪毙的年轻人。 夜深人静的义庄里面哭声震天,柳阿娇抚摸着马万三的尸体悲痛欲绝,哭的是撕心裂肺,痛断肝肠。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阴阳两隔、撒手人寰 ,真的是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 苗铁蛋也是伤心不已,泪水涟涟,与小三爷多年的手足情深,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昔日的追风少年,如今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义薄云天。苗铁蛋从此失去了左膀右臂,失去了志同道合的兄弟,以后的日子里将会索然无味,苗铁蛋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苗铁蛋打算租用韩老黑的板车,把小三爷的尸体拉到城外的乱葬岗里掩埋。 没想到韩老黑却义正言辞的说道: “年轻人,你真的是小看我了,我虽然年老平庸、昏聩无能,但我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什么钱挣的?什么钱挣不得,我心知肚明。这位义士侠肝义胆,击杀日本军官,为民除害,是吾辈楷模。国人皆如此,何愁倭寇不出、鬼子不灭,四万万同胞从此站起身来当家作主,绝不做亡国奴!” 苗铁蛋和柳阿娇被老前辈的慷慨陈词所震惊到,没想到韩老黑看似粗鄙,却有如此高深的见识和爱国情怀,真的是出乎意料,难能可贵。 韩老黑甘愿无偿为小三爷送行,临行前却把柳阿娇叫到了一边,悄悄的说道: “说来也怪,义士存放在我义庄里面,夜晚托梦并且嘱咐我一件未了的心愿。就是在五里桥的桥墩下面,给你们留了大笔的金钱。现在我把这笔钱,原封不动的转交给你们,也算了结了义士的心愿。” 说着拿出了一个牛皮颜色的皮箱,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银票和大洋,柳阿娇更是捂着嘴痛哭流涕,感动不已。小三爷绝对是个好男人,只不过造化弄人,英年早逝,今生今世在也不能与他在一起了。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共我书半生。 无人陪我夜已深,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拭我相思泪,无人梦我与前尘。 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 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苗铁蛋和韩老黑拉着板车,带着柳阿娇,趁着夜色朦胧,将小三爷葬在了县城外面的乱葬岗里。因为身份特殊,也没有书名立碑,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小三爷也算是落叶归根,死也能瞑目了。虽说躺在乱葬岗里,但是坟萦经常有柳阿娇来打扫。自从柳阿娇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更是千愁万绪、无处诉说,只能来到小三爷坟前以泪洗面。 “万三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也要当爹了…” 说到这里,柳阿娇又忍不住的用手绢捂着嘴巴抽泣起来,接着说道: “你虽已撒手人寰,但是好歹也留了后人,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教他好好做人,将来考取功名,立志报国,也不辱没了马家的名声。 你在九泉之下常来看看我们娘俩,缺衣少食没钱花,你就给我托梦,我也会常来看望你,守护你。铁蛋哥心地善良,对朋友是肝胆相照,寄居在他家里你也不用担心,你就安息勿念、含笑九泉吧!” 从此柳阿娇与马万三天人两隔,阴阳两断。唯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就像那茁壮成长的树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树大根深,枝繁茂密… 苗铁蛋和自己的老娘,在得知柳阿娇怀有身孕之后,更加的体贴照顾。苗铁蛋外表虽粗犷,但心细如针鼻,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都是委托老娘去照顾和沟通。 时间一久,流言蜚语就像春日里的柳絮一样,飘洒的哪里都是。街坊邻居纷纷传言,苗铁蛋在哪里弄了个俊俏的媳妇,现在还怀有身孕,就他那德性,还不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人们纷纷猜测女子的来历: 有的说,女子是卖身葬父,被苗铁蛋遇到买来的; 有的说,女子长的模样这么俊俏,肯定是风尘女子,但是想不通为什么跟着苗铁蛋这个穷光蛋; 有的说,女子是苗铁蛋的乡下表妹,他们是近亲结婚; 更有甚者说,女子精神失常,是苗铁蛋在外面拐卖过来的… 一时间流言蜚语,众说纷纭,悠悠众口,堵都堵不住。苗铁蛋的老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找到柳阿娇说道: “闺女我给你讲一个道理,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和名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七嘴八舌的老娘们到处在流传你的谣言,诋毁你的名誉。大娘的意思就是,我们干脆将计就计,就承认你是苗铁蛋的媳妇儿,以后孩子生下来,孩子有个爹,你也有个名分,你们就做假夫妻吧!” 柳阿娇感动的泪流满面。形单影只,举目无亲的现实背景下,遇到这么好的一家人,真的是上天的眷顾,马万三积下的阴德。 柳阿娇要跪下磕头,苗铁蛋老娘急忙把她扶起,柳阿娇泪眼婆娑的说道: 大娘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第97章 柳阿娇往事 柳阿娇是不幸的,又是万幸的。 从小出生在江南水乡,那里的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水土比较滋养人。特别是盛产美女,从古到今都流传着一句话:苏杭二州出美女,江南遍地是美人! 就连昔日的康熙、乾隆老爷子,有事没事都要到江南去溜达一圈,美其名曰:微服私访,还不是到处去物色美人。 柳阿娇从小就在水乡长大,在她的印象中,水田里飘散着水稻的芳香,村庄四周环绕着清澈的河水。残阳孔桥、青石板小道,老树新藤、青水牛长角… 这些美景都深深的烙印在柳阿娇的心里,而这些美景也只能在梦中追寻。无情的战火波及到半个中国,日本鬼子的铁骑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狼烟四起。柳阿娇父母被杀,只有投靠远方的亲戚,结果被恶人拐卖,流落青楼至今。 刘阿娇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个夺去她初夜的那个男人。人贩子拐卖人口有个行业的潜规则,就是处子之身的小姑娘可以卖个高价钱,青楼妓院里的老鸨,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小美人。 老鸨会把这样的姑娘着重介绍给开了高价钱的客人。而这些客人大多数都是年迈昏聩、流着哈喇子的老头,而这些老头要么就是地主老财,要么就是高官大儒。 他们懂得奇淫弄巧,养生之道,采阴补阳来滋养他们老迈的身体,还美其名曰:黄老养生之术。相信轩辕黄帝御女三千而白日飞升的传说,采阴补阳、明神静气,阴阳调和、方得长生… 柳阿娇被卖到青楼的第一个夜晚,就有人带着她沐浴更衣,熏香打扮,说是让她接待一个国民政府的高官,来自石家庄的一位部长。柳阿娇年少无知,懵懂羞涩,根本不知道男女之事、阴阳之道,还以为像一个小丫鬟一样伺候老爷。 锦绣花房,红烛摇曳,满桌子的美食美酒,让柳阿娇这个十六岁饥肠辘辘的小姑娘,馋的是直咽口水,腹如鼓响。这时进来了一个穿着中山装,头戴圆帽的中年男人… “老爷你好,是她们安排我伺候你!”柳阿娇鞠躬说道。 老爷浓眉大眼,两嘬八字胡,瞪着异样的眼光盯着柳阿娇看,那感觉就像是猫看到老鼠一样。稍微定了定神,微笑着说道: “好,好,呵呵,小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我是陆老爷。” 柳阿娇眨着天真的双眼,回答道: “回陆老爷的话,我叫柳阿娇,今年十六岁了。” 陆老爷开心不已,招呼着柳阿娇坐下来吃饭喝酒,把柳阿娇高兴的要死。天真无邪的她还在想,在戏文里从来没见到过,丫鬟居然可以和老爷在一起吃饭,庆幸自己被卖了个好酒馆,酒馆里的人都是好人,给吃给喝,还给衣服穿。 此时的柳阿娇穿着鲜红的凤尾纹旗袍,旗袍很短,露出两条洁白的玉腿。但是旗袍有些大,柳阿娇苗条的身材根本就撑不起来。陆老爷和她一起边吃边喝,聊的投缘,时而嘘寒问暖,时而开怀大笑,渐渐的两人都酒足饭饱,醉意朦胧… 突然,陆老爷搂住柳阿娇的细腰,贴过脸朝她的脸上一顿乱亲,亲过脸蛋亲脖颈,亲过脖颈亲香肩,把柳阿娇吓得乱叫… 柳阿娇大喊着: “救命,救命啊…” 可哪里有人会进来?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整个青楼里可能就柳阿娇自己是一只落入乌鸦群里的凤凰,而这只鲜艳美丽的凤凰,也将被拔掉一根根五彩缤纷的羽毛,最后变成一只秃尾巴的野鸡。 柳阿娇越是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陆老爷就越是兽性大发、兴奋异常,他把柳阿娇抱到旁边的绣床上,一把扯破她身上的旗袍,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陆老爷看的是两眼发光… 在陆老爷强势的碾压下,柳阿娇已经无力反抗,陆老爷把柳阿娇的衣服剥的精光,露出雪白的皮肤和迷人的身材… 在这个没有法律约束,没有伦理道德规范的场合里,深藏在男人骨子里的本恶彻底被激发,陆老爷不顾柳阿娇的感受,就像是刚出牢笼的雄狮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丑恶男人的嘴脸像扎了根一样,深深的烙印在柳阿娇的心里,从此柳阿娇知道了江湖的水深,人心的险恶,知道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那只是西方世界里美丽的神话。 失去了贞洁的柳阿娇想到过一死了之,死了就干净了。没有了红尘的眷恋,没有了家人的期盼,没有了这万恶社会的牵绊,也没有了那一张张嫖客的嘴脸… 可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小姐妹们,几次三番的劝说,热情的开导,劝她能够回心转意: 有的说,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生在这样的年代里,勉强能保住一条小命就不错了,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有的说,死了也是白死,跟饿死的、战死的,洪水淹死的有什么区别,好死不如赖活着; 有的说,红尘女子怎么了?红尘女子也是爹生娘养的人,大城市里的名媛伉俪、二婆小三不也是红尘女子嘛,她们不也死皮赖脸的活的好好的嘛,想开一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柳阿娇就像是破茧成蝶的蚕蛹一样,彻底获得了解脱和重生。从此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成浓妆艳抹、体态窈窕,穿着暴露、风骚妖娆,再加上她从小就唱的一嗓子小曲,弹的一手优雅的琵琶,在青楼里一炮而红,成了当地响当当的头牌名妓。 彻底放飞自我之后,柳阿娇身材变的更加的饱满,前凸后翘、长腿细腰,再加上她那雪白如脂的皮肤,倾国倾城的面容,简直就是天仙女下凡了一般,看到的男人都是流连忘返… 后来,柳阿娇从老鸨口中得知: 石家庄来的那个部长,占据她初夜的那个老男人,他的名字叫陆伯谦… 第98章 告密者 日本鬼子的丑事败露出去,闹的整个白洋淀地区沸沸扬扬。老百姓在守护好自己孩子的同时,愤怒的诅咒、谩骂着鬼子的恶行。 一时间,满城风雨满城尘,老百姓的怒火像是撒在篝火里的火药一样,瞬间就会爆燃。沦陷区的治安情况也变得日趋紧张。 俗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日本鬼子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也慢慢的卸下了伪装,露出凶恶的嘴脸,日本军方一直鼓吹的日中友好,大东亚共荣,可见是虚伪至极。 渡边俊雄今天召集紧急会议,白洋淀地区好几个县里的驻军负责人都要求参加。会议的主题:铲除八路军势力,剿灭游击队骨干。 渡边俊雄手中拿着几张通缉令,愤怒的说道: “诸位想必和我一样,这几日也是不得安宁吧,制造这起案件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手中的几个八路军骨干成员。几个人把我们白洋淀地区搞的乌烟瘴气、鸡犬升天。不杀了他们,不足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然后渡边俊雄一张一张的把通缉令丢在桌子上,嘴里还念叨着: 孙长生… 邢队长… 李道长… 孙大富… 陈长安… 还有马小翠… 读到马小翠,座位上的陆海洋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面泛起一丝丝的波澜。 渡边俊雄又接着说道: “这些人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敌人和耻辱,我们几个县城和地区的驻军,只要发现他们的踪迹,就必须把他们都灭了。中国有句老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要八路军游击队的这些骨干成员全都死亡,那些小鱼小虾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山本一郎起身站立,说道: “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八路军游击队的新根据地。也就是他们的老巢藏身之所,就像冬季围剿的时候,我们围攻荷花淀一样,大日本皇军一举就可以把他们歼灭…” 渡边俊雄点了点头,然后问向陆海洋说道: “通缉令张贴出去好几天了,有没有新的收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海洋君还需努力加油啊。” 陆海洋起身回答道: “回渡边太君的话,通缉令像雪花一样覆盖了整个白洋淀地区,相信几日之内必有结果。这次行动这么多人,这么大的目标,肯定会有目击者或者知情人,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渡边俊雄满意的点了点头,拔出98式军官指挥刀,恶狠狠的说道: “只要抓到孙长生和邢队长,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的宝刀,我要亲手宰了他们,一雪前耻…” 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那么的巧合,雪花似的通缉令又飘到了一个高个子老头手里。老头看着通缉令上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已经飙升到二百块大洋的悬赏,露出了一脸的奸笑… “老表,我这里有一套富贵,我们一起去领赏去吧?” 另一个老头一脸懵逼的样子说道: “啊?大表哥,你从哪里弄来的富贵,怎么好事都让你遇到了!” 高个子老头笑眯眯的说道: “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所以我们一起去举报揭发,白花花的大洋二百块就手到擒来了。兄弟,表哥是不会亏待你的。” 另一个老头挠了挠头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我一无所知啊?” 高个子老头将手里的一张张通缉令递给他看,当看到孙长生和马小翠那熟悉的面孔时,惊讶的不知所措: “这不行大表哥,马小翠是我家大小姐,对我有恩,还有孙长生,现在是我家姑爷!” 高个子老头哈哈大笑,说道: “你拉倒吧,马保长都挺尸了,还大小姐、姑爷的叫着,让人笑话不笑话。你们现在又不是主仆关系,怎么不能揭发?再者说了,通缉令里的人大多都是八路军游击队的人,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另一个老头想了想,道理说的也对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眼一瞪,心一横,干就完了! 这段对话让小辫儿听得清清楚楚,而对话的两个老头,是焦老头和他爹长栓。他们在密谋去告发孙长生和马小翠的藏身之所,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草木易逢春。他们知道第一手的情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差点毁了他们的计划? 焦老头和长栓行色匆匆的离开了马家大院,只留下小辫儿好好看家。小辫儿年龄虽小,可什么事情都明白,眼看着老爹财迷心窍,只能是摇头叹息、无可奈何。 而在安新县日军驻地军营里,渡边俊雄的指挥室迎来了两个花甲古稀的老人,手里拿着通缉令,扬言要检举揭发。 这个指挥所,对焦老头来说并不陌生,去年秋天他就在这里,告发过孙长生师徒在柳王庙的藏身之所。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这属于依葫芦画瓢、旧病复发。 渡边俊雄热情的迎接着两位“热心的”的老人,焦老头这次学聪明了,要求渡边俊雄一手交钱,一手交情报。上次鬼子川崎的使诈还让他耿耿于心,无法释怀,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上当了。 渡边俊雄脸色一变,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就看你的情报可不可靠,有没有价值了。大日本皇军也不是傻瓜,绝不会跟你在这里讨价还价。” 焦老头眼神一闪,心里犯起了嘀咕:这鬼头军官比他娘的川崎大佐还要刁钻,软硬不吃、确实难缠,只有用情报来威胁威胁他了。 焦老头面不红心不跳,挺着脖子说道: “看来太君对我们的情报不怎么感兴趣啊,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告辞了,恕不奉陪!” 说着转身就要走,渡边俊雄看到这也是个倔老头,厉声的说道: “你把我们这里当做你家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跟我们大日本皇军合作,你也该有诚意才是,说说吧,你知道的通缉犯在什么地方?” 焦老头看到日本人给了台阶下,也不逞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高阳县…” 渡边俊雄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高阳县北岸,陈氏义庄…” 第99章 陈瞎子之死 你说世事荒唐不荒唐? 自认为掌握第一手情报的焦老头和长栓,满怀期待的跑到鬼子指挥所告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别人捷足先登。 不服气,不甘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焦老头心急如焚,点头哈腰的问道: “太君,请您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情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藏身在高阳县陈氏义庄的?” 渡边俊雄看到焦老头认怂的样子,开怀大笑,说道: “有请我们的贵客,她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我的指挥室,比你们捷足先登了一步!” 说着,翻译官胡有才带了一个瘦骨嶙峋、干巴巴的老太太出来,焦老头和长栓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王巫婆! 原来上次去高阳县给焦老头驱鬼,小辫儿把马小翠和孙长生的陈氏义庄藏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驱鬼三人组都知道这个事情。焦老头是做梦也想不到,黄土都埋到鼻子处的王巫婆也这么疯狂,他娘的想钱都想疯了吧… 王巫婆看到焦老头两人也在这里,自然是心知肚明,转身向渡边俊雄说道: “情报是我披星戴月送到太君这里来的,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通缉令上所说,那二百块大洋是提供情报者所得,还请太君明察。” 渡边俊雄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说道: “既然你们情报一致,彼此又相互了解认识,那么悬赏的大洋大家都有份。只不过,你们得随军去捉拿罪犯,指认现场,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们的钱。我可不想跟死去的川崎一样,到了柳王庙还扑了个空…” 事不宜迟,渡边俊雄立即调兵遣将,命令尉官山本一郎和陆海洋带队前去捉拿。还是调动御用敢死队神火连,配备军用汽车数辆,99式轻机枪、96式轻机枪,歪把子,97式手榴弹和38式步枪,火力十足,装备强劲。 兵力几十人,加上那么多先进的武器,料想这一次肯定能够瓮中捉鳖,一雪前耻。孙长生和马小翠就是插翅也难逃,这次肯定是非死即伤,如果在能捉到几名八路军的骨干成员,那就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仗。 大队浩浩荡荡的向南面出发,这次就打一个快如闪电的突击战。毋庸置疑,驱鬼三人组也坐在汽车后面,表情凝重,各怀鬼胎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驱鬼三人组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在为金钱而奋斗,为儿女们谋幸福,确实是很多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焦老头鬼鬼祟祟,烦躁不安,他担心在像上次柳王庙一样,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上次走的水路,还有一条黑色的巨蟒兴风起浪、作妖作怪,还死了那么多的人。 在拥挤的汽车后面,驱鬼三人组展开了别开生面的争吵和会谈。 “老妖婆,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跟着凑什么热闹?不是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们早就拿钱走人了。”焦老头气愤不安的说道。 王巫婆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开口骂道: “你狗日的丧良心的糟老头子,年前怎么不让女鬼缠死你。我费尽千辛万苦和女鬼谈好的条件,还不辞辛苦跑到事发地点为你驱邪扶正、超度冤魂。你他娘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嘛。” 王巫婆骂着骂着,气的浑身发抖,长栓见状,怕她在气出个好歹来,急忙上前劝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要去说谁。有钱大家一起挣,有好处大家一起捞,谁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福利,中国人的传统就是这样。” 山本一郎坐在前面驾驶室里,听到后面叽里呱啦的争吵,愤怒的骂道: “八嘎八嘎…” 驱鬼三人组听到太君发火,顿时是哑口无言,再也没有人出来争辩。王巫婆则板着个铁青的脸,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而此时陈氏义庄里面还是一片的祥和与淡然,夕阳撒在西厢房的屋脊上,陈瞎子悠闲的抽着旱烟,老道长在打坐,孙长生夫妻在做饭,王留下则在大院里“哼哼哈嘿”的练拳… 突然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美丽的画面,王留下急忙去开门,看到了酒鬼老张满头的大汗。酒鬼老张并没有踏进院门,气喘吁吁的说道: “快,快逃命去吧,满满几卡车的日本人,听说你们救小孩的事被人家告发了。鬼子就是冲这里来的,马上就要到了…” 说着,酒鬼老张也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急匆匆的离开了。王留下马不停蹄,慌忙跑到院里喊到: “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 陈瞎子一激灵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孙长生夫妇和老道长也都赶了过来。孙长生拿出手枪,准备与鬼子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被陈瞎子拦了下来… “你们快跑,我要跟鬼子拼了,老前辈你不要拦着我!”孙长生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李道长厉声说道: “长生你冷静点,不可意气用事。你这样只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你们年轻人先走,我和陈老前辈掩护你们…” 陈瞎子摇了摇头说道: “来不及了,早在以前我就推演过撤退的方法。所有人撤向后院,躲到古墓仓库里面,快…快…” 众人一起跑到柴房,王留下把大磨盘搬开,年轻人陆续下到古井里面。李道长想留下来跟陈瞎子并肩作战,稍不留神,竟被陈瞎子也推到了井底里,陈瞎子探出头来。说道: “老道长,照顾好孩子们,我陈瞎子已是将死之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长生也已经成家立业,我纵然是死也无憾了…” 然后陈瞎子使出浑身解数把大磨盘推到井口边,又用泥土和干柴掩盖。万事俱备,没有留恋,就像诗仙李太白一样,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古墓里的孙长生他们拼命的呼喊也无济于事,小翠更是泪流满面,最后老道长强忍悲痛让大家保持安静,否则就辜负了陈瞎子的一片苦心… 当日本兵浩浩荡荡的走进义庄里面,看到摆满棺材的大厅里,坐着一个身穿军大衣,抽着旱烟飘飘欲仙的陈瞎子。日本兵迅速包围了上去,陈瞎子没有说话,大声唱到: 爷爷生在石碣村, 禀性生来要杀人, 先斩何涛巡检首, 再杀东京鸟官人。 英雄不会读诗书, 只在梁山泊里住, 虽然生得泼皮身, 杀贼原来不杀人。 爷爷生在天地间, 不怕朝廷不怕官, 水泊撒下罗天网, 乌龟王八罩里边。 爷爷生在天地间, 不求富贵不做官, 梁山泊里过一世, 好吃好喝赛神仙! 唱完渔歌,陈瞎子趁其不备,点燃了藏匿在身上的引线,“噼里啪啦”的导火线眨眼间蔓延到棺材阵的四周… “是炸药…是炸药…” 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陈瞎子一脸正气、怒目圆睁,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老子是北伐第六军第17师四十九团副团长陈铁棒,送你们这些鬼崽子上西天…” 轰隆隆…………… 第100章 人蛇大战 阴雨绵绵,接连下了很多天。虽然节气已到惊蛰,但是冰冷的雨水和凉风,依然让人感到刺骨不安。 拒马河与白洋淀水域交汇的施工工地上,日本工兵身披黑色雨衣、脚踏雨靴,正在忙碌的修建碉堡,旁边不远处的帐篷,那是他们的营地。 在拒马河这里修建碉堡,也是枯木上师的计划之一,如果没有孙长生他们捣乱,碉堡下面也要用活人打生桩。童男童女没有了,枯木老头也是无可奈何,索性就这样建造,建成之后确实像一颗锋利的钉子,死死的钉在两条河的咽喉部位。 为什么要用日本的工兵,而不是中国的战俘或者劳工,这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高层领导决定的。因为石门集中营暴动事件和童男童女打生桩事件持续发酵,在冀中地区影响非常恶劣,日本人为了掩盖他们丑恶的嘴脸,有些事情只能选择隐瞒,而隐瞒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们自己人。 下午时分,细雨蒙蒙,天色昏沉,一群日本工兵正紧张有序的挖掘地基,碉堡的地基已经挖的很深很深。几名日本工兵用铲子在坑底刨坑弄土,突然铲子绵软无力,感觉就像是铲到棉花上一样,拔出来一看,血淋淋的鲜红血液从铲子头上流下来… 一名工兵操着日语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流血了,下面肯定有情况!” 另外几个日本工兵俯身前去查看,叽里呱啦的说道: “血液,是血液,我们挖到了未知的什么东西?都闪开,继续往下挖挖看。” 说着,锋利的工兵铲像切豆腐一样在泥土里“咔咔”一顿挖,带出了更多的血液。这个发现着实让日本兵震惊不已 ,几个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突然就在泥泞的黏土里,翻滚出一截黑色的圆形肉体,肉体上血迹斑斑,似乎在做痛苦的挣扎。一个日本兵急忙扒开土去看,吓得魂不附体惊叫连连: “蛇,蛇…” 消息一出,坑底的几个人也都吓得惊声尖叫,鬼哭狼嚎,从而招来了上面更多的人围观。 蛇在日本的文化当中,代表着邪恶与黑暗,是恶魔的化身,是人间的撒旦。再加上他那恐怖的外观,确实让很多人闻风丧胆。 日本工兵队长,看到施工场面混乱,怒不可遏的跑过来查看,一条小蛇而已,就被吓成这样,成何体统,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当即下令,把小蛇铲死,挑出来扔掉。 就这样,一刀两断的黑蛇被工兵用铲子扔了出来,上面的士兵纷纷驻足观看,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泥坑里的黏土开始蠕动起来,从点到面,范围越来越大,把下面的日本工兵吓得不慌失措,就像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一样。就在这时,一条黑蛇破土而出,吐着血红色的蛇信子,就要朝日本兵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锋利的铲头就把黑蛇截成了两段,黑蛇首尾不能相顾,依然蠕动着身子在泥土里挣扎,几个日本兵都看傻了眼。 于是更多的黑蛇从土里破土而出,几个日本工兵嗷嗷直叫,挥动着铲子在坑里狂砍: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士兵们一边骂一边用雨靴踩,用工兵铲砍,顿时土坑之中,血肉横飞、血腥味扑鼻,上面的士兵也在疯狂的呐喊,有的直接跳入土坑,加入到斩蛇队伍当中… 没过多久,有多名士兵口吐白沫、精神恍惚的倒在了泥坑之中。浑身发抖、牙关紧闭,脸色紫黑、眼睛翻白… 工兵队长见状,大叫道: “所有人,禁止进入坑底,黑蛇有毒,黑蛇有毒…”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在坑底的士兵也没能逃脱出来,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气绝而亡。 而坑底的黑蛇像是蚁穴里的蚂蚁一样,越涌越多,相互缠绕在一起,扭动着身躯,翻滚着身体,吐着血红色的蛇信子,让人看的头皮发麻、寒毛直立… 这么多的黑蛇也不是办法,损兵折将不说,施工更是无法进行。单单死在土坑里的几名日本士兵,就已经无法向上级交待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故。工兵队长阴沉着脸,两腮的肌肉抽搐着,考虑再三,当机立断,大声喊道: “炸,用手榴弹炸,给我狠狠的炸…” 话音刚落,一枚枚91式香瓜手榴弹像雨点一样扔进了土坑之中,只是稍等片刻: “轰隆隆…轰隆隆…” 爆炸发出的巨响在河岸两边徘徊,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淤泥夹杂着血肉,像天女散花一样从坑底喷洒出来。在场的所有日本工程队官兵,都被溅的满身都是,腥臭异常,令人作呕… 蛇真的很臭,非常的臭,更何况还有几名士兵的尸体。一些忍受不了这血腥画面和令人作呕气息的士兵,肚子里面一阵阵的翻江倒海,抱着肚子呕吐起来。 工兵队长看了看土坑里的现状,一片狼藉、血肉横飞,蛇群已然不复存在,偶尔能看到被炸碎的蛇身像蚯蚓一样扭动着… 而此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工兵队长下令所有人撤到营地帐篷里躲雨休息,现场保持露天现状,死去的日本士兵要打报告上报处理。 俗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但从来没见到过春季里会下这么大的暴雨。大雨倾盆,霹雷闪电,狂风夹裹着豆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的从天而下,砸的帐篷飘摇不定、摇摇欲坠。外面更是睁不开眼,一团团低沉的乌云,弥漫在沿河两岸… 等到风熄雨停,已是夜幕降临,士兵们草草的吃些行军简食,就铺上篷布席地而睡。白天的劳作和过度的紧张刺激让他们甚是乏累,许多人也是倒头就睡,鼾声四起。 工兵队长抽了几根卷烟,回想着白天的惊魂时刻,不由的心里发颤。死了的士兵还不知道怎么向上层领导汇报,想着想着,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三更,一道冰冷的肉体在工兵队长身上滑过,他猛然惊醒: 一条胳膊粗的黑蛇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第101章 拒马河袭击事件 万物有灵,蛇也一样。 工兵队长看到一条大黑蛇盘踞在他的脚边,头部直立,绿幽幽的眼睛中,透露出凶恶的神情,心中大呼不好,来者不善! 工兵队长迅速用脚猛踹,蛇头灵活的躲开,还没等到他爬起来,黑蛇猛然发动攻击,一口咬在了他的大腿上,疼的工兵队长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而就在这时,帐篷里乱作一团,翻身打滚声,呼喊求救声不绝于耳。帐篷里到处都有人痛苦的嘶喊: “嗨喂,(蛇)嗨喂!(蛇)”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蛇,帐篷外面里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滚动着身躯向前面游走。见人就咬,好像是发疯了一样,拼命嗜血。 工兵队长打算逃跑,从蛇群里挣脱开来,翻滚到帐篷外面,最终因为中毒太深,毒血攻心,死在了门外。 其余的士兵结局全都一样,死的死、亡的亡,就连一个逃出生天的都没有。日本工兵连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就这样命丧蛇口,含恨九泉。 俗话说的好,一报还一报。日本工兵连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因为杀蛇、炸蛇,而惨遭蛇群的疯狂复仇和报复,最后落了个全军覆没、血债血偿。 第二天的上午,一辆运送物资的军车来到拒马河,两个士兵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傻了眼,初步定义为敌军偷袭营地。就急匆匆的离开现场,上报给了当地的驻军指挥官,指挥官看事情太大,不敢隐瞒,又上报给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非常重视,将此案件定义为“恶劣的卑鄙的偷袭事件”,命令白洋淀地区总指挥官渡边俊雄即刻启程,赶往现场,彻查此案。 而此时此刻的渡边俊雄,心情比头上的天还要阴暗。因为就在下雨之前,他派出的神火连到高阳县北岸的陈氏义庄捉拿嫌犯,嫌犯没见到踪迹,人员被炸了个底朝天,所有人几乎都被炸死,唯独活了两个人回来,他们是陆海洋和焦老头。 两个人没被炸死的原因是: 陆海洋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越是感觉靠近小翠越不敢向前,爆炸之前他站在大厅外面等候消息; 焦老头是因为有上次的前车之鉴,同样也不敢去凑这个热闹,也没走进去。 而王巫婆从下了车就得意忘形的跟在神火连后面,就好像到里面捡元宝似的,长栓也被士兵裹挟着跟了进去。还有渡边俊雄的得力干将山本一郎大尉,几十人把抽烟袋的老头包围的水泄不通… 千想万想,谁能想到这瞎老头有炸药,而且还会配制烈性炸药,做的导火线更是超出军工指标,速度快的惊人。 随着一声声震天响,瞎老头和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同归于尽。义庄里放置棺材的大厅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炸得坍塌,等到烟消云散,尘埃落定,大门外面站着陆海洋和焦老头,浑身发抖、牙关打架,惊魂未定,不知所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已经大大的触怒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长官。在没有大型会战或者攻坚战的情况下,日军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人员伤亡事故,首当其冲的责任人就是总指挥官渡边俊雄。 渡边俊雄只是挨了口头处分,并没有降级处罚,原因他自己心知肚明,还不是因为总司令寺内寿一与他父亲渡边冢野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嘛。 而拒马河袭击事件,是一起不可控的突发事件,渡边俊雄第一时间带人赶到了现场,这其中就有焦老头和陆海洋。因为焦老头年龄大,见多识广,渡边俊雄刚好缺人手,就安排焦老头给他帮忙。 来到事发现场,只见横七竖八的躺着各式各样的尸体,从帐篷里到帐篷外,甚至躺在了河边。尸体脸色铁青,张开大嘴,狰狞难看,渡边俊雄带着陆海洋和焦老头巡视一圈,惊奇的发现: 这些士兵并不是死于枪战,甚至身上都没有外伤。从外表的症候来看,倒是像死于投毒?因为脸色很明显,问题是谁会制造这起集体投毒事件? “奇哉怪也,这件事情太蹊跷,看样子确实很难办。”渡边俊雄挎着指挥刀,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陆海洋跟随其后,上前说道: “说难也难,说不难这事也好解决。” 渡边俊雄大眼一瞪说道: “此话怎讲?你难道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到底是谁投的毒,杀害这么多大日本皇军的勇士。他们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实在是可惜!” 陆海洋回答道: “据我所知,石家庄来了一组东北731部队的专家,他们可是查毒验毒的高手,我们不防请他们来这里一探究竟,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说到这里焦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惊愕不已,死了这么多日本人,你居然开快大笑,他娘的老头是找死吧,他是疯了吧? 焦老头则俯下身去,扒开一个士兵腿上的伤口,说道: “看看这两颗牙印,还有胳膊上和手上,乌黑淤青,一片青紫,这分明是被毒蛇咬伤,毒发身亡,还要请什么专家?你说可笑不可笑。” “毒蛇?”渡边俊雄和陆海洋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什么毒蛇竟然如此凶狠,可以团灭一个工兵连,这简直是太夸张了吧。 焦老头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朝土坑边走去,看到了被雨水冲刷出来的蛇身碎肉,夹杂在泥土中,黑一块,黄一块,密密麻麻,让人心惊胆颤。 焦老头蹲下来,捏了一把泥土,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事发地点。他们在施工的过程中,挖到了蛇窝,可能是聚集的蛇越来越多,最终他们选择了爆破。用炸弹把蛇窝一锅端,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手段,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在睡梦中竟然遭受了毒蛇的报复…” 报复?… 第102章 红腹黑锦蛇 拒马河岸,铅云密布,飞石走砾,不见日月。刺骨的冷风让人瑟瑟发抖,这罕见的倒春寒,也没能阻挡住日本人的脚步。 九菊一派的枯木上师,身穿黑色武士服,腰间挎着武士刀,带着两个身穿和服的女徒弟。对于修行之人,严寒酷暑已经算是最低级的挑战。 而田中美子,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特高课特有的绿色贝雷帽和长筒皮靴。虽然身上穿着军大衣,依然遮挡不住她耸立的胸脯和修长的美腿。自从恋爱了之后,没少让渡边俊雄滋润,面部红润有光泽,眼神扑朔又传情,威武霸气的同时,又增加了几分风骚与性感。 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由我而死! 拒马河袭击事件,死了那么多日本工程连的士兵,虽然不是枯木老头所杀,但这件事直接与枯木老头有关。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建碉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渡边俊雄持刀伫立在河边,等了他们很久,看见枯木一行人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旁观。枯木老头主动打招呼说道: “大侄子好久不见,你现在是白洋淀地区的总指挥官,见你一面确实不容易啊!” 渡边俊雄冷笑一声: “是啊,枯木伯父,我就是在忙,也抵挡不了你给我添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看这满地的死尸,我们该如何向总司令部交待?” 枯木一行人跟着渡边俊雄朝帐篷方向走去,看着满地姿势各异、造型独特的死尸,大为震惊。没想到拒马河袭击事件这么凄惨,心里顿时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感觉无比的沉甸甸… “死因是什么?查出来是谁袭击了他们吗?”枯木老头瞪着一条缝的小眼说道。 渡边俊雄站在帐篷门前说道: “死于蛇毒,他们都是被蛇咬伤毒发身亡…” 蛇毒?枯木一行人都露出无比震惊的眼光,想到一千种一万种死法,怎么也想不到会死于毒蛇之手。简直是荒唐至极,不可置信。 渡边俊雄接着说道: “确实是死于毒蛇之手,这一点随军的焦老头已经确认。焦老头年事已高,颇有经验,在查验过伤口和外貌特征之后,已经做了最终的判定。” 田中美子怀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渡边俊雄,感觉眼前的男人无比的高大和伟岸。田中美子刚好是特高课负责调查特殊灵异事件的特工人员,拒马河毒蛇报复事件,死了这么多日本人,这件事她必须要调查清楚,记录入档。 田中美子两眼迷离的看着渡边俊雄,问道: “渡边长官,因为事件的特殊性,特高课必须记录在案。能详细说说是什么毒蛇吗?” 渡边俊雄让人把焦老头和陆海洋叫了过来,还有翻译官胡有才,让翻译官详细转述给她们听。焦老头手中拿着一段从土坑中捡到的死蛇碎片,只见蛇身浑圆,背部黝黑发亮,腹部却是红色的斑纹模样。 “这种毒蛇叫做红腹黑锦蛇,成年的时候能长到1.5-2米左右。剧毒无比,品种稀少,不与常人接近,平日里很少出现。” 焦老头接着说道: “这么多的红腹黑锦蛇聚集在一起,世所罕见。我也是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过那么几次,这种蛇凶猛异常,报复心极强,追着人咬,现在想想我都心有余悸。 跟柳州的墨蛇有一拼,柳宗元在《捕蛇者说》里讲到,柳州之地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这两种蛇都是剧毒无比、凶猛异常。白洋淀地区居然有这么多这种毒蛇,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超出我的想象。” 田中美子详细的做着记录,不禁问道: “那为什么突然间冒出这么多毒蛇呢?这种毒蛇会不会跟去年的黑色巨蟒有关系?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所以它们都出来了。” 翻译官转述了之后,焦老头说道: “跟黑色巨蟒有没有关系,这个我还不清楚。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惊蛰一过,冬眠的动物也都该出来了。蛇和青蛙,还有各种昆虫,依我看来,蛇群如此聚集的原因,是因为交配…” 交配?众人听到这个敏感的词汇,不禁都呆住了,蛇也搞聚众交配,确实是一个新颖的话题。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繁殖的季节… 焦老头淡定的说道: “是的,春天也到了蛇繁殖的季节,母蛇会散发出独有的气味,很多公蛇就会闻味而来。经常出现几条公蛇争夺一条母蛇的现象,一旦择偶成功,相互缠绕,紧密的像麻花一样。蛇交配都是避开人群,传言看到者,不死也要脱层皮,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枯木上师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 “我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说,工程队在施工的过程中,无意中挖到了蛇窝。他们把蛇都打死了,然后遭到了疯狂的报复…” 渡边俊雄和焦老头都点了点头,旁边的陆海洋说道: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面,蛇是一种很灵异的生物。跟狐狸、老鼠、黄鼠狼、刺猬称之为东北五大仙,是不好招惹的存在。就像今天我们遇到的事情一样,蛇群复仇,想都不敢想…” 渡边俊雄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我这边也写一个报告,上报高层领导。无论是蛇群复仇还是敌军偷袭,这种事情都属于绝密,不可以张扬出去,以免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 田中美子拿出相机,拍了几组照片,说道: “渡边长官,那这些尸体该怎么办?总不能放在这里让他腐烂,万一让中国老百姓看到,就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渡边俊雄思考再三,冷冷的说了一句: “全部烧掉…” 没过多久,在拒马河岸,燃起熊熊的烈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代表着死去的工兵连将烟消云散。滚滚浓烟腾空升起,与天空的乌云融为一体,河岸又刮起强劲的东风,熏的众人睁不开眼。 就当大家都以为事件到此为止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蛇…蛇… 第103章 东京丸号 众人随着士兵来到土坑前,只看见被炸的稀烂的土坑里,还有悉悉索索几条小蛇,在烂泥中钻来钻去。 背上黑色的皮肤,像是黑锅上的锅灰一样黑的耀眼,在弯弯曲曲间,腹部一抹鲜艳的红色若隐若现。蛇头短粗、蛇嘴宽大,露出四颗剧毒的尖牙,吐出血红色的舌信子,让人看的头皮发麻、心里发颤… 穗子和光子早就吓得“啊啊”直叫,捂住眼睛不敢看,田中美子也是汗毛直立,哭丧着脸。 士兵们叽哩呱唧的议论纷纷,意思就是说,土坑里面有蛇窝,蛇窝里的蛇还没有死完。只见土坑里蛇头攒动,越来越多,就像屎壳郎滚粪球一样,越滚越大,马上就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毒蛇好像认识日本人这身衣服似的,吐着蛇信子、张牙舞爪的朝土坑上面爬。众人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田中美子再也绷不住了,同样吓得惊声尖叫,慌忙逃窜… 眼看就要重蹈昨天的覆辙,毒蛇又要进行疯狂的嗜血报复,说时迟那时快,渡边俊雄立即下令: “开枪射击…” “嗒嗒嗒…嗒嗒嗒…” 密集的枪声伴随着愤怒的子弹,一颗颗的穿进蛇的肉身里面,血光四溅、碎肉横飞,毒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像炸碉堡的义勇军战士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往上面冲… 枯木老头也是惊呆了,带着他的两个女徒弟也撤向后面,陆海洋也惊恐的瞪着大眼,胡有才更是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慌乱的人群中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 “泼汽油…泼汽油…” 循声望去,原来是焦老头在上游奋力疾呼,渡边俊雄见状,立即用日语说道: “往土坑里面倒汽油,快,把火化尸体用的汽油全都用上!” 一声令下,士兵们密切配合,有的开枪射杀负责掩护,有的拎着一桶桶的汽油往里面倒。最后所有人撤离,一根火柴丢进去,土坑里瞬间爆燃… 只见窜出来的黑蛇,浑身带满火焰,扭动着身躯,摇晃着脑袋,做痛苦的挣扎,好像在诉说着心里的不甘。一条条火蛇迎风起舞,土坑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火锅,他们就像是盘中餐,忍受着烈火的烹饪与煎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肉味,就像是被焚烧的轮胎一样,闻上一口,就会感到阵阵的恶心干呕。大火燃烧了很长时间,等到火熄灭之后,上前一看,现场无比的惨烈和悲壮… 土坑里的黑蛇就像是一团团的焦炭,有的蜷缩着身子,有的被烧成两段,有的像是一根黢黑的柴火棍。有的几条蛇缠绕在一起,昂着头,直挺着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就像是一座丰碑,感觉无比的诡异和邪乎。 就这样,拒马河工地停止施工,所有人员撤离,这处河滩因为死了这么多日本人,被当地人称为鬼滩。传闻半夜三更有人看到过热闹的工地,和人来人往的日本兵…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从东北调来了一大批物资,包括枪支弹药、炸弹火炮,鞋服钢盔、罐头面包,甚至还有牙刷和避孕套。绿皮火车满满当当,一路南下,一直到了北平,军方安排的轮渡送往白洋淀地区。 大家肯定都会说,铁路这么发达,为什么不直接送到石家庄或者保定?因为冀中地区铁路游击队已经成了气候,炸毁铁路,抢劫物资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为了确保物资的安全送达,军方安排了一艘“东京丸”号运输船负责护送军用物资。 “东京丸”号运输船,是日本军方租用的民航船只。船长98.48米,宽24.45米,深12.63米,总吨位达八千多吨。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么大的一艘运输船,绝对是巨无霸般的存在。 “东京丸”号运输船在永定河泊船,等到物资装完,已经是晚上9点,船长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干巴老头。等到军方的最后一辆汽车驶离,一切准备就绪,船长一声令下: 启航… 随着一声巨大的汽笛声,“东京丸”号运输船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船头上方迎风飘扬的日本国旗,像一块红色的狗皮膏药一样。船长又接着下令道: 左弦45度,航行方向东南… 掌舵人快速的旋转着舵盘,调节好目标和方向,加足马力,大船在浩浩荡荡的海河流域畅通无阻的快速前进着。船头巨大的汽灯,照射河面很远很远,在夜幕下远远望去,运输船就像矗立在河里面的灯塔一般。 船长干巴老头手里握着日本清酒,瘦小的个子,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古铜色满是皱纹的脸。日本侵华战争之前,干巴老头在日本的沿海打渔为生,最远到过菲律宾和太平洋沿海,海上航行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内陆河上行船,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运输船上还有几十名船员,水手们个个膀大腰圆,跟着他走过南闯过北,太平洋里喝过水。海鲜没少吃,钱没少赚,东南亚的女人没少玩,个个都跟海盗一样彪悍。 “东京丸”号运输船上还自带几枚火炮,还有大批的枪支弹药,在公海上打渔,因为争夺地盘,没少跟别的国家干仗。说是打渔,烧杀抢掠的事也没少干,在公海上又没有法律的约束,到哪里还不是无法无天。 北平到白洋淀并没有多远,“东京丸”号运输船到了凌晨两点多,已经到了白洋淀水域。一望无际的白洋淀河面,在汽灯的照射下,一簇簇新生的芦苇杆在随风摇曳,水深不见底,夜暗不见天,运输船像幽灵一样在白洋淀里横冲直撞… 船长干巴老头此时正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突然一道巨浪袭来,像盆洒瓢泼一样,干巴老头浑身湿透,站起来大骂道: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转眼间,一道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 第104章 巨蟒重现 海怪?不能吧,这内陆河里怎么会有海怪… 船长干巴老头揉了揉醉醺醺的双眼,心里泛起了嘀咕,可刚才巨大的黑影明明一闪而过。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几十年的航海经验告诉他,这事可能不简单,深谋老练的船长立即下令: “减速前进,减速前进…” 掌舵手把马力总闸拉到最低,“东京丸”号运输船在白洋淀水域缓慢的前行。干巴老头眼睛快速扫描着河面,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唯恐水底再出现什么怪物,给物资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曾经在深海里航行,也遇到过大型的鲸鱼、凶猛的鲨鱼,还有一些未知的巨型生物,可都在火炮的轰炸下,没敢造次,躲避的很远很远。与这些巨型的生物相比,更可怕的是恶劣的天气,好几次都差点船毁人亡,那肆虐的狂风、滔天的巨浪,深海里的漩涡,每当想起都心有余悸… “扑通…” 一声巨响,让这座偌大的海上巨无霸摇摇晃晃,船长和水手们都颠的差点站不稳。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撞到河底的礁石了吗?” 船舱里顿时一片混乱,水手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惶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的不安。船长干巴老头此时心里已经有数,航行遇到的撞击,肯定与那个黑影有关。 “所有人警戒,拿起武器,炮手就位!” 船长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运输船上一阵慌乱,所有水手都严阵以待,竖起耳朵,警觉的观察四周的动静… “扑通” 又是一次强烈的撞击,这一次更加的迅猛,直接把船上的很多人撞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数米高的巨浪呼啸而来,打的船员们就像落水狗一样。 被三番五次的戏弄,船长干巴老头已经忍无可忍,愤怒的叫道: “开炮…开炮…给我往河里狠狠的打!” 水手们摩拳擦掌,装填炮弹。因为当时都是针激发的火炮,发射时必须要拽绳子,原理就是让撞针去磕碰炮弹的底火,从而引燃发射火药,这样推动弹头飞出弹体,其过程就跟子弹从枪支飞出差不多。 随着水手们愤怒的嘶吼,一声声惊天巨响,一枚枚炮弹在河水中掀起波涛骇浪,火炮的硝烟弥漫在黑暗的夜空中,一股股刺鼻的味道四散开来… 轰隆隆…轰隆隆… 狂轰滥炸了一阵子,船长干巴老头眉头舒展,咧开嘴大笑,心里念叨着: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白洋淀,就是太平洋里的巨鲸狂鲨,深海怪兽,听到这震耳欲聋的炮声,也都躲得远远的。这点小事简直就是麻绳拴豆腐,不值一提! 正在洋洋自得之时,一道黑影迅速从船弦上扫过,几名水手叫喊着落入水中,水手们都深谙水性,又急忙往运输船这边靠拢。说是迟那时快,一张血盆大口从水中窜出,一口就将水手的身体咬成两半,其余人慌忙逃窜,又被怪物用身体一一绞杀… 干巴老头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条体型巨大的大蟒蛇,通体呈黑色,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是两团跳动的鬼火,非常的阴森恐怖。一张血盆大口,能把整个人吞下,干巴老头吓得浑身发抖,半天才回过神来: “开枪射击,开炮射击,打…打…” 惊魂未定的水手们,开枪的开枪,开炮的开炮,漆黑的河面上,像是发生了一场阻击战一样,枪炮齐鸣,杀声震天。 敌在明,我在暗,巨蟒潜伏在水中,伺机而动。水手们都聚集在船头的甲板上,巨蟒就从船尾甲板上爬了上来,滚动着矫健的身躯,爬到了甲板下面的驾驶舱,两名掌舵手正密切的关注着前方的战况,只听到舱门一响,回头望去: 一条黑色的大蟒蛇,弓着身躯,一口咬到掌舵人的头颅,脑袋一晃,将血肉模糊的掌舵人甩到了窗外。副手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睁着牛蛋似的眼睛,吓出尿来,同样被巨蟒咬死,砸到了舵盘上面。 驾驶员已死,“东京丸”号运输船方向急剧偏离航线,船长干巴老头在炮火连天中大声的呼喊,就是没有回应,急忙抱着枪跑去查看。 打开血淋淋的驾驶舱门,看到挂在舵盘上的副手尸体,干巴老头大呼不好,这时窗户边掠过一条黑影,船长举起三八大盖步枪就射击: “嘭嘭…” 几声枪响过后,再也看不见黑影的踪迹,干巴老头长吁一口气。就爬楼梯往甲板上走去,没想到刚走到甲板上,就感觉到背后阴风阵阵、凉气嗖嗖,回头一看: 巨蟒在后面死死的盯着他看,正要举枪射击,哪里还会有机会,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干巴老头死死的缠绕起来,身体蠕动,肌肉收缩,能听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干巴老头怒目圆睁,眼睛都要了爆出来,嘴一撇,脸一歪,当即领了盒饭。 黑色巨蟒又对船头上的水手进行了绞杀,迅速的滚动着身躯,扑向人群之中。等到水手回过头来,为时已晚,巨蟒尾巴一扫,甩出去一大片,砸到了膏药旗,吓破了他们的胆。 水手们急忙调转炮头,对着船舱和甲板狂轰滥炸,巨蟒灵活躲避,钻入水中又消失不见了。巨蟒没打到,运输船上倒燃起了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再加上晚风强劲,火随风起,没过多久,整条运输船变成了像赤壁之战一样的火船。 水手们“叽哩呱唧”喊声震天,纷纷从甲板上往河里面跳,就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大蟒蛇就潜伏在河水中,瞪着绿幽幽的双眼看着这些小白鼠来回乱窜,在用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把他们全部绞杀,水手们青筋暴起、骨头断裂,眼珠爆出、尸体缺残… 没过多久,一场完美的猎杀行动告以段落,白洋淀河面上燃烧的“东京丸”号运输船,整整烧了一个晚上,沿河两岸的打渔村落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奇观,有的老人还回忆说: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 第105章 东京丸号调查组 1939年的春天,似乎是很不友好的开年。接二连三突发的事故,导致日军损兵折将,惨叫连连,华北方面军大战役没有,小事件不断,总司令寺内寿一像吃了苍蝇屎一样,吐又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1938年10月,历时四个月的武汉会战彻底让日军全面侵华的美梦破灭。而在今年的1月初,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和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又在极力的筹备南昌会战。 攻下南昌,直捣九江,赣中赣南非但不保,而且苏浙沿线的国民党军队也将全面瓦解、唇亡齿寒。日本军方西路战线屡屡受挫,而南方战线却是势如破竹、一路凯歌。 冈村宁次亡中国之心不死,畑俊六则是一副虎狼的嘴脸,凶狠狡诈的刽子手,制造出一处处的屠杀与惨案…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司令官办公室。 总司令官寺内寿一接到一封密电,冈村宁次让其调兵遣将,增援南昌会战。枪支弹药和物资装备也同样需要支援,就在这燃眉时刻,警卫员又带来了噩耗。 一阵低声细语之后,寺内寿一怒不可遏的拍打着桌子,像一头发了疯的恶犬一样,见谁咬谁。瞪着大眼,吹着花白的一字胡须,喘着粗气,两腮的肌肉都在抖动发颤。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随着叮铃一声脆响,寺内寿一将办公桌上的茶碗狠狠的摔碎在地上。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连日的噩耗严重的腐蚀着他的内心,摧毁他孤傲的意志。 从童男童女被劫,在到拒马河遇袭事件,然后到昨天晚上刚刚发生的“东京丸”号运输船袭击事件,不管是日本兵还是皇协军,有损的都是大日本皇军的威严。 八路军游击队死灰复燃,又传出毒蛇袭击军营的怪谈,渡边俊雄写的报告还压在桌上,又闹出“东京丸”号运输船全员覆没,大船被焚烧殆尽,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是一桩奇案。 军方损失极其严重,被焚烧殆尽的枪支弹药和生活物资,是华北方面军调拨到白洋淀地区上半年的军需和生活保障。里面还有士兵们换季的军装和军靴,本来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下可好,居然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寺内寿一拍着桌板下令严查,要派遣最得力的官员。参将福田次郎建议,聚集年轻有为的军官,还有石家庄731部队特派专家组的成员,带上特高课和九菊一派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人员,举行一次大会诊,几起事故合并在一起,彻查和解决这些蹊跷的案件。 命令由福田次郎即刻下达,汇集了渡边俊雄、加藤一郎,特高课的田中美子,九菊一派的枯木上师。还有731部队专家组的松下纯一郎和川岛筱君。另外有陆海洋、焦老头,翻译官胡有才也参与其中,可谓是青年才俊、才子佳人,群英荟萃、大牌云集。 军方怀疑“东京丸”号运输船遇袭事件是八路军游击队所为,听说白洋淀地区有个新组建的“雁翎队”甚是厉害。队员们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个个都是游泳健将、潜水能手,偷袭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术。 可“东京丸”号运输船行踪机密,航线不定,连个电报都没发,代码都没有,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可能临时起意,拼凑几艘渔船来对抗这艘海上的巨无霸。 况且船长干巴老头,航海经验丰富,身经百战,“东京丸”号运输船又载有几十名船员,各个膘肥体健、膀大腰圆,带有精良的装备,还有几门火炮,火力绝对能够碾压游击队。 八路军游击队配备的,好的有几把中正式步枪或者缴获的日本三八大盖,差的只能用本地猎户使用的大抬杆土枪,火力装备上面跟日本人根本没法比。 收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之后,各路人马开始在渡边俊雄驻地集结,特高课和九菊一派一直驻扎在安新县日军营地。远道而来的只有加藤一郎和731部队专家组成员,傍晚时分,石家庄方向的军车也抵达了安新县日军营地。 渡边俊雄、田中美子和枯木老头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三人下车,渡边俊雄向前握住加藤一郎的手,说道: “加藤君别来无恙,最近管理石门集中营事务,工作可还舒心?” 加藤一郎微笑着说道: “还好还好,最近一直在忙修弹药库的事情,也是不怎么顺利,前段时间还发生了坍塌事故,死了很多人。” 渡边俊雄目瞪口呆,回过神来说道: “还有这等事儿,好好的工程怎么会坍塌,我最近是比较忙,还真没有听说这种事情。” 加藤一郎说道: “枯木上师和田中美子姑娘是知道的,坍塌事故与神秘的黑金古佛有关,那座古佛蒙着双眼,比较邪乎,常人不能与之对视,否则就会精神失常,会惹很大的麻烦。” 渡边俊雄不禁说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这边也是祸事连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多案件叠加在一起,看似平平无奇,其实藕断丝连,其中都有一些微妙的关系。 总司令部这次让我们来,就是让我们彻查和解决这些棘手的难题,无论是八路军游击队还是邪恶的蛇群,只要是与大日本皇军为敌,统统的死路一条!” 田中美子字正腔圆的说道: “惹怒司令部的导火索,就是昨天夜里发生在白洋淀水域的“东京丸”号运输船袭击事件。运输船上的人全军覆没,物资和装备全都被焚毁。所造成的损失无可估量,最可怕的是,就连凶手是谁我们都不知道。现场已经被军队封锁,等到明天一早,我们乘坐汽艇,一同前往现场,查出真凶,报仇雪恨!” 加藤一郎他们感到很是震惊,没想到白洋淀家门口还能发生如此惨烈的恶性事件。匪夷所思的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向大家保证道: 我和松下纯一郎长官,以及川岛筱君小姐,一定全力以赴,彻查到底,捉拿元凶… 第106章 水中王者 雨后初晴,天高日朗。 绿意盎然的同时,又带着些许的微凉。白洋淀河畔鸟啄鱼潜,一片生机勃勃,早晨波澜不惊的河面,被一艘快速疾驰的汽艇打破了宁静。 汽艇上面聚集着“东京丸”号运输船事故调查人员,事不宜迟,时间紧迫。专案组成员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到事发现场,以免延误最佳时机。 “东京丸”号运输船已经是一堆破铜烂铁,烧的只剩下一副黢黑的骨架,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黑曜岩的岛屿。事故现场的周围,四面八方有好几艘快艇,已经拉好了警戒线,近距离不让任何生人靠近。 日本人对外宣称,被焚烧的只是一艘渔船,因为船长贪杯喝酒误事,不小心点燃。现在人员已经全部撤离,沿河两岸的老百姓,切不可乱传谣言。 真的是谎话连篇,编的故事连鬼都不信,在这内陆河里,将近上百米的渔船,世所罕见。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遇袭当晚,枪声四起,炮火连天,老百姓们一致都认为,这就是一艘日本人的军舰,被袭击的当晚,哪个不是闻风起舞拍手称快… 渡边俊雄带着人来到事故现场,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所震撼。一座巍峨如山的海上巨无霸,被烧的面目全非、残缺不全。除了一堆破铜烂铁,船上没有一点的生机,阴暗的就像是一座地狱一般。 田中美子张开大嘴,惊讶的说道: “这么大的一艘运输船,究竟是什么力量能把它破坏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八路军游击队那几艘渔船吗?真的是难以置信。” 枯木上师一脸的镇定,浓密花白的眉毛和胡须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我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真的是八路军游击队那几艘渔船,不要说是火力覆盖,就是撞也把他给撞残…” 众人都点点头,很是赞成枯木上师的说法,渡边俊雄也是满脸的震惊,说道: “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还需登上船去仔细查探,让士兵们在方圆几公里的河面上,仔细寻找蛛丝马迹。我不相信几十名船员,会凭空消失…” 于是大家顺着事先架设好的悬梯登上甲板,看到满目的疮痍,惨烈程度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摧枯拉朽般的战役。焦黑的甲板和栏杆,还有倒塌的火炮与旗杆,像是一部无声的留言机一样,默默的诉说着经历的悲惨。 加藤一郎和川岛筱君往船舱方向走去,想看一看船尾和驾驶舱是什么情况,结果走到驾驶舱的入口处,就发现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 没错,这具尸体就是船长干巴老头的。 只见瘦小的焦尸蜷缩着身体,嘴歪且张开,双手怀抱状,皮肉模糊已经辨别不出生前的样子。看这样的姿态,显然是很痛苦的死状,这又是怎么回事? 加藤一郎看向川岛筱君,说道: “川岛小姐是专业的军医,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死者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川岛筱君身穿军装,高筒皮靴,外面套了一身医生穿的白大褂,眉眼清秀、短发撩人,身材曼妙、英姿飒爽。 戴上橡胶手套,俯身查看着眼前的焦尸,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仔细端详了一遍,这时船头上的人群也走了过来。 “咦,这里怎么有具尸体…” “看啊,死的多惨呐,张着大嘴,被活活烧死。” “他为什么不跳河逃生啊,而选择被活活烧死?” 一时间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众人像枝头上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各抒己见。渡边俊雄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川岛筱君此时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谁告诉你们这具尸体是活活烧死的?” 众人一脸的茫然,这痛苦的表情,不是大火灼烧才表现出来的吗? 川岛筱君指了指尸体的两臂和肋骨,说道: “尸体是被大火所烧,但并非因大火而死。我已仔细查验,尸体的两臂和多根肋骨都是断的,腿骨也有骨折的现象,很显然,死者所表现的痛苦神情,与这些外伤有着直接的关系。也就是说,在大火燃烧之前,他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就像是人群中扔了个炸弹一样,愤怒激昂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日本人同情日本人,都在咒骂着凶手的歹毒和残暴,渡边俊雄也是一言不发,阴沉着脸,很显然,他也是被凶手的这种做法惹怒了。 翻译官胡有才问道: “凶手用什么利器把他的手脚、肋骨都打断的,到最后再折磨至死?” 川岛筱君摇了摇头,闪动着迷茫的神情说道: “这个我真的很困惑,两臂、两肋和两腿的骨头断裂相对一致,像是同时受到某种外力的挤压所致,可是在这运输船上怎么会有这种凶器?” “大家来下面看看,驾驶舱里有情况!” 船舱下面的驾驶室里传来了陆海洋嘹亮的声音,众人一同走进驾驶舱里,看到的是同样凄惨的景象: 被大火焚烧扭曲的操作台,破碎的玻璃,烧的不成样的舵盘上还挂着一具焦尸,在破碎的窗户外面,还有另外一具尸体。但是等到川岛筱君验尸的时候,有了惊人的发现: 两具尸体都是头颅部位有巨大的齿痕,颈部断裂,伤口很大很深。很明显不是人类所为,在这茫茫的白洋淀水域里面,怎么会有如此巨大且凶残的猛兽呢? 川岛筱君的观点刚说完,焦老头在队伍后面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是它,是它…它终于又出现了!” 众人都无比惶恐,它是谁?是某种山精水怪还是凶禽猛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焦老头露出邪魅的一笑,说道: “恐怕大家只有耳闻没有目睹过它的威严与桀骜,川崎太君和山本太君是亲自领略过它的暴躁与威力。它简直就是水中的霸主,白洋淀的王者,它强壮矫健的身躯孔武有力,绿幽幽的眼神散发出鬼魅的光芒…” 它就是白洋淀黑色巨蟒… 第107章 吴老三 白洋淀附近有个渔村叫吴家洼村。 吴家洼村有个光棍汉叫吴老三,吴老三这两天遇到了特别烦心的事。因为这件事,现在出了门村里人都骂他是狗汉奸。 吴老三心地善良、老实憨厚,浑圆的身体,四方的脸,黝黑的皮肤,四肢健全。就是因为太老实嘴不圆滑,才导致他光棍了几十年… 平日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这么一泽偌大的河流水系,肯定是靠打渔为生。自己有一艘小渔船,养几只鱼鹰,撒撒网捕捕鱼,在喝点小酒,一个人生活的倒也自在。 可就在两天前的凌晨两三点,吴老三划着渔船到白洋淀河里去收地笼渔网,遇到了可怕又诡异的事情,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吴老三和往常一样,喝的东倒西歪,嘴里哼着小曲,摇着双桨在河水中滑行。来到下地笼陷阱的岸边,看到一根根细小结实的麻绳上面都钉着铁钎。 吴老三在这片水草密集的芦苇荡里接连下了六张网,每天也能捕获一些小鱼小虾、螺狮花甲,卖些小钱买酒喝。昔日唐伯虎不是还有采摘桃花卖酒钱的风流雅事嘛,还亲笔题诗,而作《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 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 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 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 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 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 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吴老三虽然是个大老粗,不懂文人骚客那一套陈词滥调,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日子也是过的有滋有味,赛过神仙。日本人没有打过来的时候更是红火,经常还能买只烧鸡,弄包酥鱼打打牙祭。现在想想,都是眼含热泪、一声叹息… 往事不堪回首,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关键。吴老三眯着醉醺醺的双眼,拽住麻绳,哼着小曲往上面拉地笼,一米、两米、三米… 地笼越来越近,转眼间就露出了水面,里面渔货还挺沉,吴老三喜上眉梢,高兴的合不拢嘴。最后的冲刺时刻,吴老三使尽全力,一咬牙一跺脚,将数十米的地笼都拖到了岸上。 此时此刻的吴老三,就像是果园里丰收的果农,田地里多产的老百姓,望着眼前丰盈的劳动成果,无法言喻的喜悦与快乐。吴老三马不停蹄的扒开渔网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渔网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蛇,张开大口,露出尖牙,鲜红似血的蛇信子吐进吐出,发出“嘶嘶”的声音… 吴老三从小在白洋淀河边长大,听老人说过这种黑色的毒蛇,剧毒无比,伤人害命。平时连一条都很少见,今天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蛇? 吴老三又去拽下一张渔网,同样很重,而且拖上来后仔细查看,老天爷啊,里面还是很多毒蛇。紧接着是第三张渔网、第四张渔网…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吴老三把所有渔网都拉上来看一遍,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今天真的是见鬼了,这么邪乎的事情,居然让他遇见。 而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大船,船之大,河面差点都容不下。吴老三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庞然大物的货船,一时间竟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到的是一艘鬼船。 紧接着船上枪声四起,炮火连天,然后大船就着了火,火势蔓延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火光冲天。吴老三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人跳船,然后就是各种求救的声音以及河水翻滚的声响… 吴老三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瘫软在地上。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让我遇见了,祖祖辈辈多少代,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稀罕。 吴老三此时是没敢动弹,他害怕附近有蛇,更害怕大船上的炮声大火。火势蔓延了整条船,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真的是惊心动魄,真的是震撼肝胆… 然而就在这时,河面上传来“扑腾扑腾”游水的声音,由远及近,由暗到明。吴老三看的真真切切,有一个人朝他这边游来,而且似乎伤势很重,人体虚弱,随时都可能沉入河底,有生命的危险。 老实本分的吴老三,二话没说,直接跳到河水里,把那个人救上了岸。被救的人因伤势过重,昏迷了过去,吴老三慌而不乱,把人抬到渔船上,急忙划着船回到自己村上。 村里有个老中医,德高望重、年过古稀,华佗妙手、医术精湛。吴老三连夜敲开老中医的房门,请求老中医救人要紧,切勿迟疑。老中医只是看了一眼,就破口大骂道: “吴老三啊,吴老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看看你救的是一个什么东西?看他的穿着打扮和发型,他娘的这是个日本鬼子…” 吴老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昏迷的年轻人,面容憔悴、长相俊美,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头发扎成一撮小髻。上身穿马甲,下身是罗裙,脚下踏着一双木屐。这是标准的日本倭寇形象。 老中医下了逐客令,即刻立马带这个日本鬼子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念同祖同宗的情分!日本人侵略中国,屠戮同胞,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千死万死也不足以平中国人之愤恨。 可是国仇家恨也没能遮掩住吴老三内心深处的那份善良和纯真,吴老三恳求老中医救救这个日本人。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他又不是日本军人,一码归一码,一报还一报,不能一视同仁。 老中医还是拍着桌子让吴老三滚,别待在这里玷污了他一辈子的名声,他丢不起那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名声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扑通”一声… 吴老三跪倒在地,磕的头破血流,大汗淋漓… 第108章 坂田太郎 不出意外,吴老三救了这个不知来历的日本人。 还与老中医约法三章,救人之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日本人也只是一些外伤,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导致昏迷不醒,并无大碍。 只是现在与日本人的关系紧张,是去是留,还需要好好掂量掂量。弄不好还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从而引狼入室,自取灭亡。日本人的凶残与反常,世人有目共睹,说到这里,老中医深情的看了一眼吴老三,然后长叹一声,关门送客… 吴老三把日本人背回到家里,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然而到了第二天,爆炸性的新闻在全村传的沸沸扬扬,吴老三勇救日本人的事迹也传到了十里八乡。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人都在背后捣吴老三的脊梁,骂他是汉奸走狗、舔屁眼的白眼狼,吴老三心知肚明,一肚子的委屈,只能默默忍受,强忍泪水的照料着这个年轻的日本人。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日本人苏醒了过来,满眼惶恐的看着周边的环境,和眼前这个方脸粗胖的男人,“叽哩呱唧”说了几句话,吴老三也没有听懂。 看了看身上包扎的伤口,日本人好像明白了一切,顿时放松了警惕,满眼感激的看着吴老三,双手合并,点头施礼鞠躬。 吴老三连忙摆手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醒来就好,你是从着火的大船上跳了下来,我把你给救了。” 日本人也没有听懂,示意要喝水,吴老三慌忙去端茶倒水,顺便再弄一些吃的。寻常老百姓家,无非就是一些窝窝头干粮,昨夜也没有打到鱼,炖鱼都吃不上。 日本人比划着手势,好像是在问这里是何地,他现在身处何方?吴老三也没有弄明白,日本人径直站了起来,发现大腿上钻心的疼痛,回头一看,上面包扎着绑带,绑带里面有类似草药一样的东西。 身上也是多处外伤,出了很多血,大腿上直接就撕裂了一块肉。这才回想起昨夜的惊魂时刻,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跳河早,恐怕现在也已经命丧蛇口了。 日本人惊恐的大喊着: “嗨喂…嗨喂…” 并用手比划着蛇行的姿势,吴老三恍然大悟,以为他也遇到了小黑蛇,说道: “你说的对,昨夜我也捕获了很多黑蛇,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简直是奇了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就在我这里好生休养,到时候我在把你送回去。” 日本人负伤在身,也没有勉强要走,就在吴老三家里住了两天。看着简陋的茅草屋,陈旧的桌椅家具,一口小黑锅不偏不倚的坐在灶炉上,锅里整天煮些糙米稀饭,杂面窝窝,日本人深深的体会到中国老百姓的民生艰苦,饱受战火的洗礼和侵蚀… 然而吴老三的家门口就热闹了,茅草屋前经常会聚集一些本村的村民,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就像看耍猴子一样,都跑过来看热闹,看到屋里躺在炕上的日本人也不像军人,更没见过发火发怒,村民们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上到八十多岁的老人,下到两三岁的小孩,吴老三的家里就像赶集一样热闹。 吴老三是个大汉奸卖国贼的帽子稳稳的戴在了他的头上,老百姓心里痛恨日本人,可也是老天爷不下雨,无可奈何。谁也不敢打死他,怕遭报复惹祸上身。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地主老财的耳朵里,地主老财很快就去通知日伪军、皇协军。一大清早,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堵住了吴老三的家门。 带队的伪军队长膀大腰圆,高大强壮。怒眼浓眉,一脸的凶狠,脸和脖子上的横肉赘肉堆积成褶皱,就像一只沙皮狗一样。 沙皮狗队长进门就呵斥道: “谁是吴老三,狗娘养的居然敢窝藏皇军,隐瞒不报,老子今天非枪毙了你不可!” 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驳壳枪,气势汹汹,高大挺拔的站立在屋内,看表情就像是钟馗一样。 吴老三颤颤巍巍的走到跟前,拱手说道: “小的就是吴老三,我没有窝藏皇军,我是在河水里救了他,小的冤枉啊,冤枉…” 沙皮狗队长仍然怒不可遏,伸出硕大的巴掌,就要打在吴老三的脸上。被惊醒的日本人制止住了,日本人大发雷霆之怒,指着沙皮狗队长大骂道: “八嘎…八嘎…” 沙皮狗队长唯唯诺诺的跑向前去,点头哈腰的说道: “对不起太君,让太君受惊了,大胆刁民敢挟持您在这里,我现在就去枪毙了他。” 随行的翻译官把沙皮狗队长的意思转述之后,日本人咆哮不止,指着翻译官说了半天,让翻译官解释给大家听。 原来日本人的名字叫坂田太郎,虽说只有二十八岁,但跟着“东京丸”号运输船走南闯北十几年了。大风大浪没少见,万苦艰辛没少扛,跟随着船长干巴老头横冲东南亚、扬帆太平洋。 1937年7月7日,全面侵华战争爆发以来,“东京丸”号运输船就被日本军方征用,在战略物资的调动运输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往返于日本诸岛、军事港口,以及中国的东北,黄海湾、渤海湾。 小到运输生活物资、枪支弹药,大到调兵遣将,运兵送粮,“东京丸”号运输船就像是一艘小型的航空母舰一样,在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事扩张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而就是这么一艘披荆斩浪的海上巨无霸,千想万想,没想到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据坂田太郎回忆,白洋淀河水中有兴风作浪的怪物,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巨蟒突袭了“东京丸”号运输船,绞死了船长和船员,引燃了大货船,多亏自己逃生逃的早,否则也是尸骨无存,沉尸河底… 沙皮狗队长和所有人都听的目瞪口呆,完全不可想象,白洋淀河水中竟然生活着一只粗壮的巨蟒。而就在这时,有卫兵进来报告: 报告队长,有大日本皇军的调查组出现在被焚毁的“东京丸”号运输船上… 第109章 营口坠龙事件 焦黑如炭的“东京丸”号运输船上。 田中美子手持96式小型航空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着入档的记录照片。来到白洋淀转眼已过半年多,临行前特高课灵异事务处理调查组组长平川一郎还特意交代,让田中美子追查巨蟒的下落,一定要捕捉到一张可靠而又真实的照片,以此来向世界证明,自然界中真的有巨蟒存在。 巨蟒事件如果被证实,那么中国其他地区所流传的走蛟、渡劫事件也并不是凭空捏造。如果动物通过修行都可以活几百年,那么人类是不是也可以如此?依靠修行而得永生,这将是特高课灵异事务调查组又一项探索的方向。 枯木上师望着绵延的河水,犹如一条行走的巨龙一般,不禁说道: “中国流传下来的说法,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虺,虺大成蛟,蛟大成龙。假如这条巨蟒在修行些时日,集天地之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还不是要渡劫飞升,得道成龙?” 众人唏嘘不已,加藤一郎反问道: “传说未必是真的,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龙吗?我看这是一些闲杂人等庸人自扰罢了,不可置信。” 话音刚落,田中美子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枯木上师的话让我想起辽宁营口的坠龙事件,特高课灵异事务调查处理组已经将其列为绝密档案。文件、照片以及龙骨鳞片都已经送往东京保管。” 众人情绪高涨,一致要求田中美子讲讲事件的前因后果。田中美子说道: “1934年辽宁营口坠龙事件并不是一次偶然的事件,特高课的调查结果显示,坠龙第一次被发现是1934年夏7月28日暴雨前后在营口市天空被很多目击者看到。 根据特高课寻访的目击者描述,当日,一条龙在营口的天空飞降而升,弄翻三只小船,卷坏工厂房子,九人死亡,掀翻停在车站的火车。 而在此前后,营口地区一直未能放晴,全市笼罩在大范围降雨的天气中。很多目击者看到龙在云中动弹,动作和蛇一样,和现在画上画的一样。 头如牛头,头上两只角,是直的,嘴上有胡须,两个长须,大眼睛凸出,身长大约十多米,身上有鳞,四只爪,和现在的鳄鱼爪一样,尾巴像鲤鱼尾巴。 而在1934年8月6日的下午,辽河北岸东小街农民在辽河北岸距离入海口20公里处的芦苇荡中,发现了一条奄奄一息的黑龙。 根据目击者描述,那龙眼睛半睁不睁,尾巴回过来绻着,两爪子在前边。龙离开水后变得皮肤干巴,眼看都要生蛆的架势。而据目击者回忆,这条黑龙的叫声类似牛叫。请注意,这个时候,龙还是活着的。 当时还有人请来了和尚高僧,给黑龙搭了遮阳棚,诵经念佛,祈福飞升,老百姓还往黑龙身上不断的泼水。深夜,黑龙就消失不见了… 8月8日,这条龙又出现了,这一次,它出现是在距辽河入海口十公里处的芦苇丛中,看管苇塘的一名工人循着浓烈的腥臭味发现了这条龙,此时它已不是活物,而是一具奇臭难闻的带皮肉的尸骸。 调查显示,营口市西海关附近一防疫医院曾被当地要求派员穿着白大褂,给已经生蛆的动物尸体喷射消毒水。而营口市伪第六警察分署即组织人力,将其尸骨分解后运到南岸,仅鳞片就装了两大筐,后来这些龙骨龙鳞都不知所踪。 特高课灵异事务调查组的特工也是费尽周折,弄到了几块龙骨和几片巴掌大的鳞片。这件事就被特高课盖棺定论,证实龙是真实存在的特殊生物,其飞行原理和居住场所还有待进一步考察取证。” 道听途说,未必是真,可特高课专业调查组已经承认的事实,确实毋庸置疑。加藤一郎的认知在一步步的被颠覆,从小树立的科学观也慢慢在改变,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类在自然界面前,渺小的犹如一颗沙粒、一只蚂蚁一般。 这时有打捞的士兵报告新的发现,渡边俊雄带领着众人前去查看。只见打捞上来一具膨胀的死尸,死尸已经面目全非,这模样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他了。 川岛筱君验尸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尸体全身没有伤痕,几乎没有流出一滴血。完美的跳船逃生,死因却扑朔迷离,身体肿胀,脸色铁青,四肢僵硬,牙关紧闭… 川岛筱君和松下纯一郎商议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惊恐的说道: “这个人的死因极有可能是中毒,这里没有化验室,没有办法取血样去验证…” 中毒?中什么毒,人群中出现一片喧哗,人完好无损,伤口都没有,怎么会中毒?简直是不可思议。 人群中的焦老头冷冷的说道: “是蛇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还是红腹黑锦蛇,巨蟒在为它的徒子徒孙们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真的是造孽啊!” 果然,川岛筱君扒开尸体身上的衣服,发现了多处咬痕和孔洞。紧接着又打捞上来几具死尸,同样不是死于巨蟒之手就是死于蛇毒,看样子这个案件已经可以盖棺定论、水落石出了。 而就在这时,警戒区域以外一阵骚乱,有一群人乘坐渔船正在往这边靠近,看着装打扮,是日伪军皇协军的成员。为首的大高个壮汉就是沙皮狗队长,他在用两手护着嘴大声的喊: “太君,有生还的人员… 太君,是吴老三救了一个生还的人员…”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兴奋不已。随着渔船越来越近,只见渔船里面坐着受伤的坂田太郎,青年才俊、阴沉着脸,头扎小髻,马甲罗裙,如果在配上一把武士刀,简直就是明治时期的武士浪人。 坂田太郎缓慢的站起身来,拱手鞠躬说道: 我叫坂田太郎,是东京丸号运输船上的船员,跟随老龟田行船十几年,大船失事,愧惭愧惭… 第110章 老龟田 干巴老头名字叫做龟田健二,水手们都习惯叫他老龟田。 老龟田年轻的时候子承父业,靠出海打渔为生,风风雨雨二三十年。不惑之年的时候,因为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脑子发热,弃渔从戎,跑去中国的东北,做了几年关东军老兵。 老龟田因为年龄偏大,即将退伍的时候,恰巧又参加了着名的9.18事变。 1931年的9月18日晚,日本关东军中尉河本末守带着一队士兵,这其中就有老龟田。他们偷偷潜入当时中国东北军的驻地:柳条湖。 就在南满铁路的铁轨下面,老龟田和几个战友一起埋下了42包黄色炸药。 22点30分,42包炸药被准时引爆。 这次爆炸,其实并没有引起什么损失,据说,爆炸之后20分钟,一列列车还安然无恙地开了过去。 随着爆炸声,早就在4公里外等候多时的川岛正大尉——下达了对北大营中国东北军第七旅的攻击命令。23点46分,爆炸发生的1个多小时后,驻扎在沈阳的土肥原贤二给驻扎在旅顺的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先后发了两封电报: 第一封,说中国军队破坏了铁路,袭击了日本守备队; 第二封,说中国军队和日本守备队正在激战中。 早已“等候多时”的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参谋长三宅光治、作战主任参谋石原莞尔等立即拍板:迅速集结,惩罚中国军队,占领东北三省! “九一八事变”,就这样爆发了。 918事变爆发那一晚,张学良带着夫人和赵四小姐还居住在北平。在剧院里看戏剧大师梅兰芳的演出,大家一起坐的包厢,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那一晚,据梅兰芳后来回忆说,在他演到赵女金殿装疯的那一段时,看到有人奔进了包厢,对张学良耳语了几句,然后张学良迅速的走了出去,与手下参谋商议之后,竟然下达的命令是: “不予抵抗!”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道命令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9月19日凌晨,关东军司令长官本庄繁命令关东军所有能调动的军队,全部向沈阳进军。驻扎在沈阳各个要塞和机构的东北军全部奉命不战而退,中国军警全部缴械。 9月19日早上7时左右,在“九一八事变”发生9个小时后,东北军一枪不发,沈阳全城陷落。 1931年9月18日当天,驻沈阳的中国军队有步兵、装甲兵、军校学员、警戒部队共计1.2万人,装备有坦克、装甲车、各型火炮和欧洲进口的先进轻武器,当时中国最强大的一支空军也驻扎沈阳,拥有各型飞机265架。 无论从什么方面去评判,这都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 而发动事变的日军有多少呢?据记载,当日进攻北大营的日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拥有兵力600余人,普遍仅装备有步枪、机枪等轻武器。 以600人去进攻20倍兵力于己的敌国大城市,这几乎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豪赌”。 然而,6个小时后,拥有8000余驻防兵力的北大营陷落。 8个小时后,整个沈阳城陷落。 豪赌者最终付出的全部代价是,日军仅仅伤亡24人。这是一场饕餮的盛宴,豪赌者的狂欢。 攻入沈阳城的第一个夜晚,老龟田所在的守备队和其他会师的各路军团的士兵,点燃篝火,大跳招魂阿波舞。 老龟田和他们一样,簇拥在人群中,全身赤裸,腰上只系了一条白色的兜裆布,额头上系有白布条膏药旗。人群中央一辆战车,战车上面一架双面鼓和两个鼓手… 随着鼓点由轻转重,由稀疏变密集,人群开始缓慢向前面移动。弓着身子,手里比着兰花指,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一边走一边大叫: 嘿哈… 嘿哈… 然后就是跺跺脚,拍拍手,诸如此类的动作,循环往复。走向对面黑色巨大的招魂幡,上面写着汉字“祭”,招魂幡下面有穿着黑色武士服,挎刀站立着清一色的日军各路军官,表情凝重、狼面鹰眼,阴沉不语、耷拉着脸… 阿波舞最后的环节就是抬鼓扛旗,挥舞招魂幡,老龟田被众人高高举起,挥舞着招魂幡拼命的转圈。直接转的老龟田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差点去见了他的太阳女神:天照大神。 老龟田望着一堆堆腾起的篝火,情绪高涨的人群,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激动与自豪。日本军国主义的思想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在随风摇曳的炽热火花间,他仿佛看到了大日本帝国的国旗飘扬在中国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是穿着和服的妇女和儿童,俨然中国成了日本新的殖民地和领土。 但是他不懂得的道理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泡沫越大越容易会爆掉。沉睡的亚洲雄狮不会惧怕蚊虫跳蚤、牛氓蚱蜢,迟早有一天,苏醒过来的雄狮会一吼震天下,威严慑九州。 9.18事变没多久,关东军就以年龄太大为由,给老龟田下达了退役通知令。老龟田拿着这些退伍的安抚钱加上自己全部身家,购买了一艘超级大的渔船,这艘渔船就是“东京丸”号。 因为日本军队在作战前期,军力充沛,士兵平均年龄也就20-30岁。到了作战后期,随着战场的不断扩大,东南亚与太平洋诸岛战事绵延,兵源明显不足,日本军方又上调和下调了征兵入伍年龄,乃至战场上出现了老头军和童子军。 从此老龟田就像是撒开腿的兔子、放飞的苍鹰一样,自由翱翔在碧海蓝天里面。没有了军队的约束和纪律,和水手们在“东京丸”号渔船的甲板上,尽情的喝酒,尽情的狂欢… “龟田船长,下一站我们到哪里!” 老龟田喝的酩酊大醉,眯着色眯眯的小眼: 去东南亚,找菲律宾的女人玩… 第111章 东南亚往事 “东京丸”号捕渔船频频出现在东南亚,在各国之间乱窜,不为别的,正是因为渔船上有这么一群好色的男人。 老龟田可谓是玩遍整个东南亚,他喜欢东南亚的女人。他认为东南亚的女人最有味道。 越南女人身材比较娇小、长相甜美,说话温和,亭亭玉立; 柬埔寨女孩不但性格开朗、身材苗条、火辣、丰满而且特别贤惠、能够吃苦耐劳; 缅甸的女人,长相美丽、五官立体,有着一身时尚的小麦色皮肤。身材更是百里挑一、无可挑剔 。 泰国女人,天性乐观开朗,被称为“微笑之国”,皮肤白皙,身材苗条,面容娇好,体格风骚,特别的有味道; 菲律宾女人,黑里透红,肥而不腻。会着装打扮,人长的漂亮,也非常的开放。 挂着日本膏药旗的日本船只,无论停靠在东南亚哪个国家的海岸,都会受到热情的欢迎和拥戴。他们惧怕的不是船只上的人,而是惧怕背后强大的日本国。 此时日本军方对东南亚各国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着一鼓作气,侵占东南亚各国的领土。只是在中国战场上受挫,战事胶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东南亚这些小国家,早已经是受惊之鸟,衔钩之鱼,每日里担惊受怕,瑟瑟发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懂。 老龟田带着水手们游历于各国美女之间,他极其好色且多淫,身体虽然瘦小干巴,但欲望强烈。喜欢大长腿美女,经常找的女人比他还个高一头,水手们起哄笑话他,问他可能吃得消? 老龟田撇了撇嘴说道: “只要中间对得上,管他两头齐不齐…” 最喜欢去的还是泰国,泰国的那套皇室按摩洗浴蒸拿疗法是真他娘的舒服。还有独门秘术抓龙筋,泰国皇室才配享受的待遇,外国佬同样可以享受。 那感觉,老龟田每次想想都意犹未尽… 可是东南亚的巫蛊之术也很盛行,据传都是从中国内地的苗疆和傣族流传过去的。在结合当地的邪术,从而产生的一种新的巫术。 痋术、蛊毒和降头是盛行于东南亚一带最着名的巫术。前两者类似于苗蛊之术,靠养殖蛊虫来对受害者施蛊,而最为神秘的还要数降头术。 降头术吺橇鞔于东亚、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是利用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或事进行交感法术以影响或控制。在施法过程中,“降”代表动作,即施法的手段;“头”则代表被施法的个体。通过经咒、身体接触或对对方衣物的施法等方式,中降者可能会言听计从,甚至行为不能自主控制。 降头术的种类繁多,包括灵降、药降等多种类型。其中,灵降是通过与灵的沟通和控制来影响人的灵魂和思想;而药降则是使用各种毒物或昆虫为道具来达到下降头的目的,这些道具可能包括“五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吇虮诨5取u搿3Γ以及特殊的“神油叀薄 此外,降头师也会根据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等信息来选择合适的时间下咒,并通过连续的咒语和法力催促来增加对人体的交感程度,从而达到预期的效果。 降头术能救人于生死,亦可害人于无形… 老龟田在菲律宾的马尼拉港就有过一段神奇的经历,每次想起都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大概是在1935年的夏天,天气异常炎热。老龟田带着水手们把“东京丸”号停泊在马尼拉港口,准备在菲律宾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避避暑顺便在修修船。 马尼拉港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天都有世界各地的商船途经于此,有的补充燃料,有的驻足小憩,更多的外国佬来到这里是为了风花雪月,寻花问柳。 老龟田一行人走在码头上,就看到前面一个金发碧眼,穿西装戴墨镜的大不列颠绅士,大摇大摆,像鸭子一样走在前面,豪横无比,牛气冲天。 据说他是英国皇室的王子,老龟田唏嘘不已,心里嘀咕着:怪不得这家伙牛皮哄哄,原来他是皇室成员,仗着家族产业,仗着皇室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都不假。王子殿下身边前簇后拥的跟着一溜的随行人员,他们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跟着王子殿下,就害怕他身上的毫毛有一丁点的闪失。 就在这时,一个癞头女孩、蓬头垢面,龅牙黄齿、奇丑无比,褴褛的衣服就像是从下水沟里捡回来的一样。拿着一个破碗,拦在王子殿下面前要饭要钱… 王子殿下捂住鼻子大骂道: “fakeyou…fakeyou!” 随即一脚把癞头女孩踹倒在地上,并吐了一口浓浓的痰。然后堂而皇之的离开了马尼拉港口,钻进了一辆劳斯莱斯老爷车里。 老龟田一行人看在眼里,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于是也没当回事,一行人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吃喝嫖赌、赛过神仙,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十天。 清凉的秋风从太平洋海岸吹来,老龟田清醒的认识到,“东京丸”号渔船是时候扬帆起航了。还是在马尼拉港口,还是在码头边,老龟田有了惊奇的发现: 胡子拉碴的王子殿下竟然和癞头女孩在一起,穿的破破烂烂,两人一起跪在码头边要饭! 他们还卿卿我我,互秀恩爱。王子殿下还动不动就去亲癞头女孩那满是黄色龅牙的嘴,差点把老龟田给看吐了,太阳女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难道是英国皇室破产了?不能吧,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至此以后,每当老龟田来到马尼拉港口,都会遇见这样一对奇葩,老龟田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找到了答案。 原来癞头女孩会巫蛊之术,将情爱降头下在了王子殿下的浓痰里面。王子殿下就像是着迷了一样,与癞头女孩形影不离,难舍难分,大不列颠那边使用各种手段,始终不能将他们拆散,破除巫术。 最后只能是含泪放弃、听之任之,王子与癞头女孩的爱情故事,就像美丽的童话一样,流传的很远、很远… 第112章 美人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坂田太郎跟着老龟田十几年,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成长为健硕勇猛的水手。 他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深的老龟田的喜爱与器重。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老龟田,吃喝嫖赌的事也没少干。 至今犹记在那个凄风惨雨的夜晚,在泰国曼谷的湄南河畔红灯区,脱的溜光的坂田太郎在一个高挑性感的泰国女郎面前瑟瑟发抖。泰国女郎大眼浓眉、鼻高梁挺,妙曼的身材,修长的美腿,双峰耸立,忽闪忽闪的如波涛汹涌一样… 泰国女郎看到坂田太郎的怂样不禁捂着嘴笑,招呼着他来到自己的床上。一阵眉眼传情、舌尖物语,荡气回肠、轻解罗裳,翻云覆雨、大汗淋漓,“咯吱咯吱”的床上,见证了坂田太郎的成长。 从此以后,坂田太郎就像打开了神奇的潘多拉魔盒一样。与船上的老男人们一起,寻花问柳于街巷,游觅春光肉体间,泰国的女人,菲律宾的姑娘,柬埔寨的阿妹,苏门答腊岛的小娘惹… 可以说,那是坂田太郎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每当想起那段往事,他都会意犹未尽、神往其中。 在深海大洋里面航行,绝不会有一帆风顺、平安无恙这么美好的事情发生。在当时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几乎没有几艘渔船敢去挑战大洋。真正的大洋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坂田太郎一直认为太平洋和近海是一样的,蓝蓝的天,蓝蓝的水,蓝蓝的梦想在天上飞。可是随着“东京丸”号渔船向远洋里深入,所见所闻,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海水由蓝变到碧绿,由微黄到棕红,甚至还有白色的,黑色的海水… 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太平洋的腹地,海水就像墨汁一样,黑的浓郁、黑的可怕。在这里感觉不到浪漫的味道,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死亡的气息。滔天的巨浪不停的拍打着渔船,肆虐的狂风,就好像是恶魔的怒吼一样,在这里老龟田时刻都要保持着警惕,稍有差池就会船毁人亡。 深海里面鱼货多,那里蕴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马哈鱼、金枪鱼、石斑鱼、多宝鱼、鳕鱼、沙丁鱼、鲨鱼、三文鱼、海鲈、带鱼、秋刀鱼… 每一个品种都深受日本人的喜爱,所以“东京丸”号渔船拉回来的各种海鱼,总会被商贩经销商抢购一空,供不应求。老龟田每次都能够满载而归,大把赚钱。 可是在这黑色的死亡之海里,也隐藏着无数未知的生物与谜团。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船员们穿着雨衣,顶着十级的狂风在操作着渔船上的绞盘,绞盘拖拽着的,是一张巨大的渔网,里面抓捕到的就是满满当当的海鱼。 等到几十米的渔网全部被拖到甲板上,老龟田和水手们看着今天的收获兴奋不已,尽管暴雨倾盆,尽管狂风肆虐,可是心里美滋滋的,准备把鱼货收拾入库,然后躲进船舱的休息室里把酒言欢。 可就在这时,渔网里面发出刺耳的叫声,声细且尖,如同少女一般。在这茫茫无际的深海里,哪里来的少女?老龟田和所有船员一样,瞪着惊恐的眼神看向甲板… 坂田太郎和水手们前去查看,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渔网里一个乌漆麻黑的长发女人挣扎着大喊大叫,看有人来,翻着白眼露出凶狠的表情,龇牙咧嘴,牙齿又长又尖。 只见女人头发散乱,臭气熏天,趴在渔网里,上半身坦胸露乳,一丝不挂,腿倒是没看见,被渔货压在了下面。坂田太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招呼水手们赶紧救人,坂田太郎在拉女人手的时候,被她那锋利的指甲抓伤… 胳膊上顿时几道深深的手爪印,血水像打开的水闸似的一涌而出,坂田太郎还怒骂道: “八嘎呀路…好人没好报,救你反遭咬,大家小心,这个女人不简单,是人是鬼还不知道。” 水手们抓住胳膊将她从渔网里拖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女人下半身竟然跟鱼一样! “美人鱼,是美人鱼!” 水手们惊恐的喊道,老龟田听到喊声急忙跑向前来查看,只见此美人鱼非彼美人鱼,跟传说中的美人鱼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 这条美人鱼浑身漆黑,赤身裸体,面相凶残,利爪牙尖,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丝的美感。美人鱼在甲板上翻滚着身体,发出像海豚一样的声音,而就在此时,渔船四周同样是声音鼎沸,热闹非凡… 老龟田恍然大悟,大声喊道: “她是在呼唤同伴,快堵住她的嘴巴,这东西能卖很多钱。” 坂田太郎和水手们手忙脚乱的要摁住美人鱼的身体,哪知她就像一条大鱼一样,浑身都是劲,根本摁不住。慌忙之中老龟田掏出手枪,对着美人鱼的脑袋: “嘭…” 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尖叫声戛然而止,美人鱼也不再动弹,变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死鱼。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渔船四周的叫声更加的咆哮,尖叫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哀怨… “轰隆,轰隆”的撞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看来这些美人鱼并不肯善罢甘休。它们张牙舞爪,乘着海浪跳跃到甲板上面来,游动着灵活的身躯,一个个的向水手们扑来… “拿枪射击,拿枪射击…” 老龟田在暴风雨中,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突然一个黑影将他扑倒在地,人鱼的爪子深深刺进他的背部,张开大口就要撕咬他的喉咙。就在这燃眉时刻,坂田太郎一枪爆头,将这条强壮的人鱼打死。 看到打死的人鱼胸部平平,坂田太郎恍然大悟,原来它们也有雄雌之分。此时其他的水手都在奋力的和人鱼展开大战,有的被人鱼咬断喉咙,当场毙命,有的拿着步枪、棍棒进行着反击… 人鱼族群趁着暴雨在甲板上行动自由,而且越战越勇,越战越凶。更可怕的是,听声音它们的族群越聚集越多,场面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龟田临危不乱,怒目圆睁,跑向驾驶舱大声喊道: 航速20节,全速前进,离开这片水域,快、快… 第113章 水棺材 掌舵人听到老龟田的命令,推上闸阀,加足马力,“东京丸”号渔船全速20节在狂风暴雨中披荆斩浪,全速前进。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环境中,加速行船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可是眼看寡不敌众,老龟田也是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大船摇摇晃晃,在巨浪中颠簸的如同摇椅一样,水手们都无法站立,有的拉着麻绳,有的抓着渔网… 人鱼族群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愤恨的咬牙切齿,不肯罢休。船上的人鱼依然趁机对水手们发动攻击,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很多水手当场毙命、含恨九泉。 人鱼光滑的身体在雨水中异常灵活,老龟田也是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所有人站也站不稳,有力气也使不上,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形势非常危急,迫在眉睫… “嗒嗒嗒…嗒嗒嗒…” 随着密集的枪响声,只见坂田太郎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对着一只只人鱼疯狂的扫射。机枪的火舌在暴风雨中更加的刺眼,子弹犹如雨点一般,刺进人鱼的身体,穿透人鱼的胸膛,顿时血水四溅、尸横遍地… 而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咆哮声传来,紧接着掀起滔天巨浪,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澎湃,海水不停的倒灌在甲板上。等到风平浪静,海水褪去,一个高大的雄性人鱼屹立在甲板之上。 全身赤黑,披散着头发,上身肌肉发达,轮廓线条分明。下半身黑鳞闪闪发光,身体如水桶般粗壮、浑圆,巨大的尾巴不停的拍打着甲板… 这哪里是人鱼?这简直就是宙斯的兄弟,海洋之神波塞冬啊! 只见它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人鱼尸体和水手们的尸体纵横交错的躺在甲板上,其余的人鱼和船员也都伤痕累累,两败俱伤…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不敢想象。只听到波塞冬之神大叫两声,所有的人鱼停止攻击,慢慢的往深海里退去,临行前,它们还把所有死去同伴的尸体拉进了深海里。紧接着,高大的波塞冬之神又趁着一波滔天巨浪,消失在茫茫的太平洋深处,就像古老的传说那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场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人鱼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如果不是波塞冬之神的及时出现并制止,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死了这么多的水手,肯定是要拉回日本去安葬,这段奇遇连美人鱼尸体都没有留下,回去无论讲给谁听,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东京丸”号渔船从太平洋深处航行了十多天,才来到马六甲海峡,望着远处屹立的灯塔,老龟田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安全了…” 一种回家的归属感萦上心头,虽然距离日本岛还有很远,但是看着海峡两岸的马来西亚和苏门答腊岛,对陆地的渴望与期盼像心里爬了一只小蚂蚁一样,痒不可耐。 东南亚很多国家的风俗习惯,就是死人要进行水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离海那么近,自然是要魂归大海,感觉才能安逸,全家才会爽歪歪。 水葬大致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就是平民老百姓、穷苦人家,基本上就是找一个木筏,让死人躺在上面,插几根芭蕉叶。让其随波逐流,是沉是浮,是被鸟吃还是被鱼咬,就要看生辰造化了; 第二种,把死人放在一个简易的小木匣里面,小木匣红黄相间,也是皮薄如纸,不经风雨。无非就是比竹筏强上那么一丢丢,盖上棺盖,能随着浪花飘到海角天涯; 第三种,属于达官显贵、富贵人家,他们会买一个上等的棺材,刷漆鎏金,刻寿画福。上铺锦绣蚕丝被,下铺镶黄鹅绒毯,还有很多陪葬金银首饰、玉器钻石的。这种棺材会在海上飘的很久很久,以至于最远都飘到了太平洋。 按照东南亚的风俗习惯,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碰到这种水葬的棺材或者竹筏,是非常不吉利的,他们都会绕道而走。千百年来,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地域习惯和文化名片。几乎所有航海的大小船只在东南亚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舵手也会猛打舵盘,故意躲避开来,早已见怪不怪。 就在“东京丸”号渔船停靠在马六甲海峡的当晚,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渔船上的人已经是舟车劳顿,差点累瘫。老龟田船长安排一老一少两名水手执勤放哨,其余人全部回休息室睡觉。 坂田太郎和其他水手一样,倒头就睡,顿时休息室里鼾声四起,就像池塘里的蛤蟆一样,声音婉转绵长、此起彼伏。 外面一老一少两个执勤的水手抽着卷烟,无聊的看着海面。而海面上突然飘来了一团团的白雾,没多久能见度只有十几米远,而渔船的船尾处却传来了“扑通扑通”的撞击声… 两人面面相觑,心跳都顶到了喉咙眼,老水手说道: “喂,船尾是什么在撞船,他娘的难道是美人鱼追过来了?” 小水手鬼鬼祟祟的看看四周,说道: “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事是越来越邪乎,要不咱俩一起去看看?” 老水手自然是不肯在年轻人面前丢脸,硬着头皮说道: “去就去,谁怕谁啊,想当年老子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美国白宫喝过水,走,去看看…” 两人抱着步枪一前一后的走到船尾,循声望去,发现是海面上飘着的一个黑色的大盒子随着波浪敲打着渔船上的铁皮。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人拿出手电筒一照,吓得失声尖叫: “棺材,是棺材…” 两人吓得魂不附体,叫苦不迭,仔细一看,发现棺材上面并没有盖,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红衣、如花似玉的姑娘。面如冠玉、唇腮绯红,纤手雪白、两腿修长,胸部隆起、腰细臀肥… 两人看的直咽口水,色胆包天,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怕意,老水手色眯眯的说道: “我去拿绳索,下到棺材里面看看,说不定这女人有很值钱的东西呢?” 小水手点头答应,也是猥琐的说道: “你快去快回,我也要下去看看,说不定也能找到好东西。” 老水手来到棺材里面,二话没说,就是腊月生的,动手动脚。一番操作、巫山云雨,宽衣解带、玉体横陈,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水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老水手此时正是花有圆缺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就在猛然一瞬间,小水手清楚的看见: 女尸突然睁开了眼,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第114章 痋术 红衣的女尸,没有盖的水棺,在这大雾弥漫的海面,有说不出的阴森和恐怖。 可是小水手就在精神恍惚之间,看到了女尸睁开了眼睛,嘴角边还露出一丝丝的微笑,吓得他是浑身发抖,惊起一身冷汗… 而就在这时,老水手浑身一哆嗦,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舒展舒展筋骨,顺着绳索爬了上来。 “佐藤桑,轮到你下去了,千万不要着急,要懂得慢慢的品味噢…” 老水手说着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小水手脸部僵硬,勉强微笑着说道: “不,不,我就不下去了…” “怎么害怕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更需要练练胆量,你瞅瞅,躺着的少女是多么的温柔与美丽。” 小水手哆哆嗦嗦的又瞟了一眼,一切正常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刚才是我看花了眼?想想这大雾弥漫,又是凌晨两三点,眼花缭乱也不可避免。 看着水棺里的少女,赤身裸体、长发飘飘,丰乳肥臀、人美肤白,身材凹凸有致,大长腿若隐若现…一时间淫虫上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小水手也依葫芦画瓢,学习老水手那一套,做起了健身运动… 还是在苦战正酣的时候,小水手突然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在摸他的屁股,吓得他一激灵,急忙看了一眼少女的脸。一切如旧,难道这一切就是幻觉?小水手还特意甩了甩脸,提了提精神。 接下来又是一番巫山云雨、汗流浃背,正当山洪集结,就要爆发之时,突然又是冰凉的小手在抚摸他的后背。这次感觉的真真切切,小水手光着屁股就往船上爬,哪里还有力气?两手瘫软的就像棉花一样… “有鬼啊,救命…救命…” 老水手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呼喊声,急忙把小水手拉了上来。在回头望去,水棺越飘越远,越飘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再也看不见。 两人商议好,此事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前面几天相安无事,可是到了第七天之后,两人日渐消瘦,脸色铁青,食量惊人,还有浓浓的黑眼圈… 渔船上的所有人,也没有当回事,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也有可能是偶染伤寒。可是到了半个月之后,两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这还不算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更是惊瞎你的双眼: 有时候,他们趁船员不备,往饭菜里面吐口水; 有时候,他们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表情诡异,精神失常; 有时候,他们行踪诡秘,半夜三更爬起来,在甲板上转圈,跪在那里拜天拜地; 更离谱的是,他们夜里偷偷爬到别人床上,强吻别人的嘴… 简直就是震碎人的三观,惊掉人的下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于是小报告铺天盖地的打到船长老龟田这里来,老龟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私下里找到他们两个来谈。 只见他们两人愈发的干枯瘦弱,身上的皮肤就像老树皮一样粗糙难看,脸上颧骨高高隆起,皱纹满面,眼袋耷拉着很深,已经完全脱了相。 “你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搞成了这样?”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龟田横眉瞪眼,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跟鬼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再不坦白从宽,眼前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两个水手被恐吓得瑟瑟发抖,自知事情不能再隐瞒。于是把和水棺里的女尸发生关系的事情说了出来,小水手还说棺材里的女尸确实挺邪乎,他还看到了女尸睁开了眼。 老龟田无比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然后勃然大怒,骂道: “他娘的你们是畜生吗?连死人也不放过,大雾弥漫飘过来的棺材肯定不正常,你们居然还色胆包天。我看你们就是耗子给猫当伴娘,活腻了吧!” 被骂的一老一少两个水手,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齐声说道: “老船长你就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妈的那女鬼太邪乎!我们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做的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 老龟田大概是明白了他们可能是被女鬼纠缠,甚至被女鬼上身。刚好“东京丸”号渔船停靠在泰国的曼谷港口,老龟田认识一个泰国的朋友,他的名字叫阿坤,是一名职业降头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老龟田和坂田太郎带着两个水手拜访了阿坤。他住在湄南河的旁边,木制的小房子里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彩带,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神像佛龛。 清香袅袅,阴风阵阵,进去就令人感到汗毛直立、心生恐惧。阿坤五十多岁,棕色的皮肤,卷曲着头发,深邃的眼神,胡子拉碴。浑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口的白牙,见到老朋友进来,开心的说道: “刷我滴卡…刷我滴卡…” 老龟田激动的与他拥抱一下,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朋友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相求,女鬼缠身还要请你给作法驱离驱离。” 阿坤问清了缘由,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两个水手,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皮肤干枯、皮包骨头,眼塌额陷、筋暴舌白,腹胀气短、佝偻血散…” 突然阿坤瞪大了双眼,惊恐的说道: “这不是女鬼缠身啊?这是中了痋术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女尸体内全部都是活体痋虫。” 痋术?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老龟田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阿坤用粗大的双手比划着,说道: “他们与女尸发生关系后,痋引被传送到活人体内,就会寄生于人体内产卵,只需要大约五天到七天的时间,卵越产越多,人体中的血肉内脏全成了蚴虫的养分,取而代之填充了进去。 由于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水分,人皮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在人皮形成的外壳里,当虫卵吸食尽人体内所有的汁液和脏器后,就会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境,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蚴虫,始终保持着冬眠状态,在阴凉的环境中可以维持千年以上,切破人皮,里面仍然有可能存活着像蛆虫一样的活体。 他们的体内就是滋养着成堆的虫卵活体,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而是身体的养分已经不能满足这些虫卵的需求,它们急需寻找新的宿主,以求长久的繁衍生息、万古不灭。”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老龟田更是急着问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清理掉这些虫卵,解除痋毒? 阿坤拉着老龟田的衣角,鬼鬼祟祟的躲到了一边,神秘的说道: 用火烧!连同宿主一起烧,越快越好… 第115章 史密斯的秘密 史密斯这次来河北,是有私心的。 史密斯是国际牛人,有翻云覆雨之力,通天彻地之能。认识世界各国的政客、财阀、酋长、神秘家族甚至国王总统。 他整天都在忙,事务繁冗,不可能单单为了长长眼,被渡边冢野一个电报,千里迢迢的跑到石家庄来看黑金古佛。黑金古佛固然重要,但是还是没有萦绕在他心里的二十多年的心事重要。 二十多年前,那时的他还很年轻,风华正茂、体格均匀,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西装革履,衬衣领带,欧洲国家那一股绅士的气息和风度扑面而来。 在北平开了一家比较大的古董收购门店,叫做“砚古斋”,请的掌柜的古董行家是中国人,他是总老板。全国好几个古都都有他的门店,运营模式也和北平一样,南京、开封、西安、洛阳,甚至还有苏杭二州和广州,真正的连锁经营,他当起了甩手掌柜。 二十多年前的初秋,河北保定府来到几个盗墓贼,找到了“砚古斋”这家门店。就在北平四九城银街东四北新桥那边,几个盗墓贼也是几经打探,才找到这家背景是外国人的门店,因为他们有些国宝级的东西要出手。 干盗墓这一行和收购古董的都有一个默认的潜规则,那就是看出手的“宝贝”是什么级别。文玩玉器、瓷器字画,乃至青铜器、珍珠翡翠玛瑙,都是可以私下交易的东西。 然而如果是商王宝鼎、传国玉玺,皇帝龙袍、金缕玉衣,这些标签上是国宝级别的东西,古董商收购的时候是一再的谨慎,稍有差池走露风声就会被国家满门抄斩,人头落地。 所以经常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卖的找不到买的,买的找不到卖的。稀缺的奇珍异宝在市面上真的是一件难求,甚至连一面之缘也难见。 而财大气粗、背景强大的史密斯就敢收购各种各样的国宝,来者不拒,统统拿下,即使国民党政府知道这事,也是拿他没有办法。洋鬼子、老毛子在清末民初的那个年代,没人敢惹,更何况像史密斯这样的社交牛人。国民党的高官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没少收受史密斯的贿赂… 1928年,时任国民党第十二军军长的孙殿英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嘛。 孙殿英当时以演习为名,封锁了东陵。其实最开始孙殿英只是想砍点儿树。因为他率领的军队其实是个杂牌军,依附蒋介石也好,依附阎锡山也好,一直到后来跟日本人,其实都是不被重视的杂牌军。他的军饷也不够,武器破烂,是最不入流的那种半土匪、半军队的队伍。 大家知道皇帝陵墓的绿化都是非常好的,那时候因为打仗,陵墓已经基本没人管了,老百姓就砍了一些树去卖。孙殿英就想,我也砍树卖钱吧。但最后砍着砍着,孙殿英想: “我傻呀!这树底下埋着那么多财宝,我光砍树干嘛呀,干脆把它占了。” 于是他就对外宣称说军队要演习,然后到处挂起禁止标志,标志上写着:十二军在此区域演习,所有人不得进入。 然后孙殿英就想到,清东陵里埋着的主子谁最有钱,毋庸置疑,肯定是慈禧太后呗。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孙殿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又是炸墓道,又是请盗墓贼帮忙,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孙殿英把慈禧太后的陪葬品,所有的宝贝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满清后裔怒不可遏,联名上告国民党政府,要求严惩凶手,枪毙盗墓贼,可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原因还不是孙殿英给政府高官送了礼。 乾隆皇帝的九龙宝剑送给了蒋介石; 西瓜造型的翡翠枕头送给了宋子文; 慈禧太后口中的夜明珠送给了宋美龄; 翡翠白菜和宝珠送给了宋霭龄和孔祥熙; 慈禧头顶的翡翠荷叶,还有一尊金佛、一尊红宝石佛、一包珍珠送给了军阀头子徐源泉; 慈禧陵中一只青皮黄瓤翡翠甜瓜送给了时任东陵盗案审判长商震; 送给于右任院长的名画; 送给山西军阀阎锡山的黄金… 几名盗墓贼鬼鬼祟祟的来到“砚古斋”,偷偷的把掌柜的拉到了一边,附耳密语了几句,直接把掌柜的吓得惊慌失措,目瞪口呆,连忙摆手说道: “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我们的大老板,让大老板随你们去一趟河北!” 一连让心惊胆颤的盗墓贼等了好几天,史密斯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进门就笑着说道: “我叫史密斯,是砚古斋的老板,各位怎么称呼?” 其中一个白面书生婉转的说道: “我是铁算盘,旁边的是阿鼠兄弟,带来了几个小弟,有些东西想要出手给你…” 史密斯哈哈大笑,说道: “掌柜的给我发了电报,我星夜赶了过来,我派了两辆汽车,带上助手和保镖,我们即刻出发…” 汽车载着这些人一路向南驶去,因为史密斯有通关文牒,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任何官吏和军队敢为难他。一直来到了白洋淀周边的一座破庙这里,铁算盘和阿鼠盗取的文物都藏在里面。 他们把破庙里的地窖打开,以前就是老和尚冬季储藏萝卜白菜、红薯地瓜的地方。史密斯掀开盖着的篷布,顿时傻了眼: 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棺出现在眼前,水晶棺小巧玲珑、洁白无瑕,冰清玉润、熠熠生寒。还有很多青铜器皿,玉石饰品,兵器宝剑、金瓦银砖… 史密斯看的是目瞪口呆,应接不暇,连连的惊呼: “ oh, my god, oh my god!” 眼神里散发出无尽的贪婪,手舞足蹈的说不尽的喜欢,然后对着铁算盘说道: “说说吧,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铁算盘和阿鼠对视了一眼,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道: “全部给你,大洋五十万…” 本以为洋鬼子会讨价还价,没想到他却爽快的答应了,双方交易很愉快。史密斯轻松的让助手拿出五十万的支票,阿鼠和铁算盘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不多要一点? 当史密斯轻轻的推开他的宝贝棺盖,惊讶的是目瞪口呆: 里面怎么还躺着一只白猿? 第116章 千年帛书 史密斯总是把国宝级的古董和文物倒卖到大不列颠,他认为那里最安全。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物色有钱的买主,或者卖给国家级博物馆。 刚刚到手的水晶棺和神秘的白猿,让史密斯高兴不已,他摩拳擦掌,急不可耐,连夜安排人员打包封箱。亲自驾驶汽车送到了天津港的老码头,他还要随行去大不列颠。海关的关长与史密斯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所以只要是史密斯的货,一律免检。 史密斯手脚通天,总能把国宝级的文物从天津港运出去。前不久刚刚倒运了一批,来自敦煌的大佛碎片,那是他花了大价钱,让本地的土匪凿下来的,拉到大不列颠以后,再组装拼片。 “呜呜呜…” 随着远洋货轮的巨大的汽笛声传来,史密斯戴上圆帽,向工作人员交代几句,然后就急匆匆地登上刚刚靠岸的货轮。经过数十天的舟车劳顿,大货轮才到达英国的费利克斯托港口,刚下轮船,就有事先安排好的人和汽车在码头等候着。 “老板辛苦,舟车劳顿,我已安排好维多利亚大酒店,为您接风洗尘。” 英国助理大卫殷勤的说道。 史密斯伸了伸懒腰,谨慎的说道: “船上的货轻拿轻放,送到我朋友的生物科技研究公司,我需要他帮忙查验一下。据他们说,这只白猿很邪乎,你们一定要小心。” 大卫点了点头,安排了几个膀大腰圆、戴着墨镜的保镖,分成两组,一组保护老板去维多利亚大酒店,另一组护送水晶棺和白猿。 史密斯泡了一个玫瑰花瓣澡,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躺在了柔软的床垫上。论生活品质,他还是喜欢欧美国家的追求,欧式的装修风格,阳台上的躺椅,茶几上的小甜点,温馨的时光,浪漫的流年… 文明的背后是血腥,是残酷,是殖民的掠夺,是贩卖黑奴的所得。大英帝国将棉花与罂粟种在了北美洲大地以及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马来西亚、加拿大、牙买加、南非和尼日利亚… 罂粟那鲜红如血的花朵,几乎开遍了全世界,一个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用枪炮屠戮着殖民地的百姓,用鸦片麻痹着世人的神经。一个文明只有几百年的国家,靠着工业革命,靠着技术先进与发达,与葡萄牙、西班牙一起,一跃成为世界的龙头老大。 第二天的一大早,史密斯来到了生物科技公司,请了一个专家组一起研究白猿的情况。在玻璃密封的实验室里,史密斯和大卫以及专家组成员,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从水晶棺里抬出干瘪的白猿。 白猿皮毛如雪、闭目龇牙,身材瘦小、手脚宽大,招风耳朝天鼻,形似孩童还有一根长长的尾巴… 取样查验之后显示,白猿经过特殊的防腐材料处理过,肉体也是有意风干,这种处理死尸的方式,类似于埃及法老的木乃伊。因为年代久远,已经不可能抽血化验,只能用x光机扫描一下,这不查啊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白猿肚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内脏!显像仪上面清楚的看到一卷类似团状的东西。 这一惊奇的发现让众人目瞪口呆,专家组成员商议之后决定打开来看,果然在白猿的腹部发现了一道精密的切口,在皮毛的覆盖之下确实很难发现。切口被缝合的严严实实,史密斯不禁感叹二千多年前的技术发达。 铁算盘已经告诉史密斯这座古墓的大概地点与起源,说是与燕国太子有关。白猿是一只通灵的神猴,告诉他一定要小心谨慎,这只神猴真的很邪乎。 想到这里史密斯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还在嘲笑:哪里来的危险?一只瘦小的干巴猴子,能有什么能耐?难道他还是500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不成? 几个专家正在像做手术一样拆解着缝口,年轻的助理大卫就凑过去看。俗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大卫是一点也不稳重可靠。 “哈哈哈哈,打开了!” 专家组成员一阵嬉笑,就在扒开白猿肚皮的一瞬间,一团绿色的烟雾从肚子里面喷发出来,随后专家组和大卫不停的咳嗽,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史密斯只是闻到了一点点,急忙用手捂住了口罩,绿色的烟雾里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那种味道就好像是被烈日晒干的青苔一样。 专家组从白猿肚子里掏出一团布匹或者是丝绸之类的东西,递给了戴着橡胶手套的史密斯。史密斯打开一看,惊讶的说道: “古书帛…” 众人听不懂什么是书帛,史密斯连忙解释道: “帛书也叫做缯书,是古代人写在丝织品上的信息表达方式。有的是隶书小楷,有的是图文并茂,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说着,激动的颤抖着双手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有文字有图画,密密麻麻,晦涩难懂,文字更是见所未见,拮据聱牙。史密斯在中国待了这么久,自认为是中国通,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帛书宽35.7厘米,长48厘米,文字为墨书,共700余字,字体为古战国时期的文字,图像为彩绘,帛书四周有12个神的图像,每个图像周围有题记神名,在帛书四角有植物枝叶图像。 书帛奇诡难懂,附有神怪图形,有山川河流,有神话人物的图像。史密斯认为是战国时期巫蛊性质的佚书,与古代流行的历忌之书有关。 内容大致分为四个部分,即天象、灾变、四时运转和月令禁忌,其内容丰富庞杂,不仅载录了上古流传的神话传说和风俗,还包含阴阳五行、天人感应等方面的思想。 史密斯懵懵懂懂,左右也看不懂,虽说是阴沉着脸,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越是晦涩难懂的书帛,里面记录的信息就越有价值,说不定还跟宝藏有关。 而就在这时,专家组成员和大卫“啊啊”的大叫起来,实验室里一片混乱,叫苦连天。史密斯寻声望去,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专家组成员和大卫全都脸色铁青、七窍流出殷红的鲜血… 第117章 希姆莱 邪乎,真它娘的邪乎! 死猿猴害死了活专家… 只是片刻钟的时间,专家组成员和大卫全都毒发身亡,七窍流血而死。史密斯只是吸入了一点点,虽说大难不死,也落下了终身肺痨的病根。 他经常时不时的胸闷气喘,喉咙里像卡了东西一样,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更邪门的是,每逢月圆之夜,他就会哮喘不止,喉咙里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嗷嗷”的叫声,有很多人告诉过他,他的叫声空谷传响,穿透力很强,竟然像猿猴一样… 史密斯也求医问诊于世界上着名的名医和专家,肺里面查不出任何异样,每当在医生面前检查,也不咳嗽,也不哮喘,竟和正常人一样。史密斯是饱受病痛的折磨,他都快要疯了。 死了这么多人,白猿的去留问题肯定要深思熟虑。水晶棺让史密斯甜言蜜语、连哄带骗的卖给了埃及的武装部队总司令,就是后来的埃及国王福阿德一世,卖价是100万美金。 史密斯经商这么多年,卖东西经常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嘴皮子夸的是天花乱坠。直夸水晶棺出自东方的金字塔,就像至高无上的法老一样,拥有无上的皇权与荣耀。 拥有水晶棺就相当于拥有了王权,一顿拍马屁把野心勃勃的福阿德一世捧的开怀大笑。结果没几年,时间来到了1922年,福阿德一世果然篡权夺位当上了埃及的国王。 而那只让史密斯又爱又恨的白猿,则给它量身定做了一口楠木棺材,像标本一样收藏在史密斯的私人博物馆里面。可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雷电夜晚,白猿竟然不见了… 事情还要从1933年说起,史密斯的私人博物馆就位于他在伦敦郊区的别墅仓库里面,足足两千多个平方。里面也是收藏着全世界的奇珍异宝、古画名玩。 非洲的白象牙、犀牛角,埃及法老王的黄金面具、黄金权杖,释迦牟尼佛舍利,夜明珠、南非的鸽子蛋钻石。来自中国的古董更是数不胜数,玉石瓷器、珠宝文玩,造型奇特,工艺讲究,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史密斯经常会约关系要好的朋友和高官来参观他的博物馆。如果各国政要,军阀长官,有喜欢和入眼的东西,史密斯为了拉拢人脉关系,都是无偿赠送给他们,海因里希.希姆莱就是其中之一。 做为德国纳粹的盖世太保总管,党卫队的首领,希特勒阿道夫最值得信赖的灵魂人物。纳粹德国的党魁二把手,号称“第一号刽子手”的希姆莱与史密斯私交密切,在一次国事出访到英国的时候,顺便拜访了史密斯的观邸,史密斯荣幸之至,一家人热情迎接了这位来自德意志的贵客。 史密斯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一大桌子的蛋糕奶酪、水果沙拉,鲍鱼龙虾、牛排烤鸡。哥伦布半甜风格马德拉酒 ,是史密斯珍藏多年的宝贝好酒,今天也全部拿出来招待了贵宾。 希姆莱沉静寡言、不苟言笑,留着一字胡,戴着圆眼镜。穿着纳粹军官服,胸前和肩章上的卍字特别的显眼。带着几个随行人员,和史密斯一起喝了很多酒,很是聊得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希姆莱脸色红润,心情大好,与史密斯谈笑风生,说道: “不出意外,我们的元首希特勒将带着我们日耳曼人走向前所未有的高度,德意志将繁荣昌盛,卍字旗将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史密斯虽然没有见到过希特勒,但是非常了解他的为人和气魄,听希姆莱的口气,纳粹德国以后将有可能发动战争。至于是什么规模的战争,那就不得而知了。 史密斯微笑着说道: “世界局势日趋紧张,空气中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烈。日本国又发动了918事变,关东军悍然入侵中国的东三省,红色革命也如星星之火一般,大有燎原之势。欧洲经济萧条,失业率连年增高,居民流离失所,生活苦不堪言。如果贵国元首在横插那么一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鹿死谁手,还尚未得知啊?” 希姆莱咧开嘴哈哈大笑道: “论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除了苏联之外,我们还没有服过谁。斯大林是一个暴君,跟俄国的沙皇有什么区别?我们伟大的元首早就有言在先,日耳曼民族跟高加索人必有一战,我们将以完胜者的姿态屹立在世人面前。就如元首所说,日耳曼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 希姆莱越说越来劲,眼神中流露出傲慢且目中无人的神情。史密斯识人无数,像这样倔强且自大的偏执狂,要及时的转移话题,不能在跟他聊政治与局势,刚好酒足饭饱,就支开了话题说道: “希姆莱长官,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的私人博物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希姆莱非常感兴趣,众人跟随史密斯去了后院的仓库,打开大门,安保人员持枪站立在门外。史密斯做起了向导,向希姆莱一一介绍玻璃橱窗里的展品。 希姆莱也特别惊讶史密斯的财力,自家居然收藏着这么多的藏品。等到走到最后一个新增的橱窗跟前,众人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个小小的楠木棺材出现在眼前。 打开木棺,一只风干的白猿赫然出现在眼前,听史密斯介绍,来自于遥远的中国。白猿生前通灵,死后邪乎,在实验室里已经有很多人陨命。而是在它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张 非常怪异神秘的书帛,简直就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希姆莱对书帛和白猿很感兴趣,要求要亲自看一下书帛,看看里面记载的什么信息。当史密斯拿给他的那一刻,希姆莱激动的颤抖着双手,说道: “这张书帛怎么和西方的神话故事这么相近,信仰的神和亚特兰蒂斯之神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微妙的关系?” 史密斯很是震惊,没想到希姆莱还是灵异事件的狂热份子,按照惯例,史密斯问了问希姆莱,博物馆里可有喜欢的东西?但说无妨,我会毫不吝啬的送给你。 希姆莱稍有迟疑,眼珠子转了转圈说道: 我想要这里的白猿和书帛… 第118章 失踪 史密斯被希姆莱突如其来的请求瞬间打懵了,不是他不舍得,是书帛和白猿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 史密斯支支吾吾的说道: “尊敬的希姆莱长官,并不是我吝啬,博物馆里的任何宝贝随便选,只是这两样我确实还有用处。我哮喘病的病根就在白猿身上,我需要留做医学研究。” 本来兴致勃勃的希姆莱突然被拒,瞬间变脸,那不苟言笑、死气沉沉的苦瓜脸又占据了高地。与随行人员耳语几句,转身就离开了,径直走到别墅庄园门外,坐上专车,扬长而去… 这一番骚操作确实把史密斯看呆了,没想到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怪不得人们都叫他是纳粹的“第一号刽子手”。可是本来高高兴兴的晚宴,没承想造成这样的结局,得罪人不说,还闹了个不欢而散。 过了两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夹裹着冰雹袭击了整个伦敦,大树被连根拔起,交通瘫痪,地铁停运,造成的损失无法估算。 “主人…主人…” 大清早史密斯就被外面的女仆叫醒,睁开了迷迷糊糊的双眼。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昨夜的暴风雨确实厉害,你们去查看一下庄园里有什么损失!” 女仆则慌慌张张的说道: “主人,安保人员让我转告给你,昨夜博物馆仓库发生了一件怪事,白猿不见了!” “什么?” 史密斯猛然坐起,穿着睡衣就往仓库那边跑去,而恰巧在此时,哮喘病又犯了,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闷的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走到仓库,就看到了几名安保人员,牵着一条成年卡斯罗犬。 卡斯罗犬全身黝黑,大嘴平脸,短尾尖耳,凶猛无比。那是史密斯从小养大的看家犬,平日里乖巧温顺,甚是喜欢,遇到危险和坏人,则异常凶残,几个人都招架不住。曾经有个到庄园里偷东西的小偷,被它活活的咬死,肚子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血肉模糊,现场惨不忍睹… 可今天的问题就出在它身上! 安保人员向史密斯详细的报告着昨夜的失窃情况,他们几人轮流值班巡逻,仓库博物馆重地,是必来的地方。每一个小时,巡更检查一次,即使是昨夜的大暴雨,也没有间断。 而就在凌晨的三点多钟,一名安保人员和往常一样,拿着手电筒巡视着博物馆的每个角落,可就在最后一个展箱里,玻璃碎了一地,楠木的棺材盖被打开,里面的干尸白猿竟然不见了? 更奇怪的是,凶猛无比的卡斯罗犬,就守护在博物馆旁边。平日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听到他乱咬狂吠,而在昨夜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白猿失窃的时候,它还趴在门口呼呼大睡,感觉一点事都没有。 史密斯仔仔细细的分析了整个案件的经过,从棺材盖被打开,玻璃破碎,再到紧锁的房门和窗户,还有门口蹲着凶猛的卡斯罗犬,整件失窃案透露着无比的诡异与神秘? 凶手是怎么进来和出去的呢?穿过重重关卡进入博物馆内,偷走白猿的干尸,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这简直不是常人所为,真的是匪夷所思,邪乎,真他娘的邪乎! 史密斯又想到了白猿,自从把它弄到了英国,十几年间没少出事,难道这果真就是一个邪祟?招惹他就会给你带来灾难和诅咒。 想到这里史密斯倒吸了一口冷气,虔诚的基督徒现在的信仰也有些动摇,难道这只通灵的白猿就是寄居在人间的撒旦,肉身虽死,灵魂不灭。噢,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咳咳…咳咳…” 史密斯的哮喘犯的更加的厉害,以至于让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几名安保人员上前来扶他,发现他正趴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地板,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 oh, my god, oh my god!” 史密斯像中了邪一样,重复不断的说着这一句话,安保人员也是十分的诧异,难道老板疯了?像神经病一样趴在地上在干嘛? 史密斯这才抬起头来,让几个安保人员都过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地上隐隐约约有五趾脚印,而且印浅步轻,略带一点点黄沙泥! 这个黄沙泥明明就是楠木棺材里面的啊,为了防潮防湿,史密斯故意让人垫在下面干燥的黄沙泥。这个震惊的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简直没有办法相信…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一切都不容抵赖。听说过死尸复活、僵尸复活,可万万没有想到,已经死去两千多年的干尸还能复活,怎么可能?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科学,简直就是活见鬼了。 史密斯想要趴在地上继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安保人员牵来了高大威猛的卡斯罗犬。只见卡斯罗犬,憨态可掬,摇着十几公分的短尾巴,左闻闻、右嗅嗅,径直朝靠墙砌的壁炉那里跑去。 壁炉是外国人冬天烧柴取暖的设备,因为现在不是寒冬冷季,所以也没有使用。壁炉里面往上连接着一个狭长的四方形烟囱,壁炉内壁浸渍着厚厚的黑灰,就像黑锅下面的锅灰一样,黑的油光锃亮。 史密斯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卡斯罗犬来到壁炉跟前,卡斯罗犬则不停的朝里面狂吠,在壁炉周边摇头摆尾。史密斯也是又惊喜又害怕,惊喜的是白猿可能失而复得,害怕的是该怎么面对一个死而复生的生物。 他完全与他的信仰背道而驰,在复生日来临之前,除花草树木外,上帝绝对不允许任何生命违背他的意愿死而复生。在史密斯的认知里,这是要遭天谴的行为,是必受惩罚的行为! 史密斯鼓起勇气,深呼吸调整心态,此时他的心跳的就像是鼓点上的雨滴。他左手拿着手电筒,迅速的钻进壁炉里,像一个赴死的战士一样,打开手电筒往烟囱上面照去,哪里有猴子的踪迹? 狭长的烟囱里都是爪子挠过的痕迹,逃出烟囱之外,庄园后面是连绵不绝的东米尔山脉,那里有成片成片的松树林… 第119章 金教授 北平初春深夜,北大燕南园。 院子里殷红的梅花开的正盛,清风徐来,那阵阵的花香飘散在满园。含苞待放的水仙和樱花,也是娇艳欲滴,蠢蠢欲动,冷清了整个冬季的燕南园又重新散发着新的活力。 年过古稀的老学者金教授,心情却很不美丽,这些天来,饱受日伪汉奸们的纠缠与撺掇,那些狗仗人势的嘴脸,想想都觉得恶心。 1939年1月14日,日伪汉奸在日本军方的支持下,举行了场面恢宏、声势浩大的“北京大学开学典礼”。还自称正统,招摇撞骗的拉拢全国各地的学生。 众所周知,抗战爆发后,北平大学奉命撤往西安,后组建西北联合大学。但因师生中北方人士较多,未能西迁者不在少数,他们便成了日伪汉奸成立伪北大的基础。 虽然名不副实,但伪北大毕竟是华北沦陷区的最高学府,几乎是适格青年的唯一选择,每年都有上千名学生报考,在校学生一度达到两千余人。 庞敦敏被任命为伪北大校长,还有周作人、钱稻孙、容庚等原北大教授倒戈相向、为虎作伥,数典忘祖的跟着日本人同流合污,所言所行简直令人发指。 金老教授叫金仲天,是北京大学历史考古系的泰山北斗,已经年过古稀。早该退休的年纪,他还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奋斗在学术研究上面,他的学生现在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他的着作和学术研究在中国考古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他编写的《中国通史考略》、《中国正史拾遗》、《新编二十四史》和《战国与春秋》等等诸多书籍,对历史的正视和认知,达到了一种新的高度。研究解析甲骨文字,古羌族文字,识文断画、辨别真假,古董古玩、过目断价,真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奇人。 金老教授还特别喜爱研究春秋和战国那段历史,可谓是痴迷其中。历史人物更是朗朗上口: 王侯有: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勾践、夫差、吴王僚、燕太子丹、秦孝公、秦始皇、周平王姬宜臼 … 思想家,军事家有:老子、孔子、孟子、列子、孙武、孙膑、管仲、鬼谷子、庄子、墨子、 政治家,军事家有:吴起、李悝、秦开、乐毅、范蠡、伍子胥、文种、王翦、王贲、李信、李牧、廉颇、蔺相如、晏子、白起、田忌、赵奢、苏秦、张仪、平原君、春申君、信陵君、孟尝君、赵括、吕不韦、庆忌、田单。 刺客有:要离、专诸、荆轲、高渐离。 在金老教授的心目中,每一个鲜活的历史人物都是一部史诗和传奇。他们生活在那个群雄逐鹿、战乱缤纷的年代,成就了一段又一段的经典故事和千古佳话。 每个人都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籍,每一个故事都值得我们深入的剖析。在金老教授认为,春秋和战国才是中华五千年历史长河中的巅峰对决,其中包含着圣贤们的思想与智慧,谋略家的心机与权谋,政治家的谋略与算计,帝王们的胸襟与野心,侠客们的铁血与柔情… 正是因为这份热爱,有一段往事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话说那是二十多年前,他只有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中山装,戴着一副圆眼镜,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带着一群学生,整天投入到学术研究当中。 然而河北保定府发生了一件大案,有一伙盗墓贼,在一座在建的义庄里面,盗掘了一座战国时期的古墓。据知情者交待,里面挖出了无数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座水晶棺材,里面有一只邪门的白猿,白猿手中还握有一个圆环形的玉器。 报案人是一伙劳工,据说也是盗墓案的参与者。因分赃不公,一怒之下,分道扬镳,将肇事者公诸于众,希望国民政府能将其绳之以法… 国宝被盗,惊动了国民党高层官员,由河北警备厅下令,严查真凶,追回国宝。并动用石家庄的军队,前去协助捉拿,可是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哪里还找得到人影? 这件事还登上了当时最时兴的报纸《民国日报》和《大公报》。报社抓住冷门热点,铺天盖地的发行宣传,短短几天的时间,消息犹如皇帝驾崩一般蔓延全国,成为当年最热门的事件。 卖报的小行家满大街的吆喝呼喊: “卖报了,卖报了,河北保定府挖出惊天神猴,疑似孙悟空墓浮出水面…” “大家都来看,河北保定府惊现古墓,齐天大圣重现人间… “看一看,瞧一瞧,河北保定府里真热闹,五百年前闹天宫,神猴现身震九州…” “燕国北来燕国南,燕国出了个太子丹,神猴葬在古井里,宝贝埋在河岸边…”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不绝于耳,消息很快传到金教授的耳朵里。一听说是一座战国时期燕国墓,顿时来了兴致,立即联系国民党高层领导,主动请缨前往河北,带了几名学生,星夜赶往了白洋淀。 军车载着金教授一行人来到义庄门前,此时已经是层层包围,士兵们个个都是荷枪实弹。金教授刚下到井底就闻到了刺鼻的气味,经验丰富的他命令所有人用湿布捂住口鼻,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空空如也的古墓里。 满眼望去,一片狼藉,宝物已经不复存在,满地躺着的都是尸体,金教授连连叹息,连说了好几句可惜啊,可惜! 然而就在这时,在不显眼的墓室墙角,有个学生发现了一个圆形的血色玉环,中间带孔两边圆滑,规格均匀,手艺精湛。见多识广的金教授一眼就认出,这个东西叫做玉琮,与之匹配的,应该还有一个大的齿轮状的玉器,叫做玉璇玑。 更令人沮丧的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个书写着“太子丹”的玉璇玑也是下落不明,水晶棺更是无从谈起。 无能的国民党警察连个盗墓贼的人影也没有抓到,惊天大案,竟不了了之… 第120章 不速之客 燕南园西北角的瀚海轩,在深夜里灯火昏暗,荧光闪闪。 这里就是金老教授的住所。 自从北平沦陷以来,这两年间,北平的供电系统时好时坏,羸弱的电灯泡不但光线惨淡,还经常忽闪忽闪的让人眼花缭乱。 灯光下的金老教授,无可奈何的叹着粗气,这几天的事务已经够繁琐的了,没想到电灯泡也跟着添乱。 日伪汉奸一直在苦口婆心的劝他,让他出面上任伪北大的校长,说他德高望重、众望所归,校长之职非他莫属。还劝他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日本人大有倾吞全国之势,中国肯定会像台湾那样,沦为日本人的殖民地。 为了子孙后代,为了以后的生活,劝金老教授早作打算。毕竟古今天下之事,顺者昌、逆者亡,胳膊拧不过大腿,别等到天威降临之时,一切也就晚了,到时候只会灰飞烟灭、玉石俱焚… 金老教授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些数典忘祖的乌龟王八蛋,卖国求荣,晚年失节,你们就不怕给子孙们丢脸?枉你们是饱读诗书之人,竟还没有市井黎民的气节,老朽就是死在今天,也绝不做亡国奴!” 金老教授大气凛然,霸气侧漏,就像当年诸葛亮大骂王朗一样,把狗汉奸们气的是捶胸顿足、羞愧难当,憋的脸红脖子粗的逃出燕南园。 而夜深人静的时候,金老教授伏在书桌上,此时的他显得更加的憔悴和沧桑。身材高瘦、腰背佝偻,胡发花白、皮肤枯朽,就连一向灵敏的耳鼻,从去年开始也出现了迟钝。 只见他戴着圆圆的老花镜,穿着连体的青色中式棉袄,手中的钢笔依然是笔锋犀利。书写的字体方方正正、刚劲有力,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最近事务繁忙,您要保重身体!” 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仆人刘姨说道,顺手又在桌上换了一杯热开水。 “你先去休息吧,我把这篇署名报道写完,明天我还要发表在《大公报》上,我就要在报纸上骂骂这些狗汉奸,以平息我心头之恨。” 刘姨面露难色,心里忐忑不安,一者她是在担心老先生的身体,更严重的是,公然挑衅叫骂那些汉奸,怕招惹来祸患。 刘姨是金老教授的儿女找来的保姆佣人,五十多岁,她老家在唐山那边。适逢战乱,丈夫病死,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刚好金老教授年事已高,老伴在多年以前也已驾鹤西去。儿女们找到刘姨,对于双方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刘姨心地善良,人也仔细,善解人意的同时,又烧的一手的好菜。每逢过年过节,儿孙们都聚集在一起,满满一大桌子的拿手好菜,确实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温馨。家里人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外人,都是坐在一起,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金老教授还在埋头写着讨伐檄文,痛骂那些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虚伪君子、斯文败类。写到深情之处,老教授也是满脸怒容、气喘吁吁,咬牙切齿、奋笔疾书,就像是一只潜伏着的雄狮一样,随时准备着最后一击。 刘姨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金老教授的脾气她也知道,认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纵然是起身赴死,他也毫无畏惧。 这时窗外“呼呼”的刮起了大风,园埔里的梅花随风飘散,落的满地都是。然后就下起了雨,风雨中又带来些许凉意。在这乱世之中,独安于一隅,暖衣余食,身体康健,金老教授心情豁然开朗,伸了伸懒腰,念道: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吟诗一首,心情大好,金老教授哈哈大笑起来,恰巧笔下的讨伐檄文也已经完成。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老西洋钟摆,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精神萎靡… 这时刘姨端来了一碗桂圆八宝莲子羹,金老教授很是吃惊,说道: “不是让你休息去了吗?怎么又去费神熬粥…” 刘姨抿嘴一笑,说道: “老先生日夜操劳,尚且不困,我熬夜又算得了什么,您趁热把粥喝了,早点歇息吧!” 金老教授端起精致小巧的陶瓷碗,用汤匙喝起了甜粥。才刚刚喝了一半,就听到墙外一片嘈杂声,有汽车,有鸣笛,然后就是士兵列队的脚步声,金老教授和刘姨很是惶恐,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啪啪…”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聒噪,刘姨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金老教授,老教授则镇定自若的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开门…” 在一阵铿锵有力的皮靴声之后,后面进来的是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一个胖翻译官。外面院内站了一排的日本士兵,个个荷枪实弹,如凶神恶煞一般… 只见日本军官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卫生胡,黄色的呢子军大衣里面,挂满了军功章。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腰上挎着的那把指挥刀。 与94式尉官指挥刀和98式佐官指挥刀不同的是,这把指挥刀,刀柄上镶有黄金制成的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图案,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金光。传说中,这是日本明治天皇亲赐的“菊花军刀”,只有将官才配拥有的至高荣耀。 日本军官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话,旁边的胖翻译官转述说道: “尊敬的金教授你好,我是日本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山下奉文少将,深夜打扰,还请包涵。我奉华北方面军总司令的命令,想请金老教授去白洋淀一趟,协助大日本皇军考查古墓,为保存中国千百年来的文化传承多做贡献。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还望老先生多多支持,助我们一臂之力。” 金老教授早就听出了他们的狼子野心,还冠冕堂皇的说是考察古墓,其实他们就是去盗墓。作为中国考古界的风云人物,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他是一万个不答应。 金老教授大手一挥,厉声说道: “不可能,今天老朽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答应,誓死不做汉奸,不做亡国奴!” 翻译官转述之后,山下奉文露出了狼子般的微笑,叽里呱啦的说道: “早就料到你会这样,如果不从,全家老少,子孙儿女全都死啦死啦滴…” 第121章 妥协 人人都有软肋,金老教授也不例外。 老教授一把年纪,早已看淡生死,可是他怕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可以英勇就义,但是不能祸及子孙。 而山下奉文的威胁,就如同一支射出的毒箭一样,正中老教授的下怀。金老教授四世同堂,儿孙都有体面的工作,有的从事教育行业,有的以前是在国民党政府部门工作。 自打1937年7月29日,北平沦陷以来,这座古老的城市,就注定躲不过又一次劫难。它遭遇过火烧圆明园的屈辱,庚子国难的洗劫,这回又落到外国侵略者手里。然而,与前几次不同,日军不像英法联军短期劫掠,而是做好了长期占领的打算。金老教授到死都没想到,北平沦陷历时竟高达8年零17天。 沦陷期间,在这人鬼杂居的北平城里,每个中国人,特别是那些重民族气节的知识精英们,天天都面临着“去”或“留”、“拒”或“降”的抉择。在生死考验面前最能看出人的本性,有很多反抗日军的文人学者,慷慨赴死,更有大批的知识分子,做了日伪汉奸。金老教授这些年,一直都是隐忍不发,卧薪尝胆,可是这一次的生死抉择,确实让他感到为难… 日本少将山下奉文已经夺门而去,留给他两天的考虑时间,而这两天的时间,金老教授感觉竟比他的一生还要漫长。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儿孙子女的住所,都已经被鬼子的宪兵队包围。他们采用软禁的方式,逼迫着金老教授投降,看日本人的姿态,就是要和倔老头斗争到底,就是一根铁棒,也要磨成一根针。 日本人的心狠手辣,世人有目共睹。就连北平的百姓也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在日寇的刺刀和铁蹄之下苟延残喘。日本人说到做到,因为在他们眼里,中国人的性命如同蝼蚁一般,并不值钱。 惴惴不安的金老教授,一大早就去了北京大学考古研究院。他需要一个吐露心声的好友知己,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学生牛乾元。 牛乾元五十多岁,中等身高、阔眉圆脸,逢人便笑、大肚浑圆。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因为心态好,学生们送给他一个外号:弥勒佛教授。 牛乾元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步一个脚印,从金老教授的得意门生,慢慢成长为一名考古学院的教授。虽然自己身宽体胖,依然是勤勤恳恳,恪尽职守的做着学术上的研究,即便是现在身逢乱世,也没有动摇他的信念… 而此时牛乾元刚起床,正在宿舍里洗漱,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乾元,乾元你在吗?” 不用多说,牛乾元就知道这是他恩师的声音,只是这大清早的,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我在呢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牛乾元用毛巾擦了擦脸说道。 金老教授慌慌张张的来到了研究院的宿舍里,牛乾元让先生坐到椅子上慢慢说,金老教授支支吾吾的说道: “为师我是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现在我是猪八戒进汤锅朝不保夕啊…” 牛乾元顿时一愣,连忙说道: “是不是那些狗汉奸又纠缠你了,先生你不要怕,我和我的学生都支持你。我们一定要和狗汉奸抗争到底!” 金老教授缓了口气,说道: “那些狗汉奸在我面前不值一提,为师最担心的是,昨天夜里日本的一个少将军官山下奉文找到燕南园,让我去白洋淀帮助他们去盗古墓。晚年失节,丧权辱国不说,我堂堂正人君子,光明磊落一辈子,岂能去做盗墓贼?” 牛乾元很是吃惊,睁着圆圆的大眼说道: “先生,那我们就不去,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金老教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事情果真如此,那倒简单了,任凭老朽这一把老骨头也要跟他抗争到底。可是山下奉文威胁要杀害我的子子孙孙,这可就要了我的老命了,我这么大年纪死不足惜,可也不能连累我的家人啊!” “啊?还有这等事儿,没想到日本人竟如此的卑鄙无耻,丑恶下贱,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牛乾元说过之后也是一脸的无奈,一边是金老教授的家人,一边是他注重的名节,可是这世界上的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一度陷入了僵局,牛乾元想劝说先生以家人为重,可是话就在嘴边,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就在这时,牛乾元的两个学生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进门就说到: “教授,我们又要向你讨教问题了…” 看到房间内坐着金老教授,二人面面相觑,再也没有人敢说话。 牛乾元向金老教授介绍道: “先生有所不知,这是我的两个学生,男的叫乔睿贤,女的叫欧阳丹,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研究一些学术,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金老教授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孺子可教就好,我们都老了,将来还要靠这些年轻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只见乔睿贤书生白面、俊俏玲珑,斯斯文文、风度翩翩,而欧阳丹则声若婉莺、笑如含梅,眉眼清秀、英姿飒爽。两人的关系,胜似手足、情同姐妹,虽然没有完全确认恋爱关系,但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牛乾元把金老教授的烦恼又讲了一遍,想听听年轻人的见解,没想到他们两个的话让人大跌眼镜: 乔睿贤横眉冷眼的说道: “去,怎么不去!不去的话连累家人,祸及子孙,况且即使把你们都杀了,也阻止不了鬼子盗掘古墓。去现场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丝的转机,还能抢救或者保护墓葬里的东西。” 欧阳丹点了点头说道: “乔睿贤说的没错,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们就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死的轰轰烈烈,绝不能含冤受害,无辜惨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金老教授和牛乾元突然恍然大悟。只见老教授愤然起身,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看向窗外: 白洋淀,一别二十多年,我又回来了… 第122章 先生大义 “老子是北伐第六军第17师四十九团副团长陈铁棒…” 陈瞎子的音容面貌无数次的出现在孙长生的梦中,在这空旷的陈氏义庄里面,再也看不到这个瘸老头的身影。人亡物在,孙长生和小翠每每想起看见,都是痛心疾首、以泪洗面。 斯人已逝,英魂消散,陈瞎子至死也没有向倭寇鬼子低头,凛凛傲骨,值得所有人敬仰。军人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陈瞎子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给他的军人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陈氏义庄已然是不复存在,人走茶凉。陈列棺材的大厅也是轰然倒塌,随着爆炸燃起的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鬼子的救援人员才来到现场,满目狼藉,一片死灰,连个像样的肢体都没找到,只能停止搜寻,全员撤出现场。 孙长生和老道长他们四人,从古墓里面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陈瞎子点燃的炸药,那强大的冲击波,震的古墓里面轰隆隆的响,泥沙从墓顶散落,伴随着摇晃,就像地震了一样。 孙长生泪眼婆娑,小翠更是泣不成声,陈瞎子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们的周全。平日里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嬉笑怒骂,护犊心切,儿女遇到危险,父亲就是一座山、一堵墙,就像老母鸡一样,有一张保护儿女的臂膀。 老道长望了望满天的星辰,长嘘了一口气,说道: “看来隐居义庄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要另做打算,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山西道观里去。那里人烟稀少,地处偏僻,相对还是比较安全的。” 孙长生说道: “师父说的言之有理,现在义庄已经被日本人查封了,门口大门紧锁,两道封印,我们的行踪如果在被人揭发告密,肯定会像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一样,必死无疑。” 王留下疑惑的问道: “我就有点搞不明白,我们在这义庄里面待的好好的,日本人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要把我们置于死地?” 老道长接着说道: “你们在义庄的时间比较久,可以想想有谁知道你们的行踪,冤有头,债有主,日本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找到这里,这其中肯定有人告密。” 顿时大院里的一片沉寂,只听见义庄外面的河沟里,有成片成片的蛤蟆叫,像是密集的鼓点一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小翠还在悲伤之中没有走出来,接连的打击,让她这颗柔弱的心灵,已经是千疮百孔,无法自愈。听到他们的对话和疑问,大脑飞速旋转,猛然清醒。 小翠瞪着圆圆的双眼说道: “知道我们行踪的人有啊,小辫儿、焦老头,可能还有长栓…”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焦老头一直以来不是什么好人,这次肯定又和他有关。王留下听到“焦老头”这三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杀害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血债累累的刽子手。 王留下怒气冲冲的说道: “千刀万剐的焦老头,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我们,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李道长则坦然的说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焦老头绝对不会有好的下场。王留下还是静养心神、稍安勿躁,等待时机才好。” 孙长生和小翠给陈瞎子立了牌位,焚香祭拜,深切缅怀这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前辈。在这乱世之中,身如浮萍,命如蝼蚁,世事苍桑,人间冷暖,能够得一知心朋友或者红颜知己,已然不易,况且他们几个还都是没有爹妈的孩子… 过了几天,孙长生带着王留下潜出义庄,乔装打扮来到了集镇上,短短几天竟恍如隔世一般。只见大街上贴满了他们几个人的通缉令,有头像和文字,头像是画上去的,不说一模一样,倒也有七分相似。 孙长生和王留下没敢逗留,匆匆采购了一些物资,就往义庄折返回去。看四下无人,偷偷翻墙进去,把消息告诉了老道长和小翠,所有人都很震惊,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随之而来,万万没想到,日本人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信息。 他们也都猜到了,出卖他们的人肯定是陆海洋,因为只有陆海洋才知道邢队长他们的信息。同样是通缉在案,榜上有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他们就差一点死在陆海洋的手上。 孙长生愤怒的说道: “凶险,果然是凶险!如果不是这陈老前辈救了我们的命,这次肯定会被鬼子一窝端。因为他们是有备而来,信息精确到个人,我们还是早做打算,离开这里。” 小翠也是十分的厌恶痛恨陆海洋,堂堂中国人,穿日本人那身狗皮,狗仗人势、阳奉阴违,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只恨在荷花淀的那些时光,自己瞎了眼,竟然跟这种人交往,这种事情说也不能说,讲也不能讲,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悔断肝肠。 然而在厢房的桌子柜里,小翠找到了一张好像药方一样的纸张,包裹在牛皮色的信封里面。信封也没有署名,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瘕之症,其症状如下: 肝部肿大、肝区疼痛,肝腹积水、面黄如疸,恶心呕吐、人消体瘦… 配方上面写着:当归一钱、白芍三钱、柴胡一钱、茯苓三钱、炒白术六钱、生姜一两、薄荷五钱、大黄一钱、蛰虫二钱、半枝莲三钱、甘草五钱、党参一两。 小翠左右也看不明白,就把药方拿给了老道长,问这是什么病症?老道长看后唏嘘不已,说道: “是癌症,中医上称为?瘕,其主要病因在体质内虚,正气虚弱导致六淫邪毒入侵,日久形成肿块。亦可以见于七情内伤,情志不舒,气机郁结导致,气滞血瘀,痰浊互结渐而成块,或者见于饮食失调,多辛辣刺激,饮酒过度,积聚而成。” 老道长颤抖着双手拿着药方,哽咽的说道: 陈老先生自知他患有肝癌晚期,所以才会拼命的保护我们。舍身赴死,视死如归,先生大义啊… 第123章 易水河畔 金老教授投靠日本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影响力就像是投放了一颗原子弹一样,瞬间在学术界引起轩然大波。街头巷尾的文人墨客、市井百姓,都在交头接耳、驻足讨论,嬉笑怒骂、捶胸顿足,或喜或悲 、千姿百态。 《大公报》和《民国时报》更是夸大其词,大书特书。报道称金老教授倒戈易帜是民族大义之举,自古以来顺者昌,逆者亡,日本皇军不会辜负任何人的期望,将携手像金老教授这样有威望的泰山北斗,为实现大东亚共荣,共同努力,多做贡献。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金老教授受到全国文人学者的口诛笔伐。一时间指指点点、众说纷纭,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欲加之罪,百口莫辩。 有的说,金老教授晚节不保,做狗腿子大汉奸,实在是不应该; 有的说,他就是伪君子,斯文败类,还写文章讨伐汉奸卖国贼,他自己比谁做的都欢实; 有的说,人家也要生活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老教授也是被生活所逼,没有办法,大家都体谅一下就好; 有的说,听说他收了日本人很多金银珠宝,还送给他两个日本妞,在四九城还送给他一座四合院,他就是贪财好色的老东西… 舆论上的风风雨雨,将矛头都指向了金老教授,可是金老教授闭口不言不做任何解释,内心的苦楚与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相信终究有那么一天,世人会还给他一个公道,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永远都不会混合在一起,撕破黑夜的帷幕,黎明的光芒,会分外的耀眼… 这次去白洋淀,牛乾元教授也要一同前往,因为在二十多年前,他就随金教授去过燕国墓。老教授手中的那个血红色圆形玉琮,当年就是他在古墓墙角里面捡的。 随同前往的还有两个小青年,就是乔睿贤和欧阳丹,他们一听说要去探索古墓,异常的兴奋,争先恐后的报名参加。全然不顾古墓里面的机关重重和未知的危险。 乔睿贤和欧阳丹都是富家子弟出身,父母以前都是国民党的高官。北平沦陷以后,他们的父母非但没有跑路,而是倒戈相向,做了汉奸。 二人与他们父母的政见完全不合,父母们喜欢日伪统治下的安逸生活,认为国民党必败,中国终将沦为日本人的殖民地。乔睿贤和欧阳丹则认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古今天下之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浪淘沙,群雄逐鹿的年代,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就像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一样,中国终将会有一个贤明的君主,统一全国,坐拥天下。 日本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少将山下奉文已经派来胖翻译官,告知金老教授做好准备,军车这几天就会送你们前往河北易县,金老教授很是吃惊,连忙问道: “去易县?不是说好去白洋淀吗,怎么临时改变了行程?” 胖翻译官不耐其烦的说道: “易县也属于白洋淀流域,同属保定府管辖,我们大日本皇军发掘的古墓,就在易县的云蒙山,少废话,别啰嗦,让你去哪你去哪!另外,由易县的驻军大佐大野丸三郎带兵协助你们,听说还有一伙强盗土匪。” 说罢,昂着头撅着屁股,大摇大摆的夺门而去,看背影好像是一条狗一样… 金老教授满脸怒色,正要发作,牛乾元在旁边劝说道: “先生不要跟这种人生气,但凡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糟践。俗话说得好,忍得一时之气,解得百年之忧,这些日伪狗汉奸不会有好下场。” 金老教授气得浑身发抖,厉声说道: “我堂堂高等学府的教授,受狗汉奸的气不说,竟然还与日本鬼子、强盗土匪为伍。挖坟掘墓、践踏祖宗,真真是气死我也!” 牛乾元则说道: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和威胁,我们才必须要前往易县,亲临古墓现场,临场发挥,救大厦于将倾,救宝藏于水火。您还想在让二十多年前的燕国古墓被盗案重演一遍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老教授在行李中悄悄塞进了那块玉琮。因为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血玉璇玑肯定不是一个装饰品或者玩物摆件,其中肯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奥妙。 结果到了第二天,军车如约而至。那是一辆五十铃94式卡车,尖头方脸军绿色,后面带有长长的载人车厢。金教授老少四人就坐在后面的露天车厢里,前面封闭的驾驶室里坐着四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很显然,有金老教授的子孙作为人质,日本军方很是放心。料定你们不敢耍什么花招,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派了四个士兵护送。汽车一路向西南方向行驶,道路颠簸,泥泞不堪,预计到达目的地至少需要两天。 金老教授在路上顺便给学生们普及一下保定府的易县,易县属于太行山北端东麓,号称“七山一水两分田”。山脉众多,河系发达,河似玉带、湖如翡翠,溪有銮佩之音,瀑有飞翔之姿… 作为太行山的余脉,有狼牙山、云蒙山、千佛山、摩天岭和洪崖山,风景秀丽、山色大好。不但美景如画,而且风水绝佳。清西陵就是埋葬在这个地方。 清西陵埋葬的皇帝有雍正帝、嘉庆帝、道光帝、和光绪帝。 此外,除了这四位皇帝外,清西陵还埋葬了九位皇后、五十七位妃嫔、两位王爷、两位公主、六位阿哥等共计80人。这些陵墓共同构成了清西陵这一庞大的皇家陵园群体。 雍正帝的泰陵是清西陵的首陵,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座; 嘉庆帝的昌陵位于泰陵西侧,建筑风格与泰陵相似但规模略小; 道光帝的慕陵则采用了独特的建筑布局和设计风格,体现了道光帝节俭务实的性格特点; 光绪帝的崇陵则是清朝最后一座形备完善、豪华气派的帝王陵寝。 就连刺秦王的侠客荆轲,也是与燕太子丹别离于易县的易水河畔… 金老教授望了望前面崎岖的道路,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第124章 大野丸三郎 金老教授师徒四人,一路舟车劳顿,人困马乏,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来到了易县县城,日本鬼子的驻地军营里面。 眼前的日本军营破旧不堪,都是一幢幢死气沉沉的老房子。有的像仓库,有的像政府机关,还有陈旧拥挤的住宿楼,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当地的日伪汉奸给他们安排的是以前国民党县政府的办公楼房,上下两层一个大院,围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还有日本人刺眼的探照灯,以及荷枪实弹的巡逻队,不时的在整个军事园区里巡逻,牵着几条凶恶的日本狼青犬… 牛乾元单独向欧阳丹要了一间宿舍,就在他们寝室的旁边,一墙之隔,相互有个照应。就在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寝室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先是哈哈哈几声大笑,然后从房门中钻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莽汉。 只见一个高大强壮的日本军官,络腮胡茬、浓眉阔眼,方脸鹰鼻、嘴大耳尖。体格就像是职业摔跤手或者拳击运动员。 日本军官叽哩呱唧的一通话,然后就是点头鞠躬致意。随后有旁边的翻译官说道: “尊敬的教授们好,我的名字叫大野丸三郎,大佐军衔,来自日本的九州岛佐贺县。乡下出身,没有文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这个日本军官的出现,着实让金老教授他们感到意外和困惑,凶神恶煞的外表,却十分的谦逊礼貌,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泥腿子出身,那他怎么当上的军官?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大野丸三郎的为人和经历,让金老教授他们很感兴趣。这样的一个军官,到底可信不可信?他这是伪装还是本性,还需要以后多多留意。 金老教授摆手说道: “长官客气了,我们今天也是刚到宝地,行程安排还需长官多多劳心…” 大野丸三郎听过翻译官转述,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是叽哩呱唧的一通话,随后转身离去。翻译官笑眯眯的说道: “大野丸三郎大佐说了,探寻古墓的事情不急,青龙寨的土匪还没有准备好呢。老教授好生在这里休息几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我有事在身,不能久陪,先行告退。” 日本军官一走,场面瞬间变得轻松,金老教授四人就跟翻译官聊起天来。翻译官叫杨三民,出生在1905年底,刚好孙中山先生提出的三民主义,父亲又是当地的老财主兼文人大儒,给他取名杨三民。 金老教授很是困惑,问道: “今天的这个日本军官让我很是吃惊,和印象中的大不相同。很多日本军官都是名校毕业,这个大野丸三郎是个另类,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斗大的字不识一筐,那他怎么当上的大佐军官?” 杨三民哈哈大笑,坐在饭桌前,摆起了龙门阵: 这样的问题,你不是第一个向我提问的了,至于他怎么做上的军官,还要从1938年的徐州会战说起。 众所周知,徐州会战是中国抗日战争的一个重要里程碑。1938年1月至5月,中国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大约60万军队,在江苏省徐州一带与日军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派遣军约24万人进行了激烈较量。 这场持续4个月的战役,最终钳制和消耗了日军有生力量,中国军队以伤亡6.5万余人的代价,击毙、击伤日军2.6万余人,除予日军以巨大打击外,还迟滞了日军进攻速度,为部署武汉会战赢得了时间。 华北方面军总司令是寺内寿一,而华中派遣军总司令是畑俊六。然而大野丸三郎从一个小小的士兵曹长,能够平步青云,成为作战部队的联队长、指挥官,得益于他遇到的贵人,这个贵人就是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贤二,日本侵华的头号间谍,西方称他为“东方的劳伦斯”,中国人则称他为“土匪原”。他是“中国通”,熟读《三国演义》、《水浒传》,会说多种方言,他那一口流利汉语都带北京口音。 从九一八事变就潜入中国,一直从事收集秘密情报,掌管在中国的特务和间谍。日本的四大情报机构,特高课、梅机关、土肥原机关和岩井公馆,他自己就控制了特高课和土肥原机关两大组织。 此人阴险狡诈,诡异多变,是极难对付的人物。而徐州会战的时候,土肥原贤二任第14师团师团长,然而令人可笑的是,徐州会战他不在,血战台儿庄他也不在,那么他和他的部队到哪里去了呢? 就在徐州陷落的前一周,5月12号的凌晨两点,土肥原贤二带领着第14师团偷渡黄河,奇袭豫东腹地兰封,像一把锋利的钢刀一样,插在了河南的土地上… 5月24日,等到土肥原贤二的第14师团,拿下兰封之后,徐州会战已经结束,国民党军队全部撤到豫皖边区。而这个时候,腹背受敌的土肥原贤二,遭到薛岳将军带领的中国部队12个师的包围和进攻… 胜利之后的意外,打的土肥原贤二措手不及,第14师团疯狂反击,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寻找机会突围。土肥原贤二狗急跳墙,拔出指挥刀,都准备剖腹自尽了,这时大野丸三郎出现了… 只见他浑身是血,光着膀子,手中抱着机枪,肩上扛着一串串的子弹,以一当三,“嗷嗷”叫的保护着土肥原贤二一直逃窜到黄河南岸。土肥原贤二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大野丸三郎硬是扛起土肥原贤二找到摆渡的小船,亲自驾着扁舟,摇着双桨,带着土肥原贤二逃离到黄河北岸… 就这样在国民党军喊声震天的追杀中,土肥原贤二奇迹般的生还。为了报答大野丸三郎的救命之恩,土肥原贤二一手提携,一步步把大野丸三郎升任到了大佐军衔… 第125章 故地重游 易县空气真的好,大清早的气候温润,百鸟争鸣。远处的山脉蜿蜒起伏,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气,极目望去,像是浮云一般,随风飘散。 金老教授一行人在这里还算得上“座上宾”,日伪军也好,皇协军也罢,乃至于日本人,都是对他们礼让三分。牛乾元教授估摸着,可能是因为后面有用得着的地方,毕竟孔夫子都说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大野丸三郎大佐特许他们,可以到军营之外踏踏青,散散步,游游附近的山,玩玩附近的水。一行人在杨三民的陪同下,不像是出差公干来了,倒像是来户外观光旅游。 他们去了狼牙山和易水湖,狼牙山因其奇峰林立、峥嵘险峻、状若狼牙而得名,是自然界的奇观。山上云雾缭绕,如有仙宫一般,其五坨三十六峰,更是人间之绝唱。 金老教授心情大好,已然忘却在北平的一切烦恼,乔睿贤和欧阳丹更是像欢快的兔子一样,上蹿下跳,追追赶赶。 而来到易水湖畔,看到四面环山,一潭碧绿的湖水,在默默向人诉说着两千多年的悲壮与哀叹! 金老教授情不自禁的朗诵起《易水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朗诵完之后,金老教授向众人解释道: 此诗歌在《史记·刺客列传》和《战国策·燕策三》均有记载,荆轲将为燕太子丹往刺秦王,丹在易水边为他饯行。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后人称为《易水歌》。 遥想两千多年前,秋风萧瑟、易水寒冽,空气中弥漫着苍凉悲壮的肃杀氛围。侠客荆轲,大义凛然,义无反顾,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刺杀秦王,为国家,为道义,更是为了报答知己。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那个注重名节的时代,名誉比他们的生命都要重要。可不像现在,礼崩乐坏、钟鼎糟朽,厚颜无耻之徒苟活于世,清白廉洁之身反受屠戮。木秀于林,反被风摧,行高于人,竟被唾弃… 金老教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气,牛乾元看到他浑身发抖,又要发作,急忙劝说道: “先生我们几时能聚到一起游山玩水,踏青探春,好好的时光不去享受,怎么反倒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古人有他们的德行和操守,现代人有他们的功过和报应,天理昭昭,循环往复,恶人一个也跑不了。” 听了牛乾元苦口婆心一番劝说,倔强的金老教授也不再发火,望着满湖的春光旖旎,对翻译官杨三民说道: “我一直以来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到南阳县北岸的陈氏义庄里看看。二十多年前我们去考察过那里的燕国墓,岁月荏苒,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不知道那座义庄还在不在?那座古墓还有没有保管?希望你给大野丸三郎通报一声,能不能让军车送我们一程?” 杨三民当即点头答应,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大野丸三郎大佐并不是尖酸刻薄之人,也没有那小心眼,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果然过了两天,杨三民兴高采烈的跑过来通知金老教授他们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就有一辆军车送你们去高阳县,只有一点要求,早去早回,不能在那里停留。 金老教授喜出望外的回答道: “当然,当然…”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鬼子更大胆,只派了两个开车的驾驶员。军车一路畅通无阻,朝着东南方向的高阳县驶去。 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沿途白洋淀的风光一览无余。有碧波荡漾的河水,翠绿翠绿的芦苇,蓝天中翱翔的飞鸟,河流中翻腾的肥鱼… 好在易县离高阳县并不远,一个在保定西,一个在保定南,夜幕降临之时,他们摸摸索索的来到了陈氏义庄的大门前。 只见大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链条锁死死的锁上,门上交叉两张白色的封条,乔睿贤从门缝里往里面瞥了一眼,吃惊的说道: “里面有人,好像蜡烛刚刚熄灭…” 牛乾元教授往里面看了一眼,说道: “你看错了吧,大门从外面锁着呢,里面哪里有人?可能是你舟车劳顿看花眼了吧。” 乔睿贤抓耳挠腮,疑惑的说道: “不可能看错啊?难道是我真的看花了眼?” 欧阳丹看到乔睿贤那一脸懵逼的样子,笑着说道: “乔哥已经步入老年人的生活了,老眼昏花,精神恍惚,看什么都能出现幻觉!” 说着,还朝着乔睿贤吐了吐舌头,扮了扮鬼脸。 牛乾元教授看着破旧的链条锁,说道: “这个怎么办?难不成给它砸了?看封条估计也是当地的日伪汉奸干的好事,干嘛把义庄给封掉?” “砸…” 金老教授一声令下,年轻人就大刀阔斧的猛干,只见乔睿贤在旁边捡到几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三下五除二就把破链条锁给砸开了,推开大门,眼前的场景让他们吃了一惊: 对着大门的大殿已经是不复存在,黑如焦炭,一片死寂,两侧的厢房有的也被火焚烧殆尽,只有距离比较远的房屋,相安无事。义庄里什么都没有,安静的有些可怕! “有人吗?…” 空旷的义庄没有任何回应,一行人只能照着手电筒,往里面走去。昔日的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到处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牛乾元教授边走边问道: “先生可还记得燕国古墓的位置?在我的印象中,只记得在一口古井的下面。” 金老教授若有所思,迟疑了一下,说道: “二十多年前,我们来到这里,这座义庄还没有完全竣工,现在让我精确的找准位置,恐怕是不可能。我只能凭记忆和感觉告诉你,大概是在义庄后面的位置,兴许就在后面的小院里。” 一行人刚刚绕道后院,发现同样也是一片狼藉,到处堆积着焚烧过的焦黑木板,看样子是人为救援处理堆积在这里的。 而就在此时,突然窜出一伙人把他们包围起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第126章 璇玑合璧镇昆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金教授一行人包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没错,这几个人就是孙长生、小翠、老道长和王留下。 孙长生手持驳壳枪,上下打量着眼前闯进义庄的陌生人,厉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黑灯瞎火的跑到义庄里来干嘛?” 金老教授一行人很是惶恐,本以为义庄里面没有什么人,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持枪抢劫的劫匪? 真的是刘备他妈给刘备开门,背到家了。 金老教授思维敏捷,镇定自若的说道: “各位好汉饶命,我们不是坏人,来义庄里有要事在身,如有打搅,还请各位好汉多多包涵…” 老道长示意孙长生和王留下把枪放下,说道: “想必兄台和我的岁数都差不多了,敢问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不是坏人,你大可放心。” 金老教授一行人,看了看老道长一脸的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孙长生又放下了枪,双方的气氛由紧张也变得缓和起来。 金老教授也不再隐瞒,坦言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师生几人来自北平的北京大学考古研究院。这次再探义庄,是为了求证二十多年前的一桩奇案,那是我们经手的燕国古墓被盗案…” 话还没说完,孙长生他们激动不已,交头接耳、秘密私语,异常的行为和举动把金老教授他们都看懵了。 孙长生急忙向金老教授施礼说道: “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原来您就是北平来的考古教授?我们早就久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金老教授很是惊讶,在这高阳县怎么会有人认识他,况且还不是老友故交,而是素未谋面的小后生。 孙长生首先招呼大家到前院厢房里休息,牛乾元教授则悄悄的告诉他们,门外边的汽车上有两个日本兵在睡觉,大家都不要喧闹,小心一点为好。 孙长生和王留下咬牙切齿的要去杀了那两个日本兵,被金老教授制止住了。老教授告诉他们,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一时间厢房的厅堂上热闹非凡,大家一阵寒暄,互相介绍了一番。老道长和金老教授作为长辈,坐在堂前两把太师椅上,其余晚辈都坐在下面的客座上,小翠又端茶倒水,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老道长把这里的人物关系和义庄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金老教授一声叹息,颇具感慨,连忙说道: “原来孙长生才是这座义庄的少庄主啊,他父亲护国爱民、乐善好施,民族大义、忠肝义胆,可名垂青史啊。听说你与小翠姑娘新婚燕尔,可喜可贺,恭喜恭喜…” 孙长生抱拳感谢,说道: “与老教授相比,我们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守得一方水土,了此残生而已。老教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金老教授摆了摆手,说道: “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这次我们夜探义庄,就是想在古墓里找到那些图案,来证实这座古墓与云蒙山古墓的关系。鬼子和土匪要联合一起盗掘云蒙山那边的古墓,如果我没有猜错,两座古墓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金老教授说完,让牛乾元从包袱中拿出了几张陈旧的拓片。只见拓片上面模模糊糊印着图案,上面有山有水,云雾缭绕,就像一幅幅墨色的山水画卷。 金老教授拿着拓片说道: “这些拓片,就是二十多年前在被盗的古墓里面拓印下来的,图案就在石台的周边。困扰了我二十多年的谜团,就在几天前终于有了答案… 自从那天山下奉文派来的胖翻译官告诉我去易县探寻古墓,我就连夜翻阅了易县山脉的资料,结果惊奇的发现,云蒙山的外貌图案竟跟我们二十多年前的拓片一模一样。可是时间过了那么久,我又怕张冠李戴,所以亲自跑到义庄来验证一遍,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新发现。” 说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学术研究就是这样,凡事都要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就连头发丝一样的差错都不能有。 金老教授转眼又愁容满面,叹了一口气说道: “鬼子和土匪要盗掘古墓,劫持我的儿女子孙作为人质,逼迫我来帮他们的忙。我背负一身的骂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机会保护我们的国宝,守护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我们师生四人誓死也要和鬼子卖国贼斗争到底。” 众人无不钦佩老教授的胆识与气魄,李道长喝了一口水,对着金老教授说道: “保护国宝与墓葬,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你的忙,只是我们现在都是通缉犯,怕是被鬼子辫认出来,自投罗网。” 金老教授眼神一亮,急忙说道: “如果有你们的帮忙,那真的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一般。我在易县那边并没有看到过你们的通缉令,大野丸三郎又是一个粗人,可不可以想办法混进我们的队伍里?” 李道长则说道: “如果易县那边没有我们的信息,那一切都好办了,只需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就可以混进去了。” 孙长生脱口而出说道: “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就行了,只是师父还是不要亲临现场。因为年龄大,目标也大,整个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都在通缉这个老道长。” 乔睿贤灵机一动,补充道: “干脆你们几个还冒充北大研究院的学生,过几天你们到易县找我们。我们则对外宣称,从北平又找了几个学生帮忙。” 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办法,“考古小分队”就此成立。说干就干,制定的计划就是: 明天一大早,孙长生带他们到古墓里考察一番,结束之后就先行回去; 孙长生、小翠和王留下,乔装打扮成学生,过几天去易县鬼子驻地军营与金老教授他们会合; 老道长则躲避在云蒙山的道观里面,如情况紧急,可以随时有个策应。 一切安排妥当,金老教授小心翼翼的从包袱里拿出了那块血红色圆形的玉器,放到桌子上面,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个就是我们捡到的玉琮,与它匹配的应该还有一块玉器。只是世界之大,找它如同在大海捞针,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孙长生和小翠露出邪魅的一笑,老道长则不慌不忙的从屋里取出来一个血红色齿轮状玉器,和玉琮严丝合缝的扣在了一起… 金老教授和牛乾元看的目瞪口呆: 璇玑合璧镇昆仑… 第127章 寺内寿一 北平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驻地。 鲜红的膏药旗在欧式风格的二层洋楼上迎风飘扬,这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曾经先后是清末陆军部、海军部,民国总统府、国务院,段祺瑞执政府旧址。 总司令办公桌上,一张电报,一杯新茶,一盒卷烟… 寺内寿一站在窗前,深情的望着院内的花树,看着被疾风劲雨吹落满地的花瓣,就像是人的一生一样,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可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此时寺内寿一的心情,竟比那落花还要凄惨。 原因就是桌上放着的那一张电报,它不是指示令,更不会是嘉奖令,而是一封调离令。 是的,寺内寿一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他一手经营的华北方面军。 华北方面军前身是中国驻屯军,也叫北支那方面军。1937年8月31日,日军大本营撤销中国驻屯军番号,编成华北方面军,以寺内寿一大将为司令官,辖第1军和第2军,直辖第5师团(坂垣征四郎)、第109师团、中国驻屯混成第11旅团(铃木重康)、临时航空兵团。 第1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下辖第6、第14、第20师团;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下辖第4、第16、第108师团。 该方面军的作战地域包括河北、山西、山东、河南以及绥远、察哈尔、江苏、安徽、湖北等省的一部分。 在寺内寿一的任职期间,华北方面军直接参与了太原会战、豫北战役、徐州会战、鲁南会战,在徐州战场和血战台儿庄受到挫败,最终虽胜犹耻。 从1938年6月开始,为支持武汉会战和广州作战。华北方面军大举南调,几乎抽空全部主力部队。最终造成侵华日军完全占领华北的战略目标失败。 在此期间,寺内寿一每年都会组织多次“治安肃正计划”和大规模扫荡作战,实行三光政策,疯狂的屠杀和残害中国的平民老百姓,制造一起起的惨案。可谓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可是人生无常,世事多变,此时的寺内寿一怎么也想不到,1941年以后,他会被任命为元帅,率领数十万大军,在东南亚打天下。 1944年夏,日本战事不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东条英机被日本天皇赶下台后,任命德高望重的寺内寿一为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首相。可惜悲哀的是从菲律宾到日本的空路和海路都被英美联军切断,寺内寿一回不去就职。天皇没辙,只得另外任命小矶国昭为首相。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寺内寿一率领残兵败将向英美联军缴了械,被关押在新加坡的监狱里等待审判。寺内寿一战争期间就患了胃癌,指挥作战时尚能依靠意志力与病魔作斗争,战败投降后万念俱灰,于1946年6月12日病死在狱中。 寺内寿一在军队中的威望很高,日军战俘不愿意自己的元帅埋尸荒野,经过一天一夜的抢修,终于在英国人发现以前为寺内寿一修建了一座坚固无比的花岗岩墓。英国人气急败坏,命令日本战俘拆除,日军数千战俘以死相逼,弄得英国人也没有办法,只得妥协。 时至今日,日本战犯寺内寿一的坟墓依然埋葬在新加坡,成为该国的一处历史教育景点。时时刻刻提醒着世人,勿忘国耻、勿忘历史,落后就要挨打,只有自强不息,才能屹立于天下。 而在白洋淀流域的青龙寨里,大当家黑老鸹的心情同样很不美丽。 聚义堂中间的第一把交椅上,垫着色彩斑斓的成年虎皮,黑老鸹鹰眼钩鼻、铁青着脸,用看贼似的小眼望着下面的一众兄弟: “他娘的是谁把消息走漏给的日本人?我们的军师和四当家辛辛苦苦找了半年的古墓,我们还没有尝到甜头,日本人那边已经在做准备了。” 聚义堂里一片死寂,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接茬搭话。 黑老鸹见没人敢承认,接着说道: “日本人现在是贪多嚼不烂,当了皇帝想成仙,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再这样的话,他娘的我们就造反,凭什么苦活累活都是我们干,他们坐享其成。”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抱怨委屈和不甘,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霸王条款,没有公平可言。 铁算盘坐在旁边低头不语,左手在不停的捋着胡须,性子急的鼠大王按耐不住性子,叫嚷着说道: “大哥说的没错,凭什么让我们吃尽苦头,我们又不是后娘生的。云蒙山的古墓是军师整天抱着罗盘,测方位、看风水、寻星问月找到的,有他娘的鬼子什么事?别把我们都逼急了,哪天老子就端了他的鬼子窝。” 笑面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古墓之事,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我们之中肯定有鬼子的眼线和内鬼。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是让我查出来,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骨头扔到山里去喂狼…” 老三草上飞也表态说道: “大哥说的没错,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怕谁啊?内鬼的事情,大哥也不要生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迟早有一天他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他给追回来。” 接下来就是一阵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军师铁算盘端坐在那里,手里摇着羽扇,闭着双眼,快活的就像神仙一样。 黑老鸹素来知道他的德行,自命清高,吃软不吃硬,常常以卧龙凤雏自居。黑老鸹有疑难杂症经常像三顾茅庐一样去请他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只见黑老鸹瞬间变脸,笑嘻嘻的问道: “不知军师怎么打算?盗掘古墓的事还要听你的安排,仰仗你的谋略…” 铁算盘微睁双眼,捋了捋胡须说道: “依我之见,有日本人的参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古墓凶险,单凭我们的力量,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日本人有炸药,有装备,危险的事情让他干,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黑老鸹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妙极!妙极! 第128章 刘霸天 刘管家霸占了马家大院。 他还弄来了两个之前马保长的姨太太,鸠占鹊巢,夜夜贪欢。与两个女人恬不知耻的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还以“老爷”自居,俨然过上了地主老财的生活。 凭借着与日本人的关系,背后有鬼子这座坚固的靠山,刘管家霸占农田,侵吞财产,豢养打手,称霸一方。 十里八村的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马村的老百姓也是想也不敢想,死了个马保长,来了个刘霸天。其凶狠程度要远胜马保长三分,真的是无法无天一般。 自从长栓去了高阳县,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从此杳无音信,不知所踪。小辫儿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自从马家大院被霸占了之后,他就成了刘管家的奴仆,整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打即骂,鞍前马后。 小人莫得志,得志便猖狂,尖嘴猴腮、佝偻驼背的刘管家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还毅然决然的参加了日本的皇协军,日本人让他代替马保长,管理马村附近的十里八乡。 因为举报了马万三,得了不少银钱,现在他的小日子过得滋润,风流快活似神仙。短短几十天的变化,好似经历了数十年,从被马保长赶出家门的流浪汉,翻身成为锦衣玉食的大老爷,这一切简直跟做梦一样。 俗话说得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刘管家现在也相信了这一套以前嗤之以鼻的东西。 他每逢初一十五,斋戒沐浴,焚香祷告,祈福神明,敬畏上天。希望上天能让他老来得子,希望他刘家子孙昌盛万万年。 可是两个婆姨的肚子就是不争气,不管刘管家费了多大的力气,就是没有怀孕。刘管家求子心切,又是埋怨天,又是埋怨地,还背地里骂她俩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为什么要背地里骂?说来可笑,因为马保长的那两个姨太太也不是善茬,曾经因为旗袍事件与柳阿娇大打出手的就是她们。现在虽然屈身嫁给了刘管家,但还是像以前的主仆关系那样,对着刘管家吆五喝六,横鼻子瞪眼,稍有不如意就大打出手,刘管家把她们俩弄来,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总是占着鸡窝不下蛋也不是办法,刘管家就想找个机会,跟她们谈谈心,说说心里的想法。 这一天,春困午休,姨太太穿着清凉,短裤肚兜。躺在八步床上,睡在红绡帐中,丰乳肥臀、玉腿横陈,胸脯时起时伏,鼻息一进一出… 刘管家悄悄的走进屋里,看到满眼肉色,春光乍泄。此情此景,一时兴起,一阵巫山云雨,颠鸾倒凤,在姨太太迷迷糊糊之中,很快就缴了械,投了降,说到底他还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随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日落西山。姨太太醒来发现身上衣服全无,在看看旁边鼾声如雷的刘管家,顿时明白了一切,推了他一把埋怨道: “哎呀,你这个糟老头子,趁着人家睡觉又占人家便宜,你看看,弄得一片狼藉…” 刘管家操劳过度,睡意昏沉,迷迷糊糊的说道: “我还不是为了要个儿子,好给我们刘家传宗接代,只是你们的肚皮太不争气,站着鸡窝不下蛋。老爷我打算在纳个小妾,或者在外面养个小老婆,过个一年半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巴掌就落在了脸上,刘管家猛然惊醒,看着眼前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的姨太太,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求饶… 姨太太哪里惯着他?一顿猛打乱踹,头发都揪掉了几把,大耳巴子打的“啪啪”响,还气急败坏的大骂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还嫌弃我们不争气?就你那三下五下的功夫,你他娘的跟谁也生不出儿子,还想着纳妾娶小老婆,我呸…” 一口唾沫吐到刘管家脸上,这个在外是刘霸天,在家是妻管严的糟老头在也顶不住了,光着屁股拔腿就跑。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院子的仆人,瞠目结舌的在原地发呆… 失了脸丢了丑的刘管家心中很是郁闷,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看见大街上走来一个牵着骆驼的算卦老头,穿着淡青色的连体夹袄,手中持有一个布艺招牌,上面写着“郭半仙神卦,不准不要钱!” 刘管家急忙跑上前去,伸开臂膀拦住去路,醉醺醺的说道: “慢着,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给我算算,如果不准的话,老爷我砸了你的招牌,打断骆驼的腿…” 郭半仙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那还要请客官说出你的生辰八字,在下好给你算算。” 刘管家自然知道他的出生年月,说道: “庚子、辛卯、癸亥、丙戌…” 郭半仙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愣了一下神,瞪着圆圆的大眼说道: “四柱印星重重现, 时上又逢斩子剑。 上克下泄神太弱, 一生儿女不相见。 客官水大木漂、木旺火炽,火炎土焦、土旺金埋,这是无子的命相啊!” 此言一出,如万箭穿心一般,正中刘管家的下怀,刘管家顿时老泪纵横,痛哭不止。郭半仙也是心生可怜,随即劝说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客官还需想开了为好呀,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刘管家突然停止了哭泣,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像木鱼一样的磕着,边磕边说道: “求求老神仙救救我吧,您是下凡的罗汉菩萨,只要能让我太太怀孕,就是让我死了,我也瞑目啊!” 郭半仙左右为难,牵起骆驼就要走,刘管家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拼命的纠缠。眼看大街上聚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郭半仙实在是没有办法,勉为其难的说道: 办法还是有一个,你可以借胎… 第129章 借胎 郭半仙告诉刘管家,想要借胎,最好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荒郊野外的破庙边,或者游魂野鬼的乱葬岗,都是借胎的好地方。 何谓借胎,就是借阴胎、引鬼胎。命中无子、克亲方人,鳏寡邪辟、六亲断绝之人,靠着正常的阴阳结合,男女交媾,是无法达到受精怀孕的。 他就像是受到诅咒或者天谴一样,男之精,女之血,竟不能融合,不融合就无法坐胎。这样的人想要延续香火血脉,就只能依靠歪门邪道,借胎就是其中之一。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不能投胎的冤魂小鬼,想办法把它弄到家里来,让它投胎到女人腹中,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来就是自己的后代和小孩。 说是借胎,其实也跟养鬼差不多。只是百鬼夜行、人鬼殊途,怎么辨别和捉住这些鬼怪,这就要靠超乎常人的胆识和过人的手段。 郭半仙告诉刘管家,借胎之事必须亲力亲为,别人帮不上忙。否则孩子就不是亲生的,自己就是戴绿帽子的老乌龟。 漆黑的夜晚,在十字路口上,点燃七七四十九炷香,围成一个圆形的圈。是鬼都喜食香火,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附近周边的野鬼都吸引过来。 然后在圆圈里放上七碗香喷喷的米饭,每碗米饭的中央也要插上一炷清香。然后就躲藏在不远的地方,随时观察着清香的变化… 正常情况下,清香烟雾缭绕、随风飘散,毫无规律、杂乱无章。可是如果有鬼魂在享用你的米饭,那么这柱清香就直冲冲的往天上顶,笔直的一条白线,就像龙吸水一样,即使外面刮起大风也丝毫不能动摇。 刘管家质问郭半仙,如何能看得见鬼?郭半仙意味深长的告诉他: 几滴老牛的眼泪即可! 道士眼清,六根清净,用嫩柳叶蘸水擦眼就可以看见鬼怪。凡人眼浊,私欲太盛,只能用老牛的眼泪方能看见。 等到米饭上面出现七条笔直的白线,你立马把牛眼泪抹到眼上。这时你会看到一群饿鬼扎堆蹲在那里吃饭… 看到男童小鬼,把符纸贴到他的后脑勺,然后大喊一声“收”,小鬼的魂魄就会附着在符纸上。将符纸贴到那碗米饭上,香烧完之前,让你太太把米饭吃了,然后在行周公之礼,精血合二为一,无路可退的小鬼只能坐胎,这个就叫做借鬼成胎。 刘管家乐的合不拢嘴,直夸妙极妙极! 郭半仙又郑重其事的警告他: 千万不能看鬼的脸,切记切记… 有了老神仙指得明路,刘管家自然是精神百倍、信心十足,摩拳擦掌、只待天时。 刘管家这次浑身是胆,只要能让姨太太怀孕,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刘家后继也有人了,他的腰杆子也挺直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辞。 准备了几日,恰巧夜晚变天,星月全无,阴风阵阵,刘管家心里嘀咕着:这不正是借鬼还魂的好时机吗? 时不我待,说干就干,带好东西和米饭,刘管家挑起扁担就去了事先踩好点的西郊乱葬岗。 西郊乱葬岗存在了有好几百年,里面合抱的古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古往今来,里面埋藏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可谓是白骨露于野,十里无鸡鸣。 青天白日这里都是人绝鸟稀,到了夜晚这里就更不得了了,处处都是鬼哭狼嚎。这里还经常出没着一种可怕的野狗,常常是聚众哀嚎,扒坟掏尸、生吃腐肉,以至于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浑身长毛、牙龇嘴尖,彪悍无比、凶猛异常,当地人都称之为“披毛狗”。 据说这里的乌鸦,都相当的诡异邪乎,生吃腐肉不说,还他娘的会索命叫魂。相传这里的乌鸦见人都是只叫三声: 嘎嘎… 嘎嘎… 嘎嘎… 本地人知晓这里面的玄机,听到乌鸦叫,就会捂着耳朵逃跑。很多过路歇脚的外地人,不知缘由,听完三声乌鸦叫,有的昏聩晕倒,有的精神失常,有的莫名其妙的跑到古槐树下上吊、有的找口古井就往里跳… 根据被救人员的描述,听到的三声乌鸦叫,到了耳朵边就变成了宛转悠扬的美女喊声: 来啊… 来啊… 来啊… 听的人是汗毛直立,胸口冒汗,凄厉的尖叫,聒噪的磁场,常人根本就受不了。邪乎,真他娘的邪乎,人死之后,就成为了乌鸦和野狗的饱餐美食,分分钟就会变成一堆裸露的白骨。 传说固然可怕,求子心切的刘管家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三间房子两头牛,不见儿子不回头。他就在西郊乱葬岗前面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按照郭半仙的吩咐,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用火折子点燃七七四十九炷香,插在土地上摆成一个圆形… 然后在食盒里面拿出七碗香喷喷的白米饭,饭里又插上七炷香点燃,就鬼鬼祟祟的躲到旁边的树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米饭看。 此时乱葬岗里传来几声怪异的尖叫声,听的让人头皮发麻,接着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裹挟着枯枝树叶就盘旋在白米饭的四周。这时,刘管家听到附近窸窸窣窣的声响,纷纷朝白米饭这里袭来… 没多久,现场烟雾弥漫,随风飘散,在一片通通的香火映衬下,刘管家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七根笔直的白线就出现在七碗米饭上面! 刘管家心中暗喜,郭半仙诚不欺我,看来天不绝我刘家,大喜即将临门,受孕怀胎就在今晚… 刘管家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从怀里拿出六味地黄丸的药瓶,里面倒处几滴老牛的眼泪,往自己眼睛上一抹,此情此景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 大米饭前拥挤着一大堆的鬼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飘忽不定、看不见脸。 它们贪婪的吸食着香火,就像是活人在抽大烟。七碗米饭前面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袍鬼,带着几个白衣女鬼和红衣女鬼,很明显有他在,别的鬼都靠不上边。 青袍鬼带着女鬼们在享用着香喷喷的白米饭,笔直的白烟在阴风中丝毫不乱。刘管家此时是心急如焚、乱如惊鸟一般,因为他没有看到男童小鬼在旁边,郭半仙也没有嘱咐,这可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树林中窜出几个穿着红肚兜的光屁股小孩,调皮顽劣,挤到鬼群中吸食香火,还要钻进去吃白米饭。刘管家高兴的直跺脚: “嘿!有门…” 可就在这时,青袍鬼一巴掌就把小鬼像皮球一样拍了出去,小鬼踉踉跄跄的滚了几米远。刘管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骂道: “他娘的,你算什么东西,敢坏老子的好事!” 说着抄起袖子就跑了出来,其他的鬼见状,纷纷躲避,只有青袍鬼和女鬼们,纹丝不动。刘管家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抓住青袍鬼的后背,准备挥拳打过去,只感觉像是抓住一把棉花一样,根本使不上劲… 青袍鬼轻笑两声,猛一转身: 只见一张铁青的脸,拧的就像麻花,眼神空洞、没有眼珠,皮肤褶皱就像老枯树皮一样。更可怕的是,它有一张难以想象的大嘴,大嘴里面钻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头,小鬼头的嘴一张一合,大口咀嚼着喷香的白米饭… 第130章 蜕变 刘管家发誓,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鬼脸。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早就吓死过去了,但是他现在求子心切,无比强大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大脑,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坏老子的好事绝对不行。 刘管家早年间也饱读诗书,曾拜读过《搜神记》里的宋定伯捉鬼,书中写的鬼百无禁忌,唯不喜人唾。于是计上心来,猛咳一声,一口三十六度的浓痰吐在了青袍鬼的脸上… 只见里面的小鬼“嗷嗷”直叫,声音凄厉、惨如惊狗。青袍鬼此时是怒不可遏,大手一挥,刘管家就被无形的力量推翻在地,滚了一身的干泥。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眼前闪现出几个白衣和红衣女鬼,全都披头散发,耷拉着头,面色惨白,毫无表情,唯有一双翻着白眼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看。 刘管家惊恐不已,心里面念叨着: 完了完了,我堂堂一文人出身,又不是道士,驱鬼捉妖的事我又不会,这可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青袍鬼在后面大叫一声,女鬼们齐刷刷伸出利爪,向刘管家扑来,那发白的指甲,最起码得有十厘米。 刘管家吓得魂不附体,再也绷不住了,哭爹喊娘的在地上打滚,又是抓土,又是撒泥,中途还吓尿了裤子,放了几个响屁。女鬼们一拥而上,又是架胳膊,又是摁大腿,还有两个专门往他嘴里塞泥… 刘管家被折腾的够呛,满嘴的泥沙噎的他喘不过来气,一个面无血色、怒气冲天的女鬼用干枯的双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直掐的刘管家翻了白眼,差点就背过气去… 就在这燃眉时刻,刘管家想到怀里有张郭半仙给的黄裱符纸,上面是用红色的朱砂泥写的咒语,甭管有用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 刘管家急忙从怀中掏出符纸,情急之下贴在了自己额头,只见几道灵光闪过,女鬼们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青袍鬼也不见了踪影,一切都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刘管家用手掏出嘴里的泥土,肚子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吐的他是昏天黑地。再看看眼前的一切,简直是一片狼藉,香火被吹翻,米饭被打乱,制定好的计划眼看也要功亏一篑… 刘管家不甘心的骂道: “该死的青袍鬼,人没人样鬼没鬼样的下贱东西,搅了老子的好事。他娘的你别跑呀,老子今晚弄死你!” 刚骂舒坦,刘管家就后悔了,因为眼前突然卷起很大的龙卷风,一时间遮天蔽日、飞沙走砾。刘管家心里清楚,这个风刮的很蹊跷,必定是那个青袍鬼幻化出来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刘管家拔腿就跑… 跑得越快追得越急,龙卷风就是要和他死磕到底,刘管家想找个地方隐蔽,可四周地面平坦,只有乱葬岗里有些大树和坟堆。 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刘管家像是脚上踩了风火轮一样,逃到了坟堆里,龙卷风随之赶来,把他包围了起来。肆虐的狂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风里有嘲笑的声音,大风把他卷到了半空中,刘管家已经精疲力尽、差点昏死过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刘管家都认为他在劫难逃,今日必死在这里。突然坟地里窜出一群恶狗,追着龙卷风狂吠,在黑夜里,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异常诡异,恶狗所到之处,犹如千军万马一般,所向披靡… 俗话说得好,恶人终须恶人磨,龙卷风很快就招架不住,败下阵来。把刘管家扔到地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刘管家这时已经经历了几生几死,累的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心中无比的后悔: 早知此地如此的凶险,何必当初那么的犯贱,好好的地主老财不做,跑到野地里斗鬼,犯贱,真他娘的犯贱! 刚逃出狼窝,又落入虎口,一群身披长毛的恶犬把他给包围了起来,瞪着凶狠的红眼睛,呲着牙咧着嘴,下巴还流着哈喇子,随时准备着把它撕碎… 说时迟那时快,刘管家急中生智,连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此时这群披毛狗发出“呜呜”的恐吓声,感觉下一秒就要扑了过来。刘管家用火折子点燃身上的上衣,急忙脱掉用手拿着,还别说,真的很管用。 这群恶狗见到熊熊燃烧的烈火,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迅速的惊慌而逃,一溜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管家长吁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万念俱灰,感觉人活得很累。得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欲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洞,纵然你是起早贪黑拼命的干,还是填不满。 刘管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往回走去,正当路过十字路口,发现了惊奇的一幕: 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小鬼,正趴在地上吃着碗里的米饭,如鸡啄米、如狗舔食一般津津有味。 刘管家心中大喜,管他三七二十一,从怀中掏出符纸就跑了过去,手到擒来将符纸贴在小鬼的后脑勺上,小鬼瞬间化作了一团气。刘管家又连忙将符纸贴在米饭上,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跑去… 踹开姨太太的房门,就逼她把米饭吃下去,姨太太一脸懵逼,坚决不肯。刘管家也懒得解释,上去就是几巴掌,打的姨太太眼冒金星,脸上都是手掌印… 姨太太拍案而起,大骂道: “他娘的死鬼,今天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反了你了…” 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数十拳,直打的眼睛变成了熊猫眼,脸肿的就像发面团。姨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也从来没见过刘管家这么的彪悍,顿时败下阵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刘管家命令她赶紧吃完这碗米饭,姨太太满含泪水的往肚子里吞咽,即使上面沾满了泥土,也毫无怨言,不一会就把米饭扒的底朝天。 刘管家就把她抱到床上,宽衣解带、脱的精光,行周公之礼,赴巫山之约。姨太太心里清楚的明白,这次云雨的时间格外的漫长。 在叽叽喳喳的床上,见证了刘霸天的成长… 第131章 同室操戈 凶狠的眼神,不苟言笑的脸,嘴上两撇八字胡,腹中一套黑心肝。鹰眼狼顾之相,蛇蝎虿虫之肠… 刘霸天从此变了一个人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邪恶已经彻底的占据了他的内心,黑暗彻底笼罩在他的头上。 两个姨太太也变得百依百顺,天天温柔体贴,小鸟依人一样。还时不时的暗示刘霸天可以学学古人的养生之法,在纳个小妾好生的滋养,刘霸天总是冷冷的回复一句: 知道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留下两个女人在那里发呆惆怅。她们对这个男人是既害怕又恐慌,唯恐哪天不高兴,就把她们给卖了,对于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来说,什么事他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从以前在马府做管家的时候,他就对财宝金钱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开设赌场、放高利贷,圈占农田、霸占渔场,还偷偷的贩卖鸦片福寿膏,先是免费的送人品尝,等到吸食上瘾之后,把很多人坑害得家破人亡…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霸天的恶名在十里八乡传的是家喻户晓。平民老百姓被他欺负的叮当响,而那些日伪汉奸和巨贾富商,则是他巴结讨好的对象,老话说的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古以来都这样。 大概过了四十多天,姨太太的月事一直没来,半信半疑的她就叫来了小辫儿,说道: “小辫儿,你跑一趟,把集市上的老中医给请来,就说姨太太身体不舒服,让他来瞧瞧…” 小辫儿眼睛眨巴眨巴的说道: “姨太太哪里不舒服,老中医肯定是要问的,我该怎么讲?” 姨太太不耐其烦的说道: “你是木头疙瘩猪脑袋,你就不能随便编个理由?什么头疼脑热、晕胀虚汗,月经不调、腹部胀满,只是有一点,你要严格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讲。” 小辫儿点头会意,一溜烟的就跑的无影无踪,等了半日,才看到小辫儿领着个郎中,悄悄的从后门走了进来。 老郎中点头致意,问道: “请问姨太太哪里不舒服啊?一会我好给你问诊把脉。” 姨太太坐在板凳上,翘起了二郎腿说道: “近日里,浑身懒散没力气,恶心干呕,还吃不下饭。最重要的是,月事也没有如约而来,你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郎中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于是从药箱中拿出一个青花瓷器的脉枕,说道: “还请姨太太稍移贵手,我给您把把脉,是何症候,就一清二楚了。” 老郎中端坐对面,姨太太将芊芊玉手伸了过去,放在脉枕上,老郎中一手把脉,一手捻须,闭目点头,然后说道: “姨太太脉象圆滑如珠,搏动流畅,往返间有一种回旋滚动感,以老夫愚见,这是喜脉啊。因为胞宫为肾所主,导致两指脉滑数,搏指有力,与寸部阳脉不同,因此可断定为妊娠。” 姨太太听后大喜过望,兴奋的手舞足蹈。心想着这次可达成了老爷的心愿,只要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这辈子肯定会吃喝不愁,高枕无忧。 老郎中起身说道: “恭喜姨太太喜得贵子,我还需为您开一些保胎的药,方能活血行气,固胎安神!” 说着,老郎中取出纸笔,奋笔疾书,一气呵成,然后将药方拿给姨太太过目,并嘱咐她照方抓药,煎服即可。 姨太太拿出药方,只见上面写着: 当归(钱半,酒洗)、炒黒芥穗(八分)、川芎(钱半)、艾叶(七分,炒)、面炒枳壳(六分)、炙黄芪(八分)、莬丝子(一钱四分,酒炒)、厚朴(七分,姜炒)、羌活(五分)、川贝母(一钱,去心)、白芍(一钱二分,酒炒)、甘草(五分)、姜三片,温服。上方保胎,每月三、五服,临产热服,催生如神。 姨太太哪里看得懂这些药材,直看的眼花缭乱,心生难受。于是将药方递与小辫儿,让他在跑一趟,随老郎中去店里抓药。并奉上银钱,让他早去早回。 小辫儿兴高采烈的随老郎中去抓药,又活蹦乱跳的跑回来,拎着一大串牛皮纸配好的中药。刚进马家大院门口,迎面撞见了大姨太太,大姨太太问道: “小辫儿,你拎的是什么呀?” “回姨太太,是药…” “药?谁生病了让你买的药?” 小辫儿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不是谁生病了,这小姨太太有喜了,刚让老郎中把过脉,给抓的保胎药。” 大姨太太很是震惊,虽说是好消息,但是比用针扎她的心脏还要难受。本来两人平分秋色,不分高低,都不能怀孕生育,然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落架的野鸡变凤凰,这谁受得了? 大姨太太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娃娃呱呱落地,否则自己地位不保,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然而小姨太太并没有把怀有身孕的事说出去,刘霸天依然对她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有时候几天都不能见上一面。 大姨太太这几天倒是殷勤了许多,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吃送喝,怀孕之事她装作不知,只字不提。下午的时候,她又亲自送来了几个野菜窝窝。 大姨太太乐呵呵的说道: “妹妹,虽说咱们生活在富贵人家,平日里细米白面没少吃,可平民百姓的野味珍馐却也不错。这不,今天姐姐亲自到野地里采的野菜做成的窝窝,味道确实很好吃,专门给你送了过来,让你尝尝鲜…” 小姨太太微笑着说道: “难得姐姐有心,这几日没有胃口,正馋这些新鲜玩意呢。” 于是大口大口的连吃了好几个,直夸好吃,确实难得。可是到了傍晚时分,下腹坠痛,下体见红,闹的整个大院人人惶恐。 刘霸天刚好也在家,看到地上疼的打滚姨太太,惊讶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姨太太这才把怀有身孕,下体见红的事情告诉他,刘霸天懊悔不及,拍手跺脚的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辫儿,快去请郎中…” 老郎中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急忙给躺在床上的姨太太诊脉,惊恐的问道: “姨太太吃了我开的保胎药,不该如此啊?现在胞宫收缩的厉害,利肠滑胎,下体出血,大有流产的征兆。你这是吃了什么大寒的东西了吧?” 姨太太疼的龇牙咧嘴,支支吾吾的说道: “只是下午贪嘴,吃了几个野菜窝窝。” 老郎中眼神一愣,急忙让人拿过来看,拍手大叫道: “这是马齿苋,大寒之物,早孕吃了必定滑胎,你怎么吃这个东西呀!” 姨太太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说道: “是大姨太太送给我吃的,我不知道啊…” 此时刘霸天怒不可遏,让人把大姨太太叫来,当面对质。大姨太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口咬定,小姨太太怀孕的事,她实在不知道啊,她不是故意而为之… 就在这胶着时刻,小辫儿拉住刘霸天的衣角耳语了几句,只见刘霸天浑身发抖,怒目圆睁,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把大姨太太拉出去,乱棍打死,乱棍打死… 第132章 川岛筱君 1939年的二月初,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迎来了新任的司令官杉山元。 杉山元矮胖老头、大肚便便,脑袋大、脖子圆,两蹙似囧非囧新月眉,一张似笑非笑苦瓜脸。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见证了他戎兵了几十年。 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曾经大言不惭的提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口号。而现实总是啪啪的打脸,光淞沪会战就足足打了三个月。而他别的本事没有,主打的就是不要脸。 虽然他的资历老,但是战绩平平,甚至糗事连连。1904年的日俄战争,被飞来的弹片打中了右脸,一战时又只身前往印度,担任日本驻印度武官,卢沟桥事变他又极力的挑起华北事端。 在军队中威望并不高,官兵们甚至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便所扉”,意思就是厕所的门。眼光浅、见识短,墙头草、两边倒,更可笑的是,日本投降后,他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剖腹自尽他不干,拿着一把手枪,又比划了好几天… 田中美子日夜潜伏在白洋淀水域好几天,她在守株待兔的等着巨蟒的现身,就为了能够捕捉到几张真实的照片。可是事与愿违,这些天来,连个巨蟒的影子也没见。 “东京丸”号运输船事件已经调查清楚,不管是以文字还是照片形式都记录入了档案。非人力所为,实属怪力乱神,调查组本来打算申请军方派兵清剿巨蟒,因为寺内寿一的调离,这事就得搁浅。 从此渡边俊雄就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在这一望无际的白洋淀,还有谁为他遮风挡雨,披荆斩棘。父亲关东军少将渡边冢野远在东北,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可能什么事都能帮得上忙。从小就独立倔强的渡边俊雄也不想依赖着父亲,这就是他要来华北战区的主要原因。 杉山元可不相信这一套怪力乱神,已经派人催促了好几遍,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东京丸”号运输船失事事件,反正跟自己无关。 渡边俊雄带着原班人马回到了安新县,加藤一郎则带着坂田太郎和731部队成员,回到了石家庄,还是居住在城北的喇嘛庙里面。 史密斯事务繁忙,已经离开了石家庄,让士兵转告给给加藤一郎,有时间他还会在来这里,还有那座诡异的黑金古佛,最好是把它深埋地下,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加藤一郎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埋不深埋,还得731说的算,毕竟高层派他们过来,肯定是有目的和企图的。 坂田太郎身体强壮,肌肉发达,在大海里常年的风吹日晒,皮肤呈古铜色油光锃亮。加藤一郎把他留在身边,给了他一套日本98式军服,配备南部十四式手枪和95式士官长刀。 对坂田太郎另眼相看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川岛筱君。作为大龄剩女,很少有男人能入她的眼,她清楚的知道,加藤一郎对她垂涎已久,可在她的眼里,加藤一郎就是一个小奶狗,文弱的书生她根本就不喜欢。 而坂田太郎恰恰相反,孔武有力,年龄相仿,十几年的航海经验,练就了他非凡的智慧和胆识,超人的能力和体魄。只要有他在,那空气中就飘散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川岛筱君深深的着迷,无法释怀。 川岛筱君从小就在日本的北海道长大,那里四面环海,气候温润,有着连绵不绝的海岸线和一望无际的大海。她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可随着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她们所在的医学院,所有毕业生全都划为随军出征的军医。 一别家乡有数载,川岛筱君在异国他乡形单影只,倍感孤凄。从她踏上东北的土地那一刻起,她的身躯就不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国家,属于大和民族。她也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成长为真正的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她起初认为731部队只是一个防疫部队,部队行军打仗,免不了会有瘟疫和霍乱,她们的任务就是预防和治疗传染病的发生。还有的驻地军营里面,吃的水不干净,731部队也负责净化水质,改善水源。 可到了东北731部队基地之后才知道,这里从事人体实验、动物实验,生化武器研究以及培养细菌病毒、鼠疫霍乱,甚至还培育出病毒跳蚤。将它们投放到战场上或者沦陷区,肆意的传播病毒,给当地的老百姓和战士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 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川岛筱君内心由起初的抵抗,慢慢的变成接受,最后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一切还源于日本部队所宣传的军国主义思想。 军国主义思想,就是日本的裕仁天皇忽悠老百姓的手段。就像德国的希特勒一样,通过洗脑来唤起征服全世界的欲望。其庞大复杂的思想体系,一者来源于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二者结合了日本神道教和佛教的思想。 他们大力鼓吹为天皇陛下效忠,一人战死全家光荣,把国人洗脑成为战争的机器。更疯狂的是,日本女人也是如此,她们不能扛枪上战场杀敌,于是纷纷投身慰安所,用自己的肉体帮助前线的士兵,鼓励他们多多杀敌。 天皇见国内女性自愿做慰安妇,又给她们封了一个“军国之母”的头衔,这下那些未成年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们也跃跃欲试,要求上战场当“军国之母”,看到这么多人被洗脑成功,心理变态、思想扭曲的天皇和大臣们都偷笑不止… 川岛筱君何尝不是这些豺狼虎豹的牺牲品和棋子。值得庆幸的是,她是高等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在医学专业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才不至于沦落为慰安妇。 月色朦胧,清风拂面,川岛筱君散步走在喇嘛庙后院的花园里,突然一股清香袭来,让她的心头为之一颤。 此时此刻,她仿佛回到了家乡,看到了稻田里背着箩筐的阿娘,一阵暖风吹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樱花的花香… 第133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夜色撩人,玉盘高悬,良辰美景奈何天,佳人伤感泪涟涟。 随着几声轻轻的抽泣声,坂田太郎踱步走向后花园。只见眼前出现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里面穿着军装,外面披着白褂,面如冠玉、唇若樱桃,丹眉凤眼、榴齿含笑,胸如山岳而耸立、腰似细柳而风骚… 坂田太郎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就是调查组里面的女军医,情商高的他自然懂得怎么安慰,说道: “姑娘为何在这里独自哭泣?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川岛筱君看到坂田太郎闯进来,连忙掩面擦拭泪痕,不觉心跳加速、两靥绯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这些细微的动作和神情都被坂田太郎捕捉到眼里,坂田太郎深情的看着川岛筱君,说道: “夜深人静,尚且不眠,躲在这清静之地独自悲伤哭泣,如果我没有猜做,想必姑娘肯定是触景生情,想念亲人、怀念家乡了吧!” 川岛筱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说道: “你怎么猜到的?还真神了,不过让你撞见我这个样子,怪难为情的…” 随后川岛筱君撩了撩短发,轻风吹过,飞扬的头发随风摇摆,在朦胧的月光里,川岛筱君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 坂田太郎看得痴迷,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在异国他乡也不容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家乡又在哪里?” 川岛筱君莞尔一笑: “我叫川岛筱君,从小在北海道长大,毕业于东京高级医学院,赶上918事变,军方把我们医学院的师生全都派遣到中国来,转眼已经有七八年了吧。” 坂田太郎大喜过望的说道: “真的是太巧了,我老家在北海道的札幌县,我们真的是同一方水土的老乡。我叫坂田太郎,到这里之前,我是出海打渔的船员。” 川岛筱君格外的惊喜,因为老乡的关系,让两人觉得倍感亲切,川岛筱君微笑着说道: “你的名字我知道,在白洋淀河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记住了…” 话还没说完,川岛筱君感觉太冒失,脸上顿时一阵阵的热辣滚烫,声音越来越低,就像一只蚊子一样。 “啊,你怎么会记住我的名字?这下好了,在这异国他乡,我又多了一个同乡和好朋友。” 川岛筱君点了点头,说道: “刚才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就像是我们家乡盛开的樱花一样,所以触景生情,想念我的母亲和家人们,故而哭泣,没承想让你撞到了。” 坂田太郎哈哈大笑,说道: “人非动物,孰能无情,我是个孤儿,倒是六根清净。只不过在中国的樱花三四月间才会开放,比日本要稍迟一些。” 此时的坂田太郎穿着笔挺的军装,军装也掩盖不住那宽阔的胸膛,健硕的胸肌呼之欲出,俊俏的脸庞让人神往。 在川岛筱君的内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躁动,就像火山口里炽热的岩浆,终究有一天会迸发出来,像滔滔江水那样势不可挡。 可能是年龄的原因,将近三十岁的她,特别渴望爱情的甜蜜与滋养。虽然现在不是完璧之身,被高层逼迫的那不算是爱情。 这时一阵疾风吹来,坂田太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入夜已深,小心着凉,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们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川岛筱君此时心脏跳的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支支吾吾的点头答应,然后离开了现场。 坂田太郎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刚才这一段邂逅,没想到外表冰冷的就像一把手术刀似的川岛筱君,还有那么柔情的一面。 她那羞红的脸就像是绽放着的樱花一样,娇羞欲滴,深情的眼眸更是含情脉脉,令人神往。红唇榴齿、粉黛浓妆,气质脱俗而不艳,声若婉莺而不扬,真是让人如痴如醉,念之不忘… 坂田太郎竟然失眠了,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川岛筱君,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妖娆。 出海打渔十几年,玩过的美女成百上千,真正让他心动的不多。那种用金钱就可以得到的爱情故事,根本没法与之相提并论,得不到的才会蠢蠢欲动,轻而易举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坂田太郎何尝不懂其中的道理,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昼夜疾驰。茫茫人海中能够相遇,既是缘分,又是因果,太多的人没有领悟到其中的道理,等到缘尽果散,后悔不已。 自此以后,坂田太郎有意无意都去找川岛筱君聊天,两人在一起,嬉笑玩耍,眉眼传情。加藤一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不知道坂田太郎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融化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让她在冰雪的世界里,迸发出滚烫的岩浆… 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加藤一郎只能是望而兴叹、苦笑连连。要怪就怪自己自作多情,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日天高日朗,惠风和畅,坂田太郎约川岛筱君骑马游山,踏青寻芳。两人骑着两匹枣红色大马来到了石家庄西南的苍岩山,山脉雄奇险峻,眼前风景如画。 春日苍岩、宛若青龙,草长莺飞、绿意盎然,飞瀑高悬、小溪潺潺,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登高览胜、访古探幽,听泉戏水、捕鱼捉鳖… 两人玩的兴起,不知不觉天色将晚,而大山里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两人被雨淋的就像是落汤鸡一般,牵着马跑到了一个破小的土地庙里暂避。 两人看着对方的囧样,都互相嘲笑起来,看着外面倾盆的暴雨,回去指定没戏。坂田太郎看了看庙里的环境,有干柴有草席,顿时大喜过望,从湿透的军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煤油式打火机,引燃了一堆篝火… 两人脱掉军装,支起木架,放在篝火的一侧烘烤着。坂田太郎野外生存技能非常强,又把捉到鱼虾烤熟来吃,马背的包袱里还有几瓶日本清酒,两人打情骂俏、有说有笑,喝的酩酊大醉。 川岛筱君面部潮红、披散着头发,湿透的白色衬衣里,饱满的胸脯若隐若现。坂田太郎把她搂在怀里,两人不由自主的亲吻了起来。一时间赤身裸体、香艳无比,玉体横陈、细腰肥臀,娇喘吁吁、大汗淋漓… 两人就像是行驶在暴风雨里的帆船一样,经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坂田太郎仿佛又回到了与海盗激烈交火的战场,任凭子弹从耳边飞过,任凭两船相撞发出撕裂的声响,他只有愤怒的摇起火炮,对准敌船: 攻击,攻击,再攻击… 第134章 治安肃正计划 1939年初,日军本年度首次“治安肃正计划”开始了。 这是杉山元走马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他想靠这件事在华北方面军军中树立威信。为此他组织骨干成员秘密开会研究了好几天,制定了详细的围剿方案。 这其中就包括了扩大收编更多的日伪军、皇协军成员,收编各路土匪强盗。 培养更多的汉奸走狗,地主老财,让他们盯着各个村落里的“不法分子”,有不法行为和异心的,采取举报有奖的方式鼓励他们。 切断八路军游击队的补给路线,采取“小包围、大合围”的战斗方略,将小股的游击队一一剿灭… 与去年冬季围剿行动不同的是,这次治安肃正计划将不再由渡边俊雄担任总指挥,而是换成了山下奉文少将。杉山元在会议室里,当着众多军官的面直言,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以后大的行动计划全部由资历老的军官担任。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杉山元上台就翻脸不认人。曾经是总司令跟前的红人,现在沦落为开会都要靠边坐的路人甲,巨大的落差打的渡边俊雄措手不及。 由于川崎大佐和尉官山本一郎、横山纪夫的殉职,白洋淀地区军官缺编很严重。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也在积极抽调军官来填补空缺。而候补的名单中,没有一个是渡边俊雄的人。 渡边俊雄清楚的明白,杉山元这个糟老头子就是在和他作对,种种决策都是在架空他的权利和地位。培养新的势力和爪牙,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为他以后的仕途注入新鲜的血液和力量。 自从杉山元上台以后,不止是打压渡边俊雄而已,连枯木上师也躺着中枪,无辜受到牵连。特高课灵异事务调查组和九菊一派在杉山元眼里就是故弄玄虚,骗人的把戏,华北方面军财务部拒绝向他们提供任何资金,理由就是华北方面军战事吃紧,资金紧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杉山元对易县古墓的盗掘倒是很感兴趣,让山下奉文发电报敦促大野丸三郎抓紧时间行动,盗掘出来的古董宝贝,全部充公当作军费。还大力支持和鼓励这种行为,只要是能弄到钱,简直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渡边俊雄从司令部回到安新县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田中美子和枯木一行人在营地等了他很久。吉普车刚刚停下,横眉冷眼、怒气冲冲的渡边俊雄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渡边俊雄身穿黄色呢子军大衣,手中拿着指挥刀,脚下的军靴铿锵有力,阴沉着脸,就像是一头败下阵的恶狼一样,面目狰狞,表情凶狠。 枯木老头关心的问道: “渡边贤侄辛苦了,不知这次去总司令部有什么收获?新上任的总司令怎么样?” 渡边俊雄冷笑一声: “还能怎么样,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新任职的司令官处处与我作对,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被他一票否决了。这次治安肃正计划,连我的名字都没提…” 众人很是震惊,怎么会是这样,老头子就这么无情无义?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连寺内寿一的账他都不买吗? 渡边俊雄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杉山元这个老匹夫根本就是六亲不认,他非但不买寺内伯父的账,还想方设法的清除他培养的精英人才和势力。要知道华北方面军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着这些骁勇善战的军官支撑起来的。比如西尾寿造、铃木重康还有被称为战争狂徒的板垣征四郎,现在都被调离了华北方面军,去了南方的战场。” 啊?还有这等事,真的是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众人目瞪口呆,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变化,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本来还能靠着大树好乘凉,靠着太阳好沾光,这下全玩完了。 田中美子冷静的问道: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司令部的工作部署又是什么?” 渡边俊雄回答道: “清剿八路军,打击游击队,司令部制定好的治安肃正计划,让我们紧密配合,听候命令,严阵以待,动如脱兔。另外白洋淀地区的土匪也要安抚一下,司令部的计划把他们收编,这个消息就劳烦陆海洋跑一趟,去青龙寨找大当家的黑老鸹。” 陆海洋点了点头,说道: “此事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黑老鸹是白洋淀地区土匪之首,把他搞定就等于把整个白洋淀地区的土匪都搞定了。” 渡边俊雄接着说道: “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游击队,自从去年冬季围剿行动之后,一直萎靡不振,不见踪迹。这次治安肃正计划,我们也要打个漂亮的胜仗,让杉山元那个糟老头子对我们刮目相看。总之一句话,他不想让我好过,他就别想好过,我就要和他死磕到底,看谁能笑到最后。” 两天后,陆海洋乘车跑遍了白洋淀地区很多有名的土匪窝,当然也去了青龙寨,见到了黑老鸹。关于收编之事,陆海洋向渡边俊雄复命,说土匪们持有不同意见,他们大致分为两派: 第一种是同意派,他们感觉正式加入日本的编制伪军,可以拥有自己的部队番号,以后行军打仗,论功行赏,晋升潜力巨大,比在山寨里当一辈子土匪强; 第二种是反对派,他们认为收编以后的土匪就要严格遵守军队命令,限制人身自由不说,还要替鬼子卖命,搞不好就要战死沙场。哪里有做一辈子土匪活得潇洒、过的安逸。 渡边俊雄悻悻地问道: 黑老鸹怎么讲?他到底是哪一派? 第135章 雁翎队 雁翎队,是神兵,来无影,去无踪。 千顷苇塘摆战场,抬杆专打鬼子兵! 自从卢沟桥事变之后,日寇进入中原。白洋淀位于京津冀的枢纽水域,把握着南北水运的命脉。日本鬼子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对白洋淀实施了狂轰乱炸… 占领白洋淀以后,鬼子到处修炮楼、岗哨,碉堡和关卡,十分重视这条冀北地区的水上咽喉。日本人在冀中地区,掠夺的原料,军用物资经常通过白洋淀运往保定和天津,负责运输的船只,叫做包运船。 1938年秋天,孙大富组建的一支水上奇兵雁翎队,在水上没少让鬼子吃尽苦头。队员们个个水性惊人,潜水游泳都是一把好手,每次执行任务都像天兵下凡一般,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那久违的碧波荡漾,波光粼粼又重现了人间。芦苇丛像钻天一样生长,白洋淀水面上,顷刻间建起一道道绿色的围墙,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就是这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才是雁翎队制胜的法宝,靠着天然的掩体,雁翎队队员们神出鬼没,出其不意,杀敌于无形,然后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洋淀的老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游泳,跳进水里就像一条鱼一样。这也就是雁翎队形成的主要原因,好比那梁山水泊的阮氏兄弟和浪里白挑张顺一样,水性功底扎实。 孙大富直夸他的队员一个猛子,能扎出去二三十米远,最好的队员,可以一口气游出二十里地。他们还比着训练射击,在船速、距离不断调整中提高射击准确性,学习侧攻、追击、包抄等各项战术。 邢队长手中有这么一支神兵天将很是喜欢,这不是春天来了,冰雪已经消融,队员们蠢蠢欲试,一直在寻找大显身手的机会。 一者是实地作战,更能检验出战术的实操性,如有不足,可及时调整。更可以锻炼出战士的应变能力,最后达到每战必胜的目标。 更重要的一点是,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游击队,要一雪前耻,为去年牺牲的战友和老乡们报仇。每当想到这里,孙大富都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恨不得化为猛虎雄狮,将日本鬼子和狗汉奸生吞活剥。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大早邢队长就将一条振奋人心的情报告诉给了大家。 只见邢队长火急火燎,方形脸、络腮胡,额头上满是大汗,头上戴着一顶浅灰色的八路军帽。与国民党军帽不同的是,八路军帽帽檐上是两粒纽扣,而国民党军帽则是青天白日军徽。 邢队长来到沙家坝秘密会议室,气喘吁吁的说道: “今天让你们雁翎队成员都过来,是因为我刚收到一条可靠的情报。今天傍晚时分,鬼子有一艘装满劫掠来的物资的包运船要途径白洋淀,目的地是天津。船只比较大,上面有百十号人,说到底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不知你们雁翎队敢不敢接受这样的挑战?” 雁翎队队员齐声喊道: “敢!敢…” 只见下面站着的三十多号人,个个横眉冷眼,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喊声震天。一个个就像是视死如归的烈士一样,眼神坚毅且强悍。 孙大富厉声说道: “这个机会我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是时候让我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狗日的小鬼子杀害了那么多的老乡兄弟,今天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一时间下面一阵骚动,大家伙义愤填膺,情绪高涨,被点燃的星星之火,顷刻间就有燎原之势。 邢队长则语重心长的说道: “孙大富,你们雁翎队的装备现在怎么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可不能冒险去打仗,那是拿着鸡蛋撞石头,自取灭亡啊!” 孙大富爽朗的回答道: “步枪人手一把,盒子炮手枪若干,我们有手榴弹,渔船上架着大抬杆枪。我们埋伏在芦苇荡里搞偷袭,即使不把他们打死,也要把他们打残!” 白洋淀地区,民间流传的大抬杆猎枪,枪口直径3-5厘米,枪体全长2.5-3米。装火药2-4两,填铁砂或枣核钉1-3斤。用粗黑香在信口点火,双杆并用,信口相对,接连发射。杀伤距离100-150米,50米之内可穿透人体或船板。 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称其为扫帚炮。 邢队长眼神坚毅,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今日你们雁翎队大展神威,我在沙家坝给你们备好庆功酒,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干就干,孙大富带领着雁翎队成员,带足武器和装备,驾驶了五条渔船,预先埋伏在了水路旁边的芦苇丛中。人衔枚来马衔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上。 孙大富给队员们的要求就是,战争打响一定要快,以闪电般的速度,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兵贵神速,让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这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等到日落西山,残阳似血,包运船庞大的身躯出现在辽阔的河面。船头那一抹鲜红的膏药旗,就像是猴子的屁股一样,异常的显眼。 随着包运船越来越近,孙大富清楚的看到,船上有百十号人,鬼子和伪军的比例是1比3。孙大富心中暗喜,这群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今日必定让你们葬身鱼腹。 等到包运船进入伏击圈,孙大富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打,给我狠狠的打!” 顿时狼烟四起,硝烟弥漫,五艘渔船在各个方向使用大抬杆猛轰,强大的冲击力和覆盖面,炸的船上惨叫连连。其余的队员又用步枪射击,只见包运船上的鬼子和伪军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鬼子有个指挥官,拔出指挥刀在船上嘶吼着,一时间鬼子和伪军联手反击,枪声四起,炮火连天。雁翎队也出现了伤亡情况,孙大富怒火中烧,拿起手枪瞄准指挥官的脑袋,“嘭”的一声,愤怒的子弹射穿了指挥官的脸颊,指挥官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用手榴弹炸死这些狗娘养的…” 随着孙大富一声令下,手榴弹像雨点一样从四面八方袭来,带着复仇的怒火,顷刻间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轰隆隆…轰隆隆… 当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尽,鬼子和伪军死的死、伤的伤,耳朵被炸的嗡嗡的响,有的伪军在那里哭爹喊娘… 一声响破天际的冲锋号传来,雁翎队战士们喊杀声震天,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登上敌船: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送他们一个个的上了西天… 第136章 一石二鸟 雁翎队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邢队长在沙家坝八路军根据地为雁翎队接风洗尘,还破例弄了几坛好酒。河里打捞的几筐鱼鳖,早就让厨师在锅里炖的喷香,老乡腌制的咸鸭蛋,晒制的熏鱼,统统拿了出来… 因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是个扬眉吐气的日子,雁翎队英勇伏击了日军的一艘包运船。击毙了大多数的日本鬼子和汉奸,缴获了丰厚的物资,重挫了敌军的锐气,极大的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 一时间,大院里桌椅林立,菜肴摆满,酒桌上的战士们、老乡们有说有笑,热闹非凡。开吃之前,邢队长发表感言: “同志们,今天我的内心是非常激动的,因为我们的雁翎队打了大胜仗,为我们八路军争了脸。在这里,我代表白洋淀地区八路军各支队,感谢你们!” 院子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邢队长八尺大汉竟然红了眼,哽咽的说道: “众所周知,去年鬼子组织的冬季围剿行动,给我们八路军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许多战士和情报员、联络员甚至妇联的女同志因此丢掉了性命。还有更多的老乡遭受鬼子的疯狂报复,惨遭屠戮… 我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和打击,士气一落千丈,萎靡不振。我们急需一场大胜仗来一雪前耻,为战士和老乡们报仇。而今天的这场胜利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我们的雁翎队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鼓舞和激励,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愈挫愈勇、再接再厉,打更多的胜仗,消灭更多的敌人…” 战士们齐声叫好,欢欣鼓舞,爆发出经久不绝的掌声,邢队长要求大家今天吃好喝好,不醉不归。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孙大富更是开怀畅饮,酣畅淋漓,好长时间没有体验过这种快感。 然而在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杉山元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治安肃正计划还没有正式部署实施,八路军游击队当头一棒,打响了第一枪,截获了一艘包运船。大日本皇军损兵折将,颜面尽失,这不是在打杉山元的脸吗? 愤怒的杉山元拍桌子踢板凳,瞪着眼睛吹着胡子,此时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高层领导肯定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杉山元灵机一动,把参谋副长町尻量基喊了过来。 “白洋淀八路军如此猖獗作乱,竟敢伏击皇军的运输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是谁纵容他们如此大胆?白洋淀地区是谁在管理?” 参谋副长町尻量基想了想,回答道: “是渡边俊雄大佐在管辖,从去年的冬天,他就任职白洋淀地区的总指挥官。据说去年冬季围剿行动大获全胜,这其中就有他的功劳。” 杉山元“哼”了一声,怒目圆睁的说道: “白洋淀地区局势如此混乱,就是他的责任,他是怎么管辖的?这次运输船被劫,死伤惨重,他要负起全部责任。我这就给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打报告,要求把渡边俊雄撤职查办。” 町尻量基支支吾吾的说道: “长官慎重,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毕竟渡边俊雄的父亲可是关东军少将渡边冢野,其家族在日本势力庞大,世代为官,像这样的家族,我们最好不要去招惹。” 杉山元转动着眼珠子,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可没有招惹他,是他自己失职在先。我一个陆军大将还能怕他关东军少将不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町尻量基一时语塞,不知怎样应答,更没有揣测明白,杉山元到底是什么用意? 而杉山元踱步走到窗前,望着北平城湛蓝的天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奸笑着说道: “给渡边俊雄发电报,内容就是因为他的失职懈怠,致使八路军势力死灰复燃。限你十日之内,找到他们的根据地,铲除祸患,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定当重罚!” 町尻量基这才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 “呦西,呦西…” 原来狡猾奸诈的杉山元,想借此机会彻底把渡边俊雄赶出华北战区。渡边俊雄完成不了任务,必死无疑,即使冒死完成任务,功劳还在杉山元身上。因为是他制定的治安肃正计划,山下奉文少将任的总指挥。 当渡边俊雄得知包运船被劫案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他从被窝里坐起来很是震惊,瞪着惶恐的眼神想了很久。在这节骨眼上怎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杉山元正在想方设法找他的麻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会不知道? 田中美子则赤身裸体的躺在被窝里,就像一只乖巧依人的猫咪。她脸色红润、体态丰腴,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说道: “怎么了亲爱的?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 渡边俊雄死气沉沉的说道: “就在今天的傍晚时分,一艘驶向天津的包运船被八路军游击队袭击了。里面的士兵几乎全部殉职,大船也被劫持,物资丢失殆尽…” “啊?还有这等事!” 田中美子顿时打起精神,接着说道: “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游击队,已经隐匿很长时间没有踪迹了,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这该如何是好!” 渡边俊雄点燃了一支卷烟,猛吸了一口说道: “这件事会给我带来大麻烦!” 果然到了第二天,在驻地军营的指挥室,翻译官胡有才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报告长官,司令部刚刚发来的电报…” 一张白纸几行黑字,简单明了、言简意赅,果然不出渡边俊雄所料,该来的总会来。这时枯木上师和陆海洋也走了进来,看到渡边俊雄手中拿着一张电报,就要过来看,把枯木老头气得浑身发抖,差一点就喷出一口老血… 陆海洋义愤填膺的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得放手时须放手。杉山元为何欺人太甚、咄咄相逼,实在不行就发电报给东北,找你的父亲为你出气。” 枯木老头则惊呼道: 此招十分的阴险,这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 第137章 陆伯谦之死 华北治安军又名华北绥靖军,俗称皇协军, 是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华北方面军扶植的一支中国汉奸武装。建成时,总司令由“治安总长”陆伯谦担任。 陆伯谦的一生,可谓是如履薄冰一般。从少年时期埋头苦读,到后来考取功名之时,恰逢辛亥革命,孙中山先生领导起义军推翻清朝政府,科举制度就此作废。 陆伯谦又策马扬鞭,剪掉长辫,投身于国民政府部门之中。因为学识高、眼光长远,很是被政府领导器重,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爬到了安新县县长的位子。 按说一县之长已经是无数人高不可攀的了,但是人苦不知足,得陇复望蜀。已经快五十岁的陆伯谦又是送礼,又是送钱,非要到石家庄去做官。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功的当上了河北省教育部的部长。谁知风云突变、战端又起,1937年10月10日,石家庄被日本鬼子占领,偌大的城市就此沦陷,摆在陆伯谦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抵抗为忠义… 要么投降做汉奸… 忠义之士慷慨赴死,汉奸走狗委屈求全,生与死的抉择间,名节与求存的权衡下,心思缜密的陆伯谦,最终选择了投降做汉奸。 原因就是他看到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而日本军队势如破竹,大有鲸吞全国之势。长此以往,中国必亡,为了这来之不易的高官厚禄,为了他的子孙后代,变节当汉奸似乎是他最佳的选择。 为人乖巧圆滑的他,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最终坐上了华北治安军总司令,日伪军、皇协军治安总长的宝座。 “长官,我们今天的行程是前往安新县去收编土匪和强盗,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大将让其编入我们的队伍,为大规模的治安肃正计划做准备。” 华北治安军总司令办公室,陆伯谦的参谋长提醒道。 陆伯谦端着手中的茶碗,说道: “知道了,你安排两辆车就行,我们低调前往。另外我要去看看我的儿子,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海洋了,不知他生活和工作现在怎么样?” 参谋长点头说道: “好的长官,我这就安排在行程上,您大可放心。” 陆伯谦穿着一身的黑色军装,戴着黑色大檐帽,胸前“x”型武装带,腰间挎着手枪盒,白色的绑腿脚下穿着皮鞋。这是华北治安军配备的军服,老百姓则称他们为“黑狗子”。 没多久,一辆福特牌黑色老爷车停在陆伯谦的办公楼下面,后面还跟了一辆吉普军车。参谋长敲门说道: “长官,车子已备齐,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了。” 陆伯谦点头答应,拿好相关文件,随同参谋长一同钻进老爷车里,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声鸣笛,一行人出发了。 石家庄离安新县并不是太远,车程大半天的时间。到了安新县城已经是夜幕降临之时,参谋长早就安排好了亨通客栈,汽车直接就停在客栈下面。客栈老板早就恭候多时,看到车门打开,拱手笑呵呵的说道: “司令官大人大驾光临,让我们亨通客栈蓬荜生辉啊!昔日司令官大人在安新县做县长的时候,就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呀。” 陆伯谦自然认得老相识,笑着说道: “时光荏苒,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老掌柜的是发了大财了吧,看你红光满面的。” “哪里哪里,身处乱世之中,能够苟活于世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敢有过多的奢望和期盼。里面酒菜已备好,司令官大人请…” 陆伯谦一行人径直朝亨通客栈二楼上面走去,那里有豪华的单间,可供他们说话聊天。参谋长已经让随行人员去日本驻军营地,去请陆海洋来亨通客栈。 结果没多长时间,陆海洋就风尘仆仆的来到亨通客栈,推开单间的房门就说道: “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安新县,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给你们接风洗尘啊。” 陆伯谦看到儿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嘴上的两撇八字胡笑成了一条线,连忙说道: “你的工作繁忙,为父不忍打搅,快来坐、快来坐…” 陆海洋径直坐到了他父亲的旁边,问道: “爹此次来安新县所为何事?” 陆伯谦挠了挠头说道: “还不是土匪收编的事情,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让我们把土匪收编到治安军的旗下,就因为这件事,让我头疼了好几天。” 陆海洋很是吃惊,瞪着眼睛说道: “青龙寨我去了,大当家的黑老鸹已年迈为由,拒绝我们的收编。只要黑老鸹不带头答应,其他的土匪窝想必也没有多少同意的。” 陆伯谦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这才是我头疼的主要原因。司令部给我们的指令,白洋淀地区的土匪,至少要收编四分之三,想想我都愁容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参谋长则起身说道: “报告长官,酒菜已上齐,我们边吃边聊吧…” 陆伯谦挥手示意开吃,亨通客栈里一时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一大早起床,陆伯谦的头就昏昏沉沉,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的原因。今天有事在身,不能耽搁,陆伯谦就洗漱就餐,准备去青龙寨找黑老鸹谈谈。 还没有出门,眼皮一直跳得厉害,陆伯谦还埋怨昨夜不该睡的那么晚。 福特老爷车在县城里疾驰,突然一个急刹车,把陆伯谦晃的够呛,正要发火,司机惊魂未定的骂道: “差点撞到那个女人,他娘的走路瞎了眼!” 只见汽车前面躺着一个女人,虽然没撞到,也是吓破了胆。她穿着素衣夹袄,眉清目秀、面容娇好,皮肤白皙、姿态妖娆,陆伯谦还在叹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也生的如此倾国倾城,实属不易。 就在女子回眸的一瞬间,陆伯谦浑身发麻,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自言自语的说道: “柳阿娇…” 急忙打开车门,大声喊着: “阿娇,是你吗阿娇?”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二话没说,踉踉跄跄的起身就逃… 陆伯谦就在后面追,车上的保镖和随行人员想要跟过去,被陆伯谦制止住了。 陆伯谦此时是色迷心窍,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现在的柳阿娇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胸脯高耸,前凸后翘,比以前更加的有味道了。 自从那次在青楼里的一夜逍遥,他是彻底的爱上了柳阿娇,她青春美丽,带有江南女子独有的气质和孤傲。只是碍于身份,数十年未能如愿。今日相见,还不是上天赐给的缘分? 陆伯谦追了几条街才把柳阿娇堵在了死胡同里,又是大清早,周边连个人影也看不到。陆伯谦淫虫上脑,色眯眯的说道: “阿娇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害了你,我要带你享受荣华富贵,你就跟了我吧,过了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念你…” 柳阿娇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黑狗皮”,人模狗样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个汉奸走狗卖国贼。他那副淫笑的嘴脸,柳阿娇一辈子也忘不掉… 陆伯谦色胆包天,越说越来劲,竟扑上前去抱住柳阿娇,在她脸上、脖子上又是亲又是舔,柳阿娇自知怀有身孕,无法奋力反抗,挣扎着大喊: “救命…救命…” 陆伯谦呵呵大笑,自言自语道: “老子现在是华北治安军总司令,日伪军、皇协军治安总长,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看谁能奈我何!” 只见陆伯谦像发情的公牛一样,又是亲又是抱,撕扯掉柳阿娇身上的棉袄,露出一对高耸的双峰,在紧身衬衣的映衬下,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就在这危急时刻,苗铁蛋像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身后,拿着锋利的菜刀就往陆伯谦头上砍: 一刀!两刀!三刀… 第138章 出逃 安新县城又闹出大事件了。 继日本军官川崎大佐遇刺还没有半年,华北治安军总司令又遇刺身亡。 据街头巷尾的传说,华北治安军总司令是在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被杀死的,死有余辜。 老百姓知道这又是一起桃色新闻,和鬼子川崎那一起如出一辙。但不知道的是,两起桃色新闻的女主角都是同一个女人。 她就是柳阿娇! 中国有一种说法,叫做红颜祸水,恰恰用在柳阿娇身上。因为她的姿色和美艳,已经有好几个男人因此殒命,都惨死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马保长、马万三、鬼子川崎和陆伯谦… 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由我而死! 多家主流报刊争相报道,报纸上配有陆伯谦头破血流、气绝身亡的黑白照片。一时间,整个华北地区掀起轩然大波,满城风雨,流言就像冬季里飘洒的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飞到世间的每个角落。 《民国时报》报道称:华北治安军总司令、治安总长陆伯谦,在前往收编部队的路上,遭遇袭击,不治身亡。壮志未酬、因公殉职,凶犯在逃,目前警备队正在全力缉凶中… 《大公报》则报道称:天也彷徨、地也哀伤,万人空巷悼念陆总长。重于泰山、死葬山冈,苍生泣血、大河流殇!华北治安军总司令陆伯谦于昨日早晨遇刺身亡,极有可能是八路军游击队所为,目前凶手正在全力缉拿中… 然而老百姓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陆伯谦被乱刀砍死还没有半个时辰,安新县日本驻军和宪兵队、皇协军全部出动,四门封锁,路人盘查,挨家挨户的搜查捉人。 陆海洋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的不知所措,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昨晚和他爹还在把酒言欢,今天竟然阴阳两隔。他痛哭流涕,伤心不已,发了疯似的寻找凶手,为父报仇。 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宝贝心肝。陆海洋同样是在父亲的疼爱下茁壮成长,父爱犹如一棵参天大树一样,为孩子遮风挡雨、披荆斩棘。 安新县城此时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大街上除了日本人和伪军,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县城东门门楼下面,一匹瘦马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一口大黑棺材,正“咯吱咯吱”的朝城门口走来。 “干嘛的这是?已经封城了,任何人都不准许出去…” 宪兵队的士兵大声吼道。 驾车人从板车前面跳下来,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张开嘴就露出一口黄黄的龅牙。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韩老黑。 韩老黑呵呵的说道: “太君们好,我是城东五里桥义庄的收尸人韩老黑,天还没亮就来到县城里收尸。谁知碰到了杀人官司,全城戒严,出不去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韩老黑呀,我们宪兵队很多人都认识你,你有没有看见杀人犯跑哪里去了?举报有赏!” 韩老黑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除了棺材里拉了几具死尸,别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走过来一个日本兵,叽哩呱唧的说了一大堆鸟语,宪兵队的人连连点头答应,随即说道: “太君有令,无论你拉的是什么?全都要查验,你把这口大黑棺材的盖子打开…” 韩老黑唯唯诺诺的来到板车旁边,咬牙切齿的将棺材盖推开,日本兵和宪兵队的人往里面瞅了一眼,只见里面有具尸体都已经腐烂,臭气熏天… 众人急忙捏住鼻子,恶心的不行,连忙摆手放行。韩老黑鞠躬致谢,又将棺材盖推上,驾着马车,大摇大摆地走出城门去。 陆海洋这边把县城都搜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看到嫌疑人的身影,一男一女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据司机和随行人员回忆,陆伯谦是去追一个叫“阿娇、阿娇”的女人,就住在附近的巷子里。然而陆海洋带着几条日本狼青犬,把附近几条街都挨家挨户搜查一遍,也没有任何发现。 几条狼青犬在一个老太太家里又是叫又是转圈,好像有所发现,陆海洋很是期待,屋里院外搜查了好几遍,什么也没看见。院子里坐着的那个老太太,又聋又哑,什么也听不见。 奇怪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还能插翅膀飞了。 原来苗铁蛋拿着菜刀把陆伯谦活活砍死之后,浑身沾满鲜血,逃跑的过程中,将衣服脱了,连同菜刀一起,扔到了河中。和柳阿娇一起回到了家里,将杀人的经过告诉了老娘。 老娘让他们急忙逃命,趁现在还没有戒严,逃得越远越好。苗铁蛋就带着柳阿娇,躲躲藏藏,试图混出城去。可是大批的军警和日本兵一拥而至,四门紧闭,把街上围的是水泄不通,眼看就要暴露,苗铁蛋急的是直跺脚… 可是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就在这燃眉时刻,韩老黑驾驶着收尸的马车出现在巷口里,与苗铁蛋和柳阿娇本来就是老相识。 韩老黑很是吃惊,笑着说道: “这大清早的,你们躲在这巷口里干什么?” 柳阿娇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哭求着说道: “韩大哥,你救救我们吧!” 韩老黑眉头拧成了疙瘩,连忙说道: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 柳阿娇支支吾吾的说道: “铁蛋哥杀人了,为了救我把汉奸头子陆伯谦砍死了,现在满大街都是宪兵队和日本人,我们今天在劫难逃、必死无疑!” 韩老黑虽说是粗人,但是懂得民族大义,听说苗铁蛋杀死了狗汉奸头子,很是敬佩,连忙说道: “你们若是不嫌弃,快躲到棺材里面来,用死尸伪装一下,我送你们出城去…” 就这样,韩老黑驾着拉棺材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走出城去,在日本人和宪兵队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然而马车并没有向义庄方向走去,而是往县城的西南方向疾驰… 第139章 八角亭渡口 陆伯谦的死,彻底终结了柳阿娇十多年的仇恨和梦魇。恶魔的嘴脸瞬间变的烟消云散、化为齑粉。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屡试不爽。就像中国的老话说的那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柳阿娇和苗铁蛋匍匐在棺材里面,忍受着尸体的恶臭与腐烂。即便是这样,他们心里也是由衷的感谢韩老黑。 他们没有逃往义庄,是因为义庄也不再安全。离县城只有五里远,迟早会被查到,柳阿娇让韩老黑送他们去的地方,叫八角亭渡口。 为什么去八角亭渡口?这事还要从去年冬天说起。 那是去年冬天,孙大富和陈长安大闹安新县城,被柳阿娇所救,就寄居在苗铁蛋家里面。等到外面风头不紧,他们就趁着夜色离开的安新县城。 从那以后,孙大富和陈长安只要到县城里执行任务,都会到这里看看,并亲切的称呼柳阿娇为“姐姐”,以为和苗铁蛋是夫妻俩,总是叫苗铁蛋为“铁蛋哥”。 记得去年隆冬时节,大雪纷飞,路上的积雪已没过脚腕。孙大富和陈长安来县城里执行任务,要到顺和杂货铺赵掌柜那里传递消息,因为大雪阻塞,行程推迟,已经是天色渐黑,他们俩就顺路来到了苗铁蛋的家里,准备借宿一晚。 “阿娇姐在家吗?” 大门外响起了孙大富嘹亮的声音。 此时柳阿娇在屋内做着针线活,听出是孙大富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踏着院内厚厚的积雪,急忙出来迎接。 “下了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里来暖和暖和。” 柳阿娇招呼着他们俩进去,并在燃烧的炭盆里加了炭火,然后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让他们两个先喝。 孙大富喝了一口热水,急忙说道: “阿娇姐,这次我们来给你带来了乡下土特产,咸鸭蛋和熏鱼,让你们城里人也尝尝鲜。” 柳阿娇笑着说道: “你们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什么乡下人,城里人,往上扒三代,都是农村人。” 说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孙大富让陈长安把竹篮里的咸鸭蛋和熏鱼送到厨房里面,并问道: “铁蛋哥呢?来了这么久,我怎么没看见?” “他呀,还能干什么,趁着外面漫天的大雪,拿着粘网和兽夹去捉野鸡和兔子去了,说是给老娘打打牙祭。” 陈长安从厨房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飞雪,说道: “铁蛋哥真的是潇洒快活,我是十分的羡慕他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简直就是活神仙!” 孙大富则笑着说道: “阿娇姐美丽动人、贤惠淑德,铁蛋哥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一时间说的柳阿娇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柳阿娇心里就像鼓点一样,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听声音是苗铁蛋回来了。柳阿娇急忙过去开门,只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苗铁蛋立于门外,俨然成了一个雪人。手中拎着一只青色的大野兔,肩上挂着两只羽毛鲜艳的野鸡。 柳阿娇急忙帮苗铁蛋接过猎物,苗铁蛋则高兴的脱掉蓑衣,拍着身上厚厚的积雪说道: “今天运气真的好,顺着动物的爪印就可以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布下天罗地网,一抓一个准。” 柳阿娇则说道: “铁蛋哥辛苦,看来今天我又有口福了。家里来了客人,孙大富和陈长安在屋里等着呢!” “好哇,看来今天喝酒吃肉不缺酒友了,哈哈哈…” 这时孙大富和陈长安迎了出来,齐声喊道: “铁蛋哥回来了,辛苦辛苦…” 苗铁蛋指着野兔野鸡说道: “你们先在屋里暖和暖和,我这就杀兔宰鸡,烧火炖肉,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此时夜幕降临,雪夜如昼,两个大陶盆里炖着满满的兔肉和鸡肉,浓香四溢,肉色诱人。柳阿娇给老娘送了满满一大碗,然后抱来了一坛老酒。 一时间,桌上野味珍馐,花生米罗汉豆,三人举杯畅饮,柳阿娇就给他们斟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聊的是特别的投缘。 孙大富醉眼朦胧,悄悄的说道: “铁蛋哥不知今后有何打算?有没有意愿参加革命,做八路军,咱们哥几个一起打鬼子,保家卫国。” 苗铁蛋则笑着说道: “我是野猪品不了细糠,就我这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样子,八路军会要我?还是算了吧。” 陈长安啃着野兔肉说道: “怎么不行,八路军待人诚恳、包容一切,只要铁蛋哥愿意,我们哥俩给你保荐。” 柳阿娇瞪着明眸的双眼看着苗铁蛋,苗铁蛋面红耳赤,抿了一口酒说道: “我是悠游自在习惯了,适应不了部队里的纪律。这样吧,等到哥哪天实在走投无路了,就去投奔你们,就像水浒传里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那样,雪夜上梁山!” 孙大富则附耳在苗铁蛋和柳阿娇耳边说道: “如果真的遇到紧急情况,你们可以到县城西南五十里的八角亭渡口等我们。我们雁翎队的人,每天都有人冒充渔民或者猎人,在八角亭里面传递情报消息,暗号就是问对方:有没有陕西老八爷家的陈醋!如果对方能听懂,那就是我们八路军的人,他会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切记切记…” … 没想到世事变幻,人生无常,酒后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真。韩老黑跌跌撞撞拉着黑木棺材把他们送到八角亭渡口,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如春潮般随风涌起… 苗铁蛋和柳阿娇对韩老黑千恩万谢,柳阿娇更是要跪下磕头,被韩老黑急忙拉起,寒暄几句,怕目标太大引人注意,韩老黑驾起马车挥手而去… 两人在残破的八角亭里等了半天,突然芦苇荡里驶出一叶扁舟,船上有两个戴着斗笠的渔民。苗铁蛋暗号都想好了,却听见柳阿娇欢欣鼓舞的呼喊声: 孙大富、陈长安,我们在这里… 第140章 风水宝地 易县日军驻地军营… 一辆疾驰的黑色福特老爷车停在了营地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西装打领带,金发碧眼、膀大腰圆的外国人。 “欢迎您的到来,亲爱的史密斯先生!我代表大野丸三郎大佐在这里迎接您!” 翻译官杨三民点头哈腰的说道。 史密斯看了看营地的房屋和环境,撇了撇嘴说道: “你们把军队驻扎在这里,未免太过寒酸简陋,为什么不找个好的地方?” 杨三民解释道: “这跟我们大野丸三郎大佐的性格有关,他认为军人就是要吃苦受罪的,贪图享受的打不了胜仗。” 史密斯点了点头,翘起了大拇指。 “挖掘古墓的人都到齐了吗?我是在北平特意跑过来的。听说这里有座战国墓,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 杨三民回答道: “因为这座古墓是青龙寨那帮土匪发现的,如果不联合他们,怕有损当前的合作关系,所以等了他们几天。据说今晚他们就会到达这里。 而北平来的金老教授,和他的学生已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金老教授怕人手不够用,又在北平调来了两个学生,已经到了白洋淀,大野丸三郎大佐去接他们去了。” 史密斯瞪着迷惑的眼神说道: “金老教授?你说的是那个倔老头金仲天吗?那可是个难缠的家伙,以前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都是不欢而散。” 杨三民点头回答道: “正是,就是金仲天,金老教授…” 史密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同翻译官朝军营里走去。闲来无事,史密斯就在营地里随意转转,倒是引起很多人的驻足观看,史密斯感觉自己倒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 “滴滴…” 随着外面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大野丸三郎带着两个学生打扮的人下车,而这两个学生就是孙长生和王留下。 孙长生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带着中山帽,手里提着一个皮箱,打扮的斯斯文文。而王留下则更离谱,穿着灰色的中山装,穿着皮鞋,居然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差点没认出来。 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人靠行头马靠鞍,钱花哪哪好。 大野丸三郎笑嘻嘻的把孙长生带到金老教授那里,此时他们正在屋内讨论问题。当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金老教授他们都惊呆了: 眼前的人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小孙、小王,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给盼来了,快进来坐,大野丸三郎大佐也进来坐…” 金老教授招呼着众人进去,内心激动且兴奋,孙长生和王留下像模像样的坐了下来。而大野丸三郎比划着,大概就是有事,需要先行告退,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到没有外人,大家相互寒暄,开始有说有笑,异常热闹。 欧阳丹笑着说道: “长生哥你们的着装打扮确实惊艳到了我,差点没有认出你来…” 乔睿贤则补充道: “不光打扮,戏也演的充足,美国电影有个奥斯卡奖,也能给你们颁一个。” 说着,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孙长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说那些土匪马上就到,人员到齐之后,他们肯定会盗掘古墓。到时候,就是我们见机行事、斗智斗勇的时候了,绝对不能正面的和他们发生冲突,否则根据鬼子和土匪的实力,我们必死无疑。” 王留下则轻声的说道: “我们拎的皮箱里,藏了几把勃朗宁m1900手枪,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出来。另外长生坚持要把玉璇玑拿过来,也藏在这个皮箱里。” 众人点了点头,孙长生解释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玉璇玑肯定跟古墓有一定的关系,具体有什么用,还不得而知。能够被白猿抱在怀里的,肯定不简单…” 牛乾元教授扶了扶眼镜框,说道: “这几天,我们跟随杨三民到云蒙山看了看,果然是钟灵毓秀、灵气逼人之地。 这座古墓就埋在半山腰的凹陷处,两边山峰凸起,就像捧开的手掌一样。更神奇的是,每当月圆之夜,过了子时,满月就会出现在古墓的正上方,两边是矗立的山峰,形成“玉手捧月”风水格局,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金老教授则补充道: “据说,土匪军师铁算盘他们在山里转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古墓的位置。原因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月圆之夜,铁算盘策马扬鞭有急事往青龙寨赶。来到白河大峡谷的旁边,回头一看,彻底惊呆了: 一轮圆月恰巧出现在玉手的中间,圆月下面的宝穴,云雾缭绕、灵气逼人,而白河又像是一条蜿蜒的玉带,呈怀抱状玉带缠腰,后面的靠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铁算盘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激动的说道: 三面环水、玉带缠腰,前面有照、照里有泡,后面有靠、靠如叠嶂…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能够把宝穴定在这里的,也是当世之奇人。” 听完金老教授和牛乾元的介绍,这座古墓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墓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才会埋葬在这样的地方。 乔睿贤信心十足的说道: “依我之见,易县自古属于燕国的属地,能够修建如此雄壮巨伟的工程,非燕王莫属了,这里肯定埋藏着燕国的一个国君。” 欧阳丹接着说道: “即使不是国君墓,最起码也是王侯将相的古墓,都具有非常有意义的历史考古价值。一定不要让别人破坏,更不能落入倭寇之手!” 这时王留下起身走向门外,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确保没人才走了回来。 孙长生说道: “这样的大墓里面肯定是机关重重、危机四伏,鬼子和土匪死有余辜,我们一定要慎重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金老教授点头说道: “是的,凶险古墓,吃人的不在少数,特别是这样的王侯墓,不可掉以轻心啊!”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老朋友,好久不见… 第141章 群雄逐鹿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此话一点都不假。 正当众人惊愕的看向外面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钻了进来,金发碧眼、体格浑圆,竟然是个外国佬? 众人一脸的茫然,只有金老教授,瞪着凶恶的双眼,冷冷的说道: “史密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史密斯哈哈大笑,耸了耸肩膀说道: “老朋友,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听说日军联合土匪要挖掘一座古墓,我来这里看看。” 金老教授轻蔑的说道: “恐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吧!你贩卖中国的古董,倒卖中国的国宝重器,贪得无厌、狼子野心,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亏你还有脸笑得出来。” 史密斯连忙摆手说道: “nonono,这是大家对我的误解。我只是换一种方式,来保护你们的国宝,以免遭受战火的荼毒,乱世的蹂躏…” 孙长生在两人的唇枪舌剑上已经听的明明白白,金老教授怒骂的这个死洋鬼子,就是倒卖白猿和水晶棺的史密斯,这次又要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再加上青龙寨的那帮土匪,一场生存与死亡,正义与邪恶的巅峰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史密斯一激动,哮喘病又要犯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委屈的说道: “二十多年前,我被白猿体内的毒气所害,染上了哮喘、肺痨,得了不治之症。就连那只邪门的白猿,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不知所踪,到现在也是杳无音讯啊!” 众人目瞪口呆,金老教授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还有这等事?人人都说那只白猿邪乎,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确实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牛乾元气冲冲的对着史密斯呵斥道: “你是坏事做多了得的报应,苍天有眼就该让你这样的恶人受到惩罚。这次来易县,还想着在盗取国宝、倒卖挣钱,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了。” 史密斯摆了摆手,连咳带喘的轻声说道: “我这次,是想到这座古墓里寻求解药而来,也是为了解开萦绕我二十多年的秘密与谜团,就是白猿腹中藏着的一张丝绢的千年帛书,里面的内容真的是包罗万象、晦涩难懂…” 千年帛书?众人的思绪像是过山车一样被史密斯带的起起落落、应接不暇。 而大方的史密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张神秘的千年帛书,它被精心的卷成长条形。史密斯径直走到桌前,把帛书缓缓打开… 众人都迫不及待的围过来看,金老教授更是擦了擦老花镜,仔细端详着这张罕见的丝织工艺的帛书。 只见它图文并茂、色彩斑斓,绘画着山山水水、飞鸟游鱼,花草树木、仙踪神祗。还有密密麻麻的古文字,歪歪斜斜,状如蝌蚪,日月星辰、星宿排列,伏羲衍卦、河图洛书… 更为神秘的是,帛书四周用彩绘画着十二位神祗的图像,造型各异,表情浮夸,而且还有的不是人。其中有几个图像抽象画的竟然是猴子,还有的像老虎、像海豹、像仙鸟、像公牛,甚至还有一个图像是三头怪物!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金老教授和牛乾元看的痴迷,连连称奇,孙长生他们是一脸的懵逼,看也看不懂,只觉得古人的智慧真的很牛逼,脑子里装的东西包罗万象、通天晓地。 史密斯此时病情稍缓,看到众人看的出神,连忙说道: “金老教授是考古界的泰山北斗,我就是想让你帮忙解析解析这帛书里的信息,它的用意是什么?它到底在传递给我们什么东西?” 金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框,叹息了一声说道: “这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张帛书里,涵盖的内容包罗万象、乃是上古神机。有阴阳五行、太极两仪,四季时令、窥天洞地,甚至还暗藏着世界上的穷极之地、宇宙中心,天堂居所、地狱之门,老夫今天真的是长了眼了…” 史密斯若有所悟,瞪着圆圆的大眼,张着大嘴说道: “ oh my god!怪不得几年前,德国纳粹党卫军头目希姆莱,放着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什么都不要,非要向我讨要这张帛书和白猿的尸体,原来如此。” 孙长生惊奇的说道: “古人的智慧真的是无穷无尽,上古神书、伏羲八卦,包括很多神话故事和传说,影响了中国几千年。到现在为止,其中的含义和隐喻,后人还有很多没有解读明白,真的是中华文明的瑰宝。” 孙长生现在的学识,确实有很大的长进,这其中的功劳都归功于李道长的谆谆教诲。再加上孙长生勤奋好学,孜孜不倦,知识确实可以改变人的一切,甚至可以改变人的命运。 乔睿贤平时学识渊博,涵盖古今中外,兴致勃勃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有时候我就琢磨着,西方文化里的神人,跟我们上古圣贤是不是同一个人。比如西方有造船抗洪的诺亚,我们有治理水患的大禹,西方有亚当和夏娃,我们有伏羲和女娲…” 牛乾元看着乔睿贤会心的一笑,他在为他的学生感到骄傲。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前卫的思想、这样的高谈阔论,的确是很难得的人才。 欧阳丹则眨着大眼睛笑着说道: “乔哥的见识可远不止于此,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言所行,经常是出人意料。同学们都给他取外号,叫乔疯子!” 一时间,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史密斯则鬼鬼祟祟的把书帛收了起来,唯恐被别人抢走似的。 孙长生和金老教授他们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在这种环境中,又不可能爆发冲突,闹起争端,所以只能以大局为重,当忍则忍。 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卷起的尘土,熙熙攘攘喧闹不已,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尖叫声和流氓哨… 孙长生站起身来,用犀利的眼神盯着门外,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们来了… 第142章 誓师大会 青龙寨这次可谓是倾巢而出。 由二当家笑面虎指挥,铁算盘参谋,草上飞和鼠大王全都来了,还带了上百号凶神恶煞,血债累累的土匪弟兄。 这不是来盗墓,这简直就是来打仗来了。 黑压压的一片马贼,让所有人为之震惊,最能感觉到压力山大的,是大野丸三郎大佐。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能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不是古墓,而是活生生的人。 孙长生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忘恩负义的铁算盘和鼠大王。自己的父亲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却恩将仇报灭了陈家满门。每当想到这里,孙长生就心中就燃起复仇的烈焰,一定要找机会把他们全都宰了,让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血债血偿… 只见铁算盘横眉冷眼、气定神闲,面如冠玉、髯若龙须,手持诸葛白羽扇,头戴卧龙葛布巾。身穿青色的长袍马褂,脚踩千层底的黑布鞋。鹤立鸡群而不凡,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其余的土匪要么贼眉鼠眼,要么凶神恶煞,要么歪瓜裂枣,要么丑陋不堪。可是他们都带着强劲的火力,装备充足,荷枪实弹,很明显他们是有备而来。 放眼整个青龙寨,除了大当家的黑老鸹没来之外,强兵悍将估计都压在了这里,他们要干嘛?敢和鬼子正面硬杠,那还不相当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弄墨水? 孙长生带着疑虑找到金老教授一行人,悄悄关闭房门说道: “这座古墓怎么吸引了这么多的人前来冒险?现在的易县热闹非凡,有我们、洋鬼子、土匪和日本人,可谓群雄逐鹿一般。” 金老教授轻声说道: “今日我们也都看见了,光土匪就来了那么多的人,在金银珠宝的诱惑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分赃不公,肯定会爆发冲突,到时候就更热闹了。” 牛乾元则说道: “还有那个洋鬼子史密斯,满嘴谎话连篇,仁义道德,其实是心怀鬼胎,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阴谋,不得不防啊!” 王留下对孙长生说道: “土匪窝里也是卧虎藏龙,就那个三当家的草上飞,我们在马家大院亲自领教过他的本事,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顶一的高手。” 孙长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群雄逐鹿不假,可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呀!金老教授,依您之见,玉璇玑和千年帛书都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金老教授思考了一下,说道: “根据我这几十年的考古经验,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千年帛书也好,白猿也罢,还有我们即将探索的古墓,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而且有一个人在布局着这一切,而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高人。” 高人?众人目瞪口呆,孙长生则疑惑的问道: “听老教授的意思,在两千多年前,那个战火纷飞,诸侯混战的年代,在燕国有那么一个通今博古的奇人,与燕太子丹参与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件,那这个人会是谁?” 金老教授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尚且还不清楚,但我相信,随着我们深入的研究和调查,历史史实总会浮出水面,一切也终究会真相大白。” 乔睿贤直言道: “不管这个人是谁,绝对是相当厉害的人物,从那张千年帛书里就可以看出来,通晓阴阳,洞察天地。在春秋战国那个年代,百家争鸣,人才辈出,这个人究竟是谁?还真的不好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几声敲门声,王留下急忙跑过来开门,原来是翻译官杨三民。 杨三民微笑着向大家问了好,说道: “今天晚上,在军营校练场,大野丸三郎大佐略备酒席,一者为大家接风洗尘,二者就是我们的动员誓师大会。我还要通知史密斯先生,就先行告退,我们晚上见!” 说着杨三民转身离开了住宿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紧迫感骤然迎上心头。 转眼夜幕降临,军营里的校练场灯火通明,日本鬼子布置了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远道而来的众家兄弟。 篝火袅袅、肉香阵阵,老酒陈列、菜肴丰盛。烧鸡花鸭、肥羊瘦狗,牛尾鹿鞭、虾尾蟹钳,总之只要有的统统都端了上来… 前面有三桌宴席,中间坐着东道主大野丸三郎,还有贵宾史密斯先生。两边一桌坐着金老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另一桌则是青龙寨的几个首领当家的,其余的日本兵和土匪啰啰都坐在下面。 大野丸三郎举杯致辞,叽哩呱唧的说了一大通鸟语,几乎所有人都听不懂,土匪们更是在那里抓耳挠腮、抠脚挖鼻,然后翻译官杨三民说道: “大野丸三郎大佐说了,各路英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晚略备薄酒,为大家接风洗尘。大家满饮此杯,过了今晚,我们就是战友,是兄弟,我们要团结合作,为我们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奋斗!” 于是所有人站起来都干了一杯酒,大野丸三郎体格彪悍,人强马壮,此时心里像是乐开了花一样。对着杨三民耳语几句,杨三民说道: “今天来的都是皇军的贵客,请大家派出一个代表,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团队,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大家都是亲密的战友…” 孙长生站起来说道: “我们是金老教授的学生,来自北平的考古研究院。受军方委托,来到易县协助古墓的发掘工作,我们的队伍里,有老有少,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多多包涵!” 顿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接着是笑面虎站起来说道: “我们是来自青龙寨的,受大当家的指示,来易县挖坟掘墓。我是粗人,不会说话,总之一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财大家一起发…” 下面的掌声更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土匪们士气高涨,嗷嗷直叫,有的在那里吹着流氓哨… 大野丸三郎看了都直摇头! 接下来大吃大喝,有说有笑,土匪们猜令划拳,好不热闹: 哥俩好啊, 三桃园啊, 四季财啊, 五魁首啊, 六六顺啊… 第143章 上山 云蒙山果然山如其名。 云雾缭绕、遮天蔽日,浮云高悬、仙气飘飘,竟像是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一般… 山下集结了黑压压一片人马,数量竟有数百人之多。仔细看去,一群穿着花里胡哨的土匪,还有很多戴着屁帘帽的日本兵,还有少数戴着大檐帽的皇协军成员。 他们集结的目的只有一个:盗墓! 自打铁算盘发现了古墓的位置,土匪和日本人的心里就像是有蚂蚁爬一样,痒的出奇。他们就好比是一只只饥渴难耐的猴子,在望着山上挂着的那一颗甜美多汁的鲜桃… 金老教授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毕竟七十多岁的高龄,已经是老骥伏枥一般,由两个学生搀着他向前行进。 跟他一样的还有一位,那就是史密斯,这个罪有应得,报应缠身的外国佬。不死之症的哮喘像恶鬼一样纠缠了他好多年,遍访名医,无济于事,他唯一的寄托就是到古墓里去找相关的解药。 为了证明他的诚心和忏悔,这次出门,他确实连个保镖都没带。像他这样的国际牛人和老板,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他还害怕什么? 是的,和所有达官显贵、富商国王一样,他们唯一害怕的就是死亡! 大野丸三郎倒是十分的兴奋,毕竟这样的差事,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次上山准备的也非常充分,带了一百多名士兵和五十多名皇协军成员。枪支弹药、抓钩绳索,事无巨细,一一备齐,他还听从土匪铁算盘的建议,盗墓一定要多备炸药,于是他还带了几箱“苦味酸”黄色炸药包。 明治维新时期,日本人偷了法国人发明的黄色粉末,改造加工成了改变世界军事格局的黄色炸药,也就是三硝基苯酚。有了强大火力的加持,日本军国主义加快了侵略周边国家的脚步。 而就是这个小小的黄色炸药,在中日甲午海战的时候,让北洋舰队吃尽苦头。其威力是中国黑火药的十倍,爆炸后还会有持续的高温火焰烧毁船体,这也是甲午海战惨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枪支方面,大野丸三郎配备的是三八式步枪。这是一款栓动步枪,一个弹仓最多能装五发子弹。在弹药方面,一个士兵能拿到4个明治三十年式弹药盒,一个弹药盒能装30发子弹,这加起来就是120发。 一百多个士兵,每人120发子弹,不要说是盗墓,就是去打仗,也够一天的使用量了。况且古墓里能有什么,就是有几只僵尸粽子,这火力可以足足把它打成筛子。所以大野丸三郎还是自信满满,一路哼着小曲,带着部队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进发… 铁算盘和鼠大王已经是轻车熟路,自从去年冬天起,他们在云蒙山上上下下不知跑了多少遍。山路崎岖、蜿蜒小道,所有人只能徒步前行,现在又是鸟语花香、枝繁茂密的季节,如果不是急行军状态,踏青游玩倒是十分的惬意和安逸。 金老教授望着后面层峦叠嶂的山峰,脚下三面环抱的河水,浮云缭绕、娇翠欲滴,不禁感慨道: “真的是一片好山好水的宝地啊,商周大墓埋在河两边,春秋战国墓葬埋在山岭上。在当时那个时代,能够大兴土木的,不是一方诸侯就是一代君王。” 牛乾元身圆体胖,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先生说的没错,地方倒是好地方,就是爬山太费劲,今天可苦了我的老腰了!” 一句话把几个年轻人逗的哈哈大笑,乔睿贤打趣的说道: “老师只说爬山太累,句句不提自己胖的事,看看那些日本人,都爬到半山腰了,我们还在山脚下磨蹭呢!” 金老教授摆了摆手说道: “这事也不能怪乾元,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是连累你们了,还让欧阳丹搀扶着,罪过罪过啊!” 孙长生抬头望了望高处,说道: “不急不急,就让他们先上去,黑压压一片人,怕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金老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从年轻的时候就跟随先生考古研究,就跟你们现在一样,没承想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糟老头。身处乱世,到老也不得安宁,又让鬼子逼迫着跑到这里来挖坟掘墓,真的是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牛乾元则劝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难过,鬼子把您请来,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到这里来,也有我们的目的。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古墓里面未知的危险很多,我们要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此时浮云慢慢散尽,阳光从稀薄的云层中渗透下来,让人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心情爽朗。微风裹挟着团雾,伴随着细如针尖似的水珠,从人们的脸颊吹过,凉丝丝让人精神百倍… 这时从山上下来一个人,孙长生定睛一看,原来是翻译官杨三民。 杨三民也是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野丸三郎让我下来看看你们,身体感觉怎么样?山上的史密斯老毛病又犯了,痛苦的喘着粗气,现在全部都在前面休息。” 众人也是一脸惊奇,细腻的欧阳丹则说道: “大野丸三郎这个日本人还可以,不像那些丧尽天良、残暴的日本军官,滥杀无辜、无恶不作,他人长的彪悍,但是粗中有细。” 孙长生则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对他的了解还是知之甚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绝对错不了。” 王留下则笑着说道: “没错,只要是日本人,肯定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所以才会这样…” 杨三民点了点头说道: “大野丸三郎平时是挺好,平易近人,但是如果牵扯到日本人利益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日本人的军国主义思想,暴漏无疑,所以中国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身之心不可无啊,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第144章 传说 当所有人集结在古墓穴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远处残阳似血、浮云如狗,在望望来时的山路,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隐匿在一团团的雾气之中。 山腰这里是一块平坦的地面,头上有巍峨的山顶,两边矗立着高耸的山峰,盘根错节,相互连绵。莽莽山脉,犹如巨大的游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头。 铁算盘手中拿着一个青铜罗盘,望着案前的山峰,走着莲花碎步,口中念念有词: 坎离震兑分四象,乾坤艮巽含八方。 八方有生有死门,山泽通气风雷将。 子午卯酉四山龙,坐向乾坤艮巽位。 乙辛丁癸单行山,辰戌丑未四平坦; 寅申巳亥骑龙走,甲庚丙壬坐高冈。 然后铁算盘捋了捋那一撮山羊胡,摇着羽扇说道: “妙极!妙极!” 此时众人都聚集了过来,大野丸三郎更是瞪着大眼睛看着铁算盘手中的青铜罗盘,感觉无比的新奇。 尖嘴猴腮的鼠大王性子急,说道: “我说军师哥哥,宝穴的位置你去年不是已经勘测过了吗?怎么又拿着这破玩意在这里转悠…” 铁算盘眉头紧锁,指着前面的石壁说道: “方位不错,入口就是在前方的石壁里,可是你们看看,前面哪里有石门的影子?” 众人径直往石壁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生长着藤蔓树枝,石壁也是与这座山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开凿挖掘过的痕迹,如果不是有铁算盘这样专业的风水师在,根本看不出这里会有古墓。 杨三民是本地附近的原住民,最有话语权,说道: “云蒙山里雾气大,瘴气重,所以本地人也很少有人来到这里。不过这里生长的草药和山参比较有名,进山的都是一些采药人和猎人,而且还流传着着一些恐怖的传说。” 听到这里,大家都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孙长生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土,说道: “恐怖的传闻?还有这种说法,怕是你们本地人专门用来吓唬外地人的吧!” 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杨三民也是微笑着回答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打小是我爷爷奶奶讲给我听的,当时我也是这样认为,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手段。” 说说看,说说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怂恿撺掇着杨三民,讲讲云蒙山的传闻。杨三民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一样,已经是无路可退,只有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听老辈人讲,这云蒙山里住着吃人的怪物,昼伏夜出,来无影去无踪,行踪甚是诡秘。采药人和猎人也都是白天才敢进山,夜晚是万万不敢进山的,山里的规矩,懂得都懂。 然而到哪里都有几个毛尖刺头,不听别人的劝阻,非要晚上进山采药打猎,结果很多人不知所踪,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小时候,有个猎人因为迷路没有走出来,导致晚上逗留在云蒙山里。第二天全村人都上山寻找,在山涧的小溪边发现了迷路的猎人,此时他已经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屎尿都拉在裤裆里。更可怕的是,他的手臂都被他啃食了一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还传闻说云蒙山里有条巨蟒大蛇,修炼成精、得道成仙,它可以呼风唤雨、吞云吐雾。有人看见它的身体可以盘踞在山峰上,在月圆之夜,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明月吞吐着内丹,老人说它这是在练丹。 更有一件神奇的经历,让村里人谈之色变。山下的白河峡谷里有一处神奇的地段,小孩子调皮捣蛋,夏天洗澡贪玩,在这里可以腾空飞升。只要站在那个区域,双手合十、祈祷默念,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升到半空中,然后缓缓落入水中… 起初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最后在河对面的另一座山头上,被一个牧羊的老头清楚的看见: 原来白河那段靠着悬崖峭壁,而峭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山洞,牧羊老头清楚的看到是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张开大口,把小孩吸到半空中玩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至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到那里玩。 还有传说,山里有的地方经常出现阴兵过路,诡异阴森,马不敢前,周边数里之内,活迹难寻。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能看到残酷的古代战场,喊杀声震天,其中兵器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杨三民讲完之后,众人听的是意犹未尽,既新奇又害怕,作为队伍里的唯一女性,欧阳丹早就吓得浑身发抖,躲到牛乾元身后去了。 此时大野丸三郎因为听不懂,早就到日本兵那里扎起帐篷,布置营地。而土匪哪里有这么好的装备,都是天为被来地为床,席地而睡。 眼看就要夜幕降临,因为人数众多,都是各顾各的。吃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在营地中间点燃起一大堆篝火,史密斯有日本人专门给他安排食宿,带的面包和牛肉罐头。 孙长生一行人就近找到一颗大树下面,偏安一隅,在地上铺垫好帆布,大家坐了下来。望着皎洁的夜空,繁星点点,牛乾元兴奋的说道: “怪不得古人诗里讲的,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此情此景,竟如此的贴切,天上的繁星触手可得一般!” 欧阳丹坐在中间,神色慌张,战战兢兢的说道: “老师还有心情吟诗作对,我都被吓得浑身发抖,你们说杨三民讲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金老教授意味深长的说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杨三民讲的那些故事和传说,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孙长生点了点头说道: “有时候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吓唬外面进山的采药人,编造一些故事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要害怕,凡事我们多留个心眼,谨慎小心一点就是。” 转眼夜已深沉,所有人因为舟车劳顿、人困马乏,早已酣然入睡,鼾声如雷,突然一句大喊声响破天际: 救命… 第145章 怪物 救命…救命… 孙长生和王留下被刺耳的尖叫声惊醒,紧接着又听到了几声枪声,顿时营地里乱作一团! 日本人在叽里呱啦的叫喊着,可能是在喊“戒备…戒备…” 而惨叫声是来自土匪休息的山崖边,那里树木茂密,靠近崖壁,往下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金老教授他们也都被惊醒,睡眼朦胧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欧阳丹则吓得躲到了老教授的身边。 孙长生此时迅速从手提箱里拿出几把手枪,扔给王留下和乔睿贤,并嘱咐乔睿贤照顾好老爷子和欧阳丹,然后迅速朝枪响的地方跑去… 此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孙长生和王留下挤了半天,好不容易钻到里面,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几个土匪尸横遍地,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被撕掉了半张脸,有的胳膊腿被大卸八块,有的肚子被掏空,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 孙长生和王留下看的是恶心干呕,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把人蹂躏成这样?孙长生顿时想起了杨三民白天讲的传说: 云蒙山里住着吃人的怪物,昼伏夜出、杀人不眨眼,来无影去无踪,行踪诡秘… 老天爷啊,这么巧吗?这云蒙山里果然有怪物,传说居然都是真的! 几个大当家的也都聚集在跟前,看着自己带来的兄弟,出师未捷身先死,也是哀愁满面。铁算盘蹲下来看了看伤口,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 “脖子上乃是咬伤,一口致命,形同虎豹。肚皮上的裂口竟是利爪活生生掏进去,拖出内脏撕裂所致。断掉的胳膊和腿竟是活活撕扯下来的,其力量之大,令人称奇,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铁算盘刚说完,有一个目击的土匪说道: “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体型巨大,利爪牙尖,感觉身上毛茸茸的,从悬崖峭壁攀爬上来的。” 另一个目击者说道: “我是最早发现这个怪物的,半夜撒尿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悬崖边爬了上来。起初它拖走了几个兄弟,扔到了悬崖下面,后来被发现了,才兽性大发,撕拉狂咬,暴虐凶残…” 孙长生大声的问道: “那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凶猛的动物吗?” 目击者回答道: “看不见,真的看不见,只是一个巨大的黑影,但它有一双诡异恐怖的红眼睛…”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人们议论纷纷,真他娘的见了鬼了。大野丸三郎听到杨三民的翻译之后,同样露出了惊恐的眼神,手中紧紧的握住指挥刀,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此事一出,各个地方保持警戒,都在各自的区域安排了值班守夜的人员,唯恐再有疏忽,给怪物可乘之机。土匪高高兴兴的上山来盗墓,结果连墓门都没见,就已经魂归西天… 孙长生和王留下回到了金老教授旁边,向他们诉说了刚才的惨烈场景,大家表现的同样是惊恐不已,欧阳丹吓得都快要哭了。 乔睿贤急忙抓住她的手安慰着,有这么多人保护着,你就放心吧。王留下则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要有我在,绝不让怪物伤你们分毫,怪物要是能伤到你,那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他娘的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敢出来,干就完了!” 突如其来的事故,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没想到杨三民一语成谶,而且还是如此凶猛的异兽。毛茸茸的身体,红色的眼睛,巨大的黑影,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金老教授见多识广,虽然也不确定怪物的基本信息,但是能够平常心看待,只见他擦了擦老花镜,说道: “山林野地,人迹罕至之地,多一些山精水怪、魑魅妖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它来骚扰我们的营地,而是我们侵犯了它的领地,打扰了它的清修。” 牛乾元瞪着眼睛说道: “妖怪也懂得清修?怕是它饿了,把我们当作美食了吧,我这身宽体胖、满身横肉的,估计是怪物最喜欢的类型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欧阳丹也破涕为笑,孙长生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师父说过,动物和人是一样的,也知道感恩天地万物的造化,它们有很多也懂得修行。比如苍狼、狐狸、大蛇、黄皮子,吸取日月之精华,萃取天地之灵气,可以长命百岁、得道飞升。” 金老教授点头说道: “没错,你师父德高望重,经历的肯定要比我丰富的多。很多动物都有灵性,它们能感知和判断危险的来临,而人类却没有这种感知的能力,比如说地震、海啸,甚至日食月食,它们都有不同的反应。 活的时间久的动物更不用说了,就像长生说的那样,它们都已经成精了。想修炼成道行,就需要渡劫,大多数的动物都挺不了这一关。” 乔睿贤和欧阳丹兴致勃勃的坐在金老教授面前,就像是听爷爷奶奶讲故事的孩子一样。孙长生和王留下腰里别着手枪,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况。 金老教授接着说道: “动物渡劫,一般都是渡天雷地火之劫,成精有道行的动物无论跑到哪里,都有雷电追着它打,非得劈的粉身碎骨、成为焦炭才算罢休。因为动物成精违反天道,就要受到上天的惩罚,十有八九,多有死伤。” 牛乾元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生在世,多有艰难,动物也不容易。大自然虽然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残杀何时能到尽头,古代如此,现代也是如此。比如日本国和西方列强,嘴上冠冕堂皇的说着文明,所做所为跟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孙长生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娘的日本鬼子,全都是血债累累的刽子手,这些盗墓的鬼子,全都让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金老教授急忙摆了摆手说道: “长生小点声,我们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和念头,你看看那边的一群畜生,敌众我寡,我们只能斗智斗勇,切不可意气用事。” 只见山间顿时大雾弥漫,浓烟滚滚,日本兵持枪站立在帐篷前面,忽闪忽现,就像鬼一样… 第146章 糯米砂浆 高处不胜寒,这话一点都不假。 云蒙山的山上面,入夜以后特别的寒冷,寒风嗖嗖、浓雾滚滚,冻得很多人一夜无眠。 孙长生也是瑟瑟发抖的挨到天亮,当破晓的光明撕破掉暗黑的夜幕,火红的太阳露出一点点的笑脸。被浮云遮掩着如大姑娘一般,若隐若现… 昨日之事已经过去,今天的任务必须要进行。按照铁算盘用青铜罗盘测的方位,墓门就应该在正前方的石壁上。可是眼前的石壁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所有人都收拾完毕,黑压压一片人都集结在石壁的跟前。大野丸三郎带着史密斯,铁算盘带着几个当家的,然后是金老教授一行人,就站在最前面。 铁算盘说道: “兄弟们,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找到古墓的大门,而我勘测的位置,就在后面这座山的石壁上。可是这片山体的宽度至少上百米,今天我们就是用凿子敲,用锤子砸,也要找到墓门的所在。” 人群中出现了一片嘈杂声,土匪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杨三民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大野丸三郎大佐有话要讲。 只见魁梧的大野丸三郎双手握着指挥刀立在地上,眼神坚毅,声音粗壮,叽哩呱唧讲了一大通话,赢得了日本兵的齐声喝彩。 杨三民翻译道: “大野丸三郎大佐说了,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我们都是兄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们只有团结合作、共同努力,相信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骁勇的战士们,加油加油!” 孙长生听到后嗤之以鼻,王留下更是撇了撇嘴,金老教授他们一言不发的待在那里,任由鬼子和土匪怎么折腾。 大野丸三郎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和土匪蜂拥而上,拿着工兵铲、铁锤、铁钎在坚硬的石壁上敲敲打打,试图能找出破绽和踪迹。 可是事不随人愿,忙活了大半天,眼看着日上三竿,士兵们累的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石壁依然不为所动。 山还是那座山! 眼看着拼蛮力没用,大野丸三郎灵机一动,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金老教授旁边,意思是想请金老教授出山。 金老教授在石壁前来回踱步,看了看石壁,又闻了闻气味,回过头来说道: “古人修建城墙,加固建筑用的是一种纯天然的材料,叫做糯米砂浆。其原理就是用粘度比较高的糯米汁混合生石灰、白矾还有泥沙做成的砂浆,修建的城墙千年不倒,万年不灭。” 笑面虎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些石头就是用糯米砂浆堆砌起来的,日久天长,以假乱真,让所有途经此处的人都看不出来。从而起到保护陵墓的作用。” 金老教授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糯米砂浆还有驱邪避凶、保持干燥的作用。如果整座墓室都是用糯米砂浆做成的,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潮、防虫的效果。”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众人都恍然大悟,纷纷投来了敬佩的眼神。 孙长生在旁边问道: “如果建造的时候用的是糯米砂浆,像这样的石壁,我们该如何处理?” 金老教授沉迷不悟,很明显他不想说那么多。就在大家不知所以然,举棋不定的时候,铁算盘手摇羽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有办法,而且是绝佳的好办法!” 铁算盘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野丸三郎欣喜若狂,高兴的手舞足蹈,史密斯也露出久违的微笑。 铁算盘捋着山羊胡说道: “用炸药,炸药的威力可以把石块连接的缝隙给崩开,到时候古墓入口的墓门就会显现出来。” 听到这里,金老教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孙长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清楚的明白,铁算盘说的是对的,用这样方法一准能找到入口的所在位置。 可是敌强我弱,仅凭他们几个老老少少,根本无法掌控全局。还不是暂时听之任之,随波逐流,看时机、找机会,该报仇雪恨的,一个也跑不掉。 说干就干,大野丸三郎指挥着日本兵往山体石壁上掩埋着成包的黄色炸药,用细小麻绳像捆粽子一样,绑的结结实实。 孙长生还清楚的记得,陈瞎子说过的一句话,炸药包捆的越结实,里面的炸药脾气就越大。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大野丸三郎命令所有人撤离现场,躲的越远越好,然后点燃了导火索。导火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噼里啪啦的冒着火花,像敢死队的战士那样,毫无顾忌的奔赴它的战场… 轰隆隆…轰隆隆… 随着几声惊天的巨响,现场顿时硝烟弥漫、尘土飞扬。等到尘埃落定,定睛一看,山体的石壁上出现大幅的变动,分崩离析,有的地方出现很深的裂痕,一直往里面延伸。 这个时候在去看石壁里面,就像埃及的金字塔一样,由许许多多规格不一、大小不等的石块砌筑而成的,每块石头的衔接处,都抹了厚厚一层白灰一样的东西。 金老教授告诉学生们,这层白灰状的物质就是糯米砂浆,其坚固程度,足以超过日本人弄来的水泥。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都没有将其腐蚀摧毁,确实是令人敬佩不已。 孙长生更是感慨古人以假乱真的手段,外面的石头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破绽,而里面就像是花心的大萝卜一样。若不是有观星辨月、堪舆风水之术,估计在过两千年也没人能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兴奋异常的大野丸三郎嗷嗷的叫着,让所有人一拥而上,将碎石、乱石全部都扔出来。此时他好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手舞足蹈,趾高气扬,日本兵也是卖力气,排成长队,将石头一块一块的往外面传递… 史密斯惊讶的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在旁边看着,奇珍异宝、古董古玩见过的不少,可是亲临古墓现场,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挖到了…挖到了… 随着一阵嘈杂声,一道高大的石门渐渐的浮出视线… 第147章 墓门 一座巍峨耸立、气派壮观的石门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巨大的青石门框,上面雕刻着一只凶狠无比的神兽。门框里面是两扇青色的石门,古朴而又神秘,仿佛向人们诉说着这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和沧桑岁月。 在场的所有人看的是瞠目结舌,果然不出铁算盘所料,这里真的埋藏着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墓。 王留下指着门头上的神兽说道: “这个凶猛的异兽是干什么的,它是不是龙的儿子?” 金老教授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镇墓兽,古人认为阴间有各种野鬼恶鬼,会危害死者的灵魂,所以设置镇墓兽以避邪,以佑护死者亡魂的安宁。” 王留下点了点头,孙长生则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是龙生九子中的一员,没承想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牛乾元教授则意味深长的说道: “古人的学问与智慧,博大精深,没有一丝的糊弄和搪塞。就拿龙生九子来说吧,乐器上出现的只能是囚牛,宝剑吞口处只能是睚眦,寺庙的撞钟上只能是蒲牢,房梁屋脊上只能是嘲风,香炉上面只能是狻猊,衙门朝堂只能是狴犴…” 一番长篇大论娓娓道来,学生们听的是有滋有味,还把洋鬼子史密斯吸引了过来。史密斯翘起大拇指,连连夸赞牛教授学识渊博,乔睿贤“哼”了一声,说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史密斯也是称赞这座古墓奇特,规模罕见,像保存这么好的墓葬,估计很少见。 金老教授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也不尽然,墓门虽然完好无损,但不代表着盗墓贼不从其他入口打进去。甬道、墓室、券顶,盗墓贼可谓是无孔不入。” 史密斯看到古墓墓门入口被找到,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烟,也不管哮喘不哮喘,难得心情高兴,用煤油式打火机点燃了就猛抽了几口… 咳咳…咳咳… 紧接着又是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传来,把孙长生他们逗的忍俊不禁,偷笑连连。 史密斯则委屈的说道: “想当年,在没有被传染哮喘病的时候,雪茄都是不离手,瘾大的就跟抽鸦片烟一样。现在可好,抽两口就像是辣椒水一样…” 铁算盘捋着山羊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石门,鼠大王更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笑面虎跟草上飞在旁边说着悄悄话,后面是一众如豺狼般的兄弟。 大野丸三郎欣喜若狂,用皮靴踢了踢脚下碎小的石块,迈步朝石门走来。用手摸了摸冰凉的墓门,满是络腮胡须的脸上,露出狼子般的微笑。 “呦西,呦西…” 大野丸三郎随即命令士兵们把石门推开,只见石门前簇拥了一大堆日本兵和皇协军,在大野丸三郎的指挥下: “嘿哈…嘿哈…” 一个个的青筋暴起,额头流汗,巨大的石门竟然纹丝不动,大野丸三郎的眼珠子瞪的就像牛蛋一样… “哈哈哈…” 人群中传来几声讥笑,循声望去,是鼠大王在那里拍手叫好。如今的他还是那么的高挑消瘦、贼眉鼠眼,只是岁月不饶人,也是胡发花白、满脸的皱纹。 一脸的凶狠相更是让人畏惧三分,素以心狠手辣着称的他,老了也没有学会一丝半点的怜悯之心。杀人如麻、六亲不认,死在他手上的冤魂更是数不胜数、无法估量。 鼠大王沙哑着嗓门,轻蔑的说道: “这兔子能驾辕,还要大骡子大马干什么?古代人精心算计,劳民伤财,费尽千辛万苦建造的陵墓,能让你们轻轻的推开,那不等于是将金银财宝拱手送给你们吗?可笑,实在是可笑…” 大野丸三郎瞪着大眼睛,气得愣是没说话,心里盘算着,如果在打不开,那就用炸药。 史密斯为人圆滑乖巧,再者和铁算盘、鼠大王是故交,从中做起了和事佬。只见他悄悄和日本人沟通了几句,然后跑到土匪这边说道: “大野丸三郎大佐刚才说了,盗墓是个技术活,还得仰仗几位大王多操心费力。再者说了,我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关系就不一般,还请几位大王给我和薄面。” 史密斯都礼下于人了,土匪们不能不懂规矩,铁算盘随即说道: “既然史密斯先生开了金口,打开墓门的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该是老四大显神通的时候了。” 鼠大王得令之后,带了几个小喽喽就向墓门走去,拿着特制的盗墓工具,叫做“拐钉钥匙”的一种东西。 只见鼠大王屏气凝神,将拐钉钥匙从石门的缝隙中小心翼翼的塞进去,东扯西拉,一番折腾下来,鼠大王瞪着惊恐的眼睛说道: “不对,怎么不对?” 铁算盘本来信心满满的,被鼠大王的话惊的一激灵,连忙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对?” “我们盗掘过这么多的古墓,大多数墓门后面都是顶的自来石,用拐钉一套就知道。然而刚才我试了很多次,根本就没有,你说怪不怪?” 金老教授一行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都凑了过来,牛乾元满脸疑惑的说道: “古墓防盗一般都是用顶门石或者塞石的手段,将墓门顶住或者将墓道完全用巨石封死。像这种墓门打不开的情况肯定是有东西顶住了,怎么会没有呢?” 金老教授也是困惑不已,抚摸着冰凉的石门说道: “老夫考古发掘了很多大墓,什么样的情况也都遇见过,但是像这种找不到实物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就好比说,有鬼并不可怕,看不到鬼才更可怕…” 杨三民则说道: “老教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人力推不开,我们就用炸药炸…” 金老教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几十吨重的石门,得用多少炸药才能炸开?即使爆破成功了,其威力和冲击力还不把墓道炸塌,对古墓的破坏极其严重,这是辱没先人、大不敬的行为,绝对不可取!” 话音刚落,史密斯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邪乎,邪乎,这座古墓他妈的也邪乎… 第148章 吃人古墓 孙长生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师父讲给他听的,晚清大太监李莲英写的《爱月轩笔记》,里面大量记载着慈禧太后的生平轶事,以及死后的地宫和陪葬品情况。 里面就提到了慈禧地宫里有一种特殊的顶门石:滚球式顶门石。 这种顶门石很是罕见,就是在墓门的两边挖两个圆槽,圆槽里放置两颗可以滚动的石球。 当外面的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门,在大的力量也会被两颗滚动的石球四两拨千斤化解掉,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墓门永远也打不开。 孙长生就把这个大胆的想法提了出来,所有人听的很是震惊。鼠大王行走江湖几十年,盗墓无数,一脸的不服气,悻悻的说道: “老子今天就不信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在阴沟里翻船,我偏要验证一下这个白面后生说的话,看看他是不是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 于是他又拿起拐钉钥匙蹲在下面试探,插进石门缝隙没多久,瞬间脸色大变,额头上的汗水像滚珠一样滑落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史密斯插嘴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 鼠大王羞愧难当,低着头说道: “石门后面真的有圆球状的东西,那个白面后生说的恐怕是真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所有人都向孙长生投来了羡慕的眼神,而鼠大王看着这个白面后生,叹气的说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于是,鼠大王和笑面虎、草上飞合力又制作出造型独特的圆形拐钉。多次测试之后成功把拐钉套在石球上,又借助铁钎的力量,连拉带翘,最终把两个石球都翘出凹槽之外… 土匪们一拥而上,将巨大的石门推开,沉睡了两千多年的古墓终于重现人间。只见石门后面是一条幽深的甬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看不到头,甬道又高又宽,马车甚至可以随意在里面奔跑。 这样的发现让金老教授叹为观止,考古研究几十年,像这么大规模和规格的古墓,实属罕见。山体里面是玄武岩成分,并没有外面那么坚固,裹挟着泥土,开凿出来的甬道,就地取材也不用在铺设石板。 孙长生兴奋异常,看着幽深的古墓说道: “老教授,您博学多才,您判断一下这会是哪个诸侯王或者国君的墓葬?” 金老教授眼神犀利的注视着周边,说道: “这座古墓肯定是王侯的墓葬,至于说是哪朝哪代哪国的,考古讲究真凭实据。像这么大的古墓,里面不可能没有信息,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知道了。” 日本人和土匪则表现的异常的兴奋,一个个张牙舞爪,像是流着哈喇子的恶狼一样,死死的盯着里面。 古墓里面有危险,尽人皆知,像这样的庞大的墓葬,肯定会是机关重重,大野丸三郎考虑再三,想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翻译官杨三民当即下令: “大野丸三郎大佐有令,备好火把,由皇协军联队在前面开路,其余人等紧随其后,今天我们务必速战速决、满载而归!” 消息一出,四方炸裂,皇协军联队吓得浑身发抖,如坐针毡。 联队长叫王二狗,天性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平日里只会溜须拍马、讨好逢迎。在老百姓面前就是另一副嘴脸,嚣张跋扈、趾高气昂,非打即骂、横眉瞪眼… “太君,这不行啊太君,弟兄们什么都不懂,去了只是白白送死啊?还请太君多多明察…” 王二狗浑身发颤,带着哭腔说道。 “太君说了,军令如山,立即执行,不服从者死啦死啦滴!” 王二狗顿时哑口无言,用手扶了扶歪着的大檐帽,瑟瑟发抖的拔出王八大盖,接过点燃的火把,带领着几十个皇协军队员,向墓道里出发… 皇协军前脚刚进去,大野丸三郎手势一挥,让部队作好戒备,整装出发。顿时漆黑的甬道里,被一簇簇火把照的灯火通明,摇曳的火光下,日军的身影反射在石壁上,被拉的又大又长,说不出的诡异… 土匪们看到日军进去,更加按耐不住性子,嚷嚷着要进去,要先发制人,不然财宝都被日本人抢了去,白死了那么多兄弟。 铁算盘冷笑一声,说了一声不急,好戏还在后头,于是由几个山大王带头,率众也向古墓里面走去。 孙长生看到大部队都已经进去,向金老教授请示了一下,几人拿着火把,径直朝甬道里走去。史密斯屁颠屁颠的在后面跟着,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金老教授一起,赶都赶不走。 甬道很长,里面空气不流通,再加上这么多火把的燃烧挥发,孙长生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一种莫名的心慌和恐惧感迎上心头。 “你们感觉怎么样?我感觉特别的压抑和难受,感觉浑身都要燃烧起来了。” 孙长生一边埋怨着,一边解开衣服上的纽扣。 乔睿贤满头大汗,红通通的圆脸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说道: “我们还不是一样,同样闷热的要死,墓道这么长,他娘的还进去了这么多的人。” 欧阳丹指着石壁和头顶上的券顶说道: “教授你看看,潮湿的石壁都被烘干了,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金老教授和牛乾元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石壁上夹杂着的花白色物质,本来潮湿的水分现在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挥发掉,露出一片片的花白,石壁就像是得了牛皮藓一样… “不对啊先生,玄武岩我们见的多了,也没有呈这种颜色的,再者说,这个气味也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牛乾元热的气喘吁吁说道。 金老教授百思不得其解,凑过去闻了闻,这个味道相当熟悉,又用舌头舔了一下,顿时眉头一皱,瞪着惊恐的眼睛说道: 不好,快逃出去,快逃出去… 第149章 燕王喜 长长的墓道里面,涌入的人群犹如一条火蛇一样,蜿蜒而绵长。 随着金老教授的大吼,所有人立即作出响应,里面也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青龙寨的几个首领也跑了出来… 众人都在惊慌失措,以为前方有什么危险的时候,里面突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是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更可怕的是,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外面蔓延,像一条愤怒的火龙一样,狂吼着吞噬掉擅闯禁区的人们… 孙长生一行人率先从墓道里逃了出来,惊魂未定之时,土匪和日本人也断断续续的逃了出来。但是大多数都是葬身火海,身上燃烧着火焰,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哀嚎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肉的味道,闻着令人作呕。 大野丸三郎满脸黢黑,帽子也跑丢了,吓得目瞪口呆,大口喘着粗气,逃出来的士兵也就十来个人。与之同样凄惨的,就是青龙寨的土匪,同样损失惨重,也是逃出来十几个人。 更加凄惨的是最前面的皇协军成员,几十人的联队编制,就逃出来队长王二狗自己。惊魂未定的他,还趴在地上哭爹喊娘、惨叫连连,联队变单兵,这落差谁能受得了。 孙长生暗自庆幸,幸亏他们走在最后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刚才还都是雄姿英发的部队,转眼间成了灰头土脸的逃命鬼,死的死、伤的伤,比作战打了败仗还要凄惨… 鼠大王垂头丧气的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落了个败走华容道,从来没有损失这么严重,罪过罪过啊…” 铁算盘心有余悸的说道: “千算万算,谁也没有算到墓道里面能着火,我们见过的古墓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险的。如果不是鼠大王嗅觉灵敏,估计这座古墓就是我们永久的葬身之地。” 史密斯毫发无损,只是被吓得脸色蜡黄,胸前划着十字说道: “ oh my god,我就说了这座古墓十分的邪乎,你们看看,此话一点都不假!” 孙长生满脸的疑惑,看着金老教授说道: “幸亏老教授提醒,不然葬身火海就是我们,老教授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墓道里面能够起火?” 金老教授擦着老花眼镜,大汗淋漓的说道: “墓道的石壁上全部涂抹着白磷、硫磺和硝石的混合物,全部都是起火的燃料。设计古墓的人真是个奇才,他料定进入古墓甬道肯定要借助明火,而这些烈性材料遇火就着,而且还会发生爆燃,将盗墓贼全部烧死在墓道之中,凶险狠毒,果然是不一般!” 牛乾元恍然大悟的说道: “对对对,我说这种刺鼻的味道这么熟悉,一时没想起来。如今中了老祖宗的圈套,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处理。其实孙长生一行人的内心是高兴的,本来就想找机会除掉日本鬼子和土匪,这下好了,老祖宗真的很给力,盗墓的人马直接烧死了三分之二,真应了那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此时沮丧的大野丸三郎暴跳如雷,拔出日本指挥刀叫嚷着,那种感觉,似乎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一样。 翻译官杨三民则说道: “太君的意思就是,死了这么多的军人,他无法向大日本皇军交待,为今之计只有盗掘古墓,挖出古董宝贝,才能将功补过,不然他只有剖腹自尽。” 众人还是看出了大野丸三郎的野心,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恰巧土匪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把这座古墓盗了,白死了这么多兄弟,回去怎么跟黑老鸹交差? 此时甬道里的浓烟已然散尽,被大火焚烧过的石壁黢黑一片片,地下躺着姿势各异的士兵和土匪的尸体,形如焦炭,面目全非,死状极惨。贪婪者终将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掠夺者死不足惜。 所幸日军带来的几箱黄色炸药还在外面放着,有专人看管。如果带进甬道之中,被烈火引爆,估计连史密斯都得去见他的上帝。 大野丸三郎贼心不死,带了很多炸药,下令所有人继续前进,往古墓深处进发。就这样几十人的队伍踩踏着同伴的尸体,畏头畏尾的龟速前进。 甬道真的很长,走了大概几百米,两边才出现大小不一的耳室,耳室里面有的放着石桌石凳,有的放着已经严重腐蚀的青铜兵器,有的则是放着陶器陶碗… 有了物证,考古系的专家们很是兴奋,在金老教授的带领下,纷纷投入到研究之中,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这里的墓主人到底埋葬的是谁? 而日本人和土匪,对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嗤之以鼻,连理都没有理,径直朝墓室深处走去。 而金老教授和牛乾元在兵器的铭文上有了新的发现,兵戎和青铜剑的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歪歪斜斜的文字。 金老教授痴迷战国历史,对各国的文字也大有研究,经过仔细辨认,确认是燕系文字,兵器上写的是“燕王喜!” 燕王喜?孙长生和王留下不是太懂,然而牛乾元和他的学生,则表现的是大跌眼镜,不可思议。 “燕王喜不是远逃辽东了吗?怎么还会埋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乔睿贤和欧阳丹不解的问道。 金老教授和牛乾元也是很迷惑,假如说这是燕王喜的陵墓,那么逃亡辽东的又会是谁?这样的发现是会颠覆历史的,考古系的学者们都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史密斯是中国通,对战国的历史也了解一点点,然而看着这座古墓,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座古墓里埋葬的究竟是谁?又是谁直接参与了古墓的设计和建造,这座古墓与高阳县那座战国墓又有什么关系?还有那邪乎无比的通灵白猿又是怎么回事? 种种谜团像阴魂不散的鬼魅一样,游荡徘徊在他们的身边,把他们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渊… 第150章 黄皮子 云雾蒙蒙、山势起伏,层峦叠嶂、郁郁葱葱… 云蒙山里的气候就是这样,无论阴晴与否、秋冬春夏,大雾弥漫、浮云缭绕。太阳有时犹抱琵琶半遮面,有时遮天蔽日连毛都不见。 云蒙山脚下的道观,这几天就像是过三清节一样,被打扫的焕然一新。小翠和李道长自打寄居在此地,每天清香三炷,打扫庭院,舍南舍北、殿前殿后,都要精心打扫一番。 这里地处偏僻、荒无人烟,虎啸猿啼、依山而建。虽然远离城镇,倒是个修养心性的好地方,也不知这座道观是何人所建,又是哪位仙人在此清修? 孙长生和王留下已经进山好几天,也不知道寻找古墓进展如何?小翠每天或是跪在张天师像前祈祷,或是站在道观门前了望远山,期盼着他的男人能够早点平安归来,希望考古队也能够得偿所愿。 老道长在这里生活很是习惯,因为道观本身就是他们的修身之所。自打去年冬天,鬼子扫荡走散之后,就一直寄居在这里,为他遮风挡雨,避冷驱寒。 现在正值开春,山里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老道长早晚打坐,午时练功,十分的惬意。看到小翠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要找个机会劝说劝说。 这天一大早,老道长刚打坐完毕,出了房门就看到小翠在打扫庭院,笑呵呵的说道: “小翠起这么早啊,最近住在这里可还习惯吗?这里雾气比较重,潮气比较大,别的倒也清静。” 小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师父说的极是,住倒是住的习惯,只是感觉自己倒是过的安逸,长生和王留下他们不知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危险和困难。” 老道长好言安慰道: “长生现在睿智聪颖,我还是放心的,在加上身边还有经验丰富的金老教授,珠联璧合,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只要不和鬼子和土匪发生直接冲突,应该不会有事。” 小翠听道长这么一说,心里宽慰了很多,微笑着说道: “师父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只能着他们回来,是去是留,到时候我们在做打算。” 老道长点点头说道: “是的,陈氏义庄那里已经不再安全,我们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来,未尝不是一个栖身的好地方!” 两人正在说着话,只听到旁边十殿阎王殿里传出了“吱吱唧唧”的声音,声音仓促且凄厉,像是什么动物遇到危险发出的惨叫声。 老道长和小翠朝偏殿走去,在秦广王和卞城王的神像下面,看到了一只浑身赤黄色,体型硕大,短吻且黑嘴的一只黄鼠狼,后腿上拖着一个捕鼠的小型兽夹。兽夹死死的咬在黄鼠狼的腿上,毛发散乱、血流不止,黄鼠狼不停的朝后面张望,发出痛苦的哀嚎… 小翠着急的说道: “这只黄皮子我认识,这些天经常出没在道观里面,因为嘴是黑的,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 老道长也是非常吃惊,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只黄皮子我也遇到过,当时我还在心里想,是我们打搅了它们的清修。它们应该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是鸠占鹊巢的客人。” 说着,老道长上前去解救这只朝夕相处的“老朋友”,嘴里还念叨着说道: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万物有灵,在小的动物也是生命,只要能帮的肯定要帮…” 小翠也蹲下身来帮忙,老道长小心翼翼的掰开兽夹,避免锋利的锯齿在给它带来二次伤害。然而这只硕大的黄皮子却异常的配合,躺在地上任由老道长救治,在兽夹被扔出去的一瞬间,老道长惊奇的发现,黄皮子的腹部有一排红红的奶头… “这还是一只母黄皮子,还生养了一窝小黄鼠狼。” “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道长指了指腹部被吸吮肿胀的奶头,说道: “我们不是救了它自己,是救了它一家,呵呵呵,功德无量啊!小翠你去把我包袱里的金疮药拿来,我在给它止止血…” 小翠急忙跑着过去拿药,等到救治完毕,这只黄皮子缓缓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在老道长和小翠身边绕圈,像是在表示感谢,然后一步步的朝神像的缝隙里跑去,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道长笑眯眯的说道: “这种短吻黑嘴的黄皮子,名字叫做黑嘴鼬子,也是黄鼠狼的一种。民间传说,这种黄皮子是守财送福的吉祥生物,它出没的地方,都是藏有宝贝金银的场所。更有民间传说,它到谁家里,谁家以后就会发财,神乎其神、真假难辨。” 小翠点了点头说道: “真是长了见识了,还有这种说法。依我之见,这只母黄皮子长这么大,也不简单,估计都快成了道行了。” 小翠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急忙说道: “光顾着救黄皮子了,大早上我熬好了粥饭,师父快去用餐吧…” 老道长乐呵呵的点头答应着…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小翠躺在草铺上睡意昏沉,突然听到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而对面草铺上侧卧的老道长显然也听到了,翻起了身子。 小翠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一只长长的尾巴从眼前划过,惊恐之下急忙睁开眼睛,借着大殿内燃烧的荧荧篝火,看到了昨天救治的那只黄皮子… 黄皮子虽然一瘸一拐的,但状态要好的多,看到小翠睁开了眼睛,踉踉跄跄的跑到她跟前,把嘴里衔着的几块大洋放在了她面前,黄皮子还眨了眨眼,显得异常的阴森和诡异… 小翠顿时吓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人们常说黄皮子邪性无比,这番骚操作确实不是一般动物能比的,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黄皮子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老道长和小翠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地面上的几枚大洋,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银光熠熠… 第151章 它的秘密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可是后面发生的更让人瞠目结舌: 第二天天不亮,黄皮子衔来了一串祖母绿珠子… 第三天天不亮,黄皮子衔来了一个纯金打造的佛牌… 这一切来的无比的诡异和神秘,黄皮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宝贝,难道它真的是传说中的守财神? 小翠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灵异事件,传说和事实在心理承受能力上是不一样的,动物成精的故事没少听,可从来不相信这事就发生在眼前… 老道长从来没遇到过动物报恩的,这次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万物有灵,因果报应,老道长自然懂得,只是有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道长疑惑的说道: “奇哉怪也,我们只是略行小善,就换来黄皮子迎门报恩,这件事本来就够匪夷所思的了,它居然还变着花样的弄来这么多珠宝,真的是不敢想象,它这些宝物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翠更是一脸的迷茫,回答道: “传说黑嘴鼬子是守财的财神,难不成它真的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而且它叼来的都是能力范围内的小物件,保不齐它还有弄不动的大宝贝。” 老道长一脸惶恐,叹了一口气说道: “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简直是不敢想象,不可思议…再者说了,我们只是日行小善,也不值得它这样倾囊相助。” 小翠也是一脸无奈的苦笑着,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超出她的认知范围。而这只体积硕大,尾巴像扫帚一样的黄皮子有说不出的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它住在哪里,整天进进出出,在这座道观里面转悠,真的无比的诡异。 之后的几天老道长和小翠没有在看到那只黄皮子,可能它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以随意的出去走动。带着它的小崽子,游觅于丛林灌木之中,穿梭于野坟荒墓之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想都令人感到向往。 可是在一场暴风雨的晚上,外面的世界暴雨倾盆、雷鸣滚滚,道观里面雨水涟涟、电光闪闪。因为年久失修,大殿和偏殿都漏雨不止,老道长和小翠躲避在神像的后面,偏安于片瓦之下,看着大山里恶劣的天气,仿佛像经历了末日一样… 魔鬼在外面嘶吼,狂风作妖作乱,道观周边的大树,没命的摇着头,风雨中有树枝断裂的声音,有拦腰折断的凄惨,道观里的残门破窗,更是撞的如摧枯拉朽一般。 小翠吓得浑身发抖,老道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相劝道: “别怕,没事的,这么大的风暴,确实罕见。这大山里的气候真的说不好,暴风雨一会就过去了…” 小翠结结巴巴的说道: “师父,有你在我不怕,只是这样恶劣的天气,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再加上打雷,身体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过了一会,外面的风声雨声逐渐减少,慢慢的消失不见。暴雨过后,气温骤降,一股清凉的寒意扑面而来,冷风从残破的门窗侵入,把人冻的瑟瑟发抖,苦不堪言… 这时道观外面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叽叽喳喳”的,还伴随着“嘶嘶”的声响,像是两种动物纠缠在一起,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紧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多,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老道长感到很是新奇,急忙跑到道观门口查看情况,小翠紧跟其后,发现外面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群黄皮子在围着一条黑蛇转,更可怕的是,黑蛇头上长的是鸡冠! 黑蛇浑身黝黑,有四五米长,昂着头,吐着信子,头上那一抹鲜红的鸡冠格外的耀眼。小翠在一群黄皮子之中,看到了那只体型硕大的黑嘴鼬子,它就像是族群中的首领,带领着黄皮子与黑蛇决战。 小翠看到目瞪口呆,轻声说道: “师父,黑蛇怎么长了鸡冠子,鲜红的颜色,怪渗人的?” 老道长低声说道: “这就是是传说中的鸡冠蛇,蛇中王者、剧毒无比,触之即死、生性残暴,常常隐匿在荒山野岭、青冢孤坟之中。它怎么会和黄皮子较上劲呢,确实稀罕!” 啊?鸡冠蛇,小翠心里嘀咕着,自打跟着老道长的这些天,她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长了见识了。 只见一群黄皮子对鸡冠蛇发起猛烈的进攻,采取梅花分瓣之计,首尾两端一齐发起攻击。鸡冠蛇痛苦不堪,龇着四颗毒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疯狂扑咬着黄皮子,接二连三的进攻之下,黄皮子也是损失惨重,中毒而死,死状极惨… 黑嘴鼬子很明显恼羞成怒,扑到鸡冠蛇的身上疯狂的撕咬着,鸡冠蛇掉头袭来,它就灵活躲避,几次三番竟然毫发无损,依然能够转着圈与毒蛇周旋… 老道长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漆黑的夜晚,想帮忙都无从下手。只希望这场蛇鼠大战早点结束,以免有更多的伤亡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鸡冠蛇猛然掉头转身,挺着长长的脖子就钻进了密林之中,杀红眼的黄皮子又快速追赶着,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道长这才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得过且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小翠也是一无所知,回答道: “不晓得它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动物之间的斗争何尝不是跟人类是一样的?一报还一报,最终都是自取灭亡、自尝恶果。” 结果没过多久,老道长和小翠都靠在神像下面昏昏欲睡,刚才的暴风雨把大殿里弄得一片狼藉,只能在神像下面凑合一晚。 而在此时,黑嘴黄皮子从外面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用尾巴把老道长和小翠弄醒,二人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黄皮子,顿时吓了一跳: 黄皮子嘴里叼着鸡冠蛇的蛇头,上面还沾着鲜血,很明显是刚死没多久。 更可怕的是,黄皮子也是伤痕累累,危在旦夕,它虚弱的拽起小翠的衣角,朝阎罗殿走去… 第152章 干尸道长 黄皮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到阎罗殿。 在秦广王神像的脚腕处,有一个孔洞,黄皮子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小翠拿来了火把,火光的照耀之下,老道长有了新的发现: 秦广王神像是空心的,底座下面有个破角的青石翻板! 这一发现让老道长吃惊不已,难道这就是黄皮子的临终遗言,所托之事,它是钻进这个残破的翻板里面不见的? 千想万想,没想到这底下居然有机关,结合前几天的报恩事件,老道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老道长和小翠合力把秦广王神像推到了一边,若不是黄皮子引路,料谁也想不到这尊泥塑的神像居然是空心的。 其余的实心神像威风凛凛、怒目圆睁,重量可达上千斤,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诡谲难寻。估计没有几个莽汉,挪动是很困难的事情。 老道长从破角处掀开青石翻板,一道石梯出现在眼前,石梯蜿蜒而下,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小翠和老道长惶恐不已,又惊又喜,没想到这衰败的道观之中,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老道长先是扔了一个石块进去,听滚动的声响数秒钟就戛然而止了,料定里面的空间并不是很深。于是和小翠小心翼翼的钻了下去,沿着蜿蜒的石梯走到了一间密室里面。 密室的空间跟阎罗殿的面积差不多大,阴暗潮湿、蛛网横行,在飘忽不定的火光之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更奇怪的是,里面堆积了很多满是尘土、蜘蛛网和老鼠屎的朱漆鎏金门钉木箱,一股股的潮湿腐败气息扑面而来,闻着令人作呕… 老道长和小翠十分的好奇,举着火把就要打开木箱查看,木箱中间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纯铜鱼锁,造型奇特、宛若游鱼。 小翠甚是喜欢,不禁问道: “师父,这种鱼形的锁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特别的好看。” 老道长拿在手中端详一番,笑着说道: “《芝田录》里记载,门锁必为鱼者,取其不暝守夜之意,就是说鱼能睁着眼睡觉,因而古人用鱼的造型制锁,让鱼锁日夜睁着眼看守门户。” 说着,老道长用背后的三尺宝剑把铜锁撬开,打开木箱的一瞬间,顿时惊呆了: 木箱里面满满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玉石玛瑙、翡翠手串,在火光的照耀下,满眼的珠光宝气,炫目多彩。 老道长和小翠被震惊的瞠目结舌,再看看其他十余口木箱,全都是如此。有的木箱里面还有青铜器皿,青铜编钟和青铜酒爵,上面印刻着古朴的兽形纹饰,俊逸飘洒、舒畅流利,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老道长还在别的木箱里面,发现了大洋和铜钱,少许的银票以及钱券,都是晚清的几大银行和钱庄发行的流通票据和银行兑换券。 小翠无比惊奇的说道: “师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这哪里是一座道观,里面的东西比一座古墓还要丰盛。” 老道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瞪着迷离的眼神说道: “真的是奇哉怪也,鬼子和汉奸到处去挖坟掘墓,我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小翠拿着火把往墙角里一看,顿时吓得啊啊大叫: “有鬼啊,有鬼啊!” 老道长寻声望去,赫然发现墙角处,背靠着墙壁,盘坐着一具死尸。 尸体呈干尸状,头发扎成小髻,身上的道袍依稀可见,身宽体大,脑袋浑圆,一脸的络腮胡须,面目狰狞凶恶… 年龄大概五六十岁,皮肤干枯,皱纹如辙,虽然已经成为干尸,依然能感觉到此人生前一定是个壮汉。 右手边的地上,还放着一把布满灰尘的拂尘,这具干尸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不知默默的守望了多少年… 小翠吓得魂不附体,惊叫连连,老道长则更加的困惑不安,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一具道士的尸体?难道他就是这座道观的主人,即便如此,那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从何而来?” 小翠不敢在往那里看,捂住眼睛说道: “师父,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具尸体太恐怖,太吓人了,天老爷啊,简直就是凶神恶煞一般…”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道长这才察觉到,哪里有如此彪悍的道士啊,五大三粗,横眉瞪眼,就像花和尚鲁智深一样。老道长平生识人无数、云游四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面相的出家人。 “不像,不像…” 老道长摇着头轻声说道,刹那间老道长又有了新的发现,在干尸的后面缝隙中,俨然匍匐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是那只黄皮子,中毒太深、毒发身亡死在了这里! 小翠听到是黄皮子,心生可怜,也不再畏惧那具尸体,颤颤巍巍的走到墙角,把黄皮子的尸体抱了出来… 眼前的黄皮子已经是魂归西天,牙关紧闭、双目半含,湿漉漉的皮毛上面,左一块右一块的血迹斑斑。鸡冠蛇的蛇毒非同凡响,它能撑到这里已然是奇迹了。 小翠心疼不已,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它就这样死了,那些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越想越心疼,小翠竟失声痛哭起来… 老道长也是一声叹气,如果没有这只通灵的黄皮子,恐怕世人永远也无法找到这个地方,发现这里的宝藏。 老道长还惊奇的发现,这里大大小小十多箱的财宝,品类众多、涉猎广泛。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牵扯到的朝代居然都不一样,有先秦的青铜器、唐宋的瓷瓶瓷碗,明清的珠宝翡翠、近代的大洋银券… 一座隐秘于深山里的道观,怎么可能汇集这么多朝代的宝贝集于一身,这个死去的干尸道长又是什么来路?种种谜团就像压在胸口的巨石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老道长举棋不定之时,小翠发现干尸残破的衣服下面压着一卷东西,类似于书籍,急忙说道: “师父你看,干尸衣服里藏有东西…” 老道长急忙俯下身去,将东西拿过来看,只见一个包裹里卷着一本册子,蓝色的封面牛皮色的纸张,封皮上写着《云蒙山随笔》,署名歪歪斜斜的写着三个字: 霍啸天… 第153章 霍啸天 霍啸天出生于清末1850年,也就是道光三十年。恰逢太平天国作乱,道光帝在圆明园里撒手人寰,将这烂摊子扔给了咸丰帝这个热血小青年。 霍啸天是直隶府张家口人,是义和拳的拳师,早年间河北一带习武成风,霍啸天就靠着这门绝技混口饭吃。 谁知世事多变,人生无常。就在庚子之年,又逢八国联军进北京,慈禧太后西逃,一时京城狼烟四起、苍生涂炭。洋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清廷疲软,敷衍抵抗,致使大好河山落入豺狼之口… 燕赵多义士,朝廷无肝胆,直隶、山东一带的义和拳组织迅速响应,令洋鬼子闻风丧胆的义和团就此诞生。 义和团勇士号称百万之众,轰轰烈烈如昙花一现。霍啸天心里清楚的知道,义和团杀的是与洋人亲近的走狗汉奸和买办,杀的是西方传教士和家属,真正的洋人死的少之甚少,因为他们有洋枪和火炮。 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之下,逞强只会沦为炮灰,最后在清朝政府的打压之下,义和团兵败如山倒,死的死,伤的伤,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霍啸天的两个儿子也被清朝政府给杀了,罪名是谋逆叛乱,霍啸天因为是组织者和领导人,被朝廷列为通缉重犯。 义和团运动虽然壮烈,但史料记载,真正的洋鬼子死了二百多人,而中国人被杀死了几十万! 几生几死的霍啸天带着义和团的几十个兄弟,逃到了河北易县的云蒙山。这里山势起伏、层峦叠嶂,人迹罕至、别有洞天,确实是藏身躲难的好地方。 本来他们打算是聚啸山林,与虎狼作伴,弯弓搭箭射麋鹿,火枪鸟铳打鹰眼。吃吃喝喝,与世无争,日子过的逍遥快活似神仙。 可是队伍中有一奇人,年纪轻轻,书生白面,大家都叫他小郭兄弟。靠着祖传的识阴阳、断风水秘术,硬是在易县的几座山脉里,发现了深埋在地下的古墓宝藏… 从此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数十年间,他们成为了一伙专业的盗墓贼,把这里的很多古墓都盗了个遍。挖了宝藏有了钱,他们就想弄个容人之所,于是在白面书生的建议下,建造了这所道观,并且全程由他参与设计。 道观门口那两句颇有深意的对联,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何须多说元机,只一片云来,往来万里桥头,斜折梅花开笑口。 果是飘然仙侣,看双骑黄鹤,飘渺百花潭上,高楼玉笛破尘心! 俗话说的好,难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这些年来,他们也是像土匪强盗一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霍啸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他们。 结果越是纵容,越是蛮横,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之间为了利益和金钱发生了内乱。他们要挟霍啸天和白面书生,说出藏宝的位置,他娘的盗了这么多年的古墓,连个金疙瘩也没有分到,不公平,绝对不公平! 霍啸天向白面书生使了个眼色,对咄咄逼人的众家兄弟说道: “兄弟们,请听我说两句,作为大哥我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吃喝嫖赌,咱有的是钱,这么多年,盗墓获得的金银珠宝,也已经花销殆尽,绝对没有藏宝之说,不信你问问小郭兄弟!” 白面书生委屈的说道: “各位哥哥何苦咄咄相逼,不顾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我敢保证绝对没有藏宝的地方,不信你们就把这道观翻它个底朝天,如果找到宝物,你们就把我们两个杀了,如果没有,今天夜晚我们把酒言欢、好聚好散…” 霍啸天看到情况好转,拍着胸脯说道: “就听小郭兄弟的,大哥还有一点点的私房钱,晚上也全部拿出来,与兄弟都分了。各位兄弟我们就此拜别,山不转水转,以后有缘我们再相见!” 众人看到霍啸天和白面书生态度如此诚恳,也都放下手中的刀枪。道观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找了个遍,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任何私密的空间,自觉心里愧疚,晚上都要罚酒三杯,以示惩戒。 转眼间夜幕降临,道观院子里燃起熊熊篝火,兄弟们摆桌设案,盘坐在桌前。山珍海味、玉食珍馐,大坛大坛的老酒筛满,霍啸天又端出来满满几大盘金银珠宝,在篝火的照耀下,璀璨夺目、金光闪闪… 霍啸天一声令下,大家有吃有喝,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的是酩酊大醉,痛哭涟涟。兄弟们都直言自己错了,不该怀疑大哥的为人,大哥为兄弟两肋插刀,披肝沥胆,今日一别,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霍啸天举杯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现在就把金银珠宝全部都分了,兄弟们拿着它,或谋生路,或置办田产,或娶妻生子,或侍奉老娘。我霍某人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如敲鼓一般磕的“咚咚”响。然后又站起身来,将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分给众家兄弟。 此时的众家兄弟感动的老泪纵横,哭声一片,霍啸天又让人搬出珍藏多年的好酒,大家满饮此杯,好聚好散… 当所有人把酒喝到肚子里的那一刻,霍啸天将手中的酒碗一摔,哈哈的大笑起来。 而篝火旁的众家兄弟,个个抱着肚子,腹痛难忍,没一会就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 令霍啸天感到意外的是,白面书生小郭竟然没有喝下毒酒,安然无恙的站在他的面前。霍啸天阴沉着脸,杀心四起,拔出手枪指向他的面门,生死就在一瞬间…… 说时迟那时快,白面书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并保证离开这里,将秘密永远烂在自己肚子里,绝不向任何人说起! 杀红眼的霍啸天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摇了摇头准备下手,白面书生接下来的举动确实让霍啸天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只见他迅速的脱掉自己的裤子,拿出锋利的匕首,朝着裤裆就是一刀,瞬间把自己阉成了太监。 顿时地上鲜血淋漓,白面书生痛苦打滚,并乞求着说道: “现在我已经是废人,只能苟活于乱世,无欲无求,但求温饱而已,还请大哥念在兄弟情谊的份上,饶了我的性命!” 霍啸天看到此情此景,瞬间心软,眼含热泪的摆了摆手,目送着白面书生踉踉跄跄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后来听说,白面书生在白洋淀地区给人算卦相面,绰号叫“郭半仙”… 第154章 云蒙山随笔 霍啸天好事也做得,坏事更是没少干。 早年间带领着义和团打洋鬼子,后来挖坟掘墓,抢劫地主老财、钱庄商行的钱财,可谓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晚年的时候,霍啸天独守着这一座空空如也的道观,望着阎罗殿里面部狰狞、凶狠异常的十殿阎王,联想到地狱里各种刑罚,心生畏惧。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他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鲜血,怎能不害怕?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道观好像大海里的浮萍一般,摇摇欲坠,在正殿的张天师和老子的神像前,他顿悟了,哭的是撕心裂肺,痛断肝肠,跪在两尊神像前起誓,从此痛改前非,皈依三宝。 自此之后,云蒙山道观里多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道长,身材魁梧、面相凶狠,圆睁环眼、倒竖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活脱脱钟馗在世一般,这种人不要说小孩子见了哭,就是鬼看见了都怕。好在云蒙山里荒无人烟,人迹罕至,一年到头也遇不到几个借宿讨食的行人。果真有迷路的猎户和采药人,他也会热情的招待客人,但是每个客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彻夜无眠… 闲来无事,他就写写笔记打发时间,想当年他也是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的主,就这样一部记录他生平往事的《云蒙山随笔》诞生了。 俗话说的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古往今来巨商富贾无数,高官名流更是多如牛毛,真正让人耳熟能详、朗朗上口的少之甚少。 然而文人墨客,诗词作家却不一样,千百年来,无论世事变幻,朝代更迭,他们所写的诗词歌赋、圣贤典籍,全都是广为流传,经久不衰。上到八十岁老翁,下到三岁乳臭未干的小儿,谁不会吟得几句唐诗宋词。 《云蒙山随笔》里不但记录了霍啸天的生平事迹,更是记载了一些奇闻轶事。都是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比如其中有一段黑影人的故事… 有一年的深秋时节,一个采草药的药农进入云蒙山深处采药。因为是秋季,很多植物草药都到了结果成熟的最佳季节,决明子、连翘、菟丝子,桔梗、板蓝根、何首乌等很多草药瓜熟蒂落,药性最好。 药农中年男子、憨态可掬,身上背着竹篓带着剜刀和镰刀,还有可以攀登山崖的绳索。常年以采药为生,手脚灵活,身手敏捷,行走于茂林崖壁,如履平地一般。 转眼秋风萧瑟,已到傍晚时分,药农因为找到了一片长相喜人,药性上等的淫羊藿,而贪图小利,耽误了下山的时间。等到把山冈上的淫羊藿挖完,已经是夜幕降临,天色已晚。 满眼望去漆黑一片,又有大雾像浓烟一样滚滚而来,药农心生后悔,心里嘀咕着: “完了,完了,这该怎么回家?” 说归说,怨归怨,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药农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顺着来时的山路,往下面摸索着行进。 山林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声,像是猫头鹰在叫,又像是有女人在凄厉的哀嚎。药农听的是头皮发麻,汗毛就像是鲜冬瓜上面的刺一样,笔挺而直立。 药农把采药用的镰刀死死的攥在手里,一是为了防身,二是为了壮胆。黑灯瞎火的,山间野路,指不定会跳出一只豺狼虎豹拦住自己的去路成为它们的口中之餐、腹中之食。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伴随着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药农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偏离了上山时的路!这也就意味着,他将很难在走出这座山去… 晚归已经是很恐怖的事情了,再加上迷路,闹不好今晚命就交待在这里了。云蒙山晚上有怪物的传说,这里的人都知道,药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慌,以至于额头上满头的大汗,内心像拨浪鼓一样敲个不停。 而就在这时,怕什么来什么,只听见前面草丛中“沙拉拉”一片响动,药农吓得心脏都跳到喉咙眼了,手中死死的握住镰刀,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前方: “嘎…嘎…嘎…” 一只尾巴奇长的野鸡从草丛中飞到了旁边的竹林里,药农顿时如释重负一般瘫软在地,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骇死我了…骇死我了…” 刚要起身离开这里,竹林里“噼里啪啦”一阵嘈杂声传来,药农本来心里就窝火,愤怒的骂道: “他娘的有完没完了,老子已经够倒霉的了,一只小小的野鸡还想捉弄我,老子把你生吞活剥了信不信?” 只听声音非但没有消失掉,而且愈加的紧密且响亮,声音并不是野鸡扑腾出来的,反倒是竹子断裂发出的声响。这半夜三更的,什么东西会把竹子全都折断? 猛兽?肯定是猛兽! 药农第一反应就是有猛兽来袭,急忙爬起来就跑,背篓里的淫羊藿都快掉光了,也全不在意。在山冈上的树林里钻来钻去,像没头的苍蝇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身后“呵嗤呵嗤”的声音,一道黑影子猛然腾空扑起,一招“泰山压顶”就把药农压倒在地上。药农在黑暗里只感觉身上的生物身材特别高大,强壮无比,反抗之中感觉到它的身上是毛茸茸的… 非豹非虎非豺狼,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药农心里还在纳闷,如果是豺狼虎豹,这一招下去,他早就咽喉尽断,饮恨西北了。 怪物还在发出怒吼的声音,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的权威,药农求生心切,横下心来,挥舞起手中的镰刀狠狠的往怪物身上砍,直接砍的怪物“嗷嗷”直叫… 果然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怪物这边刚撒手,药农就拼了命似的往前面逃。任由树枝滑破他的脸颊,任由乱石磨破他的双脚,只要能逃出魔掌,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也绝不放过。 怪物怒吼着就在后面追,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普通人的两条腿哪里跑的过怪物的四只脚?只见“轰隆”一声惊响,这只巨大的黑影跳到了药农的面前,药农抬头望去: 一只巨大的人猿威武霸气的站在他的面前… 第155章 人猿传说 只见人猿身高两米有余,浑身长毛,肩宽体壮,四肢发达。瞪着恶狠狠的眼睛,龇牙咧嘴,暴跳如雷,看架势能活生生把药农撕碎… 药农进山采药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站在自己面前,巨大的黑影,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巨猿张开双臂向药农扑来,药农灵活躲避了过去,钻进了旁边的竹林里。巨猿彻底被激怒,咆哮着在后面追来,所经过的地方尽皆被破坏摧毁,药农也因为躲闪不及,被巨猿一巴掌拍倒在地上… 巨猿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捶胸的咆哮着,药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昏死了过去一样。巨猿用粗壮的手臂把药农拎起来,张开大嘴就要把药农一击毙命,就在这关键时刻,乔装假死的药农拿出一截削好的竹子,奋起一击,将竹尖深深的刺进了巨猿的胸膛。 巨猿怪吼一声,倒在了竹林之中,药农则乘机逃出,一股脑的摸索着往山下跑。本来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巨猿拔掉了竹杆,又奇迹般的卷土重来,“嗷嗷”直叫的朝山下追来… 本来大获全胜的药农正洋洋自得,听到了后面的怪吼吓得魂不附体,心里暗骂着: “他娘的这谁受得了?还要不要人活了…” 转身就像受惊的狡兔一样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 “救命啊,救命啊!” 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山脚下突然出现一座规模宏大的房屋,这让处在濒死边缘的药农,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而就在这时,巨猿如约而至,在树丛和乱石之后抄个近路,又故技重施的将他扑倒在地上,行动迅速敏捷,身手矫健,真的是防不胜防。 巨猿杀心已起,张开大口就要撕咬药农的喉咙,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只听到两声急促的枪声: “嘭嘭…” 巨猿的后背顿时鲜血淋漓,疼的它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的看向开枪的人。 “嘭嘭…” 又是两枪,巨猿虽然彪悍,但终究是血肉之躯,这谁能受得了?咆哮怒吼着钻进了丛林里,一眨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不见了踪迹… 药农睁开不可置信的双眼,看到了一个身宽体胖、脑满脂肥的壮道长,手中端着一把猎枪,正气势汹汹的瞄向这里。看到巨猿逃走,这才安心的收起枪来。 “谢谢道长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莫齿难忘。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原来这个壮道长就是霍啸天,本来天色已晚,道观里诸事已毕,本来打算睡觉的霍啸天突然听到山上的求救声,以为有野兽横行,祸害乡里。二话没说,抱起猎枪就跑了出来,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幕确实是小刀拉屁股,让他开了眼了。 眼前一个身材巨大,浑身长毛的怪物,正愤怒的扑向求救人的身上,霍啸天眼疾手快,立马开枪射击,直接打的怪物落荒而逃… 霍啸天看到浑身伤痕累累的采药人,甚是怜悯可怜,急忙把他带到道观里面,拿来了金疮药为他止血疗伤。 霍啸天疑惑的说道: “刚才那个巨大的黑影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到了毛茸茸一身长毛,确实令人无比的恐惧和惊奇。” 采药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事都怪我,不应该贪图小利而错过了下山的时间,我们当地人有一种人猿的传说,一直流传至今。这种生物就是类人猿猴,说白就是野人,本地人还给他起个绰号叫毛人子。喜欢独居在悬崖洞穴之中,采食野果、饮露舔雪为生,也有传言说它也喜欢吃生肉、喝鲜血。本以为这是老人吓唬小孩子的手段,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霍啸天十分的震惊,茫茫大山之中,还有如此骇人听闻的生物存在,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发生的。 然而本身就身强体壮的霍啸天,怎么会惨死在密室里面,这还要跟他们盗掘的古墓有关。 霍啸天在《云蒙山随笔》中,讲述很多他们盗墓的经历。易县是古燕国之地,昔日燕昭王就在这里高筑黄金台以招揽天下贤士,燕国君王墓和贵族墓葬群很多很多。 清西陵更是建造在此,其中清朝的贵族墓也是多的数不胜数。什么贝勒、格格、王爷、皇帝,都埋葬在这个地方。 霍啸天的病根就出在一座燕国墓里。 他们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找到了古代修建古墓的工匠留下的一条逃生通道。顺着通道直接来到墓室券顶的上面。 他们从券顶上斜打下来一个盗洞,进入了一个令人称奇的八卦阵墓室里面。里面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大门。 每个大门里面都是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八个大门里只有一条路是对的,别的都是死路一条。按理说走生门里面是对的,既可以盗掘出宝贝又可以全身而退… 可最后发现,他们的判断是错误的,同行的白面书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既然有高人给我们设套,肯定是不按套路出牌,再三判断之下,白面书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死门。 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死门的尽头确实可以通往墓葬的深处,那里埋葬着巨大的青铜棺椁。在青铜器和兵器上面发现了“燕太子丹”和“燕王喜”的字迹,他们无比的震惊,因为史料记载燕王喜已经逃亡辽东,燕太子丹也被燕王喜所杀,头颅献给了秦国人。 这里怎么会埋葬着燕王喜的尸体?太匪夷所思了吧,带着种种疑问,他们合力打开了青铜棺椁,眼前的场景着实把所有人看呆了: 一个白化的老者,通体白色、仙气飘飘,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更可怕的是,他浑身长满白毛,竟像是一只白色的猿猴一样! 头顶的青铜棺上面有一个圆形锯齿状的按钮,白面书生说那是毁天灭地的机关装置,得有玉璇玑钥匙才能开启。只要机关一旦启动,顷刻间所有人化为乌有,死无葬身之地… 而就在这时,霍啸天在盗取白化老头嘴里的一颗定风珠的时候,中了尸气,从此落下来不治之症,哮喘、咳嗽伴随着他最后的生命,一直到死在藏宝的密室里面。 老道长手中拿着《云蒙山随笔》,读到这里的时候,猛然惊醒: 不好,我得去救长生… 第156章 灵异之门 幽深而又诡异的古墓里面,处处透露着杀机。 孙长生和金老教授将耳室里的东西研究了一遍,日本人和土匪求财心切,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传来了乔睿贤的喊声: “教授,快来这里看看!” 众人紧随着乔睿贤的声音来到了甬道的尽头,发现前面的路居然是往下面走的,一条蜿蜒盘旋的石梯,赫然出现在眼前。 孙长生急切的问道: “日本人和土匪呢?他们也是从这里下去的?” 乔睿贤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金老教授望了望幽深的陡坡,说道: “大家小心一点,万万没想到,这座古墓是从半山腰往下面修的。商周古墓上面大,春秋战国下面大,此话一点都不假,越往下走面积就会越大。” 于是孙长生掏出手枪,举着火把,带着众人缓缓的走阶梯而下,越往下面走,越是阴暗潮湿,石壁上的水珠都清晰可见。 阶梯往下走了几十米,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座厚厚的石门。这座石门没有了精致的外观和神兽,简简单单粗粗糙糙,但显得特别的浑厚结实。 孙长生用手抚摸着石门,冰凉透骨,粗糙异常,看了看石门中间的门缝,严丝合缝,没有一丁点的空隙。 孙长生挠了挠头说道: “奇怪了,石门没有被打开,那日本人和土匪怎么进去的?” “对啊,可见了鬼了,他们人呢?” “难道在这座古墓之中还有别的路口,我们刚才怎么没有看见?” 一时间,人声鼎沸,众说纷纭。 史密斯则摊着双手说道: “我说过了吧,这座古墓同样是无比的邪乎,从火烧甬道入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座古墓绝对不一般,不能与普通的古墓相提并论。” 金老教授同样也是困惑不已,活生生的那么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掉。可是这些人又去哪里了呢? 空气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如何是好。 牛乾元仗着膀大腰圆,使出浑身解数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累的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下可麻烦了,这门缝连拐钉钥匙也插不进去,推又推不开,这该如何是好?” 王留下则嘻皮笑脸的说道: “别说就你一个牛教授,就是来那么十个八个也推不开。这石门还不得几千斤重,除非暗藏着机关装置,别的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王留下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在石门四周摸索着。果不其然,孙长生在旁边的石壁上发现一个空心的裂缝,用手敲了敲,发出“咚咚咚”的回声… 这一发现让大家喜出望外,孙长生用手掌往裂缝上使劲拍了几下,一块松散的石砖就被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往洞穴里那么一看,顿时惊呆了: 洞穴里面是一个圆形锯齿状的凹槽,大环套着小环,严丝合缝、完美衔接,这个圆形锯齿状的东西怎么这么熟悉? 对了,是玉璇玑! 除了史密斯之外,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喜笑颜开,弄得史密斯一脸懵逼的傻傻站在那里,嘴里还嘟噜着: “ why why?” 孙长生笑着说道: “时至今日我才弄明白,这个玉璇玑到底有什么用途?原本我们认为这是测量天文历法的工具,没想到他竟然是打开古墓机关的钥匙。” 金老教授也是大跌眼镜,说道: “这座古墓的设计者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用天降奇石血玉璇玑做开启古墓的钥匙。如果古井下面的燕国墓没被发现,那就意味着这座古墓将无法被打开,神奇真的是很神奇!” 欧阳丹则迫不及待的说道: “长生哥,你快拿出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启动机关。” 史密斯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瞪着惶恐的眼神,不知所以然。当看到王留下从手提包里拿出玉璇玑的一瞬间,顿时傻眼了,连连惊呼: “ oh my god, oh my god!”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玉璇玑?二十多年前就早有耳闻,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牛乾元冷眼说道: “幸亏20多年前没被你发现,不然的话早就被你倒卖出国了,还有脸说!” 史密斯震惊不已,热度不减,根本没有搭理牛乾元,眼睛死死地盯着玉璇玑说道: “玉璇玑,外观很像一个长了牙的玉壁,因此也叫玉牙壁。玉璇玑通常有三个或者三个以上朝同一方向飞翘的牙,牙与牙之间的间距相等,中间还雕刻有扉棱一样的小齿。它的用途一直都是一个谜,这么多年我想收藏一个,也是很难遇见。” 金老教授冷笑了一声说道: “人人都说史密斯是中国通,一点都不假,他涉猎和知道的古董知识,比我们还广泛。玉璇玑确实是稀世珍宝,这种宝贝万万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一番冷嘲热讽下来,把厚脸皮的史密斯也说的面红耳赤,羞臊不已。 而就在这时,孙长生把玉璇玑刚好严丝合缝的卡进机关的凹槽里,轻轻转动玉璇玑,里面的机关卡口也随之转动,只听到“轰隆隆”一阵机械锁链的声音,石门瞬间被打开… 众人无比的惊奇,欧阳丹更是拍手叫好,孙长生则小心翼翼的把玉璇玑取出来,还放在王留下拎着的包里。 众人往石门里面走去,空间很大,漆黑一片,微弱的火光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得格外的渺小和暗淡。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阵熙熙攘攘,喧闹不已,孙长生无奈的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不好!” 只见土匪和日本兵一溜烟的全都涌了进来,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就像鬼魂一样,突然又冒了出来… 大野丸三郎咧开嘴哈哈大笑着,土匪们也是兴奋异常,高兴的合不拢嘴,直言道: “终于进来了,终于进来了…” 孙长生瞪着惊恐的眼神问道: 你们从哪里而来?要到哪里而去… 第157章 王之冥殿 “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也会在这里…” 所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眼神中流露出说不尽的扑朔迷离… 铁算盘脸色铁青,摇着羽扇说道: “你们还在耳室里研究东西的时候,我们就沿着石梯走了下来,走到下面一堵石门挡道,怎么也打不开。突然只听见一阵铁链的声音,石门缓缓打开,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孙长生他们听到这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娘的这哪里是石门打不开,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在这封闭了两千多年的古墓之中,怎么会有如此邪性的事情发生。 乔睿贤惶恐的说道: “这不科学,这不科学,这么多人的队伍,怎么可能隐藏的那么深,一点声音都没有。这种现象外国人叫做平行宇宙、异度空间!” 鼠大王捻着细长的胡须说道: “外国的事我不知道,可是在我们中国,这种东西叫做鬼打墙。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对面对方都看不见,要多邪乎就有多邪乎。” 金老教授见多识广,可是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次遇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难道真如史密斯所说,这座古墓处处透露着邪乎,设计者真的是鬼神一般的存在。 日本人和土匪的秉性永远也不可能改变,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眼间就拿着火把四处去搜寻宝物。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大殿,准确来说,是由一个天然的洞穴改造而成的大殿。 只见大殿里面威武庄严,以黑色为主调。这里有盘踞四周的镇墓神兽,造型飘逸、浑身黑色,张嘴龇牙、翘起长尾。有高耸的石柱,雕刻着玄鸟和青龙,密密麻麻的石梯,最上层都是九阶,象征着九五至尊。 九层台阶之上,放着代表王权的纯金宝座,旁边摆放着数十个规格比较大的方鼎和圆簋。 当日本人和土匪接近疯狂的时候,金老教授也是欣喜若狂,他高兴的是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些国之重器。 乔睿贤和欧阳丹数了数那些方鼎和圆簋,兴奋的说道: “教授,总共是九鼎八簋!” 牛乾元激动的破涕为笑,金老教授则点点头说道: “我们这趟没有白来,九鼎八簋是天子的标配,这里埋葬的是一国之君无疑。 周礼有云:天子九鼎八, 诸侯七鼎六, 大夫五鼎四, 士三鼎二,如果越级陪葬的行为, 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 牛乾元颤抖着双手,指着上面的国宝说道: “九件变形蟠螭纹鼎,八件窃曲纹簋,大殿里还有数以万计的青铜器。包括炊器、食器、酒器、乐器、车马饰、兵器。 炊器有鼎、鬲、甗;食器有簋、簠、敦、豆;酒器包括爵、角、斝、觚、觯、卣、彝;乐器有铙、钟、鎛,真的是种类齐全,看的人是眼花缭乱啊!” 孙长生开心的说道: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们也算是开了眼了,天子贵胄的陵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燕王喜的陵墓,那他到底是在这里,还是逃往了辽东?” 金老教授卷起了长衫上的袖子,说道: “这个真的说不好了,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摸索和查看,古人都有生前就建陵寝的传统,说不定这里还是一座虚冢。” 考古研究院的几个师生大吃一惊,合当着虚冢都陪葬如此豪华,要是真的埋葬在里面,那还了得? 而这时现场出现了哄抢和内乱,日本兵和土匪为了争夺古董宝贝而面红耳赤、磨刀霍霍。只见一件件的青铜器被他们抢走据为己有,有时双方为了争夺一件东西而差点大打出手。 纯金打造的王座更是让他们垂涎欲滴,双方势力你争我夺,剑拔弩张,冥殿里的火药味也越来越重,气氛到了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地步… 金老教授看到这样的场景,愤怒的骂道: “你们这些无耻的贼人,古墓里面的东西都归国家所有,哪里有你们的份?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不允许你们随意践踏,你们都住手,住手…” 任凭金老教授如何谩骂,那些红了眼的强盗土匪根本不会理睬。孙长生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强制让他们住手,肯定会爆发冲突,敌强我弱、敌众我寡,说不定小命都会丢在这里… 而临行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无论遇到怎么的情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逞一时的威风,拿着鸡蛋去撞石头。 大野丸三郎气的横眉竖眼,拔出了他的指挥刀,怒骂着: “八嘎…八嘎…” 日本兵也立即听从响应,全都端起了步枪,土匪们同样也不甘示弱,笑面虎一声令下,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孙长生听到大殿周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不大,但很密集,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呼啸而来。 王留下眼尖手快,大叫一声: “蛇,蛇,大殿里全部都是蛇!” 话音刚落,无数条黑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像钱塘江的潮水一样,势不可挡。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双方人马现在就像是打败的兵一样,溃散而逃…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生大叫一声: “跑,快跑…” 几人搀着金老教授就往古墓里面逃去,大殿通往里面只有这一条通道,暂时还没有被蛇群占据包围… 欧阳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不知所以然了,被乔睿贤拉着手拖拽着前行。还有一个身材肥胖的牛乾元教授,正“呵斥呵斥”的和史密斯一起跟在后面。 这时大殿里面乱作一团,枪声四起,爆炸连连,日本兵和土匪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蛇潮之中。草上飞和鼠大王身手敏捷,转眼间朝古墓外面逃窜,而铁算盘和笑面虎,则跟着老教授他们一起往里面跑… 往里面没多远,就出现一扇小巧精致的石门,孙长生和王留下几个人,咬牙切齿的奋力推开,老教授他们一股脑的都钻了进去… 正要关门,后面听到了土匪和鬼子的呼喊声,情况危机、火烧眉毛,孙长生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救还是不救… 第158章 牛乾元之死 短短几秒间,孙长生的脑海里像电影回放一样,滚动着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看到鬼子残害中国百姓露出的奸笑; 他看到铁算盘和阿鼠背信弃义,带着土匪强盗来劫掠陈家大院; 看到他的父亲奋力抵抗,最后惨死在土匪的刀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每每想到这里,孙长生就气得咬牙切齿,只见他愤怒的咆哮着,心中早已铁定了主意: 不救… 于是和王留下一起关闭石门,眼看着石门即将被封闭,他们即将被蛇群淹没,杨三民出现… 杨三民和七八个士兵紧随其后,拼命叫嚷着往石门这边跑来,孙长生顿时心软,按照金老教授的指示,把杨三民他们都放了进来。 石门关闭的一刹那,还有几条黑蛇夹在门缝中露出头来,张着大嘴,露出四颗凶狠的毒牙。大野丸三郎手起刀落,将毒蛇的头其根斩断,刹那间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好险啊,好险啊…” 杨三民惊魂未定的说道。 只见在场的所有人,个个面如土色,额头上大汗淋漓。如果不是有这么一扇石门,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插翅也难飞。 孙长生是白洋淀水边长大的孩子,当然对所有毒蛇都有所了解,他看了看眼前的蛇头,通体黑色、牙尖短吻,脖颈下面带着一片红色,鲜艳如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红腹黑锦蛇?这是极其少见的一种巨毒蛇种,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王留下看了看蛇头,说道: “是啊,确实很少见,在我印象中也就小时候见到过。听老人说这种蛇剧毒无比,触之即死,刚才的场景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 现在的局势又发生了新的改变,土匪只有铁算盘和笑面虎还活着,鼠大王和草上飞逃出去生死不明,带来的百十号兄弟全部死在了这座吃人的古墓里。铁算盘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大当家的交待。 鬼子兵还有七八个,大野丸三郎、杨三民还有王二狗还活着,其余的兵也都全部死翘翘了,去九泉之下见他们倭寇列祖列宗了。 眼下大野丸三郎凭借着优势,占据了上风,依然咆哮着要把古墓里面的所有宝物据为己有。全部属于大日本皇军所有,胆敢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金老教授和孙长生正眼都没有瞧他,自己都快是光杆司令了,还贪得无厌的想要古墓里的宝物,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就在这时,欧阳丹哭喊着: “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 孙长生他们急忙凑过去看,只见地上躺着的牛乾元脸色铁青,口吐白沫,身上发紫,两眼翻白,已经失去了意识。 孙长生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中了蛇毒的表现,正准备检查他身上的伤口,被牛乾元微弱的声音打断: “没,用,了…我已经不行了,你们保护好先生,保护好古墓,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欧阳丹和乔睿贤痛哭不已,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过,金老教授拉着牛乾元的手,满含热泪的说道: “乾元,你一定要坚强啊乾元。我一定把你带出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疗,一定会没事的乾元…” 随着金老教授的泪水滴在了他冰冷的手上,牛乾元双目紧闭,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金老教授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说道: “是我害了你呀乾元,我不该把你带到这座古墓里面来…是我害了你啊!” 孙长生和王留下唏嘘不已,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想想都令人痛心。考古研究院的教授,国家培养的人才,他的死确实是十分的可惜。 一番生死离别之后,金老教授眼神坚定,毅然决然的带着学生们往里面走去。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使命就是去完成牛乾元未了的心愿,去解开这座古墓的谜团。 众人继续往上走,发现中间是甬道,两边是长方形的土坑,一个挨着一个,目测有很远。 在火光的照耀下,看到土坑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些东西,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反正不像是古董和兵器。 金老教授让孙长生靠近一点看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土坑之中都是森森白骨,数量之多,超乎想象,惨烈程度至今都让人头皮发麻、心生畏惧。 “这里怎么这么多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杨三民惊讶的张着大嘴说道。 史密斯在胸前画着十字,说道: “上帝啊,万恶野蛮的奴隶社会,这就是活人殉葬。” 殉葬?孙长生听说过古代用人陪葬,但是像这样惨烈的景象,确实从来没有见到过。 金老教授点点头说道: “是的,这些都是殉葬坑,用的都是那个时期的奴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有车马坑。这是君王墓里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只是这里的数量之多,老夫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孙长生这才明白过来,看着这些白骨说道: “后面的朝代不是逐渐取消这种制度了吗?从哪朝开始,我确实记不得了。” 乔睿贤回答道: “秦朝开始,人人都说秦始皇是暴君,可偏偏就是秦始皇时期取消的殉葬,用泥土做的兵马俑代替,有功有过,任由后人评说。” 大野丸三郎从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只奢求着能找到更多的宝藏,用来将功抵过,报效天皇。而这时,他已经带人走到尽头,闯进了另外一个地方… 众人紧随其后,走到门前,发现根本就没有大门,大步一跨遍来到了另一间墓室。里面黑布隆冬,是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孙长生高举着火把转了一圈,发现四周居然有八个门洞,相互对称且整齐划一。中间用石头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分明、经纬有度,布局统一、暗藏玄机。 铁算盘捋了捋山羊胡,轻蔑的一笑: 太极八卦阵… 第159章 太极八卦阵 果然如铁算盘所说,眼前这个造型奇怪的墓室还真的是一个八卦的图案。 众所周知,太极八卦的起源追溯到上古时期,由伏羲和女娲共同创造。八个方位的名称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象征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其中深意,包罗万象,演变无穷,复杂程度简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以至于古往今来几千年,人们还是在不断研究和解读其中的深意,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可是这种事情对铁算盘来说,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从年轻的时候他就会掐指六爻、推演八卦,罗盘、磁针、八卦镜、神龙尺,那更是从不离手,手到拈来。 对于八卦阵这种小趴菜,铁算盘都是嗤之以鼻,就好比是小屁孩要单挑他一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是展示自己绝活的时候了,铁算盘清了清嗓子说道: “现在眼前有八个门,也就意味着有八条路要走,稍有不慎肯定是前功尽弃,小命立时没有。” 孙长生看了一眼铁算盘说道: “依你的意思,这八个门里只有一条是生路,其余的都是死路一条,里面危机四伏、机关重重,如果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 铁算盘微笑着点头默认,说了句: “然…” 金老教授警觉的看看四周,说道: “据老夫多年的考古经验,墓门、甬道、耳室、大殿、陪葬坑都走了一遍,接下来肯定就是古墓的重头戏陵寝,也就是墓主人的棺椁所在地。而且我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寝宫就在这八卦阵的后面…” 大野丸三郎性如烈火,叫嚷着让这些人都去试探,孙长生本来就怀恨在心,看到这样大骂道: “他娘的你想送死你就去,别连累我们,狗日的小鬼子,真不是东西!” 大野丸三郎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从语气中也感觉到有人在挑战他的威严,顿时暴跳如雷,拿起指挥刀大叫着: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孙长生才不惯着他那臭脾气,冲上前去就要开打,大野丸三郎手持指挥刀凌空挥舞着。而就在这时,王留下从后面发起攻击,一脚踹飞他的指挥刀,孙长生见状,一拳打在了大野丸三郎的脸上… 莽撞的大汉受到前后的攻击,更加的暴跳如雷,日本兵见到长官受到攻击,也一起端起步枪,正要瞄准射击,笑面虎和铁算盘掏出手枪,“啪啪”打死了两个鬼子。 其余的人看到事态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纷纷加入战斗。乔睿贤、王二狗和杨三民,“嗷嗷叫”着痛打鬼子兵,几个鬼子兵枪支都被砸烂了,被中国人打的屁滚尿流… 彪悍的大野丸三郎与孙长生、王留下决战正酣,双方你一拳我一脚打的不亦乐乎。大野丸三郎仗着人高马大、有块头,恶狠狠的与他俩扭打在一起,这下现场越来越热闹了,场面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金老教授看到中国人都在痛打日本鬼子,恨的牙痒痒,大喊着说道: “日本人全都该死,侵略中国,屠戮百姓,现在又跑到山里挖坟掘墓。真真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杨三民和王二狗则骂道: “他娘的小鬼子天天压榨蹂躏我们,狗日的今天就送你们下地狱。” 一边骂一边撕打着日本人,直接把几个日本兵打的头破血流,瘫软在地。大野丸三郎怒不可遏,使出了身上的洪荒之力,抱起孙长生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踹在王留下的身上,朝杨三民他们扑过来,几个人哪里打得过,被大野丸三郎掀翻在地… 这时铁算盘和笑面虎正要举枪射击,大野丸三郎带着几个日本兵,一溜烟的钻进了八卦门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大家从来没有如此的畅快,从来没有如此的团结一致,一致对外,只可惜的是让他们逃脱掉了,不然他们会死的很惨。 史密斯亲眼目睹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抖了抖肩膀,表示无能为力。 铁算盘镇定自若的说道: “刚才我也看了,他们进去的门是惊门,进去也是送死,不信的话,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结果没多久,里面就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原来他们触发了里面的翻板机关,掉进了布满刀剑的陷阱里,死不足惜。 还真让铁算盘说对了,八门之中只有一个活门,铁算盘指了指对面的门说道: “那就是生门,只有生门里才没有布置机关陷阱,我们才能够抵达到寝宫之中,一睹国王的容颜。” 众人看向铁算盘手指的地方,铁算盘又接着说道: “惊门对面是伤门,而伤门旁边就是生门,古人这点小把戏,还是骗不了我的!我和二哥给你们探探路,没问题你们就一起跟过来…” 说着,铁算盘和笑面虎一起走进了生门之中,孙长生和金老教授他们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结果听了半天,也没有察觉出异常。 “大家跟着进去吧,里面没有问题,看来铁算盘说的是对的。” 金老教授一边走,一边说道。 于是乔睿贤、欧阳丹、孙长生和王留下,以及王二狗、杨三民,最后是史密斯,剩余的这些人全部随老教授朝生门里面走去。 金老教授还接着说道: “古人早就研究出洛书河图的口诀了,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铁算盘精通术数,五行八卦、阴阳两仪都是有迹可循的,放心吧,错不了!” 只见里面也是一望无际的甬道,只是甬道特别的狭窄,进去之后感觉到无比的压抑。大家有说有笑,大步向前的同时,突然听到里面两声惨叫声,接下来是万箭齐发,强弓硬弩的声音… “不好,出事了…” 等到尘埃落定,众人急匆匆的跑到里面查看,眼前的场景确实令所有人吃惊: 地上躺着的正是铁算盘和笑面虎,两人被射的就像刺猬一样… 第160章 地宫 孤傲一世的铁算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惨死在这阴暗的古墓之中。 就像俗话说的那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关公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还不是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了吗? 当孙长生他们来到铁算盘和笑面虎面前,他们已经是口吐鲜血,奄奄一息。铁算盘罪恶累累固然该死,杀害陈家满门死不足惜,可是看在刚刚临阵倒戈救人于水火的份上,孙长生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怜悯。 的确,在民族大义面前,中国人骨子里就该有的团结一致,互帮互助,翻译官杨三民和王二狗不也是好样的嘛!笑面虎已经没有了呼吸,铁算盘只有一点点的鼻息。 他强睁开眼睛,用微弱颤抖的声音说道: “都怪我太大意,自以为是才导致的一败涂地,今天我是必死在这里,这座古墓太怪异凶险,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这座古墓是反其道而为之,生门的对面就是死门,我建议你们走死门,置之死地而后生,应该不会有错…” 话没说完,铁算盘头一歪、眼一斜,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在这漆黑阴暗的墓道之中,若干年后,又会多出两具皑皑白骨,像殉葬的那些奴隶一样,静静的陪伴着墓主人永眠… 天理循环,善因果报,盗墓者终究会死在墓穴之中,坏人总是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大仇得报,孙长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走出生门,望着眼前一个个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样,随时准备吞噬着擅闯禁地的所有人。 孙长生看着老教授说道: “老教授,不知道铁算盘说的是否可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他不会有意要害我们。” 金老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事也怪我太轻敌,我也轻信了铁算盘的能力,还差一点连累了大家,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既然铁算盘断定这座古墓是反其道而为之,我们只有小心翼翼的尝试尝试。” 王留下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我们就从死门进去,总比一个个的以身犯险要强的多,如果真的有危险,要死也是死我,跟你们无关。” 孙长生点头答应,举起手说道: “也算我一个,我们两人在前方探路,其余的人距离远一点尾随,如果我们遭遇不测,你们就想办法逃出古墓去,别在以身犯险了!” 欧阳丹听到孙长生的嘱咐,就像安排后事一样,顿时哽咽的哭了起来。她还没有从牛乾元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又要面对再一次的生离死别,柔弱的内心根本无法接受。 商量完毕,孙长生和王留下径直朝对面的死门里面走去,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和这座古墓抗争到底,看看古墓里面埋葬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是有怎样的神通。 死门和刚才的生门里面是一样的,通道狭窄且幽深,墙壁矮小且光滑,里面蜿蜒绵亘,竟不知通往何方,去往何处? 王留下和孙长生各持一个火把,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变化,唯恐一个不小心,触发里面的机关,像大野丸三郎个铁算盘他们一样,葬身于此。 王留下轻声的说道: “长生瞧见没,说不定这条路是对的,我们进去了这么深,都没有遇到危险,如果不出我所料,前方肯定有出口!” 孙长生早就在心中盘算过了,已经过了危险期,点头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埋伏机关危险,没有必要纵深那么远。你看,前面是不是一个石门!” 王留下应声望去,欣喜若狂,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石门。上面雕刻着玄鸟与神龙,各种饕餮神兽和回形纹,孙长生伸手一摸,我的妈呀,是青铜门! 孙长生异常的兴奋,连忙大声喊道: “老教授,你们来了嘛,这条通道很安全,里面有扇青铜门。” 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非常的响亮,回声都把耳朵震的嗡嗡的响,不一会金老教授就带着他们来到了青铜门前。 王留下和孙长生,再加上乔睿贤和杨三民,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推开这扇青铜门,别无他法,只有在周边的墙壁上寻找机关装置。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在墙壁的空心处,找到了跟之前一样的机关按钮。孙长生笑着说道: “这次玉璇玑算是立了大功了,如果没有它,谁也别想打开着地宫的大门!” 金老教授则说道: “古人打造玉璇玑自有他的道理,不可能无中生有,造出这样的东西,只是用途不一样罢了。” 孙长生拿出玉璇玑,严丝合缝的卡进孔洞里,轻轻转动玉盘,随着一阵机械绞盘的声响,青铜门缓缓被打开。 所有人兴奋异常,一拥而上,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地宫里面一片狼藉,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消失殆尽,就连硕大的一座青铜棺椁也被掀开,沉重的棺材盖就扔在地面上,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 “怎么可能?地宫被盗了…” 金老教授大失所望的说道。 孙长生用火把照了照地宫的每个角落,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盗洞,穹顶上同样也没有,自言自语的说道: “奇了怪了,青铜门打不开,盗洞没有,那些盗墓贼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有这样的奇人高手,进出机关重重的古墓如探囊取物一般?” 乔睿贤的意见比较新颖,说道: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会不会是那些修建陵墓的工匠盗的,他们留有秘密的通道可以来到这里!” 欧阳丹说道: “这个不是不可能哦,墓主人费劲心思制造的机关陷阱、铜墙铁壁,没想到地宫还是被人给盗了,真的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啊…”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起来到墓室中央,看着眼前巨大的青铜棺椁,心里嘀咕着,到底里面躺着何方神圣,这次该现身了吧! 两人爬到青铜棺椁上面,在火光的闪烁下,看到里面有个精美的金丝楠木棺材,棺材盖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凑近去一看,顿时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里面怎么还躺着一只干巴巴的白猿? 第161章 羽化成仙 沉睡千年的地宫,一片狼藉的现场,处处透露着阴森和诡遹,而孙长生的发现,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娘的,这里怎么还会有一只白猿?” 消息一出口,众人炸裂开来,史密斯更是震惊的瞪着大眼睛,慌慌张张的爬到棺椁上,当看到棺材里面白乎乎一团东西的时候,惊呼道: “ oh my god!这种邪乎的生物又出现了,救命…救命啊!” 越说史密斯的情绪越激动,越激动他的哮喘病就犯了起来,从棺椁上滚落到地上,痛苦的打着滚,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声音震耳欲聋、回声嘹亮,在幽深阴冷的古墓之中,听的让人寒毛直立、胆战心惊。 史密斯像是一只受惊的猴子一样,做着怪异的动作,偌大的身躯在地上来回翻滚,仔细听他的叫声,更是恐怖: 他娘的叫声就像是猿猴一样! 金老教授和众人听的心生恐惧,看到史密斯像鬼上身了一样,更是惊慌,这个古墓里面究竟埋葬的是谁?能如此的邪门和妖魅,难道真的又是一只白猿? 孙长生是宁从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脾气,大叫一声说道: “留下,你给我照着火把,老子今天就要下去会会它,看它是三头六臂还是钢筋铁骨,我就不信它有那么邪乎!” 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咬在嘴里,小心翼翼的跳落到棺材里,里面的陪葬品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一团白乎乎的身影躺在里面。 孙长生调整了一下呼吸,鼓起勇气,用手把尸体翻出来,只见皮肤干瘪、浑身白毛,一头长长的白发披散到肩上,定睛一看,哪里是白猿,这分明是一个白化的老头。 “老教授,棺材里不是白猿,是一个通体白化的老头,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是谁?难道是燕王喜或者太子丹?” 金老教授表情凝重,思考了一下说道: “据老夫所知,燕王喜和太子丹并没有修行的习惯,况且年纪这么大,与他们的年纪也不相符啊!” 乔睿贤满脸疑问的说道: “那他到底是谁?怎么会埋葬在这里,这可是帝王才配享用的陵寝,真的是奇事一件了。” 史密斯疯疯癫癫的,围着棺椁团团转,时而念念有词,时而跪下磕头,嘴里还嘟囔着: “老祖宗,老神仙,您就饶了我吧,让我摆脱掉肺痨的困扰吧,我回去给您建祠立庙,供奉香火,求求您饶了我吧!” 然后就是痛哭流涕,伤心不已,比在上帝面前忏悔还要虔诚和真心。孙长生暗自苦笑,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作恶多端,倒卖毁坏文物得到的报应。 金老教授带着学生们费尽力气攀爬到棺椁上,只为了一睹老仙人的风采,看到干瘪风干的身体,连连叹息道: “可惜啊,可惜,如果不是地宫被盗,棺椁被打开,估计到现在老仙人的尸身也不会干枯衰败。他这种修炼的方式就是古人所说的羽化成仙,在这阴暗的古墓里面沉睡上千年,而达到最后往生极乐的目的。” 孙长生不解的问道: “他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帝王陵墓之中?他会不会是这座古墓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一手设计建造这里的一切,打着建王陵的名义,为自己假公济私,寻道修仙。” 乔睿贤激动的说道: “长生哥说的可能性很大,比如说他为燕王喜建造陵墓,结果没有竣工燕王喜就逃亡了辽东,这里可不就是他自己的王陵了嘛。他在花钱让工匠把各个出口封死,启动机关装置,自己往棺椁里一躺,做起来几千年的春秋大梦。” 金老教授点了点说道: “乔睿贤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古代的帝王陵墓中,都有工匠留出来的逃生通道,特别是当时的奴隶时期,殉葬制度又是那么的苛刻和严厉,说不定这里就有逃出去的特殊通道,只不过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罢了。” 欧阳丹眨着眼睛说道: “那他到底是谁?燕王喜时代有这样的谋臣能人吗?精通五行八卦、六爻梅花,出谋划策、行军布阵,是君王跟前不可多得到的人才。” 这个问题确实难倒了大家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回答。而精通战国历史的金老教授,则是若有所思,最后微笑着说道: “有那么一个奇人,叫做鞠武,是燕国的太子太傅,荆轲刺秦王的幕后主使,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乾坤震巽、阴阳八卦,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后因燕王喜北逃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史料记载也是无迹可寻,所以他是我怀疑的重点对象之一。” 然而就在这时,孙长生突然发现干瘪老头的喉咙里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凸起,在干瘪的皮肤里面显得格外的显眼… 孙长生欣喜若狂,以前听说过慈禧太后口中就有一颗夜明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于是他从口中拿下锋利的匕首,对着尸体说了一句: “对不起老祖宗,多多冒犯,还请恕罪…” 拿起匕首往喉咙处一挑,露出了一颗绿油油圆形的珠子,孙长生大喜过望,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青铜门后面跑了进来… “大家小心!” 随着孙长生的嘶吼声,那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杨三民跟前,从背后狠狠的捅了杨三民一刀,杨三民当场气绝身亡。 还没等所有人来得及反应,滴血的刺刀又插进来王二狗的心脏里,王二狗吐血不止,摔倒在地上颤抖着…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简直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孙长生此时也认出来了行刺者,竟然是大野丸三郎! 只见大野丸三郎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怒目圆睁的望着眼前的人,像凶猛的恶犬一样,恨不得把所有人生吞活剥。这次突然袭击杀死了杨三民和王二狗,就是为了报复他们两人的背叛和倒戈起义。 看着地宫里的老老少少,大野丸三郎露出了一丝奸笑,用笨拙的汉语说道: 今天谁也别想逃出去,你们全都要死啦死啦滴… 第162章 洪水 大野丸三郎是真他娘的彪悍。 翻板机关里的刀剑都没能把他弄死,这一点确实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大野丸三郎挥舞着指挥刀向青铜棺这里砍杀过来,王留下和孙长生担心老教授他们的安危,情急之下,王留下把手中的火把砸向了大野丸三郎… 几秒钟的间隙,金老教授带着两个学生往后面逃离躲避,孙长生和王留下跳下棺椁,三人而立,大战一触即发。 大野丸三郎胡子拉碴,翻着白眼恶狠狠的看着二人,手中的指挥刀上还沾着杨三民和王二狗的鲜血,只见他先发制人,拿起指挥刀朝这边狂砍而来… 两人赤手空拳,只能左右躲避过去,大野丸三郎又补了一刀,直接划破了孙长生的臂膀,顿时鲜血淋漓,呼呼的流血。孙长生怒火中烧,大骂道: “狗日的小鬼子,千刀万剐的贼,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刚好在墓室的角落里,散放着几件青铜兵器,孙长生急忙拿过来两把青铜剑,扔了一把给王留下。有了武器的加持,局势瞬间发生了扭转,孙长生两人双剑合璧,狠狠的刺向鬼子军官的身体,大野丸三郎用刺刀抵挡不及,被一把青铜剑刺进了肚子里。 大野丸三郎怒目圆睁,“啊”的一声大叫,用手抓住青铜剑,一脚把王留下踹飞了过去,孙长生急忙挥剑来刺,又狠狠的扎进鬼子的大腿上… 这时大野丸三郎就像发疯的野狗一样,逮着谁咬谁,身上就像打了麻醉针似的,全然不知道疼痛。咬牙切齿的挥舞着刺刀,狂砍一气,孙长生和王留下边抵挡边后退,眼看着老教授他们也岌岌可危,情况紧急,迫在眉睫! 一个不要命的彪形大汉,视死如归,打算与墓室里的所有人同归一尽,孙长生情急之下,看到了放在青铜棺角落里的包袱,大声喊道: “王留下,包袱里面有手枪,快…快…” 话音刚落,就持剑与大野丸三郎扭打在一起,抵挡住了几招致命的攻击,被大野丸三郎撞倒在地上,大野丸三郎发疯似的举刀就劈,孙长生的青铜剑已经丢到了一边,已无力反抗… 就在这关键时刻,背后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大野丸三郎眼珠子一瞪,应声倒地,脸部朝下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彻底的没有了呼吸。 大敌已死,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大野丸三郎恶贯满盈,临死又害死了杨三民和王二狗,他俩死的实在是可惜。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众人才发现,墓室里面居然少了一个人,除了金老教授师生之外,史密斯哪里去了? 刚才一番决斗太过激烈,也没有人在意他去了哪里。而就在这时,棺椁里面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联想到里面躺着的干尸,所有人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诈尸了? 该不会是里面的干尸沾到人气复活了吧,想想都感觉无比的恐惧和害怕,随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众人的心跳和呼吸也达到了顶峰,突然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 oh my god,这里面还有一个机关旋钮…”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孙长生气的大骂道: “史密斯你个洋鬼子,你到棺材里干嘛呢?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 史密斯这才露出一个脑袋,诡异的说道: “我在这里找解药,能够治疗我疾病的解药。” 王留下气急败坏的说道: “想解药想疯了吧你,在这阴暗的古墓里面,哪里会有医治你的解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史密斯满脸不甘心的样子,说道: “我就要在这里找解药,没有解药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你们是不会知道的。” 孙长生摸了摸兜里像鸡蛋一样大的宝珠,说道: “史密斯,你说里面还有机关旋钮,难道这棺椁之下还会有别的什么秘密?” 史密斯兴奋异常的说道: “快打开看看,说不定老神仙炼就的丹药就藏在下面,说不定所有的金银珠宝也藏在里面。” 孙长生被史密斯的话深深的吸引住了,金老教授也是特别的感兴趣,考古探宝就像是哥伦布周游四大洋一样,说不定就会发现新的大陆和世界。 说干就干,孙长生和王留下迅速的爬到棺椁里面,果然在白化老头头顶的棺椁上看到了一个圆形的按钮,跟前面石门上的尺寸一模一样。 他和王留下一起用玉璇玑将机关装置缓缓的开启,还是一阵机械绞盘转动的声音,与之前不同的是,整个墓室像地震一样,剧烈的晃动,且伴随着巨大的水流声… “怎么了这是,发生地震了吗?” “不知道啊,现在站都站不稳,怎么办呀?” 众人十分的惶恐,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巨大的青铜棺椁被喷涌而出的洪水瞬间顶开,孙长生大叫一声: “不好,快跑…” 众人看到这样毁天灭地的场景,都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急忙转身朝外面跑去,孙长生和王留下也快速的跳进水中,朝外面跑去… 而就在这燃眉时刻,只见史密斯呆呆的站在水里,任凭洪水蔓延到大腿上,无动于衷。孙长生急着大喊: “史密斯,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史密斯回头看了孙长生一眼,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走吧…” 然后义无反顾的朝洪流之中走去,孙长生看他要寻死,也没有办法,径直往八卦里跑去。 洪水如猛兽一般袭卷而来,顷刻间甬道和八卦阵墓室里都是水,而且水越涨越高,已经到了腰深。金老教授带着乔睿贤和欧阳丹,在八卦阵墓室里进退两难,根本就逃不出去… 孙长生和王留下也赶了过来,望着齐腰深的洪水,滔滔不绝的往每个空隙里面灌,就像灌老鼠洞一样,绝望的摇了摇头。 大家眼神坚毅的望着彼此,紧紧的围在一起,这一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永别了世界… 永别了亲人… 第163章 逃出生天 千年古墓,顷刻间被水淹的犹如汪洋一般。孙长生一行人,在茫茫的大山腹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刻准备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转眼间,汹涌澎湃的洪水已经淹到了胸口处,只需要掀起几股波浪,就可以把他们拍到水中,要了他们的命。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墓室穹顶传来了一段熟悉的喊声: “长生,长生…” 孙长生欣喜若狂,连忙答应道: “在这里,师父,我在这里…” 被困古墓的一行人都高兴不已,万万没想到,老道长会来救他们,还那么及时,真是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只见老道长探出头来,将一股麻绳抛到了水中,大声喊道: “长生快点带人过来,洪水太大,不然来不及了!” 孙长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墓室的穹顶上面居然有一个盗洞,更让他想不到的事,师父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一个盗洞,凭运气吗? 不可能吧? 来不及多想,孙长生急忙带着众人往盗洞方向转移,洪水凶猛,水流湍急,他们只能手拉手的往盗洞那里去,费了很大力气,才抓住了那一股麻绳。 这时的洪水还在不断的上涨,时间刻不容缓,金老教授对着上面喊道: “老道长,先让孩子们上去…” 而此时,盗洞上面也传来了小翠的声音: “快点把绳子系腰上,我们把你们一个个的拉上来。” 孙长生一听是小翠,极大的求生欲又占据心头,把绳子系在欧阳丹的腰上,大喊道: “好了小翠,往上拉!” 就这样接二连三的把他们都解救了上去,只有金老教授和孙长生还滞留在冰凉的河水之中。孙长生让金老教授先上去,金老教授摇头不肯,眼看着洪水已经淹没脖颈,只剩下头颅在外面呼吸。 “快点长生,没时间了…” “加油长生哥,快点上来啊…” “老教授,快…快…” 上面传来了一阵阵呼喊的声音,金老教授横眉冷眼的说道: “孙长生,你快点上去,我一把老骨头了怕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光明磊落一辈子,有何惧哉!” 孙长生无奈,只有自己先行上去,等到回过头来,看到老教授已经被洪流所吞没,只看到时起时伏的一颗人头和高举的两只双手,在波涛里面随波逐流。 弥留之际传来金老教授嘹亮的嘶吼声: “永别了,朋友们,告诉我的家人儿女,我不是汉奸,没有给他们丢脸…”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永远的消失在暗无天日的古墓洞穴之中。纵使穹顶上面的人们哭声震天,纵使他们把喉咙喊哑,再也没有人作出回答,空留下墓穴里的一袭洪流,慢慢的把整座古墓给淹没。 老教授… 老教授啊… 一声声寸断肝肠的呼喊也没有任何作用,一代文化大儒、考古界的巨匠金仲天就此消声匿迹,命丧于荒凉的古墓之中。 老道长带领着大家从这条密道里面蜿蜒前行,密道矮小,只能弯腰行进。孙长生牵着小翠的手,激动不已,短短几天不见,恍如隔世一般。 孙长生无奈的说道: “这座燕国古墓也是异常的凶险,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土匪,带去的人都死光了,整座古墓里只有我们四人活了下来。其中的波澜起伏,惊心动魄,真的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老道长问道: “古墓里面到底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有一个通体雪白的老头?” 孙长生他们十分的诧异,连忙说道: “奇哉怪也,您怎么知道古墓里的事情?简直是神了,完全可以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了?” 老道长摇了摇头说道: “并不是我有多神奇,我和小翠在云蒙山道观里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一个死去的老道人和一本《云蒙山随笔》。这座古墓里的密道都是根据书上所说找到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说着一行人走出密道,身处在大山的半山腰之中。已经是深更半夜,头上星光闪闪,大家一起都歇息在乱石堆中,互诉衷肠,感慨万千。 想想刚才惊心动魄的经历,到现在还是惶恐不已、直冒虚汗,没想到最后史密斯弄巧成拙,造成了现在的结局。想想都万分的懊悔和不甘,怪只怪自己太贪婪。 孙长生说道: “谁也不会想到,青铜棺椁上的按钮是开启毁灭者的机关。这一招真的歹毒,会把所有擅闯古墓的人全部淹死,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贪得无厌。” 老道长静静的说道: “《云蒙山随笔》里记载了,地宫里面有毁天灭地的机关,没想到是如此猛烈的洪水。他恐怕是把地下河的水利用机械绞盘引导到墓穴之中,从而达到这样的目的。” 小翠看着孙长生,深情的说道: “幸亏和师父早一步知道里面的凶险,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现在估计整座古墓里面都是汪洋大海,别说是大活人,就是一只老鼠也会被活活淹死的。” 乔睿贤失望的说道: “只可惜了金老教授和牛乾元教授,全部命丧黄泉,在阴暗潮湿的古墓里面,他们师徒俩好做个伴。” 说着欧阳丹在旁边哽咽的抽泣着,表达着内心的懊悔与不甘。她不知道这趟浑水蹚的值不值,如果不来这里,教授也不会死,是不是悲剧可以避免? 老道长则摆了摆手说道: “这事要怪就怪日本鬼子,如果不是他们胁迫老教授的子孙后代,怎么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老教授铮铮铁骨、死的其所,到最后他是不想活着回去。死在古墓之中,既保住了名节,日本人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假如日本人都死光了,他活着回来了,试想日本人怎么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连累他的家人和儿孙…” 老道长的一番话,瞬间让所有人顿悟了。老教授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在乎的是他一生的名节和儿女子孙,正如文天祥的那首诗里写的那样: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164章 老匹夫的主意 山下奉文板着一张苦瓜脸来到总司令办公室,战战兢兢的敲着房门。 “哐哐…” “谁啊,有什么紧急事情找我?”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正在用锋利的剃须刀片刮着他那张老脸,桌上放着一面小小的便携镜盒。 “报告长官,我是山下奉文,我紧急的事情上报,是关于易县古墓,大野丸三郎联队的消息。” 杉山元老匹夫听到这里,表情凝重,立刻让山下奉文进来汇报情况。 山下奉文一身军装,手里握着镶有菊花标志的指挥刀,鞠躬致意: “报告司令长官,大野丸三郎联队出事了…” 突来的消息让杉山元为之一振,瞪着惊恐的双眼说道: “什么?出了什么事了?” 山下奉文吞吞吐吐的说道: “大野丸三郎联队奉命前往云蒙山挖掘一座战国墓,谁知那里机关重重,凶险无比,所带领的联队,全军覆没都死在了古墓之中…” “什么?” 杉山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去挖掘一座古墓,损失竟然比打仗还要惨,怎么可能? 山下奉文接着说道: “消息千真万确,是前去接应的士兵回来说的,青龙寨的土匪跟我们一样,也是全军覆没,为首的铁算盘和笑面虎也都死在了墓穴里面。” 杉山元嘴唇颤抖着,惊恐的说道: “据说还有北平的老教授和他的学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也死在里面了吗?” “他们同样也没有出来,我们的士兵报告说,现在整座古墓里面都是一片汪洋大海,河水深不可测,里面能看到很多黑蛇在水中游动…” 杉山元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原本我想学学关东军,挖坟掘墓凑军饷,可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土肥原贤二的心腹爱将搭了进去,这该怎么办才好!” 山下奉文也是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只有默默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手中紧紧攥着指挥刀。 杉山元回过头来说道: “这件事就把它定性为意外事故,报告里面就写上古墓寻宝期间,突发透水事故,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你即刻去安排易县的其他驻军,火速赶往事发现场去救援,拍照入档,记录在案,希望高层不要追究下来,不然你我都得完蛋!” 山下奉文鞠躬答应道: “嗨!…另外还有一件事,大野丸三郎大佐已经玉碎,那么易县的军事防务交给谁去管理?” 杉山元定睛想了想,说道: “即刻下令,让渡边俊雄率领骨干人员驻守易县防务,白洋淀地区的事务都不用他管。把那个装神弄鬼的枯木老头也带走,这伙人我看着都烦。” 山下奉文连忙说道: “好的长官,我即刻去办!”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像雪花一样发到安新县日军驻地军营里面来。 翻译官胡有才手里拿着一张张的电报,气喘吁吁的找到渡边俊雄,此时的他还在指挥室里喝着闲茶,悠然自得的品味着西湖龙井茶的茶香。 摆烂,纯粹是摆烂… 自从上次,杉山元老匹夫让他十日之内捉拿劫船元凶的时候,他就深深的知道,杉山元这是公报私仇,有意为难于他。 他立即发电报给他的父亲,东北关东军少将渡边冢野,说明现在的处境和难处。渡边冢野的回复很是简洁明了: 吾儿认真做事,勿有杂念,老匹夫如再刁难,关东军定然不会答应。本庄繁司令官的威望,远胜杉山元千万!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该干嘛干嘛,别去理他,一定要相信关东军这座坚固的靠山。有了父亲和关东军的撑腰,他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为所欲为了。 “太君…太君,司令部有电报!” 渡边俊雄微睁双眼,轻声的说道: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报告太君,司令部下达命令,让你即刻前往易县云蒙山参与救援,另外把你调任到易县,担任那边的驻军指挥官,白洋淀地区总指挥的职务将不再兼任。” “有这等事?救援,救什么援?” 渡边俊雄惊奇的问道。 “据说是易县驻军大佐,大野丸三郎带着很多人盗掘战国古墓,被突发的山洪淹没,全军覆没了,让我们搜索搜索,看有没有人员生还。” 这时外面响起一连串军靴“哒哒”的声音,田中美子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大骂道: “胡有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杉山元老匹夫欺人太甚,明面上是调离,实际上还不是降职,我们这次绝对不能向他服软,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只见田中美子一身军装,戴着贝蕾帽,飒爽英姿、端庄秀丽,卷发朱唇、眉眼勾人,梨形的身材和肥臀,让军营里的男人看了都着迷。 渡边俊雄冷笑着站起身来,拉着田中美子的芊芊细手说道: “美子小姐别生气,这点小事还能让你费心?现在白洋淀地区形势严峻,八路军游击队死灰复燃,调离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听说易县那边好山好水好风光,我们何不到那里露野踏青、游山玩水?” 田中美子听这么一说,“扑哧”笑了出来,用手捶在渡边俊雄的胸口上,撒娇似的说道: “渡边君真有你的,烂摊子扔给别人,自己倒去风流快活,真是个坏坏的男人!” 渡边俊雄搂住田中美子的细腰说道: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风流快活的场所怎能少了你,你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只有我能驾驭征服…” 田中美子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双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讨厌,人家不理你了…” 胡有才被这亲昵的场面羞红了脸,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还暗骂着: 他娘的小鬼子是真的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还说那风骚的情话,真真羞死人了。 他娘的田中美子这小娘们也不是个好东西,浓妆艳抹、体格风骚,特务出身,专门勾搭男人,我呸… 第165章 定风珠 云蒙山阴雨绵绵,细雨伴随着团雾,在寂静的山谷里飘飘洒洒、忽明忽暗。 山下停了一溜的五十铃94式军用卡车,呈军绿色、尖头方脸,前头还有一些摩托八嘎车,所有士兵都朝着山上的古墓位置进发。 渡边俊雄、陆海洋,田中美子和枯木老头也在行走的队伍之中,奉命到这里参与救援,给大野丸三郎收拾烂摊子、擦屁股眼,想想都觉得恶心。真的是: 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此话一点也不假! 所有人都披着黑色的连体带帽雨披,在光滑崎岖的山路上,冒雨前行,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古墓的墓道入口。 望着眼前巍峨的巨大石门,枯木老头说道: “按照这样的墓葬规格,能修建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很大的财力和人力,这里必定是一座帝王的陵寝。” 渡边俊雄抖了抖雨披上的雨水,说道: “这么大一座古墓,死了那么多的人,鬼知道他们经历了怎么的危险,单单遇到山洪暴发,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陆海洋在里面喊道: “快来看,墓道里面有情况…” 众人陆陆续续走进甬道之中,看到里面躺着的都是焦黑的尸体,皮肤严重灼伤,衣服变成焦炭状,面目狰狞,死状奇惨。 田中美子咧着嘴说道: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些尸体能像司令部所说,被山洪淹死的?这分明就是大火烧死的痕迹,说来也怪,刚进墓室里面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 枯木老头阴沉着脸,花白的眉毛和胡须蹙成一团,冷冷的说道: “我在东北盗掘过很多古墓,从来没有见过哪座古墓如此的凶险,人都没进去都死光了,今天真的是长了见识、开了眼了。” 渡边俊雄一语不发,拿着手电筒往里面走去,路过耳室的边缘就看到前面明晃晃的河水,在阴冷黑暗的古墓里,显得格外的恐怖。 原来地下河水已经涌到了石梯上面,下面的墓室和墓门,通通被淹没在冰冷的河水之下,河水深不可测,谁也不敢下去查看,前方无路可走,也就意味着救援收尾工作到此结束。 田中美子拍了几张河水的照片,渡边俊雄下令,把所有烧死的尸体和物品全部丢到河水里面,不能让他们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然后记录在案,按照司令部的意思上报就行了,此事到此结束,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就在一切收拾完毕,准备撤出古墓的时候,一个士兵在河水边叽哩呱唧的吵闹着,像是有了新的发现,当数十把手电筒同时扫射到河面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河面上飘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外国人! 头部朝天,四肢展开,不知是死是活,完全没有了任何意识,渡边俊雄疑惑不已,而枯木老头和田中美子异口同声的喊道: “史密斯…” 渡边俊雄命令两个水性好的士兵潜入水中,把史密斯拖拽了过来,拉到岸边之后,田中美子伸手一摸,鼻息尚存,简直就是奇迹… …… 孙长生和小翠,还有老道长、王留下,只能暂时寄居在云蒙山道观里。乔睿贤和欧阳丹已经秘密潜回北平去,老道长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让日本人知道你们去过云蒙山古墓,否则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危及生命。 当老道长和小翠把孙长生带到道观下面密室里的时候,孙长生和王留下都惊呆了,金银珠宝、玉石翡翠,珠光宝气、琳琅满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宝物,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小翠笑嘻嘻的说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鬼子和土匪费尽千辛万苦寻找的宝藏,就藏在道观之中。” 老道长看向角落里的干尸说道: “这位道长就是霍啸天,这里的金银珠宝都是他盗墓所得的,包括那座凶险的战国墓也是他们盗掘的,我们救你的那条密道,就是从他的书中看到的。” 说着将一本《云蒙山随笔》递到了孙长生面前,孙长生翻阅了关于战国墓的几页,惊奇的看到了一个字眼: 定风珠… 白化老头的口中所含之物竟然是定风珠,而不是夜明珠,这一点确实出乎孙长生的意料。 老道长诧异的问道: “你们见到了定风珠?” 孙长生笑眯眯的闭口不言,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绿珠子,晶莹剔透,很是神奇。 老道长瞪着大眼睛说道: “定风珠?传闻中道家得道飞升的至胜法宝,定风珠有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能力。 据说是从得道的巨蟒或者爬行类动物体内所得,体内修炼有了定风珠,蟒蛇也可以游行在芦苇尖上,也有很多蛇可以游走于麦芒之上。更有蜈蚣、爬虫之类的都可以在空中飞行,这其中都是定风珠的功劳。” 孙长生三人被老道长的话震惊到了,没想到小小的珠子,竟然有这样离奇的说法。王留下兴高采烈的说道: “师父照你这么说,如果我把定风珠吞到肚子里,就可以自由飞行了,日行千里,想去哪都可以吗?现在我们有玉璇玑和定风珠这两件宝物,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可不就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嘛!” 老道长摇头说道: “传说永远都是传说,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宝贵确实是真的?为今之计,我们是要保护好这密室里的财宝,切不可泄露机密,免遭祸患。” 孙长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玉璇玑也好,定风珠也罢,包括这里的古董文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动用这里的任何东西?” 的确,在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生命重要。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像鬼子和土匪那样贪婪无度的贼人,死不足惜,不然他们还不把宝贝洗劫一空,倒卖到天涯海角、世界各地… 老道长嗟然长叹: 霍啸天道长羽化登遐,遗骸今日入土为安吧… 第166章 雨夜惊魂 石家庄城北喇嘛庙,夜雨凄凄。 加藤一郎躺在自己的卧房里,手中拿着两张黑白色的四寸照片,一张是他的父母家人,另一张是在东京上大学时的女同学千叶百合子。 相片中的千叶百合子身穿条纹和服,莞尔一笑,唇红齿白、眉宇清秀,青涩的神情中带着一点点的害羞,清纯可爱的模样确实令人神往。 她是加藤一郎的初恋情人,更是经常闯入睡梦中的妙龄女郎。卢沟桥事变之前,他们还牵着手走在街头巷尾、田野桥头,沉浸在甜蜜的两人世界里,规划着未来的生活与美好。 可是随着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野心勃勃的刽子手和屠夫,发动了“七七事变”,全面侵华战争就此爆发。一纸调令,东京陆军学院的毕业生全部被派往中国战场,临行前,千叶百合子眼含热泪的送别加藤一郎,并把这张黑白照片塞给了他,并告知两不相忘… 转眼间已过了将近两年,加藤一郎与千叶百合子彻底的失去了联系。在中国战场上,他看到日本皇军的飞机大炮、刺刀长枪在疯狂的屠戮着中国的老百姓,他看穿了那些政客们宣传的“大东亚共荣”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掠夺和屠杀,所以他不愿意到前线去指挥战斗,反倒喜欢修修工程,做做后勤。他希望能早日结束战争,那样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母亲的身旁,去找他心爱的千叶百合子姑娘。 石门集中营的事务繁忙,还要修建城北的弹药库,整天忙的是晕头转向,加藤一郎心力憔悴,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看着手中的相片,眼神逐渐迷离,飘飘然就睡了过去。 突然,一个士兵的闯入把加藤一郎惊醒,只见士兵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帽檐直往下滴,急匆匆的说道: “报告长官不好了,731部队的专家组和军医,有好几个都失踪不见了,而且还是在密室里凭空消失,就在后院藏有黑金古佛的大殿里…” 加藤一郎猛然坐起来,急忙穿上军装,整理好武装带,急匆匆的跟随士兵前往事发地点。从卧房到后院,几进几出的院落,一路上的雨水,时淋时停,来到后院的时候,加藤一郎的衣服也已经淋透了,他也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事情。 731部队专家组从东北远道而来,总共就那么六个人,在加藤一郎这里,享受贵宾一样的待遇,可万万不敢出现任何差池,否则怎么向上级领导交待。每每想到这里,加藤一郎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特别的沉重煎熬。 后院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很多人围在外面议论纷纷,加藤一郎还没有走到这里,松下纯一郎就喊住了他: “加藤君,不好了,出大事了,我们带来的专家组成员失踪了四个,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松下纯一郎打着雨伞,焦急的说道,而旁边站着川岛筱君和坂田太郎,两人共用一把雨伞,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藤一郎满脸困惑的说道。 松下纯一郎皱了皱眉,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专家组成员,研究黑金古佛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傍晚时分,专家组四人需要测试一下黑金古佛的一些数据,就进入到大殿之中,我以为早就工作完休息了,谁知到了他们的卧房,一个人也没见?” 川岛筱君也补充着说道: “松下君说的没错,我们一直在寺庙里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更离谱的是,我们去问后院的守卫士兵,说根本就没有见到他们出来!然后我们进大殿里去找,一切静悄悄,连个人影都没有…” 加藤一郎听的都冒冷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早就知道黑金古佛怪异无比,大活人凭空消失,这也太离谱了吧!况且外面昼夜都有值班的守卫人员,荒谬,实在是荒谬… 加藤一郎叫来了当时在岗的守卫士兵,说道: “你们就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几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掉,这不科学,即使遇到了危险,连求救的叫喊声也没有吗?” 士兵们身上穿着黑色的连体雨衣,战战兢兢的说道: “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门窗紧闭,天黑的时候里面还能看到灯光,我们就没有在意。一直到松下长官找来,我们才破门而入,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踪迹,黑金古佛也是蒙着双眼,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 真的是活见鬼了,加藤一郎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从来到了石家庄这座喇嘛庙,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遇到,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如果真的找不到这些人,该怎么向高层领导交代! 加藤一郎带领着众人走进大殿之中,黑暗的空间里,立马变得灯光交织,明亮如昼起来。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黑金古佛就端坐在水缸旁边,被蒙住了双眼,也没有古怪和特别的变化,就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松下纯一郎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找遍了大殿的各个角落,一无所获,不禁沮丧着一张脸,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下全完了,他们都是731部队得力的研究人员,这次到石家庄来,石井四郎长官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现在还剩下我还川岛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坂田太郎急忙劝道: “长官也不必如此心急,说不定是阴差阳错,他们出去玩了呢!外面又下着大雨,指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松下纯一郎摇了摇头,说道: “我问过所有的守卫人员,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踪迹,他们肯定是遇到了危险,这一点我现在是坚信不疑!” 加藤一郎汗毛直立,阴森的氛围和湿透的衣服,让他感觉到奇冷无比,突然又想起盘踞在这里的大蟒蛇,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它又回来了? 第167章 元凶首恶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天,还是石家庄北城的喇叭庙,还是阴雨连绵… 加藤一郎把喇嘛庙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失踪的专家组成员还是连个人影也不见。纸包不住火的道理,加藤一郎不是不懂,时间长了肯定会露馅,可眼前的难题,确实让他眉头不得舒展。 加藤一郎甚至都相信了西方国家所说的异度空间,他们从这里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是他到大殿里面左转右转,也没有发现启动异度空间的机关,可见这个观点也是谬谈。 笼罩在头顶厚厚的云层,证明着大雨一时半会也不会消散。而在这喇嘛庙里,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惶恐不安,失踪事件不调查清楚,所有人都是如鲠在喉一般。 晚饭时分,加藤一郎把松下纯一郎和川岛筱君叫到一起喝酒解忧,坂田太郎也在其间。只见酒桌上菜品丰盛,清酒甘甜,几个人互诉衷肠,推杯换盏,加藤一郎喝的脸色绯红,望着窗外的凄风惨雨说道: “今年也怪,初春时分哪里来的阴雨天气,接连下了那么多天,下的让人心烦意乱…” 松下纯一郎瞪着醉熏熏的双眼说道: “恐怕让加藤君心烦的不止是天气吧,这一起失踪案到现在也是没有任何头绪,像女人的头发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加藤一郎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反而让川岛筱君抓住了把柄,反问道: “松下长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女人的头发怎么了,你是在笑话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吗?” 松下纯一郎摆了摆手说道: “非也非也,川岛姑娘不要多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为棘手的案件而多忧发愁,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坂田太郎深情的看了一眼川岛筱君,说道: “依我之见,我们还是要严格监督后院里的风吹草动,彻底的排查每一个可疑的人,假以时日,肯定会有所发现。我只相信一点,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掉,只是这其中的缘由,我们还没有查清楚罢了。” 加藤一郎连连点头说道: “坂田太郎和我的想法一样,在这座喇嘛庙里,最邪性的东西就是那一尊黑金古佛,从明天开始,我将派出心腹卧底,昼夜不停的监视里面的情况。如果还是黑金古佛作祟,这次我非要砸了他不可。” 川岛筱君说道: “据我所知,从挖出这座黑金古佛到现在,都没少死人,里面的东西我们也研究过了,早就该深埋处理。几次三番我都建议你们一定要深埋,你们总是拿军方高层研究为借口,存放至今,才有了今天的祸患。” 松下纯一郎则悻悻的说道: “此言差矣,军方还不是想利用这座邪门的古佛制造出特殊的武器,将来用在战场上,能够大规模的辐射和损害敌人,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就像我们研究的细菌炸弹和糜烂性毒气弹一样,在战场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转眼间已到深夜,几人喝的酩酊大醉,各自回到卧房里休息,一觉昏昏沉沉,到了第二天早上,又听到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昨夜在后院执勤的几名士兵,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个消息比被雷劈了还要让人惊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事件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两起事件必有元凶。 加藤一郎带着日本兵把后院围的是水泄不通,发誓今天不查出元凶首恶誓不罢休。来到案发现场,看到泥水中有拖拽的痕迹,因为下着雨,印记特别的明显。 加藤一郎脸上露出一丝的微笑,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凶手作案留下的证据。然而坂田太郎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坂田太郎指着地上的泥痕说道: “你们看,大雨中的痕迹虽然不太明显,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看出来,士兵们是被拖拽到里面去的,也就是说,凶手在大殿之内…” 此言一出,如雷贯耳,所有人为之震惊,大殿里面有什么,不就是那一尊邪门无比的黑金古佛,难道杀人凶手是黑金古佛? 这是天空中响起一道炸雷,把所有人吓得浑身发抖,而坂田太郎则镇定自若的说道: “既然怀疑凶手就在大殿之内,我们就不妨到里面查验一番,到时候谁是谁非就很清楚了。我们有这么多的人,怎会害怕什么牛鬼蛇神,无非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如是而已。” 川岛筱君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感觉坂田太郎此刻特别的伟岸和豪情,就像是希腊神话故事里的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一样,能够率领着众人打败一切来犯之敌。 众人随着坂田太郎走进大殿之中,看了看黑金古佛安然无恙的矗立在大殿之中,被蒙着眼睛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加藤一郎则疑惑的问道: “凶手到底是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我是闻所未闻,这些守卫士兵的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和731部队的专家组一样,凭空消失掉…” 松下纯一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仔细查找着地上的泥土痕迹,只见印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急忙蹲下来说道: “大家在大殿里排查所有泥土的痕迹和蛛丝马迹,宁可错认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我相信肯定会有所收获。” 坂田太郎绕着大殿里的柱子转了几圈,用手摸了摸上面的水印和干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腥臭无比,顿时感到很奇怪,自言自语的说道: “奇怪了,这圆柱上面怎么也有泥土的痕迹,什么人可以飞檐走壁、来去自如的攀爬到这房梁上去,真的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事情扑朔迷离。” 加藤一郎好像想到了什么,瞪着惊恐的眼睛说道: “是它,是它,它来了…” “谁?你说的那个它到底是谁?” … 第168章 人皮唐卡 喇嘛庙里多神佛,哪个小鬼敢作妖! 话说几百年的名寺古刹在这战火的洗礼中也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自从日本人占领了喇嘛庙以来,这里就失去了拜佛修行的本质意义,而变成了日本人歇脚住宿的场所。 吃喝玩乐、饮酒赌博,招嫖狎妓、无恶不作,日本人在这里胡作非为,早就是人神共愤,报应不爽了。接二连三发生的失踪案,恰恰让日本鬼子胆战心寒。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严密的排查和摸索之下,还是让日本人查到了一些端倪。就在这大殿之中,水缸的旁边,发现了一块可以撬动的青石板砖,尺寸足足有半米那么大。 加藤一郎向众人讲述了他早年间在这里的离奇经历,那条令人闻风丧胆的网纹蟒至今还是杳无音讯,不知所踪。 以前活着的老喇嘛讲到过,大蟒蛇是修行上百年的神仙,可以来无影去无踪,腾云驾雾,兴风作浪,加藤一郎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坂田太郎的发现,对这个观点持有怀疑的态度,他敲了敲青石板砖说道: “大家听到没有,这块青石砖下面是空的,也就是说,里面有一个密道或者很大的空间。加藤君所说的大蟒蛇在不在里面我不敢保证,但是失踪的专家组和士兵肯定就在这里面。” 松下纯一郎喜上眉梢,连忙让士兵们拿工具去撬地板,激动的说道: “我们赶紧下去救人,性命关天,只要能找到他们,我对石井四郎长官总算有个交代了。” 坂田太郎则摆了摆手说道: “我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然下去就是送死,假如那条大蟒蛇还活着的话,两年前加藤一郎与它血战的场面都触目惊心。死了那么多的人,还没有任何胜算。” 加藤一郎点了点头,瞪着惶恐的眼神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大蟒蛇彪悍异常,勇猛无比,最后我们用手榴弹炸都没有炸死,还落得个全身而退,想想都让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川岛筱君在旁边说道: “事关专家组的生死存亡,人命关天,我们总要想办法去救援,况且还过了这么多天,你们拿主意吧,究竟该怎么办?” 事情眼看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可怎么办才好?加藤一郎作为这里的指挥官,本着军人的职责,一咬牙一跺脚说道: “所有人听令,带好武器装备,下去救人!”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们拿来锤子和撬棍,一阵敲打之后,把一块地板给掀了起来,坂田太郎用手电筒查看了一番,惊奇的发现,这是一种翻板机关。 坂田太郎神色慌张的说道: “难道大蟒蛇会操控这种机关?不可能随进随出,来去自如,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说着,拿手电筒往洞穴里面照去,发现里面空间宽敞,很有可能是一间密室。可是在这喇嘛庙之中,谁会在这里修建一间密室,而且还过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人发现。 说干就干,坂田太郎率先钻进洞穴之中,潜到了里面,四下打探一番,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手电筒所到之处,都是漆黑黑的一片,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和恐惧感。 “你们下来吧,里面暂时很安全,空间很大,很是幽暗…” 随着坂田太郎的呼唤,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员都聚集到了密室里面,发现里面阴暗潮湿、腥臭无比,那种腐烂与发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着让人作呕。 川岛筱君更是捂住了鼻子,从白色的医用大褂里掏出一个棉口罩,戴了起来。更多的灯光聚集下,这里的场地场景逐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里就像是一个袖珍版的喇嘛庙,里面有很多小密室,放置了很多的法器: 有用精美的羽毛、宝石制作而成的伞状经幢; 铜质喇叭口的法铃、五股的金刚杵; 鼓腰箍镶宝石镂花金片,坠飘带,两面蒙皮的法鼓; 从事法事活动吹奏的法螺; 各种串有108颗菩提子的念珠; 镶嵌松石、珍珠、珊瑚等宝石,里面装有泥塑或金属制小佛像或经卷,随身佩带的嘎乌盒; 筒身刻有“唵、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言,里面装有经卷的手摇式转经筒; 供奉神明,寓意长久不灭、驱除诸邪的酥油灯… 这一惊奇的发现让所有人为之震惊,古色古韵的藏传佛教跃然于眼前。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身处遥远的西藏寺庙之中,那种虔诚且带有血腥暴力的宗教色彩特别的明显。 加藤一郎惊讶的张着大嘴巴说道: “这是何人所为?怎么在这喇嘛庙里面还别有洞天,这些宗教法器怎么会被放在这里,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坂田太郎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说道: “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这座寺庙存在了好几百年了,谁又能知道这是什么时期的事情,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是边走边看,能不能找到别的什么线索。” 松下纯一郎应声说道: “是的是的,找人还是要放在第一位,我们要争分夺秒的争取营救时间。” 坂田太郎轻蔑的笑了一下,心里想着事已至此还想着救人,能让你见到全尸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过去了这么多天,怎么会有生还的机会,实在是可笑至极! 而就在这时,士兵们支支吾吾的指着前面的小房间,似乎有所发现。众人急忙跑过去,推开门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 墙上挂满了一张张色彩斑斓的精美图画,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佛祖菩萨! 有四臂观音、虚空藏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还有大势至菩萨、大日如来和不动明王等等,神采奕奕、色彩鲜明,真的是如瑰宝一般,堪称绝美的艺术品。 加藤一郎兴奋异常,指着画像说道: “这叫唐卡,是藏传佛教纯手工制作和绘画的工艺品,精美别致、美轮美奂,是难得的绝世珍品,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 川岛筱君走到墙边,用手摸了一下,嗤之以鼻的说道: 别高兴的那么早,这里每张唐卡所用的材料,都是人皮… 第169章 娜迦蛇神 初春二月天,阴雨绵绵… 暗无天日的密室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一张张鲜活的人皮唐卡又是出自何人之手?藏传密宗真的已经渗入到中原地区了吗? 当川岛筱君说出人皮唐卡的时候,加藤一郎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吐了出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从小见血都晕,更不用说活剥人皮这么残酷的刑罚了。 对于川岛筱君来说,恐怕是司空见惯,在东北的731实验基地里,什么样的事情都会遇见,比这残酷十倍、百倍的酷刑都有,活剥人皮只能算是小趴菜。 坂田太郎见多识广,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也是习以为常,当年出海打鱼,遇到海盗屠杀岛屿上的居民,其手段比这要残忍的多。唯一能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这些法器和人皮唐卡都是谁的专属物品? 加藤一郎则回答道: “1937年秋天,石家庄沦陷,我率领部队直接占领了喇嘛庙,听几个老喇嘛讲,寺庙里有一个住持是藏族人,他事先带着宝贝逃亡了西安。这里的东西会不会是那个住持方丈的?” 坂田太郎若有所思,冷冷的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带不走的东西自然要藏起来,而大殿下面的密室,刚好是藏匿东西的最佳场所。” 众人都同意这样的说法和观点,解释的完全合情合理,喇嘛庙里的原住持肯定是个变态,喜欢玩弄和收藏人皮制作的唐卡,道貌岸然的背后,是一张冷血残酷的脸。 “欣赏”完精美的人皮唐卡,众人一路随行往前面走去,黑暗的密室里面弥漫着一股腥臭腐朽的味道,而在另一间密室里,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首先房间比较大,铺着一张青石板的长桌子,上面一盏熄灭的酥油灯,里面居然还有明晃晃的灯油?桌子上杂乱无章的放着很多涂料和尖刀,剪刀、针线、矿物粉,纤毛尖细有弹性的毛笔和笔刷,俨然这里就是人皮唐卡的制作现场! 更让所有人惊奇的是,房间角落里用木架撑起了四张黄色的东西,像牛皮纸但充满了血腥味,松下纯一郎走进去一看,吓得魂不附体: 原来这是四张人皮,更离谱的是,旁边堆放着关东军防疫班的衣物和徽章标识… 可以肯定的是,这四个人就是失踪的731部队专家组成员,他们已经被抽筋剥皮,地面上还有血淋淋的屠杀痕迹,并没有看到骨头和碎肉。 松下纯一郎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嘶吼着: “是谁?是谁杀害了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军人,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坂田太郎和川岛筱君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他们幻想过731部队专家组成员的各种死法,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这么的残忍和凄惨… 加藤一郎这次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躲到了一边在那里“哇哇”的吐了起来,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实在是恶心的不行。 那四张在木架上支撑风干的人皮,在阴暗的小屋里默默的经受着一切,731部队的成员到死也没想到,他们也有遭受报应的这一天。 那锋利的刀片,一刀刀的划破他们的肌肉,剥离他们的皮肤,让他们在死亡之前,饱受被剥皮的痛苦,果然是善因果报,天理循环,恶人就要用恶人的手段,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松下纯一郎痛苦的嘶吼着,跑到外面满世界去寻找杀人凶手,而坂田太郎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失踪人员被剥皮,这也就意味着凶手就在我们身边,老喇嘛不是说,原住持已经逃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川岛筱君两手插在兜里,镇定自若的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都会来,我们只有见招拆招、迎难而上,不然就会很被动,被动就要挨打。” 加藤一郎不敢往这边看,站在门口厉声喊道: “在场的士兵们听令,全员警戒,子弹上膛、保持警惕,危险就在我们身边,我们要全力以赴,为死去的勇士报仇!”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松下纯一郎在外面大喊: “救命…救命…” 声音凄厉、哭腔悲惨,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在密室里徘徊,众人听到喊声,急忙跑过去帮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出现的场景和画面,让人永生难忘: 一条黄褐色的网纹大蟒蛇,死死的缠在松下纯一郎的身上,灵活的蛇头吐着蛇信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来犯之敌… 加藤一郎紧张的直哆嗦,这已经是第二次与这条大蟒蛇相遇了,带来的二十多个士兵,也都是抱着三八式步枪,战战兢兢的与蟒蛇对立而站。 坂田太郎虽说见多识广,但是像这样的大蟒蛇还是第一次遇见,平时只知道热带雨林里比较多,万万没找到在华北地区也能遇见。只见他迅速的拔出手枪,用手枪瞄准了大蟒蛇的蛇头… 川岛筱君此刻也不在淡定,呼吸局促、神情紧张的躲在了坂田太郎的后面,坂田太郎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护着他心爱的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蟒蛇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对峙之间,松下纯一郎被蟒蛇勒的青筋暴起、面红脑胀,用尽全力的大声呼喊着: “救命…救命…” 越是求救,大蟒蛇越是滚动着灵活的身躯,收缩着健硕的肌肉,死死的缠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听见了他骨头断裂“咔嚓咔嚓”的声音… “嘭”的一声枪响,打响了人蛇大战的序幕,坂田太郎先发制人,一枪击中了大蟒蛇的脖颈上。 被激怒的大蟒蛇瞬间变脸,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松下纯一郎的头颅,甩到了坂田太郎的身边。川岛筱君吓得“嗷嗷”直叫,加藤一郎脸色煞白,竟然魂不附体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嘭嘭嘭…” 随着密集的枪声响起,大蟒蛇滚动卷曲着身体,大尾巴一甩,打飞了一群日本兵,蛇头又扑向人群中,血盆大口就要吞噬掉一切来犯之敌…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黑暗里传来一个音似洪钟、声若老龙的吼声: 是谁在伤害我的娜迦蛇神… 第170章 老班禅 突如其来的狮吼,如疾风骤雨,似闪电惊雷… 铿锵有力,抑扬顿挫,似长河咆哮,又如万马奔腾,震慑力竟比长枪火炮还要远胜三分。 刹那间,鬼子震惊,巨蟒消停,惨烈的战斗画面就像暂停了一样,一切都保持着静止不动。 “回来吧…” 又是一声空谷传响的吼声,大蟒蛇像是通灵一般,停止了攻击,滚动着水桶粗的身躯,快速的游走到了黑暗之中,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子看到这里,哪里肯依,气势汹汹的要冲到前去,报仇雪恨,讨回公道,这时黑暗里又传出声音: “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加藤一郎略懂中国话,用生疏的国语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躲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面?为什么要残忍的杀害我们日本国的军人?” 对面传来了几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哈哈哈…我杀害你们的军人,倭国作乱、为祸中原,残害无辜、屠戮百姓,这笔账该怎么算?侵占寺院、饮酒作乐,嫖娼狎妓、聚众淫乱,这又该怎么算?小小倭寇,死有余辜,我奉劝你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休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加藤一郎被羞辱的面红耳赤,竟然不知道如何应答,吞吞吐吐的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跟这座喇嘛庙到底有什么关系?” 对面黑暗里说道: “关于我的经历,那真的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我出生于1825年,也就是清道光五年,出身是西藏七世班禅额尔德尼上层僧俗贵族家庭,我们有清帝御赐的金册、金印和丹书铁券,金册共有十三页,上面镌刻着汉、满、蒙、藏四种文字。 人们常常误认我们是达赖喇嘛,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 达赖全称达赖喇嘛,班禅全称班禅额尔德尼,都是格鲁派活佛分支的称谓。其中,达赖被认定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居住在布达拉宫。班禅被看作是无量光佛的化身,我们的驻锡地在西藏札什伦布寺。从藏传佛教角度讲,班禅比达赖的地位高一些。但后来我们班禅远离世俗事务,权力归于达赖,从此达赖的实际声望就显得略高了。 到了1853年,我已将近而立之年,家族发生了重大的变故,随着七世班禅额尔德尼丹白尼玛的圆寂,我们班禅额尔德尼上层僧俗贵族启动了活佛转世的筛选程序。 当活佛去世时,负责这项工作的宗教长老就会根据活佛的遗物、打卦、观湖等程序,推算出转世灵童的一些信息。在找到符合要求的小孩之后,他们又会对小孩进行考验,比如检查他能不能看出活佛前世的遗物,知不知道活佛前世的事迹…等到考验完成后,他才能成为真正的活佛候选人。 本来转世灵童已经确定,可是掌管大权的贵族质疑活佛的身份,带领着头人和土司发动政变,公报私仇,疯狂杀戮着反对他们的一切势力。一时间札什伦布寺周边血流成河,众生哀怨,班禅额尔德尼上层僧俗贵族分崩离析,遭受毁灭性打击,我就是从那个时候从西藏逃出来的… 本来想到京城找皇帝,告御状,请求皇帝下旨派兵支援。可是恰逢太平天国作乱,攻下了南京城,北京城唇亡齿寒,加强防备,一时间兵荒马乱、谣言满天,都在疯传太平天国打到了北京南,我当时途径石家庄,刚好落脚在这所喇嘛庙里,这一待,足足有七八十年… 后来听说西藏那边已经平叛,活佛已经顺利继承,我就在喇嘛庙里传经诵道、宣扬佛法,再也没有回去。在修炼成精的大蟒蛇指引下,我找到了前辈们修建的地宫,遇到战乱,我就会躲在里面,修文习武、钻研佛法。 经历了太平天国战败、甲午海战、八国联军进北京、庚子事变、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再到后来的倭寇乱华,制造的9.18事变、卢沟桥事变… 往事不堪回首,如过眼云烟,如今已是残躯老朽、迟暮之年,濒濒垂死、苟活人间。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今日不想与尔等纠缠,你们识时务的话,速速退下…” 加藤一郎听了老班禅的生平事迹,顿时震惊不已,仰慕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感慨呢说道: “老前辈已是得道成仙的百岁老人,可否让晚辈一睹风采,见见您的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无妨…” 众人只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黑暗中飘飘然走来一位身披红色僧服,头戴鹅黄僧帽的老者,身削体瘦、胡眉皆白,古铜色的皮肤,车辙般的皱纹。 手中握有八宝玲珑镶宝錾金禅杖,胸前挂着十八颗九眼虎纹天珠,目光如炬的眼神里透露着无尽的杀气,不禁让人感觉到汗毛直立… 而就在这时,老班禅豢养的大蟒蛇又游走了过来,昂着蛇头,吐着蛇信子,就站在老头的身后,一人一蟒,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般,无人能敌。 加藤一郎看到这样的活神仙,心中大喜,连忙向他讨教道: “不知老神仙对如今的战争局势做何判断?我们这些人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老班禅低头不言,最后只送给他一段偈语: 小小岛国不堪言, 困兽犹斗能几年? 蚂蚁妄想吞鲸鲵, 乙酉秋后泪涟涟。 将军头悬绞绳死, 士卒剖腹鬼门关。 黄粱一梦随云散, 无花无果君王惭! 加藤一郎并没有听懂其中的深意,正要向其讨教解析,旁边的士兵吵吵嚷嚷的大叫了起来,意思就是别听这糟老头子啰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让这遭老头子血债血偿,扒皮活剥了以祭奠死者的亡魂… 加藤一郎向坂田太郎使了个眼色,让他控制住士兵们的情绪,万不得已,双方切不可发生冲突,以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说时迟那时快,士兵们仗着人多势众,骂骂咧咧的朝着老班禅开枪射击: “嘭嘭嘭…” 一颗颗愤怒的子弹,带着怒吼和火焰,如疾风一般朝老班禅飞来… 第171章 绝世高手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只见一秒钟之内,老班禅大叫一声,两臂抬起,周边的气场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股旋风一样的能量场在他胸前形成。大手一挥,冲击波就像龙卷风一样排山倒海,把子弹全部都抵挡弹出几米开外… 这一番操作下来,彻底把加藤一郎和坂田太郎他们看呆了,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血肉之躯竟然可以抵挡子弹,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老班禅显然不会就此罢休,随着身边能量场的集结,对着士兵方向大手一挥: “着…” 一群士兵被强大的内力推翻在地上,旁边的士兵急忙拿枪射击,老班禅的手臂对着他们一甩,竟然把他们拍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几米之外… 尝到苦头的士兵叫苦不迭,疼痛的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唉呀…唉呀…!” 老班禅的功力登峰造极,神鬼莫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眼前的这些小卡拉米,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加藤一郎急忙摆手说道: “前辈息怒,晚辈管教不周,致使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原谅!打扰您的清修,是我们的过错,我们立即就退出去…” 坂田太郎虽然没听懂中国话的意思,但看到加藤一郎唯唯诺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很是不爽。虽然这老头很难对付,但是他杀了731部队这么多人,总要有个说法,现在就连领队松下纯一郎都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加藤一郎用日语下令道: “命令所有人,全部撤出地宫,不得在与老神仙纠缠,神仙加巨蟒,恐怕得调一个炮兵联队过来才能应付,撤退!” 坂田太郎满脸不服气的说道: “老头杀了我们的人,难道我们就屁滚尿流的跑掉吗?我们有香瓜手榴弹,有炸药,喇嘛庙和弹药库有几个联队的兵力,附近还有很多兵营,大日本天皇陛下的武士是不惧怕死亡和黑暗的!” 被坂田太郎这么一说,那些作死的士兵更是蠢蠢欲动,咬牙切齿的要为大日本天皇陛下效忠。不作死就不会死,敢在阎罗王头上拔毛,小鬼看了都要直摇头! 一个小日本 偷偷的拿出一枚97式香瓜手榴弹,拔掉引信,往皮靴上面一磕,径直朝老班禅那里扔了过去。 因为香瓜手榴弹爆炸,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老班禅冷眼一瞧,利用出神入化的轻功走位,将手榴弹夺取到自己手中,往鬼子群里一扔: “轰隆隆”… 一声巨响过后,炸死了后面的几个鬼子兵,同时老班禅也彻底被激怒,如狮吼般暴叫一声: “杀…” 加藤一郎知道场面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急忙逃离现场,坂田太郎顾忌川岛筱君,也立马牵着她的手逃离了出去。其余的士兵看到指挥官都跑了,兵败如山倒,也怂了下来,转身也要离开,哪里还跑得掉,一条水桶粗的网纹蟒早就拦住了去路… 只见老班禅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来到日本兵的身边,用干枯的手掌、如鹰爪的指尖狠狠的插入日本兵的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日本兵在死绝身亡之前,还能看到自己那一颗血淋淋、鲜活跳动的心脏… 大屠杀正式开始,老班禅把掏出的一颗颗心脏都扔到巨蟒的口中,巨蟒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更加的暴戾不堪,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眼前的小卡拉米。身体卷曲就是骨头尽断,大口撕咬非死即残,一时间鬼哭狼嚎、哭爹喊娘之声,络绎不绝… 地面上的鲜血横流,就像是屠宰场一样,日本兵的胳膊腿扔的到处都是,大蟒蛇的嘴角滴着鲜血,剩下的残肢烂肉也不再吞咽。 老班禅伫立在血泊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声念道: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本来可以避免的杀戮,奈何倭人咎由自取,死不足惜!现在身份暴露,地宫也不在安全,我们要重新找到一个清修之地,了此残年!” 大蟒蛇像是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随着老班禅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宫的黑暗之中。无人知道地宫的尽头通往何方,更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一场大火将这里的一切焚烧殆尽,除了满目疮痍、一片焦炭,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源自一个逃跑到小房间里的士兵点燃的。 大火将后院的大殿一同引燃,若不是抢救及时,估计整座喇嘛庙都得烧成灰烬。扑灭大火之后,灰头土脸的加藤一郎呆呆的站在倒塌的大殿前,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恍如大梦一场… 坂田太郎和川岛筱君走了过来,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场大火烧的及时啊,把那个老喇嘛和怪蟒都烧死在了地宫里面,不然的话,还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加藤一郎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埋在残垣断壁里的黑金古佛,命令道: “将这尊惹是生非的黑金古佛填埋到地宫之中,连同入口一起掩埋,不经过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挖掘,把它永远的埋葬在这片土地上,和这里的秘密一起,永远也不要让别人知道。” 坂田太郎冷冷的说道: “今天在地宫里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还有川岛姑娘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里面的秘密,这个还请长官放心。” 川岛筱君则转头问道: “731专家组的领队长松下纯一郎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们该怎么向石井四郎长官交待?” 加藤一郎淡淡的说道: “给东北731部队石井长官发电报,就说专家组成员在调查研究黑金古佛的时候,寺庙突发大火,所有男性人员全都不幸遇难,起火原因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还望石井长官明鉴海涵!” 坂田太郎二人离开之后,加藤一郎脑海里又浮现出老班禅的谆谆告诫: 小小岛国不堪言, 困兽犹斗能几年? 蚂蚁妄想吞鲸鲵, 乙酉秋后泪涟涟! 乙酉…秋后? 难道是… 第172章 进城 云蒙山道观固然很是安逸,只是有一点,购买生活用品确实很不方便。 道观南北,房前屋后,甚至隐蔽的密室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又腾出几间空房。王留下以前又学过木匠活,拆了门板,劈几个树桩,竟然打造出几张新床。 孙长生喜出望外的说道: “没想到王留下还有这本事,真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睡草席、卧草铺了…” 王留下洋洋自得的说道: “那是,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想当年咱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好儿郎,那是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 小翠被逗的哈哈大笑,孙长生笑着说道: “哟哟哟,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别闹了,今天我们还要伪装一下到县城里采购点生活物资。” 王留下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 “好啊,我最喜欢热闹了,我力气大,到时候给你们扛东西。” 老道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很是安逸,毕竟在道观里生活了几十年,每天的饮食起居、练功打坐,焚香念经、素食简餐,很是习惯。 大山里的空气也很好,远离世俗、远离人群,安静的环境中才能修身养性。阴雨天的时候,听风吹树梢,看雨打芭蕉,静静的盘坐在三清殿的蒲团上面,冥思苦想,修行参道。而到了雨过天晴,漫山遍野的的鲜花盛开,蜂飞蝶舞,百鸟齐鸣,简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刚好这几天天气晴朗,老道长让孙长生和王留下把漏雨的房屋和大殿修葺一番,这样的话,到了雨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看样子在这里要长住上一段时间,回想这两年的漂泊生涯,老道长感慨万千。 从日寇全面侵华以来,老道长背上三尺宝剑,毅然决然的下山抗倭,游走在冀中冀北地区,斩杀了很多鬼子汉奸。风餐露宿、饥肠辘辘,头无片瓦遮身,脚下没有半寸立足之地,还要东躲西藏,躲避日本人的通缉。 从借宿歇脚的危房,到后来的柳王庙,陈氏义庄和云蒙山道观,想想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如今有几个孩子在自己身边,也多了几分乐趣,闲暇之余,教教他们习文练武,念经画符,小翠则在道观里收拾收拾杂物,做做饭,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现在也不缺钱,自从在陈氏义庄得到的那一笔遗产,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到现在古井下面还埋藏着大批的银钱。而且孙长生就像开了挂一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挣的是盆满钵满。 现在道观的密室里还有大批的宝藏,小鬼子和土匪们梦寐以求的宝藏,他们得来全不费工夫,穷小子翻身变富翁,在孙长生身上已经完全实现。 孙长生嬉皮笑脸的来到老道长面前,说道: “师父,今天天气晴朗,我和小翠商量到县城里买点东西和换洗的衣裳,王留下也要闹着去,我们就把他带上吧?” 老道长眯着眼睛说道: “去可以去,但是要早去早回,切不可惹是生非。更不要暴露行踪,否则我们真的是没有安身之地了。” 孙长生点头答应,爽快的说道: “师父您就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您就请好放心吧!” 于是几人辞别师父,乔装打扮了一番,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畅游在青山绿水之间。云蒙山果然是名副其实,距离清西陵只有十几公里,号称“皇家森林公园”,有碧波荡漾的溪水,云雾缭绕的山峰,蓝天白云、姹紫嫣红,让人不禁神往,乐游其中… 大约三四十公里的路程,走了大半天的功夫,将近傍晚时分,西方红光一片、残阳似血,三人才来到易县的古城门楼下。那里有日伪军设卡盘问,还时不时的有鬼子宪兵队开车巡查。 “你们干什么的?天色都晚了,你们进县城做什么?” 城门楼下的日伪军士兵怒气冲冲的吼道。 孙长生一脸陪笑的说道: “长官您好,我们是乡下来县城串门走亲戚的,因为路途遥远,耽误了时辰,麻烦您通融一下吧!” 几个日伪汉奸嘴里叼着卷烟,厉声呵斥道: “他娘的你们没长眼啊,过了时辰谁也别想进县城里去,这是大日本皇军定下的规矩!” 孙长生怒气一下就上来了,刚要发作,被小翠拉到了一边,王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嘀咕着: 狗汉奸猖狂个什么玩意?驻军大佐大野丸三郎不也是死在了我们手里,他娘的把老子惹急了,非弄死你们不可! 小翠笑眯眯的说道: “各位军爷,你看这马上就要天黑了,通融通融,行个方便呗!这几块大洋就给军爷们喝酒抽烟…” 说着,小翠从兜里掏出几枚大洋,偷偷的塞进了日伪军的手里,几个日伪军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摆手说道: “走吧走吧,赶紧进去吧,下次不要这么晚了,否则上面知道,是要怪罪我们的。” 几人唯唯诺诺的走进城门去,而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了他们旁边,车窗摇下来,几个日伪军肃然起敬: “长官好,长官辛苦了!” 孙长生和小翠只是瞟了一眼,只见吉普车坐着几个日本军官,而其中竟然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陆海洋… 孙长生急忙拉住小翠把身体侧到了一边,吉普车里传来了陆海洋的声音: “易县最近刚刚换防,治安比较乱,你们几个一定要严加看管,发现可疑分子立即拿下,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几个看守的伪军吓得哆哆嗦嗦,连忙点头答应着,孙长生和小翠的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陆海洋指着他们问道: “他们几个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严格盘查?” 日伪军慌忙的回答道: “报告长官,已经严格盘查过了,只是几个走亲访友的乡下人。” 然后一秒变脸,对着孙长生他们呵斥道: “还不快点走,等着吃枪子呢…” 第173章 马大元 夜幕下的县城格外的寂静,自打日本人占领易县以来,白天如见鬼,晚上如断魂一般,路人寥寥无几。 孙长生带着小翠和王留下,行色匆匆的走在大街上,除了几家饭馆酒楼还在营业,别的早就打烊闭店了,行走一天,饥肠辘辘,必须要找一家饭馆吃饭才是。 王留下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连忙叫苦不迭的说道: “唉呀,不走了,累死我了,我的肚子早就敲锣打鼓了。” 孙长生皱了皱眉头说道: “刚才有惊无险,碰到了认识已久的一个故友,当然他现在是个大汉奸。陆海洋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安新县吗?” 小翠也是满脸的疑惑,回答道: “是啊,他应该在安新县或者高阳县日军驻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留下并不认识陆海洋,惊讶的问道: “陆海洋很厉害吗?他还能像哪吒三太子或者孙悟空,有三头六臂和七十二般变化?” 孙长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就会满口胡扯,你没听说过嘛,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他那血肉之躯还能抵挡子弹不成?只是去年鬼子大扫荡,因为陆海洋叛变泄密,对八路军游击队和白洋淀地方武装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和打击,以至于到现在八路军武装还萎靡不振,没有重新振作起来。” 小翠想起去年的经历,眼含泪水的说道: “我们亲身经历过那段残酷的战争,亲眼目睹着很多八路军战士和老乡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陆海洋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们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以解心头之恨!” 王留下这才明白过来,陆海洋这个王八蛋也不简单,国仇家恨人人有,王留下愤怒的说道: “这种人渣和败类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还有我的大仇人焦老头,迟早我会将他碎尸万段!” 而就在这时,一阵喷香随风飘散了过来,几人本来就是饥肠辘辘,现在更加的两腿发软,抬眼一看,远处随风摇摆的幌子上,好像写的是“赵记羊肉烩面”。 好家伙,美食的诱惑谁能抵挡的了?孙长生带着小翠和王留下来到店门前,店小二手脚麻利、耳聪眼尖,看到来人就大声吆喝道: “客官来了您呢,几位想吃点什么?” 王留下早就被馋的口水流下三千丈了,咽了咽口水说道: “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报上名来!” 店小二回答道: “我们店的特色是羊肉烩面,本地老山羊吊骨熬汤,汤白如脂、骨香浓郁,纯手工揉制的面团,千锤百炼、面弹劲道。我们赵记羊肉烩面三代单传,是本地的特色美食,客官一人给你来一碗?” 王留下大手一挥: “来五碗!” 差点把店小二给整懵了。 孙长生心里暗笑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店小二,巧舌如簧,无礼也能辩三分,这赵家掌柜的钱真的是没有白花。” 于是向店小二询问道: “光有烩面也不行啊,好酒好菜有没有,爷几个今晚还想着不醉不归呢!” 店小二急忙回答道: “本店有上等的好酒醉刘伶,酒香甘冽、温润顺喉,酒高不上脸,好喝不上头。菜品有烧鸡花鸭酱子鹅,牛尾鹿鞭炖甲鱼,白洋淀的大鱼尾,沧州府的狮子头,煎炒烹炸及炖煮,烧烤凉拌和酱卤,我们是样样齐全、应有尽有…” 三人都被店小二逗的哈哈大笑,越笑肚子就越饿,这个店小二是真的贫嘴,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叭叭不停。 孙长生抱着肚子笑着说道: “小二啊,别在给我们耍贫嘴了,赶紧上菜上面吧,我们都快饿死了,好酒好菜的端上来,我们这里不差钱…” 店小二一溜烟的跑去了后堂,没多久就端出五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烩面,配上葱蒜小料辣椒油,简直就是绝配。还没等菜上齐,几人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赵记羊肉烩面口感确实劲道,汤鲜肉美,唇齿留香,真的是当地美食之一绝。 过了一会,店小二抱来满满一坛醉刘伶酒,香气扑鼻、酒香四溢,端来的一只肥美的大烧鸡,清炖的老鸭煲,红烧大牛尾,麻辣大鱼头… 三人吃的是酣畅淋漓,喝的是昏天黑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骨头满地,酒肉穿肠过,大洋桌上留… 几人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从外面突然钻进来一个灰头土脸、胡子拉碴,臭气熏天、头发散乱的乞丐,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手里那些一个破碗,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求客官给些剩菜剩饭,聊以果腹,世道战乱,生存艰难,我也是迫不得已,见谅见谅…” 孙长生还没来的及开口,店小二就破口大骂道: “又是你这个臭乞丐,每次都是你来搅扰我们家的生意,生存艰难不艰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快点滚滚滚…” 乞丐卑躬屈膝的说道: “我也是有文化的斯文人,家道中落,落魄至此,只想讨要一点剩菜剩饭,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你若可怜我,就给些饭菜打发我走,不可怜我,我转身就走,不要羞辱谩骂于我…” 当店小二举起手要打乞丐的时候,小翠急忙上前制止,并眼泪汪汪的走到乞丐面前,拉住了他的手。乞丐披散着头发,很是惶恐,只听小翠抽泣哽咽的问道: “你是不是叫马大元?” 乞丐也为之震惊,颤抖着抬头看向马小翠,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相拥而泣,小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喊道: “大哥,大哥…” 两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整懵了,老板和食客都凑了过来,店小二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孙长生和王留下都十分的诧异和震撼,小翠口口声声叫他大哥,他到底跟小翠是什么关系? 小翠哭泣着说道: 他叫马大元,他是我的亲大哥! 第174章 兄妹相逢 马保长总共有三个儿子,分别叫做马大元、马二宝和马万三,总之都跟钱有关。 马大元志虑忠纯,为人老实,马家出事之前,一直都在外面打理自家的生意。直至到马保长被抓,家里的仆人急匆匆的告诉他快去逃命,他还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孙长生和王留下急忙把兄妹俩扶到了饭桌旁,又让店小二在去端来一大碗羊肉烩面、酱牛肉和红烧狮子头。孙长生和王留下看到眼前的马大元唏嘘不已,小翠更是心疼的直掉眼泪… 真的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人生无常,死生有命。 马大元狼吞虎咽的大口咀嚼着眼前的美食,泪水与汗水交融,喜悦与悲伤共存,从小到大都能吃到的家常便饭,而如今成为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从天上高傲的天鹅,变成人人唾弃的癞蛤蟆,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翠心疼不已,眼含热泪的说道: “哥,你慢点吃,饭菜有的是,我们找了你好久,杳无音讯,你都去了哪里?” 马大元大快朵颐,用手擦了擦嘴说道: “说来话长,自从咱爹和三弟被日本人抓起来,我听到风声就逃离了出去,家族里的生意和产业也都被日本人查抄殆尽。东躲西藏,风声鹤唳,沿路乞讨,流落至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二哥在哪里?有没有他的消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走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二弟为人圆滑,聪明绝顶,肯定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小翠把和孙长生成亲的事情告诉了马大元,父母过世,长兄为大,马大元看着高大帅气、英俊秀气的孙长生很是满意,这也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再也不用为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妹担心。 谈到父亲的离世,兄妹俩痛哭流涕,因为三弟贪恋美色,勾搭小姨太太柳阿娇,逞一时之义气,害的全家遭受灭门打击。幸亏陆家父子从中周旋,才将无辜人等释放了一些。 马大元满脸疑惑的说道: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陆家父子上下打点,救我们的家人和孩子,这其中有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的事情吗?” 小翠顿时满脸通红,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说道: “听说嫂子和孩子现在你岳父母家里,你怎么没去找她们?反而只身流浪,四海为家。” 马大元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也想去找她们,奈何我现在是通缉犯,怕连累了她们,老丈人家里也是地主富户,如今我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怎么有脸去见她们?再者说,我也没有能力养活她们!” 小翠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哥,你不要怕,咱就在这里买上宅院,把嫂子和孩子接过来,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马大元难为情的说道: “买宅院?妹妹你不要在开玩笑了,大哥现在连三餐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买宅院,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小翠眼神中流露着自信的光芒,微笑着说道: “大哥你放心,马家肯定不会就此衰败下去,我们一定东山再起。在易县给你买处大宅院,以后你在做个生意买卖,以你的经商头脑,假以时日,一定会做的风生水起。” 马大元被突如其来的幸福震惊到了,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翠,他一直以为小翠在开玩笑,直至孙长生开口说道: “大哥,小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有钱,花都花不完,买宅院置房产的事情说办就办,这样你在县城安了家,我们走亲戚串门也有个歇脚的地方不是!” 话说到这里,马大元才相信小翠说的原来都是真的,自己虽然不知道孙长生的身世,但是也为妹妹的衣食无忧而感到欣慰。 店小二被这么神奇的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对待马大元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连忙对着马大元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点头哈腰的说道: “都是我不好,狗眼看人低,牛眼看人高,客官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的过错吧!” 马大元摆了摆手说道: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也怪我落魄至此,向客人讨要剩饭,惹的很多人厌烦,罢了,罢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店小二为了表达歉意,凑到桌前悄悄的说道: 刚才听客官说要在县城里面买宅院,恰巧我认识一个熟人,绰号叫金老帽,在县城北大街护城河西北角,有一处宅院,我们当地人称为铁帽子王府,他的这座宅院就要出售。 金老帽是满清后裔,相传是大清铁帽子王,多罗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的后代,祖上仗着是皇亲国戚,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后来为了守护清东陵,在易县县城置办的产业,金老帽这一支就留在了这里。 后来辛亥革命,清朝覆灭,满人为了避嫌纷纷改了汉姓,易县这一支皇室后裔就改为金姓,人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铁帽子王,所以都称呼他为金老帽。 金老帽年轻的时候,享受着高官厚禄,世袭爵位,日子过的风流快活、赛过神仙。整天都是骑着高头骏马,扛着猎枪,游走于崇山峻岭之间,打鹿射兔、冬狩夏捕,别提有多快活了… 可是世事变幻,沧海桑田,清帝退位之后,这些达官显贵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没有了朝廷的俸禄,没有个正经的营生,整日里坐吃山空,日渐衰败,肥牛变瘦马、瘦马变驴骡。 再加上金老帽喜爱吸食福寿膏,一杆皇家御赐的老烟枪,吸遍天下无敌手,整日里吞云吐雾,半死不活,家产几乎被他挥霍殆尽。 没有钱就想方设法的变卖家产,家里的古董文玩、字画摆件,漆器的家具、瓶瓶罐罐都被变卖的干干净净,现在又要卖了这处宅院… 日子都窘迫到这个份上了,金老帽还是不慌不忙,美美的抽上一袋鸦片烟,躺在卧榻之上,嘴里面哼着小曲: 桃叶啊尖上尖, 柳枝就遮满了天, 在其位那个明阿公, 细听我来言呐… 第175章 铁帽子王 金老帽这一代王公贵胄,是得了富贵的病,没有富贵的命。 满清朝廷腐败,众所周知,内强而外弱,表壮而中干,乍一看是一棵参天大树,实际上早已经是根腐树烂、枯朽不堪。大树摇摇而欲倒,大厦坠坠而将倾,灭亡那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改变了两千多年的封建体制。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八旗子弟属实为难。 听完店小二侃侃而谈,孙长生心里跟明镜似的,原来这个所谓的金老帽,不就是个败家子嘛!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孙长生顿时心血来潮,说道: “店小二介绍的这处宅院,我看可以,明天我们就去会会他,看看这个金老帽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马大元连忙摆手说道: “长生啊,小翠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能说买就买?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孙长生笑着说道: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去会会这个金老帽,可没有说非买他的宅子不可,再者说了,买东西还货比三家呢,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 小翠点着头说道: “是的,反正我们也没有事情,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讨点乐趣,结交个朋友也好啊!” 店小二则乐呵呵的说道: “客官敬请放心,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金老帽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吃的饭钱还没有给呢,卖宅院的事也是他亲口委托于我的。” 说说笑笑,酒足饭饱,明月高悬,夜已深沉,孙长生就琢磨着先找个客栈休息,给大哥找安身之所的事情,明天再说。店小二就给介绍了不远处的一个客栈,步行只有百十米远。 马大元穿的破破烂烂,跟在孙长生身后,在客栈的大厅里很是显眼,客栈老板左右为难,想拒绝但不好明说,只有试探性的问道: “客官几位?后面的这位老哥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孙长生肯定的回答道: “肯定是一起的,他是我大哥,安排我大哥洗个热水澡,弄一身干净的衣裳,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给我们收拾两间客房…” 说着,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大洋,客栈掌柜见钱眼开,连忙点头吆喝道: “来贵客了,赶紧招呼着,给客官收拾两间客房,烧好热水伺候着!” 孙长生看了一眼墙上面挂着的钟摆,将近凌晨时分,时辰不早了,又走了一天的路,早已经是身倦体乏、哈欠连天。孙长生和小翠住了一间客房,马大元则和王留下住在隔壁房间。 一宿无话,大家睡的是格外的香甜,只有马大元睡梦中惊醒了几次,看了看身处的环境,摸了摸柔软的客床,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一样。 想起了这段时间的流浪经历,不禁潸然泪下,像这样的生活他是做梦都不敢想。找到了妹妹是他这段时间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在心里默默的告慰着马保长的亡灵: 爹啊,您要是生活在天上,您就睁开眼看看吧,我找到小翠了,她还是跟孙长生一起,生活的很幸福,您就放心吧,安息吧!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们才起床,洗漱完毕,四人一起去吃了早餐,然后就顺着店小二指引的方向,沿着护城河慢慢的寻找。 经过多方打探,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宅院的门前,只见锈迹斑斑的门钉大门,前面摆着一对石鼓门当。青砖绿瓦,黄脊红墙,透露出一种威严而又霸气的感觉。 孙长生望着眼前的高门阔宅,惊讶的说道: “有没有搞错,这样的深宅大院就像北平的紫禁城一样,谁能买的起?简直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留下则悻悻的说道: “大户人家怎么了?他们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架不如鸡的时候,清朝皇帝都没有了,还管他什么铁帽子王!” 小翠上前握住门环敲着,嘴里不停的喊着: “家里有人吗?我们是来拜访你的客人!” “当当当…” 喊了半天竟然没人开门,难道这深宅大院里根本就没有人?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小、面黄肌瘦的老管家,老管家厉声说道: “谁啊,大清早的哭丧一样,在这里叫什么叫?” 孙长生上前施礼说道: “老伯你好,我们是慕名而来的客人,想来拜访一下铁帽子府是什么样的?顺便想见见这座宅院的主人。” 老管家冷冷的说道: “我们私人宅院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说吧,到底有什么意图?”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孙长生只有坦诚交待: “老伯实不相瞒,是赵记羊肉烩面馆的店小二让我们来的,他说您这边有宅院要出售,我们想到里面看看…” 老管家一听是买房子的,顿时来了精神,趾高气昂的说道: “既然想看房子,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一点用也没有。” 说着,摆手让孙长生他们进去,几个人兴高采烈,踏过高高的门槛,就走进门去。眼前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样式,跟北平的四合院十分的相像。 坐北朝南的是正房,其余三面都是配房和厢房,院内绿植丰茂、布局典雅,石桌石凳石水缸,假山奇石水中鱼,中间还有一口带着辘轳的古井… 在当时那个年代,这就算是一座顶级的豪宅了,不是达官显贵,普通老百姓根本住不起,众人看后唏嘘不已,跟随着老管家一同往进院里走去。 里面进院里种着几棵石榴树和枣树,寓意着多子多福、合家团聚。北京人还有一句老话,“桑松梨柏槐,不进府王宅”,因为这些树木都是属于阴性的果木,容易招引邪祟,所以老北京的传统,非常忌讳这些东西… 还没有走进堂屋里,就听到了几声咳嗽,伴随着滚滚浓烟,一个沙哑如乌鸦似的嗓门喊道: 谁在外面呢… 第176章 金老帽 老管家进入堂屋里面,点头哈腰的说道: “老爷,有几位相公要看看咱家的宅子,我把他们带了进来。” 正在吸食鸦片,吞云吐雾的金老帽,微微的抬了抬双眼,用沙哑的嗓门说道: “噢,那把他们带进来吧!” 只见金老帽方脸额宽、浓眉大眼,络腮胡须、大耳垂肩,带了一副圆圆的金丝眼镜,披散着半截花白的长头发,都堆成了疙瘩。 屋内挂着清廷铜胎掐丝珐琅鹦鹉鸟笼,里面两只牡丹鹦鹉被烟雾熏的飘飘欲仙;厅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红木中堂六件套,有小叶紫檀中堂,紫光檀明式条案,大红酸枝八仙桌,微凹黄檀供台,黄花梨的镂空雕花太师椅… 金老帽虽然现在落魄了,可住所里处处体现出高贵典雅、品味一流,孙长生和王留下更是惊呆了,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阔绰的宅子。 “是你们几个要买我的宅子?” 金老帽拉着烟嗓子说道。 孙长生笑呵呵的回答道: “我们只是来这里看看,听烩面馆的店小二说,你这处宅院要卖?” 金老帽咳嗽了两声,苦笑着说道: “现在混落魄了,说来可笑。想当年我祖上是何等的风光,跟着皇帝南征北战,驰骋疆场,我们家族世袭的铁帽子王,拥有御赐的特殊权利,谁知道混到我这一代,王朝更迭,世事变幻,竟沦落到靠变卖祖业过日子,造孽啊,造孽…” 马大元今天穿着体面,长青杉对襟褂子,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笑着说道: “铁帽子王府邸应该在北京城,天子脚下,怎么会在易县这座小县城安家落户,颐养天年?” 金老帽顿时很感兴趣,坐起身来,将抽尽的大烟杆枪放在了卧榻旁边的茶几上,说道: “那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这事要从我太爷爷那辈说起,我太爷爷早年间跟着雍正爷出兵青海,平定的罗卜藏丹津叛乱。到后来雍正爷执意把陵寝寿宫建在易县,从而开启了清西陵的墓葬族群。 清西陵埋葬着雍正、嘉庆、道光、光绪四位皇帝、九位皇后、五十七位妃嫔、两位王爷、两位公主、六位阿哥,共计八十余人。 从建造泰陵开始,雍正爷就把设计、建造、守卫的任务交给了我太爷爷,后来一直延续至今,清西陵所有的事务都交由我们这支铁帽子王打理。包括丧葬、祭祀、维护和查巡,昼夜都有士兵巡逻防卫,可谓是层层防护、戒备森严。 自打朝廷覆灭,改朝换代了之后,所有的王公贵胄、贝勒阿哥们都像秋后的蚂蚱一样,纷纷逃命,自顾不暇,我们这支铁帽子王更是在远离京城的易县山脚下,改名换姓,苟且偷生,真的是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也想过回到北京去生活,可是北伐战乱、七七事变,北京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落得个偏安一隅,自由自在。” 孙长生恭恭敬敬的说道: “老前辈说的极是,在哪里生活习惯了都一样,如果您把这处四合院给卖了,到时候您该怎么办?” 金老帽哈哈大笑起来,让老管家去沏茶待客,又招呼着孙长生他们到客厅的红木椅子上坐,老管家端来了上等的茶水,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谈笑风生起来。 金老帽抿了一口茶水,咂吧着嘴说道: “西湖龙井,好茶不假,只是在炒制的过程中欠点火候,才导致这茶叶香味不足,入口偏苦…” 几人也都喝了一口,什么也没有尝出来,孙长生不禁说道: “老前辈的嘴巴真的是刁钻刻薄,这也能尝的出来,这茶水我们也喝了,还不是平平无奇,没什么区别!” 小翠则认真的问道: “老前辈这宅子怎么说,还卖不卖了?” 金老帽拍了拍额头,面带难色的说道: “说来惭愧,我就这么一份祖业了,如何能卖?卖了的话不但愧对列祖列宗,甚至我列祖列宗都没有安身之处,到时候我这不肖子孙,死也不能瞑目!” 孙长生点头说道: “老前辈别说不卖,就是卖也没人能买的起,这么大一处四合院,得值多少钱才是。” 小翠心思缜密,不禁问道: “刚才老前辈说,列祖列宗没有安身之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宅院里面还埋着人不成?” 金老帽突然神色紧张、精神恍惚,支支吾吾的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是…是…” 老管家镇定自若,连忙抢先回答道: “老爷的意思是说,家里面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如同把宅子卖了,列祖列宗岂不是无家可归?” 金老帽虚惊一场,连忙点头说道: “正是,正是…” 孙长生连忙起身说道: “老前辈,那我们多有打搅了,恕罪恕罪,我们就先行告辞,谢谢您的热情款待!” 金老帽摆摆手说道: “哪里哪里,我本身就热情好客习惯了,广交天下之朋友,小兄弟没事就到我这里来玩,哪天有时间我们开怀畅饮,喝它个不醉不休!” 孙长生抱拳说道: “谢谢老前辈,以后有时间肯定登门拜访,那我们就先行告退!” 说着,众人起身就往外面走去,金老帽也没有远送,还是回到自己的卧榻上面躺着,大烟杆枪里塞上福寿膏,美美的吸了起来… 几人走到大门口,迎面碰到了一个身上沾满鲜血,腥臭无比的小贩,手里拎着一个木桶,木桶里面是红艳艳的鲜血。 孙长生感到很奇怪,随口问道: “这是什么血?要它有什么用?” 小贩不耐烦的回答道: “我是杀鸡宰狗的小贩,当然是动物血了,还能是人血不成?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夜,我都要提前给金爷家送满满一桶,说是家里养着西藏的大鬼獒,每个月都要喂几次鲜血!有钱人家玩的玩意,咱穷苦人家是不会明白的…” 众人一脸的懵逼,西藏的大鬼獒连听也没有听说过,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而王留下瞪着惊恐的眼神,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对啊,刚才在院里你们可曾听到狗叫… 第177章 窖尸 好奇真的能害死猫。 孙长生带着众人在县城里面吃喝玩乐,特别的潇洒,年轻人热卖热闹,不像老道长那样,喜欢清修之地。 乐不思蜀的他们早就把老道长的吩咐抛诸脑后,若不是大街上有日本人和宪兵队的巡查,他们可能会玩的更欢。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几人还是来到了赵记烩面馆,店小二招待比之前更加的殷勤了,连忙给马大元端茶倒水,扶桌让座,并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好不亲热! 纯手工制作的烩面是必吃的美食,那劲道爽口的宽面,肥而不腻的羊肉片,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葱花,再喝上一口灵魂羊肉汤,真的是绝了,这也是吸引孙长生他们再次光顾的主要原因。 菜是王留下和小翠点的,老母鸡炖野生甲鱼,满满一大盆,又炖了一条大草鱼,各类小炒和凉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正是人生有成当如此,何须折腰于人前! 孙长生喊向店小二说道: “刘伶醉还有吗,好喝不上头,入口柔,一线喉,确实不错,赶紧抱上一坛来。” 店小二吆喝着: “客官慢等,好酒好菜马上就上来…”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抱着一坛刘伶醉放在了桌上,打开红色的封口绸布,一阵沁人心脾的酒香四散开来,让人闻香生津、口水涟涟… 陶瓷大碗每人筛了一大碗,孙长生站起来说道: “这次来易县,寻得大哥,实在是万幸之至,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为了小翠能够早日合家团聚,我们干了这一碗!” 话音刚落,马大元和王留下应声说道: “喝…喝…” 小翠现在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妥妥的女汉子一枚,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可不是学生时代的邻家小妹形象了。只见她两颊绯红、朱唇粉面,纤腰楚楚、胸部饱满,眼眸楚楚似飞燕,俊俏玲珑如貂蝉。 孙长生也是宠妻狂魔,对小翠是百般呵护、疼爱有加,两人的感情也是坚如磐石、相濡以沫。毕竟很多年的感情胜过一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结为夫妇,感情就更上一层楼了。 一阵子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已经是酒足饭饱,面潮微醺。孙长生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 “今天做的老母鸡炖甲鱼真心不错,肉质劲道、高汤鲜美,真的是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王留下冷嘲热讽的说道: “哟哟哟,吃饭就吃饭呗,还文绉绉的,欺负我这样的文盲是不是,我只知道把饭菜吃的底朝天,可说不出这样的金句名言…” 马大元则笑着说道: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好好学习知识,同样也会有所长进,如吴下阿蒙一般,令人刮目相看。” 王留下摇头摆手的直言道: “算了吧,你还是让我多活几年吧!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就是月圆之夜,我们何不去一睹大鬼獒的风采?” 孙长生连忙答应道: “好啊,反正我是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说干就干,我们这就出发…” 小翠略带生气的说道: “我和大哥可不去,我们先回到客栈里拉拉家常、聊聊天,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回来晚了,我可不让你们进客栈里来…” 孙长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媳妇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早去早回…” 说过之后,孙长生去前台掌柜那里,结了饭钱,几个人就兵分两路。马大元和小翠先回了客栈,孙长生带着王留下,趁着皎洁的月光,向铁帽子王府进发。 本来两人打算登门拜访,可是白天的时候,感觉到金老帽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要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潜进院内,两人一拍即合,从高高的墙头上面翻越过去,就躲在假山的后面,死死的盯着屋内的烛光。 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大鬼獒在哪里?怎么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留下观察着四周的变化,说道: “这就是铁帽子王府最大的疑点所在,送鸡血的小贩说,每月都会让大鬼獒喝上几次鲜血,可院子里连个哈巴狗也看不见,哪里来的大鬼獒?”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在加上吃饱喝足,酒劲正起,不知不觉靠在假山的后面睡着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到了何时,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一轮明月就悬在自己的头顶,又大又圆,又明亮又皎洁… “咯吱…” 一声急促的开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孙长生和王留下被开门声惊醒,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朝西厢房里潜过去,拎着一桶的鲜鸡血,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金老帽! 金老帽在这深更半夜的去干嘛,拎着鲜鸡血去喂大鬼獒吗?两人想想都兴奋不已,偷偷的跟在了后面,也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见金老帽钻进西厢房里就没有了动静,二人捅破窗户纸,看到金老帽在几张牌位前磕头敬香、焚香祈祷,哪里有大鬼獒的身影? 二人还在心里暗骂着: “他娘的金老帽,神神叨叨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拜祖宗,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而就在这时,更离奇的一幕发生了,金老帽挪动房间土炕上的隔板,露出下面黑洞洞一个很大的空间,他一手拎着鲜鸡血,一手拿着羸弱的烛火,小心翼翼的钻进黑洞之中,立即没了踪影… 孙长生和王留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土炕的旁边,俯首往下面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下面是挖的一个土窖,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很多黝黑的棺材… 在这阴森恐怖的土窖之中,一口口冰冷的棺材显得格外的诡异与神秘,而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金老帽一个个推开棺材盖,往死尸嘴里灌鲜血… 第178章 丹书铁券 昏暗的地窖里,烛光荧荧,阴风阵阵,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一张张铁青的死人脸。 在羸弱的烛光照射下,孙长生看到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具恐怖的僵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男僵尸穿着清朝的朝服,胸前的补子上是麒麟的图案,女僵尸穿的则是格格服,也叫做氅衣、旗服。 孙长生听老道长说过,清朝的官服,文禽武兽,能穿麒麟补子的武官,定是铁帽子王无疑,可问题是,这几代铁帽子王为什么不入土为安,而是窖尸在这里? 金老帽的列祖列宗这是搞的什么鬼?金老帽的所做所为又是什么骚操作? 听说过僵尸吸食人血,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给僵尸喂血,这不就是在豢养僵尸,如果条件成熟、假以时日,这些僵尸还不得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孙长生和王留下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金老帽把棺材一个个的打开,用棉布捂住口鼻,往僵尸嘴里灌鲜血。僵尸虽然面无表情,可血液就像烈日蒸发雨点一样,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一桶鲜鸡血就被喂食殆尽,金老帽长舒了一口气,将棺材盖一一盖上,后退三步,对着列祖列宗一拜再拜。 孙长生和王留下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看着金老帽这怪异的举动,非常震惊,眼瞅着金老帽就要上来,两人急忙退出去躲避。 而就在这时,鬼鬼祟祟的金老帽从土窖里费力的爬了上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了看四下无人,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卧房里。 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咱们回去吧,大鬼獒也没有见到,反倒见到了金老帽的列祖列宗,确实令人心惊胆寒。” 王留下望了望四周,回答道: “原来金老帽的秘密就在这里,他在这王府大院里面窖藏了这么多具尸体,肉身不腐,死而为僵,这难道就是他们家族保存尸体的一种方式吗?” 孙长生瞪着大眼睛骂道: “他娘的谁见过保存尸体还给它喂鲜血的,这是养尸,迟早会发生祸事的!”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下地窖里去看看,看僵尸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留下的建议确实很是合理,孙长生点点头说道: “那我们就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僵尸沾了人气,发生尸变!” 王留下从怀中掏出两块手帕,晃了晃说道: “我们用这个捂住口鼻不就行了嘛,放心吧,没事的…” 等到金老帽人睡灯熄,两人悄悄的潜入到地窖之中,王留下拿出火折子,点燃外面供桌上顺走的一支蜡烛。 夜深人静,昏暗的地窖里泪烛荧荧,眼前十几口黝黑的棺材,在摇曳的烛光中分外的阴森与诡异… 身临其境与隔岸观火感觉确实不一样,孙长生和王留下看着这些棺材板心里发怵发抖,总感觉地窖之中阴风阵阵,两人不由自主的汗毛直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棺材如八卦阵一般排列开来,个个黝黑发亮,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看来败家子金老帽粗中有细,对列祖列宗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分毫的差池。 棺木的前后都用楷书写着繁体的“福”、“寿”、或者“奠”字,王留下很是不解,为什么棺材上面的字也不一样? 孙长生轻声的说道: “因为死者年龄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所以用字就会不一样,比如六七十岁以后的死者就写“寿”字,年轻一点的就写“奠”字或者“福”字。但寓意都是一样的,都是缅怀死者,万古长青之意。” 说到这里,王留下指了指眼前一口“寿”字棺说道: “就选这一口,我们打开来看看…” 孙长生点了点头,用手帕捂住口鼻,二人合力将棺材盖推开了一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高马大、面相凶狠的老年僵尸,脸色铁青、皱纹如辙,皮肤并不是想象中的干枯而僵硬,而是湿润且富有弹性… 更可怕的是,僵尸嘴里面已经长了獠牙,还有奇长无比的指甲,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感觉像睡着了一样,与常人无异。 孙长生捂着口鼻,和王留下一起,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这个老僵尸突然睁开了眼,诈了尸那可怎么办?而这个僵尸身上穿着朝服,戴着朝珠,朝珠由108颗翡翠组成,每27颗穿入一颗大珠,总共有四颗大珠。 头上戴着顶戴花翎,顶珠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花翎采用的是精美的孔雀尾制成。胸前是麒麟走兽的补子,金丝连络、浑然天成,乌黑的手上则带着玉扳指和翠绿的玛瑙戒指,双手叠放在肚皮上,指甲犹如锋利的匕首一样,看着让人直冒冷汗… 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老头肯定是金老帽的太爷爷,跟着雍正皇帝南征北战的铁帽子王,死了将近两百年了吧,而肉身不腐,确实厉害!” 王留下则小声的说道: “你怎么确定是他太爷爷,说不定是他爷爷或者他爹呢?” 孙长生指了指棺材角落里的两件物品,说道: “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 只见两件物品一方一圆,方形呈圆筒状突起,上面雕刻着文字,圆形上面呈喇叭状,下面是一块雕刻双龙的金牌,中间赫然醒目的一行大字: 御赐免死金牌! 而王留下用烛光照了照方形物品上的文字,不禁大吃一惊: 御赐镇国平西候鄂尔隆沁免死铁券… 下面还有很多小字,讲述鄂尔隆沁与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和奋威将军岳钟琪分兵三路,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的英勇事迹,落款写的是1723年,即雍正元年… 孙长生笑着说道: “这次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王留下掩盖不住一脸的震惊,激动的说道: “鄂尔隆沁不但有免死金牌,还有丹书铁券,这种至高的荣耀,大清朝的武官谁人能比?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孙长生和王留下又打开旁边的几口棺材,有福晋格格似的妇人,有年轻凶悍的武官,相同之处就是,他们也生出獠牙、长出指甲,其恐怖程度,跟鄂尔隆沁不相上下。 就在这恐怖程度达到极点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吼: 你们是谁?不要命啦… 第179章 昆仑山口 突如其来的惊吼如包青天拍惊堂木的大喊声一样,震撼而又犀利。 把孙长生和王留下的魂魄都快吓没了,两颗心脏就像敲打衣服的棒槌一样,“砰砰”的响,在这样的氛围中,神经简直就是绷到了极点,一点点的动静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大叫? 循声望去,只见土窖洞口处探出一个脑袋,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管家,真的是鬼不吓人人吓人,人吓人,吓死人。 老管家一脸怒色,手持一把猎枪,气冲冲的说道: “何方毛贼,敢到我们铁帽子王府撒野,今天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说着,枪管居高临下的瞄准了孙长生二人,孙长生一看动真格的了,急忙举起手来,赔笑着说道: “管家大爷莫生气,是我们,白天还和金老前辈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呢!” 老管家定睛一看,更加恶狠狠的说道: “我以为你们是来买宅院的,没想到是偷东西的贼人,还不快快受死!” 说着拿起猎枪就要射击,孙长生和王留下叫苦不迭,慌忙解释道: “老前辈莫生气,我们真的不是偷东西的贼,不信你看看,我们两个两手空空,棺材里面的东西一分没动,哪有这样偷东西的贼!” “那你们下地窖里面干什么?不是惦记棺材里的宝贝,又所为何事?” 孙长生急中生智,胡乱侃了起来: “实不相瞒,我们是道家的弟子,前两天路过贵宅,看到宅院上空阴气冲天、浑浊不堪,我掐指一算,算出宅院里面恐有邪祟作乱。果不其然,在这阴暗的地窖之中,让我们发现了这些僵尸的藏身之所,仔细查看,僵尸的指甲、毛发和牙齿居然还在生长,这是要诈尸的征兆啊…” 话说到这里,果然让孙长生瞎猫碰到死耗子,说到了老管家的痛点,老管家放下手中的猎枪,一脸虔诚的说道: “大师果然是神人一般,你们好生上来,容我给你们慢慢道来。” 孙长生和王留下心里窃喜,这老管家人老智衰,果然好骗,两人连忙将棺材盖都恢复原样,顺着一只竹梯爬到了厢房。 老管家语重心长的说道: “唉呀,两位大师啊,你们就帮帮我们吧,因为他们家的这个丧葬传统,我天天都是担惊受怕。窖尸的这些尸体,以前什么事都没有,无非就是把棺材放在土窖之中,陈棺列尸,聚族而葬… 可是从去年冬天开始,接近疯狂的金老帽根据他祖辈流传下来的的真传,要给僵尸喂食鲜血,能够加速提升起死回生的效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夜,他都会拎着一桶鲜血出给列祖列宗喂食,还别说,真的有效果,僵尸的身上长出了毛发,指甲和牙齿也在疯狂的生长,这个好消息可把金老帽给乐坏了!” 孙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不禁问道: “金老帽让这些已经做古的僵尸起死回生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想要干嘛?” 老管家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就要跟他家族的“活尸”文化有关,雍正元年,青海的和硕特部武装发动了叛乱,首领罗卜藏丹津勾结境外势力,企图脱离清政府管辖而闹独立。 当时金老帽的太爷爷,雍正爷最信任的铁帽子王鄂尔隆沁临危受命,率领军队与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和奋威将军岳钟琪会合,三面围攻、全面清剿罗卜藏丹津的反叛军队,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最终用了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就收复了如今的青海版图,才使得青海没有落入外敌之手,为中华民族的统一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功绩可媲美后来收复新疆失地的左宗棠,雍正爷非常高兴,回京之后就赐予鄂尔隆沁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并赏赐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 而金老帽的太爷爷铁帽子王鄂尔隆沁这次去青海还有更大的收获,他在青海的昆仑山山口结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喇嘛,相传鄂尔隆沁与老喇嘛的相遇有这么一段佳话。 鄂尔隆沁身材高大,身穿八旗镶金连络锁子盔甲,骑着一头健硕的青鬃马,在昆仑山的垭口,遇到了一位身穿红色僧服,头戴鹅黄僧帽的老喇嘛。老喇嘛一手念着佛珠,一手摇着转经筒,满脸慈眉善目,老态龙钟的样子… 老喇嘛见多识广,居然能听懂满语汉话,鄂尔隆沁下马施礼,恭敬的说道: “不知长老在哪座寺院里修行,尊称法号是什么?” 老喇嘛脸色黝黑发亮,清瘦的下巴上留有一撮花白的山羊胡须,满脸的皱纹就像年轮一样,微笑着回答道: “贫僧在无极龙凤宫里修行,法号次仁长老,自幼修佛念经,宣扬佛法,游走在雪山之巅、碧海湖畔,如今已是耄耋之年,垂垂老矣,唯翘首等死耳!” 鄂尔隆沁爽朗的大笑起来,说道: “长老太过自谦,看长老仙风道骨的模样,还能在活一百年,不知长老有什么保养的秘籍,也说也我们共勉。” 说着,鄂尔隆沁让士兵们在雪山脚下、草地旁边,铺上了厚厚的牛毛毡毯,并让随行的将士临时休整,驻足做饭,烧来开水,沏上两碗浓浓的酥油茶,端来了酥油饼和糍粑,请老喇嘛入座聊天… 两人盘腿而坐,相互寒暄了一番,得知鄂尔隆沁打了胜仗,收复了失地,老喇嘛喜笑连连,道喜的说道: “大将军平叛作乱,凯旋而还,实在是功在千秋,名垂青史啊!罗卜藏丹津嚣张跋扈,不知好歹,勾结外敌,死不足惜,真真是为我们这里除掉了一大祸害,贫僧在这里向大将军表示祝福、感谢…” 说着,老喇嘛抱拳俯首致意,鄂尔隆沁连忙握住他那枯木一样的双手,说道: “长老实在是太客气了,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啊!保家卫国是我们为将者的责任,带兵打仗更是为主子排忧解难,怎敢居功自傲、大言不惭呐…” 第180章 不死之术 世人都怕死,名门贵胄更是,有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 话说鄂尔隆沁在昆仑山口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得道高僧,急于向他求教长寿的秘籍,甚至奢求能够长生不老、得道成仙。 老喇嘛听到这样的诉求,哈哈大笑道: “大将军谬矣!古往今来,王侯将相,谁人不死,哪个成仙?昔日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没有长生不死、得道飞升,就连我们藏族伟大的一代战神格萨尔王,也没有存活到今天,长生不老只是世人的一种美好期盼罢了。” 鄂尔隆沁听到这样的答复,很是失望,垂头丧气的说道: “本来以为今日得遇老神仙,能够得到老神仙的指点,看来我是与仙缘无缘。纵然是名垂不朽,也终将是过眼云烟,我们家族自世宗以来,世袭的铁帽子王位,有世袭罔替的爵位,配飨太庙的殊荣,可是青春不再容颜易老,再多的荣华富贵、玉食珍馐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死了之,与平民何异!” 老喇嘛看出了眼前这位铁帽子王的心思,他就是想长寿或者长生,想永久的享受皇帝赐予的荣华富贵,他的内心贪婪的就像是塞不满的无底洞一样… 老喇嘛乐呵呵的说道: “大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我所认为的长生之术,并非是长生不死,而是肉身不腐。世人的生命不可长存,但是尸身却可以,只要肉身保存完好,就有再次复活重生的机会。” 鄂尔隆沁听到这里,心里未免有些小激动,欣喜若狂的说道: “长老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如何能做到肉身不腐?” 老喇嘛自信的说道: “藏地高寒,气候不比中原,很多冰雪山川都是窖尸的好地方,中原则不同,需找一块绝佳的养尸之地,阴寒之气旺盛的地方。 我有自己用藏药配制的“祛虫养尸丸”,还有一副活尸的藏药秘方,人死之后用此药方煮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放凉浸尸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将尸体放进棺椁之中,窖藏于养尸之地,肉身可达千年不腐。 如果想要唤醒尸体的机能,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夜,给尸体喂食鲜血,不消半年,肯定会毛发旺盛、指甲分明,到了一定时期,就会活过来,变成半人半鬼的活尸了…” 鄂尔隆沁惊讶的问道: “活尸是一种什么状态,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老喇嘛微闭双眼,漫语轻声的说道: “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因为窖尸所处的位置不同,吸食天地间的灵气也会不相同。有的活尸会有理智,能够辨别出亲人朋友,有的就是一具活死人,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总之一句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活尸将会永久的活下去。” 说到这里,鄂尔隆沁恍然大悟,虚心向老喇嘛讨要了藏药的秘方以及祛虫养尸的丹药。并承诺自己家族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不会向任何人传授这种“活尸”秘术。 几年之后,雍正爷将建造陵寝寿宫的任务交给了鄂尔隆沁,在建造清西陵的同时。鄂尔隆沁在护城河附近找到一块极好的养尸之地,从而建造了这座王府,以备他百年之后的窖尸之用… 鄂尔隆沁死了以后,后面的两代铁帽子王也是按照这样的丧葬习俗入葬,还有福晋和贝勒、贝子们也有按照这种方式保存尸体的。 而到了金老帽这一代,改朝换代、世风日下,金老帽靠变卖家产过日子,一辈子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最后落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地。可是他贼心不死,一心想着重振铁帽子王家族的雄风,最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就是关于金老帽家族的“活尸”传统,现在我是整天担惊受怕,做梦都能梦到僵尸阴森恐怖的脸。” 孙长生和王留下这下全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金老帽家族死而不葬的原因,可是金老帽也太疯狂了吧,在作死的边缘频频试探,老僵尸如果真的诈尸的话,他难道会顾忌子孙情谊? 孙长生眉头紧皱,说道: “这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说,像这种长了毛发、指甲的僵尸只有用火来烧才管用,可是在这王府之中,地窖之下,怎么好下手?再者说还有金老帽呢,他若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老管家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肯定会杀了你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的列祖列宗,在他的心目中,铁帽子王的身份胜过一切,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和侮辱!” 王留下随即说道: “对啊,金老帽就是一个变态狂,这也不能全怪他,从他太爷爷那辈起,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死者为大,谁不是入土为安,寿终正寝,他们偏偏把死尸窖藏在土窖之中,况且尸体已经有了尸变的征兆。” 说道这里,老管家更是心有余悸,连忙说道: “小兄弟说的一点都不假,有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进这厢房里焚香点蜡,听到土窖之中有“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在心里寻思着,肯定是老鼠在棺材板上追逐攀爬。可是等我下去查看的时候,差点把我的老命吓死在那里…” 孙长生和王留下异口同声的说道: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老管家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们猜怎么着?那声音就是棺材里面传出来的,有的尸体在抓棺材板,有的尸体在磨牙,好像诈尸是分分钟的事情,我是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老管家眼神惊恐的望了望四周,说道: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听见抓挠棺材和磨牙的声音,有时候我还怪自己是不是耳聋眼花,出现的幻觉。” 王留下也没了主意,说道: “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前怕狼后怕虎的,总也不是办法,如果这些僵尸全都诈尸跑出去,县城里将永无宁日!” 孙长生一脸的茫然: 还能怎么办?以后找金老帽再谈谈… 第18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铁帽子王府的门口,停了一溜的军用汽车。 当老管家向金老帽告知日本人到访的时候,他还在懒洋洋的抽着大烟膏子,瞪着惊恐的双眼说道: “日本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说话间,渡边俊雄、田中美子带着陆海洋和枯木老头已经走进了大院里面,外边一阵急促的皮靴声,伴随着士兵列队的声音,吵的金老帽好不心烦! 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鬼子来了也要召见,金老帽伸了伸懒腰,随老管家朝庭院走去,顶头遇到了渡边俊雄一行人。 “不知太君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金老帽披散着半截头发,穿着满人的旗服马褂,胡子拉碴略带着满脸的沧桑,笑脸相迎的说道。 翻译官胡有才在旁边说道: “早就听说易县有个铁帽子王,今日特来拜访,几经打探,找到了贵宅府邸,竟然如此的豪华阔气…” 金老帽陪笑着说道: “落魄的八旗子弟,不值一提,现在已经不是满人的天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哪里还敢自称铁帽子王,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辱没先人。” 渡边俊雄打量着庭院里的环境,只见风雨连廊、飞檐翘角,奇花怪石、一潭池鱼,不禁哈哈大笑道: “中国有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清铁帽子王就是不一样,今日一见,不枉此行啊!” 金老帽拱手说道: “太君,里面请,里面请!” 一行人随着金老帽来到会客厅,按照主次顺序坐了下来,金老帽和渡边俊雄坐在上首主座,其余人都坐在下面的客座上,金老帽安排老管家赶紧奉茶… 渡边俊雄自打来到中国,还没有见过这么讲究的会客厅,又是红檀木又是黄花梨,镂空雕花、工艺考究,云吞异兽、栩栩如生,光大厅内的这一套红木家具就值不少钱。 老管家端来泡好的新茶,茶香四溢、色泽略黑,着实把日本人吓了一跳。 田中美子说道: “喝过红茶绿茶,还从来没喝过黑茶,在铁帽子王府真的让我开了眼了…” 枯木老头闻了闻茶香,眯着小眼睛说道: “美子小姐有所不知,此茶乃是茶中绝品,唤作云南金瓜贡茶,清朝时期还都是上供给皇帝享用的贡品,不知老朽说的是也不是?” 金老帽很是意外,没想到日本人对中国的茶道也有很深的研究,笑着说道: “长者所言极是,家里的几团云南金瓜贡茶还是前朝光绪帝御赐之物,一直都没舍得喝,留做招待贵宾之用。” 金老帽又端详着眼前这些生疏的面孔,说道: “各位太君,不知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渡边俊雄品了一口茶说道: “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金老帽悄悄的问道: “之前驻军在易县的大野丸三郎大佐不知去了哪里?他为人爽朗,与我有几面之缘…” 渡边俊雄用茶盖刮了刮茶碗,定了定神,说道: “大野丸三郎大佐已经调离了易县地区,现在由我驻防在这里,我叫渡边俊雄,之前一直在白洋淀地区任职总指挥官。” 金老帽点头说道: “怪不得了,我说今天遇到的几位怎么这么眼生呢!不过无妨,一回生两回熟,时间长了都是一样的。” 陆海洋在客座上说道: “久闻易县,好山好水好风光,这几天来我们巡游转了一圈,确实不一样,山峰峻秀,绿水荡漾,怪不得你们这支铁帽子王家族要定居此地,还是比较有眼光的。” 金老帽捋了捋披散着的头发,眼珠一转,笑着回答道: “那是我太爷爷时候的事情了,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了,年代久远,已经无从考证了。” 牵强附会的说辞把渡边俊雄一行人都逗笑了,铁帽子王家族留在易县做什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谁会相信? 渡边俊雄瞅了金老帽一眼,冷冷的说道: “铁帽子王在易县修建清西陵的事情,众所周知,恐怕您老是健忘了吧!前朝的四位皇帝还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有众多的皇后、嫔妃,贝勒阿哥,那高耸入云的封土堆是多么令人神往其中,充满着无尽的诱惑…” 金老帽听到这里,像是被刺刀戳中了心脏一样,血压立马就上来了,憋的脸红脖子粗,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清西陵埋葬着我们主子的陵寝,历经风云变幻,世事变迁,都没人敢动?你想怎么样!” 渡边俊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主子?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效忠前朝的奴才,在这里袒护着已经不复存在的主子?可悲可叹啊!” 金老帽这才明白这帮日本鬼子来者不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要是跟他来硬的,自己单枪匹马也不是对手啊? 金老帽换了一种方式,心平气和的说道: “长官,你应该明白,这是我们满人的一种信仰,就好比你们日本国效忠天皇一样,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一种文化传承,希望长官能够理解和体谅…” 渡边俊雄白眼一翻,说道: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干嘛在我这里装糊涂,清朝灭亡之前,你们家可是蝉联二百年的易县首富。家大业大,创造神话,据说当年的直隶总督也要看你家的脸色行事,你说是也不是?” 金老帽心里暗骂着,他娘的小日本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唯唯诺诺的说道: “那都是祖上的荣耀与殷德,到了我这一代,全都败家败光了,现在我的姓氏也改了,辫子也剪了,到哪里都跟过街的老鼠一样,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可言啊,长官休要拿我取笑了吧…” 陆海洋插嘴说道: “不见的吧,据说铁帽子王家里有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今天能不能赏脸让我们也瞧瞧…” “没有,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金老帽斩钉截铁的说道。 渡边俊雄拍案而起,愤怒的说道: “哼,你们家没有,那就在皇帝老子的坟墓里埋着呢吧!我非要去长长见识…” 金老帽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恶狠狠的说道: “你敢?你胆敢盗掘清西陵,我让你不得好死…” 渡边俊雄仰天大笑,摔门而去: 他孙殿英盗得,我怎么盗不得? 第182章 奇遇记 史密斯从云蒙山古墓被救回来,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 要不是仗着自己是白皮肤、蓝眼睛,一头的黄毛,估计早死八百回了,日本人也不会煞费苦心的去救他。 史密斯昏迷期间,日本人专程把他送到了石家庄战地医院,动用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顶尖的日本军医,抢救了几天几夜,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说来史密斯的病症也怪,不省人事,肚大如球,只是一个劲的吐水,吐不完的水,就像是一只海豚或者鲸鱼一样。 时而心律不齐,时而心脏骤停,血压飙升的时候,如同火山喷发出来的岩浆一样,炽热无比;血压降低的速度,犹如西伯利亚海岸退去的潮水,冰凉刺骨… 这么罕见的病症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连老军医看了都直摇头,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转机就出现在了第七天,史密斯猛然惊醒,大声喊着救命,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就是剧烈的呕吐,狂吐不止,感觉内脏都要被吐了出来,在一阵剧烈的身体抖动过后,一团黑色棉絮状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奇迹出现了,史密斯鼓囊囊的大肚皮也消失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恢复了正常,更神奇的是,困扰他十几年的哮喘病居然也好了。 真的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史密斯的病症来源于那一只充满邪魅的通灵白猿,而他寻根究底,再探战国墓,遇到了羽化成仙的老神仙。 用史密斯自己的话说,是他的虔诚和真诚感动了上天。而真正搭救他的,正是这个浑身长满白毛,通体白化的老神仙。 当日本人询问他是怎么在惊涛骇浪里面逃生的时候,史密斯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古墓中的惊魂时刻。 当孙长生误打误撞的触发机关,导致地下河水如洪水猛兽一般吞没了整座古墓。心灰意冷、抱着必死之心的史密斯,没有理会孙长生的呼喊,径直朝棺椁那里走去… 顷刻间,史密斯的身体就被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暗流的力量巨大无比,直接裹挟着史密斯横冲直撞的朝外面的甬道里袭去,记不清有多少次,身体都被巨大的洪流拍在石壁和石门上,直至到史密斯瞳孔放大,渐渐的失去了知觉,行尸走肉一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打在了他的身上,白光中出现了一个通体雪白的老头,慈眉善目、披散着头发,手持一把仙杖,飘飘然如鬼魅一般。 史密斯心里还在纳闷:这不就是躺在棺材里的老神仙吗?是他活过来了,还是我已经死了? 只见老神仙挥舞着仙杖,带领着史密斯屹立于浪头之上,把史密斯带到了外面安全的地方。并留下了一段听不懂的古话: 天地渺茫兮,日月星辰, 山川广袤兮,易水流觞。 混天移地兮,脱胎换骨, 服食异引兮,平地飞升。 撒豆为兵兮,斩草为马, 朴而不露兮,疑神守一。 命不至此兮,神鬼难测, 大道至简兮,莫失莫忘… 真的是晦涩难懂、诘屈聱牙,史密斯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史密斯顿时失去了知觉,之后的事情就再也记不得了… 醒来后的史密斯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发誓要脱胎换骨、痛改前非,淡泊名利、重新做人。既然老神仙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就不再是那个贩卖古董、唯利是图的商人。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把所有古董门店全部都关闭,把所有古董宝贝都捐献出去,从此退出古董文玩界,回归本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人。 史密斯的经历在日本军营里广为流传,消息很快传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众将官的耳朵里。作为参与云蒙山盗墓案的“唯一”的幸存者和见证人,肯定要受到日本军方的约谈,并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记录在案。 一封电报,一辆军车就把史密斯送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在接受调查之前,司令官杉山元和负责人山下奉文少将接见了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你好,我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大将,旁边这位是山下奉文少将,对于你奇迹般的生还,我们表示非常的震惊和高兴!” 杉山元握住史密斯的手,殷切的说道。 史密斯叹了一口气,说道: “云蒙山古墓案我表示很遗憾,毕竟死了那么多的人,那座古墓太过凶险,我也是九死一生,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 杉山元愣了一下,说道: “到底是怎样的墓穴,会如此的凶险,里面埋葬的又是哪位帝王将相?” 史密斯摇摇头说道: “这个还不是太清楚,北大考古研究院的金老教授断定不是帝王墓,而是埋葬着一位隐逸修道的奇人异士,具体是谁,真的无从考证。但是他是古墓机关的设计者,所有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山下奉文戴着一双洁白的手套,扶了扶眼镜框说道: “那金老教授人呢?他也死了吗?” 史密斯面露悲伤的说道: “死了,他和他的学生牛乾元都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古墓之中,这是我被洪水冲出来时亲眼看见的… 古墓里面有可燃物、毒蛇、机关陷阱、强弓劲弩,还有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就连那帮盗墓出身的土匪都葬身在了古墓之中,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杉山元紧蹙眉头,悄悄的说道: “史密斯先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亲密朋友,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否则事情败露出去,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不说,我们还会遭到世人的嘲讽和谩骂…” 史密斯点头答应着: “当然可以,我也已经退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贩卖古董文物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干了。另外,我不是云蒙山盗墓案的唯一幸存者,幸存者还另有他人…” 杉山元和山下奉文都瞪着圆圆的双眼: 还另有他人? 第183章 众叛亲离 春日晴好,鸟语花香,而青龙寨的头顶却是乌云密布,凄风惨雨一般… 黑老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输的那么惨烈,以至于这么多天,他的眉头都不得舒展,紧拧着就像是榆木疙瘩一样。 盼星星,盼月亮,别说金银珠宝了,最后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前去云蒙山盗墓的队伍,不知所踪,杳无音讯。 黑老鸹派出去好几批打探的人员,探听到的消息五花八门、杂乱不一: 有的说,土匪们跟日本人干起来了,两败俱伤,为了抢夺古墓里的财物; 有的说,大山里面听说有怪物,他们都被怪物给吃了,死的死、残的残; 有的说,几个当家的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跑路了,带领着众家兄弟另起炉灶了; 有的说,听说古墓里面很凶险,进去的人全军覆没了; 有的说,有人在外面看到过草上飞和鼠大王,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复命,不得而知… 而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探马来报,被打开的古墓之中全是洪水,整座古墓都被浸泡在深不可测的水里面,假如队伍已经进入古墓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青龙寨的骨干成员和精英部队,就这么消失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黑老鸹的内心都在滴血,风光威风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落了个一败涂地、身败名裂。 黑老鸹现在已然是光杆司令一般,拜把子兄弟都搭进去了。虽说寨子里还有几百名兵力,但大多数还都是老弱病残,现在各小队已经到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他们整天吵吵嚷嚷,无法无天,黑老鸹现在也不敢管,怕万一再有个暴动,自己的性命迟早玩完。 黑老鸹只有躺在虎皮座椅上郁闷的抽着大烟,望着空荡荡的聚义堂,昔日好兄弟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铁算盘、笑面虎、草上飞和鼠大王,你们都去了哪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好歹给个音信… 鼠大王手下的小把头,绰号白眼狼的,铁面青脸、鹰眼牙尖,看似不修边幅,其实心思缜密,他猜到了黑老鸹的心思,极力的奉劝道: “大当家的也不要忧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军师铁算盘聪明绝顶,其他几个当家的又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不凡,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说不定这两日一准的回来…” 黑老鸹懒散散的看了他一眼,猛抽了几口大烟膏子,说道: “白眼狼,用不着你来劝我,出没出事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只管看好众家兄弟,做好寨子里的防守工作就行了,别的用不着你操心…” 白眼狼翻了翻白眼,阴沉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目光,直言道: “大当家的,事已至此,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老鸹低沉沉的说道: “他娘的有屁快放,老子可没闲工夫在这里跟你扯犊子…” 白眼狼唯唯诺诺的说道: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果说众当家的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我们还是早做打算。评选出新任的当家领袖,以免人心涣散,军心动摇啊!” 本来白眼狼也是好心,一者为青龙寨的未来考虑,二者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几个当家的如果都死了,作为小把头的白眼狼肯定是最佳人选,于公于私,这事对自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算盘打的,在阴曹地府里都能听见… 然而黑老鸹却不这么想,多日来积攒的郁闷之气,雷霆之火,瞬间爆发。他猛然从虎皮座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对着白眼狼的心窝就是一脚,直接将白眼狼踹了个人仰马翻,翻滚着身体来了个狗吃屎… 黑老鸹毒气不出,张口大骂道: “他娘的白眼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人模狗样的怂包货色,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算盘打的啪啪响,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告诉你,就是青龙寨里的人都死光了,你也别想,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呸…” 而就在这时,怕什么来什么,刚好其他的几个小把头和众兄弟来到聚义堂,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幕看的是真真切切,大家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白眼狼羞臊的是满脸通红,在众弟兄面前失了脸,丢了丑,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黑老鸹依然是不肯罢休,指着白眼狼对众家兄弟说道: “兄弟们,寨子里最近出了大事,几个当家的到现在还是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而就在这关乎寨子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白眼狼还惦记着篡权夺位,真的是其心可诛!还望各位兄弟以此为戒,万万不可学习白眼狼这种低劣的人品和德行…”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黑老鸹顿时感觉到心情爽朗很多,笼罩在自己心头的乌云也烟消云散。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骑着高头大马,扛着打猎用的火铳枪,在他的淫威之下,所有人都要俯首称臣、毕恭毕敬。 而受到凌辱的白眼狼却是满肚子的委屈,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窝在心里面实在是难受。在众兄弟面前丢了脸出了丑,羞愧难当,愤恨难平,恨不得将黑老鸹碎尸万段、剥皮抽筋… 晚上的时候,几个把头叫白眼狼一起喝宽心酒,让伙房弄了一桌子的好菜,几坛好酒,弟兄们聚在一起,大吃大喝,不一会都喝的酩酊大醉。 一个把头醉眼迷离的说道: “白眼狼兄弟,白天的事情不怪你,要怪就怪大当家的人老昏聩,好坏不分。兄弟你是为青龙寨着想,他凭什么冤枉于你,血口喷人,弟兄们都在为你打抱不平!” 另一个把头也说道: “哥哥所言甚是,白眼狼兄弟是好人,反倒是黑老鸹好坏不分、善恶不明,真真是该死!” 还有人拱火道: “男子汉大丈夫,行的端做的正,岂能蜗居于小人之下,受无名之气,黑老鸹做恶多端,早就该死,我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满脸涨红,恼羞成怒的白眼狼拍案而起,恶狠狠的说道: 黑老鸹,老子要亲手宰了你… 第184章 白眼狼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话一点也不假。 别有用心的一帮土匪,挑拨撺掇着白眼狼手刃大当家,并承诺率众兄弟拥护其为老大,这哪里是劝人宽心,分明是在借刀杀人… 而苦大仇深、利欲熏心的白眼狼自然经不起这样的诱惑,俗话说得好,酒壮怂胆,于是磨刀霍霍、风风火火的朝黑老鸹睡觉的卧房方向走去。 黑老鸹老谋深算,跟成精的老狐狸似的,哪有那么容易算计?卧房门前早就安排好了心腹亲信在那里执勤站岗,荷枪实弹、警觉的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是谁,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干嘛?” 值班人员大声呵斥道。 白眼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早就把刀藏到了衣服里,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走着,并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们…在一起喝酒打闹,半…半夜三更找厕所撒尿,没成想摸到了这里,惭愧惭愧…” 值班人员看是一个酒鬼,连忙说道: “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将对你不客气,大当家的在里面睡觉,打搅了谁也担待不起!” “是是是,我这就滚蛋,好兄弟放心、放心!” 白眼狼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酒意全无,慌慌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第一次行刺失败,大大的打击了白眼狼的士气,也让那帮挑拨离间、隔岸观火的土匪们计划落了空。 想想道理也很简单,黑老鸹仇家这么多,如果不是他戒备森严、万事小心,早就死一百回了,他能当上大当家的,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和本事。 白眼狼就带着几个兄弟,以去云蒙山查探为由,就离开了青龙寨,一路上快马加鞭,风驰电掣,就像是逃命一般。他心里清楚的明白,青龙寨肯定是待不长了,万一有人泄密,他肯定必死无疑…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干个体户!白眼狼都想好了下一步的打算,这次逃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 白眼狼并没有去云蒙山,而是去了安新县城逍遥快活去了,更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安新县的醉红楼是他们的不二之选。 偌大的招牌,灯红酒绿特别的显眼,醉红楼里的阿姐阿妹也是特别的婀娜多姿、臀肥胸圆。穿着火云红或者孔雀蓝的开叉旗袍,一条条美腿像刚出淤泥的莲藕一样,洁白无瑕,头发烫的是波浪卷,脸上擦的是白铅粉,嘴唇抹的是意大利的口红,身上喷着法兰西的香水… “几位大爷,来玩啊…” 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在醉红楼门口喊着过往的客人,娇羞欲滴、酥麻透骨的言辞让人听着如痴如醉,神往其中。 白眼狼带着几个兄弟大摇大摆的走进醉红楼里面,言语轻佻的说道: “给爷找几个漂亮的,胸大屁股大的美人伺候着,高兴了爷不差你们的赏钱。” 顿时一群身材妖娆、举止风骚的女子向他们扑了上来,白眼狼一手抱着一个,随着人群径直朝二楼房间里走去,在上楼梯的间隙,还狠狠的捏了两把美人丰满挺拔的屁股,疼的两个美人捶胸顿足,娇声嗲气的喊道: “哎呀大爷,你好坏啊!捏疼人家啦…” 白眼狼直勾勾的瞪着双眼,仿佛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饿狼一样,嘴里面露出狡黠的微笑,看着怀里的美人,温柔体贴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一样。 二楼房间里和往常一样,他们要先喝花酒,在入洞房,酒桌上摆满了肥羊瘦狗、鸡鸭鱼鳖,强筋壮阳酒、滋补还元汤。 白眼狼等人左拥右抱,嬉戏玩乐,亲亲搂搂,好不自在。一时间醉眼迷离,酒足饭饱,白眼狼兽性大发,抱起一个女人就往床上走去… 其余的人还在那里推杯换盏,打打闹闹,还戏谑的说道: “白眼狼,你也太猴急了吧,八辈子没睡过女人,该不会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吧!” 顿时屋内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白眼狼没有理会他们,绣帘一放,床上一躺,就开始轻解罗裳、乍露春光… 只见酥胸点点、细腰芊芊,美腿玉足、肥臀香肩,再加上女子喝的红光满面,如绽放的桃花一般,含情脉脉、眉眼传神,更加的抚媚动人、撩拨心弦… 白眼狼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恶狼一样扑了上去,只在脸上亲了几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醉汉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他娘的是谁把大爷的女人叫走了?立马给我滚出来…” 旁边是老鸨一直在劝: “我的大老爷,醉红楼好姑娘多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在找几个漂亮的来陪你…” 醉汉也是一头倔驴,大吼大叫的说道: “我偏不,我就要我心爱的姑娘,在这一间房屋里是不是?” 说着,一脚把门踹开了,顿时屋内一片鸦雀无声,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眼狼的兴致全都被搅闹的荡然无存,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光着膀子就从绣帘里钻了出来,正准备大打出手,看到眼前的醉汉,顿时惊呆了: 鼠大王!怎么会是你?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略显尴尬的时候,草上飞也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一幕,所有人啼笑皆非。草上飞还责怪鼠大王做事莽撞、惹是生非,把白眼狼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 大家一起坐到酒桌上,白眼狼不解的问道: “三当家的,四当家的,你们怎么没有回青龙寨复命,黑老鸹天天望眼欲穿的盼着你们回去呢。” 鼠大王拨弄着那两撮八字胡,说道: “因为我们带去的人马全都死在了那座古墓之中,黑老鸹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回去也逃不掉重罚,甚至会把我们弄死,不如在外面活的潇洒自在…” 白眼狼委屈的说道: “四当家的说的没错,前两天黑老鸹还对我又打又骂,弟兄们都恨死他了!他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朝不保夕,青龙寨群龙无首,都盼着您回去呢!不如…” 白眼狼停顿了一下,阴沉着脸,恶狠狠的说道: 不如我们把他杀了,您当青龙寨的老大… 第185章 黑老鸹之死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黑老鸹在濒死的路上越走越远,疯狂的试探着人性的底线。 不知道是哪一根筋不对,亦或是脑袋里突发奇想,为了补充兵源不足的问题,他居然想到了一个奇馊无比的主意,叫做“以老带新”的奖罚政策。 按照他的要求,青龙寨里每一个人员至少要介绍一个新的土匪入伍,多了就有奖励,完不成任务的,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一时间,土匪们怨声载道,哀怨四起,大家纷纷表示,做土匪都是家破人亡、四海流浪,别无他法、迫不得已而为之,谁会愿意带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重蹈覆辙,干这杀人放火,不得好死的行当… 然而黑老鸹可不听那么多,扩充兵源、招揽贤才是大事,必须得令而行,完不成任务就会遭受鞭抽、棍打,并且降职处理或者干寨子里最累最脏的苦活。 超额完成任务的,就会得到升职和金钱上的奖励,这样一来,青龙寨的兵力至少要扩充一倍,在白洋淀地区还是首屈一指,位列第一。 黑老鸹还在沾沾自喜,没有军师铁算盘的谋略和办法,他照样能想出天才一样的主意。招贤纳士如果顺利完成的话,又会有新的一批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加入青龙寨,到时候重振雄风,真的是指日可待了。 这还不算什么,为了保住这岌岌可危的寨主地位,黑老鸹竟然突发奇想,去抱日本人的大腿,让日本人为其撑腰做主,给他做坚强的后盾。 众所周知,之前陆海洋找他谈收编事宜的时候,黑老鸹是坚决反对的,理由是青龙寨里的土匪们年龄偏大,都是一群老弱病残,没法参与和配合日本人的军事行动和作战。 可现在损兵折将以后,黑老鸹考虑到地位不保,权利动摇,竟然主动的联系日本人,一厢情愿的同意被日本人收编。消息一出,遭到很多人的围堵和反对。 有的说,千万不能同意被日本人收编,就像梁山好汉被招安了一样,冲锋陷阵,杀敌在前,最终落得个凄惨的局面; 有的说,潇洒快活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要背负个走狗汉奸的骂名,比土匪强盗要难听百倍,真的是辱没先人、不孝子孙; 有的说,大当家的最近是怎么了?很多事情做的都超乎常理,以前那个为人豪爽、风流倜傥的黑老鸹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整个寨子里面,民怨沸腾,哀怨四起,抱怨诅咒之声不绝于耳。更可怕的是,黑老鸹对现在的形势竟然全然不知,还自以为是的沉浸在自我良好的感觉之中… 这一天一大早,就有几匹飞驰的骏马来到青龙寨的大门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眼狼他们。 白眼狼勒马于门前,大声吆喝道: “快报与大当家,就说白眼狼有要事相告,军情紧急,不容迟缓!” 当白眼狼风风火火的闯进聚义堂的时候,金黄色的牌匾下面,坐着霸气侧漏、威风凛凛的黑老鸹,一张巨大的虎皮满铺在座椅和靠背上。 黑老鸹鹰眼钩鼻、目如虎炬,深刻的皱纹,刀疤的脸,无不在见证着白洋淀一代枭雄岁月的痕迹。 白眼狼抱拳施礼,着急忙慌的说道: “禀告大当家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告…” 黑老鸹冷眼的瞟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到底什么事?大清早的就像赶着发丧一样,快说…” 白眼狼喘着粗气,回答道: “我奉命前往云蒙山寻找失踪人员的下落,在距离本寨五十里的一座破庙里,找到了身负重伤的两个当家的,分别是草上飞和鼠大王…” “什么?” 黑老鸹激动的猛然坐起,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听到的唯一一件好消息。 黑老鸹颤颤巍巍的说道: “两位当家的伤势如何?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派人来报。” 白眼狼眉飞色舞的说道: “两位当家的带着一队人马,拉着大量的财宝,九死一生的从古墓里逃离了出来,因为队伍里死的死,残的残,只能先落脚在破庙里面养伤。两位当家的,托我向您问好,说等养好了伤,一定会回到寨子里复命的!” 黑老鸹听到这里,连忙摆手,说道: “兄弟情谊高天厚地,虽不比桃园三结义,但远胜瓦岗一炉香,今日得知兄弟消息,怎能让我坐卧得住,寝食何安?我必定亲自去把兄弟迎接过来,快带我去…” 白眼狼露出狡黠的一笑,说道: “既然大当家如此重情重义,我就带你们过去,两位当家的若知如此,还不得赤脚相迎?” 说着,黑老鸹就急匆匆的安排随行的几个人陪同,让白眼狼他们带路,十几匹高大大马向寨外疾驰而去,土路上带起了一溜儿滚滚浓烟… 快马加鞭,几袋烟的功夫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残破不堪,已经快要倒塌了的破庙。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这是鼠大王的主意,因为在二十多年前,就是在这座破庙里面,铁算盘他们把战国墓里的金银珠宝和白猿,卖给了年轻时期的史密斯… 往事不堪回首,如过眼云烟,当黑老鸹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走进破庙里面,看到了侧身躺在破床烂板上的鼠大王和草上飞,黑老鸹急忙凑上前去,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我的好兄弟啊,可见到你们了!” 当拍打鼠大王肩膀的那一刻,鼠大王突然翻过身来,迎接黑老鸹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啊!” 随着黑老鸹一声惨叫,鼠大王已经将尖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膛,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溅的鼠大王满脸都是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草上飞和白眼狼顷刻间掏出手枪,三下五除二将随行人员全部击毙。硝烟还未散尽,白眼狼怕他们没有死透,又拔出匕首,对着他们一一补刀。 “哈哈哈…” 鼠大王放声大笑起来,恶狠狠的拿着带血的尖刀,将黑老鸹的头颅割掉… 第186章 狂热分子 金老帽完全进入了癫狂的状态。 阴暗的地窖里面,一丁点儿的烛光,金老帽拎着一桶新鲜的鸡血,似傻如痴的往僵尸嘴里面灌,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老祖宗,多喝点吧!老祖宗,尽情的享受吧…” 他的嘴角露着诡异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没错!他就是一个满清复辟的狂热分子,一个地地道道的前朝铁帽子王。 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光辉的信仰,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八旗子弟独有的孤傲与倔强。1917年,宣统皇帝的复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在辫子元帅张勋的拥护下,大清朝好像如星星之火一般起死回生。 前朝旧部一个个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金老帽当时把老祖宗的那一身金丝连络锁子盔甲都穿在了身上,脚下一匹高头大马,肩上扛着擦的铮亮的猎枪,骑着马要到北京勤王。只可惜,在半路上就听到了皇帝复辟失败的消息… 短短的12天而已,比金老帽的这一生还要漫长,他脑海里有无数个想法,一帧帧画面出现在他的眼旁。 他看到满朝文武,文禽武兽,齐刷刷的跪倒在金銮殿里,大声喊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看到八旗子弟的旗帜又在校练场迎风飘扬,一个个身披金甲的勇士,骑马射箭、摔跤比武,祖辈的荣誉感在骨子里流淌。 他看到自己家的镶黄旗,跟随着皇帝,出现在塞罕坝的木兰围场,祖辈们手持硬弓,杀鹿射鹰、猎狐撵兔… 众所周知,满清八旗分为上三旗下五旗,上三旗包括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而下五旗包括: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和镶白旗。八旗子弟出门,单凭一面旗帜就可以收获无数羡慕的眼光和尊敬。 而金老帽家的镶黄旗更是仅次于皇族的最高等级旗帜,其威风和风光程度可想而知,金老帽年轻时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趾高气昂… 俱往矣,往日的风光和荣耀与然不在,而当今的宣统皇帝现在也在东北的伪满洲里醉生梦死,活在日本人的阴影之中。这是金老帽最为痛心疾首的事情,在他的心目中,堂堂大清朝的皇帝,行的端做的正,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决不可屈居于他人之下,苟活于乱世之间… 金老帽看着眼前的列祖列宗,个个青面獠牙、灰色指甲,双眼微闭、宛若沉睡,十分的高兴和满意。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让沉睡的祖宗们快点醒悟过来,为最后的尊严而战,为保护主子的安危而战… 现在每天一桶新鲜的鸡血,让金老帽陷入了疯狂,老管家极力劝阻也没有任何效果,金老帽深深的意识到,他没有时间了,再不唤醒列祖列宗们,清西陵就要被日本人给挖掘了。 起因还是源于前几日渡边俊雄的拜访,日本人口口声声威胁金老帽,要盗掘清西陵的皇陵,世代保护清西陵的铁帽子王家族,怎会咽下这口气?金老帽单枪匹马,无力回天,只能靠着疯狂的想法,借取祖宗们的一臂之力来保护皇陵的安危… 按照金老帽的计划,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沉睡的列祖列宗们唤醒,然后把他们拉到清西陵,在残垣断壁里、山脚石崖边,幽暗森林中、荒冢坟坡上,疯狂猎杀那些想要盗掘清西陵的贼人。 老管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王府里长大的他,深受金老帽他爹的恩情。比金老帽年长十余岁,虽是主仆关系,但更胜似手足兄弟,看到金老帽回来,还是忍不住劝上几句: “老爷,这几天我看到天天有人送鲜血,你这是在惹祸上身啊!这事情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万一稍有差池,恐怕…” 说到这里,老管家沉默了,这已经是记不清多少次劝说金老帽了。 金老帽还是一如既往,在铜盆里清洗掉手上的鲜血,若无其事的说道: “老管家,你多虑了,列祖列宗能把我怎么样?我是他们的儿孙,即使尸体复活以后,他们也是有意识的,老喇嘛不都说了嘛!” 老管家不可置信的说道: “传说归传说,我们也当不得真,我总是感觉这事不妥当,把列祖列宗用土安葬了该有多好,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入土为安呐!” 金老帽甩了甩散乱的头发,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好了,老管家无需多言,我心里自有打算。老喇嘛说的对不对,尸体上不都明摆着来嘛,自从喂食了鲜血,尸体的各项机能都发生了改变,这不就是很好的征兆吗,假以时日,列祖列宗们起死回生,这也完成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夙愿。我这是在为家人尽孝,为大清朝尽忠,为满清后裔尽仁,为民族尽义,何乐而不为呢?” 老管家又是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只能摇头叹气,默默的回到自己卧房里睡觉休息。闭上双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僵尸那恐怖的嘴脸,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结果第二天上午,孙长生和王留下带着小翠兄妹俩再次拜访了铁帽子王府,他们的到来让金老帽很是吃惊。 孙长生抱拳说道: “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请老前辈恕罪恕罪!” 金老帽拿着烟杆甩了甩说道: “小兄弟客气了,你们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可不像那些小日本,心怀鬼胎,无事不来,真真令人感到恶心!” 孙长生眼神一愣,问道: “日本人也来拜访了你?确实让人很是意外…” 金老帽嘴里吧唧吧唧的抽着大烟,吞云吐雾的说道: “那个叫渡边俊雄的日本军官,调任来到了易县,说大野丸三郎调往了别处,狗娘养的,他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啊?渡边俊雄也来到了这里?怪不得几天前在城门口遇到了陆海洋。孙长生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知道大野丸三郎去往了何方? 此时此刻的大野丸三郎,早已是灰飞烟灭、魂断魄散,变成了一只野鬼… 第187章 拜访 旧时百姓堂前燕,飞入深宅王谢家。 孙长生一行人再次拜访金老帽,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为了老管家的苦苦央求,孙长生他们也是煞费苦心。 孙长生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们是道家的俗家弟子,家师是山西德高望重的老道长。上一次拜访贵宅,总感觉到府邸之中阴气缭绕,花草不丰,树木不茂,久居此地,必定对身体不益,轻则伤瘫,重则消亡…” 孙长生故意用这些不吉利的字眼,意在引起金老帽的注意,从而起到震慑作用,让金老帽自己感到恐惧和害怕,达到停止喂养僵尸的目的。 只是他太小瞧金老帽了,金老帽从小就是顽劣不堪、流氓捣蛋的主,他可不是被吓大的。只见金老帽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说道: “我家历代久居于此,已传四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昔日祖上在时,广受皇帝恩泽,常有王室嘉奖。食有山珍海味,饮有玉露琼浆,出则十六人抬步辇舆轿,入则美女佳人争相捧觞,北京城几进几出的皇家四合院,承德有我们家独享的避暑山庄… 自从王室覆灭,八旗无主,江山分裂,人走茶凉,我们才混到如今的模样。想当年太祖太宗金戈铁马,世祖世宗富满天下,我大清朝是何等强盛发达,睥睨寰宇,如今落魄至此,乃是天下之势,岂能与一座宅院有关?” 孙长生一行人被金老帽如滔滔流水一般的陈词怼的哑口无言,愣了半天竟不知道如何辩解?狐狸没逮到,反弄了一身骚,最后还是马大元出来化解的尴尬局面。 马大元拂袖说道: “老王爷说的并不全对,说句该杀头的话,乾隆之后的大清朝腐败无能,朝纲不振,致使民怨四起、揭竿起义。太平天国、白莲教杀遍南北,捻军、小刀会贯穿东西,还有义和团、红灯照、天地会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朝廷内忧外患,社稷危在旦夕,国有义军作乱,外有倭寇强敌,虽有忠勇之士,亦不能澄清玉宇、匡扶正义。帝王萎靡、妖后作乱,骄奢淫逸、纸醉金迷,再加上大旱灾、大地震,百姓吃人肉,白骨露于野,生民尽饿死,千里无鸡鸣!试问这样的朝廷怎能不灭亡?天下苍生又如何不愤恨?” 马大元眼神坚毅,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狠狠的扎进了金老帽的内心,金老帽浑身颤抖,憋的满脸通红,颤颤巍巍的说道: “大胆!你竟然如此诬蔑朝廷,侮辱人君,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说罢,踉踉跄跄的要去拿他的猎枪,被老管家拦住了去路,孙长生急忙解释道: “老前辈莫生气,我们这次来并不是有意刁难于你,相反我们是来帮你的…” 羞辱天,羞辱地,甚至羞辱他自己都行,唯独不能羞辱他内心高高在上的主子,这就是金老帽的信仰,是流淌在血液之中,刻在骨子里的尊严与骨气。 听到孙长生的说法,金老帽依然是恼羞成怒的骂道: “别在这里放狗屁,我什么时候有求于你?是你们不请自来,到这里给我添乱添堵,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金老帽下了逐客令,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没想到这个偏执狂竟然如此的倔强和固执,就像是一头脑子不拐弯的老驴,一辈子围着磨盘转,还那么的乐此不疲。 孙长生看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大声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就是为地窖里面的僵尸而来,那些僵尸已经有了尸变的征兆,真的诈起尸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金老帽满脸疑惑,转过身来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窖里面放着尸体?是谁告诉你的?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说着恶狠狠的盯着孙长生一行人,就像是潜伏在密林里的豺狼一样,随时准备着最后的一击… 就在这燃眉时刻,老管家出来承担了一切,跪在地上说道: “老爷恕罪,是我告诉他们的,他们真的是道家的弟子,说不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 金老帽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颤抖着身体说道: “你?你…我日防夜防,没想到家贼难防,老管家你这是为什么?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们自己…” 孙长生极力反对道: “老管家都是为了你好,其赤胆忠诚,天地可表。你为了完成祖先的遗愿,给死尸喂食鲜血,促其发生尸变,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我奉劝你早作打算,把尸体安排妥当的处理,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金老帽才不听这一套,摆着手说道: “什么时候我王府里的事情,轮到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我的列祖列宗果真复活,那才是伟大的奇迹,那将代表着大清的国运昌盛、起死回生…” 孙长生打蛇打七寸,一语中地的说道: “是不是那些僵尸有了尸变的反应,就是从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你在尝试唤醒他们,但不知从何下手?”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真的是拿捏了金老帽的软肋,金老帽头像拨浪鼓一样点着,瞪着大眼睛惊奇的问道: “果真有唤醒尸体的方法?是什么快告诉我?” 小翠和王留下也是感到无比的新奇,瞪着大眼睛看着孙长生,从来没想过孙长生还有这本事,名师出高徒,此话一点都不假… 孙长生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这是在提醒你,让你早做准备,但凡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规律,虽然说很难解释原因,但是自有它的道理。 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起尸需要等待特殊的天气,时机一到,伏尸诈起。就像以前我师父帮助别人寻找沉入河底的尸体,都是瞅准时机在去,一找一个准…” 金老帽急切的问道: “到底是什么特殊的天气?” 孙长生莞尔一笑: 惊雷… 第188章 惊雷之夜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春雷一响,惊动万物,气温回暖,阳气渐升,生机勃发,绿意萌动。上天在以这种方式唤醒起万事万物,无论花草树木、人神鬼畜,尽皆如此,无一例外。 天下之事,说来也怪,惊雷本是天怒,驱除妖邪、澄清玉宇,使四海之内鬼魅不敢妄行,八荒异域精灵俯首听命,但在特殊时期,惊雷还有另外一番作用。 老道长擅长在天雷滚滚、霹雳闪电之后,带上道家法器去河边走走,帮助那些被杀害抛尸、自杀溺水,沉尸河底、不知所踪的苦主寻找尸身… 老道长闭目冥神,焚香三炷,嘴里念念有词,虔心可通神灵,走在雨后河边、石墩桥下,常常就会发现沉尸已久的死尸浮上水面。 因为男人背为阳、腹为阴,所以基本都是俯卧着身子,女人腹为阳、背为阴,所以都是仰卧着身体。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与女人的骨盆有关系,骨盆在水中的密度大,下沉而后倾,所以女人基本都是仰卧的姿势漂浮在水面上… 更加怪异和不可解释的是,被刚刚打捞上来的尸体,只要听到家人的呼喊和哭声,七窍之中总会流出鲜血,用老道长的话说,这是死者在顾念与家人的亲情。 所以道教就以天雷为引,创造了道家雷法,是呼召风雷、伏魔降妖、祈晴雨、止涝旱的一种方术,起于北宋,兴盛于元明清时期,可以上请诸神天将,下招地府阴兵,可谓是神乎其神。 道教雷法秘术以内丹功夫为基础,以符咒济世为外功。所谓内行则可以修养治身,外用则可以安民济国,祈雨祈晴,消灾却祸,驱江湖作孽巨蛇,制潭洞伤人蛟龙,救生灵困重之厄,超群识幽暗之魂,伐庙除邪,诛妖疗病,运雷霆于掌上,致风雨在目前,攘九玄七祖之罪尤,消百劫千生之衅结… 回到客栈的孙长生慵懒的躺在床上,想着金老帽的所言所行,他是啼笑皆非,无可奈何。一个落魄的八旗贵族子弟,誓死都要维护着家族的尊严和荣誉,谁要是敢动他家的老祖宗,他绝对和你拼命! 可是不管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就是没有一点用,窖藏的那些僵尸,迟早会出事,孙长生此次也是好心提醒了金老帽,让他好自为之… 小翠好像看出了她男人的心思,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说道: “我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大道理说了一大堆,金老帽这个老顽固就是不听,就连他家的老管家都无可奈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孙长生坐起身来,搂住小翠的细腰,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亲爱的媳妇,他把自己害死也就算了,我最担心的是那些僵尸会跑出去祸害别人,到时候整个县城里可就热闹了,防火防盗防僵尸!” 小翠深情的看着孙长生,拍了一下他的臂膀说道: “就你耍贫嘴,都火烧眉毛了,我们还是赶紧逃离这里吧,回云蒙山道观去,出来了好几天,师父又该担心了!还有那些僵尸到底可怕不可怕?” 孙长生一把将小翠搂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 “那些僵尸青面獠牙,皮肤干枯,长着长长的指甲,当然很可怕,上次在地窖之中,我和王留下差点没吓死,真怕他们睁开眼睛,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小翠被吓得紧紧的抱住孙长生,不舍得松手,孙长生得意的笑着,四目相对,小翠娇羞的涨红了脸,低下了头… 孙长生饿狼扑食一般和小翠亲吻起来,一阵子宽衣解带、玉体横陈,娇喘吁吁、巫山云雨,孙长生如痴如醉的感受着娇妻的温柔与风情… 小翠肤白如脂、粉面如花,前凸后翘、玉腿妖娆,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紧紧的依偎在孙长生的身上。她深深的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愿意跟着这个男人漂泊流浪、四海为家。 饮食男女者,人之大欲也,古代圣贤皆如此,凡夫俗子又怎能抗拒得了?人生在世,只要有佳人作伴、稚子承欢,衣食富足,父母康健,那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赐,就是世上的活神仙… 晚清重臣李鸿章李中堂不就有一副绝妙的对联: 享清福不在为官,只要囊有钱,仓有粟,腹有诗书,便是山中宰相。 祈大年无须服药,但愿身无病,心无忧,门无债主,就是地上神仙。 夜半时分,赤身裸体、相拥而睡的孙长生夫妇被急骤的狂风惊醒,外面呼啸而过的大风时不时的拍打着房间的门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格外的恐怖阴森… 小翠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的依偎在孙长生的胸膛上,孙长生则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说道: “别害怕小翠,只是变天了而已,今年春天也怪了,不是雨水连绵就是天气极端,这么大的风,实属罕见!” 小翠睡意昏沉,并没有说话,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就像是黑暗里转瞬即逝的火烛一样,把房间照耀的通明… 轰隆…轰隆… 几声滚滚的闷雷炸过,孙长生瞬间坐起身来,满脸惊恐的说道: “打雷了,打雷了…” 这要是在以前,稀疏平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可现在是特殊时期,铁帽子王府里的僵尸会不会被雷声惊醒? 小翠自己穿上了抹胸式内衣,给孙长生也披上了衣服,好言宽慰道: “也许没有你说的那么准,那些死了几百年的僵尸哪能就诈尸活了过来?安心的睡觉吧…” 孙长生睡意全无,眼神惶恐的瞟向窗外,感觉内心如潮起潮涌,久久不能平定。 轰隆隆…轰隆隆… 而深居铁帽子王府的金老帽也被炸雷惊醒,想起孙长生的说法,激动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他急忙穿衣起身,转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宛若游魂: 谁… 第189章 叶公好龙 叶公子高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 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施尾于堂。 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 叶公好龙的故事世人皆知,之所以旧事重提,是因为金老帽和叶公一样。 平日里侃侃而谈,鼓吹着祖先的荣耀与威严,殷勤的给尸体喂食鲜血,盼望着列祖列宗起死回生,重振雄风。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金老帽的内心陷入到无尽的恐惧之中,由起初的兴高采烈,转变为瑟瑟发抖,浑身打颤。望着门外高大的身影,在闪电的映衬下更加显得阴森和恐怖。 难道列祖列宗真的都清醒过来了? 金老帽心里还在嘀咕着,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怕看到祖先们那阴森恐怖的脸,他更害怕祖先们六亲不认,不但能伤害他的人,更能伤透他的心,这样残酷且冰冷的现实,金老帽是无法接受的。 然而门口高大的身影阴森而又诡异,确实是恐惧至极,令人胆战心寒,在霹雳闪电的映衬下,足以让金老帽魂飞魄散。 就在这惊魂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爷,是我啊…” 金老帽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可算是保住了,只见他拍着胸脯骂道: “老管家,你他娘的想要吓死人啊,你来了也不说话,傻傻的站在我门口干什么?” 老管家慌慌张张的说道: “老爷你冤枉我了,我没有站在你门口,我是刚刚跑过来的…” 金老帽瞪着惊恐的双眼,不可置信的说道: “放屁,那刚才站在我门口的高大黑影是什么?难道是见鬼了?” 说到“见鬼”,金老帽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心直冲囟门,难道老祖宗真的活过来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狂风已然停止,滚滚雷声夹杂着闪电,铺天盖地的朝铁帽子王府劈来,其响声震耳欲聋,如摧枯拉朽一般… 老管家在外面敲着门,金老帽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去,把横着的木制插销拉开,老管家打着灯笼走了进来,一边擦着满头的大汗,一边说道: “老爷,今晚的响雷打的怪呀,我感觉就聚集在王府的头顶,一阵阵的往宅院里劈,真的是吓死人了…” 金老帽瞅了瞅外面的天空,只见头上乌云密集,厚厚的云层就像是一张妖怪的巨脸一样,在嘲笑和捉弄着大院里的人… 金老帽眼一瞪、心一横,捋了捋披散着的头发,壮着胆子说道: “老管家,随我去会客厅,我把猎枪拿着,咱们在大院里巡视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作乱?” 老管家唯唯诺诺,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走过了一条长廊,转角就到了会客厅,墙上挂着一把铮亮的火铳猎枪,金老帽心里忐忑不安,颤颤巍巍的将猎枪摘了下来… 轰隆…轰隆… 又是一阵响雷在头顶炸开,巨大的声响震的门窗都在晃,真的是邪了门了,铁帽子王府这是遭了天谴了吗? 金老帽嘴上强硬,心里比他的肾都要虚,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子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自问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老管家,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说着,抱着猎枪就往外面走去,在院里院外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悬着的一颗心刚刚要放下,就听到隔壁厢房里传出响动的声音。 更可怕的是,就是窖藏他列祖列宗的地方,难道真如孙长生所说,惊雷一响,僵尸就会诈尸? 金老帽和老管家两人面面相觑,惊恐的看着那间厢房,互相的推搡,让对方进去看看,老管家执意不从,金老帽急了,气愤的大骂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娘的让你去看看怎么了?我列祖列宗还能吃了你不成!” 老管家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说道: “老爷,我当初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你就是不听,还说老祖宗通人性、认至亲,现在好了,真到了这么一天,你怎么也害怕了?你这不就是叶公好龙吗?” 金老帽平日里哪听过这样的话,更没有被老管家这样羞辱过,气的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天,胆子也大了起来,抱着猎枪,甩了甩头发,说道: “走,老子今晚就带你长长见识,看谁怕谁,长枪在手,天下无敌,老祖宗见了都要给我三分薄面…” 说着大摇大摆的朝屋里走去,大脚踹开房门的一刹那,看到一只野猫从供桌上面跳了下来,把两人吓得是面如土色、惊魂落魄,金老帽拍着胸脯大骂道: “该死的畜生,吓死我们了,赶着去投胎啊,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抡起猎枪就朝野猫打过去,野猫灵活的躲避,纵身一跃跳进了土窖的洞穴之中,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老帽还沾沾自喜的说道: “小畜生,有本事你别跑啊,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老管家畏畏缩缩的打着灯笼,凑到金老帽的身边,指了指地窖口说道: “老爷,别高兴的太早,你看看这地窖口怎么打开了?你难道忘了关闭了吗?” 金老帽倒吸一口冷气: “我关了呀!” “喵呜…”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把两人吓瘫在了地上,声音来自于刚才的那一只野猫,它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和紧急的情况才会这样,与此同时,地窖里传出了“嗷嗷”的叫声… 两人一动都不敢动,瞪着牛蛋大的眼睛看着土窖口,生怕有一点动静,把里面的怪物吸引上来。 一声炸雷响起,地窖里面又短暂的恢复了平静,金老帽踢了踢旁边的老管家,发现地上一片水迹,原来胆小如鼠的老管家早已经吓尿了裤子… 金老帽悄悄的说道: “借着雷声,我们一起把地窖口给盖上,否则老祖宗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老管家点了点头,两人战战兢兢的朝地窖口走去,一阵雷声响起,老管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正准备盖上地窖口,金老帽在身后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金老帽…你这个卑鄙小人!” 第190章 僵尸之祸 凌晨三点钟的县城大街上,空无一人。 包子铺的老崔头将打烊的门板一张张拆解下来,望着西北乌云密布,闷雷滚滚,自言自语的说道: “今天晚上可真是邪了,干打雷不下雨,还可劲往一个地方劈,真的是奇哉怪也!” 说完之后就回到店里,在昏暗的油灯之下,把面盆里发酵好的面团扣在案板上,开始了制作包子的工序… 这样的活计对于老崔头来说,轻车熟路、手到拈来,祖上传了好几辈都是卖包子为生。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在这乱世之中也是吃喝不愁,每年还能有所富裕,积攒下来一些钱财。 老崔头此时正在大汗淋漓的和着面,手里的面团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千锤百炼。而就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了打更人敲锣声和响亮的叫喊声: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关门关窗,小心偷盗!” 咚…咚…咚… 老崔头早已是习惯如常,家常便饭一样,直到打更人从他的店门口经过,过了前面一个街角,莫名其妙的大叫了两声,不见了踪影… 老崔头还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 “打更的人是越来越懒散了,整条街还能没巡查一遍就偷懒睡觉去了,太不像话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阴风阵阵,在前面街角处出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一言不发,正慢慢朝包子铺这边靠近。 老崔头听到了鞋子拖地的摩擦声,以为是打更人又回来了,连续喊了两声都没有人答应,而脚步声越来越快,跟跑的差不多… “他娘的,是谁在深更半夜里搞恶作剧,我出去非得教训他一番不可…” 老崔头一边骂着一边拿着擀面杖就跑了出来,转身看去,街道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突然背后阴风袭来,老崔头转身望去,差点没吓死: 一个身穿清朝官服,戴着顶戴花翎的鬼脸就出现在眼前,青面獠牙、眼窝深陷,皮肤干枯的就像是老树皮一样,指甲又长又尖,恶狠狠的向他扑了过来… 老崔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想拔腿就跑,奈何腿脚早已不听使唤,一声惨叫声过后,街上又恢复了安静与平淡。 第二天早上,包子铺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昨夜在包子铺周边发生了两起命案,死者是打更人和老崔头。 只见老崔头和打更人的尸体摆放在路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案发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浑身上下没有发现一点外伤…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县城里出了命案就要报官,没多久来了一队的日伪军,驱离了围观群众,并拉好警戒线维持秩序。一直等到日本宪兵队的军车到来,鬼子们一通叽里呱啦,尸体就被拉到了东郊的义庄里面。 战乱年代死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人们纷纷猜测,打更人和老崔头肯定是遇到了江洋大盗或者十恶不赦的歹人,才会被歹人杀死遇害。当务之急是成立巡逻队,晚上要不间断的巡逻,捉拿杀人凶手。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接二连三的又发生了几起命案: 其一,棺材铺的老板晚上驾着驴车送棺材,人和驴都死了; 其二,当地有名的接生婆晚上出去接生,在返回的路上遇害; 其三,一对通奸的男女,晚上约到了野河边苟合,赤身裸体的被害身亡; 其四,外地游方化缘的一个和尚,浑身是血,死状极惨,估计与凶手发生了恶斗… 一起接一起的凶杀案还没有告破,又有人来报失踪案,失踪人员音信全无、生死未卜。最后让日本人引起重视的,是两个落单的日本兵在晚上的街道上游荡,同样也被杀害… 日本人的死引起了驻军指挥官渡边俊雄的注意,他调来了日本军医去查验尸体,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日本兵是失血过多而死,脖颈动脉处有四个血窟窿,身上有爪印和掐痕! 渡边俊雄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又是什么鬼怪在作祟?吸食人血为生,难道就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吗?” 陆海洋嗤之以鼻,说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牛鬼蛇神,人不应该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嘛…” 田中美子咬着嘴唇,眉头紧皱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总之一定要把它消灭掉。我们刚刚来到易县没多久,不能在让杉山元那个老匹夫在抓住我们的把柄,给我们穿小鞋。” 枯木老头带着光子和穗子两个女徒弟,望着两个日本兵的尸体,蠕动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西方有吸食人血的吸血鬼,而中国则有靠吸食鲜血为生的僵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频发的杀人案和失踪案,肯定与僵尸有关,肉身不腐、死而为僵,这是一只得道成精的嗜血狂魔!” 僵尸?众人都惊恐不已,光听名字就让人汗毛直立,死了的人再复生活过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渡边俊雄冷冷的说道: “我不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一律通通杀死,我们有长枪和火炮,有坦克和炸药,别说它是血肉之躯,就是钢筋铁骨,我也要把它碎尸万段!” 枯木老头则说道: “对付僵尸也不一定要用长枪火炮手榴弹,道家都是画符打蘸、朱砂糯米即可,凡是至阳之物,必克阴鬼,恰巧我也略懂一些道家的法术…” 听到这里,渡边俊雄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下令道: “这件事就交给陆海洋和枯木上师去办,枯木上师靠智取,陆海洋靠武斗,带上我们最好的武器装备,一言不合就用炮轰,我就不信弄不死它!” 田中美子则说道: “那也要先找到它,县城就这么大,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它能躲到哪里?行尸走肉而已,难道它还有思维和智慧?” 渡边俊雄陷入沉思之中: 它难道真的还存有智慧? 第191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一点都不假。 小县城、大事件,僵尸鬼怪的传说不胫而走,人人谈之色变。白天街上没有人,晚上巷口若阴间,家家户户闭门锁窗、熄灯卷帘。朱砂、糯米卖断货,雄黄、艾草遭疯抢… 孙长生早就料定窖养僵尸会出事,果不其然,县城里闹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疯传僵尸长什么样子: 有的说,僵尸凶狠无比,勇猛难缠,穿着一身寿衣,舌长牙尖; 有的说,他看到的僵尸才最真实,一蹦三米远,长得就像庙里的活阎罗; 有的说,僵尸穿着清朝的官服,根本就不是蹦的,而是走的官家四方步,肢体灵活、一张铁青色可怕的鬼脸…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抒己见,人人都到了谈僵色变的地步,然而真正的僵尸到底是什么模样,有着怎样的来历?孙长生是一清二楚。 客栈的卧房里,大家齐聚一堂,坐在一起商量着对策,王留下嗑着瓜子说道: “早就提醒过金老帽,他豢养的僵尸危险,就是不听,现在闯出这么大的乱子,可怎么办才好?” 孙长生眼睛瞟向窗外,冷冷的说道: “金老帽现在是死是活还尚未可知,这种人不值得怜惜,自己造的孽终究要自己偿还。” 小翠则悻悻的说道: “可是他已经祸害了很多人啊,这几天闹的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我们要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马大元一脸无奈的说道: “怎么解决?难道让我们去捉僵尸吗?”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还要去寻根究底,去找金老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有个说法。另外此次不比从前,僵尸既然能跑出来,证明王府里肯定危险重重,我和王留下一起去就行了。” 为此孙长生还让小翠在包袱里面找到一些符咒和朱砂,小翠还特别叮嘱了一番,一定要注意安全。他们两人腰间都别着手枪,说干就干,径直朝铁帽子王府走去。 短短几天的时间,大街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都是巡逻的日伪军警,四处搜索、到处盘查,路人行色匆匆,没有聚集,没有说笑,都跟大难临头的感觉似的。 孙长生两人一番乔装打扮,路上遇到几次盘查,谎称有鬼怪僵尸作乱,我们出去买了一点朱砂和符咒,边说边拿给他们看。此时此刻,倒也合情合理,伪军们并没有怀疑,让他们赶紧回家,不要到处乱跑。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波三折,终于来到了铁帽子王府的大院门口,敲着两只神兽口中的敲门环: 啪啪啪…啪啪啪… 半天没有任何人开门,连个会喘气的答应声都没有,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恐的眼神中似乎在告诉对方: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正所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孙长生朝王留下使了个眼色,两人准备翻墙而入。王留下早年间在少林寺练武,这样的高墙大院应该也难不倒他。 只见王留下后退几步,拍了拍手,跑步助力在加轻功弹跳,一下就抱住了高高的墙头,两臂使力往上一翻,轻松的翻到了墙上,然后伸出双手,把一跃而上的孙长生也拉了上来… 两人四下瞅瞅,没发现任何人,在墙角的一片竹林里,匍匐着滑了下来,绕过假山鱼池,铁帽子王府的大院,跃然于眼前。 孙长生发现大门被一把铜锁死死的锁住了,怪不得怎么也打不开,院子里有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跟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王留下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回事,挠着头说道: “不对啊,难道我们错怪金老帽了,外面传言的僵尸不是他家的老祖宗?” 孙长生也是一脸的茫然,说道: “这起僵尸事件,错综复杂,单凭表面真的很难判断是什么原因,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找到金老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僵尸有怕光的习惯,现在是白天,他们当然不敢出来,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说着,两人掏出各自的手枪,子弹上膛,拉开保险,朝大院里面的屋子走去,一连看了会客厅、东厢房、后院,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金老帽没见人影,就连老管家也没有看见,真的是奇了怪了? 最后两人将目标定在了最危险且恐怖的西厢房,那里面躺着一具具令人恐惧的百年古尸,肉身不腐,毛发旺盛,甚至肌肤和关节处还有弹性,现在想起来都感觉瘆得慌,孙长生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发现屋内一切照旧,甚至供桌上的香炉、蜡烛、牌位都摆放的井然有序,丝毫没有任何外力将它们打乱,这也太诡异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长生和王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眼疾手快的王留下发现地窖的入口处,撒落在地上一大摊的血迹… 孙长生惊恐的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紧闭的地窖口,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这是鸡血?还是人血?难道金老帽和老管家都遭遇了不测? 王留下凑上前来,悄悄的说道: “要不要打开入口看一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孙长生没有回答,只是侧耳倾听着地窖里的动静和变化,随后轻声的说道: “里面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我们就尝试打开看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人刚要打开翻板,发现连接处横穿着一根钢管,就像是保险销一样,不拔掉根本就打不开,孙长生深深的意识到,地窖里面肯定不简单。 一番操作之后,孙长生掀开了地窖入口处的翻板,里面一片漆黑,眼盲似的啥也看不见。王留下吹着了一支火折子,在供桌上拔了一根蜡烛点燃,借着荧荧烛光,发现里面的爬梯已经被撤掉… 而就在蜡烛摇曳,恍恍惚惚之间,突然在洞口下面窜出来一个怪物,血红的眼睛、干枯的皮肤,穿着官服、头戴花翎,表情凶狠,面目狰狞… 更可怕的是,他长了一张金老帽的脸… 第192章 弥天大谎 阴暗的地窖,嗜血的鬼脸… 孙长生和王留下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把地窖口关闭,并用钢管死死的卡住,确保里面的怪物不要跑出来。 而就在惊魂未定之时,门外传来了一句沙哑的嘶吼声: “何方毛贼,还不即刻受死!” 说着,一脚把房门踹开,一根枪管就对准了他们的脑袋。孙长生二人本想拼死一搏,奋起反击,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金老帽! 孙长生转忧为喜,激动的说道: “老前辈是我们,你不记得了?” 金老帽看到又是孙长生他们,放下了猎枪,诧异的说道: “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又擅闯我的府邸,这次所为何来?” 王留下不可思议的说道: “老前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僵尸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你大门紧锁,不见踪影,我们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全,特意来看看你…” 一番高情商的回答让金老帽很是满意,孙长生惶恐的看着金老帽的脸说道: “实不相瞒,刚才在地窖里面看到一个僵尸,长相非常像你,几乎一模一样。” 金老帽冷冷的回答道: “那是我爹,我们父子俩确实有几分相像,老话说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啊?”… 孙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追问道: “这么说来,地窖里面的僵尸全都复活了?这不都在里面锁着呢吗,外面传言的那个僵尸是怎么回事?” 金老帽径直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面,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惊雷的那天夜晚,地窖里的列祖列宗全都复活了过来,他们四肢灵活,行走自如,并不是传说中蹦着走的。可见昆仑山口的那个老喇嘛并没有骗人,其德行和功力确实令人佩服。 我把地窖里的爬梯撤掉之后,用钢管锁链把入口锁了起来,后来我发现,他们并没有一点意识,六亲不认,如行尸走肉一般…” 孙长生点头说道: “怪不得了,大白天的紧闭大门,空无一人,处处透露着蹊跷诡异,原来是这么个原因,那老管家到哪里去了呢?” 金老帽浑身发颤,面露难色,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老管家不小心掉进地窖之中,被吸干了鲜血,惨死其中,到现在尸体还在地窖里面…” 说着,金老帽还抹了抹眼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孙长生和王留下倍感惋惜,毕竟老管家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无辜的惨死在僵尸堆里,实在是可惜至极。 孙长生连忙问道: “据说外面流窜着一只僵尸,还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是不是与王府有关,僵尸是从王府逃出去的?” 金老帽连忙摆手说道: “绝无此事,你也看到了,地窖之中的列祖列宗都被锁在里面,出也出不来,怎么可能出去害人?况且他们反应迟缓,没有思维,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打死…” 孙长生想想也有道理,可是外面的僵尸怎么解释?难道事情有这么巧合? 金老帽则辩解道: “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说不定是那些别有用心的贼人,杀人越货、行凶作恶,而假借僵尸之名掩人耳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金老帽说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竟让孙长生二人无言以对,难道是真的冤枉他了,在外面作祟的另有元凶? 孙长生和上次拜访时的说辞一样,劝说金老帽速战速决,把这些已经成了气候的僵尸处理干净,否则肯定要祸乱人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浇上桐油用火烧。 熊熊燃烧的烈火是一切妖魔鬼怪、精灵邪祟的克星,在炽热的能量场里,任何东西都会化为灰烬。可是苦口婆心的劝阻,换来的仍然是一盆凉水。 金老帽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声明,谁胆敢违背我们家族的祖训,毁坏列祖列宗的尸身,我会把他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金老帽气得火冒三丈,浑身发抖,孙长生心里清楚的知道,像这样的偏执狂,除非使用暴力,永远也不会商量的通。 而现在的情况又比上次要紧急的多,地窖里的尸体如行尸走肉一般到处乱窜,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僵尸不会跑出来,如果真的跑出来,那就麻烦大了。 孙长生只有拱手告别,并叮嘱道: “老前辈还是好自为之吧,现在是内忧外患,火烧眉毛的紧急时刻。外面的日本鬼子满大街巡逻,如果让他们知道这里的秘密,估计谁也保不住你的列祖列宗。晚辈现在就告辞了,就此别过…” 说着,孙长生和王留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铁帽子王府,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找到传闻中的那只僵尸,不管是真是假,总要用事实说话。 孙长生走后,金老帽颤颤巍巍的回到会客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点燃了烟杆里的鸦片烟,大口大口的撮着。他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麻醉自己,眼前的这堆烂摊子,已经把他折磨的心力交瘁,而更让他担心和牵挂的,是他的太爷爷: 鄂尔隆沁… 与其他家族成员不同的是,鄂尔隆沁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和敏捷的思维,简直就是一个“活死人”! 那天可怕的惊雷之夜,站在金老帽门口的那个高大的黑影,就是鄂尔隆沁。他是被惊雷最先震醒的,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直接将厚重的棺材盖掀开,大脑里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闪现而过… 鄂尔隆沁清楚的知道这个阴暗的地窖是他的窖尸之所,爬出地窖来到外面,这个前朝铁帽子王看到了历经百年风风雨雨的王府大院,这座宅院里的一切都是他参与设计与修建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太久了,他等这一刻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鄂尔隆沁依然迈着官步朝假山鱼池这里走来,就像以前在这里闲庭信步一样,而此刻头顶上雷声滚滚、霹雳闪电,似乎在追着他打,在一道道闪电的衬托下,他在水中看到了一张恐怖的怪物脸: 青面獠牙、眼窝深陷,皮肤枯朽、五官坍塌,肆意生长的毛发,长长的指甲。虽然身穿麒麟补服,头戴顶戴花翎,俨然不是以前威武俊朗的模样… 他是谁?他就是我吗?雍正爷御前一品带刀侍卫,铁帽子王鄂尔隆沁… 第193章 鄂尔隆沁 老喇嘛真乃世间之奇人,死而复生竟然不是妄谈,鄂尔隆沁终于得偿所愿,实现了死而复生的夙愿。 只是岁月蹉跎、沧海桑田,历经了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鄂尔隆沁做梦也想不到,此时已经不是满清爱新觉罗的天下。 望着水池中难以接受的鬼脸,鄂尔隆沁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丑点就丑点吧,凡事不能十全十美,总比躺在棺材里慢慢风干、枯朽腐烂强的多吧! 鄂尔隆沁此时才意识到,这深宅大院,铁帽子王府里面怎么没有守卫和佣人?想当年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可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即使到了半夜,那也是灯火通明、仆役值班,端茶倒水、往来不绝。 自己在这院子里娶了五房姨太太,个个都是年轻漂亮、风姿绝代,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每到夜幕降临,他都会钻到姨太太闺房之中,寻欢取乐,共赴巫山… 事毕之后,有专门的通房丫鬟给他们擦洗身体,按摩拔罐,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舒服了。不止如此,还有北京城的大宅院,里面住着夫人和众多姨太太,忙都忙不过来。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全部仰仗皇帝的恩赐,世袭的爵位,永久的俸禄,全部得益于朝廷的供养。所以在鄂尔隆沁的骨子里,都镌刻着对大清朝的忠诚和痴心,他家里的祖训就是,铁帽子王的后裔及子孙,世世代代为皇帝的荣誉而战… 往事不堪回首,如过眼云烟,鄂尔隆沁回想着昔日的美好片段,眷恋之情油然而生。水中那张连自己都讨厌的鬼脸,就像是熬化了的糖稀一样,死死的黏在自己的头上,撕都撕不掉。 于是,鄂尔隆沁走遍了大院里的客厅和厢房,想找到一点点活人的气息,而就在这时,一股浓浓的油烟味扑鼻而来,没错,客厅旁边的那间厢房里肯定住着人呢。 鄂尔隆沁也是刚刚的意识到,自己的鼻子变得异常的灵敏,反而视力退化了许多,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真伪莫辨。 鄂尔隆沁追寻着油烟味来到门口,本想闯进去看看,但是脑海里闪现的念头让他止住了脚步: 能住在王府大院的,必定是自己的族人子孙,自己这副模样,闯进去还不得把子孙后代吓坏? 在门口伫立良久,愣是没敢进去,想到家里既然有窖尸的传统和祖训,子孙后代应该能够接受。心情激动,着急忙慌的他如鲠在喉,话都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致命的缺点: 不会说话! 大脑思维敏捷,嗅觉听觉发达,但是视力模糊,语言能力完全退化丧失,这就是鄂尔隆沁目前的生理状态,而且极度嗜血,对吸食血液有种无法言表的快感和满足… 突然,一个手持灯笼的老头闯了过来,鄂尔隆沁为了避免冲突,急忙跑到了后院藏起来。在一个过程中,他又发现自己的一项特殊技能,行动迅速、脚步轻盈,四肢灵活、弹跳能力非常强。 本来想到地窖里去看看,看看子孙们的尸体变得怎么样?发现了持枪巡查的金老帽,最后为了避免伤及子孙,鄂尔隆沁从院墙角落里逃了出去… 老管家在大院里附耳说道: “老爷,实不相瞒,刚才在房门口,我亲眼看见一个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老祖宗,他似乎懂感情、会思考一样,急匆匆的就躲了起来…” 金老帽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这么炸裂的消息,比头上的响雷还要令人震惊。老管家是除了他以外,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所以这就是金老帽要把老管家杀死的主要原因。 就这样,金老帽整天战战兢兢的度日如年,晚上把房门紧锁,还要抱着猎枪才能安睡。他害怕真的有那么一天,饥肠辘辘的老祖先会从土窖里面爬出来,六亲不认,见谁杀谁,更害怕逃出去的太爷爷鄂尔隆沁还会回来… 金老帽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面都是僵尸到处追赶、虐杀他的画面,那一张张恐怖的鬼脸,利爪而牙尖,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想想都觉得可怕,后背直冒冷汗。 造成这样的后果和局面,全都是他咎由自取、一厢情愿,他的内心深处是后悔的,他后悔为什么不听孙长生的劝告,早点停止这样疯狂的行为,貌似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外面疯传的僵尸事件金老帽也是早有耳闻,他可以肯定是他太爷爷所为,现在的局面已经是无法挽回了,金老帽每天提心吊胆的祈求观音菩萨、大罗神仙,快来救救他吧,让他早日脱离苦海。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一点都不假,这天晚上,地窖里面躁动异常,里面的僵尸咆哮不止,没有片刻安歇的机会。 这恐怖的举动可把金老帽吓坏了,他瑟瑟发抖的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都结实安全,然后抱起他心爱的猎枪,枕戈待旦的注视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地窖里的这群老祖宗,成了金老帽最为棘手的负担,听着一阵阵沉闷的嘶吼声,金老帽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么多天的恐惧和无奈涌上心头,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金老帽此时竟痛哭涟涟,泪水如泉涌一般划过这张沧桑的老脸,而此刻他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需要大人的呵护与爱怜… 突然,大门外传出一声巨吼声,可把金老帽吓坏了,他赶紧吹灭了蜡烛,悄悄潜伏在窗台口观察。在捅破的窗户纸孔洞中,金老帽看到他的太爷爷鄂尔隆沁从天而降。 没错,他太爷爷生前可是武林高手,皇帝御前的一品带刀侍卫,翻墙入院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只见鄂尔隆沁青面獠牙,还是那一副恐怖的鬼脸,他大步流星的往厢房赶来,金老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地窖里的列祖列宗而来… 金老帽只是转眼间,鄂尔隆沁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金老帽还在纳闷,老祖宗这是去了哪里?在从孔洞往外望去,差点没被吓死: 窗户前多了一张铁青色的鬼脸,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第194章 不死军团 俗话说得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金老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藏身之所会被暴露,更没想到的是,隔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老祖宗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金老帽吓得浑身哆嗦,一动也不敢动,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而对面的铁帽子王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指甲刺破窗户,乌黑干枯的双手确是力大无穷,抓住金老帽的衣领,硬生生从窗户里面拽了出来,镂空雕花的木窗粉碎的同时,金老帽也应声倒地,重重的摔在了风雨连廊里。 鄂尔隆沁果然是绝世高手,出手快准狠,非同一般,根本就不给你反抗的机会。金老帽被摔了个大马趴,人仰马翻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老僵尸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呲着牙,吐着青气,打算给金老帽最后一击… 而就在这时,聪明伶俐的金老帽急忙翻身跪倒在地,头像捣棒槌一样磕着,嘴里面还喊着: “给老祖宗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僵尸鄂尔隆沁虽然不会说话,但心智齐全,看到这样的场景,又回想起生前做铁帽子王时的潇洒与威风,嘴里面“啊、啊”的叫着,像是在与金老帽沟通。 金老帽眼瞅着有效果,接着说道: “老祖宗您是不认得我的,我是您的重孙子,按照祖宗的遗训,窖尸喂血,起死回生,求老祖宗饶命,饶命…” 一边说一边狂磕头,说来也怪,老僵尸鄂尔隆沁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并没有痛下杀手,为难于他,而是转身朝地窖所在的厢房走去,金老帽长舒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 而这时,厢房里面传出“哗啦啦”的声响,接着又是打砸的声音,又是一阵“呜呜、啊啊”的叫喊声,像是老僵尸鄂尔隆沁在指挥着千军万马似的,自信豁达而干练、井然有序而不乱。 金老帽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老祖宗这是在救他们上来,我的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凭借自己单枪匹马肯定阻止不了,老祖宗鄂尔隆沁果然是不一般,生前是鼎鼎大名的铁帽子王,死了之后又变成了僵尸王,果然能力大于一切,让人不得不佩服! 果不其然,随着门窗的破裂,金老帽看到了他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还有家族里的其他成员,气势汹汹、飞扬跋扈的走了出来… 这气势俨然像一支无敌于天下的僵尸军团,看着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孔,金老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汪汪的呼喊着: “阿玛…额娘…” 自从爹娘死后,这句简单的称呼就再也没说出口,没想到过去了几十年,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父母面前撒娇呼喊,这种场景的团聚相见,是金老帽做梦也想不到的。 的确,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可是现在好了,有了西藏老喇嘛的神奇药方,这种事情就有可能实现,而这个可以长生不死的配方秘籍,现在还封存在一个镶金的铜盒里面,藏的地方也只有金老帽自己知道。 金老帽老泪纵横的喊着爹娘,只可惜也只是一厢情愿,走出来的僵尸可没有那么友善,见到生气勃勃的大活人,怎么舍得放过这么饕餮的盛宴? 一群僵尸如沐甘霖般朝金老帽扑来,这架势非要把金老帽生吞活剥、啖肉饮血,一个个张牙舞爪,异常兴奋,而金老帽看到这阵仗,吓得往地上一瘫,沙哑如乌鸦般的声音哭喊着: “列祖列宗们,我是你们的后代子孙啊,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这样有失人伦!” 饥饿的僵尸可不管那么多,也听不懂人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即将扑到金老帽的身上。金老帽索性脖子一横,眼睛一闭,等死就完了,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生我者父母,亡我者父母,不肖子孙金老帽今晚就学习陈塘关哪吒三太子,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以尽我最后的孝心… 而就在这等死的最后一刻,一声巨吼声传来,所有僵尸都不敢轻举妄动,张望着铁青的脸,看向了僵尸王鄂尔隆沁。 鄂尔隆沁转动着深陷的眼窝,一声长吼,将尸群领向了外面,他们脚步轻盈,飘飘然如鬼魅一般,眨眼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金老帽呆滞的眼神望着外面,心里面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他在担心这群僵尸会到哪里去修行,还是流落到何方,为祸人间。 午夜丑时,大街上升起如烟般的浓雾,可见度只有十几米远,一支鬼子的巡逻队刚好出来巡逻,前面两辆八嘎车带路,后面十几人随行,荷枪实弹、保持作战队列,缓缓的在街道上行走着。 而就在这时,对面浓雾里走来了一群人,看不到长相,只能看到一队黑影,鬼子领队曹长下令驻足慢行,并用日语在那里喊道: “对面的你们是哪个联队的?前方有没有异常情况…” 结果前方的队伍依葫芦画瓢,也停了下来,并没有回答,反而是一片死寂、鸦雀无声一般… 鬼子曹长急眼了,心里嘀咕着,前方是不是日伪军士兵,听不懂日语,那也该有人吭声才对啊!在这特殊时期,搞这种紧张的氛围,不吓死人才怪… 于是鬼子曹长派了两个士兵前去查看一番,并叮嘱士兵,如果是友军,让他们保持队列,注意安全。 两个士兵去了没多久,隔着滚滚浓雾,很远就传来了两声惨叫声,也没有枪响,更没有求救呼喊,鬼子曹长惊恐的大喊着: “战斗队列,开枪射击…” 嘭嘭嘭… 一阵密集的子弹射过,对面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任何叫声都没有听见,鬼子士兵一脸的懵逼,简直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血肉之躯又怎能抵挡得了子弹? 难道是阴兵过路,见鬼了? 第195章 目击者 浓雾滚滚的大街上,气氛诡异瘆人。 日本人的巡逻小分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阴兵过路,那么保持静止状态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鬼子曹长瞪着惊恐的眼神,密切的注视着前方的变化,所谓敌动我动,敌静我止,就在他想以不变应万变的时候,对面竟然发起了总攻… 一群身穿清朝官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突然从迷雾之中窜出,无差别的攻击每一个日本士兵,当所有人都明白是僵尸袭击事件的时候,早已经为时已晚。 利爪掏进鬼子的胸膛,肝肠寸断,尖牙咬断鬼子的咽喉,血溅三尺,这些僵尸力大无穷且刀枪不入,即使开枪射击,也无济于事。 小小的鬼子巡逻队,哪里是这群僵尸军团的对手,顷刻间全军覆没、灰飞烟灭,气血足以让饥肠辘辘的僵尸饱餐一顿,僵尸群美美的享受着这一顿饕餮盛宴,爪子和嘴上沾满了鲜血。 等到第二天东窗事发,早已经为时已晚,被袭击致死的巡逻队尸横遍地,死状极惨,“鬼子巡逻队袭击事件”持续发酵,瞬间像瘟疫一样传播开来。 日本驻地军营里,渡边俊雄正悠闲的散着步,翻译官胡有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报告太君,有重要事情报告!” 渡边俊雄冷冷的看了一眼,说道: “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看你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成何体统!” 胡有才并没有理会渡边俊雄的训斥,咽了下口水说道: “昨夜大雾弥漫之际,我们的一支巡逻队遭遇不明生物袭击,全军覆没,死状极惨,目前有一个目击者称昨夜看到了一群僵尸!” “什么,一群僵尸?怎么凭空又出来了一群僵尸?” 渡边俊雄瞪着惊恐的双眼,不可思议的说道。 胡有才走到前面,悄悄的说道: “据现场了解,死者身上有大小不一的齿痕和牙印,确实是一群僵尸所为,有个小商贩亲眼看见…” 渡边俊雄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神呆滞的看向远方,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的有一群僵尸,这可如何是好啊?” 的确,一只僵尸尚且都是头疼的事情,哪里来的一群僵尸?刚到易县境内就发生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军方知道又要怪罪下来,这事有蹊跷,一定要追查到底。 事不宜迟,渡边俊雄立马安排车辆前往事发地点,因为事关日本人的脸面,现场早已经被重兵把守,层层封锁,即便如此,日本巡逻队遇袭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连连叫好! 渡边俊雄一行人来到现场,发现死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满脸的污渍,血迹斑斑,很多肚子内脏都被掏了出来,肠子流了一地。死者脖颈上的大动脉也被咬断,身上的血液已经被吸食干净,裸露的皮肤通体煞白,毫无血色… 这样的死法简直比战场还要惨烈,田中美子看了都呕吐连连,所有人都吃惊不已,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日本人更是看到他的同胞受到残害,而愤怒到了极点。 枯木老头蹲在地上,检验着尸体的伤口和齿痕,可谓是招招致命、一针见血。可以断定的是,这些伤口就是传说中的僵尸所为,而且绝对不止一只。 渡边俊雄不禁的问道: “这个地方哪里来的僵尸,一只也就算了,还有那么多,提供线索的人呢?我们好寻针引线,继续追查这件事情。” 翻译官胡有才慌忙的说道: “小的时候听老人说,挖到的古墓里面有僵尸,肉身不腐,死而为僵,遇到动物上身,就会诈尸,或者接触到鲜血,也会起尸。太君,我们就问问最近有没有挖出来古墓,古墓里面有没有僵尸?” 陆海洋悻悻的说道: “那不是胡扯吗?哪里会挖出一群的僵尸,如果有这样的古墓,当地人怎么会不知道?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目击者来问一问。”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自称是目击者的小商贩被宪兵队的带了进来,而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这个小商贩恰恰就是给金老帽送鲜血的人。 小商贩唯唯诺诺的说道: “各位太君,我并没有看到僵尸杀人,而是在浓雾之中,看到了一群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我以为见鬼了呢,把我吓得差点尿在裤子里…”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因为他是整个僵尸案件以来,最真实的目击证人,渡边俊雄示意让小商贩继续说下去,小商贩就讲了昨天夜晚的所见所闻: 小商贩每天都是起的很早,贩卖宰杀一些家禽和牲畜,扒皮抽筋、剥肉剔骨,可谓是样样精通,可以称的上是专业的屠夫。 因为那个年代都没有钱,往往主家会把鲜血和内脏送给宰杀的师傅作为报酬,所以小商贩就会把这些东西拿到市场卖掉,换取一些钱财。 昨天夜里,给一个大地主家里杀猪宰牛忙到大半夜,接过地主的赏钱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眼看着大雾弥漫,能见度越来越低,小商贩心里惴惴不安,害怕到了极点… 走到护城河的岸边,眼瞅着前面走来了一队行人,悄无声息,不发一言,小商贩心里就寻思着,该不会是夜查的巡逻队或者宪兵队人员吧?随着越走越近,小商贩简直就吓傻了眼… 眼前出现了一队清朝时期的官员,有绣着麒麟补子的男性大官,有穿着旗服氅衣的格格福晋,男女老少都有。更恐怖的是,那是一张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青面獠牙,眼窝塌陷,嘴角上还流着殷红的鲜血… 屠夫出身的小商贩对血液特别敏感,立马就闻出这根本不是动物的血液,而是人血的味道,眼前出现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传说中嗜血的僵尸! 情急之下,小商贩一头扎进了路下面的沟壑里,屏住呼吸,祈求着千万别让他们看见。而这一队僵尸从他身旁经过,悄无声息,渐行渐远… 小商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以为他们并没有看见自己,突然走在最后面那个穿着麒麟补子的僵尸停了下来,猛然回头看向小商贩: 嘴角边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第196章 阶下之囚 用小商贩的话说,最后那个高大魁梧、穿着麒麟补子的老僵尸,肯定很不简单,因为从他的微笑中,能感觉到人的情感。 不是僵尸没有发现他,而是僵尸放过了他,这种细腻的情感,绝对不是行尸走肉那么简单。 日本人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然,田中美子作为特高课灵异事务调查组军官,自打来到白洋淀以来,哪件事情不是震碎她的三观。 就连一直都是军国主义强硬派的渡边俊雄,也是频频刷新他的认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拿鬼来说吧,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 渡边俊雄紧皱着眉头,向商贩问道: “那一群僵尸最终去了哪里?” 小商贩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当时的雾气太大,那队僵尸像幽灵一样消失在浓雾之中,不见了踪迹。” 枯木老头则淡淡的说道: “前清官服,文禽武兽,能穿着麒麟补子的官员,肯定是个将军,而且还有福晋格格,难不成这是一家人?” 陆海洋轻蔑的一笑,说道: “上师只说对了一半,他的身份可不止是个将军那么简单,麒麟补子最起码也是个世袭王爵或者皇亲贝勒。” 渡边俊雄很感兴趣,接着说道: “这里面居然还有门道和说法?还请海洋兄慢慢道来…” 陆海洋比划着说道: “在清朝的封建王朝制度中,只有皇帝才可以穿五爪金龙的龙袍,亲王也只能穿三爪或者四爪的蟒袍。其余的官员则根据官职大小,分出三六九等,文禽补子有仙鹤、锦鸡、孔雀、白鹇、鹭鸶、鹌鹑和练鹊,武兽补子有麒麟、狮子、老虎、豹子、熊罴、彪和犀牛。所以能穿麒麟补子的,定是国之重臣、一品大员。” 田中美子点头说道: “那这件事就变得简单了,在这小城之中,方圆百里,谁家有如此显赫的地位和官位,肯定是万中无一、人尽皆知了。” 胡有才抢先说道: “那还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前些日子我们去拜访的金老帽,他家就是显赫的铁帽子王身份!”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恍然大悟,渡边俊雄也是激动的直拍大腿,然后说道: “金老帽家族怎么会有这么多具僵尸?这肯定是不正常的,葬在养尸之地而不腐的,可谓是百里挑一,金老帽肯定隐藏着我们不得而知的秘密。” 说到这里,小商贩也情绪激动起来,慌忙说道: “太君说的是铁帽子王府吧,怪不得了,我给他家送了半年多的鲜血,之前是每逢初一、十五送,而就在前段时间,几乎天天送。他告诉我说,用鲜血喂养家里的大鬼獒,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这条狗,更没有听到过狗叫!” 陆海洋两手一拍,说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这下就全对了,肯定是金老帽在家里养的僵尸。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家绝对有把尸体弄成僵尸的方法,只要肉身不腐,就有机会复活,就像中国历代皇帝追寻的长生不死之术一样。” 渡边俊雄此时眼冒金光,简直是意外收获,本来是想追查僵尸杀人事件,这下可好了,不但案子告破,还有可能获取长生不死的秘籍,事不宜迟,说干就干,所有人即刻前往铁帽子王府,捉拿金老帽。 而此时的金老帽,浑然不知道危险的来临,随着列祖列宗的离家出走,自己感觉就像重生了一般。他一如既往的躺在卧榻之上,点上大烟膏子,嘴里面哼着小曲,快活的就像是神仙。 列祖列宗们究竟去了哪里?他心里也不知道,总归是越远越好,省得给他添麻烦。而就在这时,大门上的敲门环“砰砰”的响起,金老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骂道: “谁那么没有眼力见,没看到老爷我正忙着呢吗?着什么急,急着给你家人奔丧啊!” 在路上金老帽还想着肯定又是孙长生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祖宗都跑光了,还来铁帽子王府干嘛?等到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顿时傻了眼: 大门外站着满满当当的日本兵,个个凶神恶煞,面相凶狠,就好像金老帽挖了日本人的祖坟似的。 金老帽先发制人、投石问路,说道: “长官又来我家有何公干?有什么事还劳累这么多人光临寒舍,金某人实在是愧疚之至。” 翻译官胡有才狗仗人势的说道: “什么事你心里能没有数吗?都是你干的好事,害得皇军死了那么多的人…” 渡边俊雄顿时感觉到颜面扫地,白了他一眼,说道: “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是为了调查僵尸事件而来,有证据表明,你在家里面豢养僵尸,给皇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金老帽头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连忙否认道: “没有,绝对没有此事,我何德何能敢在家里豢养僵尸,再者说了,又有谁能够证明此事的真假,要是冤枉了我,我可要找你们皇军讨要说法!” 渡边俊雄大手一挥,有士兵立马把小商贩带了上来,还没等小商贩开口,金老帽顿时面红耳赤、浑身躁动不安。 小商贩指正着金老帽说道: “就是他,是他每天在买我杀的鲜血,谎称说是喂狗,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金老帽怒发冲天,指着小商贩狂骂道: “狗娘养的,我不曾亏欠于你,干嘛恶人先告状,得理不饶人,我买你的鲜血确实是为了喂狗,跟僵尸没有半点关系…” 看到金老帽死不承认,渡边俊雄大手一挥: “所有人,进去搜!” 浩浩荡荡的日本兵、皇协军冲进院子里面,认真的搜查每一间厢房和角落,看他们的架势,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证据来… 金老帽跟随在后面大吼着: “他娘的兔崽子,你们竟敢私闯王府,要是在以前,是杀头的罪过!还反了你们了…” 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日本兵在厢房的地窖里发现了数十口黑色的大棺材,渡边俊雄冷笑了几声: 来人呐,把金老帽给我拿下… 第197章 宪兵队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金老帽家族因为远离京城,从而躲过了一场场的劫难, 从太平天国运动、八国联军进北京,到庚子事变、戊戌事变、辛亥革命,最后是卢沟桥事件,战火和硝烟都没有波及到这支满清后裔。 然而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已经花甲之年的金老帽竟陷囹圄之灾,这让垂垂老矣的他如何招架的住,情何以堪… 让日本人逮住也就算了,偏偏审讯的事情交给了鬼子宪兵队,宪兵队人数不多,但个个是魔鬼,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他们俨然就是日本军营里的绞肉机、刽子手。 日本宪兵队设立之初,职责是监督军队作风纪律的一支督查队伍,然而后来权利越来越大,演变成了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帝国警卫队,成为日本最嗜血的机构之一。 他们就跟德国希特勒的盖世太保一样,权力可以逮捕比自己军衔高的军官,然而更加丧尽天良、畜生不如的,是他们大多数都参与审讯逼供、刑罚战俘和地下党的工作,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宪兵队最低级的上等兵都有资格配军刀和皮靴,军服就是带兜帽的军用披风,袖口上戴着一个袖章,写着白底红字繁体的“宪兵”两字。宪兵队的袖章就像是阎王殿里的催命符一般,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九死一生。 最为臭名昭着的就是刑讯逼供的手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样样齐全,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烫、撒生盐,还会用皮鞭抽,放狼狗咬,手段层出不穷,办法五花八门,宪兵队审讯过后的犯人,非死即残。 在冰冷的青砖石壁里,牢房栅栏间,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的惨叫声,其痛苦的程度,不止是撕心裂肺那么简单。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每声惨叫的背后都伴随着嬉笑打闹和审讯的声音… 昔日的铁帽子王金老帽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特权,跟其他战俘一样,被绑起手臂,吊在十字架木桩上面,头发散乱、眼神呆滞,浑身被皮鞭打的是皮开肉绽、血迹斑斑。 翻译官胡有才恶狠狠的说道: “说不说,你家里豢养的僵尸都跑去了哪里?修炼僵尸、长生不死的秘籍又在哪里?” 宪兵队的审讯人员手里拿着皮鞭,龇牙咧嘴的打闹嬉戏,木桌上放着十八般刑具,那就是他们的武器。 金老帽眼眉低垂,满脸的疲惫和嘴角的鲜血,无不在诉说着这个花甲老人在这里所经受的一切。 他只有喘着粗气,懒都懒得看对方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不是…都说了嘛,我没有什么狗屁秘籍,更不知道…僵尸的去向!” 啪…啪…啪… “啊…啊…” 随着几声犀利的皮鞭抽在金老帽身上,那钻心的疼痛感几乎使他昏厥过去,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凶猛的皮鞭犹如炽热的火焰一般,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旗服马褂,金老帽疼的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殴打了这么长时间,始终撬不开金老帽那倔强的嘴巴,几个宪兵队的士兵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叽里呱叽的商议着,肯定没有好主意。 渡边俊雄把陪审的任务交给了胡有才,一者方便语言沟通,二者尽快完成任务,把养尸的秘籍撬出来。大日本皇军战死了那么多士兵,如果可以通过养尸而获得重生,刀枪不入、百战不死,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渡边俊雄想靠这样的捷径立得大功,从而在青年军官里面崭露头角,从而满足他的政治野心。即便把金老帽活活打死,那也在所不惜,这也是渡边俊雄为什么把金老帽交给宪兵队的目的。 几个宪兵队士兵对着胡有才大吼了几声,转身从火盆中拿出烧的通红的烙铁,三角形的烙铁冒着滚滚白烟,径直朝金老帽身边走来。 翻译官胡有才怒气冲冲的说道: “金老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已经多次照顾于你,你现在赶紧招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金老帽怒目圆睁,翻着白眼骂道: “我呸,卖祖求荣的狗汉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不得好死,我都替你祖宗十八代感到丢脸!老子到死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胡有才遭到了羞辱,咬牙切齿的大喊道: “打,狠狠的打…” 宪兵队的鬼子露出饿狼般狡黠的微笑,拿着烙铁凶狠的烫在了金老帽的胸膛上,随着“滋滋”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浓烟,金老帽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啊…啊…疼!” 金老帽怒目圆睁,额头冒汗,一股焦肉的气息扑面而来,剧痛难忍、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死了倒好,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然而叫声越惨烈,鬼子们就越高兴,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稀疏平常、司空见惯。花甲之年的金老帽已经到了濒死的状态,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胡有才冷笑着说道: “想死哪能那么容易?你老实交代不就行了嘛,人犟伤财,马犟伤力,你这是何苦呢?不说的话皇军今天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金老帽瞟了一眼宪兵队,看到了满桌子摆放的各种刑具,料定今日是在劫难逃,必死在这里。风风光光了一辈子,最后落了个这样惨痛的结局,真的是人生无常、生死难定,人算不如天算。 金老帽心意已决,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颤颤巍巍、喘着粗气的说道: “我们家族传下来的养尸秘籍,重生之术,一直都藏在家里面,就是拿给你们,总要先把我送回去再说。” 胡有才和宪兵队的鬼子看到金老帽松口,都开心不已,胡有才沾沾自喜的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白的受这皮肉之苦,可惜,实在是可惜… 第198章 安家立业 孙长生和马小翠果真买了一处宅院。 宅院坐落在县城西南街道胡同里面,出则一片繁华,入则独享宁静。院内种着一棵粗壮的枣树,春夏时节,枝繁叶茂,秋冬时分,硕果累累… 门口一个小巧的将军们,蹲着两只石狮子,三间主房,坐北朝南,东西各有几间厢房,方方正正,小翠很是喜欢。有房就有家,从此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落脚安歇的好去处,以后也会成为他唯一的娘家所在地。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因为平民百姓都没有钱,很少有房产上的交易。无非就是机缘巧合,卖主碰到了买主,碰几次面,找公证人签了地契付了钱,基本上就完事了。 卖房子的人也是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可谓是样样精通,五毒俱全,天天想着捞偏门,发大财,不务正业,最终将房子也输个干净… 买宅院的事情忙活了好几天,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完全得益于一个热心肠人的帮忙,他就是“赵记烩面馆”的店小二。 平日在店里接触的人多,店小二操的心也多,谁家缺媳谁家少汉,谁家赌博输了个精光蛋,城东头的王寡妇跟谁相好,城西头的地主儿子当了汉奸… 孙长生夫妇将地契交给了马大元,小翠则激动的说道: “大哥,这座宅院就是你的了,以后你就把嫂子和孩子都接过来住,再拿些本钱做点生意买卖,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从此以后我也有个娘家了!” 马大元则推脱着说道: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会平白无故要你们的宅院?不如妹妹和长生兄弟就定居在此,不也是幸福美满嘛!” 孙长生摆了摆手说道: “大哥此言差矣,战乱年代,我们又是日本人的通缉要犯,怎敢在这里定居?以后抗战胜利,老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说不定我们会四海为家,喜欢在哪就定居到哪。或者大草原上,或者雪山脚下,或者定居在江南,或者漫游在海边,想想都令人神往…” 小翠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坚定的说道: “相信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日本人迟早会被赶出中国,夹着尾巴逃往倭寇老家。” 一行人相约来到了“赵记羊肉烩面馆”,一者是为了吃饭,二者是为了答谢店小二。隔着一条街,老远就听到了店小二招揽生意的喊声: “各位客官里面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赵记烩面馆,满足您对美食的所有幻想…” 油腔滑调,巧舌如簧的店小二把大家逗的发笑,众人径直走到他跟前,店小二激动的手舞足蹈,说道: “什么风把你们几个给吹来了,快快里面请…” 孙长生微笑着回答道: “我们特意来感谢你的介绍和帮忙,能够买到一座宅院,安家立业,你是功不可没呀!” 店小二摇了摇头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怎敢劳烦你们跑一趟,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您备上…” 王留下大手一挥: “好酒好菜尽管上,另外别忘了招牌羊肉烩面…” 没多久,桌子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店小二搬来一坛醉刘伶之后,被孙长生强行拉到座位上坐下,又是敬酒又是敬茶,闲聊说话。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忙不忙啊?” 店小二撇了撇嘴说道: “就因为闹僵尸,人心惶惶,白天大街上人烟稀少,晚上更是如同阴间一般,哪里能忙的着啊!” 马大元叹气说道: “世道本来就艰难,现在又有僵尸作乱,老百姓的日子怎么会好过?长太息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孙长生接着说道: “僵尸之乱乃是人祸,僵尸这种违背天道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直生活在世上,与人类共存,上天动用雷霆之怒也要把他劈死。” 店小二悄悄的说道: “不知你们有没有耳闻,传言说僵尸之祸跟金老帽有关,说是他豢养的僵尸,这不就在昨天,日本人把他捉去了…” 孙长生大惊失色: “什么?金老帽被日本人捉去了…” 店小二被孙长生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说道: “千真万确的事情,县城的大街小巷早就传开了,导火索就是鬼子的巡逻队遇袭事件,有目击者看到一群的僵尸把日本人咬死殆尽,手段残忍,老百姓都拍手称快、连连叫好。” 孙长生他们真的被震惊到了,居然有一群僵尸?这也就意味着铁帽子王府里的僵尸全都跑了出来,细思极恐,孙长生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几日都在忙宅院的事情,无暇顾及那个不听劝告、顽固不化的金老帽,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群僵尸跑出去,还不得把方圆百里弄得乾坤颠倒、鸡犬不宁。 店小二看出了他们的异常反应,挠着头问道: “怎么?僵尸的事情难道你们早就知道?那为什么不劝阻劝阻金老帽,免得让他造成这么大的祸患!” 王留下横眉冷眼的回怼道: “我们三番五次的去劝阻他,都无济于事,还威胁我们说,胆敢动他家的老祖宗,就要跟我们拼命,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店小二这才恍然大悟,说道: “鬼子之所以恼羞成怒,是因为僵尸把巡逻队糟蹋的不成人样,鲜血吸干,内脏都掏了出来。说来也巧了,这一群僵尸杀人之后刚好被一个屠夫商贩看见,而这个商贩恰巧给金老帽家里送了半年多的鲜血!” 话说到这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水落石出,金老帽之所以能够身陷囹圄,都是因为他的贪心和自大,最终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驶过一辆日本军用汽车格外引人注意,只见车厢里站着十几个带着绣章的宪兵队士兵,押解着一个头发散乱、遍体鳞伤的犯人… 而这个穿着旗服马褂的犯人却非常的熟悉,孙长生喃喃自语的说道: 金老帽… 第199章 虎落平阳 金老帽这下可出了名了。 宪兵队士兵押解金老帽前往铁帽子王府的画面,宛如二十多年前,与清朝死刑犯被押往菜市口如出一辙。 时空交错的感觉,让所有旁观者唏嘘不已,因为日本人押运的囚犯可是前朝鼎鼎大名的铁帽子王,这要是在满清王朝,这种事情是想也不敢想的,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川遭虾戏… 有人说,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铁帽子王如今也沦为了阶下囚,可谓是造化弄人啊; 有人说,金老帽嚣张跋扈一辈子,目中无人,且刁蛮刻薄,真的是善因果报、天理循环、苍天有眼; 有人说,金老帽祖先,生前不做好人,死了不做好鬼,就会出来祸害人,变成了僵尸还横行乡里,残害无辜,实在是该死; 有人说,金老帽风光了一辈子,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垂暮之年,遭此大难,必定命不久矣! 总之是众说纷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军车载着金老帽缓缓的从大街上经过,就像古代犯人游街示众、以儆效尤一般。 金老帽披散着头发,此刻的他已经不再顾及什么脸面。试问在这县城之中,老弱病残、鳏寡妇孺,有谁不认得这个落魄的满清贵族金老帽?昔日里,卫兵开道,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在街头上乱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俱往矣,而今落得个风烛残年、阶下之囚,招摇过市、戏耍如猴,身虽不死,已将列祖列宗的脸面都丢尽了!他虽然听不到路人说的是什么,但是脊梁骨像是有虫蚁啃噬一般,格外的难受和煎熬… 金老帽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心里的羞愤就像澎湃的巨浪一样,头发里的面部神情犹如凶猛的怪兽一般。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旦发作,定将这些敌人生吞活剥、扒皮抽筋。 孙长生看到渐行渐远的军车,急忙转身说道: “大事不妙,我们追过去看看!” 王留下一脸茫然的反问道: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大事不妙?” 孙长生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说道: “金老帽一辈子高傲自大、逞强要脸,怎么能受得了日本人这样的凌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要出事!” 说着,孙长生一行人和店小二匆匆告别,离开了“赵记烩面馆”,小心翼翼的往铁帽子王府行进。一路上遇到的行人,三五成群,扎堆在那里指指点点,都在议论着金老帽事件。 县城不大,创造神话,很快汽车就停在了王府门口。翻译官胡有才和宪兵队小队长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其余的人从后面把金老帽押了下来… 金老帽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气派的铁帽子王府,一股桀骜不驯、藐视一切的气势油然而生,他并没有说话,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挪动着脚步,手铐脚镣上的铁链声,哗啦啦的响。 推门入院,金老帽缓缓的在前面带路,宪兵队士兵抱着步枪,荷枪实弹的紧随其后,眼神不停的扫描着周边的环境,警惕的注视着院里的任何动静。 这座繁荣了二百多年历史,热闹了好几代人的王府大院,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迎来了戴着手铐脚镣回家的王爷。 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听所未听,见所未见,只有想象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发生的… 宪兵队小队长对着胡有才耳语了几句,胡有才点头哈腰的答应着,然后大声喊道: “金老帽你站住,太君对你养尸的地方很感兴趣,快点给我们带路,让太君也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金老帽立即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的朝西厢房方向走去,哗啦啦的铁链声就像是一首凄凉悲呛的戏曲,曲文中在歌唱着人生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世事无常,白云苍狗… 金老帽驻足在西厢房的破门破窗前,用手指了指说道: “回禀各位太君,这里面就是我列祖列宗的养尸之地,还请诸位过目。朱门雕窗也都是集体逃离的那晚破坏掉的,还请多多见谅!” 宪兵队小队长留着卫生胡,白手套握着指挥刀,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胡有才心里也在想,他娘的金老帽早这么乖巧就好了,省得受那皮肉之苦,他简直就是一头倔驴,不打就不会听话老实。 日本人跟随金老帽来到房间内,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找到了一片狼藉的地窖入口,宪兵队小队长掏出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十几口黝黑的大棺材,下面居然还躺着一具发臭了的尸体! 没错,金老帽心里比谁都明白,那就是老管家的尸体,早已经被吸干了鲜血,空有一副臭皮囊而已… 小队长一边点头一边翘起大拇指: “呦西,呦西…” 胡有才连忙在旁边解释道: “太君对你养尸的本领表示赞许,这样的话,我们就立了大功了!战场死了那么多的军人,如果都用这种办法养尸,岂不是要造就出无数个不死军团?大日本国将要称霸全球,天下无敌!” 金老帽默不作声,轻轻的说道: “老朽已经是将死之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在为大日本帝国效犬马之劳了。不过我家有祖传的养尸秘籍,可以双手奉上,以助皇军一臂之力!” 宪兵队小队长拍手叫好,非常的高兴和满意,胡有才则悻悻的说道: “还不快点带路,把养尸秘籍交上来,可免你一死,快,快…” 金老帽又强忍着伤痛来到会客厅的厅堂内,在中堂一幅“万里江山图”挂画的后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机关按钮,墙壁上凭空多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孔洞,金老帽二话没说,探身钻了进去… 小队长和胡有才以及十几个宪兵队士兵,瞪着大大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金老帽的背影看,生怕一个不小心,让金老帽逃了出去。 只见金老帽不慌不忙,一阵捣鼓,从里面抱出了一个精美的方盒,方盒散发着诱人的金光… 第200章 士可杀不可辱 金老帽在密室里面捣鼓半天,抱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宝匣,其材质和重量,足以让鬼子们看瞎了眼。 且不说这个纯金打造的宝匣值多少钱,里面的藏品才是重中之重,其价值远胜黄金宝匣千万… 金老帽小心翼翼的把宝匣捧到了紫檀木的八仙桌上,鬼子们瞬间聚拢了过来,里里外外围作了一团,就像吃席一般。 只见精致的宝匣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鱼形锁,鱼形锁同样也是纯金锻造,非常的小巧玲珑,精美别致,正当日本人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的时候,金老帽突然瞪大了双眼说道: “没有钥匙,早就丢失的不知所踪…” 此言一出,日本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情绪瞬间蔫了下去,换来的是接连的叹息与埋怨。 胡有才气势汹汹的说道: “金老帽你怎么搞的,关键时刻拖后腿,快点想办法怎么处理?耽误了皇军的事,要你好看!” 金老帽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向日本兵借了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把鱼形锁给撬开了。 宝匣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宝匣里面垫着鹅黄色的绫罗绸缎,里面折叠放着一张牛皮纸似的信函。金老帽颤颤巍巍的将信函拿出来,打开来看,上面是老喇嘛用藏文书写的文字,密密麻麻,状如蝌蚪,高深莫测,如窥天机… 宪兵队小队长瞪着惊恐的眼神,连连说道: “嗖得嘶内…嗖得嘶内…” 翻译官胡有才则问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养尸秘籍吗?怎么只有一张纸,果真这么有价值吗?” 金老帽轻声的说道: “自始至终,老喇嘛传给老祖宗的,就是一张防腐保湿的草药配方,里面有很多种都是藏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绝对是千金难求的无价之宝!” 而就在胡有才伸手去拿的时候,金老帽脸色突变,大手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药方塞到嘴巴里大口咀嚼起来,这样的骚操作,直接把日本鬼子看呆了… 小鬼子反应过来之后,七手八脚的上前疯抢,把金老帽堵在了紫檀木的八仙桌子底下。当纸团被咽下去的一瞬间,金老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哈哈哈,卑劣无耻的倭寇强盗,还想要我们家族祖传的宝贝秘方,我呸!” 胡有才声嘶力竭的呼喊道: “快把金老帽拉出来,剥皮剖腹也要把秘方找出来…” 小鬼子像饿狼一样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撕扯金老帽的头发和衣服。而就在这燃眉时刻,金老帽扒开身上的衣服,肚皮上绑着一排的木柄式集束手榴弹,拔掉引线,导火索“噼里啪啦”的冒着火花,爆炸就在顷刻间… 金老帽怒目圆睁,大声的骂道: “狗娘养的小日本,老子玩炸药的时候,他娘的你们还都是液体呢,今天老子就送你们这些畜生下地狱!”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躲避离开,集束炸弹的威力迅速蔓延到整个房间: 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冲击波把会客厅里的门窗炸的粉碎,屋子里面的紫檀木家具被腾空掀起,残胳膊断腿和碎肉飞的到处都是,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原来金老帽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在密室里面存放了弹药,刚才钻进去捣鼓了半天,就是找了一排集束式手榴弹绑在了身上。 日本宪兵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以为他在里面找长生之术、不死秘籍,从而全军覆没,大快人心。 更令人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翻译官胡有才这次也是现世现报,在劫难逃,被大卸八块,炸得粉身碎骨,死状极惨… 当孙长生一行人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看到弥漫到院子里的硝烟,粉碎的门窗,就知道事发时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的残酷与悲壮。 孙长生让小翠和马大元留在了外面,他们还都不理解其中的用意,等到王留下进去了之后,瞬间明白了一切。 屋子里血肉横飞、残肢遍地,烧焦的头颅、满地的内脏,看着令人作呕,那血腥的画面一辈子也忘不掉。 金老帽也已经面目全非,被炸的支离破碎,这个大清朝最后一个铁帽子王至死也要维护家族的尊严。他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扞卫他的铮铮铁骨,挽回他所剩不多的颜面。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金老帽很显然属于后者,不惧死亡,不畏强权,在民族大义上,丝毫不给中国人丢脸,于公于私,金老帽都是一条好汉。 当孙长生看到打开着的黄金宝匣,又看到墙壁里的密道机关,瞬间明白了一切,不禁感叹的说道: “金老帽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但在民族气节上,大是大非前,他在遵守着他的底线。他没有投降做汉奸,他没有将家族的机密出卖给日本人,反而选择了同归于尽,可歌可泣,令人敬佩呀!” 王留下看着满地的狼藉,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啊?满屋子都是碎尸烂肉,我们无从下手啊!” 孙长生摆了摆手说道: “来不及了,日本人马上就要过来,宪兵队死了这么多的人,鬼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说着,孙长生只能把黄金宝匣送回密室里面,然后关上密室的门,还原墙壁之前的样子,最后带着小翠他们,迅速的离开铁帽子王府。 果不其然,爆炸声吸引了大批量的日本兵来到现场,他们拉起了警戒线,禁止任何人围观。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渡边俊雄来到王府大院,怎么也想不到宪兵队居然把事情搞砸了,这么多人竟然斗不过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真的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真的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201章 新的征程 阳春三月间,沙家坝渔村。 柳阿娇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心中满是欢喜和期待,她渐渐地从马万三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的确,逝者已逝,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下去才是。 柳阿娇坐在河滩上的石墩上,慵懒的晒着太阳,前面是纵横交错的白洋淀河水,茁壮成长的芦苇荡,背后就是自己生活的渔村,一处处的土坯茅草房。 在这里生活虽然艰苦,可是确实安逸,民风淳朴,邻里善良,大家互帮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样朴素无华的生活让柳阿娇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里有小桥流水,有鸟语花香,有乐于助人的阿公和和蔼可亲的阿娘… 自从苗铁蛋杀死了日伪汉奸总长陆伯谦,他们在无路可走的境地里投靠了八路军,来到了沙家坝根据地,从而认识和了解了红色革命,感受到了这支与民同乐、为民谋福的队伍确实不一般。 在柳阿娇的认知里,军队和土匪是一个概念,烧杀抢掠抓壮丁、奸淫勒索害百姓,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寸草不生。然而从接触了八路军就感觉一点都不一样,队伍中纪律严明,与老百姓秋毫无犯,不但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而且还无私为老百姓奉献,打地主、分良田,试想这样的部队哪个老百姓不喜欢? 苗铁蛋来到沙家坝以后,每天都和陈长安、孙大富在一起,或者泛舟在河上,或者打渔在塘边,有时候还在一起参加训练。苗铁蛋是打猎出身,枪法特别的好,不说是百步穿杨,最起码也是箭不虚发,在队伍中也是小有名气。 陈长安和孙大富要举荐他参加八路,几次三番的保荐在刑队长面前,都被他婉言拒绝了。理由就是,闲散懒人一个,吃喝嫖赌在前,何德何能配得上八路军这么神圣而又庄严的职称。 村里人倒是羡慕苗铁蛋讨了个俊俏的好媳妇,怕是要烧八辈子高香了,柳阿娇的绝世容颜,到哪里都有人争相夸赞: 有人说,这么俊俏的媳妇,可是不多见,说句不好听的,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这话一点都不假; 有人说,苗铁蛋祖坟冒青烟了,能讨的这样的老婆,赛过西施和貂蝉,美过嫦娥与天仙,她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还有人说,不羡鸳鸯不显仙,羡慕铁蛋的每一天,我要是有这样的媳妇,睡觉都能笑醒,羡煞人也… 可苗铁蛋心里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柳阿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自己的,是铁哥们马万三的遗腹子,自己未婚反倒为他人收养老婆孩子,满肚子的委屈又能向谁倾诉呢? 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母亲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假夫妻就要一直做下去。然而苗铁蛋心性耿直、理解能力差,他母亲真正的用意,柳阿娇都猜到了,可他还是混混沌沌的不知所以然。 在沙家坝根据地,因为柳阿娇怀有身孕,需要静养,怕人打扰,刑队长特意给他们夫妻安排了一处,老乡闲置的农家小院。 苗铁蛋对柳阿娇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柳阿娇也是心存感激之情,可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各有各的房间。苗铁蛋认为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兄弟之妻不可欺,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这一天,针对日本鬼子的又一轮“春季围剿”,他们称之为“治安肃正计划”,刑队长通知白洋淀地区的各地方代表秘密来到沙家坝参加会议。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和扩编,八路军游击队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的发展了起来,熬过了最为艰难的一个寒冬,就像冬眠而复苏的蛰虫一样,依旧弹奏出铿锵有力的声响。 会议室安排在地下的掩体之中,之前是村民修建的简易防空洞。起初日本人在攻打保定府,占领白洋淀的时候,为了迅速占领这条水上命脉,每天都会派飞机对地面进行无差别轰炸,沙家坝村民就修建了这么一个工程。 刑队长带着八路军入驻在这里,受到了老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村民们看到八路军就像是如沐春风、如鱼得水一般,腾出本村很多空房和场地,供八路军使用,而这个秘密的防空洞就成为刑队长平时办公、开会,甚至人员转移、躲避藏身的地方。 昏暗潮气的会议室里,烛光荧荧,十几张简易的木桌和方凳,坐满了来自各县大队、区小队,民兵、妇联运动的各方代表。刑队长站在前面的讲台上,霉迹斑驳的墙面上挂着一张白洋淀流域的作战指挥图。 “各位同志们,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鬼子扫荡之际,秘密来到我们沙家坝根据地参加今天的会议。我很欣慰,在各位同志的共同努力之下,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武装力量再次的涅盘重生,我们将开启新的征程!” 话音刚落,下面传来了热情洋溢的掌声,孙大富和陈长安站在后面拼命的拍着手。而这次重要的会议,他们把苗铁蛋也请了过来,说是让他感受一下共产党人的精神和凝聚力。 刑队长接着说道: “大家都知道,去年冬季的那次鬼子围剿行动,因为天气极度严寒,气候恶劣,我们八路军遭受了惨重的打击,根据地也被迫从荷花淀转移到沙家坝这里来。无独有偶,鬼子这次又实行了新的春季扫荡围剿计划,妄想着给予我们毁灭性的打击… 根据我们线人提供的情报,鬼子司令部这次大换血,司令官换成了屡战屡败的杉山元老匹夫,指挥官由军事世家出身的渡边俊雄换成了山下奉文。 即使这样,我们同样不可以轻敌,利用和发挥我们的优势,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进行分散式、轮番式、游走式的偷袭和进攻。 河面冰雪一化,白洋淀就是我们的天下。今天特别表扬一支我们八路军自己的水上作战部队,新年伊始,屡立战功,神出鬼没,令敌人闻风丧胆……” 它就是我们英勇的雁翎队! 第202章 反围剿大会 雁翎队是神兵,来无影去无踪。 千顷苇塘摆战场,抬杆专打鬼子兵! 刑队长说到雁翎队的时候,特别的激动亢奋,因为从开春以来,孙大富率领的雁翎队已经打了好几场的伏击战,大大的鼓舞战士们的士气。 刑队长穿着“八爷灰”的军装,带着“两粒扣”的军帽,身上束着武装带,打着绑腿,脚下一双千层底的布鞋。络腮胡须国字脸,相貌堂堂八尺汉,正站在简陋的会议室前面,进行着振奋人心的演讲。 刑队长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像雁翎队一样,我们就发挥我们的作战优势,来应对鬼子的这次扫荡。鬼子现在又是扩编日伪汉奸,又是收编土匪强盗,还处处设关卡、岗哨,目的就是阻断我们彼此沟通和协作的能力,从而像下围棋一样,一个点一个点的把我们都吃掉。 鬼子采用“分进合击”、“分区合围”的方式把我们隔离开来,落单就要挨打,然后他们采用“铁壁合围”和“拉网合围”的方式,妄图把我们彻底消灭。 由于日本军队华南战场上战事吃紧,后方沦陷区又极其不稳定,鬼子是彻底急眼了。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接到军方高层的命令,就是通过这次春季围剿计划,彻底铲除后方的一切不稳定因素,从而将作战部署和装备兵力转移到南方战场。” 刑队长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用指挥棒在地图上敲敲点点,然后说道: “同志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和策略,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分享。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集思广益、众志成城,我老刑又不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说的大家哄堂大笑起来,会议氛围很是舒适和缓,苗铁蛋身材高大,站在最后面,感受着红色革命的感染力和凝聚力。 他虽然没有当过兵,可是早就听说过国民党的军队,腐败无能、混乱不堪,军官们对待下属,高高在上、非打即骂,官僚主义极其严重。 从来没见过这么亲民的一支队伍,毫无官威可言。孙大富跟苗铁蛋讲过,远在陕西延安的毛主席,住着普通的窑洞,跟着老百姓种地干活,吃的粗茶淡饭,睡的生硬土炕,根本没有一点中央领导的架子,就是这一点,远胜国民党千万。 就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不受老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军民上下一心,鱼水之情溢于言表,苗铁蛋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深深的被感染到了。共产党八路军就是一支全心全意为中国老百姓谋福利的队伍,“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个道理苗铁蛋不是不懂。 有县大队的代表发言说道: “刑队长说的没错,鬼子就是疯狗一条,非要死死的咬住我们不松口,那我们就和他硬刚到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县联络点的赵掌柜这次也来了,站起来说道: “鬼子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实行铁壁合围,三光政策,来势汹汹,不容小觑。现在我们的优势全在水上面,我建议扩编水军,挑选更多水性好的战士,打造更多艘水上战船…” 刑队长高兴的说道: “赵掌柜建议的非常好啊,对鬼子的战术分析的也很透彻,避其锋芒,发挥特长,这就是目前我们要做的当务之急。” 孙大富听到要扩编水军,自然是喜上眉梢,兴奋的说道: “刑队长请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白洋淀长大的娃娃水性都不差,我就从中挑选,各取所长,保证培养出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我们就是小鬼子的索命阎王。” 陈长安在旁边接着说道: “任由小鬼子怎么封锁,我们伺机而动,没有战术,千变万化,能打则打,不打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是耗也要把小鬼子耗死在这白洋淀里!” 刑队长面带笑容,指着孙大富说道: “孙大富你别夸海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和陈长安一起抓紧备战,组织和训练好人员参与战斗,我们要严阵以待的应对这次危机!” 孙大富拍着胸脯说道: “得令!队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刑队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妇联运动的女同志们今天也在,现在日伪汉奸走狗非常猖狂,你们游走在各村庄执行任务一定要多加小心,乔装打扮,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肯定有人要告状。你们是我们后勤的保障,思想精神的传播干将,保护好自己才是首要任务,回去之后向她们多多转述。 另外各县大队、区小队和民兵组织,也都是一样,不纠缠、不恋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我们就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一定要顺利安全的完成我们反围剿的工作部署,打赢这场硬仗!” 妇联的代表和众人都答应着,现场爆发了一阵阵的掌声,此次反围剿大会顺利完成,所有人悄悄潜回驻地,严阵以待的等候着暴风雨的到来… 晚饭之后,刑队长住在自己的平房里面,半躺在土炕上,慵懒的点上一袋旱烟,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刑队长看着手中的文件,眉头紧锁,不得舒展。 文件中都是关于这次日军春季围剿行动的秘密信息,是地下党的同志冒死探听到的。其中就包括日军从保定、天津调来了大批的巡逻艇,机关枪和重机枪等高火力武器,指派汉奸开路,搭设了望平台,制定了“河淀为柱、水道为链、炮艇为锁”的水上扫荡囚笼,扬言方圆五百米之内的任何生物,格杀勿论,彻底扑灭白洋淀水域的革命武装力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刑队长沉思如何应对的时候,孙大富和陈长安火急火燎的敲着房门: 刑队长,上级刚发过来的电报,刻不容缓,十万火急… 第203章 十二道连心桥 孙大富行色匆匆的将电报递到刑队长手中,刑队长屏住呼吸,认真读完电报里的内容,突然大眼一睁: “命令所有人集合!” 原来情况紧急,据情报人员窃听到的消息,华北方面军为了全力支持华中派遣军在江西参与的南昌会战,紧急调拨了一批物资,用火车从北平连夜送往南方战场。其中就包括了大批的军事武器。 小到步枪、机关枪、手榴弹,大到重型火炮、重机枪和炸药包,满满当当的塞了十几节车厢。这些军火如果顺利运到南方战场,不知又有多少国军士兵惨遭屠戮。 而华北方面军的主要军事力量,早已由板垣征四郎带领着去了南方。日本人的战略布局,重中之重全都倾向于南方战场,江西南昌就是一个南北分水岭的突破口,一旦撕破这道关卡,不但苏、浙地区唇亡齿寒,日本人也将长驱直入,侵略闽粤地区,甚至香港和海南,到时候日本人制定的贯穿南北的作战策略将顺利完成。 日本高层非常重视南昌会战,将总指挥权交给了日本军方的鹰派人物,时任第11军司令官的陆军中将冈村宁次,联合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与国民党的军队在南昌周边举行大规模的会战。 而刑队长接到的紧急任务就是,午夜之后,运送军火物资的火车将会经过白洋淀境内,在李家口村的北边有一个着名的桥梁,叫十二道连心桥,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火车到来之前,炸掉十二道连心桥。 十二道连心桥是水陆交通的咽喉,桥下的水道,上通保定,下达天津;桥上一半是铁轨,火车从北平可直达武汉,另一半是公路,汽车行军也可以贯穿南北。 自从日本人占领白洋淀以来,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在大桥的两端建起了两座岗楼,常年二十四小时都有日本兵联队在那里把守,战略意义非常的重大。 刑队长望着集结完毕的几十名战士,慷慨激昂的说道: “同志们,连夜把你们叫到这里,是因为有紧急的军情任务要处理,鬼子从北平调往南昌的军事武器,午夜以后肯定要从李家口村北的连心桥上经过,首长给我们的命令就是,务必在火车到来之前,炸掉这座十二道连心桥。” 命令一出,一片哗然,战士并不是害怕打仗,而是担心沙家坝八路军游击队现有的武器装备,想要炸掉一座坚固的桥梁,恐怕有点困难。 陈长安满怀疑虑的说道: “队长,炸了这座桥梁,那得需要多少的炸药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座桥梁是民国十八年由国民政府出资建造的吧,贯穿南北铁路线,是很坚固的一座工程堡垒。” 刑队长眉头紧锁的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以我们现有的炸药,恐怕很难炸掉这么坚固的桥梁,况且在填埋炸药之前,还要解决掉大桥两边守卫的鬼子!” 孙大富斩钉截铁的说道: “解决鬼子没问题,我们两边包抄过去搞偷袭,十几分钟就可以解决战斗,但是炸桥梁的事情就有待商榷了。万一弹药量不够,岂不是完成不了任务,眼睁睁的看着火车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开过去…” 刑队长心急如焚,急躁的说道: “刚才已经发电报跟首长反应了这个情况,首长指示让附近区域的八路军游击队前来支援。可问题是,他们有很多都处在封锁区,沿途有很多关卡和炮楼,鬼子重兵把守,万一送不过来,还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手足无措的时候,苗铁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苗铁蛋镇定自若,闲庭信步一般,轻轻的说道: “报告刑队长,我有一个办法,有一定的风险,还得违背首长的意愿,不知可行不可行?”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刑队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忙说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好办法,你先说说看…” 苗铁蛋伸了伸懒腰说道: “首长命令我们在火车来之前炸桥,那样炸药肯定不够用,那我们就换种思维和方法,在火车经过桥上的时候引爆。试想火车上拉着那么多的弹药,如果引爆的话,足足可以把整座大桥摧毁,从而切断鬼子的南北铁路运输线。桥也炸了,武器也摧毁了,这不就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嘛!” 孙大富拍手叫好,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等火车到来时炸呢,火车上的军火一旦引爆,别说是一座桥,就是鬼子的司令部也能一锅端了,实在是妙极妙极!” 刑队长阴沉着脸说道: “这样的话就要有十足的把握,否则稍有差池,计划将功亏一篑,而且我们还是违反军令,擅自主张,首长肯定是要怪罪下来的!” 孙大富着急的说道: “那能怎么办?没有时间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死马当作活马医,别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在大家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之下,战士们一致认为苗铁蛋的计划可行,虽说有些冒险,总比坐以待毙要强的多。 最终刑队长拍板说道: “事不宜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所有战士们听令,即刻带上我们所有的炸药包、手榴弹,由孙大富指挥,乘船前往李家口村北边的十二道连心桥,将炸药包埋在铁轨下面,实行精准的爆破,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出发吧…” 战士们各就各位,紧锣密鼓的搬运着炸药包和装备,苗铁蛋悄悄的来到刑队长跟前,说道: “队长,让我也跟着同志们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保证听从孙大富的任何命令,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打狗我不敢撵鸡。” 刑队长想了想,对孙大富说道: “给苗铁蛋配一把手枪,让他跟在队伍后面,能帮忙就帮忙,一定要注意安全。” 孙大富喜笑颜开: 报告队长,收到! 第204章 偷袭 天公作美,乌云遮月,微风不燥,夜色阑珊。 一艘艘渔船泛起层层涟漪,满载着游击队员和装备,驶离沙家坝,向李家口村进发。 在漆黑的水面上航行,没有灯光,没有喧嚣,可谓是人衔枚来马衔环,游击队员倾巢出动,在孙大富的带领下,去执行炸桥的艰巨任务。 因为八路军游击队都是小聚集、大分散的特性,驻守在沙家坝的战士也就这么几十号人。其余的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分散在白洋淀地区的各个角落和驻点。 轻车熟路的游击队员,光凭感觉就可以在白洋淀河里面来回穿梭,行如游鱼一般。时间紧,任务重,孙大富在船上就悄悄的部署了战斗任务: 其一,由孙大富带领一支队伍,偷袭大桥南边的鬼子岗楼,速战速决、切勿迟宜; 其二,由陈长安带领另一支部队,偷袭大桥北边的鬼子岗楼,兵贵神速,切勿恋战; 其三,其余的战士则乘机往铁轨下面填埋炸药包,将所有的炸药都集中在一起,形成威力巨大的爆破点,将导火索甩到安全位置; 其四,岗楼歼灭任务完成之后,为了防止鬼子派兵增援,留下部分站岗放哨人员,火车开到桥上立即撤退,剩余战士全部投入爆破任务之中。 火车驶进大桥期间,切不可开枪和交战,以免打草惊蛇,引起火车上鬼子的注意。万一火车刹车停在外面,一切计划全泡汤,所有人都得玩完! 孙大富悄悄的说道: “我们这次搞偷袭,估计是鬼子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想必他们的防守人员也不会多,争取几分钟之内结束战斗!” 陈长安回答道: “没问题,几个小小的鬼子,不足挂齿。倒是填埋炸药包的战士们,任重而道远,既要速度又要精准度,差一点点都不行。” 苗铁蛋自告奋勇的说道: “精准爆破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们将导火索牵引到安全的地方,火车只要露头驶来,我就立马点燃导火索,把火车崩上天去。” 孙大富则郑重其事的说道: “一切都要认真谨慎,千万不要有任何的疏忽和纰漏,要不然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我在队长面前已经夸下海口,保证完成任务…” 苗铁蛋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战士们划着双桨,在幽暗的水面上就像是一艘艘神出鬼没的幽灵一样,两边不时听到风吹芦苇荡哗啦啦的响声… 李家口村并不远,也就几十里地的样子,同样也是临水而建的渔村。民国十八年,国民党政府要打通平汉铁路干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李家口村北建起了这么一座坚固无比且气势恢宏的大桥,据说设计师还是请的北大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十二道连心桥可谓是连接南北交通的枢纽,有着非常重大的战略意义。众所周知,民国时期的几条主要铁路干线,横向的有陇海线、平绥线,后来日本人修筑的正太线;纵向的有津浦线、平汉线和同蒲线,很多大规模的会战都是在这些铁路沿线上发生,所以是兵家必争之地… 午夜前夕,孙大富率领的游击队顺利潜行到李家口村附近,遥望大桥两边有暗黄色的汽灯在微弱的闪耀着光芒。毋庸置疑,肯定是鬼子的守军在这里日夜执勤。 孙大富找到了大桥附近的一片芦苇荡,将船只全部藏在了那里,已经进入敌人的监视区,所有人行动必须要小心。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兵分三路,两路人马搞偷袭,一路人马往桥上铁轨上倒运炸药包,以开枪为号,争取速战速决。 日本兵穿着黄呢子大衣,抽着卷烟,叽里呱唧的聊着天,具体多少人尚未可知。孙大富和陈长安带队分别包抄过去,在河岸两边依附水草和芦苇,靠爬行前进。 苗铁蛋则跟着队伍,抱着炸药包在后面尾随,只要战争一响,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往铁路上冲过去。而就在此时,鬼子兵仍然在嬉笑打闹,可见已经是很松懈的执勤状态,每个岗楼里大概十几名士兵… 转眼间,两队人马已经潜伏在大桥两端的桥墩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一声令下,两边同时杀出,就可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结束战斗。 而此时,日本兵好像有所察觉,低着头往桥下面看去,还掏出手电筒,泛着银白色的光柱,在桥墩和水面上来回探照。 孙大富眼看就要败露,大喊一声: “杀啊!给我狠狠的打!” 这时,八路军游击队就像天神下凡一样,两边同时杀出,喊杀声震天,日本兵惊恐万分,紧急的敲响岗楼里的铜钟,嘴里叽里呱叽的在喊着戒备… “啪啪…” 八路军游击队射出去的子弹,瞬间就放倒了岗楼门口的两个日本兵,站岗的人员一倒,八路军游击队倾巢出动,奔跑着往岗楼里方向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火舌同时从两座岗楼里面喷涌而出,密集的子弹打在战士们的身上,射在了桥边的土路上,激起一阵阵的尘烟。 “不好,鬼子有重机枪!快注意躲避…” 孙大富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而此时游击队们全都败下阵来,撤到了桥墩的下面,真的是千想万想,居然没有想到,鬼子在岗楼里配备了两把92式重机枪。 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桥头都攻不进去,那些填埋炸药包的战士怎么靠近?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情况万分的紧急! 陈长安在大桥的另一端同样受到了鬼子的疯狂反扑,同样是被迫撤了回去。现在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孙大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出去就是去送死。鬼子仗着92式重机枪的威力,在岗楼里居高临下的嘶吼着,咆哮着,好像故意激怒和挑衅八路军似的… 而就在这燃眉时刻,苗铁蛋自言自语的说道: 同志们切勿慌张,我有办法… 第205章 英魂永驻 寂静的夜空中,貌似传来了几声“呜呜”的鸣笛声,把所有人的神经之弦瞬间拉满。 火车要来了吗?没有时间了… 苗铁蛋跌跌撞撞的说道: “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扔手榴弹!” 此话刚刚说出口,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孙大富埋怨着说道: “傻子都知道扔手榴弹,问题是你总要靠近吧?刚到桥面上就把你打成筛子,还怎么扔,明明就是一个馊主意,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苗铁蛋指了指水中的柱子说道: “我的办法是采用调虎离山,梅花分瓣之计,桥头假装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我带领几个人从水中沿着柱子往上爬,从岗楼背后扔手榴弹偷袭!” 有个战士根本就不相信,说道: “柱子这么光滑,怎么攀爬的上去?” 苗铁蛋露出狡黠的微笑,说道: “用绳索,甩套马绳是我的强项,我刚才也观察过,将绳索套到大桥上面的石柱上,简直是量身定做一般。”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苗铁蛋背上一股绳索,带上几名战士和武器,径直朝桥柱子下面游去。为了分散敌军注意力,桥头两边开始疯狂的射击、佯攻… 苗铁蛋很快就将绳索套到了桥上的石柱上,和几名战士一起拉着绳索,脚蹬着柱子,慢慢往上面攀爬。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们很快翻越了护栏网,潜伏在桥面之上。 守卫大桥的鬼子兵只顾架着92式重机枪,朝桥头疯狂的扫射,龇牙咧嘴的像狡猾的饿狼一样。其余的鬼子兵则抱着“三八式”步枪,对着同一方向集中射击,一时间枪林弹雨、子弹如箭矢一般打在桥头和桥墩上… 孙大富则带领着战士们,干打雷不下雨,只放空枪不见人,卯足了劲,就等着苗铁蛋他们炸岗楼的好消息。 呜呜…呜呜… 火车的汽笛声越来越近,孙大富大惊失色,急的直跺脚: “不好,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惊恐的聆听着远方的汽笛,祈求火车晚一点再来。而就在这时,苗铁蛋指挥战士们兵分两路,带足手榴弹,火速冲刺,背对着敌人将一捆拔掉引线的手榴弹从了望口丢了进去,只听见里面哭爹喊娘的乱叫一气: 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先后传来,只见两座岗楼顷刻间化为齑粉,里面的小鬼子也早已灰飞烟灭,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孙大富拍手大叫道: “苗铁蛋真他娘好样的,所有人抓紧时间冲刺,前往铁轨下面填埋炸药包,快,快…” 战士们义愤填膺,热火朝天,争分夺秒的与火车赛跑,最终在铁轨明显颤抖的时候将炸药包装填完毕。导火索甩出去很远很远,直至到安全的地方,孙大富下令将所有的八路军战士全部撤了回来… 而就在此时,一列急速行驶的尖头绿皮火车出现在众人眼前,火车上的押运人员依稀可见,地面的颤抖和震动也越来越明显。 孙大富怒目圆睁的说道: “点火…” 苗铁蛋早就从战士身上拿出准备好的火柴,擦燃之后,将导火索点燃,虽着一路“噼里啪啦”冒火花,导火索以飞快的速度朝铁轨方向行进,十米…八米…六米… 眼看着离炸药包越来越近,火车也已经驶进大桥上面来,就在这关键时刻,还是出事了: 导火索在绕过铁轨的时候,不小心崩断掉了,眼睁睁的看着火花在离炸药包几米远的地方消失掉… “糟糕了,糟糕了!” 孙大富用手掌拍打着地面,痛心疾首的说道。 而就在这时,绿色的火车头已经行驶到大桥北岸,眼看着将要到手的胜利化作了泡影,所有人的心里有无尽的不甘… 火车上的人好像也发现了异常情况,嗷嗷叫的在车厢里面来回走动,没有了岗楼,没有了守卫士兵,只要不眼瞎都能看见,可是现在踩刹车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夺路而去,拿着火柴盒拼命的往铁轨方向跑去,那个黑影个头不高,孔武有力,为人谦和、笑脸相迎,是八路军队伍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所有人都惊呆了,孙大富更是满含热泪的大声喊道: “陈长安,陈长安你回来…” 所有战士们无不动容,因为他们清楚的明白,这么短的距离,导火线点燃之后,顷刻间就会发生爆炸,几乎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黑影踉踉跄跄的翻滚护栏,在铁轨边找到断掉的导火线,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火车,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毅然决然的点燃了导火线… 轰隆隆…轰隆隆… 顷刻间,爆炸的威力直接将火车炸成两断,然后又引爆了车厢内的炸药和军火,火光瞬间蔓延到整座桥上,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如地动山摇,似滚雷闪电… 轰隆隆…轰隆隆… 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整座桥梁从中间被炸断,主体结构全部倾倒,火车连同大桥全都坠落到茫茫的河水之中,带着滚滚烈焰,带着浓浓的黑烟,直至到全部沉浸在河水之中,彻底的消失不见… 面对这么大的胜利,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沸腾,相反每个人都悲伤不已,都在轻声抽泣。泪水情不自禁的从脸颊两侧滑过,哽咽的嘴唇,颤抖的双手,此时此刻大家都深深的低下了头,对陈长安的死,表示最沉痛的默哀… 是的,陈长安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烈焰与浓烟中获得了永生。就像那每五百年涅盘重生一次的凤凰一样,他的灵魂升华成为一种新的图腾。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陈长安的死,是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斗争而死,是为了给中国老百姓谋幸福而死,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斯人已逝,精神长存,百年以后,历史书上会记载这么浓重的一笔。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英魂永驻凝忠雨,浩气长存酿劲雷。 第206章 暴风雨前夕 李家口惊天一炸,惊得白洋淀很多地方都彻夜难眠… 老百姓听到了巨大无比的爆炸声,响彻天际,开始以为是闷雷滚滚,但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巨响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声音张扬且尖锐,还来自同一个方向。 当地很多老百姓都是心生猜测、辗转难眠,难道哪里又打仗了吗?这么大的动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这个动荡的战乱年代,百姓常常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往往散播的一些谣言都可以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惴惴不安。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明天绝对会有消息传播开来,往往很多大事件藏都藏不住。 爆炸之前,刑队长在河岸边来回的踱着步,嘴里抽着一袋旱烟,焦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而同样是辗转难眠、彻夜不安的柳阿娇也慢悠悠的来到了河边,心急如焚、举目四望,满怀期待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丝的泪光。 刑队长看到有人过来,慌忙止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旱烟说道: “原来是柳阿娇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柳阿娇强颜欢笑的说道: “刑队长不是也没睡吗?今晚的任务紧迫,战士们倾巢出动,我的心里放心不下,来河岸边走走,顺便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刑队长心里清楚,她是在担心苗铁蛋的安危,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点破,笑着说道: “你就放心吧,孙大富和陈长安身经百战,我还是信得过的!你家当家的天资聪颖,技艺高超,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刑队长此时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这次任务的难度和挑战性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可是没有办法,军令如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现在就是有再多的苦楚也不能说,只能是好言安慰、祈福平安。 而就在这时,东南方向突然发生了一连串的惊天巨响,地动山摇、威力惊人。柳阿娇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刑队长急忙让警卫员去搀扶。 刑队长拍着手,兴高采烈的说道: “大功告成了,哈哈哈,这些年轻人果然没让我失望,顺利的完成了爆破任务,等他们回来,我要重重的嘉奖他们。” 柳阿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从东南方传过来的巨响,就是孙大富和苗铁蛋他们炸的大桥,既然完成了任务,自然是值得庆祝和高兴的事情。 柳阿娇一声浅笑,高兴的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到家里,静候佳音,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回来!” 刑队长安排了警卫员把柳阿娇送回家里,柳阿娇这才挺着浑圆的肚子,跟警卫员一起,慢悠悠的的走了回去。 刑队长满怀期待,眼神中流露出无比自豪的神情,忐忑不安的内心终于也放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哈欠连天,睡意涌了上来,即便如此,他也要等着这群孩子们归来。 李家口村北的十二道连心桥已然不复存在,可是爆炸声却引来了白洋淀附近的很多鬼子。他们好像来救援一样,争先恐后的从四面八方而来… 而就在这之前,孙大富带领着战士们,驾着渔船早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钻入漆黑的河面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十二道连心桥被炸,满载武器装备的火车坠入河底,南北铁路枢纽彻底中断,这次偷袭事件打的日本人措手不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八路军会冒死摧毁这么坚固的一座堡垒。 事关重大,日本人不敢隐瞒,电报如雪花般飞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杉山元老匹夫披着睡衣就跑了出来,来到作战指挥室里,推门就看到了等待多时的山下奉文和町尻量基。 从山下奉文手中接过电报,杉山元嘴唇发抖、浑身发颤,怒不可遏的拍打着桌子: “八嘎…八嘎…” 此时的杉山元怒目圆睁,凶狠无比,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疯狂的咆哮着,发泄过后,他横眉冷眼的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往南昌调拨武器装备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山下奉文少将笔直的站立在桌前,点头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没有人泄露机密,很有可能是他们截获情报,破译出来的。” 杉山元惊恐的瞪着双眼,恶狠狠的说道: “炸断铁路和桥梁,炸毁运送武器物资的火车,是八路军所为吗?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量!” 山下奉文唯唯诺诺的说道: “据赶赴现场的驻军报告,确实是一支从水面而来的八路军游击队所为,他们神出鬼没,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杉山元愤怒至极,气愤填膺的说道: “又是游击队所为,前些日子的运输船不也是他们伏击的吗?小小的地方武装,胆敢跟大日本皇军抗衡,简直就是活腻了!” 山下奉文和町尻量基没敢说话,杉山元老匹夫又自言自语道: “这让我怎么向内阁首相交待,南方战事吃紧,南昌会战迫在眉睫,军部所调拨的武器物资又被焚烧殆尽。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还把南北交通枢纽的铁路线给炸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杉山元现在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满脸的忧愁和悲伤,花白的胡须和眉毛,都快拧成了疙瘩。 町尻量基鞠躬说道: “司令大人,切勿因此事而忧心忡忡、影响身心,我们华北方面军的工程部队有能力修路搭桥,只不过需要费些时日罢了!” 杉山元听到这个消息,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那就照你说的办,命令工程部队勘测设计,不需要建这么大的桥,只要能安全顺利的让火车通过就可以了。另外安保工作一定要做好,大桥南北建两座碉堡,派上重兵把守,切不可在重蹈覆辙、贻误军情了!” 町尻量基和山下奉文低头答应着,杉山元又露出狡黠奸诈的面孔,皮笑肉不笑的命令道: “山下奉文任白洋淀地区的总指挥,町尻量基任副指挥,这次治安肃正计划,你们双剑合璧,一定要将残余的武装力量斩草除根,为大日本皇军的后方清理好战场。我们调拨的巡逻艇都在路上,武器装备配备齐全,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鞠躬回答道: 嗨… 第207章 光荣的使命 1、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同胞,为了子孙,我们只有抗战到底。 2、为了抗日救国,我们自愿加入八路军革命武装队伍,上前线英勇杀敌。 3、服从指挥,严守纪律,勇敢作战,不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誓不回家。 4、不侵犯群众一针一线,替民众谋利益。 昏暗的地下防空洞中,苗铁蛋和几个青年才俊,右手握拳,抵于额前,跟随着刑队长,庄严的诵读着八路军的入职宣誓词。 面对着鲜艳的镰刀斧头旗和青天白日旗,苗铁蛋的内心波涛汹涌一般。正所谓世事变幻,人生无常,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么一天… 如果没有柳阿娇在胡同口救下孙大富和陈长安,估计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和红色革命有缘,如果没有好哥们马万三,他也永远不会结识柳阿娇。 一切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注定一样,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好哥们马万三死了,将柳阿娇托付给了苗铁蛋。苗铁蛋又为了救柳阿娇,杀死了日伪军治安总长陆伯谦,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八路军的麾下… 苗铁蛋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马万三杀死川崎大佐的那一天,大街上到处都是日本巡逻队,挨家挨户的敲门搜查,手里还牵着日本狼青犬。 毋庸置疑,苗铁蛋的家也被搜了个底朝天,虽然日本人不告诉他原因和目的,但手眼通天的苗铁蛋还是打探到了可靠消息: 原来是日本驻军指挥官川崎大佐在亨通客栈被人捅死了,杀人犯不知所踪… 当时苗铁蛋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嘀咕着,我的老天爷,这是谁这么大胆? 半夜三更,苗铁蛋和老娘已经酣然入睡,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听声音竟然像马万三!苗铁蛋猛然惊醒,爬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去开门,木门被拉开的那一刻,彻底惊呆了: 眼前的马万三浑身是血,还搀扶着一个衣衫不整、亭亭玉立的女子,那女子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着紧身的旗袍,上面波涛汹涌,下面玉腿芊芊,显然旗袍已经被撕破,女子娇喘吁吁… “铁蛋,快关大门,我们是来逃难来的…” 马万三惊恐万分的说道。 苗铁蛋紧锁大门,将二人迎接到了屋里面,给他们端来了清水和手巾,苗铁蛋情不自禁的问道: “小三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浑身都是血?” 马万三一边擦洗着身子,一边说道: “我把鬼子军官给捅死了,他娘的捅的是真痛快,好在没有目击者见过我们,我们要在你这里躲避几天!” 苗铁蛋像是听见晴天霹雳一样,吞吞吐吐的说道: “原来是你杀死的鬼子军官,你是真大胆!白天鬼子已经来这里搜查过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在来,放心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马万三换了一身衣服,让苗铁蛋老娘带着柳阿娇去擦洗擦洗身体,顺便换上了一身臃肿的旧棉袄。 这么伪装下来,马万三笑了起来,直言柳阿娇就像是田地里的村姑一般,走到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认出来。 苗铁蛋从见到柳阿娇的第一眼,就彻底被她的美艳所折服,生性浪荡的苗铁蛋,在外面没少沾花惹草,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惊为天人的女子。 身姿妖娆、体格风骚、明眸青睐、白若羊脂,一颦一笑一回眸,简直就是阎王爷手下的无常鬼,专门勾活人的魂。 直到东窗事发,马万三托孤,阴差阳错的机缘巧合之下,苗铁蛋竟然和柳阿娇成为了一对假夫妻。 苗铁蛋是破涕为笑、又悲又喜,笑的是好比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悲的是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实… 苗铁蛋何尝不喜欢眼前的粉面佳人,只是心里的那道铜墙铁壁无法逾越,两人就像是中间隔着一面西洋透视镜那样,虽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但是始终无法触及: 一者,她是好哥们的爱人还怀有身孕: 二者,自己呆头呆脑、相貌丑陋,哪里能配得上人家那绝世容颜… 这两个念头像紧箍咒一般,在苗铁蛋的内心深处生了根发了芽,每每想起,都换来苗铁蛋的一声轻叹… 乱世儿女,几多情愁,终究逃不掉一个“情”字,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古往今来,世代轮回,狎妓嫖客、登徒浪子,井水梧桐、晓风残月,哪个不是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苗铁蛋慷慨激昂的念完宣誓词,正式从刑队长手中接过八路军军服和军帽,胸章和臂章。虽然是破旧的衣服,但在苗铁蛋心里分量相当的重,胜过绫罗绸缎、丝绣锦衣。 从今以后,苗铁蛋再也不是那个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街溜子,而是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游击队队员,八路军战士,戎装加步枪,保家卫国好儿郎。 苗铁蛋下定决心参加八路军,是被陈长安的死所感化,深深的触动了他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有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事业,有比老婆孩子热炕头还要有意义的工作,驱除倭寇,保家卫国,为全天下的黎民百姓谋幸福,让全中国的工农阶级翻身做主人。 柳阿娇在宣誓现场激动不已,她在苗铁蛋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身不由己、四处漂泊的她,现在只有依靠这样一个男人,在晦暗的人生旅途中,带进来一道光芒。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愿意接受苗铁蛋,而这个决心早在苗铁蛋勇救柳阿娇,砍死陆伯谦的时候就下定了。不管苗铁蛋怎么想,在柳阿娇的内心深处,他既是自己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爹,有机会她一定会找苗铁蛋谈谈这些心里话。 刑队长自从得知陈长安的死讯,心痛的不行,每每想起,泪流满面,虽说是上下级同事关系,可他们更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那张帅气爽朗、和蔼可亲的脸庞将再也不会出现,真的让人痛断肝肠! 苗铁蛋的加入,为队伍又增加了新的活力和希望,在刑队长看来,这个中年的油腻大叔会在队伍里茁壮成长,最终会成为他的得力干将… 第208章 小翠失踪 沸沸扬扬的僵尸事件暂时停歇,小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息,虽然大街上行人稀少,但总比满大街的鬼子要强的多。 金老帽死了,他偌大的家产和宅院被日本人占用,渡边俊雄他们更是直接搬进来住,俨然成为他们的私人别墅。 在铁帽子王府住着就是不一样,在这里可以焚香品茗、听雨赏雪,沐风候月、观鱼抚琴。人世间的风流雅事,在这里都是特别的应景,真的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铁帽子王的每一天! 而金老帽豢养僵尸的事情,被传遍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市井百姓口若悬河,纷纷唾骂不止。铁帽子王家族,仰仗着皇恩浩荡,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现在可没了皇帝的庇佑,还不是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非打即骂。 一别道观这么多天,孙长生决定先回去看看,不然师父那里没法交待。老道长肯定也在担心他们的安危,最起码先回去报个平安。 小翠收拾着行李,说道: “长生和王留下你俩先回去吧,我和大哥在这里收拾宅院,等弄好了,我们就可以住在里面了,毕竟是自己买的房子,看哪哪舒心!” 孙长生感觉小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权且留下来吧,孙长生乐呵呵的说道: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回去报个平安就回来,毕竟大哥这边还需要人手帮忙,你们也要小心一点,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 小翠不耐烦的说道: “哎呀,知道了,我跟着大哥在一起怕什么,你就别操我们的心了…” 自从买了宅院,马大元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和渴望,命运就是这样,在时好时坏,有意无意之间总要捉弄你一番。先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跌跌撞撞、起起伏伏,这恐怕是世人都逃脱不掉的定数。 等到宅院房屋收拾的差不多时,马大元计划着潜去老岳父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正所谓是亲不是亲,久住难为人,总在别人家里住着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别人总会心生厌烦,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马大元还计划着重操旧业,做点生意买卖,凭借自己多年的经商头脑,肯定也能够养家糊口、勉强度日。马家遭受如此大的劫难,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归根结底都是日本人惹的祸,日本人一日不除,中国将永无宁日。 第二天早晨,孙长生带着王留下踏上了归途,绵延弯曲的几十里路,走走停停用了大半。等到了云蒙山道观,已经是夕阳西下,太阳落山,看到道观之中,李道长在院中劈木砍柴,额头上满是大汗。 “师父我们回来了,小翠还买了你爱吃的甜品糕点!” 孙长生高高拎起牛皮纸包裹的甜品果子说道。 李道长并没有理睬他们,把他们当做了空气,只当没看见,继续干着手中的活计。孙长生转念一想,糟糕了,师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孙长生和王留下机灵多变,急忙把礼品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殷勤的上前招呼帮忙,嘴里还嘻皮笑脸的说道: “师父我错了,让我帮您劈柴!” “师父辛苦了,我去给您端茶倒水,松肩按摩。” 几番软磨硬泡下来,李道长脸上那坚不可摧、冷若冰霜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们找到了富贵庄、温柔乡,乐不思蜀,把我这糟老头子忘的一干二净了呢!” 孙长生羞的满脸通红,急忙解释道: “师父我错了,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让您老担心了,罪过,罪过…” 老道长抬头看了看,说道: “小翠呢?这半天功夫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小翠?” 孙长生把偶遇马大元,又给马大元买宅院的事情说了出来,小翠这会正忙着收拾房子呢,以后到县城也有了落脚点。 老道长频频点头,说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只是日本人还在通缉我们,凡事还要多加小心,你在道观也不要多待,还是早点赶回去找小翠。” 孙长生点头答应着,说道: “师父,之所以我们耽搁几天,是因为在县城遇到了一件怪事。满清铁帽子王后裔金老帽,用鸡血在家里豢养了很多僵尸,最终导致尸变,僵尸横行祸害他人,闹得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老道长眉头紧锁,说道: “还有这等事,据我所知,尸体需葬在养尸之地,极阴寒之处,天长日久才会变为僵尸,用鲜血养僵尸,我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尸体放在家里,能不腐烂吗?” 王留下眉飞色舞的回答道: “师父,你有所不知,铁帽子王鄂尔隆沁早在雍正年间,西征青海叛乱的时候,从一个老喇嘛手中得到传世秘方,用药水泡制过的尸体就不会腐烂。更离奇的是,复活的僵尸肢体灵活,行走竟和活人一样!” 老道长眼睛瞪得像钟馗,不可思议的说道: “老朽活了八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这么古怪的事情。僵尸我也遇到过,因为关节僵硬,肢体不灵活,都是蹦着走的,像活人那样走路,那还不叫活死人?传言老祖宗修房门留的高门槛,就是防止僵尸的入侵,把僵尸滞留在门外而蹦不进来。” 孙长生表情凝重,接着说道: “那些僵尸到现在都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他们杀人嗜血,掏肠扒肚,手段极其凶残,恐怕以后也是本地的一大祸患!” 老道长站起身来说道: “那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久留,早些回去,小翠不在你们身边,我是不放心的。果真有棘手的事情,我肯定会过去帮忙,马大元安置妥当以后,你们就回来,外面不太平,还是在这深山道观里安全。” 孙长生和王留下没敢停留,连夜又折返了回去,悄悄潜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老远就看到大门口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瞧,原来是马大元… 只见马大元灰头土脸,表情呆滞,看到孙长生回来,竟然痛哭了起来: 小翠不见了… 第209章 陆海洋的阴谋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 这句话对陆海洋来说,再恰当不过了! 好巧不巧,在日常巡查的大街上,陆海洋的吉普车刚刚停靠在一间杂货铺的门口,他慵懒的伸了伸腰,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卷烟… 日本人的车辆在县城里就像皇帝出巡一样无人敢挡,行人躲之不及,店主叫苦连天,停在店门口无关痛痒,可客人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躲避逃窜。 那就在这时,杂货铺里传来一句声若婉莺的声音: “老板,这里的扫帚和暖壶怎么卖?再给我拿几把洋钉…” 陆海洋听到这里,头皮发麻,猛然清醒,立马从座椅上弹坐起来,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如沐春风一般。这个女人他在熟悉不过了,为了她朝思暮想、废寝忘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消得人憔悴… 她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大旱时的甘霖一样,时时刻刻温暖和滋润着陆海洋的内心。陆海洋内心颤抖着循声望去,眼前的一幕再次坚定了他的信仰: 只见眼前的女子,穿着孔雀绿的开叉长旗袍,一头乌黑的短发,细纱掩面、身材姣好,眉眼含情脉脉,朱唇半张半合,端庄典雅、韵味十足,如仙女下凡一般,独领风骚… 虽然是纱巾遮面,可陆海洋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马小翠。现在的马小翠浑身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上凸下翘,风骚妖娆,陆海洋看的眼睛都直了… 小翠,真的是小翠,这个让陆海洋朝思暮想、又爱又恨的女人。她就像是散发着情毒的魔鬼一样,引诱着陆海洋一步步的陷入泥潭之中。 小翠买好东西之后,高兴的拎起东西就要走,猛然一回头,发现门外站满了日伪军,手里端着步枪,像狡黠的饿狼一般,垂涎欲滴的盯着她看… 小翠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屋内铜墙铁壁,门外虎视眈眈,哪里还逃的掉?她心里盘算着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戴着面纱,难道是暴露了吗? “哈哈哈,原来是小翠姑娘啊,好久不见…” 人群中突然走来了一个身板高大,相貌堂堂的男人,穿着日本军装,说着中国话,没错,他就是背信弃义、数典忘祖的陆海洋。 小翠看到陆海洋,很是震惊,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狭路相逢,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卑鄙无耻的狗汉奸,你叛变革命,害死了那么多的战士和老乡,作恶多端、多行不义,陆海洋你不得好死!” 没想到陆海洋的满怀深情换来的是一顿臭骂,他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气愤的回击道: “马小翠,骂我是狗汉奸,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耻下贱的臭婊子,水性杨花,恬不知耻, 他娘的你们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翠被羞辱的满脸通红,瞪着要吃人似的双眼,气愤的说道: “陆海洋你真不是东西,骂我也就算了,干嘛要连带我们马家,你们陆家父子不也是日本人的走狗吗?今天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士可杀不可辱,是男人你现在就杀了我!” 陆海洋恶狠狠的看着马小翠,她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再也不会被自己征服了。往日的那只温柔的小绵羊已经烟消云散、灰飞烟灭,陆海洋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泡汤了… 陆海洋怒目圆睁的咆哮道: “来人呐,把马小翠押入大牢,没有渡边俊雄大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提审,看好她的一举一动,别让她自杀死在里面!” 说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日伪军一涌而上,把小翠押解着从杂货铺里走出来,这一幕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大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看她的着装打扮,肯定是国民党的特务无疑,交接情报被日本人逮到了; 有的说,也有可能是八路军的地下工作者,潜伏在县城之中,收集各种情报,被逮到可就惨了,日本人还不把他活活折磨死; 有的说,看他手中拎着的东西,都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用品,跟特务情报根本就不沾边,说不好,真的说不好… 铁帽子王府里,渡边俊雄正悠闲的喝着茶,观赏着假山流水里的游鱼,造型怪异的太湖石旁边,石凳上坐着枯木师徒和田中美子,在一起晒着太阳,说话聊天,好不热闹! 这时陆海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渡边俊雄耳语了几句,渡边俊雄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真的吗?太好了,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在安新县死了这么多人都没有逮到,在这里竟然不劳而获,简直是天助我也!” 陆海洋坏坏的说道: “千真万确的事情,马小翠现在就关押在大牢里面,日夜有专人看管,她现在就是插翅也难飞了,可惜如花似玉的美人,即将香消玉殒了。” 渡边俊雄兴奋不已,这么多天以来,这恐怕是最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他把所有人召集在了一起,说道: “陆海洋逮到了一个通缉犯,叫马小翠,她与八路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孙长生和老道长也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们就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将他们这些通缉犯全部一网打尽!” 枯木老头拍着手,笑眯眯的说道: “海洋君这次立得大功,值得庆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顺藤摸瓜一举击破他们这些骨干成员,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阵营就会土崩瓦解,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田中美子翘着二郎腿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顺藤摸瓜呢?严刑拷打逼迫那个女人说出同伙的位置,还是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陆海洋摆了摆手说道: “那女子性如烈马,吃软不吃硬,若是严刑逼供、羞辱拷打,保不齐她会咬舌自尽,一心求死。她若是死了,线索不就中断了嘛!” “打不得,骂不得,那能怎么办?难道还要烧香把她供起来吗?” 众人都埋怨了起来。 陆海洋冷冷的一笑: 宁从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她若盛开,蝴蝶自来… 第210章 哀莫大于心死 昏暗的牢房里面,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弥漫其中,闻之令人作呕。 在这里关押的犯人,都是日本人的死对头,不是红色革命的战士军人,就是国民党的间谍敌特。之所以不杀他们的目的,是想让宪兵队撬开他们的嘴,套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每个犯人都是伤痕累累,身上无数条血迹斑斑的鞭痕和烫印,无不在默默诉说着人间地狱里的丑陋和罪恶。每天牢房里面都会传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声如惊雷,如丧考妣。 然而这里是囚犯们的地狱,施虐者的天堂,鬼子宪兵队在这里肆意妄为的杀伐施暴、刑讯取乐,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贪婪的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小翠就关在这样的监狱里,耳濡目染的感受着十八层地狱里的生活,值得庆幸的是,陆海洋特意交代过,没有渡边俊雄的指示,任何人不得接触和审讯于她。 夜幕降临之时,喧嚣了一天的监狱里,恢复了一片死寂,昏暗的汽灯在一闪一闪的闪烁着光芒,陆海洋向看守的日伪军打了招呼,一个人径直朝监狱深处走去。 小翠就坐在潮湿发霉的稻草堆上,背靠在墙上,铁栅栏犹如钢铁森林一般,将她死死的困在了里面,还时不时的有看守人员来巡查监视。 她表情呆滞,眼神晦暗,看着这巨大无比的牢笼,一副绝望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许的愤怒与不甘,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就是陆海洋。 小翠原本计划着,把大哥的房屋收拾干净,就可以躲避到云蒙山道观里去,处处谨慎、事事小心的她,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在这最后的时刻,被陆海洋逮个正着,从而身陷囹圄、脱身不得。 陆海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亲切的叫道: “小翠,我来这里看看你!” 小翠横眉冷眼的说道: “来这里看我?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能待在这里,还不是拜你所赐,要杀便杀,别说这么多废话!” 陆海洋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小翠,实不相瞒,我已经向太君给你申请了豁免权,只要你回心转意,跟我们合作,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的走出监狱。小翠,我是真的爱你,我始终忘不了你!” 小翠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呸,我马小翠就是死,也绝不和狗汉奸同流合污,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鬼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就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我跟你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陆海洋痛心不已,颤抖着声音说道: “马小翠,你竟然如此的无情无义,你忘了我们在荷花淀的美好时光了吗?我们许下的诺言,我们的山盟海誓,你都不记得了吗?我整日为你心急如焚、肝肠寸断,到头来就换的你这冷若冰霜的嘴脸…” 陆海洋此刻的内心都在滴血,他曾经坚定的爱情和信仰,已经完全崩塌,本来仅存的一点希望和尊严,现在也所剩无几… 小翠倔强的昂着头,说道: “荷花淀的那段时光是我瞎了眼,你能识破你这个狗汉奸,和你相处的日子,成为我人生中难以磨灭的污点。我现在已经嫁给了孙长生,我们夫妻恩爱和睦,夫唱妇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还有脸说荷花淀,不是你叛变革命,出卖战友,怎么会白白牺牲那么多的人?你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踩踏着同胞兄弟的尸体和鲜血得来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陆海洋被怼的哑口无言,瞬间变了脸色,原本温顺的神情,变得狰狞不堪,咆哮着如同发狂的猛兽一样,吼道: “他娘的你真的是给脸不要脸,我好言相劝到现在,还不是为了你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是自找的。大日本帝国横扫亚洲、睥睨世界,所到之处还不是摧枯拉朽一般,胆敢和大日本帝国作对的,必将灭亡。 本来我是想找你和谈和谈,不但能保命,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你不知好歹,执迷不悟,眼前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死的很难看。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找你了,以后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也不再对你抱有任何幻想,我也不想在与你相见。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我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傻瓜笨蛋,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着,陆海洋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走出监狱,这一次夜访,他是彻底死了心,心中的愤怒将会变成报复的烈火,这把火一定要烧到孙长生和马小翠头上,让他们在阴曹地府里做一对痴情的鸳鸯。 第二天早上,陆海洋火急火燎的来到鬼子驻地军营,在作战室里,找到了正在研究军情事务的渡边俊雄。 “报告渡边长官,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计划和方案,保证将孙长生同伙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渡边俊雄欣喜若狂,急忙说道: “海洋兄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请讲…” 陆海洋阴沉着脸,自信的说道: “我们大肆的张贴枪决通告,七日之后,在县城东门外,枪决通共分子马小翠,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通告传单多多印发,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这样她的同伙就会出来救她,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渡边俊雄沉思了片刻,说道: “你怎么保证她的同伙会出手救她?如果计划落空,我们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打不到狐狸却惹的一身骚,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陆海洋则回答道: “这点我可以保证,我们从安新县通缉的这伙人,以孙长生为首的通共分子,杀死谋害了很多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还有那个老道长,血债累累,罪恶滔天,不把他们剿灭,还会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这一次我就要让他们自投罗网,一举把他们歼灭!” 陆海洋又露出狡黠的一笑,附耳说道: 我放出去的诱饵肯定是能钓到大鱼的,因为孙长生是马小翠的丈夫… 第21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孙长生的世界彻底的崩塌了。 从马小翠失踪的那一天起,他就像发了疯一样,没日没夜的找。直到在一间杂货铺的店门口,打听到有个年轻的女子被日本人捉去的消息,他彻底的疯了… 拿上手枪,带上子弹,他就想闯进日本人重兵把守的牢房,被王留下和马大元死死的抱住了不放。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小翠,她现在急需我的保护,她在日本人的大牢里,要受到非人的摧残和折磨…” 王留下和马大元抱住就是不松手,王留下厉声呵斥道: “你过去就是去送死,你死了小翠就更没有人去救了,我们要想办法,只可智取不可逞强!” 马大元也是劝解道: “小翠被日本人捉去,我也是很难受,我们都是小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我情愿以死来换取我妹妹的安宁。可是鬼子不会这么想啊,你去营救小翠只能是白白的送死,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长生…” 孙长生听到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激动的情绪暂时得到缓解,为今之计,他们只有制定好一个营救的方案,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每晚一天的时间,说不定小翠就要受到非人的折磨。 孙长生痛心不已,说道: “小翠被抓,肯定和陆海洋有关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认得我们,更不会有仇人和宿敌。然而在我们进城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陆海洋,他现在也在这里!” 王留下则说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先到日本人的牢房附近去看看,了解一下周边的地形和防守情况,才能制定出好的打算和计划。” 马大元点点头说道: “王留下说的有道理,我们只能循序渐进,寻找机会,才能够达成目的,两全其美,我们一起去牢房打探一下再说。” 三人乔装打扮了一番,若无其事的在大街上乱逛,找到了鬼子牢房的所在地。那是建造的一个大院,里面是一排排用青砖建造的监狱,铁丝网、高围墙,还不时有日本巡逻兵列队经过… 牢房门口有日伪军看守,可谓是铜墙铁壁,戒备森严。三个人走在一起,假装有说有笑,往牢房大门口靠近。 “不许动,你们是谁?不许靠近监狱重地,否则我们可就就开枪了。” 日伪军士兵声嘶力竭的叫喊道。 孙长生假装无辜,举起双手说道: “长官饶命,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商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多多原谅!” 日伪军士兵呵斥道: “那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真的对你们不客气。” 说着,抱起手中的枪支,将枪管对准了他们三人。不但如此,还可以随时呼叫支援,院子里遍布都是日本兵和 孙长生急忙说道: “长官们切勿着急,我这里有成盒的卷烟,你们拿去抽。” 说着,竟然真的把卷烟给送了过去,在那个年代,卷烟可是奢侈品,除了日本人之外,市面上很难买到这种成盒子的卷烟。 果然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日伪军士兵也放松了警惕,偷偷的接过卷烟,并微笑着说道: “没事的话你们就自行离开吧,看守重地,闲人免进!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孙长生三人连忙点头说道: “是的,是的,请问长官牢房里面是不是新捉到了一个女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士兵瞅了瞅四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孙长生抓紧时机,立马从怀中掏出几块大洋,趁着四下无人,强塞给了日伪军士兵,只见士兵里的眼神里都闪烁着光芒。 几块大洋对士兵来说,是何等的贵重和稀缺,给鬼子卖命到现在,每个月也没有拿过一块大洋。 “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女犯人没事,陆长官专门和我们打过招呼的,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不允许提审或者严刑拷打女犯人,否则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里,孙长生欣喜若狂,心里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也放了下来。只要小翠平安无事,没有受那皮肉之苦,解救她的事情就不会迫在眉睫。 三人在牢房前后偷偷盯了很长时间,最后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住处,慢慢商议和制定新的营救计划和方案。 然而到了第二天,日本人真的是防不胜防,满大街的张贴通告,散发传单,就跟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而孙长生他们三人拿到手中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上面竟然写的是枪决通告,七日之后,将在东城门外,枪毙通共分子,杀人重犯马小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傻了眼,鬼子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啊?昨天牢房守卫还说特殊照顾,毫发无损,今天竟然要拉出去枪毙,这落差也太大了吧,就好比把一个人高高捧起,然后在重重摔死。 孙长生已经忍无可忍,愤怒的说道: “我要跟鬼子拼了,如果在不营救小翠,就来不及了!” 王留下回答道: “真的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枪决一个人,还要闹的满城风雨,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语惊醒梦中人,马大元震惊的说道: “王留下说的还真是蹊跷和古怪,我听说过悬赏通告还有别的很多通知传单,还从来没有见过枪决通告。这其中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大搞特搞、大肆宣传这种事情,还另有别的目的,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孙长生脑子也转过弯来,说道: “大哥说的言之有理,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样大肆宣传的目的,是想引蛇出洞,在我们出手相救的同时,布下天罗地网,把我们一网打尽,果然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三人面面相觑,着手制定完整的计划方案,以不变应万变… 第212章 偷梁换柱 在过去的几天里,孙长生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他们想到了很多种营救方案,都被一一否决了: 方案一,他们打算行刑的那一天劫法场,把小翠从虎口之中救出来,后恐鬼子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而否决掉了; 方案二,杀进监狱里面救人质,鬼子的牢房铜墙铁壁、层层把关,怕是有进无回,不能全身而退,小翠不但没得救,还搭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方案三,劫持绑架鬼子军官,拿人质换人质,逼迫小鬼子把小翠交出来,后来想想也不可行,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日本军官还不得死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孙长生是急的火急火燎,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三人就起居在新买的宅院里,谋划着一个个新的思路,准备伺机而动。 然而天公不作美,外面又下起了哗啦啦的大雨,孙长生看着头上阴云密布,堆积如山,就知道这场雨水肯定会持续很长时间。倏尔狂风大作,吹的门窗“哐哐”的响,真的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突然,门外胡同里一阵喧嚣的声音,叽哩呱唧的叫喊着,听也听不懂。孙长生猛然一惊,说道: “不对,听说话好像是日本人?” “日本人?这里怎么会来日本人,难道…” 还没等王留下说完,孙长生急忙起身,揣上手枪就悄悄迎了上去,从堂屋到门楼下面,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照样是淋的浑身是雨水,狼狈不堪。 王留下和马大元在屋内也警觉的准备好武器,日本人要是真来抓他们的,那就拼死跟他们干,到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孙长生从门缝里往外面看,只见三个日本兵手里提着木桶,包里揣着湿透了的传单,浑身湿透,在雨水中狂奔乱窜…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生猛然间计上心头,推开门大喊道: “太君,太君,到里面来躲雨吧…” 三个日本兵听到喊声,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孙长生比划着说道: “太君辛苦,到我家里躲躲雨吧,请,请…” 几个日本兵看到孙长生这么识趣,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 “呦西呦西,良民大大滴!” 孙长生瞟了一眼着装打扮,发现还有一个带着指挥刀的曹长军官,躬手相迎把他们带到了房屋里。这一幕可把王留下和马大元吓坏了,孙长生是不是吓傻了?怎么能引狼入室呢? 孙长生踉踉跄跄的把日本人带到房屋里,并安排王留下赶紧给太君端茶倒水,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王留下也是冰雪聪明,瞬间会意,给日本人倒了三碗水之后,就站在他们身后… 日本人擦着身上的雨水,叽哩呱唧的说了一大通鬼话,意思就是说,今天出来执行任务,到处张贴枪决通告,没承想天降大雨,把他们淋的就像落汤鸡一样。 孙长生和王留下清楚的看见,鬼子布袋里面还有很多被雨水打湿,粘连在一起的传单通告,小木桶里面则是他们熬好的浆糊。 三个鬼子还向孙长生比划着要吃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良民滴…米西米西…” 孙长生和王留下微笑着点点头,和马大元三人同时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三人同时发难,向小鬼子猛扑过来… 王留下一拳打在鬼子的嘴上,瞬间崩了几颗门牙,满嘴的鲜血喷出,趴倒在地上,另外两个鬼子脸上和头部同样挨了很多拳,鼻青脸肿的连连后退。 孙长生三人抓住机会,挥拳扑过去一番猛攻,把鬼子打的像狗一样“嗷嗷”直叫,鬼子曹长还拔出了刺刀,被王留下一脚踹在了地上,本想一刀把他刺死,被孙长生叫停了下来… 直至把三个鬼子打的昏死了过去,孙长生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如果把鬼子杀死在这房子里面,以后大哥一家人还怎么住?瘆人不瘆人,污染了土地,肮脏了空气,他们就像是一坨坨臭狗屎一样,看着都让人感觉到恶心和心烦!” 王留下也喘着粗气,说道: “那怎么办,把这三个畜生扔到哪里?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把这几坨臭狗屎招惹到家里干嘛?你不知道阎王好送,小鬼难缠吗?” 孙长生开怀大笑,说道: “我自有妙计,把他们弄到家里来,无非是相中了这三身狗皮。天黑之后,衣服一脱,把他们扔到护城河里面,自生自灭去吧,我们要实行大计划!” 大计划?王留下和马大元目瞪口呆,显然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孙长生鹰眼狼顾,狡黠的一笑: “夜幕降临之后,我们需等到疾风骤雨之时,我们三人穿上鬼子的这身狗皮,拿着浆糊和通告传单,径直往监狱里面跑。即使有人盘问,相信也能糊弄过去!” 马大元半信半疑的说道: “这招偷梁换柱之计,听着倒也可以,不知实际操作下来,可行不可行就尚未可知了?” 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们必须孤注一掷,绝对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错过了这场大雨,我们将很难有机会把小翠救出来!” 决心已下,说干就干,几个鬼子瞬间被扒了皮,五花大绑堵住嘴,只等着到了天黑之后,扔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此时外面的狂风骤雨更加的肆虐,满城的雨水如洪流一般往护城河里灌,顷刻间,护城河水位暴涨,水流湍急,而这里最终成为了小鬼子的葬身之地… 处理完小鬼子,孙长生他们外面套上日本人的军装,戴上屁帘帽,又乔装打扮了一番,王留下还特意拿着鬼子曹长的那把指挥刀,相当的神气。然后拿上鬼子的步枪和工具,冒着大雨就就出发了… 因为几天前去探访过监狱,可谓是轻车熟路一样,他们身上淋的就像是落汤鸡,狼狈不堪,怨声连连,这就是孙长生所要的效果。 还没能靠近监狱的大门,就听到一声凄厉的警告声: 是谁?举起手来… 第213章 虎穴龙潭 大雨滂沱,狂风卷起的水雾让人睁不开眼,霹雳闪电,恐怖如斯… “是谁?擅闯者,格杀勿论!” 黑暗中窜出的几个黑影确实把日伪军士兵吓了一跳。 孙长生都听到了子弹上膛,拉保险栓的声响,惊魂时刻,生死就在一瞬间,好在孙长生机灵过人,沙哑着嗓子喊道: “土豆哪里挖,土豆郊外挖,一挖一麻袋,一挖一麻袋…” 风大雨急,声音淅淅沥沥,几个卫兵瞅了瞅是大日本皇军,淋的就像落汤鸡,也没敢多问,王留下还特意让他们看了看湿透的传单和浆糊,亮了亮腰间挎着的指挥刀就钻了进去… 顺利进入监狱院子里面,他们三人开心不已,这就等于成功了一半,这么大的暴风雨,确实罕见。今年的气候特别的反常,雨量一直都是超越去年,有增无减,这要是到了真正的雨季,估计会泛滥成灾。 其实孙长生上次探访就看出来了,所谓日军监狱,就是一座倒闭的厂房改造的,里面有几栋二层的破旧楼房,到处都拉着铁丝网,恐怖阴森、诡异瘆人。因为下着大雨,院内没有看到巡逻的列兵和狼青犬。 “真的是天助我也!” 孙长生心里还在暗想,如果不是今天的暴风雨,铜墙铁壁一样的监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混进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关押小翠的监狱。 三人行色匆匆,在楼栋里面乱窜,偶尔遇到一些巡查的士兵,都被他们糊弄了过去。王留下人高马大,握着指挥刀,在日伪军面前,还真像那么回事,日伪军也听不懂他们胡编乱造的话,也不敢得罪这是哪里来的大罗神仙,任由他们畅行无阻、到处乱逛。 他们看到牢房里关押着许许多多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罪犯和战俘,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孙长生有意要救他们,可是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找了很多地方也找不到位置,孙长生和马大元心急如焚,小翠该不会是出事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正想着,在楼道的走廊里,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只见眼前的士兵喝的酩酊大醉,酒气冲天的大骂道: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孙长生三人全身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没想到顶头撞倒了一个日本人,这可如何是好?滥竽充数在他面前可不好使。 孙长生等人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被撞的日本兵得理不饶人似的,喋喋不休、不依不饶,还抓住马大元的衣领就要动手,突然停下了动作,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他们,嘴里叽哩呱唧的叫个不停! 孙长生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在怀疑他们几个人的身份,日本人的嘈杂声越来越明显,眼看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孙长生拔出匕首,朝着日本人的心窝子捅了过去… 日本兵睁着浑圆的大眼睛,挣扎了几下,就瘫软了下去,等回过头再去看的时候,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速战速决,快点把尸体藏起来,日本人看到就完了,快快…” 说着,三人一起将尸体抬到了旁边的屋子里面,只见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和杂物,他们把尸体掩藏在桌子下面,好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嘶吼声也没人能听见,真的是虚惊一场,惊得一身的冷汗… 马大元一脸的茫然,轻声的说道: “他们究竟把小翠藏在了哪里?怎么找了半天,一点音讯都没有,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势必会暴露,到时候插翅也难逃!” 孙长生同样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答道: “我们只有把这栋楼房搜干净,我们到二楼看看。” 说着,他们三人往里面继续行进,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处就看到一个楼梯口,正准备爬上去看看,一个沙哑的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太君,你跑到哪里去了,喝酒,我们继续喝酒…” 原来楼上还有一个日伪兵在上面,和刚才被杀死的日本人在一起喝酒,孙长生心里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们都杀了。孙长生手里拿着锋利的匕首,一个人慢慢的爬到二楼来。 只见迎面摆着一张酒桌,简单的下酒菜,花生米罗汉豆,一大坛老酒赫然在目,桌上趴着一个年迈的老兵,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太君怎么还不回来,撒尿也能撒这么长时间?这牢房里刚挪进来一个小妞,是八路军通共分子,长得可带劲了,我是这里的老牢管,什么事还得我说了算…” 孙长生一听,欣喜若狂,可算找到小翠的藏身之处了。一时疏忽没有隐蔽,竟让老牢管看到了,老牢管瞪着迷离的眼神,说道: “你可算上来了太君,来来来,我们继续喝,继续喝,您可真是海量啊…” 孙长生立即意识到,老牢管只是错把自己当成了死去的日本兵,索性将错就错,孙长生压低嗓门,用生硬的口气说道: “女八路…花姑娘…大大滴!” 老牢管猥琐着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想看看那个女八路了吧,身材妖娆,婀娜多姿,穿着紧身的旗袍,上凸下翘,可带劲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酩酊大醉的老牢管拍了拍身上的钥匙,引领着孙长生朝里面走去,这时王留下和马大元也偷偷摸摸的上来了,听说能找到小翠,激动万分… 老牢管踉踉跄跄的走在前头,昏暗的汽灯之下,只看到一个被拉长的黑影,正摇摇晃晃的往前面走。这时孙长生他们才发现,楼上的牢房里面都是空的。 最后,在一所牢房的门前,老牢管停下了脚步,扯着嗓子喊道: “喂,马小翠,太君来这里看看你,把太君伺候好了,并不会亏待于你,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哦!” 马小翠冰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呸… 第214章 金蝉脱壳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马小翠的眼神视死如归,冰冷而又绝望。 老牢管的戏谑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相反只要日本人敢动真格的,她随时准备与之同归于尽。 老牢管调戏了几番没有任何效果,恼羞成怒,大骂道: “他娘的的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要不是你和陆海洋是相好,早被宪兵队给蹂躏侮辱了,哪里还有今天这待遇…” 说着,怒气冲冲的打开门锁,将腰上面挂着的卷曲的皮鞭解了下来,举起右手就要抽打过去,孙长生听到他刚才的话,气愤不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皮鞭… 老牢管这才清晰的看清孙长生的脸,瞪着惊恐的双眼说道: “你不是,你不是…” 哪里还有说话的机会,孙长生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顿时鼻血喷涌而出,还没等回过神来,又一记重拳打在太阳穴上,当即重重的摔倒在牢房冰冷的地上,生死不明。 小翠还在为这反常的一幕而感到惊讶,心里还在纳闷,这小鬼子和狗汉奸怎么发生了冲突打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翠…” 孙长生将抢夺过来的皮鞭重重的扔到了墙角,激动不已的喊道。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小翠做梦都不敢想象,眼前这个身穿日本鬼子军装,戴着屁帘帽的男人竟是孙长生! “长生…” 小翠像小兔子一样扑向了孙长生的怀里,满心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得到释放,小翠哽咽不止、痛哭涟涟,夹杂着外面的风雨声,此次相逢就好像隔世重生之一般! 这时王留下和马大元也走了进来,警觉的看了看外面的情况,马大元深情的喊道: “小翠,我的好妹妹,让你受苦了…” “大哥…” 兄妹俩又是一番唏嘘和伤感,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马大元此时也是老泪纵横,梨花带雨一般… 王留下在门口着急的说道: “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小鬼子要是来巡查,发现了我们就全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天罗地网的牢笼里逃出去,孙长生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生一计,说道: “有了,小翠赶紧换上这个老牢管的衣服,我们只能是冒充日本人混出去,别的就是插翅也难逃… ” 话音刚落,王留下和马大元就转身离开了牢房,孙长生急忙给小翠换上老牢管的衣服,孙长生搀扶着小翠急忙下楼来,几人行色匆匆的往外面跑去。 刚走到走廊里,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雨披的巡逻队从院子中走过来,手中拿着手电筒,牵着狼青犬,狼青犬被大雨淋的皮毛尽湿,不停的抖落着身上的水滴… 孙长生他们强装镇定的慢慢走过去,索幸并没有和巡逻队碰面,因为穿着日军和伪军的衣服,又是下雨天,勉勉强强蒙混过关。而孙长生的心跳如鼓点一般,额头上惊起豆大的汗珠… 而刚好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叫声,紧接着监狱周边的红色警报器全都响了起来,牢房里顿时乱做一团,鬼子和伪军全员出动,一股脑的涌入牢房里面,到处搜查跑掉了的逃犯。 大门口的守卫也听到了警报声,翘着头的往里面看,发现了孙长生一行人,行踪可疑,仍然淋着大雨出去,急忙上前阻拦: “站住,情况紧急,所有人不准出去!” 一声呵斥,让他们停下了脚步,王留下孤注一掷,拔出刺刀说道: “八嘎,死啦死啦滴!” 然而这次日伪军并没有买账,三四个人同时出来拦住了去路,手中都荷枪实弹的抱着步枪,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这下麻烦了,只有拼死一搏了!” 孙长生心里暗想着,急忙给王留下递了个眼色,两人点头哈腰的走上前去,手中迅速拿出手枪: 砰砰…砰砰… 随着清脆的两声枪响,两个守卫应声倒地,手枪中迸发出的火光,在大雨中格外的耀眼明亮。而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守卫扣动扳机,朝孙长生和王留下射击,被他们迅速的躲过去,王留下一脚将一个守卫踹飞,用刺刀狠狠的插进他的胸膛… 另一个守卫也被孙长生的回马枪打死,很快门口的枪击声引来更多日本兵的注意,他们叽哩呱唧的叫喊着,召集来了更多的日本兵… “快跑…快跑!” 孙长生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拉着小翠的手,钻进了无尽的黑夜之中,日本兵如同猛虎野兽一般,牵着一条狼青犬在后面狂追,他们就在县城各个巷口和胡同,上演死生时刻。 日本兵好甩,狼青犬难缠,靠着灵敏的嗅觉,几次三番找到他们躲藏的地点,有的在一片树林里,有的在巷口的拐角边,从而引发强烈的激战。 冒着大雨,双方在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下持续的激战,王留下刚好在大门口缴获了几把步枪,这样马大元和小翠也可以帮忙迎战。 “打,狠狠的打,不把眼前的小鬼子消灭掉,我们很难脱身!” 孙长生声嘶力竭的喊道。 王留下抹着脸上的雨水,说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没发现嘛,好几次都是鬼子的狗发现的我们,把那只狗打死,鬼子就等于失去了耳目,在大雨之中,我们会很容易逃出去!” “那我们就集中火力,专打日本狗,不信打不死它,我们来个欲擒故纵,先行撤离,然后躲在一个巷口打伏击…” 说干就干,几人慌忙撤离了出去,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色之中,鬼子依旧是牵着狼青犬在后面追,鬼子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浑身湿透、高大凶猛的狼青犬鼻子贴在地上,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而行进的方向恰巧与孙长生逃跑的方向一致! 狗的鼻子如此的灵敏,这简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孙长生几人匍匐在河岸边的阶梯上,瞄准前方: 砰砰… 第215章 男人的战争 一阵密集的火舌划破了黑暗的雨夜,随着狼青犬凄惨犀利的惨叫声,孙长生他们顺利的完成了这场伏击战。 “呜呜…呜呜!” 狼青犬躺在冰冷的雨水里痛苦的呻吟着,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狗仗人势的威风。这些训练有素的大狼狗,在日军的扫荡和作战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日本狼青犬,毛青嘴宽、耳大牙尖,身材魁梧、凶猛异常,经过训练以后的成年狗更是杀人的工具。性情凶暴、体力强壮,咬合力相当的惊人,日军侵华的暴行中,就有很多是放狗咬人的行径,可以轻轻松松把人咬死咬残。 而在北平还专门有一支培养训练狼狗的部队,称之为“狼狗部队”,每年培养训练出上千只狼青犬投放到战场,所以助纣为虐的疯狗,死了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孙长生他们伏击还打死了很多日本兵,一时间鬼子兵溃不成军,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嗷嗷直叫,孙长生见好就收,带领着众人沿着河岸边的逃去… 鬼子在风雨之中追了一段时间,因为没有了狼青犬的带路,逐渐失去了耐心,而脚下的雨水,像洪流一样直往护城河里面灌,慢慢的举步维艰、行走困难。 孙长生他们远远看到鬼子并没有追来,激动万分,高兴的手舞足蹈。今晚的营救行动虽说变数不断,好在有惊无险,小翠顺利的逃出虎口,了却了所有人的心愿… 正在大家欢欣鼓舞的同时,两道强光刺破黑暗,在风雨的映衬下显得非常的明亮刺眼,孙长生大呼一声: “不好,鬼子开车追来了!” 只见风雨中,一辆疾驰的军用吉普车披襟斩浪,前脸两盏明亮的大灯由远而近,照耀的如白昼一般,轰鸣的发动机响彻天际,油门踩到底,在崎岖的河边土路上一路颠簸冲刺而来… 孙长生对王留下说道: “快,快带着大哥和小翠走另外的小道,我去把他引开,给他来个梅花分瓣之计,不然我们都逃不掉,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四条腿。” 小翠满脸惶恐,一百个不愿意,摇着头说道: “不行长生,我就要跟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无怨无悔!” 孙长生厉声的说道: “没有时间了,走啊,再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不要担心我,我自有办法逃出去!” 马大元和王留下拉起小翠就旁边的灌木丛里跑去,小翠死活不愿意,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孙长生,孙长生举起手枪,大声喊道: “回到家里去,在家里面等我,放心!” 随着孙长生“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小翠三人消失在茫茫的丛林之中。吉普车上也传来了一阵枪声,紧追不舍的死咬着孙长生不放… 孙长生在大雨中竭力的奔跑着,一不小心趴倒在泥泞之中,吉普车就出现在身后,就在这生死关头之际,孙长生趴在泥泞里连续射击,竟然如愿以偿的把吉普车的车轮打爆,吉普车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河岸边的草丛里。 孙长生远远的就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身日本军装,穿着皮靴,气势汹汹,凶神恶煞一般,仔细一看,彻底惊呆了: 陆海洋! 只身追赶他的人竟然是陆海洋,狗日的大汉奸,死不足惜,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孙长生二话没说,举枪就要射击,只听到“咔咔”两声,竟然没子弹了! 完了完了,在这关键时刻没子弹了,不就等于伸着头送死吗?孙长生急忙翻身躲避,对面传来了几声枪响: “砰砰砰…” 孙长生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刺痛,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最后一枪竟然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他的后背。 孙长生强忍着疼痛,一头扎进草丛之中,顿时不见了踪迹。 陆海洋手持手枪赶了过来,大声喊道: “孙长生,你个胆小鬼,我看到你了,男子汉大丈夫你有种出来啊,躲着做缩头乌龟是不是?” 然后就是陆海洋哈哈大笑的声音,在忽明忽暗的闪电映衬下,陆海洋露出狰狞的面孔,随即说道: “孙长生,你的绿帽子还要戴多久啊?你的宝贝媳妇小翠,在荷花淀早就跟我相好,我们在床上亲嘴睡觉,衣服都脱的光溜溜的,哈哈哈,你就是地地道道的老乌龟!” 陆海洋正在肆意的狂笑之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抱着陆海洋就滚到了地上,陆海洋的手枪也不知所踪,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孙长生挥拳就打在陆海洋脸上,大骂道: “你个狗日的汉奸,在这里满口喷粪,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陆海洋挣扎着捶到了孙长生的肩上,顿时孙长生痛的连连大叫,陆海洋心知有门,孙长生肩背上肯定受了枪伤。接下来他就故意袭击孙长生的伤口,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撕打的热火朝天、不分上下,最后都是鼻青脸肿、衣服撕破,浑身都是泥水… 两人随即分开,气喘吁吁的对视而立,孙长生大骂道: “陆海洋,不但是我找你报仇,整个白洋淀的八路军都要活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扒你的肉,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狗汉奸,死到临头还要栽赃小翠,我绝饶不了你…” 陆海洋奸诈的笑了笑,说道: “我栽赃小翠,你不信去问问她去,既然做了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 “住口,他娘的你今晚必须死在这里!” 孙长生强忍着疼痛扑向陆海洋,一脚将陆海洋踹倒在地上,又要上前扭打,被陆海洋一个凌空飞踢踹在了肚子上,强烈的疼痛感袭遍全身,这一刻,孙长生感觉他要死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孙长生泥泞中踩到一支手枪,没错,就是陆海洋丢失的那把手枪,孙长生急忙弯腰捡起,举枪就是射击: 砰砰… 陆海洋拼命似的逃窜,躲到了吉普车的后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面的援兵到了。只见大批的鬼子赶到了这里,还带着好几条狼青犬,眼前的局势立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海洋恶狠狠的说道: 孙长生,你死定了… 第216章 冰释前嫌 孙长生最终还是侥幸逃了出来。 这还要感谢护城河里的滔滔河水,日本人三面合围,陆海洋咄咄逼人,前有狼后有虎,孙长生唯一的出路,就是迅速钻进草丛之中,在火力的追逐之下,跳进了滚滚的河水里… 那种子弹擦耳门子飞过的感觉真的是酷毙了,可谓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好在白洋淀长大的孩子,哪个不是水性惊人,孙长生强忍着伤口上的剧痛,在漆黑一片,波涛汹涌的河水中,越游越远,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河岸上只留下一阵阵的狗叫声和陆海洋满脸的不甘,马小翠在铜墙铁壁一样的大牢之中被救走,偷天换日一般,还死了那么多的人,简直就是荒唐至极,谬不可言! 小翠和马大元逃到家里门,紧锁房门,换掉衣服,密切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王留下负责放哨,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孙长生的到来。原本已经逃出生天,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增添了新的麻烦,以至于孙长生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不知所踪。 一直等到下半夜,这时已经雨停风歇,王留下被轻轻的扣门声惊醒,抱着步枪就迎了过去… “是谁?…” “是我,孙长生…” 王留下欣喜若狂,急忙打开房门,只见浑身湿透,鲜血斑驳的孙长生站在大门口,鬼子的军装早已经扔掉,只剩下里面一件衬衣。 精疲力尽,身体虚弱,嘴唇苍白如脂,眼神死气沉沉,摇摇欲坠的身体随时都可能晕倒… 王留下急忙把孙长生扶进门来,响动声也惊醒了屋内的小翠和马大元,看到孙长生回来,小翠连连惊呼: “感谢老天爷啊!” 急忙把孙长生扶进屋里来,躺在了卧房里的床上,看到背上流出的斑斑血迹,小翠心疼不已,几人手忙脚乱的给孙长生脱掉擦洗着伤口,又端来了热水。 王留下看到后背上的伤口,说道: “是枪伤,里面的子弹需要医师处理!” 小翠慌张失措的说道: “鬼子到处在搜查,四处在围捕,现在到哪里去找医生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而这时,虚弱的孙长生挥了挥手说道: “没关系,我这不是都回来了吗,只要能保住性命,看病的事以后再说。只要能把小翠救出来,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王留下则问道: “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开汽车的鬼子又是谁?” 孙长生怒眼横眉的说道: “还能有谁,陆海洋呗!狗娘养的差点把我打死,这还不算什么,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小翠,我恨不能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王留下一记重拳打在桌子上: “又是陆海洋,此人不除,迟早是祸患,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小翠则满脸通红,低着头说道: “大哥和王留下先行休息去吧,这里有我照顾,有些事情我想和长生聊聊。” 马大元和王留下就先行告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留下了孙长生和马小翠。孙长生躺在床上,状态恢复了很多,小翠神情的握着他的手,说道: “长生,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对你坦白过,其实在我找到你之前,在荷花淀的那段时间,和陆海洋发生过一段感情,当然只是表面上的表达方式,绝没有越轨的事情发生。我一直内疚不已,我感觉对不起你,是我眼瞎,一直被那个狗汉奸欺骗,我将那段时光视为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和污点…” 孙长生望着小翠的双眼,只见她含情脉脉,泪水涟涟,用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孙长生微笑着说道: “傻丫头,你就别在自责了,古代圣贤、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深院宫娥尚且把持不住自己的情感,偶尔还犯犯错,你这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你是不是完璧之身我还能不清楚嘛,陆海洋吃不到葡萄肯定要说葡萄酸,人性的本恶如此,以后这样的事情休要再提!” 小翠转忧为喜,脸胀的通红,没找到一辈子都难以启齿的事情,竟被孙长生三言两语翻篇了。孙长生的大度让小翠很是感动,现在马家遭难,妻离子散,小翠也是一夜之间,公主变乞丐,流落到一无是处。 孙长生是她最后的归宿和依靠,他继承了陈大善人的遗产,一夜之间,乞丐摇身一变成富翁,为人仗义且自信,专爱打抱不平。试想这样优秀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孙长生又接着说道: “陆海洋是罪该万死,可他也有好的一面呐,这次你被逮捕入狱,如果不是他事先安排打理,你在里面不知要受怎样的刑罚和凌辱?他也是为情所困,就是这么聪明的男人,竟然走错了路!” 小翠哽咽着说道: “长生,你真是个大度的好男人,我代表马家感谢你,是你让马家又有了重新振作的机会。之前我爹还做过对不起陈大善人的事情,又在我们俩人之间使绊子、告恶状,我们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说着,小翠竟然泪如雨下,痛哭起来,孙长生连忙爬起身来,把小翠抱在怀里,好言安慰道: “都过去的事了,休要再提,我们现在不是生活的好好的嘛,干嘛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为今之计,我们该考虑考虑自己的退路,怎样才能安全顺利的离开这里!” 小翠轻声的说道: “鬼子和陆海洋并不认得大哥和王留下,真有搜查的事情,让他们乔装打扮,应付过去就行。过个几日,我们混出城去,还躲避在云蒙山道观里面,仿佛就是个世外桃源,只是你的伤口才是当务之急…” 孙长生挥了挥手说道: “嗳,我的伤口不值一提,三国时期有关公关云长刮骨疗伤,目不改色心不惊,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明天你准备一把烧过的匕首,喷洒上老酒,把子弹碎片剜出来不就行了嘛,再敷上跌打损伤的药膏,伤口一准就好!” 第217章 杀鸡焉用宰牛刀 北平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殷红的膏药旗在窗外迎风挥舞着,司令官杉山元伫立在窗户旁边,嘴里叼着一个老英伦蜜蜡烟斗,吧唧吧唧的抽着烟。 一番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之际,他的神色忧愁,目光如炬,远远的望着北平城湛蓝的天空,仿佛没有狼烟的地方,对他来说,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且平淡。 而就在昨天,杉山元派出去两名得力干将,已经前往白洋淀地区的安新县,为这次的“治安肃正计划”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攻坚战。 叮铃铃…叮铃铃… 勤务兵在外面接到了前方战线上的一通电话,就急忙来报: “报告总司令官,现任白洋淀战区总指挥官,山下奉文少将应您的要求来电,向您汇报一些情况!” 杉山元蠕动着花白的胡须和眉毛,嘴里叼着烟斗说道: “知道了…” 随即走到外面的桌前,拿起电话说道: “我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大将,山下奉文将军一路可还平安?” 对面山下奉文说道: “谢谢司令官关心,我们一路也还顺利,现在已经在安新县日本驻军指挥部,对已知和可控的一些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杉山元坐在了勤务兵搬来的椅子上,说道: “将军请讲!” 山下奉文说道: “目前白洋淀地区的局势相对比较稳定,我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侦查人员,锁定和排查八路军的秘密据点。张贴悬赏通告,鼓励更多的地主富户有偿举报,也大肆扩编了很多皇协军巡逻大队,让他们到每个乡镇农村摸底排查。” 杉山元满意的点了点头: “山下君辛苦,总攻之前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好,我非常的满意。看来阁下的统军指挥能力不错,我并没有看走眼。” 对面电话里说道: “谢谢总司令谬赞,针对当前的情况和以后的工作部署,我总结了以下几点,向您汇报一下。 一,修建南北铁路线的工程队已经就位,勘测、设计、施工都在紧锣密鼓进行中,我跟他们的负责人碰了一次面,他们表示,马上就要到雨季汛期,争取在雨季前建成浮桥,可容两列火车同时经过; 二,针对八路军游击队小聚集、大分散的作战特点,我们制定的计划是,周边所有日军联动,带上宪兵队、皇协军,实行点对点的铁壁合围,一个村一个村的纠查,发现武装分子,立即全歼,不留任何活口; 三,针对窝藏、包庇、协助八路军武装分子的老百姓,或者地主富商,一经发现,实行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让他们闻风丧胆,再也不敢与大日本皇军作对; 四,司令部调拨的很多巡逻艇已经就位,取长补短,填补了我们水上作战的缺憾。巡逻艇上配上重机枪,鱼雷和燃烧弹,发现水上游击队一定让他们有去无回,这次彻底把沦陷区后面的武装力量连根拔掉。” 杉山元不停的点着头,非常的满意,自从上任以来,毫无建树,这次要彻底打个漂亮仗,让他在日本内阁和天皇面前扬眉吐气,让他们刮目相看… 杉山元兴奋的说道: “山下奉文将军考虑周到,智谋深远,我非常的满意,希望你和町尻量基少将紧密合作,顺利的完成此次任务。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杀鸡焉用宰牛刀,可我这次偏偏派过去两个将军,小小的白洋淀,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山下奉文在电话里恭敬的回答道: “嗨…” 孙长生逃脱后,陆海洋心情低落的回到驻地卧房中,脱掉浑身湿透的军装,躺在空荡荡的床上,顿时感到乏力无比,一种缺魂少魄的感觉萦上心头,跟着日本人混,是真他娘的累。 渡边俊雄他们习惯性的把所有工作和任务交给他处理,干着牛马一样的活,受到下等人的待遇,今晚的“牢房被劫案”,他肯定是难辞其咎、 引火烧身。 渡边俊雄和田中美子那个骚女人住在铁帽子王府里,和枯木老头师徒三人都乐在其中,风花雪月,夜夜笙歌,他们来到这里简直就是度假一般。遇到风和日丽的天气,他们开着军车就去游山玩水,而陆海洋整天忙里忙外,累得就像狗一样… “狗汉奸…卖国贼…数典忘祖…背信弃义…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那些像魔咒一样的词汇又出现在陆海洋的脑海中,父子俩人的所作所为,足足让整个家族蒙羞。陆氏家族在河北世代也是书香门第,祖祖辈辈为官从政的数不胜数,怎么到了这一代,出了两个令所有人唾弃的狗汉奸! 平日里的狐假虎威,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空洞和无助,陆海洋甚至都在恨他死去的爹,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一条路,跟着日本人混,果真有前途吗? 第二天一大早,陆海洋就去了铁帽子王府,惴惴不安的敲开了王府的大门。 “渡边长官还在休息,您请到客房中等候片刻!” 勤务兵恭恭敬敬的说道,并指引着陆海洋前往会客厅暂坐。 陆海洋一脸的不情愿,自己辛辛苦苦,跑前跑后,换来的是漠不关心,冷若冰霜,自己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倾诉,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现在他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小翠的决绝和渡边俊雄的冷漠,让陆海洋身心疲惫,爱情事业都即将跌入谷底,陆海洋心烦意乱,不耐烦的说道: “劳烦去通知一下渡边长官,我真的有要事相告,不然也不会大清早的就赶了过来。” 勤务兵则回答道: “渡边长官和美子小姐早就安排过了,无论什么事都不许打扰他们的睡觉,每天日理万机,确实休息的很晚…” 陆海洋怒目圆睁,拍案而起,说道: “那你就把话传给渡边俊雄,昨夜大雨,县城监狱里发生了劫狱事件,犯人马小翠已经被孙长生同党救走,我们忙到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第218章 真夫妻 烈日当头,沙家坝村头渔场。 河水中水花四溅,男人们赤裸上身,惊叫连连: “苗铁蛋加油!往前拼命的游啊…” “孙大富加油!孙大富加油!超过前面的苗铁蛋…” “狗剩儿,你他娘的不吃馒头争口气啊…” 原来这几天来,雁翎队一直在做强化训练,战士们时不时的集中到一起,比武大比拼,为迎接鬼子的大扫荡做好准备。他们训练潜水、射击,划船、游泳,增加新的技能,来应对鬼子的挑战。 苗铁蛋也是乐在其中,自从加入八路军游击队以来,每天生活的很充实,自信心满满,战斗力爆表。遥想以前的吃喝嫖赌、混天度日,真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苗铁蛋能走到今天,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的安排,更应该感谢的,是柳阿娇! 柳阿娇在胡同口勇救孙大富和陈长安,从而与红色革命结下了不解之缘。打鬼子、杀汉奸,苗铁蛋做的每一件事都与民族大义有关,从此不再是登徒浪儿、败家子弟,可谓是改邪归正、弃恶从善,重生了一般。 刑队长来到河岸边,看到热火朝天的演练氛围很是高兴,队员们个个精壮,青春散发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队员们看到刑队长过来,用手泼着水,大声喊道: “刑队长来啊,也到河里来,该不会是旱鸭子一个吧,哈哈哈…” 刑队长听到这群小伙子的嘲弄,也高兴的合不拢嘴,笑着说道: “老子下河游泳的时候,你们还没有投胎做人呢,不过你们勤苦训练,士气高昂,确实值得表扬!” 刑队长随后就看到了河水中露出半个身子的苗铁蛋,乐呵呵的问道: “铁蛋,最近感觉怎么样?部队的强化训练可还适应得了?” 苗铁蛋甩了甩头发上的河水,说道: “刑队长放心,保证没有问题,俗话说的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我虽然年龄偏大,可在打仗杀鬼子的时候,绝不含糊!” 刑队长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好,你的阅历丰富,经验老道,可以让我省了不少的心,新入伍的队员你就多提携提携,把你擅长的骑马射击、埋伏隐藏的技能都教给他们,以后在作战中才能得心应手,轻车熟路。” 苗铁蛋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 “那些都是打猎撵兔子的伎俩,哪能用到打仗上面,鬼子可不是兔子,他娘的精着呢…” 话没说完,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起来,刑队长把所有人召集过来,表情凝重,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鬼子贼心不死,这次又调来了大批的巡逻艇,武器装备齐全,人员配备充足。集结了大批的日伪汉奸宪兵队,挨村挨户的搜查盘问,同志们,来者不善呐!” 孙大富怒气冲冲的说道: “朋友来了有好酒,鬼子来了有猎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干就完了,多杀鬼子,为陈长安报仇!” 其余的战士们也都是慷慨激昂,挥舞着手臂说道: “对,为陈长安报仇!为陈长安报仇!” 刑队长示意安静,语重心长的说法: “同志们的心情我都理解,我也恨不得把小鬼子生吞活剥,扒骨抽筋,可是这次日本人筹备充足,来势汹汹,我们切不可轻敌。 有些地区的同志已经和鬼子交上了火,陆地上面还是游击作战,能打则打,不打则跑,勉强还能够应付。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日本人的巡逻艇,它们三五成群,成群结队,带着重机枪和燃烧弹,火力强劲,威力惊人,就像一只只钢铁怪兽一样。我们的大抬杆作战渔船,无论在动力和火力上面,在它跟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同志们如果遇到,一定要小心!” 孙大富悻悻的说道: “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处处都是青纱帐,我们只要把船藏在里面,巡逻艇又能怎么样?开进来照样让他迷失方向,我们就在芦苇荡里打伏击,将它们一一歼灭掉。” 战士们拍手称快,连连称赞孙大富的打法可以,刑队长则是再三强调两军交战一定要小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苗铁蛋回到家中,柳阿娇早已经做好了晚饭,炖鱼窝窝头和咸鸭蛋。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偌大的河流水域,只要勤劳认干,在这乱世之中,勉强果腹还是可以的。 苗铁蛋坐在木桌前,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感觉就像饿狼一样,边吃边夸道: “香,阿娇做的饭菜真香,你别忙活了,快过来一起吃饭吧!” 柳阿娇眉眼弯弯,莞尔一笑: “哎呀,你慢点吃,小心鱼刺卡到喉咙了,这鱼和咸鸭蛋还是邻居大婶送的呢!” 苗铁蛋瞅了柳阿娇一眼,只见她头裹汗巾,穿着灰色的粗布对襟褂子,布鞋黑裤,俨然就像乡下农村妇女的模样。 可是她粗中有细,落落大方,眉眼清秀、皮肤白皙,莺声燕语、唇齿留香,虽然已经怀有半年多的身孕,依然是魅力十足,令人神往… 苗铁蛋不知不觉看的呆迷,脑子里想入非非,一阵天马行空,把柳阿娇看的娇羞着低下了头,苗铁蛋突然意识到失礼,臊的面红耳赤,连连赔礼道: “对不起,对不起,弟妹我真是太过分了,我…” 话还没说完,柳阿娇走到苗铁蛋的面前,深情的握住他的手说道: “铁蛋,从今日起,你就是孩子的父亲,我就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说对不起。我现在无依无靠,心里面只有你…” 苗铁蛋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震惊到了,热血像岩浆一样,从脚底往头顶上喷涌,本来自卑不已的他瞬间恢复了男人的活力… 他站起身来,一把将柳阿娇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肚皮,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这种场景好像在梦里一样,令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苗铁蛋感觉整个身体飘飘然如神仙一般… 四目相对,两情相悦,柳阿娇含情脉脉,苗铁蛋如饥似渴。情到深处之时,苗铁蛋轻轻的将柳阿娇抱到了床上,一阵宽衣解带、乍露春光,巫山云雨、两不相忘… 柳阿娇两靥绯红,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样,风姿妖娆、百媚千娇,她拉了拉苗铁蛋粗糙的大手: “有孩子,轻点…” 第219章 钢铁怪兽 乌云遮月,寒鸦凄凄。 漆黑平静的河面上,瞬间变得鱼跳鸟惊,凫飞雁翔,螺旋桨翻滚的浪花像烈焰一般,咆哮且绵长… “嗡嗡嗡…”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就像愤怒嘶吼的怪兽一样,在拼命的追赶着前面的渔船。 “使劲滑,使劲滑,躲到前面的芦苇荡里就好了…” 渔船上的士兵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而后面的几艘巡逻艇如鬼魅一般,甩都甩不掉,死死的咬着前面的渔船不放。 巡逻艇上插着日本人的膏药旗,船上的日本鬼子龇牙咧嘴的狂笑欢呼,恣意玩弄和戏谑着前面的渔船,而这段时间以来,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遍… 他们追逐围堵可疑渔船,搜查盘问,胆敢反抗和拒捕的船只,一律按照格杀勿论处理。巡逻艇上面架着重机枪,鬼子手里也有轻机枪和手榴弹,往往对付几只渔船,只需要眨眼间就可以解决战斗。 而今天逃跑的渔船,同样也是这种情况,与鬼子的巡逻艇狭路相逢在水面。 原来这是一支雁翎队的渔船,乔装打扮,在晚上执行任务的时候,遭遇了巡逻艇的堵截。几艘巡逻艇照着强光的探照灯,不停的鸣笛要求检查,因为队员们都藏有枪支,所以根本就没搭理日本鬼子的要求,日本人穷追不舍,换来的就是一番猛烈的攻击… “嗒嗒嗒…” 几名雁翎队队员在逃跑的路上,对巡逻艇上的日本人发动了进攻,渔船上的一条条火舌,划过漆黑的夜晚,像催命的判官一样,扑向鬼子的身上… 而换来的是更猛烈的围攻,日本人开着巡逻艇,加足马力,拼命的往渔船上面撞,几艘巡逻艇交替着夹击渔船,可令人感到困惑的是,他们并没有开枪射击? 他们在干嘛,难道只是纯粹的戏弄游戏?战士们依旧是保持战斗队列,对着几艘巡逻艇疯狂射击,日本人仍然只是躲避,并没有痛下死手,将这些队员全部击毙。 其中有一个战士叫做狗剩儿,从小就是孤儿,讨百家饭长大,孤苦伶仃,无牵无挂。有的人说他二十多岁,也有的人说他只有十八,总之生辰年月日,他自己是无从知晓、一无所知。 狗剩儿水性惊人,潜在水中就像一条鱼一样,神出鬼没,无影无踪,平日里在队伍里深受队员们的喜爱和欢迎。没承想这次出来执行任务,竟然遇到这么棘手的劲敌。 狗剩儿他们拼命的摇着船桨,可是人力哪里比的过机器的动力,日本人驾驶着巡逻艇还是一步步的紧逼,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最终还是狗剩儿悟出了小鬼子的用意,他大声的喊道: “鬼子不开枪射击,那是他们想活捉我们,他们是想多抓几个舌头回去,严刑逼供,逼迫我们供出根据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如此,所有战士们明白了真相,一个个怒目圆睁,视死如归。他们也停止了逃亡,将渔船停在了水面上,手中抱着步枪和猎枪,打算和鬼子同归于尽! 鬼子的巡逻艇迅速将他们包围,四周的强光照的刺眼难忍,几名战士背靠着背与鬼子的钢铁怪兽对峙,咆哮的怪兽仿佛在一瞬间就可以把他们撕碎,任凭大敌当前,战士们仍然是淡定神闲,毫无畏惧… 而就在这死生时刻,年长的战士们把狗剩儿推到了河水之中,狗剩儿落水的一刹那,火舌四起,狗剩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同志们,跟鬼子拼了,誓死不做俘虏,誓死不做亡国奴!” 与此同时,鬼子的重机枪从四面疯狂射击,伴随着“嗒嗒嗒”的重机械枪响声,犹如密林雨点一般的子弹呼啸而来,转眼间战士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缕缕英魂随风飘散,飘散在白洋淀水域的上空,誓死守卫着白洋淀这片美丽的故土。壮士断腕,英雄如歌,燕赵男儿誓死保卫祖国的山山河河,头可断血可流,中华民族的血性和骨气决不可丢! 绝不投降,绝不妥协,誓死不做亡国奴,最终这支小分队除了狗剩儿之外,全部以身殉职、壮烈牺牲。鬼子的巡逻艇四散而去,留下了一条渔船在河面上孤零零的随波琢流… 狗剩儿趁乱逃了出去,凭借出色的潜水技能,躲过了一劫,他的命是大家给的,假如不是大家推了他一把,他早就粉身碎骨,烟消云散了。 回到沙家坝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天色蒙蒙亮,狗剩儿火急火燎的找到刑队长他们,痛哭着说道: “刑队长,刑队长…” 刑队长还没有起床,听到狗剩儿的哭泣声急忙爬起身来,轻声的问道: “狗剩儿,怎么了?一夜未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狗剩儿哭喊着说道: “我们侦查小分队,除了我之外,全部阵亡,是他们救了我的命,让我从鬼子的铜墙铁壁中逃了出来,队长,我要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而这时,孙大富他们也带人赶了过来,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狗剩儿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们奉命去侦查情报,本来乔装打扮成渔民,可谁想偏偏与鬼子的巡逻艇编队不期而遇。两军对峙,鬼子要搜查我们的渔船,我们是一百个答应,最终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交火,鬼子开着巡逻艇横冲直撞…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俘虏我们严刑逼供,最后兄弟们誓死不从,在枪林弹雨之中,全部阵亡。决战前夕,他们把我推入河水中,救了我一命,鬼子的巡逻艇编队,在白洋淀里横冲直撞,如钢铁猛兽一般,势不可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对付它才行啊!” 刑队长脸色深沉,恶狠狠的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鬼子的巡逻艇编队确实不容小觑,已经有很多游击队员命丧于此,这个祸患一日不除,我们将永无宁日…” 第220章 大扫荡 鬼子的大扫荡正式开始了。 浩浩荡荡的扫荡大军,从周边县域的各个地方,一点点的蚕食白洋淀两岸的乡镇村庄。 一时间,谣言四起,沸沸扬扬,有很多老百姓人心惶惶、争相逃亡。一路上逃亡的老百姓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前有围堵,后有追兵,百姓流离失所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 俗话说得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本来就生存艰难的黎民百姓,现在更是背井离乡,举步维艰,男女老幼,妇孺佝偻,在四散逃亡的道路上,吃尽了苦头… 日本鬼子和伪军,连同汉奸走狗一起,组成了一张张密不可破的天罗地网,他们挨村挨户的盘查、搜索,把没有来的及逃离出去的老弱妇孺赶到一起,逼问他们八路军游击队和地方革命武装的去向… 威逼利诱,非打即骂,甚至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放狗咬人、屠戮村庄。鬼子实施的每一次大扫荡,都犹如逃出地狱牢笼的魔鬼一般,惨无人道、毫无人性的吞噬着平民百姓,将人性的险恶和丑陋展现的淋漓尽致。 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罪恶累累,罄竹难书。 八路军游击队在各个地区也进行了分散式的抵抗,除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之外,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在这次鬼子的扫荡中,采用了“地雷战”。在空荡荡的村庄里,布置和埋藏了大量的地雷,有效的阻挡了日本人的侵略和扫荡。 在抗战初期,八路军使用的地雷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绊雷,一种是踏雷。 顾名思义,绊雷便是用一条线连接雷环,线离地高度只有一点点,把线藏在门后或者道路,通过绊倒的方式,引发地雷。 踏雷,则是通过踩踏的方式,引发地雷,两种地雷都对日军和伪军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和损失,成为反扫荡中最有效的御敌手段。 …… 安新县日军驻地军营指挥部。 总指挥官山下奉文和町尻量基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悬挂的白洋淀水域图,地图上的周边有星星点点红笔标注的位置,那些都是鬼子扫荡过的区域。 山下奉文戴着黑边圆眼镜,鼻子下面的一撮卫生胡特别的显眼,手上戴着洁白如雪的白手套,手里握着镶有金色菊花图案的日本指挥刀… 他阴沉着脸,如狡诈的恶狼一般,指着地图说道: “这几日的治安肃正计划,效果还是很明显,游击队死的死,伤的伤,转移的转移,逃亡的逃亡,已经没有能力和大日本皇军抵抗。继续保持这种蚕食打击的态势,把白洋淀所有县域里面的村庄都巡查一遍,让他们没有容身之所,自然就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町尻量基低着头说道: “长官说的对,铁壁合围的战略方针还是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只是有些地区受到了八路军游击队疯狂的抵抗和进攻,我们的人员也有不少的伤亡。” 山下奉文鹰眼狼顾的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冷冷的说道: “打仗嘛,哪里有不死人的,只要伤亡程度在可控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另外可以大量的投入皇协军、日伪军作战,从而减少我们士兵的伤亡…” “是的长官,我们也完全按照您的指示部署的,现在治安肃正计划参与作战的军队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本国的国民,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山下奉文满意的点点头,问道: “目前在实施的扫荡过程中,还有什么难以解决或者棘手的问题吗?部队的合围推进还有哪些难点,还需要多长的时间,能实现地毯式的覆盖一遍?” 町尻量基思考了一下,悻悻的说道: “目前给我军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的,就是八路军自制的地雷,他们埋藏在各个路口和村边,房门后面和水井边,五花八门,花样百出,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为我军的正常推进,形成了很大的阻力和难点! 至于说还需要多长时间扫荡一遍,我想快则一周之内,慢了的话需要十来天,因为战事的未知因素太多,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山下奉文点了点头: “地雷的威胁,有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就是,事先安排好工兵先进行排雷,清除掉地雷之后在进行搜查追捕,这第二种就是,驱赶当地的老百姓,让他们以身试雷,为大日本皇军排忧解难!” 町尻量基猥琐的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长官英明,妙极妙极!” 山下奉文接着说道: “我们的巡逻艇编队作战勇猛,所向披靡,这次在清剿水上游击队的行动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任务完成之后,所有官兵各升一级,在奖励他们钱财和女人… 白洋淀地区最难解决和棘手的问题,就是水上作战,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在河水之中,犹如活鱼一般。没有绝对的火力压制,根本就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白洋淀又是无边无际的水塘和芦苇荡,他们在芦苇荡里面卧虎藏龙,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都是打游击和伏击,给我们的水运船只和人员,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就在前一段时间,他们还从水面上偷袭炸毁我们的物资火车,炸榻桥梁、摧毁铁路补给线,间接性的阻碍和拖延了南昌会战的时间。总司令官实在是忍无可忍,下定决心,彻底根除这支水上游击队! 调过来的巡逻艇编队确实没有令人失望,他们成群结队,就像我们日本海军的航空母舰一样,组成无与伦比的水上打击力量。强大的火力覆盖之下,寸草不生、生灵涂炭,所到之处,如履平地所向披靡,确实令我很是满意!” 町尻量基头点的就像哈巴狗一样,连连说道: “长官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手中握有这么一支水上巨无霸,相信一定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第221章 未雨绸缪 昏暗的茅草屋里,烛光摇曳。 大家齐聚一堂,并不是在参加聚会或者有什么热闹的活动,相反每个人都是表情凝重, 面带忧愁。 刑队长已经安排好了多重岗哨,明哨加暗哨,远的有十几公里。白洋淀地区,战事极其不稳定,鬼子扫荡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来到沙家坝根据地,战士们磨刀霍霍,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次鬼子大扫荡,同样是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浩浩荡荡的队伍,犹如洪流猛兽一般。其凶险程度,也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刑队长眉头紧蹙,嘴里叼着烟杆,吧唧吧唧的抽着烟,嘴里冒着白烟说道: “本来我以为渡边俊雄阴险狡诈、诡遹多变,没想到来了个山下奉文同样是个刁钻刻薄的家伙,现在整个白洋淀都乱做一团,都是拜这个老狐狸所赐。” 孙大富是急性子,急不可耐的说道: “队长你就说怎么打吧?鬼子都欺负我们到家门口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刑队长瞟了他们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鬼子到处在扫荡,他们巴不得你自己送上门来。沙家坝之所以相对安全,一者是地处偏僻,二者是本村没有日伪汉奸,我们才能偏安一隅,以不变应万变!” 孙大富满脸的不服气: “那我们也应该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则无患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打掉鬼子的巡逻艇编队!”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满屋子里的战士都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借自己手中的小米加步枪,如何能打掉那样的铜墙铁壁? 刑队长也是满脸的震惊,瞪着钟馗似的眼睛说道: “孙大富你现在真的是哈巴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了,凭借我们的渔船和武器装备,怎么打掉鬼子的巡逻艇编队,那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狗剩儿却异常的兴奋,举起双手赞成: “报告队长我赞成,我要跟着大富哥打掉鬼子的舰艇,自从这次大扫荡以来,这支巡逻艇编队没少杀害我们游击队队员,我就是誓死也要为他们报仇!” 狗剩儿越说越发的凶狠,复仇的烈焰瞬间被他点燃… 在场的所有战士们情绪激动,一致要求刑队长同意袭击巡逻艇的计划,巡逻艇编队一日不除,不知还要有多少热血青年、英雄好汉要死在他的枪管之下! 刑队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语重心长的说道: “同志们,我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何尝不想鬼子的巡逻艇编队全军覆没,葬身鱼腹呢?可是我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对我的行为负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让小鬼子有去无回,粉身碎骨的死在这白洋淀里面!” 孙大富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恳求的说道: “刑队长,你就让我们去打一场硬仗吧,虽然说鬼子是铜墙铁壁,可我们不给他硬拼,我们可以智取啊!我都想好了对付巡逻艇的办法了,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沉没在这白洋淀的河水中!”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说出来我们听听?” 众人都怂恿着孙大富说出自己的打法和计划,孙大富神秘的一笑,诡遹的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然后在刑队长跟前耳语了几句,刑队长瞪着浓眉大眼: “这样可行?” 孙大富点点了头,和苗铁蛋探讨着他的计划,苗铁蛋当即表示,这个方法可行,说不定这茫茫的白洋淀之中,就是日本鬼子的葬身之地。 刑队长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被孙大富这么一说,也是心痒无比,随即下令道: “同志们,孙大富执意要消灭掉鬼子的巡逻艇,提出的计划也是冒险无比。俗话说得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大家众志成城,我们就孤注一掷,全力配合孙大富和苗铁蛋打赢这场战役。 火力物资方面全力配合,手榴弹、炸药和地雷,有多少拿多少,倾尽全力也要赢得这场战争,把鬼子巡逻艇编队彻底消灭掉。” 原来孙大富的计谋就是,选择一大片合适的芦苇荡,将巡逻艇引诱到里面,一一分散打伏击。闯入芦苇荡里面,鬼子就如同走进了迷宫一般,让他们就像瞎子似的,任凭他们在里面乱窜,游击队带上强劲的火力,把巡逻艇上的鬼子全部消灭掉… 只要巡逻艇上的鬼子一死,在强悍的巡逻艇也终究是一堆废铁,没有任何的价值和威胁。 部署完毕,说干就干,孙大富选择距离沙家坝很远的一片水域,那里水草丰茂,芦苇荡茂密如丛林一般。 孙大富和苗铁蛋着手准备里面的一切,还让战士们送来了这么多船的干秸秆和桐油,把芦苇铺盖在水面上,上面堆放了一团团的干秸秆,干秸秆上面泼洒上桐油,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苗铁蛋看到眼前的一幕,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你的用意了,打伏击是假,火攻才是真,你想把巡逻艇编队引诱到这里,然后用火攻,活活的烧死这些小鬼子,实在是妙极了,妙极!” 孙大富轻声的说道: “实不相瞒,即使烧不死,我还准备了很多手榴弹和炸药,层层把关、双管齐下,这次要彻底消除水上的祸患!” 苗铁蛋看着眼前的芦苇荡,密密麻麻、鲜艳欲滴,层林尽染、清香四溢。想象着这里马上会像三国时期的赤壁那样,火光冲天、玉石俱焚,曹阿瞒百万大军,最终还不是灰飞烟灭,兵败如山倒… 孙大富望着远方红彤彤的落霞,喃喃自语的说道: “夜幕降临之后,我们还需要一支渔船,在夜色之中开枪射击,制造声响,目的就是把巡逻艇引诱到芦苇荡里的埋伏圈内,我们好进行精确打击,问题是谁愿意担此重任?” 这时水里面钻出一个精壮的小伙,吐了一口河水: 我…我…我! 第222章 不可能的任务 夜幕降临,水天一色,阴霾的水面上伸手不见五指。 一叶孤舟,在日军巡逻艇必经的水道上恣意航行,随意的鸣枪吼叫,制造出了很大的动静,而就在这艘渔船之上,站着一个赤裸上身,精壮干练的年轻小伙,他就是狗剩儿… 狗剩儿毅然决然的担任起引诱敌船的艰巨任务,他虽然年轻,但早已看淡生死,这条命本来就是战友们给的,只要能报仇血恨,就是以身赴死,他也心甘情愿。 本来夜晚的河面上格外的安静与祥和,突如其来的枪声肯定是鸟惊鱼散、响若惊雷,在这“治安肃正”的紧要关头,肯定能够拿捏日本人的神经,吸引到他们的注意。 而就在这时,空旷而宽广的水面上又传来狗剩儿声音嘹亮的歌声: 铁流两万五千里, 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 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 不可战胜的力量! 一旦强虏寇边疆, 慷慨悲歌上战场… 首战平型关, 威名天下扬! 首战平型关, 威名天下扬! 游击战, 敌后方, 铲除伪政权。 游击战, 敌后方, 坚持反扫荡。 钢刀插在敌胸膛… 巍巍长白山, 滔滔鸭绿江, 誓复失地逐强梁。 争民族独立, 求人类解放, 这神圣的重大责任 都担在我们双肩… 一支“八路军军歌”刚唱完,狗剩儿就成功吸引来了日军的巡逻艇编队,五六艘舰艇开着强光,披襟斩浪、呼啸而来,远远就听到了马力十足,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嗡嗡”的响,就像老牛低吼一样… 狗剩儿看到目标上钩,急忙摇着双桨朝埋伏圈划去,一时间,大汗淋漓,挥汗如雨,他依然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眺望着远处的巡逻艇。 渔船泛起一阵阵浪花,在强光的照射下,就像是翻滚的鱼肚皮一样洁白无瑕。光柱由远及近,将狗剩儿的周边水域照的通明光亮。 “来啊,你们过来啊!” 狗剩儿朝着鬼子的巡逻艇大声的喊着,渔船调了一个方向,一头钻进了无边无际的芦苇荡之中,就像是小孩子在躲捉迷藏一样。 当鬼子的巡逻艇开到芦苇荡旁边的时候,狗剩儿早已经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巡逻艇上的日军很谨慎,并没有贸然前往,随着舰艇上日军指挥官的一声吼叫,几挺92式重机枪像喷火的巨龙一样,疯狂的朝芦苇荡深处扫射… “嗒嗒嗒”“嗒嗒嗒”… 子弹所到之处,芦苇纷纷倒地,有的拦腰斩断,有的齐头倒地,大片大片的芦苇顷刻间像崩塌的五指山一样,被扫射出偌大的一片空地。 鬼子的重机枪都打的冒了烟,也没有发现可疑的那一艘渔船,人影更是没有看见。鬼子兵在舰艇上气愤不已,捶胸顿足的咒骂着戏耍他们的人,平日里只有他们捉弄别人,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居然有人敢戏弄他们… 正在气头上,而前方几百米之外的水面上,狗剩儿摇着双桨又钻了出来,挥舞着手大喊道: “小鬼子们,你爷爷在这里呢,来抓我呀…” 日本人看到神出鬼没的狗剩儿又冒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眼珠翻白,将重机枪调过头来,对准远处的渔船就开枪射击。而就在这时,机灵多变的狗剩儿迅速的调转方向,一头又扎进了芦苇荡里,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又消失的无踪无影… 日本人都懵了,这是玩的什么计谋,这大半夜的,真拿豆包不当干粮,拿他们当猴耍?一气之下,日本人加足马力,一艘接着一艘的扎进茫茫的芦苇荡之中。 狗剩儿心里盘算着距离,离伏击圈还有几百米,他接二连三的惹怒小鬼子,就是要把他们引诱到芦苇荡里,否则制定好的天罗地网将一无是处、功亏一篑。 狗剩儿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的往前面滑行,而身后的巡逻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芦苇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倒在船下,发出“噼里啪啦”的折断声,转眼间后面被冲出一条数米宽的水路,其余的巡逻艇紧跟其后,死死的咬着狗剩儿不放。 因为寡不敌众,鬼子这次并没有开枪,而是改变了策略,他们想活捉这个精壮青年,然后再慢慢的把他折磨致死,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些有用的军事情报。 “噗通”一声巨响,最前面的巡逻艇撞在了狗剩儿的渔船上,他狠狠的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船翻人亡。狗剩儿瞅了瞅前方,发现已经到了伏击圈的外围,他不管鬼子如何的挑衅,依旧驾驶着渔船往芦苇荡深处逃窜,而背后就听到日本鬼子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一道溜光铮亮的水路通往了芦苇荡的深处,两边和水中都是压倒的芦苇丛,绵延好里公里,非常的壮观。而就在最前方,五六艘巡逻艇把狗剩儿的渔船包围了起来,当鬼子瞪大眼睛去搜查的时候,发现渔船上连个人影都没见… “八嘎…” 鬼子指挥官瞪着圆圆的双眼,惊恐的看着恍如深林一般的芦苇荡,意识到有可能上当受骗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一声枪响,四面八方突然冒出很多艘渔船,渔船上人声鼎沸,口中大喊着: “杀啊,杀啊,打死这些日本鬼子…” 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进攻和轰炸,一排排的手榴弹像下雨一样朝巡逻艇这边扔过来,接下来就是翻江倒海的爆炸声: 轰隆隆,轰隆隆… 鬼子的巡逻艇和周边,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有的手榴弹直接扔进了鬼子的船舱之中,鬼子直接被崩了出去,狠狠的摔落到水中,葬身在河水里面… 两艘巡逻艇燃烧起熊熊烈火,冒着滚滚的浓烟,在漆黑的夜晚,直冲云霄,其余的鬼子匍匐在船舱里面,反应过来之后,架起重机枪,开始拼命的还击: 嗒嗒嗒…嗒嗒嗒… 重机枪里吐出一条条火舌,疯狂的向四周芦苇荡里扫射,芦苇被打断的同时,八路军也出现了人员伤亡… 在这危急时刻,孙大富愤起疾呼: 同志们,狠狠的打… 第223章 芦苇荡之战 白洋淀水面传来的惊天巨响,让刑队长眉头紧皱、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 刑队长眺望着交火的方向,在河岸边来回的踱着步,紧握的拳头一刻也没有松开。俗话说得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可是自古以来的军师也不好当啊! 警卫员看到刑队长这样,好言相劝道: “队长,您就别着急了,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估计这会仗都打完了,要收拾战场了。” 刑队长定了定神,虽说交战的地方离沙家坝很远,但是夜深人静、水面空旷,隐隐约约能听到一阵阵的爆炸声,像暴雨天的惊雷一样。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单单靠我们的渔船和炸弹,去对付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巡逻艇,确实太冒险了!我现在都后悔不已,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实在是不该啊!” 刑队长捶胸顿足,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疙瘩,不停的叹着气,眼睛了望着远方,心里默默的祈祷了起来。本来无神论的山东大汉,紧急关头,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老天爷保佑,佛祖菩萨保佑,天上的大罗神仙、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金刚、罗汉、力士保佑,让孩子们都能够平安回来,打赢这场硬仗,消灭鬼子的铜墙铁壁,我老刑给你们烧香磕头,干什么都行!” 而在家里同样寝食难安的,还有柳阿娇,她正在为腹中的胎儿缝制棉袄,这手艺还是邻居大婶教给她的。 部队里每一次执行任务,她都会翘首相盼,一直等到苗铁蛋平安回来,她才会心安。听到远处的爆炸声,她不小心被针扎破了手指,心惊胆颤,心跳加速,犹如一只乱撞的兔子一般。 他急忙来到前院,望着漆黑的天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安,虽然苗铁蛋没有告诉他此次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很不简单。 而在白洋淀的芦苇荡深处,战士们苦战正酣,正在上演着生死角逐、绝地逢生的艰难时刻,千钧一发之际,孙大富和苗铁蛋力挽狂澜… 他们匍匐在渔船上,躲避着鬼子重机枪的扫射,眼看着周边的芦苇一片片的倒下,战士们的伤亡还在持续往上增加。 而就在这危急关头,苗铁蛋手中抱着步枪,趴在船舱中央,摒气凝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着鬼子巡逻艇的强光,像平时打猎时瞄准野兔、麋鹿一样… “嘭…” 一声枪响之后,鬼子的重机枪手脑袋瞬间爆浆,接着打了几枪,每次都能够命中目标,给鬼子编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好样的,苗铁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神枪手啊,简直就是百步穿杨!” 孙大富拍手叫好,尽管鬼子的机枪手还有候补,但是在时间上给八路军赢得了喘息的机会,孙大富怒目圆睁,大声喊道: “同志们,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些狗娘养的畜生,用手榴弹狠狠的炸,把所有的手榴弹全部扔过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游击队员争先恐后的反扑射击,手榴弹更是像扔苞谷一样,往舰艇方向扔去。眼看着这次巡逻艇就要全军覆没,万万没想到,在爆炸的浓烟和烈火中,巡逻艇突然窜出来,加足马力,在芦苇荡里横冲直撞,瞬间掀翻对面的好几艘渔船,战士们纷纷落入河中,四散逃亡… 苗铁蛋扯着嗓子大喊着: “追啊,把鬼子赶到芦苇深处,然后用火攻,集中火力,一艘艘的将他们消灭掉。” 战士们迅速集结,调转方向,在交织如网的枪口下,打的鬼子落花流水,不知道东西南北在哪个方向。压倒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也撞翻了很多铺设好的干秸秆。 孙大富看到时机成熟,厉声喝道: “队员们停止追击,陆续撤出芦苇荡,快…快!” 一声令下,所有人停止围攻,船头变船尾,赶紧撤出去战场,鬼子的巡逻艇依旧是到处逃窜,像迷了路的獐鹿一样。凭借着动力强劲,铜墙铁壁,根本没把追兵放在心上… 看到追兵熄火,开始陆续撤离战场,鬼子的虚荣心立马就上来了,以为他们是因为害怕而选择了逃离,四艘巡逻艇又调转了方向,打算肆无忌惮的上演一场疯狂的大屠杀。 他们把重机枪都调整好了方向,扣动扳机,疯狂且无畏的扫射着四散的战士和人群。几挺重机枪的火力太猛,压制着船舱里躲避的人群动弹不得,苗铁蛋把火柴都准备好了,就是没办法出去点火。 苗铁蛋尝试着匍匐前进,将身体爬向了船尾,刚刚一伸手,一排子弹打在了他的肩膀和后背上。顿时鲜血直流,动弹不得。孙大富见状,连忙把他又拉回到船舱里,继续蜷缩着身体躲藏。 “苗铁蛋,你受伤了,感觉怎么样?” 苗铁蛋满脸都是汗水,疼的他咬牙切齿,愤怒的骂道: “狗日的小鬼子,后背上的伤口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疼痛难忍、动弹不得,点火怎么办?再不及时点火,鬼子的巡逻艇开出来就功亏一篑了!” 孙大富无奈的说道: “我在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是冒死也要把大火点燃,烧死这些小鬼子!”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河水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把孙大富和苗铁蛋吓了一跳: “是我,是我,狗剩儿,铁蛋哥把火柴给我,我偷偷游过去,保证完成任务!” “狗剩儿,你可要小心啊!鬼子的几把重机枪火力太猛,注意隐藏躲避…” 狗剩儿接过火柴,像水老鼠一样,露着头和双手,游到里面的干秸秆堆上。刚刚点燃火柴,火光瞬间被鬼子发现,一排子弹射进了他的胸膛,刹那间他的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 狗剩儿颤颤巍巍,强忍着剧痛把秸秆堆点燃,因为沾了桐油,熊熊烈火腾空而起,引燃了周边所有的芦苇和秸秆堆… 片刻间,鬼子的四艘巡逻艇被淹没在烈焰之中,鬼哭狼嚎的叫喊声震耳欲聋,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几声巨响,巡逻艇被炸翻引燃,慢慢的沉入到河水之中… 而此时孙大富早就带着战士们退到了水面安全的地方,所有人禁不住哽咽抽泣、泪水涟涟: 狗剩儿… 第224章 大洪水 1939年七月间,大雨倾盆连续下了十几天,白洋淀里的河水暴涨,各个支流洪水滔天,黄色的泥浆裹挟着一切杂物,淹没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庄。 汛期雨季每年都会有,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水,汛期来临之前,有渔民看到了天上的北斗七星连成了一条线,还时不时发出铁链撞击的声音,有经验的渔民就料定,肯定会有大的祸患和灾难! 鬼子已经应接不暇,自命不保,接连收缩自己的战线,将河水两岸的碉堡、岗哨和炮楼里的士兵全部撤离了出去。放眼望去,一片汪洋大海,水势波涛汹涌,芦苇荡在浑浊的泥水中,只能露出一点点尖尖… 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很多村庄里都是齐腰深的洪水,头上的茅屋四下漏雨,脚下的土地汪洋一片,不但三餐没有指望,就连生命都在时时刻刻受到威胁。 百年不遇的大洪水,白洋淀到处都是黄泛区,天灾人祸,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家徒四壁、生灵涂炭,现状比前段时间日本鬼子大扫荡还要凄惨! 即便如此,日本人还是没有停止他们作恶的步伐,为了上保北平、下保天津,日军决堤128处,淹没千里田园和村庄,致使白洋淀周边30多个县受灾,数以万计的房屋被冲毁,200多万老百姓无房可住、无饭可吃,只有背井离乡、沿街乞讨… 1939年的白洋淀,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从美丽的大美天堂,就沦为了人间地狱。恶魔的爪牙无处不在,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日本人这座靠山,更加的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焦老头就是其中之一。 焦老头自从投靠了日本人,没少给日本人提供情报和带路,脚下踩着自己同胞们的鲜血,一步步的爬向食物链的顶端。大扫荡期间,他接连举报多处八路军游击队的藏身据点,给红色革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和灾难。 而他自己却吃着细米白面,牛肉罐头,抽着日本人特供的卷烟,还从町尻量基那里得来了一个大正十三年式6倍望远镜。双筒黝黑的铁玩意,还配有一个皮革做成的望远镜盒,焦老头是非常的喜欢,用他的话来说,鬼子造的这个铁玩意,是真他娘的好使… 没有事他就拿出来把玩,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能够看好几公里远,而在无边无际的白洋淀河水中,大正十三式望远镜可谓发挥了重大的作用,这一切还要与焦老头的个人爱好有关。 焦老头还很年轻的时候,每逢暴雨天气,别人都是躲避风雨,家门不出,而他偏偏驾驶着他的渔船,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撑船入河,浑水摸鱼。 经验老道的焦老头还总结了一套打渔的经验,比如: 春打边,秋打滩,不春不秋打中间, 浑水打白天,清水打落山, 刮风打脚,雨雪打跑, 冬打深,夏打浅,春秋打岸边。 秋风响,鱼脚痒,浪打草根鱼虾墙, 紧拉鱼,慢拉虾,不紧不慢拉王八! 小满前后,打鱼没够, 黄豆开花,打鱼摸虾, 庄稼地黄梢,水里鱼高跳, 春捕鲶鱼夏捕鲤,秋冬的草鱼肥墩墩。 而冒雨前行、特立独行的焦老头每次总是能够满载而归,收获满满,每当洪水泛滥、河水上涨,浑浊不堪的水里面总是潜伏着很多大鱼和巨物,焦老头每年的雨季和汛期,总会发一笔小财,把满船的大鱼拉到市场上卖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焦老头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一年也是正值汛期,半夜爬起来的焦老头看到外面劈雷闪电,瓢泼大雨像翻盆一样的往下面倾覆,老伴当时还活着,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老焦啊,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而且很危险,你就别出去捕鱼了,在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焦老头厉声呵斥道: “他娘的闭上你的乌鸦嘴,你懂什么,河水暴涨的时候,大鱼才会随波逐流,浮出水面,我出去这一趟,保准把船舱装满,还能卖不少钱哩,妇道人家,少掺和爷们的事。” 焦老头平日里脾气暴躁,在家里说一不二,他老伴和孩子都怕他,自然没人敢管他,只见他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拿着撒网,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孤零零的渔船在茫茫无际的河水里颠簸起伏,水势汹涌澎湃,确实是令人心惊胆战。焦老头此时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拒绝老伴的劝阻,现在如果在家睡大觉,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可是男人要脸面,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焦老头咬紧牙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就完了。 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老焦头把渔船划到了一条水草丰茂的支流岔口处,这里水流平缓,河水清澈,确实是下网捕鱼的绝佳场所。焦老头兴奋异常,趁着现在雨量不大,赶紧撒上几网,捞点鱼回家… 焦老头使出吃奶的劲,将渔网撒向了河水之中,等着水下的渔网铺展开来,焦老头迅速的收拢渔网,果不其然,大大小小捞上来几十条扑腾乱跳的活鱼。 焦老头兴奋异常,将活鱼都倾倒在船舱之中,盖上挡板,继续撒网,开始打捞第二网里的大鱼。而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嘤嘤呜呜…” 刹那间焦老头头皮发麻,这荒郊野外的河边,哪里来的婴儿,莫不是有谁丢弃的孩子在这里?带着满心的疑虑,焦老头左瞅瞅、右瞧瞧,愣是连婴儿的毛都没看见。 是不是听错了,倾盆大雨间出现了幻觉?焦老头想了想,很有可能,此时渔网里面一阵翻腾,里面的东西四面八方到处乱撞。焦老头感觉到了很吃力的拉扯感,这里面肯定是一条几十斤重的大鱼无疑,这一点焦老头可以断定… 几番拉扯较劲之后,渔网里的东西也不在动弹,焦老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把渔网拉上来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 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铁青着脸,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第225章 匹夫之勇 打渔的渔民都知道,捕鱼的鱼网是浸过鲜血的,一是为了更长久的保存鱼网,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辟邪! 七月半,鬼乱窜,没事别往河边转。 河水属于极阴之物,古书有云: “水虽生于天一,万阴物也,火虽生于地二,乃阳物也。故水体阳而用阴,火体阴而用阳者也!” 河水之中,有太多太多的鬼魅邪祟,阳气不足的人,根本就招架不住,哪天气运特别差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遇见。焦老头清楚的记得,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水中的小鬼了。 焦老头心惊胆颤,大叫了一声: “啊?有鬼啊!” 一个趔趄没站稳,狠狠的摔在了船舱里,手中的渔网也随之松开,焦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是他的渔网拦住了红肚兜小鬼的去路,把他给打捞了上来,毕竟这张渔网刚买时,用了一盆黑狗血浸泡了七天七夜… 本来以为小鬼就这么离开消失不见,没想到小鬼凶悍无比、不依不饶,卷起水浪就朝船舱里的焦老头袭来,焦老头急忙拉起蓑衣遮挡,哪里能躲得过?瞬间船舱里进满河水,焦老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他娘的,哪里来的小鬼,这么顽劣,你这么调皮,你老妈知道吗?” 焦老头气愤的骂道,从船舱里爬起身来,打算狠狠的教训小鬼一番,往鱼网里一看,什么也没有发现,小鬼跑哪里去了?难道是跑远了,焦老头心里还盘算着,突然一回头,一条鱼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脸上,把焦老头砸的生疼一片,惨叫连连… 只见红肚兜小鬼已经爬到了船尾,青面红眼,怒目牙尖,看样子也就两三岁的光景,能兴风起浪,力大无边,在鱼网里的那股猛劲,焦老头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焦老头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他是何方神圣,再这样跟他死磕到底,到头来还不知鹿死谁手?虽然说船上藏有一把砍刀,可是像这种河里成精的邪祟,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对峙之下,还是焦老头最先败下阵来,只见焦老头连连作揖,陪笑着说道: “小民在河里捞鱼,不慎打扰了小仙的修行,实在是罪过罪过,还望小仙权且饶了我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此话一点都不假,焦老头这么恭敬的赔不是,红肚兜小鬼貌似听懂了一样,转过身去,对着河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令人胆寒。 而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河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从漩涡里面钻出来一只桌子大的老乌龟。老乌龟行动迟缓,老态龙钟的样子,背着一个坚硬无比的龟壳,龟壳上面好像还刻着古代的文字… 焦老头打了半辈子的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巨鼋乌龟,真的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这白洋淀河水里,居然是卧虎藏龙、各显神通,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正当焦老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红肚兜小鬼纵身一跃,跳到了老乌龟的龟壳上,头也不回的沉入河水之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焦老头惊魂未定,吓得收拾好渔具和鱼网,一溜烟的跑回家里去。那晚的所见所闻,至今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骑着乌龟的红肚兜小鬼,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他也曾经向人请教过这个问题,众说纷纭,说法不一: 有的说是河里的守河童子,在视察洪水的时候被你堵在了鱼网里; 有的说是成了道行的山精水怪,幻化出来的人身; 甚至有人说,那是观音座驾下的善财童子,不然怎么能骑一只千年王八万年龟! 焦老头也特意了解了一番,观音菩萨左近侍是善财童子,右近侍是龙女,两人合称金童玉女。 不管遇到的是哪路神仙?或者是山野小鬼,足以证明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发生的。看不见的并不代表没有,就像风和空气一样,它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个空间里,无论是桑海桑田、世事变幻,它依旧是不死不休、亘古绵长… 焦老头现在已经是迟暮之年,干枯的皮肤,褶皱的脸颊,花白的毛发,佝偻的身躯,无不在默默诉说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所经历的一生。 而在这短短的一年间,在焦老头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因为日本鬼子的到来,他就像是遇到了伯乐一样,几次三番的举报告状。陷仁人志士于不义,残害爱国之忠良,从而换的锦衣玉食,狐假虎威的招摇过市,殊不知,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就犹如过街老鼠一般,成为人人愤恨,咬牙切齿怒骂的狗汉奸。 今年夏天泛滥的洪水同样引起焦老头的关注和兴趣,他犹如旧病复发一样,非要驾驶着渔船到河水里看看。虽然已经衣食无忧、吃喝不愁,那种捕猎的快感是日本人所不能给的,他完全是以征服者和探险者的姿态,去感受这一次美妙的体验。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就连日本驻军指挥官町尻量基对焦老头的行为很感兴趣: “焦桑,这么大的洪水,你滴果真到河里去打渔?” 焦老头自信的说道: “回太君的话,这是自然,我从年轻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风浪越大,鱼就越大。我看着白洋淀和周边的河流都连成了一片,手痒的实在是不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人老心不老,人穷志不穷,任凭我这把老骨头,死在滔天的白洋淀河水中,我也心甘情愿!” 城北古渡口泛滥的洪水中,一个老头驾驶着一叶扁舟,悠闲的随波逐流。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是,他穿着日军黑色连体的雨衣,手中拿着大正十三式望远镜,船上带着渔网和步枪,俨然他现在也是与时俱进、旧貌换新颜… 他拿起日本人的高倍望远镜,不苟言笑的看向了远方,眼前哪里还是白洋淀?简直就是泽国一片… 第226章 天罗地网 头顶的乌云黑压压一片,层峦叠嶂,堆积的就像金字塔一般,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那么的珍贵和短暂。 焦老头摇着双桨,在湍急的洪流中,顺流而下,他在用望远镜扫描着一切,眼前的汪洋大海,洪水滔天,这场景确实不多见。焦老头活了一辈子了,印象中也就看到过那么几次而已。 白洋淀两岸的村庄已然荡然无存,与河水连成了一片,很多高耸入云的大树,只露出一个头,树身和躯干,也早已经淹没在湍急的河水中。 焦老头来到河流的分叉口,调转船头,逆流直上,向地势高的水域慢慢行驶,在他的印象中,这里的地势是西北高而东南低。越往西北走,两岸的树木和村庄就越清晰,水位明显的在降低,焦老头非常的兴奋,因为距离他要找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了。 焦老头要找的那一片地方,离吴家洼村很近,那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芦苇荡,芦苇荡遮天蔽日、宛若深林,更神奇的是,在四面环绕的芦苇丛里,竟然还有一汪碧波荡漾的河水。 虽然与外面的河水相通,但是在四面环绕的芦苇丛中,这片水域显得格外的安逸且神秘。焦老头以前就喜欢在这里,撒网垂钓、捕鱼捉虾,热了就纵身一跃,跳进冰凉的河水之中,畅游一番,累了就把渔船撑到芦苇丛里,美美的睡上一觉,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焦老头在吴家洼村的河岸边,顶头碰到了一艘渔船,渔船上有一个莽汉,赤裸着上身,四方大脸,脑袋浑圆,身上黝黑发亮,像一只圆滚滚的泥鳅一样。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吴老三啊!发了这么大的洪水,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渔船上的莽汉,本来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不禁啼笑皆非: “焦老头,怎么会是你,我看你穿的这身行头,还以为是日本人呢,把我吓得要死…” 焦老头随即大骂道: “狗日的,你他娘的才是日本人,大暴雨即将来临,你这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到处闲逛乱跑,你这是想找死啊!” 吴老三被骂急眼了,不服气的说道: “光棍汉怎么了,我自己自给自足,不坑蒙拐骗,不偷盗奸淫,没事我就出去打渔卖钱,勉强糊口。倒是听说你焦老头,投靠了日本人,现在有日本人撑腰,好大的威风! 实话告诉你,我在几个月前救了一个日本人,差点没被村里人骂死,人人都戳我的脊梁骨,骂我家祖宗十八代,我劝你好自为之,回头是岸!” 焦老头被吴老三一番羞辱,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只见他一言不发,咬紧牙关,杀心四起,手不由自主去摸索放在船舱里的步枪,只要长枪在手,分分钟就可以结果了吴老三的性命。 突然,天空一声炸雷,响彻天际、振聋发聩,把两人吓得魂不附体、胆战心惊。世间所有的生物对雷电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畏惧,这是刻在基因里最原始的东西,经历了几千年、几万年也不曾改变! 憨厚可掬的吴老三可没有想那么多,望了望电闪雷鸣的天空,说道: “我不想在跟你纠缠和理论,要下大暴雨了,估计还会发洪水,我要回家去了…” 说着,摇起船桨就离开了这里,焦老头冷眼旁观的看着他离去,吴老三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那一声惊雷,不然明年的今天可能就是他的祭日了。 吴老三已经消失不见,趁着天还没下雨,焦老头匆匆忙忙的往芦苇荡里赶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本来生长茂密的芦苇丛,被压倒了一片片,而从蜿蜒曲折的印迹上看,像是某种巨型的生物爬行过的痕迹。 这样的场面焦老头在熟悉不过了,在芦苇丛里救孙长生时他就亲眼所见,他顿时惊了一头的冷汗: 那条黑色的巨蟒又出现了! 说来也怪,这条巨蟒隔三差五的就会出来一次,上次出现还是袭击日本的“东京丸号”运输船,不管是不是复仇,总之给日本人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而这次在洪水泛滥之后,它又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这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焦老头在心中暗自窃喜,这次一定要让它付出代价,绝不能轻易放跑了它。 焦老头值得庆幸的是,他这次出来,带来了捕捉巨蟒特制的“绞肉网”,粘网里面布满锋利的刀片和三角形倒钩。一旦猎物钻进去,就如同进了绞肉机一样,越是扑腾和挣扎,受伤就会越严重,刀片和倒钩就会扎进血肉之中,顿时就会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焦老头划着船桨,悄悄的向芦苇丛里面靠近,渔船沿着巨蟒爬行过的痕迹,蜿蜒的前行。焦老头抱起了步枪,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看,他怕巨蟒万一就在里面,狭路相逢之时,就是再有几个人也不是巨蟒的对手! 索幸渔船都驶出了芦苇荡,进入了湖心河里面,也没有发现巨蟒的踪迹,这里的河水晶莹剔透、波光粼粼,鱼跳鸟翔、微风阵阵,真的与外面浑浊的洪水有着天壤之别。 原来巨蟒也是奔着这里的一汪清水而来,那这事变得就更好办了! 焦老头此时的内心激动,再也没有捞鱼捕虾的闲情雅致,而是在巨蟒爬行的道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巨大的长筒状渔网伪装在芦苇丛中,真的是很难发现,焦老头暗自发誓,今天晚上,必定要抓住巨蟒,它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焦老头抓巨蟒,一是跟财宝有关,传说中有宝藏的地方都会有巨蟒大蛇守护。二是跟日本人有关,逮到巨蟒为日本人报仇,为日本人解决了心腹大患,皇军肯定会大大的高兴,到时候在册封他一个“当代第一勇士”的称号,拍照登报,大名远扬,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感。 焦老头都想好民国时报的头版头条,将会刊登这么一则惊天的新闻: 白洋淀老英雄勇斗并抓获千年巨蟒… 第227章 勇救巨蟒 果不其然,半夜的暴雨倾盆而下,电光闪闪,雷鸣滚滚,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暴雨狂风,摧枯拉朽,就像是上天的暴怒一样,发疯似的洗劫着人世间的贪婪与丑恶。 屋漏偏逢连夜雨,吴老三看着外面瓢泼一样的大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破茅草屋漏的像水帘洞一样,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到处都是湿漉漉,没有一处干净的去处… 他把家里所有的容器都用了个遍,陶盆瓷碗,铁锅土罐,统统都拿来接雨水,即便是这样,他已经很知足了。因为这里的地势高,目前为止还没有涨水,相比之下,下游地区,洪水早就淹没了树梢房顶,无数个土坯房被洪水冲塌,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古言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黎民百姓生存在天地之间,真的是命如草芥,形如蝼蚁一般,怪不得两千多年前,屈原大夫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成为千古之名言。 吴老三睡意全无,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担惊受怕,既担心自己的茅草屋漏雨,又害怕被大雨冲垮。毕竟自己孑然一身,穷困潦倒,最值钱的财产,也就这两间茅草房,简直就跟他的命根子一样。 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之际,吴老三在似睡非睡间,隐隐约约听到几声模糊的吼叫声,由远及近,由近又跑远,类似于牛叫的声音: “哞…哞…哞…” 叫声低沉且无力,似乎是一种呻吟或者求助的吼叫,吴老三从蜷缩的床角坐起身来,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着像是牛叫,自从鬼子扫荡以来,我们村哪里还有人养牛,难不成是大水冲过来的一头牛?” 想到这里,财迷心窍的吴老三立即穿上了蓑衣,又戴上了斗笠,行色匆匆的就往村口赶去了。漆黑的天空,大雨还在继续,时不时几声巨雷响起,还有亮如白昼的霹雳闪电,雨水如串线一般从天而降,打的吴老三都睁不开眼… 村口俨然已经涨水,自己的渔船在涨起的洪水里四处飘摇,幸亏他用麻绳绑在了大树上,不然非得让洪水冲走了不可。 吴老三蹚着齐腰深的河水,往自己的渔船边靠近,这时又传来几声牛叫声,他这次听的是真真切切。 “好啊,发财了,今晚我要白捡一头牛牵回家去,不管是哪个大地主家里冲出来的,我是一概不承认!” 因为在那个年代,能在家里养起牲畜的,不是地主就是富商,对穷人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如果真的捡到了一头牛,其惊喜程度不亚于中了彩票。 “哞…哞…哞…” 又是几声清清楚楚的吼叫声,吴老三急忙解开麻绳,将渔船推向了河岸边,借着几道闪电的亮光,他驾驶着渔船就出发了,在激流中横行猛劲,朝着牛叫的方向驶去。 在吴老三的印象中,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一片芦苇荡,以前这里水草旺盛,芦苇荡生长的遮天蔽日,倒是个捕鱼的好去处。 吴老三眉头紧锁,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这里怎么会有牛呢?洪水把大黄牛冲到了芦苇丛里,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吴老三驾驶着渔船,冒着大雨继续向芦苇丛深处行进,看着眼前大片大片倒伏的芦苇,心中很是惶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随着渔船的深入,吴老三吓得汗毛直立,开始后悔他的财迷心窍,不该为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而以身犯险,半夜三更,冒着大雨,来到这水塘之中。 而就在这时,芦苇丛深处露出两颗绿油油的大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明朗和诡异,这眼珠子也太大了吧,根本就不是老牛的眼珠子,吴老三吓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瘫坐在船舱里… 而就在这时,突如惊雷的吼叫声再次响起: “哞…哞…” 吴老三听的真真切切,吓得魂不附体、失魂落魄,一条命差点就搭在这里,这哪里是老牛,根本就是一个怪物嘛! 说是迟那是快,怪物好像也发现了吴老三的踪迹,卷动着身躯,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要到吴老三身边来,折腾了半天,似乎并没有成功。 吴老三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自言自语道: “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我并不是有意冒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的性命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而就在这时,怪物的大尾巴扫荡着芦苇丛,一下就掀倒了一大片。而吴老三也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一条水桶那么粗的身躯,在闪电的印衬下,黝黑发亮,力大无穷,可是身躯缠满了密密麻麻的渔网… 大蛇?巨蟒?… 吴老三吓得差点昏死过去,捕鱼捞虾一辈子的吴老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这简直就是要了老命了! 怕什么来什么,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巨大的蛇头缓缓抬起,吐着长长的蛇信子看向吴老三,低吟的发出吼叫声,如泣如诉一般,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虽然距离有点远,吴老三则清楚的看见,大蛇浑身上下缠绕着渔网,弄也弄不掉,甩也甩不开,更可怕的是,大蛇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全身上下体无完肤,实在是特别的悲凉且凄惨。 吴老三顿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深知万物有灵,大蛇能长这么大,足足有一二十米,实在是不容易,这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下此毒手! 吴老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划着渔船,径直来到大蟒蛇的跟前,看着这条头大如盆、眼似铜铃,身体卷曲起来如同厚厚的城墙一样的巨蟒,心生怜悯之情… 于是急忙伸手去解它身上的渔网,没想到刚刚摸到渔网手就被锋利的刀片刺破,顿时鲜血直流,疼的龇牙咧嘴: 他娘的,这是谁这么狠毒,下这样的绝户网… 第228章 渔夫与蛇 漆黑的芦苇荡里,腥气扑鼻。 折倒的芦苇丛中,匍匐着一条水桶粗的惊天巨蟒,浑身黝黑,眼睛明亮,水域周边寒气逼人,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吴老三一边愤怒的骂着布置陷阱的人,一边给巨蟒清理掉缠绕在身上的渔网和刀片,上面还有很多锋利的三角形倒钩,死死的嵌入巨蟒的肉体里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黑色的巨蟒虽然力大无比,凶猛异常,可是这带刀片和倒钩的缠网确实让它痛苦不堪,无可奈何,即使挣脱逃了出去,日久天长,这扎进血肉里的利器足以要了它的性命! 吴老三的出现,让巨蟒平息了怒火,它也变得温顺无比,静静的浮在水面和芦苇上,时不时的扭动着灵活的头颅和身躯,盯着吴老三看。吴老三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财迷心窍的他,会摊上这么档子事! 白洋淀芦苇丛茂密,水草丰盛,水泊草甸较多,特别适合蛇类的滋生,吴老三平时打渔的时候,只要是在闷热的白天,或者雨后的夜晚,经常可以看到水中游弋的蛇。 种类繁多、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有毒无毒,甚至有的渔民还在芦苇荡里看到过海碗粗的蟒蛇。巨蟒的传说广为流传,但是却很少有人看见,吴老三在这大雨倾盆的夜晚得见,他自己认为这也是修来的缘分。 吴老三从起初的战战兢兢,变得越来越大胆,有时用手抚摸着巨蟒光滑冰冷的躯体,也不觉得心惊胆战。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他自认为这是在积德行善,巨蟒得道通灵,肯定不会伤害他分毫。 吴老三小心翼翼的将缠绕的渔网剥离下来,将嵌入大蛇身上的刀片和倒钩一一拔掉,每用力的拔掉一次,他都能感觉到巨蟒的身体在颤抖,伴随着重重的鼻息声… 很快渔网像脱衣服一样,从头到尾的剥离了一遍,实在是缠死在一起的,吴老三船舱里有镰刀,用镰刀把盘根错节的死疙瘩全部割断,大块小块的破渔网就随手扔在了旁边,遍地都是,就像是被粉碎机撕碎了一样。 最终吴老三淋着大雨,将巨蟒身上的渔网和利器清理干净,巨蟒也是因为流血过多而虚弱异常,只见它滚动着身躯,收缩着体长,盘踞在一起,在漆黑的雨夜里,就好似一堵结结实实的墙… 巨蟒昂着头颅,吐着很长的蛇信子,缓缓的游到吴老三的面前,那像绿宝石一样的双眼,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四目相对,巨蟒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一般,只见它喷了几声鼻息,甩了甩头,灵活的将头伸到吴老三的面前… 吴老三会意的摸了摸大蛇的头颅,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一人一蛇,这定格的画面,足足可以够吴老三吹嘘一辈子的了。 吴老三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受,笑着说道: “你我算是有缘,今晚能在这里遇见,你修行不易,我世道艰难,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 巨蟒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点了点头,吴老三又接着说道: “你失血过多,好好养伤,切勿在让坏人看见,这张特殊加工的巨网,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以我打渔几十年的经验,捕鱼根本就用不到这种渔网。肯定有坏人在打你的主意,你以后还要多加小心,好好保重才是。” 巨蟒盯着吴老三看了几眼,然后滚动着灵活的身躯,一头钻进了河水之中,只见水花四溅,一道粗大的水纹一字排开,越游越远,直接消失在黑暗之中,随后听到芦苇荡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最终彻底的消失不见。 吴老三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感到无比的愉悦与欣慰,虽然自己浑身湿透,就像是一只落汤鸡一样,可是有人作恶,有人行善,这其中的乐趣和滋味,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古以来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理循环,周而复始,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绝对不会有错,即使自己孑然一身,可天理昭彰,敬天爱人之心从未改变。 天雷滚滚,霹雳闪电,极端的大暴雨不眠不休一般,吴老三在回去的路上就感觉到异常的困难,河水猛涨,洪流肆虐,若不是有着几十年的行船经验,估计都得丧命在滔滔的洪流里面…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回到村口,吴老三惊奇的发现,村里也涨水了,村民们彻夜不眠,都在驾驶着渔船搬运东西,短短几个时辰不见,恍如隔世一般,他们也变成了无家可归的灾民… “吴老三,你到哪里去了,村里涨水的时候我叫了你半天,最后我以为你被房屋砸死在下面了呢?” 邻居吴大伯气喘吁吁的说道,他正撑着渔船在搬运家里的物资。 吴老三一头雾水,迷迷瞪瞪的说道: “砸死?吴大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被砸死在下面呢?” 吴大伯擦了擦苦大仇深的脸: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你家的房子倒塌了,我们都以为你被砸死了。这洪水又上来,也没人顾得了这么多了,你没事就好,赶紧逃命去吧!” 吴大伯急匆匆的划船跑了,只留下吴老三还站在船头发呆,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天爷呀,没有房子我该怎么活啊!” 两间茅草房是吴老三赖以生存的最后防线,无论世道艰难、战火狼烟,他可以凭借打渔的本领吃喝不愁,累了倦了,有两间茅草房可以睡觉安眠。可是家里的房子倒塌,竟比要了他的命还要悲惨… 吴老三划着渔船,泪眼婆娑的往家里赶,完全无视周边任何人的眼光和呼喊,在他的世界里,房子就是他的命,就是他的天,就是这个光棍汉唯一的家产! 来到自己的住所,哪里还有房子?倒塌的土墙已经被洪水淹没,水面上孤零零的飘散着一些茅草,而水涨船高,滔滔不绝的洪水还在向村子里涌入… 吴老三痛哭流涕,跪倒在船头上: “老天爷啊,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第229章 人祸天灾 暴雨初歇,眼前又是一片汪洋。 经过昨夜的大暴雨,焦老头明显的发现水位上涨,用日军的大正十三式望远镜看去,就连吴家洼村也消失不见了… 吴家洼村名字起的很特别,明明处于地势高的地方,偏偏村名带个“洼”字。据老年人回忆,说是大逃荒的年代,为了避免争夺地盘打架流血,有智慧的族长故意取名吴家洼村,让外人听到这个地方就认为这个村庄地势很低,逢雨必淹,一点都不吉利!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满招损,谦必益的道理,看来吴家洼村的老祖宗前辈,学以致用,谦逊自卑,将人生的大道理弄的是明明白白的。 可是今年的雨季和汛期,就连地势高的村庄也没能幸免于难,同样是洪流肆虐,汪洋一片。有天灾必有人祸,日本人拆东墙补西墙,到处决堤放水,祸害的村庄,淹死的人畜,他们直接是坐视不管,冷眼旁观。 焦老头划着渔船,慢慢的朝芦苇荡旁边靠近,更让他吃惊的是,水涨船高,芦苇荡竟然只露出小半截,其余部分全部被洪水淹没,焦老头心里还着急的想着: 这可怎么办?我布置的陷阱,下的渔网还在芦苇丛里,就布置在巨蟒爬行过的痕迹上。动物有本能的保护意识,如果那只巨蟒还来的话,肯定还会走这条老路,那么肯定会捉到它,就是不死,也要扒他的一层皮! 可眼前水汪汪一片,哪里还会有巨蟒的痕迹,大片的芦苇荡已经消失不见,粗壮挺拔的芦苇现在只露出一点头,就像青青小草一样随风摇曳,此情此景,焦老头也只有摇头叹气的分,刘备他妈给刘备开门,备到家了。 焦老头的渔船披襟斩浪,在一束束芦苇的头上压了过去,来到了以前的河心湖中央,上面漂浮的一些编织物惊呆了他的双眼,那些残碎的漂浮物不就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嘛? 焦老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嘟囔着: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巨蟒逃了出去,也不可能将渔网撕成碎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首先拿着望远镜看向了远方,四周都很平静,并没有看到巨蟒的任何踪迹,只有一些残留缠绕在芦苇和水草上的破渔网,随着洪水漂浮到了远方。 焦老头捡起一块渔网的碎片,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在看看上面沾着的斑斑血迹,足以证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曾经捕捉过巨型的生物,而这个巨型生物,很有可能就是他日夜寻找的巨蟒。 这个消息让焦老头又喜又悲,喜的是果真如他所料,消失了很长时间的巨蟒又现身了,而且还差一点就逮到了它;悲的是明明布置好的天罗地网,怎么会毁坏成这个模样,这一点就非常的反常。 无独有偶,焦老头又捡到了很多块渔网的碎片,通过对比,惊奇的发现,渔网的断口并不是暴力的撕裂,而是整整齐齐的被割断,简单明了的说,就是人为所致,拿着利器将渔网一一割断,把巨蟒救了出去。 想到这里,焦老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与巨蟒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孙长生,他与巨蟒之间总有一点藕断丝连的关系!再者说,孙长生他们在高阳县境内的陈氏义庄逃离了出去,到现在都是生死不明,不知所踪,他难道又回来了?” 带着种种的疑问,焦老头摇着船桨离开了这里,这次竟然是因为人为的关系,让巨蟒逃脱,焦老头很是气愤不已,带着斑斑血迹的渔网碎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几经周转,才回到了县城日军驻地军营。 白洋淀到处都是洪水泛滥,县城里也未能幸免,据说河水最深的地方,即将漫过城门上面的城墙,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苍生泣血,生灵涂炭。 日本驻地军营同样也是忙的热火朝天,白洋淀地区的所有日本驻军和日伪军,都在忙着撤防,大水所到之处,所有的岗哨、卡点、炮楼碉堡,守军士兵统统撤离,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威风和嚣张。 作为白洋淀地区的指挥官,山下奉文和町尻量基在作战指挥室研究着当下的对策,山下奉文忧心忡忡的说道: “今年的雨季和汛期,旷日持久,洪水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据说早就已经超过了往年任何时期的记录,而且更可怕的是,降雨还在持续,确实是不可不防!”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来电,要求我们上保北平,下保天津,无论使用什么手段,这些洪水,都要在白洋淀流域里消耗掉。大难当前,一切作战计划和任务,也全部取消和延迟,利用我们的巡逻艇等装备,将被困的士兵,全部营救出来,一定要顺利地应对这次大灾难。” 町尻量基点头说道: “是的长官,我这就传达您的命令,要求各县各部,严格遵守您的将令,炸堤决口,在所不惜。只是我们的作战巡逻艇编队,早在前段时间,就被焚烧殆尽,所剩无几,现在的水势浩大,举步维艰,怕是很难完成安全转移人员的任务!” 山下奉文叹着气说道: “这次的治安肃正计划,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和不安,本来完全可以胜券在握,到最后还是一败涂地、功亏于溃。为此,总司令长官还是很生气,对我们的指挥和表现很是不满!” 町尻量基则狡辩的说道: “作战失利跟我们的指挥无关,只能怪八路军游击队狡猾多变、诡计多端,量他们也成不了气候,长官无需记挂在心上。而这次的水患,我们也不要惊慌,一切疑难杂症,都交给焦老头去办,他阅历丰富、资格老练,肯定能够不负众望,化险为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长官您就放心吧!” 这时有士兵通报,焦老头回来了,在外面等候求见,町尻量基哈哈大笑道: 您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第230章 心系故乡 暴雨连绵,水位上涨,滔天的洪水如猛兽一般,肆意泛滥,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寸草不生,大片的土地和田园被滚滚的洪流冲垮,卷积着泥浆奔流南下… 灾后的白洋淀河道竟莫名的拓宽了许多,有些洪流的主干道两岸的土地被冲垮了上百米,一马平川的浑浊河水,如万马奔腾一般,滔天的气势恍如黄河就在眼前。 小翠在半夜被梦魇惊醒,睡梦中他看到自己的父亲,血肉模糊、表情凄惨,双手抱着大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 小翠在睡梦中痛哭涟涟,摇招着双手呐喊着: “爹,爹…” 马保长铁青着脸,面部僵硬的说道: “小翠啊,你别害怕,我就是来这里看看你,爹已作古,人鬼殊途,你也不要挂念!家里遭了大灾,没事你就回家看看…” 小翠早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一般,只是一个劲的哭,马保长也没有在留恋,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翠在梦中大声呼喊着她的父亲,就像是迷途的羔羊,在拼命的呼喊着它的爹娘。从而突然从梦中惊醒,想起马保长的模样,历历在目,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 一阵阵哭啼声把孙长生也吵醒了起来,他猛然起身问道: “怎么了小翠?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翠抽泣着说道: “刚才我梦见我爹了,他浑身是血,特别的悲惨,我爹还说,家里面受了洪灾,让我回家去看看!” 孙长生一把将小翠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这个简单,明天我就跟师父辞行,我陪你回老家去看看,这次整个白洋淀地区都受了大灾,老家里的灾情,我也十分的挂念。” 原来孙长生、小翠和王留下,早就从县城跑回来一段时间,就住在云蒙山道观里面,这里人迹罕至,相对比较安全,而马大元因为很少有人认识,从而留在了新买的宅院里面。 这次连绵不绝的强降雨,他们是亲身体会,亲眼所见,眼睁睁的看到对面的山洪暴发,卷积着石块和泥土,冲进了下面的河谷之中。气势恢宏、场面震撼,同时也绝对的惊险,如果发生在他们这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老道长能掐会算,早在雨季来临之前就有所判断,他望着天空卷积着的乌云,观山林走兽、蛇虫鼠蚁的行为,捋了捋全白的山羊胡说道: “凡占天时,不分体用,全观诸卦,详推五行。离多主晴,坎多主雨,坤乃阴晦,乾多晴朗。震多则春夏雷轰,巽多则四时风烈,艮多则久雨必晴,兑多则不雨亦阴。夏占离多而无坎,则亢旱炎炎;冬占坎多而无离,则雨雪飘飘!” 孙长生听的是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师父,您这卦象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乾坤震巽坎艮离兑的,我是什么也没听懂!” 老道长呵呵一笑: “我这是在用卦象来推测天气的变化,推演的结果是夏日坎多而无离,无离且无艮,这卦象就奇哉怪也了,我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孙长生他们很感兴趣,急忙追问道: “师父,这卦象怎么说?您讲讲,我们留意观察,看准不准…” 老道长瞬间变了脸,只见他表情凝重、目光如炬,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 “从卦象上看,怕是今年夏天雨季,将会出现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夏忌多雨,雨大必淹。我担心会出现百年难遇的大洪水,到时候老百姓又要遭难!” 果不其然,老道长一语成谶,所说的卦象全部应验,持续的强降雨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白洋淀水域所有的支流和水系全部暴满。不但如此,还要经受上游城市的排水压力,内忧而外患,才造成了当下的局面。 日本人又在刀尖上抹血、伤口上撒盐,到处炸坝决堤,放水淹田,拆了东墙补西墙,最终还是天灾人祸,民生哀怨! 第二天早上,孙长生就找到老道长,把小翠的梦境讲给他听,并且说道: “家乡遭受这样的灾难,我们都十分的挂念,想趁着这几天风停雨歇,回老家看看,还请师父知悉体谅。” 老道长此时在道观的院子里练习站桩,只见他双眼微闭、腿弯如弓,五平五正、怀抱圆形,脚内弯而八字,胸背挺立如虎形。 老道长轻声的说道: “父母至亲,心灵感应,阴阳虽然两隔,但血脉根基依旧传承,小翠的父亲既然已经托言,那你们就一起回家看看。洪水泛滥,泽国一片,你们千万要小心行事,更加要远离日本人,切记切记啊!” 孙长生激动不已,说道: “师父放心吧,我们就找一艘渔船,泛舟江上,劈浪扬帆,只要不下雨,水流相对平缓,不会有事的;再者说,日本人这会都是泥菩萨过江,自命不保,哪里有闲工夫顾及我们!” 老道长点了点头,连说了几句: “也好,也好!” 只要是出去玩,王留下必定是穷追不舍,烂打死缠,这次听说孙长生陪同小翠回老家,更是像哈巴狗一样跟在后面: “长生,长生,带上我吧,我可以给你们装卸行李,摇船呐喊…” 孙长生笑着说道: “我们又不是去旅游,哪有那么多的行李,你还摇船呐喊,是想把日本人招来吗?” 王留下挠了挠头: “我这是表明一番心意,只要让我回去,当牛做马、在所不辞,你让我朝东,我不敢朝西,你让我捉狗,我不敢撵鸡!” 一番话把孙长生和小翠逗得哈哈大笑,两人无可奈何的说道: “得了,那你就跟着吧,我们二人的世界,活生生闯进来你这么一个莽汉子,既不能花前月下,也不是三口之家,天天跟着你这么个累赘,我们算是倒了霉啦!” 王留下死皮赖脸的说道: “那我就做你们的好大儿,从此管你们叫爹妈,你们看这样可好?爹…妈…” …… 第231章 夺堤之战 刘管家自从霸占了马家大院,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号称“刘霸天”。每天欺辱乡邻、打骂奴仆,在十里八乡可谓是只手遮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而这次大洪水,他更是在作死的边缘越走越远,为了保住他的马家大院,为了保住他的千顷良田,在洪水已到村口,即将水漫金山之时,他领着凶神恶煞一般的仆役,毅然决然的要炸开下游的千里长堤。 白洋淀的千里堤,又叫万柳金堤,始建于康熙年间,千里堤连绵起伏,婉若游龙,保护着下游老百姓的房屋和家园。 每年汛期来临,千里堤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浩浩荡荡的洪水都是从堤坝里面经过,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有惊无险,从来没有对下游村庄产生过任何的威胁和侵害。 而今年则不同,因为连降暴雨,从上游过来的洪峰如饕餮猛兽一样,所到之处,片瓦不留,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两岸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冲突发生的那一天傍晚,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天,铅云密布、电光闪闪,而马村的村东头,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铜锣声: 铛铛铛…铛铛铛… “上大水啦,马村上大水了,快逃命吧!” 随着巡更老头的呼喊,马村整个村庄就像落入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瞬间沸腾了起来,男女老少、鳏寡孤独,都在拼命的吵闹 逃窜,一时间呼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的刘霸天,正躺在家里的卧榻上面,悠闲的抽着鸦片烟,一阵吞云吐雾、飘飘若仙… 旁边有俊俏的丫鬟给他捶腿捏脚、按摩揉肩,日子过的别提多快活了,有滋有味赛神仙。郭半仙给他算了命,除了命里丁克,一生无子,别的也算是身康体健、福寿两全,只是有一点,郭半仙特意交待过: 闲里摘花, 空里望月, 多积阴德, 少使人恶。 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 恩少仇家多, 报应在眼前! 短短几句箴语,刘霸天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不就是跟醒世良言和增广贤文一样嘛,作为清末民初的知识分子,胸中颇有点墨丘壑,刘霸天岂能不知? 他依然是随心所欲、我行我素,朝中有人好做官,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日本人给他撑腰,他又有何惧哉!靠着他那聪明的头脑,歹毒的心肠,将周边大好的良田,全部霸占,其凶狠程度远胜马保长千万。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水淹到马村来了,洪水已经到了村东头,快点逃命吧!” 惊慌失措的奴役连滚带爬的禀告道。 刘霸天立马翻身起来,瞪着眯眯眼,吹着老鼠胡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马村也发大水了?” 奴役慌忙的回答道: “是的老爷,波涛汹涌的洪水已经淹到村口了,大有倾吞全村之势,我们还是赶紧逃命吧!” 刘霸天站起身来,本来是想命令所有人安全撤离,可是眼珠子一眼,心里想着: “我这一撤离,偌大的家产和田地,全部毁于一旦,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可以泄掉洪水,又可以保全我的家业?” 刘霸天捋着他的老鼠胡,在厅堂里不停的踱着步,想到昔日跟着马保长,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那时候马保长说过一个解决的办法,最终洪峰与村庄擦肩而过,办法并没有采纳… “对了…” 刘霸天高兴的拍手称快,对着大院里的青壮仆役喊道: “所有人全部集合,带上火把武器,拿上枪支和炸药,我们去千里堤,把堤坝炸了,洪水就会往下游而去,这样马村就保住了!” 小辫儿此时也在队伍中,不禁问道: “老爷,下游同样有很多村庄和田地,把堤坝炸了,他们怎么办!” 刘霸天突然像疯狗一样咆哮着,龇牙咧嘴的吼道: “他娘的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洪水淹没我的田地和家园,他们却平平安安!小辫儿你狗日的休要多言,叫上人,咱们去千里堤集合!” 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人群拿着刀枪棍棒朝南岸的千里堤走去,村里的年轻人听说炸了千里堤,就能保住村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白洋淀地区,一场史无前例的械斗就此爆发… 夜幕降临,暴雨初歇,在千里堤守护执勤的村民此时也是闷热难当、大汗淋漓,这也就意味着,还会有大暴雨即将来临。 突然自北向南,千里长堤上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手持火把,如洪流一般朝守坝村民这里涌来,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你们是谁?到千里堤干嘛来了?” “快点把闸门打开,开闸泄洪,否则我们上游全部的村庄都被洪水淹没了,一辈子的家产就全完了!” 马村村民争先恐后的说道。 守坝村民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同样是态度强硬,一百个不答应: “你们白日做梦,开闸泄洪就把我们下游所有村庄都淹没了,你们想也不要想,赶紧滚回去吧!” 此时刘霸天带着恶奴出现在最前面,他带头怂恿着村民,齐声嚷嚷道: “不开闸泄洪,我们就把千里堤给炸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凭什么洪水只淹没我们村庄!” 刘霸天振臂一呼,村民们齐声响应,纷纷往闸口的坡道方向跑去,要去转动风车上的锁链,从而把闸门打开,泄掉上游的洪水。 守坝村民肯定不同意,大战一触即发,其中有一个叫王大胆的人,身材魁梧,方脸肚圆,练就一身的好武艺。将冲上闸口的村民全部打了下去,村民们屁滚尿流的从缓坡上滚落了下去,一个个狼狈不堪… 王大胆朝自己人喊道: “快跑回去一个报信的,快去叫人!快…快…” 一个年轻人听到喊声,拔腿就跑,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此时,头顶上霹雳闪电,闷雷滚滚,千里长堤上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似乎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嘭…” 第232章 大械斗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王大胆犹如古代的将军一般,死死守在闸口的旁边,目光如炬,视死如归的看着长堤上的人群。 “他娘的,谁放的冷枪!” 的确,刚才的那一声枪响,险些要了王大胆的性命,子弹“嗖”的一声,就从他的面门旁边飞过去,要不是躲闪及时,这会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开闸,开闸…” 堤坝上的人群依旧是不依不饶,吵嚷着往缓坡上面爬,人口众多,声势浩大,大有破竹之势,王大胆带着十几个守坝人员,在上面拼死的抵挡… 场面一度陷入不可挽回的地步,村民手持器械,翻入缓坡上面,与守卫人员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以十打一,在加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多守卫人员在扭打的过程中被刀剑刺中,口吐鲜血,顿时像是软棉花一般倒在了人群之中,被一哄而上的村民踩在脚下,一个个的死不瞑目、瞪着双眼,趴在血泊里面… 而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更加的混乱和危险,王大胆以一当十,独自守护着闸口的安全,只见他一拳打一个,一脚踹倒俩,在那里以命相搏,死死的守护着最后的一道防线… 突然一个闷棍袭来,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顿时神智恍惚,两眼放光,整个人浑浑噩噩、颤颤巍巍,险些摔倒在地上。后脑勺冒出一股热乎乎的鲜血,流在后背的粗布汗衫之中,黏黏糊糊,血腥味扑鼻。 说时迟那时快,王大胆晃了晃脑袋,保持极度的清醒,一把夺过那一根袭击他的木棍,怒火从肾上腺喷涌而出,只看他大吼一声,挥舞起木棍就打向涌入的人群。 王大胆习武出身,出手就是快准狠,木棍所到之处,哀嚎一片、头破血流,要么就是胳膊腿被打断,要么就是被木棍打晕打死,总之在他的脚下已经躺下了一片片的村民… 本来刘霸天和恶奴们悠闲的站在长堤上隔岸观火,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可是眼前出现的局面让他震惊不已,闸口处守卫着一个莽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底下的村民打倒一片又一片,小小的隘口,竟然久攻不下? 这还得了,这不是耽误事情嘛!再不开闸泄洪或者把堤坝炸了,滔天的洪水还不把村庄田地全部倾吞淹没?水患无情,犹如凶兽猛虎一般,分秒必争,刘霸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鹰眼狼顾之相显露无遗,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杀!” 恶奴们手持猎枪,一个个瞄准闸口上的王大胆,无论他是关公在世,还是天神下凡,尽皆屠戮干净,顿时枪管中喷射出火花与硝烟,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明亮和刺眼… 砰砰砰… 一颗颗子弹射在了王大胆的身上,打瘫了他的臂膀,穿透了他的胸膛,顿时血水喷溅而出,王大胆浑身沾满鲜血,咬紧牙关、怒目圆睁,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不甘心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村民看到王大胆已死,一拥而上就要去打开闸口的大门,他们搅动着风车,拉起粗壮而又沉重的铁链,马上就要完成开闸泄洪的任务… 刘霸天看到王大胆已死,满心欢喜,阴冷的说道: “开闸泄洪有什么用?把日本人给的炸药都拿过来,就放到闸门口,把这段堤坝都炸了,那样洪水不就转移方向,淹到别处去了嘛!” 话音刚落,村民们已经打开了闸门,洪水顷刻间就像逃出牢笼的猛兽一样,奔腾且咆哮着往下游流去,下游原本平静的河面瞬间就像被水雷炸了一样,变得波涛汹涌且暴躁不安。 而就在这时,突然对面喊杀声震天,定睛一看,下游的村民手持武器刀具,怒气冲冲的朝水闸口跑来,其声势浩大,宛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漆黑的夜晚,就像千军万马一般… 刘霸天拍了拍脑门,大声疾呼: “遭了,大事不妙啊…” 说时迟那时快,下游的村民看到地面上躺着的本村村民,更加的怒不可遏,争相冲上前去,与刘霸天带来的村民厮杀在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械斗就这么爆发了! 双方的村民你一拳我一脚,争相扭打在一起,甚至有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枪本无情,棍棒更无眼,大家都杀红了眼,一时间,哀嚎声、惨叫声,呻吟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幸亏是王大胆的坚守拖延了时间,不然堤坝早就让刘霸天用炸药给崩没了,此时刘霸天和一帮恶奴也傻了眼,这么多人混战在一起,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枪子不长眼,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闸门已经被打开,泄洪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就一跑了之,爱咋咋地吧!刘霸天带领着手下一干人等,拔腿就往堤坝下面跑去。 刘霸天一跑,好似主心骨没有了,所带来的村民也纷纷败下阵来,兵败如山倒,片刻间黑压压的人群像泄洪的洪水一样往堤坝下面涌去,前面跑后面追,现场乱做了一团,是敌是友都很难分辨。 下游的村民仗着人多势众,彻底扭转了战斗的局势,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带头来决堤炸坝的是马村的刘霸天,刘霸天平日里嚣张跋扈,没少得罪人,这次又干这伤天害理的事,真的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打倒刘霸天,杀死刘霸天!” 村民们齐声高呼,咬牙切齿的追着刘霸天打,刘霸天就像遇到猫的老鼠一样没命的逃,随行的人除了一帮恶奴之外,还有小辫儿紧随其后。 恶奴虽然手中持有枪支,但是寡不敌众,此刻早就吓破了胆,在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最终被村民追上尽皆砍死。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就是惹了众怒的结果。 小辫儿带着刘霸天一股脑的钻进黑暗之中,躲进了千里长堤的一处石墩之下,最终逃脱了众人的追杀,勉强捡回来一条小命… 第233章 物是人非 大雨过后,水流稍缓,目之所及,尽是灾难,一艘渔船顺流而下,游走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之上。 孙长生和王留下轮流划着船,小翠则站在船头上,眼望前方,归心似箭。看着眼前的景象,真的是感慨万千,浑浊的洪水吞噬了一切,白洋淀两岸的村庄尽皆被洪水淹没,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往日里热闹的水面和两岸一片的死寂,杳无人烟,就像是末日一般。 孙长生看着家乡的惨状,眼含热泪,喉咙哽咽,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小翠和王留下同样是心情沉重,无语凝噎… “这次回来,相比探亲的时候天壤之别,天灾人祸竟比战争还要厉害,看来回到我们的村庄,可能连父老乡亲都很难相见!” 孙长生望着滚滚的洪流,无可奈何的说道。 小翠轻声的说道: “不知马家大院里的小辫儿父子怎么样了?涨大水有没有逃命出去,也就是半年多的光景,就感觉恍如隔世一般。这哪里还是我们熟悉的故乡啊,简直陌生的就像爪哇国一样!” 王留下好言相劝道: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你们也不要太多的伤感,总要往好的地方想一想。等到洪水退了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家园可以重建,家人可以重逢,如果能把鬼子赶出中国,那好日子还不指日可待了。” 孙长生点点头说道: “是啊,我们也不要太过悲观,盛极则衰、否极泰来,万物都有一定的规律变化,人也会变,事物也会变,都是相同的道理!” 小翠此时就像虔诚的基督徒一样,深信不疑的说道: “此话一点都不假,人确实会变,就像那个大坏蛋焦老头,平日里老实巴交,可是确实蛇蝎心肠,坏的要死;还有害死我三哥,害的我们家破人亡的那个刘管家,我怎么就没看出这么一个败类,如果让我发现了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为我三哥报仇!” 此话一出,确实触动了王留下的心弦,王留下更是怒不可遏,直接道: “焦老头害死我妹妹,我也要把他生吞活剥、千刀万剐,扒皮抽筋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此时渔船已经随波逐流走了很远,有些河段水流确实湍急,孙长生凭借着从小练就的划船经验,乘风破浪,披荆斩棘。一路上化险为夷,颠簸起伏,走走停停,来到自己家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小翠只能凭借记忆来辨别自己村庄的位置,因为洪水肆虐,海天一色,一路上看到很多地方都被洪水吞没,村庄里能看到的,是只剩下一堆堆的茅草房顶,真的很难分辨和区分,完全和记忆里不一样! 暴雨初晴,傍晚的天空出现了久违的晚霞,俗话说的好,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红彤彤的天空映衬着浑浊的洪水,别有一番滋味萦绕在心头。 小翠指着西边如火烧般的云彩,激动的说道: “我们出行顺利,终于翘首以盼,等来了大晴天,只要天气晴好,洪水退的也快,一切痛苦和灾难终将会过去,就像这通红的晚霞,给了我重生般的希望。” 孙长生也是心情大好,指着前方几处隐隐约约的村庄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前面的村庄肯定有你的老家,如果不是被大水淹没,我早就该认出来了,好饭不怕晚,我们在天黑之前,抓紧时间赶过去…” 此话一出,王留下就更加的卖力了,展开强壮的臂膀,挥舞着双桨,迅速的往前划去,果不其然,他们终于找到了被洪水吞噬的马村。 而此时的马村,灾情相对比较好些,村庄里虽然发了大水,可是最多只是齐腰深,而且洪水褪去的速度也快,村庄里也是人烟稀少,很难见到熟人,给小翠的感觉就是,一切都怪怪的,丝毫没有儿时的亲切感。 三人蹚水来到马家大院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门前挡着一米多的沙袋,抬头就看到大门两侧挂着鲜艳的红灯笼,大门上也是洁净如新,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荒废颓败的感觉都没有… 小翠一行人感到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马家大院此情此景,就犹如马保长还活着在世一般。 小翠迷惑不解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家里也住了人,谁这么大胆,竟敢擅闯我家的私宅?” 孙长生用手示意安静,悄悄的说道: “该不会是日本人吧,我还记得小辫儿说过,这里已经充公给了日本人。” 小翠悄悄的说道: “如果是日本人,怎么没有看到有士兵把守?再者说,日本驻军大多数都在县城、隘口和卡点险要处,他们在这里干嘛!” 王留下比划着: “要不我们敲敲门,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小辫儿父子俩到底还住不住在里头!” 三人商议已定,王留下是生人面孔,几乎没有人认识他,敲门问路、打探消息的任务非他莫属。 “哐哐哐…” 随着几声门环撞击的声音,没多久就跑出来一个丫鬟开门: “你们找谁啊?” 短短的一句话,足以让三人瞠目结舌、不知所言,恍惚间他们竟以为自己找错了家门,在仔细看看,没错啊,这里就是马家大院! “我们找,我们找小辫儿爷俩,之前他们就住在这里面…” “小辫儿呀,我道是谁呢,爷俩倒是没见过,这里就住着他一个人!” 丫鬟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请问现在是哪个地主老爷住在这里,姓谁名谁,我们认不认识?” “还能有谁,刘霸天刘老爷呗!我们大院里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呢,都归刘老爷管。” 小翠震惊的张着大嘴巴,吞吞吐吐的说道: “刘霸天是谁?哪里冒出个刘霸天,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丫鬟竟被问懵了,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家老爷绰号就叫刘霸天,具体叫什么名字的,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把小辫儿叫出来,你们问问他吧!”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好…好… 第234章 鸠占鹊巢 昨日侯门今犹在,物是人非如路人。 小翠来到自己家门口,竟破天荒的变成了陌生人,马家大院里面住着一个新的“大老爷”,诺大的家产宅院也早已令易新主,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小辫儿屁颠屁颠的从深宅大院里跑了出来,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的马小翠,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一只欢快的麻雀一样。 “小翠姐,你怎么回来了,好久不见!” 小翠也一把拉住小辫儿的手,激动的说道: “小辫儿,你爷俩过得还好吧,我家怎么住着个刘霸天,刘老爷?他到底是谁?” 小辫儿不假思索的说道: “还能有谁?刘管家呗!”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万万没想到在这个鸠占鹊巢的的人,竟然是刘管家! 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恩将仇报,把马家害的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现在又霸占马家的家产,横行霸道,为虎作伥,简直是天人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小翠气愤填膺,孙长生一听是刘管家,当即拔出手枪,怒气冲冲的说道: “卑鄙无耻的下贱小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我非杀了他不可!” 说着,他们就先闯进院子里去,被小辫儿伸手拦住了,小辫儿鬼鬼祟祟的说道: “刘管家现在不在家里,前几天炸坝决堤,开闸泄洪,得罪了下游的很多村民,逃到外面躲了很多天了。” 孙长生闻讯,瞪着凶巴巴的眼神说道: “那就让他多活几天,卖主求荣的恶贼不除,只会给老百姓徒增祸患,活着也是造孽人间,我一定会为小翠家人报仇,为马家洗冤!” 小辫儿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说道: “自从刘管家霸占了马家大院,仗着日本人的势力,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豢养恶奴,霸占良田,强夺渔场,贩卖鸦片。真的是万恶之至,罄竹难书,对我们是非打即骂,饱受摧残…” 小翠心生可怜的看着小辫儿: “那你爹呢,你们爷俩现在都跟着刘管家做事吗?” “我爹早就失踪了,跟着他的大表哥焦老头一起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是生是死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小辫儿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说道。 “又是焦老头,这个焦老头真他娘的作恶多端,和刘管家一样,都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的东西!” 王留下又在愤愤不平的怒骂着,他的耳朵里不能听到这三个字,不然就是一顿无明业火,就像是小鬼听到伏魔咒那样焦躁不安。 孙长生嘱咐小辫儿说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安歇,等到狗日的刘管家回来,你就通知我们,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小辫儿也附过头来悄悄的说道: “刘管家跟前有一大批的恶奴打手,平时就像疯狗一样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你们也千万要小心!” 小翠抚摸着小辫儿的脸颊,轻声的说道: “等到事成之后,你就跟着姐姐,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小辫儿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殷勤的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有家不能回,有灵位也不能祭拜,这次回老家里来,他们是切身感受到了恶霸豪强的厉害,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骑驴看唱本,一切还要走着瞧! 月夜孤凄,泛舟湖上,几个人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索幸他们知道一个渡口,渡口处有一座古色古韵的八角亭。 于是他们就朝着渡口前进,到那里才惊奇的发现,渡口早已淹没在一片洪流之中,眼前漆黑一片,估计又是扑了一场空。 就在大家都特别沮丧的时候,小翠指着一座建筑说道: “看,八角亭就在那里!” 孙长生和王留下特别高兴,急忙划船过去,看到了身居高处的八角凉亭,屹立在洪流之中,即便如此,也淹没了一半的高度。 孙长生激动的说道: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今晚就在这亭子里安歇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孙长生将渔船划到了凉亭中央,长度尺寸刚刚好,举手就能摸到亭子上的横梁与檩木,找不到别的安歇之地,他们今晚注定要在渔船上凑合一晚上。 夏天潮气,洪水泛滥,河岸边蚊虫肆虐,幸亏有老道长秘制的清凉油在身上,往皮肤上面一抹,芳香四溢,清凉干爽,驱蚊防蛇,有奇效。 孙长生曾经还特意问过老道长秘方,老道长呵呵一笑,告诉他里面有: 艾叶、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白芷、石菖蒲、金银花等成分,药方很平常,只是工艺不一样,萃取出来的精华自然是事半功倍、功效奇特。 此方有化浊除湿、驱虫辟邪、清热解毒、清心安神、舒缓疲劳等疗效,在夏季是随身必备的驱蚊解暑良药。 就这样舟车劳顿的三人,在八角亭里的渔船上面,呼呼而睡。晚风徐徐,蛙鸣阵阵,就像一首首催眠曲一样,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畅。 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儿时一样,在酷暑难耐的夏天,吃着河水中浸凉的西瓜,手里摇着芭蕉叶蒲扇… 或乘凉于大树之下,或游弋在河水之中,累了就将渔船停靠在芦苇荡里,美美的睡上一觉,蝉鸣蛙响知了叫,鸟腾鱼跃野凫飞,那种感觉沁入心脾,浸入骨髓,令人终身难忘… 一觉睡到大天亮,几个人被清晨刺眼的阳光照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总之要找刘管家去算账。孙长生和王留下检查着携带的枪支弹药,只要刘管家在家,必定让他血债血偿! 渔船刚划到村东口的河岸边,远远就看到河岸边躺着一个人,浑身泥泞,肮脏不堪,破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再仔细一看,这个人的穿着打扮竟如此的眼熟: 小辫儿…是小辫儿… 第235章 刘管家之死 “小辫儿,小辫儿…” 万万没想到,躺在河岸边上的人竟然是小辫儿,只见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像是经历了地狱般的刑罚一样。 小翠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痛哭哽咽的一声声呼喊着,可小辫儿面色苍白,嘴角出血,鼻息只进不出,生命危在旦夕! 小翠转悲为怒,大喊着: “是谁把小辫儿伤成这样,昨天晚上还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长生摸了摸小辫儿的脉搏,似有似无,又急忙去掐他的人中,一阵忙活之后,小辫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身体才有了一丝的知觉。 “小辫儿,你醒醒…” “小辫儿,我是你小翠姐,你睁开眼看看!”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小辫儿才微微睁开一点眼,气若游丝的呻吟着: “小…翠…姐,我…快…不行了!” 小翠失声痛哭,抚摸着小辫儿的脸颊: “小辫儿,你怎么了,是谁下的毒手,他为什么要打你?” 说着,小翠打算把小辫儿抱在怀里,伸手一摸手臂,空荡荡的悬在那里,另外一只手同样也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 他的两臂竟然都是断的! 身上同样也是多处骨折,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竟然痛下这样的杀手? 小辫儿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望了望眼前的人,喘着粗气说道: “昨天夜晚,刘管家回到家里,有人告状说我接触外人,意欲图谋不轨。而正处于敏感时期的刘管家,自然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刑讯逼供,棍打鞭抽,就是把我打死,我也绝不会说出你们的名字!” 三人在也绷不住了,泪如泉涌,小辫儿宁死都在保护着他们的行踪,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誓死也不松口,没有吐露半点风声… 孙长生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辫儿,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报仇!” 小辫儿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求你为我报仇,刘管家心狠手辣,打手众多,你们千万要小心,实在不行,你们就去逃命去吧…” 咳咳… 小辫儿心情激动、血气上涌,连咳出几口鲜血,伤势恶化,疼痛不止,表情极度的痛苦,不停的喘着粗气,央求着说道: “小翠姐,答应我最后一件事,行吗?” “小辫儿你说,只要你说出口,姐一概都答应,上天入地,在所不辞。” 小辫儿眉头紧皱,瞪着浑圆的大眼睛说道: “小翠姐,长生哥杀了我吧!我手脚骨头筋脉尽断,浑身上下失血严重,我活不了了,送我走…” 小翠拼命的摇着头,坚决不答应,孙长生一心只想着救人,如何下得去手?他们举棋不定、踌躇满怀,迟迟不肯拿定主意。 而就在这时,王留下挺身而出,看了一眼小辫儿,深情的说道: “有一种善良叫做成全,与其让他承受痛苦,不如干干脆脆的送他走,在等候死亡的每一秒钟,对他来说,异常的艰难且痛苦,度日如年一般,我们要当机立断、早作打算!” 小辫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只留下最后一口气,再也说不话来,紧紧的闭上双眼,唯有两行热泪从眼角里流出… 小翠不忍直视,痛哭着转过身去,孙长生和王留下用锋利的匕首送了小辫儿最后一程… 小辫儿死后,他们用渔船把尸体载到地势高的树林旁边,在一片密林深处,给他挖了一个舒适的墓穴,最终把小辫儿埋葬在了里面,并且为他立了一块木牌,上面书写: 爱弟小辫儿之墓! 从此这里就是他永久的家,他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任人宰割,同时复仇的烈火在此刻彻底被点燃。他们商议已定,到了晚上一定要他们血债血还。 在小辫儿的墓前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夜色降临,他们拿起准备好的刀枪匕首,悄悄的朝马家大院驶进,一场激烈的决斗即将拉开帷幕。 按照他们的计划,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只有翻墙入院,里面的恶奴杂役尽皆该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反抗,全部格杀勿论! 夜半三更,他们来到马家大院的门口,只见大门紧锁,里面早已熄灯,院内偶尔传来一些响动,估计有恶奴在夜里巡逻站岗。小翠先呆在外面,等到里面危机解除,在打开大门,放小翠进去… 孙长生和王留下翻墙入院,惊动了大门口守着的两个恶奴,他们左顾右盼,惊声的说道: “是谁?谁在那里!”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黑影从黑暗里窜出,一人一刀解决了他们的性命。随后二人悄悄往房屋里面潜行,在大院里遇到几个巡查的小啰罗,也手起刀落,悄无声息的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经过了几间卧房,里面传来女人和丫鬟的声音,孙长生和王留下并没有痛下杀手,他们在急速的寻找着目标,寻找刘管家的卧榻之处,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然而就在后院里,有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二人捅破窗户纸望进去,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头正在和丫鬟行苟且之事,这个丫鬟就是给他们开门的那一个。两人赤身裸体、相互偎依,细腰缠绵、肉体横陈,其中老头说道: “多亏了你看到小辫儿私通贼人,否则我将死无葬身之地,有朝一日老爷我提拔你做夫人,在给我生个一男半女的!” 丫鬟娇羞着说道: “哎呀,老爷你好坏啊!有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小心贪多了嚼不烂…” 窗外的二人已经确认了刘管家的身份,突然破门而入,大叫一声: “刘管家,拿命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丫鬟吓得惊叫连连,刘管家更是光着屁股就要跑,王留下眼疾手快,追上去一拳打在面门上,顿时鲜血直流、鼻青脸肿。孙长生手持尖刀,大步冲刺,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了刘管家的胸膛… 赤身裸体的丫鬟在床上瑟瑟发抖,王留下举起手枪说道: “好生恶毒的女人!” 嘭………… 第236章 楚人一炬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刘管家作恶多端,死相极其难看,赤身裸体、嘴歪眼斜,胸口被捅了好几刀,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也算是因果报应,到死也不得善终。 郭半仙给他算卦卜签,劝他积德行善,可以延年益寿,功德圆满,可是刘管家就是不听,一意孤行,最终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一声枪响,乱作一团,马家大院里顿时人声鼎沸,鸡犬升天。有些恶奴手持枪支棍棒,前来支援,孙长生和王留下就躲在卧房里面打伏击,占据着地利的优势,一打一个准。 砰砰… 几乎是一枪放倒一个,没一会大院里死了一片,孙长生伏在窗户下面,大声喊道: “王留下,小心他们的猎枪,火力是真他娘的猛烈…” 王留下笑着说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有好的办法,让他们不战自退!” 说着,王留下匍匐着来到刘管家的尸体旁边,拿出匕首,三下五除二把头颅割了下来,拎着刘管家睁着大眼的人头,往院子里面一扔,顿时那帮豢养的恶奴慌作一团…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刘管家一死,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毫无斗志,四散逃命去了,孙长生和王留下眼看时机成熟,破门而出… 砰砰… 两人拿着手枪,追着恶奴们打,不一会就烟消云散,解决了战斗,而刘管家的妻妾丫鬟,全部瑟瑟发抖的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这时,孙长生将外面的大门打开,小翠的双脚终于又踏入了自己家门口。看着满院里躺着很多恶奴的尸体,感慨万千: “这些人死不足惜,跟着刘管家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只是厌恶他们脏了我们家的土地。” 王留下杀的痛快,使了个眼色说道: “里面的妻妾丫鬟怎么办?杀不杀,只要你们一句话,她们要么逃出生天,要么血溅三尺!” 小翠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马家大仇得报,我不想在徒增杀戮,妇人女仆就让她们各自逃命去吧!” 王留下大步流星,一脚把房门踹开,呵斥着让里面的人全部滚蛋,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结果没过多久,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一座空荡荡的大院… 马小翠一眼就看到刘管家的头颅,头发散乱、嘴歪眼斜,睁着死不瞑目的大眼。小翠用脚踢了踢,恶狠狠的说道: “狗奴才,你也有今天,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今晚我就要用你的人头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于是在这院子里面,几人摆好香烛香案,他们果然又找到些纸钱和元宝,用火盆一并点燃,把刘管家血淋淋的人头当做猪头一样摆放在供桌上。 三人一齐下跪,手中都持有三柱清香,小翠更是泣不成声,告慰她的父亲说道: “不孝女小翠今日特来拜祭父亲,献上仇家的人头,以告慰父亲的亡灵,您可以安息了!大哥我已经找到,一家人也渐渐的在团圆,马家劫后余生,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三人献上清香,跪地磕了三个头,简单的祭拜仪式就此结束,大仇得报、沉冤得雪,就要盘算着以后怎么办?偌大的马家大院,这么大的一份家产,又该何去何从? 而主人翁的回答却让孙长生和王留下惊掉下巴,小翠死气沉沉的望着眼前的豪宅阔院,心灰意冷的说道: “烧掉!” 什么?烧掉?这么阔气的地主大院,几进几出的四合院,就这么烧掉,不觉得暴殄天物和可惜吗? 两人瞪着钟馗一样的大眼睛,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如果出自别人之口,尚且可信,居然是小翠说出来的,这里可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呀! 小翠瞪着冰冷的眼神,说道: “如果不一把火烧掉马家大院,这里还会出现王霸天、张霸天和李霸天,还不是横行霸道,祸害父老乡亲,顷占他们的农田和渔场,这就叫做天下乌鸦一般黑。而我们一家人都是日本人通缉的要犯,是不可能物归原主的,为今之计就只有烧掉,一把大火,一了百了,还能把地上的尸体清理清理!” 这么一说,二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既然主人已经发话,那就烧呗。王留下从怀中掏出一盒火柴,找了一些细软东西做了两个火把,在家里面找了些煤油,统统浇在了上面,火柴擦起的一刹那,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孙长生举起冒着黑色浓烟的火把,最后问了一句小翠: “真的烧吗?我们只要点燃,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小翠眼神坚定,恶狠狠的说道: “烧,我宁愿烧掉,也绝不把马家财产留给小日本,便宜那些卖国贼、狗汉奸!” 此话一出,孙长生和王留下也下定决心,拿着火把点燃了卧房里的窗帘细软,顿时熊熊大火迅速蔓延,引燃了木制门窗和家具,火舌从窗口喷涌而出… 接下来是前院和后院,东厢房和西厢房,就连牛棚马圈和厨房杂物间也统统被点燃,一时间火光冲天,直冲云霄,照亮了半边天,腾空而起滚滚浓烟一直飘散到很远很远… 小翠泪流满面的告别了自己的家园,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就此一别,马保长一家与本村在无关联,这里的一切美好与眷恋,也只能保留在她的记忆里面,就像是雨后的彩虹一样,虽然光彩绚丽,但是转眼就不见… 因为洪水泛滥,老百姓大多数都逃离了家园,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也没有人前来扑救。孙长生带着小翠和王留下,在渔船上驻足了很久,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就连河水都被映衬的通红,这样壮观的场面也是史无前例、十分的罕见。 斯人已逝,荣华不在,是非善恶功名,自有后人点评。俗话说的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历史不会撒谎,公道自在人心,良言警句说多少,还需世人自清明! 第237章 大恩不言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话一点都不假。 洪水过后,劫后余生,一切还要从头开始,吴老三家里的房子也塌了,心也死了,整天以泪洗面,守着他的这一堆破砖烂瓦,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疙瘩。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房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没有房子就没有家,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灵魂没有安歇的地方,还谈什么生活。 吴老三作为资深老光棍,自然懂的这个道理,自从战乱以来,也就是勉强糊口度日,哪里会有闲钱和积蓄?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真遇到了大事,房屋倒塌了,拿什么重建?况且同村的老百姓生活都艰难,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都是爱莫能助、无可奈何。 随着天气逐渐晴朗,吴家洼村的村民也陆陆续续搬了回来,洪水慢慢的在退去,他们各自打扫庭院里的淤泥和积水。一股臭臭的淤泥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有很多积水的地方长满了青苔和水藻… 吴老三脸色苍白、身心疲惫,已经饿了两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心里在艰难的盘算着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有好心的村民看他可怜,好心劝导了几句,给出了几种解决的方案: 有的说,吴老三呐,你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不要为房子的事情发愁了,就住在村头的破庙里,了此残生算了; 有的说,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吴老三你就四海为家,走到哪睡到哪,落得个自由自在,了无牵挂; 有的说,祖宗的根基不能丢,你还是要想办法把房子建起来,毕竟你代表着你家族的血脉; 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说吴老三救日本人的命,丢祖宗们的脸,这就是现世现报。要不然为何村子里的房屋都不倒,唯独冲垮他的家,他这就是活该!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帮不上忙还给吴老三添堵,让吴老三很是烦恼和郁闷。 午后时分,村口的河岸边突然来了一群日本兵,他们荷枪实弹,乘坐汽艇而来,自从发大水以来,日本兵确实很少见,贸然的出现在吴家洼村,不知所为何来。 这时在汽艇上走下来两名军官,一男一女,他们还带来了一队气势汹汹的日本兵,径直朝吴家洼村里走来… 村民看到日本人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还以为鬼子又来村子里扫荡来了,纷纷逃窜开来。刚刚经历了大洪灾,还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灾民哪哪都是,哀鸿遍野,日本人的到来只会是雪上加霜、生灵涂炭。 然而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日本人并没有在村里实行“三光政策”,甚至还给小孩子抓糖吃,让小孩子给他们带路,目的是找吴老三! 这样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村民们从逃亡也变成了驻足观看,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都在猜测着吴老三怎么得罪了日本人?这次找到家里来,肯定是凶多吉少、大难临头。 只见日本军官男的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一身军装,女的身材妖娆,前凸后翘,还穿着长筒的皮靴。两人踏着泥泞的道路,跟随着小孩子走在后面,究竟去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吴老三正郁闷的收拾着他家里的残垣断壁,清理着淤泥和积水,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一队日本人,顿时傻了眼… 而日本人显然也看到了吴老三,只见日本军官哈哈大笑起来,用生硬蹩脚的中国话说道: “你滴……吴老三,还记得我是谁吗?” 吴老三仔细一看,顿时惊呆了双眼,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是…你是我救回来的那个日本人?” 日本军官连忙点了点头,深鞠一躬说道: “是的,我就是坂田太郎!” 原来这个日本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吴老三救回来的日本人坂田太郎,从船员变成了军官,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而身边带着的女军官,正是川岛筱君,他们从石家庄开着汽艇,一路南下,来到了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吴老三。 吴老三此时惊恐万分,他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非要找到他来,跌跌撞撞的说道: “太…太君,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坂田太郎看了看他家里倒塌的房屋,满目疮痍的悲惨画面,不禁直言道: “实不相瞒,这次白洋淀受了大灾,我们专程是为了帮助你、救助你而来!” 吴老三无比惶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围观的村民越聚集越多,聚集在外面观看,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投来羡慕的神情,而吴老三则战战兢兢的说道: “太君心意我领了,还请早些回去吧,我这里很好,无须挂念!” 坂田太郎摇了摇头: “幸亏我们来的及时,受了这么大的洪灾,你的房屋都倒塌了,以后该怎么办?吃的喝的都没有,连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保证!” 说着,坂田太郎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前往汽艇上搬运东西,细米白面,牛肉罐头,还有棉服被子,清酒卷烟,日本士兵配备的物资,有很多都送到了这里。 吴老三看的是眼花缭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生活物资,简直是恰到时机,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受灾时期这么多的物资和生活用品,足足羡煞旁人,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坂田太郎接着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大恩不言谢,如果没有你救我的性命,我早就死过千百回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你就是我的恩人,重生父母一般…” 吴老三谦逊的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真的是愧不敢当啊,太君真的是费心了,感谢感谢!” 川岛筱君跟坂田太郎耳语了几句,只见坂田太郎连连点头,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 “哟西哟西…” 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滴房子,大日本皇军给你重建”… 第238章 沙皮狗队长 吴家洼村热闹非凡… 由日本人出钱,给吴老三建造的新房正式开工, 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前来看热闹者络绎不绝、就像赶集的一样。 茅草房变成青瓦房,对日本人来说,也花不了多少钱,可是对于吴老三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一辈子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 吴老三阴差阳错救起的日本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最困难的时候出手救自己。日本人穷凶极恶,屠戮国人,坏事做绝,罄竹难书,做好事的确实少见,这也是吸引人看热闹的主要原因。 坂田太郎是船员出身,跟那些受军国主义思想侵蚀的日本军官还是有一点点的区别,最起码他懂的知恩图报,还算有那么一点点的良知。 可是日本人的这次出现,却让吴老三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有吃有喝有钱不说,还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尊重,这让他很是苦恼和反感。 做了半辈子的渔民,从来没有人正看过他一眼,光棍汉的身份让他受尽了嘲笑和冷眼。可这几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们对他另眼相看,地主富商也开始对他毕恭毕敬,甚至皇协军的沙皮狗队长都登门拜访。 “恭喜恭喜老弟,新宅开工大吉!老哥带着众兄弟特来祝贺…” 沙皮狗队长肥头大耳、满脸褶皱的说道。 吴老三唯唯诺诺,腼腆的说道: “哪里哪里,小老百姓盖个茅房,真的不敢惊动长官,劳长官费心!” 沙皮狗队长大手一挥: “嗳,兄弟不要谦虚见怪,以后有大哥罩着你,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看兄弟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与大日本皇军的关系这么好,朝里有人好做官,背靠大树好乘凉,兄弟以后前途无量啊!” 一番溜须拍马的话让吴老三听到想吐,之前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早已不见,吴老三只有憨憨的一笑,说道: “谢谢大哥照顾,小弟铭记在心,以后在太君面前,多多的替大哥美言几句,也恭祝大哥步步高升,升官发财!” 沙皮狗队长高兴极了,心里想着这趟没有白来,能攀得上日本的军官,以后还不得平地飞升?又和吴老三说了一些客套话,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不止如此,村里的人也都对他刮目相看,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骂他是狗汉奸,更没有人在笑话他这个光棍汉。还有很多媒婆闲汉撺掇着要给他说媒娶亲,好让他成家立业。 世态炎凉,人间冷暖,让吴老三深刻的体会了一番,人生就是这样,积德行善伴随着好运连连,为非作歹自有天理昭彰,有钱人能使鬼推磨,没钱人寸步也难行。金钱衡量了人世间的一切,从古到今,这个道理一直没有改变,而且还会更加的发扬光大、亘古绵长。 话说皇协军的士兵整天无所事事,东逛西扯,沙皮狗队长白天去拜访吴老三家,晚上又去隔壁村的地主老财家里蹭吃蹭喝。这些都是常规操作,借着自己是日本人的在编部队,走到哪里都是吃喝讨要、搜刮民财,敲诈勒索、无恶不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沙皮狗队长带着七八个兄弟在地主老财家里吃的是油光满面,喝的是酩酊大醉。临走之时,还顺走了地主家里的几坛老酒和上等的烟丝。 让地主老财给他们准备了一艘渔船,深更半夜就在村口的岸边,登船摇橹,高歌呐喊,与地主老财挥手告别,扬帆而去… 地主老财则默默的擦着眼泪,总算送走了这群王八蛋,三天两头的吃拿卡要,没完没了,仗着是日本人的狗腿子,无法无天,所作所为跟日本人的行径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漆黑的河面上,传来了阵阵嬉笑打闹和唱小曲的歌调: 桃叶啊尖上尖, 柳叶就遮满了天, 在其位那个明阿公, 细听我来言呐: 此事出在了京西蓝靛厂。 蓝靛厂那个火器营, 有一个宋老三, 啊啊啊… 沙皮狗队长满脸通红,越唱越有劲,等到唱至三更天的时候,渔船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沙皮狗队长猥琐的一笑,比划着兰花指接着唱道: 三更鼓儿发, 小六儿把墙爬。 惊动了上房的女娇娃呀, 伸手哎打开了门两扇呐, 手拉着六哥哥,你想起了小奴家, 啊啊啊… 四更鼓儿忙, 二人就上了床, 上得那个牙床宽, 宽去了我的衣裳啊! 我二人口对口那个腮贴腮啊, 六哥哥地舌头尖儿 , 点上了我的上牙膛, 啊啊啊… 接下来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甚至还有吹流氓哨的声音,一群人半夜三更,疯疯癫癫,在河面上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闹鬼了似的。 因为洪水退去,河面水位下降,白洋淀的水道旁,又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芦苇荡,在漆黑的夜色里,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幽暗与恐惧,晚风吹过,成片成片的芦苇哗啦啦的响… 出来鬼混了一整天,皇协军的这伙人着急赶着回县城去,而与泥泞不堪的土路相比,水路自然是最省时省力的捷径。吃饱喝足、贪得无厌的沙皮狗队长,此时已经在船舱里鼾声如雷、呼呼大睡起来。 突然,芦苇荡深处露出两颗明亮的大眼,目光如炬,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划船的士兵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啊…” 一阵喧哗与大叫,把沙皮狗队长给吵醒了,他抚摸着浑圆的肚子,瞪着如牛蛋般大的眼睛,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娘的,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瞎嚷嚷什么?老子睡的好好的,刚做的好梦被你们吵醒了!” “报告队长,这片芦苇荡里有东西,两颗眼睛又大又圆,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就像绿宝石一样…” 沙皮狗队长满脸的不可置信,剔着牙缝里的肉丝说道: “少放他娘的狗屁,老子也是在白洋淀水里面长大的,还从来没见过什么东西?把船划进去瞧瞧…” 士兵们被吓得目瞪口呆: 队长,万万不可啊… 第239章 巨蟒目击事件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夜色如墨,徐风微微,幽深的芦苇荡里,显得格外的恐怖与神秘。沙皮狗队长趁着酒劲上涌,非要士兵划船前往芦苇丛里,看清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沙皮狗队长掏出手枪,醉醺醺的说道: “告诉你们,世间本无鬼,庸人自扰之,如果你疑神疑鬼,而不去亲自查验一番,那么在你的心里就永远种下了鬼;相反等你看过之后,谬言就不攻自破。” 几个士兵听他这么一说,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竟也无言以对,硬着头皮驾驶着渔船一头钻进了芦苇荡之中,顿时一股浓烈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噼里啪啦”芦苇折断的声音,小船已经向芦苇荡深处驶去。 而在这时,沙皮狗队长从制服里又掏出一把手电筒,扬言这是日本某高官送给他的,众人借着强烈的手电强光,众目睽睽的盯着芦苇深处看,试图能找到刚才看到的那双犀利的眼睛。 “我就说了嘛,这世上哪里有鬼啊,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你们瞧也瞧了,看也看了,哪里见到鬼了嘛!” 沙皮狗队长自信满满的说道。 既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那就准备调转船头回去,当士兵们用枪支扒拉着挡道的芦苇之时,突然前方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能清楚的感觉到大片的芦苇被活生生折断… 沙皮狗队长顿时惊醒,立马举起手枪目不转睛的瞄准前方,与此同时,士兵们也都摆好战斗队列,抱着步枪准备射击,俨然一场激烈的火拼即将爆发。 “是谁?谁在前面的芦苇丛里!” 显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而于此同时,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大家清楚的看到一个水桶粗滚圆的肉体在芦苇丛中穿梭,所到之处芦苇全部顷伏折断,肉体粗壮且绵长,难道这就是白洋淀传说中的: 巨蟒… 所有人吓得目瞪口呆,浑身发抖,谁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一条蛇,虽然只看到了身体的一部分,场面也足够震撼和壮观,这哪里还是一条简简单单的大蛇,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样,谁敢阻挡? 沙皮狗队长外表长的粗犷凶悍,实际上胆小如鼠,平日里大大咧咧,骂爹骂娘,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一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只见他浑身哆哆嗦嗦,不由自主的尿湿了裤子,而更严重的是,因为过度害怕,手中的手枪发生了走火事故,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把原本就紧张的氛围直接拉满,所有人的心脏都吓得快要跳了出来…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受到惊吓的大蟒蛇显然很是愤怒,本来已经离开了这里,突然转过身来,翻滚起滔天巨浪,卷积着被折断的芦苇,恶狠狠的朝渔船这边袭来。 只见巨蟒滚动着灵活的身躯,快速的在水中游弋,翻滚起来的浪花,就像那钱塘江的潮水一样。水荡船颠,渔船发生了大幅度的抖动,差点将船上的人掀翻到河里面去。 沙皮狗队长和士兵,畏头畏尾的抱着头,蜷缩在船舱之中,就犹如砧板上的鲜肉一样,待人宰割。而怒火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平息,巨蟒因为被人设了圈套而身受重伤,对所有生人有着极高的警惕和戒备,本来对这群误闯进来的人已经高抬贵手、心生怜悯,可是这一声枪响,彻底的将巨蟒激怒… 一阵波涛汹涌之后,换来了片刻的安宁与祥和,沙皮狗队长抱着头躲在船舱里,感觉到船慢慢的趋于平稳,就连周边的响声也没有了。 于是他颤颤巍巍的问起了旁边的士兵: “喂,大蟒蛇走了吗?怎么没了动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到的回答是: “不知道啊,我们也是趴在船舱里,不敢抬头看,既然没了声音,估计大蟒蛇已经游走了吧!” 几人这么商议之后,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机赶紧逃出去算了,就在他们抬起头的一刹那,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一个头大如盆、眼似铜铃,凶巴巴的黑色巨蟒,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就屹立在他们头顶,眼珠子像明灯一样死死的盯着他们看,更恐怖的是,巨蟒卷曲的身体已经将渔船团团包围,他们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退,死路一条。 沙皮狗队长吓得双手合十,跪倒在船舱里面,连连的磕头求饶: “大蛇爷爷,大蛇祖宗,您就饶了我吧,我们不是有意闯入禁地,冒犯您的神威,饶命啊,饶命啊!” 其余的士兵看到队长这样,也慌忙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顿时哀嚎声、痛哭声连成一片,悲痛欲绝、如丧考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举行着一场丧葬仪式… 巨蟒乃是通灵之物,能够修行到如此地步,肯定是不一般,只见它高耸着身躯,昂着头颅,注视了他们很久很久,确定他们并不是有意冒犯,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巨蟒随后将卷曲的身体慢慢收回,逐渐让出了一条生路。 沙皮狗队长他们看到一丝转机,千恩万谢,肝脑涂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鞠躬道歉,又连忙让士兵们划船,慢慢的驶离这片幽深的芦苇荡里。 巨蟒全程目视着他们离开,随后身体下沉,只将头颅浮在水面之上,敏捷的游动着身躯,一道巨大的水纹一字排开,钻进了密密麻麻的芦苇丛深处,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彻底不见… 然而到了第二天,芦苇荡里目睹巨蟒的传闻轰动了整个白洋淀,去年也有类似的传闻,还是跟孙长生有关。 而与之不同的是,这次的目击事件貌似更有可信度,一人为私,两人为公,毕竟这么多人同时看见,不可能无理取闹,指鹿为马。 而且他们还都是皇协军的公职人员,没有理由让人不信服,这也就导致传言像原子弹爆炸一样,迅速的扩散和蔓延,令所有人闻之汗颜、谈之色变… 第240章 蛇灾 白洋淀岸边的老百姓发现了一件奇事,洪水过后,蛇变得异常的多,而且非常的活跃。河水里,草丛中,甚至爬到家里的各个角落,令人毛骨悚然、闻之色变。 大蛇小蛇,有毒无毒,哪哪都是,渔民在捕鱼的渔网中,也捞到了很多的蛇,甚至有的时候,渔网里的蛇比鱼还要多,这样的事情实属罕见,让耄耋之年的老渔民也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巨蟒目击事件持续发酵,传播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大家都在猜测巨蟒频频出现的原因?可谓是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有的说,今年的洪水特别大,蛇群都是洪水冲过来的,蛇乃阴邪之物,泛滥成灾可能会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有的说,巨蟒才是罪魁祸首,它出现在哪里,蛇群就会跟到哪里,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它才是真正的蛇王; 还有的老人说,老话说的好,洪水一过,蛇虫出没,百年不遇的洪灾之后,又出现十分罕见的蛇灾。那是因为洪水冲垮了蛇群的栖息之地,它们无家可归,所以才会泛滥成灾…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闹的是人心惶惶,气氛紧张,老百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封窗锁帘、关门闭户,到处打探和采购雄黄、硫磺等药物以对付毒蛇的入侵。 以至于雄黄酒都卖断货,驱蛇的药品水涨船高,供不应求,最后老百姓只有用土方法来御蛇。比如捣蒜泥、撒石灰,烟杆油和铺设干秸秆,据说对驱蛇都有奇效。 这件事让小翠很是苦恼,从小就怕蛇如命的她,几乎天天都能遇到几条蜿蜒爬行的毒蛇,颜色各异、大小不一,惹得她每天都在大声的尖叫。 “蛇…蛇…救命啊!” 小翠去个厕所的功夫都能遇到弯曲爬行的毒蛇,孙长生应声赶来,拎起毒蛇的尾巴将蛇扔的很远很远。 孙长生好言安慰道: “小翠别害怕,我们身上都涂抹了驱逐蛇虫鼠蚁的药水。蛇是不会咬我们的。” 小翠战战兢兢的说道: “光看到就已经头皮发麻了,更别说被蛇咬了。长生我们离开这里吧,找个安全没有蛇出没的地方!” 原来自从他们怒烧马家大院,报仇雪恨以后,并没有急于离开这里,而是找了一座破庙暂歇,等到洪水彻底退去,孙长生想着回家里祭拜祭拜父母在回去。 恰巧这几天又传出巨蟒目击的传闻,与去年他看到的场景大致相同,这也就证明他的所见所闻并非臆想,凭空捏造,而是确有其事,那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孙长生带着小翠回到殿堂内,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们这两天就动身出发,去祭拜我的父母,然后回师父那里去,因为洪水的原因,日本人现在也是顾头不顾尾,自命都不保,哪里还有闲功夫实施扫荡和清剿。” 小翠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说道: “说到这条巨蟒,可谓是你家里的世交了,你爹救过它的命,它也救过你的命,你们之间的缘分可是不浅呐!” 王留下接着说道: “巨蟒已经得道通灵,能辨别是非善恶,嫉恶如仇,打抱不平,确实是非同凡响的神兽。据听说,半年前日本的一艘战略物资运输船,叫什么东京完蛋号,被烧的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也和它有关,已经被日本人列为绝密事件,曾经还大肆的抓捕追杀过一番,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孙长生恍然大悟,说道: “怪不得日本人经常鬼鬼祟祟的巡逻在水面上,敢情不止是为了治安肃正,保驾护航啊,他们还有这等绝密的任务。” 小翠无可奈何的说道: “就像这次闹蛇灾一样,说不定也和巨蟒有着某种联系,我们都是在白洋淀长大的孩子,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孙长生苦笑着说道: “就像刚才小翠说的那样,去找一个没有蛇出没的地方,白洋淀水域宽广,周边各个县城都在其范围之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还能去哪里?即使回到云蒙山道观,那里同样也是白洋淀水域的支流,估计同样也会闹蛇灾!” 王留下点了点头: “长生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到哪里都是一样,毒蛇除了看见瘆人之外,对我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师父的驱蛇防蚊药水真的很管用,比那些雄黄酒、烟杆油好用多了。” “师父是世间奇人,他会的东西还多着呢,我们就是认真的学,估计到老也学不完!” 接下来破庙的殿堂里面又爆发出阵阵的欢声笑语,笑声欢快且绵长。 翌日清晨,孙长生就叫上小翠和王留下一起去祭拜自己的父母,他们划着渔船,泛舟在河面之上,孙庄离这里也不远,还是小翠姑妈家的所在地。 据马大元所说,马家出事以后,刘管家死咬不放,供出了远在孙庄的姑妈家,姑妈家也因此受到牵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日本人查抄姑妈家之前,他们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带上银钱和细软,逃之夭夭了,究竟去了哪里?那真的是: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很快孙长生就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被洪水淹没过的村庄一片狼藉,俨然不是离开时的模样。虽然洪水已经退去,但是留下满目的泥泞与水草,村庄里一片死气沉沉,偶尔会遇到几个父老乡亲。 他们惊奇万分,纷纷都在感叹: “苍天有眼啊,孙老头唯一的儿子长生居然还活着,从去年被日本人捉去,所有人都以为长生已经死了!” 孙长生也是感慨万千,不觉红了眼眶,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他这一年间的经历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千言万语,只有在爹娘的坟前向他们慢慢的倾诉… 三叩九拜,烧纸焚香,孙长生和小翠长跪在地上,手持清香三炷,向爹娘还愿道: 儿子孙长生,儿媳马小翠,今日特来看望二老,愿二老在九泉之下福寿安康! 第241章 狼狈为奸 焦老头人老心不老,一刻也没闲着。 他向日军指挥官山下奉文少将汇报了很多关于巨蟒的事迹和传闻,这其中就包括偷袭“东京丸”号运输船和关于宝藏的传说。 看着焦老头手中被撕碎的渔网,山下奉文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巨蟒祸患白洋淀,给日军造成了很严重的损失和打击,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得安宁。 况且焦老头还说,得道成精的大蟒蛇都是在守护着古代的宝藏,具体埋在什么地方,现在还不得而知。相信只要密切的追踪下去,肯定能够找到,无尽的财宝是诱惑人的心灵魔鬼,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人性的贪婪与丑陋。 于是山下奉文发了一封电报,大致意思就是: 司令大人,见字如面。白洋淀河水里有惊天巨蟒作乱,已经严重威胁了大日本皇军的驻防和运输安全,现在我驻守白洋淀,势必要铲除此祸患,望司令长官知悉! 果然没多久,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就发来了回复电报,批准了这样的请求,要求山下奉文采用最有效、最快速的解决办法,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而焦老头在县城里,又找到一个合作伙伴,他就是巨蟒目击事件的始作俑者,肥头大耳的沙皮狗队长。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焦老头瞪着犀利的眼神说道: “我说好兄弟,据你的描述,你看到的黑色巨蟒竟与我想要找的一模一样,实不相瞒,这条巨蟒与古代的宝藏有关,只要能找到宝藏埋藏地,荣华富贵,几辈子我们也享受不完!” 沙皮狗队长很是欢喜,连连点头道: “老哥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巨蟒粗壮有力,神威无穷,靠我们单枪匹马,如何降服得了?到时候再偷鸡不成蚀把米,逮不着狐狸惹得一身骚?” “哈哈哈…” 焦老头狡黠的大笑起来。 “这个我早就计划好了,我们借助日本人的势力,让他们出兵出力帮我们捉捕巨蟒,我们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这个计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沙皮狗队长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我又不是傻子,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你我精诚合作,互帮互利,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果不其然,山下奉文接到司令部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把焦老头找了过来,向焦老头讨教对付巨蟒的办法,而狡猾奸诈的焦老头把沙皮狗队长也带了过来。 只见山下奉文踌躇满怀,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焦桑,大蛇滴嘎活可有好的办法?” 焦老头瞟了一眼在场的山下奉文和町尻量基,自信满满的说道: “回太君的话,办法还是有很多,在大日本皇军的武力之下,任何牛鬼蛇神也无处可逃,只要太君一声令下,我们即刻就去执行。 今天我带来了一位皇协军的兄弟,就是他亲眼目睹到巨蟒的全过程,巨蟒虽然威猛无比,但是终究是被我的绞肉网所伤,伤痕累累,元气大减,我们必须乘胜追击,才能最终把巨蟒剿灭,说不定还能追踪到宝藏的秘密呢!” 沙皮狗队长点头哈腰的说道: “是的太君,焦大哥说的没错,制服巨蟒必须乘胜追击,否则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对付它可就难了!巨蟒神通广大,精通灵性,处处与我们大日本皇军为敌,此妖孽不除,我们的水路航线将永无宁日。” 山下奉文阴沉着脸,瞪着大大的眼珠子,思索了片刻说道: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这次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也是下了死命令,让我们速战速决,采取最直接、最有效的捕捉方式,务必要将巨蟒一网打尽,不留活口,这次请阁下过来,就是为了研究制服巨蟒的办法。” 焦老头呵呵一笑,说道: “那就请太君多调几艘汽艇过来,我们采取多方面、更深入的围剿,明里暗里,水上水下,让巨蟒无处躲藏,无处遁形,这次我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个心腹大患解决掉。” 町尻量基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露出了猥琐的微笑: “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强中自有强中手,解铃还需系玲人。焦桑就是我们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次把任务交给你,我们也很放心,希望你能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战斗,大时候我们会对你大加封赏,让你功成名就,名垂千秋!” 山下奉文接着说道: “汽艇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在周边县城调拨过来,还需要什么东西?你们尽管开口,只要能完成任务,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焦老头连连点头: “有太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需要大量的渔船和渔网,还要准备一些大鱼做诱饵。汽艇在水面追捕打捞,大鱼作饵在水里进行大范围的投毒,只要是巨蟒吃了我们投放的鱼饵,必死无疑!” 沙皮狗队长在身后唯唯诺诺的说道: “我们将围捕的范围就锁定在巨蟒经常出没的那些芦苇荡里面,洪水泛滥,到处都是黄泛区。而巨蟒喜清不喜浊,喜欢在清澈干净的水域里活动,按照这个思路去排查,就肯定能够找到巨蟒的藏身之处。” 山下奉文和町尻量基满意的鼓掌拍手,他们对两人的表现很是满意,焦老头和沙皮狗队长在一起,可谓是双剑合璧,所向披靡,按照他们的办法和思路,肯定能够旗开得胜,众望所归。 而焦老头和沙皮狗队长在一起狼狈为奸,各怀鬼胎,他们想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实现他们自己的目的,可谓是口蜜腹剑、表里不一… 山下奉文哈哈大笑道: “中国有句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要用丰盛的日式料理招待你们,还有我们自己的清酒和卷烟,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不醉不归!” 请…请… 第242章 冤家路窄 大猎杀开始了。 1939年的白洋淀,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腥风血雨、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大洪灾刚刚过去,日本人又心血来潮,要趁机在水中追捕巨蟒,为肃清水路航线做准备。这样的馊主意肯定少不了带头人,而恰恰焦老头就是始作俑者,他把白洋淀水域看作是一张天然的棋盘,他要在上面下一盘大棋。 很多日本兵和伪军或是坐着汽艇,或是划着渔船,出现在河面之上。他们有的在投放带毒的鱼饵,有的在芦苇荡附近布置陷阱粘网,更有开着汽艇的鬼子,在水面上肆意的游荡,他们加足马力,身后翻出滚滚的波浪,一道道的水浪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弹奏的五线谱一样。 焦老头和沙皮狗队长屹立于船头之上,到处在指导着士兵们干活,他的心里盘算着,到了晚上巨蟒肯定会出现,到时候人多势众,再有火力和陷阱的加持,收拾一条身负重伤的巨蟒应该没有问题。 正所谓冤家路窄,威风凛凛屹立于船头上的焦老头,此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行踪已经被仇家盯上了,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留下。 孙长生一行人冒充渔民在河面上撒网捕鱼,看到河面上出现了这么多的日本鬼子和汉奸,就知道此事肯定不简单。 他们还有意的远离河中央,躲避这些鬼子和汉奸,划着渔船朝岸边驶去,而就在这时,一艘快速疾驰的汽艇从对面走来,汽艇船头屹立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狗汉奸的制服,另一个是年过花甲的老头… “是焦老头!” 孙长生急忙扭转身体,刻意的回避了过去,好在焦老头的心思并不在路人身上,汽艇从他们旁边疾驰而过。 王留下听到这三个字,浑身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整个人变得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嚷嚷着说道: “原来那个老头就是焦老头,谁也别拦我,今天我非要杀了他不可!” 说着,调转船头,划起船桨竟然要去追赶,急忙被孙长生拦了下来,孙长生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王留下,你不要命了,这么多的日本人和伪军,你还往人家枪口上撞,你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报仇也要瞅准时机呀,不然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王留下怒不可遏的说道: “我妹妹死的好惨,我一定要为她报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看与焦老头擦肩而过,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小翠劝阻道: “王留下你冷静点,想报仇我们有的是机会,白洋淀河面上来来往往这么多的鬼子船,他们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待到我们弄清事情的原因,我们再去追杀焦老头不迟,你说对不对?” 经过一番激烈的口舌之争,王留下也不再执迷不悟,羞愧的低下了头,满脸胀得通红,而此时孙长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看,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 “长生,你发现了什么?鬼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孙长生从思绪中惊醒过来,看了一眼小翠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洪灾过后,鬼子大规模的出兵白洋淀水上,并不是为了扫荡而来,而是为了对付巨蟒!” “对付巨蟒?”两人惊讶的露出惶恐的神情,日本鬼子竟然敢公然挑衅巨蟒,简直是活腻了。 孙长生接着说道: “是的,你看他们带的工具和布置的渔网陷阱就知道了,好像还有日本人,用渔船载了很多死鱼在上面,如果没有猜错,这条渔船上的死鱼肯定是毒杀巨蟒的诱饵,不信的话我们捞上来一条看看。” 说着孙长生划着渔船,朝漂浮死鱼的方向行进,果然在河面上捞到一条几十斤重的大鲤鱼,早就已经眼窝深陷、身体发硬了。 孙长生凑上去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可是在鱼肚子上,他们发现了很不正常的现象: 鱼肚子竟然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噫吁嚱,这事可就怪了,孙长生急忙掏出匕首,将鱼肚子划破,肚子里面竟然藏着一团黏土状的东西,鼻子凑过去一闻,一股浓浓的香油味… “耗子药,这是耗子药,这种毒药剧毒无比,吃到肚子里就会毒发身亡。” 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留下愤怒的骂的骂道: “狗日的日本鬼子真卑鄙,明的不行来暗的,偷偷在鱼肚子里面塞毒药,万一被巨蟒吃到嘴里,岂不是要毒发身亡!” 真的是罪恶累累,其心可诛,即使巨蟒没有吃到,万一被其他的生物或者渔民捡到吃了,那岂不是要死很多的人? 孙长生则剑眉如锋,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这种馊主意根本就不是日本人想出来的,肯定是焦老头耍的伎俩,老贼不死,他才是白洋淀地区最大的祸患。” “对,这种人死不足惜,适合千刀万剐,我必须要杀了他,为死去的妹妹报仇!” 孙长生果断的把渔船划到芦苇荡里躲藏起来,针对日本人的这次行动,她们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巨蟒对他有救命之恩。强攻不行,他们只能选择智取,暂时的躲藏在这里,伺机而动。 此时此刻,孙长生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巨蟒已经远离了这片水域,远离了这里的危险。修行不易,活了这么长时间,别在这里被恶人所害,阴沟里面翻了船。 而此时的芦苇荡里,一片死寂,静悄悄一片,连平日里鸟翔鱼跃的声音都没有,再加上闷热的天气,天上乌云遮日,顿时让人感到感到极度的烦躁与不安。 一切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激烈的战争就要爆发,孙长生他们收拾好枪支弹药,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与日本人交上火,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武器先进,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他们的渔船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第243章 伏击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巨蟒既然已经得道通灵,自然能够识破焦老头的那些小伎俩,大猎杀行动形同虚设,到头来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下了毒的死鱼都臭了烂了,也没见有毒死的生物飘上来,普通的那些粘网更是犹如窗户纸一般,根本就是隔靴搔痒、不起任何作用。 日本人的巡逻汽艇,虽然马力十足,潇洒飘逸,但是发动机的轰鸣声,足足可以传出几公里远,所到之处,鸟惊鱼散,连毛也看不见。 焦老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死鱼,通体发白、膨胀腐烂,漂浮在水面上,臭气熏天,就连狗都不会吃,更何况是极其聪明狡猾的巨蟒。 只见焦老头沮丧着脸,竟比吃屎还要难看,旁边的沙皮狗队长还唠唠叨叨的说道: “万万没想到,这个怪物竟如此的狡猾难寻,我们制定的一个个的方案,几乎都被全盘否决了,这可如何是好?太君那里我们又该怎么交待?” 本来就心情烦躁的焦老头,此刻怒火彻底被点燃,他变得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就像凶狠的豺狼一样: “你狗日的少在这里胡求放屁,打仗作战没有一点点的耐心,老子我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巨蟒的踪迹,你就不战自败,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他娘的能干就干,不干就滚!” 顿时沙皮狗队长被怼的哑口无言,想要发作骂回去,可是他顾及焦老头现在是大日本皇军跟前的红人,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只能是忍气吞声,脸憋得通红。 焦老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即刻命令所有人员,夜间在巨蟒出没的芦苇荡里潜伏蹲守,方圆10公里之内,以枪响为号,汽艇以最快的速度围追堵截,不信还对付不了一条蟒蛇… 就这样,绵延10多公里的芦苇荡里面,都乔装隐蔽躲藏了日本兵和伪军成员,他们以芦苇遮身,船舱为点,抱着步枪,匍匐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纹丝不动的盯着水面观看… 夜晚的白洋淀水面上,清风徐徐、水波阑珊,月明星稀、野凫扑翅,时令已到初秋,秋虫儿吱吱作声、百家争鸣,除了这些天籁之外,水面上安静的令人胆寒。 焦老头和沙皮狗队长就埋伏在上次目击事件的芦苇荡里面,他们凝神静气,屏住呼吸,鬼鬼祟祟的查看着四周的一切。既然杀机四伏、遍地陷阱没有用,那么他们就用最笨的土办法,派人蹲守。 这也就相当于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防守密集,戒备森严,人与人之间相互关联,形成一个巨大的伏击圈。天罗地网已经布下,请君入瓮,守株待兔一般的埋伏在周边。 人衔草马衔枚,星火不能见,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氛围结合所处的环境,不禁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也是一阵阵的发麻,毕竟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修炼成精、嗜血暴戾的怪兽。 刚开始他们还精神饱满,个顶个的精神矍铄,睁着大眼,等到午夜过后,困意上来,哈欠连天,甚至有的匍匐在船舱里面睡着了。虽然晚风徐徐,但是潮湿的芦苇丛里是蚊虫滋生的天堂,叮咬着身体上裸露的肌肤,实在是太难受… 小鬼子和伪军瘙痒难耐,实在是度日如年,心里都在咒骂着焦老头不安好心,出的什么馊主意,好好的大觉不去睡,跑到这里来受罪,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更有恐怖可怕的一幕,水蛇都钻进士兵的裤子里,那冰冷圆滑的肉体缠绕在大腿上,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吓得士兵惊叫连连,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眼看就要露馅,伏击计划也将要功亏一篑… 焦老头忍无可忍,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大吼道: “再也恣意喧哗者,格杀勿论!到时候别怪我手中的枪不长眼睛!” 怒斥之后,果然有一点的效果,埋伏圈又出现了片刻的安静,芦苇荡里面,除了“吱吱喳喳”的虫鸣声,别的一点杂乱的响声也没有,而虫鸣声就像是一首首的催眠曲一样,叫的人昏昏欲睡、两个眼皮打架。 焦老头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来等的也是不耐烦,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今晚巨蟒会不会来。再加上年纪大了,心力已衰,逐渐的支撑不住,睡意昏沉了起来,等到猛然惊醒,发现沙皮狗队长鼾声如雷,早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焦老头怒火中烧,正要发作,突然看到芦苇荡的深处两盏明灯一样的眼睛,在四处的游弋,忽明忽暗、忽亮忽闪,诡遹幽森、就像漂浮的幽灵一般。 有门?焦老头立即警觉了起来,用胳膊肘将沙皮狗队长撞醒,流着哈喇子的沙皮狗队长打着哈欠,正要发火,焦老头连忙指了指前方,让他看芦苇荡深处那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 “就是它,就是它!” 沙皮狗队长兴奋异常,轻声的说道。 “我们之前在芦苇丛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鬼鬼祟祟,恐怖如斯,没错就是那条大黑蛇!” 焦老头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有了结果。只见他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巨蟒方向看,唯恐一时疏忽,让巨蟒从眼皮底下逃了出去。 只见巨蟒将头浮在水面上,灵活的身躯在水中摆动着,因为距离较远,它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情况,而就在这时,更加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巨蟒张嘴朝天,脖颈直挺,就像望月鳝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滚动着的火球,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焦老头听打猎的猎人说过类似的事情,但凡修炼成了气候的动物,体内都会有内丹,在月盈之时,它们会“炼丹”,猎人就曾经亲眼看到过狐狸在炼“火云丹”。 噫吁嚱,猎人诚不欺我啊! 第244章 终极之战 月色如华,悄无声息的播撒在水面上。 在这满月之下,聚阴之所,水泽湖中,黑色的巨蟒吞吐着火球,贪婪的吸食着日月的精华,天地间的灵气… 焦老头活了一辈子,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其余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大蛇炼丹这种事情,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是连做梦也不可能梦见。 焦老头这才恍然大悟,二十多年前,在白洋淀的岸边,陈大善人救这条蟒蛇的时候,焦老头亲眼所见,大蛇口中有一颗圆圆的夜明珠,莫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一颗内丹? 只见巨蟒吞吐有序,火球时有时无,焦老头兴奋异常,士兵们吓破肝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未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巨蟒的体型有多大,他们也没有看见。 胆战心惊,遍体生寒,所有人身上都起着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恐惧之心溢于言表,他们现在是不知所措、进退维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巨蟒将内丹吞到肚子里面,甩了甩头,滚动起粗壮的身躯,缠绕在一起,盘成一个圆圈,昂着头吐着蛇信子,俨然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威风凛凛、虎虎生威。 那黝黑的身体,浑圆且坚硬,就像水桶一般粗细,力大无穷、毁天灭地,此情此景,已经吓破了小鬼子的肝胆,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存在,谁敢招惹?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个伪军士兵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精神失常一般跑进了河水之中,“扑通”一声之后,水花四溅,他还发疯似的大喊道: “救命啊!救命…” 焦老头叫苦不迭,心说不好,连忙命令士兵把那个人制服,以免坏了大事,增添祸乱,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大蟒蛇耳聪目明,虽然离了那么远,早已经听到了声音,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身体散开没于水中,头颅前顷,迅速的朝伏击圈这边游来,所到之处,芦苇尽皆倒伏,犹如摧枯一般… 大蛇一来,所有埋伏的士兵全都不淡定了,惊恐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大有兵败如山倒之势,再不进行挽救,估计一会就能全部跑光。 焦老头当机立断,鸣枪示警,大喊一声: “杀啊,杀啊,给我狠狠的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焦老头的鼓舞之下,士兵们纷纷拿出手中的步枪,开始进行疯狂的射击… “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就像雨点一般射进芦苇荡里面,一排排的芦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子弹打断,而巨蟒的怒火也彻底被点燃… 只见巨蟒咆哮一声,卷积起数米高的浪头朝伏击圈这边扑来,巨大的浪头将士兵们掀翻到水里,水里就犹如它的狩猎场一样,巨蟒尽情恣意的在里面捕杀落单的士兵。 有的张开大嘴巴咬死,咬合力丝毫不逊给鳄鱼,有的用身体缠死,肌肉收缩之时,都能听到骨头尽断的声音。在狂躁的巨蟒面前,人类的反击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正当巨蟒在水中享受饕餮盛宴之时,鬼子的援军陆续到了,因为他们约好在先,以枪声为号,立刻往这边集结,在所有的援军当中,几艘汽艇绝对是围追堵截的最大杀器。 凭借着自身的钢筋铁骨,几艘汽艇从四面八方朝巨蟒袭来,巨蟒的身体虽然强壮,但在铜墙铁壁面前,血肉之躯怎么能撞的过汽艇?几次狠狠的撞击之后,巨蟒咆哮着潜入河水之中,翻涌上来的河水瞬间变得鲜红。 焦老头和沙皮狗队长兴奋不已,眼看胜利在望,也乘坐汽艇去追击巨蟒的行踪,他们根据巨蟒游走时水纹的痕迹,一直朝芦苇荡深处走去… 几艘汽艇所向披靡,开着刺眼的前灯在芦苇荡里随意横行,芦苇就像小草一样,毫无阻碍的被压倒在水面上。汽艇犹如战场上的坦克一样,在水上作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巨蟒同时对付好几艘汽艇,很是吃力,只见它掀起惊涛骇浪,河水像炸开了锅一样,水花四溅、从河底翻涌而出。它用粗壮的身体迅速缠绕住一艘汽艇,准备将它拖到水底,可就在这时,又要经受其他汽艇的射击和碰撞,只能是忍痛放弃… 而在一路追杀的路上,成片成片的芦苇丛被压倒在地,汽艇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芦苇倒伏的声音乱作一团,焦老头指挥着小鬼子和伪军,全部集结起来,凭借着人多势众、火力强劲,对巨蟒实施了一场殊死的绞杀。 而就在沿岸破庙里居住的孙长生被一阵阵的枪声惊醒,毋庸置疑,肯定是小鬼子在与巨蟒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他们人多势众,打持久战的话,巨蟒未必会占据上风。 想到这里,孙长生急忙大喊道: “王留下,我们走,划着渔船靠近战场,能帮忙就帮忙!” 王留下睡眼蒙眬,听着外面的枪声说道: “听枪声就知道,小鬼子这次肯定人多势众,我们势单力薄,这个忙怎么帮啊!” 小翠着急的说道: “我也去,多个人手多一份力,我们见机行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把巨蟒打死而见死不救,况且这里面肯定会有焦老头参与其中,他就是这场战斗的策划者。” 王留下一听焦老头在其中,二话没说,准备武器和工具,径直出门去准备渔船。而孙长生不打算让小翠去冒险,小翠执意不肯,无可奈何之下,只有一同前往。 三人朝着枪响的地方行进,听声音依旧是苦战正酣、胜负未分。汽艇在前面追,小鬼子和伪军还有很多渔船在后面苦苦追赶,可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料到,巨蟒竟然会避重就轻,杀了一拨回马枪! 巨蟒从水下潜伏到了后方,小鬼子和伪军在完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被从水中窜出的巨蟒惊吓到了,连连大叫道: 亲爹亲娘呀,救命啊… 第245章 大战巨蟒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狂躁的巨蟒彻底杀红了眼,它卷起尾巴将渔船全部掀翻,在汽艇没有找到它之前,来一拨疯狂的虐杀,以泄心头之恨。 顿时河水里就像下饺子一样,扑腾扑腾的都是落水的鬼子和伪军,枪也不好使了,汽艇也指望不上了,他们就像一个个的小白鼠一样,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巨蟒一口一个,就像拔萝卜一样把鬼子的人头咬断,残缺的身子就甩出十几米远,还有的伪军直接被巨蟒勒死,骨头尽碎、张着大嘴,眼珠子都爆了出来。 没多久,这一片芦苇荡里血流成河,残肢遍地,死的死、逃的逃,场面非常的壮观和解气。随后汽艇根据巨蟒流出的血迹,又倒追了过来,只见焦老头站在汽艇的船头上,对着其他几艘汽艇人员大喊道: “所有的汽艇撒渔网,把大蛇死死的裹在渔网里面,动弹不得,暴雨时期我就用渔网把它弄个半死,要不是有人解救,它早死过了!” 巨蟒通灵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顿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向焦老头,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忘恩负义的沙皮狗队长。盛怒之下,无人可挡,这一次巨蟒不袭击别的汽艇,单单盯着焦老头和沙皮狗队长这一艘不放,这其中的缘由,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朝焦老头袭来,焦老头连放了好几枪,都不管用,情急之下只有把沙皮狗队长推进了蛇嘴里… 巨蟒一口从沙皮狗队长的肩膀上咬下去,用强壮有力的身躯把他紧紧的缠绕起来,然后蛇头缓缓的游走到他的面前,用蛇信子舔了舔他那横肉堆积的沙皮脸。 巨蟒眼眸深邃、嘴大牙尖,黝黑发亮的肌肤,如铠甲一般坚硬,浑身冰凉、熠熠生寒,让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沙皮狗队长不敢与巨蟒直视,挤眉弄眼的连连求饶: “天神爷爷,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我不该恩将仇报,把日本人带过来,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就在这关键时刻,无论是日本人还是焦老头,所有人保持冷静和理智,在巨蟒没有做出攻击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万一再激怒巨蟒,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静我止”的原则,跟巨蟒对峙了一段时间,这期间沙皮狗队长是连连求饶,哭爹喊娘,痛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巨蟒眨了眨深邃的眼睛,它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看了一眼焦老头,打算拖着这个肥胖的狗汉奸,离开日本人铜墙铁壁一般的包围圈,很明显,它是想用沙皮狗队长做人质,在和日本人对峙和谈判。 经过双方刚才的你追我打,都各有损伤,巨蟒身上也是很多枪伤和撞伤,血迹斑斑、大口喘息,而日本人这边死伤更为惨重,除了这几艘汽艇之外,几乎全军覆没。 就在巨蟒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焦老头大手一挥,要求汽艇呈包围之势,拦住它的去路,巨蟒四面八方都出不去,愤怒的咆哮着,与此同时,收缩肌肉,把沙皮狗队长勒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沙皮狗队长算是看明白了,巨蟒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只是挟持他谋求生路,可是焦老头不肯呀,他强忍着窒息,憋的满脸通红,愤怒的骂道: “狗日的焦老头,你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巨蟒要放我走,你为什么不答应,老子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焦老头轻蔑一笑: “哼,我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巨蟒围堵在这里,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大获全胜了,我不会为了你的狗命,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焦老头,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焦老头举起手枪,瞄准巨蟒的眼睛,正准备最后一击,说时迟那时快,巨蟒调转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了沙皮狗队长的头颅,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甩向了焦老头的船上… 沙皮狗队长的人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引发了对方强烈的反应,顿时枪声四起,汽艇轰鸣,而巨蟒搅动着河水,形成卷积的水浪朝汽艇上涌去,船上的士兵瞬间被浪头淹没,浑身湿透,就像一个个落汤鸡。 焦老头抹了抹脸上的河水,大声喊道: “撒网,撒网!” 几艘汽艇上的士兵将事先准备好的渔网,按照撒网捕鱼的方式,从四面八方抛进河水中。顷刻间,半空中像一张张天罗地网一样朝巨蟒身上袭来,渔网虽然逮不到力大无穷的巨蟒,可用焦老头的说法是,渔网可以把它缠死,最大限度的限制巨蟒的自由。 果不其然,巨蟒在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似的渔网下面拼命的挣扎,扑腾溅起的水花都有十几米远,越是挣扎,渔网越是像狗皮膏药一样死贴着不放,身上缠绕的越来越多,这种场景让它想起暴雨时钻进绞肉网里的情形… 焦老头看到目标已经达成,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最后只需要一步收网,这条巨蟒今晚就要束手待毙、命丧黄泉了。 焦老头接着大喊一句: “收网,收网!” 原来汽艇的尾端早就备好了带有铁钩的麻绳,只需要将铁钩甩到巨蟒身上的渔网上,四面八方一齐用力拉紧,就像收缩的地笼一样,巨蟒就会被身上的渔网越裹越紧,最后像包粽子那样,被千万条绳索死死的捆绑在身上,从而动弹不得。 纵然巨蟒有千斤之力,也会被这一根根的麻绳化解,最后筋疲力尽、任人宰割。这就是焦老头设计好的圈套,一环接一环,使用疲劳战术,把巨蟒耗死,最终达成擒获的目的。 汽艇上的士兵磨拳擦掌,甩着带钩的麻绳,将进行最后的反击,他们渴望的胜利马上就要来临… 砰砰砰… 突然,芦苇丛里发出几声枪响,将他们的计划彻底打乱,甩绳的士兵接连被打死,巨蟒在这死生时刻,抓住时机,奋力从渔网里挣脱出去,发出了惊天的怒吼声… 第246章 焦老头之死 俗语有云:一报还一报,不差半毫分。 孙长生的及时出现,解了巨蟒的燃眉之急,就在这生死关头,存亡时刻,巨蟒奋勇杀出,挣脱了渔网的束缚,咆哮声响彻天地… 万万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还飞了,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放的冷枪?救下的巨蟒,焦老头悲愤欲绝,欲杀之而后快。 而就在这时,芦苇荡里面划出来一艘渔船,孙长生带着小翠和王留下,出现了在他们面前,几人手中都拿着枪,目不转睛的瞄准汽艇上的鬼子。鬼子和焦老头的枪同样也对准了他们,双方只要稍有动作,会立即被枪毙打死,没有任何余地。 巨蟒认出了救它的人,有意游向孙长生的渔船旁边,小翠和王留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巨蟒的冰冷和威严,这么大的一条蛇,在这白洋淀之中,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巨蟒虽然暴戾彪悍,可它善恶分明,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一船一蟒与对面的几艘汽艇对峙着,画面就像定格了一般。 焦老头此时认出了孙长生,亲近道: “我说长生大侄子,你这是闹的哪般?我与你爹老孙头是一辈子的知心密友,你可万万不敢开枪与我作对啊!” 孙长生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你这个十恶不赦,卖国求荣的狗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少在我面前套近乎,只要你敢动一动,我立刻把你打死!” 孙长生就是这样,人狠话不多,反而王留下抢先骂道: “狗日的焦老头,今夜我要用的狗头祭奠我妹妹的英灵,替我妹妹报仇雪恨。” 焦老头冷眼一瞧,悻悻的说道: “我又不认得你,与你无冤无仇,你这个驴球马蛋的家伙少在我面前装蒜!” 王留下怒不可遏,举着枪说道: “今晚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高阳县的河面上你杀害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那是我亲妹妹,你把她沉尸河底,难道你忘了吗?” 焦老头这才恍然大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仇家会找到这个地方寻他,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 只见焦老头狡猾的一笑,索性全盘托出,阴冷着脸说道: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柳王庙和陈氏义庄都是我告的密,还有那个差点把我害死的瞎子,真他娘的豪横。这条巨蟒我也不是第一次跟它打交道了,我希望你们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卵击石,跟大日本皇军作对,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孙长生到现在才明白,陈瞎子的死也跟他有关,焦老头这个老东西,今晚是必死无疑。在这僵持的对峙之下,谁先动手,似乎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巨蟒在他们对峙的这段时间得到了充分的喘息和调整,它趁焦老头和鬼子不备之时,用尾巴扫起数米高的一道水墙,水墙劈头盖脸的朝汽艇砸来,就在这慌乱之际,孙长生他们开枪射击,与此同时,双方都匍匐在船舱里躲避… 巨蟒瞅准时机,新仇加旧恨一起发泄出来,它飞速的游弋到汽艇边,用身体使劲往船体上撞击,顿时汽艇上的鬼子纷纷落入河水中,最终沦为被巨蟒绞杀的小白鼠,有的士兵侥幸逃离出去,还能等跑远,就被埋伏在旁边的孙长生击毙。 王留下和小翠也是往汽艇上搞偷袭和射击,冷不丁的放上一枪,效果出奇的好,结果没多久,小鬼子被打的落花流水。巨蟒也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依然一条船,一条船的收拾着他们,小鬼子的惨叫声、求救声乱作一团。 眼看败局已定,兵败如山倒,焦老头急忙让小鬼子开船逃跑,顿时河面上又响起一阵阵的轰鸣声,仅剩的几艘汽艇,像发疯似的,没了命的逃跑,船尾后面掀起一道道的水纹和波浪… 巨蟒死死的追赶着焦老头的汽艇,一刻也不肯放松,焦老头朝着后面不断的开枪射击,对于偌大的一条巨蟒来说,打在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只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对形单影只的这艘汽艇发动猛烈的进攻,用嘴巴撕咬,用身体撞击,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巨蟒终于爬到了汽艇的船舱里,矗立着蛇头,不停的吐着蛇信子,目不转睛的看向焦老头,而此时恰巧焦老头手持的枪支没了子弹,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他竟然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完了,完了,我焦老头今晚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焦老头满眼绝望,心中不停的嘀咕着,恶人有恶报,恶贯满盈的焦老头终于迎来了审判他的死神… 最终巨蟒一声怒吼,一口咬到焦老头的头颅,滚动着身躯,把他死死的缠绕在身躯里面,一头扎进了河水之中… 孙长生和王留下拼命的摇着双桨,哪里追得上汽艇的速度?等到他们赶到现场,早已经结束了战斗。日本兵死的死,逃的逃,河水中弥漫着殷红的血迹,枪支弹药、残肢断臂,漂浮的哪哪都是,同时也没有看到巨蟒的踪影? 王留下懊悔不已: “焦老头呢?难道又让他逃跑了?” 的确,孙长生他们找了很久,没有发现焦老头的身影,这个老奸巨猾、杀人越货,罪恶累累、恶贯满盈的屠夫,鬼知道他到底死没死? 小翠指着前方说道: “我们也没有看到巨蟒的踪迹,说不定巨蟒还在追杀汽艇上的小鬼子,这一切还尚未可知!” 孙长生则宽慰的说道: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我们划船再到前面瞧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和收获。” 三人焦急的划着船,刚刚走出一片芦苇荡,突然船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不断的向渔船方向扩散开来… 就在他们惊恐未定之时,河水里窜出来一条黑色的巨蟒,昂着高高的头颅,俯视着他们,同时张大嘴巴,甩着头颅,更加令人感到震撼的是: 从巨蟒的肚子里竟然吐出一个人来? 啊?是焦老头! 只见焦老头居然还活着,浑身上下都是黏液,颤颤巍巍的趴在船头上,身体已经被腐蚀的破烂不堪… 王留下二话没说,掏出锋利的匕首,化作一道道复仇的烈焰,一刀刀捅向焦老头的胸口… 第247章 千叶百合子 1339年初冬,石家庄火车站。 虽然时令刚过立冬,但是寒风凛冽、冬寒料峭,似乎今年的冬天来的更早了一些。 火车站外面的树木,早已经是百叶凋零,光秃秃一片,地上即使有那么几片落叶,也会被寒风裹挟着吹的很远很远。 火车站规模很大,是由红砖建造而起的四四方方高大的房屋,一座座房屋连成一片。大门口赫然写着“石家庄火车站”的红体大字,在隔壁一栋房子的墙面上,写着“正太铁路”四个大字,顾名思义,石家庄作为正太线的始发地,就是石家庄直达太原的铁路干线。 在日军的统治之下, 来往的列车无非就是运兵运粮运物资的军事列车,南方的战事吃紧,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军备物资和部队人员从东北和华北地区调往南方战场去增援。 加藤一郎自从深秋以来,每天都会到火车站等候一段时间,看着绿皮火车上的人群散尽,他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离开这里,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一封信。 这一封信可谓是漂洋过海,斗转星移,辗转很多地方,经过很多人手,最终才带到加藤一郎的手里,之所以很重要,是因为信是出自他的初恋情人,千叶百合子之手。 自从全面侵华战争打响以来,加藤一郎随军到中国大陆已有两年之久,在这漫长的两年间,与家人和恋人的联系完全断绝。他也写了很多封书信让人捎给千叶百合子,估计全都杳无音信、泡了汤了。 他也相信千叶百合子给他写了很多书信,也是因为路途遥远,战火狼烟,没办法送达到这里。俗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在今年的深秋时节,加藤一郎收到了战友在东北伪满洲带回来的一封信,书信是千叶百合子写给他的,这让加藤一郎一度沉寂的内心又迸发出了新的希望。 千叶百合子在书信里表达了对加藤一郎无尽的想念与爱恋,让他在战场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并引用中国古典的一句诗词: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加藤一郎则让战友把回信又带到了东北,幻想着这封信能够漂洋过海的寄到东京大学里面,而千叶百合子正津津有味的读着信件,嘴笑的就像抹了蜜一样。 千叶百合子在这信里还表示,她打算跟随部队来到中国大陆上来,到时候一定会去找他。而加藤一郎明确的在回信里告诉她,他所在的驻军地点,在河北的石家庄。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从此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雨雪冰霜,加藤一郎像着了迷一样,天天往火车站跑,他是日盼夜盼、寸断肝肠,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甚至很多时候,他会认错很多从火车上下来穿着和服的姑娘,这些日本姑娘里面,也有随军的家属,更多的是前往慰安所的慰安妇。 加藤一郎像一个疯子一样,又是拍别人的后背,又是扒人家的肩膀,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闹剧和乌龙。日久天长,就连在火车站值守的日军官兵都认识了这位年纪轻轻、风度翩翩的军官,都以为他是为情所伤,就像有一句中国话说的那样,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可能是他的痴情感动了上苍,也可能是两颗年轻的心彼此的牵挂碰撞,最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寒风萧瑟的傍晚,最后一趟列车的月台上,走下来一位穿着条纹和服,长发披肩、温文尔雅的姑娘。 只见她凤眼流盼、眉如新月,樱桃小嘴、唇红齿白,娇羞的脸庞上两颊绯红、鬓若堆鸦。身高与身材比例完好,胸部饱满,细腰楚楚,两条大长腿不知要闪瞎多少男人的眼。 在人潮涌动的月台上,千叶百合子自然没有看到加藤一郎在哪里,这事也不能怪他,毕竟自己的行程不定,如云中野鹤、水中浮萍一般,谁会在火车站天天傻等? 自从收到加藤一郎的回信,千叶百合子激动不已,收拾好行李,就央求着父母要去中国大陆去寻亲。父亲是日本造船厂的老板,家境殷实,富可敌国,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千叶百合子联系好军队里的同学,连夜就跑了出去… 一路颠簸,漂洋过海,随军来到了中国的东北,双脚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刻,她看到的中国跟书本里的中国安全是两个概念。 她认知里的中国,是有着五千年文明的泱泱大国,那里有长江黄河的奔腾咆哮,有万里长城的雄伟壮阔,他最喜欢的就是中国的百家名着、文化典籍,楚辞汉赋、唐诗宋词,晋乐元曲和明清小说,甚至有很多名言佳句,朗朗上口,张嘴就来。 是的,她喜爱中国,这也是她执意要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喜爱它的博大和壮阔,喜爱它的文化和魅力,她认知里的中国,应该和盛唐时期一样,富甲天下,八方来朝,人民生活富足,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从东北坐火车一路看来,沿途的老百姓生活贫瘠、流离失所,破裤烂衣、讨食要饭,住的房屋则是青一色的茅草土坯房,就像是原始社会一样。落后,贫穷,愚昧和无知,她惊讶的连连捂嘴: 这莫不是来到了假中国? 而日本政府则对本国国民宣传,他们派兵前往中国,是为了帮助中国实现大东亚共荣,促进其经济的快速增长。 可是这么多天的所见所闻,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她看到的是满目疮痍、战火狼烟,日本兵到处都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美的山川河流、普天异域正遭受着战争的洗礼和摧残,一时间苍生泣血,生灵涂炭… 千叶百合子在月台上焦急的行走着,手里拎着一包的行李足足让她娇喘吁吁、汗流浃背,而就在彷徨无措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喊声: 千叶百合子… 第248章 相逢是一杯酒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话说千叶百合子,历尽千辛万苦,几经辗转来到石家庄火车站,正在举目无亲、手足无措之时,万万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也出现在月台之上。 千叶百合子猛然回头,看到身穿黄呢子军大衣,腰挎日军指挥刀的加藤一郎,竟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激动之余,情不自禁的流出两行热泪… 两情相悦,四目相对,两颗彼此颤抖的心越走越近,加藤一郎小心翼翼的抹去千叶百合子脸上的泪痕,紧紧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加藤,万万没想到,你会出现在火车站迎接我,你的出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千叶百合子破涕为笑的说道。 加藤一郎抚摸着百合子的秀发: “自从收到了你的来信,我每天都会到这里来等你,从深秋一直到初冬,朝思暮想,日盼夜盼,可算把你等来了!” 千叶百合子眨着迷人的大眼睛,俏皮的说道: “加藤哥哥辛苦,两年多了,你音信全无,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有多想念,这下好了,总算能和你在一起了。” “百合子太过客气了,与你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女孩子家一个人漂洋过海,跨越万里来到中国,其中的艰难险阻,不言而喻,你真的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说着,抱着千叶百合子的脸颊就亲了一口,两人在一起相偎相依,感觉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等到月台上的人群已散尽,在守卫士兵的催促下,加藤一郎才拎着行李走出了火车站。 回到住所喇嘛庙里,千叶百合子对这座寺庙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在日本这样的寺庙随处可见,建筑造型也和中国的相差无几。 千叶百合子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惊奇的问道: “这两年间你就住在这里?这里住了这么多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已经没有了半点佛门清净之地的气息。” 加藤一郎憨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自从石家庄沦陷之后,我就率部来到了这里,方丈主持早就跑了,带走了大量值钱的东西,一直待到现在,其中的苦辣酸辛,真的是一言难尽!” 千叶百合子一脸严肃的问道: “自从来到中国,我看到到处都是屠杀和流血,日本皇军明明就是在侵略中国,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互帮互助,大东亚共荣?这分明就是那些刽子手的阴谋诡计,试图通过武力来征服中国,可他们有没有想过,沉睡的东方雄狮迟早会醒来,四万万中国儿女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加藤一郎点头说道: “亲爱的百合子你说的没错,那些战争的狂徒和魔鬼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他们还在疯狂的试探着中国人的底线。从刚开始的三个月灭亡中国计划,到如今打了两年之久,战事陷入胶着状态,国民党和八路军奋起抵抗,准备用持久战的方式拖垮日本,我都能看透的局势,难道那些高层他们想不到?无非就是他们装瞎装聋、自欺欺人罢了!” 千叶百合子愤怒的说道: “就是,这些战争的魔鬼会把日本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们犹如贪婪而又嗜血的吸血鬼那样,给日本政府和本国国民带来巨大的损失和灾难,可惜他们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悔。” “所以我在石家庄这两年都是管理喇嘛庙和石门集中营,偶尔会修建一些工程,我认为这比烧杀抢掠、行凶奸淫要强的多,借用中国的一句古语就叫做,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两人聊得正欢,刚好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他们打闹嬉戏,关系甚是亲密,人还没到,就传来了响亮而又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道是谁在这里幽会?原来是加藤兄弟,身边这么美丽的姑娘是谁?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原来是坂田太郎刚好从这里经过,故意拿加藤一郎开玩笑,身边的川岛筱君红唇粉面、杏脸桃腮,眼似秋水、齿如白玉,也是标准的大美人儿。 加藤一郎羞红了脸说道: “实在抱歉,还没来得及向你们介绍,我身边的姑娘名字叫千叶百合子,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她从东京到中国来找我,现在是…是我的…未婚妻!” 加藤一郎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的时候,声若蚊蝇一般,而且还臊的满脸通红,逗得坂田太郎他们哈哈大笑。 “加藤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欢女爱,儿女情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看我和川岛姑娘不也过得没羞没臊,夜夜笙歌嘛!以后我们的加藤一郎再也不会夜夜受孤凄了,好一对鸳鸯成双对,抱得美人共枕眠呐。” 千叶百合子倒是落落大方,鞠躬致意说道: “我叫千叶百合子,还望姐姐以后多多关照…” 川岛筱君拉起她的芊芊玉手,直言道: “以后在这喇嘛庙里,我也不再孤单乏味了,终于有小姐妹和我一起玩了,整天面对这些大老爷们,让我特别的厌恶和反感。” 四人立马分成了两派,男的和男的在聊天,女的和女的在寒暄,坂田太郎热情似火,特别的高兴,拍着手说道: “今晚我们要为百合子小姐接风洗尘,喝他个不醉不归,还请我们随军的日本厨师,做日式料理…” 果不其然,到了晚餐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有寿司、天妇罗和寿喜烧,刺身、炸鸡和烤鸟,饭团、酱菜和味增汤,可谓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千叶百合子从来不敢想象在中国能吃上这么丰盛的日式料理,这时坂田太郎拿来了几瓶日本着名的“菊正宗”清酒,瓶盖打开的那一刻,清香四散,回味甘醇… 坂田太郎满满的斟了四大碗,端起来说道: “今日设宴,欢迎我们美丽的百合子小姐,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就像我和筱君一样,恩爱绵长、矢志不渝…为了我们更好的明天,干杯!” 干杯!干杯… 第249章 一次别离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 加藤一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高照,望着怀里娇羞沉睡的千叶百合子,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只见千叶百合子赤身裸体,玉体横陈的依偎在加藤一郎的怀里,面色潮红、嘴角微翘,眉横丹凤、鬓若堆鸦。冰肌玉骨,如姣花照水,梨颊微涡,似轻云出岫… 昨夜的销魂时刻还萦绕心头,酒后兴起、轻解罗裳,朱唇深吻、酥胸浅尝。共度春宵,同赴巫山,十八姑娘初成人,二五精妙凝成霜。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在极致的感官体验中,两人的灵魂飘飘然,宛若飞仙。 加藤一郎亲吻着恋人的额头,看着她酣然入睡,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一样,感慨有如此红颜知己陪在他身边,就是肝脑涂地,死了也情愿。 怪不得从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帝王将相,为区区一女子,而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譬如商纣王、夫差、吕不韦、吕布还有最着名的吴三桂。 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怮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而加藤一郎则认为,果真寻得这样的红粉佳人,就是把江山丢弃又能怎么样呢?在他的心目中,千叶百合子就是这样值得深爱的女人,为了她,加藤一郎愿意做任何事情。 千叶百合子家境富庶,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和大老板,作为富家女,她身上没有体现出任何优越感和贵族气息。为人厚道谦逊、低调朴实,上学期间与同学们同吃同住,以至于没有人知道她的家族背景和身份… 到后来与加藤一郎恋爱期间才全盘托出,当时的加藤一郎瞪着惊恐的双眼,一百个不相信,直到有一次,千叶百合子以同学的身份把他带到家里去做客,走进了那富丽堂皇的大别墅之中,简直与法国的凡尔赛宫没有什么区别… 公主爱上了平民,就相当于天鹅屈身嫁给了癞蛤蟆,身份上的落差,一度让加藤一郎选择了放弃和逃避,可是拗不过千叶百合子的死缠烂打。受中西方文化影响深远的她,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灰姑娘可以嫁给王子,癞蛤蟆那是聚财的金蟾。 就这样他们就这样彼此交往了下去,加藤一郎因为长相俊美、剑眉朗目,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而倍受千叶百合子的喜爱。还有他的体育功课特别优秀,胸肌腹肌发达,在学生时期,不知迷倒多少清纯少女… 没多久,恬静可爱的千叶百合子就从美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能看到心爱的男人,这是她渴望已久的甜美爱情。她轻瞄了一眼所处的环境,看到被窝里的彼此,一丝不挂,肉体横陈,昨夜醉酒后的事情涌上心头,娇羞一笑,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躲进了加藤一郎的怀抱之中。 加藤一郎满眼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他亲吻着千叶百合子的额头,轻声的说道: “亲爱的,睡的可还好吗?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千叶百合子莞尔一笑: “我又没有移席之癖,到哪里都可以安然入睡,就是昨夜酒喝多了,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 加藤一郎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从被窝里坐起身来,穿着衣服说道: “那你先在这里休息着,我安排人给你做一份醒酒汤,刚好今天集中营里还有一点事情,我要到那里去帮忙。” 千叶百合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那我也要跟着去,我要去看看你们这些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在中国的领土上都做了些什么?说不定我还要做个传记或者写一本书,记录你们的所言所行,以后这段历史,是非功过自会有人评说,想要掩盖和扭曲历史事实,那是不可能的!” 加藤一郎连忙摆手说道: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你若是泄露了军事机密,我是要受军事法庭制裁的。虽然我们和那些军国主义思想的狂热分子不一样,但是身在其职,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而为之。” 加藤一郎披上军大衣,叮嘱了几句,就急匆匆的乘车前往了石门集中营。因为事先他已经接到了通知,今天会有大批的战俘和地下党人员送到集中营里安置,他也告知了千叶百合子姑娘,今天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闲来无事,千叶百合子只有在喇嘛庙里瞎转悠,拜拜佛祖,瞅瞅罗汉,庭前院后,赏菊观花,看天上的云卷云舒,听枝头的莺声燕语,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实在是无聊至极,她突然想起川岛筱君不知在不在卧房里休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找找看。刚走到窗户跟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声的抽泣… “姐姐在里面吧!” 千叶百合子轻声的敲着房门,委婉的问道。 川岛筱君连忙擦了擦眼泪,调整好状态: “是百合子妹妹吧,我在里面呢,快快请进…” 冰雪聪明的千叶百合子一眼就看出了川岛筱君满脸的泪痕,也没有遮掩,直接就问道: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是不是坂田太郎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川岛筱君连忙摇了摇头,从桌子上拿出了一张电报,千叶百合子接到手中,仔细阅读一番,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一张遣返令,发电报的单位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关东军驻满洲第731防疫给水部队。电报里明确要求川岛筱君即日起离开石家庄,返回原单位去参加重要的人体细菌研究工作,不得有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千叶百合子终于明白了川岛筱君的伤心之处,说到底她是不想离开这里,更不想离开她心爱的坂田太郎… 人生就是这样,有重逢就会有别离,有团聚的喜悦,就会有送别的眼泪。就像那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风、冬天的雪那样,遵循天地之循环,周而复始焉… 第250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川岛筱君真的走了。 她的不辞而别,确实伤了坂田太郎的心,甚至连一封书信、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坂田太郎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像这么冷血绝情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千叶百合子只告诉他是军情紧急,731部队火速把她召了回去,可坂田太郎则认为,彼此恋爱关系这么亲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可能这么绝决,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在欺骗和利用他,只是为了肉体上的欢愉,只是在消遣无聊的时光,什么山盟海誓,什么 厮守终生,全都是他娘的扯淡! “骗子,骗子!” 坂田太郎面目狰狞,守着空荡荡的房间怒骂着,整个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一样,瞬间变得软弱无力,精神萎靡。他已经习惯了双宿双栖的两人世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感觉到整个世界就像坍塌了一般。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是的,爱而不得空生恨,爱的越深就恨的越深,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没有谁对谁错,没有前因后果,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爱着爱着就淡了,与缘分终生擦肩而过,成为彼此心中难以抹掉的意难平… 川岛筱君本来就是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外表沉默寡言、冷酷无情,内在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731部队训练出来的,那都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早就不能用“人类”这个美好的称谓来形容他们了。 可是怪就怪在,就是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她的心灵一旦被打开,就像是破茧而出的花蝴蝶一样,尽情释放着她的美丽与妖娆,魅惑与风骚,成为让人欲罢不能,久久不能释怀的女人… 她就像是一只蛊惑人心的千年狐妖一样,勾引男人的三魂,吞噬男人的六魄,使男人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一个个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短短一天的时间,对于坂田太郎来说,就像经历了沧海桑田一样,因为公务繁忙,他很早就跟着加藤一郎去了石门集中营,接收战俘、登记造册,从早忙到晚,累得就像狗一样。 本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可是回到家里又传来了这样的晴天霹雳,这让他原本坚如磐石的内心,瞬间变得土崩瓦解。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像是气化了一样,在人世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坂田太郎茶不思饭不想,自己躲在房间也不出来,几天下来,人消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脸上,有着浓重的黑眼圈,香烟一颗接着一颗的抽着,那感觉就像是毒瘾发作的人卧在床上抽着鸦片烟… 加藤一郎和千叶百合子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堂堂一米八几的大个,没想到因为失恋,而变得如此的颓废不堪。忙了几天的公务,刚才腾出时间,他们俩就约好去劝解劝解一番。 来到坂田太郎的卧房,只见门窗都打开着,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加藤一郎和千叶百合子一起走进了他的房间里,看到了躺在床上抽着卷烟的坂田太郎。 只见他蓬头垢面、络腮胡须,目光呆滞、人消体瘦,精神极度低迷,脸颊两侧还留有风干了的泪痕… 好一个痴情的男子,深陷在情感的泥泞之中,无法释怀,真应了李白的那句古诗: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加藤一郎径直走到床边,轻声的说道: “坂田太郎,你这是怎么了?枪林弹雨都不怕的你,怎么会被感情击垮,振作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坂田太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看来他现在是懒散的谁都不想搭理。千叶百合子见状,急忙走上前去,鞠躬说道: “虽然姐姐走得悄无声息,但是在走之前我去探望过她,她也是特别的伤心和难过,以至于在房间里不停的哭泣!” 此话一出,坂田太郎像是被电击一般突然坐起,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筱君她也特别的伤心难过,这证明她心里还有我,她放不下这段美好的感情!” 坂田太郎的眼神里泛起了一丝丝的生机,欣喜之余又反复的问道: “那她为什么不辞而别?既然舍不得这段感情,何不告知于我,让我也想想办法,好做打算?哪怕让我跟她去东北,我也心甘情愿。” 千叶百合子则解释道: “也许姐姐有她的苦衷吧,她的工作属于绝密,她不想连累于你,在这种艰难的抉择之下,她选择了不辞而别。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忘记她,忘记这段感情,一切都重新开始…” 坂田太郎的眼神中又露出失望的神情: “无论如何,以后我都要去东北找她,不管是艰难险阻,还是刀山火海,我都要亲口去问问她,真的能忘掉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吗?她如果还是那么冰冷绝情,我也就死心了,如果真的是被逼无奈,我将会带着她冲破束缚,远走高飞,大草原上、雪山脚下,去过我们想要的美好生活。” 加藤一郎和千叶百合子听到这里,也是钦佩坂田太郎的勇气,他可以去做任何他喜欢的事情。出身船员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的内心就像大海里的海鸥一样,无拘无束,放荡不羁,任何牢笼都禁锢不了他,蓝天和白云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千叶百合子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坂田太郎听到他们二人苦口婆心的规劝,也欣然接受,拍了拍胸口说道: “你们放心吧,我会重新振作起来,保重好身体,我还要去东北寻找川岛筱君,谢谢你们,让你们费心了。” 坂田太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起床穿衣打扮,洗漱刮脸吃饭,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有了新的目标和信念,这个目标对他而言也不会很远,甚至是指日可待就在眼前… 第251章 张麻子 正所谓暖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寒风凛冽的冬夜里,乌云遮月,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伙毛贼偷偷摸摸的潜进了清西陵,准确来说,是进入了光绪皇帝的崇陵范围。 他们的目的明确且简单,就是奔着崇陵里面的宝贝而来,兵荒马乱的年代,前朝皇室里的大量陪葬品是所有人垂涎三尺的东西,而他们选择崇陵,还有这样的一种原因。 因为民间一直都在流传,1338年的深秋,大清王朝最后一座帝陵,光绪皇帝和隆裕皇后的崇陵被盗,究竟是何人所为?至今都不得而知。 那个时候,保定府全域沦陷,日军自从占领了易县以来,一直都对清西陵垂涎三尺、蠢蠢欲动。而光绪皇帝的崇陵,是不是被日本人盗掘,到现在都没有盖棺定论,以至于流言蜚语四处传播,小道消息到处流窜,市井街头俨然成了传播绯闻的绝佳之地。 传言一,有人说光绪皇帝墓是被关外流窜过来的一伙盗墓贼发掘,盗走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名玩字画,不胜枚举; 传言二,有人说光绪皇帝的墓,是日本人联合当地的一伙土匪强盗一起盗掘的,之所以要联合,是因为日本人打不开地宫的机关,而土匪强盗多能人异士; 传言三,更有甚者,说盗取光绪皇帝陵墓的一伙人,就是修建陵墓的工匠,皇帝安葬之后,他们是被封杀在墓室里面的,可是他们早就多了一个心眼,留有机关暗道; 传言四,还有人说,盗掘清崇陵的是当地的军阀头子熊胆彪,他要效仿东陵大盗孙殿英,发誓要把清西陵全部盗掘,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总之众说纷纭,各抒己见,说什么的都有。而军阀头子熊胆彪本来是盘踞在白洋淀地区的小军阀首领,他是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日本人打进来之后,他率部投靠了日本,现任河北警备厅厅长,人称“熊司令”! 清西陵占地面积800多平方公里,规模宏大,建筑恢宏,坐落于易县境内的永宁山下,这里共有14座陵墓,包括雍正帝的泰陵,嘉庆帝的昌陵,道光帝的慕陵和光绪帝的崇陵。其余都是公主王爷和阿哥的陵墓,严格遵循封建王朝的典章制度,错落有致、大小不一,主次分明、不可越规。 自古以来皇帝的陵寝都是在位时期就开始修建了,而清朝的最后两代帝王则与众不同,光绪皇帝因为没有实权,一生都生活在慈禧太后的阴影之中,生前竟然没有修建寿宫。而末代皇帝溥仪,因为大清朝早已经灭亡,他接受了新中国的改造,死后像平民一样葬在了八宝山。 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二十日,38岁的光绪皇帝在瀛台涵元殿含恨而终,更离谱的是,第二天慈禧太后也离开了人世。光绪帝一生坎坷,壮志未酬,最后在1913年,才和孝定景皇后入葬崇陵地宫。 而进入崇陵的这伙毛贼,大约有二三十人,是生活在易县境内的地痞流氓,平日里吃喝嫖赌、坑蒙拐骗,靠着巧取豪夺、收保护费营生,为首的老大叫做张麻子。 张麻子顾名思义,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两眉倒竖、鼻若悬胆,鹰眼狼顾、燕颔虎须,性如烈火、声若巨雷,一脸密密麻麻的麻子就像大旱天塌陷的坑一样。 张麻子跟土匪强盗还是有一点的区别,土匪强盗干的是杀人越货,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他们这伙人,顶多算是地痞流氓、小偷小摸,光天化日走在大街上,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话说张麻子带着一众兄弟,饥寒交迫、生存艰难,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大冬天,生财无门、挣钱无路,在一些小弟的怂恿之下,才想起了盗掘大清的皇陵。 俗话说的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生死关头、存亡之际,张麻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就盗了清西陵又能怎么样? 可是冯师爷的一句话,又让张麻子愁容满面、不得开心颜。 冯师爷年逾花甲、瘦骨嶙峋,胡发花白、尖嘴猴腮,横眉冷目、山羊胡须,戴着一副圆形的老花眼镜。 大清朝覆灭之前,他在县衙里面做了几十年的师爷,知识渊博、阅历广泛,后来闹革命以后就丢掉了铁饭碗,几经战乱,差点饿死病死在抗战期间。最终被张麻子所救,为其治病疗伤,端茶倒水,感动的老泪纵横,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追随在他左右。 冯师爷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老大,虽说现在的清西陵没有了往日威风八面的八旗护陵兵把守,可是皇陵的规模之大,机关重重,封门巨石,陷阱暗箭,岂能是我们这些碌碌小辈能盗掘得了的?想当初东陵大盗孙殿英盗掘慈禧太后的陵墓,光炸药就用了几百斤。” 张麻子又是吹胡须又是瞪眼珠,悻悻的说道: “依冯师爷之见,那该怎么办?寒冬腊月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天寒地冻、鸟绝人稀,弟兄们到现在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冻死!” 冯师爷小眼一眯,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说道: “张老大,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去一趟崇陵,去年秋天就有传闻说,一伙神秘人把光绪帝的崇陵给盗掘了,打开了地宫,抢走了宝贝。也就是说,崇陵的地宫现在是打开的,据我猜测,里面肯定还有零星半点被遗忘的宝贝,我们何不去捡个现成,坐收渔翁之利。” 张麻子兴奋的直拍大腿: “好好,就依冯师爷所言,传令下去,准备火把和工具,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有大把的金银珠宝等着我们去拿,这种盗墓探宝的勾当,想想都他娘的刺激!” 第252章 清西陵 乌鹊南飞,寒啼阵阵。 在夜色朦胧的永宁山里面,一队火把像幽灵鬼火一般从南向北走来,所到之处,鸟惊草折、木断石飞。 清西陵之大,大到翻山越岭、爬坡上坎,再加上迷雾重重、荒郊野地,此情此景,想想都觉得刺激。若不是财迷心窍,别有用心,像这种地方,张麻子打死都不会来。 若是在三十年前,他们这伙人早就身首异处或者被乱箭穿心射死了,八百多平方公里的皇家禁地,岂是平民百姓和土匪毛贼能靠近的地方?大清朝的八旗护陵兵威风八面、虎踞龙盘,发现来犯之敌,三百米之内,尽皆诛杀。 可现如今这里沦为了一片荒凉的境地,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清朝灭亡之后,八旗护陵兵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就解了体,各自争相去逃命去了,再也没有了大清朝的国威来护佑他们的安全。 以至于现在荒山野岭间,到处还残存着他们驻防时的遗迹,有破败的军营和房屋,巡防时的岗楼和界碑。经过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和战火狼烟,清西陵的这些建筑和遗迹,无不在默默的诉说着这里昔日的辉煌与繁荣。 张麻子率领着众家兄弟已经走了很长的时间,冯师爷也因为上了年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陵区,从天黑走到了下半夜,众家兄弟不免心生烦躁,都不耐其烦的抱怨道: “哎呀,走了这么一整夜,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啊?清西陵怎么就这么大,完全出乎人的意料!” 张麻子也是咧着大嘴,自言自语的说道: “以前我也是听说过清西陵,以为就是一片坟地,跟乱葬岗差不多,谁承想这么大的一片山林,这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哪里的黄土不埋人,非要找到这么和破地方!” 冯师爷弓腰驼背、大喘特喘的说道: “张老大,不行了,快让弟兄们歇息歇息吧…” 张麻子这才摆了摆手,然后所有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这时才感觉到脚底板一阵阵的疼痛,脱掉布鞋一看,他娘的,都磨出水泡来了… 张麻子望了望四周幽暗的山林,不禁问道: “这光绪皇帝的崇陵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们刚才不也看到好几处牌楼和神道碑亭了嘛,还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一大片建筑群,造型跟故宫的大殿似的。” 冯师爷盘腿坐在地上,状态好了很多,回答道: “我们刚才路过了几处陵园不假,可那是泰陵、昌陵和慕陵,是雍正爷、嘉庆帝和道光帝的陵寝,由此推断,光绪帝的崇陵马上就要到了。因为它就葬在泰陵东北角八公里处的金龙峪之中,同属永宁山脚下。 我们现在在山林间穿行,走的还都是近道,如果顺着官道走,蜿蜒环绕将会更远,到时候我们的人马还没到地方,就已经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还怎么去探墓寻宝、升棺发财啊!” 张麻子连连说道: “冯师爷所言极是,有您这个智囊锦袋在我们身边,我们是省心省力又安全,就好比三国时期的卧龙凤雏一般,军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时就有小弟好奇的问道: “都说光绪皇帝是被老佛爷毒死的,不知消息是否真实?假如我们能够进入墓室之中,说不定还能解开这个未解之谜。” 冯师爷呵呵一笑,频频点头说道: “关于光绪皇帝的死,民间还是流传着几种说法,毕竟小的时候,我也留着长辫子,做过他的臣民。 其一,主流都认为光绪皇帝的死,与慈禧太后有关,在慈禧太后生命垂危的时刻,她害怕自己死后,光绪皇帝又执掌大权,故而派人将他毒死; 其二,传闻是袁世凯毒死的光绪皇帝,因为戊戌变法是袁世凯出卖了皇帝,他害怕慈禧死后,会遭到光绪皇帝的报复,所以买通了太监,将光绪皇帝毒死; 其三,还有一种说法,是大太监李莲英杀死的光绪皇帝,据悉他在皇帝的日记里得知,慈禧死后,皇帝会报复袁世凯和他,所以先下手为强,提前动手,把皇帝给害死了。 这其中的功过缘由,还有待后人去考究评说,毕竟我们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张麻子听得津津有味,翘起大拇指称赞道: “我最喜爱冯师爷摆龙门阵了,很多索然无味、老生常谈的事情,到了你的口中,竟比说书的都精彩。我听说清西陵是雍正爷选址在这里建造的,以前的永宁山脚下,也是一片不毛之地,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冯师爷摆手说道: “非也非也,雍正八年(1730年),本来他已经选址在清东陵的九凤朝阳山,但有当朝的风水大师告诉皇帝说,九凤朝阳山规模虽大但形局未全,穴中之土又带砂石,实不可用,因此将原址废掉,另选了这块万年吉地。 风水大师来到易县考察,当走到永宁山脚下的时候,看到七彩祥云就漂浮在半山腰上,观龙脉之气势磅礴,察流水之曲水环绕,心中大喜,连忙乘车回到朝中,上奏皇帝曰:永宁山下乃乾坤聚秀之区,阴阳汇合之所,龙穴砂水,无美不收,形势理气,诸吉咸备。山脉水法,条理详明,洵为上吉之壤! 雍正爷自然是龙颜大悦,高兴的拍手叫好,大大的封赏了这个风水大师,于是下旨颁昭,就在易县的永宁山下建造皇陵,并且全权交给了他最信任的铁帽子王鄂尔隆沁打理,这才有了今日的泰陵。后来上行下效,又陆陆续续埋进来三个皇帝,再加上公主阿哥、皇后王爷,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而民间还有一个很传奇的说法,说是雍正爷篡改诏书,谋逆夺位,死后不敢去见他的父亲康熙大帝,于是就没脸埋在清东陵,而是另辟蹊径,选择了清西陵这块风水宝地。” 就在大家围坐一起,听冯师爷大摆龙门阵的时候,突然在密林深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树林里面都是一双双杀气腾腾,犹如死神般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看… 第253章 夜战狼群 月黑风高夜,荒山野岭间… 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的诡异而神秘,就像是无数个夺命的死神降临在了人间。 他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恐怕是所有人急于寻求的答案,当危险来临,张麻子命令兄弟们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反击。说来惭愧,他们的队伍之中,火器只有几把王八盒子,其余的全部都是刀枪棍棒、斧叉钩戟。 二三十人的队伍齐排站立,做好防御姿势,拿着火把与武器,与那一双双绿色眼睛对视而立,张麻子大声喊道: “对面是谁?报上名来,是人是鬼?” 密林里的绿色眼睛并没有作答,只是不停的变换着方位,行动迅速、悄无声息如鬼魅幽灵一般,让所有人更加的心惊胆寒。 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是恐惧,张麻子也是急的额头冒汗,对方像鬼火一样不停的变换着方阵,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冯师爷镇定自若,目不转睛的盯着密林里面,看着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揣测判断了很久,终于茅塞顿开,大声喊道: “大家切勿惊慌,是狼,是狼…” 此语一出,队伍中像是丢了一颗炸弹一样,瞬间炸了起来,大家惊慌害怕、惶恐不已,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狼。 果不其然,真如冯师爷所说,对面的生物个头不高、绿色眼睛,游走自如、行动迅速,仔细揣摩一下,可不就是狼群嘛! 万万没想到,短短三十年间,在这永宁山里,天子脚下,居然滋生了那么多的狼群,看那密密麻麻的眼睛,足足有上百之众,按照比例换算,一人敌三狼?这可如何是好。 冯师爷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考虑到狼群之所以没有发动攻击,是在忌惮他们手中的火把和武器,甚至它们不停的变换着位置,是在为发起总攻做准备,果真动起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麻子一边鼓舞着弟兄们的士气,一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冯师爷,附耳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有没有好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撒丫子跑就完事了。” 冯师爷眼神一撇: “你不要命了,我们只要一跑,兵败如山倒,狼群就是在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它们肯定会穷追不舍、各个击破,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它们的晚餐,死无葬身之地。” 张麻子一想,也对啊,现在双方就是在相互观望,相互试探的阶段,只要被它们发现薄弱点,毋庸置疑,大战一触即发。 冯师爷又接着说道: “《左传》里面不都讲了嘛,行军打战,双方对垒,士兵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现在就跟古代两名侠客比武一样,不管对手实力如何,要敢于亮剑,我们跟狼群之间就是在相互博弈,相互亮剑!” 张麻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听的是似懂非懂,总之就是一句话,不管实力如何,就是不能示弱,否则敌人就会有可乘之机,就像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一样,无论对方年龄多大,身高几何,打过打不过,干就完了! 张麻子手中挥舞着火把,横眉怒目的呵斥道: “来啊,放马过来啊!老子今天就把你们给团灭了,刚好杀了吃狼肉…” 众家兄弟看到张老大发火,也都是吵吵嚷嚷的大喊大叫,企图在气势上震慑住对方,而这样的挑衅显然是冒险的。 而就在这时,密林深处的狼群也终于有所动静,它们龇牙咧嘴,像狗护食一样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低吼声,很明显它们也是被激怒了,像搭在弓上的箭一样,蓄势待发。 而就在这时,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传来: 呜呜呜…呜呜呜…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岩上,一条体型硕大的巨狼,正昂着头,仰天长啸,声若洪钟、空谷传响。 巨狼尖牙利齿、色棕毛长,长长的尾巴就像一根长了毛的棍棒一样,脖子里长着一圈长长的鬃毛,就像一头威武霸气的雄狮,在指挥着千军万马一般。 冯师爷冷汗都流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 “不好,狼王!” 巨狼吼叫声过后,密林深处传来了奔腾咆哮的声音,由远及近、由抑到扬,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厮杀过来… 张麻子见大事不妙,高声大喊道: “打,狠狠的打!” 话音刚落,就有恶狼扑到了人群之中,张麻子带着众家兄弟奋起反击,用尖刀一刀刀的捅进恶狼的身上,然而又有很多人被恶狼扑到在地上,顿时血水喷溅、腥气扑鼻,现场乱作了一团… 更可怕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恶狼向人群扑来,人们用刀枪棍棒,拼命的还击,用火把点燃恶狼的毛发,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飘荡在山谷之中,痛哭声、哀嚎声,恶狼的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没过多久,张麻子所带的几十个兄弟,死的死、伤的伤,马上到了全军覆没的地步… 啪啪啪… 几声枪响过后,伴随着几只恶狼的殒命,巨大的枪响也起到了震慑狼群的作用,狼群不再这么集中的发起进攻,做无畏的牺牲,而是改变战略,从侧面包抄迂回过来… 啪啪啪… 又是几声密集的枪响,狼群四散惊逃,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张麻子他们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向脚下看过去,竟然发现满地死狼的尸体…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自己的兄弟同样被狼群咬死咬伤了很多,有的喉咙被咬断,血流一大片,有的胳膊和大腿上的肉都被撕了下来,血流如注,有的人脸被狼爪子撕掉了一半,痛苦打滚、惨叫连连… 狼王依然岿然不动,目光如炬的坐立在山岩之上,俯视着如人间地狱一般的现场。 短暂的休息过后,狼群又发动了第二波进攻,它们又变换了新的进攻方式,由老狼在前面掩护挡子弹,壮年的狼紧随其后发动致命的攻击,基本上招招致命,张麻子的人死伤大半… 冯师爷浑身是血,面如死灰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突然他眼珠子一转: 哎呀,有办法了… 第254章 狼王陨落 永宁山上,杀声四起… 人狼大战,苦战犹酣,经过几次三番的车轮战,双方损失惨重,哀嚎遍野,更可怕的是,张麻子和剩余的兄弟,已经没有在招架的能力了。 而这些索命魔鬼一般的恶狼,被鲜血的腥味所刺激,异常的兴奋和凶残,龇牙咧嘴的围绕在张麻子他们身边,不停的盘旋转圈,就像唐僧念的紧箍咒那样,让人头疼欲裂、挥之不去。 冯师爷就在刚刚灵机一动,想到了最后的一丝主意,如果能够顺利实现,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他们今日必定全军覆没,葬身狼腹之中。 张麻子和其余的十几名兄弟背靠背依偎在一起,做好防御姿势,时刻准备着迎接再一次的攻击,他们浑身是血,筋疲力尽,他心里也清楚的明白,也许死神正在悄悄降临。 冯师爷浑身是血的躲在队伍中间,若不是张麻子他们保护有加,估计早就死过几回了,他拍了拍张麻子的肩膀,悄悄的问道: “张老大,还有几把手枪?” 张麻子眼神一愣: “你问这个干嘛?本来就没有多少,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能战斗的也就两三把手枪吧,而且身上带的子弹也快没了!” “妙极妙极,希望能够一举中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也改变策略,集中火力,杀狼王!” 张麻子顿时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问道: “冯师爷,狼王离我们这么远,又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你确定能击中目标,逃出生天?” 冯师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狼王不死,狼群不散,在这样轮番攻击下来,我们迟早要玩完,我们可以这样…” 冯师爷趴在张麻子耳朵边,悄悄的耳语了几句,计划既然已经制定,说干就干。只见张麻子带领众人佯装逃跑,率先发动了攻击,狼群看到他们逃跑,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快速的朝他们袭来… 队伍后面的兄弟负责抵挡,拿着刀枪棍棒奋起反击,恶狠狠的朝着恶狼的脸上砸去;有的人伸出胳膊去抵挡,被恶狼死死的咬住不放,强忍痛苦,另一只手手持尖刀,拼命的刺进恶狼的胸膛… 顿时一股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热血滚烫,带着浓浓的腥味,喷的满身都是。而就在这时,恶狼越聚越多,眼看寡不敌众,死亡就在旦夕之间! 张麻子心里清楚,他们乔装逃跑,只不过是欺骗狼王的把戏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逃跑的方向就在狼王屹立的山岩之下,目标很明确,也很有挑战性,就是寻找时机,在合适的射程和角度之内,将狼王射杀… 这时的狼王依然露出绿幽幽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下面的战场,在它的预料之中,这群人坚持不下去了,逃跑就是他们死亡的开始,嗜血的尖牙和狼爪,分分钟都能够要了他们的性命… 呜呜呜…呜呜呜… 狼王举头朝天,又发出了响彻山谷的吼叫声,张麻子虽然听不懂兽语,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狼王这是在下达命令,最后的总攻开始了… 听到吼声的狼群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龇牙咧嘴,争先恐后的从四面八方跑来,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声,就像听到冲锋号,奋勇杀敌的战士们一样,如万马咆哮、势不可挡… 生死就在一瞬间,张麻子感觉到已经来不及了,目测狼王的位置,已经在射程之内,在这惊魂时刻、与死神赛跑的紧急关头,张麻子横眉怒目,大声咆哮着: “瞄准狼王,集中火力射击!”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悄无声息,背后放的冷枪最是让人防不胜防,无处躲藏。 狼王本来就像打仗的军师一样,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稳坐中军帐,冷观生死局,突然冒出了几声枪响,就像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样: 啪啪啪… 枪响过后,硝烟还没有散尽,威武霸气的狼王应声倒地,从山岩之巅狠狠的摔落到了地上,口吐鲜血,就死在张麻子他们眼前,定睛看过去: 乖乖,这狼王的体型就像一头驴一样! 武功在高也怕菜刀,狼王在牛逼,也挡不住别人放冷枪。看到狼王从山岩上面跌落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狼群立马停止了攻击,六神无主、哀嚎遍野,从吼叫声里可以听出,夹杂着些许的悲伤之色,战斗力更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瞬间由恶狼变得就像家养的土狗一般。 没有了狼王的指挥和坐镇,狼群溃不成军、树倒猢狲散,在这里转了几圈过后,纷纷选择了出逃。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没过一分钟,这里又恢复了当初的死寂与宁静,除了满地的鲜血和死尸,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嗳,成了! 张麻子和冯师爷欢呼雀跃起来,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彻底扭转了当前的局势。在看看眼前的十几个兄弟,浑身沾满鲜血,伤痕累累,犹如战场上,最后屹立在旗帜之下的勇士一般。 张麻子走到巨大的狼王尸体前,狠狠的踢了几脚,看着眼前七窍出血、龇牙咧嘴的狼王,愤怒的骂道: “狗日的妖孽,长了这么大的身体,不去修道成仙,不去行善积德,在这大山之中,残害路人、伤害无辜,不是因为你,我的这么多好兄弟就不会白白送死?他娘的的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冯师爷疲惫不堪,擦着他的老花眼镜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我兄弟勉强捡回来一条性命,实在是凶险至极。我们出师不利,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这永宁山中,皇家陵园,竟然繁衍出这么多的恶狼,长此以往下去,肯定是这个地方的祸患。” 张麻子带领着剩余的兄弟,打扫着战场,将死去兄弟的尸体,一一安葬。本想带着众家兄弟谋求一条生路,共同升官发财,没想到竟落到这般下场。 真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第255章 大清皇陵 翌日,天色渐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云层,打在了雾气朦胧的永宁山上。远处随处可见的皇陵遗迹遍布在山脚下,那威严的寝殿上面的黄色琉璃瓦宝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立冬时节,初寒料峭,山上已然没有了百花争艳、百草丰茂的景象,换之而来的是满目的萧条与寂寥,草木衰败、叶落花隐,一切都是那么的匆匆且平常。 短暂的休息过后,张麻子等人在疲劳的沉睡中醒过来,看着阳光普照,雾霭正在慢慢的消散,回顾昨晚发生的一切,竟如重生之一般。 冯师爷伸了伸懒腰说道: “张老大,集结队伍,我们出发吧,崇陵就在眼前,我们在这里都能看到房顶上闪着金光的琉璃瓦。” 张麻子望着眼前的兄弟,长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绝不能半途而废,不然我的那些好兄弟岂不白死了嘛!走,我们出发…”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光绪皇帝的崇陵所在地,踏入陵区的那一刻,他们都惊呆了,偌大的广场和神道上,遍地都是枯枝败叶、残砖破瓦,半人高的枯草随处可见,在寒风中凌乱摇曳,萧条衰败的程度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更不要说往日驻守在皇陵里的八旗护陵兵,现在连个毛也看不见,八旗子弟昔日的威风凛凛、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时代已然一去不复返。 正如老话所说:没有千年的威风,只有千年的名声,满清贵族、八旗子弟在清末时期的骄奢淫逸、纸醉金迷,世人看在眼里,骂在嘴上,遗臭万年、遭人唾弃。 冯师爷感慨的说道: “真的是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之后,没想到清皇陵会破败到这种地步,无尚荣耀的八旗护陵兵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这些牌坊、石碑,神道和神殿在这里孤单的矗立着,见证着一个王朝的衰败和更替。” 张麻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腐败无能,鱼肉百姓的大清朝灭亡了也不可惜,在外敌面前如哈巴狗一样,在国人面前又像豺狼一样耀武扬威。到处割地赔款,摇尾乞怜,皇宫里吃着108道菜的满汉全席,老百姓竟连顿饱饭也吃不起。 就拿清西陵来说吧,守卫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八旗子弟,内务府发给他们高额的饷银,吃的大鱼大肉,穿的绫罗绸缎,他们抽鸦片、养小妾,日子过得赛神仙。 就连溥仪退位,大清朝灭亡之后,满清王室还和国民政府约法三章,让国民政府照常发放八旗护陵兵的饷银。最后听说只发了三年,国民党政府概不认账、爱咋咋地,这些断了收入的护陵兵才彻底解散,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驻防的部队出现在这里。” 冯师爷笑眯眯的说道: “大清朝的腐败我是有目共睹,我在县衙做了几十年的师爷,官员中饱私囊、假公济私,敲诈勒索、强加赋税,冤假错案比比皆是,真的是触目惊心。像这样的王朝和政权,不亡才怪,呵呵呵,真的是苍天有眼,善因果报啊!” 一行人在杂草丛生的神道广场上走了很远,脚下踩着青石砖,双手还要拨弄着半腰深的杂草,直至走到一座高大的建筑面前,抬头一看,竟如南天门一般… 众人无比惊奇的望着高大的南天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皇陵里的建筑,建造的就跟皇宫里一模一样,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红砖金瓦、闪闪发光。 冯师爷捋着山羊胡说道: “眼前这座建筑叫做门牌楼,五门六柱,规模比较宏大,冲天柱造型,柱顶蹲着六只神兽,中间五条通道,这是皇帝才能用的级别和规格,属于顶级配置了。王爷和官员们能用的也就是两门三柱和三门四柱,那些都比较常见。” 众人无不钦佩的点着头,从石门里穿过,极目望去,后面才是一座接一座的威武高大的建筑群,有一条蜿蜒环绕的御带河,河面之上修建了一座做工精湛、造型奇特的五孔石桥,过了五孔石桥,就是神道碑亭,后面还有一座红柱琉璃瓦的朱漆大门,叫做隆恩门。 据冯师爷介绍,隆恩门里面用围墙围起来的就是光绪皇帝真正的陵园所在地,而这道隆恩门是进入陵园的第一道入口。 里面的配置和规格更加的五花八门,有燎炉、配殿、隆恩殿,朝房、班房、巡房和神厨库,方城、明楼、宝顶和地宫,虽说都是死人享用的冥殿,可是配套设施竟和故宫里的无异,可谓是设计精良,做工精湛,不失一点皇家的颜面。 张麻子带领着众兄弟叹为观止的游走在每一处建筑边,此时此刻,他们仿佛是游客一般,在导游的介绍和讲解下,感受着大清帝国最后的辉煌与威严。 张麻子看的是眼花缭乱,欣喜之余又是一顿臭骂: “他娘的皇帝老儿,搜刮老百姓的民脂民膏,生前在皇宫里面享受,死了在地宫下面安息,活该他的陵墓被盗。他娘的这里的房子红砖绿瓦、金碧辉煌,老百姓的房子土坯茅草、四面漏风,依老子的性格,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都死了这条心吧!” 冯师爷连忙劝阻道: “我说张老大,你可别惹事生非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求财,并不想挑起事端,你若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无论是伪国民政府还是满清后裔,都饶不了咱们,你是替全天下老百姓泄了愤了,谁来替我们遭以后的罪啊!” 张麻子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 “也对,也对,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学不了楚霸王项羽,楚人一炬火烧阿房宫的壮举为后世人钦佩,冯师爷言之有理!” 就在大家相互嬉戏和玩笑之时,就在偏殿的窗户前,突然探出了一个蓬头垢面、面色苍白的鬼脸… 第256章 鬼魅疑云 晌午头,鬼露头,晌午错,鬼拉磨; 晌午头,鬼玩猴,晌午西,鬼杀鸡! 民间传说,半夜子时和晌午午时乃是阴阳交汇之时,此时阴气最重,最容易见到脏东西。 然而张麻子带领众人,闯进光绪皇帝的崇陵园中,偏偏在中午温度最高的时候,在偏殿窗户的后面,见到了一个 披头散发的鬼,男女不分、脸色惨白、面目狰狞,实在是太可怕了!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时,简直就是活见鬼了? 十几个大男人吓得惊声尖叫,魂不附体,就连自称胆大包天的张麻子,也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心头一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是谁?是人是鬼…” 还没等张麻子把话说完,鬼影子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这么多人,连个声音也没听见,真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一般。 所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荒郊野外 、皇家陵园中,不是鬼还能是人? 张麻子心里虽然害怕,但他是带头人,绝不能扰乱了军心,装模作样的说道: “大家不要惊慌,不要着急,刚才看到的东西还不能盖棺定论,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有鬼,待我们去查看一番,自然会有结果。” 说着,他和冯师爷一起径直来到偏殿门前,推开破败不堪的木门,到蛛网横行的大殿里面转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这让他们更加的感觉到毛骨悚然、汗毛直立,只能是强壮镇定,大摇大摆的在走了出来。 张麻子清了清嗓门说道: “弟兄们,刚才我和冯师爷也到里面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就证明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刚才就是视觉错乱,大家都看花了眼。” 一番含糊其词的解释,就连张麻子自己都不信,可是没有办法,稳定军心才最重要,这荒芜了三十多年的大清皇陵,还这么恐怖瘆人,光天化日之下都能看到鬼,如果到了晚上,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张麻子咽了咽口水,跟随着冯师爷继续出发,绕过隆恩门便来到了陵寝门,又称三座门或琉璃花门,是前朝后寝的分界,与两边的红色围墙将整个陵寝分为前后两个部分。 以前还有护陵兵的时候,中门紧闭,两侧门大开,陵寝门由南向北依次有石五供、方城、明楼,高大的方城明楼是陵寝的最高点。明楼里有石碑一通,碑身正面用满、蒙、汉三种文字镌刻着光绪皇帝的庙号。 明楼后面的土丘称之为宝顶,宝顶下面就是埋葬光绪皇帝和隆裕皇后的地宫。地宫才是张麻子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历经千辛万苦,还死了那么多的兄弟,不就是为了下到地宫之中,把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遍嘛! 明楼的月台上建有方城,从方城中圈门洞沿台阶下去便可以进入地宫,庄严肃穆、高大巍峨的地宫确实惊呆了众人。 只见崇陵的地宫是拱券式的建筑结构,据传说里面有四门九券,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几十吨重的大石门,竟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石门上面雕刻着一尊立像菩萨的浮雕,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佛像大小与真人差不多,头戴佛冠、身披袈裟,足蹬莲花座,手持法器,眼睛微闭、面带微笑,站在面前仿佛就像活人一般。 冯师爷搓着下巴,不可思议的说道: “墓室里的石门没被打开,那么传闻中的那些盗墓贼是怎么进入主墓室里的呢?据说居然还盗走了二百多件宝贝,真的是奇哉怪也?” 张麻子更是一头的雾水,粗声的说道: “这座石门从坐落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都是纹丝不动,跟孙殿英盗掘慈禧皇太后的古墓根本就是两回事。孙殿英是用炸药可劲的炸,把墓室里的很多东西尽皆破坏。” 冯师爷指着浮雕菩萨说道: “据我所知,墓室里还有三四道这样的石门,也就是说立身菩萨至少也有三四座,这几座菩萨分别代表着力量、智慧、愿望和富贵。石门后面才是皇帝的主墓室,他们称之为“金券”,这也就对应了传说中的四门九券的说法。” 张麻子抓耳挠腮,瞪着大眼睛说道: “几道石门没有被打开,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难不成他们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飞天遁地?对啊,我们何不去找找这里有没有盗洞之类的东西,说不定会有所发现。这就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功夫不负有心人,相信肯定会有所收获。” 说干就干,众人按照冯师爷的指令,他们在墓室的甬道里仔仔细细的寻找起来,他们希望会有奇迹发生,毕竟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怎么会甘心无功而返? 可是他们里里外外找了很多遍,除了青石板的地砖,两边铜墙铁壁似的石质墙壁,什么也没有找到,真的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而就在这时,刚刚入口处的阶梯上,突然又出现了那个鬼影子,蓬头垢面、披散着头发,破破烂烂的衣服,这次并没有看到脸… “有鬼啊,有鬼啊!” 众家兄弟们吓得魂不附体,失声惊叫起来,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他们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居然两次见到了鬼,不惨叫才怪。 鬼影就出现了几秒钟,眨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飘忽不定,神乎其神,张麻子也是目瞪口呆,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冯师爷则异常紧张,连比划带喊的大叫道: “快去追,快去追,别让他跑了!” 张麻子此刻连死的心都有,阴沉着脸说道: “冯师爷,你有没有搞错,鬼魂来无影去无踪,让我们怎么追,你怕是年龄大了,吓傻了吧?” 冯师爷脸色涨得通红,激动万分的说道: 他哪里鬼,那是人,刚才我看到他的影子啦… 第257章 张麻子捉鬼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话说在崇陵的地下寝宫里,那个披头散发的孤魂野鬼再次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闪而过,就在那眨眼之间,冯师爷发现了那个家伙居然有影子? 因为众所周知,鬼魂是没有影子的。 鬼没有影子是因为鬼魂被视为透明的空气,无法阻挡光线,因此没有影子。 在许多文化中,鬼没有影子的观念有着悠久的历史。例如,南宋洪迈的《夷坚志》和清代的《聊斋志异》中都提到了这一观念。 科学上,影子是由于光线被物体阻挡而形成的,透明的物体没有了阻挡物,光线就无法形成阴影,可不就是没有影子嘛。就像阳光照射在空气和风上面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和影响。 张麻子大吃一惊的说道: “冯师爷,真如你所说,那个飘忽不定的家伙他是人,不是鬼啊!” 冯师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错,我敢打包票,他就是人,不是鬼魂,刚才在火把的映衬下,我看到了他的影子,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肯定对崇陵的了解胜过我们,抓到他,说不定他知道进入寝宫的入口。” “怎么办?还去追吗?” 冯师爷摇了摇头说道: “他跑的比兔子还快,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在者说,宁从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与其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去找他,不如让他自己投怀送抱…” 众人商议过后说干就干,就按照冯师爷制定好的计划,兵分几路,在外面的偏殿或者班房里隐蔽起来,等着这个神出鬼没的疯子出来,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神捉神是鬼捉鬼,总之现在就是无路可走,只有这一条转机的机会。冬季日短,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冯师爷掏出怀表一看,才刚刚下午五点半。 眼看着残阳的余晖打在破败不堪的木门窗上,天上残阳似血,外面一片荒芜,安静的可怕,就这样的荒山野岭、古墓荒斋,就是真的说闹鬼都有人信。 所有人人困马乏,都分散着吃了一些带来的干粮,绿色的日式行军水壶里还装满了散酒,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个精光,主打的就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转眼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布置好的几处埋伏点也已经人衔枚来马衔环,各就各位。就只等着那个装神弄鬼的疯子出现,张麻子暗下决心,逮到之后非得狠狠的打他一顿不可,他娘的在这里吓唬人,幸亏还是白天,要是在晚上出来,还不把人吓死!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手中的刀枪棍棒可不认,逮到就是一顿打,干就完了。起初他们还是睁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看,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特别的紧张上心,可是等了几个时辰,再加上舟车劳顿、人困马乏,那眼皮子上面就跟压着千斤巨石一般… 呼噜…呼噜… 捉鬼现场变成了睡觉比赛,那鼾声如雷,一个比一个的响,顿时布置的几处埋伏点就像是雨后的河塘一样,蛙声一片片。就连平日里谨慎仔细的冯师爷,也是累的两眼皮打架,靠在木门上酣然入睡。 此时外面冷月高悬,时不时传来几声稀松的乌鸦叫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渐渐的升起了雾霭,也不是太浓重,灰蒙蒙一片,仿佛置身在凌霄宝殿上一样… 而就在偏殿的横梁上,几只老鼠相互嬉戏打闹,从上面掉了下来,刚好砸在了冯师爷的身上,冯师爷猛然惊醒,急忙拍打着身上,只听见了几声“吱吱喳喳”的叫声,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而看着眼前鼾声如雷的弟兄们,冯师爷拍了拍脑门自言自语道: “哎呀,误了大事了,误了大事了!” 随即挨个把沉睡中的兄弟们都叫醒,安排了人也把别处的几个人都叫醒,时辰已到了下半夜,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了,到时候白忙活一场不说,逮不到那个“鬼”,地宫入口进不去,其他工作根本无法进行。 到那时,岂不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嘛,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隆恩殿向外面跑去… 有门?张麻子和冯师爷欣喜若狂,急忙推开门去追,雾气蒙蒙,能见度也就几十米远,他们一直追到了隆恩门外面,眼前一望无际的神道广场,还有孔桥、碑亭,别说是人了,连鬼的影子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在神道的杂草中,远远的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体格魁梧,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上穿着前朝时的官服,头上也是顶戴花翎,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冯师爷急忙让所有人回避,躲到了隆恩门的后面,惊恐的瞪着大眼睛,悄悄的说道: “不对啊,这里怎么还会有清朝的守陵官兵在这里?大清朝都亡了几十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麻子拼命的挤眉弄眼,小声的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娘的那个疯子没逮到,又来了个清朝的官兵,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还有一支军队在这里,我们还不得死翘翘!” 说着,他们从门缝往外看去,这一看不知道,差点没被吓死: 只见清朝官员已经走到了孔桥这边,上了台阶就可以来到隆恩门这里,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清楚的看见,这家伙铁青着脸、青面獠牙,干枯的手掌上指甲很尖,面无表情,死气沉沉,这他娘的不是人: 这是僵尸! 看到这里,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强忍着恐惧没敢作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他们吓得是浑身发抖,动都不敢动… 眼看着僵尸大步流星的朝隆恩门方向走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神道的杂草丛中一阵嘈杂的响动,僵尸立马调转方向,朝杂草丛那边飞奔而去… 张麻子和众兄弟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真真的能吓死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见远处杂草丛中一阵野鸡的惨叫声,猛一回头: 一个白影儿一闪而过,钻进了隆恩殿之中… 第258章 老太监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张麻子鬼没有捉到,反倒引来了僵尸,阎王好送,小鬼难缠,正在手足无措、愁眉不展之时,那个鬼影子又出现了! 鬼影子一袭白衣,飞速的钻进隆恩殿里面,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毛都不见。 张麻子瞅了瞅外面,确定僵尸已经走远,连忙让大家把褪了色的朱漆大门关闭,在里面用横木封死。 等到一切都忙完,没有了后顾之忧,转眼看向了隆恩殿,朝冯师爷使了个眼色,冯师爷会意的点了点头,集结了众兄弟,手持刀枪棍棒,朝隆恩殿靠拢… 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鬼影子一闪而过,就跟白天的情形一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是人是鬼,在这紧要关头,都要一查到底,因为前有狼后有虎,又是鬼魂又是僵尸,这让人怎能安宁? 来到大殿里面,跟昨天一样,里里外外搜查个遍,就是见不到人影,这可把张麻子给急坏了: “我说冯师爷,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的话,为什么在这大殿之中就是找不到,难不成他还会穿墙术逃跑了?” 此时的冯师爷都是愁容满面,他一度开始怀疑是不是看花了眼?难不成这个地方如此邪乎,真的是鬼?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啊,这个鬼怎么老是在大殿里啊,难道这里就是他的家… 想到这里,冯师爷也是汗毛直立,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冯师爷活了一辈子了,这还是头一次遇见。 冯师爷定了定神,莫名其妙的说道: “知道捉耗子的规矩吗?民间捉耗子都是只做不说,说了就不灵了,现如今这个是人是鬼的东西就躲藏在大殿之中,下面我就不说了,你们懂的…” 说着向张麻子递了一个诡异的眼神,张麻子会意的点点头,他们今晚就要瓮中捉鳖,刚好带的工具中就有一张粘网,打开看了一下,直径足足有三米多长,用来捕获一个人足够了。 隆恩殿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殿门外有四根沥粉贴金的盘龙柱,金碧辉煌、熠熠发光,特别的壮观雄伟。而在殿门的上面有门当和横梁,张麻子用手语指挥着两个人爬到上面,张开粘网,只要见到鬼影出来,撒网就完事了… 天罗地网已经布置妥当, 就只等着鱼儿上钩就行了,张麻子摆了摆手,让其余的人全部撤出去,就潜伏在旁边的班房和偏殿里面,以外面的响声为号,只要捉到人,全部倾巢出动。 半夜三更之时,张麻子和冯师爷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个鬼东西还会不会出来,大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外面的变化和动静。 正所谓成功,都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睡眼蒙眬之时,只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大叫: “来人呐,来人呐,抓到了…” 张麻子率领众人破门而出,刚跑到隆恩殿的门口,就看见网里有个人,穿的破破烂烂,一袭白衣,蓬头垢面、脸色难看,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还留着清朝的辫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究竟是人还是牛鬼蛇神,打就完了,大伙儿一拥而上,拳打脚踢,不一会就打的哀嚎一片、惨叫连连。 “说,你是人是鬼啊?在这里做什么?” “洒家是人,是人…” 听到这里,张麻子更是愤怒的踢上几脚,破口大骂道: “你个乌龟王八蛋,下贱作死的东西,为什么装神弄鬼吓唬我们,是人你他娘的大白天不跟我们说话…” 粘网里的人被打的嗷嗷直叫,连连求饶,呻吟着说道: “别打了,别打了,把洒家打死了,你们也活不成了!” 张麻子眼神一愣,喘着粗气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在诅咒我们是不是,既然这样,老子偏偏不信邪,来人呐,现在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时里面的人才服软,哀嚎着说道: “各位英雄好汉,各位爷爷们请手下留情啊,洒家招,洒家招还不行嘛!” 冯师爷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命令人解开粘网,这个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眼前的人头发花白、眉毛稀疏,发面团一样的脸上,一丁点儿的胡须都没有,让人看着都觉得恶心,更离谱的是,浑身上下一股子尿骚味,令人作呕… “实不相瞒各位,洒家是一个太监。” 啊?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折腾了一天一夜,到头来,就逮到一个老太监,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老太监眯着眼睛说道: “洒家叫李德全,人称飞毛腿,因为从小就跑得快,别人给取的外号。河北唐山人氏,从小就是孤儿,举目无亲,所以很小就进宫做了太监。 伺候过光绪皇帝、宣统皇帝,直至溥仪被赶下了台,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我辗转流落在京城的每个角落,因为跑的快,曾经拉洋车糊口度日… 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洒家也从一个青壮中年变成了年逾花甲的糟糠老头,人老体衰,只能是混吃等死。 可是13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北京城大乱,战火狼烟,哪里还有小老百姓的好日子过?后来在中官村的太监窝里,听那些老太监说,河北保定府易县,有咱雍正爷、光绪帝的好几个皇陵,荒芜了二三十年无人打理,人迹罕至、野兽成群,是个躲避战乱的好地方。 洒家就连夜收拾收拾包袱,东躲西藏的来到了清西陵,就住在着大殿之中,想来也有两年多了吧!清西陵偏僻幽静是个赋闲的好地方,可是野兽多啊,单单狼群就已经是称霸山林,无法无天了,本地人知道都不敢往山林深处去,不知咬死了多少过路人个盗墓贼的性命…” 冯师爷和张麻子听的目瞪口呆,这老太监果然有点背景和功夫,不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能跑这么快,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僵尸追着都摇头… 第259章 李德全往事 荒凉雄伟的清西陵,白发苍苍的老太监,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一切还要从老太监的口中去考证。 据李德全所说,他是从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才来到的清西陵,这里土地肥沃、人迹罕至,山灵水秀、野狼成群,令张麻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是怎样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呢? 老太监李德全呵呵一笑,白皙的脸上竟然没有多少皱纹,举止如巧妇,声音似锦鸡,伸出兰花指说道: “洒家能够活下来,还不是仗着跑的快,野狼来了我也跑,坏人来了我也跑,这不是在隆恩殿里面,还找到了一间密室,专门为了躲避野狼和坏人的地方。” 张麻子鼻子一抹,说道: “他娘的怪不得在里面找不到你的踪迹,敢情是藏起来了。野狼的危机我也帮你解除了,似驴一样大的狼王已经被我们杀死了,这里再也不会有野狼来骚扰了。” “啊?洒家还是头一回听说能打死狼王的,您真的是英雄豪杰、绿林好汉呐,洒家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也见过很多盗墓贼,不是死就是残,您还真是头一个活到现在的,嘿嘿嘿…嘿嘿嘿…” 最后那半男不女的尖笑声让人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这老太监不敢轻易接触外人,是害怕外人谋害于他。 冯师爷捋着山羊胡问道: “那么李公公见多识广,在宫廷里也待了几十年,想必那些老佛爷跟前的红人,你都认得吧!” 老太监李德全如妇人一般打理着蓬乱的头发,娇声嗲气的说道: “洒家自然认识,安德海、李莲英,小德张和张谦和,那些叱咤风云的内务府总管,都是我的老上司。可惜主子一死,他们也都落得个身首异处、不得全尸的地步,惨呐,实在是惨呐…” 说着,不禁唏嘘不已,仿佛几十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就发生在眼前,清宫里的尔虞我诈、结党营私那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盛极一时,那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可终究是逃脱不过,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老太监李德全又感慨的说道: “俺们太监也划分七个等级,领侍、正侍、副侍、执守侍、侍监和一般太监,最后是打扫处小太监,昔日乾隆爷又令,太监最高加至四品为定,不可越规,所以像李莲英和安德海那样的级别,最高是四品官衔,任敬事房大总管、内务府大总管,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了! 想当年,洒家就在他们手下做事,因为机灵乖巧,备受总管和老佛爷的喜欢,洒家也是正侍太监,就是负责掌管各个寝宫的管事太监,接触到的主子,非富即贵,豪气冲天。打赏的金银玉器、名玩字画,出宫以后我也卖了不少钱,北京四九城那个“砚古斋”的大老板,叫史密斯的外国人,就是洒家的朋友。” 老太监李德全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往日的美好时光,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美好与眷恋,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慈禧老太后的御前,身上穿着蟒袍,还有老佛爷御赐的黄马褂,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令人怀念… 俱往矣,世事轮回,沧海桑田,往日的无限风光已然不再,若不是大清朝覆灭,他现在早就退休养老,颐养天年了。北京城御赐一套深宅大院,出有壮士执鞭,入有佳人捧觞,思食有珍馐百味,思衣有绫罗满箱,快活的就像神仙一样! 在想想现在,逃荒沦落到荒郊野地里面,与孤坟为邻,与野鬼作伴,白天有贼人搅扰,夜晚有恶狼拍窗,鬼哭狼嚎、狐叫乌啼,自己活着跟鬼有什么区别? 嚼草根、挖野菜,破冰钓鱼、浑水摸虾,逮野鸡、采蘑菇,吃了上顿没下顿,饥肠辘辘又一天,想要吃饱得看天,想要穿暖扒死人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是饱受生活的折磨与煎熬,多少次都想一死了之,白绫都悬在了房梁上,可就是没有勇气。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求生存,在这里可以与前朝的几位皇帝守陵,又能与往日的主子光绪帝作伴,得过且过,且行且珍惜吧! 张麻子和冯师爷听的入神,无比震惊的同时,又感慨世道的艰难,冯师爷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虽说没有李公公这样的传奇人生和大富大贵,如若在和平年代或者前朝旧部,现如今也到了全身而退、养老天年的地步了,怎会落得这样的窘迫处境,靠着偷偷摸摸果腹度日,说出去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冯师爷不禁羞红了脸,呆滞的目光中,透漏出无奈的神情,两个前朝公职人员,在此时此刻,回味着一路上的坎坷与心酸,幸福与美满,本来陌不相识的路人,竟变得惺惺相惜起来。 张麻子大老粗一个,可不懂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扯着洪亮的嗓门问道: “那隆恩门外面的僵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大清皇陵里面还陪葬着守陵的僵尸!” 说到这里,老太监李德全脸色突变,神情恍惚的说道: “这可难倒洒家了,僵尸出现在半年前的夏天,之前是没有的,洒家和他打了半年多的交道,惊奇的发现,根本就不止这一只僵尸,而是有一群僵尸!” “什么?一群僵尸?” 在场的所有人震惊的目瞪口呆,一只僵尸都如此的彪悍,难以招架,一群僵尸,我的天呐,这还不得要了老命? 老太监李德全点着头说道: “几次三番洒家和他们不期而遇,若不是洒家飞毛腿跑的快,早就命丧尸口了。晚上洒家都是躲在密室里不出来,任凭那些僵尸在外面乱窜,鬼哭狼嚎的,我自睡觉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的环顾四周,看着团雾缭绕、夜色昏暗,阴森恐怖的氛围扑面而来,再加上阴风阵阵,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刚才关闭锁死的朱漆大门传来了一阵阵敲门的声音: 铛铛铛… 第260章 置之死地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足以让恐怖上升到极点,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谁会在外面敲门?不是野鬼就是僵尸! 想到这里,众人一阵冷汗,心跳加速,神情紧张,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太监李德全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随后侧耳去倾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嘈杂的响动,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老太监脸色凝重,若有所思,似乎心中已有答案。 冯师爷轻声的问道: “李公公,是不是外面游荡的那一群僵尸,他们闯进来了?” 老太监不发一言… 张麻子就急眼了,瞪着眼珠子就骂道: “狗日的问你话呢,装聋作哑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打死!” 老太监李德全用白眼瞟了他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这下彻底激怒了张麻子,火爆脾气上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他挥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过去,老太监挣脱开来,拔腿就跑,往陵园深处飞奔而去,他们是彻底见识了飞毛腿的厉害,他娘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追,快点追!” 张麻子一声令下,众人急忙追了过去,眼看着他往明楼、方城那边跑的,到了那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真的是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 张麻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哎呀,又让他跑了,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真他娘的恶心,这可如何是好?” 冯师爷也唉声叹气的说道: “也怪我,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以为他会为我所用,万万没想到,他是在迷惑我们,伺机逃跑,这个老家伙太阴险狡诈了。” 众兄弟七嘴八舌的说道: “他会跑到哪里去,这里离地宫近,他会不会钻到地宫里面?”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他如果知道里面的密道机关,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了嘛,既能逮到他,又能找到地宫的入口,何乐而不为呢? 张麻子二话没说,带领着众家兄弟就朝地宫的入口而来,地宫里面漆黑一片,黑不隆冬,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急忙点燃火把,里里外外寻找一番,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真的是奇了怪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老大,外面的大门好像被打开了,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什么,大门被打开,那还不把一群僵尸给放进来,谁干的,真他娘的缺了大德了。” 张麻子的嘶吼和怒骂已经无济于事,冯师爷厉声的说道: “还能有谁,老太监李德全呗,他这是痛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想借刀杀人、隔岸观火将我们置于死地呀!” 张麻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该死的阴阳人,刚才就应该把他杀死,尸体扔出去喂僵尸,下次在让我遇见他,非杀了他不可。” 冯师爷大声喊道: “快点逃出去,不然会被堵在地宫里面,成为瓮中之鳖的!” 而当所有人刚刚跑到地宫入口,就看到一双双绿色的眼睛这边扑过来,这是多么熟悉的绿色眼睛啊! “是狼,是狼!” 千想万想,做梦也想不到敲门的居然是狼,自从把狼王打死之后,以为它们不会再来,可世事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凶恶的狼低吟着发出一阵阵的嘶吼声,它们是闻着血腥味而来的,甚至它们就是来复仇的,不然怎么这么精准的找到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恶狼以闪电般的速度聚集在一起,陵园里面黑压压一片,饥渴的绿眼睛透漏出一股股的杀气,像是逃出牢笼的恶魔一样,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张麻子瞅了瞅,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往地宫里面撤退,地宫入口处确实有一块千斤重的封门石,是去年崇陵被盗时撬起来的巨型石门,是以平铺的方式卡在入口处的凹槽里,盖上之后,与上面的地面平齐… 封门石确实能够阻挡狼群的袭击,可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十个人都未必能挪动分毫,更不用说堵上入口了,谁会有那样的天生神力,岂不是秦武王在世,楚霸王重生了一般。 狼群可不管那么多,一个个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向众人靠近,张麻子带领众人就守在地宫的入口处,祈求着能够突破包围,逃出生天。 突然一声“呜呜”的狼叫声响彻天际,恶狼得令一般,疯狂的向人群扑来,张麻子心里清楚的知道,大决战开始了,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狭路相逢勇者胜,干就完了! 因为早就没了子弹,手枪形同虚设般的存在,张麻子手中握起一把大刀,怒吼着朝恶狼身上劈去,顿时鲜血直流,血肉横飞,恶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液已经喷溅到每个人的身上和脸上,一时间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在陵园的库房里,他们找到了很多衬手的刀枪剑戟,这些武器确实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的命,兄弟一心,齐力断金,众人你一刀我一剑的狠狠捅进了恶狼的身体里,顿时死伤一片,惨叫连连… 而恶狼不退反进,还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通常好几只恶狼围攻一个人,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恶狼咬住咽喉,气绝而亡。眼看着兄弟们寡不敌众,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张麻子此时心灰意冷,精神恍惚,他发疯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只想着在死之前多杀几只恶狼,替兄弟们报仇… 冯师爷拿着长戟,躲在最后面,逮到机会就刺一只,长戟锋利无比,一下就能刺破恶狼的腹背和胸膛,望着大势已去,马上就要全军覆没,狂喊道: “撤退,撤退,退到地宫里面去!” 谨有三个手下兄弟活着钻进了地宫之中,张麻子还在疯狂砍杀,被冯师爷连拖带拽的拉了进去,张麻子怎么也想不通,就当前的形势而言,死在外面跟死在里面有什么区别? 五个人钻进地宫之中,狼群紧随其后尾随而至,在摇曳着的火光之下,浑身是血的恶狼显得更加的凶残无比,而就在这时,外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地宫入口的封门石被严丝合缝的关闭… 第261章 九死一生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话绝对保真。 张麻子和冯师爷他们惊的是目瞪口呆,听说过关门打狗,没听说过关门打狼的,况且还是一只只嗜血如命的恶狼。 地宫口的封门石,足足有千斤重,谁能抬得动?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如此决绝之事,把人和狼群关在一起,还不是把人往死里逼。 难道又是那个老太监李德全干的好事,不能吧,年过花甲的六旬老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力气,那就更奇怪了,这陵园之中再也没有别的人,难不成是鬼干的? 越想越迷茫,越想心越乱,再加上地宫墓室通风口被封,闷热和烦躁交加在一起,顿时让里面的几个人满头大汗、脸色潮红,快要窒息的感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冯师爷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刮子,若不是他提议躲到地宫之中,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然而张麻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边舔着刀上的血一边说道: “冯师爷,这事不怪你,死在外面跟死在里面是一样的,你瞧瞧眼前的这些恶狼,一个个龇牙咧嘴、磨拳擦掌,感觉要吃了我们似的,即使不逃到这地宫之中,在外面也活不了。倒是那个把地宫封死的贼人,那是真的该死,他到底是谁?真的是蹊跷蹊跷!” 这时的狼群也由刚才的惊吓而转变了过来,它们面露凶相、龇牙咧嘴的朝里面包围过来,五人手持刀剑,就站在巨型石门的菩萨浮雕像前… 张麻子大喊一声: “菩萨保佑,今晚是生是死那就看生辰造化了,眼下前有恶狼、后有石门,无路可退、破釜沉舟,唯有以命相搏!” 说着大叫一声,挥刀朝狼群砍杀过去,与此同时,冯师爷和另外三人也像赴死的战士一样,冲向狼群之中,砍杀声、哀嚎声在密封的地宫里面格外的响亮,犹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没过多久,其余的三个兄弟也领了盒饭,被恶狼咬断了咽喉,围攻而死,张麻子保护着冯师爷,退到了地宫金刚墙的角落里,两人时而背靠背,时而肩并肩,抵御着缓缓聚集的狼群… 金刚墙顾名思义,就是古墓为了防盗,用铁汁混合砂浆浇筑的厚厚的石墙,其坚硬程度,远胜石门三分,令多少盗墓贼望而生畏。 火光烛影,飘忽不定,画面定格在幽暗的地宫之中,两个手持刀戟的人靠在墙角,面对着数米之外呈包围之势的狼群。 他们浑身是血,衣服被咬破,手臂腿脚被咬伤,血肉模糊、大汗淋漓,面对着眼前的劲敌,恐怕只有一死,方能解对方心头之恨… 张麻子大眼一瞪,死心一横,大骂道: “来啊,你们这些畜生,尖嘴长毛的野东西,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着,右脚狠狠的跺在了地面上,突然脚下一软,差点踩空,仔细一看,这里有一块能翘起来的青石板,下面竟然是空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盗洞所在地… 有门?张麻子和冯师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张麻子急忙说道: “我做掩护,你快点掀开石板,快,快,没有时间了!” 眼看着恶狼一步步逼近,冯师爷慌忙把石板打开,往下一看,黑不隆冬啥也看不清,索性心一横,眼一闭,跳进去完了,结果跳下去两米多稳稳当当着地… 就在恶狼扑过来的最后一刻,张麻子也跳了进去,恶狼没敢直接跟进去,而是在洞口周边急的团团转,瞅准这个机会,张麻子急忙把青石板挪过来盖上,就这样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两人唏嘘不已,在黑暗的地洞之中匍匐前进,只感觉身下松软无比,像是在沙土上面爬行一样。前前后后一片漆黑,仿佛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尘世间,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异域空间里面… 张麻子此时才猛然想起,拍着脑门说道: “哎呀,我是气血上涌,杀昏了头了,我怀里还揣着火折子和蜡烛呢,真的是骑着驴找驴啊!” 说着踉踉跄跄的掏出了照明的工具,吹着了火折子,将小半截蜡烛点燃,烛光虽小,但足以照明眼前的道路和周边的环境。 冯师爷也停了下来,抓了一把松软的泥土,闻了闻说道: “张老大,你发现了没有,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盗洞,盗墓贼真的是绝顶的聪明,他们居然发现了金刚墙下面是松软的泥土,将盗洞打在浇筑的金刚墙之下,一直延伸到主墓室下面,在采用鹞子翻身的办法,将盗洞打上去,把里面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 张麻子瞅着狭窄的通道内,密密麻麻的挖痕和铲印,情不自禁的说道: “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光绪帝的皇陵劳民伤财、兹事体大,建造多年、费尽心机,巨石封门、铁汁浇灌,万万没想到,轻轻松松让一群盗墓贼给破了,今天得此一见,我是不得不佩服啊!” 张麻子又看了看前方蜿蜒狭窄的盗洞,不禁问道: “我说冯师爷,这条盗洞究竟有多远啊,我们爬了这么久,怎么还看不到头?” 冯师爷长嘘了一口气,说道: “今天可谓是九死一生啊,如果没有这条盗洞,怕是我们早已经被饿狼生吞活剥了吧。据传言,光绪帝的崇陵修建有四门九券,六七十米远,想必土层下面蜿蜒曲折,还必需要爬着才能行进,所以才会感觉很慢很远,其实在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到了。” 张麻子一边往前面拍,一边拍着胸前的泥土: “怪不得南方都管盗墓贼叫土夫子了,可不就是跟泥土打交道嘛,天天像泥鳅似的在泥土里面钻,他娘的我是干不了这一行!唉,可惜了我那些惨死的兄弟…” 张麻子顿时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悲伤之中,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而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从洞口里猛然钻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到了,终于到了… 第262章 多田骏 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随着凛冽的西北风,一场又一场的呼啸而过,预示着残酷而又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到那时,东北华北地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世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窖一样,速冻着人世间的一切。 可对于渡边俊雄来说,他的春天来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着急,犹豫的日子里还需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终究会来临… 自从杉山元上台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渡边俊雄,架空他的权力,迫使他流落在外,赋闲在家,转眼间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 可是杉山元这个老匹夫也是个无能之辈,接连发动的大扫荡和治安肃正计划频频受阻,备受打击。八路军的星星之火不但没有扑灭,反倒是越烧越旺,反击的更加的强烈,地道战、地雷战、游击战,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让日本侵略者很是苦恼。 结果外号被称为“便所扉”的山杉元老匹夫,被大日本帝国皇军的高层领导,一纸调令,悲愤的离开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接替他位置的是出生在日本宫城县的陆军大将多田骏。 多田骏人高体瘦、光头长脸,新月眉、鹰狼眼,一副狡猾奸诈,沉着阴险的模样。以往的所作所为,也跟杉山元一样荒唐和扯淡,反正他也不要脸,也顾不得那么多颜面。 说到多田骏, 就不得不提日本的间谍之花川岛芳子,1932年,时任伪满洲最高顾问的多田骏,批准授意伪满军政部组建了一支叫做满洲安国军的部队,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任命川岛芳子为司令! 川岛芳子为了迷惑东北人民,还改了中国名字叫金壁辉,此时26岁的她亭亭玉立,一身女军装更是迷倒一大片日军高级将领,多田骏既是她的干爹,也是她的情人之一,日本人的关系就是这样,跟棚圈里的猪马牛羊差不多。 川岛芳子与很多日本军官有一腿,在东北备受军方高层的喜爱,在关东军司令部那是大红人一般的存在,所以伪满洲安国军司令之职,非她莫属了。 安国军部队就是一伙土匪强盗的部队,他们跟在日军后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杀中国人的同时,疯狂敛财。任职安国军司令的三年,是川岛芳子大发横财的三年,一直到1935年,多田骏被免去职务,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然而日本关东军少将渡边冢野,又与多田骏是极其要好的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听曲、嫖娼狎妓。 这次调往华北地区任职,渡边冢野还特意安排和嘱咐了多田骏,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还自夸说,渡边俊雄是一匹千里马,就需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伯乐。 于是多田骏任职的第一天,就给渡边俊雄打了电话,向他转达了他父亲的愿望和祝福,并邀请他有空到北平来玩… 真的是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杉山元老匹夫下台之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360度大转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当渡边俊雄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起,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忍气吞声、流落外地,卧薪尝胆、奋发图强,为的就是这一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万万没想到,幸福居然来到这么快,而且多田骏与父亲的关系,和寺内寿一不相上下。 大树底下好乘凉,朝里有人好做官,此话一点都不假,之前年轻气盛的渡边俊雄可不相信这一套,而现在被现实磨砺的服服帖帖,被生活也磨平了棱角,少了几分傲骨,多了几分成熟。 翌日大清早,渡边俊雄就安排好车辆,带上礼品,一路颠簸的往北疾驰,等到真正见到多田骏,那就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在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接待室里,见到了身材高挑的多田骏。 “哈哈哈,没想到贤侄会亲自跑到北平来看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了。” 多田骏边走边说道。 看到多田骏走过来,渡边俊雄起身鞠躬致意: “小侄拜见伯父大人…” 多田骏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父亲和我在东北关东军里,可是出了名的好朋友、铁哥们,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渡边俊雄兴奋的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人们都说多田骏为人狡黠刻薄,冰冷古怪,这不是挺和蔼可亲的嘛!可见外面的传闻也不足为信。 多田骏摆手让渡边俊雄坐下说话,然后递给他一盒卷烟,自己也毫无顾忌的抽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云雾缭绕、烟味冲天… 多田骏猛撮了一口香烟,说道: “听说贤侄在白洋淀地区任职,去年冬天还打了大胜仗,不愧是将门之后,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啊!” 渡边俊雄低头说道: “回伯父的话,现在我赋闲在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杉山元司令长官把我安排到易县驻防,现如今还在那里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多田骏气愤的说道: “杉山元果然是个老混蛋,连渡边冢野少将的面子也不给,岂有此理!来人呐…” 勤务兵闻讯跑了进来… “传我命令,渡边俊雄即刻恢复原职,还到白洋淀任总指挥官,现任的指挥官把他们撤回来,现在南方战事吃紧,军费吃紧,我自有他用!” 勤务兵点头答应着就跑了出去,多田骏面带忧愁,眉头紧皱的说道: “我这才刚刚上任没几天,就要收拾他们的烂摊子,军费开支巨大,常年都是亏空状态,拆了东墙补西墙,真的让我头疼。贤侄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能解决军费开支的问题?” 渡边俊雄若有所思,然后回答道: “搞军费也不难,学学关东军,采矿拉煤,挖坟掘墓,只要能搞到钱的地方,一个也不放过,现如今易县境内就有一块皇家陵园,我们何不把它发掘了呢?” 多田骏瞪着大眼珠子: “在哪里?在哪里?” 清西陵… 第263章 熊司令 1939年冬月,河北石家庄。 渡边俊雄这次来石家庄,不是访友,更不是度假,而是找一个人。 因为这个人陆海洋比较熟识,所以也让陆海洋随行而来,陆海洋他爹陆伯谦任河北伪军治安总长,而这个人任河北警备厅厅长,同样都是狗汉奸,名字倒是五花八门。 没错,他就是熊胆彪,投靠日本人之前,他已经是叱咤保定府,横行白洋淀的小军阀头子,大家都叫他“熊司令”。此人长得膘肥身健,圆盘似的大脸,身长八尺、肚皮浑圆,粗眉大眼、阔鼻耳尖,大口吃八方,肚子里面能撑船。 熊胆彪为人仗义,两肋插刀,对待自己的兄弟,竟如同胞一般,性格爽朗、出手阔绰,赏罚有度、恩怨分明,所以在年轻的时候,就聚集了一帮兄弟,在白洋淀地区占山为王,成为绿林好汉。 与黑老鸹不同的是,北伐内战时期,他们接受了国民政府军的改编,在亦兵亦匪、亦官亦盗之间不停的变换着角色。 打起仗来,他们有正规军的番号,拿着国民政府的抚恤金和饷银;困难时期,他们打家劫舍、巧取豪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其凶狠程度,与黑老鸹不相上下,但在实力和背景方面,要远高青龙寨一筹。 就这样,土司令熊胆彪纵横保定府,威震冀中北,竟无人敢惹,无人匹敌,手下军队也扩编数万之众,成了真真正正的军阀头子、土司令。整日里身穿戎装、脚踏皮靴,醒目的绶带肩章就挂在胸前,异常的显眼明目,走到哪里都有人早迎晚送、鞍前马后。 要么乘坐军用吉普车贯穿南北,要么骑着高头大马驰骋东西,所到之处,百姓无不避让、犹见豺狼,官员无不箪食壶浆、如迎爹娘,上人拥、下人憎,而他自己快活的就像神仙一样。 直至到1937年,风云突变,日本人全面侵华战争打响,本来熊胆彪接到南京国民政府委员长蒋介石的电报,让其率部支援华北第一集团军宋哲元总司令,共同防守冀中地区局势,同时全力协助其打响“石家庄保卫战”、“保定会战”,可是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土司令只是默默的将电报放在了一边… 果不其然,前方战场苦战正酣,熊胆彪所部却按兵不动。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哲元,副总司令万福麟防守津浦路北段及永定河东段南岸所有城镇地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刘峙、副总司令孙连仲防守平汉路北段房山、良乡至保定所有城镇地区… 在绵延几百公里的战线上,中华儿女,铁骨铮铮,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保卫自己的祖国和家园,跟日本侵略者展开殊死的搏斗与恶战。 一时间,炮火连天、遍地狼烟,苍生泣血、生灵涂炭,在几十天的保卫战中,无数个热血男儿,血洒疆场、马革裹尸,鲜血浸故土,骨肉变桑田! 中国人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做亡国奴,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抗战到底,星星之火不熄,总有一天会燃遍神州大地,沉睡雄狮不死,醒来的吼叫将会响彻天地。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日本人可以奴役国人的肉身,但绝对奴役不了国人的灵魂。四万万中国同胞将不会向任何国家和民族屈服,小小的倭国日本,夜郎自大、不自量力,迟早会自尝恶果,蚍蜉撼树谈何易! 果然不出蒋介石所料,熊胆彪这支不听命令和指挥的土匪部队,在石家庄和保定相继沦陷之后,选择了举部投降日本,成为了一支真正的汉奸卖国贼部队,就像花蕊夫人说的那样: 君王城墙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二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在后来的编制和归属问题上,狡黠奸诈的熊胆彪和日本人谈起了条件,本来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把他率领的部队编入正规作战部队,参与眼前迫在眉睫的淞沪会战,可熊司令不肯啊,他才不愿意率领着自己的兄弟部队给日本鬼子当炮灰… 恰巧在此时,日本人在石家庄成立了治安军和警备队,需要大肆的扩编人员,充当日本人的爪牙和走狗,从而实现日本人“以国人治国人”的战略目的,熊胆彪毛遂自荐,举起双手,是一万个答应。 就这样,熊胆彪在石家庄结识了陆伯谦,一个就任伪治安军总长,另一个就任警备厅厅长。也不用行军,也不用作战,整天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在大街上乱晃,欺负欺负商人,吓唬吓唬路人,看到漂亮的女子,还吹得一口响亮的流氓哨… 日本人侵略中国,因兵力有限,大肆的扶植日伪汉奸、走狗卖国贼,充当他们的耳目爪牙,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日伪汉奸数量竟高达三四百万之众。 这些人凶狠起来,如豺狼恶狗一般,惨死在他们手里的中国人,不计其数。与战死在沙场上的烈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德行操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万古流芳、永垂不朽,一个万人唾弃、遗臭万年。 渡边俊雄和陆海洋一起,在瑟瑟的寒风中,乘车来到石家庄警备厅办公大楼,那是占用的原国民党政府办公大楼,说明来意之后,就有警卫员前去通报… 没过多久,警卫员就“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回话: “熊司令说了,让你们到他办公室里面来,偶感伤寒,恕不能出来迎接!” 两人就大步流星的朝楼上走去,看着楼上装修豪华,奢靡阔绰,红毯铺地,金碧辉煌,没想到外表破破烂烂的办公大楼,里面竟跟皇宫一般… 熊胆彪俨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只见他身穿大帅戎装、嘴里叼着粗壮的雪茄烟,高大威猛的身材兜不住他那呼之欲出的肚皮。 肥头大耳、两靥含笑,浓眉大眼、不怒自威,鼻子下面那两撮卷曲的八字胡,就像新疆的阿凡提一样,见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说道: 欢迎欢迎… 第264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面,宛若宫殿。 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灯光璀璨、色彩斑斓,处处流露出一种贵族的气息,办公桌椅的后墙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戎装像,画像里的熊司令,目光如炬、威风八面,拥有非常强大的气场。 熊司令伸手让坐,并嘱咐警卫员赶紧上茶: “今日长官大驾光临,让寒舍不禁蓬荜生辉,熊某人荣幸之至啊!” 一番虚情假意的说辞,说的他自己都不相信,这里如果算是寒舍,那么在场的所有人就是睁眼瞎。 渡边俊雄拉着粗壮的嗓音说道: “熊司令过谦了,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难临头抱佛脚。自我介绍一番,我叫渡边俊雄,日本陆军大佐,现任白洋淀地区总指挥官,我旁边的朋友,你是自然认识的,陆海洋,他是我在中国最早要好的朋友。” 熊司令笑呵呵的说道: “自家贤侄,当然认识了,我和他父亲是拜过把子、喝过血酒的铁哥们,只可惜,你父亲被奸人所害,无端惨死,每每想起,都令我寝食难安、痛断肝肠!” 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这一幕更加的让陆海洋痛心,只见他眼眶通红,哽咽的说道: “熊伯父还请节哀顺变,父亲死的冤枉,我一定会找到凶手,杀之而后快,用他的人头来祭奠我父亲的亡魂。” 这时警卫员端来了上等的西湖龙井新茶,顿时满屋子芳香四溢,清新扑鼻,熊司令伸出手说道: “喝茶,喝茶…” 大家端起茶碗,在细细的品味着西湖龙井的温润与醇香,回味与甘甜,仿佛人的一生,都可以浓缩成一杯茶水,其中有酸甜苦辣,也有离合悲欢… 熊司令一针见血的问道: “言归正传,你们一路颠簸来到这里做什么?找我又有何事?我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落得个逍遥自在且清闲。” 渡边俊雄给陆海洋递了个眼色,陆海洋说道: “这次来石家庄,确实有要事需要伯父帮忙,我们奉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的命令,来请您出山相助,帮助我们挖掘清西陵…” “什么?挖掘清西陵!” 熊胆彪此时的眼珠子都要迸溅出来,他满脸的震惊,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挖掘清西陵,又为何要找我帮忙,日本军官千千万,少了哪个都能干,你们怎么不去找别人?” 渡边俊雄轻声一笑: “熊司令果然是诙谐幽默啊,之所以来找您,是因为我们听说去年的秋天,您带领一支部队去过清西陵,并顺利的盗走了崇陵里面的宝贝…” 话还没说完,熊司令脸色大变,愤怒的拍案而起: “他奶奶的腿,是谁在打老子的小报告,把事捅到司令部去,让我查出来,非枪毙了他不可。” 突发雷霆般的怒火,确实把两人吓了一跳,听说过熊司令脾气大,没曾想这么性如烈火,属炸药的,一点就着。 “伯父息怒,并没有去司令部告您的状,只是江湖上流传的一些传闻,据说崇陵的被盗与您有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听到陆海洋的这一番解释,熊胆彪心中宽慰许多,依然瞪着偌大的牛眼说道: “1938年的秋天,我带领一支军队刚好参加完秋季大扫荡的任务,在班师回石家庄的路上,途径清西陵,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就想进去看看,也学学孙殿英,把清东陵几乎盗了个遍。 可是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个皇陵都封堵着巨石机关,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我们将好几个陵园都转悠了一遍,最后在崇陵的陵园里面,发现了不正常的情况。” 陆海洋和渡边俊雄惊讶不已,连忙追问道: “你们发现了什么?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熊司令眼神迷离的看向窗外,沉思了良久,淡淡的说道: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却始终找不到人,更离谱的是,崇陵的地宫入口,巨大的封门石已经被打开,走进地宫之中,依然有一道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就准备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在回部队不迟。 可是到了夜间,寒意袭来、天气微冷,皓月当空、秋虫唧唧。有两个士兵出去小解,在陵区的墙角处,顶头看到一队的宫女,手持灯笼,脚步轻盈,从南到北一字排开,从他们的身旁飘了过去,更可怕的是,那灯笼里冒出来的是一阵阵的绿光… 士兵们自然吓得要死,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有鬼啊,有鬼啊!”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白衣鬼跳了出来,把一个士兵扑倒在地上,用苍白的双手将士兵活活掐死。 另一个士兵就跑回大殿里面,高声疾呼,“有鬼啊,有鬼啊!”熊司令当时翻身而起,拔出手枪就冲了出去… “他奶奶的腿,哪个牛鬼蛇神敢在你爷爷跟前撒野,活腻了是不是,小心爷爷把你打死,永远也投胎不得!” 熊司令的吼骂声,在陵园里来回的飘荡,士兵们一涌而上,在事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除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损失并不是很大。 熊司令心里还在想着,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想必是士兵们看眼花了吧,亦或许他们行军劳累,产生了幻觉。 而就在这时,在陵园的深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鬼叫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把大家都吓傻了眼,一个个抱起步枪就冲刺了过去,按照熊司令的指示,鬼挡杀鬼,佛挡杀佛,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之下,任何孤魂野鬼、牛鬼蛇神尽皆诛杀。 等到所有人跑到那边的时候,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看见,哪里还会有一点点的踪迹,正当大家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班房和偏殿又响起鬼哭狼嚎的嘶吼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65章 各怀鬼胎 1939年冬季,初雪来临之前。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组建完成,由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下令,军阀头子熊胆彪带队,带上大量的军事武器和装备,由北向南一路挺进。 一场史无前例的清西陵盗掘活动拉开了帷幕,而这一次,声势浩大,人数众多。其规模并不是小偷小摸式的民盗,而是大张旗鼓的官盗,因为有日本人撑腰,他们更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自古以来,官盗的事情并不少见,从楚霸王项羽,再到后来的曹操、黄巢,哪一个不是打着官家的旗号去挖坟掘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去年秋天的崇陵闹鬼事件,传的沸沸扬扬,到现在都历历在目。熊胆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遇到这样的灵异事件,也是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头发也像电击一样支楞了起来… 那些打着绿色灯笼的宫女奴婢,还有大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孤魂野鬼,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出现在崇陵附近,这终将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熊司令以前也听说过这种事情,经常出现在北京城的故宫里面,在夜半无人之时,明月高悬之夜,一排整齐划一的宫女会从犄角旮旯或者墙面上突然窜出,或是匆忙行走,或是嬉戏打闹,她们的音容笑貌,宛如活着时一样… 故宫是什么地方,皇家的威严所在,王室生活起居的场所,同样戒备森严、生人勿近,胆敢闯入者,格杀无论。就这么高等级的深宅大院,里面不知有多少女子香消玉殒、梦断紫禁城,冤假错案,上吊投井更是司空见怪的事情,所以阴魂不散,闹鬼的事件层出不穷。 闲话少说,熊司令带领着数千之众,浩浩荡荡的向保定府进发,沿途的老百姓看见,以为又要去行军打仗,纷纷驻足观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不在少数。 熊胆彪已经和渡边俊雄约好了时间,双方军队在易县县城汇合。他们昼夜急行,星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来到了日军驻地军营里面。 这一次,轮到渡边俊雄做东,热烈欢迎熊司令他们的到来,刚好夜色降临,新月初升,大家举杯畅饮,不醉不归。 渡边俊雄带领着枯木老头和田中美子,还有陆海洋邀请熊司令共进晚餐。他举杯说道: “今晚很荣幸邀请到了熊司令来到了易县,为了我们共同的目的,不辞辛劳、跋山涉水,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着斟满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熊胆彪此时非常的高兴,也满饮了一杯,说道: “我这次率部到易县,专门是为了清西陵而来,司令部也给我们下了命令,国库亏空、军费开支巨大,我们确实要在最危机的时刻为皇军分忧。 实不相瞒,清西陵去年秋天我们也去过,都说崇陵被盗,非常蹊跷,我们连盗墓贼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见! 最可恨的是,老百姓以讹传讹,都说光绪皇帝的墓是我们盗的,我们简直比那窦娥还冤。而且还经历了闹鬼事件,让本来就势力单薄的我们,更加的处境难堪。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我们强强联手,共同努力,武器装备齐全。争取在春节之前,把清朝皇帝的陵寝全部打开,为我们好军费开支多做贡献。” 陆海洋则说道: “伯父所言极是,我们人口众多,有威力强大的炸药包,武器物资配备齐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有何惧哉!” 枯木老头老态龙钟的坐在熊司令对面,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去清西陵,也不可以轻敌,毕竟古墓多凶险,更可况是帝王的陵寝,我会陪伴在你们左右,为你们排忧解难,争取尽早的完成任务,在中国的传统春节之前,班师凯旋。” 熊胆彪此刻有些微醺,但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带了这么多的兄弟过来,难道只是为了效忠大日本皇军?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狗日的小日本在中国还不知道能蹦哒几天,他要随时为自己的后路早作打算。 而渡边俊雄此时也有他的私心,因为刚被提携升官,在总司令面前,急须立功来表现自己的能力,假如顺利的完成任务,他将会何等的风光和荣耀,其功劳不逊于去年的冬季围剿… 而田中美子则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清皇陵,乃是满族人心中所敬仰的祖陵龙脉,以前还都是禁地,有重兵把守,现如今我们公然去挖掘他们民族最神圣的地方,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老虎嘴里拔牙,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公然的去盗掘皇陵,甭说是满清后裔,就是小老百姓恐怕也不会答应,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到时候事情万一闹大,报纸上在铺天盖地的宣传,日本人惹了众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熊胆彪作为队伍中级别最高的存在,肯定是众望所归,大家齐刷刷、眼巴巴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熊胆彪是个大老粗出身,太多的繁文缛节他也搞不清楚,但是他思想活跃,鬼点子多,只见他眼睛一转,悻悻的说道: “他奶奶的腿,我有一个好办法,就是我们的士兵全部乔装成保护清西陵的守陵官兵,把清西陵划为禁地,外人莫入,白天守陵,晚上盗墓,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 众人欢欣鼓舞,直夸熊司令真的是个天才,用这个办法实施开来,不仅美化了日本人的形象,还禁止外人靠近,完成司令部的任务,还不是指日可待,非常容易。 殊不知,熊胆彪见多识广,他这一招也是学习的东陵大盗孙殿英的盗墓经验,靠演习为名,公然圈占禁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干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无耻勾当… 第266章 高手在民间 前有恶狼,后无出路… 张麻子和冯师爷已经陷入到这种两难的困境,从金刚墙下面的盗洞中,他们一路摸打滚爬,鹞子翻身、鲤鱼打挺,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大清光绪皇帝的陵寝之中! 爱新觉罗·载湉,清德宗光绪皇帝,清朝第十一位皇帝,是醇贤亲王爱新觉罗·奕譞与慈禧胞妹叶赫那拉·婉贞的儿子。 光绪四岁登基,由慈禧、慈安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光绪七年慈安太后崩逝后由慈禧太后一宫独裁,直至光绪帝十八岁亲政,此后虽名义上归政于光绪帝,实际上大权仍掌握在慈禧太后手中。 光绪帝一生受到慈禧太后的挟制,未曾掌握实权。1898年,光绪帝启用康有为,梁启超等进行“戊戌变法”,但变法危及封建守旧势力的利益,受到以慈禧太后为首的保守派的反对。光绪帝打算依靠袁世凯囚禁慈禧,但被袁出卖,从此被慈禧幽禁在中南海瀛台。整个维新不过历时103天,故称“百日维新”。 光绪三十四年,光绪帝暴死,死因至今也是个未解之谜,终年38岁。庙号德宗,葬于河北易县清西陵崇陵。 就这么一个一生坎坷,历经磨难的大清朝皇帝,死后就这么默默的躺在这冰冷的地宫之中,而命运的魔掌仿佛还是不肯放手,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张麻子惊奇的发现,由于盗墓贼的破坏,光绪皇帝和隆裕皇后的棺椁已经被打开,里面的金银财宝、翡翠玉器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偶尔有那么一点点遗落的首饰物品,零星的散落在墓室的角落里面,张麻子捡起一枚翠绿的金丝连络绿宝石耳坠,感慨万千: “我视之如珍宝,彼弃之若糟糠,想想为了来到这座墓室里,我的好兄弟惨死狼口,尸骨无存,被饿狼嚼肉喝血,啃骨扒皮,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光棍汉。我现在心如死灰,同甘共苦的好兄弟都死了,纵然有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又有什么意思呢!” 冯师爷看出了他的悲伤和绝望,劝慰道: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兄弟们也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才冒险来到这里,可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才遭受如此巨大的挫折。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振作起来,寻找更多的财宝,变卖成大洋金钱,分散给死难兄弟们的家属老娘,才能告慰他们的亡灵。” 听冯师爷这么一说,张麻子的内心瞬间舒畅了很多,他也从自责之中慢慢走出来,身逢乱世,风雨飘零,朝不保夕、三餐无望,所作所为都是无奈之举,所谓富贵险中求,遇到人员伤亡和危险,那也是不可避免、无可奈何的事情… 张麻子像开了窍一样,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借着羸弱的烛光,四处搜寻着遗落的宝贝物件,无论大小、不分品类,只要值钱,统统往布袋里面塞。 随着搜索范围的扩大,他们发现光绪皇帝的主墓室并不是很大,是由一块块巨大的青石砖打好的券顶结构,反而令人震惊的是,巨大的墓门居然从里面朝外面打开了,这一番骚操作让他们一头雾水,很是震惊。 冯师爷自言无语的说道: “奇哉怪也,盗墓贼从外面的墓道打地洞进入了皇陵之中,偷窃了棺椁里的宝贝,难道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里面打开了地宫一道道巨型石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的?” 张麻子摇了摇头说道: “不见得吧,最外面的石门纹丝不动,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盗墓贼并没有从一道道石门中走出去…” 话没说完,两人心有灵犀似的一愣,慌慌张张的朝石门方向走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盗墓贼已经从挖的坑道里面逃出去,而另外一种可能,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场景,那就是盗墓贼根本就没有离开古墓,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全部死在了这里,而墓道里面遍地都是他们没有带走的金银珠宝和翡翠玛瑙… 张麻子手持一支微弱的烛光,在漆黑的墓道里面搜寻摸索,冯师爷戴着他那老花眼镜紧随其后,果不其然,就在打开的这道石门后面看到了倒伏的几具尸体。 从尸体上判断,几人穿着朴素,身上背着背包,带着洛阳铲,旁边有火把和灯具,手中脱落的匕首和砍刀都散乱的丢弃在旁边,很明显,当时现场肯定发生过剧烈的搏斗… 死者身体已经出现明显的腐烂,皮肤干瘪、眼窝塌陷,张着大大的嘴巴,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死不瞑目,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令人失望的是,他们所盗取的金银珠宝全部消失不见,空留有几具死尸,到头来白忙活半天,落了个一场空! 张麻子蹲下来查看尸体的伤痕,发现全部都是剑伤,都是割断咽喉,而且是薄薄的伤口,一击致命,他不禁头皮发麻,悻悻的说道: “好锋利的剑啊,而且薄如纸片,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冯师爷瞪着钟馗似的眼睛观看,武林上的事虽然不是太懂,但也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是死于高人之手,伤口不大,血流不多,但气管已经被挑断,即刻毙命,不禁惊叹道: “好厉害的高手,好厉害的剑…”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这连鬼都难找的皇陵之中,怎么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争斗?” 张麻子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真的是不清楚,从宝物都被劫走来看,见财起意、分赃不公,从而发生内斗的可能性很大,不然在这古墓之中,确实连个人都很难看见,更别说有这样的绝世高手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忠义多出屠狗辈,绝世高手在民间… 而就在这时,冯师爷脸色突变: 不对啊,当时在这陵园里面还有一个老太监… 第267章 进退维谷 漆黑的古墓之中,烛光荧荧… 冯师爷的一句话,引起了张麻子高度的重视,隐藏在古墓之中的绝世高手,难道会是老太监李德全? 不可能吧! 张麻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老太监李德全,邋遢不堪,散乱着长长的辫子,浑身上下一股尿骚味,怎么看怎么不像隐匿的绝世高手,倒像是外面要饭的叫花子。” 冯师爷也是疑惑不已,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说道: “我想也不会是老太监李德全,看他那窝窝囊囊的样子,混的饭也吃不上,衣也穿不暖,绝世高手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的轻功确实厉害,来无影去无踪,变幻莫测,神鬼难辨,难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 两人都瞪着圆圆的双眼,一脸的迷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惨死的盗墓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挖坟掘墓、掀别人祖宗的棺材板,终究是有损阴德,报应不爽。 然而这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剑客,也是道德败坏、凶狠异常,简直是杀人不眨眼,黑吃黑抢了别人的金银珠宝不说,还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真的是人心难测,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眼看寻宝无望,前面还是一堵被巨石封死的石门,张麻子和冯师爷只有退回主墓室里来,前面无路,后有群狼,这可如何是好? “我说冯师爷,这下可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也像这些盗墓贼一样,惨死在这里吗?给大清朝的光绪皇帝做陪葬,这下地宫里可就热闹了,连皇帝爷也不会再觉得孤单。” 张麻子坐在冰冷的青石砖上,自嘲的说道。 冯师爷顺势也坐了下来,苦笑了一声,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坐等,看看局势会不会有新的变化,眼下出口处是饿疯了的狼群,地宫入口又被封门石堵死,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能怎么办呢!” 张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冯师爷,刚才我也看了打开棺椁的皇帝仪容,尸体已经是干枯腐烂,皮皱如褶,那个皇后棺材里更是看到了森森白骨。身上盖着的罗衾锦被也早就被掀了出来,尸体翻身侧躺在棺材里面,其狼狈的样子,与平民百姓无异,想想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实在是可怜可怜!” 冯师爷则轻声细语的说道: “生前高高在上,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死了还不是化作白骨,任凭虫蚁啃食,万里江山也变成了黄粱一梦,三宫六院也变成了过眼云烟。所以说世人在生死面前,众生平等,阴曹地府,坦诚相待,管你是皇帝还是乞丐,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张麻子点了点头,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传言古墓里的尸体吸收了人气就会诈尸,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该不会再有危险吧,想想夜晚我们在隆恩门外看到的那只僵尸,真的是恐怖至极,让人毛骨悚然…” 冯师爷摆了摆手说道: “放心吧张老大,应该不会的,尸体诈尸的先天条件就是死而不腐,然后吸食了人气、精血甚至是日月之精华,才会起尸。而现在皇帝和皇后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风风雨雨几十年了,哪里还会诈尸,再者说了,如果真的诈尸,早在盗墓贼偷盗宝物的时候就诈尸了,还能等到现在!” 张麻子不停的点着头: “也对,也对…” 冯师爷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顿时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四周也寂静的可怕。时令已经到了寒冬,再加上墓室四周都是青石板砖,愈加的发凉发寒,没过一会,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张麻子同样是搓着双手,冻得是浑身发抖,踉踉跄跄的抱着膀子,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好冷啊,好冷啊!” “没想到我们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兄弟惨死,野狼围困,巨石封门,如同冰窖,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上天才会如此的惩罚我啊!” 张麻子越说越激动,情绪也几近崩溃,冯师爷看到他又躁动不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横竖不就是一死嘛,有何惧哉,凡事还要往好处去想,万一有人打开地宫大门,野狼都跑出去了呢,那样我们不就可以从盗洞里爬出去了吗?退一万步讲,就是死在这皇陵之中,能够与皇帝皇后作伴,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说到这里,冯师爷突然眼前一亮,大喊一声: “有办法了…” 随即起身往光绪皇帝的棺椁那里跑去,张麻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嘴上不说,心里暗骂着: 这该死的遭老头子怕是疯了吧,跑到死尸跟前找刺激,他娘的你就不怕诈尸了,我们无路可逃,将死无葬身之地! 冯师爷不但没有挺住脚步,而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往棺椁里爬,这一幕把张麻子可看傻了眼,急忙阻挠道: “冯师爷,你清醒一点,你这是怎么了,出现幻觉了嘛,这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具已经腐烂掉的尸体啊!” 冯师爷不理不睬,已经跳进了巨大的石椁之中,顿时没了踪影,可把张麻子给吓坏了,连忙大声喊道: “冯师爷,冯师爷…” 而就在这时,棺椁上露出了一个脑袋,摇摇晃晃也不说话,棺椁内则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张麻子顿时浑身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中拿起大刀嘶吼着: “你是谁?是人是鬼,冯师爷你可别吓唬我啊…” 张麻子说话间,嘴唇在发抖,声音在发颤,平日里利索的腿脚,好像在这一刻也不听了使唤,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大脑袋突然从棺椁里跳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怀中还抱着一团软软的东西… 等到大脑袋站了起来,露出一副笑眯眯猥琐的嘴脸,张麻子拍着胸脯说道: “冯师爷啊,你可把我吓死了,你装聋作哑,你怎么不说话啊!” 冯师爷指了指怀中金檀色的裹尸被,只见上面绣有大量的经文和符号,猥琐的说道: 有了它,我们就不会被冻死在这里了… 第268章 不义之师 日本兵围堵清西陵的事情不胫而走。 他们对外宣称要保护中国重点文物,还要在永宁山脚下搞军事演习,从而划定了禁区,像八旗护陵兵那样,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分工严密,层层把关。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日本人和伪军警备队的险恶用心,连附近村上的狗都知道。一时间,消息如潮水一般向四周涌去,传的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百姓的悠悠众口,哪里能堵得住?撇开民族关系不讲,清西陵作为大清朝帝王的皇陵,里面埋葬着无数的宝藏,归根结底,这些宝藏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它属于中华民族,属于国家。 因为有了孙殿英盗东陵大案的前车之鉴,社会舆论对这样的事情特别的敏感,以至于消息在短短几日之内,传遍了整个华北地区,再有报纸大肆的宣传,发酵的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民国时报》和《大公报》等主流报社公开报道了这一事件,尽管有日本高层的施压,报纸上讲的比较委婉一点,说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寒冬肆虐之时,饥民四起、盗贼猖獗,日本皇军为了保护清西陵,现已将其封锁,闲人勿扰、生人勿近,否则一经发现,就地枪决。 报纸上说的冠冕堂皇,信誓旦旦,可是谁相信啊,连中国人自己的报刊都在为日本人说话,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已经是药石无医、无药可救了。 只有在红色革命基地以及尚未沦陷的国民政府控制区,发行的报纸上面,对日本人这种可耻的行径,进行言词激烈的谴责和谩骂,并警告日本政府,即刻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立即撤兵清西陵。 老百姓铺天盖地的谩骂,文人墨客奋笔疾书,口诛笔伐,甚至还有满腔热血的能人异士、江湖侠客闹着要来清西陵勤王,誓死也要保卫国家的财产,不被侵略者掠夺。 以至于熊胆彪的计划暂时搁浅,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密电,让其按兵不动、静候时机,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下手不迟,而且还冠冕堂皇的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清西陵就在他们手中,那些反对者就是过过嘴瘾,能奈我何? 一辆疾驰的军用吉普车,在遍地枯草,荒芜人烟的官道上颠簸着,这条盘旋在永宁山下,蜿蜒如巨龙一般的道路,就是当年清政府内务府拨款修建,专门方便八旗护陵兵出行的官道,早在清廷覆灭之前,官道上还专门有人把守,还有人不定期的打扫清理、保养维护,不像现在如此的荒芜… 吉普车最终停在了一片宽阔的青石板广场上面,依旧是杂草丛生、一片凋零。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镶着金牙,戴着墨镜,抽着雪茄的军阀头子,披着军大衣,威风八面、不怒自威… 接下来车上又下来了日本军官渡边俊雄、陆海洋和枯木老头,他们今天约好了一起来看看清西陵,看看这个让他们头疼不已的帝王陵墓到底有什么魅力? “熊司令这边请,前方就是雍正皇帝的泰陵…” 警卫员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恭敬的说道。 熊胆彪望了望后面巍峨雄伟的永宁山,大气磅礴、虎踞龙盘,果然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他抽了一口雪茄烟说道: “还是雍正爷有眼光啊,宝穴坐落在永宁山下,前有照、后有靠,明堂容万马,富贵满天下,大清朝御用的钦天监果然是不一般。” 陆海洋连忙回答道: “伯父说的可是清廷专门观天象、测风水,寻龙夺宝的钦天监?我也是略有耳闻,传闻他们神乎其神、无所不能,上天入地、呼风唤雨,招引阴兵、神鬼莫测,确实是无所不用其极!” 熊胆彪笑眯眯的点着头: “正是这个钦天监,里面人才辈出,简直就是卧虎藏龙一般的存在,据我所知,清东陵和清西陵的建造,他们都参与其中,还设计出很多匪夷所思的暗器机关。” 渡边俊雄身穿黄妮子军大衣,手持佐官指挥刀,在寒风中如劲松一般笔挺而立,冷笑着说道: “风水玄学,我们大日本帝国也颇有造诣,观星看月、寻龙点脉,也是人才济济,德高望重,枯木上师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众人都扭头看向枯木老头,顿时让他羞红了脸,蠕动着浓密花白的胡须说道: “中国文化和日本文化,同宗同源,严格意义上说,日本很多地方都是学习的中国,风水之术我也略知一二,属于皮毛功夫,和钦天监的皇家大师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熊胆彪大手一挥: “枯木大师谦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外面的舆论风波,其势头之猛、传播之快,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短短几天的时间,大半个中国都知道了,这让我很是为难!” 渡边俊雄冷眼一瞟,说道: “好在一切局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只需要静待一段时间,等到军方下达了命令,我们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开干,熊司令,这点你就放心吧!” 他们站在泰陵宽阔的神道广场前,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高大建筑,牌坊、碑亭,汉白玉连孔桥,还有密密麻麻的石像生,文臣武将、侍女奴婢,还有骆驼大象、战马雄狮… 造型各异,栩栩如生,在这广袤的陵园里面,默默的经受着风吹雨打,寒霜酷暑,陪伴了墓主人二百多年! 泰陵之大,确实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这里面得埋葬着无尽的金银珠宝,金山银山。熊胆彪和渡边俊雄心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不为所动,处之泰然。 更何况这里还埋葬着大清朝五个皇帝,八十多个王爷阿哥、格格皇后,还有贝勒贝子,其中的价值几何,虎视眈眈的恶狼鹰犬心里早就有数,他们摩拳擦掌、垂涎三尺,等候着这一刻早点到来… 第269章 九千岁 易县县城,繁华纷扰的古城大街。 正值冬月庙会,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人头攒动,小商小贩齐聚街头,吆喝声、叫喊声不绝于耳,临近春节,大家都在为过个好年而努力的奋斗着。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争先恐后,人山人海。卖春联的,卖字画的,耍猴儿的,卖艺玩杂技的,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更有卖糖葫芦的,卜占算卦看风水的,百家争鸣… 自从日本鬼子占领易县以来,很少出现这样的盛况和繁荣。今年冬月庙会之所以能够如期举行,日本鬼子不但没有阻止干预,甚至还大力赞成,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总而言之,他们是在粉饰太平。 因为清西陵的关注度持续升温,鬼子和熊司令着急上火,迟迟不能动手,如果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盗掘了清西陵,日本军方担心他们会遭受疯狂的报复和打击,会掀起民族仇恨而蔓延全国,间接性的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团结和共鸣… 这对站脚不稳的日本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而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满清后裔联名上书,在轰轰烈烈的搞“保卫祖龙”运动,就连远在东北的末代皇帝溥仪都罕见发声,支持日本兵保卫清西陵,反对一切武力的破坏和盗墓活动。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状态之下,渡边俊雄在偶然一次巡街时,看到了伪军士兵在盘问一些卖货的老翁,询问一下,方知这里有冬月赶庙会的习俗,只是因为日军的封锁,好几年举办的庙会都是半死不活,甚至严重时期,大街上直接实行禁行,杳无人烟,如同鬼街… 而就在这时,渡边俊雄灵机一动: 何不借这个机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呢?营造一个歌舞升平、与民和谐相处的大东亚共荣现象,用来缓解老百姓对日本人的仇视和国人对清西陵密切关注! 马不停蹄,说干就干,渡边俊雄即刻回去制定了计划和方案,到处张贴通知和广告,命令城门大开,各乡镇甚至邻县都可以相互走动游玩,日本人非但放松了盘查,甚至还巡视和保护着游客商贩的安全… 此消息一出,简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人们争相奔走相告,以为这次是彻底变了天,老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甚至还找来了一些亲日的报刊媒体,鼓吹这太平盛世只是试点试行,一旦试点成功,将会在全国沦陷区推广开来。 果不其然,这一招还真的挺管用,报纸上白纸黑字,带着一张张热闹非凡、歌舞升平的黑白照片,足可以颠倒乾坤、混淆黑白。 其醒目的大标题上五花八门、乱写一通: 有的写,大日本皇军与老百姓鱼水之情,共度庙会,喜迎新春; 有的写,战火里的军民情,大东亚共荣见雏形; 更有甚者写着,百姓安居乐业,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日本驻军保护清西陵… 当然,这些报纸只会出现在各大沦陷区的城市里面,日本人明知是假,心虚胆怯,石家庄、保定地区禁止发行! 天晴日朗,暖洋洋的古城大街上… 一顶八人抬的花轿出现在人潮汹涌的街面上,花轿雍容华贵、色彩斑斓,古韵犹存、威风八面,在清朝灭亡之后的几十年,确实少见。 要是在清代,这样的八抬大轿,只有皇亲国戚、八府巡抚、九门提督和封疆大吏才配享有的配置和权利,最起码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配拥有的级别和待遇,而现在大清朝也亡了,何当着谁想坐就坐,只要你有钱,坐龙辇都没人管! 八抬大轿在人潮之中艰难的前进着,每走一步都要有小厮在前面清理催促,而轿子里端坐着的人,四平八稳,两眼微闭,哼着小曲,盘着核桃,穿的是绫罗绸缎,无比的奢华贵气… 突然,一个抬轿的轿夫踩到了一个壮汉的脚,非但没有赔礼道歉,而且非常的嚣张跋扈、狗仗人势,他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的骂道: “瞎了眼了,看到我们家老爷的轿子还不知道躲一躲,无耻的刁民!” 谁知这壮汉可不是别人,正是王留下,他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冤枉气,只见他横眉冷眼,怒气冲冲的指着轿夫骂道: “狗日的你骂谁呢?你他娘的踩到我的脚了,你还有理了,我这就打死你!” 说着,王留下挥拳就朝轿夫脸上打去,一拳打掉他好几颗门牙,顿时鲜血直流,满嘴出血,惨叫连连,轿子也因此停了下来,一时现场乱作一团… 其余的轿夫和小厮正要发作,只听轿子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声,轿夫们没敢停下来,依然抬着轿子朝前方走去… 这时孙长生和小翠赶了过来,急忙问道: “王留下,刚才乱哄哄一片,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留下横眉冷眼的说道: “狗奴才踩到我的脚了,非但没有道歉,反而骂了我一顿,我就把他给打了,谁知道是哪家的狗奴才!” 旁边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对着他们三个说道: “小伙子你也太性急,连李老爷家的佣人你都敢打,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呀!” “他们狗仗人势,我为什么不能打他,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还没有王法了!” 吃瓜群众接着说道: “这个李老爷,可是我们这里第一大财主,是从北京搬过来的大人物,来到这里短短两年间,就是日本人和走狗汉奸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具体什么来路,我们就有所不知了!” 孙长生不禁问道: “他还能比死去的铁帽子王金老帽还牛逼吗,这县城里面可真是卧虎藏龙了。” 吃瓜群众则异口同声的表示: “可比金老帽厉害多了,金老帽那是仗着他祖上的余威,而这个李老爷可是神出鬼没、通天晓地的大人物,据说想当年,还是慈禧老佛爷跟前的大红人,号称九千岁!” 啊?九千岁,是个太监呐! 第270章 扶大厦于将倾 自古阉党夺权,祸乱朝纲… 从秦朝的赵高开始,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几个掌权太监,东汉末年的张让,唐朝的高力士、李辅国,北宋的童贯,明朝的王振、刘瑾、魏忠贤,更有清末时期的李莲英、安德海、小德张… 不胜枚举,层出不穷,在帝王与权臣或者王亲贵胄之间周旋,陷害忠良、指鹿为马,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冤假错案。甚至他们权倾朝野、只手遮天,连皇帝都死在阉党之手,着实令人汗颜。 众所周知,皇帝才称万岁爷,而敢称九千岁的太监,是何等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个姓李的太监,到底是什么来历,孙长生他们很是感兴趣,决定跟随着他的官轿,前往试探一番。 只见八抬大轿绕过纷扰的人群,沿着护城河一路向西,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庄园,门前有两只镇宅的神兽麒麟,朱漆黄匾上赫然写着“李府”的字样,里面几进几出的院落,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在外面隐约可见… 孙长生见到一个过路的老翁,悄悄的打探道: “老大爷您好,请问这处宅院是谁在里面居住,好像这人很是厉害,在这县城里能够只手遮天似的?” 老翁将手抄进破棉袄之中,踉踉跄跄的说道: “这座宅院也是刚建好没多久,听说里面住着一个北京城来的老太监,想当年他可是慈禧老佛爷跟前的大红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和日本人勾搭在了一起。” 孙长生疑惑不解的问道: “那他在北京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易县,还在这里劳民伤财建造一座庄园,他的目的是什么?来这里养老度假吗?” 老翁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易县这天高皇帝远,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要说唯一有点值钱和有价值的地方就是清西陵了,满清后裔的老祖宗都埋在了那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语惊醒梦中人,孙长生、小翠和王留下眼前一亮,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啊,就是清西陵!” 而老翁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们大跌眼镜: “这个老太监喜怒无常,而且极度变态,自己已非男儿之身,却买来好几个姨太太,藏娇于这深宅大院之中,朝夕戏弄、日夜把玩,说到底还不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几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说什么好,看似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内务府大太监,没找到竟如此的肮脏变态、泯灭人性,这不了解不知道,了解后吓一跳,这老太监果然是非同一般。 孙长生看老翁破棉袄裹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面黄肌瘦、饥寒交迫,心生可怜,连忙让小翠给他几个大洋,临近春节置办一些衣物年货。 老翁吓得浑身发抖,活了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再者说无功不受禄,哪里肯要这飞来横财?被孙长生硬塞到他的手中,老泪纵横,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王留下紧接着问道: “这老太监定居在易县,如果是为了清西陵而来,那他该不会是来护陵的吧?毕竟这里面埋葬着他昔日的主子,主仆情深,难以忘怀,看来他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小翠白眼一翻,悻悻的说道: “他勾搭日本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然他哪里弄来的钱财到处挥霍,还养了几个姨太太!” 孙长生点头说道: “小翠说的很有道理,现如今这个社会,不跟日本人攀好关系,谁也保不住他的大富大贵。现如今清西陵又被日军和警备队圈禁,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王留下惊声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老太监要和日本人一起盗掘清西陵?我的老天爷啊,这昔日的主仆恩情这么快就烟消云散了吗?” 孙长生厉声说道: “现如今这个社会,翻脸不认人,还有什么恩情可言?我们这次出来,本来还想着开开心心的逛逛庙会,这下可好,卷入这浑浊的泥潭之中,清西陵里埋葬的都是中国人的宝藏财产,万万不能被日本人盗掘侵占,这事我们不能不管!” 正说话间,远处驶来了一队日本军车,孙长生三人急忙回避,远远的看见军车停在了老太监九千岁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几个日本军官,那是一张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孔… 陆海洋,渡边俊雄,还有一个非僧非道的枯木老头,最后下来的是一个身材肥胖、魁梧强壮的军阀司令,他们结伴进入了李家大院,门前留下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 孙长生唏嘘不已,说道: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这个姓李的九千岁与日本人关系果然不一般,在这满城风雨的关键时刻,他们肯定又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留下横眉冷眼的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靠我们几个人去阻挡事情的发生,救大厦于将倾…” 孙长生想了想说道: “趁着这段时间,日本大力支持庙会的进行,关卡岗哨和城门口都比较放松,我们把消息告诉师父,并想办法联系八路军,寻找救援,总而言之,一定尽全力挽救清西陵,保护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宝藏和财产。” 小翠则补充道: “日本人举办庙会就是借机分散人们的注意力,盗掘清西陵的古墓,也就是这几天,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们事不宜迟,尽快的寻找援兵,拆穿他们的阴谋。” 于是几人匆匆离开,孙长生把小翠送到了马大元的宅院里面,并叮嘱她千万不要出去,和大哥一起守护好宅院,孙长生和王留下要赶回到云蒙山道观里面,把这件大事与师父商议一下,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的天空阴冷而又昏暗,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割人的脸,头顶上乌云堆积,这也就意味着,一场大的暴风雪即将到来… 第271章 苗思贤 寒风凛冽,芦苇枯黄,一年之中最空闲的时光到来了,白洋淀河面上行船很少,鱼潜鸟翔、蛙隐蛇眠,极少数的渔民还在打渔,大部分的家庭都在编织草席,猫冬度日。 孙大富带着苗铁蛋划着一叶扁舟,肆意的在冰冷的河面之上游弋,因为天气日渐寒冷,部队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他们就带着粘网、兽夹,到枯黄的芦苇丛中,去寻找一些野味珍馐,打打牙祭。 苗铁蛋高挑大个,手脸冻得通红,一说是出去打猎,高兴的手舞足蹈,想当年他可是撵兔放鹰、捕鱼捉虾的能手。那种放浪于形骸之外的自由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甚至比山珍海味、锦衣玉食还要有吸引力。 苗铁蛋已经将近不惑之年,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世事沧桑、人间冷暖,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的日子是深有体会。本来打算着孤独一生,与老娘作伴,给老娘养老送终之后,就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没承想弄巧成拙,竟然以假成真,讨了个美若天仙的老婆。 柳阿娇同样是半生命苦,四处飘零,因为她那倾国倾城的身姿和绝世的容颜,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世上的男人都好色,总会有意无意的挑逗撩拨于她,甚至因爱生恨,给她带来致命的危险。 如今嫁给了苗铁蛋,小日子也有了奔头,肚子里的孩子也接近临盆,每每想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苗铁蛋老夫少妻,老牛吃嫩草,自然对柳阿娇百般疼爱和呵护,嘘寒问暖、洗衣做饭,总之所有的家务活他全都包了。 在初冬之时,苗铁蛋又偷偷的潜回了县城,把老娘也悄悄的接了过来,一者,老娘能照顾好临盆的妻子;二者,老娘可是县城内有名的稳婆,接生孩子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苗铁蛋老娘接生了无数个孩子,技艺娴熟,手艺精湛,来到沙家坝以后,苗铁蛋也特别的放心,得知苗铁蛋和柳阿娇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乐的简直合不拢嘴,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嘛! 干枯的芦苇荡被北风吹的“哗啦啦”的响,孙大富手中摇着双桨,游走穿梭在芦苇荡之中,枯黄的芦苇尽皆往两边倒伏,比夏天时的青纱帐还要清脆悦耳、空谷传响。 “苗铁蛋,瞧瞧那干草堆上,有一堆的野鸭蛋在那里…” 苗铁蛋顺着孙大富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一堆皮薄个大的野鸭蛋,欣喜若狂,急忙拿起竹篮,俯下身体,慢慢等待着渔船朝那边靠近… 等到能触摸到鸭蛋的位置,孙大富停下渔船,放下双桨,两人同时往竹篮里装鸭蛋,椭圆形的青皮鸭蛋真的是长相喜人,一堆竟有好几十颗。 孙大富笑着说道: “苗铁蛋,刚好你媳妇也快要生了,这一堆野鸭蛋能增加不少营养,你一会都拿家里去,就当我孝敬嫂子的了。” 苗铁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邻居大婶送的咸鸭蛋还没有吃完呢,这么稀罕的野鸭蛋,真的是愧不敢当!” 孙大富摆了摆手说道: “哪里的话?我送给嫂子和孩子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不了也问不着…” 说着,又接着开船去其他的芦苇丛中去寻找,因为不敢开枪,逃掉了很多野兔、野鸭和飞鸟。他们只好又捞了一些鱼虾和王八,河水里有什么算什么,统统装到渔船里拉走。 俗话说的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偌大的白洋淀里,只要勤劳勤快,就绝对饿不死,就像辛勤的小蜜蜂一样,总是能够丰衣足食,自给自足… 正当两人意犹未尽,打算朝更深远的芦苇荡里行进的时候,突然在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呼叫声: “苗铁蛋,苗铁蛋…” 苗铁蛋心中一激灵,连忙叫苦不迭,心中嘀咕着: 怎么了这是?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随即答应道: “哎,同志,我们现在在这里呢?” “苗铁蛋,赶快回家去,你媳妇要生孩子了,快…快…” 苗铁蛋听到这里,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顿时精神抖擞、喜出望外,急忙转过身看向沙家坝的方向,只见他紧张的坐立不安,连忙催促着孙大富: “调转船头,回家回家…” 孙大富也是格外高兴,一边调头,一边祝福道: “恭喜苗大哥,贺喜苗大哥,今日喜得贵子,后继有人嘛。” “你怎么知道是男孩,现在下结论也太早了一些。难道你还像我老娘那样有神鬼莫测之术,辨别男女之能?” 孙大富摇着双桨说道: “男尖女圆,你没有注意嫂子的肚子尖尖的吗,这就是生儿子的征兆,相信我绝对错不了!” 苗铁蛋殷切的东张西望,恨不得自己臂生两翅,飞奔过去,渔船刚刚划到岸边,苗铁蛋就纵深一跳,像疯了一样朝自己家里跑去… 刚走进大门,就听到柳阿娇痛苦的喊叫声,然后是老娘和邻居大婶加油打气的声音: “使劲阿娇,深呼吸,深呼吸…”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好了…” 苗铁蛋推开房门,径直走到柳阿娇跟前,看着她额头上滚珠一样大的汗水,心疼不已,就要给她擦擦汗… 他老娘制止了他的行为,大声喊道: “铁蛋快去换一盆热水来,快,快…” 苗铁蛋拿起木盆就往锅灶那里跑去,满满当当端来一大盆热水,而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响彻天际: “嘤嘤嘤…啊啊啊!” 苗铁蛋激动的直接跑到柳阿娇身旁,只见老娘和邻居大婶用襁褓把婴儿包裹了起来,抱给苗铁蛋看: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邻居大婶祝贺着说道。 苗铁蛋看了一眼婴儿,就径直来到虚弱的柳阿娇身边,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怜悯的说道: “辛苦你了阿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特别的壮实可爱,你听听,他的嗓门像是河东狮吼一般,孩子的名字你取好了吗?” 柳阿娇虚弱的强颜欢笑: 苗思贤… 第272章 护陵任务 今年的大雪比去年来到稍晚了一些。 大雪纷飞,如约而至,在夜晚的天空中,飘飘洒洒、宛若鹅毛,片刻间,茫茫大地上,银光如昼,恍如隔世。 茅草房里烛光摇曳,炉火温馨,暖和的就像是春天一样,苗铁蛋自制的这套取暖火炉,在这冰天雪地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细心的他还将有毒的气体浓烟用管道排出窗外。 苗铁蛋怀里抱着婴儿,喜欢的如获至宝一般,看着他粉嘟嘟的脸颊,肉乎乎的身体,酣睡的就像小奶狗一样。 柳阿娇头上包着纱巾,半躺着靠在床上,靥如桃花、百媚千娇,此时此刻,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到生活的幸福与甜蜜。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狠狠的打了你一巴掌,转眼间又给你一颗蜜糖,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总会邂逅一些美好的东西,而这些美好足以弥补你心灵上的创伤,让你一边缝合着伤口,一边变得坚强… 苗铁蛋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的摇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柳阿娇微笑着说道: “铁蛋,孩子都睡着了,让我抱着吧,你去休息休息,自打这孩子出生,你是忙前忙后、洗衣做饭,没少帮忙,我都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上。” 苗铁蛋傻笑着说道: “阿娇说的什么话,这孩子亲生父亲虽然是我哥们,但是我视若己出,以后我就是他的亲爹,他就是我儿子。我从来是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现在有老婆有孩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柳阿娇把孩子接到了怀里,抚摸着说道: “马万三这短短的一生,恐怕做的最值的一件事就是结交了你这个铁哥们、好朋友,他在九泉之下有知,就是死也瞑目了,这是我和孩子的福分…” 苗铁蛋感慨万千,叹了一口气说道: “身逢乱世没有办法,我那好兄弟没有这福分,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一样,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现在我把老娘接到了自己身边,她能照顾好你们娘俩,我也可以放心的去执行任务…” 而这时,怀中的孩子啼哭起来,柳阿娇一边“嗯嗯啊啊”的哄着,一边熟练的解开怀给婴儿喂奶,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婴儿美美的吃着奶,也不再啼哭。 柳阿娇接着说道: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你也早点休息,想必隆冬时节、冰天雪地,也不会有什么任务。等到河面冰封,银装素裹,再下水已经是春暖花开时的事情了。” 苗铁蛋点点头: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听孙大富说的,去年的隆冬时节,大雪冰封,因为有叛徒陆海洋的出卖,白洋淀地区的八路军游击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和人员伤亡,今年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事,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 一宿无话,等到第二天推开门,外面简直换了一个世界,厚厚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而且断断续续的雪花还在头顶飘零,丝毫没有雪停天晴的意思。 苗铁蛋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刚走到大门外面,迎头就碰到行色匆匆的孙大富,他慌慌张张的说道: “苗铁蛋,刚好我要去找你,刑队长让我通知你,即刻到地下会议室里,说是有重要的任务要布置,情况紧急,火烧眉毛。” 苗铁蛋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有任务?这冰天雪地的能有什么任务,该不会是日本鬼子又打过来了吧?” 孙大富摇头说道: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苗铁蛋又急匆匆的返回家中,将事情告诉媳妇和老娘,追随着孙大富就去了秘密基地。 还是在昏暗的地下防空洞里面,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好几十人,刑队长手中拿着烟袋,看到队员已经到齐,挥挥手示意安静… “同志们,在大雪纷飞的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因为我们白洋淀地区发生了一件影响恶劣的大事,日本人和伪军包围了清西陵,名为护陵和演习,实际就是为了盗墓。 大家都知道,清西陵里埋葬着很多大清朝的皇帝和贵族,毋庸置疑,里面有数不尽的国宝和金银,这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财富,绝不允许倭寇和狗汉奸侵占。 这件事影响巨大,以至于全中国都传的沸沸扬扬,但凡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在口诛笔伐,满清后裔更是怒不可遏,到处联名上书,寻求国际上的帮助。 上级命令我们,在自身的条件范围内,尽最大的能力阻止鬼子的盗掘活动,据说还有很多的民间团体和能人异士也要参与其中,我们现在就来商议一下这次行动的具体方案。” 孙大富举手提问道: “刑队长,清西陵在易县境内,我们是走陆路还是水路过去,鬼子沿途的关卡怎么办?” 刑队长抽了一口旱烟说道: “我们的线人探听到的消息,鬼子在易县县城搞冬月庙会活动,沿途关卡撤了很多,现在各个地区管理的都比较松散,我们还是乔装打扮过去… 至于说如何过去,河面上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结冰冻实?” 有战士回答道: “报告队长,今年天气异常,大雪之前气温一直都居高不下,虽然大雪满天飞,但是河面依然水波荡漾,没有结冰。” 孙大富连忙说道: “那就好,我们还是乔装成渔民,走水路一路向西,改几条河道就能到达易县境内,停在清西陵就近的位置,如果到时候河面结冰,那我们在想办法回来。” 苗铁蛋举双手赞成,并问道: “刑队长,此次任务是倾巢出动还是派遣小分队过去,敌众我寡,该怎么个打法?” 刑队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 “上级也说了,让我们尽力去阻止这场盗墓活动,并没有说让我们倾巢出动,依我之见,人生地不熟,还是派遣一支小分队前去探探路,到时候再给我们传递消息,接应我们的队伍,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第273章 偷袭者 白雪皑皑,亮如白昼,清西陵岗楼。 几名冻得瑟瑟发抖的伪军士兵在岗楼里面烧火取暖,此时已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没有边际… 青石砖修建的岗楼是他们唯一避风的场所,这还要追溯到清朝时期,八旗护陵兵在这里驻屯防守的时候修建的。面积不大,上下两层,下面是生活区,可以吃住,楼上是了望台和射击孔,防御来犯之敌。 警备队士兵吃不消严寒,纷纷埋怨道: “日本人真他娘的混蛋,这么冷的天,让我们在这里站岗执勤,他们倒是喝着小酒、睡着暖被窝,狗日的真不是东西!” “要怪就怪我们熊司令没那能耐,在日本人面前软的就像小绵羊一样,不然鬼子怎么敢这么欺负咱们,熊胆彪就是他娘的耗子扛枪窝里横!” “哎呀,你们就别埋怨了,听说最近风声比较紧,反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我们还是好好的站岗防守,别让敌人也可乘之机。” “这么冷的天,外面冰天雪地,鬼都不会到清西陵来,这荒郊野外的,我们酒足饭饱,点上一堆篝火就睡,巡逻防守的任务,爱谁谁干,反正也不会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跑到这里来查岗…” 大家一致同意最后这个士兵的说法,他们决定吃饱喝足之后,就蒙头睡大觉,一觉睡到大天亮,要少受很多的罪。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三更,岗楼里面就好像变成了池塘一样,听取蛙声一片,呼噜声打的一个比一个响亮。篝火里还余温未散,冒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一缕缕白烟飘散在这冰冷的岗楼内,悄无声息的被冷空气所吞没。 就在他们熟睡之时,岗楼外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的嘈杂喧闹,有一个叫王二狗的士兵被惊醒,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大喊了一声: “谁啊,是谁在外面走动?” 细听了一会,并没有任何声音和响动,他又四仰八叉的躺在石床上,和其余的人挤在一起,昏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个士兵怒不可遏,猛然坐起身来,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 外面真的有人吗?坏事了,难道是来查岗的? 想到这里,顿时精神抖擞,睡意全无,而且他还推了推旁边的战友,轻声的说道: “醒醒,赶快醒醒,外面有情况!” 其余的人眼都懒得睁开,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王二狗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这冰天雪地的,鬼都不会来这里,他娘的你在打扰老子睡觉,老子弄死你…” 王二狗实在没有办法,只有自己爬起来,拿起靠在墙壁上的步枪,推开了残破不堪的木门,冒着刺骨的严寒,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白雪如昼,厚厚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腕,好在大雪已经停歇,但是呼啸的西北风依然凛冽,王二狗手中抱着步枪,哆哆嗦嗦的在雪地里走着,瞅了瞅四下无人,心生纳闷,奇哉怪也,刚刚听到踩雪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俗话说的好,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王二狗突然想到,在雪地里行走,必然会有脚印或者印迹,无论是人还是野兽,这是不可泯灭的痕迹。 王二狗突然发疯似的在岗楼旁边寻找,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岗楼的周边,密密麻麻都是人的脚印,看数量,得有数十人之众,王二狗顿时头皮发麻,头发支楞起来就像雷劈了一样… 这群人是谁?是友军还是敌人?他们为什么只留下满地的脚印而没有发动袭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二狗的内心就像十万个为什么飘过一样,百思不得其解,这会不会是谁在拿他开玩笑,搞的恶作剧? 王二狗在空旷的雪地里大声喊道: “你们是谁,怎么不露面,再不说话我可就开枪了啊!” 一番狂喊之后,发现没有任何效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沿着脚印找找就完了,王二狗抱着步枪,顺着密密麻麻的脚印找到一片白雪皑皑的松树林里… 这是一片长相茂密的松树林,一颗颗高大的松树宛若金字塔一般,笔直的矗立在山脚之下。树枝和树干上面堆满积雪,压的沉甸甸的摇摇欲坠。 王二狗沿着脚印来到松树林边,猛咳嗽几声壮了壮胆,径直往松树林里面走去,结果没走几步,果然在大树的阴影后面,发现了躲藏着的黑影! “是谁?快点出来!” 而对面居然没有半点声音,也看不清他们的脸,王二狗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此时是脚腿发麻、心里发颤,手中抱着的步枪都在发抖,正要刨根问底的再问一遍,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王二狗猛然回头,发现那是穿着清朝官服的一个官员,麒麟补子,戴着朝珠,头上顶戴花翎,正背着他站在旁边。 王二狗大吃一惊,吓得魂不附体,清朝灭亡这么久,怎么还会有守陵的官员?可是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官员,就出现在眼前… 王二狗往雪地上面一跪,头像鼓点一样不停的磕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爷爷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冒犯!” 只见高大魁梧的官员猛然回头,差点没把王二狗吓死: 那是一张铁青的脸,青面獠牙,面相狰狞,像饿狼扑食一样,直接就朝他袭过来。王二狗惨叫连连,被这个怪物抓住了两肩,动弹不得,怪物张开大口就要咬到他的脖子,情急之下,王二狗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怪物的眼睛上。 怪物顿时疼痛难忍,嘶吼着把王二狗扔出了几米远,狠狠的摔在了雪地里,而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成群结队的怪物从松树后面走了出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朝岗楼袭去,王二狗看到旁边干枯的灌木丛,一头钻了进去,而就在这时,岗楼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救命救命… 第274章 僵尸重现 大雪初晴,寒风瑟瑟,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永宁山上,万籁俱寂、鸟绝人稀,显得格外的庄严且肃穆。 而在清代的一处岗楼周边,聚集了大批的士兵,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眼前的一切,确实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惊: 只见岗楼四周血迹斑斑、血肉横飞,无辜惨死的几个士兵,面目全非、四肢不全,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跟地上的冰雪凝固在一起,成了一块块的冰疙瘩…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四处喷溅的血水,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血花撒在洁白的雪地上,就像一片片殷红盛开的梅花一样,此情此景,血腥程度跟屠夫的屠宰现场无异。 昨夜的偷袭事件,顷刻间在驻扎军营里传得沸沸扬扬,警备队和日本兵都惶惶不可终日,他们都纷纷猜测凶手到底是谁? 有的说,肯定是山上的野兽,豺狼虎豹、熊罴野狗,不然怎么可能制造这么血腥的画面,绝对是尖牙利爪的猛兽所为; 有的说,怕是遇到了土匪强盗了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屠杀警备队的士兵为乐,手段凶残,变态至极; 还有的说,清西陵一直流传着闹鬼的传闻,这一点熊司令是亲眼所见,该不会是有恶鬼作祟、为乱人间吧…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绘声绘色,传的是神乎其神,就在叽叽喳喳,嘈杂喧哗的时候,熊司令和日本军官到了,场面一度变的鸦雀无声、寂静无比… “他奶奶的腿,是谁杀害了我的士兵,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把你生吞活剥,骨头敲碎,扔到大街上去喂野狗,他娘的,气死我了!” 熊胆彪看到眼前惨烈的场景,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心情,怒目圆睁、吹胡子瞪眼的大骂了一番。 渡边俊雄带着陆海洋和枯木老头也来到了现场,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面部的表情和熊胆彪完全不一样,这场面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历历在目,仿佛就跃然于眼前。 渡边俊雄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在今年夏天,县城里发生的僵尸杀人事件,一支巡逻队被僵尸尽皆诛杀,挖肠掏肚、食肉喝血,场面跟现在是一模一样…” 枯木老头淡淡的说道: “眼前的场景比夏天更加的凄惨,冰天雪地,血肉模糊、四肢横飞,肠子和内脏都冻成了冰疙瘩,惨呐!” 这时传来了陆海洋的叫声: “快来看呐,松树林里有密密麻麻的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 众人都随着叫喊声向松树林走去,只见高大挺拔的松树如铁塔一般耸立着,上面堆积着沉甸甸的积雪,真的是: 雪压枝头低, 虽低不着泥, 一轮红日出, 依旧与天齐! 陆海洋指着地面上错乱如麻的脚印说道: “这里的脚印大多数都是平靴,前尖而后宽,很厚很深的靴底,绝对不是千层底布鞋或者军人带齿的军靴踩出来的痕迹,据我所见,这绝对是清朝时期的官靴留下来的脚印,这也就是说,肯定是那一伙僵尸无疑!” 枯木老头深沉的望着雪地,补充道: “陆海洋说的没错,脚印里还有很小的三寸金莲脚,这就是一些女僵尸留下来的痕迹。更有甚者,还有光着脚丫子的脚印,那是僵尸的靴子跑破了之后,他自己无痛无感,光着脚丫子满山跑留下来的痕迹。” 渡边俊雄瞪着浓眉大眼,悻悻的说道: “原来这群僵尸跑到清西陵来了,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机缘巧合,还是他们具有人类的思维,蓄谋已久,真的是匪夷所思,不敢想象?” 熊胆彪听到现在,终于弄明白凶手是谁,只见他横眉冷眼,抽着粗大的雪茄烟说道: “他奶奶的腿,原来凶手是一群半死不活的僵尸,管他是牛头马面,还是鬼怪乱神,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在我的大炮射程之内,我也要把他给轰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传令下去,警备队全员警戒,带上重型武器,在永宁山上或者清西陵的各个角落,搜查僵尸的踪迹,一经发现,即刻射杀,打不死就用炮轰,轰死它个狗日的!” 陆海洋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说不定金老帽的这些老祖宗真的成精了,据我所知,鄂尔隆沁本来就是修建清西陵的始作俑者,雍正爷的一品带刀侍卫,他现在死而复活,居然还能想到跑到清西陵,可不就是成精了嘛!”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思考对策的时候,突然旁边干枯的灌木丛中“哗啦啦”一阵响动,周边的积雪纷纷落到了地上,灌木也随之倒伏… 渡边俊雄急忙下令,全员戒备,遇到危险集中射杀,刹那间,几十把步枪齐刷刷的瞄准了灌木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所有人摒弃凝神,等待着危险的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里面窜出一个人来,穿着黑色的警备队军服,看到眼前的场景,急忙跪倒在地举起双手,大声喊道: “别开枪,别开枪,是我王二狗!” 熊司令一看是他的手下兄弟,倍感亲切,急忙命令人把王二狗搀扶起来,急切的问道: “王二狗,快告诉本司令,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王二狗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丝的惶恐: “回司令长官的话,昨夜僵尸们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我喊他们起来,他们都不理我,我就端着步枪沿着脚印来到松树林中,看到了一个个身穿清朝官服的鬼怪僵尸,丑陋无比、恐怖至极,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我是拼尽全力在僵尸手中逃脱,现在想想,都浑身发抖、心有余悸…” 熊司令怒不可遏,像野兽一样狂吼道: “果然是僵尸作祟,残害我的手下兄弟,刚好现在大雪封山,无论他们躲到哪里,都会有残留的脚印痕迹,来人呐,带上人给我追,不报此仇,我熊胆彪誓不为人!” 第275章 突击小分队 在大雪冰封之前,一艘渔船冒着鹅毛大雪穿行在白洋淀河面之上,他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俨然一副渔翁的模样。 这次任务,生死不明、前途未卜,在对清西陵环境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刑队长也不敢贸然派人前往,只派出去一支突击小分队,总共七人,由孙大富带队前往。 又恰逢严寒天气,渔船在河面上划行,都是挑破薄冰勉强前进,恶劣的天气,虽然身体受苦,可是也有它的好处,好处就是一路向西,畅通无阻,沿途没有看到任何鬼子的关卡和巡逻艇,最起码在安全上得到了保障。 白天行船,晚上就在河岸边借宿,找到一些破庙道观,或者废弃的义庄生火取暖。最终用了两天一夜,在河面彻底冰封之前,将船行驶到易水河畔,并和其他的渔船一样,用绳索绑在了渡口两边的木桩上。 这次执行任务的渔船并不简单,它是经过改造过的特殊木船,船舱里改造的夹层,里面有很大的空间,这次他们带了很多的武器,还有大量的炸药和手榴弹,不管怎么个打法,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日本人和伪军的盗墓行为。 雪山冰河、一望无际,银装满目、绵延千里,孙大富和苗铁蛋几人站在易水河畔的古渡口,望着对面庄严肃穆的永宁山,雄姿威武、层峦叠嶂,清西陵依山傍水,果然是一片气派的皇家陵园。 神枪手张德贵不禁感慨道: “我虽然不懂风水,但是从这山山水水上看来,这里果然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好地方,活人住在这里可益寿延年,死人埋在这里可福荫子孙,怪不得皇帝老儿要埋在这里,看来他手下养的那些风水师绝不是吃干饭的。” 张德贵人已中年,浓眉大眼、方脸鼻尖,做事稳重、笑脸迎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头发已经秃了一大片,游击队里送的外号叫“张秃子”,从小就会打猎,而且枪法极准,在游击队里小有名气。 有个小战士名字叫杨娃子,年龄刚过加冠,圆圆的脸,稚嫩的皮肤,笑起来比那桃花还要甜。因为游泳潜水能力强,才被选入雁翎队里,年龄虽小,也是久经沙场的老队员了。 杨娃子笑着说道: “张叔果然是好眼力,看来神枪手并不是浪得虚名啊,清西陵依山傍水,它就坐落在这中间的丘陵地带,背靠大山、曲水环绕,前面有照、后面有靠,照里有泡、玉带缠腰,乃是风水绝佳之地,不得不佩服雍正爷的眼光啊!” 孙大富乐的合不拢嘴,打趣的说道: “哎呦,没看出来啊,咱们家的杨娃子还懂风水命理呀,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呀!” 杨娃子撅着嘴巴说道: “哪里哪里,我也不是很懂,只是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是帮别人看风水、选阴宅的,他还有一本厚厚的风水书籍,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翻着看…” 孙大富瞅向苗铁蛋说道: “铁蛋,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又在想老婆孩子了,能娶到阿娇姐那样的大美人,还不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苗铁蛋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能不想啊,我刚才一直在想,再往前面走就到了清西陵的军事封锁线,到时候我们该怎么混过去?如果发生了枪战和冲突,还不把大批的日本人招来?” 孙大富咬着嘴唇,深深的点了点头: “铁蛋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目前为止最严重的挑战,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跨过封锁线,直插清西陵内部,挫败敌人的阴谋,这才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张德贵则说道: “现在我们只能是把大多数武器装备藏在这里,带上简单的枪支往清西陵靠近,慢慢的寻找突破口。这里有好多帝王将相、王公贵胄的陵寝,我就不相信了,鬼子能把这么长的边界线都封锁住,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几人商议以定,说干就干,带好枪支弹药就出发了,他们的目的还是从规模最大的泰陵作为切入点,慢慢往里面渗透。 而就在不远的山脚之下,一支军队在秘密的执行着任务,他们搜寻着凌乱的脚印,在树林和雪地里,琢步排查和摸索,争取尽快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僵尸的藏人之所。 刚好带队的负责人就是陆海洋和枯木老头,渡边俊雄让他们跟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最先找到僵尸的藏身之所,化被动为主动,在巨大的火力加持下,成功摧毁僵尸的老巢,这种功劳绝不能便宜给警备队。 陆海洋一直盯着雪地里的脚印,慢慢的往山里走去,他不禁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山,白茫茫的一片,深不可测,鬼知道这些僵尸跑到了哪里? 枯木老头自信的说道: “幸亏这是在雪地里,要不然到哪里去找寻僵尸的踪迹?这群僵尸从金老帽的王府里跑出来,一直能神出鬼没的存活到现在,证明他们肯定很不简单。” 陆海洋则回答道: “僵尸昼伏夜出,谁知道他们能躲藏到哪里?反正从我的直觉来看,这伙僵尸肯定不简单,不然他们怎么知道躲到清西陵里面来,更加神奇的是,这里还埋葬着他的主子!” 而这时有士兵在前方的山路上惊呼: “长官快来看一下,这里有情况…” 陆海洋和枯木老头自认为会有所发现,急忙跑过去查看,结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前面的脚印骤然停止,白茫茫的山路上,没有看到一点的脚印和痕迹,甚至这群僵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从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海洋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脚印怎么会凭空消失掉,这群僵尸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掉?” 枯木老头目光呆滞,蠕动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这些僵尸简直就是成精了,不是没有脚印,是在路过之时,它们倒退着把脚印都擦掉了… 第276章 死里逃生 雪后的清崇陵庄严肃穆,宛若皇宫。 巍峨高大的牌坊门楼,犹如南天门一般高耸入云,而弯弯曲曲的玉带河,更像是一条盘踞着的白龙… 日本兵和警备队奉命驻军清崇陵里面,因为传闻清崇陵已经被盗,所以他们并不是很重视,军队拖拖拉拉很多天,才踏进了隆恩门之中。 熊司令和渡边俊雄驱车而至,这次还带来了特高课的田中美子,众所周知,她是渡边俊雄的情人和姘头,依旧是头戴贝雷帽,穿着一身军装、披着黄呢子军大衣,黑色的长筒军靴格外的引人注目。 熊司令带着渡边俊雄和田中美子走进隆恩门中,像导游一样介绍着: “进了隆恩门就是光绪皇帝的寝陵了,这大院里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班房都有,还有一座隆恩大殿,里面供的是皇帝和皇后的牌位。” 渡边俊雄边走边看,看着满眼的朱漆红瓦、绿檐黄墙,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建筑风格更是参差不齐、错落有致,很是佩服和喜欢,不禁感慨道: “中国工匠的造诣和手段果然是高超,小小的陵园建造的就像是皇宫一样,古墓里面更是错综复杂、重重机关,只可惜啊,崇陵已经被盗,到现在那些奇珍异宝还不知流落到了哪里?” 熊胆彪唏嘘不已,厉声的说道: “他奶奶的,民间都流传着说是我盗掘的清崇陵,我简直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宝贝金银没见着,还落了一身的骂名。就是在去年的秋天,我和士兵们亲眼看到的鬼,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心惊胆战!” 田中美子本身就是特高课处理灵异事务的专业部门,对鬼怪之事特别感兴趣,微蹙黛眉的说道: “这清西陵果然闹鬼吗?僵尸事件到现在都杳无音信,这下可热闹了,什么牛鬼蛇神、怪力乱神都来了!想我大日本皇军,长枪火炮、飞机战舰,横扫大东亚,称霸太平洋,可谓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还能对付不了这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嘛!” 熊胆彪咧嘴大笑着说道: “美子姑娘所言极是,这些东西确实不值得一提,追踪僵尸的队伍已经出发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我先带你们去参观参观崇陵!” 说着,熊胆彪伸手指引,带着他们朝院内走去,还没来得及参观隆恩殿,就有士兵急匆匆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报告长官,地宫里面有动静传来,像是有怪物一样,嗷嗷直叫!” 什么?几人顿时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活见鬼了不成,刚刚还在谈论鬼怪,说曹操曹操就到,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众人也顾不得其他,匆忙往地宫方向走去,来到入口处,看到巨大的封门石已经严丝合缝的嵌在了地面上,完完全全封堵住了地宫的入口。 熊胆彪两手叉腰,满脸疑惑的说道: “他奶奶的腿,是谁把封门石给堵上的?去年我们来的时候还是打开的,只是里面的墓道被石门封堵,没有办法进去,我们也是至始至终也没能进到地宫之中,见到皇帝老儿的尸体…” 这时田中美子挥手示意安静,只听到地宫里面发出“嗷嗷”的嘶吼声,声音断断续续、细若游丝,士兵汇报的情况果真没错,这地宫之中,真的有东西! 封闭着的地宫皇陵,竟然会有活着的生物,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不敢想象,它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孤魂野鬼,还是里面就住着守墓的僵尸?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将目光都看向渡边俊雄,将决策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渡边俊雄阴沉着脸,如鹰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封门石看,最后轻蔑一笑,冷冷的说道: “来人呐,打开石门!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命令过后,所有人荷枪实弹、严阵以待,更有一群士兵手持撬棍和绳索,把巨大的封门石从地面上慢慢撬起来一角,再将绳索套在上面,一群士兵站在另一边拉绳子: “一二三,一二三!” 随着口号此起彼伏,地上的封门石也被慢慢拉了起来,只听见“扑通”一声巨响,地宫的大门总算被打开了… 日本兵和警备队纷纷往地宫入口处靠拢,他们手持步枪,目不转睛,唯恐稍有不注意,从里面窜出怪物出来。 而就在这时,地宫里面竟然鸦雀无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和叫声,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难道里面住的真的是鬼不成? 渡边俊雄命令士兵下去查看,军令如山,士兵们不敢不从,几个人战战兢兢的抱着步枪,沿着地宫的阶梯,缓缓的朝下面走去,还没走几步,吓得惊声尖叫、惨叫连连: “鬼啊,好多鬼啊!” 这一叫不得了,把上面的人吓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士兵们则是树倒猢狲散一般,纷纷朝后面逃去… 渡边俊雄看到兵败如山倒,气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愤怒的大骂道: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而就在这时,地宫里面透出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众人惊愕不已,突然一条条饥肠辘辘的饿狼从地宫里面窜出,一时间现场大乱,人叫狼嚎… “开枪射击…” 随着熊胆彪一声令下,密集的子弹就像雨点一样朝狼群飞去,顿时惨叫连连、血肉模糊…… “嗒嗒嗒…嗒嗒嗒…” 硝烟还没有散尽,战斗已经宣布结束,凶神恶煞一般的狼群,并没有死在阴冷的地宫之中,而是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渡边俊雄大手一挥,士兵们有的点燃火把,有的带着手电筒,沿着蜿蜒的石梯下去,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地宫里面一片狼藉、血肉模糊,有被啃食殆尽的人骨架,也有被啃食干净的狼尸体,一堆堆的残骨烂肉和死尸,看的人是触目惊心… 凶残的恶狼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就是连自己的同类也不放过,嗜血嚼肉、掏心扒皮,畜生终究是畜生,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而就在这时,地板的下面传来了虚弱的求救声: 救命!救命! 第277章 再探崇陵 天高日朗,大雪初晴… 昏暗阴冷的地宫之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虽然外面阳光普照大地,但是气温却没有丝毫的提升。 伴随着微弱的求救声,如泣如诉、嘤嘤呀呀,就像一个女鬼一样,在默默诉说着她的悲欢离合及红尘往事。 熊司令肥头大脸,支楞着寿星似的耳朵,仔细的辨别着方向,慢慢的向金刚墙这边走来,摸索了半天,地下竟然没有了声音! “他奶奶的,老子刚才就是听到这底下传出来的声音,怎么又没有了呢?” 田中美子经历了刚才惊悚的一幕,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瞪着惶恐的眼神说道: “这崇陵里面果然多出古怪,封闭的地宫之中怎么会有成群的恶狼?还有刚才地底下的呼喊声,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真的是活见鬼了!” 渡边俊雄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说道: “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不管在这里遇到怎样的危险,只要胆敢威胁大日本皇军的安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半点的余地可言…” 熊司令则坦言说道: “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去拜访李公公嘛,他就劝告我们少来清西陵,这个地方闹鬼、地邪,他还警告我们,切勿掠夺清西陵里的一草一木,否则会招报应、遭天谴,盗墓贼到里面都是不得好死…” 渡边俊雄哈哈大笑道: “熊司令如今也相信他的鬼话了,他那是吓唬你的,让你不敢靠近清西陵,身为前朝的旧臣,他肯定会偏袒他昔日的主子,既食君禄,为君分忧嘛!” 熊胆彪搓着下巴说道: “他奶奶的死太监也胆敢来威胁老子,我看他活的是不耐烦了。说来也怪,这死太监手眼通天,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很多事情我都摆平不了,他却轻轻松松就搞定了,真的是奇了怪了?” 谈话之间,青石板下面又传出来微弱的响动,众人骇然,急忙锁定位置,熊胆彪更是睁着浓眉大眼,狂吼着说道: “就在这里,给我砸,狠狠的砸!” 士兵们一拥而上,拿着撬棍就在青石板附近狂砸,一阵子“叮呤咚咙”的声响过后,果然打开了一块青石板,拿手电筒一照,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竟然有个盗洞,盗洞里露出一张胡子拉碴、满是麻子的大脸! 原来张麻子和冯师爷两人被困寝宫里几天几夜,前有恶狼,后无出路,两人早已经昏死过去,本来以为这次必然会死在这里,没找到外面的枪声把张麻子惊醒… 张麻子拼劲全力往盗洞外面爬去,寻求最后的一丝求生机会,可是终因体力不支而被困盗洞里面,苟延残踹、惨叫连连。 “你是谁?是人是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朦朦胧胧之中,张麻子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甭管是不是幻觉,或者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在向他逼问,总之本能求生的欲望胜过了一切,他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救命啊,救命,我们被困在墓室里面好几天,冯师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求求你,救救我们!” 张麻子不停的摆手呼喊,被几个人下去救了上来,急忙费力疾呼道: “里面还有冯师爷,快去救救他…” 话没说完就昏死了过去,熊司令想到这两个人或许还有用,急忙命令士兵下去寻找冯师爷,并送上来赶快抢救… 最终气若游丝的冯师爷也被送了上来,渡边俊雄命令随行军医参与抢救,然后和其余人都钻入密道之中,想要见识见识光绪皇帝和隆裕皇后最后的风采… 就这样,死了几十年的光绪皇帝和皇后又惨遭一番洗劫,尸体都被他们从棺椁里面拖出来,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扔又是好几十年… 熊胆彪费劲千辛万苦,才能盗洞之中勉强的爬了进来,看到皇帝的陪葬品都被洗劫一空,不禁感慨道: “没想到崇陵真的如传言所说,真的被盗了,里面的金银珠宝都被洗劫一空,原来盗墓贼在金刚墙下面挖了一个长长的盗洞,从而把里面的金银珠宝都盗掘干净,真的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有了新的发现,在石门里面大声的呼喊着,众人经过一番辨认,全部都惊呆了: 盗墓贼,死去的这些人竟然是真正的盗墓贼,那么那些金银珠宝都到哪里去了呢?而且他们还都是死于非命,被利器所伤… 扑朔迷离的案件简直是颠覆所有人的三观,惨死的盗墓贼,消失的国宝和被困的狼群以及刚才被救的那两个人?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渡边俊雄目瞪口呆,熊胆彪也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田中美子一针见血的说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想要寻求事情的真相,就必须从那两个人身上寻求答案,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人是和狼群一起被困墓室里面的,至于他们是什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有等到他们醒来,我们详加盘查再说。” 渡边俊雄点头说道: “妙极妙极,美子姑娘分析的很是到位,想要查清楚崇陵被盗案,就要从那两个人身上查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崇陵里的金银财宝都到哪里去了,杀害这批盗墓贼的凶手到底是谁?” 熊胆彪现在回过神来: “怪不得李公公那个老太监,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们,原来真如他所说,清西陵真的很危险,崇陵被盗案更是扑朔迷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渡边俊雄冷笑一声说道: “崇陵虽然被盗,不是还有泰陵、昌陵和慕陵来吗,还有皇后和嫔妃,王爷公主和阿哥的坟墓,哪一个不是奇珍异宝、藏在墓室里面,只要我们动手,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等着我们!” 渡边俊雄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 传令下去,准备大规模盗掘皇陵… 第278章 夜闯太监府 国家有难,道士下山… 李道长年逾八旬,很少外出,只要是背负三尺宝剑下山,外面肯定是发生了棘手的大事件。 老道长干枯瘦小,但身手还算矫健,他穿着淡青色的棉道袍,上面褪色褶皱、补丁虫眼,显然已经穿了十几年… 腿上绑着绑腿,脚上穿着一双历经沧桑的破棉鞋,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干巴老头,却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通缉的要犯,身上背负着上百条鬼子的性命,神出鬼没、无影无踪,令小鬼子谈之色变、闻之胆寒! 孙长生和王留下陪同着师父一同前往永宁山,山路崎岖、艰难前行,冰天雪地、严寒入骨,这让师徒俩不禁想起去年的冬季大围剿… 孙长生感慨的说道: “记得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临近年关的时候,由于陆海洋的叛变,将八路军游击队的各个基地和据点全盘托出,我们与小鬼子拼死一战,杀出包围,八路军游击队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想想都是泪啊!” 老道长精神矍铄,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们发现没有?渡边俊雄就是靠着那场冬季围剿一战成名,之后的战役还不是屡战屡败、备受打击,这就证明如果没有陆海洋的叛变,哪里能有他今天的成就,八路军队伍里只要不出叛徒,他们永远也无法占据上风。” 孙长生连连点头: “师父说的很有道理,战争的形势就是这样,小鬼子如果不是靠着大量的日伪汉奸和走狗,哪能坚持到今天?小小的岛国,他们才能有几个人呐,敢与偌大的中国对抗,日久天长,还不是找死?” 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往前面行走着,闲来无事,老道长就唠起了家常,他随口问道: “儿女情长,娶妻生子,这是天理伦常,理所应当的事情,恕为师多嘴,你和小翠成亲这么长时间,也没打算要个孩子?” 孙长生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说来可笑,我是执意想要个孩子,可是小翠不肯,她说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居无定所,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怎么能护孩子周全?等到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才能相夫教子,过上太平享乐的好日子。” 王留下抓耳挠腮的说道: “着什么急呀,我连个媳妇都没有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你们这不是成心气我来嘛。我天天在长生和小翠的身边看他们秀恩爱,你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真的急死我了!” 看到王留下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老道长和孙长生哈哈大笑起来,孙长生安慰的说道: “王留下你别着急,以后我帮你物色几个大美女,只要有合适的,肯定先介绍给你,你就大可放心吧!” 老道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次鬼子想要盗掘清西陵,是他们策划已久的阴谋,清西陵里面埋葬着无数的宝藏,是小鬼子和军阀觊觎的主要目的。他们如饕餮怪兽一样,贪婪无度,虎视眈眈,大敌当前,我们万万不可小觑啊!” 王留下接着说道: “据我们所知,渡边俊雄和军阀头子熊胆彪的兵力得有一两万之众,他们的防线绵延在广袤的永宁山周围,把规模宏大的清西陵团团包围,只要有来犯之敌,一方开战,首尾联动,他们的军队都会在很短时间内集结,所以想要进去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孙长生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峰,义愤填膺的说道: “国家宝藏,民族财富,绝不允许外族人掠夺和入侵,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要阻止盗掘古墓的事情发生。不管他们防线如何坚固,哪怕是铜墙铁壁,我们也要像雄狮猛虎一样,狠狠的撕裂一个口子,就像孙中山先生说的那样,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厉!” 最终三人在雪地里走走停停,历时两天半的时间,来到了永宁山脚下,绕过山麓,就进入了清西陵的范围之内,那里有日本人重兵把守,在没有完全了解周边环境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孙长生若有所思,和老道长商议道: “师父,你先找个破庙或者茅草屋安歇,我和王留下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我敢保证这件事情的始末原由,都跟那个老太监李公公有关!” 王留下瞪着双眼说道: “我说长生,你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们要先去弄明白这个老太监的来历,看看这件盗墓大案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孙长生点头说道: “是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今天就要夜闯李府,查查这个老太监的底细。” 老道长也听明白了孙长生的意思,连忙说道: “你们拿好武器弹药,万事小心,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就在清西陵附近等着你们。” 几人商量完毕,说干就干,在白雪皑皑的永宁山麓之下,孙长生和师父拜别,他们需要马不停蹄的赶往县城,趁夜潜入李府之中,打探这个老太监李德全的底细和用心。 冷月高悬,雪夜如昼,两人冒着严寒又是一番奔波劳累,因为途中搭乘了一段富商家里的拉货马车,好心的马夫拉着他们蒙混过关,把他们送到了护城河边,这才提前来到李公公的府宅外边。 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太监李公公舍得花钱,自然门口院内都有凶狠彪悍的守卫把守,据传闻,李公公还是专门找的镖局的人,来保护他的人身财产安全… 孙长生和王留下审时度势,决定从后院的小竹林里翻墙而入,宅院虽大,但总会有百密一疏的地方。好在围墙并不是很高,孙长生踩着王留下的肩膀先爬了上去,然后伸出双手把王留下也拉了上去,就这样三下五除二,顺利的跳进竹林之中… 而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女人叫声打破雪夜的沉寂: 有贼,有贼… 第279章 变态狂 “救命啊,有贼…”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像鬼魅一般萦绕在耳边,孙长生和王留下做梦也想不到,刚刚踏进李府的土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在雪夜的荧光之下,孙长生立马发现在满是积雪的竹林后面,藏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听声音宛若燕莺,但喊叫起来,惊如寒鸦… 孙长生急忙朝王留下使了个眼色,只见王留下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个饿狼扑食将女子扑倒在雪地上,并急忙用手捂住了女子的嘴巴。 女子惊恐万分,拼命的挣扎,怎奈被王留下那强壮有力、魁梧高大的身材死死的压在身下,没多久就像泄了气的氢气球一样,变得绵软且松散,吓得瞪着圆圆的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弹… 这时,王留下仔细端详了一番身下的女子,只见她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凤眼流盼、眉如卧蚕,杏脸桃腮、仪态万方,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屁股浑圆… 王留下不知不觉看的入神,等到孙长生赶过来才把他从神魂颠倒中叫醒,王留下吞吞吐吐的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大喊大叫?” 此话一出,把孙长生逗乐了,他环顾四周,看到并没有人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翻墙入院,到别人家里来,你却问人家为什么大喊大叫?见到美女,把你迷住了吧,还不赶快把人家松开…” 王留下羞的满脸通红,这才意识到身下还压着一个美女,赶忙把女子拉了起来,孙长生好言安抚道: “妹妹你不要怕,我们都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在这李府之中做什么?” 只见女子穿的光鲜亮丽,打扮的也是风姿妖娆,细腰楚楚、荑手芊芊,娇声嗲气的说道: “小女子名字叫陈梦苏,今年十八岁,是李公公花钱买来的陪睡小妾…” 陪睡小妾?孙长生和王留下两人瞪着惊恐的眼神,老太监也玩的如此疯狂,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居然还有陪睡的小妾,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那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 陈梦苏瞅了瞅四周,轻声说道: “今晚我趁李公公不在,本来打算翻墙逃跑,没找到竟然遇到了你们,真的是刘备他妈给刘备开门,备到家了!” 说到这里,他们依稀听到院里有说话和走动的声音,三人面面相觑,没想你陈梦苏却大胆的说道: “快些跟我来,先到我房间里躲避起来,不然被发现就麻烦了。” 于是,在陈梦苏的带领之下,孙长生和王留下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她的闺房之中,只见里面装饰豪华,处处体现着雍容华贵,豪门阔绰的感觉。 陈梦苏招呼着他们在红木圆桌旁边坐下,自己去给他们端些茶果点心… 王留下不禁问道: “依妹妹所言,老太监李公公待你不错,看你穿着打扮和生活起居,都是豪门贵胄的感觉,为什么你还要出逃?” 孙长生也不避讳,坦言的说道: “既然李公公是个太监,众所周知,男欢女爱的事情他也办不到,无非就是陪陪睡,侍侍寝,姑娘如何想着要逃脱出去?” 说到这里,陈梦苏面露难色,不禁羞红了脸,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令人看了不禁心生可怜… 她咬着嘴唇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李公公不止是个太监,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变态狂,不信你们自己看看…” 说着,陈梦苏将两只胳膊伸开,长袖挽起的那一刻,孙长生和王留下都惊呆了: 只见白净如玉一样的胳膊上,布满了伤痕和牙印,还有一道道被鞭子抽打结痂留下来的伤痕,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陈梦苏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但是胳膊上,我们几个被买来的小妾身上都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老太监让我们赤身裸体的陪他睡觉,他就尽情的嬉戏玩弄,大发兽欲,毫无爱惜可言。 结果又办不成事,无法泄掉他心头的欲火,他就恼羞成怒,对我们又是咬又是掐,有时还用皮鞭子抽打,只要他在家里,半夜总会有一个房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变态至极!” 王留下脸色难看,心疼不已,愤怒的骂道: “这个狗日的死太监,我非要杀了他不可,替妹妹报仇雪恨,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打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说到这里,陈梦苏脸色惨白,急忙说道: “哥哥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千万不要和他接触和交手,他以前在宫中号称九千岁,是隐藏很深的大内高手,轻功更是出神入化。腰间还藏有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就像腰带一样,缠绕一圈,锋利无比,简直就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 啊?孙长生和王留下显然被陈梦苏的话给震惊到了,他们想到过这个老太监不简单,可是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清宫的大内高手? 陈梦苏接着说道: “老太监李德全不光是个变态狂,此人阴险狡诈、喜怒无常,有时穿的光鲜亮丽,无限风光,而有时穿的破破烂烂,就像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一袭白衣,疯疯癫癫,身上还带着浓重的尿骚味…” 孙长生吃惊的问道: “他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西方管这种病叫做精神分裂症,他不在家里享受荣华富贵,穿的破破烂烂,他要去哪里?” 陈梦苏坐在他们旁边,悄悄的附耳说道: “他经常对我说,他去清西陵古墓里面,盗掘里面的金银珠宝卖给了一个叫史密斯的外国人。自从认识了史密斯,无论是在北平天子脚下,还是在这河北易县,他的关系人脉无所不通,简直就是手眼通天、只手遮天一般的存在,而他享受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变卖国宝换来的。 不但如此,他还经常潜伏在清西陵里面,装神弄鬼,猎杀盗墓贼,他在崇陵地宫里还杀死了一群盗墓贼,利用他们的技术,将盗洞打入地宫之中,最后黑吃黑的将宝物侵吞殆尽,毫无保留!” 第280章 一见钟情 李府内院的卧房中,烛光荧荧… 陈梦苏如遇故人一般,倾诉着自己的苦难与遭遇,孙长生和王留下感到特别的怜悯和同情。 王留下更是怜香惜玉,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愤怒且痛心的说道: “不行,我今天就要把你救出去,不会让你在受这样的委屈和皮肉之苦,李德全那个老变态,迟早我会杀了他,为民除害!” 孙长生悄悄的问道: “老太监这几天都不在家吗?那他去了哪里,是去了北平还是去了清西陵?” 陈梦苏哽咽着说道: “应该是去了清西陵,他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至于是不是跟日本人在一起,那我就不知道了。” 孙长生如梦初醒,慌忙说道: “是的,前些日子我们亲眼所见,渡边俊雄和那个熊司令拜访的李公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们就一无所知了,难道他们在密谋盗掘清西陵古墓?” 陈梦苏悄然说道: “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对雍正爷的泰陵很感兴趣,李公公明面上拒绝日本人盗掘皇陵,实际是想利用他们的炸药和兵力。只要把泰陵的地宫入口全部炸开,就像光绪帝的崇陵那样,他想坐收渔翁之利。” “照你这么说,这李公公果然是个老狐狸,在皇宫里面当了一辈子的太监总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多了,城府和心机真的是不一般,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和日本人走那么近!” 陈梦苏还接着说道: “有一次,李公公喝多了酒,躺在床上嘀嘀咕咕的说着,好像是雍正爷的泰陵,有一张可以直接通往地宫里面的地图,而这张地图被设计师纹在了某个人的后背上。李公公之所以从北京城搬到这里来,找到这张图是主要的原因,至于崇陵被盗案,那真的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完全巧合罢了。” 孙长生和王留下点了点头,没想到清西陵里的事情还那么错综复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光是日本人虎视眈眈,更有那狡猾阴险的李公公从中作梗,这一趟也闯太监府,果然是收获满满,没有白来。 王留下深情的看着陈梦苏,把人家姑娘看的满脸通红,娇羞的低下了头,陈梦苏轻声细语的说道: “哥哥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总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今日能够得此相见,可能也是上天注定的一种缘分吧!” 孙长生左顾右盼,连忙做起了牵线月老,笑呵呵的说道: “俗话说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看你们也是郎情妾意、相见恨晚,不知家里父母安在,我替王留下兄弟求下这门亲事!” 话刚说出口,王留下高兴不已,像饿狼看到小绵羊一样蠢蠢欲动,反而让陈梦苏更加的腼腆害羞,娇声的说道: “小女子父母双亡,战乱年代被人贩子几经转手,卖给了如今的李公公。起初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李公公不是男人,平日里锦衣玉食日子过得倒也自在,谁知他竟是变态,凶狠暴戾、喜怒无常,将众姐妹折磨的生不如死,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哥哥如果能救我出去,不嫌弃我的出身,我愿意誓死追随在你左右…” 王留下连想都没想,头像捣蒜一样不停的点着,连连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 红楼梦里,贾宝玉常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如今天上真的掉下来一个美若天仙的陈梦苏,这样的好事王留下肯定不舍得放弃。 王留下瞅了瞅外面皎洁的月色,皑皑的白雪,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陈梦苏的芊芊玉手,说道: “好妹妹,我现在就带你走,离开这个险恶的是非之地,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幸福来的太突然,这让孙长生很是意外和感叹,没想到王留下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有这么大的人格和魅力,分分钟让彼此神魂颠倒、陷入爱河之中… 陈梦苏在这里饱受蹂躏和折磨,也早就想离开这个虎穴龙潭,就在想逃离的时刻,误打误撞结识了王留下和孙长生,在王留下那宽阔的胸膛之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全。 是的,作为漂泊零落如浮萍一般的乱世女子,无时无刻不想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找到一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终身的男人,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心愿。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凶猛的狗叫声,守卫大院的保镖也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查看,看到她卧房里还亮着灯,“铛铛铛”的敲门喊道: “姨太太屋里没事吧,我们发现院子角落里有外人翻墙而入的脚印,老爷不在家,需万分小心才是!” 陈梦苏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慌忙的回答道: “没事的,我在房间里绣花什么也没有听见,你们先走吧,我这就熄灯睡觉…” 保镖们苦寻无果,只有到别处去搜查巡逻,陈梦苏连忙把王留下和孙长生叫起来,说道: “趁着守卫人员刚刚离开,你们赶紧走,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快…快…” “梦苏,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王留下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 陈梦苏推搡着说道: “你们先行离开,等到事情都办妥当以后,别忘了我就行了,现在情况紧急,跟着你们只会成为累赘,两位哥哥,快走,快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无可奈何,纵然有万般不舍,可是终究没有办法。孙长生考虑到,如果在这李府之中与保镖们发生冲突,流血殒命,根本就没有必要,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他们还需要速速的赶往清西陵,与师父会合。 王留下与陈梦苏一见钟情,两人含泪告别,从此无论天涯海角、还是星河湖畔,心里面终究有了一个惦记的人… 情况紧急,不容多说,临行前王留下擦了擦眼泪,满含深情的挥手说道: 妹妹,等我… 第281章 小聚义 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 话说日本人在崇陵的地宫之中,救下了濒死状态下的张麻子和冯师爷,本来想在他们口中套出一点机密,没找到他们却像新生的婴儿一般,一无所知。 张麻子自称是地痞无赖、小偷小摸,为了谋求生计,迫不得已才来崇陵里面找寻一些宝贝,没想到在途中遇到狼群,兄弟们尽死在狼群之口… 后来躲进这地宫里面,被恶人所害,与狼群共处一室,被封门石堵在这冰冷的地宫之中,几生几死,幸被大日本皇军所救,还望皇军可怜,放过一条生路吧! 随行军医把情况汇报到渡边俊雄和熊司令这里,只见渡边俊雄做了一个恶狠狠的姿势,手往脖子上一抹: 杀无赦… 就这样,张麻子和冯师爷在营地帐篷里的睡梦中就被日本兵拖拽了出来,押解着前往前面的树林里面准备枪决,没找到张麻子到头来是认贼作父,大日本皇军也没能确保他的安全和性命。 张麻子和冯师爷被几个日本兵五花大绑,像驱赶牲畜一样,从后面撵着他们走,日本人嘴里面还叽哩呱唧的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发出阵阵的狂吼声… 张麻子苦苦哀求道: “各位太君们呐,我们只是一无所知的小老百姓,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的性命吧!” 日本人又听不懂,理都不会理他,冯师爷则摇了摇头,唏嘘着说道: “我说张老大,你就省省心吧,今天我们就是耗子见了猫,小命不保了,临死了咱们也硬气一回,不去求那些乌龟王八蛋。他们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张麻子听到这里,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苦笑着说道: “想我张麻子的一生,好事做得,坏事也做得,万万没想到,今天就要丧命于此。老话说的没错,贪多了嚼不烂,这话一点都不假,如果不是想着崇陵里的金银珠宝,哪能沦落至此,可笑啊,实在是可笑啊!” 两人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朝小树林里面走去,此时此刻,他们再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在敌人面前愈是软弱,愈是被敌人瞧不起,还不如铁骨铮铮、慷慨激昂的如面对死亡。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张麻子生死看淡,视死如归,背对着日本人,望着满山的积雪,想到自己的血肉即将与之融为一体,不禁露出一丝丝的冷笑。 日本兵嗷嗷直叫,让两人跪倒在雪地接受死刑,张麻子回头一看,冷峻恐怖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万千兵马一般。 小鬼子也不敢在贸然要求,端起三八式步枪就要射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他们手持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朝鬼子胸膛狠狠的扎去,顷刻间,血溅三尺,尸横五步,白雪染成了红泥,树林化作了坟场… 片刻间,十余个小鬼子化作了孤魂野鬼,他们至少也没弄明白,在这荒郊野外的天子脚下,是谁偷袭和杀害了他们? 张麻子和冯师爷本来已经闭眼赴死,听到背后一阵嘈杂声,急忙转身看去,发现竟有六七个人将这支小鬼子尽皆诛杀。 原来并不是别人,而是孙大富和苗铁蛋他们,刚好路过这里,远远的看到一支鬼子兵押解着两个犯人,这才设下了埋伏,无意间救下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机缘巧合之下、命运注定之间,成就了一段因果报应、天理循环… 张麻子和冯师爷看到救命恩人,二话没说,“扑通”跪倒在雪地里,头像小鸡啄米一般磕个不停,口中念念有词: “感谢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了,当牛做马、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大富和苗铁蛋一人拉起来一个,连忙说道: “兄弟不必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在这里见面,也是莫大的缘分,千万不要如此客气,我们真的承担不起。” 冯师爷瞟了一眼他们的装备,只见个个荷枪实弹,训练有素,不禁问道: “各位英雄恕我多嘴,敢问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这里到处都有日本兵把守,戒备森严、狼狗成群,你们还要多多小心才是!” 张麻子也恍然大悟,疑惑的说道: “刚才也看到你们个个身手不凡,且带着武器装备,想必你们也是土匪?” 此话一出,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张德贵和杨娃子更是开玩笑的说道: “我们虽然不是土匪,但比土匪要厉害的多,土匪强盗见到我们,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孙大富则补充着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保护清西陵而来,不知二位对清西陵是否有所了解,能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张麻子拍着胸脯说道: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们也是从崇陵里面死里逃生,我们的过往以后会慢慢跟你们解释。但是现在我可以保证,你们保护的清西陵,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我和冯师爷都是从鬼门关被你们救回来的人,为了清西陵,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财产安全,我们赴滔倒火,愿拼死命!” 孙大富和队员们很是高兴,急忙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在渡口旁边的一座破庙里歇脚,夜里气温极低,荒郊野外就能把人冻死,我们赶紧回去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破庙门口,此时夜幕降临,破庙里竟然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仔细一听,有老有少有三个人鸠占鹊巢? 苗铁蛋怒从心头起,轻声的骂道: “他娘的,我们就出去了一天的时间,睡觉的地方都被别人占了,我忍不了这口气!” 杨娃子看向孙大富说道: “我们人多势众,怕他作甚?一个偷袭过去,就可以把他们团团围住,不由分说,全部打死…” 孙大富考虑可行,兵分两路左右包抄,向破庙里快速挺进: 不许动,举起手来… 第282章 藏宝图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谁也受不了… 只听孙大富一声令下,他们将破庙里的三人团团围住,三人也准备奋起抵抗、鱼死网破,而孙大富惊声高呼道: “住手,大家都住手!” 原来孙大富一眼认出,坐在篝火旁边的人是孙长生和老道长,那个叫王留下的彪形大汉,在解救童男童女的时候,在陈氏义庄也见到过… 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孙长生也是感觉到特别的震惊,连忙拍着孙大富的肩膀说道: “孙大富,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呀?你的队伍中都是生面孔,我差点没认出来,刑队长和陈长安他们都还好吧?” 孙大富眼神中泛起一丝的落寞,低着头说道: “刑队长还好,只是…只是陈长安已经牺牲了,在执行炸桥任务的时候,最后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啊?” 孙长生和老道长都感到无比的震惊,虽然在战乱年代,死个人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这么熟悉、这么年轻的面孔,就这么溘然长逝,确实令人感到无比的心痛和惋惜… 再者说,陈长安和孙长生还是本家叔侄关系,同是陈大善人一支的直系血脉,年纪轻轻、驾鹤西去,悲天悯地、哭鬼泣神,真的是让亲者痛、让仇者快,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老道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啊,可惜,黄梅没落青梅落,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孙长生摆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围坐在篝火堆旁边,大家相互介绍了一番,毕竟生面孔比较多,都有个初步的认识。 悲痛之余,孙长生望了望一张张新队员的面孔,问道: “你们来到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是在执行任务?你们离清西陵这么远,冰天雪地的,确实是辛苦啦!” 孙大富直言道: “日本人围堵清西陵的事件闹的沸沸扬扬,海内外反响强烈,人们纷纷谴责、口诛笔伐的同时,上级高级领导同样很重视,这不是派遣了我们这支突击小分队,到这里破坏小鬼子的阴谋…” 孙长生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次我们真的是不谋而合,我们师徒三人就是为了挽救清西陵而来,这下可好了,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可以并肩作战。” 孙大富也是喜笑颜开的说道: “我们从刚开始的七人小分队,突然壮大到了十几人,有众位好兄弟的鼎力相助,我们真的是如虎添翼,我们今天救下的张麻子个冯师爷,他们就对清西陵里面的情况比较了解…” 老道长盘坐在篝火旁边,虎踞龙盘一般,不禁问道: “那就请两位说说,现如今清西陵里最危险或者最难对付的敌人是谁?是不是日本兵和警备队的那些走狗汉奸?” 张麻子沉思片刻,挠了挠头说道: “日本兵和警备队只是一方面的威胁,如今清西陵形势也比较复杂,除了重兵把守的人之外,我们还遇到了狼群和僵尸,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监…” “僵尸?” 孙长生和王留下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清西陵里面怎么会有僵尸?联想到初夏时期闹的沸沸扬扬的僵尸杀人事件,难道金老帽的那些列祖列宗都跑到这里来了? 张麻子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这场大雪之前的夜晚,在崇陵的隆恩门外面,我们是亲眼所见,头上戴着顶戴花翎,身穿补子官服,凶神恶煞、铁青着脸,绝对是不好惹的存在…” 冯师爷捋着山羊胡须说道: “而且我们在军营里还听说,大雪之夜刚刚发生的僵尸袭击岗哨事件,警备队在永宁山脚下的一处岗哨,士兵们全部被僵尸开膛破肚、啃肉舔血,只逃出去一个目击者,他是亲眼所见。” 孙长生看了师父一眼,忧心忡忡的说道: “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太监,他更是不一般,在清西陵扮猪吃老虎,穿的破破烂烂;回到县城和北京城,深院阔宅、美人入怀,人送外号九千岁,而且他还是一个隐藏很深的绝世高手,擅长使用一把削铁如泥的软剑!” 张麻子大脑飞速的运转,终于恍然大悟: “这就对上了,崇陵地宫里面的盗墓贼就是李德全所杀,他还抢走了所有的宝贝,他的轻功了得,号称飞毛腿;我们亲眼看到他用轻功绝技,追赶那个僵尸玩,他们你追我赶,就像猫抓老鼠那样,不知道他意欲何为、目的何在?” 老道长惊愕的瞪着双眼,不可思议的说道: “老太监捉僵尸?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相互追逐,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依老太监的身手,不至于被僵尸打的落荒而逃,除非他们之间隐藏着某种关系或者秘密,我们目前还尚未可知!” 说到这里,大家陷入一片沉思之中,而一直沉默不语,像犯了花痴、中了情毒一般的王留下,瞪着圆圆的眼睛,悻悻的说道: “陈梦苏不是说了嘛,通往雍正爷泰陵地宫有一个隐蔽的捷径,而捷径的地图被设计者钦天监的风水师纹在了某个人的后背上。金老帽的祖宗鄂尔隆沁不就是建造清西陵的始作俑者嘛,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鄂尔隆沁的后背上肯定有那张通往地宫的藏宝图,老太监李德全捉僵尸,就是为了得到那张藏宝图!” 此言一出,众人如释重负一般,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所有的巧合和原因得到了完美的解释,由此看来,这个老太监李德全果然是不一般… 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太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日本人打开泰陵地宫之前,找到地图,盗走宝贝,就像崇陵地宫里面那样,让日本人扑空一场。这样既可以达成他的心愿,又可以将罪名嫁祸给日本人,好一招瞒天过海、金蝉脱壳之计,这该死的九千岁真他娘的阴险…” 正应了那句老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 第283章 雪夜惊魂 大规模盗掘清西陵开始了… 渡边俊雄终究是没能抵挡住财宝的诱惑,顶着世人的口诛笔伐,国际舆论的宣扬征讨,最终选择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带上武器和兵力,踏上了清泰陵的土地。 大雪说下就下,丝毫不给人们准备的余地,犹如怪兽嘶吼一般的西北风,袭卷着鹅毛一样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洒在无垠的大地上… 日本人的铁骑,最终还是踏上了这片宁静了二百多年的墓地,泰陵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单单两千五百米长的神道,就足足让日本人和伪军惊叹不已。 以神道为中轴,由南向北错落有序的排列着单体独立的建筑就多达几十座,包括三门四柱的火焰牌楼、石牌坊、大红门、龙凤门和七孔拱石桥,各个都是雕梁画栋、檐牙雕琢,神兽伏案、栩栩如生… 神道两边更是摆放着高大耸立的石像生,有石狮、石象、骏马和文臣武将,规模宏大、气势恢宏,这哪里是一处帝王陵园,简直就是一座皇宫。 泰陵之中,凡是宫殿圆柱、亭台楼阁所用的木材,都是采用珍贵的金丝楠木、柏木、杉木和梨木,所有的建筑都体现了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的设计理念,这也在侧面反映了雍正王朝时期的国力强盛、物阜民丰。 渡边俊雄和熊司令一干人等从神道的青石砖路面上下了车,踏着厚厚的积雪,冒着凛冽的寒风和鹅毛般的大雪,由两边的士兵手持火把开道,急匆匆的往陵园深处行进,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寻找泰陵的地宫入口…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雪纷飞的场景,如同林冲雪夜上梁山那样,悲壮且又豪迈。 而画面就定格在今晚的清西陵里面,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泰陵深处的夜空,满身雪白的士兵和军官就像是西方的圣诞老人那样,全都降临在这大清的皇陵里面,他们荷枪实弹、装备精良,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全部格杀勿论… 渡边俊雄的军大衣和大檐帽上,堆满积雪,所有人都是白茫茫一片,慢慢的他们走过门楼牌坊,绕过了七孔桥和神道碑亭,他们来到了一座高大的红门下面。 王二狗兴高采烈的说道: “报告太君和司令长官,眼前的门叫做大红门,进入大红门里面,才算真正的进入了泰陵的陵园,里面和崇陵的规格差不多,也有隆恩殿和石五拱,方城、明楼和地宫,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熊司令很是高兴,痛快的说道: “王二狗好样的,等到本司令完成这次任务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升官发财,你在前方带路,快点把大红门给打开!” 王二狗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与众士兵合力把大红门推开,这就等于彻底打开了雍正皇帝的陵园,这也就意味着,离地宫入口也就越来越近… 大军绕过了一座座的建筑之后,最后来到了地宫的入口处,它原来就位于方城和明楼里面。入口就在琉璃宝顶的下面,那里有一面琉璃影壁墙,二百多年间,也没有任何人敢擅自做主,砸了琉璃影壁墙,进入泰陵的地宫之中… 大军正在迟疑之际,枯木老头在四周前前后后转了很多圈,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进入地宫的入口,陆海洋和他商议之后,只有命令士兵砸了琉璃影壁墙。 也许是雍正皇帝自信满满,或许是相信大清朝将国运昌隆,国祚绵长,设计师真的将唯一的入口留在了这里,砸掉了金光闪闪的影壁墙之后,一条幽深的通道就出现在眼前… 渡边俊雄为了盗掘泰陵,已经撤掉了很多驻防士兵,这也就意味着,大批的士兵和警备队,现在都聚集在泰陵。入侵者一心想着赶紧盗掘了雍正皇陵,把里面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就不会有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 可事实证明,事情哪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大批的士兵举着火把进入地宫之中,昏暗冰冷、蜿蜒曲折的墓道就像是盘踞在地下的游龙一样。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堵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面雕刻着菩萨罗汉,神采奕奕、栩栩如生,只是他们的眼睛全部都是闭着的,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和氛围… 渡边俊雄和熊司令随即赶到,用手摸了摸巨大的石门,渡边俊雄说道: “这里面的机关消息,能否想办法打开,传闻盗墓贼都会用一种拐钉钥匙,把里面的自来石拨开,我们队伍中,是否有这样的人才?” 熊胆彪也吼叫着说道: “有没有人会打开石门机关的?老子重重有赏,以后前途无量、高官厚禄等着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让你们展示身手的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队伍中一片嘈杂声,大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 “让我来试试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只见王二狗从队伍后面走了过来。 “王二狗,老子早就看你小子有前途,果然在关键时刻,没给老子丢脸,快点展示你的绝活…” 熊胆彪激动不已,手舞足蹈的说道。 只见王二狗手中拿着自制的铁环工具,在巨大的石门边左顾右盼,然后从中间的缝隙中把造型奇特的工具穿进去,然后翻转方向,闭上眼睛,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刹那间,王二狗猛然睁开眼睛,用绳索绑住铁环的这一端,命令后面的士兵像拔河似的使劲拉,只听“扑通”一声巨响,石门果然松动了起来… 王二狗惊声叫道: “我们成功了,我家祖辈就是干盗墓这这一行的,没被抓壮丁之前,在老家我们还盗掘过几座古墓,所以这种机关难不倒我!” 熊胆彪也是激动不已,连连夸奖道: “他奶奶的,老子就看好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保准你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王二狗指挥着士兵推开两扇巨大的石门,就在石门一闪而过的瞬间,王二狗看到石门上的菩萨和罗汉都睁开了眼… 第284章 机关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鬼子军官渡边俊雄和军阀头子熊胆彪,算盘打的啪啪响,既想盗掘古墓里面的宝藏,又不想背负这千古的骂名,这世间哪有这等的好事。 王二狗就在石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在摇曳的火光之下,看到浮雕上面的罗汉和菩萨都睁开了眼,这惊悚的画面顿时让他头皮发麻,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难道是我看错了?看花了眼? 王二狗这边心里还犯着嘀咕,后面的士兵早就等的不耐其烦,他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往地宫里面窜,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翻板踏空的声音,王二狗惊慌失措,大喊道: “不好,全都扒下…” 话音未落,弓箭如雨点般朝门口发射而来,“嗖嗖嗖”的强弓硬弩,刺透了鬼子的脑袋,刺穿了鬼子的胸膛,一时间,尸横遍地,惨叫连连… 狂风暴雨过后,换来了短暂的宁静,狭窄拥挤的墓道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死的死、残的残,场面无比的血腥与悲惨。 老话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挖坟掘墓、盗人家祖坟,终究不会有好的下场。渡边俊雄和熊司令他们,匍匐在地上,瞪着惊恐的双眼… 王二狗也缓缓的抬起了头,拍了拍胸脯说道: “没想到这泰陵古墓之中,好生的凶险,进来的士兵已经损失大半!” 看到尘埃落定,众人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熊司令更是怒气冲冲的骂道: “他奶奶的腿,这雍正皇帝活着谋权篡位,不让人消停,死了还那么阴险狡诈,短短几分钟就要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这才刚刚打开第一道石门,鬼知道后面还会有怎样的危险?” 陆海洋也是惊魂未定的说道: “不是王二狗小兄弟提醒,估计现在我们也命丧黄泉,魂归西天了,果然是很惊险…” 王二狗此时一脸懵逼的瞅了瞅石门上的浮雕,只见上面的菩萨与罗汉,两眼微闭、嘴角含笑,与平时无异,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就奇了怪了,事发之时,我明明看到他们都睁开了眼,难道是我精神恍惚,看错了嘛?” 田中美子听到这里,接着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座古墓也是如此的邪乎,处处透漏着邪门与杀气,我们只有多带兵力,备足炸药和枪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才能打赢这场恶战。” 渡边俊雄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传令下去,外面的部队持续增援,就是再难啃的硬骨头,我们也要把它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现在已经是擅自行动,违抗军令,如果没有盗掘到国宝,怎么向军方交待?” 随着大批的兵力涌入,由王二狗带路,探寻古墓的行动继续进行,石门里面还是幽深黑暗的甬道,冰冷的青石板砖散发着刺骨的阴冷和潮寒… 王二狗身轻如燕,在前面探路,确定没有机关和危险,后面的部队才跟着进来,走过蜿蜒曲折的墓道之后,他们发现,地势越来越高,长长的几十米,他们居然爬的是一个缓坡? 王二狗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 “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坡道,足足有几十米长,泼水结冰都可以滑滑梯了,搞不清楚这设计师是怎么想的,难道地势就是这样的吗?” 众人也是同样的一脸懵逼,只有枯木老头摇了摇头说道: “太多的巧合之后,就不再是巧合,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切不可疏忽大意才是。” 王二狗顺着缓坡往上面爬去,一路上战战兢兢、风声鹤唳一般,走到缓坡的尽头,一堵巨大的石门又出现在眼前… 这堵石门与前面的有所不同,石门上面雕刻着两只凶恶无比的神兽,怒目圆睁、尖牙利齿,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看。 王二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目不识丁,文化有限,只知道像这样的神兽,要么就是麒麟、睚眦,或者朝天吼、饕餮,总之神兽一大堆,都是用来镇宅镇墓或者各司其职的… 王二狗左敲敲、右看看,发现石门并不是固定死的,只需要有足够的人力,就可以推开,他挥手喊道: “这里的石门可以推开,上来几个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们只能是见招拆招…” 渡边俊雄看了陆海洋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陆海洋会意,纵然心里一万个不爽,可是终究没有办法。于是他带着十几个士兵,踉踉跄跄的朝缓坡上爬去。 陆海洋半信半疑的说道: “这里面果然没有危险吗?机关重重的古墓里面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闯入?” 王二狗机灵的眼神转了转,说道: “我不敢保证说里面没有危险,只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无论再凶险的机关暗箭,总会有触发它的装置,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就能够躲过那些毒雾暗箭、陷阱流沙,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听王二狗这么一说,陆海洋也不在顾虑,十几个人同时推开两扇石门: “一二三!一二三!” 随着石门被打开,王二狗也没看到后面有什么机关装置,更没有发现偷袭过来的明枪暗箭,只看到前面狭窄的通道里,同样是一条拐着弯的缓坡,火光所到之处,竟不知有多远… 咦?这可就奇了怪了? 王二狗一头雾水,这可让他犯了难,听说过的古墓机关上百种,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难道真的是地形如此,才修建成缓坡的模样? 渡边俊雄看到没什么危险,大手一挥,所有人全部出动,浩浩荡荡的朝外面的缓坡上走来。而就在这时,王二狗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然后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阵的声响: 轰隆隆…轰隆隆… 难道是地震了吗?不可能吧,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在这封闭了二百多年的古墓之中,究竟隐藏着怎么的危险? 突然王二狗大眼一睁: 不好!危险… 第285章 鸡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犹如地动山摇一般的响声呼啸而至,王二狗此时才清楚的明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该来的迟早要来! 最后的生死关头、存亡时刻,王二狗终于明白了这道机关陷阱的玄机所在,只见他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大家紧贴墙面,千万不要逃跑走动…” 可是鬼子兵和警备队伪军,早就兵败如山倒一般,被古墓深处传来的巨响吓破了胆,像惊恐的鸟兽一样,四散而逃… 王二狗此时已顾不了那么多,他紧紧的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个巨大的石球从坡道上顺势而下,纷纷滚落下来,所到之处,犹如石磨碾肉酱一样,将日本兵碾的骨肉尽碎,血肉模糊… 日本兵和伪军作狼叫一般嗷嗷直叫,一溜烟的往下坡跑去,而越是在前面跑,石球就越是追着碾压,即使跑的很远很远,石球依然能把人给砸死。短短几分钟之内,古墓里面就像是地狱一样,经历着生与死的角逐,惨叫声、嘶吼声在阴暗恐怖的墓道里面飘荡… 王二狗亲眼目睹着十几枚巨大的石球从上游一路碾压下来,所到之处,如奔腾咆哮的黄河一样,势不可挡。 渡边俊雄他们听信了王二狗的叫喊,也紧紧的贴在两边的墙壁上,熊司令还拼命的吸附着他的大肚皮,在保命的关键时刻,他比任何人都上心… 到了最后,尘埃落定,石球一路朝墓道外面滚去,一颗接着一颗,最终聚集在一起,差点把墓道都封死,已经严重影响了部队的行军和出入。 王二狗呆若木鸡,连连惊道: “阴险,果然是阴险,这样既可以杀人于无形,又可以把墓门墓道都封死,首尾不能接应,再有什么危险,还不得全军覆没,都死在里面!” 一而再再而三的陷阱机关,让所有人心生恐惧,众人个个都是面如土色、惊魂未定,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泰陵的地宫里面,会遇到如此的险境,更离谱的是,这里离雍正皇帝的寝宫,还有很远很远… 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遍地的血肉,真的是触目惊心、胆战心惊,此情此景竟然比战场还要惨烈,这不得不让这些决策者精心考虑一番。 熊胆彪大汗淋漓,喘着粗气说道: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他奶奶的,咱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会死在这墓室里面,现在就连后路都被石球堵死,士兵们死伤惨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熊胆彪打了退堂鼓,不愿意在冒险,带来的警备队兄弟,也都死相极惨,前是龙潭,后是虎穴的处境之下,不得不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和打算。 渡边俊雄现在更是难以决断,作为盗掘清西陵的带头人,他现在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继续往前走,恐怕会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然而后退撤军,前面所付出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这些死去士兵们的鲜血,也会白流。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三国时期,曹操与刘备在汉中大战的时候,因为刘备占有地形优势,又有诸葛亮的足智多谋,曹操久攻不下、连连败北,恰巧厨师让人送来了一碗鸡汤,鸡汤里有一大块鸡肋… 而巡营的将士来讨要今晚的暗号军令,曹操用筷子夹起一整块鸡肋,随口说了一句: “鸡肋…” 巡营将士就得令走出帐篷,而曹操的主簿杨修,平日里自作聪明、哗众取宠,得知军令是鸡肋时说道: “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主公这是有退兵之意,让大家收拾收拾,准备退兵吧!” 就在整个军营里都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曹操出现,惊奇的问道: “将士们此乃是何意?” “回主公的话,将士们收拾东西,准备退兵呢!” “何人假传我将令,让你们退的兵?” 将士们则回答道: “是主簿杨修…” 就这样,自作聪明的杨修因触怒了曹操,而被杀害,而现如今他们的处境不是也跟鸡肋一样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要一路过关斩将,杀进皇帝的陵寝之中,看来比登天还难! 渡边俊雄思虑再三说道: “熊司令所言极是,泰陵古墓极度凶险,不如我们退而求其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去挖掘那些王爷和贝子贝勒的坟墓,里面同样埋葬着不少的宝贝,你们说这个办法怎么样?” 指挥官既然已经发话,其余的人自然是顺水推舟,毕竟古墓多凶险,谁也不想在此丧命,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说干就干,所有人收拾收拾,后队变前队,准备离开这里,渡边俊雄更是派人去把堵住路口的巨型石球清理掉,前脚士兵们刚离开,后面在幽深的墓道中,传出一阵阵的脚步声… 脚步声?古墓深处,有没有搞错? 在这荒废了二百多年的古墓深处,哪里还存活者的踪迹,如果不是存活者,那这么清晰的脚步声,又从何而来… 就在脚步由远及近,呼之欲出的时刻,渡边俊雄下令,所有人准备好战斗姿势,严阵以待。 王二狗抱着侥幸的心理,探着头往里面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里面窜出一个身穿清朝官服的人,只见他青面獠牙、凶神恶煞,长长的指甲直接插进王二狗的肚子里… 王二狗大叫一声,瞪着圆圆的眼睛,嘴角上顿时流出了殷红的鲜血,紧接着,他的肠子和内脏就被怪物掏了出来… “僵尸,是僵尸…”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的骚乱,而这个凶悍的僵尸正是鄂尔隆沁,只在转眼间,鄂尔隆沁就将王二狗的头颅拧掉,狠狠的扔向人群之中… “开枪,开枪!” 渡边俊雄眼神惊恐,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顿时古墓之中枪声一片: 嗒嗒嗒…嗒嗒嗒… 第286章 混战 火光摇曳,古墓深处犹如战场一般… 老僵尸鄂尔隆沁莫名的从古墓里面杀出,残忍的杀死了王二狗,这一番骚操作,惊瞎了所有人的双眼。 随着渡边俊雄一声令下,所有火力集中射击,一时间,枪声四起,刺耳的回声在狭窄的墓道里面徘徊,响声震天、震耳欲聋。 就连熊司令也罕见的掏出他那意大利勃朗宁m1935手枪进行射击,田中美子、陆海洋也纷纷效仿,掏出他们配发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俗称王八盒子,对着老僵尸就是一顿精准射击… 老僵尸鄂尔隆沁不死之身,铜墙铁壁一般,子弹打在身上,或者穿透胸膛,他依然是我行我素,行动自如,一品带刀侍卫出身的他,身手果然不一般。 老僵尸怒吼着向日本兵扑过来,青筋暴起、干枯如树皮一样的手掌,抓住日本兵就死活不放,有的用爪子直接掐死,有的直接甩出十几米远,更多的士兵被僵尸咬断脖子里的大动脉,疯狂的嗜血… 渡边俊雄看到刀枪不入的老僵尸,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再这样杀下去,古墓里面的人还不得全军覆没,情急之下急忙下令: “撤退,撤退!” 话音刚落,兵败如山倒一般,所有人拼命向外面逃跑,以至于连抵抗的人都没有,老僵尸更是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大内高手出身的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后面狂追… 渡边俊雄和熊司令跑在最后面,僵尸的爪子已经抓破了他们的后背,火把和灯光也没有了,墓室里面一片漆黑,他们清楚的听见老僵尸在后面喘着粗气,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嗷嗷…” 极度的恐惧和体力消耗已经让他们濒临崩溃,熊司令一边气喘吁吁的跑,一边狂叫道: “救命,救命啊…” 当老僵尸伸出双手,一跃而起,饿虎扑食一般猛扑的时候,枯木老头凌空一脚,将老僵尸踢飞在地… 渡边俊雄和熊司令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急忙逃之夭夭,而前方又有一个个的石球挡道,士兵们正在奋力的挪动石球,一个个的石球缝隙里穿行。 枯木老头身穿黑色武士服,双手握着一把武士刀,在黑暗中与老僵尸保持对立姿势,鄂尔隆沁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心里清楚的知道,在他对面持刀站立的,肯定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老僵尸先发制人,率先发动了袭击,只见他凌空飞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枯木老头袭来,枯木老头闻声而动,举起武士刀就朝黑暗中劈去… 谁知老僵尸在黑暗中视力完好,刚才只是假装佯攻,在枯木老头举刀的一刹那,他迅速的避其锋芒,一个转身,辫子一甩,狠狠的抽在了枯木老头的脸上。 枯木老头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痛,就像被皮鞭子抽了一样,他刚刚打了一个趔趄,鄂尔隆沁就趁虚而入,拳脚并用,一记重拳打在了枯木老头的胸口上,将枯木打退几米远,枯木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僵尸凌空一脚,将枯木老头踹倒在地上… 想当年枯木老头跟随关东军,在东北盗掘大辽古墓的时候,诈了尸的僵尸也见过,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身手如此灵敏的僵尸,而且思维敏捷,竟与常人无异。 枯木老头迅速的弹跳起身,捡起他的武士刀就朝黑暗中劈了过来,“刷刷”几声狂砍之后,并没有发现僵尸的踪迹,枯木老头还在纳闷: 奇哉怪也!这僵尸跑哪里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闻到背后一股腐臭味传来,枯木老头心头一紧,糟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老僵尸来了一个狗熊抱,死死的勒住脖子,动弹不得… 枯木老头自知在漆黑的古墓里面他处于下风,视力受阻,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有逃出去,外面有大批的士兵在等候着,集中火力开枪,能把僵尸打成筛子。 枯木老头拼死抵抗,脖子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见他怒目圆睁,转动着手中的武士刀,拼命的往后面刺去,刺刀穿破肚腹的手感,是那么的干脆和美妙,老僵尸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武士刀上面,趁松开手之际,枯木老头拔出刺刀,仓皇而逃… 鄂尔隆沁捂着自己的肚子,虽然不至于致死,但是他感觉到自己铁帽子王和一品带刀侍卫的身份和荣誉,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和侮辱,疯狂的嘶吼着,朝外面追过来。 而此时,渡边俊雄他们带领着士兵已经钻出了这可怕的地宫之中,本来想着已经逃出生天,可外面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看见外面枪声四起,炮火连天,爆炸声此起彼伏,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仿佛置身于战场上一样… 这是谁在袭击我们的大本营?渡边俊雄和熊司令都瞪着不可思议的大眼睛,墓里墓外现在已经是乱作一团,如此混乱的场面还真是前所未见。 更可怕的是,制造这些混乱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群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士兵们已经自作主张,分别用机枪、迫击炮和手榴弹等重型装备,对僵尸群进行无差别的打击。 僵尸群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僵尸鄂尔隆沁更是不知道如何进入的地宫深处,眼下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如何解决掉这些僵尸,才是当务之急。 僵尸群张牙舞爪对士兵们发动着血腥的屠戮,他们扒皮喝血、吃肉啃骨,刀枪不入,无人之境一般,只有大规模的轰炸和爆破,才能彻底的将他们的身体炸碎,那样才能彻底的把他们消灭。 渡边俊雄和熊司令,立刻投入到人与僵尸的混战之中,他们指挥着士兵,集中火力,机枪开道,炮火猛轰,最终在用炸药包或者手榴弹,将僵尸一个个的炸碎,在他们有条不紊的指挥之下,僵尸的数量锐减,眼看胜利在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地宫里面发出惊天的吼声,老僵尸鄂尔隆沁咆哮而出… 第287章 僵尸大战 大雪纷飞,枪声四起,炮火连天… 清西陵雍正皇陵里的动静这次可不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在打仗,把渡边俊雄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 鄂尔隆沁从古墓里面一路追随出来,死死的追着枯木老头不放,跑到雪地里面之后,一群士兵又将他围了起来… “砰砰砰…” 枪管里闪烁着的火舌在雪夜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子弹打在老僵尸鄂尔隆沁的身上,泛起了一阵阵的浓烟,头上戴的顶戴花翎早已经不知所踪,露出花白的长辫子。 鄂尔隆沁恼羞成怒,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疯狂的向鬼子兵扑去,干瘪的双手力大无穷,直接把小鬼子大卸八块、撕成碎片,满嘴流出鲜红的血液,有时嘴里还叼着大块的碎肉… 转眼间一群士兵都化作了孤魂野鬼,鄂尔隆沁是八旗大将军出身,行军打仗那是一流的高手,自然懂得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道理,只见他大步流星,飞快的朝指挥官这边扑来,渡边俊雄和熊司令吓得面如死灰,躲闪不及。 而就在这时,得到喘息机会的枯木老头,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将老僵尸鄂尔隆沁扑倒在地,两人顿时在雪地上扭打在一起。 雪夜如昼,枯木老头的视力也恢复如初,双方你一拳我一脚,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不分上下,枯木老头真的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人老心不老,枯木老头下手依旧是快、准、狠! 老僵尸鄂尔隆沁也是纠缠不清,恼羞成怒,已经完全没有了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于是一把将枯木老头推开,轻功弹跳,转身朝僵尸群那边跑去… “快追,别让他逃跑了,乘胜追击,杀死他!” 枯木老头听到渡边俊雄的命令之后,拿起武士刀就冲了过去,鄂尔隆沁这时才发现,他带领的僵尸军团已经快要死亡殆尽,很多僵尸都被强大的炸药火力炸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鄂尔隆沁非常愤怒,视死如归,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抢到了一把轻机枪,将枪管对准了大部队: 嗒嗒嗒…嗒嗒嗒… 作为雍正爷的御前一品带刀侍卫,火铳洋枪他早就会用,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为了保护好雍正皇陵,为了给死去的同伴报仇,愤怒的火舌从枪管里喷溅而出,顷刻间,鬼子兵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所到之处,死伤无数… 枯木老头早就躲的不见了踪迹,而指挥官渡边俊雄他们,则是趁机仓皇出逃,千想万想,做梦也想不到,僵尸也会举起枪射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枯木老头突然出现在僵尸的身后,手中提着一包性如烈火的炸药包,只要把导火索拔掉,往老僵尸身上一扔,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玉石俱焚… 正当鄂尔隆沁正杀的痛快之时,催命判官枯木老头悄然而至,只见他阴沉着脸,蠕动着花白的胡须冷笑一声,将炸药包上面的导火索一拔,滋滋冒火花的炸药包呈抛物线一样朝老僵尸那边飞去… 而就在鄂尔隆沁杀心四起、浑然不知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叫声: “休要毁坏他的身体,洒家可饶不了你!” 突然一个人飞跃过来,从半空中将炸药包截获,又狠狠的扔向了一边,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尘埃落定、冰消雪融,老僵尸也趁机逃脱的不见了踪影… 一挺明晃晃的机枪就扔在了雪地上,机枪里的子弹也早已经消耗殆尽! 而出现在日本人面前的,则是一个身穿蟒袍,神采奕奕的内务府大总管的模样,只见他皮肤白净、两腮无须,说起话来娇声嗲气,跑了一个老僵尸,又来了一个老太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李德全李公公!” 枯木老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李德全捏着兰花指,厉声的说道: “你们盗掘泰陵古墓,罪不容诛,遭遇机关僵尸,实属活该,雍正爷显灵,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出去!” 这时渡边俊雄率领众人走了出来,斩钉截铁的问道: “李公公,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救走了那个杀人无数、作恶多端的老僵尸?你这岂不是公然与我大日本皇军为敌!” 李德全李公公哈哈大笑道: “都说日本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你们盗掘泰陵在先,损兵折将在后,实在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岂不闻多行不义必自毙,贪多了嚼不烂,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熊司令一脸的怒色,愤愤的骂道: “他奶奶的,那老僵尸是谁?与你又有何关系?你们这些前朝的余虐,该不会是串通一气,故意设计陷害我们的吧,果真如此,老子今天晚上可不能饶了你!” 老太监李德全轻蔑的一笑,说道: “那个老僵尸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他就是金老帽的祖宗,雍正爷时期的铁帽子王和御前一品带刀侍卫鄂尔隆沁,泰陵就是由他建造的,有人盗掘古墓,威胁他主子的安危,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至于为什么要放他走,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喽…” 啊?众人无不震惊不已,原来他真的就是铁帽子王鄂尔隆沁! 渡边俊雄还清楚的记得,就是他在西藏偶然邂逅的老喇嘛,从老喇嘛手中得到的不死之身的秘方。金老帽宁死不屈,把秘方也带到了地府之中,照这么说,他还真的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大日本皇军万一能够培养出很多支不死军团,那还不是无所畏惧、所向披靡,征服全世界指日可待! 渡边俊雄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厚颜无耻的说道: “李公公,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共同盗掘清西陵,到时候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金银珠宝、金山银山,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清廷已亡,你也没有必要恪尽职守,护他周全啊?” 老太监李德全高傲的扭过头去: 休想… 第288章 追杀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清西陵交火激烈,在空旷的雪山脚下空谷传响,半夜三更之际,破庙篝火旁边,孙长生猛然惊醒: “大家快醒醒,这是哪里在打仗?” 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熙熙攘攘陆续醒来,苗铁蛋走进院内,望着头上零星飘落的雪花,侧耳倾听: “真的是枪声,而且位置就在前面的清西陵里面…” 清西陵怎么会发生枪战?难道是鬼子在盗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 老道长临危受命,大义凛然的说道: “清西陵肯定是出事了,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必定要救清西陵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日本人贼心不死,这次肯定是动真格的了。” 孙长生怒目圆睁的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大家立即出发,朝冲突交火的地方行进,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皇陵的局势,绝不能让小鬼子得逞!” 孙大富点头说道: “我们游击队有七个人,带来的武器装备也充足,加上老道长你们师徒三人,只能智取不可强攻,相信那些侵略者也不会如意顺遂、轻易得逞,如果遇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一定会给予他们毁灭性打击。” 张麻子举起手来,蠢蠢欲动,慌慌张张的说道: “我和冯师爷本来已经是死去的人,是你们救了我们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共产党八路军果然是好样的,如果不嫌弃,这次的行动我们也自愿加入其中,无论生死,我们都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看到他们态度如此诚恳,很是欣慰,孙长生也答应和欢迎他们加入这个大家庭。有时命运就是这样,是如此的玩笑与戏弄,他们从刚开始的盗掘古墓,变成了保护清西陵的先驱者,这样天上与地下的落差,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 王留下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听外面的枪声,日本人在清西陵到底跟谁在交手?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发生了内斗?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让世人都知道他们在挖坟掘墓。” 老道长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不是亲眼所见,肯定不敢断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清西陵的事情错综复杂,牵扯到的人和事也比较混乱,总之什么危险都可能遇见,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马虎大意。” 说话间,众人已经准备好了武器装备,在孙长生和孙大富的领导指挥下,踩着厚厚的积雪,顶着呼啸的西北风,朝激烈交火的地方行进… 因为是偷袭,孙长生不许任何人手持火把,或者使用灯光照明装备,头上的雪花零零星星、飘飘洒洒,眼前的世界晶莹剔透、冰雪皑皑。他们顶着严寒,跑出了一身的大汗,嘴里吐出烟雾一般的水气,实在是饥渴难耐,就抓几把白雪吞到肚子里面。 杨娃子还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看这吞到肚子里的雪球,多么像一个个刚出蒸笼的白面馒头,如果能够让我吃上一个白面馒头,就是让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张德贵张秃子啐了他一口,骂道: “杨娃子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放屁,一个白面馒头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你小子也太没有出息了。我们共产党人拼死奋斗,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天天都能吃上大米白面,我相信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山河无恙、百姓安康,少有所宠、老有所养,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善终和保障…” 孙大富气喘吁吁之中,向张秃子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老共产党员出身,思想觉悟果然比我们高深,为了中华民族的自强独立,为了四万万同胞免受奴役之苦,我们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这一代只要把仗打完,下一代就不用在打仗流血…” 张麻子和冯师爷第一次接触红色革命和共产主义,深深的被他们的言行举止所感动,他们印象中的军阀和官兵,简直就是一群活土匪,恨不得将老百姓扒皮抽筋、敲骨吸髓,更不用说还为老百姓谋幸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随着枪声渐渐消失,他们也确定发生枪战的地点在雍正皇帝的清泰陵,没想到渡边俊雄和熊胆彪狼子野心,竟然首当其冲的去盗掘规模最大的雍正陵… 孙长生喘着粗气,吐出的水气犹如旱烟一样,随风飘散,他定了定神说道: “你们仔细听,好像枪声消失了,什么情况?战斗结束了吗?” 众人在一片树林里面停歇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观察者四周的动静,果然没错,远处确实没有了战斗的声音。 老道长指着前面的岗楼说道: “鬼子肯定在泰陵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前岗楼里的守卫士兵也全部都撤了回去,这也就意味着,在永宁山的山脚下,清西陵的周边,将不在有鬼子驻军和伪军封锁,这也给我们的行动减少了负担和难度。” 王留下收拾着身上揣着的炸药和手榴弹,说道: “师父说的没错,渡边俊雄他们这次是倾巢出动、破釜沉舟,他们趁着这漫天的大雪,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神不知鬼不觉的盗掘了雍正皇陵,将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弄到手,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所在。” 然而就在这时,从远处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几个人,速度极快,踏雪而行,在这寂静幽深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的神秘和诡异… 老道长急忙让所有人趴下,匍匐在雪地里面,山林茂密、枯草遮挡,应该是不会暴露任何踪迹,在来人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之下,隐藏自己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脚步由远及近,众人清楚的看到有三个黑影朝树林里面跑来,他们速度极快,大口喘着粗气,而后面远处有一队人马手持火把追赶而来… 孙长生他们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个人是在躲避后面人马的追杀,怪不得跑的跟兔子似的?而就在三个黑影越来越近,飞快的从他们旁边穿过之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三个黑影他娘的不是人… 第289章 洞穴 人非人,鬼非鬼… 大雪封山的密林深处,从雍正皇陵逃出来的神秘人,被一队人马疯狂的追杀着,就是这三个神秘人,差点没把孙长生他们吓死: 只见三个人身穿破烂的清朝官服,蓬松散乱着长长的辫子,身上沾满鲜血,青面獠牙、眼神恐怖,眨眼间在他们身边一闪而过。 众人瞪着惊恐的双眼,捂住嘴巴,硬是没敢说话,嘴上不说,心里面却跟明镜似的,这他娘的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僵尸啊! 清西陵里有僵尸出没,这也就刚好验证了张麻子的说法,再细想后面追杀他们的士兵,孙长生恍然大悟: 清西陵里的激烈交火,莫不是与这些僵尸有关? 老道长翻身而起,一脸杀气的说道: “长生,你们在这里阻击这队鬼子兵,我去会会那几只僵尸,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孙长生应声说道: “师父小心,万不得已不要与之争斗,此僵尸非平常的僵尸,如果还有金老帽的老祖宗鄂尔隆沁在场的话,更加不得了!” 老道长点头会意,拔出宝剑,拿出符箓,脚步轻盈、踏雪无声,快速的朝僵尸方向追去,没多久就消失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山密林之中。 孙长生和孙大富窃窃私语一番,密谋出一个抛砖引玉之计,在那一队追兵迷失方向,不知到哪里去追的时候,孙长生大喊大叫,挥舞着双手朝密林深处跑去… 追兵听到大喊大叫,迅速朝树林这边跑过来,殊不知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孙大富早就已经把众人分成两队,分别埋伏在茂林枯草的两边,就像是猎人已经布置好陷阱一样,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果不其然,一队手持火把的追兵赶了过来,他们里面有日本兵和警备队成员,日本兵叽哩呱唧,说着异国他乡的鸟语,反正谁也听不懂… 进入埋伏圈之后,孙大富一声令下: “开火!” 顿时枪声四起,火舌喷溅,短短几秒钟,就消灭了他们一半的兵力,其余的士兵急忙寻找隐蔽的掩体,躲避在后面,并开枪回击,清西陵行动的第一场阻击战就此爆发。 孙长生也绕道回到了这里,掏出手枪做出有力回击,一边开枪,一边大声的喊道: “集中火力射击,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战斗,防备鬼子派兵增援!” 砰砰砰… 张麻子和冯师爷咬牙切齿,抱着派发给他们的步枪疯狂的射击,新愁加旧怨,一股脑的发泄在他们身上,而在这时,神枪手之称的张德贵显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只见他气定神闲,摒住呼吸,瞄准躲避在大树后面,或者沟壑里面的日本兵,一枪一个,个个爆头,其精湛的枪法,确实让众人都看傻了眼… 杨娃子也是不甘示弱,年龄虽然最小,但是勇猛却是不输给任何人,再加上打猎出身的苗铁蛋,也是使得一手的好枪法。小小的突击队,群英荟萃,少长咸集,在默契的配合之下,将这一股追兵消灭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孙长生带领大家收缴战利品,然后踩着厚厚的积雪,泰陵方向走去,越是距离近,越是要小心翼翼。毕竟他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能轻易的暴露自己。 老道长则追随那三个僵尸疾驰而去,沿途一直寻找着地上的脚印勉强跟随,以至于来到永宁山天麓的一处隐蔽的洞穴里,脚印就在洞穴的山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道长看着满是枯草和乱藤的洞穴,心生纳闷: 这么小巧和狭窄的洞穴,难道三个僵尸都钻进了洞穴里?这里面能有多大的空间,可以同时容纳他们三个彪形大汉,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老道长现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望着眼前黑洞洞的洞穴,确实不敢贸然前进,然而后退离开,又确实可惜。他只有侧着耳朵,在洞穴门口窃听着里面的声音,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洞穴里面竟然没有一丝丝的声响,竟然和空穴一模一样! 咦?这就奇怪了,雪地上明明有三个僵尸踩踏的脚印,分明是逃往这洞穴之中,怎么没有任何迹象和声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俗话说的好,艺高人胆大,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老道长手持三尺宝剑,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出一支犹如蜡烛一样的光芒,俯身就钻进了洞穴里面… 只见洞穴里面同样狭小无比,只能是弯腰前行,或者是爬着匍匐前进,更让老道长感到无比震惊的,洞穴两边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这个小小的洞穴,居然是人为修建的? 这就更加奇怪了,在这山脚之下,居然存在着一条人工开凿的通道,条条大路通罗马,那么这条通道到底通往哪里呢? 老道长在通道里艰难的前进着,因为空气不流通,顿时让他满头大汗,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中,依然是看不到半点僵尸们的身影。 老道长心头在想,该不会是通往山腹里面的吧,修炼这么个狭窄的通道,到底居心何在,作用何在? 正准备打算放弃,老道长抬头一看,前方尽头竟然出现了一个石门,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三个僵尸就是钻到石门里面,石门后面才是真正的大有乾坤… 老道长兴喜若狂,既然是僵尸隐藏的秘密,那就更加需要追查到底了,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石门,石门后面果然是豁然开朗,石梯和通道蜿蜒起伏,高度上正好可以容纳人直立行走。 而更让老道长感到惊奇的是,随着洞穴的深入,周边的建材逐渐从石头变成了硬土,一直往深处延伸,这也就意味着,这条密道并不是往山腹里面修建的,而是往外面拓展开来,究竟是通往哪里?要去何方,这一点真的是无从知晓、一头雾水。 而就在这时,密道深处传来几声恐怖的叫声,老道长心头一颤: 不好… 第290章 龙潭虎穴 莽莽雪山,无边无垠,宛如巨龙一样… 打完丛林阻击战,消灭了这一支追兵之后,孙长生带着众人往泰陵赶去,刚刚踏进泰陵的土地上,就看到雪地上一堆堆血腥的画面。 沿途两千多米的神道上,遍布一具具死去的尸体,肚子被掏空,肠子内脏流了一地,与地上的积雪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堆堆的血疙瘩… 脖子上也有四个被咬的血窟窿,面色惨白、表情狰狞,显然血已经被吸干,死时极度痛苦。有的心脏被掏了出来,被啃食了一半,残忍的丢弃在一边… 孙长生他们看的是触目惊心,感到极度的恐惧和恶心,很明显这些日军和伪军都是被僵尸袭击致死,僵尸在他们身上大肆的饕餮了一番,吃饱喝足之后,才杀进泰陵的陵园之中,与日本鬼子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果不其然,随着孙长生他们的一路推进,在经过火焰牌楼、大红门、龙凤门和七孔拱石桥的时候,陆陆续续发现了很多惨死的守军士兵,由此可见,日军的主力部队肯定是在里面的地宫之中。 孙大富警觉的张望着四周,说道: “大家一定要小心,越往里面走越危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渡边俊雄和那个土司令肯定就逗留在里面,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晚我们可能要如临大敌,杀个鱼死网破了。” 孙长生则分析道: “从兵力上来看,并不像传闻中的数万之众,是他们在虚张声势,还是别有用心,我们到现在是一无所知,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兵力并没有那么多,被僵尸杀死的也不在少数。” 苗铁蛋接着说道: “此话说的有道理,如果泰陵布控的兵力有数万之众,还不从头到尾把整座陵园占满,小鬼子在外围防守的士兵已经全部撤军,至于撤到什么地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没有全部派遣到泰陵来…” 张德贵摸着下巴说道: “那小鬼子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而就在这时,孙长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大红门里面,悄悄的说道: “里面好像有动静!” 毋庸置疑,红门院内、围墙里面肯定是陵园的核心所在,日本人肯定在里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此时,万籁俱寂,大雪初歇,西北风卷起地上的积雪,不停的拍打着饱经风霜、残破不堪的木门… 孙长生和孙大富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前面是虎穴龙潭,进去之后生死未卜,存亡不知,他们也不知道该面对怎样的危险?可是全身而退更不是他们的作战风格,不能给予日本人重大打击,他们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盗掘清西陵。 苗铁蛋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轻声的说道: “敌众我寡,我们只能是搞偷袭,不然的话,即使我们杀进去也是送死,就相当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偷袭怎么搞?偷袭杀进去不同样的送死?” 苗铁蛋朝外面使了个眼色说道: “我们只需要到死人身上弄几身狗皮大衣,戴上他们的帽子,乔装打扮一下,混到里面去,摸清底细在行动,这样才能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孙长生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人,轻声说道: “这个办法可行吗?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打不着狐狸惹的一身骚,把大家的性命都断送到这里!” 孙大富沉思片刻,说道: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现在场面混乱,人人自危,说不定能够混过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说的也是啊,大红门大门紧闭,里面还有人值班防守,如何才能进的去?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孤注一掷,冒险一试! 说干就干,他们迅速的套了几件军大衣,乔装打扮一番,万事俱备,鼓起勇气,孙长生就去敲鬼子的大门… 铛铛铛… 连敲了好几下,才有几个鬼子缓缓的打开大门,枪管直接对准众人,惶恐不安的问东问西,鬼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鸟语? 孙长生恐怕他们看出破绽,连忙鞠躬说道: “一挖一麻袋,一挖一麻袋!” 正在几个鬼子稍有迟疑之际,他们迅速动手,用匕首顷刻间把他们捅死,然后把尸体抛到门外,偷梁换柱一般,潜进了院子里,然后把大门紧紧关闭。 索性大家齐心协力,当机立断,迅速的完成这些动作之后,并没有人发现,然后大家往院子里望去,顿时惊呆了,满地的死尸和瘫软的士兵夹杂在一起,这边一片,那边一堆,横七竖八躺的哪哪都是… 只见活着的士兵伤痕累累,满身的疲惫,有的在那里痛苦呻吟,而有的在那里呼呼大睡,孙长生他们从身边走过,根本就没人搭理。 突然,隆恩殿里飘出来一阵笑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阴阳怪气的,就像是荒坟野地里,女鬼的笑声一般,孙长生他们心头一紧,不用猜都知道此人是谁? 李德全,此人一定是那个号称九千岁的老太监李德全,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盗掘清西陵的参与者之一? 孙长生他们只有乔装伤员,摇摇晃晃的靠近隆恩殿外,偷听里面的对话,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参与泰陵盗掘案的幕后黑手和指挥官,都在这大殿里面。 老太监李德全娇声嗲气的说道: “既然大日本皇军诚心要与洒家合作,洒家也不在藏着掖着,想要顺利的进入雍正爷地宫之中,我们必需要活捉老僵尸鄂尔隆沁,因为他的后背上,有钦天监风水大师亲手纹在上面的藏宝地图,地图上面有进入地宫的密道捷径。” “怪不得李公公刚才救下了鄂尔隆沁,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把他炸的粉身碎骨,连一颗牙都找不到…” 老太监李德全悻悻的说道: “没有藏宝图,谁也别想活着进入藏宝的地宫之中,墓道里面杀机四伏、机关重重,就是一只老鼠臭虫,也甭想活着逃出去,雍正爷的心狠手辣,洒家在宫中可是早有耳闻…” 渡边俊雄看向沾沾自喜的熊胆彪: 我说熊司令,你带来的警备队大军何在?他们现在又部署到了哪里? 第291章 泰陵之战 “谁?是谁在外面偷听?” 枯木老头的一声厉吼,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也就预示着,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果然是龙潭虎穴、杀机四伏,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么快被日本人识破了伪装… 随着几名盘查人员的靠近,孙长生带人果断出击,先发制人,几枪就打死了眼前的士兵,枪声一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全部暴露,他们就像长坂坡的赵云一样,被曹军死死的围困在其中。 趁着士兵一片混乱,还不知所以然之际,孙长生和孙大富带领众人直接往陵园里面跑去,紧接着后面传出喊杀声: “别让他们跑了,有奸细,有奸细…” 就在这火烧眉毛、千钧一发时刻,孙长生他们幸好躲到了明楼石台的后面,这样不用腹背受敌,最起码能支撑一段时间。 嗒嗒嗒… 顷刻间,子弹就像雨点一样朝他们飞了过来,步枪和轻机枪同时上阵,打在石台上迸溅出一道道炫目多彩的火花,热火朝天的场面,就像是忙碌着的打铁铺一样… 孙长生和孙大富指挥着十余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时进行反击,一时间,双方对射,场面极其的壮观和惨烈。 敌在明,我在暗,孙长生他们也打死了前面的很多士兵,鬼子和伪军也不是傻子白痴,看到这样的情形,像鸟兽遇到危险那样,四散而逃,纷纷找地方遮挡和躲避。 场面一度陷入到僵死的局面,而就在这时,传来了陆海洋那熟悉的声音: “是孙长生和孙大富吗?就在你们暴露的时候,我早就认出了你们,怎么说,清西陵的事情你们也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孙长生听出是陆海洋的声音,冷笑一声说道: “但凡是个中国人,内心有那么一点良知,都不会助纣为虐,数典忘祖的帮助日本人,陆海洋我真替你感到丢脸,居然帮助日本人在这里挖坟掘墓,真的是无耻至极!” 陆海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道: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日本皇军鲸吞天下,纵横四海,铁骑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你们这些星星之火,竟敢负隅顽抗,夜郎自大,螳臂挡车,真真是可笑至极,我劝你们早早受降,我还能在皇军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 孙大富早就忍无可忍,愤怒的骂道: “我呸,陆海洋你狗日的少在这里放屁,八路军游击队与你有血海深仇,迟早我要拿你的狗头去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魂,为我的那些好兄弟们报仇雪恨。” 而对面只是传来几句陆海洋的嘲笑声,还有军阀头子熊胆彪的牢骚声: “他奶奶的,本来又是机关陷阱,又是僵尸偷袭,已经够乱够麻烦的了,怎么又跑出来几个土八路在这这里捣乱,这不是他娘的瞎扯蛋嘛…” 熊胆彪外表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内心里面城府极深,而这次盗掘清西陵古墓,他根本就没有让主力部队参与,而是仅仅有一个警卫营的兵力在他身边,其余的主力部队则屯兵一处,摩拳擦掌,正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渡边俊雄阴沉着脸,拉着粗嗓门说道: “孙长生还有孙大富,我们是惺惺相惜,不打不相识啊,多次与你们交手,乾坤未定、胜负未分。我敬佩阁下的本领和勇气,一直想让阁下为我们大日本皇军效力,倘若二位真心投靠,我保证你们以后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要是执迷不悟,拼死抵抗,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孙长生剑眉横目,慷慨激昂的说道: “那我们就死磕到底呗,只要我们还活着,你就休想盗掘清西陵,休想掠夺中华民族的宝藏和财产,东倭老贼、岛国鞑子,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到时候中国人民团结起来,将你们这些侵略者全都赶回岛国老家!” 一番陈词下来,战士们备受鼓舞,而渡边俊雄和枯木老头,则气得暴跳如雷,渡边俊雄拔出指挥刀,高声大喊着: “进攻!进攻!” 日本人和伪军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朝明楼这边冲撞而来,满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人数多达数百之众,他们手持长枪,前仆后继的涌来,这可如何阻挡? 孙长生他们不停的朝人群射击,被打死的敌人一片又一片,王留下则瞅准时机,专门往鬼子聚集的地方扔手榴弹和炸药包,随着一阵阵“轰隆隆”、“轰隆隆”的爆炸声,鬼子被一片片的炸翻了天,顿时死伤惨重、叫苦连天… 枯木老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见他摇了摇头,轻功弹跳、敏捷躲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明楼这边袭来,苗铁蛋和孙长生急忙开枪阻挡,枯木老头急忙翻身躲到了偏殿的墙角,几支飞镖“嗖”的一声脱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飞镖像燃烧的子弹一样飞奔而来,正中孙长生和苗铁蛋的手臂上,顿时鲜血直流,疼的他们龇牙咧嘴… 而就在这时,两边的士兵已经包抄围堵过来,张德贵一枪一个,将鬼子个个爆头,然而在一起的三个战士先后被鬼子机枪射中,壮烈牺牲在这大清皇陵里面。 杨娃子恼羞成怒,疯狂射击,张麻子和冯师爷也已经杀红了眼,王留下把围攻上来的士兵全部炸死之后,才发现没有了炸药和手榴弹…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被打退的日本兵又开始了新的一番进攻,可坏消息也随之传来,经过一段艰苦卓绝的抵抗,子弹也随之慢慢用尽,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子弹,手中的枪支就如同烧火棍一样,什么用也没有?众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孙长生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 有了?孙长生急忙喊道: “大家一起往地宫里面跑,日本人已经砸开了地宫的影壁墙,说不定里面还能捡到武器!” 就在大家转身要逃脱的时候,枯木老头和老太监李德全左右包抄而来,而老太监李德全从他的腰间,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宝剑… 第292章 过河拆桥 冰天雪地的严寒,此时也抵不过刀剑的冰冷。 战斗到了最后的关头,随着弹药的慢慢耗尽,在没有火力的压制下,枯木老头手持武士刀,而老太监李德全则用的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更加危急的是,黑压压的士兵像蚁群一样涌了过来… “你们先走,我来掩护!” 孙长生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孙大富瞪着圆圆的眼睛,吼道: “长生,你带他们先走,我来掩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而这时,张德贵和杨娃子争相说道: “你们都别争了,你们的子弹都已经用尽,现在只有我们俩还剩余一点子弹,就是为了掩护你们撤退保留的…快走!” 情况紧急,火烧眉毛,再不走就要全军覆灭,孙长生没有任何办法,忍痛说道: “你们保重…” 随后毅然决然的带领众人绕过明楼的阶梯,往宝顶下面的影壁墙跑去,而老太监李德全看到这一幕,奸笑着说道: “想跑?洒家可不能饶了你们!” 随后手持锋利的软剑朝明楼飞了过来,老太监的轻功果然了得,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枯木老头也握着武士刀砍杀过来… “砰砰…” 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两个老狐狸万万没想到,明楼后面居然还隐蔽着两个猎手,老太监侧身躲过了子弹,而一颗愤怒的弹头则不偏不倚的打在枯木老头的肩膀上,顿时血水四溅、鲜血直流… “八嘎…八嘎!” 随着枯木老头的惊天怪吼,两个女徒弟翻身而出,她们身穿黑色死侍服,身手敏捷,将一连串的飞镖投掷了出去。 士兵们一拥而上,一番激烈的交火过后,张德贵和杨娃子的子弹已然用尽,再加上身上中了飞镖,嘴角鲜血直流,浑身是血,他们奄奄一息的靠在石壁上,呼出一阵阵的白烟,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将他们围住。 老太监李德全和枯木老头出现在眼前,看到他们惨烈的模样,老太监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我早就听说八路军不怕死,勇猛异常,洒家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这普天之下真的有这样的队伍,洒家真的是长了见识了。” 杨娃子和张德贵相互对视一眼,轻蔑的一笑: “日本鬼子狗汉奸,老子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们倘若眨一下眼皮都不是英雄好汉!” 枯木老头手臂上受了枪声,不想让他们这么便宜的死去,出了个馊主意说道: “把他们两个带回去,严刑逼供,说不定还能问出点有价值的情报,绝不能让他们这么称心如意的死去…” 话音刚落,张德贵大叫一声,故意掏出早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杨娃子瞬间明白他的用意,抓起步枪假装射击… 突然,一道冰冷的亮光闪过,老太监李德全的软剑上流出滴滴鲜血,他们两人应声倒在地上,脖子上都有一道血红色的剑痕,深度和位置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张德贵和杨娃子躺在冰冷的雪地里,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夜空,仿佛他们的灵魂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高低与贵贱,没有战火与狼烟,人们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嬉戏在芳香四溢的果园和清澈的小河边… 杨娃子的一生是短暂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心愿,只是梦想着能吃上大米白面,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可是他更明白的道理是,这些仗如果他们不去打,以后的子孙后代们就要去打,与其继续延续苦难,不如在这一代就与侵略者做个了断! 老太监李德全敬佩他们的气节和为人,动手杀死他们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被日本人活捉了去,死是逃不掉的了,可是要受尽日本人的凌辱和刑罚,想到这里,他眼一闭,心一横: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枪战结束,渡边俊雄和熊司令也挤了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熊司令瞪大了双眼: “他奶奶的,打了半天就打死这么两个土八路?其他的人呢?我们的士兵都死在院子里一大片,他娘的气死我了!” 渡边俊雄也是瞪着凶狠的眼神,咆哮着如同发疯的野兽一样: “孙长生他们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在我的手心里逃窜出去…” 枯木老头眼眉低垂,冷冷的说道: “他们逃到地宫里去了,放心吧,地宫里面机关重重,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逃,老夫要亲自带上女徒弟,到地宫之中把他们屠杀殆尽,孙长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宿敌,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老太监李德全伸着兰花指说道: “洒家也要进入地宫里面,会会他们,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最重要的是,雍正爷的地下皇陵,洒家一定要进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熊司令喜笑颜开的说道: “有两位大师出马,这事就算大功告成了,只要能杀了捣乱的这群土八路,我熊某人向你们保证,清西陵就是我们的天下,外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里的宝藏就全都是我们的了…” 渡边俊雄则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我就在这隆恩殿里面,略备薄酒,恭候两位大师的胜利凯旋,如果能够全歼这支土八路,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话已至此,枯木老头师徒三人,老太监李德全还带了十几个士兵,手持武器和装备,高举着火把,重新踏入了这幽暗的地宫之中,老太监是满眼新意,而枯木老头则是忧心忡忡。 孙长生他们虽然已经弹尽粮绝,但是他们躲藏在哪里还尚未可知,古墓里面遍布机关,他们即使硬闯也是九死一生,想到这里,枯木老头顿时眉头舒展了很多… 然而他们前脚刚进去,外面的渡边俊雄就露出了一副凶狠的模样,他瞪着鹰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宫的入口,悻悻的问道: 还有炸药吗? 第293章 枯木之死 日本人从来都是这样,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凡事都做着两头的打算。 渡边俊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无论枯木老头和老太监出没出来,都要把地宫的入口炸坍塌,把地宫的人永远困死在里面。 而这险恶的用心,枯木师徒显然是不知道的,可能他们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渡边俊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同胞都不会放过。 孙长生带领众人进入地宫之后,点燃了两支火把,看到了满地的死尸,盗墓现场惨烈,一片狼藉,此时他们的内心复杂且悲痛,他们能活着到现在,完全得益于张德贵和杨娃子的掩护和搭救。 而此时此刻,毋庸置疑,他们两个肯定是已经壮烈牺牲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共产党八路军作为无产阶级革命者,心甘情愿抛头颅,洒热血,将一腔热血灌溉祖国的山山河河… 盗墓者死不足惜,值得庆幸的是,满地的枪支弹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谁也保不齐日本人会不会追来,凡事还是要做万全的准备… 孙长生看了看现在的队伍,只剩下了他们六个人,老道长在小树林里分别之后去追僵尸,到现在都是杳无音讯,而清西陵这场恶战,在一定程度上,真的要感谢地宫里面的机关陷阱和那一群僵尸。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日军兵力已经死伤惨重,他们受到的围堵和攻击将会更加的猛烈,估计他们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勉强的苟延残喘在这地宫里面。 孙长生捡起了一把日本三八式步枪,推子弹上膛说道: “大家把趁手的武器捡一捡,怕是有追兵追过来,或者古墓里面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王留下踢了踢脚下的鬼子,愤怒的骂道: “他娘的小鬼子难道还真的要赶尽杀绝啊,这古墓里面的机关也太厉害了吧,看看这些鬼子惨死的程度,快赶上我们在燕国墓里遇到的危险了!” 孙大富一边擦拭着枪一边说道: “鬼子的凶残和心狠手辣,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看到八路军,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憎恶,我们与渡边俊雄多次交手,他对我们是恨之入骨,我有预感,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几个人都找到了合适的武器,张麻子和冯师爷还在死尸身上翻出了一堆的香瓜手榴弹,还有一些四四方方包裹着的炸药包,里面是装填好的黄色炸药和引线,其威力肯定是非同凡响。 苗铁蛋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经过了第一道石门,这里好像是万箭齐发的古代战场一般,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鬼子和伪军的尸体,各个张牙舞爪,死状极惨… 在往里面走,就看到了一个个巨大的石球堵在了甬道里面,道路本来就狭窄,这下可好,钻也不是,爬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苗铁蛋疑惑的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前方的路也被堵死了,想要挪动还是非常的困难…” 还没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随风摇曳的火光,熙熙攘攘,竟不知有多少追兵追了进来… 众人惶恐不安,说曹操曹操就到,这速度果然是不一般,孙长生当即立断,慌忙的说道: “快关石门,关上石门可以抵挡一阵子子弹…” 正当大家龇牙咧嘴的关上半扇石门,日本人也察觉了出来,“嗖嗖”几支飞镖快速的飞了过来,被石门挡在了外面,清脆的落地声随之传来。 “嗒嗒嗒…嗒嗒嗒…” 紧接着激烈的交火声响彻天际,在空荡荡的古墓墓道里面震耳欲聋,响声震天,日本人就躲在转角处,而孙长生他们躲在石门的后面… 日本人进攻猛烈,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甚至从火力上推断,他们还架上了九六式轻机枪或者是歪把子,火舌的余光从对面的黑暗中迸溅出来… 孙大富惊声的喊道: “鬼子果然是有备而来,如果没有这扇石门,我们岂不是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了,就犹如摆在野外的活靶子一样。” 苗铁蛋则大声的说道: “我们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鬼知道我们能坚持到多久,现在外面火力如此密集,我们就连偷袭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长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又停止了攻击,他还在心里纳闷:鬼子这是用的什么战术?怎么说打就打,说停就停? 而就在这时,李公公和枯木师徒突然窜了进来,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孙长生他们举枪射击,被老太监的软剑挑掉枪支,枯木师徒更是用飞镖控制住了局势,转眼间,有很多人的身上都被飞镖击中,稍有动弹,就会被一击致命… 老太监李德全哈哈大笑道: “也没见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和手段,身手也不过如此嘛,记住洒家说的话,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轰隆隆… 顿时古墓里面,浓烟滚滚、地动山摇,剧烈的抖动让人都站不住脚来,众人惶恐不已,有士兵匆忙的喊道: “地宫入口被炸坍塌了,我们被封死在了里面!” 李公公和枯木稍有迟疑之际,王留下和苗铁蛋开枪打透了光子和穗子的胸膛,两人当场毙命,而枯木老头和李公公则用刀剑向孙长生砍杀过去,被冯师爷一把推倒在地上,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刀剑… “冯师爷…” 苗铁蛋两人又要举枪射击,被李公公的软剑全部刺伤,枪都摔在了地上,而枯木老头举起武士刀就向地上的孙长生砍去… 孙长生自知小命不保,眼睛一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瘦小的身躯从墓道里面窜出,手持三尺宝剑,一剑刺透了枯木老头的胸膛,枯木老头口吐鲜血,瞪着死不瞑目的大眼睛,瘫软在地上… 第294章 刀光剑影 人生如梦,刀光剑影… “师父!” 孙长生一声惊呼… 万万没想到,从古墓里面窜出来的瘦老头竟然是老道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幽暗冰冷的古墓里面? 枯木师徒三人的惨死,瞬间让战斗格局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老太监李德全此时已经是单枪匹马,孤立无援,正当大家都举起枪都那一刻,老道长已经和李德全交上了手… 叮叮当当… 剑与剑之间摩擦出的火花在昏暗的古墓之中格外的耀眼,老道长和李德全你一招我一式,打斗的相当的激烈,孙长生想要开枪射杀,可是在昏暗的古墓里,又怕误伤到了师父,这可让人左右为难。 老道长挥剑刺去,李公公躲闪不及,辫子被拦腰斩断,顿时蓬乱的头发披散在李德全的肩膀上,身穿蟒袍,表情阴阳怪气,简直就跟一个疯子一样… 而与此同时,王留下和张麻子利用他们捡到的手榴弹和炸药包,齐刷刷的扔到了对面的拐角处,对面潜伏的鬼子本来就因为出口被炸,人心惶惶,这下可好,直接送来了西天旅游的大礼包,直接被强大的冲击力炸得四肢不全、体无完肤。 所有人将枪管对准了李德全,两个阵营相对而立,以六敌一,老太监瞬间被孤立。 老太监李德全呵呵大笑,说道: “洒家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高手了,当今这个世上,懂的剑术的人可不多了,不知道老侠客是何出身呢?” 老道长淡淡的说道: “我本是山西太行山上修行的道人,不忍日军践踏中原、屠戮百姓,豁出去我这把老骨头,也要与小鬼子抗争到底。不像你这样,既食前朝俸禄,又为何背信弃义,勾结日寇,盗掘昔日主子的坟墓,可耻行径实在令人唾弃,真的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孙长生则补充道: “老太监,你的底细我们早就打听过了,平日里道貌岸然,一心护主,信誓旦旦的要保护清西陵,实际上心怀鬼胎,联合日本人,盗掘清西陵里面的财宝,把财宝卖给了砚古斋的老板史密斯,养尊处优、大建豪宅,一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还养了那么多的姨太太,你说光绪帝的崇陵,里面的宝贝是你卖掉的不是?” 老太监李德全的脸色就像是打摆子一样,红一阵,白一阵,瞪着不可思议的双眼说道: “小小毛贼,洒家与你们素不相识,洒家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嘿,他娘的这世道不但乱,人也变得神经兮兮,洒家奉劝你们少管闲事,别到时候大祸来临,悔不当初。” 王留下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我呸,到了现在你还是死鸭子嘴硬,我们已经把你重重包围,你就是插翅也难逃出去,还在这里吹着牛皮,说着风凉话,真的是恬不知耻,无耻之极!” 苗铁蛋举起步枪,不耐其烦的说道: “甭给他说那么多的废话,杀死他完事了,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话音未落,只听见古墓深处传出一阵阵咆哮声,紧接着是石球被滚动的声音,声势浩大,如排山倒海一般… 李公公在那里“呵呵呵”的奸笑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老伙计,又来了…” 众人无不惊恐,纷纷猜测着这墓道里面还会有谁,而且力大无穷,非常人可比,老道长则怒目圆睁,厉声的说道: “是僵尸,大家小心!” 转眼间,石破天惊,从古墓里面杀出来三个紫皮黑脸的僵尸,他们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而且伤痕累累、弹孔无数,其中就有一个身材魁梧、面相丑陋的老僵尸,浑身是血,极其的凶狠残暴… “是鄂尔隆沁,金老帽的老祖宗!” 随着孙长生一声大吼,大战全面爆发,僵尸凶狠的朝人群扑了过来,局势又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此时老太监李德全,和众人一起并肩作战,共同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三个僵尸异常凶猛,他们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俨然如同一头头雄狮猛兽一样… 李道长翻身来到僵尸跟前,急忙从怀中掏出降妖伏魔的符箓,迅速的贴在了僵尸的额头上,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一点用也没有,自己也被僵尸那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推开,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孙长生急忙开枪射击,随着“砰砰砰”几声枪响,僵尸竟然纹丝不动,这可把他们惊呆了,刀枪不入、宛若天神下凡一样,这可怎么办,如何对付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僵尸转眼间把张麻子扑倒在地上,众人急忙来救,老道长和李公公还直接用剑穿透了两个僵尸的胸膛,依然是不起什么作用,僵尸还咆哮着如狗护食一般… 眼看张麻子生命垂危,临时之时,他死死的抱住僵尸的大腿,大声的喊道: “快,用炸药,用炸药,不用管我…” 这时王留下才恍然大悟,急忙和苗铁蛋一起,把身上所有的炸药和手榴弹都捆绑在一起,而此时此刻,鄂尔隆沁正和老道长他们撕打在一起,这两只僵尸正在掏出张麻子的肠子和内脏,并吸吮着他的鲜血… 很显然张麻子也已经英勇就义,和冯师爷一起,为了保护清西陵,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即使在九泉之下,他们也不会后悔,与其白白的死在日本人的刀下,还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不求青史留名,但求问心无愧! 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里写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不忘根本,舍身取义,确实令所有人佩服不已! 王留下眼疾手快,和苗铁蛋一起,拔掉炸药的引线,往僵尸匍匐的身子底下一塞,大声高呼道: “撤退,所有撤退…”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响声过后,硝烟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再看看那两只僵尸,早已经炸成了碎片… 正当大家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鄂尔隆沁咆哮不已,用沙哑的声音憋出了一句话: 你们拿命来… 第295章 迫在眉睫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鄂尔隆沁确实不简单,作为活死人,他本来就思维敏捷、智力惊人,带领着他的僵尸团队为大清朝尽最后一份力… 昔日征战沙场的铁帽子王,可不像他的后代子孙那样,仗着隆恩、浪得虚名,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对于金老帽这种纨绔子弟来说,真的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冲天的怒吼和嚎叫,让所有人很是震惊,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鄂尔隆沁竟然憋出了一句话来,老太监李德全急中生智,放下软剑,俯身下拜道: “老奴参见老王爷,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着,头在冰冷的青石板砖上磕得“铛铛”响,就像过年的时候,孙子给爷爷拜年那样,头如捣蒜。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暴躁不安的鄂尔隆沁此时变得心静如水,昏暗的墓室之中,只听到他“嘶嘶”的喘气声,经历了大小几场混战,此时的他被打的破破烂烂,满身的疲惫… 他走到李德全面前,俯视着这个身穿蟒袍的老太监,这一刻,他仿佛又屹立在金銮殿的门口,有皇帝的贴身侍卫在向他问候请安。 俱往矣,随着时代的变迁,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的鄂尔隆沁青面獠牙、一副恐怖的鬼脸,浑身被炸的血痕累累、遍体鳞伤,在他的思维和认知里面,他没有错,保护清西陵,是雍正爷下达的圣旨,是他们家族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眼前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们像闯进地宫里面的那些鞑虏倭人那样,也是为了盗掘泰陵吗?如果是这样,那这古墓之中将会有一场避免不了的腥风血雨和杀戮。 而对于孙长生和老道长而言,这个铁帽子王鄂尔隆沁确实厉害,人非人,鬼非鬼,道家的那些法器他根本就不会理睬。现如今李公公既然缓和了双方的关系,那就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老太监李德全心思缜密,擅于揣测主子的心机,他貌似看出了鄂尔隆沁的忧虑,磕着头说道: “老王爷是不是想问我们是谁?是不是来盗掘雍正爷皇陵的?” 鄂尔隆沁瞪着空洞的双眼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们是谁?” “回老王爷的话,您已经沉睡了两百多年,现如今的事情,您自然是不知道的。我是光绪帝和宣统帝时期的总管太监,而他们是保护清西陵的江湖义士,我们都是好人,刚才只是误会。” 听到这里,鄂尔隆沁稍微放松了警惕,用沙哑的声音吞吞吐吐的说道: “大敌当前,我已经启动了这座地宫的自毁装置,半个时辰以后,泰陵将会永远的埋藏在这黑暗的地下,世人将永远也无法解开它的秘密。” 老太监李德全轻声问道: “敢问老王爷,这机关装置可是在雍正爷的陵寝之中,一旦启动还能否延迟或者取消,老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呐,我们要出去逃命啊!” 李德全说的是声泪俱下,梨花带雨一番,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惊天地,泣鬼神,鄂尔隆沁才松口说道: “这里有逃生的密道,看你这么忠心耿耿,一会我会送你们出去…” “老王爷,那您呢?您不逃出去!” 鄂尔隆沁望向幽深的墓室深处,说道: “雍正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他而去,我要誓死在这里守卫皇陵,我此意已决,绝不反悔!” 老道长他们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纷纷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鄂尔隆沁虽然凶狠残暴,可是对清廷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昭彰,就是粉身碎骨,他也绝不会退缩。 鄂尔隆沁示意李公公平身,而就在他转身引路的一刹那,李德全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抛向了半空中… 鄂尔隆沁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无论如何挣扎,没有了头颅,终究是死尸一具,在那里折腾了半天,最后僵死在那里,再也不会动弹… 众人惊愕不已,孙长生更是指着李德全骂道: “卑鄙无耻的下贱坯子,鄂尔隆沁并没有伤害于你,你为什么在后面搞偷袭?” 李德全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卑鄙无耻,我不杀死他,谁去关闭地宫毁灭机关?你们逃不出去还不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被埋在这黑暗的土层里面,可惜啊,实在是可惜!” 说着,李德全撕破鄂尔隆沁后背上的衣服,青色的皮肤上面,赫然闻着红色的藏宝图,里面地宫全貌、机关暗道,一目了然,还有直接通往雍正寝宫的捷径,跃然眼前… 孙长生和老道长他们震惊不已,而李德全身穿蟒袍、披头散发,凶相毕露、疯疯癫癫,竟然用利剑剥下了那一张皮,将藏宝图拿在手心里,疯狂的朝墓道深处跑去,直至消失不见。 “疯了,这死太监简直就是疯了,为了金钱宝藏,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王留下愤愤不平的骂道。 老道长则大声喊道: “快跟我走,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孙长生回过神来,问道: “我还是闹不明白,师父去追僵尸,消失在丛林深处,怎么和僵尸又都出现在古墓之中,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老道长举着火把,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追踪僵尸,钻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悄悄尾随他们到了这里,这是当初建造皇陵时,鄂尔隆沁和钦天监的风水大师留下来的捷径,非常隐蔽,里面还有直接绕到寝宫里面的密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几人顺着石球滚落的坡道往上面爬,越过了石门,又接着往里面有了几百米。突然地宫之中,传来了一阵阵闷雷滚动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地动山摇,如山崩地裂一般,墓道里的石头和青砖纷纷脱落,死生就在一瞬间… 孙长生惊声大喊道: “不好,机关启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墓道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过来的时候,老道长在墙角的地板上面掀起了一块翻板: 快,大家要快… 第296章 解救陈梦苏 积雪深深,尘埃落定… 轰轰烈烈的清西陵盗掘案就这样惨淡的收场,日本人和伪军警备队,双方死伤惨重。 失败的原因有很多方面,其错综复杂、事故频发,不可一一定论。气候的恶劣,古墓的机关,八路军的介入,还有像鄂尔隆沁那样忠肝义胆包围皇陵的活死人… 更重要的是,雪夜偷盗皇陵的事情,像一个被捅的马蜂窝一样,给他们带来了没法估量的麻烦。报纸上大书特书、口诛笔伐,满清后裔游行示威、煽动造反,甚至很多日军据点遭受到不知名的武装袭击,损失惨重、哀嚎遍野。 眼看着事态发展愈演愈烈,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如果因为清西陵的事情,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团结与反抗,那对于日本人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司令长官多田骏考虑到其深远的影响,被迫无奈的下令撤军,所有驻防部队和军人,全部撤离清西陵。 多行不义必自毙,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话一点都不假。而感到无比失望和吃亏的,就是军阀头子熊胆彪,他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从刚开始的极不情愿,互不相干,到渡边俊雄和陆海洋亲自跑到石家庄登门拜访,熊胆彪这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因为自己的贪心,宝藏没见到不说,还致使自己背负了千古的骂名,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打不到狐狸惹了一身骚。 老道长带着孙长生他们顺利的逃出生天,在地宫坍塌的紧要关头,钻进了密道里面,最终在清晨拂晓时分,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 而此时,初升的朝阳刺破了天际里的阴暗,满眼的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此情此景,他们就好像重生之一般。 劫后余生之后,他们的小分队还有五个人,孙长生和王留下,孙大富和苗铁蛋,还有一个老道长,如果没有老道长的及时出现和搭救,他们这些人早就全军覆没,死在那阴暗冰冷的墓道里面。 孙长生他们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冰天雪地里,滴水成冰,确实让人瑟瑟发抖,直打冷战,他们要为下一步早做准备和打算。 孙长生说道: “现在河面上已经是冰冻三尺,你们也没有办法回去了。走陆路吧?恐怕大雪过后鬼子又加强了防备,依我之见,还是回到我们家的小院里面,稍作休整,以后在做打算!” 孙大富和苗铁蛋点头说道: “这样也好,我们的装备和渔船还拴在渡口的柱子上,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是暂时的找到安歇之地,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在另作打算。” 王留下则兴奋的说道: “那个半男不女的老太监,这次肯定是死在地宫里面了,太好了,我要马上去解救陈梦苏,把他奴役的那些人救出水火之中!” 孙长生冷冷的说道: “老太监李德全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他贪女色、好金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阴险狡诈,说变脸就变脸,这次他肯定是死在了地宫之中,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 老道长满脸的疲惫之相,毕竟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鱼尾纹,老道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长生,你们安排好各自的事宜,既然日本人已经撤军,清西陵的危机也已经解除,为师身心乏累,暂且回到云蒙山道观里休息,你们凡事要小心,事无巨细,都要以安全为重,毕竟你们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孙长生将言而未语,看着师父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点着头说道: “师父放心,我谨遵师父教诲,几次三番,多亏师父搭救,徒儿们才能活到今天,大恩大德,真的是无以为报…” 老道长摆了摆手: “不用说那些客套的话,身逢乱世,很多事情都不能如你我所愿,你我师徒一场,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有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好徒儿,为师也是甚感欣慰!” 说着,老道长背起青色粗布包袱,后背插上他那灭寇抗倭的三尺宝剑,朝着日出的方向,扬长而去,朝阳拖拽出长长的背影,就好像巨人一般… 几人在回家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应王留下的请求,去救陈梦苏,陈梦苏被李公公囚禁于深宅大院里面,日日煎熬、夜夜摧残,救她逃离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是王留下这些天惦记的唯一心愿。 既然李公公已死,日本人新败,他们也不在有什么顾忌,四人赫然持枪来到李府门前,将大门踹开,举枪喊道: “老太监已经死了,死在了清西陵地宫里面,你们快些逃命去吧!” 镖局的镖头既然受人之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牵着凶恶的狼青犬就赶了过来,刚走到院子里面,就被王留下“啪啪”两枪打死在雪地里面,其余的虾兵蟹将自然是举手投降,慌忙逃命去了… 正在打扫着战场,雪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倩影,红色披风、锦帽貂裘,眼如清泉、黛眉似月,两靥绯红、嘴似樱桃,身材妖娆、亭亭玉立… “哥哥…” 一声清脆悦耳的喊声传来,听的让人骨头发酥,心灵发颤,浑身的鸡皮疙瘩像紧急集合一样起来… 王留下此时春心荡漾,踩着轻盈的步伐,两人如饿狗扑食一般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就像许久没见面的情人那样,互诉着衷肠,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般。 陈梦苏眨着明眸的眼神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我在这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可把你们盼来了!” 王留下激动的说道: “那个半男不女的老变态已经死在了古墓里面,从今以后,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恢复自由、自谋生路,再也不要受那老太监的折磨与摧残…” 说着,王留下用他那健硕的身躯抱起娇小的陈梦苏,径直朝卧房里走去,真的是: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297章 小翠认亲 寒冬冷雪,热酒暖茶… 虽然外面寒风凛冽,可是小屋里面炉火正旺,大家在这严寒的夜晚,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吹牛寒暄。 小翠和马大元焦头烂额的盼了好几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等来了她的男人,她心急如焚的扑到孙长生怀里,急切的问道: “你们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这几天都听说清西陵在打仗,把我们担心的要命…” 孙长生抚摸着小翠的头发: “没事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不都平安回来了嘛!对了,这里面还有我们的老朋友呢。” 小翠转身望去,除了孙大富和王留下,还有两张新面孔,一位是莽撞大汉,而另一位居然是个楚楚动人的美女! “这位是八路军战士苗铁蛋,而这位可爱的妹妹,是王留下的爱人陈梦苏!” 小翠震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的天呐,王留下你是变戏法的吧,短短几天的时间,你从哪里变出个这样的大美女,就跟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王留下只是傻笑,陈梦苏微笑着说道: “姐姐说笑了,长生哥和王留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和他也算是一见钟情吧!” 王留下这才接着说道: “如果想听我们的爱情故事,那可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我在慢慢讲给你听…” 王留下故弄玄虚的表情惹的大家哈哈直笑,孙长生更是附耳对小翠说了几句,顿时小翠脸色涨红,嬉笑不已。 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俩刚认识没几天,郎情妾意、一见钟情,更离谱的是,早上在解救她的时候,两人情投意合、情不自禁,已经同赴巫山云雨,有了床第之欢… 小翠素来知道王留下皮糙肉厚,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能够在这乱世之中,讨得红粉佳人,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可喜可贺! 小翠笑着对众人说道: “日已迟暮,天气寒冷,我已经让大哥去买酒买肉,我们坐到屋里面慢慢聊天。” 恰巧在这时,马大元在外面买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把饥肠辘辘的他们,看的是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有烧鸡花鸭酱子鹅,糟鱼肺片酱牛肉,小翠还炖了满满一锅老母鸡,配上前几天马大元在早市上买的野生黄金大甲鱼,用个小炭炉,支在桌子中间,周围在摆上白菜豆腐和粉条,可馋死了这一群大老爷们… 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觉,别提有多痛快了。说话间,他们谈到了清西陵,谈到了古墓里面的复杂和危险,就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禁心有余悸、直打冷颤。 孙大富酒意正浓,啃着鸡腿说道: “若不是遇到长生和老道长,恐怕我们这支护陵小分队早就死在古墓里面了,总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那样,一切都特别的机缘巧合。” 孙长生喝的满脸通红,瞪着浑圆的眼睛说道: “这次保护清西陵的行动,幸亏没有带着小翠和大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自己的魂魄都在阎罗殿里转悠了好几回了,若不是那些好兄弟舍命相救,我们怎能活到今天?” 王留下则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我今天要表扬表扬苗铁蛋兄弟,上阵杀敌、临危不乱,思维敏捷、威猛勇敢,真的是了不起,我王留下佩服佩服…” 苗铁蛋谦虚的点了点头: “哪里,哪里,你这样确实是谬赞我了,杨娃子和张德贵,张麻子和冯师爷,无论老少,哪一个不比我凶猛勇敢?就是老道长,年逾八十,还三番两次的解救我们于危难,他们才是我们值得敬佩的人!” 众人都点了点头,只有马大元瞪着惊恐的双眼,连忙问道: “这位小兄弟,我看着你很是眼熟,而且你的名字也是叫做铁蛋?那就奇了怪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马万三?” 说到马万三,苗铁蛋的内心为之一颤: “小三爷啊,那是我的好兄弟,只是年纪轻轻,就被日本人杀害了,还是我给收的尸,死的实在是可惜!” 马大元和小翠震惊的看着苗铁蛋,激动的说道: “马万三他是我的三弟,小翠的亲哥哥,哎呀,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苗铁蛋也是惊恐万分,万万没想到,跟自己坐在一起,同桌进餐的竟然是马家的后人? 马大元激动的问道: “我三弟现在埋在哪里?” “我把他埋葬在县城东南的乱葬岗子里,因为是通缉犯,并没有刻碑立传,以后有时间,我会带你们前去祭奠!” 小翠则慌忙的问道: “你既然陪伴了我三哥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你告诉我,你认识柳阿娇吗?她如今在哪里?我三哥就是因她而死,我马家就是因她而衰败下去的…” 苗铁蛋瞬间被问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而孙大富因为喝了很多酒,思想混乱,不分青红皂白,吞吞吐吐的说道: “苗铁蛋,你,你傻了吗?柳阿娇是你媳妇,你喝多了酒,把自己媳妇都忘了吗?她才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哩!”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场面一度尴尬至极,一片哑口无言,而反应过来的苗铁蛋则慌忙的解释道: “是小三爷临终托付给我的遗言,让我好好的照顾好柳阿娇,为了保护柳阿娇的名分,我们对外是用的假夫妻的关系,只是最后日久生情、弄巧成拙,现在变成了真夫妻,实在是抱歉抱歉!” 孙大富这才恍然大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连忙道歉道: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这么复杂的关系和故事,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该死!” 孙长生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 “一切都是命运注定,不能去单纯的责怪某一个人,我想小三爷的遗愿,也不愿看到我们互相敌对、互相埋怨,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就不要再扯那些陈年旧账,从今往后,柳阿娇跟马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大家在一起议论纷纷,嘈杂了一番之后,只有苗铁蛋阴沉着脸,他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愤怒的说道: 有关系,柳阿娇生的儿子,就是马万三的种,她为马家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许你们诋毁和轻视她… 第298章 闯祸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自从四当家的鼠大王捅死黑老鸹以后,青龙寨六神无主,人心涣散。而就在这短短一年间,青龙寨中枢机构死亡过半,带头的只剩下鼠大王和草上飞。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鼠大王就召集了青龙寨所有的兄弟,象征性的开了一个选举大会,寨主的候选人就是利欲熏心的鼠大王和不谙世事的草上飞… 最终在好兄弟白眼狼的煽动鼓舞下,大家一致选举鼠大王为青龙寨的大当家,草上飞坐上了第二把交椅,而第三把交椅出乎意料的落在了白眼狼的身上。 白眼狼与鼠大王狼狈为奸,杀害黑老鸹有功,自然会得到鼠大王的赏识,可是就凭鼠大王那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的样子,不可能再树立起黑老鸹那样的威信,青龙寨的威望呈直线式下降,真应了那一句歇后语: 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有人不服气就会爆发冲突和反抗,鼠大王自从接手青龙寨以来,大大小小处理了好几场叛乱,都被他血腥的镇压了下去,因此,青龙寨的实力也一落千丈、元气大伤。 白洋淀地区其他的土匪和山寨,也虎视眈眈的盯着青龙寨这块肥肉,大有倾吞之势。所以到最后,青龙寨是根基不稳、内忧外患,鼠大王是活生生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临近年关,聚义堂上,鼠大王忧心忡忡,满脸愁云的躺在虎皮交椅上,用手来回拨弄他那稀疏如鼠的胡须… 白眼狼走上前去,白眼一瞟,抱拳说道: “禀告大当家的,小弟刚从洋人手里搞到了一批口味独特的福寿膏,先让您尝尝鲜。打算在春节期间卖个好价钱,毕竟我们现在的收入来源有限,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鼠大王眯着小眼睛,爱搭不理的说道: “我知道了,只是买进口的大烟膏也是需要本钱的,万一在卖不出去,搞不好还要赔钱,我们的钱倒是被洋人挣去了不少。我只喜欢一本万利的买卖,干一票大的,足够我们享用好几年。” 白眼狼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大当家的说的固然没错,可是像这样的机会却并不多见,钱庄商号的银钱,现在都有镖局押韵,他们身怀绝技,装备齐全,不容易得手啊? 地主老财家里都是高墙大院,他们有土枪土炮,而且家丁众多,想要全身而退也是非常的困难。 打劫小老百姓吧,他们更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三餐没吃、四季没穿,这可如何是好?青龙寨里养活着这么多兄弟,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有时候我想想,都愁的睡不着觉!” 白眼狼吐出的一番苦水,正中鼠大王的下怀,说的这些大实话,又何尝不是鼠大王的忧虑所在呢,养了一群的懒兵,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坐吃山空的道理,鼠大王不是不懂。 好巧不巧,刚好有探马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额头冒着大汗,嘴里冒着白烟,气喘吁吁的说道: “禀告大当家的,大清早在官道上,我们的人发现了一队马车,上面拉着成箱成箱的东西,我们怀疑是途经这里的商人,肯定有大笔的金银钱财在里面!” 鼠大王异常的兴奋,急忙翻身坐起来: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们有多少人,该不会都是护镖的镖师吧?” “回大当家的话,看着不像是镖师,随行的人体格、身材参差不齐,高矮胖瘦都有,精神萎靡、状态乏力,根本不像是习武之人,况且护镖的镖师都悬挂有镖旗,能起到震慑外敌的作用。” 白眼狼眼泛金光,急忙问道: “他们有多少人马?武器装备如何?” “随行的老弱病残也就十几个人,肩头上扛着一把步枪,就跟烧火的柴火棍似的。” 白眼狼欣喜若狂,抱拳说道: “大当家的真的是洪福齐天呐,这不是白送给我们的富贵吗?我们如果不取,别的山寨也会劫取,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鼠大王考虑再三,低声说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带领你们抢劫了一批财物,到手之后发现是一批日本人的军用物资,日本人直接就带人杀到我们的营寨里,差一点鸡飞蛋打、全军覆没。这个我们可惹不起,弄不好会出人命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慎重,切不可粗心大意!” 白眼狼阴沉的一笑,说道: “大当家的你就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是日本人的东西,日本人现在战事吃紧、物资紧张,他们才不会找这么一队废物来押运东西,况且在抢劫之前,我一定会问清事情的原委。” 事不宜迟,立马行动,白眼狼即刻调兵遣将,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驰骋,沿着官道追赶了半天,最终在白雪皑皑的一片芦苇丛旁,追击了这一支车队。 砰砰砰… 一串密集的枪响过后,双方互有死伤,车队的人保持高度的警惕,躲在马车后面,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白眼狼和众兄弟躲在芦苇丛里喊道: “不许动,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车队的人同样是举枪对立,大声喊道: “哪里来的小毛贼,敢挡你爷爷的道…” 白眼狼目测马队拉着的这几口大箱子,里面肯定是金银财物和宝贝,更加的垂涎三尺,摩拳擦掌。 白眼狼冷冷的说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你们是哪个地主老财或者商号的人马?” 谁说押运的人气势更加的嚣张: “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这群土匪强盗小恶贼,敢动我们熊司令的人,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 白眼狼打家劫舍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愤的说道: “熊司令的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熊司令是谁?白洋淀早就是日本人的天下,哪里窜出一个熊司令?少他娘的在这里放屁,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此时的白眼狼,已经被金钱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只见他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喊道: 打,给我狠狠的打! 第299章 灭顶之灾 正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白眼狼兴高采烈,满载而归,拉着几箱子的珠宝首饰、绸缎银钱,凯旋而归,回到了青龙寨,众家兄弟纷纷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大当家的,托您的福,我们回来了!看看我们弄到了多少好东西,足够兄弟们过个好年的了!” 白眼狼还没有走到聚义堂就率先吆喝了起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这是在邀功请赏,炫耀他的能耐。 鼠大王闻讯赶了出来,一把抓住白眼狼的手说道: “好兄弟,辛苦你们了,今天晚上,杀牛宰羊、摆酒设宴,我要好好的犒劳你们。” 白眼狼随即邀请鼠大王去看看他们的战利品,满满几马车的金银物资,别说是过年,就是三年五年的日用开支也不成问题。 鼠大王满目金光,高兴的说道: “白眼狼兄弟真是我们青龙寨的中流砥柱、肱骨大臣,我愁了好多天的事情就这么被你解决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论功行赏,好好的赏赐你们。” 白眼狼鹰眼狼顾的说道: “谢谢大当家的抬举,为大当家的排忧解难,那是小弟们份内的事情,应尽的义务。” “对了,这批金银是什么人的东西和物资?你有没有打探清楚?” 白眼狼眼珠子一转,回答道: “回大当家的话,事先我已经问过了,无非就是地主老财在倒运家里的物资,找了几个老弱病残的家丁…” 白眼狼在这里留了一个心眼,因为他并不知道那群人说的“熊司令”到底是谁?在他的认知范围内,“熊司令”可能就是某个山头聚啸山林的一个土匪头子。 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想当年黑老鸹在世的时候,白洋淀地区所有的土匪强盗,谁不看他的脸色行事? 鼠大王心生纳闷,说道: “这个地主老财也太大胆了吧,这么值钱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官道上,是他家里真的背景强大,还是有钱不在乎?这可就真的奇了怪了!” 白眼狼拍着胸脯说道: “哎呀,大当家的多虑了,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我白眼狼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鼠大王这才放下疑虑,捋着他那稀疏的老鼠胡须说道: “兄弟勿怪,是我多虑了,是我多虑了!” 安新县日军驻地军营里,戒备森严。 在此暂住安歇的熊胆彪,泡着龙井茶,抽着雪茄烟,日子过得快活潇洒似神仙,虽然他的警备队没有在清西陵里捞到好处和油水,但是年末纳“岁贡”的日子到了,他肯定是高兴的乐开了花。 原来以前熊胆彪还在白洋淀称王称霸的时候,地主老财、富商巨贾,每到岁末年底,都有向他送钱献贡的习惯,以乞求凡事得到他的庇护和照应… 日本人打进来以后,熊胆彪不战而降,高升河北警备厅厅长之职,手下的狗腿子日伪军多达几万之众。可是以前的陋习依旧没有改变,每到岁末年初,就是熊司令疯狂敛财的时刻,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不禁让日本人看了都眼馋。 自打从清西陵退兵之后,熊胆彪并没有直接回石家庄,而是回到了白洋淀去放松消遣,赏冰河雪景,钓深水肥鱼,没事再会会以前的知心老友,摆摆龙门阵,吹吹牛逼,日子过得倒也快活消遣。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渣渣! 啊、啊、啊啊啊啊啊… 熊胆彪正在手舞足蹈的唱着京剧《唱脸谱》选段,有警卫员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大事不好了!” 熊胆彪瞪着鹅蛋似的大眼: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报告长官,有好几个地主富商联名给我们缴纳的贡品被土匪打劫了,他们还把押运钱财的士兵都打死了!” 熊胆彪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将茶桌连同茶具都掀翻在地,大声骂道: “他奶奶的,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熊某人的东西,还打死我的人,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嘛?” 警卫员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说道: “据我们的人打探,听说是青龙寨的那帮土匪干的好事,他们穷凶极恶、杀人越货,简直是可恶至极!” 熊胆彪眼珠一转: “青龙寨,那不是黑老鸹的地盘吗?他平日里与我关系不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警卫员则回答道: “司令有所不知,黑老鸹早就被他小弟杀死了,小弟篡权夺位,现在已经取而代之了…” 熊胆彪怒目圆睁,愤怒的吼道: “传令下去,即刻出兵,踏平青龙寨,冤有头,债有主,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雪夜初晴,繁星点点,外面的世界,亮如白昼一般,青龙寨里张灯结彩,红灯笼高悬,仿佛过年了一般… 聚义堂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鼠大王摆酒设宴,犒赏全军,陈年老酒堆积如山,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瘦狗肥牛,他们还专门弄了几只烤全羊,大家欢声笑语、齐聚一堂。 鼠大王坐在虎皮交椅上,端起一碗酒,慷慨激昂的说道: “兄弟们,难得今天我们喝酒吃肉、共聚一堂,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首先表扬我们三当家的白眼狼兄弟,为我们青龙寨立下了汗马功劳,截获的这么多银钱,足够我们青龙寨好几年的开销。 以后兄弟们再接再厉,我也会赏罚分明,日子总会越过越好,今晚大家敞开肚皮喝酒,喝,喝…” 一时间大堂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土匪们在一起喝酒吃肉、行令猜拳,自从黑老鸹死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鼠大王和草上飞喝的是东倒西歪、醉眼迷离,白眼狼更是左右逢迎、跑前跑后。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聚义堂上的土匪毛贼开始酒后使性,乱作一团,甚至有的聚集在一起,吸食鸦片、掷色子赌博。 突然,聚义堂的屋顶上落下一发炮弹: 轰隆隆… 第300章 假途伐虢 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把众人的脑袋都炸懵了,灰尘和瓦块从天而降,砸在了酒桌上,砸在了土匪们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叫苦不迭… 更加猛烈的炮火对着青龙寨无死角、无差别的狂轰乱炸,前一秒还是歌舞升平,下一秒犹如火狱一般。 鼠大王抱头鼠窜,哭爹喊娘的叫道: “怎么了这是,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边除了炮火声,什么也听不到…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谁还有功夫搭理他说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在炮火里逃窜, 就犹如惊弓之鸟一样。 这时二当家的草上飞从硝烟中跑了出来,灰头土脸的说道: “我们被包围了,青龙寨四周全部都是兵,二话不说,对我们就是狂轰滥炸,丝毫不给我们说话和喘息的机会。” 鼠大王惊恐不已,捂住耳朵说道: “难道是日本兵吗?我们并没有得罪和招惹他们啊,前些日子日本人还找我谈整编事宜,他们为什么出尔反尔,杀人灭口?” 草上飞更是一问三不知,拼命的摇着头,就像拨浪鼓一样… 原来熊胆彪为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为了报仇,他向渡边俊雄借了四门92式步兵炮,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青龙寨就是一顿猛轰,还调来了自己成千上万的警备军,个个荷枪实弹、装备精良,把青龙寨团团围住。 用熊胆彪的话来说,就是一只苍蝇老鼠,都不许从青龙寨里逃出去,今天晚上,就是大屠杀的夜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青龙寨今晚就要血债血偿! 大轰炸还在继续,青龙寨的大门早就被炮弹炸没了,木制的了望台上燃烧起熊熊烈火,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的耀眼,四门92式步兵炮继续向前推进,凡是在射程之内的一切建筑,都要遭受到炮火的洗礼… 鼠大王此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爹喊娘也没有用,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看来青龙寨是逃不过这场灭顶之灾了。 熊胆彪亲自指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剿匪战,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青龙寨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军事武装力量简直就是不堪一击,而最重要的是,在大战来临之时,他们喝的酩酊大醉、醉生梦死,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狂轰滥炸之后,熊胆彪大手一挥,开始了最后的收网行动,除了炸死的土匪之外,其余的几百兵力全部都抓捕了过来,在外面的雪地里跪了一大片。 熊胆彪披着军大衣,戴着白手套,搓着手就走了过来,天气严寒,滴水成冰的夜晚,土匪们一个个浑身发抖、吓得魂不附体,被寒风这么一吹,顿时酒醒了不少。 熊胆彪忍着脾气问道: “黑老鸹死后,你们谁是一寨之主啊?” 众人纷纷指向鼠大王,在人群中畏头畏尾的鼠大王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鼠大王吓得浑身发抖,强装镇定的说道: “长官大人,不知道小寨哪里得罪您了,让您这么大发雷霆之怒,小的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说着,头磕的就像捣蒜一样… 熊胆彪此时怒目圆睁,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你确实该死,你奶奶的腿,老子的东西你也敢抢,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鼠大王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赔礼道歉: “长官冤枉呐,今天抢劫金银的事情,是白眼狼干的,跟小的无关啊,白眼狼跟小的说,抢的是地主老财家里的金银,没成想得罪了长官大人,饶命,饶命啊!” 接着又是磕头,又是喊冤,还在人群里面不停的寻找着白眼狼,可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的踪迹。 熊胆彪可不听他的解释,怒气冲冲的说道: “在整个白洋淀地区,有谁不知道熊司令的大名,别人都是望而生畏,你他娘的跟我装疯卖傻,押运金银的士兵虽然乔装打扮,可是遇到危险都是报我的大名,你们岂会不知?” 鼠大王眼珠子一转,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慌忙的解释道: “熊司令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之间真的就是误会,罪魁祸首就是白眼狼,他谎报军情,隐瞒真相,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实在是罪该万死,罪不容诛!” 熊胆彪半信半疑,说道: “白眼狼他人呢,如果情况属实,我非亲手宰了他不可…” “白眼狼不在人群里面,估计是他畏罪潜逃了吧…” 熊胆彪哈哈大笑道: “逃,他往哪里逃?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重重包围之下,就是一只苍蝇,也甭想飞出我的手掌心。” 于是熊胆彪就下令让士兵们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终果然不出所料,在酒窖里面把白眼狼给拖拽了出来,出来之后就是一番磕头求饶,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小人眼瞎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司令大人饶命啊,您的金银原封未动,悉数奉还,小的以后给您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冤有头债有主,这是熊胆彪一向信奉的原则,只见怒气冲冲的吼道: “他奶奶的,我死去的兄弟还能复活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今晚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着,掏出他那珍藏版的勃朗宁手枪,对着白眼狼的额头,一枪爆头,白眼狼身体抖动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就当大家都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熊胆彪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鼠大王的额头就是一枪,血水和脑浆喷涌而出的同时,鼠大王瞪着惊恐的大眼,倒在了地上… 熊胆彪将青龙寨所有人都收编入伍,除了草上飞不知所踪,其余的人全部随着大部队回去。 在后面的日子里,熊胆彪又陆陆续续的收编很多山头上的土匪,土匪们无不是望风而降,白洋淀流窜的土匪难题竟然让他解决了,日本人想收编的军队,也让他给收编了。 既要回了财物,又扩编了军队,熊司令的算盘打的是震天的响… 第301章 锁龙井 1940年春,庚辰龙年二月… 二月二龙抬头,又值农历龙年,本是春和日丽、百花争艳的季节,却是反常的阴雨连连。 太行山北端东麓的山脚下,有一个村庄,名曰“坟地村”,之所以叫这么古怪的名字,是因为传说这里埋葬着太平天国的北伐军。 坟地村是个贫瘠的小山村,房屋都是用石头建造而成,村民大多靠打猎为生,恰逢多年的战乱,村里的人口愈加的稀少,抗日战争爆发以来,只剩下几十户人家。 然而村子不大,创造神话。 坟地村有两个闻名遐迩的故事,一个是太平天国的宝藏传说,而另一个是神乎其神的锁龙井传说。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话说在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太平天国派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地官正丞相李开芳,春官副丞相吉文元,组建成强悍的北伐军团。 东王杨秀清给他们制定的北伐方针是,师行间道,疾驱燕都,无贪攻城夺地,意思就是说躲避强兵,见缝插针,尽快杀到北京城就行了。 他们从浦口出发,一路北上,攻占了安徽全境,由亳州往西北而上,在归德府黄河渡口会师,拉开转战河南的序幕。 在怀庆府屡屡受挫、久攻不下,最终从山西的垣曲县入境,一路高歌猛进,攻克平阳府、洪洞县、黎城等地,在山西转战25天左右,进入河北境内,攻占直隶府,屠戮沧州,前锋一度打到天津的周边… 林凤祥和李开芳曲线行军,绕道北上的战略方针,无疑是大错特错的,这期间用时三个多月,给清政府大量的时间派遣精兵悍将,布控设防,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就是在这个时候粉墨登场。 僧格林沁出身蒙古族,是成吉思汗后裔子孙,身强体壮、有勇有谋。少年落魄,直至被和亲的庄敬和硕公主选定为嗣子,也就是做了道光皇帝的外甥,袭封了扎萨克多罗郡王爵位,入为御前行走。 从小小的侍卫,一步步升任为都统,御前大臣,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后扈大臣,总理行营大臣,历经道光、咸丰、同治三朝皇帝,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有曾帅,北有僧王! 这是晚清时期,世人对僧格林沁最高的评价,直至到他战死沙场,他一直都是八旗军队的最高统帅和首领,与曾国藩齐名天下、威加海内,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铁帽子王。 僧格林沁一生战功卓着,是晚清时期罕见的常胜将军,平定了太平天国北伐军叛乱,直接统军参与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御前大臣和钦差大臣的身份主持天津海防,并亲率蒙古骑兵和八旗军驻守大沽口。 三次大沽口保卫战,僧格林沁有得有失,在抗击英法联军的侵略上,他奋勇杀敌,毅然决然,接连击败英法联军的进攻,在一定程度上,挫败了敌军的锐气,为大清朝彰显了国威。 1865年5月18日,年过五旬的僧格林沁在平复捻军叛乱的时候,被捻军诱骗至山东曹州高楼寨,遭到叛军的围困,在拼死突围的路上,重伤坠马,被捻军的追兵杀死在麦田之中… 僧格林沁一死,举国震惊,大清朝损失一个得力干将,如万里长堤丢了基石,千顷广厦少了梁柱。僧格林沁的死,让慈禧太后为之恐慌,同治皇帝辍朝三日… 野史传闻,坟地村的传说就与僧格林沁和林凤祥息息相关… 1855年,僧格林沁率军在沧州的连镇围困林凤祥和李开芳长达十月有余,双方经历多次的鏖战,最终清军全面击溃太平天国北伐军的防线,林凤祥率领残部一路向西,逃到太行山东麓的小山村。 僧格林沁带领着蒙古骑兵和八旗军穷追不舍,在暴雨倾盆的夜晚与北伐军在太行山脚下展开了殊死对决,最终北伐军因为屡屡挫败、人困马乏,全部战死在清军的铁骑之下,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传闻林凤祥并没有战死,和几个士兵一起,在电闪雷鸣之时、瓢泼大雨之夜躲进了小山村的一口枯井之中,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干枯了不知多久的古井,却源源不断的从井底冒出水来,并伴随着一阵阵类似于牛叫的吼声: 哞…哞… 声音浑厚有力,穿透力极强,余音在古井之中,徘徊回荡了很久很久,林凤祥和士兵们则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随后就是一阵阵的腥气扑鼻,就像水藻或者苔藓的味道那样,闻之让人头晕目眩、恶心干呕,古井里涌出来的水,也已经淹没到他们的胸口,林凤祥牙关一咬、眼睛一闭,井上有追兵,井下冒泉水,索性一死就完事了… 巨大的吼叫声很快吸引了清军的注意,他们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硬驽,将枯井团团围住,看到井底太平天国北伐军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蒙古铁骑和八旗骑兵爆发出一阵阵的嘲笑声。 而就在这时,井底的石壁上突然打开了一道门,里面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人连同泉水一块卷积到洞穴里面去,清军一阵喧闹,惊恐不已。 顷刻间,阴暗潮湿且幽深僻静的洞穴里,探出了一个巨大的脑袋,只见它头像马首,长着犄角,滚桶粗的身体就像巨蛇一样,身上长满鳞片,在雷电的映衬下熠熠生寒,两颗黄澄澄的大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蒙古铁骑和八旗骑兵在熟悉不过了,眼前的这个生物,不就是传说中的龙嘛! “是龙,是龙,真龙现身,万事大吉!” 军队中一阵喧闹,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上磕头叩拜,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一个火球从天而降,落到枯井之中,爆炸开来,火光一闪的瞬间,一条巨大的青龙从井底窜出… 它瞬间变得狂躁不安,对着清军就是疯狂的撕咬和虐杀,爪子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尾巴扫过之地,寸草不生,清军损失惨重、惨叫连连。 僧格林沁弯弓搭箭,大吼一声: 孽畜,休要伤害我军性命! 第302章 北伐军藏宝图 飞龙在天,潜龙在渊… 僧格林沁老当益壮,大吼一声: “孽龙,你滥杀无辜,罪加一等,还不快快受死!” 随即一支饱含怒火的弓箭向青龙射了过去,弓箭虽然强劲,可在庞然大物面前,渺小的如同牙签一般。 巨龙一声狂吼,飞舞着它那灵活的身躯,径直朝僧格林沁这边杀过来,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骚,僧格林沁的举动成功的激怒了狂躁不安的巨龙… 说时迟那时快,青龙蜿蜒着身躯,张着血盆大口,飞扑过来的那一刻,僧格林沁骑着的青鬃马受到了惊吓,前蹄猛然跳跃而起,僧格林沁翻身落马,就在这刹那间,巨龙用锋利的爪子,直接把高大的青鬃马撕碎,连骨头带肉的吞到了肚子里面。 僧格林沁急忙起身,与蒙古骑兵和八旗军一起,手持长刀长枪,打算与恶龙决一死战,而恶龙同样是毫无退缩的意思,在半空中不断的盘旋吼叫,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主权和威严。 就在这紧要关头、危机时刻,僧格林沁随军打仗的军师老喇嘛及时出现,他手持符咒、嘴里念念有词,借用道家的“五雷法”,将符咒往半空中抛去,随即大喊一声: “雷公电母,速速显灵” 顷刻间,奇迹出现了,只见一道道的闪电和惊雷,追着空中的巨龙打,伴随着天上滚落的火球,让巨龙痛苦不堪、惨叫连连,最终巨龙吃不消疼痛,一溜烟的功夫钻进了古井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巨龙爬行过的地上,流淌着一滩滩的黏液。 这时,僧格林沁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好生凶险的恶龙啊!本来我们已经全歼北伐军,结束了战斗,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老喇嘛手中转动着佛珠,无奈的说道: “山灵水秀之地,多会生出一些成了道行的精灵古怪,这条青龙困在井中,不得东游入海,怕是日久生恨,而变得残暴不堪,它或许也有它的无奈和苦衷吧!” 僧格林沁则说道: “大师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在年轻的时候,读过几本占象学的书,书中说龙出现于水井之中,是不吉之象,为龙蛇之孽,占象者谓是贵人遭困之征兆…” 老喇嘛点了点头说道: “大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这条恶龙早不出晚不出,非要在我们捉拿林凤祥的时候出现,怎能不让人感到遗憾和愤恨?” 这时,雨歇风停,雷隐云散,大战之后的太行山脚下,显得格外的凄凉与宁静,北伐军的残余部队,被杀的片甲不留,死尸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 僧格林沁这才意识到古井里面还藏着人,急忙围到枯井边上看: 顿时一股恶臭直冲囟门,枯井周边的石头上,还粘有粘稠的黏液,黑黝黝的洞穴,深不见底,哪里还有人的踪迹,林凤祥现在是死是活,还尚未可知? 老喇嘛围着枯井转了一圈,冷冷的说道: “此井深不见底,定然通着地下暗河,既然有妖龙肆虐,祸乱一方,我们就不能不管,我们可以学习古人的方法,用铁链制造出一个锁龙井,把恶龙囚禁于暗河之下,永世也不得出来。” 僧格林沁不禁问道: “古人也有制伏恶龙的案例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老喇嘛笑呵呵的说道: “南京仓巷的锁龙井传说就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有关。 据传说,朱元璋在定都金陵后,有一天在宫中散步时,突然发现墙上有影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条八爪金龙在打架。朱元璋心中生疑,担心这是预示着有人要夺取他的江山。于是,他将此事告知了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宰相刘伯温。 刘伯温建议用七十二地煞之法镇住金龙,具体操作是在八爪金龙巷及附近的八个巷子里挖掘了七十二口水井,并在其中一口井里放入了一条长不可测的铁链,认为这样可以锁住金龙。为了防止金龙再次作乱,朱元璋还将八爪金龙巷改名为仓巷,即“龙在仓地不得出”之意,到现在为止仓巷的名字还沿用至今…” 僧格林沁听后十分的震惊,当即决定: 明日起就制造出一条上百米长的铁锁链,带上老喇嘛画的符咒沉于井底,恶龙出入的洞穴口则用石头堵死,这样的话,恶龙出不来,林凤祥同样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唯一感到可惜的是,僧格林沁苦苦追寻的藏宝图从此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了。 说到藏宝图,不得不提太平天国北伐军的所作所为,北伐军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抢夺搜刮过来的金银珠宝无数,可是直到北伐军战败,军营里面竟然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和物品? 难道这些金银珠宝长翅膀飞了不成? 这一点让僧格林沁很是吃惊和不解,对于国库常年亏空的大清朝来说,这些宝藏的价值和意义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最终,僧格林沁还是从俘虏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天的信息,原来太平天国北伐军所掠夺过来的金银珠宝,并不是随身带在身边,而是走哪埋哪,就像水鸭子下蛋那样,没有固定的场所。 这样的话就减轻了他们行军的负担,而从南到北,烧杀抢掠过来的各州府县郡,都有他们私埋宝藏的地点,而这些地点被林凤祥和李开芳用上等的丝帛绘制在了上面,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藏宝图。 僧格林沁之所以穷追不舍的追杀林凤祥,就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那一张藏宝图,而现如今,林凤祥和藏宝图一起,双双消失在了枯井之中,成为了上百年来,口口相传的一桩奇案… 故人不在,古井犹存,坟地村藏宝图的传说不胫而走,而近几十年来,这口枯井变得更加的诡秘和神奇。 每逢农历龙年,村民们会听到沉闷的龙吟声,紧接着枯井里面会冒出泉水,水中飘出血腥味,能清晰的听到铁链撞击的声音… 第303章 好奇害死猫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坟地村在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那一天,枯井里面又传出了沉闷的低吼声,就像老牛吼叫一样,如病呻吟、如泣如诉… 村子里的长者姜老叔公已年过古稀,他个头很高,有一点驼背,长脸髯须、慈眉善目,年轻时做过教书匠,在那个知识分子匮乏的年代,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很高的威望。 姜老叔公常常在村里的祠堂里面讲述他们祖先的事迹和过往,老生常谈的故事就是: 黄帝姓姬,号轩辕氏,炎帝姓姜,号神农氏,我们坟地村的祖先就是炎帝的后裔,之前不在这里生活,祖籍生活在陕西的陈仓,也就是现在的宝鸡。 后来我们的族人由陕西迁徙到山西的汾州,在那里开垦荒田、经营买卖,本来已经安居乐业了几十代,多次的改朝换代和历史变迁都没有把我们姜氏家族拆散,可万万没有想到,元末来了个朱洪武…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 朱元璋做了草根皇帝,从洪武三年开始(1370年),一直到永乐十五年(1417年),先后移民了18次之众,我们坟地村的姜家就是从山西的洪洞县大槐树下面移民到这里来的… 时光如逝,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过了六百多年的光景,祖祖辈辈都埋在了太行山的脚下,我们与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有着深厚的感情,深沉热爱着这里的山山水水。 每当讲到这里,姜老叔公总是眼含泪水,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刻写着岁月无声的痕迹,深邃的眼神中,有说不尽的沧桑。 仓娃子没爹没娘,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性格活泼开朗、大字不识一箩筐,常年在野外的生活,让他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可上深山打猎,可下怒涛里捉鳖,生存技能自然是没得说。 同是姜氏家族的子孙,仓娃子很喜欢跑到祠堂里听老叔公讲故事,哪里有成精的狐狸,哪里有吃人的妖精,黄皮子是如何讨封的?巨蟒是如何走蛟渡劫的? 仓娃子总是乐此不疲,津津有味的听着,而对于这几天的龙吟事件,仓娃子自然是要刨根问底的问上一遍。 “老叔公,今年刚好是农历龙年,村头的枯井之中又有了吼声和动静,记得上一次听到龙吟的时候,我才七八岁,我们村上是不是真的就像传说的那样,囚禁着一条恶龙?” 姜老太公抚摸着自己的髯须,笑着说道: “此话一点也不假,这个传说流传甚广,以至于在我们这方圆上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神奇的故事,还要追溯到清朝时期,恰逢太平天国作乱,北伐军一路高歌猛进,一度攻城略地,打到了天津附近。 清朝皇帝自然是坐不住了,急忙派出威望最高的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挥师平叛,僧格林沁带着一个西藏的老喇嘛军师,采用了铁壁合围的战略计划,征集民工,迅速建造了一道一百多里的石墙,将北伐军彻底的围困了起来… 经过十几个月,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大破敌军,攻占了北伐军的营地,敌军首领林凤祥带着残余将士,仓皇出逃。 据传说,就是跑到了我们这边的山脚下,双方不可避免的发生混战,最终僧格林沁的军队大获全胜,杀死的敌军士兵,就埋葬在村外面的乱葬岗里,这就是我们村子名字的由来。 然而林凤祥躲进了枯井之中,无意唤醒了沉睡着的恶龙,恶龙腾空而起,与清军厮杀起来,最后还是被军师老喇嘛制伏,用铁链和符咒把恶龙囚禁在枯井里面,这一关,就是上百年的时间… 说来也怪,每逢农历龙年,恶龙就会苏醒过来,就是我们现在听到的龙吟,这种吼叫的声音,我已经听了好几次了,估摸着算起来,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光景。 是不是龙我不敢确定,可是这个声音那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亲眼目睹,所以不敢跟你们盖棺定论。” 仓娃子和其余的村民听的入迷,仓娃子连忙问道: “老叔公,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敢下去看看吗?如果下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说到这里,姜老叔公一脸的严肃,眼神望向了外面的天空,意味深长的说道: “在我的印象里,大约在三十多年前的夜晚,有一伙盗墓贼曾经下去过,后来死的死,残的残,只有几个人仓皇的逃了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终究是不得而知!” 仓娃子满脸的疑惑,嘟嘟囔囔的说道: “盗墓贼也来凑热闹了,他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为了宝藏的传说而来,这么说来,宝藏的事情可以实锤了,如果有机会,我也要下去探个究竟,说不定就此发财了呢!” 听到这里,姜老叔公脸色突变,横眉冷眼的骂道: “仓娃子,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捣乱,你胆敢下到枯井里,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把恶龙放了出来,我们全村可要遭殃了,你他娘的不要害了我们!” 仓娃子被骂的狗血喷头,慌忙的跑了出去,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区区一个传说?在他的认知里,富贵险中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坟地村十二年一遇的龙吟事件,就像一阵风一样,刮的到处都是,一时间,老弱妇孺、鳏寡孤独,男女老少、地主劣绅,纷纷前来看热闹,一路上的马车和行人,络绎不绝,就像赶大集一样… 有个不怕死的小混混,他的外号叫牛大胆,带来了一群地痞流氓,他们故意拉动枯井上面的铁锁链,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在没有人看管的情况下,牛大胆命令手下的小弟将铁锁链一米一米的拉出来…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浑厚有力的叫喊声: 住手… 第304章 牛大胆 牛大胆可不是一般的人… 白天拉动锁链的事情被人呵退之后,心里很是不甘,骂他们的人就是坟地村的姜老叔公,牛大胆是一百个不服气,愤怒的骂道: “这该死的老东西,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我们就是看了看铁链,就挨了一顿臭骂,真他娘的晦气!” 牛大胆胡子拉碴、苦瓜长脸,鼻似悬胆、贼眉鼠眼,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年过四旬,无儿无女,并不是尚未婚配,而是娶了好几个老婆,都被他折磨的要么投井上吊,要么就是逃跑,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孑然一身的光棍汉。 牛大胆年轻的时候,家境殷实,老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财主富商,平日里喜欢投机倒耙,倒卖一些当下比较时兴稀缺的东西,日久天长,积累下了不少的财富。 而牛大胆又是他老来得子生的宝贝儿子,所以特别的宠溺和娇惯。他老爹娶了一堆的姨太太,生的全部都是女儿,年过六旬,烧香拜佛、求签问卦,施舍家财、祈祷神明,果然怀了个男婴。 风水大师指着小姨太太的大肚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此子乃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一定是个做官的好材料,你家祖坟埋得好啊,明堂前面有弯弯曲曲的河水流过,岂不闻古人有云: 九曲入明堂,当朝做宰相; 明堂容万马,富贵满天下!” 风水大师的一番话,让牛老财主很是开心,高高兴兴的打赏了他一番,每日里来思之窃喜,激动难耐。 牛大胆的大名叫牛俊卿,特别的儒雅飘逸,地主老爹设想着他的美好人生,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在花点钱,给他买个一官半职的差事,按照风水大师的说法,他的官运会像芝麻开花那样节节高,况且有他老爹这个坚强殷实的后盾,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 可是事与愿违,牛大胆生的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模样,别说是读书写字了,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平日里与人争凶斗狠,打架惹事,整天都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 把他那七八十岁的财主老爹气得要死,整天敲着拐杖在家门口骂道: “畜生啊,不许你在进我的家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你这么一个败家子,这哪里是文曲星下凡呐,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钟馗!” 说归说,骂归骂,毕竟这是老牛家唯一的一支血脉,从十六岁开始,他老爹就给他娶了媳妇,盼望着他能够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改改脾气、收收顽心,好好的和媳妇过日子… 可是又是不遂人意,牛大胆喝多了酒,回到家就是打骂媳妇、发泄兽欲,手段残忍、变态至极,以至于好几任媳妇都忍受不了非人的虐待而自杀身亡,牛大胆则不以为然,洋洋得意… 毕竟牛大胆老爹年事已高,怎经的起这样的打击,气得浑身发抖,肚皮鼓鼓如圆球一般,最终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牛老财主一死,牛大胆就没有了忌惮之心,他一夜之间,翻身成了一家之主,日日赌博、夜夜笙歌,吃喝嫖赌、吸毒狎妓… 聚众了一帮不务正业的兄弟,没用几年的功夫,将家里的钱财挥霍殆尽,祖宅和田产也因为赌博,被别人下了杀猪盘而输的干干净净,牛老财主留给他的一副好牌,被他打的稀烂。 从此牛大胆就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昔日里聚众的那几十号兄弟,也因为他的落魄而选择离他而去,只有十来个人还愿意追随他这个老大,不离不弃。 可牛大胆偏偏是个野猪吃不了细糠的货,富日子过得,穷日子照样过得,而且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依然是我行我素,不修边幅、不着边际。 没钱的日子里,他就靠到山里打猎、采草药,换取一些钱财,以前风光的时候,买了一支进口的意大利勃朗宁猎枪,这下可是派上了用场,虽说枪技算不上百步穿杨,但也算的上是十打九中、箭不虚发… 牛大胆的外号可不是徒有虚名,他是真的胆大包天,在他的认知当中,就不知什么是害怕。什么牛鬼蛇神、孤魂野鬼,他从来都不相信,也没有遇见过,直到有一次的经历,将他的认知彻底的改变。 那是在几年前的秋天,西风凛冽、百叶凋零,牛大胆知道这个季节的黄鼠狼泛滥,专门买了很多捕兽夹,带着猎枪,晚上游走在荒郊野外、乱葬坟边,追寻着黄皮子的踪迹… 众所周知,黄皮子的皮毛很值钱,尾巴上那柔软的绒毛还可以制作高档的毛笔,与狼毫相似,据说写出来的字行云流水、气势磅礴,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 多年的打猎生涯,让牛大胆摸索出一套完整的狩猎经验,野生动物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它们步步为营、狡兔三窟,有着灵敏的嗅觉和听觉,稍有声响,它们就会闻声而动、望风而逃。 就拿野兔子来说吧,牛大胆曾经就在河堤上发现了一个兔子窝,窝不是很深,旁边有草丛遮掩。更让牛大胆感到惊奇的是,窝里面居然有一堆毛未长全、乳臭未干的小兔子,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牛大胆顿时心生怜悯,用手抚摸了几下小兔子,就匆忙离开,结果过了几天,他又路过这条堤坝,想着再去看看这些小兔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兔子全部都死了! 牛大胆十分的震惊,顿时头皮发麻,愤怒的咒骂着凶手,这是谁这么残忍,连可爱的小兔子也不放过,真他娘的缺了大德了。 可是回过头一想,不对啊,如果是别的天敌咬死的,肯定会把小兔子全部吃掉,怎么会咬死了不吃,还放在这里? 牛大胆百思不得其解,在兔子洞旁边仔细的勘察推断,寻找着蛛丝马迹,结果发现洞穴周边只有野兔的脚印和茸毛,什么都没有找到,思考半天,牛大胆终于确定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是小兔子的亲生父母咬死了它们… 第305章 怪事 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 野兔子的生存技能确实让牛大胆刮目相看,当野兔子嗅到天敌气息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自身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本着强大的自我保护机能,它会把自己的幼崽咬死,然后另找别处安家。 牛大胆非常的懊悔和自责,感觉就像他亲手害死了这些小兔子一样,自从牛家落魄了以后,经过了这么多年生活的磨难和历练,牛大胆魔鬼一样的内心世界终于崩塌了… 他开始后悔年轻时的所作所为,他愧对几任死去的妻子,他对不起自己的老父亲和牛家的列祖列宗。本来他可以子承父业,衣食无忧,若不是年轻时的顽劣,哪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十六岁就娶了媳妇,依此类推,再过几年他都可以抱孙子了,过上承欢膝下的幸福生活。俱往矣,这个世界上卖什么药的都有,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在破镜之中看着自己日益沧桑的老脸,慢慢变白的头发,感觉自己孑然一身,是一个地地道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一把老泪从脸颊两侧流过,湮没了往日的回忆与尘烟…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为了谋生他还是要禹禹独行,出去打猎卖钱。恰逢深秋时节,满山的黄皮子泛滥,牛大胆白天睡觉,晚上就带上捕兽夹去打黄皮子,黄皮子同样是生性多疑,有时成群结队,有时单枪匹马,游走在漫山遍野之中。 牛大胆还发现,为了安全起见,它们来回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尽可能的少去接触那些陌生的领域和地方,就像“轻车熟路”那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它们自身的安全。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农户家里养的几只鸡,三天两头都有黄皮子光顾,直至把家里所有的鸡都偷走,它们才会死心。正是因为这个农户家里没有对它们产生任何威胁的东西,它们轻车熟路、习以为常。 然而对于猎人来说,这一点恰恰成了黄皮子致命的弱点,无论是在沙土之上,或者是在雪地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朵朵类似梅花一样的脚爪印迹,脚印轻盈且薄浅,没错,这就是黄皮子留下的痕迹! 牛大胆就在黄皮子的必经之路上挖陷阱、埋兽夹,每个晚上的收益颇丰,多则捕上二三十只黄皮子,少则也能逮到十几只,用棍棒打死之后,第二天拿到早市上,能卖个好价钱… 被捕获到的黄皮子当然不会温顺的接受死亡,它们往往都是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的进行着挣扎和反抗,嘴里面还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向是在恐吓,亦或是在求救,反正无论耍出怎样的花招,牛大胆都会给它们当头一棒,当场吐血身亡… 而有的黄皮子则比较极端,它们在兽夹上挣脱不开,眼看天色蒙蒙亮,自己无处躲藏,身份暴露无疑,他们往往会狠下心来,把自己被夹到的腿给咬断,然后拖着伤残的身体,慢慢的往巢穴里面爬去,大多数的黄皮子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气绝身亡,悲惨的死在半路上。 而等到牛大胆去回收猎物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一条血淋淋的残肢留在兽夹上,杂草和树叶上都是淋漓的鲜血,绵延不断一条很长的滴血之路,看的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悲壮! 这是一只无比高傲且倔强的黄鼠狼,它宁愿失血过多死去,抛尸荒野,也绝不愿意被别人践踏侮辱、抽骨剥皮。 牛大胆从它们的身上悟出了做人的道理,动物尚且如此,中国人岂能卑躬屈膝、任人宰割,心甘情愿、俯首帖耳的做亡国奴,那些日伪汉奸活着真他娘的连畜生都不如,简直没有一点的骨气和自尊。 牛大胆战战兢兢的将兽夹上的断腿取下来,挖个坑把它埋了起来,嘴上不说,心里默念: “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勿怪,勿怪!” 虽然心存愧疚,但是转眼卖了好价钱,换得一天的好酒好肉,牛大胆又将一切禁忌抛诸脑后,吃饱喝足睡大觉,活的倒也潇洒快活似神仙! 可是,月满则亏,泰极否来,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这些日子,牛大胆发现了一件怪事,这件怪事直接关系到他的收益,几乎损失过半,甚至颗粒无收! 断我财路者,不共戴天… 牛大胆又是磨刀,又是擦枪,打算找出肇事者,与卑鄙无耻的歹人做个了断。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深秋以后,树木凋零,白露凝霜,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牛大胆冒着寒冷到山上林间,各个埋伏点去收猎物。 猎物也不一定全部都是黄皮子,偶尔也会抓到野兔和野鸡,甚至松鼠、獾狗和傻狍子,这样他就会美美享用一顿大餐,叫上三五个兄弟,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然而怪事就发生在这上面,每当牛大胆兴致勃勃来收猎物的时候,发现兽夹消息已经启动,有的兽夹还被打翻,可是兽夹上面全部空空如也,竟然没有猎物! 如果一个,两个是这样,尚且可以解释过去,可是每一个兽夹都是如此,这他娘的还不是有人在搞破坏? 牛大胆怒不可遏,越想越生气,会是谁干的呢?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起初牛大胆怀疑是居心叵测、心生妒忌的同行搞的鬼,可是经过一番勘察侦探,他是越想越害怕: 现场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痕迹,甚至连一个脚印也没有发现! 这他娘的真的是活见鬼了,既然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干的?可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事与鬼又有何干,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牛大胆此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 不管你是大罗神仙还是牛鬼蛇神,敢挡老子的财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306章 白老头 牛大胆有的是驴脾气… 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着实让牛大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再这样下去,自己要喝西北风不说,光生气都要把自己给气死。 牛大胆下定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抓到这个缺德的贼人,到时候非要把他碎尸万段、割舌挖心不可! 牛大胆此时的怒火,就像是火山口蓄势待发的岩浆一样,熊熊烈焰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到时候就是毁天灭地,一发不可收拾… 牛大胆磨了一把锋利的蔑刀,带上进口的意大利猎枪,晚上在山上山下,或者树林子里面乱窜,在埋伏兽夹的各个地方来回巡查,结果折腾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遇见。 这可就奇了怪了,牛大胆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自己动静太大,暴露的太明显,被坏人察觉了,不敢出来了? 想到这里,牛大胆改变了原来的方法,在第二天的晚上,他老早就潜伏在山上的枯草丛中,屏气凝神,注视着不远处埋伏点的变化,可是熬着熬着,两个眼皮打架,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虽说还没有完全入冬,可是山上的天气依然寒冷,一阵阵呼啸的西北风掠过,吹得山上的树木“哗啦啦”的响。 牛大胆被活生生的冻醒,他感觉到浑身冰凉,一股寒意透过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鼻涕不由自主的从鼻孔里往外面流淌,害得牛大胆手忙脚乱,又不敢发出动静,只有忍气吞声的坚持着。 “咳咳…” 一声苍老年迈的咳嗽声传来,顿时让牛大胆兴奋异常、精神百倍,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白色的小老头朝埋伏点方向走来,一袭白衣、白发披肩,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牛大胆看的是触目惊心,这半夜三更的山林中,怎么会有一个白老头在这里游荡?从小到大,牛大胆天不怕地不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邪乎事,难道今天晚上真的见鬼了? 白老头走到埋伏兽夹的地方,用手中的棍棒一敲,“嘭”的一声响,兽夹被轻易打翻,死死的夹在了空无一物的夹板上,这威力确实是无比的巨大,让人望而生畏。 白老头摇着头、叹着气说道: “哎,小孩子在这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弄这么多铁玩意放在路上干嘛,这得多危险啊!” 说完之后,白老头拿起兽夹,使劲一甩,把它扔到了一边,这个举动彻底把牛大胆激怒了,他举起猎枪,大叫一声: “原来是你狗日的在从中使坏,兽夹让你打翻了也就罢了,你还给扔了,他娘的拿命来…” 嘭… 一声枪响过后,牛大胆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嚎叫声,没错,就像是挨了打的狗那样,声音尖锐且凄厉,只见白老头一溜烟的朝山下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牛大胆从枯草丛中跳出来就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放冷枪,就是死死的追着白老头不放,可是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牛大胆吓死: 白老头竟然瘸了一条腿,殷红的血液从腿上面流出,更可怕的是,牛大胆看到了他的腿上和身上长满了白毛! 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牛大胆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由于白老头腿上中了枪伤,越跑就越吃力,眼看着牛大胆就要追了上来,他瞬间匍匐在地上,牛大胆以为他跑不动了,趴地上求饶呢,然而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白老头居然趴在地上,用四肢快速的奔跑起来,而且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钻进了前面茂密的松树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牛大胆清楚的记得,前面的松树林里面是一大片乱葬岗,平日里他都很少来这里,毕竟人鬼殊途,敬而远之为好。 可是他眼睁睁的看着白老头钻进去的,如果不追,似乎他很不甘心,横竖就是一死,干就完了。 好在牛大胆急中生智,捡些干柴和木棍,绑了一个火把,从怀中掏出火镰石,把火把引燃 当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周边夜空的时候,牛大胆果然是人如其名,顿时精神抖擞、怕意全无,壮着胆子就走了进去。 松树林里面果然埋着密密麻麻的坟头,黄泉路上无老少,肯定怎么死的都有。在干枯的杂草丛里穿行,踩着厚厚的落叶,牛大胆找寻了很久,就是没有找到那个白老头的踪迹。 他的心里还在纳闷,这就奇了怪了,明明看到白老头逃了进来,腿上还流着血,这会他能躲藏到哪里? 而就在这时,牛大胆在乱葬岗中央,赫然看到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后面是一座巨大的坟茔,都是用青石板砖建造而成,古朴典雅、落落大方,看来这里埋葬的肯定是一个大户人家… 牛大胆举着火把,凑上前一瞧,只认得“道光”两个字,因为从小他就认识“道光通宝”这样的货币和银钱,所以他敢肯定,墓主人据对是死于清朝的道光面前。 突然,乱葬岗周边出现了无数双明亮的小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闪闪发光,牛大胆震惊不已,从事打猎生涯的他肯定认识,这无数双眼睛全部都是黄皮子,他娘的,足足有数万众! 正在牛大胆惴惴不安之时,大坟茔的上面突然坐着一只纯白色的黄鼠狼,体型超大、毛色锃亮,眯着小眼睛死死的盯着牛大胆看… 牛大胆财迷心窍,心里还在盘算着这张白色的皮毛肯定能卖不少钱,可是再仔细一瞧,差点能吓晕过去: 这只巨大的白色黄鼠狼大腿受了枪伤,血流不止,这就意味着,那个白老头原来就是它啊?这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黄鼠狼精,看体型和变化程度,估计至少修行上百年,这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牛大胆飞快的转动着大脑,在这么多的黄皮子面前,他肯定要想办法全身而退,否则这些黄皮子恨他入骨,还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扒皮抽筋… 突然,白黄皮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无数只黄皮子气势汹汹,像奔腾咆哮的黄河水一样袭来… 第307章 新仇旧恨 正所谓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白毛黄皮子精一声令下,数不清的黄鼠狼像潮水一般涌来,它们龇牙咧嘴、叽叽喳喳,仿佛有无尽的血海深仇,要找牛大胆发泄一样。 牛大胆纵然有天大的胆量,可是遇到这样的阵仗,那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真的犹如千军万马一般,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不消片刻,他的肉体就会化为齑粉… 说时迟那时快,这可怎么办才好,牛大胆抱住手中的猎枪,“砰砰”的开了两枪,本来以为枪声可以把黄鼠狼吓跑,可谁知它们仗着“狼多势众”,毫无畏惧之心。 突然,好几只黄皮子跳到了牛大胆的身上,张开锋利的尖牙,狠狠的撕咬着他的皮肉,牛大胆疼的是嗷嗷直叫,像被万箭穿心了一般,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更多的黄皮子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上跳… 前胸和后背,还有头发上,脚跟大腿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黄皮子,牛大胆显然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生死只在一瞬间。 可是牛大胆天生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主,他拼命的挥舞着火把猎枪,狠狠的朝黄皮子头上砸去,就在火光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的一刹那,他突然灵机一动: “哎,有办法了!” 这时更多的黄皮子朝他身上扑过来,牛大胆就像是捅了马蜂窝,被马蜂群包围了一样,无路可逃,无处遁形。他强忍着痛苦,直接往前面的墓碑上面一撞,顿时一堆黄皮子“嗷嗷”叫的从他身上滚落下来,牛大胆抓住时机,直接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 就在黄皮子往他身上扑的同时,牛大胆趁机点燃了周边干枯的树叶和杂草,天干物燥,一点就着,顷刻间大火从古墓坟茔向周围扩展开来,蔓延之势,势不可挡,在加上有西北风加油给力,眨眼间乱葬岗就被火海吞没… 而这时的黄皮子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任性,全部都瞪着惶恐的眼珠子,唧唧喳喳的落荒而逃,有的找到洞穴钻了进去,有的则活活被大火烧死,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皮肉被烧焦的腐烂味道,闻之令人作呕。 没有了黄皮子的纠缠和牵绊,牛大胆顶着高温的灼热与烧烤,急忙朝外面跑去,索幸风向有变,他侥幸处在大火的上风口,等于白捡了一条性命。 刚走没几步,从后背就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他急忙转身望去,一只硕大的白色黄鼠狼恶狠狠的看着他,牛大胆这才惊奇的发现,它的眼睛居然是血红色的… 从那双邪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它有无尽的怨恨与怒火,这次大火又无意间烧死了很多黄皮子,更是一窝端的烧没了它的老巢和根据地,试想牛大胆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怎么能不招惹怨恨? 牛大胆从小就听老人说过,黄鼠狼有“千年黑,万年白”的说法,它能修炼成一身白色的皮毛,肯定已经成了气候,不是成了精就是成了仙,招惹不得,否则就会惹祸上身,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牛大胆清楚的认识到,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于是爬起来就往外面跑去,他在前面跑,白毛黄皮子精在后面追,虽然逃离了一片火海,眼下又犹如落入虎口一般。 牛大胆一边跑一边嘟囔着说道: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干嘛纠缠着我不放?真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开枪打死你,既毁了你的道行,又断送了我的前程,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这是何苦来着…” 白毛黄鼠狼精可听不进去他讲的这些废话,只见它加快速度,一个飞扑,往牛大胆身上咬过来,牛大胆只顾得躲闪,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一头栽倒在地上,混混沌沌,几乎晕厥了过去… 这时硕大的白毛黄皮子精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用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牛大胆想要去摸他的猎枪,哪里还摸得到?摔跤的时候,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后面的事情,到现在为止,牛大胆都说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他在懵懵懂懂之际,看到了一个白老头,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他,用枯瘦的双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并愤怒的咒骂道: “万恶该死的凡夫俗子,杀害我子孙在先,烧我巢穴在后,今晚就是把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你变成这里的孤魂野鬼,永远都要受尽我们的凌辱和压迫,永世不得投胎和超生!” 说过之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根皮鞭,愤怒的往牛大胆身上抽着,直接把他抽的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次真的是小命不保、一命呜呼的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白老头使尽浑身解数,对牛大胆进行非人的折磨,手段残忍、血腥暴力,牛大胆感觉自己都死了好几回了,可为什么还是有意识?他甚至在内心深处都在央求白老头: 您快点杀死我吧,我求求您了! 常言道: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不知道是他祖上积了德,还是牛大胆命不该绝,就在这生死边缘、关键时刻,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一个年轻人刚好路过这里,听见这边有声响就赶了过来,而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坟地村的仓娃子。 他白天进山采药,贪恋一些珍贵的药材而错过了下山的时机,等到把药材都采摘完毕,早已经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他在山林里面游荡,然后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去… 直到看到山头火起,有人在大喊大叫,才迅速的跑了过来,而眼前看到的一幕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黄鼠狼就蹲坐在一个中年人的胸膛上,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像是在摄魂,又像是在做法术,中年人早已经不省人事了… 仓娃子灵机一动,捡起地上的猎枪: 放开他,否则我就不客气啦… 第308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牛大胆大病了一场… 经过了这一番的劫难之后,他不死也脱了一层皮,浑身上下像散架了一样,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更重要的是,他决心退出打猎这一行,另谋生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得罪了黄大仙,就是在进山去狩猎,也没有好下场。 对于仓娃子的救命之恩,牛大胆自然是感激不尽,要与仓娃子拜把子做兄弟,毕竟是仓娃子在最危险的时刻,撵走了白毛黄皮子精,把牛大胆背下了山… 倘若没有仓娃子的出现,即使不死于黄皮子之口,也要死在火海里面,因为近几十年,最大的一次山林大火,就是牛大胆放的。 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黄皮子知… 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参与了救火,漫山遍野的山林大火,借风势而起,再加上天干物燥,漫山遍野的枯草朽木,哪里能救得下? 最后来了一场及时雨,才算把山火彻底的扑灭,极目望去,到处都是焦黑一片,死伤的动物尸体无数,现场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牛大胆自知罪孽深重,心中有愧,可是为了求生,这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毕竟在那样危难的关头,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玉石俱焚。 病好之后,牛大胆撒网捕鱼、摆渡撑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时候干点苦力,挣点小钱,补贴家用,日子虽说清贫,倒也乐在其中,说的过去。 而今年发生的龙吟事件,让牛大胆平复了一段时间的内心,又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有龙没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坟地村口口相传的宝藏传说… 倘若真的有太平天国北伐军埋藏的宝藏,或者是传说中林凤祥手中拿着的那张藏宝图,那岂不是要发了大财了,一辈子吃喝不愁,娶妻生子,中兴牛家,光宗耀祖… 牛大胆越想越激动,按耐不住的内心,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他又盘算着,坟地村有自己的拜把子兄弟仓娃子,如果有他的鼎力相助,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说干就干,牛大胆召集了十几个要好的兄弟,假装去坟地村看热闹,听龙吟,实际上是探听探听虚实,而且他们还悄悄的携带了枪支刀具,火把绳索等一系列的物资装备。 牛大胆的这些兄弟,说白了就是地痞流氓、街头混混,他们好吃懒做、混吃混喝,生了穷人的命,做着富人的梦,对这种不劳而获、飞来横财的事情最是感兴趣… 他们一拍即合,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想当年太平天国一路北伐搜刮过来的民脂民膏,没收了无数个贪官污吏的财产,这些金银珠宝到现在都是下落不明、未解之谜,这样的富贵不要白不要,不取白不取,与其拱手让给别人,不如自己积极争取! 牛大胆他们兴致勃勃的来到坟地村,并没有直接去找仓娃子,而是冒充游客在村子里面到处乱逛,此时此刻,枯井之中再也没有半点的响动与声音,牛大胆心中窃喜,所谓龙的传说,可见都是骗人的把戏。 一直等到日已西垂,游客散尽,他们急匆匆来到枯井边,看到一米多高青石块砌起来的井沿,上面有早已废弃的轱辘和麻绳,而就在井沿的孔洞里,赫然锁着一根很粗很长的铁链,铁链已经锈迹斑斑,一直向井下延伸,深不见底… 牛大胆瞪着惊恐的双眼,抚摸着冰凉刺骨的铁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锁龙井难道真的名副其实,这条铁链就是用来锁住恶龙的?” 其中的小弟则不以为然,窃窃自喜的说道: “大哥你不用担心,如果恶龙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宝藏的传说也是真的,龙是活物,在地下可以随意游动,而宝藏是死的,它可不会长了翅膀飞走了。” 牛大胆听完之后感觉很有道理,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金银珠宝的诱惑面前,谁也把持不住内心的贪婪和欲望… 牛大胆厉声说道: “拉,把铁链拉上了看看!” 大家一拥而上,呼哧呼哧的往上面拽动铁链,而只拉了有几米长的时候,一个胡须全白,鹤发鸡皮的老头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住手,你们不要命了,镇压了百年的恶龙一旦被放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你们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给我即刻滚出坟地村!” 牛大胆看着眼前的老头,精神矍铄、颇有威望,连忙陪笑说道: “老大爷您误会了,我们是来这里凑热闹的,都说坟地村里有锁龙井,井里面有龙叫,所以来这里看看,老大爷切勿见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原来是姜老叔公傍晚散步走到这里,看到了他们这伙人图谋不轨,所以怒火中烧,大骂了一顿,听到牛大胆的解释,又半信半疑… 姜老叔公字正腔圆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赶紧回家去吧,天色渐晚、夜幕降临,我们村子里最近也不太平,也不安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速速离开!” 牛大胆看到对方给了台阶下,连忙拱手说道: “谢谢老大爷,多有打扰,多有打扰,在下告辞告辞!” 说着带领着众人匆忙离开,然而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太行山脚下的一座破庙里歇脚,不达目的,他们誓不罢休,怎肯轻易的离开。 牛大胆破口大骂道: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多管闲事的该死老头,当时气不过,我真的想一刀宰了他!” 小弟们忙劝道: “老大,千万别,看着这个老头慢条斯理、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很有威望,如果把他杀死了,全村人还能饶了我们?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不能做那样的傻事啊!” 牛大胆感觉自己的颜面又挽回了几分,装腔作势的说道: “你们说的很对,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早就动手,把老头杀死,扔进那枯井里面…” 对了,我的好兄弟请来了没有?我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久… 第309章 志同道合 月黑风高夜,窃窃私语时… 破庙的神殿前,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空鼓的干柴炸起的火星,像一只只萤火虫一样腾空起舞,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殿上的石像,已经残缺不全,头和右肩已经消失不见,竟然都看不出这是哪一路的神仙?既像土地爷,又像财神爷,估计是这座破庙已经荒废了很久很久,才败落到如今这个模样! 怪不得有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的说法,荒郊野外的破庙里,的确存在着许多莫名和未知的危险,让人心惊胆寒。 当然,人多的情况下,这种说法必然是不存在的。 牛大胆和众兄弟围在篝火堆旁取暖,虽说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二月天,但是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穿的依然是臃肿且褶皱的破夹袄,他们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正当大家昏昏沉沉、睡意朦胧之时,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大胆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牛大胆听到声音,欣喜若狂,急忙迎接到门口,一把抓住仓娃子的手说道: “好兄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兄弟们来到坟地村,没有给你打招呼,没有亲自登门拜访,是我们不对才是。” 仓娃子挠着头说道: “哈哈哈,我居无定所,光棍汉一个,你们到哪里能找到我?这位兄弟也是问遍了村前村后,才在祠堂里找到的我,大哥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能让你们住在这里安歇?” 牛大胆连忙摆手说道: “兄弟有所不知,我们这次来到坟地村,是有要事相商,想讨教兄弟一个问题,如果兄弟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共同谋取这套富贵。” 仓娃子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一边笑一边点着头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哥莫不是为了太平天国的藏宝而来?” 牛大胆看到仓娃子如此通透,高兴的点头说道: “兄弟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为了宝藏而来,这乱世狼烟、社会动荡,不义之财你若不取,自有人会取。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就更了不得了,就是国宝也会变卖到国外,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仓娃子拍手说道: “大哥说的在理,我正有此意!前几天我还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叔公,结果让他臭骂了一顿,我本来是好心好意,为全村人谋福利,可是没人能够理解我的用心… 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想到大哥竟有此意,那我们就算是志同道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牛大胆嘴巴一撅,悻悻的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打算亲自下探到古井之中,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总该有蛛丝马迹才对!” 仓娃子喜上眉梢,连忙说道: “大哥所说与我的想法一致,我也早有探寻古井的心思,若不是坟地村的老族长姜老叔公阻拦,我早就下去八百回了。” 几人围坐在篝火堆旁边,侃侃而谈,一间破庙,并不是很大,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气,顿时温暖了很多。 牛大胆事先打了几葫芦的老酒,牛皮纸里包着一些油炸的花生米、罗汉豆,大家一阵谦让,吃喝了起来… 牛大胆喝了一口老酒,意犹未尽的说道: “今晚确实简陋了一些,改日老哥给你们弄上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咱们把酒言欢、不醉不休,对了,仓娃子兄弟,你说的那个老族长是不是一个胡发全白的高个子老头?” 仓娃子抿了一口酒说道: “没错,就是他,他在我们村子里一言九鼎、德高望重,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没有不认识他的,他有很高的影响力,振臂一呼,八方响应… 以至于以前的国民党政府和现在的日伪汉奸,还经常撺掇和拉拢他的人际关系,来实现他们在这个地区的政策推广和运行。不过姜老叔公为人正义、心胸坦荡,违背原则和道德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干,所以大家都很相信他。” 这么一说,牛大胆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天傍晚呵斥我们的那个老头怎么那么彪悍凶猛,原来就是姜老叔公啊!真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幸亏我们没有过分的举动!” “大哥这么说,你们见到老族长了?是不是有一种仙风道骨、不怒自威的感觉,大家都很敬仰和敬重他,你们可千万别有失礼的举动,以免惹了众怒,成为大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牛大胆拍着胸脯说道: “兄弟放心,我老牛活了半辈子,人有千里的名声,没有千里的威风,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就像《水浒传》里面的宋江宋公明那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听说过他的大名,即使素未蒙面,已然对他的为人肃然起敬…” 这时就有很多小弟反驳道: “大哥休要再提那宋江了,梁山好汉若不是宋江招的安,成为了朝廷的爪牙和鹰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悲惨境地,108将死的死,残的残,真的是惨不忍睹,令人气愤填膺。” 仓娃子则笑着说道: “我虽然没有读过书,可是在唱大戏的时候听到过,宋江诏安还不是为了兄弟们的大好前程,谁能愿意蜗居在这水泊草寨之中一辈子,甘心做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能够为朝廷出兵效力,将来还会有一个好的名声,青史留名、流芳千古。” 牛大胆哈哈大笑道: “依我看来,宋江宋公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真小人罢了,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兄弟,踩着他们的血肉往上面爬,去实现他所谓的功名利禄和远大前程,最后还不是咎由自取、黄粱一梦!” 众人在一起一直聊到了深夜,直等到酒尽火熄,月影西斜,他们才依偎在一起,呼呼睡去! 睡觉就是好,因为在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实现… 第310章 姜老叔公 姜老叔公出生于1860年。 也就是大清咸丰皇帝十年,这一年对摇摇欲坠的大清朝来说,是致命的一年,是丧权辱国的一年,是令中华民族蒙羞的一年。 其一,英法联军登陆舟山,进攻天津,并在大沽口把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马队和八旗骑兵击溃,为进一步围攻北京城做准备; 其二,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马队和满清骑兵两万余人,撤防到通州的八里桥,与英法联军的长枪火炮,展开殊死的抵抗和进攻… 大清将士虽然英勇,骑着战马冲锋陷阵,僧格林沁更是高举着旗帜,宁死不屈,但在长枪火炮的攻击下,冷兵器显得那么的脆弱与无助,最终英法联军以死亡五个人的代价赢得了胜利; 其三,英法联军在北京城烧杀抢掠、火烧圆明园,与清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这也就代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结束,清政府懦弱腐败,永远的被帝国主义列强踩在了脚下; 其四,太平天国发动多次大规模的战役,包括上海之战、淳化之战、二破江南大营和安庆之战,其中有胜有败,患得患失… 姜老叔公就是在这内忧外患的年份里面呱呱坠地,村里人至今都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据说姜老叔公出生的时候,金光满屋、香味阵阵,闻之就像是寺庙里上供的檀香一样… 村里人无不称奇,连连向他父母道贺,这孩子天生异象、骨骼惊奇,长大以后绝对是贵不可言,将来一定是飞黄腾达的大人物,父母也是高兴不已,给他取名叫做“金玉”,意思就是像金玉一样稀有珍贵。 童年时期的姜金玉确实聪慧无比、记忆力惊人,在私塾里面学的东西都是过目不忘,张口就来,以至于就连教书的老先生都震惊不已,直言教了一辈子的书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学生,简直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七岁那一年,姜金玉和小伙伴们在大门口玩耍,遇到了一个疯疯癫癫,拿着破碗乞求化缘的癞头和尚,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他居然还背着一个酒葫芦! 癞头和尚阔嘴悬鼻、大耳宽脸,眼睛小的眯成了一条线,头上长着凹凸不平的大疙瘩,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只癞蛤蟆一样… 这样的打扮和长相把孩子们都吓哭了,大家伙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癞头和尚则跑到姜金玉家里讨要肉吃,父母没有办法,只有杀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来款待他… 就这样,癞头和尚打开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啃着鸡腿,嘴里吧唧吧唧的流着鸡油,不消片刻,一只老母鸡就这样葬送到了他的肚子里,吃饱喝足,打着饱嗝,癞头和尚剔着牙缝里的肉丝说道: “香,这只老母鸡真他娘的香,我也不白吃你家的东西,刚才在大门口,看着这孩子清新脱俗、很有灵气,不如跟了我去,做我的徒弟如何?” 姜金玉父母视若珍宝一样,哪里肯依,慌忙解释道: “大师真会说笑啊,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哪里舍得他出家当和尚,云游去四方,谢谢大师的谬赞和夸奖!” 癞头和尚摇了摇头,说道: “唉,可惜了了,多么好的佛缘和根底,只要稍加点化,定然能够得道成佛,位列仙班,不比在这劳苦世间里做普通人强?他并不是这凡间的人,怕是你想留也留不住…” 随后说了一段偈语: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修行百年终成人,洞房花烛显真身。 龙门不跳没官位,父母不死运不通, 不信且看高堂上,西风休笑白头翁… 然后就哈哈大笑,背起酒葫芦,拍着肚皮就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一家人,在风中独自凌乱… 果然不出癞头和尚所言,姜金玉生不逢时,死不见鬼,等到他好不容易长大成年之后,即将面临着进京赶考,凭借着他优异的成绩,肯定能够高中状元,光宗耀祖。 可是恰逢国家动荡、边境战乱,英法联军不断挑衅着大清国的软肋;日本帝国主义又发动甲午中日海战,要求大清朝割地赔款;老毛子沙皇俄国又横插一脚,与中国签订了《中俄伊犁条约》,将帕米尔高原上的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据为己有… 光绪皇帝焦头烂额,慈禧太后诚惶诚恐,于是将科举考试暂时取消掉了,一道诏书很简单,全国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化作了滔滔江水,付诸东流了。 姜金玉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感觉造化弄人、阴阳不定,于是在父母都催促和撺掇下,就成了亲结了婚。 怪事就发生在这洞房花烛之夜上,姜金玉喝多了酒,醉眼朦胧,来到了卧室里面,在摇曳的烛光之下,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只见娇妻低眉含笑、两颊绯红,面如桃花、肤若凝脂,朱唇榴齿、杏眼黛眉,好生漂亮的女子,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天仙下凡。 姜金玉身材高大、文质彬彬,美比宋玉、貌似潘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两人是郎情妾意、互生情愫,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于是在闺房之中,红纱帐下,两人是宽衣解带、肉体横陈,翻云覆雨、香汗淋漓,同赴巫山之约,共行周公之礼… 事毕以后,夫妻二人赤身裸体,紧紧的抱在一起,互诉衷肠,亲昵温存,而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妻子抚摸着丈夫宽厚的后背,顿时眼神惊恐,慌不择已的说道: “夫君,你的后背怎么了?长了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 姜金玉也是一脸的惊慌,摸了摸后背上的东西,吓得魂不附体,惊叫连连,然而越是惊慌,身上长的东西越是蔓延开来,妻子清清楚楚的看见,丈夫身上长满了红色的鳞片,金光闪闪,铜钱大小,密密麻麻,恐惧如斯… 在恍恍惚惚之间,丈夫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妻子目瞪口呆,惊奇的发现: 丈夫貌似变成了一条金色的大鲤鱼… 第311章 鲤鱼精 鲤鱼精的传说鲜为人知… 姜家人为了这件事,保密工作做的已经很到位,姜家出了事之后才真正理解癞头和尚的偈语含义,只可惜,当时没有想到问他一个化解的办法。 姜金玉自从成了亲,破了处子之身,每逢喝多了酒,或者是与妻子行周公之礼,元阳倾泄之后,都会身长鳞片,现出真身。 稍歇了之后,或者酒意渐褪,他又会快速的恢复过来,而且发黑齿白、神采奕奕,更加的精神饱满、炯炯有神,宛若返老还童了一般… 姜家父母为了这件事还遍访名医,求签问卦或者拜佛烧香,祈求上天或者神明能够医治好这个病症,害怕到时候传出去,家里面出了这么一个妖孽,好说不好听啊! 在保定府遇到过一个有名的算卦摊子,招牌旗帜上面写着“陈瞎子神卦”,陈瞎子干巴老头,穿着连体装,戴着黑墨镜,每日里给人家打占算卦、问卜求签… 姜家父母对陈瞎子很是惊奇,据说这老头天生眼瞎,命格里就是天残地缺、亲人克尽,鳏寡孤独、五毒俱全,果然能有传说中的灵验吗? 陈瞎子掐指一算,微笑着说道: “客官来自西北的山区,我说的是也不是?” “嘿!大师真是神了,我们还没有自报家门,您就给算出来了?” 陈瞎子晃动着脑袋说道: “西北者,正乾方位,乃属天门,代表着天威、君王和父亲,在下不才如果没有说错的话,想必客官肯定是在为孩子的事情奔波操劳…” 姜家父母激动不已,说道: “正是,正是,老神仙真的是神了,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真的是未卜先知啊!” 陈瞎子伸手示意道: “还请客官说说,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揪心的事情,让父母者这般为孩子操劳?” 姜家父母娓娓道来: “我们家是在太行山东麓的山脚下,属于山西与河北的交界处,名字叫坟地村的一个小山村…” 听到坟地村,陈瞎子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由白转红,惶恐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了?大师也知道我们坟地村?” 陈瞎子慌慌张张的说道: “老夫略有耳闻,据说太行山下有个坟地村,古井之中锁着一条恶龙,不知是也不是?” 姜家父母激动的说道: “正是我们那里,都是流传了上百年的传说了,有龙没龙不知道,稀奇古怪的声音倒是真的…” 姜家父母望了望远处的山脉,接着说道: “我们夫妻多年未孕,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听说几十里外的山上,有一个九天玄女娘娘庙,庙门前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清水潭,虽然处在高山之上,可是本地人都说了,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很是神奇… 我们夫妻从那里祈福求子之后,没多久就发现怀有了身孕,我们高兴不已,还专门跑去娘娘庙里去还愿。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这样得了一个儿子… 可是我们儿子出生之时,天有异象、满屋金光,房间里到处飘散着寺庙里烧香的檀香味,村里人听闻,无不称奇!” 陈瞎子连忙摆手说道: “请报上来贵公子的生辰八字?” 姜家父母不假思索的说道: “庚申甲申癸丑辛酉…” 陈瞎子掐着手指推算了起来,不可置信,连连摇头,唯恐算错了时辰,有掐着手指算了一遍,说道: “贵公子不是人呀!” 这话如果是出自平常人之口,那肯定是在骂人,可是陈瞎子话刚说出口,姜家父母就迫不及待的等着下面的说辞,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陈瞎子接着说道: “贵公子是九天玄女娘娘庙里的红色鲤鱼精转世,就住在门口的清水潭里,修行了两百多年,早已经成了气候,得了道行。 它与九天玄女娘娘事先有一个约定,就是修行圆满以后,它要到人间去历练一番,不是做国家的宰相,就是当朝廷的栋梁,恰巧遇到你们夫妻二人来求子,鲤鱼精就托生到了你们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国家战乱,科举关闭,平民老百姓一步登天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这个鲤鱼精需要在人世间磨砺出一番苦难,不说权倾朝野吧,大富大贵是没有问题,百年以后,鲤鱼精依旧要遵守约定,回到九天玄女娘娘的身边! 依老朽看来,你们夫妻俩无需太过忧心,顺其自然,听之任之,你家公子只要是行善积德、广施恩惠,自然会有好的结果和下场,你们家也会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一番开导之后,姜家父母茅塞顿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经陈瞎子这么一说,姜金玉乃是天命所归、神仙下凡的玉女金童,一生之中都会有神仙保佑,并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样,是一个精灵妖怪。 夫妻二人给了陈瞎子一笔丰厚的酬劳,竖起大拇指直夸陈瞎子的技艺了得,简直赛过神仙,有这样舍己渡人的本事,不想发财都难。 陈瞎子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我就是一个天生瞎了眼的老汉,命中无子、亲人克尽,落到这份悲惨的田地,注定一生凄苦,鳏寡孤独,如今又泄露天机,到死也不会得到善终。 老朽看你夫妻二人不错,又施舍与我这么多钱,我于心不忍,有一事相告,望你们夫妻二人切记为念…” 姜家父母很是好奇,连忙说道: “老神仙请讲,我们一定谨遵教诲,绝不敢有任何怀疑和顾虑…” 陈瞎子悄悄的说道: “老朽不才,算出二人有血光之灾,虽说是命中注定,但老朽愿意遭受天谴,万望能搭救你们逃离厄运。切记回家之时,一定要走人多车多的大路,不可以擅自走小路,老朽只能说到这里,天机不可泄露,罪过罪过…” 夫妻俩人千恩万谢,拜别而去,一路上谨遵教诲,在行人与马车多的大路上行进,直至走到日已西垂、暮色降临,看到前面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瞧: 癞头和尚… 第312章 发家史 世间爹妈情最真, 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竭心力终为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话说姜金玉的父母奔波劳碌,在往返的途中竟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原来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癞头和尚! 万万没想到,癞头和尚见到他们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翻身就跑。夫妻二人知道,他也是个得道高僧,竟然鬼使神差的追了起来,就这样你追我赶,两人无意中脱离了大路,往树林茂密的山路上行进… 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癞头和尚眼看就在前面,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不见了?此刻夜幕已经降临,天色已然黑如泼墨,两人看着崎岖的山路、突兀的怪石,不禁心生恐惧、汗流浃背。 回想起白天陈瞎子的谆谆教诲,二人更是胆战心惊,马不停蹄的朝原路返回,而就在这时,一群人截住了他们的退路… “哈哈哈,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等了一天,眼看着两手空空,抢劫无望,这不是送到手里来了嘛!” 强盗头子兴高采烈的叫喊着。 一群人纷纷点燃了火把,手持尖刀利刃,像一群发疯的饿狼一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姜金玉的父亲用身体挡在母亲前面,作揖说道: “各位绿林好汉,多有冒犯,还请恕罪,我们这里的盘缠都给你们,还望饶了我们夫妻俩的性命!” 强盗头子接过银钱,色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乐呵呵的说道: “徐娘虽半老,风韵仍犹存啊,来人啊,把这个男人给我宰了,女人留给我好好享用,说不定我还要把她弄到山寨里做压寨夫人!” 姜金玉的父亲怒不可遏,指着这群土匪大骂道: “十恶不赦的山贼,既然接受了我们的银钱,就要放过我们的性命,看来我们的性命真如陈瞎子所说,在劫难逃了,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东西,我们就是做个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杀,给我杀!” 强盗头子一声令下,土匪们一涌而上,姜家夫妻彼此相视一笑,毅然决然的牵着双手冲出重围,虽然身中数刀,血流如注,他们毫不犹豫的跑到悬崖边,双双跳下…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噩耗传到坟地村,姜金玉痛哭不已,年纪轻轻父母双亡,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披麻戴孝,将父母妥善安葬以后,痛定思痛,生活还是要继续… 起初,他做了两年的教书先生,感觉到泛泛之辈、平平无奇,后来转战商场,凭借着敏感的嗅觉,过人的头脑,和惊人的胆识,生意竟然由小变大,做的是风生水起。 在清末时期,战乱四起,他倒卖粮食,贩卖布匹,还从官府手中拿到了直隶地区往西北贩卖私盐的通行证,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可谓是钱财滚滚、日进斗金。 朝中有人好做官,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抱住高官们的大腿,东西南北的往来贸易,都可以疏通关系,游刃有余,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腐败的官员们何乐而不为? 日久天长,姜金玉就积累下了大量的财富,在很多大城市都买了私宅别墅,家道中兴、子孙满堂,可谓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可是他这个人聪明圆滑,个性低调而不张扬,他深谙“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清楚的认识到明清巨富沈万三和胡雪岩的下场,所以到了民国初期,改朝换代以后,他基本上都是告老还乡,回老家坟地村住。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坟地村姜氏家族以他为荣,推举他做姜氏家族的老族长,姜老叔公的称号从此就诞生了,他仍旧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至于他有多少家产和钱财,本村人根本就没人知道。 姜老叔公俨然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土财主,他还捐钱修建了姜氏祠堂,有钱能使鬼推磨,地方上的各级国民党官员,无不对他是尊敬有加,礼让三分,能通融的事情绝对通融,能办的事情立马去办… 只是有一点,无论他是住在大城市还是住在老家,除了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妻子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他,特别是喝醉酒之后,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还要在床上拉上纱帐。 女色的事情更是碰都不碰,这么有钱的大财主,连几房姨太太都没有,人人都说他是个怪老头,甚至还有人说他是个太监,有钱不懂得去享受,至于真正的原因却是鲜有人知… 直到八十岁寿辰那一天,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差点把他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公诸于众,大概的经过是这样的: 姜老叔公八十岁大寿当天,姜家大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又是请戏班,又是办酒席,又是像过年,又是像赶集… 姜老叔公一身红色的福寿禄连体服,虽然年已耄耋,仍不失优雅,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话一点都不假。 子孙后代、姜氏宗族的晚辈都过来磕头拜寿,四世同堂,好不热闹,姜家大院大摆流水席,敲锣打鼓看大戏,有老人说,坟地村有好几十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姜老叔公又被亲朋好友给灌的酩酊大醉,老夫人急忙带人过来,以体力不支为由,把他架到后院卧房里面休息。 老夫人误以为所有人都撤离了出去,急忙锁上了房门,到前院去招待客人去了,谁知把刚才伺候铺床的小丫鬟留在了房间里,她只是到里面去寻找靠枕,出来才发现与老爷锁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姜老叔公素来和善,小丫鬟自然也不害怕,看到门窗紧闭,床上又拉着纱帐,心里嘀咕着: 老爷喝多了酒,空气又不流通,闷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于是小丫鬟好心好意的走向前去,轻轻的拉开纱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看眼前鳞光闪闪,一条金色的大鲤鱼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半人半鱼,把小丫鬟吓得要死… 救命啊,救命啊,有妖怪… 第313章 一枝梨花压海棠 天下之事都躲不过一个巧字! 小丫鬟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是惊叫连连,敲门拍窗,差点就昏厥过去… 前院的宾客听到叫喊声,纷纷涌向后院,一时间,前蹙后拥,你推我赶,就像是看猴戏一般,场面一度达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夫人心里明白,误把丫鬟锁到屋里面,就是她的过错,可是事情已经发生,马上就要露馅,眼看回天乏术… 老夫人急中生智,心生一计,连忙跑向前去,命令手下拦住宾客的脚步,自己回过头开锁进去,二话不说,就将小丫鬟的头发弄乱,衣服撕破,肚兜扯去、袒胸露乳。 小丫鬟本来就已经慌不择路,看到老夫人的举动更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整个人都吓傻了,瞪着惊恐的双眼,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老夫人悄悄附耳说道: “事情因你而起,也要在你这里平息下去,委屈你一下,将来我们家不会亏待于你!” 小丫鬟仍旧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被老夫人连拖带拽的拉到门外,对着满院子的宾客说道: “说来惭愧,老爷子酒后乱性,轻薄人家一个小姑娘,他自己赤身裸体,让姑娘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故而把小姑娘吓坏,实在是抱歉之至!” 说着,老夫人给在场的所有宾客深鞠一躬,这事就算圆谎了过去,宾客们看到小丫鬟头发蓬乱、衣服扯破,半露香肩、袒胸露乳,也都相信了老夫人说的话。 大家有说有笑,一哄而散,纷纷表示道: 姜老爷子一生坦荡,从未有猥琐作奸之事,今天必定是酒后乱性,情不自禁,偶染桃花,实属正常之举; 还有的宾客嬉笑道: 没想到老爷子老当益壮、雄姿英发,究竟是怎样的巨物,可以把人家小丫鬟吓坏成这样,连连大喊,妖怪、妖怪… 客厅里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一讲到荤段子,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有劲; 更多的宾客则表示: 老爷子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假如我们像他这样有钱有势,不知要娶多少房姨太太,要睡多少漂亮的女人? 这场要命的风波就这样给平息了下去,事后老夫人把小丫鬟带到了姜老叔公的面前,小丫鬟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 姜老叔公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也遮掩不住,这件事关乎我一辈子的名声和声誉,切不可说与外人知道。” 小丫鬟没敢说话,只是拼命的点着头,老夫人则问道: “老爷轻薄非礼你的事情已经众人皆知,我们家也想给你一个名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老爷的秘密,愿不愿意嫁给老爷做他的小妾,以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过来的机遇和时运。” 小丫鬟瑟瑟发抖,恐怖的阴影在她的内心挥之不去,老夫人也看出了她的顾虑,安慰道: “你所害怕的是不是老爷变化出来的真身肉体,老爷非比凡人,乃是神仙下凡,肯定有过人之处,汉刘邦、朱元璋不都是真龙变的嘛!放心吧,老爷绝不会伤害你分毫,我陪他睡了一辈子,如今不还是好好的嘛!” 此话一出,小丫鬟茅塞顿开,面对着眼前的富贵,连连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 姜老叔公闻之,心中大喜,不是他不好色,只是碍于自己的秘密和身份,现在好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就在眼前,婀娜多姿,亭亭玉立,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两首诗。 其一: 二八少女体如酥, 腰悬利剑斩愚夫。 明里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人骨髓枯。 其二: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既然双方同意,喜事说办就办,当天晚上他们老夫少妻就结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姜老叔公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姑娘,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代,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急忙褪去了两人的衣裳… 小丫鬟通体雪白、嫩如豆腐,身材纤细、凹凸有致,说白一点,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姜老叔公很是喜欢,她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可不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样。 一阵颠鸾倒凤、猪拱白菜之后,这位年过八旬的白头翁也是体力不支、意犹未尽的昏睡过去。娇妻虽好,但他已然不是青壮年纪,就像是珍藏很多年的烈酒那样,只可小酌,不能贪杯! 这时小丫鬟亲眼目睹了“人变鱼”的全过程,在满眼的金光闪闪之中,一片片红色的鳞片出现在眼前,小丫鬟被震惊的张着大嘴巴,瞪着大眼睛… 等到姜老叔公苏醒过来,已然是三更半夜之时,白头翁搂着小海棠,亲昵温存,动手动脚,小丫鬟眉眼低垂,绯红着脸。 姜老叔公突然问道: “我的小心肝,你刚才看到我幻化的场景,害怕了吗?” 小丫鬟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老爷我并没有害怕,只是感觉到无比的神奇,以前像这样的事情,都还是在大戏里听到的,感叹人生无常,我这只小野鸡如今也飞到了枝头变凤凰!” 话音刚落,逗得姜老叔公哈哈大笑,朝着小丫鬟的脸蛋上亲了几口,看着小丫鬟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模样,他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突然,小丫鬟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瞪着姜老爷说道: “老爷,听老夫人说,您是神仙下凡,鲤鱼精所化,但是刚才我看到您身上金光闪闪、熠熠生辉,玉鳞片片、贵不可言,哪里就像是一条鲤鱼了?” 姜老叔公眼睛一怔: “小夫人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不像一条大鲤鱼,那能像什么?难不成像一只硕大无比的癞蛤蟆!” 此话一出,把小丫鬟逗得咯咯直笑,抚摸着姜老叔公的胸膛说道: “老爷,就没人告诉过你,您像一条龙吗?一条金光闪闪,霸气威武的金龙!” “金龙?” 姜老叔公瞪着惊恐的眼珠子,深深的陷入沉思之中… 第314章 龙者,神族也 1940年二月底,寒风刺骨、阴雨绵绵… 连日来的雨雪天气,让这个短暂的春天瞬间变了模样,这次罕见的倒春寒,给树木和花卉造成了致命的打击,真的如白居易所说: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雨水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的朝大地飘洒着,积雪现象当然不会再出现,雪花刚刚落到地上,顷刻间就与雨水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头上的乌云滚滚,闷雷闪电,疾风骤雨,乍暖还寒,像这么极端的天气,老百姓都窝在家里取暖,根本就没人出来走动。 而牛大胆他们,恰恰要的就是这个时机,因为废弃的枯井就在村东头,如果是在平日里,村民会络绎不绝的经过那里,而现在,他们在这里忙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东西和装备都准备好了吗?” 牛大胆眼看着暮色将至,焦急的说道。 小弟们则镇定自若的回答道: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大哥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进入枯井之中,去解开那流传上百年的未解之谜。” 仓娃子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蔑刀,剑眉冷眼的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让我们找到了宝藏的秘密,兄弟们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 牛大胆郑重其事的说道: “兄弟们说的没错,我们这就下到枯井里面去,开始行动吧!” 而此时,夜如泼墨一般,周围一片死寂,古井里面所谓的龙吟声最近也没有出现过,一切好像跟牛大胆意料的那样,古井里困龙的说法根本就不成立。 龙者,神族之物也,汉代《说文》记载: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三国演义》中,曹操煮酒论英雄时言: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所以说,这样的神物怎么可能蜗居于一口枯井之中,这不是胡扯吗?牛大胆这次就是要寻找有力的证据,击破这一个荒谬的传言。 仓娃子看到铁链虽然粗壮,但已经锈迹斑斑,人不容易攀爬,而且还会发生很大的声响,于是只有在井沿的孔洞上绑了一根麻绳,所有人,顺着麻绳滑到枯井下面… 可是事情只进行了一半,就被牛大胆暂停掉了,原因是枯井里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十余个人根本就容纳不下,上面的人在井口等待,井底下的人点燃了火把。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牛大胆和仓娃子他们惊奇的发现,脚下面是泥泞的淤泥,味道很重,腥气扑鼻,而枯井的四壁是由青石块堆砌起来的,表面光滑无比,长满绿色的苔藓…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顺着铁链的方向游走的时候,震惊的发现,铁链是从淤泥里面穿过,传说中的洞口在哪里?谁也没有看到。 仓娃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村里人传言,说是僧格林沁带着老喇嘛用贴满符咒的铁链困住了恶龙,用巨石封住了洞口,如今铁链犹存,洞口跑到哪里去了?” 牛大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挠着头说道: “我就说了嘛,传言未必是真,预测未必是假,这里面指不定还有多少的弯弯绕在其中,我们只能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用事实说话…” 仓娃子用蔑刀铲了几下淤泥,说道: “大哥说的不无道理,依我之见,只有深挖,把淤泥翻出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下面还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好,说干就干,那就挖呗!” 几个人找来一些趁手的小工具,呼哧呼哧的埋头苦干起来,上面的人还在焦急的等待着。而此时,天公不作美,又下起雨来,雨水顺着井口往枯井里面灌进来,把他们淋的像落汤鸡一样… 仓娃子用满是泥泞的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道: “怪不得我们找不到洞口,日久天长,雨水和淤泥早就把洞口给埋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洞口肯定就在我们脚下面,顺着铁链消失的地方挖,准没错!”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往井下挖了半米左右,果然看到了封堵石门的一块石头,铁链由此往里面延伸,鬼知道通往何处? 结果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将石块搬开,往里面望去,一条幽深且深不可测的洞穴通道出现在眼前… 洞口不大,只能是钻着匍匐前进,所有人会合到一起,带上所有的武器装备,干粮物资,一个接一个的钻进洞穴之中,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是发地洞、偷东西的老鼠一样,惊险刺激而又迷茫。 仓娃子摸了摸光滑的洞穴,四周确实都是淡黄色的黏泥,洞穴里面腥气扑鼻,甚至还有莫名的黏液在里面,看着让人作呕,闻着让人恶心… 此时此刻大家的内心慌的一逼,在禁闭幽暗的环境当中,只能感觉到无尽的恐惧,仿佛他们置身于怪物的肚腹之中,一步步的走向十八层地狱。 他们在蜿蜒曲折的洞穴中,不知行进了多久,突然意识到到身体的重心下倾,浑浑噩噩、头重脚轻的感觉特别的明显,一时间队伍出现了一阵阵骚乱。 因为未知,所以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恐慌,这是人类自我保护意识的一种正常表现,而最终还是仓娃子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之所以有一种失重的感觉,那是因为我们现在走的是下坡路,因为空间狭小,所以我们感觉不出来!” 众兄弟惊恐的说道: “下坡路?那我们岂不是要走向很深的地下?地下能有什么,难不成会埋着宝藏?不可能埋这么深吧!” 一时间军心不稳,动摇涣散,甚至还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后悔贪图便宜,被利益诱惑,来到了这深不见底的枯井底下,到时候鸡飞蛋打,在把小命赔上,就全玩完了! 突然,脚下的铁链一紧,竟莫名其妙的发出了声响: 哗啦啦… 第315章 龙吟 一条铁链两头寒, 通往地府阎罗殿。 鬼神能奈少年何? 杀出重围一片天! 话说铁链一响,魂飞魄散,众家兄弟大吃一惊,惶恐不已,想为同林鸟,欲做走兽散… 牛大胆看到这些酒肉兄弟,平时的时候吹牛喝酒,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畏首畏尾,着实可恶。 牛大胆驴脾气又瞬间爆燃,大骂道: “他娘的都给老子安静,不想干的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只是有一点,等到我们找到了宝藏,你们可不要后悔,到时候别怪哥哥冷面无情,翻脸不认人!” 看到牛大胆发脾气,所有人在没人敢吱声,洞穴之中一度安静下来,仓娃子在前面带路,仔细聆听和观看着铁链的动静,只见铁链真的在左右摇摆、来回晃动,并且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好像是有某种活物在拉扯着一样… 众人瞪大眼睛,震惊不已,恐慌之心并不是空穴来风,牛大胆却窃窃私语的说道: “仓娃子兄弟,依你之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然现象还是真的有怪物在铁链的另一端?” 仓娃子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平日里也没有见识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摇了摇头说道: “大哥,这个我现在也不清楚,我们现在就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地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好?” 牛大胆则清了清嗓子说道: “兄弟们,都不要害怕,我们带着尖刀斧头还有猎枪,包袱里还有土炸药,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干就完了。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话已至此,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行人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紧张过度,再加上洞穴里面闷热难当,火把吸收了大量的氧气,致使他们全身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就像是酷热的三伏天一样。 最终他们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感到无比的惊奇,万万没想到,在这昏暗的枯井之下,竟然还有水的声音?最终他们看到了前方一个很大的洞口,洞口周边还长满了苔藓藻类似的植物,走出洞口,别有洞天… 首先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袭来,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他们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地下洞穴,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巨大幽深的地下洞穴里,还流淌着一条地下河,刚才的水声就是从地下河里传出来的。 众人兴奋异常,忘记了恐惧和疲倦,全部跑到了河滩上,踩着松软的泥土和细小的石块,争先恐后的喝水洗澡,冰凉的地下河水沁人心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凉爽… 仓娃子洗干净脸说道: “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世代居住的坟地村下面有这么大的洞穴空间,鬼知道这是通往哪里,去往何处?” 牛大胆望着幽深黑暗的洞穴,回答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所处的位置,肯定在太行山的下面,大山底下有暗河和洞穴,而且错综且复杂,这是我们山里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仓娃子点了点头,说道: “搞不好还是贯穿南北,横跨东西都的溶洞呢,以前我到山里打猎,在山洞里就发现过通往大山深处的地下河,甚至还见到了没有眼睛的鱼和虾,果然是很神奇。” 牛大胆则淡淡的解释道: “这是必然的,常年生活在地下暗河里的鱼虾,终年见不到阳光的照耀和刺激,久而久之,眼睛就退化掉了,所以你才看到了那些没有眼睛的鱼和虾。” 这时有小弟问道: “下面我们该怎么走啊?这么大的洞穴,我们该何去何从?” 牛大胆和仓娃子看了看周边的环境,陷入了迷茫之中,这么大的山体洞穴,想要在里面寻找宝藏的蛛丝马迹,恐怕是难上加难,完全跟他们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本来他们想象的是,枯井里面有个洞穴,洞穴的尽头可能连接着一个密室或者类似地窖一样的空间,里面埋藏着宝藏或者与宝藏有关的人员,而现在看来,简直是南辕北辙、天上地下的差距,这可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时,洞穴里面延伸出来的铁链又“哗啦啦”的响了起来,伴随着几声类似牛叫的吼声传来,响彻天际: 哞…哞… 巨大的吼声在空旷的洞穴之中宛如惊雷一般,回音不断的徘徊开来,排山倒海、荡气回肠,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了,呆呆的站在河滩上,一动也不敢动。 该不会是真的有龙吧? 在场的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心里都在嘀咕着同样的问题,这么巨大的吼叫声,不是龙叫又会是什么呢? 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铁链的尽头锁着一条凶猛无比的恶龙,这条恶龙曾经与僧格林沁所带的蒙古马队和八旗骑兵,大战了一场,被军师老喇嘛封印在了这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传说传的是如何的神乎其神,可是今天在这地下洞穴里面,千真万确听到了龙的吼叫声,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牛大胆哆哆嗦嗦,仓娃子也是战战兢兢,甚至有的人都吓尿了裤子。在一阵子吼叫声过后,黑暗中又恢复了平静,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牛大胆窃窃私语的说道: “怎么办?我们是前去查看一番,还是直接原路返回,前面肯定会有未知的危险,而身后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仓娃子年少气盛,不甘心回去,悻悻的回答道: “恶龙不是用铁链锁着呢吗?无论如何我都要亲眼见一见,哪怕偷偷摸摸的瞧上一眼都行,你们若是害怕,就先行回去吧!” 牛大胆此时驴脾气又上来了,拍着胸脯说道: “我看谁敢回去?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舍得独自把你抛弃在这里,不就是一条恶龙嘛,老子今天刚好会会它!” 说着,举起手中的猎枪,推弹上膛… 第316章 困兽之斗 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 牛大胆喝干了最后一滴酒,将酒葫芦一扔,大有楚霸王破釜沉舟、慷慨赴死的气魄和胆识。 酒葫芦则被扔到河水中,随着涌动的地下河水,起起伏伏的漂流到洞穴的黑暗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因为都喝了酒,斗志瞬间被牛大胆点燃,他们慷慨激昂,毫无畏惧,拎着刀斧武器就出发了… 任务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朝着怪物吼叫的地方走,如果还不确定方位,还有一个更直白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沿着铁链走,铁链的尽头必定是怪物的藏身之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顺着河流的方向往里面走,也弄不清楚东西南北,结果走了没多远,就有了新的发现。 只见河滩上遍布着一具具的白骨,白骨的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甲胄,旁边散乱着刀枪,河滩边有很深的爪印和拖拽痕迹,而且在河滩的淤泥里,还发现了一张早已经糟朽了的巨大渔网,现场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很激烈的战斗。 仓娃子踢了踢铠甲,拿起一个带着红缨的头盔说道: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军人,难道他们都是太平天国的北伐军?与某种怪物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从而死在了这里。” 牛大胆围着白骨转了一圈,回答道: “仓娃子兄弟,你只说对了一半,这些人是当兵的军人不假,发生过激烈的斗争也是有迹可循,可他们并不是太平天国的士兵,而是满清的八旗子弟和蒙古壮汉!” 啊?牛大胆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爆炸开来,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在枯井之下,怎么会有死去的大清官兵? 牛大胆则不慌不忙的踱着步,淡淡的说道: “八旗骑兵甲胄的特点,头盔高耸呈宝塔状,盔顶安装着长长的盔枪,盔枪上面有红色或者白色的长缨,头盔下面附装有护耳和护颈… 正是因为他们兴兵于东北山海关外,努尔哈赤靠着十三套盔甲起兵反明,满人才夺得了天下,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身上穿的盔甲也是棉甲。 棉甲顾名思义就是用棉布制成的甲胄,这种甲胄从外表来看和普通的棉衣差距不大,但在棉布的下面,其实隐藏了几百枚甲片,这些甲片被称为甲叶。 它们彼此之间不像札甲那样紧密相连,这让棉甲的贴身程度远远好于铁甲。 棉甲最大的好处就是保暖性能非常好,无论大清骑兵在多么寒冷的地区作战,他们都能够适应气候,从而驰骋疆场,夺得天下。” 众人仔细观看了一番,那些白骨穿的还真的是带着甲片的棉服,虽然大多数已经腐烂不堪,但是甲片清晰可见,而且他们还发现了更加有力的证据: 长辫子… 没错,每一个骷髅头的旁边都能发现脱落下来的长辫子,这些死去的人,确定是僧格林沁的部下无疑! 仓娃子不解的说道: “这么说的话,僧格林沁率领的官兵已经打到这里来了,而且他们面对的对手还不是人?” 说到这里,众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恐惧的神情又占领了高地,满清官兵都打不死的怪物,凭借我们这些歪瓜裂枣还不是找死? 刚想打退堂鼓,突然河面上白浪滔天,水流翻滚,同时带动着铁链“哗啦啦”的响,一个巨物从水中探出头来,嘴里面发出老牛一样苍老而又浑厚的吼叫声: 哞… 只见怪物像个巨大的磨盘,耸立在河水中就像一座小山,有着坚硬的背壳和粗壮的四肢,脑袋浑圆死死的盯着他们看。 我的天呐,真的是匪夷所思,出现在眼前的怪物不是恶龙,竟然是一只巨鼋! 巨鼋就是体型很大的乌龟,只见它老眼昏沉,年代久远,鬼知道它活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铁链从它的腹部一直贯穿到龟壳上,绕了一大圈,把它死死的锁在了河里面… 巨鼋只要一动弹,铁链就会随之响动,巨鼋的声音也跟老牛相似,难怪人们把它误传为作恶多端、凶猛无比的恶龙。 巨鼋看到生人,很是愤怒,咆哮着身体,卷积着水浪,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朝他们袭来,他们惊慌失措、四散逃跑,可是巨鼋没跑多远,就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无力动弹,众人定睛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原来巨鼋的龟壳上还用铁链绑着四只巨大的石牛,沉没在河底,任凭它使尽浑身的力气,也只能将其拖出到水面,转眼间又会沉没回去… 巨鼋尝试了好几次,因为年迈体衰,都没有成功,不甘心的咆哮一阵子,慢慢的潜入到了水中,继续它这无边无涯的牢狱之灾。 仓娃子恍然大悟,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单凭小小的铁链怎么能困住这样的庞然大物?那四只巨大的石牛才是镇兽之宝啊!只是把巨鼋困在这里,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呢?” 众人各抒己见,来表达自己的猜想: 有的说,巨鼋是太平天国北伐军逮到的,锁在河里面看守宝藏; 有的说,巨鼋是僧格林沁他们逮到的,现场搏斗的痕迹清晰可见,至于说是什么目的,现在还尚未可知? 有的说,北伐军藏宝在这里,僧格林沁寻宝到这里,只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传言说将恶龙锁在了这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有的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龙,传闻与恶龙厮杀的故事就是杜撰的,他们夸大其词了,其实就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总之大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有待考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众人远离巨鼋,继续往洞穴深处行进,越往里面走,发现河面越宽,水势汹涌、滔滔不绝,河岸边怪石嶙峋、密密麻麻… 道路越走越艰难,他们只有踩在碎石上面前进,而就火光扫过的一刹那,前面竟然有东西出现在眼前: 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倒扣在河滩上,体型很大,两头窄而中间宽,形似柳叶,色如黑炭! 走向前去用火把一照,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 他娘的,这地下河里怎么会有渔船? 第317章 贪多嚼不烂 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里,流水潺潺… 牛大胆他们的遭遇,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一出接着一出,差点闪瞎他们的双眼。 很多疑问还无从解释,现在又出现了一艘倾覆的渔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在渔船附近找到了一点点零星的碎银子。 众人全都欣喜若狂,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打下到这枯井里面,昼夜不分,饥肠辘辘,终于见到报酬了,可见这里埋藏着太平天国宝藏的传说,并非子虚乌有。 一时间,众人进入了癫狂的状态,高举着火把,在河滩上到处寻找银钱,他们把石块翻开,把倾覆的渔船翻过身来,忙活了大半天,可惜的是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牛大胆瞪着大眼睛说道: “奇了怪了,既然能在这地下洞穴里发现银钱,这就证明太平天国的宝藏确有其事,可是找寻为什么又看不见?” 仓娃子镇定自若的回答道: “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宝藏并没有埋藏在这里,或许藏宝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牛大胆仍然是一头雾水,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的老天爷啊,假如太平天国北伐军真的把宝藏埋到了这里,那么他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运进来的?不可能是从枯井下面运进来的吧,这个渔船又该如何解释呢?” 有小弟解释道: “会不会是哪个打渔的渔翁,意外迷路被冲到这地下河的洞穴之中,地下河蜿蜒曲折,错综复杂,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都说很有道理,毕竟万事万物,什么巧合都会发生,不能全部一概而论。由仓娃子带头,继续向前行进,走了大概几公里的路程,就在河岸边,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只见河滩上出现了更多支离破碎的渔船,渔船旁边的淤泥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根白骨,而在这周围的河岸边,他们发现了更多的金银和铜钱,散落或者裹挟在泥土石块之中,接受着河水的冲刷和岁月的沉淀…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众人都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到河滩边去捡拾金钱,疯狂的程度,简直超乎人的想象,牛大胆乐的合不拢嘴,还在旁边大声的喊: “他娘的都不要着急,人人有份,过了今天我们都成了地主富翁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睡最漂亮的女人!” 仓娃子则神情淡定,他在这一会的间隙中,清理出来几具皑皑白骨,叫上牛大胆一起来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几具白骨竟然和满清骑兵不一样! 虽然都已经化为白骨,但是这几具尸骨穿的衣服却实平民老百姓的衣服,衣服虽说已经严重腐烂,但不难看出,与官兵穿的甲胄有很大的区别… 死亡的时间也不在同一时期,满清的官兵已经死亡了上百年,骨头已经严重的糟朽黑化;而这几具白骨则骨头铮亮,最多也就死了几十年。 在说白一点,他们这完全是两伙人,根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结局都是一样的呢?全部都惨死在这地下洞穴里,这可让仓娃子和牛大胆犯了难! 牛大胆观察了一番现场说道: “从支离破碎的船只上看,这伙人肯定是划着渔船,满载着金银珠宝游弋在河水之中,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危险,才导致的船翻人亡,惨死在这里…” 仓娃子指着白骨说道: “从现场上看,这几具白骨和散落的金银,只是被河水冲刷到了岸边,我们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在这水流湍急的河水底下,不知埋葬着多少人的生命和财宝金银,不管他们是做什么的,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得手了,到没有来得及逃离出去…” “什么?” 牛大胆听到这里不寒而栗,眼珠子瞪的如牛眼一般,惊恐的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除了那只被铁链锁住的巨鼋之外,这里还会有潜在的危险?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死在这个未知的危险之手!” 仓娃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我们坟地村的姜老叔公讲过,大概是在三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伙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盗贼,擅自闯入到枯井之中,没有人看到过他们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这伙人无疑,他们找到了宝藏,打算满载而归,结果遇到莫名的危险,全部死在了这里。” 仓娃子和牛大胆一度陷入到沉思之中,他们看着眼前疯抢金银的兄弟,望着连绵不绝的涛涛河水,不禁的触景生情,感慨不已…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官家也是,百姓也是,为了这太平天国的宝藏,他们是煞费苦心、肝肠寸断,最后还不是都死在了这里?白白的牺牲了这么多条性命,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可是眼前他们就在布前者的后尘,在贪婪与邪恶的驱使下,疯狂的寻找和吞噬着财物,以至于忘掉了危险,忘掉了一切,场面一度达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牛大胆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兄弟们,停下来,捡到的金银已经够用受用的了,贪多必有失,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像这些白骨一样,永远的葬身于此,永不见天日!” 可是无论牛大胆怎么喊破喉咙,理都没人理,他们照样是我行我素,疯狂的抢拾着金银,状态完全进入了癫狂… 砰砰…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众人似乎从梦中惊醒了一般,一个个傻傻的站在河滩上,揣摸着自己兜里的金银宝贝。 仓娃子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来,抬头望去,只见幽暗的深处,有两盏明灯似的东西飘来,忽明忽暗、行踪诡秘。 仓娃子大脑飞速的运转,突然意识到,不好,有危险来临,这哪里是两盏明灯,这他娘的明明就是怪物的一双眼睛! “大事不好,大家赶快撤退,赶快撤退!” 仓娃子一声令下,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拼了命的往外面逃窜,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蛇形生物从河水中腾空而起,鹿角长须、鹰爪尖牙,滚动着灵活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人群中袭来… 第318章 真龙现身 阴雨连绵,夜如泼墨。 坟地村的打更人姜老伯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挑着一支灯笼,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天真冷啊,前几日还是艳阳高照,现如今雨雪纷飞,真他娘的乱了四季了!” 姜老伯一边搓着手,一边埋怨道。 时令已经到了半夜丑时,全村人也早已酣睡如牛,他也不用在敲梆子打锣,提醒人们关门闭户、小心偷盗,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寻思着在村上转上那么一圈,回去喝上二两小酒,就美美的睡上一觉,日子虽说算不上富足,但是吃喝不愁,也算滋润。 姜老伯也有七十多岁了,与姜老叔公属于同族兄弟,承蒙族兄不弃,给予特殊照顾,交给他这么轻松的一份差事,每月到姜家大院里领取一次银钱,足以养老饱腹。 姜老伯现如今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家人不是病死就是战死,就留了这么一把老骨头,还在苟延残喘、混天熬月… 因此他也特别感恩,工作起来格外的认真和谨慎,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是格外上心。全村人大可以安心熟睡,只要有姜老伯在守夜巡更,就连村里的狗都可以偷懒摸鱼。 正因为如此,附近周边的小偷都知道他的厉害,很少有人来坟地村偷东西,更加让外人害怕和恐惧的,还是坟地村那悠久的恶龙传说。 姜老伯迷迷瞪瞪,困意上涌,迈着蹒跚而又佝偻的步伐,走到了村东头的枯井附近,突然听到一声沉闷浑厚的吼叫声: 嗷嗷… 声音就好像是老虎的吼叫声一般,但是比虎啸更加的有穿透力和震撼感,姜老伯顿时睡意全无,瞪着惊愕的眼神,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起来。 嗷嗷… 又是几声吼叫传来,这一次姜老伯听的是清清楚楚,吼叫声就是来自于地下,来自于对面的枯井之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叫声吗?怎么和以前的龙吟稍有不同,这个叫声太令人恐惧了,简直可以吓死人! 姜老伯战战兢兢,吓得连灯笼都掉落在了地上,因为沾了泥泞不堪的雨水,灯笼里的蜡烛很快就熄灭掉了,他就转身往旁边的谷场跑去,瑟瑟发抖的躲在了一个秸秆堆的后面… 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只见两个人影从枯井里面爬出来,拼命的往祠堂方向逃窜,就在途经谷场的一瞬间,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年轻人: 仓娃子? 后面的莽汉虽然不认识,但是这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绝对是仓娃子,可是他们怎么从枯井里面爬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两人迅速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沿途一阵的狗叫声,不绝于耳,而就在这时,枯井里面又有了很大的动静… 姜老伯亲眼看见,干枯了上百年的老井里面突然涌出水来,水如泉涌,翻滚而出,这一幕,真的让活了一辈子的山野老汉开了眼了。 这还没完,更加惊险刺激的还在后面,随着水流越来越大,井沿上方就像喷泉一样,涌起了很高的水柱,一条巨物从井口破水而出,一跃而上,窜到了高高的云层之中。 姜老伯亲眼目睹,一条青龙腾空而上,至少有十几米长,赤目长须,体如巨蛇,鳞片闪闪,鹰爪牛鼻… 龙,真的是龙! 姜老伯心里不停的嘀咕着,我的老天爷,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老汉我从小听着传说长大,从来没有想到过,有生之年真的能亲眼看见龙,真的是太震撼了! 姜老伯此时的眼睛都是圆的,张着大嘴巴,震惊不已,而就在这时,天上霹雳闪电、闷雷滚滚,瞬间暴雨倾盆、瓢泼如注,姜老伯淋得就像一个落汤鸡一样,动也不敢动弹… 他抬头望去,只见天上的云层之中,有一条蛇形的生物钻来钻去,异常活跃,时而翻云覆雨,时而首尾相连,更加神奇的是,他还看到从龙的口中,竟然吐出了一个火球,圆圆的火球滚来滚去,青龙追逐着玩弄嬉戏。 龙戏珠? 难道这真的是年画上画着的模样嘛,今晚真的是开了眼界了,能够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就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了遗憾! 孔夫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可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风雨雷电过后,这条青龙也不贪玩留恋,只见它把火球一收,蜿蜒着灵活的身躯,从天而降,一头扎进了古井之中,随着水花四溅,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老伯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别浓重的腥臭味,那种上头的味道简直是无法形容,就好比抓了一把浮萍海藻,糊在你鼻子上一样,甚至味道比它还要腥臭。 姜老伯被雨水淋湿,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终因体力不足,而昏厥在了谷场上的秸秆堆旁… 等到姜老伯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躺在了自己家的土炕上,旁边照顾他的是姜家大院里的仆人。 仆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老伯,您终于醒过来了,您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都说救不回来了,还把老族长担心的要死!既然您醒了,我这就去通知老族长去。” 说着,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姜老伯口渴难当,现在也叫不到人,直骂这个年轻的小厮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是一点的都不可靠。 结果没多久,姜老叔公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殷勤的说道: “唉呀,兄弟,你可把我给吓死了,那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去巡更守夜啊?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给你请了郎中,把脉抓药,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内疚死!” 姜老伯指了指碗里的清水说道: “老哥,容我喝几口水,在向您慢慢道来,我是遇到了特别灵异的事件…” 姜老叔公先是眼睛一怔,急忙端水奉上,姜老伯如老牛饮水一般,呱呱下肚,然后靠在土炕上,急促的喘着粗气。 姜老伯瞪着浑浊的眼珠子: 有龙,真的有龙… 第319章 龙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古书记载,但凡有神龙出没的地方,必定是山灵水秀、气候温润的宜居之所,在风水学术上,那就属于风水宝地了,把逝者埋葬于此,就会富贵绵长、福荫子孙。 姜老叔公的眼珠子瞪的比牛还要大,惊奇的问道: “真的是龙吗?兄弟你该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产生了幻觉吧?” 姜老伯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点虚假,况且我看到青龙在古井里飞出来的时候,还是在大雨之前,龙游在天的时候,才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姜老叔公点了点头: “怪不得在你昏倒的那天早上,有人给我说,看到了枯井里面都是水,而且井沿和石壁上满是黏液,我还以为是昨夜的暴雨所致,原来如此…” 姜老伯接着说道: “我不但看到了真龙,而且还亲眼看到了龙吐珠,一颗圆滚的火球漂浮在半空中,青龙追逐嬉戏,就像我们看的皮影戏一样,真的有龙戏珠!” 姜老叔公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道: “龙珠?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龙是传说中的神兽,有翻江倒海和呼风唤雨的神力,传说龙能隐能现,善于变化,三界的任何地方龙都能去,而龙力量的来源就是龙珠,龙珠就在龙的颔下,是修炼千年才能拥有的内丹。 我曾经在一本古书叫《庄子集释》中看到过,上面记载: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骊龙而寐,子尚奚微之有哉! 意思就是说,龙珠在龙的颔下或者口中,是龙身上最珍贵的宝物,它会发出强烈而耀眼的光芒,帮助龙在漆黑的深海里视物,也可以称之为夜明珠。 失去了龙珠,龙就没有了力量,呼风唤雨和千变万化的法术也就施展不了,只能变成原形,然后陷入沉睡,如果一直没有龙珠,没有力量供给,龙就会慢慢死去。 然而古书记载,龙珠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想要得到它,必定要等到龙睡着的时候,可是龙一般都生活在深渊海底,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说到这里,姜老叔公的眼神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姜老伯则惊奇的说道: “没想到老族长对神龙还有如此高深的研究,你说龙珠这么神奇,如果普通人得到龙珠,将会怎样呢?” 姜老叔公的眼神瞬间阴暗下来,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慢悠悠的说道: “如果普通人能得到龙珠,就可以长生不死,拥有无尽的神力和变化,如果把龙珠吞入口中,就可以变化成龙,从而飞龙在天、潜水在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姜老伯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说白了,龙珠就是龙的命,没有了龙珠,这条龙也就活不成了。唯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也不知在几何时,老族长对龙这么感兴趣,对龙珠更是掩饰不住的渴望,这其中的缘由,姜老伯终究是无从知晓。 突然,姜老伯好似想到了什么,激动的说道: “老族长,我终于弄明白龙为什么会从古井里飞出来了,原来是他们两个人的原因,怪不得了?” 姜老叔公一脸的懵逼,眉头囧成倒八字,说道: “他们两人?什么意思,这次罕见的飞龙事件难道是与人有关?” “没错,就是与人有关,在青龙从枯井里面飞出来之前,我亲眼看到仓娃子和一个莽汉从枯井里面爬出来,青龙就是他们两人引诱出来了,索性并没有对我们坟地村进行屠杀和破坏,真的是太惊险恐怖了!” 姜老叔公倒吸了一口冷气: “仓娃子?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姜老伯指了指祠堂的方向,说道: “那天晚上我是看到他们往祠堂方向跑的,现在身处何方,我就不知道了,老族长可以派人出去找找,具体的原因,你问他们就知道了!” 姜老叔公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兄弟你好生养伤,吃的用的尽管吩咐下人就行了,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老族长到了门外,叮嘱了刚才的那个仆人小厮,好好照顾姜老伯,等到姜老伯痊愈,重重有赏。小厮是满口的答应着,直言此事包在他身上,如果有半点闪失,任凭老族长处治。 姜老叔公马不停蹄的朝祠堂方向走来,因为心事重重,以至于有村民给他打招呼,他都没搭理,推开祠堂的大门,他就放声喊道: “仓娃子,仓娃子,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快点给我滚出来!” 果不其然,在老族长的厉声呵斥和谩骂之下,仓娃子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慢悠悠的从里面的卧房内走了出来… “仓娃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伙同别人一起,钻到枯井里面去寻找宝藏去了?” 仓娃子一脸的诧异,慌慌张张的说道: “老族长,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根本就是绝密,只要我们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姜老叔公横眉冷眼、怒目圆睁的说道: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了吗?把恶龙引诱出来。我们坟地村是要倒了大霉的,说不定都会有血光之灾,在劫难逃!” 仓娃子支支吾吾,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姜老叔公看到仓娃子已经被吓破了胆,预期的效果已经达成,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 “从实招来吧,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莽汉呢?” 仓娃子如五雷轰顶一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行踪竟然被老族长了如指掌,如影随形一样,这下可好,瞒也瞒不住了,只有好好交待了… 仓娃子低着头说道: “牛大哥受了伤,逃跑的时候摔到了 腿,现在祠堂后院的小屋里养着呢。我们一伙有十余人,只逃出来我们两个,其余全部都被恶龙咬死在洞穴里面了,场面血腥,惨不忍睹…” 姜老叔公随着仓娃子一起来到了后院,推开小屋的木门震惊到了: 原来是你! 第320章 郭半仙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这世事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念什么没什么,反正就是适得其反,与你对着干! 次日一大早,照顾姜老伯的仆人小厮就“呼哧呼哧”的跑到了姜家大院,报丧似的大喊着: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姜老叔公搂着小妾正在睡觉,听到这晦气的叫喊声,比乌鸦叫还要难听,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道: “作死的下贱东西,大清早的在这里咒人是不是,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老爷,姜老伯他、他死了…” 姜老叔公震惊之余,慌忙从床上坐起来,追问道: “昨天与我交谈还好好的呢,怎么会死呢?莫不是你没有照顾好他,贻误病情,把他害死了吧?” 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外,不停的磕着头: “小的冤枉啊,昨天夜里临睡前,他突然对我说,想吃一只烧鸡,特别特别的馋。小人遵从老爷的吩咐,跑到半夜到集镇上,硬生生敲人家的门,买来了一只烧鸡,我们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没成想第二天早上我一瞧,早已经咽了气了,尸体都硬邦邦的打挺了。” 姜老叔公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怪不得你。你去账房支些钱,买口好的棺材和花圈纸钱,风风光光的把他安葬了吧,这么多年巡更守夜,恪尽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小厮在外面磕头答谢,按照吩咐去办理后事去了,而姜老伯刚刚安葬完毕,短短几天的功夫,十里八乡、街头巷尾,都疯狂的在流传,说是打更人是被恶龙活活给吓死的… 时隔百年之后,恶龙现身的传闻又沸沸扬扬的四散开来,这种本身就很敏感的话题,流传范围之广,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本来姜老叔公打算私自隐瞒过去的事情,这下如同纸包不住火一般,大有传遍整个保定府和白洋淀之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眼下的事情简直就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恶龙、宝藏、锁龙井,以及太平天国北伐军藏宝图的传说又被翻出来,虚拟杜撰、添油加醋,一时间,又成为新的故事和传说,茶余饭后、老生常谈… 有的说,恶龙就是看护宝藏的,被北伐军用铁链囚禁在宝藏旁边,是这伙盗贼惊醒激怒了恶龙,才把恶龙放了出来; 有的说,这条龙是被僧格林沁制服后,锁在了枯井里面,因为它杀死了很多清朝的官兵,老喇嘛下咒惩罚它在古井里受刑一百年,如今服刑期满,它自然而然就会出来了; 还有人说,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成虺,虺大成龙,枯井里面的这条根本就不是龙,顶多算得上是一条蛟龙,真正的龙早就东归入海,潜入在深渊里面… 总之,众说纷纭、各抒己见,五花八门、无中生有,说什么的都有,不但只是说说而已,他们还成群结队的跑过来看,一口破枯井,摇身一变成为当地有名的神坛。 有烧香磕头的,有许愿还愿的,有在井沿边挂上红绳求姻缘的,还有求子的,驱邪的,各种各样的说辞和理由,不可胜记。 起初,姜老叔公还让本村人进行驱赶,不让外人靠近这口古井,可是 到最后才发现,他们民心所向、人多势众,怎么驱赶? 如果强加动手,势必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姜老叔公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只能是听之任之,只盼望着热度能够减下去,这些人不要再三五成群的在这里骚扰。 然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仓娃子和牛大胆,不但没有受到老族长严厉的惩罚,反而一日三餐,大鱼大肉的送着,让他们在祠堂里面好好养伤,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样的举动确实让村民和姜家大院的仆人们感到很是奇怪,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造成这么严重的恶果,非但没有受惩罚,然而吃喝不愁、有酒有肉,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服了… 姜老叔公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却终究没有瞒过一个外地人的法眼,此人牵着骆驼,拿着铃铛,虽然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岁,可是脸上白白净净,没有一点的胡茬。 骆驼身上悬挂着他的招牌“郭半仙神卦”!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妙手神算郭半仙,给苗铁蛋和刘管家算命的正是此人,不能说是料事如神、百算百中,最起码也是通晓阴阳、未卜先知。 断吉凶、看生死,勘风水、演八卦,奇门遁甲、六壬梅花,那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所以在白洋淀一带很是有名,人送外号“郭半仙!” 郭半仙首先拜访了姜家大院,直言要找这家里的大老爷,仆人们没有办法,就跑到后院把这事通报给了姜老叔公。 姜老叔公本身还是一脸的疑虑,直言道: “我并没有请求签问卦的人啊?那他找我,所为何事?” 来到前厅,姜老叔公让下人们看茶,并示意算卦的人坐下来谈: “不知不师姓谁名谁?大驾光临我们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郭半仙神态自若,悠闲的说道: “在下姓郭,人送外号郭半仙,我们已经来到坟地村好几天了,几经打探,找到这里,跟老爷有要事相商…” “无妨无妨,还请大师多多指教才行,老朽已经八十多岁了,黄土埋到头顶的人了,还会有什么欲望?无非就是苟延残喘,混天度日罢了!” 郭半仙笑了笑说道: “老爷气宇轩昂、精神矍铄,可不是一般人啊,我这里有几段偈语,您听听是也不是? 池中之物贪红尘, 苦读十年梦不真。 有了千钱想万钱, 当了皇帝想成仙。 如今人老心不老, 鲤鱼妄想跳龙门? 若想成仙也容易, 龙珠一颗便成仁! 姜老叔公顿时脸色突变,慌慌张张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郭半仙捋了捋两边的鬓发说道: “我别无他意,只是盗取龙珠会惹了大祸,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修行不易,功德圆满,为什么还要执意成龙成仙,贪图神力,长生不死? 我在警告你一句,那条龙并不好惹,早在三十多年前,我们的人就惨遭它毒手,几乎全军覆没…” 第321章 骆驼 坟地村惊现真龙事件,不胫而走… 县城里自然也是传的神乎其神,街头巷尾、舍南舍北,都在议论纷纷,更有人直言道,在古井边磕头请愿是最灵验的了,简直就是神迹。 据说东门的小夫妻治好了多年的不孕不育; 西门的老大爷治好了半辈子的偏瘫顽疾; 南城的张三用井水涂抹好了全身的白癜风; 北城的秃子李四,用黏液催生出茂密的头发…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马小翠和陈梦苏的耳朵里,二人秘密商议了一番,来找孙长生和王留下。 因为前几天的大暴雨,导致旁边的两间厢房有点漏水,三个大老爷们此时正在修葺着房屋,忙的是不亦乐乎! 小翠拎出来一壶水说道: “大哥,长生和王留下,休息一下吧,这都忙活了一上午了。” 王留下蹲在房顶,擦着满头的大汗说道: “你也真会挑时候,三个人两个上了房顶,你说我们怎么喝水?” 小翠回怼道: “你爱喝不喝,那么长的竹梯子你靠在房屋上干嘛,不如我帮你撤了去…” 说着就要把竹梯子给扔了,吓得王留下连连求饶: “姑奶奶,我怕你了行了吧…” 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孙长生将几片青瓦丢在房顶,拍了拍手说道: “我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在干吧,万里长城也不是一天能修建起来的。” 王留下抻了抻懒腰说道: “甚好,甚好,我的老腰酸疼的不得了,也该让我休息一会了…” 小翠则回答道: “你那懒腰也不是干活干的酸疼,别人不清楚,我们还能不知道?晚上你们小两口动静也要小一点,没羞没臊!” 陈梦苏脸上一阵绯红,推了小翠一把: “姐姐,休要胡说…” 立马撅着小嘴,转过身去,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休息间歇,小翠和陈梦苏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听说坟地村古井里面飞出来一条龙,传的神乎其神,烧香祭拜、无不应验,我们打算到那里磕头请愿,祈福平安,你们看怎么样?” 孙长生愣了一下说道: “只要没有日本人介入,那就没有危险,渡边俊雄和陆海洋不是早就调离这里了嘛!” 王留下举手赞成: “我去我去,我做护花使者,保护你们的安全…” 马大元则抽着旱烟说道: “那你们一同去吧,相对比较安全,我还是老规矩,在家里留守,等着你们回来!” 小翠和陈梦苏喜笑颜开,拍着手说道: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方向西北坟地村,现在路上都是去那里的人,跟着走准没错。” 王留下则傻傻的问道: “你们姐妹俩去哪里许什么愿啊?” 陈梦苏小嘴一撅: “要你管…” “好好好,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算是发现了,一群人当中最不讨喜的就是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大家齐声嬉笑道: 亏你有自知之明… 第二天一大早,雨过天晴,空气清新,久违的鸟语花香、春和日丽又出现在眼前,四人带着一些随身物品,简单的糕点吃食,往太行山东麓方向出发。 一路上相安无事,走走停停,沿途中也能遇到一些虔诚的信众,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要到神龙出没的地方去磕头烧香、祈福许愿…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四人走了一整天,天已迟暮,日已西垂,眼看着今晚要露宿荒野了,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庙,而庙里面还有冉冉升起的篝火… 孙长生喘着粗气说道: “索幸天无绝人之路,没有让我们露宿荒野,不管是道观还是寺庙,今晚我们就借宿一晚吧,我这就去敲门!” 说着孙长生先行过去,抬头看了一眼小庙的匾额,模模糊糊的写着“土地庙”三个朱红色大字,随着风吹雨打日晒,朱漆已然黯然失色,就连小庙也是荒凉不已,残破不堪。 铛铛铛… 几声敲门声过后,屋内竟然没有一点的动静,而刚才还看到的篝火,也是摇曳不定,即将熄灭… 孙长生无比的纳闷,心里嘀咕着: 这是怎么回事呀,明明屋内点着篝火,可是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他是怕我们是强盗恶人? 想到这里,孙长生又拍了拍说道: “还请庙主不要害怕,我们是过路的客人,天色已黑,我们想借宿一晚!” 无论好说歹说,依然没有半点的效果,这时候王留下他们也赶了过来,王留下暴脾气上来,张口就骂道: “不管里面待的是谁,他娘的也太给脸不要脸了吧?我喊三声,如果还不开门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 三!二!一! 王留下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正准备抬脚踹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鼻息声,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这种鼻息声在熟悉不过了,就是牛马驴等大型牲畜的鼻息声,太令人惊奇和意外了,这小庙里面难道还养着牲畜? 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难道出家修行的人现在也流行饲养牲畜了嘛,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就不怕强盗土匪惦记? 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见王留下卯足了劲,使劲一揣,残破不堪的木门直接被踹飞,几人涌入屋内,看到了一堆篝火,还有拴在香案上的一只骆驼。 骆驼? 人呢? 孙长生他们惊恐不已,这次出门恐怕是忘了看黄历了吧,什么事都可能遇到,这里又不是西域,庙里面哪里来的骆驼? “搜…” 孙长生一声令下,大家借着篝火的火光在小庙里搜寻起来,巴掌大的地方,就不相信找不到骆驼的主人? 果然没多久,在泥塑的土地爷神像后面,战战兢兢的趴着一个人,抱着头,撅着屁股,就像掩耳盗铃的小偷一般… 陈梦苏则在骆驼的侧面发现了一张招牌: 郭半仙神卦… 第322章 小巫见大巫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 郭半仙神卦? 孙长生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对这个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名字,他在印象中努力的寻找着突破口,突然,一道灵光闪现… 对了,他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人物! 在云蒙山道观里有一本书,是霍啸天写的生平回忆录,里面就提到了一句,逃出去的白面书生小郭,后来靠着祖传的手艺,在白洋淀地区给人求签问卦,颇有名气,人送外号“郭半仙。” 而且,他还是个太监… 说时迟那时快,王留下此时早就把他拖了出来,人越老胆越小,此时的郭半仙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就差尿裤子里面了。 仔细端详之下,只见他面色白净、眉眼清秀,方脸阔鼻、朱唇皓齿,穿着一套连体的青色夹袄,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依然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书生气息。 郭半仙唯唯诺诺的说道: “各位好汉,饶我一命,我只是游方打卦的算命先生,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唯有一头骆驼为伴,好汉若要的话尽可拿去,只求好汉饶我一条性命!” 孙长生破涕而笑,说道: “郭半仙先生勿怪,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的客人,并没有要加害于你的意思。” 郭半仙瞪着黑黢黢的眼珠子四下看了一番,发现有男有女、结伴同行,穿着上又干净体面,并不像土匪强盗那样的彪悍,慢慢的放松了警惕,强颜陪笑。 孙长生让大家坐在篝火边聊天,又往篝火里面加了很多新柴,顿时火星四溅、火苗滚滚,小翠和陈梦苏从包袱里拿出了很多小吃糕点,派发给大家一起食用… 当郭半仙手中捧着几块桂花糕的时候,轻轻的咬上一口,顿时芳香四溢、沁人心脾,甜香可口、味久绵软,戒备之心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敢问几位,星驰赶路、昼夜急行,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孙长生则回答道: “回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们是要到太行山脚下的坟地村去上香许愿、祈福平安!” 郭半仙吃惊不已,连连说道: “坟地村现在可不太平,我劝你们少蹚这趟浑水,自打飞龙事件以来,我就一直徘徊在坟地村附近,几经询问,多方打探,才知道是一伙人进入枯井里面寻找宝藏,惊醒了巨龙,最后全军覆没,只逃出来两个人…” 众人无不惊恐,原来事情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居然还跟宝藏有关,待到仔细向郭半仙打探事情的始末的时候,对方只是摇摇头,并不作答。 孙长生心里清楚,这个怪老头有防备之心,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郭半仙行走江湖几十年,这点道理他能不懂? 看来只能亮出底牌,用最后一招杀手锏了,釜底抽薪,断他后路,到时候不信他不乖乖的屈服… 孙长生故意问道: “郭老前辈是哪里人氏,年轻的时候打过仗没有?妻子孩子现在何方呢?” 几个问题把郭半仙打懵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我家祖上都是精通易经八卦,年轻时也是靠算卦为生,孩子老婆嘛,都在老家里,兵荒马乱的年月,带着总会不方便。” 话刚说完,孙长生哈哈大笑起来: “实不相瞒老先生,我家也有祖传的算卦相面、看手摸骨的手艺,不信我给你看看如何?” 一顿骚操作下来,把所有人都整懵了,王留下还瞪着大眼睛,用唇语说道: “孙长生,你在搞什么鬼?” 孙长生只当没有看见,依旧我行我素的说道: “承蒙郭老先生不弃,将你的左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手相,只消片刻,我就可以算出你的生平事迹,你信也不信?”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如此狂妄的话说出来,郭半仙是一万个不相信,非要和孙长生比试比试不行。 于是直接伸出左手,让孙长生借着火光,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孙长生故弄玄虚,左瞅瞅、又看看,油腔滑调的说道: “郭老前辈莫生气,晚生跟您的技艺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您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义和团!” 此言一出,郭半仙浑身一激灵,如五雷轰顶一般,瞪着惊恐的眼神,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 孙长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又接着说道: “义和团被清政府绞杀,你们一伙人逃到了大山里,靠着烧杀抢掠和盗掘古墓发了大财。后来因为你们内部斗争,其余的兄弟都被大当家的霍啸天毒死了,只留下了你的一条小命,并且你还阉割自宫,成了太监,只能流落民间靠算卦为生,老前辈,您说我算的对与不对?” 郭半仙“啊”的一声,瘫软在地上。 王留下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从郭半仙的神情中看出了胜利,兴奋的拍着手喊道: “孙长生,你他娘的真神了!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本事,藏着掖着,也不跟老子讲讲,哪天给老子算算还有没有桃花运?” 除了郭半仙之外,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陈梦苏直接拧起王留下的耳朵,疼的王留下连连求饶。 郭半仙喘息一阵之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年轻人,你我素未蒙面,两不相识,你是怎么精准的推算出我的生平过往,像你这么年轻的神卦天师,老夫还是头一次遇见,佩服,佩服啊!” 神卦天师? 哈哈哈… 孙长生不禁大笑起来,连连摆手说道: “对不住了老前辈,我不是有意要揭你的伤疤,扒你的老底。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云蒙山道观里,发现了干尸道长霍啸天的尸体,他写了一本书叫做《云蒙山随笔》,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你们的生平往事、恩怨情仇,我就是故弄玄虚,照书全搬,如有冒犯,恕罪恕罪!” 郭半仙听到这里,会心一笑,摆了摆说道: “罢了罢了,这是我们的缘分,命中注定我们爷几个,在这里不期而遇,孙长生你小子是真他娘的鬼机灵…” 哈哈哈… 第323章 美丽的传说 关于坟地村名字的起源… 郭半仙坐在篝火旁边,屏气凝神、眼眉低垂,面对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 谁的青春不是迸发着活力,谁的年少不是彰显着轻狂,在那个外敌入侵、内忧外患的年代,所有的梦想终究会化为泡影。 郭半仙诉说着他所知道的一些陈年往事,本来以为这些事情已经化作尘烟,早已经烟消云散,谁知过去了三十多年,还有人朝花夕拾、旧事重提,将平息多年的往事,又重新搅起新的水浪… 坟地村之所以叫这个奇怪的名字,那是因为在这里打仗死了很多的人,人人都在传说,山脚下到处都是乱葬岗、万人坑,埋葬的都是太平天国的北伐军。 郭半仙说,他们错了,那些坟墓里埋葬的不止有北伐军,还有大批的八旗骑兵和蒙古马队… 1853年,太平天国北伐军势如破竹,在林凤祥和李开芳的统领下,突破黄河天险,一路长驱直入,打入河北,攻陷沧州,从西南方向包围了天津。 金銮殿上的咸丰帝可坐不住了,天津离北京120公里,速度快一点的话,三五天即可到达,眼看着就要走崇祯皇帝的老路。 就这样,晚清第一悍将僧格林沁临危受命,咸丰帝亲赐太祖皇帝努尔哈赤使用过的宝刀,万望僧格林沁能够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果然,骁勇善战的僧格林沁不负众望,利用自己的文韬武略将北伐军团团包围,最后在总攻之时,将林凤祥捉到,送往京师,凌迟处死。 还有一种说法,被逮到的只是一个替身,林凤祥早就将搜刮过来的财宝走水路转移到太行山脚下,他则带着逃兵往西北太行山逃窜。 孙长生听到这里,一头雾水,不禁问道: “走水路?把财宝运往太行山脚下,那怎么能行的通啊?你说用马车拉到山脚下我倒是有几分相信!” 郭半仙露出诡异的微笑… 没错,太平天国北伐军就是走的水路,然而他们并不是全程走的河面上,而是找到了暗河,直接将装载着金银珠宝的船只开进暗河里面; 这也就解释了,坟地村枯井里面是一个超级大的洞穴,里面有暗河,有木船,有金银珠宝,这些都与北伐军有关!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这太平天国北伐军也太聪明了吧,这么繁冗的运输藏宝任务,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据说,天官正丞相林凤祥率残部来到太行山脚下,与藏宝的那一批人会合,为了有迹可循,标明位置,他们从下往上挖通了一口古井,这口井就是现如今坟地村的那口枯井… 本来不是枯井,是因为北伐军挖穿了一个洞,存不住水,所以慢慢就枯竭了,不但如此,他们还杀死了很多知道这件事的村民,据说只有几户人家逃到了深山里,才侥幸活了下来,繁衍出如今的姜氏家族! 可是好景不长,知道真相的僧格林沁恼羞成怒,亲自骑着战马率军讨伐,他们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歼灭所有的在逃之敌,二是找到太平天国埋藏的宝藏。 据说,还为了林凤祥身上藏着的那张藏宝图,北伐军从南到北烧杀抢掠,沿途抢劫过来的所有金银财宝,都被他们埋藏在了沿途的十几个地方。 只有那张藏宝图,才清楚的标注了藏宝的地点和位置,否则普天之下,地域之广,宝藏将永无出头之日,到哪里能找的到? 僧格林沁的大军杀到坟地村的时候,受到了北伐军的伏击和顽强抵抗,那一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大清铁骑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代价,赢得了惨烈的胜利。 而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北伐军则全军覆没,传言林凤祥带着残余的几个士兵逃到古井里,才有了引出恶龙的传说。恶龙与大清官兵大战一番,被老喇嘛引用天雷击退,从而逃入了古井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孙长生和王留下面面相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然而又与传说中的说法不同,不禁问道: “那就不对了?不是说恶龙被老喇嘛用铁链锁在古井里面了吗?怎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半仙哈哈大笑道: “这是清军别有用心,散布出去的谣言,目的就是让人们害怕,不敢进入古井之中去寻宝,从而给他们自己探宝留出机会,只是僧格林沁带兵离开以后,直至到他被捻军杀死,都没有再回来过,只留下这么一个美丽的传说。” 小翠则问道: “那就更不对了,古井每到龙年都会出现龙吟,而且往外面冒水,铁链还会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又该作何解释?” 郭半仙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慢吞吞的回答道: “你们没有下入洞穴里面,自然是不知道,铁链的尽头锁着的不是恶龙,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大乌龟,也叫做巨鼋!” 大乌龟?真的是匪夷所思,越来越离谱了,地下洞穴里面怎么会有一只巨大的乌龟? 郭半仙则接着说道: “巨鼋袭击了清军,被清军制伏,用铁链锁在了暗河里,从此成为了吓唬世人的永动机。 龙吟和铁链的响声,都是出自他身上,而且每隔十二年,恰巧是农历龙年的时候,暗河和地下洞穴里就会涨水,枯井就会冒出水来,河水暴涨,淹没巨鼋,致使它喘息困难、逃脱不掉,它就会大叫,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称奇,不管是人工的精心设计还是大自然的时令潮汐,配合的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旗鼓相当,竟然巧夺天工,如此的完美。 孙长生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只巨鼋也是怪了,地下暗河那么大,去哪里都可以,偏偏让僧格林沁的人逮到,你说它是不是倒了大霉?” 郭半仙眼睛一怔: 谁告诉你说,巨鼋是僧格林沁的人逮到的?不知何年何月,巨鼋是被四只石牛死死的捆在了河里,到如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第324章 回忆往事 1904年,农历甲辰龙年夏天… 也就是清光绪三十年。 暴雨过后,坟地村的怪叫声特别的明显,甚至相隔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一声声“呜呜呜”的低吼传来,不禁让人汗毛直立。 这样的怪叫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锁龙井的传说。有些老人则表示,这次的吼叫声非比寻常,感觉地面都在颤抖,声音就从脚底下传来,跟前几十年的根本就不一样。 而就在这时,西北方天降火球,在漆黑的夜空中,烧红了半边天。有经验的老者则认为,这恐怕预示着某种灾难的来临,天有异象、地也哀鸣! 那时的姜老叔公还很年轻,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到坟地村,但是他家资颇丰、关系熟络,村里的老者则托人让他回来,帮忙处理这十万火急的事情。 姜金玉还是回来了,村前村后、屋里屋外走了一遍,一筹莫展,地下的响声还是会时不时的传来,而那个巨大的火球,落到深山的乱石堆里,变成了焦黑的一块陨石… 只有报官,别无他法! 姜金玉就带人来到县衙里,因为向来与县令熟识,县令派来了很多官差衙役,前往坟地村一探究竟,并让师爷记录在案,并把这件事收录到本县《县志》里面。 官差衙役的到来,吸引了大批的老百姓前来围观,一时间,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赶了过来,人头攒动、络绎不绝,都纷纷跑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里凑热闹。 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报官以后,官府也没有做出让人心悦诚服的事迹出来,没有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衙役们只是测测井里的水质,巡视村庄有没有塌陷的情况,山上的岩石有无滑坡的迹象,而对于地下传来的吼叫声,他们却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用县令的话来说,天上的神仙,地府里的阎罗王,他们也管不了。这叫声是不是龙,他们也无从验证,如果说非要衙役们冒险钻到地洞里去查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姜金玉也清楚的明白,县令大人的意思就是,只要不发生自然灾害和人员伤亡,这事就算翻篇过去了,就是告到直隶总督大人那里都没有用。 姜金玉于是告辞离开了坟地村,到外地做买卖去了,前脚他们刚走,夜晚村上就来了一伙人… 没错,这伙人就是霍啸天带领的盗墓贼,坟地村里的龙吟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他们来这里,可不是来凑热闹的,而是为了太平天国的宝藏而来。 当时的郭半仙也很年轻,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在队伍里面担任军师之职,负责调度指挥、出谋划策,其实在前些日子,他们的人早就在这里踩点谋划了。 当时是暴雨刚过,水位上涨,枯井里面全部都是水,他们当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手急摸不着热屁股,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终于枯井里面的水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潜到枯井周围,带着绳索和装备,同样是找到洞口和石块,很快就打开钻了进去,对于盗墓出身的他们来说,这些操作真的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被大水泡过的隧道就是不一样,到处都是淤泥和泥坑,他们一脚进一脚出的在里面艰难的行走着,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这条隧道居然挖了这么长… 结果走了很长的时间,钻出隧道的一刹那,他们都乐了,几十口人,每个人都像一条光滑的泥鳅,浑身都是泥浆和黏泥。 果然不出郭半仙所料,就在这小山村的地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大一个天然洞穴,里面还有暗河,众人震惊之余,都争先恐后的河边去清洗。 虽说是夏天,洞穴里面特别的冰凉和清爽,在喝上几口沁人心脾的河水,那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夜晚的洞穴一片漆黑,他们手持火把,也没有发现 什么特殊的东西,一路行色匆匆,往洞穴深处走去… 结果没走多远,他们就岸边发现了十几艘渔船,还发现了战死在这里的清军尸体,同样是已经化为了白骨,在火光的照耀下,白骨显得格外的阴森。 霍啸天则扯着粗嗓子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十几艘渔船到底是谁的?怎么会有序的摆放在这里?” 郭半仙看到了船上遗留的物品,兴奋的说道: “确定是北伐军的船只,船舱里有他们残留的衣物、旗帜,甚至还有散落的银钱铜币。我有一点点的疑问,清军为什么没有占用这些渔船,而进入到洞穴人最深处,去寻找宝藏的秘密,这不就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了吗?” 霍啸天指着地上的白骨说道: “他们肯定是遇到了危险,死伤惨重,被迫撤军的,根本就没有能力和时间,再去探索洞穴里面的宝藏和秘密了。” 小弟们兴奋异常,连连说道: “大哥他们不去我们去,真的是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这就叫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白给的富贵谁不要!” 郭半仙则回答道: “清朝的官兵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指不定后面有什么样的危险呢!更何况,这里还有传说中的一条恶龙。” 说到恶龙,所有人惊恐的望向了漆黑的四周,唯恐它突然从河里面窜出来,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一声巨吼声响彻天际… 哞… 顿时所有人闻风丧胆、头皮发麻,吓得是畏畏缩缩,屁都不敢放,然而突然一个巨物翻江倒海的从河水里破水而出,黑暗中他的身躯高耸,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众人都以为是那一条恶龙,死的心都有了。谁知在火光的照耀一下,一只巨大的乌龟浮出了水面… 郭半仙诧异的说道: “这是古书里面记载的巨鼋,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青龙和玄武共同守护这片水域,实属罕见呐?” 众人都在驻足观看的同时,只见巨鼋仰天长啸一声,朝人群中杀过来: 哞… 第325章 藏宝之地 常言道: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鬼知道这只被封印在地下河里的巨鼋是哪朝哪代的产物,又是为何被关押在这里? 巨鼋一声怪吼,排山倒海似的朝人群中扑来,那笨拙且硕大的身躯,像一座山峰那样砸了过来,顷刻间就有好几个兄弟被它活活压死,眼珠迸出,七窍流血… 巨鼋还用它那苍老无牙的大口,活生生又咬死几个弟兄,翻滚着水浪,大开杀戒,仿佛要把它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一般。 霍啸天剑眉怒目,大声喊道: “快跑,快跑…” 众人一起朝洞穴里面跑去,没跑多远,就听到了哗哗的铁链声传来,郭半仙定睛一看: 乖乖,巨鼋竟然从河底拖出来四头巨大的石牛! 因为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水不吃重,石牛又缓缓的落入河底,随着一连串的锁链响声,巨鼋又被拖拽到河水里面,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巨鼋虽然力大无穷,但是活动范围有限,还不能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威胁,霍啸天和郭半仙商议后,大手一挥: “所有人听令,乘船!” 他们的计划就是,尽快的找到宝藏所在地,离开这个杀机四伏的地下洞穴,这只巨鼋的出现,着实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不得不避重就轻、速战速决的完成这次盗宝行动。 与盗墓相比,这次行动也并不轻松,虽然没有机关陷阱、暗箭毒烟的威胁,单看这满地的死尸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有时候莫名的恐惧和危险往往比意料之中的要可怕的多。 十几艘渔船在暗流汹涌的地下河里划行,他们望着漆黑的洞穴,满脸的惶恐和不安,仿佛这川流不息的河水是把他们往巨兽的肚子里送一般。 心思缜密的郭半仙在沿途中还惊奇的发现,这参差不齐、奇形怪状的河道和石壁上,居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试想这一望无际的太行山腹地,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难不成这地下河道是人工疏通的不成? 联想到那一只来路不明的巨鼋,似乎可以确认这里还隐藏着不知哪朝哪代的文明遗迹,至于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郭半仙更是没有闲暇时光去研究这些东西。 而值得高兴的是,在河滩的两岸上,他们看到了零星散落的太平天国遗迹,有太平天国正天黄龙旗,还有的是绣着十字架的黄旗,白骨头颅上还残留包裹着黄色的头巾… 虽然已经糟朽不堪,散落在石块上,或者部分陷入在淤泥里,但是那醒目的黄色痕迹清晰可辨。 遥想太平天国这支来自于南方的起义军,能够轰轰烈烈,势如破竹的打到这个地方,着实令人钦佩,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郭半仙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南有曾帅,北有僧王! 如果不是曾国藩的湘军和僧格林沁的骑兵,誓死保卫着大清朝的疆土,恐怕太平天国的军队早就打到了北京城,推翻了满清皇帝的统治。 看到眼前的场景,众人是十分的高兴,虽然还没有发现藏宝的地方,但是最起码来说,他们寻找的方向并没有错… 霍啸天捋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看来我们今晚要满载而归了,看看眼前的这些遗迹,足以证明太平天国的北伐军来到过这里,那么他们藏宝的传说也基本属实了。” 郭半仙点点头说道: “北伐军也是极其的聪明,他们竟然发现了地下暗河,将满载着金银财宝的船只驶入到暗河之中,顺流而下,轻轻松松就把宝藏埋藏在了这里,只是可惜,他们的行踪还是暴露了,被清军剿杀过后,全部死在了这里。” 霍啸天膀大腰圆,悻悻的说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掠夺过来的金银财宝放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可惜,不义之财,他们取得,我们自然也能取得!” 郭半仙让划船的小兄弟慢一点,他要仔细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变化,只见洞穴幽深空旷、暗河蜿蜒曲折,两边层峦叠嶂、怪石嶙峋,更可怕的是,像这样的水路竟不知还要走多远? 郭半仙用手搓着下巴,低头沉思着: 这可就怪了,按道理来说,北伐军藏宝也是形势紧迫、火烧眉毛,做的仓促之事,绝不可能、也没有时间把金银财宝藏的那么远,所以说,宝藏必定就在这片水域的周边! 而就在这时,前面的渔船一片喧哗,指着前方的巨石在那里喊: “快来看,快来看,巨石后面隐藏着一个山洞,一闪而过,极其隐蔽,很难发现!” 霍啸天听闻,喜上眉梢,拍着手说道: “他奶奶的,总算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了,快点靠岸停船…” 十几艘渔船一字齐的停靠在了岸边,火把聚集之处,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看到巨大的石头后面,果然藏着一个小山洞,周边还生长出很多水草之类的植物,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霍啸天手持洋枪就走了进去,后面的兄弟们一路随行,发现里面是个狭窄的通道,弯弯曲曲,非常的僻静和幽深。 继续往前面走,很多人被脚下的东西“硌”了一下,大家以为是石块,用脚踢向了一边,然而发出来清脆的响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拿起火把往地上一扫,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地下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银锭子,一直往山洞里面蔓延。 银子…银子… 山洞中顿时乱作一团,众人都在疯狂的捡拾着地上的银子,场面混乱不堪,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郭半仙笑呵呵的来到霍啸天面前: “可喜可贺呀,宝藏我们找到了!大哥快跟我来…” 说着,二人径直朝山洞里面走去,郭半仙手持火把,果然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山体里面,举起火把,极目望去,他们看到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就摆放在眼前…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第326章 龙之战 古书有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幽深的山洞里面火光冲天,众家兄弟闻讯都急忙跑了进来,看到满眼的珠光宝气、璀璨夺目,那种诱惑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这一刻,万籁俱寂,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涟漪的水面,在此时此刻,又恢复如初。 血脉喷张,呼吸急促,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清楚的听见,所有人都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等待着野性的尽情释放与徜徉。 就在这时,山洞里面吹来了阵阵阴风,伴随着浓重的腥臭味,闻之让人作呕,就像传闻中的毒气弹那样,感觉分分钟就可以让人窒息要命! 霍啸天鼻子一抹,大手一挥: “搬,全都搬到船上去!” 顿时山洞里面热闹非凡,大家手忙脚乱,齐心协力的挪动着木箱,人多势众,三五成群,没多久就将这么多箱财宝都转移到了船上… 众家兄弟喘着粗气,擦着汗水,嬉笑着说道: “这么多箱金银珠宝,装了满满十余艘船,我们只有坐在金银珠宝上回去了,那感觉就好像皇帝金銮殿上坐的龙椅一样!” 霍啸天则慌忙的问道: “万万没想到,北伐军在这里藏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这次够我们享受一辈子的了,可是我们怎么运出去呢?” 郭半仙则气定神闲的说道: “按照我们的路线,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的,就连隧道和枯井都出不去。当家的不必忧愁,这个事情很简单,我们逆流而上,按照北伐军的行军路线走,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们就能怎么出去,依葫芦画瓢一般!”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恍然大悟,霍啸天更是拍着手说道: “对啊,到底是军师聪明,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们就能怎么出去,前方肯定有河面与暗河交汇的路口!” 郭半仙微笑着点了点头… 突然,山洞传来了一声巨大且沉闷的吼声,与那只老乌龟不同的是,这种吼声特别的有穿透力和震撼感,分贝很大、磁力很强,说白一点,就是即使距离的很远,也能够听见!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郭半仙隐隐的感觉到,真正的危险即将到来,霍啸天也是瞪着惊恐的大眼,耷拉着一张苦瓜脸,两人四目相对: 快跑! 一声令下,所有人就像被电击了一般,抖擞精神、手脚并用,急忙将一艘艘渔船推入河中,然后爬到船上,迅速的驶离这里,位置不够的干脆直接坐到了珠宝箱上,心有余悸,惶惶不安! 嗷… 一声长长的低吼声又传了出来,像龙吟,像虎啸,总之不管是什么怪物,肯定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郭半仙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怪物才是阻挡住大清铁骑的主要原因,之所以止步于此,就是因为遇到了它,打又打不过,宝藏也找不到,只能含恨退兵,以图日后再起。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特别的清楚,百年传说未必子虚乌有,看来这地下洞穴里面,确实藏着一个神秘且富有传奇色彩的生物,而这个生物,可谓是万兽之王、天下无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蛇形生物从山洞里面窜出,然后迅速的钻入河水之中,搅动起滔天的水浪,气势汹汹的朝这边杀来。 因为环境昏暗,众人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面,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但也足以让人魂飞魄散,心惊胆寒。 众人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拼命的往前面划,没命的往前面跑,但终究是逆流而上、体力有限,慢慢的就被后面的怪物所追上。 只见河面之上旋转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着他们的船只,左右摇晃、飘忽不定,漩涡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突然一道冲天的水柱腾空而起,一条蛇形的巨物从水柱中窜出… 只见它蛇头鹿角、牛耳豹眼,长须飘逸、利爪牙尖,身上的鳞片如同泥捏的那样,活灵活现,熠熠生寒; 背鳍鱼尾、鹰爪虎掌,形如长蛇腹似蜃,气味腥臭的就好比臭鱼烂虾一般,面目狰狞、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渔船上的人看… 众人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以然了,还有很多人吓尿了裤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 “龙!龙!”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霍啸天本来抱起了一支洋枪防身,万万没想到,在他战战兢兢的同时,不小心扣动扳机,擦枪走火,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彻底把青龙给激怒了。 只听青龙狂吼一声,滚动着灵活的身躯,将一艘渔船掀翻,船上的人滚落到水中,几箱子珠宝也随着倾覆,全部掉落到湍急的河水之中。 众人没有办法,只有挥舞着刀剑斧头,凌空狂砍,霍啸天也举起唯一的一把洋枪,朝青龙射击,一番噼里啪啦的操作下来之后,青龙毫发无伤,反而变得更加的暴戾和凶残… 青龙者,神族也,怎么可能惧怕他们这隔靴搔痒一般的操作,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利爪,朝人群中袭来,扭动着灵活的颈部,一口一个,将众兄弟狂甩到天边,撞到岩块石壁上,脑浆迸裂、吐血身亡… 又用利爪一个个的将人撕碎,四肢不全、大卸八块,顿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现场惨不忍睹;最后用龙尾搅动起滔天的巨浪,把一艘艘藏宝船全部掀翻,金银珠宝、琉璃玛瑙,所有的宝物全部都像碎石烂砖那样,被散乱的抛弃在河水里面… 说到这里,郭半仙的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丝的恐惧,嘴唇发抖、两手发颤,仿佛几十年前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 孙长生四人听的入神,也是头皮发麻、心惊胆寒,孙长生弱弱的问道: “老前辈,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郭半仙冷笑一声: “逃?谁能逃的掉?我和霍啸天二人躲藏在岸边倾覆的渔船里,勉强捡了一条性命,带去的那些兄弟,全部都死完了!” 至于林凤祥和藏宝图,至今也是下落不明、音信全无,成为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 第327章 祸起萧墙 坟地村真龙事件闹大了!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民间流传的故事传说,可是竟然有人鬼使神差的去报了官,而且报官的这个人大家都熟识,叫仓娃子。 仓娃子为什么去报官?这事还要从头说起… 原来自打仓娃子和牛大胆逃出生天以来,流传了百年之久的传说得到确认,真龙的现身让姜老叔公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夜不能寐、辗转难眠。 仓娃子和牛大胆非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被老族长好吃好喝的供应着,像是颐享天年一样,从小到大,仓娃子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今天送来的烧鸡火腿、小菜老酒,明天送来的烤鸭酱肉、盆炖甲鱼;早上刚吃过肉馅的大包子,晚上又有人送来肉蛋儿饺子,天天都跟过年一样,日子过得好生舒坦。 老族长还安排裁缝,为他们缝制了新衣服,赏给他们很多大洋银钱,他们两人住在祠堂里面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心里暗自发下誓言: 就是老族长让我们去死,我们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丰厚的款待和礼遇招来了很多人的不满,特别是姜家大院里的仆人们,他们怨声载道、哀怨满天。 直言我们累死累活的照顾着你们一家老小,还不如外面的两个流浪汉,他们好吃好喝,跟祖宗似的躺在祠堂里享福,真的是世道都变了,姜老头这是老糊涂了吧,把祠堂里的两个人当成了他爹…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众说纷纭、沸沸扬扬,以至于小道消息很快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夫人疑心是刚娶的小丫鬟搞的鬼,以前老族长可不是这样的为人处事? 于是怒气冲冲的找到姜老叔公,推门就看到老头子怀里搂着小丫鬟,在床上调情暧昧。小丫鬟赤身裸体,玉腿横陈、屁股浑圆,胸前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裹胸肚兜,波涛汹涌、春光乍现… 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 “老头子,你也太过分了,给你娶妻纳妾、风流快活,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做的事情越来越荒谬,越来越离谱,以至于弄的整个姜家大院民怨沸腾、叫苦连天,下人们连手里的活都不干了,这可如何是好?” 姜老叔公怒不可遏,小妾的闺房被擅自闯入,春光乍泄、羞体外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般,只见他愤怒的大骂道: “老夫人,你也太放肆了吧,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你说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老夫人见状,犹如火上泼了油似的,针尖对麦芒,指着小丫鬟大骂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无辜,装可怜,自从娶了这个小妖精,你是被迷的神魂颠倒,我们全家可乱了套了。放荡风骚、无耻下流的小蹄子,老娘好心提拔你,简直就是引狼入室一般,祠堂里的两个流浪汉是你家什么亲戚,跟祖宗似的一日三餐,餐餐有肉,当年的县太爷也没有他们过得舒坦!” 小丫鬟初来乍到,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的眼泪哗啦啦的流,把姜老叔公心疼的要死… “老太婆,我警告你,休要再这么无礼取闹?祠堂里的流浪汉是仓娃子和牛大胆,跟我的小妾无关,我不许你冤枉好人。至于为什么养着他们,日后我自有用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以至于破坏了我们夫妻二人几十年的情分。” 老夫人看到老头子护花心切,心头的怒火就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般,不依不饶的嘲讽道: “哟哟哟,这还没说两句呢,就心疼死了,老娘陪伴你风风雨雨几十年也没见你这么无微不至、呵护用心。我不管你和这个狐狸精有什么样的计划和目的,全部取消和暂停掉,花钱养着仓娃子,你家是缺祖宗还是缺爹啊?” 这句话彻底把姜老叔公惹恼了,他怒目横眉,脸色竟比豺狼还要难看,只见他疾步向前,大耳巴子“啪”的一声打在了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嫁到姜家好几十年,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直直的躺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姜老叔公见状,顿感不妙,连忙跑到门外,惊呼道: “快来人呐,快去请郎中,快,快…” 真的是祸起萧墙,造的什么孽呀,小丫鬟穿好衣服,哭哭啼啼的说道: “老爷,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打算让仓娃子和牛大胆帮助你盗取龙珠的事情,老夫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会闹得更加严重,后果将不堪设想!” 姜老叔公抚摸着小丫鬟如花似的脸蛋,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心疼的说道: “我的小心肝,你就放心吧,老爷我自有办法,他们二人去对付巨龙肯定是必死无疑,我会去寻求外援。 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爷我得到了龙珠就会变化成龙,到时候让你骑在我的脖颈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天生神力、可得长生! 我以后就在也不是一只孤苦伶仃的鲤鱼精了,既然有得道成仙的捷径,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 小丫鬟看着老头子的眼神,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惧,那冰冷且贪婪的神情,狡黠且凶狠的微笑,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计划照常进行,姜老叔公安排了仓娃子去报官,并嘱咐他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来的人越多越好,最好是鬼子伪军一起来,带足火力和装备,肯定会大有用处。 然而老夫人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郎中切脉问诊之后,说是气血拥堵,并无大碍,开了疏肝保肺的药方,照方抓药,一两剂下去便可好转… 谁知过了好多天,老夫人的病情越发严重,昏睡不醒、茶饭不思,脸色蜡黄、人消体瘦,更可怕的是,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肚大如鼓、不见消散! 直至有一天,仆人行色匆匆的跑到姜老叔公面前: 老爷,老夫人去世了… 第328章 人为财死 兵法有云:将惜兵,兵惜命… 意思就是说,做将军的,士兵对他来说最重要,而当兵的,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相反则一切都会化为泡影,纯属空谈。 熊胆彪就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兵力,他在白洋淀地区几乎收编了所有的土匪窝,都把他们编入自己的日伪警备队,实力空前壮大。 以至于让日本人都垂涎三尺、羡慕不已,几次三番的要改编他的警备队,都被熊胆彪严词拒绝,日本人对他是又爱又恨,敢怒不敢言。 队伍强大了,腰杆也就硬了,很多日本的佐级军官他都不放在眼里,他的军车在整个白洋淀地区畅通无阻,无论何时何地,都不需要报备,甚至连个招呼都用打。 在日本人的眼中,熊胆彪就是一个土匪司令,带领着一帮亦官亦匪的士兵,战斗力虽说不怎么强劲,可是他也敛了不少的武器装备,几万余人的部队,他们抱着的步枪也不是烧火的柴禾棍。 日本人对他的态度就是,打不得骂不得,没事还要恭维哄上他们几句;熊胆彪脑袋瓜机灵,鬼点子多,还经常向日本人申请物资装备,大到枪支弹药,小到袜子军靴,统统写在他的申请明细表上面。 日本人之所以这么迁就他,是他们清楚的认识到,宁可多交一个朋友,切勿多树立一个敌人,毕竟几万人的武装力量,不容小觑。 况且熊胆彪立场又不坚定,墙头草,两边倒,随时都可能倒戈反水,如果在冀中地区多出这么一股劲敌,足以让日本人头疼,所以日本人对他们的政策,稍微比较宽松。 阳春三月,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节,熊胆彪带领着亲信卫队,在易县周边游山玩水。只见他身穿戎装,戴着墨镜,躺在河岸边的靠椅上面休息,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警卫员悄悄走了过来,低头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刚才日本驻军派人来,说找您有要事相商。” 熊胆彪微眯着小眼说道: “告诉他们,就说我很忙,自从渡边俊雄调离了这里,现在的代理军官是谁我都不清楚,不去!” 警卫员则喋喋不休的说道: “日本人说了,真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他们驻地军营来了一个报官的毛头小子,是皇协军带过来的,说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神乎其神…” 熊胆彪眼珠子一瞪: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据说,靠近太行山脚下有一个坟地村,从古井里面飞出来一条青龙,而且他们村子里,还有关于太平天国宝藏的传说。” 听到宝藏二字,熊胆彪立马坐起身来: “快去问问日本人,那个报官的毛头小子还在不在,我要亲自问他一些事情。” 警卫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日本人叽哩呱唧的说了一堆话,回来说道: “日本人说了,事关重大,并没有让毛头小子回去,而是在日本驻地军营里等候着…” 熊胆彪激动的连连拍手: “好啊,太好了,传令下去,我们现在就去军营,去会会那个报案的毛头小子。” 易县日军驻地军营里,新上任的驻军指挥官叫黑井四郎,陆军大佐军衔,此人个头不高,黑黢黢的脸,一副鹰眼狼顾的模样。 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打仗却是心狠手辣,手段极其残忍,曾经在华北方面军第21旅团担任指挥官,带着日军联队参与了徐州会战和台儿庄战役。 后来在战斗中身负重伤,第21旅团又大举南迁,去支援南昌会战,他就留在了战地医院里,伤好以后就被任命为易县的驻军指挥官。 熊胆彪的车队刚刚到达军营门口,就受到了黑井四郎的热情迎接,他用熟练的中国话说道: “欢迎熊司令大驾光临,我是黑井四郎,新任的驻军指挥官,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熊胆彪瞅了瞅眼前的这个日本军官,只见他个头不高,挎着指挥刀,浑圆黝黑的脸上如果在长一圈络腮胡,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黑旋风李逵。 熊胆彪点头致意道: “黑井长官你好,听说贵军这里来了一个报官的毛头小子,他现在在哪里?” 黑井四郎低头致意道: “就在军营的休息室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推开休息室的房门,果然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看到这么多军人进来,他急忙站起来恭候着… 熊胆彪哈哈大笑道: “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又来自哪里?” “回大人的话,我叫仓娃子,家就住在太行山东麓的坟地村!” 仓娃子战战兢兢,拘谨的说道。 熊胆彪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年轻人,不要害怕,叫我熊司令就行了,听说你们村上出了一条真龙?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仓娃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回熊司令的话,那条龙是小人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而且此事还牵扯到太平天国北伐军的宝藏传闻,我们不敢隐瞒不报,所以老族长就差我过来报官。” 熊胆彪半信半疑,抠着鼻子说道: “嘿,居然还有太平天国的宝藏?骗小孩子的东西了,鬼都不会相信,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们那里找到了闯王李自成的宝藏呢,哈哈哈…” 仓娃子对天发誓说道: “我如果有半点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我可以直接带你们过去看,现场还残留着很多太平天国的遗迹,如果我欺骗了您,您可以当场把我枪毙了,我绝无怨言…” 熊胆彪听仓娃子这么说,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拍板说道: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坟地村,如果真的寻找到太平天国宝藏,仓娃子兄弟上报有功,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不知黑井四郎长官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探寻宝物啊?” 熊胆彪叫上日本人还是有他的想法和打算的,让日本人出兵出力,他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有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万万没想到,黑井四郎鞠躬道歉: 这次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去了… 第329章 引狼入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仓娃子带着浩浩荡荡的伪军警备队出发了,熊胆彪坐着军用吉普车在后面跟随,总共调来了上千兵力,足够这次的寻宝之用。 在宝藏的诱惑之下,任何人都不能无动于衷,可让熊胆彪感到出乎意料的是,日本人居然没有参与,他娘的那个黑黢黢的黑井四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坟地村这下可热闹起来了… 熊胆彪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包围了枯井,划定警戒区域,昼夜有士兵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对于那些烧香磕头,慕名而来的老百姓,全部进行驱离,村里村外也安排了士兵把守,没有熊司令的同意,外人绝不可以进入。 仓娃子把伪军警备队带进村里,同村人也是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有夸有骂,有抱有打,反正是众口难调。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有的说,仓娃子是哪根筋不对,跑去县城,告了御状,害得整个村子都被包围了; 有的说,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野孩子,充当汉奸走狗、卖国贼,把这么多二狗子招惹进来,恐怕是村子永无宁日了; 还有的说,仓娃子做的对,最近村子里出了大事,来这里看热闹、烧香磕头的络绎不绝,迟早会出惹出麻烦。而当兵的来了以后,这些问题自然就解决了,还有人昼夜保护我们的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仓娃子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不管村民怎么评价,始终闭口不谈、不做解释,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其中的缘由和幕后主使,只有他心里清楚。 熊胆彪的到来,让姜老叔公兴奋不已,仓娃子就像孙猴子一样,真的搬来了救兵,姜老叔公热情洋溢的在村头夹道欢迎。 仓娃子成了引荐人,两头介绍道: “熊司令,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就是我们坟地村的老族长,唤作姜老叔公; 老族长,我带来的这位大帅司令,就是在白洋淀地区鼎鼎有名的熊胆彪,熊司令!” 姜老叔公连连施礼说道: “我是做梦也没敢想到,能把熊司令请到我们小山村来,真的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呐!” 熊司令摆了摆手说道: “哪里哪里?老前辈太客气了,我也是在白洋淀的河岸边长大,土生土长的农家人,只不过身逢乱世,凭借着满腔的热血,闯出了一点名堂罢了!” 姜老叔公接着说道: “那你也是我们白洋淀地区的英雄,是我们的骄傲,话不多说,快快到我家里,好酒好菜早已经备下了。” 熊胆彪很是高兴,跟随众人往姜家大院走去,沿途中姜老叔公附耳问仓娃子道: “你怎么把日伪警备队的兵给请来了,日本人倒是一个也没看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仓娃子小声说道: “熊司令刚好在县城游玩,日本军官黑井四郎把这件事都推给了他,熊司令邀请日本人也参加,也被他拒绝了,日本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说不清楚。” 姜老叔公点了点头说道: “熊司令怎么这么感兴趣,你对他说什么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肯定是有能够诱惑到他的东西,就像钓鱼一样,你总要有鱼饵吧!” 仓娃子悄悄的说道: “我把太平天国藏宝的事情告诉他了,才把他哄骗到这里,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就行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姜家大院,会客厅里早已经是美味佳肴、酒香扑鼻,作为东道主的姜老叔公连忙摆手让座,寒暄落定。 只见饭桌上依次坐着姜老叔公、仓娃子、牛大胆,熊司令和他的杨副官。杨副官今年四十出头,温文尔雅、睿智敏捷,不但知识渊博,而且枪法极准,可谓是文武双全。 菜品更是珍馐百味,海味山珍,烧鸡酱鸭卤牛肉,肥羊瘦狗炖甲鱼,再加上各式各样的小炒油炸,可谓是琳琅满目,让人垂涎三尺。 姜老叔公把酒倒满,端起酒杯,寒暄了一番说道: “俗话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大家能够聚在一起,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熊司令的到来,更是让小院蓬荜生辉啊!作为东道主,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着,姜老叔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氛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瞬间被点燃。熊胆彪连忙笑着说道: “坟地村虽然处于太行山脚下,但是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就光是美丽的传说,我都是早有耳闻,今日来到这里,特别感谢老前辈的盛情款待,大家一起满饮此杯!” 说着,大家一起满饮了一杯,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最后还是姜老叔公切入正题,聊起了世人皆知的传说。 “坟地村,就是因为太平天国与大清官兵在这里大战而得名,龙的传说,宝藏的传闻,就这样不径而走,妇孺皆知。 至于真假,我们桌前坐着的仓娃子和牛大胆最有话语权,之所以让他们坐在餐桌上陪酒,就是想让他们亲自告诉你们,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牛大胆抱拳说道: “禀告熊司令,我们前段时间确实去了枯井里面,因为比较好奇,所以和仓娃子一起探索了其中的奥秘。下面是很大的天然洞穴和地下暗河,我们见到了废弃的船只和散落在河滩上的金银财宝,场面确实令人震撼无比。” 仓娃子则补充道: “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平天国宝藏肯定就藏在里面,我们只要排查摸索,肯定会大有收获。” 熊司令喝的是面红耳赤,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醉醺醺的说道: “既然这么一说,我就大可放心了,只是下面有什么危险没有,传说中的那条巨龙躲藏在哪里?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姜老叔公笑呵呵的解释道: “神龙出没的地方,都是绝佳的风水宝地,里面都藏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面世让人们看见,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者说,我会让仓娃子和牛大胆给你们带路,带上枪支弹药,保准万无一失,胜利凯旋,满载而归!” 熊司令十分满意,不停的点着头… 第330章 误入虎口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天空中阴云密布,闷雷滚滚,“天无三日晴,人无三日宁”的日子又来了。 风云突变,眼看着就要下大雨,小庙里面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不是长久之计,郭半仙思虑再三,对众人说道: “我说长生兄弟,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不是想到古井那里烧香磕头嘛,我就陪你们过去。大雨将至,刚好我与坟地村的老族长熟识,刚好也能借宿几晚…” 孙长生自然是一百个同意,高兴的说道: “有老前辈陪同,我们那是如鱼得水,不管到了哪里,都如同有明灯探路一般,真的是太好了!” 王留下接着说道: “那我们快点出发吧,外面已经变天了,别到时候被大雨淋在半道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就麻烦大了。” 说干就干,小翠和陈梦苏去收拾行李,郭半仙则把他的骆驼赶了起来,诸事完毕,关上小庙的木门,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郭半仙饲养的这头骆驼,已经陪伴了他几十年了,巍峨高大的身躯,耸立的峰驼,全身披着厚厚的驼毛,脖颈上挂着铃铛饰品。 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它总是能提前预警,然后带着郭半仙飞速的逃亡,郭半仙对它是十分的爱惜,不累的时候都是牵着它走路,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各个集市和热闹的地方… 王留下不禁问道: “老前辈,这只骆驼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中原地区很少见,你也不怕强盗土匪给你劫了去,杀了烤肉吃…” 郭半仙牵着骆驼,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到这头骆驼,那真的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自从我离开了霍啸天之后,感觉自己已是不全之身,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独自闯荡西域,寻思着走到哪里死在哪里,何处的黄土不埋人啊! 就这样一直走到甘肃的敦煌,玉门关外,看到黄沙漫漫、满目凄凉,几千年来,这里不知漂泊了多少侠客义士,也不知战死了多少护国儿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犹如大漠的一粒沙子一般,是死是活,根本就没人在乎你… 蝼蚁尚且惜命,蛇鼠还在贪生,作为聪明的人类又何苦自寻烦恼呢,一切都想通了以后,我就仿佛重生了一般,鼓起勇气,想要往家里走,就在荒漠的旁边,遇到了一个客死他乡的旅客和这一头骆驼! 当时它也算刚刚成年吧,也就几岁的样子,年轻活力、身强体健,是一头雄性骆驼,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霸王,寓意它能像西楚霸王那样,跟随我驰骋江湖,了此残生! 就这样霸王风风雨雨陪伴了我三十余年,现在和我一样,已然到了年迈昏聩的年纪,垂垂老矣,不知性命几时休!” 几个人听的入神,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头年迈的老骆驼,动物尚且如此,人岂能无情,陈梦苏和小翠更是不停的抚摸着骆驼的毛发,感觉它就像一个年迈体衰的老者一样。 骆驼反刍着嘴里的东西,咀嚼出满嘴如泡沫一般的唾液,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悠闲的往前面行走着,它好像看淡了生死,目空了一切。 “霸王…霸王…” 王留下在旁边故意挑逗呼喊着,老骆驼只是打了一个很响的鼻息,理都没有理他,王留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其余的人都在旁边哈哈大笑。 王留下愤愤的说道: “老骆驼该不会是聋了吧,我叫它的名字,它也没理我,真的是岂有此理!” 孙长生笑嘻嘻的说道: “骆驼又不认识你,不理你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前辈在庙里赶它起来的时候,还不是说话算数,一举中得!” 郭半仙则笑着说道: “别看它年龄大,耳不聋眼不花,遇到危险跑的贼快,你们晓得不晓得,骆驼跑起来比马的速度还要快…” 不会吧? 几人同时表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孙长生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骆驼体态臃肿、脚掌宽大,郭半仙如果不说,打死也不会相信,骆驼居然能跑得过骏马? 郭半仙则解释道: “在平时的时候,你们看骆驼特别的可爱温顺,可是遇到危险和发情的时候,速度跑到相当的快。它曾经就带着我躲过狼群的追击,也遇到过土匪强盗,距离远的能逃脱,距离近的只有靠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巧妙化解危机!” 王留下满眼的不可置信,说道: “如果土匪强盗非要杀了你,杀骆驼宰肉吃,那可怎么办呢?横竖还不是一死?” 郭半仙呵呵的笑道: “土匪强盗最怕什么?他们怕死,抓住这个心理弱点,我就威胁恐吓他们有血光之灾,只有我能救他们的命,再加上我有算卦看相的本事,顷刻间就可以让他们心服口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路上欢声笑语,他们不知不觉快到了坟地村,望着远处巍峨的山麓余脉,乌云滚动、若隐若现,怪石嶙峋、犬牙参差,好一片气派壮观的所在… 而此时,刚好一道响彻天际的雷声响声,像是下达命令的号角一样,顿时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滴,随风飘散,扬扬洒洒。 “不好,下雨了,大家快点跑…” 郭半仙一声令下,大家伙像撒开腿的兔子一样,拼命的往山村里面跑,没跑多远,小翠和陈梦苏已经累的娇喘连连,上气不接下气… 郭半仙一拍脑袋瓜: “哎呀,着急只顾着往前跑了,你们两位女士应该坐到骆驼上才对…” 说着,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老骆驼应声卧下,小翠和陈梦苏爬到骆驼背上,抱紧驼峰,骆驼顺势而起,接着往坟地村方向跑去… 到了坟地村,一个个淋得就像落汤鸡一样,眼看村子里面空无一人,郭半仙提议,先到姜家祠堂里去避避雨。 一阵子敲门过后,仓娃子跑过来把门打开,几人往里面一看,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兵… 第331章 熟悉的陌生人 一道闪电,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郭半仙!老先生快点进来吧!” 孙长生本来心生退意,万万没想到,郭半仙竟然与开门的小伙子熟识,再加上外面下起了暴雨,大家都推推搡搡的走进祠堂之中。 就在此时,那些当兵的齐刷刷的看向他们,看到后面还牵着一头骆驼,更加的新奇,顿时祠堂里面一阵喧哗、热闹纷纷… 仓娃子热情的招呼着,让郭半仙把骆驼拴在走廊的圆柱上面,又急忙问带来的这些客人是谁? 郭半仙笑着说道: “他们说半路上遇到的香客,本来打算到古井旁边进香的,可是刚才我们看到,古井旁边的供桌香案已经被撤掉,空无一人,祠堂里怎么多出这么多当兵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仓娃子咧着大嘴说道: “现在军队已经接管了坟地村,若不是下暴雨,他们这会还在村口和井边执勤呢,现在外地人都不允许进入我们村里…” 郭半仙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那我们呢?也会被撵出去?” 仓娃子急忙说道: “哪里哪里,你们不会,他们几个既然与你熟识,那就是我们坟地村的贵客,你们等着,我这就把老族长请来,你上次的不辞而别,他到现在还在埋怨我!” 孙长生在旁边听的真切,军队接管这里,肯定是别有所图,他们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数典忘祖、唯利是图的这些狗东西,真的是让人恶心。 孙长生故意向士兵问道: “各位长官,不知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来到这偏远的小山村所为何事?” 一个士兵傲慢的说道: “我们是大日本皇军附属警备队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来这里干什么,涉及军事机密,恕我不能相告!” 孙长生心里暗骂道: 还他娘的附属警备队的,说白一点不就是日本人的狗腿子嘛,老百姓称他们为“二狗子”、“黑皮狗”,这帮畜生狗仗人势,欺负老百姓更是穷凶极恶、残忍至极,哪个人的手上不是沾着血淋淋的鲜血? 然而巡视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到日本人的身影,全部都是黑压压的警备队士兵,只见他们头戴大檐帽,胸束武装带,扛着三八式步枪,绑着白布腿,一副副趾高气昂,凶神恶煞的模样。 孙长生百思不得其解,也弄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只有跟随郭半仙一起来到了内厅,内厅里面还好,并没有士兵踏入。可能是因为里面摆满了姜家的列祖列宗,一张张牌位如陈兵列队的千军万马一般,看着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陈梦苏和小翠面面相觑,没想到辛辛苦苦来到这里,竟然扑了一场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不来呢! 陈梦苏娇声嗲气的说道: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现在是羊撞篱笆进退两难,烧香磕头不允许,回家偏又逢暴雨…” 郭半仙看向院子外面的天空,沉吟道: “乌云团聚于山头,雷电响彻在四周,风吹云不动,鸟惊兽又走,并不是今年的气候怪异,你们发现没有,是暴雨只下在这个坟地村周边!” 什么? 众人感觉到不可思议,这下雨还可以定点下啊,想下哪里下哪里?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一生一世学不了! 郭半仙镇定自若的说道: “没错,风雨雷电是可以控制的,只是我们凡人掌控不了而已,天上的大罗神仙和地上成精的精林古怪都有驾驭的能力,短暂的施云布雨,招风引雷,它们还是做得到的…” 孙长生似乎明白了郭半仙的意思,说道: “老前辈是说,这里的暴风雨并不是老天爷让下的,而是另有某种神物精灵在控制,它们兴风作浪、祸乱纲常,在做这些违背天理的事情!” 郭半仙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王留下心急口快的问道: “老前辈,你说是什么成精的妖怪?大蟒蛇还是蜘蛛精,还有那蝎子、熊罴、大雕、孔雀都可以成精…”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小翠捧腹说道: “王留下啊王留下,你是不是《西游记》看多了?再说下去的话,还有泥鳅精和蚂蚱精呢,万物都可以成精!” 郭半仙则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用我说,大家都能猜到这个呼风唤雨的神物是什么了吧?它的频繁出现,还不知是好是坏,将会带来怎么的影响和后果。” 龙… 普天之下,能够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神物,非龙莫属了,郭半仙的言外之意就是,那条龙又出来了? 陈梦苏疑惑的问道: “现在古井被官兵重兵把守,没有听说龙又出来的事件呐,那它怎么飞到天上,施云布雨,扰乱气象呢?” “哈哈哈…” 郭半仙大笑起来… “小姑娘,是谁告诉你只有古井这么一个出口,洞穴之大,暗河之广,神龙可以肆意的畅游飞翔,肯定还会有很多连接山体的洞穴出口,这一点毋庸置疑!” 几个人讨论正酣,突然门外冒雨进来了一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仓娃子带着姜老叔公走了进来,后面油伞之下竟然还跟着一个肥胖的司令官…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竟然是熊胆彪! 孙长生和王留下两人脸色绯红,内心像是敲鼓打锣一样,仔细一想,在大战清西陵的时候,熊胆彪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是在隆恩殿门口窃听的时候见到过熊胆彪,因为他相貌特征奇特,着装打扮特别,所以很容易辨别… 姜老叔公人未到笑声先到: “哈哈哈,郭神仙上次的不辞而别,让我特别的内疚和自责,今日大驾光临,那是给老朽将功补过的机会!” 郭半仙含笑说道: “我此行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送他们几个人,都是我的老朋友,本来打算在古井旁边磕头请愿的,谁知来了这么多的军爷,我们就不敢再打扰了!” 姜老叔瞟了一眼孙长生和王留下,看见两人魁梧高大,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神情,连连说道: 欢迎…欢迎… 第332章 软禁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姜家祠堂里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会客厅里面,主座上面分别坐着姜老叔公和熊司令,客座上面是孙长生四人、郭半仙,还有仓娃子和牛大胆。 众宾落座,姜老叔公也安排下人茶水伺候,因为有了很多外人在场,孙长生他们说话时刻把握分寸,略显拘谨。 姜老叔公笑着说道: “作为坟地村的老族长,首先我特别欢迎大家的远道而来,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我们山村里最近发生了一些灵异的事情。 这次万幸之至,把威震河北的熊司令请了过来,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处理这些烦心的事,确保我们坟地村老百姓的安全,有这样的衣食父母,实在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 孙长生和王留下互看了一眼,恶心的差点骂出娘来,熊胆彪这狗日的是无利不起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明明就是为了金银财宝而来,还说的那么的冠冕堂皇。 熊司令抽着进口的雪茄烟,狠狠的吞云吐雾了一番,笑着说道: “多谢老族长谬赞,为民除害,为老百姓谋福利,那是我们为官者应该做的事情,我已经让士兵去别的地方勘探,寻找新的入口,我打算趁着涨水,顺流而下,及早的完成任务,我也就收兵回家了。” 孙长生故意装作萌新小白的样子,问道: “不知大帅准备完成什么任务?我们几个过路人,初来乍到,顺口问那么一句。” 熊司令遮遮掩掩的回答道: “本村村民仓娃子报案,说山村里有恶龙作祟,我们陈兵于此,就是寻找时机,歼灭恶龙,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 众人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一副略显尴尬的模样,心里早就问候了熊胆彪的十八辈祖宗… 熊司令突然起身来到郭半仙的面前,郭半仙诚惶诚恐、唯唯诺诺,很是吃惊,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熊司令拉着他的手,拍着手背说道: “郭半仙老先生,老族长已经将你的事迹告诉我了,你是神机妙算、通晓阴阳的老神仙。我从姜家大院冒雨赶来,就是为了见到你,我们是诚挚的想请你出山,给我们出谋划策,一起下到洞穴之中,早日完成任务,不知老神仙是肯也不肯呢?” 郭半仙非常吃惊,眼神变得暗淡了下来,愁容满面的说道: “老夫都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身体大不如从前,确实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身手敏捷,我非但不能给你们帮忙,可能还会给你们带来负担,成为你们的累赘和麻烦,真的是万万不敢当啊!” 郭半仙是一再的推托和谦让,熊胆彪是一味的请求和陪笑,推搡了半天,熊胆彪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只见他怒目圆睁、两腮颤抖,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一样… “来人呐,这几个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祠堂半步,胆敢私自逃跑和违抗军令者,就地枪毙!” 话音刚落,杨副官就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全副武装、荷枪实弹,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仿佛像一头头饿狼一样,要生吞活剥了他们一般。 孙长生急忙解释道: “大帅,冤枉啊,我们只是到这里烧香磕头的外地人,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误打误撞的跑到祠堂里面来,那也是纯粹为了避雨,你就饶了我们吧!” 熊胆彪稍有迟疑,姜老叔公把他叫到了内堂里面,悄悄的说道: “熊司令,您没看出来嘛,郭半仙带来的那两个壮汉,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即使没有霸王举鼎之能,也有秦王千斤之力,可以以一抵十,这么好的人才不去利用,怎么能放他们走呢?” 熊胆彪吹着胡子瞪着眼: “他娘的,我倒是想让他们帮忙,他们哪里肯呢?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算卦的老头都把我气的要死!” 姜老叔公附耳说道: “熊司令,我有一个好办法,保证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听命于你。” …… 一阵子窃窃私语过后,熊司令满意的直点头,高兴的说道: “老族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是十分的放心!” 说着哈哈哈的从内堂里走了出来,带着士兵全部离开了这里,让郭半仙和孙长生他们十分的懵逼,他娘的这个土匪司令喜怒无常,到底唱的是哪出子戏? 姜老叔公则赔礼说道: “大家切勿怪罪熊司令,他也是求贤若渴、好心留你们,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将他劝走了。祠堂里面不是招待贵客的地方,还请各位移步到我家里面,我已经为你们打扫了几间客房,方便你们安歇暂住!” 大家一听,老族长安排的倒也合理,纷纷表示赞成,王留下更是一百个同意,这样他就可以和他心爱的女人夜夜笙歌、颠鸾倒凤了… 自从有了个陈梦苏,他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个女人身上,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在他身上总是挥之不去,就好比是非洲大草原上发情的公牛一样。 而陈梦苏也是身材妖娆、性格风骚,常喜男女之事,颇懂阴阳交合之道,与王留下这个浪荡子在一起,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众人走出祠堂,看到头顶骤雨初歇,仍然有滚滚的闷雷和飘动着的乌云,知道大雨还要来到,急忙随行来到了姜家大院。 眼前这座几进几出的四合院确实蔚为壮观,不愧是地主老财的标配,孙长生和王留下也就是在马小翠家里见到过这样的房子。 因为里面有熊司令的居住场所,姜家大院门前也有了士兵把守,众人随姜老叔公进入后院,果然腾出了三间厢房出来,大家欣喜若狂,各自安排入定。 没过多久,有小厮传唤,说是小姨太太请两位姑娘去前院玩耍,她还要向你们请教针织和绣花… 孙长生和王留下商议一下,说道: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主人礼下有请,客人不敢不去,小翠和梦苏你们俩就过去玩会吧,可不能随心所欲、胡乱造次!” 陈梦苏还扮了个鬼脸: “知道了…” 一直等到天色已黑,夜幕降临,二人还是没有回来,孙长生和王留下特别的着急,还抱怨她们竟然如此的贪玩,不知轻重。 他们急忙向前院去寻找,谁知刚到前院门口,就看到了重兵把守、层层包围,有士兵荷枪实弹、威风凛凛的叫道: 谁也不许进入,里面的人已经被软禁了… 第333章 胁迫 匹夫之怒,血溅三尺! 孙长生和王留下看到自己的女人被软禁,那是一百个不答应,王留下紧握双拳,冲上去就要动手… “不许动,再动我们开枪了!” 黑黝黝的枪管都顶在了二人的脑门上,他们仍然咆哮不止: “放人,放人!你们凭什么软禁我们的人!” 就在推拉扭打之际,几声响亮的大笑打破了这个混乱的局面… “哈哈哈…” 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姜老叔公和熊司令,后面还跟着杨副官、仓娃子和牛大胆。 孙长生恍然大悟,厉声骂道: “老族长,我本以为你德高望重,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没想到你也背地里面使阴招,陷我们于不义,你狗日的就是畜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刚落,王留下他们又要动手,而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传来了小翠和陈梦苏娇弱的声音… 循声望去,原来是杨副官手持步枪往天上放的空枪,而小翠和陈梦苏则被他们五花大绑、封堵着嘴架了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声若蚊蝇、闻之心痛! 然而更可怕的是,后面的士兵将枪管齐刷刷的对准她们俩,随时都有可能开枪射杀,生与死只在那么一瞬间… 孙长生和王留下害怕了,他们可以不顾生死,可不能不在乎自己老婆的安全,想到这里,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引发无法挽回的的恶果,他们两人乖乖的举起手来。 熊司令看到目标即将达成,高兴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我熊胆彪是惜才之人,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你们,而是想让你们帮助我完成一件事情…” 孙长生顿时放下了戒备之心,厉声说道: “有事你就说事,干嘛去绑架妇人,这事传出去也影响你的名声,既然矛盾已经化解,快点放了我们的媳妇,不然鱼死网破,要你好看!” 熊司令笑眯眯的说道: “放人暂时还不可以,需等到完成任务以后才行,我会给她们松绑,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派人专门看管着,放心吧,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你真的是卑鄙无耻,狡诈阴险!” 此时,姜老叔公则清了清嗓子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就不妨直说了吧,熊司令这趟专门是为了太平天国宝藏而来,而到洞穴暗河里面取宝藏,肯定就像唐僧取经那样,历尽千难万险,九九八十一难… 郭半仙和你们则像那保护唐三藏的孙悟空和猪八戒那样,我还会让仓娃子和牛大胆与你们同行,保证是万无一失,凯旋而归!” 王留下则怒骂道: 姜老头,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什么坏主意都是你出的,他娘的你怎么不去帮他寻宝贝去,哪天落到我手里,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姜老叔公气的白眼一翻,“哼”的一声转身离去,熊胆彪也是大手一挥,所有人押解着人质撤了进去,只留下孙长生二人还在原地望穿秋水… 王留下还痴情的在那里喊道: “你们放心吧,我和孙长生肯定会想办法救你们,一定要等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长生捂住嘴拉到了一边: “王留下,你出门都不带脑子吗?我们肯定会去救她们,但是你不能喊出来呀,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不是?” 王留下恍然大悟,顿时脸羞的通红,来到后院的厢房住所,早就看到郭半仙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郭半仙满脸沮丧,自责的说道: “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也听到了,没想到姜老头子背后捅刀子,我们犹如羊入虎口一般,可害苦了两位姑娘!都怪我,都怪我…” 说着,抱拳鞠躬施礼,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孙长生急忙上前搀扶起来: “老前辈说的哪里的话?这事怎么能怪你,他们想要胁迫我们去寻找宝藏,才使用的下三滥手段! 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把小翠和陈梦苏救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偷偷的离开这里。” 郭半仙叹了一口气,说道: “羊入虎口怎能轻易脱离?村里村外都是兵,我们就是插翅也难逃出去啊…” 孙长生和王留下安慰了郭半仙一番,几人同时来到厢房里,刚刚落座,就有小厮端来了晚饭,仔细一看,还挺丰盛。 烧鸡花鸭酱牛肉,肥羊瘦狗炖大鱼,还有两坛芳香四溢的老酒,看的让人不禁直咽口水… 小厮则安排道: “请诸位尽情享用,两位姑娘那里也已经送过去了,请你们放心食用!” 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王留下则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问道: “能不能吃,会不会有毒啊?” 孙长生苦笑道: “他们如果想杀你,刚才早就动手了,何必这么大费心机,你就放心的吃吧!” 三人一番饕餮,大快朵颐,喝酒吹牛到深夜,望了望窗外,看到大院的房间里很多灯火已熄,三人密谋一番,准备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进入前院的宝瓶形拱门边,还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士兵,郭半仙喝的醉醺醺的走上前去,士兵立刻警觉起来: “不许动,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开枪?你们也不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你们司令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郭半仙,郭爷爷,敢动我一根毫毛非要了你们的狗命不可!” 士兵虽然举起了枪,可是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时迟那时快,郭半仙抢了一把枪就跑,两个士兵就急忙去追,趁此空虚之际,孙长生二人窜了进去… 而看到大功告成的郭半仙则瘫软在地上,醉醺醺的把枪还给他们,呼呼的睡了起来,两个士兵拿他也没有办法,只有回到岗位上继续执勤。 孙长生二人朝着亮灯的那间卧房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哼哼哈嘿”的声音,把窗户纸捅破往里面一看,乖乖,可了不得: 只见姜老叔公和小妾赤身裸体的亲热在一起,这香艳的画面把孙长生和王留下看的面红耳赤、心跳如麻! 一阵子巫山云雨、颠鸾倒凤之后,房间里没了动静,孙长生和王留下转过头来暗自偷笑,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老当益壮、体力充沛,八十多岁的人了,还玩的这么花? 等到回过头来复又看去,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赤身裸体的美人旁边,竟然躺着一条巨大的金色鲤鱼? 第334章 计划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孙长生从小到大,听着鬼怪妖精的故事长大,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亲眼看到妖精,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还没有找到人质,孙长生他们发出的声响被守卫士兵觉察,二人仓皇逃离了现场,回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真的是历历在目,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回到了厢房里面,黑灯瞎火的,他们发现郭半仙居然没有睡,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等着他们回来… “怎么样,小翠她们救出来了吗?” 郭半仙急切的问道。 孙长生和王留下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说道: “吓死我们了,吓死我们了!” 郭半仙一愣神,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留下瞅了瞅外面,将木门关闭,拍了拍胸脯说道: “我们看到了怪物,不不不,是妖精!” 说到这里,郭半仙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示意大家坐下,说道: “你们是不是看到了一个鲤鱼精?而且还是我们所熟悉的人…” 孙长生和王留下拼命的点着头。 郭半仙转动着手串说道: “早在三十多年前,我和霍啸天他们来到坟地村踩点,得知这里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大财主,财运亨通、日进斗金,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富可敌国… 我当时就纳闷了,在这穷乡僻壤之中,怎么会出现如此大贤之才,兴趣始然,我经过多方打探,得知此人叫姜金玉,就是现在的老族长,姜老叔公。 他当时在外地做生意,素未蒙面,我问到了他的生辰八字,仔细推敲、反复演算,得知他并不是凡人,而是修炼几百年的鲤鱼精转世,乃是当今世上的大贤之才! 若不是身逢乱世,阻塞了他的仕途之路,他可是当朝之肱骨,国家之栋梁,如此贤才埋没在这荒郊野外的小山村之中,实在是可惜… 就在前一段时间,仓娃子和牛大胆盗宝失败,把平息了三十多年的青龙又引诱了出来,而我从老族长种种反常的行为中看出,他这是心怀鬼胎、另有所图。” 孙长生和王留下十分震惊,原来姜老头果然是一个妖精,怪不得这么心思缜密、波澜不惊,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中。鲤鱼精不去吃斋念佛,修成正果,反倒在这里助纣为虐、与虎谋皮,真他娘的缺了大德! 孙长生不禁问道: “老前辈,我就弄不明白了,他都80多岁的人了,要这么多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真是个贪财好色的老家伙!” 王留下悻悻的说道: “老家伙贪财好利玩女人,真他娘的不是什么好鸟,我都奇了怪了,他是怎么成的精,成的道行,几百年就修炼出这么一破玩意儿?” 郭半仙呵呵一笑: “谁告诉你说,他是为了钱财而跟熊司令合作?他是另有所图,别有用心…” 啊? 二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老家伙也太阴险狡诈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郭半仙悄悄的说道: “他不为钱财也不为名利,而是为了长生不死、得道飞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两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说的是哪到哪呀,怎么越说越离谱? “他是为了成龙! 利用熊胆彪的武力制伏恶龙,然后夺取龙珠,吞到肚子里面,即刻变化成龙,拥有无穷的神力,上达幽冥九天,下潜海底深渊,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啊… 孙长生和王留下被震惊的哑口无言,原来这姜老头还有这样的心思,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一宿无话,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孙长生他们被熊胆彪的警卫员叫醒,让他们去前院的会客厅,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事要是搁在以前,孙长生早就破口大骂了,可是今非昔比,世事变幻,小翠和陈梦苏还在他们手上,所以他们不敢不从。 两人慵慵懒懒的来到会客厅,看到熊司令和姜老叔公端坐在堂上,想到昨天夜晚的所见所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还要强装镇定… 熊司令率先张口说道: “来来来,大家坐坐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那我们就不用藏着掖着,凡事开门见山的说… 我熊某人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事成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保证你们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吃喝不愁,杨副官,你给他们说说情况…” 站在他身后的杨副官开始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派去的侦察兵,经过了几天的勘察,最终还是找到了暗河的交汇口,熊司令决定,趁着河水上涨,我们即刻发兵,去地下洞穴探索宝物。 因为我们人数众多,渔船不够,经过熊司令和我们精心研究,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队,和牛大胆一起,带几百名士兵,从枯井下面进入; 而另一队,由熊司令亲自带队,仓娃子做向导,我们弄来了二十多艘渔船,带上物资和重型武器,从暗河的交汇口顺流而下,到了洞穴的某个区域,我们肯定会师,到时候合兵一处,所向披靡!” 孙长生冷冷的说道: “那我们呢?我们跟谁一起?” 杨副官沉思片刻,说道: “你们和郭半仙一起,跟在熊司令身边,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全,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孙长生冷冷的一笑,王留下更是大嘴一撇,一副桀骜不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杨副官看到他们满脸的不服气,厉声说道: “孙长生,我还就告诉你,如果熊司令有半点的闪失,你们两人的媳妇儿肯定是活不成,我专门留了一个排的兵力看着她们,三天之后等不到熊司令回来,他们就格杀勿论,绝不手软!” “你…你…卑鄙无耻的小人!” 孙长生咬牙切齿的怒骂着,转眼又是满脸的无可奈何,毕竟有人质、有把柄抓在他们手里,纵然是冲冠之怒,又有什么办法呢?正是: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第335章 迎难而上 乌云堆积,白昼如夜,滚滚惊雷,暴雨将至… 头顶上的闪电,就像洋人照相机里闪出的光芒一样,分外刺眼、转瞬即逝,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横冲直撞着二十多艘渔船,浩浩荡荡的朝目的地进发… 渔船之上除了满满当当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重型武器,孙长生瞅见船上载着的武器装备都看傻了眼,这哪里是去寻宝?简直就是去打仗嘛! 目之所及,能看到的武器就有: 大正92式重机枪, 大正11式轻机枪, 89式掷弹筒, 99式轻机枪, 38式步枪和99式步枪, 还有整箱的97式香瓜手雷和捆的如同阳澄湖大闸蟹一样的炸药包… 熊胆彪这几年跟着日本人没有白混啊,光弄到的这些日本武器装备就足以让人惊讶不已,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鬼知道他现在的军队,火力和战斗力已经到了哪种可怕的地步? 扮猪吃老虎是熊胆彪的拿手好戏,在日本人面前,他总是卖惨哭穷、索要东西,实际上他在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军事实力和作战能力。 在近期收编土匪城寨和山头中,他又搞到了不少好东西,不管是破铜烂铁,还是炸药步枪,只要有价值,统统收入自己囊中。就像是大旱灾时期的蝗虫一样,所到之处,片甲不留,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熊胆彪拿着日本十三式望远镜,瞅了瞅河面说道: “侦察兵说快到了,老子瞅了这么久,连个入口的影子也没看到,他娘的到底还要多久?” 仓娃子指着巍峨的太行山脉说道: “熊司令往前看,河水与暗河的连接处必定在山脚的下面啊!侦察兵说已经在洞口做好了标记,他们还是从枯井下去,沿着暗河上游一直走,走了一天的时间,才发现了洞口,极其的隐蔽难寻。” 此时,孙长生和王留下、郭半仙三人坐在渔船的船尾角落里,他们才不关心要去到哪里?反而这趟旅途和冒险,完全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孙长生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说道: “老前辈,三十多年前你们不是去过地下洞穴嘛,对这里的路途熟悉不熟悉?” 郭半仙手中拿着一个黄铜罗盘,说道: “几十年前,我们并没有到过这里,我们走的是枯井下面的路线,只是那条路线不能行船,不能运载重型的装备和物资。” 王留下也是嘟嘟囔囔的说道: “这个狗熊司令怕是有病吧,又不是去打仗,带了这么多的武器,幸亏是在这深山老林里,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参加阅兵呢!” 郭半仙意味深长的说道: “熊胆彪这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虽然没有见过那条恶龙,但是他深知那条恶龙的危险,更何况队伍中还有别有用心的人呢?” 别有用心的人? 王留下环顾四周,鬼鬼祟祟的问道: “是谁?” 孙长生撞了他一下说道: “你忘记了,姜老叔公派仓娃子和牛大胆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俩并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郭半仙点了点头说道: “长生说的没错,以他家的财力,根本不把什么宝藏放在眼里,他这是派了两名死士,为他夺取龙珠,不成功便成仁,这样的气魄也确实令人钦佩!”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种难以割舍的情义,恐怕是人与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所在,就像那两千多年前,易水河畔的义士荆轲那样,明知赴秦是去送死,也要毅然决然的前往,杀身成仁、舍身取义…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两千多年过去了,这首脍炙人口的易水悲歌还在广为流传,相信再过一百年、一千年,它也不会从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消失掉,而且这种精神将会影响的更加深远! 孙长生也不禁感慨道: “是啊,荆轲是为了报答太子丹的知遇之恩,仓娃子和牛大胆是为了报答老族长的体恤之情,二者都没有错,错的是决策者的野心与贪婪…” 这时,郭半仙拿着他的黄铜罗盘,在船上来回的乱转,熊司令和仓娃子也看出他的异常举动,急忙从船头跑过来看… 熊司令凑过来说道: “郭神仙,你发现什么?” 郭半仙转动着身子,慢慢的踱着步说道: “不对啊,这片山脉不但陡峭险峻、怪石嶙峋,而且磁场还非常的乱,用罗盘居然测不出正确的方位,指针在上面乱转圈…”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跑过来围观,本来就不大的渔船,一时间混乱不堪,郭半仙曾经也给很多人看过风水,无论是吉地凶地,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熊司令一脸的懵逼,瞪着大大的眼睛,众人也是忧心忡忡,面有恐慌之色,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每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预感。 孙长生眼神坚毅,慷慨激昂的说道: “大家来都来了,有何惧哉!我和王留下经历了太多的困难和危险,到最后还不是咬紧牙关、逢凶化吉… 我们带了这么多的装备和武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鼓起勇气干就完了!” 一番及时的鼓舞言论,瞬间把士气点燃,大家重拾起即将泯灭的斗志,丢掉胆怯与懦弱,一个个的趾高气昂、威风凛凛。 孙长生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如果这群胆小如鼠、软弱无能的士兵,一哄而散、不战自退,那么遇到真正的危险,怕是要全军覆没、小命不保,如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小翠和陈梦苏怕是也有杀身之祸? 熊司令高兴的哈哈大笑: “孙长生,本司令早就看好于你,把你请过来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管他娘的什么牛鬼蛇神,只要胆敢出来造次,阻挡老子财路,老子就要用机枪把它打成筛子,用炮把它炸成肉泥…” 孙长生,老子真想和你结拜成兄弟! 第336章 遇袭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浩浩荡荡的大军,很快就来到了太行山脉的脚下,沿着蜿蜒的石壁,缓缓的前行,渔船划行的中间是碧波荡漾的河水,而两边则是陡峭险峻的崖壁,半山腰上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古松寒柏、清晰可见。 仓娃子兴奋的说道: “大家注意,快到了,快到了,洞口肯定就在不远处的山崖下面…” 渔船上的人顿时精神抖擞,后面跟随的士兵也开始警觉起来,毕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熙熙攘攘、议论纷纷,不知寂静了多久的空谷里面,显得格外的喧嚣和热闹… 又走了一段时间,水流开始变得湍急,在山脚的转弯处,变成了一个分水岭,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水流在往山体里倒灌。 船随水行,走近一看,果然在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洞口,而在灌木丛上面,系着一面日本人的狗皮膏药旗,在山风的卷积之下,左右摇摆、十分凌乱。 熊司令和仓娃子在渔船上面,总算松了一口气,找了这么久,可算找到了地下洞穴的入口。望着巍峨的山峦,滔滔的河水,在这不起眼的拐角处,隐蔽着这么小的一处洞口,设计者真的是煞费苦心、用心险恶… 熊司令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奶奶的,总算让我们找到了,藏在这犄角旮旯里,害得老子舟车劳顿、历尽艰险,所有人听令,保持警惕、打起精神,我们就要进入山洞里面…” 警卫员在船上卖力的吆喝着: “司令长官有令,保持警惕,战备状态,依次进入山洞之中,切不可嘈杂慌乱!” 孙长生和郭半仙抬头看了看山洞的周围,十分的吃惊,他们发现山洞周边有着十分光滑的凿痕,而且一直在往里面绵延… 孙长生不禁说道: “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原本以为洞口是被太平天国北伐军炸出来的,可是从凿痕上面看,这个洞口和延伸的洞穴,是被凿出来的啊?这工程需要很大的工作量和时间!” 郭半仙沉思片刻,说道: “你说的没错,洞口确实是被开凿出来的,这就证明外面的河水本来与地下河水并不相通,是人为开凿山体,将这一段障碍打通,简直就是奇迹。” 王留下目瞪口呆,喃喃自语的说道: “北伐军真的好勇猛啊,真的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郭半仙哈哈大笑道: “非也非也,谁告诉你说,这个繁冗而又艰巨的大工程是北伐军干的?” 啊?… 孙长生和王留下又是一头的雾水,这山洞不是太平天国北伐军开凿的,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郭半仙则回答道: “依老朽之见,开凿洞穴的另有他人,北伐军只是恰巧遇见,坐享现成。北伐军和我们现在一样,驾驶着小船,遇到了这么一个通往山腹里面的洞穴…” 几人正在讨论争辩,熊胆彪大腹便便的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老神仙,您还有什么指示和意见没有?果真无事,我们可就进去了!” 郭半仙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熊胆彪朝士兵大喊道: “点燃火把,进入山洞里面!” 顷刻间,一把把熊熊燃烧的火焰随风摇曳,在乌云笼罩的峡谷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渔船也开始一条条的驶向山洞里面… 突然一声惊雷炸起,风起云涌、天气突变,豆大的雨滴像乱麻一样从天而降;云团又被狂风裹挟着飘忽不定,一瞬间,暴雨像瓢泼一样,昏天黑地,疯狂的在峡谷里面肆虐。 众人惊魂未定,真的是好生惊险,就差那么一点点,所有人都要被淋成落汤鸡一样,这还不算什么,船上的弹药辎重,差一点就要玩完… 暴雨骤至,河水猛涨,水流也变得愈加湍急起来,以至于进入地下洞穴里的渔船,不需要人力摇橹划桨,完全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朝太行山的山腹驶去。 水急船快,来不及多看,众人在火把的映衬下,隐隐约约看到了两岸上散落着的皑皑白骨,已经有很多残缺不全、骨头也变得糟朽不堪,很明显,年代也已经很久远… 熊胆彪喃喃自语的说道: “好生奇怪,这远离人烟的山腹之中怎么会死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又是做什么的呢?” 仓娃子惊恐的说道: “会不会是太平天国北伐军的士兵,他们行军匆忙、遇到危险,都死在了这里?” 郭半仙点了点头说道: “依老夫愚见,这些白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北伐军的士兵,而另一种则是开凿山洞的工匠,因为年代距离都比较久远,所以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不好妄下推论!” 众人都点了点头,认为郭半仙说的很有道理,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枉死的人不计其数,这些封锁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的冤魂,哪朝哪代都无人知晓,更不用说姓谁名谁了,着实是可怜至极,让人徒生哀叹! 侦察兵走了一天的路程,坐船只需要半天就来到了枯井下面的河段,随着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仓娃子和郭半仙立马认出了这块“龟息之地。” 仓娃子急忙说道: “控制点船速,大家小心啊!这里用铁链还锁着一只体型超级大的巨鼋,上次我们就被袭击过…” 郭半仙也补充道: “巨鼋被铁链锁在了东岸边,我们就靠着西岸边行进,它被铁链和石牛束缚着,跑不了这么远!” 熊胆彪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有你们做向导和指引,我是放一百个心的,我纯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凡事你们商量着办…” 孙长生突然冒出来一句: “怎么没有看见杨副官和牛大胆带领的部队在哪里?难道他们没有等我们会师,已经走远?” 王留下则淡淡的说道: “杨副官之前不是已经计划好了吗?我们会在某个河滩边遇见,他们步行,我们坐船,肯定走不了多远!” 这时有士兵慌忙来报: 河滩两岸很远很远,都是惨死的士兵… 第337章 大战巨鼋 意外还是发生了… 湍流的河水两岸,尸横遍野,惨死的士兵不计其数,场面惨不忍睹、血肉横飞,河滩两岸犹如地狱一般,让人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有的士兵浑身是血,被拖行很远,有的士兵被咬掉头颅和手脚,四肢不全,还有的士兵直接被踩成肉饼,脑浆子流了一地… 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就出现在他们眼前,犹如恶梦和诅咒一般,挥之不去,所有人看到这里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心生退意。 熊胆彪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他让所有人把船只停泊在河岸边,愤怒的说道: “战斗序列,做好准备,时刻警惕恶龙的偷袭,他娘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与恶龙不共戴天!” 听到这里,仓娃子暗地里会心一笑,转瞬即逝的表情刚好让孙长生看见,孙长生心里嘀咕着: 他娘的,挑起军队与恶龙的争端,正中了仓娃子的下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难不成是牛大胆故意这么干的?那么牛大胆他人在哪里呢? 果不其然,仓娃子接着说道: “肯定是那条恶龙袭击了我们的队伍,现场到处都是爬行拖拽的痕迹,战士们伤亡惨重,杨副官和牛大胆下落不明,为今之计,找到凶手,报仇!报仇!” 几句话挑起了复仇的怒火,熊胆彪更是身先士卒,掏出他那把意大利进口勃朗宁手枪,大声吼道: “他奶奶的,老子驰骋疆场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和惨败,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牛鬼蛇神,重机枪扫射、掷弹筒狂轰,手雷、炸药包干就完了!” 孙长生和郭半仙、王留下三人则时刻警惕着河水里面锁着的那只巨鼋,他们将渔船停靠在了河东岸,走下船去,沿着冰凉粗壮的铁链寻找过去,还没有走到 铁链的尽头,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铁链居然断了? 三人目瞪口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意味着,袭击杨副官他们的,不一定是那一条青龙,很有可能是巨鼋? 想到这里,孙长生两手捂腮,声嘶力竭的朝河对岸喊去: “大家小心呐,老乌龟逃跑了!” 而对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喊声,但是只闻其声,不明其意,在那里侧着耳朵,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说的是: 你说什么?听不见… 孙长生心里清楚,这下完了,巨鼋可以袭击先头部队,同样可以袭击后面的来犯之敌,而他们对巨鼋显然毫无防备,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说时迟那时快,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在河水之中突然窜出了一只庞大的巨鼋,背负着山包一样的龟壳,发出惊天的吼叫声,朝河对岸的河滩上袭来… 熊胆彪和仓娃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回过神来,大声喊道: “开枪射击,开炮…开炮…” 一声令下,所有人的枪炮火力统统朝河水中袭来,顿时枪声阵阵、炮声滚滚,整个地下洞穴里面乱作一团。 嗒嗒嗒… 轰隆隆… 掷弹筒射出去的炸弹在巨鼋身旁爆炸,掀起一阵阵巨大的水花,密集的子弹犹如雨点一般朝它身上袭来,火力确实是非常的强劲,不容小觑! 然而巨鼋凭借着自己高大的身躯,城墙似的肉皮,目空一切、横冲直撞的朝河滩上面冲过来,靠着碾压、拖拽,咬死、撞死这样的手段,疯狂的屠戮着河滩上的大军… 孙长生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重演,熊胆彪纵然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可是他现在不能死啊!他死了,小翠和陈梦苏也就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孙长生捡起河滩上丢弃的三八式步枪,对着巨鼋就射击过去,王留下依葫芦画瓢,一边打一边喊: “老乌龟,来这里呀,来这里呀!” 砰砰… 巨鼋此时正在追赶着熊司令和仓娃子,所有河滩上的作战部队全部都是边撤边打,像河里的惊鱼,树林里的鸟兽一样,仓皇逃窜… 仓娃子在峭壁下面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和熊司令一起钻进了缝隙里面,其余的士兵也都各自找到山洞、崖壁等等藏身之所,都躲了起来,而凶狠的巨鼋则拼命的撞击着石块… 咚咚…咚咚… 一下、两下、三下! 眼看着坚硬的龟壳就要把巨大的石块撞碎掉,孙长生三人划过来的渔船及时赶到: 砰砰… 几声精准的射击,打的巨鼋措手不及,巨鼋回过头来,用血红且浑浊的双眼撇向孙长生的渔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仰天咆哮了几声: 哞…哞… 转过头来就朝孙长生他们袭来,孙长生急忙大喊道: “王留下,快划船,快、快…” 王留下和郭半仙,一左一右,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划动着渔船,朝河心方向驶去,巨鼋也“扑通扑通”的下了水,到了水里,扒拉着四肢,简直就像装了电动马达一般… 王留下咬紧牙关,拼命的划动着船桨,手臂上的肱二头肌酸胀的已经到了极限,他娘的,这种酸爽,简直比和陈梦苏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还要受累,他早已汗如雨下、腰背疼的都要直不起来了。 再看看郭半仙,伸着舌头,大口喘着粗气,就像三伏天躲在桌子下面纳凉的土狗一样,浑身湿透、挥汗如雨,显然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划不动了,爱咋咋地吧! 孙长生就站在船尾上,对着巨鼋的龟头疯狂的射击,老乌龟气急败坏,加速追了上来,孙长生眼看时机成熟,把枪一扔,跑到了船头上来… “王留下,你带着老前辈跳船离开,快、快…” 王留下摇了摇头吼道: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孙长生视死如归,横眉冷眼的说道: “快走啊!我死不了,你放心!” 扑通… 随着一朵巨大的水花溅来,孙长生满意的一笑,随后一座如山峰一样的黑影从背后高高耸起,孙长生异常冷静,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堆放在船舱里的炸药包… 轰隆隆… 第338章 黑衣人迷踪 “长生…” 随着一声惊天的巨响,河面上掀起数十米高的水浪,炸药包的威力和冲击力,瞬间将渔船炸的粉碎。 而那只如小山一般的巨鼋,顷刻间被炸的四脚朝天,脑袋和脖子被吓出好几个血窟窿,翻身到河面上已经不能动弹,随着河水不能吃重,慢慢的沉没了下去… 王留下声嘶力竭的在河滩上嘶吼着,他搀扶着郭半仙从渔船上逃了出来,顾不得浑身湿透的狼狈之相,慌忙的四下寻找着。 两人虽然不是发小关系,但是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生死时刻,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如果孙长生出了事,王留下会内疚一辈子。 熊司令和仓娃子也走了出来,这一场恶战若不是孙长生出手相救、及时制止,估计下场要和杨副官他们一样,肯定会全军覆没。 熊司令深感其恩,大声喊道: “所有人听令,上船到河水里打捞孙长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到他!” 危险已解除,所有渔船全部集结,带上武器装备全部朝地下河中心涌去,河面很宽,足足有几十米,伴随着湍急的河流,一眼望去,远处都是漆黑一片,哪里有孙长生的人影? 众人在渔船上打着火把,又是打捞又是呼喊,忙活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王留下更是心灰意冷,目光呆滞的瘫坐在船头上… 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孙长生,你他娘的太不守信用,说好的一起走,你不会死、死不了,这转眼间我们就生死殊途、阴阳两隔,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小翠交待啊!” 王留下说着说着,泪水情不自禁的从两颊流了下来,堂堂八尺大汉,竟然像女人一样,支支吾吾的哭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之后,无不动容嗟叹,备受感动,很多士兵都是脱帽致敬,像送别战友那样送别孙长生。 熊司令来到船头上,轻轻的拍着王留下的肩膀安慰道: “小兄弟,节哀顺变吧,你也不要太难过,长生兄弟为了救大家,英勇就义,我的心里也很难过! 可是你试想,那么多的炸药,把渔船炸的粉碎,把巨鼋当场炸死,人怎么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双亲以及妻儿老小以后我出钱养…” 王留下心如死灰的摇了摇头,说道: “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结发妻子小翠,还被你们软禁在手上…” 熊司令当场拍板道: “传我军令,即刻派人回去,把那两个姑娘给放了,无论我们此行是生是死,绝不能让英雄的家属受到任何的伤害!” 两名士兵得令,在河东岸下了船,打算从枯井的隧道中赶回去报信,就在他们打着火把走过去的一瞬间,借助火把一闪而过的余光,王留下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就躲避在岩石的旁边… 本来王留下以为是孙长生,仔细一看,那人包着黑巾蒙着脸,高挑的个头,鬼鬼祟祟的潜伏在崖壁边,肯定是不怀好意、图谋不轨。 就在两名士兵钻进隧道洞口里面之后,随着火光的消失,这个黑衣人也逐渐的消失在漆黑的洞穴之中,看不到任何的行踪。 他是谁?在这漆黑的洞穴里做什么? 王留下心里嘀咕着,他也慢慢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是啊,只要没有看到孙长生的尸体,那么他就有生还的希望,哪怕微乎其微、希望辽藐,他也绝不放弃寻找。 渔船继续向前行进,走了十几里的路程,远远听到河滩上有人在呼喊,而且声音特别的熟悉,众人循声望去,大吃一惊: 孙长生? 王留下更是手舞足蹈,高兴的在船头上都要跳了起来,喜极而泣,急忙指挥着船只: “快靠岸,快靠岸…” 渔船刚刚停下,王留下飞奔着来到孙长生的身边,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骂道: “你狗日的吓死我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害得我白流了那么多的眼泪!” 孙长生微笑着回怼道: “老子也是死里逃生,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了一条命。我点燃了炸药的引线,跳到河水中没游多远,巨大的冲击波把我震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了这里,我清醒之后,拼尽全力游到河滩上,等着你们的到来…” 郭半仙和熊司令他们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熊司令更是高兴的说道: “长生兄弟,看到你活着我真是太高兴高兴了!你能死里逃生真的是老天保佑,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会高官厚禄、前途无量啊! 长生兄弟,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在我手下当个军官,做个团长、营长级别的官员,也不埋没了你一身的本事,你看如何?” 孙长生挠了挠头说道: “我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山野匹夫,大字不识一箩筐,谢谢熊司令的好意,恕我不敢应承,谬赞谬赞了…” 熊胆彪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可惜了,伯乐难寻千里马,伯牙再难遇子期,这么好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呀! 还有被关押软禁的两位姑娘,我也派人立即放行,你救了我们大家的性命,我们不能没有良心、忘恩负义。” 孙长生听到这句话,总算是放心了,不过卖国求荣当汉奸,坚决不能干,无论贫穷与富有,做人要有骨气,有原则,总之一句话,誓死不做亡国奴! 郭半仙笑着走了过来,说道: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有的人一生争名夺利,有的人就爱做一只闲云野鹤。孙长生有勇有谋有气魄,勇救熊司令,孤舟炸巨鼋的事迹,足以让他扬名立万,名垂史册! 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识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么英俊强悍的年轻人,你和王留下真的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一阵恭维寒暄之后,船队继续出发,沿着地下河水,顺流而下,孙长生和王留下坐在船尾,无意间瞥了一眼后面,大吃一惊: 黑暗中隐隐约约跟随着一个黑影儿… 第339章 杨副官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杨副官和牛大胆带着剩余的二百多士兵,在无尽黑暗的地下洞穴中,艰难前行。眼前道路无知己,皮里春秋空黑黄,受到巨鼋攻击之后,他们所带来的兵力,已经五亡其三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败军之将泪涟涟,这样的结果,注定让杨副官的心情美丽不起来,他在想着死了这么多的人,如何向熊司令交待。 熊胆彪外表粗犷,内心纤细,做起事来就如同张飞绣花一样,他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属貔貅的,只管进,不许出,如果知道丢盔弃甲、扔枪失弹,阵亡了这么多士兵,他还不得气死!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就是找到宝藏,在熊司令面前,负荆请罪、功过相抵。 杨副官本是文人出身,保定沦陷之前,他还在国民政府部门里面,担任一个默默无闻的办公厅秘书。后来战乱四起、苍生涂炭,在逃亡的路上被熊胆彪所救,不得已弃笔从戎,驰骋沙场。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熊胆彪对杨副官有救命和知遇之恩,杨副官自幼读得四书五经、通晓春秋大义,在卖国求荣,投降叛变之间,他选择了跟随熊胆彪,跟随这支立场不稳,飘忽不定的土军阀部队。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日本人的命令和指示,很多时候熊胆彪都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日本人着实是拿这个土匪司令没有办法。 日本人阴险狡诈,也想到过暗杀,几次三番下来,并没有得手,熊胆彪心思缜密,就像一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样,吃喝拉撒睡,行动静卧走,都有自己的心腹跟随照料,日本派出的间谍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1928年皇姑屯事件,日本人炸死了东北王张作霖,从而得寸进尺,侵吞东北,为后来的九一八事变扫清了障碍; 1939年,直系军阀吴佩孚,多次拒绝日本人邀请的“华北五省自治”的分裂请求,绝不像溥仪那样做日本人的傀儡,因为牙伤住院,被土肥原贤二指使的牙医杀害; 还有奉系军阀头目张宗昌、直系军阀头子孙传芳,北洋皖系军阀头子张敬尧,他们的死都与日本人逃脱不了干系! 一笔笔血淋淋的人命案件,一张张凄惨惨的暗杀名单,日本人的卑劣手段,熊胆彪早就一清二楚,所以他是日防夜防、如履薄冰… 杨副官和牛大胆趁着在河滩歇息的空隙,聊起了天,讲述讲述自己的生平往事,忆苦思甜,在这机缘巧合之下,能够一起共事,也算是一种缘分。 杨副官递给牛大胆一根卷烟,说道: “大胆哥,我挺佩服你的,几十年风风雨雨、浮浮沉沉,福也享得,苦也吃得。 做地主儿子的时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自己谋生的时候,朝夕必至、寒暑不歇,拿得起放得下,坦坦荡荡过一生,这不就是人生的真谛吗?” 牛大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 “我就佩服你们这些文人,说起话来拐弯抹角,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我明明就是一个败家子,百无一用的东西,你却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往脸上贴金,我的人生就是一盆狗血,根本不值得一提!” 说着,牛大胆狠狠的抽了一口卷烟,望着眼前的滔滔河水,陷入到无尽的沉思之中,他仿佛在漆黑的水中又看到了年轻时的模样,那个挥金如土,吃喝嫖赌的浪荡子… 不像现在这样,脸上布满了褶皱和沧桑,照一照镜子,黑发里面夹杂的白发,就像一根根银针一样,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内心! 是啊,就像杨副官说的那样,福也享得,苦也吃得,人生最忌满,喜忧要参半,而此时此刻,临行前姜老叔公的谆谆教诲,又迎上了心头。 出发前,在姜家大院的密室里,姜老叔公把仓娃子和牛大胆叫到了自己身边,亲自给他们端茶倒水,吐露心声。 姜老叔公说道: “你们两人住在祠堂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两人羞愧难当,抱拳说道: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老族长如同父母一般照料着我们,三餐有肉,睡前有酒,我们生活的有滋有味,好不快活!” 姜老叔公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老朽有事相求,不知二位愿不愿意帮我呢?” 仓娃子和牛大胆听到这话,双双跪倒在地上,磕头说道: “恩公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帮什么忙,请恩公明示…” 姜老叔公意味深长的说道: “鲤鱼跳龙门的传说你们都知道吧?修行得道的鲤鱼,跃过龙门就可以变化成龙,拥有无穷无尽的神力,可是三界之内,我们到哪里去找龙门的所在地?” 仓娃子和牛大胆听的似懂非懂,姜老叔公又接着说道: “如果说这条鲤鱼不用跳龙门,只需要吞下一颗龙珠,你们说会不会成龙呢?事情是不是变得很简单?我就需要你们两人帮助我盗取龙珠,你们愿不愿意啊?” 两人无比震惊,神龙的威力他们是有目共睹,可是这龙珠如何轻易盗的?再者说龙珠藏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老奸巨猾的姜老叔公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慢慢的解释道: “龙珠就藏在神龙的嘴里或者颔下,有两种方法可以取得,只要掌握方法,并不需要你们以命相搏。 第一种,趁着神龙睡着的时候,将龙珠盗走,神龙失去龙珠,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并不能对你们造成伤害; 第二种,利用熊胆彪的长枪火炮、手雷炸药,把神龙打死或者打残,你们趁人不备,把龙珠取出来,即可大功告成!” 两人恍然大悟,争相说道: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恩公放心,不成功便成仁,誓死报答您的恩情!” 姜老叔公捋了捋全白的山羊胡: 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们,我的家财万贯全部都是你们的了… 第340章 地下兵工厂 一夜之间,河水暴涨,这大山里的天气,变得比娃娃的脸还快。 惊雷滚滚,在地下洞穴里空谷传响,就像天然的扩音器一样,而迅速蔓延过来的河水,让停留在河滩上休息的部队望而生畏。 牛大胆瞪着惊恐的眼神喊道: “大家收拾装备,赶紧离开这里,河滩马上就会被洪水淹没,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杨副官则慌忙的说道: “所有人听令,全部往山腹里面跑步前进,必须在洪水淹没河滩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快…快…” 队伍立马响应,打包好行军装备,绑在后背上,拎起步枪,队伍一字排开,朝漆黑的洞穴里面跑去。 黑暗中的一排排火把,就像是一条浴火重生的火龙一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索幸杨副官带领的先头部队,没有太重的装备和辎重,遇到危险来临,能够及时的逃亡和撤离,唯一让杨副官感到遗憾的,是他们越走越远,始终没有办法与熊司令他们会师。 可是水火无情,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杨副官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看着士兵们被洪水淹死,他和牛大胆一起,一前一后陪伴着队伍狂奔。 牛大胆跟随在队伍的后面,时刻关注着水位的变化,而令他感到极度恐惧的是,洪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的上涨,他们已经靠在了崖壁的最边缘,实在是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快跑,快跑,洪水已经上来了,来不及了!” 牛大胆在后面声嘶竭力的嘶吼着,像赶牛羊进圈的牧羊人一样,催促着士兵们快跑,士兵们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没命似的狂奔。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山洪拍打崖壁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见,波涛汹涌的洪水如同战场上狂奔的千军万马一般,奔腾咆哮,势不可挡… 猛然间一个水浪袭来,把牛大胆推翻在河水之中,后面的几个士兵,也被卷积进去,在河水中摸打滚爬,叫苦不迭。 牛大胆慌忙爬起来,浑身湿透、直打冷战,把摔倒的士兵都搀扶起来,踏着膝盖深的洪流继续往前面赶,更可怕的是,一股更大的洪流在身后席卷而来,大有鲸吞天下之势… 完了?彻底完了… 牛大胆此时已经心灰意冷,纵然现在有飞毛腿绝技,也是无济于事,血肉之躯怎能与大自然的洪水猛兽抗衡? 索性两眼一闭,等死就完了,士兵们同样是哀嚎遍野、哭天喊地。一时间队伍就像是兵败如山倒一样,已经乱作了一团,是啊,命都要没有了,谁还顾得上什么军规纪律! 就在这生死时刻,存亡关头,前方传来了杨副官的大喊声: “所有人听令,前面有一个山洞,大家火速前进,到里面躲躲再说!” 在濒死之人的面前,就是有一根稻草,他们也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能救人于水火的山洞。所有人顿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争先恐后的往前面涌去,恰巧后面的滔天巨浪如约而至… 好巧不巧,这次袭来的山洪虽说把队伍冲的稀散,可是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洪水推动着众人,把他们往前面送了几十米,刚好冲到山洞的入口处。 抬头望去,只见在崖壁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地势很高,里面漆黑一片,众人顾不了那么许多,纷纷涌入到山洞里面。 等到集结完毕,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大惊失色,再看看眼前的洪水,如饕餮猛兽一般,放眼望去,洪水早已经将所有的河滩淹没,他们真的是命悬一线。 杨副官和牛大胆喘着粗气,望着眼前这个无比巨大的洞穴,虽然黑漆漆一片,仍旧能感觉出无比的空旷和深远,因为有一股股的阴风从洞穴里面吹来,再加上他们浑身湿透,不禁让人直打冷战。 一排排的火把已经全部被洪水浇灭,刚才的山洪暴发,生死瞬间,到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杨副官掏出他珍藏多年的手电筒,往山洞里面一照,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只见宽阔的山洞里面,到处都是火炉与石台,随处可见的铁锤、铁钳散乱一地,旁边堆放着干柴与石炭,木制的风箱也早已经腐朽不堪… 更有甚者,他们还在洞穴的深处,发现了打造好的刀枪、叉戟和弓箭,还有很多半陈品的铁片,密密麻麻的堆积在石台上面,早已经锈迹斑斑、布满蛛网和灰尘。 杨副官惊愕不已: “这里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跟打铁的作坊一模一样,谁会来到这荒山野岭里打铁啊?” 牛大胆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 “看看山洞里的工具和围炉,可不就是打铁的嘛,只是这么大的规模,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这里倒像是一座兵工厂或者是秘密基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牛大胆的话让杨副官醍醐灌顶一般,看着火炉边堆积的木柴和石炭,杨副官急忙让士兵拿到一片空旷的区域,堆积在一起,大家聚一起烧火取暖。 一阵子手忙脚乱之后,山洞里点燃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借住着火光的光线,放眼望去,这座巨大无比的兵工厂竟然一眼望不到边… 不一会有前去探路的士兵来报,这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是集锻造、冶炼、训练于一身的大型地下兵工厂,里面吃喝拉撒睡的地方都有,鼎盛时期,可容纳数万之众! 杨副官震惊的是目瞪口呆,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的老天爷,是什么人能够拥有这样的一座地下兵工厂?躲藏的如此隐蔽,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牛大胆大胆的猜测道: “会不会是太平天国的北伐军,在这里建造的秘密基地,意图东山再起,讨伐中原?” 杨副官沉思片刻,拼命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太平天国北伐军总共才两万多人,又被僧格林沁围剿战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实力建造这些东西!” 杨副官又阴沉着脸说道: 怕是这些人年代久远,搞不好与那只巨鼋有关? 第341章 臭虫 一处遗迹,一段历史… 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中,惊现神秘的地下兵工厂,到底隐藏着怎样鲜为人知的秘密?种种谜团,让杨副官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众人围坐在几堆篝火旁边,一边烘烤着自己的衣物,一边在消遣聊天,实在无聊至极的,在这温馨和安全的氛围中,倒头就睡,毕竟远在大不列颠的莎士比亚说过,睡眠可以让人忘掉一切痛苦和不安… 牛大胆坐在杨副官旁边,轻声说道: “刚才你说地下兵工厂的这些人,与巨鼋有关,可否有什么凭据?” 杨副官擦了擦眼镜说道: “首先被囚禁的巨鼋年代比较久远,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鬼知道它活了多久,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四头巨大的石牛和铁链就是出自这批工匠之手。 不是太平天国干的,更不可能是僧格林沁,谁会有功夫雕刻出这么大的石牛来做镇压之物,况且他们捉到的巨鼋,古书上也叫做玄武。 玄武代表着北方,传说它具有掌握水域和镇压邪恶的能力,代表着刚毅与智慧,把玄武镇压在这里,可以保佑他们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寓意深远啊!” 牛大胆呵呵一笑: “照你这么说,那就更有意思了,敢情藏在这地下兵工厂里的头目,还是个造反的主?古往今来,谋反的人多如牛毛,会是谁呢?” 杨副官则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谋不谋反我不知道,反正能隐藏在这地下洞穴里,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试想朝廷的兵马都是光明正大的,哪里用得着躲躲藏藏?” 牛大胆不停的点着头: “有道理,有道理,吃过几年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不得不令人佩服!” 奔跑了大半夜,所有人都人困马乏、哈欠连天,杨副官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一看,凌晨三点钟,眼看着士兵们一个个伏倒在地上,而燃烧着的篝火,迸溅出一串串炽热的火星,像一支支催眠曲的音符一样… 杨副官的眼皮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样,沉的都抬不起来,听着周边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如池塘里的蛤蟆叫一般,杨副官也渐渐的昏睡了过去,春秋大梦今夜起,管它明日胡球样… 就在他们睡意正浓,犹如假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像是钻进了虫子一样,奇痒无比、瘙痒难耐,喧嚣声很快打破了刚才的沉寂,被咬醒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虫子?这么咬人啊!” “不知道啊,看都没看到?只感觉身上又疼又痒…” “我这也有,大家快来看呐,我逮到了几只,看着好恐怖啊!” 杨副官和牛大胆听到身边的士兵这么说,立马翻身爬了起来,拿着手电筒,挤到人群之中察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指甲盖这么大的虫子,通体红色,呈竹节状,身体周边有一圈毛茸茸的爪子,就像蚰蜒一样,爬起来行动迅速,腿脚敏捷,特别的恶心渗人! 虫子在地上蠕动着,被士兵一脚踩死了好几只,可奇怪的是,爆浆的虫子散发出来的不是青草绿叶的气息,而是一股难闻的腐臭味,这种腐臭味只有肉食性动物身上才会有… 而更可怕的是,虫子身体里流出的东西,竟是红色的,与血肉无异,那种感觉就好比是,一只饱血的跳蚤、虱子或者蚊子,被我们瞬间捏爆,喷射出来的斑斑血迹。 牛大胆惊恐的说道: “狗日的,这种虫子居然还吸血,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大家一定要小心点!” 话音未落,刚才的士兵突然眼珠子一瞪,“啊啊”的大叫起来,双手拼命的抓挠着自己的脖颈、胳膊以及前胸后背,以至于瞬间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打滚起来… 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看傻了眼,急忙摁住他的手脚,试图阻止他这种疯狂自残的行径,可是无济于事,越是控制,他越是折腾的厉害,一度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就在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杨副官和牛大胆他们亲眼看见一只只的虫子在士兵的皮肉里面钻来钻去,疯狂的吞噬着他身上的血肉,顷刻间,他浑身上下出现了一块块的血斑…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啊啊”的叫了起来,症状和刚才的士兵一模一样,疯狂的在地上抽搐打滚,而那些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在他们的身上游走着,血腥的画面恐怖至极、简直不忍直视… 而最终,这些士兵身上的血肉被虫子吸食殆尽,而变得眼窝塌陷、皮肉干枯,皮包骨头轻易看见,这还不算结束,虫子会从皮下钻出来,继续啃食着他们的皮肤,直至成为一堆堆白骨。 触目惊心的场面让所有人心惊胆寒,大家就像抽生死签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被死神光顾,而更可怕的是,更多的虫子从山洞里面涌出来,竟然如潮水一般! “跑啊,大家赶紧跑!” 杨副官惊声尖叫道,整个队伍早就乱作一团,哀嚎声、痛哭声、求救声不绝于耳,然而就在这时,杨副官的手臂突然发麻,扒开袖子一看: 一只虫子正在他的皮肉里面钻!而且开始吞噬他的血肉,那种剧痛比中了子弹还要痛苦好几倍! 正当杨副官痛苦不堪之时,牛大胆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手起刀落,把杨副官的手臂划开一道口子,眼疾手快的将虫子挑出来,然后抓住杨副官就向外面跑去。 眼看后面虫群来袭,大批的士兵被淹没在虫潮之中,眨眼间就被啃食成一具具的白骨,简直是杀人于无形,死无葬身之地! 牛大胆把篝火踢散,喷溅的火花短暂的阻挡了虫群的脚步,接下来命令剩余的士兵开枪射击,用手榴弹炸,总之集中一切火力,全力反击… 嗒嗒嗒… 轰隆隆… 一阵硝烟弥漫之后,换来了短暂的安宁,可是还没等喘过气来,虫群又集结在一起,像潮水一般涌来… 第342章 皮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潮汐一般的虫群气势汹汹的朝人群中涌来,几次三番的射击和爆炸都没有将它们彻底消灭干净。 前有毒虫,后有山洪,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形势火烧眉毛、千钧一发,杨副官也是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凭借着剩余的几十个士兵和仅有的武器装备,牛大胆带领着他们负隅顽抗、拼死抗争,只见他们用篝火拉成了一道炽热的火墙,短暂的抵挡住了虫群的攻击。 牛大胆则抱着一把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和士兵们一起,朝虫群扫射,一时间,枪声、爆炸声在空旷的山洞里空谷传响、荡气回肠,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一般… 嗒嗒嗒…嗒嗒嗒… 可是虫群不退反进,依然是聚集了很多很多,它们像蝗虫一般一扫而过,疯狂吞噬着眼前一切的碳基生物。 可是随着篝火的燃尽,火光越来越弱,温度越来越低,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洞口边没有干柴,无法进行添火加薪,眼看火光要灭,众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杨副官手枪里的子弹早已用尽,很多士兵也已经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之际,杨副官大声的咆哮着: “眼下无路可走,只有跳河逃生,宁可被洪水淹死,也不愿被这些虫子啃食的尸骨无存,大家跟着我走…” 说着,转身就朝洞口外边退去,牛大胆他们一路跟随,迅速的朝外面撤离,一时间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恰巧在此时,杨副官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而虫群又突破了火墙的阻挡,势如破竹的朝他身上扑来,牛大胆因为营救杨副官,也没有走脱,两人抬臂遮面,等待着下一秒死亡的到来… 而就在这时,突然山洞外枪声四起,紧接着一大堆火把扔向了虫群,杨副官和牛大胆脑袋一阵子发懵,以为一切都是幻觉,死都死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濒死体验? 这时一群士兵把他们两人拖了出去… 紧接着听到孙长生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快,快,往火把上面泼桐油!” 只见士兵们迅速的抱着一桶桶的桐油,往火把上面泼去,一瞬间,大火腾空而起,并且迅速的向四周蔓延,虫群身上被泼了桐油,带着大火四处逃窜,进而把更多的的虫子引燃… 一时间,整个山洞里面火光冲天,到处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血腥味,虫群也死的死,逃的逃,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彻底不见。 杨副官和牛大胆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瞪着惊讶的眼神看向众人,激动的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 熊司令摆手说道: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杨副官拼命的点着头。 熊司令怒骂着说道: “他奶奶的,我们差点没被洪水淹死,好不容易披荆斩棘的从洪水中脱险,离老远就听到了你们的枪响,我们就急忙赶了过来。” 仓娃子则补充道: “船只刚刚靠岸,就看到成群结队的士兵往外面跑,嘴里还喊着,里面有吃人的虫群,孙长生知道我们的装备里有几桶桐油,当机立断,命令士兵带着火把和桐油就冲了进来!果然碰巧把你们给救了出来…” 杨副官跪倒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说道: “我们的士兵被巨鼋袭击,死伤过半,为了躲避山洪爆发,又逃到了这座山洞里,没想到里面竟然是大型的地下兵工厂,在休息睡觉的时候,又遭遇了虫群的袭击… 现在就剩下几十个士兵,熊司令我有罪啊,带兵不力,损兵折将,您就枪毙了我吧!”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哭相凄惨、如丧考妣,在场的人无不嗟吁动容。 熊胆彪急忙将杨副官搀起,说道: “杨副官不要这样,洞穴里面多凶险,这事并不能全怪你,我们同样是遭受了巨鼋和山洪的袭击,也是损兵折将、苦不堪言!” 王留下从灰烬中挑出来几只死虫,喃喃自语的说道: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虫子?如此的凶猛厉害,喝血吃肉简直比僵尸恶鬼还要狠毒凶险,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此言一出,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很显然谁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虫子… “是皮蠹虫!” 一声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郭半仙! 郭半仙手中仍旧拿着他的黄铜罗盘,厉声的说道: “磁场紊乱的地方,多出古灵精怪,这里竟然聚集着这么多的皮蠹虫,确实罕见。皮蠹虫,喜阴暗潮湿之地,惧光怕热嗜血肉,是极难对付的存在。 以前我们盗墓的时候,在古墓之中,棺椁里面遇到过这样的虫子,吞食腐肉、寄生吸血,往往会钻到人畜的身体里面寄居下来。 不疼不痒,没有症状,日久天长,只见人消体瘦、脸色蜡黄,精神萎靡、不思饮食,重点是郎中也查不出症状,多半就是这种东西搞的鬼!” 啊?… 众人惶恐不已,人群中一阵议论纷纷,没想到这种皮蠹虫这么的阴森恐怖,令人闻风丧胆、头皮发麻,还能钻到人的皮肉里面,听着都让人感到瘆得慌,浑身的皮肤都在痒… 王留下更是挠了挠自己的身上,唯恐有一只皮蠹虫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众人借助火把的亮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感到无比的巨大和空旷。 孙长生不禁问道: “刚才听杨副官讲,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兵工厂,究竟是何人所为,能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屯兵驻扎、打造刀剑?” 杨副官摇了摇头说道: “目前还尚不清楚,我们是外行,对历史遗迹和刀枪棍棒一窍不通,这冰冷的火炉和石台上,到处丢弃的都是刀枪剑戟的半成品,还有弓箭的箭头和箭杆…” 还没等杨副官说完,郭半仙大手一挥,让孙长生和王留下拿着火把过来,三人一同来到废弃的锻造炉旁边,捡起大刀和箭头仔细的端详起来… 抹掉斑驳的锈迹,在刀铭和箭头上发现了同样的文字标记: 燕王… 第343章 燕王朱棣 古代王侯,多如牛毛,车载斗量。 历史上分封的燕王有很多,比较有名的的就有:五代十国时期的刘守光、初唐的罗艺、大辽的耶律洪基、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慕容皝和慕容儁、元朝的真金… 而最着名的当属明初的燕王朱棣! 郭半仙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孙长生和王留下又有了新的发现,他们在一些刀枪剑戟的铭文和印戳上,又发现了一些锈迹斑斑的字样: 一三九八和一三九九! 郭半仙大吃一惊,这下终于水落石出、尘埃落定了,他长嘘了一口气说道: “确定是燕王朱棣无疑!” 燕王朱棣? 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雷贯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梦也想不到,这座地下兵工厂竟然与燕王朱棣有关。 郭半仙侃侃而谈的说道: “1398年,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去世,传位于其孙子朱允炆,号称建文帝。 1399年到1402之间,发生了历史上着名的靖难之役,燕王朱棣打着靖难的名义,以清君侧为由,率军起义、大举南下,最终叔叔夺取了侄儿的江山!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朱允炆,听取黄子澄和方孝儒的主意大肆削藩,对自己的亲叔叔痛下杀手,其中周王、代王和齐王被贬为庶人,珉王和湘王则死于非命。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朱允炆大举削藩的时候,其四叔燕王朱棣,表面上装疯卖傻、 吞食猪粪,背地里却在这隐蔽的地下洞穴中,打造兵器、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的窥伺着大明的江山… 朱棣作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藩王起兵成功的人,其胸襟及胆略,真的是可歌可泣,令人钦佩,永乐皇帝果然是天下的明主,雄才大略的帝王!” 众人听的是津津有味,无不翘手称赞,熊胆彪更是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我虽然是个大老粗,没有什么文化,可是燕王朱棣的故事,我看戏的时候听到过。 但是据我所知,朱家老四的封地在北平,距离这么远,他为什么把秘密基地建造在这里?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郭半仙哈哈大笑道: “这里虽然距离北平有些远,可是它水路四通八达呀,北平多朝廷的耳目,这里则不然,是韬光养晦的绝佳之地。 再者说,这里本来就属于燕王的封地,在发达的水系之上,过往一些老百姓的船只,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纵然是朝廷也不会妄加怀疑。 至于说,燕王朱棣为什么把兵工厂选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这个…” 话没说完,郭半仙抓起石台上面的银色粉末,在众人面前轻轻挥洒起来,粉末在阴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像落沙一样,轻盈而无声… “是铁粉,我明白了,郭老前辈的意思就是,这座山里面埋藏着无穷无尽的铁矿,开采了之后,可以直接用来造兵器,他们真的是绝顶聪明,一举多得!” 孙长生的话让郭半仙很是满意,众人也终于恍然大悟,之所以在这里建造地下兵工厂,是因为这里有铁矿,就地取材、比较容易。 郭半仙又接着说道: “这也就解释了关于锁龙井的传说,还有铁链、石牛和巨鼋神龟,都是燕王的这些工匠们搞的鬼,跟太平天国北伐军和满清僧格林沁没有太大的关系。 锁龙井的传说,说不定还是燕王的工匠和士兵们散布出去的谣言,目的就是不让世人接触到这里,以免影响他们的百年大计! 而太平天国的北伐军,远道而来,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这里,从而有了藏宝的故事和传说,再经过一百多年的口口相传,真相早就变的人云亦云、面目全非!” 熊司令拍着手说道: “精彩,确实是精彩,原来锁龙井是这么回事啊,难道燕王朱棣果真如大戏里唱的那样,双手过膝、两耳垂肩,面堂散发着金色,飘散着长长的龙须,有吞吐天地之志,洞察宇宙之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孙长生捧腹大笑,说道: “熊司令,你这是在哪里听的大戏啊?都听杂了吧,我虽然也没有读过书,好歹认识几个字,这里面明明讲的是好几个历史名人的事情,哪里就是燕王朱棣了?” 熊胆彪一脸的囧样,急的在那里抓耳挠腮,吹胡子瞪眼… 郭半仙微笑着说道: “熊司令不必生气,更不要放在心上,很多戏曲都是胡乱杜撰的,想必里面肯定有很多夸大其词的成分。 燕王朱棣的确是个美男子,相貌堂堂,面容英俊,长着长长的髯须,集智慧与勇猛于一身,可是他能打入应天府,登銮舆、坐龙椅,完全得益于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就是黑衣宰相姚广孝!” 姚广孝? 众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然,在场之人除了杨副官还略有耳闻,其余人听都没听说过。 郭半仙接着说道: “是的,一代妖僧姚广孝,一个喜欢杀戮,拜道士为师的和尚,不在寺庙里面烧香拜佛,反倒成为燕王的幕僚,喜欢政治与斗争,屡设奇计,帮助朱棣攻城略地、夺取江山,他可堪称为大明第一奇人!” 杨副官慌慌张张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地下兵工厂也是拜他所赐吧,不然谁会这么异想天开、巧夺天工,把秘密基地修建在这个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下洞穴里呢!” 众人一致认为,杨副官说的没错,这个黑衣宰相,一代妖僧姚广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心狠手辣、奇淫弄巧,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做出来的… 熊司令清了清嗓子说道: “好了,现在什么事情都已经弄明白了,我们只有重新清点装备,集合士兵,为了我们的寻宝计划继续努力。” 孙长生急忙摆手说道: “熊司令虽然说的没错,可是现在人困马乏,阴阳颠倒,所有人都需要休息,把渔船全部停靠到山洞里面来,安排好值守的士兵,特别要防范皮蠹虫的侵袭,等到大家养足精神,再去寻找宝藏不迟!” 众人连连称赞道: 妙极妙极! 第344章 一意孤行 一宿无话,一觉睡到自然醒。 孙长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看着旁边执勤的士兵和摇曳的篝火,恍如隔世一般。其余的人都在昏睡,那熟悉的蛤蟆叫又在山洞里面此起彼伏。 孙长生起身走到洞口,看到眼前的水流已经平缓,没有了之前的万马奔腾和怒吼咆哮,想想昨天的生死时刻,孙长生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醒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 孙长生扭头望去,只见杨副官踉踉跄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杨副官急忙递给他一支卷烟,说道: “早上一根烟,快活似神仙,人生不过百,哪来千岁忧,来抽一根吧!” 孙长生呵呵一笑: “我平时很少抽烟,既然你这么有雅兴,那我就陪你助助兴…” 说着,从怀里掏出保存良好的一盒火柴,将两根烟全部点燃,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孙长生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记得你有一块怀表放在身上。” 杨副官果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淡黄色的劳力士军用铁路怀表,看了一眼说道: “已经是中午的10:35分,好家伙,我们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孙长生看着他手中精美的怀表说道: “杨副官可以啊,这块进口的怀表价值不菲吧…” “哪里哪里,我哪能买得起啊,这块怀表是熊司令送给我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会誓死报答他的恩情!” 孙长生抽完最后一口烟,笑着说道: “是啊,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仁义礼智信,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精髓不都浓缩在此嘛,人活着就是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这时后面传来郭半仙的笑声: “哈哈哈,好一个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啊,你们两个不去休息睡觉,倒在这里高谈阔论、畅聊人生来了…” 孙长生挠了挠头说道: “我醒的比较早,到外面看看洪水的情况,现在洪水已然退去,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杨副官提议道: “那就把他们全部叫醒,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也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如何,趁着洪水退去,我们轻装简行好上路!” 顷刻间,山洞里面响起了响亮的哨声,刺耳聒噪的哨声,把所有酣睡的士兵全部惊醒,职责所在,他们第一时间以为是受到了偷袭,连忙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而熊胆彪在厚厚的行军毯上睡的犹如死狗,打着雷鸣般的呼噜,流着哈喇子,做着他的春秋大梦,突然被刺耳的声音惊醒,就像是一头被惊醒的猛兽一样… 只见他怒气冲冲,充满血丝的眼睛恐怖至极,脸上的横肉拧成了疙瘩,变得狰狞不已,愤怒的骂道: “他奶奶的,是谁打扰老子睡觉,老子非枪毙了你不可…” 说着,就要拔出手枪来… 杨副官急忙制止道: “熊司令息怒,是我,是我把大家叫醒的,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我们要出发了!” 熊胆彪这才清醒过来,擦了擦满脸的口水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们今天要继续寻找宝藏,他奶奶的,到目前为止,死了那么多的人,连个宝藏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上了姜老头的当了?” 仓娃子笑着说道: “熊司令说笑了,老族长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您,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打仗还有伤亡损失,更何况是为了寻求宝贝!” 熊胆彪眼珠子一转,说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万一找不到宝藏,那我不是血亏了吗?我得好好的商议一下,他娘的宝藏到底藏在哪里?” 这时孙长生、王留下还有郭半仙他们都聚集了过来,想要进一步商量计划的实施方案。 到底这洞穴里面还有没有太平天国的宝藏?郭半仙心中也拿不准,毕竟早在几十年前,他们已经在一处洞穴里发现了宝藏,并且数十箱的金银珠宝都已经抛洒在暗河里面。 这太平天国北伐军的宝藏,是埋在了一处,还是埋在了多处,谁也说不好,总之,所有的宝藏都应该在暗河两岸的洞穴之中。 这时,负责清点人数的杨副官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现在剩余的所有兵力还有256人,索性重型武器都还在,掷弹筒、轻机枪、重机枪,还有成箱的炸药和手雷…” 熊司令点了点头说道: “还好还好,如果能顺利的找到宝藏所在地,将士们的牺牲也值得了,大家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我们快速的找到宝藏,从而满载而归,凯歌而还!” 杨副官瞟了一圈,说道: “我听说郭老前辈见多识广,早在几十年前就探访过这里的地下洞穴,不知郭老前辈当时遇到的是怎样的情形,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我们该何去何从?” 郭半仙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满脸通红,心想肯定是姜老叔公搞的鬼,不然谁会把他们的生平往事告诉这些土匪军阀! 郭半仙淡淡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来到这个地下洞穴中,在暗河两边的山洞里,确实也发现了一处宝藏的遗迹,可是因为那条恶龙的袭击,宝藏早就沉入河底里面,我们也是全军覆没、功亏一篑… 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想要探寻宝藏的踪迹,只有搜寻周边的山洞,或许还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只是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那条恶龙当初就是藏在山洞之中!”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既要到山洞里探寻宝物,还害怕洞穴里面有恶龙,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叽叽喳喳,就像枝头上的鸟群一样… 熊胆彪脸色大变,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只见他大手一挥,咆哮着说道: “够了,唯今之计只有到各个山洞里面去找寻宝藏的下落,那条恶龙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呢!所有人听令,收拾东西,即刻出发…” 第345章 怪鱼 熊胆彪那就是狗熊脾气… 他决定的事情,谁敢抵抗不服从?那种感觉就好比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 士兵们背上步枪,如同上战场赴死的勇士一样,把渔船依次放入水中,所有人全部登上渔船,点上火把,随波逐流,顺流而下。 洪水虽然已经退去,但是两岸的河滩已然被全部淹没,放眼望去,地下暗河的河面骤然扩展,四面八方都是浩瀚的河水,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的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熊胆彪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咆哮不止、暴躁不已,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就是熊胆彪的本性?在最后的时刻,他也不再伪装,彻底的暴露无疑? “所有人听令,都把眼睛给老子睁大点,发现有山洞的地方,一个个的进去搜寻,他奶奶的,这次在找不到宝藏,我的老脸往哪搁?还不被别人笑死!” 孙长生和王留下翻了翻白眼,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任凭熊胆彪如何的恼怒发火,依旧是我行我素,爱咋咋地。 可是眼前的这个土匪司令,喜怒无常、阴阳不定,孙长生又担心起小翠和陈梦苏的人身安全… 一时半会这个活阎罗还是得罪不起,万一他心血来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伤害和威胁到她们两人的性命该怎么办?这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一点的风险都不能有。 孙长生只有笑呵呵的说道: “熊司令你莫心急,常言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是这地下洞穴里还存有宝藏,我们保证给你找出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此时熊司令的脸又像狗脸一般说变就变,乐呵呵的说道: “我就喜欢长生兄弟的性格,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根本就用不着我操心,天天把我气的要死!” 说归说、闹归闹,正事一点也不敢耽搁,一艘艘渔船前赴后继的在河面上划行,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洞穴的半空。 突然,渔船后面的水面上翻腾起一朵巨大的浪花,“扑通”一声清脆的水声引起了孙长生的注意,从小就在河淀子里长大的他,自然对这个声音在熟悉不过了。 “你们听?后面肯定有一条大鱼,刚才扑腾的水声我听的是清清楚楚!” 王留下不可思议的说道: “怎么可能?声音我也听到了,这么响亮的扑水声,怎么可能是一条鱼发出来的,那得多大的一条鱼啊!” 两人的对话瞬间引起了士兵们的警觉,杨副官瞪着惊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后面看,并且大声的喊道: “所有人注意了,好像有危险来临,大家荷枪实弹、保持警惕,一旦遇到袭击,火力全开,毫无保留的轰炸射击!” 突发的状况引起了一阵骚乱,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在猜测水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的说是一条大鱼,大鱼翻身,溅起了这么大的水花; 有的说是水浪,你们都听错了,出现了幻觉,疑神疑鬼; 更有甚者,说是青龙,这河水里面肯定藏着那条凶恶的青龙… 郭半仙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 “别的我不知道,你们说是青龙现身,我不敢苟同,早在三十多年前,我对那条龙身上的腥臭味记忆犹新,它出现的时候会伴随着浓浓的腥臭味,那种刻骨铭心的味道,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扑通!… 又是一朵大水花翻腾而起,这一次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河水中有一个巨大的活物,游走的时候还拖着长长的水纹! 孙长生激动的说道: “你们都看到了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留下着急忙慌的说道: “看不到,它没有跳出水面,鬼知道水里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片…” 仓娃子、牛大胆和熊司令他们同在一条船上,警惕的看着四周,子弹上膛、瞄准水面,时刻准备着发动最猛烈的反击。 熊胆彪此时早已掏出自己珍藏的意大利进口勃朗宁手枪,嚣张跋扈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老子要跟他拼命到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敢挡我财路的,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他们的渔船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渔船剧烈的摇晃,以至于好几个士兵跌落到了冰冷的河水里,而熊司令和仓娃子他们因为失重,也摔倒在船舱之中…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越来越多的渔船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撞击到,河面上只看到一道巨大的水纹,并未看到任何的怪物的身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河水里面绝对有鬼! 杨副官也被撞的东倒西歪,连忙叫喊道: “开枪,朝水中的怪物射击!” 顷刻间,枪声四起,士兵们纷纷朝着水下开枪,一时间,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就像翻江倒海的蛟龙一样… 可是奇怪的是,折腾了半天,一番枪林弹雨之后,水里面居然没有了动静,那个巨大的怪物也变得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孙长生和王留下都抱着一把步枪,站在船尾上,不停的扫瞄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胆敢有怪物露头,保证一击致命。 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奇怪了,明明水下有东西,怎么就不见了呢?难不成撞了船就桃之夭夭了?” 王留下说道: “鬼知道是什么原因?还记得嘛,之前我们见到过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黑衣人?… 孙长生沉思片刻,说道: “没有可能啊,不管黑衣人是谁?山洪暴发之时,他也是难逃一死,即使不死,他也没有船只跟我们纠缠,更不可能一直潜入到水里面…” 轰隆… 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这次猝不及防的碰撞,直接把孙长生他们的渔船给掀翻,众人纷纷落入冰凉沁骨的河水之中,顿时水里面喧闹不已,呼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就在孙长生落入到水中的一刹那,在水中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条巨大的金色鲤鱼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第346章 淹不死的鱼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 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孙长生震惊不已,在水下接连吐出了一串的水泡,急忙挥舞着双臂游到了水面上,气喘吁吁的问道: “王留下,你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王留下同样是浑身湿透,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回答道: “乖乖,金色的大鲤鱼!”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偷听墙角,看到姜老叔公变化成鱼的模样嘛! 联想到悄悄跟随的黑衣人,两人不谋而合的点了点头,莫不是黑衣人就是姜老叔公?遇到山洪暴发,现出了真身? 两人不敢拍板定论,急忙同士兵们一起,爬回到渔船上面来,紧接着,众人又发射了一连串的子弹,打到河面上水花滚滚。 熊司令在旁边喊道: “长生兄弟,你们没事吧,水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孙长生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个…没有看清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于是熊司令命令所有人加速前进,卯足了劲儿使劲划,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见划船的士兵,一个个咬紧牙关、卖力的摇橹,一时间,挥汗如雨、喊声震天… 孙长生、王留下和郭半仙盘腿而坐,坐在船尾上说起了悄悄话,郭半仙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两人刚才落水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水下到底是什么怪物?” 王留下朝孙长生使了一个眼色… 孙长生悄悄的说道: “是一条金色的大鲤鱼!” “大鲤鱼?” “没错,跟我们在姜家大院里看到的那条大鲤鱼一模一样,足足有好几百斤。浑身上下金光闪闪,鳞片有巴掌那么大,更离奇的是,竟然长着长长的胡须!” 郭半仙大惊失色: “啊?这是怕要成龙了吧!会不会这片水域里还生活着另外一条成精的大鲤鱼?” 孙长生摇了摇头说道: “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和王留下一起,发现了一个跟随着我们的黑衣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黑衣人就是姜老叔公!” 王留下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鲤鱼想要修炼成精并不容易,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凑到一起,河里的鲤鱼精肯定是姜老头无疑!” 郭半仙唏嘘不已,说道: “看来,他是真的等不及了,自己亲自跑出来,就为了那一颗能够让他得道飞升的龙珠,真的是用心险恶、狼子野心啊!” 孙长生眨了眨眼说道: “还别说,熊司令到现在还都是蒙在鼓里,还傻乎乎的以为,姜老头出人出钱出力,为的是帮助他寻找宝藏,真的是笑死人。” 说话间,前方一阵喧哗声传来,孙长生定睛一看,原来在前方的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幽深恐怖的山洞… 熊司令现在就是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山洞就要进去一探究竟,他现在就是,抱着钱匣子睡觉,财迷心窍! 因为没有了河滩,杨副官命令所有的船只依次停靠在崖壁的旁边,刚好就排列到了山洞的下面,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攀爬进去。 熊司令这次老将出马,亲自带上几十个士兵,还有杨副官、仓娃子、牛大胆,以及孙长生三人,带了十几把轻机枪,很多很多炸药包和手榴弹。 因为山洞空间狭小,活动范围有限,大部队不可能全部进去,只能在外面待命留守,所以火力武器方面,他们是准备充足,有恃无恐。 孙长生和仓娃子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其余的人在后面跟随,山洞里面异常的潮湿,遍布着绿色的水藻和青苔,山洞很深,深不见底,蜿蜒曲折的洞穴犹如通往地狱里一般… 一直往山腹里走了很远很远,除了乱石、绿藻和苔藓,别的什么也没有看到,甚至连一个会喘气的小动物都没有遇见,可把熊司令给气坏了。 “他奶奶的,看来又是白忙活一场,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了,再找不到宝藏,回去我就把那个姓姜的老头给枪毙了!” 熊司令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别的人全部默不作声,只有孙长生劝道: “哎呀熊司令,你不要心急嘛!俗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降横财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我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就好!” 熊司令此时也是默不作声,让杨副官给他递了一支点燃的卷烟,默默的抽了起来,然而再往里面走,就闻到了一股特别腥臭的味道,臭味熏天、直冲囟门。 正在大家恶心干呕之际,郭半仙瞪着浑圆的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腥臭味,它来了…它就在里面…大家快些逃命吧!” 此言一出,队伍乱作一团,因为郭半仙事先已经向大家说明,青龙出没的时候,会有一股很浓很浓的腥臭味… 杨副官战战兢兢的说道: “熊司令,怎么办?我们赶紧撤退吧,那条龙可不是好惹的主…” 郭半仙也劝说道: “恶龙苏醒,玉石俱焚,熊司令,听老朽一句劝,赶紧撤兵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熊司令眉头紧蹙,转动着眼珠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仓娃子和牛大胆上前说道: “熊司令,承蒙不弃,我们兄弟二人愿意进去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有危险,以枪声为号,你们在逃跑不迟啊!” 熊司令喜笑颜开,连连说道: “好,好,有两位兄弟帮忙,即使里面没有宝藏,我们也不会遗憾,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要多多的注意安全…” 仓娃子和牛大胆得令,拿着火把带着枪,口袋里还揣满了香瓜手雷,径直朝山洞深处走去,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孙长生他们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是“嗒嗒嗒”的枪声,众人无不惊恐,还没来得及逃跑,里面就传来了爆炸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快跑啊,有危险… 第347章 大战蛇群 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打不着狐狸惹了一身骚…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在狭小的山洞中震耳欲聋,众人感觉像是地震了一样,整个山洞都在晃,还时不时的有石块掉落的声音… “快跑,快跑!” 孙长生大声呼喊着,后队变前队,所有人一哄而散,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往山洞外面逃窜,场面顿时乱的就像一锅粥一般… 仓娃子和牛大胆随后从山洞里面跑出来,而后面追随过来的,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一条恶龙,而是蛇! 成千上万的蛇群发疯似的朝着人群撕咬过来,更可怕的是,都是通体黝黑,肚腹是红色的红腹黑锦蛇! 孙长生吓了一身的冷汗,从小都知道这种蛇剧毒无比,没想到这山洞之中,竟然有这么多! 郭半仙自然是知道这种蛇的厉害之处,夹杂在队伍中间,拼命的朝外面跑去,杨副官则搀扶着体态臃肿、肥头大耳的熊司令,由众多士兵保护着,边打边退… 嗒嗒嗒…嗒嗒嗒… 随着密集的子弹射向蛇群,仓娃子和牛大胆也气喘吁吁的逃了出来,然而到了洞口的地方发生了拥堵和踩踏,以至于大家互相践踏,惨叫连连… “哎呀…救命啊!” “救命啊,疼啊,疼死我了!” 哀嚎声、求救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到最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形成了灾难… 因为堵塞住了洞口,导致里面的出不去,外面援救的进不来,场面十分的混乱,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而蛇群恰好抓住这个有利的时机,龇牙咧嘴的扑向人群,孙长生和王留下一人夺过来一把轻机枪,直接向蛇群疯狂的扫射,一时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勉强保住了他们几个人的性命。 而摔倒在地上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好运,被游走的红腹黑锦蛇咬在咽喉处、大腿上,甚至钻到了裤裆里,朝着命根子就是狠狠的一口,没过多久,全部都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眼看着几十个士兵全部死亡,孙长生和王留下边打边退,咆哮着喊道: “走啊,踩着士兵的尸体也要逃出去!” 借助着火力的掩护,熊司令和郭半仙他们踩着死尸朝外面逃窜,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尸体下面依然藏着凶猛的毒蛇。 就在慌乱之中,一条条毒蛇立起身子,龇着尖牙,吐出血红色的蛇信子,不依不饶的继续发动着攻击,仓娃子和牛大胆就在前方开路,用枪把照着蛇头猛砸,从而杀出一条血路… 而就在这时,一条擀面杖粗的黑蛇突然窜出,截住了熊司令的出路,并且迅速的发动攻击,恶狠狠的朝他身上袭来… “司令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杨副官挡在了毒蛇的攻击,双手死死的掐住毒蛇浑圆的身体,扑倒在地上,而他自己的肚皮也已经被毒蛇撕破,血流不止! “杨副官!” 熊司令痛苦的大叫着,而杨副官此时已经浑身颤抖、口吐白沫,拼尽全力叫喊着: “你们快走,快走啊…” 孙长生和王留下也退了出来,而后面的蛇群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杨副官则让他们把所有的香瓜手雷全部留了下来… 外面的救援部队也已经赶到,把众人搀扶到渔船上,划动船桨,调头就朝河里面划去,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从山洞里面传来: 轰隆隆… 熊胆彪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痛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如果不是杨副官救了他的性命,估计他这会儿早就去见阎王了。 硝烟还未散尽,正当大家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蛇群突然从洞口窜出,径直朝渔船上面扑来,士兵们惊慌失措,连连大叫,有很多直接掉落到河水之中。 就连仓娃子和牛大胆也未能幸免,一不小心从渔船上面跌落下来,掉到了河水里,更加恐怖的是,肉眼可见一条条毒蛇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 河水里面简直就是毒蛇的天堂,蛇群涌入到河水中,如鱼得水一般,很多士兵在水里面被一群毒蛇咬死,仓娃子和牛大胆也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完了,全完了,这次必死无疑了! 就在毒蛇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前金光一闪,只见一条巨大的金色鲤鱼从河水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吞噬着水中的毒蛇… 大鲤鱼简直就是力大无穷,尾巴一甩就可以掀起滔天的巨浪,浑圆粗壮的身体一拍,就可以把蛇群拍散,巨大的冲击力把蛇群冲的四仰八叉、晕头转脑… 这一壮举,简直把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不一会的功夫,金色的大鲤鱼就把蛇群全部驱散,在也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鲤鱼缓缓的游到仓娃子和牛大胆的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看… 起初仓娃子和牛大胆吓得瑟瑟发抖,到后来他们看到金色的大鲤鱼并无敌意,圆若滚珠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大嘴两边的胡须修长且飘逸,犹如故友重逢一般… 牛大胆见多识广,联想到姜老叔公给他们讲的鲤鱼跳龙门的传说,又想到他梦寐以求的龙珠,突然如晴天霹雳、醍醐灌顶一般… 牛大胆颤颤巍巍的说道: “您是…您是姜老叔公?” 万万没想到,大鲤鱼眨了眨眼睛,竟然点了点头,仓娃子和牛大胆欣喜若狂,破涕为笑的说道: “老恩公,原来是您呀,原来您是得道成精的神仙啊,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就连熊司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反过来想想,大鲤鱼冒死救了众人的性命,又与仓娃子他们这么熟识,不是姜老头还能是谁? 而就在这时,大鲤鱼调头游了过来,示意仓娃子和牛大胆坐在它的背上,两人爬到光溜溜的背上,抓住粗壮厚实的背鳍,大鲤鱼尾巴一甩,溅起了滔天的水浪… 等到风平浪静,众人拍打着身上的水珠,再去寻找他们,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48章 疯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金色的大鲤鱼,驮着两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真的让人开了眼界了,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为时已晚。 熊司令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他们人呢,跑哪里去了?还有那个鲤鱼精姜老头?” 士兵们都摇了摇头。 熊司令大骂道: “他奶奶的,杨副官一死,你们都成了废物,这么多眼睛都盯不住两个大活人…” 郭半仙摆了摆手,连忙劝阻道: “熊司令莫生气,不能全怪这些士兵,我们不是也没有看到嘛,鲤鱼精把仓娃子和牛大胆带了去,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熊司令大眼一瞪: “什么目的?他们整天腻歪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郭半仙冷冷的说道: “龙珠!” “什么?龙珠,他们到哪里去寻找龙珠?” 面对熊胆彪的疑问,孙长生则回答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再瞒你,姜老头让仓娃子去报官,就是为了把你们吸引过来,名义上是去寻找宝藏,实际上他想假借你的兵力除掉神龙。 据传说,每条神龙身上都会有一颗拥有无穷神力的龙珠,而拥有这颗龙珠就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凡人如果吞下这颗龙珠,可以法力无边、长生不死… 而姜老头又是修行几百年的鲤鱼精转世,如果吞下龙珠,瞬间就可以化身为龙,成为自然界真正的霸主,所有他的心愿就是让仓娃子和牛大胆为他盗取龙珠!” 熊胆彪恍然大悟,厉声骂道: “他奶奶的姜老头,把老子当猴耍,想借用我的兵力和武器对付神龙,休想!那么仅靠他们两人如何能盗取龙珠呢?” 郭半仙哈哈大笑道: “古书记载,龙珠在九渊之下的骊龙嘴里或者颔下,在神龙睡着的时候,是有机会盗取的!” 孙长生惊声说道: “老天爷啊,鲤鱼精就是带着他们两人去盗取龙珠?他们简直就是疯子!” 听到这里,熊胆彪的眼珠子滴溜乱转,内心嘀咕着: 宝藏虽然没有找到,如果能把龙珠弄到手,那不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嘛,那也是因祸得福不虚此行啊! 想到这里,熊胆彪信誓旦旦的说道: “神龙乃是中华民族信奉的神物,绝不能容姜老头那样心怀不轨的人亵渎,保护神龙,我们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所有人听令,他们肯定是往暗河里面寻找龙栖之地去了,我们加速前进,一定要在他们盗取龙珠之前,找到他们!” 啊?… 孙长生他们感到非常的震惊,按照常理来说,盗取龙珠的事情根本就管不着,他们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神龙的威严怎能容这些凡夫俗子冒犯和亵渎? 郭半仙连忙制止道: “熊司令请三思而后行,那条青龙我曾经是亲眼目睹过的,神威无比、暴虐无道,与它狭路相逢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熊胆彪此时是利欲熏心、鬼迷心窍,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轻蔑的说道: “哼,我有迫击炮,手雷和炸药,如果那条神龙果真不识好歹,那我就对它不客气,龙珠既然别人能取得,老子为什么取不得?” 孙长生终于明白熊胆彪的险恶用心,原来保护神龙是假,夺取龙珠是真,看来神力无边、长生不老,果然有这么大的诱惑力,这下非得把事情闹大不可。 疯了,全部都疯了,他们为了一己私欲,简直是不择手段,龙珠能不能见到不知道,倘若把神龙惹恼了,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了。 在熊胆彪的威逼胁迫之下,船队继续向幽深黑暗的暗河深处出发,鬼知道鲤鱼精带着仓娃子和牛大胆去了哪里,何时何地才能走到暗河的尽头。 而暗河的深处,鲤鱼精带着仓娃子和牛大胆飞快的疾驰,在水流中穿梭自如、风驰闪电,也不知游了多久,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旁边,鲤鱼精摆动着巨大的鱼鳍,将二人送到了泥泞的河滩上… 仓娃子和牛大胆望了望幽深的山洞,似乎明白了鲤鱼精的用意,轻声的问道: “老恩公,您的意思是,那条龙就住在这山洞里面?” 大鲤鱼点了点头。 仓娃子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大鲤鱼,身体半潜在手中,激动的说道: “老族长,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拿到龙珠,报答您的恩情,您现在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吗?” 听到这里,大鲤鱼眼泛泪光,不停的摇着头… 仓娃子和牛大胆震惊不已,一时半会还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牛大胆寻根摸底,大胆的猜想着事情的经过: 从他们兵分两路开始,姜老叔公便悄悄的跟随; 然后遇到巨鼋袭击,随后山洪暴发,河水上涨,河滩淹没… “难道…” 牛大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仓娃子是个急性子,连忙追问道: “难道什么?牛大胆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牛大胆死气沉沉的说道: “姜老恩公的真身被洪水淹死了,死了之后就只能变成原来的模样,也就是说,从此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姜金玉这个人了…” 啊?… 仓娃子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更让他们深信不疑的是,河水里的金色大鲤鱼不停的点着头,泪眼婆娑… 仓娃子和牛大胆被深深的触动到了,回想起姜老叔公对他们的种种恩情,感慨万千,不禁也是潸然泪下、几度哽咽。 仓娃子咬紧牙关,眼含泪水的说道: “不管你是老族长还是鲤鱼精,请您务必放心,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完成我们许下的承诺,我们助您得道飞升、飞天成龙!” 金色的鲤鱼精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摇摆着如巨型蒲扇似的尾巴,满含感激的看着他们两人。 而仓娃子和牛大胆眼神坚毅,像英勇就义、甘心赴死的勇士一样,毅然决然的朝洞穴里面走去… 第349章 偷龙珠 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 熊胆彪一意孤行,仓娃子和牛大胆视死如归,大鲤鱼成龙心切,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多行不义。 仓娃子和牛大胆刚刚踏入洞口,就闻到了刺鼻的腥臭味,臭味熏天、直冲囟门。那种腥臭味可比糟鱼烂虾要臭的多了,比抓一把水藻浮萍糊到你脸上还要恶心难闻… 郭半仙说过,青龙出没的地方就是这种味道,再加上是鲤鱼精把他们送到这里来,毋庸置疑,这里肯定就是青龙的巢穴。 他们两人没有火把,只有摸黑前行,本来以为里面会很黑,没想到里面竟然聚集了很多的螺蛳贝类,隐隐的发出淡淡的绿光。 仓娃子悄悄的说道: “奇了怪了,这么腥臭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河蚌、螺蛳,它们常年生活在这里难道不觉得恶心?” 牛大胆回答道: “可能它们认为这里有灵气,跟神龙做邻居有助于它们的修行,古书上不是说了嘛,有麒麟和凤凰出没的地方,后面都有百兽和百鸟随行,可能道理都是一样的。” 仓娃子苦笑道: “一龙得道,鸡犬升天,不跟我们人类是一样的道理嘛,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都他娘的狗眼看人低!” 牛大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点,别把青龙惊醒了,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现在我们身上也没有武器,拿什么与它抗争!” 仓娃子说道: “老族长活着的时候不是说了嘛,丢了龙珠的龙,就没有了法力,就像那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我们偷走了龙珠,往大鱼嘴里一丢,万事大吉!” 两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朝洞穴深处走去,越是往里面走,浓浓的腥臭味就越重,停下脚步之后,他们甚至听到了深沉而浓重的鼻息声… 两人心惊肉跳、目瞪口呆,毕竟这条青龙的威力,他们是亲眼所见、有目共睹,牛大胆他们第一次寻宝就受到了它的袭击,要不是跑得快,早就命丧龙口了。 牛大胆此次是新仇旧恨一起报,非要把这条青龙搞死不可,一是为了报答姜老叔公的恩情,二是为了给死去的那些好兄弟报仇雪恨… 随着鼻息声越来越重,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洞穴走了很久,没想到这条龙睡觉的地方这么深,牛大胆还在石壁上发现了很多黏糊糊的粘液,抹在手上就像鼻涕一样,特别的让人感到恶心。 山洞越走越宽敞,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并且还伴随着流水的声音,最终他们在山洞的最深处,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 只见这里四通八达,下面是一处深潭,深潭里面竟然还流动着活水,旁边还有几个山洞,具体通往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就在深潭的巨石上面,蜿蜒匍匐着一条青龙,下半截身体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喘着如老牛一般的粗气,正在呼呼大睡。 牛大胆惊奇的发现,就在青龙抖动着胡须喘息之间,发现它的下巴处有一个浑圆的珠子一闪一闪,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龙珠?… 两人激动万分,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相互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准备找恰当的时机动手。 “哞…” 随着一声低吼声传来,青龙甩了甩头,顿时把二人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难不成他们的闯入被青龙给察觉到了吗? 仓娃子和牛大胆匍匐在地上,等候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抬头望过去,那条龙还是呼呼大睡,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们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借着龙珠散发出来的荧光,他们惊奇的发现,下入深潭的山岩上,竟然有人工开凿的阶梯! 阶梯蜿蜒而下,错落有致,深潭里面还有一根粗壮的石柱,石柱上面竟然还缠绕着一根断掉的锁链… 这个惊奇的发现着实让二人震惊不已,这也就意味着,地下洞穴里面曾经真的锁着一条青龙和一只巨鼋,只是青龙长大之后弄断了铁链,逃了出去… 而那只被铁链和石牛锁着的巨鼋,是怎么逃出去的,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是青龙帮了它的忙,帮它咬断了铁链? 细思极恐,越想越令人恐惧,那么是谁有能力在这里锁住这些神兽,唯一的答案就是永乐皇帝手下的一代妖僧,黑衣宰相姚广孝!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大神兽在这里就已经发现了两个,鬼知道朱棣的皇宫之中有没有养着朱雀和白虎? 想到这里,仓娃子和牛大胆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事到如今,无路可退,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们小心翼翼的沿着阶梯往潭下走去,脚步轻盈的如同踩在薄冰上一般,越是往下面走,感觉越是寒冷,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心跳也是越来越快,这种窒息的感觉实在是度日如年。 只见青龙蜷缩着身体,身上的鳞片熠熠生寒,滚圆的身体粗壮而又结实,爪子锋利的如刀似剑一样,长须飘逸、角似麋鹿,睡意昏沉的像死去了一般… 也许最近的恶劣天气都与它的出没有关,行云布雨、霹雳闪电,体力消耗、甚是乏累,以至于仓娃子和牛大胆悄悄的潜到它的身边,它也没有察觉出来任何异常。 牛大胆向仓娃子做了一个手势,他要悄悄的蹚水过去,把龙珠偷盗过来,示意仓娃子在石梯旁边等着,他们两个现在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巨龙的鼻息声平和而又缓慢,这就证明它并没有觉察出来异常所在,毕竟在它的有生之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毕竟盗取龙珠的事情,世所罕见! 牛大胆果然是胆大包天,他悄悄蹚水过去,绕到了巨龙的身边,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不自觉的浑身打冷战… 只见巨龙颔下有一个布袋似的褶皱,那闪闪发光的龙珠就藏在里面,牛大胆屏气凝神,将手偷偷的伸了过去… 第350章 我欲成龙 自古天下之事,得道者昌,失道者亡… 牛大胆趁神龙熟睡之际,悄悄的将手伸向它的颔下,龙珠耀眼的光芒,格外的诱惑和刺眼。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神龙睡觉竟然这么深沉,眼前站着偷偷摸摸的人,它竟浑然不知,依旧是喘着粗犷的鼻息声… 怪不得听老人常说,睡觉是小死,上天把灵魂给抽去了,而梦境中的景象,恰恰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真实写照! 牛大胆刚刚触摸到神龙的身体,感觉就像冬天摸到冰块一样,特别的冰冷刺骨、熠熠生寒,而在神龙的下巴褶皱处,牛大胆清清楚楚的看到触手可及的龙珠。 因为龙是盘卧匍匐在地上的,下巴挨着地面,下手有些困难,牛大胆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 突然他计上心来,绕到了神龙的后面,看到了它拖在河水中的尾巴,故意蹲下身来,用水往它尾巴上泼去,神龙以为是水流的原因,蠕动了身体,还摆了摆尾巴… 牛大胆战战兢兢,探过头去看,果然有效果,龙头已经侧着翻转过来,整个下巴和脖颈暴露无疑,牛大胆心中大喜,机会来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仓娃子心惊胆战的看着牛大胆的一举一动,心脏都要跳到喉咙眼,虽然身处的环境像冰窖一样,他感觉还是内心燥热、浑身出汗! 牛大胆屏气凝神,偷偷的将手伸了进去,感觉神龙的头颅就像牛头一般大小,只不过是有角有须,布满鳞片,而浑身散发的腥臭味,确实让人上头… 龙珠冰凉刺骨,有鹅蛋一般大小,牛大胆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它散发的是淡淡的绿光,而神龙腾空而起,上天入地的那一刻,它是炽热通红的火球,常人根本就近不得身。 牛大胆将龙珠拿在了手上,望着绝世珍宝瞬间迷失了自己,他的内心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何不将龙珠据为己有? 与其拱手让人,不如便宜自己,贪婪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内心,此时此刻,早已将恩情似海抛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有什么报答的念头? 仓娃子看着牛大胆手捧着耀眼的龙珠,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对劲,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和想法,捡起一块石子,往他身上砸去: 吧嗒!… 一阵痛感把牛大胆从欲望的世界里拉了回来,他急忙望去,看到仓娃子在河水对面指手画脚,在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牛大胆清楚的看到,离开龙体的龙珠,光泽慢慢变暗,最后连刺眼的绿光都消失不见了,由此推测,它可能与神龙失去了心灵感应,这也就意味着,神龙失去神力,变成了一条地地道道的青龙。 牛大胆急忙蹚水过来,万万没想到,神龙好像感应到了龙珠失窃,突然惊醒,“嗷嗷”的叫了起来,巨大的嘶吼声震的整个山洞都在响… “仓娃子,接着…” 牛大胆大吼一声,将龙珠扔了出去,仓娃子双手刚好接住,说时迟那时快,神龙扭转过身体,看到了偷盗龙珠的两个人… “仓娃子,快跑啊!…” 牛大胆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与此同时,从布袋兜里掏出了仅有的几颗香瓜手雷,拔掉引线,往石头上一磕… 仓娃子闻讯,转身就跑,爬到水潭上面的那一刻,就看到青龙一口咬掉了牛大胆的头颅,把他的身体甩在了半空中… 轰隆隆… 轰隆隆… 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深潭里面传来了青龙痛苦的哀嚎声,仓娃子眼含泪水,拼命的朝山洞外面跑去… 果真如老族长所说,丢了龙珠的神龙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了昔日的神力和威风,仓娃子破涕为笑、沾沾自喜,只要是能报答老族长的恩情,就是死了他也愿意! 刚刚跑到山洞洞口,就看到金色的鲤鱼精在那里恭候多时,它欢欣鼓舞,甩动着尾巴,迎接着胜利的到来… 仓娃子激动的喊道: “老族长,我助您成龙!” 说着,高举起双手,打算将龙珠抛到河水里面,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嗒嗒嗒… 一连串密集的子弹穿透了仓娃子的身体,仓娃子口吐鲜血,倒在了血泊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熊司令他们来了! 鲤鱼精看到岸上的仓娃子被打死,龙珠滚落在河滩上,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摆动着巨大的鱼鳍和尾巴,往河滩上面爬去… “开枪,射击!…” 熊司令一声令下,紧接着又是密集的子弹往鲤鱼精身上打去,鲤鱼精爬行困难、腹背受敌,恼羞成怒、惊天一吼,径直朝渔船方向杀过来。 匹夫之怒,尚且流血三尺,更何况几百斤的大鱼?那力气足以翻江倒海、所向披靡,鲤鱼精将渔船一个个的掀翻,疯狂的将落水的士兵全部咬死… 趁此时机,熊司令让其余的渔船全部靠岸,他要去抢夺龙珠,孙长生和王留下依旧是抱着轻机枪射击,渔船靠岸的一刹那,士兵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去抢夺龙珠… 正当他们触手可及之时,身后一个庞然大物腾空而起,活生生把他们都砸死,而龙珠则被推到了孙长生的旁边,滚落在了沙石里… 原来又是鲤鱼精,它为了夺取龙珠,已经不顾生死,搁浅在了河滩上,孙长生翻身落地,捡起龙珠,熊司令高兴的连蹦带跳,大快朵颐。 鲤鱼精依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用鱼鳍扑腾起沙石,朝孙长生他们砸去,熊胆彪怒不可遏,连忙让迫击炮射击… “炸,给我狠狠的炸!…”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阵狂轰乱炸之后,鲤鱼精早已不见了踪影,它趁着烟雾弥漫之际,跃回到了河水里,虎视眈眈的窥视着众人,等待着有利的时机… 熊胆彪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他手中还有很多重型武器,掷弹筒、重机枪,还有炸药包和手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有何惧哉! 而就在这时,山洞里面又传出愤怒的吼叫声: 嗷嗷… 第351章 三军之战 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随着山洞中的怪吼声传来,熊司令命令急忙撤退,既然龙珠已经抢到手,不跑留在这里作甚? 郭半仙沙哑着嗓门喊道: “暗河里有鲤鱼精,大家小心!” 前怕狼后怕虎,这可如何是好?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这条暗河,根本就别无选择,所有人纷纷登上渔船,拼命的划动船桨,向外面逃离而去… 熊司令和孙长生并不在同一条船上,可是他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喊道: “长生兄弟,我的龙珠,快点把龙珠拿给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孙长生嗤之以鼻,说道: “熊司令,稍等一下,等到我们会合到一起,我就把龙珠拿给你。” 熊胆彪耍起了心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把龙珠给了我,才能保证小翠和陈梦苏的安全嘛,兄弟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孙长生嘴上不说,心里明白,这是在旁敲侧击他呢,他娘的熊胆彪真是个老狐狸,老奸巨猾、巧舌如簧… 孙长生不想与他们纠缠,吩咐渔船靠近一点,把龙珠交给熊胆彪完事了,如今的这颗龙珠,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拿在手里谁就会倒霉! 可是刚刚把口袋里面的龙珠掏出来,就受到了大鲤鱼的攻击,整条船被掀翻,他也落到了冰凉的河水里。 “长生,长生…” 王留下在另一条船上呼喊声,同时抱起轻机枪,对着大鲤鱼就是一顿疯狂的射击… 嗒嗒嗒… 密集的子弹就像雨点一样打在河面上,翻滚起一朵朵水花,而孙长生此时孑然一身,枪也丢失了,只有朝旁边就近的渔船游去,而那条大鲤鱼则死死的在后面追。 在河水之中,人哪能是鱼的对手?只见大鱼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朝孙长生吞噬而来,孙长生眼疾手快,快速转身,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大鱼的头部乱刺… 一刀、两刀、三刀… 也记不清刺了多少刀,河面上飘起了殷红的鲜血和鱼鳞,大鲤鱼恼羞成怒,扑腾起浑圆的身体,把孙长生拍出去好几米远。 肉搏之时,王留下和士兵们也不敢射击,怕误伤了孙长生,眼看大鲤鱼不肯罢休,以命相搏,熊司令担心他的龙珠不保,命令所有的渔船全部围攻大鲤鱼… 突然,山洞里面窜出一条青龙,龇牙咧嘴,张着血盆大口,迅速的钻入水中,怒气冲冲的朝众人杀将过来。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只成精的大鲤鱼尚且难以应对,如今又来了一条苍龙?熊司令又临时改变主意,命令迫击炮手向青龙方向射击… “射击…射击!” 一发发的炮弹在青龙游走的水域爆炸,翻腾起巨浪一样的水花,青龙嘶吼着,时而下潜到水底,时而掀起几米高的水浪,朝渔船聚集的水域越靠越近… 孙长生趁乱爬到了渔船里,从士兵手中夺过来重机枪,朝大鲤鱼的位置猛烈的射击,士兵们和王留下一起,往两个方向扔手雷和炸药包,一时间,河水翻滚、水浪滔天,血腥程度犹如战场一般! 一番狂轰乱炸之后,水面居然没有了动静,无论是大鲤鱼还是那条青龙,此时此刻都不见了踪迹,河面和洞穴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郭半仙惊魂未定,战战兢兢的说道: “它们都是为了抢夺龙珠而来,如果不把龙珠还回去,他们肯定是不肯罢休的,这条青龙失去了龙珠,功力明显失去了很多,要是搁在以前,我们早就灰飞烟灭了!” 孙长生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手里就这么一颗龙珠,如今是三国鼎立,你让我给谁?我已经筋疲力尽,小命都保不住了,谁爱要谁拿去…” 熊胆彪急切的说道: “长生兄弟,我可告诉你,那颗龙珠是我的,替我好好保管,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孙长生无可奈何的直摇头。 王留下心直口快,快言快语的说道: “今天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还想着要什么龙珠?我们没意见,你问问那条巨龙答应不答应!” 话音刚落,水面上又涌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浪潮,金色的大鲤鱼又卷土重来,从远处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孙长生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一条青龙掀翻了渔船,重机枪也滚落到了河水之中,转眼间就沉没了下去,彻底的消失不见。 然而渔船上的士兵,却遭到了青龙无情的剿杀,一口咬死一个,尸体被甩出去很远很远,大鲤鱼同样发动了进攻,掀翻渔船,屠杀落水的士兵,不消片刻的时间,士兵几乎被屠杀殆尽,血流成河… 眼看着迫击炮和炸药包全部沉没下去,所有的武器和装备也损失殆尽,熊司令这次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场面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孙长生和王留下在河水里拼命的游着,只剩下郭半仙和熊胆彪那一艘渔船,离老远就听到郭半仙在船上大喊道: “你们俩小心呐,它们追来了!” 它们?… 孙长生和王留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回头一看,差点吓死过去,一左一右,两只怪物,瞪着凶狠的眼神,死死的追着他们不放,这次真的是刘备他妈给刘备开门,备(背)到家了… 长枪火炮尚且不敌,手无寸铁的他们更是死路一条,孙长生在这生死关头,心里嘀咕着:龙珠实乃身外之物,如若不交出去,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舍了吧! 孙长生顿时心生一计,他急忙掏出龙珠,大声吆喝起来: “喂,龙珠!…”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朝着鲤鱼精的方向抛了过去,鲤鱼精欣喜若狂,扑腾起身体,张开血盆大口,把龙珠吞了下去… 这样的举动惊呆了众人,熊司令更是心疼的直拍脑门,他们都不明白孙长生的用意何在,难道是在帮助鲤鱼精得道成龙? 转眼间谜题揭晓… 只见巨龙死死的咬住鲤鱼精的头部,身体像蟒蛇一样把大鲤鱼缠绕起来,二者慢慢的沉入到河底… 第352章 死生有命 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河面恢复平静的那一刻,茫茫暗河之上,只剩下了一艘渔船和四个人: 孙长生、王留下,郭半仙和熊胆彪! 场面十分的惨烈和血腥,渔船倾覆,武器沉没,士兵的尸体残缺不全、随波逐流,河面上也染成了血红色,就像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经历了刀刃战一样… 熊司令沮丧着脸,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他心疼,他懊悔,他恨透了认识的这些人和眼前的一切,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的打自己几巴掌! 郭半仙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劝解道: “熊司令还想不明白嘛,如果不是孙长生借刀杀人,让鱼龙自相残杀,我们现在早就见阎王去了,龙珠那种神物,岂能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拥有的!” 王留下也接着说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自己的性命最要紧,别到时候贪多嚼不烂,死在自己无尽的欲望之中。” 熊胆彪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都死了,全部都死了,杨副官、仓娃子、牛大胆还有那个鲤鱼精姜老头,把我骗到这里来,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最后也落得个不得善终,几百年的道行毁于一旦!” 孙长生划动起船桨,吆喝了一声: “开船喽!…” 渔船顺流而下,接着往无尽的黑暗中驶去,王留下急忙摆手说道: “错了,错了,方向走错了,越往里面走,离家越远不是吗?” 郭半仙和孙长生哈哈大笑… 王留下更是一头雾水,不解其中含义。 郭半仙轻声的说道: “试想燕王朱棣打造好的兵器如何能运出这洞穴之中?肯定是设计好的路线,顺流而下、循环往复,老朽没有猜错的话,下游肯定还会有个出口,而且水路四通八达,十分便利…” 孙长生接着说道: “老前辈说的没错,一代妖僧姚广孝这么聪明,能够锁龟囚龙,疏导龙脉气运,水路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够解决掉的,我们就放心的走吧!” 小小的渔船,在暗河之上,犹如一片树叶一样,随着波涛汹涌的河水,朝无尽的幽暗中流去,本来以为尘埃落定,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从河底又涌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只见漩涡由小变大,像螺旋状那样把渔船包围了起来,渔船随后失去了方向感和操控力,竟然原地转起圈来… 众人无不惊恐,不知道这又闹的什么幺蛾子,然而水下这股神秘的力量,确实令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水柱破水而出,腾空而起,搅动起滔天的巨浪,差一点将渔船掀翻,熊胆彪身宽体胖、大腹便便,一个没站稳,掉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突然,一条青龙从水里面窜出,盘旋在半空中,瞪着凶恶的眼神,抖动着飘逸的龙须,死死的盯着孙长生他们看。 “救命啊,救我,救我…” 熊胆彪在河水里不停的扑腾着,求救声不绝于耳,而孙长生他们三人,此时此刻动也没敢动… 巨龙并没有发动袭击,反而对水里面的熊胆彪心生厌恶,它喘着粗气,从巨大的鼻息声里,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愤怒和暴躁。 船上的三人心惊肉跳,河水里的熊胆彪则摇摇欲坠,感觉下一秒都有可能沉入到河水之中。 就在这关键时刻,孙长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在巨龙的注视下,迅速的抛出去一根麻绳,打算把濒死状态的熊胆彪给救回来。 别说是一根麻绳,就是一根稻草,熊胆彪也会死抓着不放,就这样孙长生在巨龙的眼皮子底下,把熊胆彪救了上来,熊胆彪喝了一肚子的水,像死猪一样躺在船舱里面呻吟… 巨龙警觉的注视着一切,然后破天荒的滚动着粗壮的身体,转身离去,在黑暗无垠的洞穴里,留下了一声声的咆哮与嘶鸣。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王留下还埋怨道: “救他干嘛,熊胆彪一生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干脆让他死了算了,你看看他现在,半死不活就像一头死猪一样,露着白花花的大肚皮,看着都让人觉得恶心!” 孙长生看了一眼熊胆彪,说道: “熊胆彪死不足惜,只怕因为他的死而连累了小翠和陈梦苏,到时候我们后悔也来不及。” 说着,孙长生俯下身来,用双手按压起他的肚皮,每按压一下,熊胆彪的嘴里都会吐出很多河水… 这种恶心的场面持续了几分钟,熊胆彪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拍着孙长生的肩膀说道: “好兄弟呀,好兄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熊胆彪同甘苦、共患难的拜把子兄弟,在整个河北地区,遇到困难就报我的大名,我看谁敢不给我面子!” 孙长生苦笑着说道: “熊司令不必客气,你只要能保证我们妻子的安全,做什么我都乐意,现在那条巨龙也已经走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与亲人团聚。” 熊胆彪连连点头,说道: “兄弟请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动她们一根毫毛,那条青龙太可怕了,我还以为它会袭击我们…” 郭半仙咂着嘴说道: “确实很奇怪,这条神龙既然已经恢复了神力,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难道是看到长生把龙珠还给了它们?” 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在河面上飘散开来,可能是神龙并没有识破孙长生借刀杀人的奸计,也有可能是它不想在与这些没有威胁的凡人纠缠…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因祸得福、捡了一条性命,这是不争的事实,可能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的注定,得遇神龙而不死,这样的牛逼,足足可以让他们吹嘘一辈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龙吼声响彻天际,接下来就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虽然身处地下洞穴里面,巨龙的咆哮声清晰可见… 郭半仙大惊失色: 不好… 第353章 尘埃落定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坟地村,姜家大院。 本来还是晴朗的天空,忽然风起云涌、乌云密布,伴随着闷雷滚动、霹雳闪电,这也就预示着,一场大暴雨马上就要到来。 小翠和陈梦苏心急火燎,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几天来,她们虽说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可是迟迟不见男人们的身影。 她们还从士兵口中得知,地下洞穴里面危险重重,部队还没有会师,前队就遇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尸横遍野、死伤惨重… 小翠和陈梦苏自然是担心的不得了,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朝夕牵挂、寝食难安,她们常常到村口或者古井边去打探消息,却一直都是杳无音讯… 更离谱的是,就连坟地村的老族长姜老叔公也神秘消失了,村民们纷纷猜测着这其中的缘由,大家一致认为,肯定和这一帮土匪军队脱不了干系。 轰隆…! 一声炸雷把小翠和陈梦苏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紧接着瓢泼大雨、骤然而至,狂风卷积着雨水,肆无忌惮的拍打着门窗和树木,很多吹断的树枝被刮到大院里面,场面十分的恐怖和惊险… 嗷嗷… 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怪吼声,相信坟地村的村民都能听见,毋庸置疑,传说中的那条青龙又出来了,青龙都从洞穴跑了出来,那么孙长生他们呢? 小翠越想心越乱,急切的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貌似那条龙又出来了,就是它带来的狂风暴雨、霹雳闪电,它到底想干嘛?” 陈梦苏大声的回答道: “我能感觉到它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和不满,它是存心在报复坟地村…” 报复?… 小翠震惊不已,满脸的不可思议,紧接着听到外面“哗啦啦”的响声,打开窗户一看,哎呀妈呀,可不得了: 只见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将地面上的东西几乎全部砸烂,不管是绿瓦青砖,还是陶盆瓷碗,就连外面跑着的鸡鸭猫狗和飞禽走兽,也都被冰雹砸死… 甚至村子上的合抱之木、参天大树也被连根拔起,砸倒了房屋,砸塌了围墙,更有甚者,还砸死了人,场面简直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狂风暴雨肆虐了大半天,逐渐的风停雨歇,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大山里面移动,村民们纷纷走了出来,目睹着眼前悲惨的场景,感觉就像毁天灭地的末日一般… 小翠和陈梦苏也走了出来,看到姜家大院的围墙坍塌了很多,而马厩里面的牲畜传出了凄惨的鸣叫声… “不好,郭半仙的骆驼?” 小翠惊恐不已,和陈梦苏一起朝马厩里面跑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马厩也已经倒塌,很多马匹被砸在了下面,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幸好老骆驼毫发无损,悠闲的站在马厩的外面,只是绳子还栓在马厩的柱子上,没有办法离开… 小翠和陈梦苏欣喜若狂,小翠小心翼翼的钻进倒塌的马厩里面,把老骆驼的缰绳给解了下来,而老骆驼的反应,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 只见老骆驼变得躁动不安,不停的喷着响鼻,眼神惊恐的望着对面的山上,四只蹄子在地上来回的转圈! 小翠和陈梦苏朝山上看了过去,只见山上云雾缭绕、闪电惊雷,她们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大山里面,在下着大暴雨,甚至比刚才的狂风暴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回头细想,老骆驼为什么要为远处的风雨担忧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很快她们就找到了答案。 只听见大山里面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跟闷雷的声音完全不相同,小翠和陈梦苏甚至还感觉到地面都在颤抖。 “难道是地震了?” 小翠惶恐的问道。 陈梦苏摇了摇头,慌忙的说道: “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对这种灾害在熟悉不过了,这是山洪暴发引起的泥石流,毁天灭地一般的存在,这是要死人的!” 啊?… 小翠吓得脸色突变,急忙牵着老骆驼就往外面跑去,可是老骆驼拖着缰绳就是不肯走,然后它慢慢的卧了下去… 小翠恍然大悟,大声喊道: “老骆驼让我们骑着它逃出去,快,快!…” 二人急忙爬到骆驼身上,抱住绵软的驼峰,只见老骆驼起身飞跑,速度快的惊呆路人… 而小翠和陈梦苏则不停的呼喊着: “大家快逃命吧,山洪泥石流暴发了,会把整个村庄吞没的!” 村民们刚刚受到狂风暴雨和冰雹的袭击,墙倒屋塌、损失惨重,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三餐不保,内心还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 看到眼前狂奔的骆驼和大叫的女子,一个老汉顿时火冒三丈,怒由心生: “都是你们这些外地人,疯疯癫癫成何体统?坟地村这次受到百年难遇冰雹的袭击,都是你们带来的灾难,还有老族长的失踪,都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还有的老人指指点点的说道: “我们坟地村传了这么多代人,好几百年的光辉历史,家有家训,族有族规,哪里像这些年轻人,全然不顾礼义廉耻、没羞没臊,在全村里大喊大叫,还他娘的骑着骆驼狂奔,真的是野狐狸进门,骚到家了!” 小翠和陈梦苏骑着骆驼在村子里跑了一遍,喉咙都喊破了,相信的人都是一些妇孺孩童,而招惹来的,更多的是谩骂和绯议… 然而小翠和陈梦苏才不管村民怎么评论,提前给你们预报灾情,也算仁至义尽,既然你们不听,爱咋咋地吧!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洪水裹挟着泥土与山石,滚滚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冲垮了半面山,“轰隆隆”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山洪,瞬间将坟地村吞没… 坟地村里顿时鬼哭狼嚎、哀鸿遍野,村民在末日似的灾难面前,渺小的就如同蚂蚁一般,顷刻间天崩地裂、房倒人亡,一切都消失在了乱石里面… 只有少数的妇孺孩童,跟随着小翠逃了出来,她们回首望向被山洪抹平的村庄,痛哭不止、泪水涟涟… 第354章 史密斯的烦恼 史密斯最近真的比较烦… 自从经历了云蒙山那次盗墓奇遇,他仿佛重生了一般,既没有了哮喘,又脱离了老本行,金盆洗手,再也不跟古董文玩打交道了。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史密斯的一生几乎都在和古董国宝打交道,浸淫其中、深陷泥潭,哪能这么容易洗白走脱?虽然他把所有的买卖铺子都转手了出去,可是麻烦事还是找到他跟前。 更让他感到头疼的事,这件事还与德国纳粹有关! 1940年的德国,可以说是希特勒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因为纳粹德国在这一年横扫了半个欧洲,肆意横行、随心所欲,可以说是看谁不顺眼就打谁…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一年,纳粹德国通过了曼施坦因计划和黄色方案,开始了希特勒.阿道夫蓄谋已久的侵略野心。 首先纳粹德国进攻丹麦和挪威,没有遭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紧接着攻占荷兰、比利时、卢森堡,随后进攻法国,1940年六月底,法国宣布投降。 而与此同时,意大利墨索里尼向英国宣战,战火烧到了地中海和非洲,七月初,希特勒制定了“海狮计划”,发动了对英国的战争和侵略。 到后来,他们发现陆军登陆英吉利海峡,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派遣空军发动不列颠空战,损失惨重,最终希特勒.阿道夫不得不放弃英国,而将目标转移到苏联。 前方战事吃紧,后方也没有闲着,同样都是为元首效力,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这就是史密斯的烦恼所在,他所恐惧的事情。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事情还要从史密斯探亲说起。众所周知,史密斯是混血儿,母亲是德国日耳曼人,金盆洗手的他在大不列颠享受了一段惬意的庄园生活。 德国与英国开战前夕,史密斯突发奇想,带着一家老小,乘坐轮船,穿越英吉利海峡,要到德国去探亲。 手眼通天的党卫军首领,海因里希.希姆莱早就接到线报,说是他的老熟人、好朋友史密斯来到了德国,朋友一场,肯定要尽地主之谊嘛! 于是希姆莱在首都柏林郊外的爱丁堡私人庄园里,盛情款待了史密斯一家老小,只见阳光普照,清风徐来,在庄园里的草坪上,丰盛的美食被端上了餐桌: 有焦香四溢的烤肉,精美的蛋糕甜品,牛排香肠和果酱,蔬果沙拉榨橙汁,朋友来了有好酒,德国的黑啤酒和意大利圣圭托红酒也被端上了餐桌… 希姆莱一身军装,带着圆圆的眼镜,外表斯文、面相普通,沉默寡言、城府极深,鼻尖下面的一字胡特别的显眼。 希姆莱举杯致辞道: “史密斯先生,欢迎我远道而来的朋友,伦敦一别,短短一年间,世界格局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史密斯不胜惶恐,连连说道: “谢谢长官在百忙之中接待我们一家人,我们就次来德国,也只是简单的探亲,正如长官所说,整个欧洲到处在打仗,希特勒元首果然像亚力山大在世一样,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希姆莱冷冷的一笑,说道: “之前我早就说过,纳粹德国的万字旗将插遍世界的每个角落,昔日遍地殖民的大英帝国已然日落西山,葡萄牙和西班牙也是强弩之末,只有威武雄壮的日耳曼民族,才是世界之主!” 希姆莱邀请史密斯一家人用餐,大家共进美酒,一时间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没多久希姆莱就喝的满脸通红、醉眼迷离… 希姆莱醉醺醺的说道: “史密斯老哥,不瞒你说,现在元首就在谋划进攻英国的方案,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纳粹德国的军队进攻英国的消息。” 史密斯瞪着大眼睛,很是吃惊,万万没想到,希特勒这个疯狂的屠夫和刽子手,最后还是不打算放过英国。 史密斯惶恐的说道: “谢谢希姆莱长官的提醒,我们一家人探亲之后会尽快的回去,万一战争打响,两国交战,我们就很难回去了…” 希姆莱微笑着说道: “还记得在你家后院,我们一起参观的白猿和千年帛书吗?我回来翻阅文卷,惊奇的发现,千年帛书上面记载的一些内容,竟然与我们1938年身赴西藏的科考队,发现并记录的神秘档案惊人的相似。 这也就意味着,西藏存在日耳曼人的祖先,亚特兰蒂斯神族的传说并非凭空捏造、子虚乌有,希特勒元首的意思是,借用一下史密斯先生的千年帛书和通灵白猿,我们破译里面的密码,准备实行第二次西藏科考计划…” 话还没说完,史密斯急忙摆手说道: “no,no,no,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如今我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我也想安度晚年,承欢膝下,不再参与古董文物方面的事情。” 希姆莱眉头紧皱,说道: “我们只是想借用一下千年帛书,并没有让你参与其中,我想老哥不会那么吝啬吧?” 史密斯特别了解希姆莱的火药脾气,连忙解释道: “长官误会了,并不是我不愿意借给你,通灵白猿神秘失踪了,千年帛书也丢了,丢在了中国的河北,自从那次盗墓回来之后就不见了!” 此时此刻,史密斯才真正明白希姆莱宴请他们的目的,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那一张千年帛书,帛书纵然对他没有了任何价值,可问题是,他已经弄丢了! 希姆莱顿时面目狰狞、暴跳如雷,纵然起身,拍着桌子喊道: “我不管你是失踪了还是丢了,我命令你给我找回来,从今天起,你的家人正式被党卫军批捕,什么时候拿来帛书,什么时候放人!” “ oh my god, oh my god!” 史密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这次只是简简单单探个亲,却给家人带来了牢狱之灾… 他急忙跪倒在草坪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长官请息怒,我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第355章 寻找古帛书 大不列颠离中国,大约一万多公里。 史密斯火急火燎,但是天不遂人愿,因为战乱,很多港口和海岸线都被封锁,史密斯利用人脉关系,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辗转来到了中国。 平时半个月的路程,足足绕行了两个月,踏在天津港的码头上,史密斯老泪纵横、几度哽咽,他感觉命运或者说上帝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此时已经是中国的初秋时节,码头上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他在海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蓬乱的头发,满脸的络腮胡须,可叹自己就像沦落街头,讨食要饭的乞丐一样… 眼前的一切固然很熟悉,可是今非昔比,这一次来到中国,一不是经商做买卖,而不是寻亲访友,反而是为了一件希望渺茫的东西,在史密斯看来,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史密斯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和报应,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史密斯盗取、转卖,偷运出去的国宝无数,赚取了大量的金钱… 史密斯自知是中国的罪人,他对不起中国,更对不起中国的老百姓,他在金盆洗手以后,日夜忏悔、早晚祷告,祈求全能的上帝饶恕他的罪过,可是万万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卖报了,卖报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拼命的吆喝着。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把史密斯从思绪里面拉了回来,在轮船上呆了两个月的他,早已经是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了。 史密斯摆手说道: “小朋友,给我拿一张报纸吧!” 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看着眼前的外国佬,目不转睛的问道: “老伯伯,您从哪里来啊?” “好孩子,我从英国来,辗转了很长时间,才来到这里!” 史密斯抚摸着小男孩的额头,从皮箱里拿出剩余的饼干,全部递到小男孩的面前,小男孩一脸的震惊… 史密斯笑着说道: “吃吧好孩子,我的小孙女也跟你一样大,你要好好成长,将来长大后能够报效国家,成为顶天立地的中华好儿郎!” 小男孩不停的点着头,将报纸递到了史密斯的手中,史密斯要掏钱,小男孩坚决不要,抱着饼干一溜烟的跑远了。 史密斯在报纸上看到: 希特勒发布了“海狮计划”,德国纳粹果然发动了对英国的战争; 英国皇家空军战机发动“不列颠空战”,迎接并重挫了德国的空军; 中国在彭德怀司令的指挥下,拉开了“百团大战”的序幕,各地战场如火如荼; 戴高乐将军与6.18宣言,鼓舞法国民众,不要放弃抵抗:“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法兰西抵抗的火焰不应该熄灭,也决不会熄灭!” 史密斯感慨不已,所幸德国攻打英国的计划受到挫败,英国人免遭德军铁骑的践踏和屠戮… 史密斯动用人脉关系,找来了一辆黑色的福特老爷车,马不蹄停的朝云蒙山方向驶去。 无论如何,他要亲临现场,或者找到生还的那些人,向他们讨要询问千年帛书的下落,事关家人的生死存亡,他一点也不敢耽误和马虎。 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他们重上云蒙山,望着满眼秋色,漫山金黄,物是人非,仿佛那场轰轰烈烈的盗墓活动,就发生在昨天一夜… 史密斯思绪如潮、记忆如同泉涌一般,死去的那些人就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 金老教授、牛乾元、杨三民还有大野丸三郎,他们的言行举止、嬉笑怒骂,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带着手电筒、驱蛇粉,各式各样的绳索器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丢失的千年帛书,把家人从养鸡场场主希姆莱那里赎回来。 这个看着斯斯文文,不苟言笑的希姆莱,实际上是人面兽心的杀人狂魔,年轻的时候不得志,娶了一个养鸡场的老板娘,大了自己很多岁,从而落下了这么一个绰号! 史密斯在内心深处,已经咒骂了他无数遍,认识他这个狼子野心的朋友,是史密斯这辈子做过最失败的事情。 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史密斯在燕国古墓里面,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千年帛书的影子。 而此时的古墓里面,洪水已然褪去,蛇群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几具被洪水冲散了的白骨,也辨别不出他们是谁? 史密斯恼羞成怒、痛苦不堪,在山上仰天长啸道: “上帝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若有罪,请您惩罚我,不要连累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啊!找不到古帛书,希姆莱会杀了他们的…” 随行的人员劝说道: “老板,您也不要太灰心,反过来想一想,既然没有找到,是不是就证明有人把古帛书捡了去?您回想一下,到底有几个生还者,谁最有可能捡到古帛书?” 一语惊醒梦中人,史密斯恍然大悟,激动的说道: “你说的对呀,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找到古帛书还是有希望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金老教授的那几个学生,只有他们生还逃脱了!” 随行人员说道: “那不就好了嘛,我们只要找到那几个学生,肯定会水落石出,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史密斯斩钉截铁的说道: “走,开车去北平,北京大学历史系,那里有金老教授的几个学生,他们肯定千年帛书的下落,就是有一点蛛丝马迹,我也不会放过!” 于是,几人又开车往北平方向疾驰,沿途碰到所有岗哨和卡点,都被史密斯一一化解而放行,总之在那个年代,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就连日本人都不敢招惹和得罪。 风尘仆仆,一路颠簸,史密斯连夜往北平赶去,在汽车里,他疲惫的昏睡了过去。他也许是老了,没有了年轻时的豪气万丈,没有了当年的威风和风光! 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奔波劳碌的就像流浪汉一样… 第356章 隔墙有耳 1940年秋,初寒料峭,萧萧落木。 由日伪政府打着北京大学旗号组建的伪北大,在乱世里犹如夹缝里偷生的蚂蚁一样,禹禹独行、道阻且长。 日本人改变了很多学校里的规矩,增设了很多原本没有的学科,比如普及日语就是他们奴化学生的手段之一,还成为了伪北大的必修课。 日语教授自然是日军派遣过去的教员,来自日本九州岛的中年教授古川寿夫就是其中之一。 古川寿夫四十多岁,长脸鹰眼、大耳勾鼻,穿西装打领带,带着一副圆眼镜,是典型的军国主义知识分子,来到中国已有两年有余。 好巧不巧,大清早的伪北大门口,一辆黑色的老爷车,旁边站立着一个身宽体胖、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这一发现引起了古川寿夫的注意。 古川寿夫用英文询问道: “helloisthereanythingicandoforyou” 史密斯耸了耸肩说道: “你好先生,我能听得懂中文!” 古川寿夫哈哈大笑道: “我叫古川寿夫,来自日本九州岛,在这所大学里教授日语,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日本人见到洋鬼子比见他爹妈还要亲,很多事情他们都是自告奋勇、投怀送抱。 史密斯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个,没什么,我们就是为了找几个学生,有一点小事情需要解决和处理一下。” 古川寿夫询问道: “他们叫什么名字?刚好我也认识很多学习日语的学生,不知我能否帮您。” 史密斯转动着眼珠说道: “以前考古系的金老教授不知你认不认识?他有几个学生,叫乔睿贤、欧阳丹的,还有小孙和小王…” 古川寿夫喜笑颜开的说道: “小孙和小王没听说过,乔睿贤和欧阳丹确实是本校的学生,他们是历史考古系的学生,日语成绩并不怎么好。” 史密斯拍手叫好,说道: “那你能不能带我进去找他们,我真的有要事找他们商议,十万火急!” 古川寿夫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我只能带您一个人进去,其余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吧!” 史密斯千恩万谢,交待了几句话,就随古川寿夫一起走进了北大的校园之中,此时的校园格外的安静,很多学生才刚刚起床洗漱,还没来的及吃早餐。 古川寿夫几经打听,终于在同学口中得知,乔睿贤和欧阳丹一起,结伴去食堂吃早餐去了,而食堂就在瀚海轩的旁边。 路过瀚海轩,古川寿夫还向史密斯介绍起金老教授的事迹,瀚海轩住着一个倔强的金老头,刚正不阿,铮铮铁骨,处处与大日本皇军作对。 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一座古墓里面没有回来,而他的保姆刘妈也遭到学校的驱赶而离开,从此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史密斯感慨万千,袒露胸襟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金老教授死在了那座燕国古墓,我也参与其中,而且差一点被滔天的洪水淹死!” 古川寿夫大吃一惊: “啊?原来我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跟前弄墨水,能够从那座古墓中出来,可谓是大英雄!据说,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一个都没有出来?” 史密斯摇了摇头说道: “ no no no,除了我之外,还逃出来几个金老教授的学生,我要找的乔睿贤和欧阳丹就是其中之一!” 古川寿夫阴沉着脸,若有所思,说道: “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去过燕国古墓?他们真的很会隐瞒,守口如瓶,全校师生竟然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了学校的大食堂里面,史密斯离很远就认出了坐在角落里啃馒头、吃咸菜的乔睿贤和欧阳丹。 洋鬼子的出现让本来冷清的食堂,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学生们争抢着驻足观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喂,两位还记得我吗?” 史密斯的突然闯入把欧阳丹乔睿贤吓了一跳,两人如同见了鬼一般,万万没想到,史密斯竟然没有死!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还阴魂不散的找了过来。 欧阳丹和乔睿贤之所以恐慌害怕,原因还要追溯到燕国古墓里面,他们在棺椁里看到了白化老头之后,史密斯像中邪了一样,疯疯癫癫、上下乱窜,恰巧把千年帛书弄丢了出来… 金老教授眼疾手快,急忙把千年帛书捡了起来,塞在了乔睿贤的身上。虽然人亡物在、世事变迁,这张古帛书就像唐僧的紧箍咒那样,一直伴随着他们左右,丢也丢不下,破译也破译不出来。 最终,古川寿夫把他们三人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面密谈,而卑鄙无耻的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离开,而是趴在窗户边上听墙角。 史密斯急不可耐的说道: “好孩子,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捡到我的千年帛书?人命关天,一点也不敢撒谎隐瞒…” 乔睿贤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如今金老教授和牛教授都死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早都记不得了。” 史密斯顿时心凉半截,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就像是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一样,脸色苍白、心如死灰,无法形容的悲惨神情,在这个洋老头身上展露无疑。 欧阳丹心慈手软,问道: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的出现本身就是奇迹,你说的事关重大、关乎人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史密斯沮丧着脸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带着纳粹党卫军首领希姆莱参观我的珍藏馆,他看中了白猿和古帛书,说是和他们的祖先有关,现在他用我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胁,让我交出古帛书,如果我家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脸活下去了…” 乔睿贤怒骂道: “你还有脸在这里卖惨,几十年来,你倒卖国宝、贩卖文物,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要我说,真的是苍天有眼,你这就是报应!” 第357章 东窗事发 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由我而死! 史密斯吃了闭门羹,自讨无趣,认为是他冤枉了乔睿贤和欧阳丹两人,说不定千年帛书被其他的人捡去也未可知? 史密斯天真的问道: “既然你们不知道古帛书的下落,那和你们一起的两个年轻人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学生?他们到底是谁?” 乔睿贤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说的是孙长生和王留下吧?他们是冒充的学生,实话告诉你,他们是日本人的通缉犯,与八路军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古帛书的下落,你找了也是枉费精力!” 乔睿贤并没有顾及什么,快人快语的说了出来,他也不打算把千年帛书交还给史密斯,毕竟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容外国人插手干涉。 史密斯心灰意冷,发着呆走出了房间,欧阳丹和乔睿贤并不知道外面有偷听墙角的人,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欧阳丹惊恐的说道: “我们会不会有危险?万万没想到,史密斯这个洋鬼子居然还活着!他会不会去告密?” 乔睿贤悄悄的说道: “应该不会吧,只要他不知道古帛书的下落,即使是日本人,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最多就是知道我们是古墓的生还者,又不会犯法!” 欧阳丹点了点头: “看到史密斯的遭遇和现状,我真的是心生可怜,差一点就全盘托出,把古帛书给了他…” 乔睿贤慌了神,连连说道: “万万不可,如果让任何人知道古帛书的下落,我们都会面临危险,他是文物贩子,一生倒卖国宝无数,你不用可怜他,往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蹲在墙角的古川寿夫此时露出狡黠的嘴脸。 千年帛书没有找到,最后的希望也化为了泡影,史密斯带人在附近客栈里住了下来,一者是为了散散心,二者是在这里拖延时间,再想想办法。 史密斯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往德国首都柏林发了电报,向杀人狂魔希姆莱大诉苦水,直言自己已经千辛万苦的来到了中国,可是并没有找到丢失的古帛书; 并请求希姆莱长官大人有大量,放过自己的一家老小,或者可以换做用金钱去赎人,只要能放家人回国,他愿意倾家荡产。 可是柏林方面的回电却异常的冷血无情,电报里明确表示,如果史密斯在找不到千年帛书或者通灵白猿,三天以后就会杀了他全家… 现在德国已经向英国政府开战,两国水火不容、拼死血战,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希姆莱表示,无法保证英国公民在德国的安全! 短短的几句话,白纸黑字,看似轻描淡写而过,可是其中的深意,就像千万根银针狠狠的扎在史密斯心头一般! 三天?… 甭说是三天,就是三个月的时间,史密斯也无法保证能随心所愿,找到千年帛书,挽回一家人的性命,史密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和脑袋: 上帝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俗话说得好,夜长梦多。 果然到了深夜还是出事了,史密斯居住的客栈离北大校园并不远,二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学生居住的宿舍区。 半夜时分,睡不着的史密斯辗转反侧,忧思难眠,只听到窗外有汽车的轰鸣声,然后就是士兵列队的声音,铿锵有力的皮靴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 史密斯急忙推开窗户,看到一辆辆的军车,停在校园外面,十分的震惊,这里怎么会来这么多的日本人?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只见日本军官叽哩呱唧一顿指挥,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持枪朝校园宿舍区涌进,而帮忙打开校门的,居然是古川寿夫! 古川寿夫? 史密斯一遍遍的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联想到白天告诉他的事情,不禁睁大了双眼,惊呼道: “ oh my god!大事不妙…” 怕什么来什么,事情果然如史密斯所料,日本兵在古川寿夫的指引下,直奔牛乾元教授曾经住的宿舍而来。 因为乔睿贤和欧阳丹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们两人现在就住在一起,之所以日本兵深夜来抓人,就是因为古川寿夫告了密。 第一,状告乔睿贤和欧阳丹隐瞒不报,日军在燕国古墓里面全军覆没,大野丸三郎大佐更是以身殉国,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第二,揭发乔睿贤和欧阳丹私藏重要的国宝书帛,其价值不可估量,说不定还是战国时期燕国的藏宝图! 单凭这两点,日本人有足够的理由抓人,然而这么大的动静,把在睡梦中的乔睿贤惊醒,他急忙穿上衣服,把被窝里的欧阳丹叫醒… “欧阳快醒醒,可能出事了?” 欧阳丹睡眼蒙眬的说道: “你听听,外面喧闹的声音,怕是日本人来抓我们来了!” 此言一出,欧阳丹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衣服还没穿好就被乔睿贤拉到了门口,掏出了那张古帛书交给了她。 乔睿贤急切的说道: “欧阳,拿着古帛书赶紧走,我送你从后院的围墙爬出去,有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欧阳丹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你呢?你怎么办,要走我们一起走!” 乔睿贤在床下的木箱子里,掏出了一把私藏的手枪,二话没说,拉着欧阳丹的手就往后院跑去,与此同时,日本人撞破了前院的大门,一拥而入… 乔睿贤带着欧阳丹来到墙角边,急忙蹲了下来,让欧阳丹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咬紧牙关站起身来,把欧阳丹送到了高高的围墙之上。 乔睿贤声嘶力竭的吼道: “走啊!赶紧走…” 欧阳丹痛哭流涕,欲言又止,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一眼,此时此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在日本兵蜂拥而至的那一刻,欧阳丹奋力跳出墙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在漆黑而又寒冷的秋夜里,她听到乔睿贤最后的嘶吼声: 老子跟你们这些小鬼子拼了,誓死不做亡国奴! 砰砰… 第358章 史密斯之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二天的早晨,整个伪北大的校区都炸裂开来,昨夜的抓捕行动轰动一时,人人都在揣摩猜测、信口开河。 有的说,日本人来抓人,是因为校区里潜伏着八路军的情报员,还搜走了一台发报机; 有的说,别听他们胡扯,昨晚开枪打死了的人,肯定与那个洋鬼子有关系,传闻是历史系的学生; 还有的说,没错没错,就是洋鬼子告的密,他简直就是一个催命阎罗,白天有人在食堂里看见,死的人就是乔睿贤和欧阳丹… 一时间,众说纷纭,五花八门,谣言也好,传闻也罢,总之是铺天盖地一般,传的是沸沸扬扬、真假难辨。 史密斯早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派人去打探一番,果然是这样,打探人员还说,整个北大校区都在传言,说是你告的密,还骂死洋鬼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史密斯气得浑身发抖,本身他的内心是愧疚的,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由我而死,现在又被人污蔑,这哪能受得了? 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下的债谁偿还,史密斯情绪激动、暴跳如雷,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郁闷无处发泄,他决定亲自去找古川寿夫讨回公道! 只见史密斯从皮箱里面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把精致的鲁格p08手枪,这是德国的一个将军朋友送给他的礼物,是德国军官身份与荣誉的象征。 鲁格p08金银手枪,做工精细,造型优美,枪身表面都是绝美的手工雕花。鲁格手枪最早见于德国空军元帅赫尔曼格林所拥有,后来才逐渐成为德国军官们地位的象征,能够拥有一把鲁格手枪,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史密斯气冲冲的来到伪北大校区,向同学打探到了古川寿夫的办公室,一把推开房门,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古川教授,在办公室里听着歌曲… 古色古香的留声机里,唱着听不懂的日本歌曲,唧唧喳喳的就像枝头的麻雀那样聒噪,古川寿夫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史密斯正在气头上。 古川寿夫恭迎道: “呦,不知史密斯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先生所为何来?” 史密斯没有好气的说道: “你少在这里装蒜,你们日本人是真的卑鄙无耻,没有一点诚信可言,昨天我把你当朋友,如实奉告了一些事情,可是到了晚上你就告了密,还害死了乔睿贤和欧阳丹!” 古川寿夫眉头一皱,委屈的说道: “哎呀史密斯先生,您可冤枉我了,我通知宪兵队捉拿他们俩,是因为他们手上有你想要的古帛书啊!” 古帛书?… 史密斯心头一颤,连忙追问道: “古帛书,你们找到了吗?它现在在哪里?” 古川寿夫失望的说道: “昨夜宪兵队打死一个男的,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就是没找到古帛书,可能是被女的带跑了吧,我们的人也在全力缉拿。” 史密斯半信半疑,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明明是你告的密,所有的学生都认为我才是始作俑者、元凶首恶,我最痛恨的就是被别人冤枉,我要求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古川寿夫连连摆手说道: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那样会有损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严,贬低我们日本人的形象。” 史密斯冷笑道: “日本人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你们还知道要脸?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们连古帛书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找到古帛书,我们好聚好散;要么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道歉,我要讨回公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掂量着办!” 古川寿夫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竟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史密斯先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你们洋人我已经够尊重的了,你也不仔细想想,你现在在谁的地盘? 大半个中国都已经成为日本的控制区,哪里还轮的上你们洋人胡搅蛮缠,竟然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古川寿夫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奸诈狡猾的嘴脸,桀骜不驯、冥顽不灵的态度让史密斯心生厌恶、恶心至极。 古川寿夫接着说道: “为什么我要揭发举报那两个学生,是因为他们身上血债累累,背负着很多大日本皇军的性命。 古墓惨案我早就有所耳闻,大野丸三郎以及联队士兵的死亡不会只是巧合吧?相信其中的缘由你比我更清楚… 就是这些逃生的年轻人,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要让我们抓到,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所有人都要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史密斯气得发抖: “疯子,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像疯狗一样,见到谁都乱咬,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哈哈哈…” 古川寿夫狂笑不止,而史密斯也不想在与他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万万没想到,古川寿夫拍案而起: “我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大日本皇军想请教史密斯先生一些问题,还请你配合着跟我们走一趟!来人呐,叫警卫…” 局势瞬间恶化,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古川寿夫咆哮不止,眼看着史密斯都要沦为阶下囚了,他只有奋起反击。 只见史密斯从兜里掏出了那把精美的鲁格p08手枪,对着古川寿夫的脑门就是一枪,“砰”的一声枪响,古川寿夫的脑浆子喷涌而出… 杀死了日本人,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史密斯趁乱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附近的未名湖畔,望着涟漪的湖水,满目的萧条,史密斯触景生情、感慨万千… 是啊,自古逢秋悲寂寥! 史密斯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将自己的一生回想了一遍,除了罪恶就是金钱,才会得到如此的报应,沦落到这样的窘境。 砰… 在日本人找到他之前,史密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至于他会不会被救赎,被赦免、被原谅,那是上帝的事情… 第359章 亓善财 韩老黑最近遇到了一件怪事。 距离义庄十几公里的亓家堡接二连三的死人,死者还都以年轻人居多,死因千奇百怪,让人瞠目结舌。 韩老黑在义庄里呆了一辈子,平日里都是与死人打交道,所有附近周边的丧葬事宜都会请他去帮忙,韩老黑长的虽说像武大郎,但他是个热心肠。 亓家堡有个有名的地主老财,叫亓善财,人称“亓老爷”,人如其名,果然是天生的理财高手,头脑灵活、眼光独特,打得一手好算盘,算得上是一世英名。 亓善财方脸阔鼻、浓眉大眼,唇若涂朱、腮红如脂,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今年已有六十有三!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年初说起,亓老爷虽说生意精明,但是极度好色,生活作风上那是一点也不检点,甚至是荒淫无度、有失纲常。 初春时分,有一个女子身怀六甲,找上亓府大院的门前,“铛铛铛”的敲着亓府的大门,李管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打开朱漆大门,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挺着大肚子,泪眼婆娑的掩面流涕,似弱柳扶风、娇花叹月… 李管家心生怜悯,急忙问道: “姑娘啊,你找谁呀?怎么大清早敲开了我们亓府的大门。” 小女子眼含泪水的说道: “请问这里可是亓老爷的住处,我要找的人是亓善财,亓老爷!” 话音刚落,李管家倒吸一口凉气,他已经跟随了亓老爷几十年,亓老爷的为人作风,他是了如指掌,看这女子怀有身孕,怕是亓老爷又惹了祸端了吧? 李管家试探性的问道: “好姑娘,不知你找我家老爷有何贵干呢,是不是老爷家的远房亲戚,上门逃难来了…” 小女子抽抽泣泣的说道: “说来惭愧,小女子名字叫大莲,家住在隔壁的邻居县,家徒四壁、三餐难保,去年家父病亡,被出差做生意的亓老爷刚好遇见,是亓老爷出钱购买的寿棺,把家父风光安葬… 因为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弱女子,亓老爷隔三差五的都会送吃送喝、照顾有加,最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亓老爷冒雨来到我家,一把将我抱到床上,宽去了我的衣裳… 亓老爷对我有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亓老爷也是对天发誓,一定会纳我到亓府填房,小女子以为下半生有了依靠,万万没想到,亓老爷一去不复返,就再也没回来… 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余的人并不知道,可做梦也没想到,我的肚子竟慢慢大了起来,偷偷摸摸找郎中把脉,方知是怀有身孕,而且是个男胎,胎儿已经大了,吃药打胎会有生命危险!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我的丑事被全村人知道了,茶前饭后、流言蜚语,成为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笑柄,小女子实在是没有脸呆在家里,只有冒死来寻找亓老爷,万望怜见!” 大莲哭哭啼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把话说完,李管家此时已经心知肚明,这又是贪财好色的亓老爷造的孽,可眼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李管家面露难色,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亓家大院也不例外,亓老爷虽然精明能干、手眼通天,可是他也犯有男人致命的弱点,惧内! 说白一点就是怕媳妇儿,特别是他现在的大夫人,口蜜腹剑、凶狠难当,亓善财根本就是难以招架,有苦难言。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亓善财好色成性、荒淫无度,平日里大夫人管教的比较严,他也只能在出差的时候,偷偷的跑到青楼里面消遣消遣。 大夫人素来知道他的德行,有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不过分,她也做起了甩手掌柜,懒的管。只是原则上有一点,绝不可以违规越界,不管亓老爷在外面怎么拈花惹草,就是不许纳妾填房。 以至于亓老爷虽然家财万贯,可是老婆只有一个,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敢! 李管家在亓家待了几十年,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看着眼前怀有身孕的女子,他也是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好歹说与亓老爷知道,看他怎么处置和解决吧,李管家摇了摇头,让大莲在外面稍等片刻,他去去就来… 果然过了没多久,李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鬼鬼祟祟的把大莲领到了宅院之中,安置在后院的厢房里,并不敢让大夫人知道。 亓善财老泪纵横、喜极而泣,万万没想到,他老来得子、春风得意,偷偷跑到厢房里面,抱着大莲一阵寒暄,抚摸着她那隆起的肚腹,心中无限欢喜。 大莲捶着他的胸脯,哭哭啼啼的说道: “小女子与身相许,报答恩公,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不念旧情,好似荆轲刺秦王一般,一去不复返,把我害的好苦,无端受了多少委屈!” 越说越伤心,竟“呜呜”的大哭了起来,这一哭不得了,把亓善财吓得要死,急忙捂住她的嘴巴说道: “我的小心肝,都是我不好,最近鬼子大扫荡,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有难言之隐啊!千想万想,我也想不到你已怀有身孕,不然怎么会不管不顾,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大莲听到这里,接住他的话茬说道: “那我今天找上门来,你可要实现你当初的诺言,给我一个名分,让我以后在乡亲父老面前能够抬起头来?” “这…这…” 亓老爷面露难色,笑着说道: “你且在这里好生住着,我让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纳妾填房的事情,我需要跟大夫人商议一下,给我一点时间。” 大莲细想也对,毕竟初来乍到,想做别人的小妾,肯定需要正宫夫人的同意,一切都循规蹈矩、合情合理,于是就安心的在亓家大院住了下来。 可是亓老爷提了一个要求,让大莲很是苦恼和不安: 大莲呐,在我没有通知之前,你可千万不要出去走动,住在这里的消息,可不敢让前院的大夫人知道,否则… 否则怎样?… 第360章 母夜叉 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亓老爷金屋藏娇,同在屋檐下,怎会不知道?果然没过多久,东窗事发,大夫人哭爹喊娘、不依不饶,将亓府大院闹的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亓善财捶胸顿足、抓耳挠腮的喊道: “老天爷,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大夫人身高体长、尖嘴猴腮,眉若卧蚕、眼似丹凤,颧骨高的像山峦。平日里不苟言笑,阴沉着脸,亓府上下没有一个不怕她的,人送外号“母夜叉”! 大夫人瞪着眼珠子骂道: “狗日的亓善财,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平日里吃喝嫖赌、沾花惹草也就算了,竟然把大肚子的女人带到家里来,我看你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亓善财两眉倒竖,囧成一团,委屈的都快哭了出来: “冤枉啊夫人!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就是小偷切胆囊,有贼心没贼胆。没有你的同意我是断断不敢往家里面带的啊,她是被逼无奈、怀有身孕,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才找到这里来的,可怜…可怜呐!” 大夫人母夜叉双手掐腰,口冒白沫的骂道: “她怀有身孕,也是你这个下三滥的种,你们家祖祖辈辈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斩不断、阉不尽的风流鬼,他娘的管不了自己裤裆里的东西…” 亓善财急忙劝说道: “夫人骂的好,我就是那不长进的东西,既然人家大姑娘找上门来,我们又不占理,好歹给人家一个名分,将来生的儿子,还是我们亓家的香火不是? 你做大,她做小,你永远是那正宫娘娘,她是伺候你的丫头,你是那大戏里唱的如来佛祖,她就是那孙猴儿,纵然在有能耐,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一顿劝说,大夫人“噗嗤”一声竟笑出声来,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罢了罢了,我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女人的难处我自然懂得,可惜了她青春貌美的花季,被你这个死老头子糟蹋了,你若留就留,爱干嘛干嘛,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说着,甩了甩手帕,跟随丫鬟一起回房间去了,这样的态度和结果,让亓老爷很是满意,就连李管家都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管家支支吾吾的说道: “老爷,刚才大夫人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大莲姑娘我们就纳入房中,成为亓府的姨奶奶了,真的是野鸡也有出头日,飞上枝头变凤凰!” 亓善财喜笑颜开,搓着手说道: “好啊,好啊,没想到事情办的如此顺利,既然大夫人不干涉此事,那我们就给人家一个名分,选个良辰吉日,老爷我要梅开二度、设宴娶亲!” 生活虽苦,惊喜很甜,对大莲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从今往后,她就像那田野里的野鸡一样,飞到枝头变成了凤凰,成为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上人,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而同样感觉在梦中的,是亓善财亓大老爷,甜言蜜语,巧舌如簧,一夜风流、肉体贪欢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把大莲娶回家,即使有那么一丁点的念头,也会因为母夜叉的存在而瞬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而现如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但不要三媒六聘、三书六礼,还娶一送一。不但纳了娇妻,还延续了香火,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做生意出身的亓善财自然是贪了大便宜,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物超所值。 大夫人带着丫鬟自然要到新姨太太那里看看,人还未到笑声已至: “哈哈哈,妹妹来到家门口,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这么些天,确实怠慢妹妹了,还请见谅!” 大夫人说说笑笑,迎头就看见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果然是漂亮,凤眼流盼、黛眉生烟,朱唇皓齿、面如晚霞,怪不得能把亓老爷迷的神魂颠倒、浑身发酥… 大莲满脸羞红,吞吞吐吐的说道: “想必您是姐姐吧,姐姐客气了,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小女子初尝禁果,怀了身孕,实在是走头无路,没有办法才来求见的亓老爷,万望姐姐恕罪!” 说着,大莲挺着大肚子作了一个揖。 大夫人急忙上前搀扶,说道: “妹妹客气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姊妹俩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虽说我已经年逾花甲,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可是我始终保持着一颗童心,与你们年轻人相谈甚欢、没有代沟,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妹妹尽管吩咐,姐姐派人给你送过来!” 大莲千恩万谢,笑着说道: “劳烦姐姐费心,这里什么都不缺,哪天有时间,我自会到前院去拜会您,就像清朝宫廷里的规矩一样,到皇后娘娘那里请安!” 大夫人捂着嘴笑道: “这可折煞我了,老爷已经在选良辰吉日,到时候把你迎娶过门,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见任何人。 你腹中的胎儿正需要一些营养品滋补,到时候我会让丫鬟给你送来,既然是我们亓家的血脉,断不可让他受了委屈!” 大夫人走后,大莲心里犯起了嘀咕: 人人都说大夫人坏,今日得见,并不向传闻中的那样,虽说面相有些凶狠,性格较为强势,身为一家之主,这也属于正常,难道是下人诽谤和冤枉了她?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大莲终究是年龄尚小,涉世不深,在这大千世界里,无法辨别孰是孰非、真真假假,依然是我行我素、掏心掏肺。 李管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三番的劝说道: “姨奶奶婚期将近,您又怀有身孕,万事都要小心为妙,老话说的好,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在这深宅大院里面,您可千万要当心!” 大莲不以为然的说道: “多谢老管家提醒,虽然身处深宅大院之中,但是有老爷宠着,夫人疼着,我每天过得都很开心…” 李管家长叹了一口气: 唉… 第361章 鬼新娘 凤冠霞帔淡梳妆,一袭红衣粉黛香。 可怜姑娘初成人,化作冤魂鬼新娘! 初春时节,吉日已到,亓家大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红灯笼高高挂,鞭炮齐响节节高,亓家堡又出了一件新奇的事情,黄土埋到脖颈上的亓善财又娶亲了。 没错,新娘子唤作大莲。 人逢喜事精神爽,亓善财满面红光、走路生风,宛若回到几十年前的少年模样,亲朋好友来贺喜,张嘴闭口开黄腔。 有的说,亓老爷真的是宝刀未老,老将新枪,花甲之年还能弄个儿子出来,不知道有什么保养的秘方? 有的说,亓老爷是人老心不老,心老枪不倒,娶得娇妻美红妆,日夜操劳笙歌忙,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枝梨花压海棠! 还有的说,亓老爷有采阴补阳的绝技,懂得黄老之术、御女之方,学会之后能够白日飞升、得道成仙,大家可以向他取经,共享天伦之乐… 亲朋老友们聚在一起,喝着喜酒吹着牛,就是瞎起哄,纯粹拿亓善财寻开心,亓善财跑前跑后的招待着宾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等着拜堂成亲了。 李管家在后院操持着,来来往往,忙里忙外的人很多,走到厢房的拐角处,刚好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李管家大发雷霆,正要开骂,突然呆住了… “对不起大夫人,原来是您,我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丫鬟下人呢,大夫人到这里,有何贵干?” 大夫人神色慌张,强装镇定的说道: “这不是马上就要拜堂了吗,我到这里看看大莲妹妹,问问是否已经穿戴齐全、装扮整齐…” 李管家笑着说道: “有劳大夫人费心了!” 等到大夫人走后,李管家还是不放心,眼皮子这几天一直跳的厉害,害怕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急忙向新娘子的厢房飞奔而去,推开门的一刹那: 看到大莲头戴红盖头,就坐在床沿上,旁边还有两个身穿红衣的丫鬟伺候着,而梳妆台上面,赫然放着一个青花瓷纹饰的空碗! 李管家掌管亓家大院几十年,事无巨细,他都了如指掌,这个小巧玲珑的青花瓷碗,是厨房里面盛粥用的,莫不是有人给大莲送了一碗粥或者汤? 李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气,联想到大夫人慌慌张张的神情,李管家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迎上心头… 他慌慌张张的问道: “姨奶奶,您没事吧!” 大莲在红盖头之下,不方便露面,轻声的说道: “我没事李管家,劳您费心了!” 李管家和蔼可亲的说道: “姨奶奶,吉时马上就到了,您怀有身孕,又戴着红盖头,走路可要小心一点,让两个丫鬟搀扶着你走!” 红盖头里传出大莲爽朗的笑声: “呵呵,知道了李管家,您就放心吧!” 李管家瞅了一眼青花瓷碗,想要问点什么,顿时欲言又止,心里想着,肯定是我多虑了吧!于是随手关门,大步流星的走向前院帮忙去了。 随着前院堂屋里传来司仪一声大喊: “新人拜堂喽!” 满院宾客聚集在一起,争先恐后的等着看俊俏的新娘子,一时间,大院里喧闹不止、人多口杂,竟比那庙会早市还要热闹。 而就在这时,众人簇拥着新娘子从后院缓缓走来,新娘子虽然满身红妆,肚腹隆起,不看容貌,单看身材,就知道是个冰清玉润的大美人,纷纷夸赞亓善财艳福不浅呐! 亓善财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急忙用枯树皮一样的老手,抓住新娘子那洁白的芊芊玉手,两人一起来到堂前。 只见堂前供奉着一幅“天地君亲师”字画,还有亓善财父母的牌位,八仙桌上,酒肉馔品、水果沁香,余烟袅袅、鼓瑟吹笙,拜堂仪式正式开始了。 司仪嗓门嘹亮,大喊道: “一拜天地!…” 亓善财拉着新娘子的手,面向“天地君亲师”字画拜了三拜… “二拜高堂!…” 亓善财搀扶着新娘子,两人又面向他父母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李管家在人群中寻寻觅觅,找了半天竟然没有看见大夫人的身影,自知老爷娶亲,大夫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和不开心,这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不足为奇。 “夫妻对拜!…” 亓老爷乐呵呵的将大莲搀扶到对面,两人抱手持礼,正要鞠躬,突然大莲“哎呦”一声,抱着肚子险些摔倒在地上… 亓善财和司仪急忙向前搀扶,李管家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而此时的新娘子,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哭打滚… 突发的事件让众宾客瞬间炸裂开来,所有人吵吵嚷嚷,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喜之日怎么会这样? 只见新娘子两眼翻白、嘴角抽搐,面目狰狞、脸色难看,一阵阵的腹痛,就好像用利刃割她的生肉一般… “疼、疼…” 大莲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痛不欲生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神,而就在这时,丫鬟们大叫道: “血,流血了!…” 众人朝丫鬟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见新娘子的红裙之下流出一滩鲜血,血液顺着大腿和裤缝不断流出、涓涓而下,场面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救命啊,救命,快去请郎中,快,快…” 亓老爷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这时人群中有妇人说道: “看这症状,新娘子很有可能是流产了,身怀六甲出血煞,阎王殿里走来回,凶险的很呢!” 啊?流产… 亓老爷像是听到晴天霹雳一般,傻傻的呆在原地,忘乎了所以,人群中也是像扔了炸弹一样,瞬间爆燃… 最后郎中也来了,稳婆也请了,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折腾,大莲还是没有抢救过来,两条鲜活的生命,溘然长逝,就像是一缕青烟一样,飘飘散散、转瞬不见… 事发之后,李管家第一时间跑到厢房里面去寻找线索,可是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惊奇的发现: 青花瓷碗不见了! 第362章 闹鬼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亓府大院又闹大新闻,拜堂成亲之时,人鬼殊途、阴阳两隔,可怜新娘子年纪轻轻、花儿一样的年纪,最终死于非命、含恨九泉。 婚礼变葬礼,红喜变白绫,这百年难遇的稀奇事,如今让亓老爷遇见了,堂屋里一口上等大黑棺材,是亓老爷对大莲最后的爱。 夜幕降临,大夫人披麻戴孝,哭的死去活来,跪在火盆前,一边烧纸一边说道: “我可怜的妹妹啊,你死的好惨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流产了呢?亓家不幸,老爷无福,没能留住你的性命,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着,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别人可能看不出来,李管家那是十分精明的人了,他一直怀疑大莲的死,很可能与大夫人有关,可是一直因为证据不足,而难以启齿。 首先就是失踪的青花瓷碗,事发之前到底给大莲喝了什么?李管家偷偷的到厨房里去调查,厨师头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对天发誓并不知情; 其次李管家去问了陪伴在大莲身边的两个丫鬟,事发之前新娘子到底吃了什么?是何人所送?令李管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丫鬟们摇头不知,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李管家隐隐的觉察到,这就是一个阴谋,其中肯定有人说谎,背后肯定有个主谋,而究其利害关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大夫人。 大夫人为人刻薄、心胸狭隘,与亓老爷风风雨雨几十年,从来不允许他填房纳妾,这次算是破天荒的开了先例。 本来李管家以为,她年龄大了,凡事已经看的很开,再加上大莲怀有身孕,心生怜悯,万万没想到,她是馋猫挨着锅台转,别有用心! 李管家没有人证物证,而且又忌惮大夫人的权势,对于大莲的死,感到特别的难过和惋惜,一尸两命,死不瞑目,这是何等的不甘与冤屈… 韩老黑在义庄收尸了几十年,被亓家人请到了这里帮忙收敛,据韩老黑所说,大莲死不瞑目、瞪着大眼,五官极度扭曲、身上青筋暴起,流产的胎儿还和她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已经僵硬发黑,掰都掰不开。 而更恐怖的是,韩老黑在给死尸擦洗的时候,发现从她的七窍之中流出殷红的鲜血,韩老黑大吃一惊: 啊?死尸流血!… 韩老黑跟死尸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见到的死尸无数,在他的经验和阅历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而在他的认知中,人死之后,气血不流通,从而凝固在血脉里面,血凝则黑,绝不会流出殷红的鲜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老黑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死尸扭曲的五官、苍白的脸,鲜红的嫁衣、七窍流着血,自恃胆大的他也是心里发虚,浑身颤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然而大夫人的鬼哭狼嚎更是把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就在那么一瞬间,正在给死尸擦手的韩老黑感觉到死尸的手抓了他一下! 啊!… 韩老黑差点叫出声来,明明感觉到尸体的手动了一下,难道是幻觉吗?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人心有余悸、头皮发麻,身经百战的韩老黑,此刻的内心也已经崩塌… 死不瞑目,七窍流血,尸体不安生,韩老黑的内心,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有冤情?苦主死的冤枉… 然而就在韩老黑回头的一刹那,差点没把他吓死: 死尸用血淋淋的眼睛盯着他看,嘴角还露出一丝诡异的奸笑… 韩老黑大惊失色,惊叫连连: “有鬼啊,有鬼啊!…” 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这一喊不要紧,堂上的人顿时乱作一团,慌不择路,试想一下,收敛师都喊有鬼,谁还不害怕… 大夫人像是臂生双翅、脚踩风火轮一样,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亓善财则“扑通”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战战兢兢的说道: “大莲呐,我知道你死的不甘心,老爷我问心无愧,一心一意的想对你好,可惜你红颜自古多薄命,无福消受啊! 你带着孩子安心的去吧,我会请和尚道士给你做道场,超度还愿,保佑你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棺材给你买的最好的黑木棺材,你可千万别在家里闹腾呀!…” 而就在这时,一股阴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把燃烧的白蜡烛全部吹灭,卷积着纸钱在屋里飞舞着,场面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李管家自知这事不简单,急忙跑了过来,把韩老黑扶了起来,韩老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死者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刚才她抓了我一下,我还看到她笑了…” 李管家听的心里发毛,连忙问道: “韩老黑,你弄了一辈子的死尸,你说该怎么办?” 韩老黑瞪着惊恐的大眼,说了八个字: “盖棺镇钉,入土早埋!” 李管家招呼几个胆大的下人,一起将厚重的黑色棺盖抬了起来,就在盖棺的一刹那,李管家往里面瞟了一眼,看到了她那张流着血泪的脸… 可能是死者平日里与李管家亲近,并没有吓唬于他,盖上棺盖之后,下人拿出七根三寸多长的大铆钉,按照韩老黑的指示,在棺盖上钉下七个位置,仔细一看,那是北斗七星的模样。 韩老黑向亓老爷施礼说道: “亓老爷,人死为重、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按理来说应该停尸三日、披麻戴孝,可是死者太过年轻,怨恨之心极大,听我一句劝,不如连夜把她安葬了吧,以免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亓善财此刻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巴不得早点送走这个瘟神,自己在心里叫苦不迭,这是造了什么孽?给亓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亓善财挤眉弄眼的说道: “就依韩老黑所言,今晚连夜把她安葬了吧,死者不能葬在祖坟,就埋在大罗湾乱葬岗那边,来人呐,多叫一些人手,抬棺!” 没多久,圆木、绳索都已经到位,韩老黑把这些东西结结实实的绑在棺材上,五花大绑、稳重如山,叫来了二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一起帮忙抬棺… 一,二,三!… 众人咬紧牙关,一齐发力,而可怕的一幕就出现在眼前: 棺材竟然纹丝不动… 第363章 鬼煞 常言道:力气不是财,去了还会来… 奇哉怪也! 二十多个精壮小伙,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蛮力,纵然棺材有千斤之重,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在话下、易于反掌。 然而不管他们怎样的咬牙跺脚,使尽浑身解数,这口大黑棺材就像一座泰山一样,纹丝不动,端端正正的立于堂前… 怪异的场面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亓善财活了这么大,这样的事情他是连听都没有听到过,更何况看见?手足无措之际,急忙去请村里德高望重的亓老仙帮忙。 亓老仙,九十多岁的老翁,白发苍苍、瘦小精明,山羊胡须、仙风道骨,通晓奇门遁甲、阴阳五行… 作为全村里辈分最高的长者,他平时给人家看风水、定阴宅,驱邪祟、止夜啼,稍微有一定的功力和德行,在十里八乡很是受人尊敬。 亓善财看到亓老仙走了进来,如曹操迎接许攸一般,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道: “老仙爷爷,可把你请来了,小孙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万望爷爷给出出主意啊…” 亓老仙挥了挥手,说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一二,你纳妾不成,一尸两命,在本村传的是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连夜埋人,打算就此了事,可是棺材怎么也搬不动?我说的是也不是啊?” 亓善财连连点头道: “怪不得别人都叫你老神仙,简直就是神机妙算,韩老黑刚才让我们朝棺材洒了公鸡血,可是也不管用…” 亓老仙围绕着棺材转了一圈,看到五花大绑的黑木棺材,棺盖上被泼了殷红的鸡血,他两眼圆睁,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突然,亓老仙惊恐的说道: “不好,怕是遇到鬼煞了吧!” 鬼煞?… 众人大吃一惊、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煞是个什么东西? 亓老仙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谓夜行千万鬼,鬼煞走第一,鬼煞是人死后怨气形成,一般都是冤死,且身上沾有因果,别说是鸡血了,就是一般的菩萨都镇不住它!” 啊?… 亓老仙短短的几句话,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惊胆寒,就连胆大包天的韩老黑,也是浑身发抖、牙关打颤。 亓善财哆哆嗦嗦的问道: “老仙爷爷,可有什么办法啊?请您救救我们一家老小,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亓善财连忙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样。 亓老仙捋了捋山羊胡,说道: “鬼煞厉害归厉害,不过消灭她的方法也简单,就是找到其纠结不散的因果,解决掉这个因果就可以了,她的怨气褪去,棺材就可以抬去安葬了。” 因果?什么因果…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在议论着女鬼的怨气到底从何而来,她是在纠结什么? 有人说,亓老爷答应娶她,纳妾填房,会不会女鬼就是纠结这个,让老爷与女鬼拜堂成亲,方能消除她的怨气; 与女鬼成亲?… 亓老爷吓得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有人说,可能女鬼是在留恋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吧?毕竟娘俩孤苦伶仃,受尽世人冷眼,眼看就可以安家落户,有个名分,偏偏遭遇横死,她肯定心有不甘; 不管别人怎么推测,李管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大莲死的不明不白,大夫人又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哭丧,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件事并不简单,死者不会善罢甘休! 亓善财哆哆嗦嗦的问道: “老仙爷爷,您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也猜不透她到底在纠结什么,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亓老仙定睛想了一下,说道: “今晚你多安排人在这里守夜吧,等到了明天,去请和尚道士做几天超生道场,看看情况我们在决定吧!” 韩老黑拉了拉亓老仙的衣袖,附耳悄悄的说道: “老仙人,我恐迟则生变呐,现在女尸已经有了尸变的迹象,面目狰狞、七窍出血,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亓老仙瞟了一眼大黑棺材,说道: “恰巧我也带来了避邪驱鬼的符咒和一张浸了血的法网,法网罩住棺材,防止里面的死者尸变,符咒贴在棺材前后,以及房间和门窗上,安全的度过今晚再说!” 众人只能按照亓老仙的办法行事,一方面,屋内多点蜡烛香火,多烧纸钱,另一方面,红朱砂黄裱纸的驱鬼符咒贴的到处都是,法网将棺材包裹的严严实实,并且安排了很多年轻人在这里守夜。 这些年轻人,有的是家族的后代成员,有的是本村帮忙的乡邻,还有几个是亓家大院的仆役长工,仗着他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自发的报名守夜。 亓老爷一走,他们便暴露了本性,在厨房里弄了些鸡鸭鱼肉、花生米罗汉豆,又搬来了几坛好酒,在灵堂前,吃吃喝喝,划拳吹牛,一直喝到酩酊大醉,一个个的倒头就睡了起来… 午夜时分,天气大变,好端端的天气瞬间刮起了狂风,天空中闷雷滚滚、电光闪闪,一阵阴风吹过来,灵堂上顿时漆黑一片。 而就在这时,棺材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一个叫小三子的长工,从睡梦中惊醒,在黑暗里听到真真切切,要么就是抓挠木板的声音,要么就是磨牙发出的声响… 可是这半夜三更的灵堂上,棺材里怎么会有磨牙的声音? 想到这里,小三子头皮发麻,感觉就要窒息了一样,他大气都不敢喘,想要叫醒其他的兄弟,却发现因为害怕,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紧接着,就听到棺材左右摇晃,咣当咣当的响,小三子心跳加速,紧张到了极点,心里嘀咕着,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因为过度害怕而出现了幻觉? 想想也是,别人都在酣然入睡,并没有听到异响,肯定是自己吓自己,恰巧此时有一道闪电划过,借着亮光,小三子往棺材那里一瞧,当场就吓尿了: 只见一袭红衣的女鬼,就端坐在棺材上梳着头发,五官扭曲、脸色惨白,身体肿胀、七窍流血,更要命的是… 她在盯着小三子笑! 第364章 索命 俗话说:宁听鬼哭,不听鬼笑! 小三子吓尿裤子的同时,早已魂不附体、惊叫连连: “有鬼啊,有鬼啊,救命!…” 可是无论小三子喊破喉咙,旁边的人就是没有听见,依旧是鼾声如雷、呼呼大睡,小三子是百思不得其解。 慌忙之际,小三子也顾不了那么多,打算爬起来就跑出去,毕竟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他才十八出头,还没有娶媳妇呢! 说干就干,小三子摒气凝神、做好准备,一鼓作气、猛得转身,眼前的场景差点没把他吓死: 红衣女鬼惨白的脸就贴在他脸前,正死死的盯着他看,带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五官扭曲的就像麻花一样! 小三子恐惧到了极点,已经完全超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两眼一翻,当场昏厥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好比是新生的婴儿一般,一无所知。 大夫人自打跑进了卧房里,神神叨叨、精神错乱,又是搬来了佛祖,又是请出了菩萨,佛珠、符纸找出了一大堆,将门窗全部锁死封严。 大夫人钻进被窝里,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默念道: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佛祖保佑,让那女鬼不要找上我,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亓善财那老色鬼的错!” 不知不觉间,大夫人因为惊吓过度、身心疲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有人在床边喊她: “大夫人,你好安逸啊!… 大夫人,我来给你请安来了!… 嘿嘿嘿嘿嘿…” 一阵诡异的笑声,顿时让大夫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而细听刚才的声音,那不就是刚死的大莲嘛! 老天爷啊,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大夫人害怕到了极点,俗话说得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是事情偏偏因她而起。 大夫人不敢看向外面,用被子蒙住头,跪在床上连连磕头: “大莲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是我错了,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对你下如此毒手,求求你,饶了我吧!” 这时,女鬼的声音变得哀怨且凄厉,竟然“咦咦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就像那叫春的野猫一样,听着特别瘆得慌。 大夫人躲在被窝里求神拜佛、诵经祷告,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自己造的孽终究要自己偿还,只见女鬼伸出利爪,将被子掀翻,径直朝大夫人身上扑了过来…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巨大的惊雷在房顶响起,轰隆隆… 大夫人抱着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救命呐,救命!…” 然而天公不作美,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大夫人杀猪般的嚎叫声竟然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冤有头债有主,报应正当时,仿佛老天都在为死者鸣不平,从天而降的不是雨水,而是流下的眼泪! 第二天早晨,有丫鬟去伺候大夫人洗漱,总是敲不开门,看着门窗紧锁,怕是有大事发生,着急忙慌的去请亓老爷。 亓老爷此时还在灵堂上,听小三子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昨夜看见女鬼的经历,望着眼前油光铮亮的大黑棺材,虽然是大白天,依旧是让人望而生畏、熠熠生寒。 所幸的是,棺材并没有挣脱的迹象,法网和七根大铆钉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是问题来了,昨夜小三子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是死者的鬼魂? 一群精壮小伙在灵堂上高谈阔论,甚至有很多人不相信小三子说的话,认为那是他自己做的恶梦,少见多怪,不足为奇。 然而就在这时,仆役们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开口喊道: “老爷不好了,大夫人卧房门窗紧闭,喊人不应、敲门不开,您快去看看吧!” 亓善财马不停蹄的朝卧房方向跑去,身后带来了一群年轻人,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撞开门的那一刻,果然是出了事,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大夫人三尺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之上,舌头耷拉在胸前,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死相特别的凄惨! 亓老爷痛哭流涕的瘫坐在地上,年轻人一拥而上,想要把大夫人的尸体放下来,可是到了尸体下面,他们都呆住了。 原来死尸脚下并没有任何承载物,这么高的高度,三尺白绫是怎么挂在的房梁上?她又是怎么上去的呢?这么离奇的自杀现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难道真的是女鬼杀人? 说归说,闹归闹,他们还是把尸体弄了下来,仔细查验一番,更加离奇和恐怖的是,大夫人浑身上下都是指甲抓挠过的血口子,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其悲惨的程度,简直不忍直视… 这还没完,又有小厮来报,陪伴新娘子出嫁的两个丫鬟也死了,也是上吊自杀,死状和大夫人一模一样。 一夜之间,又多了三条人命,这不是厉鬼作祟是什么?亓老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莲呐大莲,老爷我这些天待你不薄,又是诚心诚意的将你填房纳妾,给你和腹中胎儿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即使意外死亡,我也是给你买了上等的棺木,你为何如此的无情无义,把我家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突然,人群中走来了李管家和韩老黑,李管家看到眼前的景象,仰天长叹道: “世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真是苍天有眼啊!” 亓老爷怒气冲冲的说道: “李管家,你在说什么?你老糊涂了吧?大夫人刚死,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李管家冷笑道: “老爷容秉,大莲之所以杀了大夫人和两个丫鬟,是因为他们直接参与了这场谋杀案!” 谋杀案?…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大莲竟然是被害死的,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不可思议。 李管家言辞凿凿的说道: “婚礼当天,我亲眼看到大夫人神色慌张的从大莲房屋里出来,梳妆台上有一个盛粥的青花瓷碗。 青花瓷碗事发之后竟然不翼而飞,而且大莲身边的两个丫鬟也说没有看见,这分明是在为投毒者做掩护,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你们说说他该死不该死?” 该死…该死… 第365章 风水宝穴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此时此刻的亓老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灵堂上面摆放着四口棺材,足足让他威严扫地、颜面尽失,成为别人茶前饭后的笑柄… 沉冤得雪、大仇得报,大莲的棺材也恢复了正常,亓老仙围着棺材转了转,表示并没有什么异常,随时可以安葬。 一边说,一边把他的法网和符咒都收了起来,毕竟大莲姑娘也是可怜人,花儿一样的年纪,惨死于毒妇之手,不应该在用这些法器伤害于她。 亓善财是一家之主,何日安葬,还需要他来拿定主意,经过和韩老黑一番商议,既然女尸已无大碍,不如等到三日之后,让和尚念了经,道士做了超生道场,四口棺材一齐安葬不迟… 亓善财老泪纵横的看着灵堂上的棺材,中间两口上等黑木棺材是两位夫人的,两边那两口红木薄皮棺材是两个丫鬟的,她们都是死于非命,死于妒忌和怨恨,亓善财当即决定: 她们不能入祖坟,另寻他处去安葬! 经此一事,让亓善财丢人丢到姥姥家,给祖宗蒙羞,让儿女没脸,感觉走在大街上,背后都会有人指指点点,戳他的脊梁骨。 亓善财的几个儿女也从外地赶了回来,亓老爷深谋远虑,儿子在大城市做伪军头头,女儿则嫁给有钱的财主,可谓是前程似锦、有钱有权。 儿女们抱着母亲的尸体哭得是稀里哗啦,拉都拉不起来,还扬言要把害死他们母亲的女鬼,抽筋扒皮、挫骨扬灰,这一疯狂的想法让德高望重的亓老仙给阻止了。 亓老仙叹了一口气说道: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好不容易平复了女尸的煞气,你们何故在这里火上浇油?倘若女尸在怀有怨气、卷土重来,亓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恐怕都有性命之忧啊!” 此话一出,亓家儿女顿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像死透了的耗子一样,不再吱声。 韩老黑更是劝说道: “刚才我看到孝男孝女们趴在母亲身上哭泣,这是大忌,眼泪滴在逝者身上会使其走得不安心,总是在黄泉路上徘徊,不能?投胎转世。 如果眼泪落在逝者的脸上,会增加死者在阴间的罪孽,并且会影响生者的气运。根据民间传说,人死以后,不能立即转世,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轮回… 在投胎之前,灵魂不会离开,眷恋尸体和亲人,一旦眼泪落在尸体上,灵魂就会悲伤,不得安心,切记切记!” 亓老仙也是点头说道: “韩老黑说得很有道理,他在义庄收尸几十年,跟尸体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丧葬上的事情,全权交给韩老黑负责就行了!” 亓老爷很是欣喜,笑着说道: “有韩老黑兄弟帮忙,确实让我省了不少心,这几天府上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他打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定不要怠慢了他,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子女仆役纷纷点头答应。 过了三天,亓家果然花重金请来了一群和尚和一帮道士,念经颂佛,做超生道场,葬礼办的也是相当的隆重,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了葬礼。 四口棺材齐刷刷的从亓家大院抬出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纸钱撒的就像雪花一样,这罕见的阵容确实惊呆了所有人。 因为闹鬼的缘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心知肚明,不管孰是孰非,也没有人敢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经过儿女们的唇枪舌战,最终决定把大夫人和两个丫鬟的棺材安葬在自己家的田地里面,大莲就埋在了大罗湾的乱葬岗。 亓善财还专门找了当地有名的风水大师,叫作胡蒙才的,给他勘探的阴宅,因为避嫌避亲的缘故,并没有让亓老仙参与。 可谁知,胡蒙才身削体瘦、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山羊胡须,他是地地道道的江湖骗子,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骗吃骗喝、坑人钱财。 后来有人编了一首打油诗,来嘲讽这些浪得虚名的风水大师,诗曰: 风水先生惯说空, 走南走北走西东。 世间若有王侯地? 何不留来葬乃翁! 意思就是说,那些招摇撞骗的风水大师,要是真能找到封侯宝穴,他自己不会留着埋葬他爹嘛,怎么会把累世的富贵拱手让人呢? 乱葬岗里找宝穴,那不就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嘛?所以胡蒙才给大莲找的墓穴就是走走形式、厚此薄彼,随便挖个坑往那里面一埋就完事了,反正她又没亲没故的。 而大夫人的墓穴,则是风水大师跑了好几天,选到的一处“绝佳”的墓穴,暮看晚霞朝看雾,早观清风晚闻土,用风水大师的话来说,他设计的这座墓穴,简直是绝了。 只见墓穴前方是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曲水怀柔,墓穴地形北高而南低,宁可青龙高万丈,不可白虎抬头望,可谓是乘风聚气、曲水流觞,实乃是上等到宝穴。 而且胡蒙才还脑洞大开,专门给大夫人设计了一个“品”字型君臣墓,意思就是大夫人埋在前面,两个丫鬟埋在身后,就像君臣一样永远的伺候着主子,陪伴主子左右。 亓善财特别的高兴,赏给了胡大师很多的银钱,按照胡大师的穴位安葬,以后肯定能够风调雨顺、福荫子孙,生意兴隆、百畜兴旺。 等到丧事完毕以后,亓家大院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与祥和,没有了大夫人的管束,所有人都感觉到无比的欢快和放松。 他们嘴上不敢说,心里面都在默默的感谢着大莲,自从没有了母夜叉,上到老爷,下到仆役,就像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样,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亓老爷更是胆大包天,整日里夜不归宿、喝酒狎妓,爱到哪玩到哪玩,快活逍遥似神仙!本来大家都以为平安无事了,万万没想到,糟心的事接踵而至… 没错,他们自以为的结束,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36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亓家堡村发生了很多的怪事。 就在这半年间,陆陆续续死了很多年轻人,而且他们都不是正常死亡,大多数是死于自杀。 起初,村民并没有放在心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死几个人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无独有偶、积少成多,那就是相当恐怖的事情了。 邻里吵架、夫妻口角,都有可能成为死人的原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自杀的借口,上吊的、投井的,跳河的、吃耗子药的,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甚至有些村民,闻到耗子药都说是香的,特别想吃,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还有的村民,看到池塘边上游着一条大鱼,慢悠悠的引诱着人们下河去捉,越走水越深,直到有个东西把人拖进水中淹死; 更离奇的是,有个商贩到河边清洗货物,秤砣不小心滚落河中,竟然没有沉入河底,而是在河水中转圈,引诱着商贩下水去捞,一旦中计,必死无疑; 有的两口子吵架,气头上的妇女就看到房梁上抛下三尺白绫,有个邪魅的声音一直在呼喊:来啊,来啊! 一时间,阴森恐怖的气息和氛围笼罩着整个村庄,事出反常必有妖,人死多了必闹鬼,村民们纷纷将这些怪事串联起来,寻根摸底、推理溯源,最终将源头归根到了亓善财头上。 村民们一致认为,真正的元凶首恶就出在他家里,若不是他娶小老婆闹出了人命,亓家堡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的怪事,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他家里的女鬼所为,女鬼阴魂不散、含冤杀人! 话说到这里,村民们义愤填膺,组成了讨伐大军,挥舞着拳头,一路高歌猛进的朝亓家大院杀来,无论如何,亓善财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待。 李管家早就接到了小道消息,在亓家大院门口等候多时了,看着气势汹汹的人群,摆手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不知集结在亓家大院门口,有什么事情吗?” 村民们众口一词: “把亓善财叫出来,他自己闯了大祸,连累了全村的希望人,让他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更有人骂道: “亓善财,狗娘养的给老子滚出来,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他娘的做缩头乌龟!” 李管家看这阵仗,来势汹汹,恐怕很难震慑的住,唯今之计只有把老爷请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给大家解释清楚,把事情解决了。 而亓善财的意思是,把乡亲父老都请到家里来,大家坐在一起,有事好商量,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和为贵,以免大家伤了和气。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亓善财还是懂得的,惹了众怒如果不及时解决掉,搞不好老百姓一把火把他家的大院给烧了,到时候他一生的心血可就全完了。 说干就干,李管家在大院里摆上了桌椅板凳,又端来了茶水果品,请乡亲们入座,无论谈判结果如何,礼节上他们做的是无可挑剔。 亓老爷最后走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把亓老仙也请了过来,亓老仙德高望重,见多识广,说话很有分量,让他主持公允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惊讶之余,亓善财和亓老仙已经坐在了主座上,两人一左一右,互为犄角之势,会议就这样开始了。 亓善财站起来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蹊跷怪异、邪乎无比,村上也死了很多年轻人。 我也听说了,你们怀疑这事与我家的女鬼索命案有关,我向你们保证,肯定是冤枉我家了,自打厚葬了她们之后,大院里里外外格外的干净,根本就没有邪祟可言!” 话音刚落,人群中指指点点,众人一片谩骂声,有老者说道: “我说亓善财,你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我且问你,女鬼案发生之前,村子里还是平平安安的,可谓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为什么现在搞的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死了这么多的人,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几句话把亓善财问懵了,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话来,连忙搬出了亓老仙这张王牌,俗话说的好,是亲三分向,是火热如炭,是亲不是亲,便做乔家公。 亓老仙挥手示意安静,说道: “大家听老朽说几句,我虽然与亓善财是本家亲戚,可是做起事来,我是公正不阿、秉公处理。 村里的怪事我也略有耳闻,到底跟亓家女鬼有没有关系,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切不可盖棺定论。 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闹鬼也好,邪祟也罢,我非要查他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然亓老仙已经发话,村民们也不在步步紧逼,有老者说道: “亓老前辈一身傲骨、正气凛然,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说的话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的查出就是亓善财的原因,我们跟你没完,我要让你一命抵一命!” 亓善财额头冒汗、战战兢兢,表面上一直点头答应,可心里是一百个不赞成,他娘的你家死了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想要我买单? 这时有村民问道: “老仙爷爷,咱们村子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东西,怎么闹的这么凶?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就是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亓老仙沉思一下,说道: “以前可能有亓家的列祖列宗保佑着,孤魂野鬼、魑魅魍魉根本就进不来村,眼下确实奇怪了,就像村子里的风水被破坏了似的,失去了阴阳调和,制衡邪魅的能力!” 啊?… 这可怎么办呢?村民们又陷入无限的恐慌之中,妖怪一日不除,村庄一日不得安宁,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大院里像是鸡窝一样乱作一团,恐惧之心溢于言表,而流言蜚语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第367章 多事之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旧患未除,又添新堵… 亓老仙为了查清事实的真相,特意带着韩老黑来到乱葬岗,因为丧葬的全部事宜,都是韩老黑全程参与,带上他,胜过很多精壮劳力。 亓老仙一直怀疑村里的闹鬼事件,都与刚死没多久的大莲有关,因为是被人谋杀致死,死于非命、怨气冲天,阴魂不散、作乱人间。 他们两人到乱葬岗来,就是为了看看墓地有没有异常,只见眼前的乱葬岗,大树遮天,藤蔓缠绕,密密麻麻的坟堆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埋的到处都是,毫无规律可言。 更有甚者,还有很多被野狗拖出来的尸体,血肉被啃食殆尽,只剩下森森白骨。在风吹雨淋日晒之下,零星的散落在杂草藤蔓里面,猛然看去,特别的阴森恐怖、遍体生寒。 韩老黑用木棍拨弄着脚下的藤蔓,把亓老仙带到了乱葬岗的深处,在一片竹林的旁边,看到了孤零零的一座坟墓。 坟墓占地不大,呈圆包状,出乎亓老仙意料的是,坟包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和杂草,与周边的荒坟无异。 亓老仙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对啊,这座坟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也就是说,里面的女尸并没有发生尸变的迹象…” 韩老黑一脸茫然的问道: “老仙人,如果发生尸变,坟墓将会有怎样的变化和异常之处?” 亓老仙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说道: “尸变的坟墓,坟包和周边一般寸草不生,虫蚁搬家、动物绝迹,说白一点,就是连一点生机都没有。 而这座坟墓,草木旺盛,鸟飞虫鸣,一副自然和谐的天然景象,与周边的坟墓相比,并没有任何的异象可言,怪哉,怪哉!” 韩老黑“噗嗤”一笑,黝黑的大脸上,露出那焦黄的龅牙,笑着说道: “老仙人,您可真逗?一切正常不是挺好嘛,难道非要找出一个僵尸、山魈或者野鬼,您才能安心!” 亓老仙也苦笑着说道: “我并不是幸灾乐祸之辈,只是无法解释村子里的邪祟之迷,如果不是这里的苦主所为,那又是何方妖孽在作祟呢?” 韩老黑直言道: “亓家儿女坚决要把苦主埋在这里,绝对有公报私仇的私心,其实我一直都是心存不满,可是人家是主我们是客,纵然有满腔怒火,也是无可奈何。 亓善财对不起苦主,对不起他那未出世的孩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使女鬼有怨气,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不要出来害别人就行!” 亓老仙叹了一口气: “哎,亓善财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见利忘义、贪财好色,虽然他很有钱,可是对乡亲父老没有半点的恩德。 他勾结日本人,送他儿子去做日伪汉奸,一生玩弄了无数的女子,有损阴德的事情没少干,多情女子遇到负心汉,才有了如今这个悲惨的故事…” 两人围绕着坟地转了一圈,惊奇的发现,在靠近竹林的地方,有人为踩踏的痕迹,而且还有好多竹子被拦腰削断,有的断口还非常的新鲜,很明显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奇哉怪也,难道大莲在这里还有亲戚?有人来到坟地祭拜于她…” 亓老仙满脸疑惑的问道。 韩老黑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从收尸到敛葬都是我亲自完成的,这期间绝对没有任何人和她是亲属关系,再者说了,即使有人来祭祀她,也应该点香烧纸才对。” 一语惊醒梦中人,亓老仙这才发现坟地里根本没有半点祭祀的痕迹,就连半点的灰烬都找不到,那这个神秘人到坟地来做什么?他又有何目的呢? 亓老仙和韩老黑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联想到最近发生的怪异事件,说不定元凶首恶就是这个神秘人,所有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酿成的,查到这个人,所有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两人的心情瞬间转忧为喜,如拨开云雾见天日一般,庆幸这趟并没有白来,总算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两人在坟地外面寻找了很久,并没有看到人为的痕迹和脚印,也就是说,真的想要查明此事的来龙去脉,还要从长计议。 然而,村子里面这几天又不太平。 据说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村民家里陆陆续续丢失了很多家禽和小动物,鸡鸭鹅兔、猪羊猫狗… 起初他们认为是黄皮子所为,专门偷一些家禽之类的东西,在农村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后来丢失了肥猪肥羊和土狗,这事就闹大了,黄皮子怎么可能逮走这么大的牲畜和动物! 可是,如果不是黄皮子所为,那又是什么东西干的呢?村民们人心惶惶,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一起讨论着这个事情。 女鬼害人的案件还没有告破,又出来一个失窃案,好比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这谁受得了? 有人说,很有可能是猛兽所为,青狼、花豹甚至是疯狗,都有很大的嫌疑,因为只有猛兽才能把猪羊拖走,而且还没有找到任何残骸和痕迹; 有人说,也有可能是小偷干的,职业惯犯、翻墙越壁,技艺高超、从不失手,把偷走的家禽和牲畜卖掉,换些钱财,聊以果腹。 总之是众说纷纭、各抒己见,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抓到肇事者,或者有目击事件,这件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为此村里有好事者,自发的组成了一支巡逻队,他们手持刀枪棍棒, 在夜晚的时候,在村里村外四处巡查,如果有可疑目标,立刻实施抓捕。 然而就在一个秋高气爽、月黑风高的夜晚,村西头住着的一对老夫妇就遇到了这样一件可怕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忍直视、恐怖至极! 村西头的老头名字叫亓老六,也是本村族系的亓家后人,老两口无儿无女,今年刚过花甲之年,一辈子靠打渔为生。 就在一个夜如泼墨的晚上,熟睡的亓老六突然被屋顶上的脚步声惊醒,因为家里喂养着一群山羊,亓老六翻身爬起: 不好,有贼! 第368章 绿毛怪物 咩咩… 随着一群山羊发出惊恐的吼叫声,亓老六翻身从土炕上走了下来,随手拿起了门栓后面的一根铁棒。 铁棒在手,亓老六顿时多了几分胆色,心里嘀咕着:大胆贼人,居然敢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入室行窃,我只要大喊一声,保管让巡逻队的把你拿下! 今晚你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非栽在这里不可,想到这里,亓老六心中一阵窃喜,当他从门缝往羊圈那里看时,差点没被吓死: 只见院中站着一个高大的,黑乎乎的身影,宛若巨人一般,不悲不喜、不吭不声,死死的盯着羊群看! 因为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羊圈又是简易的露天围栏,山羊警觉性很高,发现了危险靠近,惊叫的同时,扎堆躲在了墙角里… 亓老六瞪着惊恐的双眼,直觉告诉他,院子里站着的黑影肯定不是人,人类哪有这样的身高和体型,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妖怪? 说时迟那时快,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黑影一蹦几米高,一下从院中跳到了羊圈里,那速度简直比猎豹还快。 咩咩… 羊群瞬间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散开,大难临头各自飞,在羊圈里面慌忙的逃窜,可是羊圈就这么大一点点,跑来跑去都是围着怪物转。 而黑影则力大无穷,抓起一只羊就送到嘴边,咬断羊的脖颈,美美的吸食着新鲜的血液… 亓老六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大气都不敢喘,活了一辈子,今晚算是开了眼了,这家伙飞檐走壁,力大无穷,弹跳力惊人,谁能招架的住啊? 毋庸置疑,刚刚就是它在屋顶上走动,把亓老六给惊醒的,而恰巧在这时,亓老六的老伴也被羊群的叫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嗓子: “老六你去看看,羊圈里这是怎么了?” 此言一出,把亓老六吓得浑身发抖,就像被电击了一般,亓老六清楚的看到,那个怪物回头往屋里面看… 亓老六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个箭步冲到老伴跟前,用手捂住老伴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不要命了?外面有妖怪!” 亓老六几乎用蚊子似的声音说道。 妖怪?… 老伴一听,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用破被子蒙住头,钻到被窝里哆嗦起来。 亓老六看到老伴不会在制造麻烦,又蹑手蹑脚的返回到木门旁,从门缝里观察外面的动静,而奇怪的是,怪物不见了踪影! 木门是用老式的门栓横木锁着的,轻易也推不开,所以亓老六才这么大胆,他屏气凝神的去观察院子里的动静,突然一张发面团似的大脸出现在眼前… 只见它两眼赤红、鼻孔朝天,青面獠牙、指甲外翻,肿胀的全身长满绿毛,散发出一股腐尸的恶臭味… 亓老六吓得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而绿毛怪物在拼命的撞击着木门,木门“咯吱咯吱”,眼看着就要被撞开,亓老六夫妇在屋里疯了似的大喊道: “救命啊,妖怪杀人了!” “快来人呐,打怪物呀!” 突然外面火把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巡逻队的人刚好听见,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院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怪物在哪呢?…” 巡逻队的人把院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就找到几只山羊的死尸,别的什么也没有看见,倒是在院子和羊圈里,发现了硕大无比的脚印。 亓老六夫妇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擦着额头上的虚汗说道: “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搭救,我们老两口这会都到阎罗殿里去报告去了,凶险的很呢!” 巡逻队领队的队长叫亓魁元,长得浓眉大眼、面阔额宽,中年好斗,练过武功,是亓家堡巡逻队的创始人。 亓魁元笑着说道: “六叔您说话太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是亓家的血脉,那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再者说了,我们止看到了被咬死的山羊,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怪物,这么恐怖吗?” 亓老六脸色惨白,瞪着大大的眼珠子说道: “这个怪物,身材高大,浑身长满绿毛,它吸食鲜血,凶猛无比,血红色的眼睛透露着无比的诡异。因为全身浮肿,看不出它到底是谁?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个女的!” 女的?… 此言一出,全场炸裂… 亓魁元急忙问道: “六叔,你怎么知道是个女的?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 亓老六神色慌张的说道: “怪物身体肿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我只看到它的一只耳朵上,竟然还戴着金耳环,男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装扮。 至于说怪物从何而来,那我就真的不得而知了,我们何不找亓老仙前辈过来帮忙,他见多识广,涉猎广泛,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果不其然,亓老仙听说有怪物出没,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韩老黑这些天寄居在亓家大院里,听到消息也来到了现场。 一时间,亓老六的大院里人满为患、人头攒动,村民们听说有人亲眼目睹了怪物的踪迹,纷纷前来凑个热闹。 亓老仙用手丈量着硕大的脚印,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和韩老黑一起又看了看山羊脖颈上的咬痕,根据亓老六描述的特征,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什么东西所为。 在村民们的一致请求下,亓老仙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说道: “怕是遇到旱口葬了吧!” 旱口葬?什么是旱口葬?… 亓老仙回答道: “旱口葬就是古书常说的旱魃、罗刹鬼,也可以理解为变异的僵尸,修行到一定道行,它可以让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干旱少雨、赤野遍地。 尸体埋葬到了极阴寒的养尸之地,尸体不腐烂、不长蛆,一月之内就会浑身长满白毛,比正常人要高很多,长出很长的獠牙。 随着日积月累,尸体吸食天地之精华,吞噬动物之鲜血,由白毛变成黑毛、绿毛,在由跳尸变成飞尸,它将会越来越难对付,最后成煞、成魃、成魁、成魔!” 啊?… 第369章 争辩 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当所有人齐聚亓老六家里的时候,最关键的一个人物也粉墨登场,没错,他就是亓善财亓大老爷。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亓家堡这半年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就是一个老鼠坏了一锅粥。 然而这个亓大老爷却不以为然,每每与他相干的事情,他都是推托冤枉,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没有了大夫人的约束,这半年多,他是日日狎妓,夜夜笙歌,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亓善财带着李管家来到亓老六家里,看着满院子的父老乡亲,红彤彤一片火把,拱手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好,村里发生大事件,我也是刚刚得知,就连夜带人赶了过来,不妥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大家都瞅了他一眼,也没把他当做一回事,这时亓老仙把他叫了过去,问道: “善财啊,你来的刚好,我们有点事情还要请教你一下,万望你不吝赐教。” 亓善财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老仙爷爷客气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随便问,小孙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老黑这时拱手说道: “敢问亓老爷,家里最近可还安宁,有没有什么怪异恐怖的事情发生?” 亓善财现在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哪里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努了努嘴,让李管家回答。 “启禀各位,家里近来还算安康,上上下下并没有反常的事情发生,小人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亓老仙捋着山羊胡,沉思了片刻,说道: “最近村子里丢的家禽和牲畜,今晚算是破案了,亓老六夫妇亲眼目睹了是活死人所为,那是十分凶险和恐怖的怪物,搞不好它还会出来害人!” 活死人?… 亓善财一脸的惶恐,连忙问道: “活死人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从哪里来,跟我们村庄又有怎样的过节?怎么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单咬着我们不放…” 韩老黑悻悻的说道: “活死人就是旱魃,罗刹鬼,还有的地方叫做草狗代王,把人葬到阴寒之地,肉身不腐、长出黑毛白毛,时间久了,就可以爬出坟墓,返回村庄里面,偷些家禽牲畜喝血… 起初是对小动物下手,到后来它还会念旧,跑回自己家中,杀害自己家里的人,或者瞅准时机,对形单影只的村里人下手,今晚事情已经发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关门锁窗,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老小。” 亓善财本身胆子就小,此刻吓得浑身发抖,惊声问道: “啊?这可如何才好,我听你们是话里有话呀,难道这个旱魃罗刹鬼,与我家里有关?” 亓老仙点了点头说道: “不能说绝对,但也是八九不离十,试想从半年前你家中出事以来,村子里离奇死了那么多的人,后来又发生了偷鸡摸狗的失窃案。 前者是死者亡灵作祟,无辜惨死了那么多人,后者就是死者修炼成精、气候已成,肉身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专找活物下手…” 啊?… 亓善财为人精明,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拧着脖子追问道: “老仙爷爷虽然说的有道理,可是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家死者出的问题,我且问你们,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亓老六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敢问亓老爷,家人下葬的时候可陪葬有金银饰品?在这兵荒马乱、穷途末路的年代,老百姓家里可是陪葬不起呀!” 亓善财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我家陪葬品的主意吗?我还就告诉你,谁敢动我家坟墓半点黄土,我会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亓善财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了民愤,村民们就像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开始吵吵嚷嚷,把亓善财堵的是水泄不通,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亓善财狗仗人势,横眉瞪眼、怒气冲冲的朝着众人叫嚣着: “你们这些刁民,平日里给你们好脸了是不是,把本老爷惹急眼了,可别怪我不顾本族情分?我儿子可是皇协军的头头,让他带兵来,把你们通通抓去!” 村民们更是怒不可遏,这几句话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眼看局势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亓老仙厉声吼道: “大家都住口,都不要在争吵不休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后指着亓善财说道: “亓善财啊亓善财,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大家都是同族血脉,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以后你还想不想在这村子里立足? 亓老六问你陪葬品的事,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在偷袭山羊的绿毛怪物耳朵上,发现了金耳环,试想满村子里,也就你家能够佩戴的起金耳环,你细想一下是也不是?” 一番话就像打在脸上的巴掌一样,让亓善财羞愧难当,意识到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失礼,因为绿毛怪物关系重大,事关全村人的生死,他不敢再隐瞒。 亓善财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家大夫人在下葬得时候,确实陪葬了很多金器,这其中就有戴在耳朵上的金耳环…” 啊?… 此言一出,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亓老仙拍着脑门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一直都怀疑问题出在冤死的大莲身上,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和你大夫人有关?你不是专门请的风水大师给你寻得宝穴,怎么会出问题呢?” 韩老黑也是摇头叹气的说道: “我和老仙前辈还专程跑到大莲的坟墓那里察看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谁承想,在笼子里面跑了鸟,在阴沟里面翻了船,问题居然出在大夫人的坟墓里!” 亓善财贪生怕死,跪倒在地上乞求道: “老仙爷爷,您就救救我吧,事到如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亓老仙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说道: 明天中午,烈日之下,备好桐油和火把… 第370章 旱口葬 不怕墓穴葬的偏,就怕葬在水中间。 孤阳寡阴之地,是丧葬的大忌,如果埋尸其中,久则必然生变,轻则殃及家人、祸及子孙,重则横行乡里、作乱人间。 第二天中午,艳阳高照、天高日朗,众人浩浩荡荡的朝坟地而去,他们带着桐油火把以及绳索渔网,还有挖坟用的铁锹铁铲,势必要把变异的绿毛怪物彻底消灭掉。 来到墓地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三座“品”字型孤零零的坟墓,而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坟墓上面全都是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亓老仙和韩老黑一眼就看到前面的主坟已经塌陷,露了一个大窟窿,这还不算什么,更令人吃惊的是,洞口被罗刹鬼爬的是溜光铮亮、宛若泥潭。 亓老仙厉声的说道: “亓善财,你夫人的坟墓都坍塌了,你真的不知道?” 亓善财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说道: “老仙爷爷,我真的不知道啊,自从把她埋在这里之后,整日里忙于事务,谁能想到,才半年的功夫,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村民们嗤之以鼻,指指点点,谁不知道大夫人一死,亓老爷整日花天酒地、出双入对,快活的就跟神仙一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见亓善财是个无情无义的宵小之辈,喜新厌旧、狼心狗肺,大夫人一辈子精明能干、争强好胜,为亓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如此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村民们带人把坟墓都包围了起来,拿出绳索和渔网,唯恐里面的怪物在跑了出来,亓老仙和韩老黑围着坟墓左右转圈。 只见亓老仙蹲下身来,抚摸着地上的砂石,望着前方的河水,不禁感叹道: “表面看来,这个墓穴背山面水、左右逢源,是个难得的风水宝地,可是实际上,这里的砂石粗粝,土质苦涩,是一块名副其实的盐碱地。 更邪门的是,这里五米以下就是水位,就犹如河滩一样,将尸体葬在这里,就像泡在水中的悬棺。水属阴且寒,源源不断的水气升腾挥发,时间久了,肯定会尸变! 看来你花重金请来的风水大师,确实是个沽名钓誉、招摇撞骗之辈,不但害了你,还害了我们全村的父老乡亲。” 啊?… 亓善财顿时脸色通红、羞愧难当,被欺骗的滋味更是不好受,他咬牙切齿的骂道: “他娘的胡蒙才,真的是蒙人的蠢才,花言巧语的欺骗老子,等老子把事情处理好,一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让他不得好死!” 这时,韩老黑说道: “尸变的因素有很多,阴寒之地只是其中之一,大夫人是死于非命,肯定怨恨极大、戾气太重,再加上儿女哭丧,滴在她身上很多眼泪,导致她旧情复燃、阴魂不肯离开肉体,郁结体内,便成了煞气,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旱口葬。” 亓老仙捋着山羊胡,观看着地形,随口问道: “你们看看这三座坟墓,互为犄角,前一后二的布局像什么?”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是说像“山”,寓意是稳如泰山,有的说像金字塔,寓意埋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非同一般,有的说很明显是个“品”字,君臣佐使,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亓老仙笑着说道: “你们说的都没错,表面看来确实寓意都非常吉利,而在我看来,这个布局是一个“凶”字,后宽而前窄,两尸围一凶。 看似其貌不扬,实则精心设计,好狠毒的计谋啊,此人城府极深、歪门邪道,不可不防,不知与亓家大院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害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亓善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今日亓老仙点破,恐怕到死他还蒙在鼓里,竟然有人给他下套使绊子害他,歹毒至极、其心可诛! “胡蒙才!胡蒙才我饶不了你,李管家记住喽,回去就带人去找,天涯海角也要把他逮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害我?” 亓善财像疯狗一样龇牙咧嘴的说道。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十几把铁锹对着大夫人的坟墓就是一通乱挖,越往里面挖,越是腥臭无比,坟坑里的味道竟然比厕所里的屎尿还要难闻。 韩老黑嘱咐道: “大家小心,防止绿毛怪物伤人!” 亓老仙则摆手说道: “无妨无妨,旱口葬白天没有战斗力,昏昏沉沉的躺在棺材里睡觉,行动迟缓、状如死狗,可是到了晚上,满血复活、力大无穷,变成极其危险的怪物。” 亓老六不停的点着头,说道: “没错没错,这怪物到了晚上,如龙潜海、如虎归山,确实变得凶残至极、勇猛强悍,一般人真的不是它的对手。” 谈话间,村民们已经挖到了棺材板,原来里面已经被怪物拓宽,到处扔的都是动物的死尸和残肢,整个墓穴里面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没多久,一口黝黑的大棺材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口棺材晶莹剔透、光泽如新,是亓善财给他夫人精挑细选的寿材。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纷纷举起了铁锹和棍棒,准备在打开棺盖的那一刻,给她来个致命一击,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而就在打开棺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棺材里面竟然空无一物,绿毛怪物根本就没在里面! 啊?…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目瞪口呆,一个个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里,一脸的茫然。亓老仙和韩老黑也是震惊不已,两人面面相觑,神色中看出了无尽的恐惧。 罗刹鬼没有在墓穴里面,这也就意味着,它可以无处不在,危险就在旦夕之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搞不好整个亓家堡的村民都要完蛋! 亓善财此时是百口莫辩,事实就在眼前,村庄里发生的所有人命案件,都与他家有关,只见他目光呆滞、面如土色,像一团棉花一样瘫软在地上,泪水涟涟… 第371章 火烧旱魃 俗话说的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既来之则安之… 绿毛怪物的老巢被桐油一泼、大火一点,淹没在一片熊熊火光之中,而直冲云霄的烈焰也烧不尽村民们心头那满腔的怒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怪物老巢既然已经被毁,而旁边的两座丫鬟墓自然是难逃干系,生前为非作歹、助纣为虐,死后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绝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巡逻队队长亓魁元的带领下,村民们怒火中烧、争先恐后的撬开了后面的两座丫鬟墓,与前者不同的是,墓穴封土纹丝没动,里面也没有动物的残肢和尸体,一切都保存的完好如新。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同样是葬在险山恶水的凶穴上面,为什么前后的差异这么大,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亓魁元五大三粗、肌肉发达,一脸的络腮胡须竟如猛张飞一般,抓耳挠腮的说道: “奇了怪了,难道是我们弄错了?为什么同样的墓穴位置,死者的尸变程度是不一样的,前者成精成怪,而这两座墓就什么事都没有,与平常的坟墓一样…” 韩老黑盯着两口红木薄皮棺材看了看,一时间也不理解,摇着头说道: “可能是机缘巧合不同吧,大夫人的肉身发生了尸变,而后面丫鬟的墓却安然无事,这幽冥之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亓老六从人群中钻了进来,说道: “说句不好听的,莫不是与生前的性格脾气有关?大夫人众所周知,为人尖酸刻薄、性格泼辣刁蛮,人强命不强,变鬼也癫狂,所以她很快就发生了尸变!”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都说亓老六说的有道理,只有李管家和亓善财两个人,一个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而另一个就像是丢了魂的傻瓜似的,呆呆的瘫坐在地上… 亓老仙摸着下巴沉思良久,说道: “且慢,现在妄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我们把棺材板打开来看,我不相信同样的凶地里会出现两种不同的结果,风水地理肯定不会厚此薄彼,专挑恶人下手。” 众人寻思着,亓老仙说的也有道理,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嘛! 亓魁元一声令下,村民们手拿撬棍铁锹将棺盖慢慢撬开,只见棺盖上的铁钉完好如初,这也就意味着,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出来。 随着大家一齐发力,大喊着口号: 一,二,三! 只听“咔嚓”的响声传来,薄皮棺材盖竟然被他们拦腰截断,而两口棺材里的景象,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女尸长满白毛,身体肿胀的就像发面团,圆球似的脸庞上,五官严重扭曲变形,手脚都长出很长的指甲,歪到一边的嘴巴里也长出了獠牙,看的让人即恶心又害怕… 正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际,随着头顶烈日的暴晒,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女尸竟然在棺材里面蠕动了起来,伸出双手隔空乱抓,嘴巴里还发出“哇哇”的低吼声! 女尸手上的指甲,足足有十公分那么长,苍白的如同白蜡一般,臃肿的手上长满银针似的白毛,此情此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有很多人直接退到外面,不敢直视。 鬼怪之事,自古有之,可是那些都存在于传说当中,世人千千万,真正见过鬼的能有几人?可是今天那么多人亲眼目睹,让人不得不惊叹: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怪! 倘若还有人冥顽不灵,拧着脖子死活不承认鬼怪的存在,不用解释,也不用争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哪天他见到鬼,自己就承认了。 韩老黑虽说跟死尸打了一辈子的交道,鬼魂灵异事件也见过不少,可是看见浑身长白毛的旱魃鬼,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虽说是在大白天,众人仍是浑身发抖、心里发毛,全身上下就像打摆子一样,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亓魁元胆子略大一些,说道: “果然不出老仙前辈所料,埋在这块土地里,真的会变成旱魃鬼,只是感觉这两个女鬼,并没有绿毛的那个厉害…” 亓老仙呵呵一笑,说道: “非也非也,并不是这两只不厉害,而是修炼进化的慢,还没有到出来害人的地步。孵化在蛋壳里的小鸡崽大家都知道吧,它们就属于那个阶段。”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换句话来说,它们虽然是活物,但是并没有攻击人的能力,它们现在还是在孕育中的胚胎。 亓老仙接着说道: “旱魃这种东西,修炼成精可不得了,就像那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灵石一旦石破天惊,那定当把三界搅的是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旱魃也是同样的道理,成了气候之后,驱云撵雨,赤野千里,给老百姓带来严重的旱灾,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它堵在老巢里,用火烧了…” 李管家突然开口问道: “老前辈岁数大,见多识广,有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旱灾,或者闹过类似的旱魃事件?” 亓老仙眉头紧锁,回忆起一段伤心的往事,说道: “大概在六十多年前的光绪年间,大约是1878年。发生了一次大旱灾,闹饥荒,也波及到了我们这里,蝗虫满天飞,赤野千里… 我们这里的老百姓八方磕头、四处求雨,眼看着乌云都到头顶了,有人就看见荒坟里面钻出来一条大黄狗,冲着乌云狂吼… 汪汪汪,汪汪汪… 直至乌云消散,一点雨也没下,大黄狗也消失不见了,然后就是接二连三发生同样的事情,最后知道是一个成精的旱魃搞的鬼,大火烧了以后,旱灾很快就过去了!” 大家听的是津津有味,神往其中,看来这种祸害是坚决不能留,否则必成大患。 亓老仙命令村民往棺材里面泼桐油,看着棺材里像蛆一样蠕动的白毛怪物,斩钉截铁的说道: “烧!…” 只见火把一扔,熊熊大火腾空而起,两只怪物顿时像火球一样,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吼: 嗷嗷… 第372章 恩怨情仇 金秋时节,丰收在望。 以前每到中秋佳节,亓家大院上上下下分外的忙碌,一是为了过节应酬,二是忙于秋收秋种。 作为当地有名的土财主,亓善财打理着上千亩的土地和田产,除了少数租出去之外,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自持自种。 秋收之后,地主家里又有了新的余粮,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这是所有的地主老财达成的共识。 一鲸落万物生… 亓善财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还要感谢他当年的好兄弟,郭大财主。顾名思义,想当年的郭大财主有良田千顷,牛羊成群,田产房屋不计其数,在许多年以前,他就是这里响当当的人物。 白洋淀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他和陈大善人被人称为“南陈北郭”,两人之所以被老百姓传颂,是因为他们都是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之辈,灾荒年代,很多老百姓都受过他们的恩情。 可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郭大财主最后也是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酿成苦果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好兄弟亓善财! 小儿没娘说来话长,早在几十年前,他们年轻的时候就相识,一起打拼做生意,郭大财主年长,亓善财小他几岁,两人就以兄弟相称,同甘共苦、情同手足。 郭大财主为人谦和,遍地朋友,头脑精明,眼光犀利,久而久之,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一跃成为当地有名的地主老财、巨商富贾。 自己混得风生水起,他也不忘拉扯好兄弟一把,许多生意和门路,都是郭大财主主动牵线搭桥,介绍给亓善财干的,就这样背靠大树好乘凉,巧借云梯好登天,时间长了,亓善财也积攒了大量的财富,置办了很多的田产。 按理来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情同手足到翻脸成仇,竟然是为了一个叫金莲的女人。 事情还要从1915年护国运动说起,袁世凯复辟,做起了皇帝的美梦,在孙中山先生的领导下,南方各路军阀,发动了鼎鼎大名的护国运动。 清廷覆灭之后,没有了剥削和压榨,郭大财主深深的体会到人民当家做主的重要性,他们也趁机吃了一波红利,短短几年的时间,挣得是盆满钵满。 当袁世凯复辟的消息传来,郭大财主义愤填膺,拍案而起,急忙找到了当时的陈大善人,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出钱出力,支持护国军。 而恰恰在此时,郭大财主刚刚纳了一个叫金莲的姨太太,长的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弹的一手好琴,唱的一喉好曲,是郭大财主花重金,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的。 郭大财主自从纳了新欢,精神明显萎靡了很多,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正房胡夫人劝诫了好几回了,贪色伤身,贪色伤身,可是郭大财主并不搭理… 因为公务在身,他就将家里的事务暂时交给了亓善财照顾,他自己则押运粮食和武器,北上勤王,毕竟家国天下和儿女情长,其中的利害关系和轻重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事情就出在这里,所谓红颜祸水一点都不假,亓善财本来就是个登徒浪子,地地道道的好色之徒,年轻的时候,长相英俊、风流倜傥,擅于捕获女人的内心,很快就和风骚的金莲搞在了一起… 夜半三更时,疯狂偷情夜。 一对狗男女在床上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秦晋交好、海誓山盟,两人还约定了私会的信号。 金莲躺在亓善财的怀里,说道: “最近老爷要回来,你可千万不要胡乱闯入,以窗外系一条粉色手帕为号,看见手帕就表示老爷在家,没有手帕,你就可以偷偷进来,切记切记!” “我的宝贝心肝儿,你就放心吧,保准错不了…” 亓善财欣喜若狂,内心像是被无数个蚂蚁爬过去一样,每到三更半夜,他总是悄悄的来到金莲卧房附近游荡,祈求着可恶的粉色手帕千万不要出现。 久而久之,他们两人的关系在私下蔓延开来,流言蜚语传播的到处都是,郭家大院里,恐怕除了郭大财主,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夫人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她曾经旁敲侧击的对郭大财主说道: “老爷有所不知,你几乎长年在外,聚少离多,姨太太跟别的男人传出了不好听的绯闻,还请老爷彻查清楚,封住悠悠众口才是啊!” 郭大财主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噢,还有这等事?那男人是谁?” “还能有谁?你的好兄弟亓善财呗!…” 郭大财主摆了摆手,说道: “我和善财是八拜之交的好兄弟,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你不要误信人言,冤枉了大好人才是。 我让他帮忙管理府上的事务,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别人挑拨离间、诬陷于他,这事当不得真。” 胡夫人吃斋念佛,并不想多管闲事,见老爷并不理睬,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一直到了年关将近,漫天下的鹅毛大雪,天气也极度寒冷,郭大财主外出收账去了,归期不定。 亓善财早就心痒难耐,淫虫上脑,半夜三更从狗洞里钻进郭家大院里来,踏着小腿深的积雪,悄悄的朝金莲的卧房附近走去。 大雪纷飞,滴水成冰,院子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就连看家护院的狗都躲到暖和的地方睡觉去了,亓善财一阵窃喜,转眼看到窗户上并没有悬挂手帕… 太好了!金莲妹妹等着我,哥哥给你暖被窝… 亓善财熟练的推门而入,在漆黑的房间里就脱衣服,直至脱的一丝不挂,冻的浑身发抖,踉踉跄跄的就往被窝里面钻。 亓善财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叫着,抱着对方赤裸的身体就是一通乱亲,摸着摸着感觉不对劲,怎么是个男的? 不好,坏事了!… 郭大财主就睡在这里? 第373章 郭大财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三个赤裸精光的人扭打在一起,世所罕见,这样奇葩乌龙的事情,连书里都不敢这么演。 万万没想到,下着漫天的大雪,郭大财主竟然冒雪连夜赶了回来,小别胜新婚,家里放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妻,虎狼之年的他肯定要大战一番。 金莲细想,冰天雪地里情郎不可能会来,然后就没有悬挂手绢,被郭大财主脱了个精光,被窝里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销魂了一番。 郭大财主累的像老牛一样呼呼睡去,金莲也是被折腾的够呛,钻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上,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 做梦也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亓善财竟然误打误撞,光着屁股钻进了被窝里,黑暗中抱着郭大财主一顿狂啃,画面简直辣眼睛… 朦朦胧胧中的郭大财主还以为是金莲所为,心里面还戏谑的骂她是个骚女人,说归说、骂归骂,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谁会不爱呢? 于是他亲昵的摸了摸怀里的女人,顿时猛然惊醒,大感不妙: 他娘的不对啊,怀里抱着的是金莲,在背后又亲又摸的人是谁? 而就在这时,亓善财也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意识到了不对,三个赤身裸体的人在被窝里滚打起来… “他娘的你是谁?偷人偷到老子床上了!” 郭大财主死死的掐住奸夫的脖子,愤怒的骂道… 这是金莲爬起来劝架,试图让郭大财主松手,被郭大财主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跌倒在墙角边: “臭贱人,臭婊子,胆敢在老子家里偷男人,老子今晚非弄死你们!” 生命垂危的亓善财差一点就窒息而死,他拼命挣扎着,趁慌乱之际狠狠的咬了郭大财主一口,顿时手臂上的鲜血直接,疼痛不止,而亓善财光着屁股,翻身下床,径直朝院子里跑去… 郭大财主怒火中烧,哪肯善罢甘休,绿帽子被别人送到了床上,这谁能受得了?随后也光着屁股追了出来,两个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此时此刻正进行着生死角逐! 冰天雪地里,踩着没过小腿的积雪,能跑多远?况且两个大男人一丝不挂,踉踉跄跄,冻的浑身发抖,口中呼出一道道的白烟。 奸夫很快就被郭大财主追上,一把将他扑倒在雪地里,白雪如昼、银光闪闪,郭大财主终于看清了奸夫的庐山真面目: “亓善财,狗日的真的是你?我拿你当亲兄弟,你拿我当老乌龟…” 郭大财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舞着沙包似的拳头,狠狠朝亓善财的脸上打去,一拳,两拳,顿时把亓善财打得是鼻青脸肿,惊叫连连… 金莲此时羞愧难当、痛哭流涕的跑了出来劝架,只穿了单薄的短衣短裤,高耸的胸脯和浑圆的屁股,再加上曼妙的身姿和雪白的大腿,在这大雪纷飞的院子里,就像那雪中怒放的腊梅一般惹眼。 “老爷我求求你了,别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金莲面对眼前两个男人,左右为难,顾此而失彼,帮你得罪他,反正怎么都是错,只有跪倒在雪地上,头如捣蒜、泪水涟涟… 郭大财主哪里顾得上这么许多?依旧和亓善财扭打在一起,雪地上到处是他们扑腾的痕迹,就像是两只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的野狗一般,现场一片混乱… 亓善财吃不消疼痛,也开始奋力反击,只见他抓着一把把的白雪,狠狠的砸在郭大财主的脸上,趁着间隙,一脚把郭大财主踹飞出去,然后爬起身来,拔腿就跑。 赤身裸体的郭大财主在雪地里摔了个大马趴,怒火中烧、气急败坏,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冷,他急忙爬起来就追了出去,直至两人消失在了金莲的视线之中,情况不明、生死未卜。 金莲在雪地里跪了很久很久,自知闯了大祸,穷生盗、富生淫、奸生杀的道理她不是不懂,自古偷情之人被捉到,都不会有好下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常言道,兄弟之妻不可欺! 更何况他们两人情同手足,彼此信任,郭大财主外出的时候,偌大的家业都交给亓善财打理,这是何等的掏心掏肺? 可谁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猎人被雏鹰啄瞎了眼睛,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鼎鼎大名的郭大财主面子往哪搁?还不是出门被人戳脊梁骨,成为别人的笑柄? 还有两人光着屁股在雪地里撕打的时候,这么大的动静府上的人怎能听不见?他们是害怕郭大财主丢丑,都故意躲避起来装作不知道罢了。 毕竟这样的场景和笑话,那是一辈子也不见得碰上一次,大家都知道这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东窗事发,可是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尴尬的形式出现。 金莲自知罪无可恕,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等到郭大财主回来,一定不会饶了她。 万念俱灰、心如死寂之下,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扔,金莲最后还是悬梁自尽、一命呜呼了。 可惜风姿绝代美娇娘,一缕香魂断衷肠… 女人的腰,杀人的刀,老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越过道德伦理的红线,就要付出血的代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切不可行奸犯科,枉送了性命! 郭大财主光着屁股,也没有追上亓善财,灰溜溜的在雪地里走了回来,这下可好了,丢人丢到姥姥家… 回来以后,连气加冻,大病了一场,卧在床上竟不能起,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腹大如鼓,水米不进,还扬言要杀了亓善财,一雪前耻! 而亓善财得知郭家逼死了金莲,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想到了一条恶毒的奸计。 他伙同了一群土匪强盗,悄悄的包围了郭家大院,然后从狗洞里钻进去,打开了郭家的大门,土匪强盗蜂拥而至,烧杀抢掠,血洗了郭大财主满门… 侵吞田产、分赃金银,亓善财用沾满鲜血的双手,赢得了如今的富贵,几十年过去了,没听说过郭家还有后人前来复仇。 亓善财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胡蒙生为什么要陷害于他,非要置他于死地?… 第374章 人亡物在念旧情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今的亓家大院,一改往日忙碌的景象,在这金秋时节,闭门谢客、关门锁窗,亓老爷更是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是过冬的蛇鼠一般。 旱魃之事,让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人要置他于死地,毕竟性命只有一条,他可不想当做儿戏,在没有找到风水大师胡蒙生之前,他绝不会以身犯险。 再者说,家里出了旱魃鬼,是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说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可是偏偏逃出去一只,这可如何是好?当务之急只有加强安保,日夜巡防,事关亓家大院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千万马虎不得! 亓老爷知人善用,略施手段,花了些钱财,家里的防卫工作交给了小三子负责,大院外面的安全交给了巡逻队的亓魁元,寻找胡蒙生下落的差事,则由李管家全权负责。 亓老爷还拿出了私藏的武器,给他们配发了中正式步枪,那还是在民国25年,在国民党军官那里高价买来的,大约有几十把,足够他们杀敌防身。 万事俱备,打点完毕,亓善财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是旱魃还是仇人,在如此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哪里还有生路可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牛头马面来了也要乖乖的听话下跪,否则绝没有喘息的机会。 巡逻队队长亓魁元收了亓老爷很多钱财,一改往日的傲慢,拍着胸脯说道: “亓老爷,您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在,一只苍蝇老鼠都不允许进来,我们的人都是人强马壮,警觉性强,保证是万无一失,让您高枕无忧。” 亓善财笑呵呵的说道: “有亓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天还好,特别是到了夜晚,就需要你们多辛苦一下,等到大家齐心协力,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我绝对不会亏待众兄弟,受累了,受累了!” 两人一阵寒暄,挥手抱拳离去,亓善财急匆匆的回到院子里,顶头碰见李管家回来,脸色慌张,大口喘着粗气。 “李管家,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李管家用衣袖擦了擦汗说道: “老爷,胡蒙生的家我们也去了,他是在街上租的一间房子,平日里就靠看看风水,带写书信,给小孩取个名字谋生,可是他并不在那里…” “没有找到?…” 亓善财吹胡子瞪眼的问道。 “对,没有找到,听他的房东老太婆说,这些日子以来,胡蒙生早出晚归,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亓善财眼珠子滴溜乱转,悻悻的说道: “肯定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这么处心积虑的陷害于我,我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有没有打探到一点小道消息?” 李管家满脸委屈的说道: “老爷,别人跟他又不熟,此人的来路谁也不清楚,我们打探不到啊!当初大夫人死的时候,你是怎么找到他看风水的?” 亓善财想了想,拍着手说道: “他是毛遂自荐的,当初大夫人刚死,我准备找亓老仙给看看风水,选定一处阴宅,胡蒙才就招摇撞骗的找了过来,说堪舆的规矩里,亲人不能给看风水,这是忌讳。 吹嘘他给很多达官贵人看过风水,多么多么的厉害,现在细想一下,果然是处心积虑、早有预谋!” 李管家点着头说道: “老爷说的没错,古往今来死了那么多的人都没有发生尸变,偏偏到我们家变成了旱魃僵尸,说不定这其中就是他搞的鬼,墓穴里的家禽和小动物,说不定就是投喂的东西。” 一语惊醒梦中人,细思之下,恐怖至极,不管胡蒙才有什么样的目的,他对死人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活人,这种阴险狡诈之徒,不可不防啊! 亓善财现在是人老心虚、贪生怕死,几十年前害死郭大财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时常如梦魇一般出现在他的梦中,果然是亏心事做多了,老了总是疑神疑鬼、胆战心寒。 南陈北郭,白洋淀地区赫赫有名的巨商富贾,都死在了民国八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在那个动荡时期、战乱年代,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就像屈原的结局那样,清者投河自尽,浊者浑水摸鱼… 亓善财浑浑噩噩的睡到了半夜,被外面的动静惊醒,难道是家里进了贼人,或者是来了妖怪?亓善财害怕极了,黑暗中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呼呼… 一阵强劲的秋风袭来,拍打着门窗“咣咣”的响,紧接着风吹树林传来的声响,好似波涛汹涌,又如万马奔腾,由远及近、令人不胜惶恐。 亓善财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这样的天气确实容易进贼,院子巡逻的人呢?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莫不是都偷懒睡觉去了吧!” 想到这里,亓老爷气愤不已,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在特殊时期顶上去,这下可好,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亓老爷披衣起身,拿起了挂在床边上的中正式步枪,气冲冲的朝院子里走来,转悠了一圈,果然没看见夜晚值班的人。 秋风萧瑟、明月高悬,气温明显低了很多,亓老爷自叹年事已高、不胜秋寒,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恰巧走到后院的卧房处,人亡物在、睹物思人,想起了陪伴他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大夫人,不禁一声感叹,泪水从两边的脸颊滚落下来。 靠近大夫人住过的房间,亓老爷惊奇的发现,房门竟然是打开的?里面还传来了“呼噜呼噜”的声响,他警觉的举起步枪,心里嘀咕着: 毋庸置疑,不用多问,他娘的肯定是那些偷懒的混蛋,私自跑到夫人房间里去睡觉,狗日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亓老爷怒气冲冲的朝房间里走去,四目相对之下,差点没把他吓死: 只见一个体型臃肿,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就坐在大夫人的床上,姿势竟和大夫人一模一样,扭曲的五官里,有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亓老爷看… 第375章 人鬼情未了 人非动物,孰能无情? 亓善财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怀念他刚刚去世的夫人,可是他绝不怀念眼前这个令人恶心的怪物,可是绿毛怪物却一改往日的暴躁脾气,竟然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人还是鬼?果真如亓老仙说的那样,变成旱魃的大夫人,还会有一点点人类的意识,念及旧情? 想到眼前的绿毛怪物就是与他朝夕相处,同吃同睡的大夫人,亓善财是既害怕又恶心,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亓善财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早就吓尿了裤子,手中举着的中正式步枪,此刻竟有千斤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亓善财感觉到此时的时间是静止的,空气是凝固的,而坐在床上的怪物是冰冷恐怖的… 亓善财以前见到过溺水而死的尸体,泡在河水中好几天之后,打捞上来体积增大了好几倍,就像得了巨人症一般,而眼前的怪物就是这样,散发着浓浓的腐尸味,腥臭无比、令人作呕。 亓善财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复杂而又多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恶心眼前的怪物,又心疼自己的夫人,爱也不行,恨也不行,只能默默无闻两眼泪,耳边响起“呼噜”声。 呼噜…呼噜… 没错,绿毛怪物喘气的声音特别像是在打呼噜,而且还特别像是猫在呼噜,诡异的声响在漆黑的房间里飘荡… 夜里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此时此刻,亓善财最能体会到苏东坡怀念亡妻的那种意境,只是他现在的处境要比苏东坡惨很多… 苏东坡梦见亡妻,孤坟也好,鬼魂也罢,终究是可以接受的,伤感之余还能写写诗词作作画。 他眼前的亡妻,简直就是一个大怪物,浑身黏液、奇臭无比,亓老爷心里连连叫苦,没有开口骂娘,问候她的祖宗就不错了!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绿毛怪物自己跑到家里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毕竟人鬼殊途,这里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亓善财一时间大脑空白,竟然没了主意! 而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前院传来了小三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老爷,您在哪里?…” “老爷,找了您半天,可把我们急坏了,您好歹说句话!” 绿毛怪物听到声音,呼噜声明显加速,只见它急忙起身,个头竟然比男人还高很多,瞅了一眼瘫坐在门口的男人,一头撞破巨大的窗户栅栏,翻身逃到了院子里。 扑通…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前院的小三子他们,小三子带领着众人,匆匆赶了过来,顶头碰见正趴在地上的绿毛怪物… “救命啊,有鬼,有鬼!” 长工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妖怪,只见它四肢着地,匍匐在地上,浑身的绿毛,乍一看像一只狗熊一样,身体虽然臃肿,但是特别的敏捷灵活,瞪着血红的双眼,嘴里露出长长的獠牙…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亓老爷精心挑选的这些青壮劳力,守夜长工,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救命啊,有怪物,有怪物!” 只有小三子镇定自若、稳若老狗,举起步枪就朝怪物身上射击,随着“砰砰”的两声枪响,步枪准确的击中怪物的背上,而令人恐惧的是,它竟然毫发无伤,屁事没有,子弹打在它身上就相当于在挠痒痒。 小三子大惊失色,这才明白亓老仙嘴里说的活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敢情它是刀枪不入,不疼不痒,对付活人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好使。 偷鸡不成蚀把米,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骚,小三子无形中把绿毛怪物给激怒了,怪物咆哮不止,发出“嗷嗷”的吼叫声,直接弹跳起步,一下把小三子扑倒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朝小三子的脖颈咬了上去… 亓善财躲在房门后面偷偷的观察着,看到小三子被怪物扑倒,动作行云流水,如虎如豹,心里嘀咕着,这下小三子必死无疑,小命算是交待在这里了。 “啊…” 突然小三子发出一声大叫,原来他并没有死,仔细一瞧,他用枪把挡住了怪物的血盆大口,正拼尽全力的和怪物撕打在一起,身上很多地方被怪物的利爪抓伤,血流不止… 单人对付怪物,就如同只身对付猛虎一样,怎么可能招架的住?很快小三子因为体力不支,危在旦夕!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由远及近,像雨点一样打在绿毛怪的身上,亓善财定睛看去,心中大喜,原来是巡逻队的亓魁元带人及时赶了过来… 救人如救火,他们迅速的呈包围之势,对准绿毛怪就是一顿精准射击,怪物寡不敌众,放开了小三子,转身朝巡逻队这边扑过来,如猛虎下山、饿狼扑食一般。 啊…啊… 转眼间就有很多兄弟被怪物扑倒,有的咬断了脖颈,有的掏出了肠子内脏,顿时院子里一片狼藉、血流满地。 虽然他们都有长枪在手,但是面对如此彪悍的对手,长枪竟和烧火棍无异!这下可让亓队长犯了难,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的倒下去,只有下令撤退! 而可怕的还在后面,只见绿毛怪物疯狂的吞噬着死人身上的鲜血,吃饱喝足之后就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躲在门后面的亓善财,沾满鲜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亓老爷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头皮发麻,虽然怪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可是她的眼神和微笑,竟和生前的大夫人一模一样! 这还没有结束,只见绿毛怪不停的吸气和呼气,急促的鼻息声就像是激情中的男女一样,听的亓老爷心里直发毛: 他娘的,它这是在干什么? 绿毛怪的身影高大而耸立,宛若一座小山一样,突然从它的口中蹦出沙哑的三个字: 亓善财… 第376章 捕猎者 翌日,天朗气清,秋高云淡… 亓家大院惨案触目惊心,扣人心弦,一夜之间,好端端的深宅大院弄得犹如战场一般。 死尸遍地,残肢凌乱,肠肚内脏扔的哪哪都是,血水和粪便浑浊在一起,臭气熏天,就好像走进了屠宰场似的。 亓老爷是有目共睹、亲眼所见,绿毛怪物力大无穷、壮如蛮牛,面目狰狞、外形丑陋,凶残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来时悄无声息,走时全身而退,几十把步枪都招架不住的怪物,这可如何是好?亓善财这次虽然幸免于难,可是细想之下,还是禁不住的直冒冷汗。 怪物就是怪物,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就像杂技团里豢养的狮子老虎一样,兽性大发的时候,还不是把主人咬死! 事发突然,当务之急还是寻求解决的办法,亓善财杀猪宰羊、摆酒设宴,差人把大家都请了过来。 众宾客里有亓老仙、韩老黑,巡逻队队长亓魁元,还有伤痕累累、打着绷带的小三子… 酒桌上,菜已上齐,酒已斟满,作为东道主的亓善财举起酒杯,说道: “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大难临头抱佛脚,我也是没有一点办法,把大家都请过来,共同商议一件棘手的大事,略备薄酒,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着 ,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亓善财神情凝重、脸色突变,说道: “实不相瞒,昨天夜里旱魃女鬼闯入我府中来了,在座的只有老仙爷爷和韩老黑还不知道,小三子和亓魁元则参与了昨晚的打斗,好生惊险!” 啊?… 亓老仙和韩老黑得知旱魃鬼来到亓家大院震惊不已,刚才看到扎着绷带的小三子,还没来得及去问,以为他是出去打架斗殴所致,万万没想到,竟然出自旱魃鬼之手? 亓老仙急忙问道: “我们怎么没有听说呢?你们为何要隐瞒这件事情,之前我曾经说过,旱魃成了气候之后,先开始念及旧情,跑到自己家里,先吃鸡鸭牲畜,之后就要吃自己的亲人,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 亓善财鬼鬼祟祟的说道: “老仙爷爷,又死了很多的人,怪物刀枪不入、凶残无比,后院里遍地都是鲜血,场面惨不忍睹,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向死者家属交待!” 韩老黑啃着鸡腿说道: “之前也说过,这种活死人什么也不怕,唯一对付它的办法就是用火烧,泼上大量的桐油,效果出奇的好!” 亓魁元喝的满脸通红,醉醺醺的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炸药,要足够多的炸药,把它炸的稀巴烂,想活也活不成了,看它还怎么出来害人!” 小三子因为有伤在身,不能喝酒,头脑清醒的说道: “眼下我们到哪里找这么多的炸药?况且旱魃鬼力大无穷、速度惊人,炸药反倒没有大火好操作,我们只需要把它控制住几分钟,泼上桐油,即刻大功告成!” 亓老仙点点头说道: “小三子说的很有道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那我们就准备好所有的工具装备,彻彻底底的打一场埋伏战,多准备绳索和渔网,再弄几桶桐油来,这次我们要和它做个了结。” 埋伏战?… 众人一头雾水,并不了解其中深意,亓善财更是支支吾吾的说道: “她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我们要到哪里去伏击?恐怕这事做起来并不简单吧!” “哈哈哈…” 亓老仙大声笑道: “埋伏地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不是说了嘛,旱魃鬼有念旧的情结,她肯定还会在回来,晚上我们就在亓家大院潜伏蹲守就行了,保管万无一失、一网打尽。” 大家也一致认为,有必要彻底铲除这个作乱人间的妖怪了,原因很简单,阳间根本就不是她待的地方,更何况她滥杀无辜、血债累累,每让她多活一天,就会有村民在接二连三的死亡。 亓善财这顿饭没有白请,在解决旱魃鬼的事情上,众人没少操心,详细的计划也在酒桌上拍板决定,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小三子和李管家负责去采购东西,韩老黑和亓老仙负责在大院和卧房里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她敢再出现,这次肯定让她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亓老仙在旱魃鬼出现过的地方布置很多结实粗壮的渔网,只要拉动绳索,就可以把猎物捕获在渔网里,从而赢得时间和机会。 亓家大院里忙碌了一天,剩下的事情就是漫长的等待,到了半夜三更,明月高悬,所有人潜伏在隐蔽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万万没想到,熬了一晚上,猎物竟然没有出现。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整整熬了四个晚上,所有人都熬得人困马乏、叫苦连天,眼睛都熬成了熊猫眼,他们一度怀疑,是不是亓老仙推算错了,受了惊吓的旱魃鬼根本就不会在回来。 亓老仙也是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难道是自己老糊涂了,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连累了大家一起跟着受罪遭难。 亓老仙郁郁寡欢的说道: “不对啊,如果是我判断失误,那我们就放弃吧,按理来说,旱魃鬼念旧情,总会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闹的家里不安生,难道真的是被他们打怕了?” 韩老黑一脸的茫然,摇头说道: “不可知,一切都尚未可知!不过她既然不来,我们可不可以用什么东西吸引他过来,你家大夫人平时有什么样的习惯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三子的眼睛滴溜乱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家大夫人平日里喜欢吃斋念佛,没事的时候,她喜欢敲敲木鱼,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可以随风飘到很远很远…” 对啊!… 众人一阵欢喜,这下可好了,总有一种熟悉的声音能勾起她对生前的眷恋和回忆,只要听入迷,不怕她不来。 可是问题来了,让谁敲木鱼,来吸引大鱼上钩呢?外人肯定不行,怕她有警惕之心,此时此刻,大家会心一笑,众口一词: 亓善财… 啊?… 第377章 狂兽之怒 我视你为珍宝,你弃我若糟糠… 半夜三更,亓家大院,念经堂。 铛铛铛…铛铛铛… 青灯古佛下,供桌蒲团旁,一个造型精美、小巧玲珑的红木木鱼正在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这间念经堂里摆放的一切,都与生前的大夫人有关,随着年龄的增长,晚年的大夫人笃信佛教,专门找人打理出了这么一间房屋,有事没事都到这里念经颂佛、拜佛烧香。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虽然大夫人痴迷佛学,但是仍未改变其本性,说到底,还是阶级观念没有改变,众生平等的理论,在她这里只是妄谈。 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非打则骂,拳打脚踢的事情并不少见,以至于到最后,对待大莲的事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阴违、口蜜腹剑。 大夫人死后,亓府的下人们无不手舞足蹈、欢欣雀跃,嘴上不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用他们的话说,这就是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夫人的一生,福也享过,罪也受过,婆家不亲娘家不爱,对待自己的丈夫,那是真的披肝沥胆、掏心掏肺。 亓善财虽然贪财好色,但是一辈子对他老婆是毕恭毕敬,钱财家产都是交由大夫人打理,他自己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世事变迁、白云苍狗,秋风萧瑟、阴阳两隔,亓善财敲打着手中的木鱼,心里面五味杂陈、往事如梭… 铛铛铛…铛铛铛… 此时此刻,亓善财仿佛置身事外,四大皆空,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得道高僧,他很享受这片刻间带来的安宁。 活了一辈子,今晚他才真正的体会到出家人的快乐和从容,什么酒色财气,什么功名利禄,都是他娘的扯淡,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统统都要化整为零。 之所以让亓善财来敲木鱼,是因为只有他才不会让旱魃怪物起疑心,毕竟亓家大院里面,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也就只有他能在怪物面前不被侵害。 木鱼的敲击声正如小三子所说,可以随风飘荡到很远很远,侧耳听去,像是卖油翁敲打的梆子,又像是夜晚巡更人敲的击柝,仿佛耳边又传那几句熟悉的叫喊: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午夜时分,屋内的木鱼声起起落落、或大或小,大家都知道这是亓老爷身心疲倦、困意上涌的表现,不单单是他,外面埋伏的人也都是昏昏欲睡,像熬鹰一样硬撑着。 呼呼呼… 突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一时间刮的灰尘弥漫、睁不开眼,而就在墙角边,一个巨大的黑影跳了进来… 有门?… 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就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只见黑影鬼鬼祟祟,径直朝念经堂跑去,然后就站在念经堂的木门外面,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聆听。 诡异的一幕,让亓老仙他们看的是清清楚楚,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没想到这个诱敌之计果然起到了作用。 亓老爷在屋里面敲着木鱼,瞌睡上来,挡都挡不住,只见他两眼微闭,耷拉着脑袋,昏昏沉沉,口水流了一地,全然不知背后到底来了个什么东西? 木鱼声则是有一阵没一阵,到最后干脆就没有了声音,正当外面的人手足无措之时,木门被怪物悄悄的推开了… 绿毛怪物臃肿的身躯强挤进去,远远的看到它蹑手蹑脚的朝亓老爷身边走去,而亓老爷此时正在酩酊大睡,对周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小三子惊慌的说道: “糟糕了,老爷会不会有危险?” 亓老仙摇了摇头: “如果有危险,怪物早就下手了,就像前几天一样,她是不会伤害自己丈夫的。” 韩老黑打了一个手势,轻声的说道: “各就各位,随时准备收网!” 埋伏在念经堂两边的巡逻队成员,在亓魁元的带领下,各自拉起了手中的麻绳,麻绳的尽头连接着念经堂房梁上挂着的巨大渔网,一切进行的比较顺利,全部都要预料之中… 而后面的计划是,只要绿毛怪物一旦落网,巡逻队的所有人负责往外面拖,韩老黑和小三子则负责泼油放火,就像诸葛亮火烧上方谷一样,他们打算在院子里烧死绿毛怪物。 只见怪物就站在亓老爷的身后,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像矗立的山峰一样,怪物似曾相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小巧玲珑的木鱼身上。 怪物如痴如醉,蹲下身体去捡那把木鱼,伸手的一刹那,不小心将浓浓的绿毛擦在了亓老爷的脸上,一阵瘙痒难耐,亓老爷猛然睁开眼,回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一张惨白如发面团一样的大脸,面对面的和他贴在了一起,血红色的眼睛,坍塌的朝天鼻,嘴里面还露出长长的獠牙,浑身的毫毛就像一根根绿色的银针一般… 更可怕的是,短短几秒钟,怪物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从血盆大口里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沾满黏液,腥臭无比,老牛舔犊一般朝亓老爷脸上舔去… 亓老爷满脸黏液,忍无可忍,推了怪物一把,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有鬼呀,救命啊!…”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从房间里传来,怪物很显然也被惹怒了,一把将供桌给掀翻了,菩萨罗汉、佛祖上仙的神像摔碎了一地,此情此景可把亓老爷给吓坏了! “收网!…” 一声令下,一张粗壮的大渔网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了怪物偌大的身躯上,随着渔网越缩越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往外面拖去… 怪物看了看亓善财,又看了看眼前的渔网,似乎明白了一切,这根本就是他们合起伙来设下的圈套! 吾之美玉,彼之糟糠!是可忍,孰不可忍… 绿毛怪物大吼一声,拽起巨网就往里面拉,双方就像拔河比赛那样,角逐着各自的体力,小小的木门和窗扉,瞬间炸裂开来… 亓老仙惊声大呼: 快,快泼桐油… 第378章 黄雀在后 匹夫之怒,尚且血溅三尺,何况怪兽? 门窗倒塌的一刹那,趁着双方角力的间隙,亓老仙歇斯底里的大喊着,赶紧往怪物身上泼桐油,不然怪物挣脱,就功亏一篑了。 大夫人虽然发生了尸变,变成了绿毛怪物,可是仍有一点点的心智和记忆碎片,这次落网完全是她心爱的男人骗了她,设了圈套把它吸引到这里来, 女人绝不可以忍受的就是背叛! 亓老爷自知心中有愧、实属无奈,吓得是哆哆嗦嗦,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她血红色的双眼,愤怒的咆哮,亓善财此刻是泪流满面,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韩老黑拎着两桶桐油,风风火火的朝屋内跑去,小三子点燃了火把,在外面随时恭候着怪物的到来。 说来也怪,怪物像是觉察到危险来临似的,瞬间变得暴躁不安,撞东撞西,外面的一众人马也被拉翻在地,场面一度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看到人仰马翻,绿毛怪物抓住时机,猛的朝人群中扑来,因为有渔网的阻拦和隔阂,并没有对人造成致命的的伤害,很多人被抓伤挠伤,血迹斑斑。 怪物在渔网里逃到了后院,同时拖着后面的很多巡逻队人员,他们咬紧牙关,死死的拉住麻绳不放,这场面竟比西班牙的斗牛还要壮观… 眼看快要招架不住,亓老仙和小三子抱着两把步枪,在后面狂追了过来,对准怪物的身体,发动了猛烈的射击: 砰砰砰… 砰砰砰… 子弹虽然打不死怪物,可是能有效的阻止它的行为和动力,怪物吃不消子弹的威力,跌倒在渔网中挣扎打滚起来,韩老黑随后赶到,将两桶桐油狠狠的泼在了怪物的身上。 “点火,点火…”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火还没有点燃,怪物竟然把渔网上的粗麻绳咬断,从渔网里面挣脱了出来,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怪物逃脱,如蛟龙出海、放虎归山… 挣脱后的怪物抖擞着身上的绿毛,变的异常精神且亢奋,大概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终于轮到它大显身手了。 它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只见它匍匐在地上,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一样,用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些人看。 完了,全完了!… 故技重施,悲剧重演,小三子和亓魁元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就在几天前,这里就如同地狱一般。 嗷呜… 怪物大叫一声,纵身就跳了过来,如同猛兽一样,一个个的把人扑倒在地上,咬断他们的脖颈,掏穿他们的胸膛,扒开他们的肚腹,将内脏撕扯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残忍血腥的画面简直是不忍直视,惨绝人寰,众人已经是无力抵抗,开枪打不死,逃也逃不掉,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 只有小三子手持火把在寻找机会点火,可是怪物东躲西躲,有意回避火把的朝向,眼看着很多人惨死在他手上,小三子是追也追不上,急的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情况紧急,火烧眉毛,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亓老仙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个办法: “快,快把铁丝网拿来,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说到铁丝网,还是几天前亓老仙特意安排买来的,他担心普通的渔网、麻绳网困不住彪悍的怪物,所以托关系,花了大价钱,从日本人的后勤补给那里弄来的。 日本人用这种铁丝网构筑营地、牢房,划分无人区,其坚韧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亓老仙他们还特意做了个双层铁丝网,一旦捕捉到猎物,四周拉紧,把网口给系上,活脱脱就是一座小型监狱。 说干就干,众人打开了铁丝网,朝怪物那里飞奔过去,怪物杀性正起,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朝人群扑了过来… 唰… 铁丝网在空中抛了出去,本来以为能罩在怪物身上,没想到怪物灵敏的躲了过去,亓魁元恼羞成怒,趁怪物趴倒在地上的功夫,扑到了怪物身上… “撒网,别管我!…” 亓魁元用魁梧的身体,粗壮的臂膀,死死的抱住怪物不放,背上被利爪划出一道道的血窟窿,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众人于心不忍,可是无可奈何,咬咬牙将铁丝网罩了上去,怪物咬死亓魁元,打算挣脱出去,头上就像五指山一样压了过来,哪里还逃的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韩老黑和小三子急忙收缩网口,在用铁丝捆紧系上,无论绿毛怪物在网中如何的咆哮挣扎,就是撕不开… 这时亓善财手持火把跑了过来,与怪物四目相对之下,无奈的说了一句: “你安心的去吧,不要再作乱人间了!” 随后火把一抛,大火腾空而起,怪物痛苦的嗷嗷大叫,在铁丝网里到处翻滚,一直窜到了连接前院的月洞门墙角里,停止了动静,熊熊燃烧的火团里,只能听到一些痛苦的哀嚎和呻吟… 亓善财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急忙跑向前去送亡妻最后一程,刚到月洞门旁边,门的另一边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来,明晃晃的大刀一下就架在了亓老爷的脖子上… 众人吃惊不已,怎么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因为有人质被挟持,众人也不敢冒死上前营救,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亓老爷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说道。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挟持着人质快速的移动到火堆旁边,用快刀斩断了铁丝网口,一个火人从里面突然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小三子,一头扎进了后院的厢房里里… 随着小三子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怪物在房间里到处乱窜! 接下来是一间又一间,怪物用最后一丝力气,撞破了十几间房屋的门窗,在临死的最后一刻,将愤怒的怒火彻底的点燃! 只见后院燃烧起滔天大火,将所有的房屋全部点燃,而且一阵阵的晚风吹来,火势继续向前院蔓延… 亓老仙和韩老黑他们全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酿成这样的苦果,亓善财一辈子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 亓善财面如死灰,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黑衣人哈哈大笑,摘掉了蒙在脸上的黑纱… 第379章 依葫芦画瓢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 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当黑衣人解开面纱的那一刻,众人看到了一个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的老头,可能有很多人不认识,但是对亓老爷来说,那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啊?胡蒙生!…” 亓善财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战战兢兢的说道。 胡蒙生大笑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估计你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亓善财连连求饶道: “不知我与大师有什么深仇大恨,烧了我的大院,毁了我的房屋,求求大师饶了我的性命吧,我把所有的钱统统都送给你!” 胡蒙生嗤之以鼻的说道: “你那点臭钱我才不稀罕,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为了讨回公道来了,不但要杀死你,还要杀死你全家…” 啊?… 亓善财直接就吓尿了裤子,瘫软无力的站在那里,要不是眼前明晃晃的大刀,早就瘫坐在地上去了。 亓老仙和韩老黑吃惊不已,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灭了人家满门才肯收手,亓老仙劝说道: “好汉请听我说两句,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安度晚年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他又是做了什么恶,造了什么孽?才让你精心算计,选择凶地,大夫人诈尸成精,把他家害的这么凄惨,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汉饶命吧!” “哈哈哈…“ 在火光的映衬下,胡蒙生面目显得更加的狰狞可怕,横眉冷眼,目露凶光、趾高气昂的说道: “人们常说,烧杀抢掠、杀人放火,这些都是恶人的标配,老子今晚是干全了,要说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杀了他,亓大老爷,您还记不记得二十多年前,您的拜把子兄弟郭大财主?” 郭大财主?… 四个字惊出亓老爷一身的冷汗,人们常说善因果报、天理循环,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是没能逃过最终的审判。 亓善财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与郭大财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没听说他还留有后人?” 胡蒙生厉声骂道: “狗日的今天死也要你死个明白,郭大财主是我姐夫,我是当年胡夫人的弟弟,我隐忍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想当年,你与小妾私通弄奸,联合土匪强盗在一夜之间杀光了郭大财主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他娘的你就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啊!… 还没等亓大老爷说话,锋利的大刀就割断了他的咽喉,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亓善财瞪着圆圆的大眼,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死不瞑目的躺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依葫芦画瓢,亓家果报! 杀完人的胡蒙生仰天长啸: “老天爷啊,二十多年了,总算报了仇了,快哉,快哉!” 说着,拿起大刀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不见了踪迹… 亓家大院大火越烧越大,眼前已经是一片火海,红彤彤烧红了半边天,热浪滚滚,灼热难当,亓老仙和韩老黑带着剩余的几个人逃离了出去。 府中的奴仆下人早就逃了出来,偌大的一座亓家大院,顷刻间被火海吞没,滚滚浓烟在夜空中随风飘散,就像那短暂的人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功名利禄、高低贵贱,在此时此刻全然没有了任何意义,亓家大院里的人也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一哄而散,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大火吸引来了全村的人驻足观看,甚至还有周边村落的村民前来看热闹,得知亓大老爷被人杀死了,一个个的唏嘘不已。 唏嘘的是一夜之间,人财两空,感慨的是人生无常,世事变幻,谁也不知道死神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亓善财虽说有钱,但是他贪得无厌、为富不仁,自己的田地租赁给本村村民种,还要收取高额的租金,倘若遇到灾年还不上,亓善财夫妇就逼迫村民到他家里做工还账… 驴打滚、利滚利,夫妇两人就这样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成为了本村的首富,十里八乡的名人。 俗话说的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亓善财的死,简直就是轻于鸿毛,有的村民指指点点,有的村民谩骂不止,更有甚者,有的村民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等到夜深人静,人群散去,在倒塌的亓家大院门口,孤零零的站着一个身影,没错,这个就是李管家。 李管家在亓家大院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大风大浪,亓老爷的为人和秉性他最为清楚,可是今晚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十年的家毁于一旦,他也从堂堂大管家变成了流浪汉,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漫漫人生路,以后该怎么办?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亓老爷和其他人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韩老黑和亓老仙望着眼前的废墟,连连叹气,昨夜的事情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死去的人仿佛就在眼前… 小三子、亓魁元、亓老爷,还有很多巡逻队的成员… 甚至有很多巡逻队的成员,他们的家人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亡,这样冰冷而又绝望的事实,亓老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怎么面对他们的妻儿老小和殷殷期盼的双眼… 消息很快传到了保定府他儿子那里,两个儿子是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家里遭受灭顶之灾,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亓家老大和老二在保定府里都是做军官的,他们是皇协军的人,本来跟着日本人混得是风生水起,家里遭受如此大难,上级长官二活没说,批准他们回家,另外带去一百名皇协军的士兵协助调查此次事件。 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之战就此展开… 第380章 子承父业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亓家老大和老二,从保定府军营连夜赶了过来,看到原本热闹的亓家大院变成了一片焦土,残垣断壁、焦梁黑砖,触目惊心的景象,简直不忍直视。 亓老大和亓老二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当即就拔出了手枪,下令将所有有关人员全部逮过来,他要亲自审讯此事。 年轻人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一来二去就查到了亓老仙和韩老黑的头上,可怜九十多岁的亓老仙被士兵们五花大绑的逮了过来,而韩老黑在义庄里正在呼呼大睡,光着屁股就被拖了出来。 亓老大还捉到了准备远游出走的李管家,至此为止,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生还人员全部捉拿归案。 就在亓家大院旁边的树林里,他们搭建了临时的帐篷营地,就在帐篷里把五花大绑的三个人带了进来。 亓老仙怒气冲冲,破口大骂: “小娃娃,你爹生前尚且敬重我三分,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敢用绳子把我绑来,全然不念旧情,苍天呐,真的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啊!” 亓老大横眉怒目,两腮的肌肉抽搐着,拍桌子吼道: “少他娘的放屁,按理来说我应该叫您一声老太公,可是你勾结外人、罪恶滔天,害死我的父亲,烧光我家的家产,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就是杀你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三人一脸惶恐,李管家更是喊冤道: “大少爷、二少爷,我在亓家风风雨雨几十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把他害死啊,杀人放火的另有其人。” 亓老二悻悻的说道: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事就是因为你们而起,说是在亓家大院里烧死什么旱魃怪物,以至于引火上身,把我家都烧没了,你们还有何话说?” 韩老黑龇牙咧嘴的说道: “可是杀人元凶另有其人呐,是亓老爷找的一个风水大师,跟你们家里有多年的宿怨,他还扬言要杀光你们全家呢!” 喔… 听到这里,兄弟两人心头一颤,事关全家人的生死,他们又怎能不管不顾,急忙问道: “他叫什么名字?我立马派人前去捉拿!如此狂妄之徒,不绳之以法,亓家堡的人都要寝食难安…” 韩老黑接着说道: “他叫胡蒙生,是一个摆摊看风水的江湖骗子,是二十多年前,郭大财主的妻弟,他扬言郭家覆灭与你爹有关,所以寻找机会报仇索命,一雪前耻。 恰巧半年前,你家母身亡,他毛遂自荐,找了一块大凶之地,引发了尸变,你家母尸变之后,不断的行凶杀人,弄的整个村庄鸡犬不宁、童叟不安, 所以你爹请我们来捉拿旱魃,经过血战,死伤惨重,本来已经将旱魃烧个半死,可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放出旱魃引发大火,亓老爷也被他杀死,一命呜呼了!” 亓老大和亓老二听到这里,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咆哮着说道: “来人呐,带领士兵即刻去捉拿胡蒙生,就是上天入地、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快,快…” 士兵们问道: “报告长官,请问胡蒙生有什么相貌特点?我们好去盘问捉拿。” 韩老黑抢先说道: “身材瘦小,干巴老头,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平日里靠看风水为生,身上应该带有罗盘星尺之类的东西…” 亓老大吼道: “凡事有这些特征的,统统带到这里来,老子宁枉勿纵,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士兵们领命而去,韩老黑着急说道: “我说长官大人,你们别光顾着生气了,快给我们松绑啊,再者说,老仙前辈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亓老大向亓老二使了个眼色,说道: “松绑可以,只是在凶犯没有捉到,大仇没有得报之前,你们只许待在军营里面,如果我们有需要帮忙的,还请你们不吝赐教!” 啊?… 这是要软禁我们呐! 三人心知肚明,可是面对这么蛮不讲理的日伪军,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只有强颜答应,被押解到旁边的帐篷里,外面有士兵看守。 亓家兄弟只有在凌乱的院子里设了灵堂,摆上牌位,焚香烧纸,哭爹喊娘,没多久棺材铺又送过来一口大黑棺材。 按照韩老黑的指示,在坍塌的房梁下面找到一具疑似亓老爷的焦尸,面目全非,形如焦炭,唯一的线索就是,在鸡爪似的手指上,发现了戴着的金戒指。 认爹结束,确定是亓老爷无疑,韩老黑用丝巾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把焦尸弄到棺材里,韩老黑这辈子摆弄尸体无数,像这样的焦尸,他还是头一次收敛,外焦里嫩、滋滋冒油,一半生一半熟,足足可以让韩老黑好几天吃不下去饭… 亓老爷死了,亓家大院化为了灰烬,眼下还有很多田地和产业需要有人打理和继承,亓家兄弟商议了一番,这事就由李管家负责。 让他找到合适的买主,能租就租,能卖就卖,还许诺他报仇之后,会在原址上给他建几间房屋给他居住,让他负责打理亓家的家产事务。 深夜军营帐篷里,亓老仙很是不爽。 被五花大绑折腾了一番,亓老仙明显颓废和苍老了很多,头发凌乱、面带忧愁,躺在一张木床上生着闷气。 李管家和韩老黑忙完走了进来,看到亓老仙两眼微闭,呼吸不均,知道他并没有睡着,韩老黑急忙劝解道: “老仙前辈,不要在生闷气了,年轻人不懂事,蛮横无理、没有教养,当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亓老仙闭着眼睛说道: “土匪,简直就是活土匪,生而为人,没有教养,那就是畜生,亓善财活着的时候尚且对我毕恭毕敬,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军营里响声了一阵喧闹声: 不好啦,不好啦,又出事啦… 第381章 误闯乱葬岗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话说白天的时候,亓老大派出去四支搜查队,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力缉拿杀人放火的元凶首恶胡蒙生。 一支队伍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全部荷枪实弹,威风凛凛,在乡野山村里,这绝对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皇协军虽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在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本事上,他们跟日本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百姓对这些日伪汉奸是敢怒不敢言,看到之后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都躲不及,谁愿意去招惹? 他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在执行任务的同时,对周边老百姓施行言语恐吓、敲诈勒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抓谁抓谁,还不是他们随心所欲、得偿所愿。 实在没有油水可榨的老百姓,皇协军就对他们饲养的鸡鸭鹅打起了主意,逮到那么几只,就地取材,用地锅一炖,又是美美的一餐。 反正是一天下来,四支搜寻队是人没有找到,坏事没少干,所到之处,竟跟日本人的大扫荡没有区别,老百姓是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看到天色已晚,日已西垂,三支搜查队都已经回到了军营,只有往西边方向去的一支队伍迟迟没有归队。 亓老大当时还特意问道: “西方的搜寻队是谁在负责?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士兵们回答道: “他们的小队长是王铁锤,因为都没有走远,又没有听见枪声,长官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王铁锤?… 亓老大和亓老二突然想了起来,此人性格爽朗,体型彪悍,外表虽然粗犷,但是内心纤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可能是排查凶手心切,错过了回来的时机,等等再说吧。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话说王铁锤带领着一支搜查队,浑水摸鱼玩了一天,眼看太阳落山,晚霞满天,径直往回程走去。 深秋时节,田野里满目金黄,凉风吹来,特别的神清气爽,当他们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老头,鬼鬼祟祟的钻了进去… “老头,站住!…” 王铁锤厉声呵斥道。 然而老头理都没理他们,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王铁锤敢断定,他就是杀人放火的糟老头子,二话没说,急匆匆的带人赶了过去。 越过田野,跨过河沟,众人风尘仆仆的追到了树林子里,可是到那里一看,顿时傻眼了: 他娘的,这里是一望无尽的乱葬岗子! 密密麻麻的大坟堆、小坟头,枯藤老树、残枝败叶,一阵阵阴风吹过来,顿时让人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士兵们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眼看着夜幕降临,又误闯入乱葬岗之中,一个个心生退意,踌躇不前。 “队长我们回去吧?天色都黑了,我们又误打误撞的来到这片乱葬岗里,冒犯了神灵,那我们就麻烦了。” “是啊队长,真的有很多忌讳的,我们老家就有天色暗,鬼乱窜,没事别往坟地转的说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一阵子熙熙攘攘、争吵不休,让王铁锤头都大了,只见他横眉怒目的说道: “住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就是个坟地嘛,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个老头你们也看见了,他自己一个人钻进乱葬岗里尚且不怕,我们这么多人,怕他干嘛? 我告诉你们,我们有枪在身,在准备弄几个火把,保证什么牛头马面、牛鬼蛇神看见都要绕道走,逮住了糟老头子,长官肯定会很高兴,到时候升官发财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一阵慷慨激昂的陈词,说的士兵们无言以对,再加上大家平日里都畏惧于他,也没有人再敢反驳,死马当做活马医,硬着头皮就走吧。 他们找来了几支干枯的树干,裹上一些捡到的棉麻衣服,再浇上他们携带的行军汽油,几把简易的火把就这样制作完成了。 点燃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树林,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月高悬,秋高气爽,远处有乌鸦的啼叫,近处都是蛰虫的鸣吟… 踩着脚下松软的藤蔓草丛,队伍在乱葬岗里,拉网式的搜查起来,他们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老头就躲在这树林当中,只要有足够的耐心,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这时一个士兵踩到了不知是何物,绊倒了一下,火把照过去一看,一座残破断裂的石碑,孤零零的躺在杂草丛里,石碑上的字迹,都模糊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一座硕大的孤坟两边,还蹲着两只石狮子。 王铁锤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打趣的说道: “我们见过的石狮子多了去了,你们谁知道怎么辨别雄狮和雌狮的方法?” 士兵们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 “我们哪里有那学问,果真有这么渊博的学识,早就去做私塾先生去了,东家管吃管住还给钱,快活的不得了!” 王铁锤咧着大嘴笑了笑: “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复杂,其实很简单,张嘴踩绣球的是雄狮,通长居左往右看,绣球象征着权利和利禄;闭嘴踩幼狮的是雌狮,通长居右往左看,幼狮代表着子孙延绵,你们瞧瞧是也不是…” 士兵们拿着火把端详了一番,果真是这样,众人一边走一边聊,虽说身在乱葬岗里,人多势众,并未感觉到害怕。 没多久,他们在竹林的旁边,看到了一座新坟,封土和杂草明显跟周边的荒坟不一样,更让人费解的是,他们在新坟的旁边捡到一根被削的很尖的毛竹,毛竹的两端居然还带着血… 啊?… 殷红的血液特别的惹眼,王铁锤用手摸了摸,还是粘稠的感觉,血液竟然是新鲜的?毋庸置疑,这个惊奇的发现肯定与那个糟老头子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糟老头子用沾满鲜血的竹子干什么呢?难道是用它来打猎?用完之后扔在了新坟这里,纯属巧合偶然… 这时有士兵大叫道: 队长,快来看… 第382章 鬼打墙 俗话说的好,远怕水,近怕鬼! 半夜三更的乱葬岗,莫名的阴森且恐怖,风吹树梢的呼呼声,竟如鬼哭狼嚎一般瘆人可怕,时不时还有几只野狗叫,竟能吓破人的胆? 乱葬岗里有野狗并不罕见,兵荒马乱的年代,死的人多了去了,穷人很少能买得起棺材,几乎都是挖个浅坑,把人往里面一扔就完事了…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面就有成群的野狗跑过来,扒开新土,把死人拖出来,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的饕餮盛宴,以至于乱葬岗里面,到处都是裸露的森森白骨。 有的散乱在草丛中,有的虚掩在泥土下,总之造型各异、千奇百怪,而吃了死人肉的野狗,眼睛都是血红色的,面相凶残、无比诡异。 恰巧有个士兵,在坟墓的最前端,发现了垂直向下的圆孔洞,急忙喊队长来看,王铁锤匆匆忙忙赶过来,也是感觉无比的新奇和诡异: 这个圆孔是做什么的呢?不偏不倚、规规矩矩,一直垂直向下,肯定是人为所致! 突然,王铁锤想到了刚才捡到的那一根毛竹,让人拿过来往上面一插,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毛竹大小适中、合规合矩的刚好插在坟墓上,而毛竹削尖的那一端,早已深深的插在了坟墓里! 啊?原来如此… 王铁锤满脸惶恐,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命令士兵,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这里,士兵们不明就里,一头雾水,接二连三的发问,王铁锤紧绷着嘴巴,并没有回答。 直到走了很远很远,王铁锤望了望头上纵横交错的密林,眼前的乱葬岗腾起了半人高的雾,仿佛置身于鬼门关一样,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铁锤此时害怕极了,强装镇定的说道: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离开乱葬岗,离开这片树林…” 有个士兵说道: “我们一直在往外面走,走了很长时间了,感觉还是走不出去啊?”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发现倒塌的那块石碑和狮子,敢情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又回到了这里… 王铁锤不信邪,亲自打着火把带路,跨过一座座坟墓,踩过一堆堆白骨,又是走了大半天,感觉乱葬岗的范围不可能有这么远,怎么就是走不出去了呢? 直到他又看到了那块倒塌的石碑和两只石狮子,算是彻底的惊呆了,这深更半夜的,他们一直都是围绕着乱葬岗转圈,就是走不出去… 王铁锤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深深的意识到,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鬼打墙,顾名思义,在一些坟茔或者荒郊野地里,令人迷失方向,不停的循环徘徊,甚至围绕着一个坟头转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论如何怎么也走不出来。 王铁锤怕扰乱军心,并没有说出口,反而有的士兵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大喊着: “鬼打墙,这是鬼打墙!” 王铁锤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听到叫喊声顿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紧绷的神经顿时让它有点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了石碑上… 鬼打墙?… 其余的士兵都如惊弓之鸟一般,瞬间炸裂开来,一时间,求救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特别是在这乱葬岗中,显得格外的喧嚣和嘈杂。 “安静,安静!” 王铁锤挥手喊道。 “大家切勿恐慌,全部都坐下来休息一下,我们在慢慢的商议对策,小时候听老人常说,遇到鬼打墙,撒泡尿或者抽一口烟就好了,这种事情需要在冷静的前提下,慢慢解决!” 很多士兵听了王铁锤的话,纷纷转过身去撒尿小解,王铁锤又掏出一包卷烟,大家分了之后都抽了起来。 这时王铁锤才意味深长的说道: “刚才路过的那座新坟那里,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们赶快离开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王铁锤接着说道: “那根竹子是直接插入到棺材里的,刚好位于尸体的头部,换句话来说,就是有人在给坟墓里的尸体喂食鲜血!” 啊?… 士兵们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士兵们问道: “为什么要给尸体灌血,究竟是图什么呢,再者说,吸食了鲜血的尸体会发生怎么的变化?” 王铁锤瞪着空洞的双眼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的尸体已经发生了尸变,我让你们离开这里,就是怕尸体万一在沾上人气,后果将不堪设想!” 士兵们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瞟了瞟四周,在这乱葬岗中讲鬼故事,想想都他娘的刺激。 休息完以后,大家壮了壮胆子,继续往外面走去,烟也抽了,尿也撒了,看看能不能破掉鬼打墙的障眼法,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可是走来走去,又转到了石碑这里,根本就走不出去,士兵们真的是害怕了,情绪都崩溃了,感觉就是有鬼在捉弄他们。 士可忍孰不可忍,王铁锤也是急眼了,破口大骂道: “我不管你是谁,狗娘养的不要在捉弄我们了,我们手中都有枪,惹恼了老子,老子就要用枪子崩了你…” 砰砰… 说着,王铁锤直接拔出手枪,对着密林上空就是两枪,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夜里空谷传响,远处立即传来了几声扑翅的声音,那是因为枪声惊动了飞鸟。 什么方法都试了,结果还是走不出去,眼看着雾气腾腾,乱葬岗变得就像凌霄宝殿一般,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到时候别说走出去了,恐怕就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了吧? 士兵们现在是抱着步枪往前走,警觉的提防着周边的一切动静,唯恐在大雾里面,杀出一个怪物出来,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啊?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他们迷迷糊糊走到了一片竹林的旁边,突然感觉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这里不就是那座新坟所在地嘛! 可是坟墓在哪呢? 还没等士兵们分辨出东南西北,不远处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奸笑声: 嘿嘿嘿嘿嘿… 第383章 荒坟鬼影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搜寻队在迷宫一样的乱葬岗里折腾了半夜,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还是没能逃出鬼打墙的魔法范围。 眼看着一堆堆的坟头上面,升起了一团团的迷雾,处境越来越危险,军心也越来越紊乱,逃也逃不出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一片竹林的旁边,他们又听到了凄厉的尖笑声,笑声癫狂又魔性,把皇协军这一群大老爷们彻底吓傻了。 老话说的好,宁听鬼哭,不听鬼笑! 士兵们循声望去,只见那座新坟坟头上,赫然坐着一个全身红衣的女鬼,披散着头发,看不见脸,鬼魅般的笑声就是从头发那里发出来的… 众人呆若木鸡似的立在原地,浑身发抖、牙关打颤,有的士兵甚至还吓尿了裤子,王铁锤这次敢断定,鬼打墙就是与这个女鬼有关。 可是,王铁锤又细想到,我们只是路经此地找人,与女鬼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干嘛要死缠着我们不放? 老人常说,人敬鬼三分,鬼敬人七分,不管怎么样,礼数上做到周全,先求她通融通融在说。 想到这里,王铁锤双手合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唯唯诺诺的说道: “小人有事途经此地,没想到打扰了大仙的清修,失礼之处万望恕罪,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见谅见谅!” 连磕了几个响头以后,带着士兵们就转身往回走,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哪能这么容易就能走脱… 只见女鬼双手一挥,两条红丝带一样的东西就像游蛇一样追了过来,缠住两个士兵的脚就往回拖,士兵哀嚎着扒拉地上的藤蔓和杂草,终究是无济于事: “救命,救命啊!” 王铁锤和士兵们一起急忙拉住他们的胳膊,与女鬼就像拔河比赛那样对峙了起来,奈何女鬼就像是一头蛮牛一样,猛然拉回红丝带,两个士兵腾空而起,被重重的甩到竹林里,被被折断的竹子活活插死… 两人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神,身上的血液顺着竹子往下面滴,现场无比的惨烈,不忍直视,王铁锤自知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拿起手枪就带领着兄弟们射击… 嗒嗒嗒…嗒嗒嗒… 前一秒子弹刚刚打到坟头上,下一秒红衣女鬼就不见了踪迹,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两根红丝带从天而降,缠住两个士兵的脖子就拉了上去,王铁锤抬头一看,原来她又出现在密林的树杈上。 而两个士兵被活活吊死在大树下面,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而就在这时,女鬼又发出了凄厉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王铁锤恼羞成怒,世间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故死缠着我们不放,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于是带领着众兄弟,边打边撤,想办法逃离这里,很多人都被女鬼吓破了胆,根本就没有还击的能力,甚至两腿发软,跑都跑不动,女鬼则对这些落单的人进行疯狂的虐杀。 有的士兵被红丝带活活的勒死,有的被女鬼扑倒在地上,活活被手掐死,更可怕的是,有的士兵被女鬼会从后背抱住,拼命的狂笑,拼命的摇晃着身体,竟然被活活的吓死! 红衣女鬼越杀越有劲,显然要把这些皇协军的兵全部杀死才会收手,就在王铁锤他们狼狈逃窜的时候,突然在一座高大的石碑上,看到一个人。 糟老头子?… 没错,站在石碑上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的人正是那个糟老头子,他怎么可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难道… 想到这里,王铁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汗, 联想到他们发现的种种蛛丝马迹,可以断定这个糟老头子就是给女鬼喂食鲜血的人,他们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然而这个糟老头子,并不是别人,就是看风水的胡蒙生。为了给郭大财主一家人报仇,胡蒙生至今还是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寻找着有利的时机复仇。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亓家大院惨死的这几个人,成了他复仇的神兵利器,胡蒙生利用他所知道的风水知识,再加上一些歪门邪道,给埋在极阴寒之地的尸体喂食鲜血,时间久了,肯定会尸变,然后他就坐收渔翁之利,轻而易举的完成复仇计划。 万万没想到,亓善财罪有应得,刚被杀死,他的两个儿子就像野狗一样,穷追不舍,死咬着不放,派了这么多的士兵前来搜捕追杀于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焚香磕头,请出女鬼,来收拾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 说时迟那时快,王铁锤想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打死了糟老头子,女鬼很有可能不攻自破,于是他甩掉了身后的累赘士兵,单枪匹马的朝胡蒙生这边跑来… 胡蒙生又不傻,当然知道他的意图,急忙跳下石碑,在黑暗的荒坟野地里摸打滚爬,拼了命的逃跑,王铁锤则在后面穷追不舍,而且连连的开枪射击… 砰砰… 子弹就像幽灵一样,从胡蒙生的耳边擦过,他甚至都能听到子弹发出“嗖嗖”的声响,生死就在一瞬间,只见胡蒙生脚下突然踩空,一股脑的滚到了一道深沟之中。 王铁锤也不甘示弱,发现脚下都是厚厚的枯树叶,他也顺势滚了下来,借着一点点的月光,发现深沟里都是森森白骨和骷颅头,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当王铁锤踉踉跄跄爬起来,在去寻找糟老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四下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而就在这时,王铁锤听到了外面密集的枪声和呼喊声… 有救兵?… 王铁锤欣喜若狂,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兵,这下可好了,总算能够摆脱女鬼的虐杀和折磨,捡了一条小命回家。 “来人呐,我在这里…” 王铁锤望着十余米的深沟,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可惜并没有人能听见。 而就在这时,前面的洞穴里,出现了一点点的动静,本来以为是糟老头,仔细一看吓傻了: 在幽深的洞穴里,露出了十几双血红色的眼睛… 第384章 救兵已到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王铁锤刚刚庆幸脱离了女鬼的追击,大气还没来得及喘,在跌落的深沟里面,又出现了数十双血红色的眼睛。 它们是谁?难不成还是女鬼?… 王铁锤的内心,此时是七上八下,拿捏不定,敌不动我不动,敌静我止,他只有握紧手枪,随时准备着发动还击… 而洞穴中的东西也是奇怪,并没有主动发动攻击,而嘴里发出的是“呼哧呼哧”的声响,这不禁让他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首童谣: 红眼绿鼻子,四个毛蹄子。 走路呱呱响,专吃活孩子! 难不成洞穴里的怪物就是传说中的“老猫猴”?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这个怪物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对于王铁锤来说,简直就是童年噩梦一般的存在。 总之不管是什么东西,眼前这一群红眼睛肯定是不好招惹的,俗话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王铁锤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按照来时的路线,慢慢的往后面退去,可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汪汪汪…” 随着几声响亮的狗叫声,王铁锤竟然拍着脑袋大笑起来,站起身来说道: “真的是可笑至极,我道是什么厉害的怪物呢?原来是几条野狗啊,他娘的耽误了老子好大的功夫!” 万万没想到,这群野狗并不买账,它们龇牙咧嘴的从洞穴里面冲出来,凶狠的朝王铁锤扑过来,看架势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只见它们长毛赤眼、利爪牙尖,身上脏的就像在泥潭里钻出来的那样,生猛无比,特别的凶残。 王铁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它们是吃死人肉长大的,这深沟里的皑皑白骨,全部都是葬在这里的死人,被它们拖进来当了晚餐。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条野狗发疯似的扑了过来,王铁锤只能开枪射击,“砰砰”两声枪响,打死了前面两只野狗,接着是“咔嚓”一声响,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 王铁锤拳脚并用,跟恶狗撕打在了一起,只见他一拳打在野狗的头上,把一只狗打飞了出去,接下来又是一脚,把狗踹出去很远,然而前胸和后背同时扑过来两只,还有的野狗死死的咬住他的大腿和屁股… 终究是双拳难敌众口,很快王铁锤就坚持不住了,被一群野狗扑倒在地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砰砰砰… 突然一阵枪声响起,这些丑陋的野狗顷刻间被步枪击毙,同时深沟上方已经站满了人群,众人持着火把,红彤彤一片,特别的壮观。 原来是亓家兄弟带兵打了过来,在关键时刻救了王铁锤的性命,几个士兵们下去把王铁锤救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是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亓老大关心的问道: “王铁锤你没事吧,你们怎么会出现在乱葬岗子里?” 王铁锤喘着粗气问道: “我带来的兄弟们还好吗?他们在哪里?” 亓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都死了,我们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很多野狗在啃食他们的尸体,所以开枪打死了几只,驱离了野狗。” 亓老二是个急性子,连忙说道: “你们难道是遭受了野狗的袭击,导致的全军覆没,不可能吧?你们身上都携带着枪支和武器,不可能坐以待毙。” 王铁锤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杀死我们的不是野狗,而是女鬼!” 此言一出,惊呆众人,什么女鬼?… 亓老仙和韩老黑他们也在队伍之中,被王铁锤突如其来的回答给震惊到了,他们眉头紧锁,隐隐感觉到一丝的不安。 王铁锤接着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回营地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干巴老头,本来打算仔细盘问,可是老头子一头扎进树林里不见了。 我们就急忙去追,进来之后发现这里是一望无际的乱葬岗,并且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遇到了鬼打墙,就是走不出去。 最后在一座新坟上遇到了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是她把所有的士兵全部杀死,手段恶毒、残忍至极!” 新坟?红衣女鬼! 这时亓老仙和韩老黑大吃一惊,他们清楚的知道那座新坟里埋葬的人是谁?女尸埋的又不是养尸之地,怎么还会有尸变和女鬼的说法? 亓老仙摆了摆手说道: “壮士且慢,你把我们带到现场去,我们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莲的棺材在没埋葬之前确实闹出了煞气,可是后来平息之后不就没事了吗?现在闹的又是哪一出?” 王铁锤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来到了新坟跟前,此时的坟头上再也看不到女鬼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人群… 亓老仙和韩老黑也亲眼目睹了士兵们的惨死状态,确实不是常人所为,更不可能是野狗,他们身上都有大小不一外伤,还有的伤是一针见血,致命的。 比如两个士兵被甩到竹林里,被折断的竹子刺死,还有的士兵,被布条之类的勒死,更有甚者,有的士兵的心脏被竟然被活生生的掏了出来… 此情此景,亓老仙他们感到无比的惊恐和震撼,弄不明白大莲这是怎么了,既然大仇得报、冤情平复,一命换一命、一报还一报,那为什么会变成如此的暴戾? 王铁锤的一句话把他们从思绪中拽了回来,只见他拿起一根竹竿说道: “答案全部在这里,这是一根沾满鲜血的竹竿,而这根竹竿刚好能插进坟墓顶端的棺材里,说白一点,就是那个老头在给死尸喂食鲜血,让她在埋葬之后,并不得安宁。” 没错,终于真相大白了,亓老仙看了韩老黑一眼,说道: “村里闹鬼的时候,我和韩老黑还亲自到这里查看了一番,当时就发现有很多竹子被削断的痕迹,现在看来果真是胡蒙生所为,他难道是疯了吗?” 亓老大和亓老二听到仇人的名字,那是暴跳如雷、气不打一处来,扬言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胡蒙生找出来,碎尸万段、扒皮抽筋… 韩老黑瞪着大眼睛问道: 这女鬼,我们该怎么处理?… 第385章 明知山有虎 正所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面对眼前棘手的问题,亓老仙捋着山羊胡思虑良久,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朽有一个办法,可以对付眼下这个难缠的女鬼,能够震慑她的魂魄,压制她的邪气,无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不敢再阳间造次,从而斩草除根,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 亓家兄弟一改往日傲慢的嘴脸,笑嘻嘻的说道: “不知老太公有什么锦囊妙计,不妨说出来听听,只要是用得到的东西,上天入地,我都会给你搞到。” 亓老仙摇了摇头: “不用太麻烦,只需要桃木桩和黑狗血就行了…” 桃木桩?… 黑狗血?… 亓老仙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狗被认为是至阳之畜,黑狗的阳气尤为纯正,在五行中,狗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是戌土,也是阳土。因此,黑狗血被认为具有强大的阳气,能够以阳制阴,驱散阴邪。 另外民间传说,杨二郎座下的哮天犬本体是黑狗,容纳了先天至阳之气,凡间的黑狗都被认为是它的近亲,因此黑狗血具有辟邪的霸气。 狗血具有腥气,腥臭属肺,肺属金,而鬼魂属木,金克木,所以鬼魂怕狗血。” 韩老黑则补充道: “桃木本身就有驱邪避凶,持阳扶正的功效,老仙前辈的说的这个办法可行,保准能做到万无一失、立竿见影!” 亓家兄弟高兴的不得了,当即拍板说道: “好,太好了,就按照老太公的意思去办,需要人力物力尽管开口,晚辈之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老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见谅…” 亓老仙翻了亓家兄弟一眼,理都没有理他们,他一辈子刚正不阿、铁骨铮铮,向来看不惯这种小人的嘴脸。 然而就在这时,东方破晓、雄鸡啼鸣,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折腾了一夜,亓老仙望着泛白的天空,精疲力尽的叹了一口气: “大家都回去安歇吧,黑狗血和桃木桩需要在夜晚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灌进去,到时候准备好一桶黑狗血和七根桃木桩就行了,这件事由我给韩老黑去办,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王铁锤支支吾吾的说道: “啊?还要到夜晚子时,你们就不怕女鬼出来害人啊,我本来是从不相信鬼神的,这个红衣女鬼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了。” 亓老大厉声说道: “放肆王铁锤,你没听说过嘛,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自己没本事导致全军覆没,没治你的罪就不错了,还在这里乱吣胡说!” 王铁锤明白了长官的用意,连忙道歉: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老仙爷爷他们是神仙下凡,手段通天,肯定有降服女鬼的办法,小人一定会捉到那个糟老头,为亓老爷报仇,为兄弟们雪恨!” 说着,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到了营地,王铁锤因为被野狗咬伤,又给他请了大夫郎中,开了些金疮药和草药,内服加外用,让他好生休息几天,养好了伤再归队参与战斗。 韩老黑和亓老仙熬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的时间,傍晚的时候才让士兵给叫醒,让他们和长官一起共进晚餐。 此时亓家兄弟已经料理完他爹的后事,随便找了一块普通的田地埋了完事了,反正已经烧成了焦炭,风水好坏已经无关紧要了。 酒桌上好酒好菜,琳琅满目,亓家兄弟难得放松一下心情,除了亓老仙和韩老黑之外,他们还邀请了李管家和王铁锤陪伴。 客人落座,亓老大首先发言: “短短半年间,亓家遭受了毁灭的打击和磨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瞬间成了没有爹娘的孩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个江湖骗子胡蒙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碎尸万段,以后的路途坎坷艰险,还要仰仗各位多多扶持,我敬大家一碗!” 说着,大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桌上是最能化解矛盾的地方,几碗酒下肚,彼此的心里也没有了芥蒂,大家畅所欲言、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亓家兄弟说起了正事,亓老二满脸通红,打着饱嗝说道: “两位老前辈,按照你们的吩咐,我已经将黑狗血和桃木桩备齐,今天晚上的计划还能不能如期进行,不知二老的想法如何?” 韩老黑搓着手中的花生米,醉醺醺的说道: “去,一定会去,老子跟死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我才不怕什么女鬼…” 亓家兄弟面面相觑,很显然韩老黑已经喝多了,让这样一个醉汉去办事情,他们是外乡人过河,心里没底啊! 在看看亓老仙,已经年过九旬,黄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这时候也是喝的醉醺醺。亓老仙一辈子有个毛病,就是喝酒话多,就像是夏天的蚊子一样,嗡嗡嗡… 亓老仙面色潮红,说道: “小娃娃,我还就告诉你,你们遭受这样的灾难和变故,那就是报应,我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有点难听… 我和韩老黑帮助你的父亲和你,总是有一种同流合污、蛇鼠一窝的感觉,本来我们不愿意蹚这趟浑水,可是我们怕鬼怪伤害乡亲们,这才有了一系列的事情…” 亓老仙叽哩呱唧的说了一大堆废话,亓家兄弟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勉强陪笑着,若不是有事相求,这会早就大发雷霆了。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亓老仙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打呼噜、说梦话,这么大的年纪,喊也喊不醒… 亓家兄弟此时是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不该请他们吃这顿饭,喝的东倒西歪不说,还耽误了大事! 李管家相对比较稳重,头脑清醒,思维敏捷,笑了笑说道: “两位少爷听我一句劝,这制伏女鬼的事情明天晚上再说吧,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让士兵们送他们两人回去休息吧!” 此话一出,韩老黑不乐意了: 他奶奶的,老子今晚非要去… 第386章 韩老黑捉鬼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韩老黑不听任何人的劝说,执意要到乱葬岗里去钉桃木桩,因为亓老仙交代过,这种事情越快越好、迟则生变,而且还不许有外人陪同,还不许点灯,否则就不灵了。 常言道:酒壮怂人胆,饭涨穷人气! 韩老黑手中拎着一桶黑狗血,背上绑了七根桃木桩,手中拿了一把大砍刀,径直朝乱葬岗走去。 而这时,月黑风高、秋风瑟瑟,顿时把韩老黑的酒意,吹醒了几分,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的答应做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如果回头退缩回去,还不得让那些人笑掉大牙。 韩老黑的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她奶奶的,谁怕谁啊?唯一可惜的是,亓老仙喝醉了酒,不能随行前来,他最起码还懂得一些道家法术,在危急关头,说不定能救命! 韩老黑现在就是外乡人过河,心里没有底,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然而今天晚上的夜色,黑的如泼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韩老黑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乱葬岗。 此时的乱葬岗,特别的瘆人,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嘎嘎嘎”就像是哭丧似的难听,大风吹动树梢的声音,竟像鬼哭狼嚎一般。 韩老黑一辈子跟死尸打交道,自认为胆子已经很大,可是今夜的场景,还是吓的他心乱如麻、浑身发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韩老黑不禁咽了咽口水,握紧手中的大砍刀,鬼怪倒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是怕那些成群结队的披毛狗,那些狗嗜肉舔血、凶猛残暴,果真来了一大群,真的是难以招架。 韩老黑摸黑来到了一座坟墓前,看见前方黑压压一片竹林,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没错,这里就是大莲的坟墓。 韩老黑心中盘算着时辰,估摸着现在已经是子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韩老黑将木桶放在了地上,又将背上的的七根桃木桩拿了下来,亓老仙事先吩咐过,要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把桃木桩钉在坟墓上,北斗七星阵法可以震慑百鬼,这是几千年来,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就在韩老黑把第一根桃木桩插进坟墓上的时候,突然阴风阵阵,吹的竹林“哗啦啦”的响,紧接着身边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嗳…” 韩老黑顿时头皮发麻,身上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左瞅瞅、右瞧瞧,并没有看到有人,以为是过度紧张,出现了幻觉。 然后又壮了壮胆,又插了几根桃木桩,耳边清清楚楚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劝你少管闲事…” 女人的声音凄厉且深沉,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威胁的口吻,韩老黑心里清楚的明白,这里绝对有鬼,而且就是那个红衣女鬼。 只是女鬼为什么没有现出真身,韩老黑揣测有两个原因,一者是他自身阳气比较旺,干了一辈子的白事,鬼魂都忌惮于他;二者是女鬼根本就是害怕他带来的桃木桩和黑狗血… 想到这里,韩老黑嘴脸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他自言自语的劝说道: “阳间有路,阴间有桥,人有人踪,鬼有鬼道,你何不去投胎做人,轮回转世?反而在阳间兴风作浪、祸乱乡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你待的地方!” 没想到真的就传来了女鬼的回答: “我哪里为祸人间了?我杀的都是十恶不赦该死的人,难道只许他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嘛,反倒是你们助纣为虐、蛇鼠一窝,自己不反省反省,反倒怪罪于我们…” 韩老黑本身就是驴脾气,听到这话更是怒从心头起,他这这辈子只知道维护阴间与阳间的伦理秩序,人鬼殊途,阴阳法则,到头来反倒是他的错了,简直就是信口雌黄、强词夺理。 此时的他借着酒气上涌,挥舞着那把锋利的大砍刀,越干越有劲,片刻间就把七根桃木桩,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顺序钉在了坟头上,两根死死的钉在了首尾,五根钉在了坟包,形状就像一个特别大的汤勺。 韩老黑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拎起木桶里的黑狗血就朝坟墓的前端走去,在漆黑一片的沙土中摸索一阵子,找到了那个可以插入竹竿的孔洞… 韩老黑知道黑狗血能避邪,学习起道家的法术,将血液涂抹在大砍刀的刀刃上,这样就可以鬼挡杀鬼、魔挡杀魔。 只见他手起刀落,将身后的竹子砍断了一根,像削甘蔗一样将枝叶削除干净,然后把竹子插进了深深的孔洞之中… 韩老黑知道,这是胡老头用铁钎打穿棺材盖而留下的孔洞,插入竹竿,可以将血液直接灌到女尸的嘴巴里,不说十分的精准,最起码血液能灌到女尸的脸上。 可如今同样是血液,黑狗血却如同砒霜一样,可以让女尸顷刻毙命、魂飞魄散,肉身尸体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泄气枯萎、腐烂生蛆,最后化为一滩浓浓的血水… 世间万物就是这样,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黑狗血专门就是对付这些鬼怪精灵、邪祟煞气的,其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韩老黑二话没说,拎起木桶就要往里面倒,可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直往他身上撞,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仔细一听: 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女鬼在声嘶力竭的哭泣! 这可把韩老黑难倒了,他的心就像那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软了下来,如果把黑狗血灌进棺材里,这个可怜兮兮的女鬼将会灰飞烟灭,逃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永远不得超生和轮回… 女鬼此时不顾一切禁忌,拼命的朝韩老黑身上扑来,旁边的竹林像发了疯似的左右摇摆,哗哗作响,甚至整个乱葬岗里都是妖风四起,鬼哭狼嚎。 突然,地面上卷积起一个巨大无比的龙卷风,裹挟着枯枝和落叶,怒气冲冲的向韩老黑扑来… 第387章 真相 乌云遮月,狂风四起,乱葬岗里鬼哭狼嚎、惊天动地,恐怖的氛围让人感到窒息。 韩老黑自认为见多识广、经验颇丰,可是眼前的场景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女鬼的冤声也好,戾气也罢,这么大的动静,谁不害怕? 只见平地起妖风,卷起了一个数十米高的龙卷风,龙卷风摇摇摆摆,吞噬着眼前的一切,它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就是韩老黑。 说时迟那时快,韩老黑提起木桶就往竹管里灌黑狗血,以前的时候,韩老黑有个绝技,往葫芦口里倒酒倒油,滴水不漏,就像那卖油翁说的那样: 无它,唯手熟耳!… 可是现在因为紧张害怕的缘故,韩老黑的手一直在发抖,黑狗血几乎都漏到了外面,而就在这时,龙卷风也扑了过来… 龙卷风里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声音聒噪且刺耳,韩老黑眼睁睁的看着它把桃木桩一根根的拔起,然后吞没到黑暗之中,眨眼间,旋风就来到了韩老黑的面前。 韩老黑慌不择路,手足无措之际,一桶黑狗血就泼了出去,万万没想到,龙卷风竟然会躲避,转了个弯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 可惜韩老黑费尽心机弄的一切,转眼间就化为了泡影,等于说白忙活了半夜,他心里自然是恼羞成怒、不是滋味… 本来还心软可怜女鬼的身世,现在看来真的是鸡抱鸭蛋,白操心,于是韩老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手握大刀就砍杀了过去: “大胆女鬼,胆敢戏耍老子,今晚我就要了你的命!” 锋利的大刀在黑暗中一顿乱砍,顷刻间就被龙卷风吞没,韩老黑只感觉到风沙迷了双眼,浓浓的土腥味扑面而来,枯枝败叶把他的脸割的生疼… 唰…唰… 韩老黑闭着眼睛,左三刀右三刀,前捅后刺,杀的是不亦乐乎,可是什么用都没有,龙卷风把他卷的团团转,马上出现了眩晕、恶心甚至呕吐的症状。 而就在这时,一根棍棒砸在了脑袋上,韩老黑眼冒金星,浑身无力,大刀被丢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头重脚轻,韩老黑竟然被龙卷风腾空卷到了半空中… 凌空失重之后,韩老黑就像赌场竹筒里的筛子一样,被摇晃的天翻地覆、五味杂陈,呕吐物竟然喷的满脸都是,即便如此,还时不时的有闷棍袭来,朝他的身上和脸上砸去。 韩老黑被砸的鼻青脸肿,迷迷糊糊之中,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棍棒就是他带来的桃木桩,被龙卷风裹挟起来,成了女鬼得心应手的武器。 嘿嘿嘿嘿嘿… 而此时,龙卷风里竟然传出女鬼奸笑的声音,这让处于濒死状态的韩老黑感到无比的新奇,也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出现了幻觉,韩老黑睁开了眼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龙卷风里竟然有一张巨大的鬼脸,长发凌乱、面色惨白,五官扭曲、鼻歪嘴斜,更可怕的是,脸上有一滩殷红的鲜血! 韩老黑吃惊不已,这不就是他匆匆忙忙灌进坟墓棺材里的黑狗血吗?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象? 可是眼前的困境该如何破局,他该怎么逃离出去,韩老黑陷入了沉思之中,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股浓浓的尿意瞬间让韩老黑有了灵感! 龙卷风还在旋转,女鬼还在狂笑,韩老黑此时已经是头晕目眩、生不如死,在仅存的一点点意识当中,他挣扎着脱掉裤子,掏出他的神兵利器,对着女鬼脸上就是一顿狂喷,那感觉别提有多畅快了… 《搜神记》之宋定伯捉鬼里面讲过,鬼怕秽物,万万没想到,还真的有奇效,被尿液喷了一脸的女鬼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转眼间,龙卷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这也不是好事,随着龙卷风的消失,韩老黑没有了风力的依托,重重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数十米的高度,直接把他摔的口吐鲜血、骨头尽断。 韩老黑就跌落在女鬼的坟前,强忍着疼痛,准备挪动着身体,爬起身来,可是蠕动了几下才知道,浑身上下的骨头和肌肉,根本就不听使唤。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韩老黑虽然瘫痪不能动弹,可是耳朵还好使,他清楚的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向他走来,就是奈何不能回头看。 女鬼?… 韩老黑第一反应就是女鬼,可是很快就推翻了这一观点,女鬼走路怎么会有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脚从天而降踩在了他的背上,韩老黑怒目圆睁,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双手狠狠的抓着坟前的荒草和沙土。 “哈哈哈…” “果然是不自量力,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下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韩老黑啊韩老黑,你也有今天!” 韩老黑抬头看去,原来是胡蒙生这个糟老头子,只见胡蒙生手里拿着他丢的那把大砍刀,幸灾乐祸的在他身边徘徊。 韩老黑啐了他一口,骂道: “他娘的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总是在背后使阴招,有本事明着来,狗日的乌龟王八蛋!” 胡蒙生狡黠的笑着,说道: “你我本来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可是自从你和亓老仙插手这件事情,我就暗中注意到了你们,亓善财一家人都该死,你们为亓家效力,同样是死无余辜、死不足惜!” 韩老黑吐了一口鲜血,直言道: “你利用邪术,变异死尸、蛊惑鬼魂,违背阴阳、作恶人间,我们如果不制止,还不知有多少村民要枉死。 旱魃僵尸如果修炼成精,那就更不得了,你利用大莲姑娘的死,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胡蒙生突然哭丧着脸说道: “你错了,大莲的死我比你还难受,大莲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他父亲瘫痪在床,吃喝用度都是我接济的,她为了报答我的恩情,以身相许。然而是我利用了她去诱骗亓善财上钩,怀着我们的孩子去找上亓家的大门…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这样可以让大莲母子衣食无忧、吃喝不愁,我在想办法把亓善财夫妇和他们的孩子都杀死,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他家的家产,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大夫人会把大莲母子俩毒死,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我只有让她们都化作厉鬼、僵尸,去复仇,去杀死亓家大院的人!” 韩老黑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胡老头为了一己私利,密谋已久的计划,而大莲母子成为他的棋子,命丧黄泉,实在是可怜至极… 胡蒙生老泪纵横,把韩老黑当作泄愤的对象,举起锋利的大砍刀,朝他的胸膛刺穿过去,一股殷红的鲜血喷涌到他的脸上… 哈哈哈… 第388章 狂犬病 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 亓家军营里还是一片的寂静,很多人都在睡梦中还没有醒来,营地中央一大堆篝火已经燃烧殆尽,灰烬里冒出一缕缕的青烟。 亓老仙在帐篷里微微睁开了眼睛,昨夜的醉酒让他感觉到头痛欲裂、眼花缭乱,毕竟自己年事已高,酒量也大不如从前。 他猛然惊醒起来,抬头看了看隔壁的床铺,不禁睁大了双眼,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因为他惊奇地发现: 韩老黑竟然一夜未归! 从昨夜喝断片之后,亓老仙的记忆是一片模糊,他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韩老黑独自一个人去了乱葬岗吗? 想到这里,亓老仙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爬起身来,向帐篷外面跑去,顶头看见一个站岗执勤的士兵。 亓老仙慌慌张张的问道: “小兄弟,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宽体胖、面如李逵的黑汉去了哪里?” 士兵莞尔一笑: “你说的是韩老黑吧,这里谁不认识他呀,他的胆量惊人,半夜三更竟然敢一个人去乱葬岗斗女鬼,确实令人佩服!” 亓老仙眼神刚毅,蠕动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他竟然去了乱葬岗,昨天夜晚回来了吗?你有没有在哪里看到他…” 士兵想了想说道: “没有,我们轮岗执勤一晚上,没有看到他回来,你不说我们还真给忘了,他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亓老仙隐隐感觉到一丝的不安,拔腿就向亓家兄弟的帐篷里跑去,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在军营里响起: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亓家兄弟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被聒噪的声音吵醒,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大清早的哭丧呢,是谁在军营里大喊大叫,拉出去枪毙!” 还没等警卫员反应过来,亓老仙就掀开门帘钻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 “大事不好了,赶紧派兵去找找韩老黑吧,我听说他昨晚一个人去的乱葬岗,他可是一夜未归,据我对他的了解,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亓老大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我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韩老黑一夜没回来,兴许他回义庄去了呢?又或许他喝了这么多的酒,躺在杂草丛中睡着了也未可知!” 亓老二也不耐烦的说道: “韩老黑艺高人胆大,跟死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不可能会在阴沟里翻了船,在者说了,昨晚他带的桃木桩和黑狗血,那可是驱凶避邪的东西,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 你一言我一语,把亓老仙说的是无言以对,亓老仙心里清楚的明白,这帮汉奸走狗根本不会在乎老百姓的死活,韩老黑对他们来说,只有被利用的价值,生命如蝼蚁,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亓老大这时身披军衣走出了帐篷,对着士兵们喊道: “兄弟们,最后反击的时刻到来了,我们要全力搜索胡老头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生与死,我都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就像伍子胥鞭尸楚平王那样,这样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还没来得及回应,军营的一处帐篷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救命啊,救命!僵尸咬人了…” 僵尸?… 大白天哪里来的僵尸? 众人都无比的震惊,亓家兄弟更是心头一颤,简直是活见鬼了,军营重地,怎么会有僵尸… 只见一座帐篷里的士兵拼命似的往外面逃窜,口口声声的喊着: “王铁锤咬人了,王铁锤变成僵尸了!” 亓老仙也是满脸的惶恐和不可思议,王铁锤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了僵尸? 亓家兄弟抄起手枪和士兵们就冲了过去,亓老仙在后面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刚到帐篷门口就听到了王铁锤在里面声嘶力竭的狂叫: 嗷呜…嗷呜… 正当亓老大掀开门帘的那一刻,彻底惊呆了,王铁锤果真如他们所说,正趴在地上啃食着几个士兵的尸体,现场血肉模糊、一片狼藉,断臂残肢、惨不忍睹! 只见王铁锤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口吐白沫、嘴歪眼斜,身上青筋暴起、抽搐着身体,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的怪叫… 亓老大连忙问道: “王铁锤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他开了方子抓了药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这时有知情的士兵回答道: “王铁锤这两天一直高烧不退,头疼脑胀,还伴随着恶心干呕,已经喝下了几服药下去,没承想大早上就变成了这样!” 亓家兄弟面面相觑,也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亓老大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道是被鬼上身了,失去了理智,这几天是怎么了,天天都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 亓老二阴险狡诈,回头看到亓老仙就在后面,故意问道: “老太公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被女鬼附身,或者是真的变成了僵尸,只要您给个准话,我们即刻枪毙了他!” 亓老仙捋着山羊胡须说道: “看他现在的样子,竟然跟尸煞鬼、活死人无异,要我说来,跟女鬼没有太大的关系,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话音刚落,王铁锤就像潜伏的猛虎雄狮一样,突然向人群中袭来,众人一哄而散,急忙往外面躲去,可奇怪的是,当王铁锤看到外面耀眼的阳光时,吓得浑身抽搐,连忙躲进了帐篷里… 不但如此,亓老大只是朝他开了一枪,而且并没有打中,他却吓得魂飞魄散、惊弓之鸟一般… 怕光?…怕声音?… 亓老仙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急忙在营地的木盆里端来了半盆清水,往蜷缩在角落里的王铁锤身上泼去… 哗哗哗… 王铁锤同样是吓得嗷嗷直叫! 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番骚操作看傻了眼,有的士兵甚至骂他是神经病,王铁锤都变成那样了,你还戏弄他干嘛? 亓老仙则字正腔圆的说道: 怕光、怕声和怕水,他得的是狂犬病… 第389章 倾巢出动 狂犬病?… 好新奇的名字! 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谁会知道狂犬病是什么东西?别说士兵们一脸茫然,就连受过教育,读过私塾的亓家兄弟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亓老大挠了挠头说道: “老太公,您没有弄错吧?狂犬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亓老仙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我也是偶然在旧报纸上看到过这种罕见病,好像是法国人发现的,狂犬病怕光怕水怕声音,跟王铁锤的症状一模一样。 王铁锤在乱葬岗的深沟里,被一群野狗咬得遍体鳞伤,那些野狗常年吃死人肉,身上绝对携带这种病毒,然后通过牙齿、唾液传染给了王铁锤,而高烧不退就是他发病的预兆。 狂犬病发病也是像狗一样咬人,而且具有很强的传染性,被咬伤的人很有可能也会发作,大家一定要远离他,一定要小心!” 啊?… 亓家兄弟本来就贪生怕死,吓了一身的冷汗,现在回头看一眼王铁锤,就如同见到瘟神一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亓老二则连忙问道: “这个什么狂犬病,能治好吗?不行在给他找个郎中瞧瞧,抓几服药得了…” 亓老仙摇了摇头说道: “据我所知,这是不治之症,感染者凭借自己体质强弱,有的三五日就暴毙了,而有的能撑个十天半个月,不可预测。” 亓老二狡黠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备受折磨,不如我们送他一程,我听说预防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不如现在就把王铁锤烧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士兵们一阵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有的赞成亓老二的办法,认为这样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而有的人则认为,这样做太过残忍,活生生的一条生命,怎么忍心放火烧死? 亓老仙沉思片刻,说道: “依我之见,不如派些士兵昼夜看守,只要防止他咬人伤人,让其自身自灭算了,他也是个可怜人,一切都是他的生辰造化…” 亓老二厉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来人呐,把汽车上的那几桶备用汽油拿过来,我要亲手烧死他!” 亓老仙气得浑身发抖: “亓家兄弟,你们真的是蛇蝎心肠,王铁锤跟着你们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竟然狠心把他活活烧死,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枉而为人啊!” 亓老二翻了翻白眼,根本就听不进去,亲自拎起汽油桶,往帐篷的周边泼了一圈,最后划动一根火柴,往帐篷上一扔,熊熊大火瞬间爆燃起来… 没多久,帐篷里就传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王铁锤在烈火的灼烧下,犹如怪物猛兽一般,在大火吞噬的帐篷里,上窜下跳、左突右撞,直至到不能动弹。 亓老仙年事已高,看不得这惨烈的景象,叹了一口气: “造孽啊,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亓家兄弟则不以为然,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而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说道: “报告长官,在乱葬岗周边发现了胡老头的踪迹,他简直是胆大包天,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不知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个消息,亓家兄弟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们高兴的不得了,命令道: “所有人听令,全部荷枪实弹,用最快的速度奔赴乱葬岗,今天势必把胡老头捉拿归案,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仇!” 一声令下,将近百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因为亓老仙一直担心韩老黑的安危,也跟随着队伍向乱葬岗方向走去,大部队过后,留下了一群指指点点的村民。 虽然同在一个村子,可是全村人与亓家兄弟几乎形同陌路,更加忌惮他日伪汉奸的身份,表面上风风光光,其实背后不知有多少村民指指点点,戳他们的脊梁骨。 亓善财爱财如命,精打细算,在村子里并没有留下好的名声,没想到他的儿子更是六亲不认、五服尽断,真的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有的村民说,瞧一瞧、看一看,亓家大院出了狗汉奸,百姓面前如豺狼,日本人面前似鹰犬,数典忘祖、丢人现眼。 有的村民说,说亓家、道亓家,亓家出了大荒唐,没了爹、死了娘,大院被火烧精光,儿子急的满街走,乱葬岗里找凶手。 话说亓家兄弟带领着所有人来到乱葬岗,因为是白天,他们没有必要担心再有鬼打墙,刚刚走进乱葬岗,亓老仙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那是一种浓浓的油脂味,特别的奇怪,具体是什么东西,亓老仙也没有弄明白,在这金秋时节,四处飘散着花香果香才对,难道是很多味道中和在一起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在女鬼的坟前,赫然趴在韩老黑的尸体,一把锋利的砍刀,就插在他的后背上… “韩老黑…” 亓老仙悲痛不已,看着坟墓前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心中悔恨不已,他不该贪杯误事,才酿成了今日的惨祸,可是现在还不是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 亓老仙拔掉他背上的砍刀,抚摸着韩老黑僵硬的尸体,两行泪水打湿了眼眶,而亓家兄弟和士兵们同样都包围了过来… 突然,从竹林里冒出胡蒙生的声音,就像女鬼一样特别诡异吓人: “哈哈哈,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亓家的小兔崽子,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亓家兄弟怒不可遏,愤怒的说道: “胡蒙生,你狗日的有本事出来,杀了这么多的人,今天我们哥俩就要替天行道!开枪,给我狠狠的打…” 嗒嗒嗒… 大手一挥,所有的步枪全部朝竹林方向射击,真的是枪林弹雨、片甲不留,短短几分钟就把竹林打的叶落枝断、硝烟弥漫。 然而等到大军进去搜查时才发现: 竹林里并没有胡老头的身影… 第390章 同归于尽 常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亓家兄弟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有利的机会,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这么多的人,还能捉不到一个糟老头子? 秋高气爽,烈日当头,乱葬岗里到处都是残枝败叶、杂草枯藤,亓家兄弟命令士兵们踩着厚厚的黄叶,对乱葬岗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胡老头给找出来。 大白天没有女鬼的帮忙,胡老头能有什么能耐?亓家兄弟这次是有绝对的把握抓到胡老头,即便他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士兵们如火如荼,在乱葬岗进行仔细的排查摸索,即使是竹林里,石碑下,甚至是坟墓的破洞里,他们都要仔细的过一遍,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杀人凶手在眼皮子底下逃窜出去… 而反观亓老仙这边,只见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呆呆的坐在大莲的坟墓边,韩老黑的尸体前,五味杂陈,忧心忡忡,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看透了生死,目空了一切。 砰砰砰… 几声密集的枪响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应声倒地的还有几个前排的士兵,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胡老头居然有枪? “隐蔽,注意隐蔽!…” 所有人急忙趴在了就近的坟包下面,放眼望去,胡老头肯定埋伏在乱葬岗的里面,具体在什么地方,暂时还没有发现。 乱葬岗纵深很长,坟头一个挨着一个,石碑偶尔也能看到几座,鬼知道这狡猾的狐狸到底藏在了哪里? 砰砰砰… 又放了几声空枪,索幸并没有人员伤亡,可是这几枪却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胡老头就躲藏在一块石碑的后面。 亓家兄弟欣喜若狂,让士兵们匍匐前进,注意隐蔽,形成包抄之势,寻求机会开枪射击,就是耗也要把胡老头耗死。 哗哗哗…哗哗哗… 将近上百人的伪军在枯枝败叶上面爬行,场面尤为壮观和罕见,还别说,亓家兄弟的这一招果然很有用,既可以隐藏自己,又可以腾出时间射击。 一阵阵枪林弹雨之后,石碑已经被打成了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胡老头没有丝毫的机会反击。 而更奇怪的是,对面已经半天没有了声音,亓老大猜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胡老头被打死了,要么就是他已经没有子弹了… 亓老大大吼一声: “全速前进,包围胡老头!…” 士兵们嗷嗷叫爬起身来,迅速的往乱葬岗深处跑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奄奄一息的胡老头。 只见石碑荒冢旁边蜷缩着一个老头,身体和枯叶上一片血迹,很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旁边扔着一把没有子弹的中正式步枪,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弄来的。 胡老头脸部朝下,趴在地上,只看到后背随着微弱的呼吸起起伏伏,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挤进来亓家兄弟和亓老仙。 亓老仙虽然年事已高,可是鼻子还算灵敏,他在枯枝败叶上闻到了浓浓的异味,这气味比在外面还要强烈,士兵们则急功心切,感觉并没有在意这一点。 亓老大和亓老二愤怒的踹了胡老头几脚,污言秽语的乱骂了一通: “胡老头,你这个畜生匹夫王八蛋,你家祖宗十八代没屁眼,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害的我们产业败尽、家破人亡。 今天我们要活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贱肉骨头剁碎了喂野狗,你的死期到了,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被踩在脚下的胡老头反而笑道: “哈哈哈,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们亓家也有今天啊,想当年你那畜生老爹联合土匪,杀死郭大财主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你怎么不骂他是禽兽畜生?” 一通话更是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兄弟俩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毒打,直打的胡老头七窍流血、奄奄一息,就像死了一般。 亓老仙急忙让他们停手,问道: “胡蒙生我问你,韩老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痛下杀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不高抬贵手…” 胡老头轻声的说道: “韩老黑往大莲的棺材里灌了黑狗血,已经破了她的道行,不消几日,大莲就会魂飞魄散,肉体化为一滩血水。 他亲手毁了我的爱人,我怎么能饶了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就实话告诉你,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 大莲是我的女人,腹中的孩子是我的孩儿,本想杀死亓善财全家继承他的产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亓家兄弟更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杀了他,杀了他!…” 胡老头又发出一阵狂笑,说道: “你们看看,这座大坟堆后面是什么?” 士兵们无比惊奇,绕过去一看: “铁桶,哪来这么多的铁桶!” 亓家兄弟大吃一惊,也绕过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荒草丛生的坟墓旁,丢弃了很多空铁桶… 亓老大看着眼熟,这不是在部队里,日本人装汽油用的铁桶吗?胡老头这是搞的什么鬼? 亓老二拎起一个铁桶闻了闻,说道: “大哥,这是桐油!…” 桐油?胡老头搞这么多桐油放在这里干什么?… 想到这里,亓老大睁大了惊恐的双眼: “不好,快跑!” 与此同时,亓老仙眼睁睁的看到胡老头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火苗,对着他莞尔一笑,口中蹦出四个字: “深沟…狗洞!” 在亓家兄弟和士兵跑过来之前,胡老头毅然决然的把火柴丢到了杂草丛中,泼了桐油的枯枝败叶一点就着,熊熊大火瞬间在乱葬岗里弥漫开来… 因为中了胡蒙生的诱敌深入之计,想要及时逃出去,根本来不及,大火借助风势,裹挟着滚滚浓烟,像怒吼的巨兽一样,把众人吞噬到肚腹之中。 短短几分钟,大火吞没了整个乱葬岗,亓家兄弟和士兵们嗷嗷大叫,像火人一般,浑身燃烧着炽热的烈焰,跟瞎猫似的到处乱撞,直到不能动弹,被大火烧成黑炭… 只有亓老仙,躲在了深沟里的狗洞里面,把脸埋在了潮湿的泥土之中,躲过了这次滔天的劫难… 第391章 大旱灾 1941年夏天,烈日炎炎… 一场悄无声息的大旱灾正在向辽阔的华北大地逼近,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罕见的天灾,前前后后竟持续了三年! 然而最近的一次大旱灾,还要追溯到三百多年前的崇祯年间,白洋淀地区同样是受到极端干旱的影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1640年,明崇祯十三年,就有河北安新,“白洋淀竭,九河俱干”、江苏睢宁“黄河水涸”的史料记载,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在某一个节点,悲剧又会重新上演。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白洋淀前两年还是洪水泛滥、泽国一片,而如今天干少雨,水位一天比一天低,地里的庄稼也是有的都旱死,有的被烤焦,地裂二指宽、千里无青苗! 抗日战争如火如荼,1941年一月份结束的百团大战,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在彭德怀司令员的指挥和领导下,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对日军发动了一千八百多次战役,歼灭和俘虏日军和伪军好几万人之众,重挫了日军嚣张的气焰… 日本人打了败仗,就像是一头恶狗一样龇牙咧嘴,气急败坏的就要严惩那些无能的指挥官,而制裁最普遍的办法就是降级处理。 首当其冲的就是,日本原第一军司令员筱士冢义男,日本军方直接让他退出了现役,收拾铺盖卷滚回老家去了; 接下来处理的是华北方面军参谋长笠原幸雄中将,被降职为关东军一个新编师团的师团长; 最后是华北方面军最高司令官,贪财好色的多田骏,做为日本的高级指挥官,他肯定是难逃其咎,也被走马换帅、丢卒保车,撤掉了司令官的职务。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的人选让东条英机倍感头疼,最后他看中了一个人,那就是被人们称为“剃头将军”、“战争魔鬼”的冈村宁次,由此白洋淀抗战最艰难的时期到来了。 冈村宁次狼顾鹰眼、阴险狡诈,嗜血夺命、手段凶残,是臭名昭着的刽子手和屠夫,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如同禽兽一般。 李道长以前给孙长生占卜过关于天气的卦象,老道长曾说过: 凡占天时,不分体用,全观诸卦,详推五行。离多主晴,坎多主雨,坤乃阴晦,乾多晴朗。震多则春雨雷轰,巽多则四时风烈,艮多则久雨必晴,兑多则不雨亦阴。夏占离多而无坎,则亢旱炎炎,冬占坎多而无离,则雨雪飘飘! 老道长坐在道观的大树之下,反复推演着今年的卦象,不禁感叹道: “奇哉怪也?夏占离多而无坎,乾多而少坤,这卦象怎么如此这般离奇?” 孙长生和王留下在旁边轮流劈着干柴,夏日炎炎,热的是满头大汗,孙长生大口喘着粗气,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将斧头往木头堆里一扔… “师父占卜的卦象就是干旱呗,不用推算也知道,今年肯定是罕见的大旱之年!” 孙长生坐在木桩上说道。 王留下则说道: “大灾之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啊,古往今来,饿死人的事情并不少见,甚至还听说过易子而食的…” 易子而食?… 孙长生顾名思义,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人性的泯灭还是求生的渴望,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真的是骇人听闻。 老道长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推算的卦象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我推算出华北地区要大旱三年,真正的灾荒要等到明年和后年才会到来,这几年的苦日子,老百姓该怎么熬过?” 啊?… “三年之久,师父你有没有算错,今年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三年时间,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道长话锋一转,问道: “小翠和陈梦苏一直住在马大元的家里,听说马大元把妻儿都接县城里住,还做起了买卖,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如果小翠和陈梦苏住不习惯,就让她们搬到道观里来,东西厢房都收拾出来,多存点粮食和吃的,大家共度难关!” 孙长生苦笑着说道: “师父说的没错,我们以后要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节约银两,没必要铺张浪费。 至于小翠和陈梦苏,她们主要是想在县城里面逗留游玩、和家人团聚,玩腻了她们自然会回来的,这个我们不用管… 去年在太行山脚下的姜家大院,两人机智过人、才思敏捷,预知了山洪暴发,骑着骆驼闯了出来,整个山村都被泥石流吞没了,她们却奇迹般生还,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亮瞎了我们的双眼!” 王留下笑着说道: “没错没错,从此以后真的对她们刮目相看,她们在县城,师父您就放心吧!我们的死对头陆海洋和渡边俊雄都不在这里,好像新任的驻军指挥官,叫黑井四郎的,我们与他并不熟识! 再者说了,孙长生的拜把子兄弟熊胆彪手握重兵,权利很大,鬼子军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以后我们也有了靠山!” 孙长生喝了一碗冰凉的井水,说道: “师父别听他胡扯,我们只不过是救了熊胆彪一命而已,他为人知恩图报,快人快语,以后真的有急事,可以请他帮帮忙!” 老道长眼眉低垂,自言自语的说道: “勿近白虎,勿近白虎呐!…” 孙长生和王留下是真的没听懂,连忙问道: “师父,您说的太过高深莫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勿近白虎啊?” 老道长盘坐在大树之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白虎者,主西方官位也,此话出自红顶商人胡雪岩,临终前嘱咐子孙后代的话,跟做官的打交道,都存在很大的隐患和危险,不可不防啊!” 正是:宁遇桃花劫,勿近白虎身… 第392章 山雨欲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烈日下的云蒙山,蝉鸣鸟叫、蛇隐蛙息,郁郁葱葱的茂林和绿植,正经受着干旱和热浪的侵袭。 老道长在道观里修行了很长时间,使一度荒废的道观又焕发出勃勃生机,窗前屋后、庭院神殿,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在这里修行打坐、悟道参禅…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老道长曾经多次表示,希望抗日战争早日胜利,他就可以回到太行山上,回到他修行了半辈子的道观,虽然做不到羽化成仙,但至少可以颐养天年。 而打抱不平、侠肝义胆的事情还是交由年轻人去干,俗话说得好,英雄出少年,少年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努力拼搏、前途无量,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希望。 孙长生和王留下,虽然没有学到道家高深的法术,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可是为人宽厚、正气凛然,小到救人于水火,大到拯救国家的财产宝藏,在身体力行和民族大义上,绝不属给任何一个人,这是老道长非常欣慰和骄傲的一点。 久而久之,当地的一些村民和采药人也渐渐的知道,废弃多年的道观里面,住着一个游方的老道长。 村民们大多数心地善良、民风淳朴,就住在方圆几十里的小村庄,采药经过的时候,都会来道观里讨杯茶水,和老道长闲聊叙旧、话话家常。 甚至有的小儿惊吓、惹鬼上身,驱鬼祛邪、画符念咒等等事务,也有村民找上门来,寻求老道长的帮助和救治,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老道长的声誉鹊起,在十里八乡就这样传来了。 孙长生还担心的说道: “师父,您这样救死扶伤,舍己为人的给他们驱邪看病,不求回报不说,还免费送给他们符咒和草药,大爱的精神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可是我担心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万一被日本人知道我们的行踪,这可如何是好?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建议您还是少跟这周边的村民们来往吧!” 老道长不以为然,笑呵呵的说道: “无妨无妨,首先这里的民风淳朴,并没有日伪汉奸和地主老财生活在山区,再者就是世上修行的老道长多的是,他们怎么认定就是我这个通缉犯?日本走马换帅的军官不知换了多少,轻易不会我们识破。” 孙长生说道: “师父说的有道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则无患嘛!” 老道长气定神闲的伸了伸懒腰: “果真有日本人来捉拿我们,我们就躲到神像下面的密室里,保证让日本人扑空,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地下的密室和宝藏了吧!” 孙长生一时无言以对。 王留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言道: “还别说,除了我们之外,还真有一个人知道这里的一切,他就是这座道观的设计者,霍啸天当年的书生军师,郭半仙!” “对啊,我怎么把郭半仙给忘了,自从在太行山洞穴里出来,与小翠她们会合之后,郭半仙牵着骆驼把熊司令送去了县城,很长时间杳无音信了,可能他又云游四海、摆摊算卦去了吧!” 老道长捋着山羊胡,笑着说道: “功名利禄一场空,这个郭半仙活得倒是人间清醒,试想霍啸天他们一伙人早就死了,唯独他自己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十年,真是绝顶的聪明!” 孙长生哈哈大笑: “师父说的没错,在这乱世之中,只要不贪图富贵功名,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满招损,谦必益就是这个道理,就像密室里的那些金银珠宝,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们没有动它分毫…” 老道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大灾之年,果真有需要帮助的贫农饥民,拿些珠宝,换点粮食,毕竟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财如粪土,留之有何用?” 孙长生和王留下点头答应着。 天气炎热,说话的功夫他们的薄汗衫都被汗水浸透,老道长又递给他们两把蒲扇,告诉他们心静自然凉,不要浮躁,切勿贪念。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叩门的声音,三人警觉起来,大热天的谁会跑到这座偏僻的道观里来? 孙长生急忙起身察看,走到道观的大门前就听到女人嬉戏打闹的声音,孙长生心中大喜,打开木门,果然不出所料: 小翠… 陈梦苏… 真的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小翠和陈梦苏回顾一下四周,看四下无人,急忙走了进来,让孙长生紧锁大门,有急事到里面再说… 老道长看到小翠她们回来,很是惊喜,这么热的天气,满头大汗、汗流浃背,急忙让王留下端来一盆清凉的井水,让她们洗洗脸在喝点水。 王留下看到陈梦苏,骨头都酥了,屁颠屁颠的端来凉水,放在院子里大树下的石桌上,又倒来了两碗水,痴痴傻傻的看着美人擦洗… 孙长生焦急的问道: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小翠这才开口说道: “县城了戒严了,到处在捉拿八路军和地下党,我们还是贿赂了守门的伪军,谎称回乡下去探望病重的亲人,才得以脱身!” 啊?… 众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老道长则问道: “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动静?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嘛!” 小翠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不知道,只是听守门的伪军说,日本人吃了败仗,刚换了很多高级指挥官,他们新官上任三把火,扬言要报复,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治安肃正!…” 小翠茅塞顿开: “对对对,就是叫治安肃正计划!长生说的没错,说白一点,就是鬼子进村大扫荡,实行的三光政策!” 陈梦苏则说道: “县城里是不能待了,万一出了事,还不得连累大哥一家人?他们现在都是隐姓埋名,非常珍惜这难得的团聚生活!” 老道长唏嘘不已: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这大旱之年,鬼子的大扫荡不知要有多少老百姓要遭殃! 第393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冈村宁次鹰眼勾鼻、横眉驴脸,恶狠狠的站在作战指挥室的会议桌前。 指挥室里鸦雀无声,军官们一个个低头不语、默不作声,战战兢兢、如丧考妣,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要接受眼前暴风雨的摧残。 啪啪啪… 冈村宁次一身军装,戴着白手套拼命的拍打着桌子,嘴里怒骂着: “八嘎…八嘎…!” 前排为首的田边盛武中将站了起来,鞠躬说道: “司令长官请息怒!请多多保重身体…” 原来田边盛武就是新任的华北方面军参谋长,这次跟随冈村宁次一起,来到华北方面军总部,经过多日的走访和调查,对手下的这些军官极为不满。 冈村宁次怒气冲冲的说道: “耻辱,简直就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怪不得在百团大战中,我们大日本皇军损失惨重,就是因为有多田骏蠢猪一样的领导和你们这群饭桶!” 渡边俊雄端正的坐在下面,咽了咽口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他依旧是动也不敢动,稳如老狗。 冈村宁次紧接着说道: “我翻阅了这几年的战况记录,光华北方面军司令就换掉了好几任,从寺内寿一到杉山元,再到多田骏,这几年来,他们发动了多次的大扫荡和治安肃正计划,都没有做到斩草除根。 中国有句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不把残余的一切敌对武装力量,连根拔起,大日本皇军将永远处于被动,他们会一直扰乱我们的大后方,令我们分身泛术、倍感头疼。 请问白洋淀地区的总指挥官渡边俊雄是哪一位?他今天来了吗?” 渡边俊雄不胜惶恐,如雷劈了一般,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报告司令长官,我就是渡边俊雄!” 本来以为要挨骂或者批斗,万万没想到,冈村宁次脸色一变,竟然奸笑了起来: “嘿嘿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轻人的想法就是大胆,做事敢为天下先!” 渡边俊雄一脸懵逼,竟然无言以对。 “我查阅了资料,这么多年的大扫荡,也就1938年冬天的那一次围剿行动打的漂亮,如果这几年都照你那个强硬的作战方法,八路军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白洋淀水系发达,易守难攻,再加上有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保护,作战更是难上加难。你很年轻,鬼点子多,这次我就派你和柳川真一联合,彻底铲除八路军残余势力。 柳川真一是特种兵出身,他带领的柳川联队可谓是神出鬼没、所向披靡,出色的完成了很多艰巨的任务,是我带来的得力干将,你们要好好的合作!” 渡边俊雄点头答应道: “嗨!谨遵司令长官的命令。” 冈村宁次用指挥棒敲打着墙上的地图,在冀中平原地区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命令道: “冀中平原大扫荡现在正式开始,调集主力五万多人,以步兵为主,坦克、骑兵、空军配合,在冀中平原寻找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彻底消灭他们… 这样可以确保北平、天津、石家庄以及平汉、津浦铁路的安全,另外命令皇协军士兵,迅速集结上万人之众,从四面八方包围白洋淀,在白洋淀周边大堤上,每隔百米设置一个据点,实行严密封锁。 再调动几千名皇协军,分乘一百艘汽艇和几百艘木船,在白洋淀所有航道上从北往南,从西往东进行拉网式清剿,布下天罗地网,八路军就是插翅也别想逃出去! 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大获成功之后,我会在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给诸位论功行赏。出色和立功的指挥官,我会电报奏与东条英机总司令,让他在天皇陛下御前,给你们申请代表皇家荣誉的菊花军刀,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啊?… 指挥室里一阵窃窃私语,这些陆军军官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自己的耳朵,天皇陛下的菊花军刀,有很多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渡边俊雄印象中看到过一把皇室的菊花军刀,那还是在山下奉文少将手中,纯黑色的刀柄和刀鞘上面,镶着几朵耀眼夺目、纯金盛开的菊花,确实是造型漂亮、工艺精湛,令人向往。 冈村宁次果然是个老狐狸,而且还是个中国通,狡猾奸诈、诡计多端,仗还没打就把手下这堆陆军军官忽悠的纸醉金迷。军官们纷纷表示,这次冀中平原大围剿,一定会一马当先、不遗余力,誓死报答大日本天皇陛下的恩情。 本来以为会议到此结束,没想到冈村宁次回过头来又问了一句: “诸位,河北警备厅有个熊胆彪,号称熊司令,你们有谁认识此人?” 参谋长田边盛武说道: “警备队也是伪军的分支,他们的工作是维护地区的稳定与和平,说白一点,就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推行的,以国人治国人,不知司令长官问他们做什么?” 冈村宁次阴沉着脸说道: “一次偶然,我翻阅卷宗,惊奇的发现,河北警备队竟然扩编了数万之众,熊胆彪一支独大,竟然领导着这么庞大的武装力量,大家岂不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渡边俊雄站起来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我在易县的清西陵,曾经和熊胆彪打过交道,此人油嘴滑舌、口蜜腹剑,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说一套做一套,是极其狡猾的老狐狸!” 冈村宁次眼珠子滴溜乱转,问道: “他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队?行军打仗、部署任务的时候他们不参加吗?” 渡边俊雄回答道: “熊胆彪收编了大量的土匪强盗扩充兵力,冲锋打仗的任务他总是各种理由推脱,收拾战场,捞战利品的时候他是首当其冲! 每年他还向军队申请物资和武器,来充盈他的军事仓库,他确实拥有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 冈村宁次横眉冷眼的吼道: 这是养虎为患,难道之前的蠢驴都不知道吗?传我的军令,命令熊胆彪所部参与作战,违令者杀无赦! 第394章 一物降一物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熊胆彪活了半辈子,还没有怕过谁,可是剃头将军的大名那是如雷贯耳,冈村宁次是个狠角色,熊胆彪对他的事迹也是早有耳闻。 1915年,年轻的冈村宁次就来到中国,给黎元洪大总统的日本顾问做助手; 1932年,冈村宁次出任上海派遣军副参谋长,在此期间,组成了第一个陆军“慰安妇”团,给日军官兵提供生理服务,从此慰安妇普及开来; 1933年,冈村宁次亲自带领和指挥日本关东军发动了长城战役; 1938年六月,冈村宁次就任华中派遣军第十一军司令官,指挥部队进攻武汉; 1939年三月,冈村宁次与畑俊六一起,发动了南昌会战,国民政府军浴血奋战54天,最终以失败告终,南昌沦陷; 1939年九月,冈村宁次拉开了第一次长沙会战的序幕,幸赖薛岳将军带领的第九战区战士们拼死抵抗,最终没有得偿所愿。 就是这么一个战争的魔鬼,依靠铁血的政策和残酷的手段,在日本军队里享誉盛名,死在他手里的中国军民不计其数,所以他有一个响亮的外号,叫做剃头将军。 熊胆彪以前倚仗着手里的兵力和装备,无视一切、为所欲为,对于日本人的命令和调遣,他是装傻充愣、糊弄了事,理由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以前的日本人高层对他也是又爱又恨、没有办法。 可现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屠夫当了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之后,一切都变了,一纸电报很快发到了石家庄警备厅总部,熊胆彪是寝食难安、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奶奶的冈村宁次,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我若推诿不去,他肯定要找我的麻烦,要是去了,还不得沦为马前卒,首当其冲成为炮灰,这可如何是好?” 熊胆彪抓耳挠腮,急的团团转。 警卫员在旁边说道: “熊司令大可以像往常那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拿它当一回事不就行了嘛,反正日本人拿我们也没有办法,又爱又恨又恐惧,爱咋咋地吧!” 熊胆彪大眼一瞪,呵斥道: “他奶奶的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冈村宁次是什么人?他娘的是人屠,是畜生,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要不然我哪有这些烦恼和顾虑…” 警卫员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这…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暂且答应他出兵,到时候浑水摸鱼、滥竽充数,冈村宁次牛皮哄哄又能怎么样呢?照样抓不到我们的把柄!” 熊司令眼珠子滴溜乱转,说道: “说的没错,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照你说的办,大军集结,往保定府出发,他娘的冈村宁次,在让他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要亲自率领我的大军,在白洋淀搅他个天翻地覆!” 一时间,浩浩荡荡的大军都在往保定府白洋淀地区逼近,冈村宁次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跟八路军的抗日武装斗争到底。 冈村宁次五万大军压境,日伪军和皇协军还有数万之众,四面八方的军队涌向白洋淀,大路上鬼子的卡车不断,骑兵和步兵联动,大马路上浓烟滚滚,黄沙满天… 壮观的场景就像是三国时期,各路诸侯集结齐聚,一起讨伐曹操或者董卓一样,沿途的老百姓都知道,这是要打大仗了。 日伪军和皇协军则是步行前进,在大热天,顶着大太阳,一个个怨声载道、叫苦不迭,更有甚者,还有热中暑的士兵,口吐白沫、嘴歪眼斜,浑身炽热如火炭! 队伍中埋怨怒骂冈村宁次的伪军不在少数,他们三五成群、扎堆休息的时候,嘴里面叼着自制的烟卷,吞云吐雾,侃侃而谈。 有的说,狗日的冈村宁次就是一个变态混蛋,战争打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苦难,大热天的简直就是活受罪; 有的说,没听说嘛,警备厅的熊司令都被他赶鸭子上架,送到了前线战场。以前熊胆彪多牛啊,敢和日本鬼子讨价还价,现在不照样老老实实的扛着枪去打仗; 有的说,走着瞧,说不定冈村宁次真的有打仗的好手段,中国很多大城市都是他打下来的,对付一个小小的冀中平原和白洋淀,那还不是张飞剁肉馅,大材小用; 更有人间清醒的士兵说,拉倒吧,别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日本人打败了八路军,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到时候全中国的老百姓都会沦为日本人的奴隶,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台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是众说纷纭,讨论的是不亦乐乎,不多时,前方的长官就下了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争取在今晚的凌晨时分到达目的地;在长堤和各路段设立岗哨和卡点,布下天罗地网,一只苍蝇也别想从眼皮底下逃出去… 士兵们又是一阵骂娘和诅咒,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装备,在漫天尘土的土路上继续前进,日本人的军车过来,还要给他们让行,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熊胆彪坐在军用吉普车上,热的就像哈巴狗一样,浑身湿透、吐着舌头,缓慢的跟随着他的部队前进,从石家庄到保定,区区一百四十多公里的路程,他们愣是走了两天还没到。 走走停停,喝水打屁,懒驴上磨屎尿多,一蹲就是小半天,熊胆彪带着上万警备队的士兵,像蝗虫一样,黑压压一片,简直就是一群活土匪… 熊司令慢吞吞的问道: “警卫员,你查查冈村老儿把我们分配到了哪里?是去守河堤还是看路口,老子这次可遭了大罪了!” 警卫员在副驾驶转过身来,悄悄的说道: “熊司令,您可能没看清楚电报内容,冈村宁次一直都是让我们当先锋作战部队,正面和八路军交手,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熊胆彪瞪着大眼睛: 什么?他奶奶的… 第395章 平地起惊雷 白洋淀,沙家坝渔村。 苗铁蛋拿着拨浪鼓在房间里逗着孩子玩,小儿子苗思贤还不到两岁,吃的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嘴里面叭叭叭的说一些简单的词汇: “爸爸,妈妈!…” 苗铁蛋听到这里,心都快要融化了,连忙伸出双手答应着: “嗳,快到爸爸怀里来…” 苗思贤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扑到苗铁蛋的怀里面,高兴的“咯咯”大笑,柳阿娇坐在桌子前坐着针线,看到他们嬉戏的场景,总是叮嘱道: “你们爷俩小心一点,别磕着碰着,铁蛋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似的,跟儿童在一起打闹玩耍,真的是不怕别人笑话…” 苗铁蛋抱着儿子说道: “我的儿子我做主,我才不怕别人说闲话,再者说了,别的小孩都叫爹娘,咱的儿子喊爸妈,那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就不怕别人笑话!” 柳阿娇眼似星河、笑如桃花,捂着嘴笑道: “哈哈,咱儿子叫的是北平的叫法,北平那边都是管爹娘叫爸妈,咱们这是紧追潮流、与时俱进,别人听不懂很正常!” 苗铁蛋咧着嘴说道: “我看你是山羊放了绵羊屁,既骚气又洋气!…” 一句话把柳阿娇逗的是前仰后合,大笑不止,苗铁蛋的老娘做好了饭,高高兴兴的来到屋里,一把将苗思贤抱到了怀里,说道: “看把你们高兴的,家有一小,如有一宝,我孙儿可没少给你们增添乐趣,小乖乖,天气炎热,奶奶给你做好了凉面条,我们去吃饭吧!” 抱着孙子的老娘还不忘叮嘱儿子和儿媳,说道: “快点吃饭吧,一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另外邻居还给送来一堆青鸭蛋,说是打渔时在芦苇荡里捡来的,我腌了起来,给阿娇和小思贤煮了两个!” 苗铁蛋还自言自语的说道: “娘,你好偏心啊!” 正起身准备吃饭,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喧闹声,苗铁蛋他们很是惊奇,没一会就有村民推门而入,喊道: “苗铁蛋,邢队长召开紧急会议,快点到老地方集合…” 此言一出,苗铁蛋家人惶恐不已,他老娘更是连忙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苗铁蛋慌忙的说道: “哎呀娘,他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你们先吃饭,我去去就来…” 说着,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在秘密开会的地下防空洞里,人头攒动,气氛异常的紧张和浮躁,大家都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似的… 没多久,邢队长和孙大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话不多说,一针见血的说道: “同志们,据可靠消息,鬼子大举扫荡白洋淀开始了,冈村宁次新官上任三把火,集结和调遣了几万兵力,对冀中平原实行史无前例的大扫荡,形势十分的危急!” 战士们纷纷说道: “邢队长,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鬼子来了有猎枪,朋友来了有好酒,干就完了!” 孙大富接着说道: “同志们,并不是我们害怕,这次鬼子是有备而来,他就是在寻找我们的主力部队,企图在冀中平原上,打一场大决战。 我们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同志,早就识破了鬼子的计谋,他为了避开敌人的锋芒,将晋察冀军区的部队陆续撤到了冀中平原的外围,等待有利时机消灭敌人。 冀中腹地只留下了县大队、区小队,地方武装和游击队,同日本鬼子周旋,上级给我们的指示是,能战则战,不战就逃,就以游击的形式骚扰敌人,最大限度的保存我们的实力。” 邢队长正气凛然的说道: “同志们,亲爱的战士们,我是不怕死,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可是我要对你们的安危负责。 鬼子和伪军马上就要封锁河面、长堤以及各个路段和隘口,打算把我们死死的包围在某一块区域,然后慢慢蚕食和推进,直至把我们全部消灭殆尽! 我已经通知了县大队,区小队和各地方武装力量,民兵组织还有游击队,拼尽一切全力,保护我们白洋淀老百姓的安全,如果鬼子真的实行三光政策,那就赶紧把周边的老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苗铁蛋比较关心家人的安危,举手问道: “报告邢队长,如果鬼子真的把水面、陆路和长堤都封锁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到时候我们应该往哪里转移?如果没有想到退路,那老百姓包括我们在内,全部都是岌岌可危,命在旦夕!” 一语激起千层浪,暗无天日的地下防空洞里一片嘈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在为所有人的退路出谋划策。 有的说,干脆就躲在自己家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有的说,拉倒吧!鬼子杀光、抢光、烧光,藏在家里就等于是束手就擒,坐着等死。要我说,还不如往南面跑,有亲投亲,无亲逃难,鬼子从北方杀过来,只有这一条可以走! 很多人比较赞成这种办法,然而这只限于鬼子没有全面封锁之前,一旦实行全面封锁,根本就来不及,所以这也不是万全之策。 最后孙大富想到了一个办法,可谓是两全其美,他示意安静下来,说道: “大家听我讲几句,但凡是战争,都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地方,还需要我们灵活处理,如果乡亲们能逃到南边去避难,万事大吉,如果逃不出去,我们只能靠眼前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芦苇荡,青纱帐,躲在深处鬼子轻易也发现不了,他们即使有很多的汽艇和船只,也不可能做到全覆盖。 况且在芦苇荡里面,可以捡鸭蛋、捕鱼虾,菱角马蹄都可以吃,甚至实在没办法了,还有芦苇根可以吃…” 邢队长拍手叫好,兴奋的说道: 就依孙大富说的办,现在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打一场漂亮的阻击战… 第396章 赵掌柜 陆海洋又立新功了…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海洋跟在渡边俊雄的屁股后面,就像跟屁虫一样,数典忘祖、恬不知耻。 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盯上了安新县长平街的顺和杂货铺。 大热天的他,穿着便装在街上瞎溜达,一眼看到顺和杂货铺的伙计,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行为诡异。 陆海洋可是八路军游击队出身,一眼断定这个顺和杂货铺肯定有问题,于是他故意在隔壁摊位上买东西,果然等到了前来接头的人。 只见一个身穿对襟汗衫,头戴草帽的大汉,用木板车拉了一车滚圆的绿皮西瓜,停在了门口,东张西望的朝顺和杂货铺走去。 大汉见到伙计就问道: “请问店家,你们店里卖不卖陕西洪八爷家的陈醋?” 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连忙说道: “有,有,客官请跟我到屋里去取!” 说着,径直带着卖西瓜的大汉朝店里面走去,陆海洋往里面瞟了一眼,只见一个斯斯文文,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接待了他… 陕西洪八爷?… 老陈醋?… 世面上哪里有这家的名号和招牌? 陆海洋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也曾经执行过接头的任务,对于这样的暗号再熟悉不过了,他牢牢的记住了这家杂货铺的名字: 长平街顺和杂货铺! 之后的几天,陆海洋派特务乔装打扮、暗自观察,紧盯了顺和杂货铺好几天,打听清楚里面的掌柜姓赵,明面上是卖杂货的老板,实际上是八路军安插在县城里的情报传递中心。 陆海洋自然是喜出望外,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端掉一个情报站获得的信息,远比他们苦苦寻找要容易的多,以前他叛变革命的时候,就把八路军的藏身据点全盘托出。 这一次照样是依葫芦画瓢,只要把杂货铺里面的人全部抓捕,严刑拷打、昼夜逼问,不信他们不如实招来,恰巧又遇到日本军方大扫荡,这次是千载难逢,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陆海洋兴高采烈的来到驻军营地,在作战指挥室里遇到了忙碌中的渡边俊雄,渡边俊雄一脸的诧异,问道: “海洋兄这几日神出鬼没,不知在忙些什么?大战在即,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陆海洋狡黠的说道: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碌一件大事,现在有了确切的消息,需要你一锤定音!” 渡边俊雄喜出望外,急忙问道: “什么大事?说来我听听…” “在县城长平街有一家顺和杂货铺,经过我们这么多天的观察,确定这家店就是八路军在县城安插的联络点,里面的赵掌柜,是名副其实的地下党成员,他负责传送各种情报和任务。” 渡边俊雄喜上眉梢,信心满满的说道: “既然人物目标已经锁定,海洋兄打算什么时候实施抓捕?” “只要您同意,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 午夜时分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任何行人,除了日常巡逻的宪兵队和伪军之外,还有一个敲着梆子的巡更老头。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关门锁窗,注意防盗!” … 趁着巡更老头的敲打声,一队鬼子兵悄悄的朝顺和杂货铺靠近,他们荷枪实弹、怒气冲冲,就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的疯狗一样,而后面吉普车上坐着督战的,正是渡边俊雄和陆海洋。 转眼间,鬼子兵已经将杂货铺团团包围,渡边俊雄大手一挥,鬼子兵破门而入,首先传来的就是伙计的呼喊声: “你们是谁?…” “不好了,鬼子来了!…” 赵掌柜因为天气炎热,刚刚睡着,听到前院的响声,猛然惊醒,心中顿感不妙,立马从床铺下面翻出一把驳壳枪来,转身往外边望去,日本人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面… 砰砰砰… 说时迟那时快,赵掌柜先发制人,打死了两个日本兵,随后面临的是一群人的围攻,一时间枪声四起、火舌喷射,赵掌柜只有躲藏在窗户旁边的墙角里,动弹不得。 然而打斗中传来了日本军官的吼叫声,赵掌柜能听懂日语,对面清清楚楚的叫喊着: “抓活的,抓活的,蠢驴!…” 随即竟然停止了枪声,日本兵摩拳擦掌,慢慢的朝卧房这边靠近,形势危急,容不得有片刻的耽误。 赵掌柜大脑飞速的旋转着,联想到: 日本人抓活口的目的就是要严刑拷打、刑讯逼供,伙计现在是生死未知,下落不明,如果自己在被俘虏了,皮开肉绽不说,万一经受不了折磨,供出了重要情报,那可是千古的罪人啊! 可是怎么才能把联络点出事的信息传播出去,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到八路军耳朵里,让他们自以为戒,赶快隐蔽或者转移? 想到这里,赵掌柜眼神刚毅,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用火柴点燃了屋里所有易燃的物品,顿时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从房间里冒了出来… 日本兵看到这里,叽哩呱唧的一拥而上,试图在大火吞噬房屋之前把赵掌柜拖拽出来,万万没想到的是,迎接他们的仍然是冰冷的枪口… 砰砰砰… 前面的几个鬼子被当场爆头,应声倒地,房屋里传出了赵掌柜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东倭小国、不自量力,蚍蜉撼树、蚂蚁吞象,你们迟早会完蛋!老子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誓死不做亡国奴!哈哈哈…” 砰!… 赵掌柜将驳壳枪里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随后大火吞噬了整个房间,乃至蔓延到厢房前院,甚至周边的商铺门面… 陆海洋并没有无功而返,在血腥的监狱之中,皮鞭、烙铁,老虎凳、辣椒水的轮番折磨之下,顺和杂货铺的伙计很快就崩溃了起来。 只见他赤裸身体、浑身是血,被打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痛哭流涕的说道: 别打了,我招还不行嘛!八路军的根据地在孟家庄、寨北村还有沙家坝,别的我都不记得了… 啊啊啊! 第397章 男人担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日本人在白洋淀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极为罕见,其险恶用意,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天气炎热,干旱无雨,孙长生在道观里是心急如焚、焦躁不安,他烦恼的并不是这鬼天气,而是日本人对白洋淀地区的扫荡和侵害。 孙长生和王留下商议之后,想找老道长吐露心声,此时老道长正在院子的大树下打盹,躺椅的旁边还放着一把老蒲扇。 听到脚步声传来,老道长微睁双眼,笑着说道: “你们来了?怎么找我有事?” 孙长生和王留下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师父,我们真的有事相求!” 老道长立马就坐起身来,捡起了地上的那把老蒲扇,说道: “你们先不要说,我姑且猜猜看,要打打仗了,日本人扫荡白洋淀,蹂躏老百姓,你们是不是心痒难耐、坐立不安,想要前往前线,为抗日事业尽一点绵薄之力!” 孙长生大惊失色: “嘿,师父您还真神了,我们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您怎么全知道啊!” 王留下也趁机拍起了马屁: “师父就是那刘伯温转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您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保佑我们事事如意、处处平安!” 说着,抱拳朝老道长拜了拜,惹的老道长哈哈大笑起来,他摆了摆手说道: “别在这里拍马屁了,你们侠肝义胆、报效祖国,这我一点都不反对,只是这次确实凶险,听采药的村民说,鬼子这次扫荡声势浩大,到处都在戒严,你们千万要小心呐!”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起点了点头。 恰巧在这时,小翠和陈梦苏也找了过来,两人开口说道: “原来你们在这里,我们两人在屋里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又跟师父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孙长生面露难色的说道: “没什么?我们只是闲聊天,讲一些山南海北、五湖四海的奇闻异事…” 陈梦苏竟然信以为真,眨巴着眼睛说道: “我最喜欢听奇闻异事了,你们继续继续,渴了我给你们端茶倒水,累了给你们捶腿捶背!” 老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长生啊,你们就不要在隐瞒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你们小两口都商议商议。 杀敌抗倭我不反对,勤俭持家我也赞成,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况且水性又不好,不然的话我一定随你们一同前往,豁出去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斩杀几个鬼子的首级!” 小翠貌似听懂了老道长的话,惊恐的问道: “你们要去前线打仗去吗?别人逃跑还怕来不及,你们竟然往最危险的地方逆流而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 陈梦苏这才如梦初醒,同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孙长生毅然决然的说道: “我们并不是逞英雄,也不是做好汉,现在乡亲们和八路军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我和王留下可以略尽绵薄之力,如果真的能救乡亲们于水火,纵然是死也值得了,但是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请你一定要相信。” 话没说完,小翠早就红了眼眶,陈梦苏更是“哇哇”大哭了起来,老道长左右为难,索性起身离开,让他们自己慢慢商议。 老道长一走,两人迅速扑向各自男人的怀中,痛哭了起来,孙长生和王留下只有各自安慰他们的女人… 孙长生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苟活于乱世?大敌当前,绝不可以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兵贵神速,我们即刻就出发,驾驶渔船走水路,一路躲躲藏藏也能走到白洋淀,万一鬼子封锁了河面,那可就来不及了!” 小翠心中虽然不舍,可是也无可奈何,她是明事理的人,她知道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保家卫国、迎难而上,抛头颅、洒热血,鲲鹏之志儿女情长岂能牵绊的了? 小翠二话没说,带着陈梦苏去收拾行李,孙长生和王留下也把埋藏在地下的手枪和轻机枪挖了出来,准备好充足的弹药,即刻就要出发… 两把轻机枪还是在地下洞穴中,顺的熊司令的,枪就是男人的胆,只要有足够的火力武器,走到哪里也不会害怕。 临行之时,老道长再三嘱咐,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大意逞强,一定要找到邢队长他们,与他们合兵一处,相互有个照应。 小翠和陈梦苏也免不了一番叮嘱和交待,并发誓永远等着他们回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切不可食言! 孙长生喜笑颜开的说道: “放心吧,我们走水路,我们的水性好着呢!再者说了,盛夏时节,那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也是很好的藏身之所,鬼子玩水才几年?再我们跟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跟前弄墨水!” 一番耍贫嘴把众人都逗乐了,就这样两人背着武器,匆忙下山,径直来到河岸边,找渔翁买下了一艘渔船,摇曳起双桨,朝东南方向驶去。 两人藏好枪支,头上戴好斗笠,冒充打渔的渔民,在炽热而又平静的河面上航行,大旱之年的水位明显降低,随处可见芦苇荡里都裸露出陆地,里面飞鸟成群,野鸭成堆,捕鱼捉虾、筑巢安息。 河面的水草上漂浮着很多已经腐烂的死鱼,气温持续升高,干旱缺雨,鱼儿会因为缺氧而浮出水面,水面温度过高,横竖都是一死; 鱼的腥臭味又招来了很多苍蝇,成群结队的嗡嗡不停,所以就会腐烂生蛆、恶臭难闻,在炽热的太阳晒烤下,味道特别的上头! 孙长生遥想闹洪灾的时候,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河水暴涨、波涛汹涌,滚滚洪流就像万马奔腾一样,呼啸而过,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到现在都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所幸他们在白洋淀的西岸并没有遇到鬼子和伪军的阻拦,河面上偶尔还能看到几艘渔船驶过,可是越往里面走,氛围越紧张,直到他们看到了鬼子的巡逻船… 第398章 柳川联队 柳川联队的前身是日本骷髅队。 抗战初期,九一八事变之前,日本皇室的北白川宫亲王亲自去德国考察访问,学习特种作战理论,于是回国之后,利用自己皇室的身份,和日本陆军大学同学池上秀雄,一起组建了一支特种作战部队。 给部队起名时,日本亲王想起自己留学时曾极为崇拜德军一战时期的名将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元帅和其麾下德军最精锐的第2骷髅轻骑兵团,因此将这支日本特种部队也命名为“骷髅队”,以表致敬。 成立后的“骷髅”队,隶属于日本陆军步兵第32联队,顾名思义,他们的军旗就是一个骷髅的标志,像极了加勒比海盗,指挥官由池上秀雄亲自担任。 1933初,日军进攻热河省,骷髅队凭借精良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有素的作风,接连取得了胜利。 经过几个月的拉锯战,骷髅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可惜好景不长,最终在四月中旬,与国民党政府军大战南天门阵地,指挥官池上秀雄和所有骷髅队成员全部战死! 可是日本人贼心不死,卷土重来,日军在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后,在骷髅队的基础上又组建了新的特种作战部队,因为指挥官叫做柳川真一,所以这支特种作战部队就命名为柳川联队。 柳川联队人数不多,有五十余人,头戴特制的钢盔,身穿特种作战背甲,里面琳琅满目的放着各种弹药和香瓜手雷,人手一把捷克式冲锋枪,面相凶狠、手段毒辣。 柳川真一圆瓜脸、朝天鼻,豺狼的眼神,虎豹的面相,个头中等但非常结实,精明凶悍、孔武有力。他用魔鬼训练的方式,打造了这么一支强悍的军队,在战场上总是能出其不意,险中求胜。 柳川联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冻的是手脚皲裂,晒的是皮肤黝黑,肌肉发达、强壮有力,打起仗来更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所以他们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身上背负着累累血债,他们如同冈村宁次豢养的恶狗一般,走到哪里都是狗仗人势、嚣张跋扈,成为人人唾弃而又不敢招惹的对象。 柳川真一按照冈村宁次的部署,驱车来到了安新县日军驻地,受到了渡边俊雄他们的热烈欢迎。 三辆五十铃军用卡车刚刚停下,放眼望去,车厢里面齐刷刷的站着一排排的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如活死人一般。 柳川真一刚从驾驶室跳下来,渡边俊雄就热情的敬了一个军礼,笑嘻嘻的说道: “欢迎柳川君前来白洋淀助阵,有你们特战部队的到来,我们这次的围剿行动将会水到渠成、如虎添翼!” 柳川真一阴沉着脸,点头说道: “渡边君太过客气,我们同样都是为大日本天皇陛下效命,大敌当前,不分彼此。” 田中美子高兴的说道: “柳川长官里面请,我们已经备好点心和茶水,让将士们也都下来歇着吧!” 万万没想到,柳川真一竟然不食人间烟火,摆手说道: “大可不必,我们还是赶紧协商一下进攻的路线,在敌人没有察觉和反应过来之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出手快、准、狠,这是我们柳川联队制胜的法宝!” 渡边俊雄连忙说道: “柳川君果然是雷厉风行、与众不同,我们都是年轻人,我就特别喜欢你这种性格,接风洗尘谈不上,我们暂且到作战室休整一下,我把眼前的局势慢慢道来。” 说着,渡边俊雄伸手引进,大家一同前往作战指挥室,柳川真一刚刚坐下来,田中美子就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陆海洋则是恭恭敬敬的给他们奉上卷烟,渡边俊雄抽了一根,柳川真一则是迟疑了一下,也拿了一根抽了起来。 如此一来,气氛由紧张变得缓和起来,渡边俊雄说道: “说来也巧,我们刚刚抓获了一个八路军的舌头,供出了几个根据地的位置,其他的几个根据地我已经派人赶了过去,唯独沙家坝还没有找到准确的位置…” 柳川真一还没等他说完,挥手说道: “那我们就去沙家坝,有个大概的方向位置就行,在附近我们可以找向导。” 陆海洋则插嘴说道: “据说沙家坝是个四面环水的小渔村,隐蔽性相当的好,八路军才选择在那里做的指挥所根据地,里面说不定潜伏着很多的八路军游击队,你们一定要小心!” 柳川真一冷笑了一声: “哼!我才不把那些土八路放在眼里,条件简陋、装备又差,只要我们柳川联队出手,他们绝对是望风而逃、溃不成军,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肯定能一举消灭他们!” 渡边俊雄很是高兴,连忙走到地图跟前,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说道: “我们机动行军,走陆路先抵达沙家坝附近区域,然后打探清楚位置,再改用船只发起总攻。 把八路军这几个根据地都吃掉以后,他们群龙无首,我们再集结所有军队,对周边所有渔村发动三光政策,彻底铲除八路军武装力量和游击队,让他们失去滋生的温床,从而消除我们的心腹大患,保障大后方的安全。” 陆海洋拍手叫好,连连夸奖道: “好办法,果然是好办法!在我们的铁腕打击之下,这次八路军是插翅也难飞了,我们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让冀中平原上,到处都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顺民…” 正当渡边俊雄他们正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的时候,不按套路出牌的柳川真一摇了摇头,只见他拍案而起,悻悻的说道: “不见得吧?… 据我所知,晋察冀军区的八路军主力部队已经全部撤离出去了,只留下一点地方武装在跟我们周旋,总司令这次虽然动用几万部队进行围剿,并不能做到斩草除根!” 啊?… 渡边俊雄他们惶恐不已,简直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柳川真一确实是很不简单,对战局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 柳川真一瞪着狡黠的眼神说道: 岂不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第399章 十万火急 一场大火,烧的是轰轰烈烈! 赵掌柜临危不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信息用大火的方式传播出去,果然赵掌柜没有白死,大火烧的很有价值。 顺和杂货铺出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发酵蔓延开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许对老百姓来说,只是茶余饭后、街头巷尾的笑谈,可是对于邢队长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什么?顺和杂货铺着火了?…” 邢队长瞪着惊恐的眼神,简直是不可思议,然而前来报信的小战士斩钉截铁的说道: “千真万确,一场大火把杂货铺烧的是干干净净,据说还传出了枪响,赵掌柜和伙计也不知所踪了…” 邢队长思考片刻,大吼一声: “不好!出大事了,赵掌柜那边肯定是遇到麻烦了,鬼子肯定是查到了情报站,一网打尽了,立马安排乡亲们转移!” 此言一出,四方炸裂,平静的小渔村瞬间掀起惊滔骇浪、轩然大波,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村头村尾全部都知道了。 村民们很是不理解,认为邢队长没必要这么恐慌,沙家坝地处偏僻、四面环水,村子外围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纱帐芦苇荡,鬼子根本就找不到这里。 自从鬼子打进白洋淀以来,这么多年的大扫荡,没有一次波及到这里,沙家坝是一块很好的风水宝地,放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 然而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邢队长,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这两天又陆续听说,日本鬼子和伪军组建的几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朝白洋淀杀来,所有的巧合叠加在一起,那就是一场惊天的预谋! 为了迅速的作出决断,邢队长马不停蹄的开了一个骨干会议,老村长、孙大富、苗铁蛋和其他的游击队成员一起参加了会议。 邢队长开门见山的说道: “同志们,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鬼子和伪军大举进军,分兵好几路围攻白洋淀。 我们的线人来报,白洋淀河面上都是黑压压的鬼子兵和伪军,长堤上也开始陆续有伪军设立关卡,大路上也实行了岗哨封锁,敌人的魔爪几乎已经渗入白洋淀各个角落。 为今之计,就像我们上次会议决定的那样,全部往南面跑,跑到高阳县以南就安全了,实在跑不出去,就找芦苇荡躲起来,总之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老村长白发苍苍,眼眉低垂,摆了摆手说道: “我说邢队长啊,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自打保定府沦陷以来,日本人已经对白洋淀扫荡了不知多少遍,他们愣是没有找到我们这个小村庄来。 我们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村民家里面养着猪、喂着羊,打打渔、种种田,生活的是不亦乐乎?而现在你劝他们放弃家产去逃难,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邢队长焦急的说道: “哎呀老村长,钱财乃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啊,您得帮我们劝劝乡亲们呀,不要存有侥幸心理,万一日本人打过来,可就来不及了!” 苗铁蛋也有妻儿老小在身,急切的问道: “邢队长,你的消息可否属实?鬼子真的能打到沙家坝来吗?你有什么依据?” 苗铁蛋抛出的三连问把邢队长也弄懵圈了,他只能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的情报站,县城长平街的顺和杂货铺被鬼子给端了,赵掌柜和伙计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假如他们被日军俘虏,承受不了严刑逼供,把我们的根据地都招了出来,那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话音刚落,苗铁蛋和孙大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孙大富直接拍板说道: “不行,立刻安排人员转移,我们不能重蹈荷花淀的覆辙,在次经受那样的打击和苦难,日本人知道我们的根据地,肯定会来这里搞偷袭,不走就来不及了!” 苗铁蛋也劝说道: “现在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跟之前那几次扫荡不一样,据说荷花淀之战死了很多的父老乡亲和战士们,这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快走,快走…” 紧张的氛围和言语的恐吓,瞬间把年迈的老村长吓得魂不附体,没了脾气,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急忙带领着村民挨家挨户的通知转移… 他还下达了死命令,所有牲畜牛羊全都不要了,划着渔船轻装简行,无论男女老幼,不走的抬都要把他抬走! 一时间整个沙家坝渔村鸡飞狗叫、哭嚎一片,有的老人舍不得自己的家产和财物,死活也不肯离开。无论村长和战士们苦口婆心的劝,就是不走,还扬言要家在人在,家亡人亡… 针对这样难缠的老人,确实让他们犯了难,打不得骂不得,硬往船上抬吧,他们就发了疯似的反抗挣扎,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时间紧迫,顾不了那么许多,邢队长和老村长商议之后,只能暂时放弃,慢慢在做工作,毕竟全村人的性命要紧,绝不能顾此而失彼。 苗铁蛋慌慌张张的跑回家中,推门说道: “娘,阿娇,抱上孩子快点走,鬼子要打过来了,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老娘吓得浑身发抖,拍着大腿说道: “老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阿娇抱着熟睡的孩子,轻声问道: “我们逃到哪里去?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苗铁蛋回答道: “邢队长我们要在这里坚守到最后,直到所有人安全撤离,你们先走,跟着村民逃往南岸的高阳那边,切记,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就躲到芦苇荡里!” 谆谆告诫之后换来的是柳阿娇痛哭流涕,满面泪痕,平静的生活里像是爆炸了一颗炸弹一般,瞬间掀起了无尽的波澜与别离… 苗铁蛋帮忙收拾衣服行李,老娘又趁机烙了几张大饼,煮熟了十几颗咸鸭蛋,全部趁热揣在了包袱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把妻儿老小送到岸边渔船上的那一刻,苗铁蛋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泪眼婆娑,哽咽抽泣,此时此刻,他多么想保护他的家人,可是不把村民都送走,八路军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渔船渐行渐远,柳阿娇和苗铁蛋四目相对,泪水涟涟,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00章 交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怕什么来什么!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很快就有暗哨来报,沙家坝的北岸发现了一支鬼子部队,他们穿着奇怪,头戴网套钢盔,身穿黑色铠甲,手中的冲锋枪也别具一格,跟普通的鬼子根本就不一样。 他们乘坐的军用卡车就停在了路边,在狗汉奸的带领下,他们正在寻找着过河的渔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邢队长眼神坚毅,遇事冷静,幸亏大多数的乡亲们已经安全转移了,这就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是对的。时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迅速的做出反应,带领游击队员前往芦苇荡里面埋伏。 游击队有部分成员已经护送乡亲们离开这里,现在留下的也就几十名队员,邢队长猜测这伙日军来路并不简单,让队员们拿出所有装备武器,划着渔船在芦苇荡严阵以待。 敌在明,我在暗,打他个突然袭击,对方即使是三头六臂,也会招架不住,战士们潜伏在芦苇丛中,一个个聚精会神、磨刀霍霍,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孙大富和苗铁蛋架着两挺机关枪,屏气凝神、守株待兔,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水面,邢队长也是亲自上阵,抱着一把冲锋枪,匍匐在杂草丛中,随时给予日本鬼子以致命打击。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对面陆陆续续划过来十几艘渔船,穿着黑色的伪军制服,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邢队长急忙把报信的小战士叫了过来,问道: “你不是看到很多穿着古怪的鬼子吗?怎么来的都是伪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战士挠了挠头说道: “千真万确,我看到的就是日本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的都是伪军!” 来不及多想,转眼间鬼子已经进入射程之内,稍有迟缓就错过了最佳的伏击距离,邢队长一声令下: “打,狠狠的打!…” 嗒嗒嗒…嗒嗒嗒… 火舌喷涌、枪声四起,平静的河面上瞬间变得鬼哭狼嚎、炮火连天,伪军士兵本来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胆小鬼,八路军的偷袭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哭爹喊娘。 “救命啊,救命!…” 只见伪军士兵死的死、伤的伤,一盘散沙、溃不成军,有很多士兵从船上跌落到水里,扑腾起一波波翻滚着的水浪,随后就慢慢的沉入河底… 游击队员越战越勇,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这一群狗仗人势的伪军,大家欢呼雀跃、欣喜若狂,纷纷划着渔船去对面收取战利品,然而小船刚驶出芦苇荡,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万万没想到,鬼子的军队此刻就潜伏在芦苇荡的东西两侧,形成包抄之势,渔船上面赫然飘扬着一面骷髅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料想不到,阴险狡诈的柳川联队竟然让日伪军去当诱饵,给他们探路踩雷。 孙大富眼疾手快,大声喊道: “不好,我们中计了,两边有埋伏!…” 话音刚落,“嗖嗖嗖”几发子弹从头顶飞过,柳川联队发动了全面攻击,子弹像雨点一般朝这边扫射过来,战士们边打边撤,等到撤回芦苇荡里面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多人员伤亡… 芦苇荡虽然隐蔽,但是挡不了子弹的射击,战士们只有匍匐在船舱里面,伺机而动,鬼子越打越兴奋,叫嚣着从两边包抄过来,似乎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 苗铁蛋叫嚷着骂道: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军队,挂着骷髅旗,简直就是一群活土匪!” 孙大富回答道: “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见到过,就像阎王殿里跑出来的死命鬼一样,狡猾奸诈,阴魂不散…” 邢队长则说道: “以前我在组织学习的时候,听说过鬼子有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叫做骷髅队,可是骷髅队已经消亡了很多年了,怎么又冒出来一支?” 嗒嗒嗒…嗒嗒嗒 邢队长带领着战士们又进行了一次猛烈的反击,子弹打倒了成片成片的芦苇,而鬼子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攻击。 “撤退,撤退!往村子里面撤…” 邢队长一声令下,留下几艘渔船做掩护,其余的全部往村子里面撤,因为抵抗激烈,鬼子也没敢贸然追击,敌我双方隔着芦苇荡对峙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对方的一阵还击。 最后,孙大富让掩护的渔船也撤离了出去,他自己趴在芦苇丛里放冷枪,柳川真一狡猾谨慎,以为是八路军诱敌深入之计,在没有确定虚实之前,他不敢贸然行动。 孙大富恰恰猜中了他的弱点,既然是日本鬼子的特战部队,做事肯定不会鲁莽大意,眼前的芦苇荡就像是双方的遮羞布一样,一旦被扯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就在这时,局势发生了很大的转机,孙大富发现视线范围里,又出现了大批的日本兵和伪军,黑压压一大片,朝芦苇荡这边涌过来,大军压境,挡也挡不住。 孙大富把步枪丢弃在草丛中,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快速的朝村子里游去,与此同时,柳川真一感觉在大军面前丢了脸,恼羞成怒,命令联队成员向芦苇荡挺进… 本来以为会有伏兵,没想到找了半天,在草丛里只找到了一把步枪,柳川真一知道是中计了,错过了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他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神,拿起步枪说道: “八嘎…八嘎…” 大手一挥,柳川联队所有士兵,全速前进,在沙家坝村庄里面,发泄着满腔的怒火,渡边俊雄和陆海洋带领的大军随后赶到,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时间,滚滚浓烟、遮天蔽日,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此时此刻,整个白洋淀都笼罩在鬼子扫荡的阴影之中,几万部队围追堵截、到处清剿八路军武装力量。 他们还丧心病狂的把村民赶到一起,逼问他们八路军的下落,如果不说,就把村民们全部杀死,制造了一起起血淋淋的惨案… 第401章 重逢 战火狼烟,生灵涂炭,美丽的白洋淀此时宛若人间地狱一般… 柳川联队把沙家坝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八路军的藏身之地,柳川真一更是怒不可遏,挎着军刀,大步流星的来到渡边俊雄面前。 渡边俊雄叹了口气说道: “沙家坝确定是八路军的指挥所,可惜让他们都跑了…” 柳川真一冷冷的说道: “他们跑不了,我们已经四面合围,布下天罗地网,谅他们插翅也难飞,传令下去,柳川联队全员出动,立马去追!” 渡边俊雄就是喜欢冲锋在前,不惧死亡的柳川联队,连忙说道: “太好了,特种作战部队果然是不一样,我已经命令熊胆彪的部队在白洋淀南岸拦截他们,他们腹背受敌,这次肯定要全军覆没,永无翻身之日!” 陆海洋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急功心切、毛遂自荐,也要亲自带领部队去追赶,刚好渡边俊雄顺水推舟,分为三路人马,从东西南三面向前推进。 邢队长带领着几十名游击队员,一直往南方前进,如果遇到鬼子的汽艇和巡逻船,他们就到芦苇荡里暂时躲避。 最后索性白天躲在芦苇荡里面不出来,晚上偷偷的行进,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与日军正面冲突,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行踪,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第二天夜里,他们在河面上看到了漂泊的渔船和零落的尸体,经过仔细的辨认和查看,死者竟然是沙家坝的村民! 这样的发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苗铁蛋的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这也就意味着,沙家坝撤离的村民遇到了鬼子的袭击,对于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来说,肯定是伤亡惨重。 苗铁蛋更加担心的是,他的妻儿老小就在这些人群之中,如果遭遇不测,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是夜色朦胧,前方只能看到黑压压的漂浮物,别的什么也看不清,苗铁蛋精神失常,发疯似的跳进河水之中,一个个的翻找着看… 邢队长劝说道: “苗铁蛋,你冷静点,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也不能妄下决断,说不定你的妻儿老小都逃出去了呢?…” 苗铁蛋没有说话,在水里翻腾着浪花,哽咽的呼喊着: “阿娇?…娘?…” 可是令人心惊胆寒的是,四下无人、一片静悄悄,就连周边的芦苇丛,也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向了每个人的心头! 苗铁蛋的心情众人都比较理解,打了半辈子光棍,娶了这么漂亮的小娇妻,刚刚体会到做父亲的快乐,如果失去了这一切,肯定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孙大富把浑身湿透的苗铁蛋拉了上来,一边安抚一边宽慰道: “铁蛋哥放心吧,嫂子和侄子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找到她们未尝不是好事,这就证明她们还活着,说不定就在前方等着我们!” 一语惊醒梦中人,苗铁蛋的眼神里又泛起了亮光,他激动的说道: “赶快划船,快,快,说不定她们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随着船只渐行渐远,他们还惊奇的发现,河面上还有日本人的渔船和尸体,而且日本人死伤惨重,船舱和芦苇丛里都能看到东倒西歪的鬼子死尸。 这样的场景惊呆了众人,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了激烈的枪战,难道都是护送村民的游击队员所为? 邢队长考虑良久,说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的战士在这里和鬼子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战士们浴血奋战,把乡亲们保护起来,安全撤离了这里!” 孙大富拍手说道: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乡亲们能够虎口脱险,真的是老天有眼,希望老天爷也保佑我们这次也能够平安度过、历劫重生!” 苗铁蛋的内心也宽慰了许多,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臂生双翅、脚踩火轮,快速的飞奔到柳阿娇和老娘的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她们的安全。 因为担心父老乡亲的安危,队员们划动的渔船明显增快了很多,一艘艘渔船在平静的河面上疾驰,惊起了一群群在芦苇荡栖息的水鸟。 月色朦胧,水光潋滟,如果不是在躲避鬼子的追杀,在这一望无际的白洋淀里,驾驶者一叶扁舟,喝酒赏月、吟诗纳凉,又将是一番无以伦比的享受。 夜晚的时间总是不知不觉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下半夜,人歇船不歇,邢队长安排战士们轮流划船… 不在岗的战士们则在船舱里睡觉休息,他们的目的就是尽早把日本鬼子甩掉,成功的度过白洋淀南岸,以图东山再起! 因为干旱少雨,水位下降,白洋淀里有很多芦苇荡都裸露着土地,面积大一点的,就像是一座座碧绿色的岛屿。 然而眼前就有这样一片陆地,芦苇荡蔓延起伏,一望无际,确实是藏人的绝佳场所,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在旁边发现了大量停滞的渔船。 苗铁蛋本来就没有睡意,发现这么多的渔船很是兴奋,他急忙叫醒休息中邢队长和孙大富,高兴的说道: “队长队长,前方放置着大量的渔船,会不会是乡亲们休息的场地?” 邢队长猛然睁开眼睛,瞅了瞅眼前的场景,高兴的手舞足蹈,急忙命令战士们停船靠岸,步行到芦苇丛里,寻找乡亲们的踪迹。 苗铁蛋身先士卒,还没等渔船靠岸就跳了下去,在密密麻麻的芦苇丛里摸黑前进,因为是逃难,队伍中不允许有明火,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芦苇荡里摸索前进。 突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怒吼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 苗铁蛋吓得浑身一激灵,转眼间就反应了过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别开枪,是我,苗铁蛋!”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乡亲们都在芦苇荡里睡觉休息,在这里等了你们一天了…” 值班的游击队员高兴的说道。 苗铁蛋急忙问道: “我媳妇和孩子都在里面嘛,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游击队战士咧嘴一笑: 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第402章 一臂之力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本来还是一片平静的芦苇荡里,瞬间出现了一阵阵的嘈杂声,乡亲们都在口口相传,邢队长他们来了,可把他们给盼来了! 苗铁蛋焦急的四处寻找,逢人便问: “阿娇,你们知道阿娇在哪里嘛?” 村民们只是指了指后面。 恰巧柳阿娇抱着孩子,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她听到了苗铁蛋的声音,喊道: “铁蛋,我们在这里!…” 娇小柔弱的声音传来,苗铁蛋如释重负一般,心头的千斤巨石,总算落了下来,他急忙跑到柳阿娇糕身边,四目相对、泪流面满,望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破涕为笑了起来… 这时孙大富也走了过来,连忙说道: “可喜可贺,铁蛋哥一家平安团聚,嫂子你不知道,我们沿途看到乡亲们遇袭,担心的不得了,铁蛋哥更是魂不守舍,跟发疯了似的找你们…” 苗铁蛋此时只顾着高兴,并没有回答,柳阿娇悲伤的说道: “本来我们以为会葬身于此,一支鬼子的队伍在沿途一直追赶我们,他们开枪射击,跟护送我们的战士们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因为寡不敌众,死了很多人。 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两个人划着一艘渔船,从芦苇丛中突然杀出,船上架起两把轻机枪,把日本鬼子杀的是屁滚尿流,狼狈逃窜,他俩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一边前进一边等待救援!” 邢队长也走了过来,感到无比的惊讶,随口问道: “那两个是怎样的人?他们也是我们八路军的队伍吗?” 柳阿娇想了想,说道: “是两个年轻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他们打起鬼子,就像是杀猪屠狗一般,身手敏捷、干净利落,至于是不是八路军游击队,我也不知道!” 孙大富和苗铁蛋,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着惊恐的眼神,想不起来是谁? 孙大富突然问道: “他们人呢?在不在这芦苇荡里面?…” 柳阿娇摇了摇头说道: “夜幕降临,他们划着渔船去前面寻找出路,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而就在这时,老村长在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握住邢队长的双手,可劲的摇着,感恩戴德的说道: “邢队长,我代表沙家坝全村的老百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力排众议,非要把我们全村人转移出去,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是日本人的刀下之鬼! 白洋淀现在遍地都是狼烟,老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小鬼子背负的累累血债,以后八路军一定要替我们讨还回来,为乡亲们报仇雪恨!” 邢队长深情的攥着老村长的手,感慨的说道: “老村长,千万不敢说谢谢啊,我们没有保护好父老乡亲,我们心中有愧啊!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以后我们一定会让小鬼子血债血偿。” 邢队长看向了芦苇丛中黑压压的人群,鳏寡孤独、老少妇孺,心中不免有一丝丝的伤感,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看着山河破碎、家园被毁,老百姓流离失所、风餐露宿,堂堂七尺男儿也是泪流满面,唏嘘不已。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的时候,突然有小战士来报,两个年轻人回来了,渔船就停泊在芦苇荡的另一端。 这时就听见芦苇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芦苇丛中钻出来两个年轻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是孙长生和王留下! 邢队长喜出望外,孙大富欣喜若狂,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长生,怎么是你!…” 苗铁蛋更是不可思议,自言自语的说道: “原来是你们救下的乡亲们!” 孙长生和王留下也是一脸的震惊,万万没想到,他们误打误撞,竟然和邢队长他们走到了一起,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孙长生哈哈大笑道: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没想到我们又见面啦,清西陵一别,貌似已经很长时间了!” 孙大富激动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兵荒马乱的,你们怎么来到了这里,老道长和小翠她们都还好吗?” “她们好着呢!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打鬼子,绝不能让小鬼子如此猖狂,到处屠杀八路军和老百姓。” 邢队长拍手说道: “太好了,你们两个的到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一般,小鬼子这次是倾巢而出,水陆空三军联动,白洋淀现在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日本人和伪军,形势非常的危急!” 王留下接着说道: “邢队长说的没错,我们一路上躲躲藏藏,看到河面上到处都是巡逻的鬼子和伪军,老天爷啊,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敌军…” 苗铁蛋看了一眼柳阿娇,不禁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遇到的乡亲们,我媳妇和孩子可多亏了你们出手相救,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孙长生自知与柳阿娇母子俩有亲戚关系,慌忙的问道: “真的是巧了,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是她们母子?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相遇…” 苗铁蛋把人群中的柳阿娇拉了出来,只见柳阿娇抱着孩子,面如冠玉、眼若星河,一颦一笑间尽显美人姿色,孙长生很早就听说柳阿娇是个大美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孙长生笑着说道: “小翠是我媳妇,论理我要叫你一声嫂子呢!” 柳阿娇心头一颤,往事种种又在脑海里浮现,因为有马万三,才有了今天,做梦也想不到,两个与马家有关的外姓人,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柳阿娇莞尔一笑,说道: “往事休要再提,我们现在还是要珍惜当下,忘掉那些令人痛苦的过去,我的孩子姓苗,叫苗思贤!” 孙长生已然明白其中的深意,柳阿娇并不想认马家这门亲事,立马陪笑道: “苗思贤好,果然是个好名字!” 第403章 无路可退 常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月色朦胧、晚风拂面,芦苇荡里藏龙卧虎,剑拔弩张,战士们把守好四周的隘口,警惕的观察着河面上的动静。 夜已深沉,邢队长安排乡亲们都去歇息,老人妇女和小孩找到柔软的干枯草堆里睡觉,青壮年则轮流值班,在水淀上巡逻放哨。 邢队长和游击队员盘坐在草丛上,抽着烟聊起了天,孙长生和王留下也应邀坐了下来,孙大富掏出一盒一直舍不得抽的卷烟,每人发了一支,用火柴点燃抽着。 邢队长好奇的问道: “长生,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乡亲们遇到你们,真的是万幸之至。” 孙长生笑着说道: “我们是两个瞎子过路,误打误撞,因为鬼子和伪军的渔船都是从北岸而来,我们只有划着渔船往南岸躲避,直到我们遇到了乡亲们被鬼子追赶… 听着零乱的枪声和哭喊声,我们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二话没说,我们在芦苇丛中就对鬼子一番扫射,直打的他们死伤惨重、望风而逃。 乡亲们人数众多,在河面上就像活靶子一样,我们只有找到这个宽阔的水淀子里躲避,这里足足有好几里地,水草丰茂、芦苇茂盛,栖息的野鸭水鸟有很多,野生的菱角莲藕也不少,很适合乡亲们短暂驻足!” 邢队长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说道: “现在最怕的就是追兵,日本人的追兵到了该怎么办?前方的水路怎么样,要不然我们就抓紧时间转移!” 王留下摆了摆手说道: “来不及了,我们已经查看过了,白洋淀的南岸已经有伪军在驻扎,我们往南岸去也是死路一条,后有恶狼前有猛虎,现在的处境就是进退两难、危机四伏。” 什么?… 邢队长惊恐不已,瞪着大眼珠子说道: “如果这个水淀子被日军重重包围,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况且日本鬼子的追兵里面还有一支特种作战部队。” 孙长生连忙问道: “什么?特种作战部队,他们人数有多少,作战能力怎么样?” 孙大富抢先说道: “在沙家坝我们已经和他们交过手,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大概有几十个人,装备精良、作战勇猛,若不是我们使用诈术撤离,差点就死在了那里!” 孙长生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有这样的劲敌确实不好对付,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枪支弹药现在足够吗?最好是再有一些地雷…” 孙大富斩钉截铁的说道: “枪支弹药我们带的充足,而且我们还真的带来了地雷,就在船舱的下面。” 孙长生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形图,指着说道: “水淀子是南北朝向,里面纵深很深,鬼子部队肯定是从北岸过来,我们把乡亲们撤到那边,在芦苇丛里布下地雷,爆炸之后,我们就打一场轰轰烈烈的伏击战。 而且我刚才还分析了一下,你们交战的时候,鬼子特战队之所以不敢贸然前进,谨慎小心是一方面,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不习水战,水战是他们的致命弱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众人恍然大悟起来,邢队长更是激动的说道: “之前的鬼子骷髅队就是一支陆军特种作战部队,现在的这支特战队,无论是在关东军服役还是在华北作战,都是清一色的陆地,他们很有可能不会水战!” 孙长生说道: “我们就利用他的弱点,狂轰乱炸之后,我们把他们逼退到船上,这样他们就失去了屏障和优势,只能像活靶子一样,任由我们宰割!” 孙大富点头说道: “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也只能抵挡小股敌军的袭击,如果鬼子和伪军声势浩大,把我们四面包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苗铁蛋无可奈何的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为今之计只有在这里暂且安身,鳏寡孤独、老少爷们现在都在这里,出去更容易暴露,与其出去送死,还不如静静的等待时机。” 邢队长最后拍板说道: “大家现在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在北边芦苇荡里埋地雷,把我们的渔船全部都藏在南边,离乡亲们越近越好,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也好安排撤离!”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找到草甸子睡了起来,等到第二天睁开眼,已经天色大亮,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瞬间周边的环境就像蒸笼一般炽热,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孙长生把王留下从睡梦中叫醒: “喂,王留下醒醒吧,早上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王留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说道: “别吵,我在睡一会吧,天色还早着呢,没看到太阳才刚刚升起!” 孙长生二话没说,就把王留下硬拉了起来,这时就看到孙大富和邢队长他们走了过来,招呼着大家一起去埋地雷。 炙热的天气,他们浑身湿透、大汗淋漓,经过一个早上的折腾,终于埋好了二十多枚地雷,北岸芦苇荡里,俨然成为了一片雷区,只要是鬼子敢上来,必定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邢队长还给战士们配备充足的武器弹药,手榴弹也是安排的满满当当,只希望这一场阻击战能打得轰轰烈烈,一举措败鬼子的进攻和阴谋。 一番忙碌之后,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乡亲们送来了莲藕和菱角充饥,简单的吃了几口,他们就各就各位,潜伏在事先安排的埋伏点里。 孙长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 “今天我有预感,鬼子肯定会追上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以免枪声和爆炸声招惹来了更多的日寇和伪军。” 王留下热的满面潮红,摇了摇头说道: “这种鬼天气,谁还会追过来,小鬼子又不傻,不如找个阴凉的吹吹牛皮、吃吃西瓜…” 突然,有战士从身后绕过来说道: 邢队长不好了,北边出现了大批的鬼子兵… 第404章 并肩作战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则无患! 正如小战士所说,远远的河面上果然出现了一支悬挂骷髅头旗帜的军队,大约有几十个人,他们竟然驾驶着两艘汽艇朝这边驶来。 汽艇的出现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鬼子之所以那么快就追了上来,汽艇绝对是功不可没。随着远处的轰鸣声和翻滚的水浪,汽艇由远及近,来到芦苇荡附近徘徊。 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么大一片陆地水淀,茂密的芦苇荡肯定是藏人的最佳地点,但是他们表现的很是小心谨慎。 孙长生他们屏气凝神,潜伏在伏击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些鬼子的动向,敌在明,我在暗,按道理说,已经到了最佳的射击时机,可是他们选择了静观其变。 邢队长和孙长生他们心里非常清楚,敌众我寡,能不打就不打,以免激烈的交火暴露自己的位置,招来更多的敌军围剿,他们倒是不怕死,可是里面这么多的乡亲们该如何是好? 柳川真一命令士兵把汽艇停靠在河面上,他要仔细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只见他拿出德国制造的鹰眼望远镜,仔细扫描着芦苇荡里的动静,而这一刻,埋伏的八路军战士,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也许是上天眷顾,危急关头芦苇荡里飞来了一群水鸟,水鸟在草丛中相互追逐嬉戏,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柳川真一阴沉着脸说道: “估计里面也不会藏人,不然的话那些水鸟肯定会受惊飞走,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寻搜寻吧!” 身边的士兵则提醒道: “长官,我们沿途已经看到了很多死者的尸体和渔船,他们肯定不会逃的太远,这里芦苇茂盛,蔓延好几里地,说不定里面真的大有玄机!” 柳川真一细想一下,说的很有道理,宁枉勿纵,绝不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命令士兵停船靠岸,务必小心行事,把芦苇荡从北到南搜索一遍。 孙长生看到鬼子联队停船靠岸,知道大战不可避免,急忙向大家使眼色,让鬼子踏进雷区在射击,战士们全都心领神会,一个个咬牙切齿,让这些畜生小日本有来无回。 柳川联队训练有素,肯定是加倍的小心,他们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不停的注视着周边的变化,没过多久,水淀子上就集结了黑压压的人群。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幸亏孙长生他们做事利索、不留痕迹,从岸边往里面走,鬼子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甚至地上除了污泥就是杂草,连个脚印也没有看见,芦苇也是一根根笔直竖立,一根踩踏和折断的都没有! 孰不知,断掉的芦苇早就让孙长生他们连根一起拔掉,清理干净、不留痕迹,没想到还真的蒙混过关,瞒过了这支特种作战部队的双眼。 一步,两步,三步… 孙长生在心里默念着步数,因为鬼子联队马上就要踩到雷区,地雷埋在浅坑里面,上面用杂草和枯枝败叶覆盖,可谓是天衣无缝、以假乱真!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响彻天际,柳川联队当场就炸死了十几个士兵,正当他们知道中计,慌忙逃窜的时候,八路军战士们开始了绝地反击… “打,狠狠的打!” 邢队长怒目圆睁,一声令下,枪声四起,子弹就像雨点一样打了过来… 嗒嗒嗒…嗒嗒嗒…! 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人立马匍匐在低洼的地方,开始了反击,一时间,喊杀声、爆炸声乱做了一团,柳川真一拔出指挥刀,疯狂的叫嚣着射击,凶狠的就像是一头恶狗一样。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人抱着一把轻机枪,和八路军战士一起,对准鬼子的方向,疯狂的输出,周边的芦苇都被子弹击穿折断,打出了一片片的空地… 柳川真一明知不是对手,如此坚持下去肯定会全军覆没、尸骨无存,他想到了撤退,撤到汽艇上面,汽艇上面有固定的重机枪,如此一来,他们就会来去自如、所向披靡。 面对如此猛烈的袭击,他们怎么才能全身而退,这是现在最当务之急的事情,柳川真一看到铠甲上悬挂的香瓜手雷,灵机一动,命令所有士兵往对面扔手雷… 一颗颗的手雷朝孙长生他们扔了过来,就像烫手的山芋一般,冒着滚滚浓烟,孙长生见状,大声喊道: “往后边撤退,往后边撤退!” 轰隆隆…轰隆隆… 伴随着爆炸声和硝烟,柳川联队迅速抽身撤离,他们逃离到两艘汽艇上面,二话没说,架起两挺重机枪朝芦苇荡里射击… 嗒嗒嗒…嗒嗒嗒…! 孙长生则带领着大家往芦苇荡里面撤退,冒着枪林弹雨,最后躲在了水淀子腹地的坑道之中,坑道在往里面走,就是乡亲们匍匐藏身的草丛。 柳川真一怒羞成怒,拼命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经此一战,他的部下伤亡过半,柳川联队执行过很多次特殊的任务,从建制以来,还从未遭受过这么大的损失。 孙长生大口喘着粗气,笑着说道: “哈哈哈,这次小鬼子损失惨重,我们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孙大富翘着大拇指说道: “孙长生,还真有你的,如此狡猾的特战部队你也能骗过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杂草丛生的芦苇荡里,居然埋着地雷!” 王留下撇着嘴说道: “没看到吗,骷髅队现在是疯了,他们在拼命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以我对日本鬼子的了解,他们绝不会擅罢干休。” 苗铁蛋瞪着眼睛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还有可能再次发起进攻?” 孙长生摇了摇头说道: “绝对不会,他们差点死在这里,敌在明、我在暗,鬼子不可能以身犯险,给我们当活靶子,他们肯定会想别的办法!” 谈话间,外面的枪声也停歇了,一切又恢复了短暂的祥和与宁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鬼子又有什么狡猾的阴谋和动作… 第405章 谈判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芦苇荡里蟋蟀吟唱、蛰鸣鸟息,乡亲们饥肠辘辘、又累又困,战士们忍饥挨饿、放哨巡逻,抗战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 放眼整个白洋淀,遍地是狼烟,到处在交火,八路军游击队员,有很多都是这样的处境,白天躲在芦苇荡里面,晚上才敢出来寻找一点食物,大扫荡只要不结束,这样的苦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然而邢队长他们的处境,则更加的艰难,前有恶狼,后有猛虎,白天打得一场伏击战,彻底把鬼子的怒火点燃。 柳川联队非凡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开着汽艇在射程之外来回穿梭转圈,把这个因为干旱而露出河面的水淀子,围绕着四周转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不但确定这里面围困着八路军武装力量,而且还发现了大批的村民,这样的结果让他们欣喜若狂,就像馋猫闻到鱼腥一样,馋的团团转。 孙长生清楚的意识到,待在这里已经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突围出去,带着乡亲们寻找更加安全的庇护所,在这里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很快会有很多人病倒的… 邢队长满面愁容,坐在草丛里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面对外面巡逻的汽艇,他也是无计可施、望而兴叹。 孙长生把骨干成员聚了过来,开门见山的说道: “鬼子围而不攻,很明显他们是在等待援兵,有两艘汽艇看守着,我们轻易也逃不出去,毕竟人工划船怎么也跑不过机器。 可问题是,他们的救兵到了怎么办?一拳难敌四手,万一他们人多势众,从四面八方攻击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孙大富叹气说道: “难就难在这上面,我们现在的状态就是坐以待毙、孤立无援,如果他们的大军一到,我们唯有死拼!” 苗铁蛋瞪眼说道: “说的容易,到时候我的妻儿老小还有父老乡亲怎么办?陪我们一起送死吗?” 王留下接着说道: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假如没有这些父老乡亲,我们早就偷偷潜水逃走了,鬼子这两艘破船,怎么可能困住我们!” 孙长生点了点头: “王留下说的一点也没错,鬼子这点伎俩,怎么可能困得住我们,我真的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的感觉!”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河面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火把和渔船,声势浩大、人数众多,红彤彤的照亮了半边天,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曹阿瞒鏖战赤壁时的场景… 战士们惊慌失措,乡亲们胆战心惊,就连老村长都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拉着邢队长苦苦哀求道: “邢队长,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鬼子和伪军人多势众,这样打下去,乡亲们还不得全部沦为枪下之鬼! 当初可是你劝我们逃出来的,现在可不能对我们不管不顾呀,鬼子要抓的是你们八路军,可与我们无关!” 还没等邢队长回答,孙长生厉声呵斥道: “老村长,你这说的什么鬼话,平日里什么鱼水之情、再生之恩,大难临头了,你倒是撇开了关系,忘恩负义,没有邢队长你们早就死在了村子里,还能活到现在?” 老村长被孙长生骂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邢队长则把孙长生拉到了一边,赔礼说道: “老村长,是我们不好,我们没有保护好乡亲们的安全,让你们陷入了包围之中,不过你放心,只要我邢某人还活着,绝不会让日本人伤害你们分毫…” 然后邢队长大声命令道: “把乡亲们带到水淀子腹地躲避起来,所有人打起精神,带上充足的弹药和武器,准备在四面八方迎敌,目的只有一个,绝不能让敌人登陆上来,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 战士们热血沸腾、点头答应,大敌当前,各自忙碌了起来,孙长生和王留下则密切关注敌军的变化,通过观察他们的动向来判断他们的意图… 只见渔船聚集在一起,和两艘汽艇密谋了很久,在众目睽睽之下,划出来一叶扁舟,船上只有一个,因为视线模糊,并看不清楚这个人是谁? 此人一边摇着双桨,一边大声吼叫着: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孙长生顿时一愣,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他娘的,这个人就是陆海洋! 陆海洋也是极其聪明,小船划到一定距离就停了下来,黑灯瞎火的小船上,就是偷袭射击也不一定能打准。 陆海洋声嘶力竭的喊道: “敢问对面是邢队长吗?我们就是从沙家坝一路追来,你们的底细我早已经查明,有勇气就走出来,大日本皇军派我来和你们谈判。” 说到这里,邢队长当然是无所畏惧,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和陆海洋隔水相望,孙长生和王留下因为不放心,持枪伴随着邢队长左右。 邢队长说道: “陆海洋,你这个十恶不赦的走狗汉奸卖国贼,你害死了我们这么多战士的性命,我正要找你报仇,你却送上门来!” 陆海洋哈哈大笑道: “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大日本皇军的天威之下,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还能蹦的了几天? 强弩之末不能动之以鲁缟,别说你们这些臭八路,国民党的正规军又如何,还不是逢战必败,丢城失地,我劝你们早点投降,大日本皇军不计前嫌,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孙长生愤怒的骂道: “陆海洋,放你娘的狗屁,但凡有一点血性的中国人,都不会甘心去做亡国奴,鹰犬走狗、数典忘祖,你家祖宗都替你蒙羞!” 陆海洋很是惊讶,连忙说道: “哟哟哟,这不是绿帽子哥孙长生吗?你家小翠还好吧,他娘的舌软如绵、通体雪白,胸部饱满、屁股浑圆,每当我想起来,浑身躁动的无法入眠…” 孙长生举起机枪,怒骂道: 陆海洋,我艹你家十八代祖宗! 第406章 孤注一掷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孙长生怒发冲冠、横眉冷眼,正要举枪射击,被邢队长伸手拦了下来,并不是顾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繁文缛节,而是担心对面的鬼子,肯定也会开枪射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现在显然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邢队长隔空喊话,说道: “陆海洋,你想做游说的使者,劝我们放下武器投降,那你们就是白日做梦,我不管对面的指挥官是谁?战争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跟老少妇孺无关,放了里面的乡亲们,鱼死网破、你死我亡,我们奉陪到底!” 陆海洋又奸笑道: “嘿嘿,你邢队长何尝不是再想当大圣人,对面的指挥官是你的老相识渡边俊雄大佐,另外司令部还派来了柳川联队前来助阵,柳川真一他们是特种兵联队,你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王留下愤怒的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柳川联队早就被我们打的丢盔卸甲、仓惶逃窜,若不是在等你们援军到来,早就全军覆没了,还他娘的在这里吹牛!” 陆海洋冷笑一声: “柳川联队本来就是陆军特种作战部队,不习水战,况且说他在明你在暗,受到了你们的伏击,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是在陆地上,恐怕你们早就烟消云散、化为齑粉了。” 孙长生怒气冲冲的说道: “陆海洋,你他娘的少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不管他是骷髅军还是柳川联队,还有河对面大批的鬼子和伪军,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们放马过来吧!” 话已至此,谈判结束,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下一步的打算,孙长生他们磨刀霍霍、待宰羔羊,陆海洋和日本人窃窃私语、诡计多端。 果然不出所料,鬼子和伪军的渔船像蚂蚁一样四散开来,他们分工明确、目的性强,没多长的时间,就把偌大的水淀子团团包围,通红的火把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这场面又像是韩信把西楚霸王围困在垓下!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昔人已逝,传说犹存,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此时此刻,也许只有头上高悬的明月,亲自见证了西楚霸王的无奈和虞姬的悲跄… 岁月流转、世道轮回,白洋淀的水域里,又出现了同样的困境,而不同往昔的是,现在华夏大地正遭受日寇的侵略和掠夺,山河破碎、日月同悲! 更可气的是,国难当头还有那么多的日伪汉奸、卖国贼走狗,数典忘祖、助纣为虐,帮助日本人残害自己的同胞,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无耻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躲避在芦苇荡里的老百姓,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是心惊胆战、哭喊一片,老村长更是捶胸顿足、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老泪,吓得快尿了裤子。 苗铁蛋把柳阿娇母子和老娘安排在坑道里,蜿蜒曲折的坑道,还是白天的时候,为了防止日本人的围攻,发动老百姓一起挖出来的,虽然不是很深,但是足够可以藏人。 苗铁蛋让柳阿娇匍匐在里面,说道: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躲在里面千万别出来,炮弹可不认人,子弹可不长眼,我们会想办法突围!” 柳阿娇惶恐不已,焦急的说道: “那你们该怎么办?鬼子人多势众,又四面埋伏,这次战斗肯定是凶险万分,你可千万要小心,我们全家可不能没有你…” 柳阿娇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老娘则在旁边说道: “铁蛋啊,用心的打仗,别担心我们,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冲出鬼子的包围!” 苗铁蛋露出坚毅的眼神,说道: “放心吧娘,好在我们弹药充足,还有几十名兄弟,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守住这片土地,不放弃、不抛弃…” 邢队长和孙长生紧急部署着战士们的阵地和岗位,几个人为一组,分布埋伏在芦苇荡的四周,鬼子也在紧急调动,双方磨刀霍霍,大战一触即发。 孙长生最后嘱咐道: “兄弟们,找好掩体,注意隐蔽,我们的优势在暗处,他们的弱点在船上,我们只要瞄准船上的士兵,狠狠的打,我不相信他们有三头六臂,绝不能让他们攻上来,使我们腹背受敌。” 果然过了没多久,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鬼子和伪军见缝插针,像泥鳅钻豆腐一样,从防守空虚的各个陆地入口涌入。 以至于战士们的战线被拉的很长,既要顾及眼前的敌人,还要看守着百米河岸,有强行登陆的敌人,就要给予强烈的打击。 嗒嗒嗒… 砰砰砰… 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鬼子和伪军被打死了一波又一波,他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拿下这片阵地,消灭或者活捉这里的八路军。 邢队长是资深老八路,知道的情报要远胜所有人,陆海洋肯定是将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了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所以活捉邢队长,成为他们进攻这里的主要目的。 孙长生和王留下死守着西北角,用轻机枪扫射着船上的鬼子,枪管发烫、火舌喷涌,鬼子和伪军的尸体遍布在渔船和水里。 现场枪林弹雨、炮火连天,血肉模糊、一片狼藉,八路军战士死死的坚守着阵地,已经出现了很多伤亡的情况,形势迫在眉睫! 鬼子不但使用汽艇上的重机枪扫射,更是在船板上架设起了迫击炮,炮弹一发接着一发的落到火力点,战士们很快招架不住,只有不停的转移阵地或者撤退,而这期间,又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柳川联队看准时机,迅速的在南岸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更多的日本鬼子和伪军,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第407章 力挽狂澜 古书有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柳川联队发现南岸防守薄弱,于是率先从南边发起进攻,在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之下,很快就攻陷了阵地,他们如强盗土匪一般,一拥而上,势如破竹,嗷嗷叫的冲杀了进来… 南岸失守,战士们边打边退,迅速的朝北边战线撤离,然而兵败如山倒,鬼子乘胜追击,就像是从牢笼中逃离出来的猛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凶猛的朝人群中扑来。 孙长生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鬼子这么快就突破了防线,南岸失守,北岸同样是岌岌可危,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北岸的鬼子和伪军放弃了进攻,纷纷划着船朝南边跑去,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从南边可以顺利登陆,不再进行没有意义的厮杀和抵抗… 而老百姓知道鬼子从南岸登陆,一股脑的也跑到北边来,慌乱中踩倒了大片大片的芦苇丛,孙长生和王留下,还有邢队长、孙大富,带领着所剩不多的战士们,设立了防线,将枪口瞄向了深处的芦苇丛。 如此一来,几千米的水淀子上面,两派独立、南北划分,八路军保护着乡亲们在北边,而铺天盖地的鬼子和伪军,则出现在南边,他们之间就隔着一道深深的青纱帐… 芦苇荡、青纱帐,但是它毕竟不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虽然是幽深茂密、层峦叠嶂,可是它挡得了视线却挡不了子弹,所有人的性命危在旦夕,无路可退! 孙长生抱着必死的决心,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没有任何退路,只有拼死一搏,没有保护好乡亲们,那是我们的无能和失误,请求乡亲们原谅!” 老村长窜出来说道: “就是你们的过错,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白天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们送出去?等到鬼子的援军到来,把我们团团包围,落到如此惨烈的下场!” 王留下气愤填膺,一把抓住老村长弱小的身躯,破口大骂道: “狗日的你放的什么屁,白天有两艘汽艇和重机枪看着,乡亲们出去不也是送死吗?我们伤亡惨重就是为了保护乡亲们,不然早就跳河里逃生去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村长吓得唯唯诺诺,邢队长连忙把王留下拉开,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村长切勿见怪,鬼子在没有发起总攻之前,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大家都有选择生存的权利,希望鬼子不会滥杀无辜,是去是留,你们自己选择!” 老村长听到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振臂一呼,大声喊道: “乡亲们,刚才有个汉奸来劝降一回,说是投降不杀,保证有吃有喝、荣华富贵,我们何苦冤死在这里,有没有要投降的,我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果然有一群怕死的村民响应起来,他们互相拉拢、三五成群,举起双手,高喊着“投降不杀”向日本人走去。 此时此刻,苗铁蛋内心涌起一股冲动,他拉着柳阿娇说道: “你们也去投降吧,鬼子不杀你们,勉强可以留下一条性命,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玉石俱焚…” 柳阿娇挣扎着反抗道: “说什么呢?铁蛋你疯了吗,要死大家一起死,鬼子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老村长他们是不可能留活口的,横竖都是死,干嘛要晚节不保、背负骂名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苗铁蛋幡然醒悟,因为他单纯的想法,差一点把妻儿老小送入虎口,仔细一想仍然心有余悸,柳阿娇年轻貌美、倾国倾城,试想一下日本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然而对面芦苇荡里,却传来了陆海洋的叫喊声: “皇军说了,缴枪不杀,你们应该学学老村长他们,以后跟着我们大日本皇军,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孙长生并没有回答,直接就是一梭子子弹扫过去,陆海洋则气急败坏的骂道: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一群天杀的贼人,你们等着吧,大日本皇军只要天威降临,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段小插曲过后,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再也没有了耐心,经过陆海洋仔细盘问,才知道投降的这些人只是一些没有用的村民,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不舍,思量再三、留之何用? 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商议之后,拔出刺刀,大手一挥,冷冷的说道: “杀,把这些支那人全部杀死!” 话音刚落,一排枪管对准了老村长 一伙人,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老村长更是吓尿了裤子,连忙跪倒在地上,双手抱拳,头如捣蒜: “太君饶命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砰砰砰… 一阵枪响过后,老村长带领的投降派都倒在了血泊里,老村长睁着大大的双眼,死不瞑目,性命和声誉都没有保住,真的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日本人可没有功夫搭理这些人,柳川真一指挥着士兵支起了一架架的迫击炮,只见他拔出日军指挥刀,歇斯底里的吼道: “射击…射击!” 轰隆隆…轰隆隆… 迫击炮的威力不容小觑,狂轰乱炸般朝北边飞过来,炮弹在芦苇丛里掀起一片片的淤泥,大片的芦苇被炸的翻飞上天,更可怕的是,有的炮弹也落在了人群之中… “趴下,全部趴下!” 轰隆隆… 一发炮弹就炸死了好几个村民,幸亏是隔着芦苇荡,日本人没有办法校准定位,只是一个劲的乱轰乱炸,否则他们现在还不得全军覆没,成为炮下之鬼! 乱轰乱炸之后,日军发动了全面的进攻,子弹如同雨点般扫射过来,犹如千军万马在芦苇荡里奔腾咆哮,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孙长生他们拼命还击,可是一拳难敌四手,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他们显得那么的脆弱和无力,所有人命悬一线、火烧眉毛! 突然,从河水中窜出一道巨大的黑影,绿幽幽的眼睛就像两盏灯笼一样明亮,所到之处,芦苇丛齐刷刷的往外面倒伏,它横在日本人面前,水桶粗的身体盘旋而上,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是它!是它! 第408章 巨蟒之战 老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生死关头、存亡时刻,小鬼子做梦也想不到,从河水中窜出一条黑色的大蟒蛇,滚动着水桶粗的身躯,灵活的在芦苇荡里穿梭,盘踞在日本人面前,宛如一座山一般。 巨蟒眼似铜铃、口大如盆,昂着高傲的头颅,俯视着芦苇丛里的小鬼子,还时不时吐出血红的蛇信子,挑衅和恐吓着他们。 巨蟒传说流传已久,渡边俊雄和田中美子也是早有耳闻,他们很多次都与巨蟒擦肩而过,这次是真正的遇到了真神。 柳川真一瞪着惊恐的双眼,张开嘴巴仰望着大蛇,在他的认知里,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这样的巨物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田中美子的心情五味杂陈,她是既害怕又兴奋,颤颤巍巍的偷偷掏出一台mycro微型间谍相机,躲在渡边俊雄的身后,拍下了一张芦苇丛中巨蛇的照片,以至于这张照片,到现在还被封存在日本东京档案馆,等级被列为绝密档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柳川真一和渡边俊雄仰仗着手中先进的武器和火力,先发制人、下令攻击,一时间芦苇丛里乱作一团,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狂甩着尾巴,朝鬼子阵营里杀去… 只见巨蟒一口叼起一个小鬼子,把他们撕碎抛向天空,粗壮的尾巴扫过去,鬼子和伪军被掀翻了一大片,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小鬼子也不甘示弱,柳川联队迅速集结,一部分机枪射击,一部分用迫击炮狂轰,巨蟒嘶吼着与这么多的鬼子纠缠,芦苇荡都被压成了平地,现场硝烟弥漫、泥泞不堪… 孙长生带领着战士们冲锋在前,与巨蟒一起并肩作战,他们趁乱开枪、浑水摸鱼,疯狂向小鬼子的人群扫射,小鬼子和狗汉奸惨叫连连,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轰隆隆…轰隆隆… 鬼子的狂轰乱炸还在继续,巨蟒虽然体型庞大,但是身上也是遍体鳞伤、伤痕累累,它使出浑身解数,用力剿杀着一个个的敌人。 激战正酣之时,巨蟒一声狂吼,本来燥热的天空突然闷雷滚滚、电闪雷鸣,紧接着周边的芦苇荡被大风吹的左右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 最终,狂风裹挟着暴雨倾盆而下,大雨滂沱、犹如瓢泼,所有人都淋的就像落汤鸡一样,视线模糊,睁不开眼,鬼子的战斗力瞬间降到了最低点,甚至迫击炮还出现了哑弹的情况… 蛇喜雨,兔喜干,鹰隼在风里荡秋千,每个动物都有它独特的习性,巨蟒在这瓢泼大雨里,如鱼得水,如虎从风,战斗力瞬间爆表,游动着光滑的身躯,像泥鳅一样在芦苇丛里钻来钻去,猎杀着在泥泞里摸打滚爬的小鬼子。 风大雨急,水淀子里到处都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巨蟒所到之处,一群群的鬼子和伪军如同猪狗一样翘首等死。 巨蟒用粗壮而有力的身躯缠绕着他们,在紧紧的收缩身体,把他们骨头勒断、眼球挤爆,血肉模糊、七窍流血,活生生的折磨致死,小鬼子遇到这样的活体绞肉机,是回天乏术、倒霉认栽。 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这样打下去,鬼子兵还不得全军覆没、葬身蛇腹,在实力雄厚的庞然大物面前,枪炮就如同烧火棍一般。 浑身湿透的渡边俊雄,被雨水淋的睁不开眼,只见他拔出指挥刀,在风雨中狂喊: “撤退…撤退!” 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鬼子和伪军看到大势已去,踩着同伴的尸体,争先恐后的往外面船上逃窜,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泥泞的道路上混乱不堪… 巨蟒又乘胜追击,将大批的鬼子和伪军赶到了河水之中,把他们活活的淹死在水里面,划船逃跑的少数士兵,也被巨蟒钻入到河水里面全部绞杀殆尽。 最后只逃掉了两艘汽艇,渡边俊雄和柳川联队的人,惊魂未定的逃到了汽艇上面,加足马力,没命似的逃了出去,汽艇翻滚着水浪,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而在就这时,风停雨歇,战斗结束,大雨冲刷了午夜的燥热与沉闷,带来了些许的清凉和风寒。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战斗,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河面上也同样漂浮着倾覆的渔船和死尸,放眼望去,蔓延了很远很远… 孙长生和王留下站在河岸边,看着眼前平静的河面,内心却像波涛汹涌一般,他们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巨蟒的搭救,这里的所有人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巨蟒来无影去无踪,就像这大河里的守护神一样,默默的保护着老百姓的安全,它得道通灵、呼风唤雨,常常在危急关头,救人于危难。 邢队长和乡亲们也都赶了过来,虽然没有看到巨蟒的样子,可是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还有巨蟒的嘶吼声,无比的惊讶和震撼。 乡亲们又看到满地的死尸和枪支,更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他们纷纷来到河岸边,跪倒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答谢巨蟒的救命之恩! 孙长生意味深长的说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几年来,我们跟巨蟒打了很多次交道,你来我往,很有默契,发洪水的那一年,巨蟒险些被焦老头抓获,是我们救了它的性命。 万万没想到,已经很久没露面的巨蟒,会在关键时刻,突然杀出,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单枪匹马跟这么多的鬼子激战,确实令人感动不已、泪湿衣衫!” 邢队长感慨的说道: “真的是万物有灵啊,以前我也是听说过巨蟒的传说,总以为那就是老百姓编纂的故事,可是今日一见,确实改变了我的观念。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巨蟒杀了这么多的日寇汉奸,救了这么多老百姓的生命,这是功德无量啊!…” 第409章 连夜逃离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日本人败退之后,为了避免被报复,孙长生建议大家连夜准备撤离,以免夜长梦多、再生麻烦。 邢队长非常赞同他的建议,说道: “巨蟒大蛇救得了我们一时,救不了我们一世,鬼子损失惨重,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卷土重来的,抓紧时间登船,我们速速离开!” 王留下则补充道: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草丛中留有大片拖拽的血迹,这就证明在激战中,巨蟒也受了伤,它是在以死相搏,冒着生命危险在保护大家的安全。” 孙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巨蟒勇气可嘉,可歌可泣啊!仅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弄死了鬼子这么多的兵力,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切不可辜负了它的良苦用心啊!” 孙大富在旁边喊道: “同志们,捡些趁手的武器,带着乡亲们上船,我们赶快离开这里,鬼子有汽艇,他们的速度很快,万一在追上来,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说到汽艇,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只要有充足的燃料,这破玩意可以日行千里,人力是万万比不上的,而且更恐怖的是,日军这次扫荡白洋淀,据说动用了上百艘这样的汽艇。 突然,苗铁蛋在旁边大喊道: “大家快来看呐,看看躺在地上的死尸是谁?” 众人循声望去,往地上瞟了一眼: 老村长?… 消息四散开来,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把躺在泥泞里的死尸围了起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的说,老村长他们怎么都死了?晚节不保,临了临了竟然做了汉奸; 有的说,是日本人杀了他们,还是死于大蛇之口,如果他们不变节投敌,还不至于落到如此的下场… 孙长生仔细查验了一番,说道: “他们并不是巨蟒所杀,反而是死在了小鬼子的枪口之下…” 啊?… 众人无不震惊,老村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没有逃出恶魔的手掌心! 果然不出柳阿娇所料,老村长带领的投降派最终没有得偿所愿,既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也没有保住性命,被坏事做绝的日本人打死在了这里,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柳阿娇怀里抱着孩子,刚才的大雨已经把她们的衣服都淋湿,她只有用自己的体温,给孩子暖着身体,苗铁蛋悄悄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熟睡的孩子,说道: “小家伙的衣服虽然是湿的,可是身体却是暖和的,这会又睡的像一只小奶狗!” 柳阿娇“扑哧”一笑: “这会是睡踏实了,刚才下大雨的时候还哭着呢,我们躲在茂密的芦苇丛下面,可惜浑身上下还是被大雨淋湿了。” 苗铁蛋傻笑着挠了挠头: “你是真的厉害,老村长他们果然被鬼子给杀人灭口了,我当时真的是太傻了,差点把你们也送了过去,现在想想都后怕,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说着,伸手就要往脸上打,被柳阿娇一把拉住,劝说道: “你有什么错?你还不是为了妻儿老小好,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你不但没有错,反而还有功劳呢!” 说的两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只有经历过生死的患难夫妻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绝处逢生的喜悦,是那么的甜蜜和温馨。 孙大富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喊道: “苗铁蛋,嫂子,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乡亲们都陆续上船了,趁鬼子没来之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于是大大小小几十艘渔船,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人数虽然众多,但大多数都是沙家坝的村民,游击队战士们,存活下来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朝白洋淀南岸靠近,水路虽然宽阔,但是谁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怎样的风险? 孙长生曾经探听到,前面依旧有鬼子和伪军的阻拦,他们已经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形成了巨大的伏击圈,范围已经遍布在白洋淀的各个水陆口,守株待兔一样等着猎物的到来。 前有拦路虎,后有报复狼,众人的命运到底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只有趁着夜色,硬着头皮往前方赶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半夜急行军之后,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再加上淋了大雨、饥肠辘辘,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划船的青壮劳力已经是筋疲力尽,憔悴不堪… 邢队长见状,只能命令船只躲进一片芦苇荡后面,大家在渔船上临时休息一下,而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叫声瞬间把大家惊醒: 咯咯咯…喔喔喔… 孙长生立马坐了起来,说道: “我的天呐,公鸡打鸣?…” 对的,没错,就是公鸡打鸣! 很多人都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孙长生喜出望外,高兴的手舞足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这附近肯定有村庄! 大家听说有村庄,同样是兴奋不已,这样就可以摆脱渔船的束缚,守着一方沃土,进可攻、退可守,身体有了归属,灵魂有了寄托,何乐而不为呢? 几声公鸡叫,让大家睡意全无,划动渔船,拨开芦苇的遮挡,在烟雾缭绕的河面对岸,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座小村庄,村庄岸边也没有看到行人走动,众人猜测很可能是个空村… 王留下乐呵呵的说道: “空村好啊,肯定是害怕鬼子扫荡,提前跑路了,我们进去还可以找吃的喝的,还有那一只飘香四溢、新鲜肥美的大公鸡,我今天是吃定它了!” 孙大富笑着说道: “我看你怎么和鬼子一个德行,进村就要扫荡人家的东西,如果给你戴个屁帘帽,扛着刺刀枪,枪下面在挂着一只大公鸡,活脱脱就是一个鬼子进村!” 王留下越说越来劲,对着孙大富说道: 八嘎,你小子太不老实,死啦死啦滴! 第410章 杀机四伏 雄鸡一唱天下白… 烟雾蒙蒙的小渔村里,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公鸡打鸣,此时此刻,它就像大海里的灯塔一样,在指引着迷雾中的人们找到方向。 随着渔船靠近,渔村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低矮的土坯茅草房,熟悉的感觉和味道扑面而来。 沿岸边停靠着很多的船只,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是说里面是空村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渔船停靠在这里,难道里面有人? 孙长生疑惑的说道: “奇哉怪也?即使里面有人,天色大亮以后也该有村民活动的迹象?而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王留下也是一头雾水: “对啊,光听到鸡叫见不到人,那不还是空村吗?这些渔船也好解释,说不定他们走的陆路逃跑的,嘿,村子后面还有路!” 王留下的猜测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如果村子后面有逃生的路,那岂不是更好了,村民们的安全又多了一份保障。 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进村子里,发现房前屋后、舍南舍北,都没有看到村民,很显然这里就是一座空村。 既然是空村,那就没有什么顾忌的地方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填饱肚子,乡亲们已经忍饥挨饿很长时间,老弱妇孺也有很多,原则是原则,而生命大于一切! 邢队长指挥着说道: “大家分开到老乡家里找些吃的,虽然八路军的原则是不动群众的一针一线,但是大战在即,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先解决了老乡们的温饱问题,鬼子扫荡结束后,我会给他们补偿的,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说干就干,大家在村里搜了个遍,也就找到了一些粗粮杂面,其余的家禽牲畜根本就没有看见;王留下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只肥美多汁的大公鸡,可是村里村外都找了个遍,连个鸡毛都没有看到。 可是这些粗粮杂面也不够这么多人吃啊,就连一半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孙长生带着王留下一起,往河岸边走去。 王留下满心疑惑的问道: “不对啊长生,我们不去村里找吃的,跑河岸边来干嘛?难不成我们现在去河里捕鱼捉虾、捞大王八吗?” 孙长生微微一笑说道: “村民们虽然跑了,可是你别忘了,渔民可是以打渔为生,河岸边肯定有遗留的地笼和渔网,我们不妨找找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留下惊奇的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还在村里村外满世界找那只大公鸡,岂不知大铁锅里炖上几尾鲜美的大肥鱼,在贴上地锅饼,馋的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说着,王留下饥渴难耐的咽了咽唾沫,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在河岸边,找到了好几个拴在岸上的地笼绳,他们一股脑的都拉了上来,确实逮到了很多活蹦乱跳的鲜鱼,草鱼肥美、鲤鱼鲜活,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杂鱼… 尝到甜头的二人根本就停不下来,他们发动更多的人去找,结果在渔村附近的河岸边、鱼塘里,确实有所收获,捕捉到了很多新鲜肥美的大鱼。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一点也不假,在白洋淀的水域里,到处都是渔货,就像大山里的飞禽走兽一样,只要勤劳肯干,就不可能会饿死。 就在村头的空地上,支起两口大铁锅,炖了满满两大锅鱼肉,飘香四溢、无比馋人,妇女们用粗粮杂面还烙了很多饼,开吃的那一刻,简直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一口鱼肉一口饼,乡亲们吃的是大快朵颐、不亦乐乎,虽然逃难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们厌恶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向往平静而朴实的生活。 有的村民说道: “邢队长,我们还是别逃了,就躲避在这村庄里面,最起码我们不用风餐露宿,饱受逃难之苦,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我们也愿意死在这里,而不是死在荒郊野外!” 很多村民们纷纷表示赞同,说道: “说的对,我们不走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生活太苦了…” 邢队长挥了挥手说道: “乡亲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现在整个白洋淀地区都在遭受着日本人的屠杀和掠夺,各县大队、区小队、游击队员都在为保护老百姓,反抗鬼子的暴行,做出不懈的努力。 是去是留,现在我们还不好妄下定论,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如果鬼子真的打了过来,人多势众,我们坚守不住,那肯定还是要转移,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一顿饕餮大餐,众人都吃饱喝足,炎炎烈日又炙烤着大地,乡亲们三五成群,结伴找到大树下面乘凉。有的人干脆找个地方睡觉休息,此时此刻大家的内心竟无比的放松与惬意。 王留下慵散的躺在大树下面,微闭着眼睛说道: “这个村子肯定是被鬼子扫荡过了,不信你们瞅瞅,连一只家禽和牲畜都找不到,所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小鬼子回头不可能在扫荡一遍吧!” 孙大富反驳道: “那也不见得全对,万一这里的村民把家禽和牲畜都赶走了呢?邢队长已经在村口安插了暗哨,如果有风吹草动,肯定会提前联系我们。” 孙长生则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如何大家都谨慎一点就对了,这个村庄虽然贯通水路和陆路,但是我们永远也不知道,鬼子在哪里会部署伏兵,万一一不小心,被他们团团包围,我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突然有暗哨来报,河面上出现了大批的伪军,黑压压的一片,正气势汹汹的朝村子这边杀来,更可怕的是,村子后面的土路上也出现了大量的官兵… 他们好像是有备而来、瓮中捉鳖! 第411章 意外之喜 1941年七月,真的是不寻常的夏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百姓疲于奔命,鬼子和日伪军前赴后继,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从何而来?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声吼叫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乡亲们诚惶诚恐的跑了出来,就像惊弓之鸟一样。 邢队长和孙长生知道出路已经被包围,只有让战士把乡亲们安置在隐蔽的房屋里面,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敌当前,刻不容缓,能战斗的战士和青壮村民全都抱起枪冲到了前线,匍匐在河岸边的草丛中,孙长生看到了河面上黑压压一片人群,足足有上千人马,乘坐渔船朝渔村驶来。 头戴大檐帽,身穿黑制服,胸前束着武装带,腿上绑着白绑腿,手中拿着日本三八式步枪,这样的着装打扮让孙长生眼前一亮,王留下也惊大了嘴巴! 王留下匆忙的说道: “河面上的日伪军,感觉熟悉不熟悉?” 孙大富悻悻的说道: “日本人的狗腿子,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难道他们还能放过你?” 孙长生摇了摇头说道: “很像是警备厅伪军的打扮,但是我不敢确定,鬼子这次大扫荡难道真的那么兴师动众,把警备厅的人也调了过来?” 苗铁蛋急眼了,没好气的说道: “管他是哪里的日伪军,大敌当前,他们可不会顾及同胞之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辨别他们的番号和部门?” 王留下哪里惯着他那臭脾气,立马火冒三丈,指着苗铁蛋就要开骂,被孙长生立马制止住了,邢队长在旁边瞪了他们一眼,都不敢在说话。 万万没想到的是,前线严阵以待,后方却出了大问题,有很多乡亲们私自从村后的土路上逃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了大批的日伪军,全部被他们活捉了过来… 而更可怕的是,躲藏在房间里的人也遭到了曝光,所有人都被日伪军捉住,以此为人质,要挟八路军战士缴枪投降。 前方仗还没打,后方已经乱了阵脚,看着所有乡亲们都被日伪军押了出来,前线坚如磐石的毅力和决心也崩塌了起来,事情变得比在水淀子里还要棘手,这么多的人质,该如何解救? 随着时间的推移,渔船上的日伪军也靠拢了过来,本来还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战,可是现在他们却呆若木鸡、无从下手,就害怕这边爆发冲突,乡亲们反遭屠戮。 大批的日伪军登上岸来,迅速的发现了目标,把他们团团包围,在一根根冰冷的枪管之下,他们只能举起双手,望风而降… 他们从草丛中一个个的钻了出来,邢队长举着双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孙长生、王留下、苗铁蛋和孙大富,还有十几名八路军战士和沙家坝青年,枪支立马被被日伪军没收了起来。 乡亲们看到举手投降的邢队长他们,像是炸了锅一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嘈杂之声不绝于耳,有指责的,有惋惜的,总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日伪军带队的王副官吼道: “都他娘的闭嘴,老子放长线钓大鱼,守株待兔好几天了,眼看着跟我们老大没办法交差了,偏偏你们闯了进来。 你们这群人中,有老百姓,也有八路军,这次在皇军面前,我们就可以邀功请赏了,真的是天助我也!” 孙长生看了看眼前这个八字胡的中年副官,冒昧的问道: “敢问长官是哪个部队的?你们的总司令是谁?…” 王副官横眉冷眼的啐了一口: “土八路,你管老子是哪个部队的,我们总司令威震南北、名扬天下,认识你是老几?哼,实在是可笑至极!” 邢队长冷冷的说道: “别问了,他们的总司令不是冈村宁次就是东条英机,狗日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副官大叫一声: “嘿,你们这几个土八路找死是不是?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拿你们去邀功请赏,老子早就枪毙了你们,真是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 这时,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紧接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赫然停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传来了洪亮的大笑声: 哈哈哈… “他奶奶的,老子在这里防守了这么多天,可算是见到大鱼上钩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酒好肉的庆祝一番!” 这声音太魔性、太熟悉了,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孙长生和王留下目瞪口呆: 熊司令?… “熊司令,真的是熊司令!” 王留下只是看了一眼,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孙长生更是激动不已,在人群中连连呼喊着: “熊司令,熊司令!…” 熊胆彪环顾四周,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奶奶的,是谁在喊老子?” 四目相对之下,熊胆彪是真的惊呆了,他不停的拍着手说道: “长生,我的好兄弟,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急忙跑上前去,伸出双手把孙长生和王留下抱了起来,三个人就像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一样,互相嘘寒问暖、聊起天来!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邢队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孙长生和王留下竟然是通敌的汉奸; 孙大富和苗铁蛋也傻了眼,曾经并肩作战、英勇杀敌的搭档竟然和伪军司令称兄道弟、互诉衷肠; 反应最强烈的,还要数王副官,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土八路,居然是熊司令的好兄弟,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熊胆彪一阵寒暄过后,惊讶的问道: “长生兄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手下通知我,捉拿了一支八路军游击队,我高高兴兴的跑了过来,没承想是你们!” 熊胆彪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长生兄弟,难道,难道你们是八路军? 第412章 惺惺相惜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面对着熊胆彪的质疑,孙长生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不是八路军,可是我打鬼子!” 王副官脱口而出道: “那不还是八路军?大逆不道的刁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没想到熊胆彪转身呵斥道: “放肆,大胆!他奶奶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长生兄弟侠肝义胆、打抱不平,打几个鬼子怎么了,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也敢造他的反!” 孙长生看着众人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兄弟们不要误会,我们可不是走狗汉奸,熊司令是我们的老相识,保护清西陵的时候,孙大富和苗铁蛋应该听说过。 去年在坟地村的地下洞穴里,我和王留下救过熊司令的命,所以我们一直以兄弟相称,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这时孙大富和苗铁蛋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 “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军阀司令!” 熊胆彪是个精明人,四下瞟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与日本人的关系,那就是徐庶进曹营,瞎糊弄,于是把孙长生拉到了一边… “长生兄弟,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在立场上我们形同水火,可是私下里,我们情同手足。 他娘的日本人让我们驻守这里,碰到了今天的事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把他们都放了,你看怎么样?” 孙长生自然是喜笑颜开,说道: “大哥深明大义,赤胆忠肝,念及同胞之情,放我们一条生路,如此胸襟和壮举,竟和那华容道里放走曹操的关云长一样,确实令人佩服!” 熊胆彪哈哈大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关二爷那是名垂千古的大圣人,我只是苟活在乱世之中的宵小之辈罢了!” 孙长生陪笑着说道: “熊司令太过谦虚了,你的大名在这白洋淀地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鬼子都得给你几分薄面!” 熊胆彪搂着孙长生的肩膀向人群中走来,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本来我们警备厅是不想蹚这趟浑水,可是冈村宁次他娘的阴险的很,把我的部队分散到白洋淀各个隘口驻防,想想都他娘的来气。” 孙长生看了看被押解的乡亲们,回头恳求道: “既然熊司令已经答应放过大家,那就让士兵们都放手松绑吧,我向邢队长说明情况,争取尽早离开这里!” 熊胆彪一拍脑门,说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快点放开乡亲们,让他们在原地各自休息一下。我怎么听说渡边俊雄带领的部队打了败仗,死了很多的人,这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王留下“扑哧”一笑,洋洋得意的说道: “熊司令有所不知,那就是我们打的胜仗,就在后方的一片水淀子里,鬼子伤亡惨重,损失不计其数。” 啊?… 熊胆彪瞪着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会吧,就凭你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打败这么多日本兵,据说日军中还有一支特种作战部队?” 孙长生则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在这白洋淀之中,生活着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巨蟒,我和它有一点点渊源,算是父辈修来的福分。 这次就是它给我们解的围,那些日本兵和伪军就是死在它的盛怒之下,巨蟒所到之处,万物皆可化为齑粉。” 熊胆彪震惊的点着头,说道: “我早就听说过这条巨蟒的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们居然跟这样的神物打交道,简直就是活神仙! 我说长生兄弟,择日不如撞日,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不会让你违反原则,去杀老百姓和八路军。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就是在日本人手下和稀泥,中国人和八路军我也不杀,很多事情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迫不得已而为之。” 孙长生依然是婉言谢绝,说道: “奈何人各有志,我就像那天空中飞翔的野鸟一样,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半点的约束和规矩,感谢熊司令的提拔和栽培。” 这时,孙大富和苗铁蛋说道: “熊司令大人有大量,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把我们的枪支都还给我们,我们立刻离开这里,绝不给你添麻烦,万一日本人发现了,还不得扣你一个通敌的罪名?” 熊司令嗤之以鼻的说道: “他奶奶的小日本,我才不怕他呢,枪支可以还给你们,只是你们这么多人,鳏寡孤独、老弱妇孺,要到哪里去?外面到处日本人和伪军… 如果是警备厅的人还可以高抬贵手放你们过去,可是如果是皇协军、保皇军那可就麻烦大了,是去是留,还是你们自行商量决定吧!” 话音刚落,乡亲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邢队长的意思还是要离开这里,这样可以避嫌,是生是死与熊司令毫不相干,然而乡亲们基本上同意留下来,他们喜欢上了这份安逸与宁静,听天由命、彻底摆烂… 邢队长也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如果把乡亲们都丢在这里不管,出了事谁也承担不起,想要带着他们寻找出路,一者他们不同意,再者就是前途渺茫、生死未卜! 最后熊胆彪发话了,他焦急的说道: “来不及了,我们先行撤离,如果让日本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就坏事了。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我把你们交出去,任凭鬼子处理,要么就是认定我通敌,双方撕破脸皮…” 孙长生回答道: “熊司令说的很有道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我们要快点撇清关系才好!” 熊胆彪抱拳说道: “长生兄弟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然后又对着众兄弟喊道: “兄弟们,今天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说起,关乎我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有人向日本人告密,他娘的休怪我的手枪不长眼!” 所有人听令,立刻撤离! 第413章 送瘟神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正当警备厅的所有士兵准备全线撤离的时候,远远的河面上就传来了汽艇的轰鸣声,声音由远及近,就像是低吟的老牛一般。 这时就有河岸边的士兵匆匆来报: “司令,大事不妙了,河面发现了日本人的几艘汽艇,正在加足马力,往村子这边驶来!” 熊司令大为震惊,怒骂道: “他奶奶的小日本,说曹操曹操就到,撤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这样吧长生,你们全部都躲起来,我来对付他们!” 孙长生带领着八路军和乡亲们四散而逃,全部躲在了村民的家里,与此同时,汽艇的轰鸣声已经到达了村口。 孙长生和邢队长他们躲进了一处小院里,关上木门,拉上门栓,他们才松了一口气,日本人心肠歹毒,不死不休,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追到了这里。 邢队长面带忧愁的说道: “这个熊司令到底靠不靠谱?我看他生性狡猾、巧舌如簧,恐怕他在日本人面前,把我们全盘托出,出卖了我们,到时候我们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孙大富则说道: “邢队长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熊胆彪如果真的反水,我们手中连个烧火棍都没有,怎么和鬼子兵抗衡,到时候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孙长生和王留下对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无奈,很显然他们走的是一步险棋,万一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们不应该把生存的权利和希望,都寄予在一个外人身上,熊胆彪的为人,那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两边倒,脾气火爆、阴阳不定,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那样,又臭又硬! 孙长生只能勉为其难的陪笑道: “不能吧,熊胆彪也算是白洋淀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口唾沫一个钉,如果说话不算数的话,以后在兄弟面前还怎么立足啊? 再者说了,如果他想拿我们邀功请赏,还必把我们放了,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邢队长这才略微的放宽了心,说道: “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以不变应万变,谨防一切危险的发生。” 几艘汽艇掀起了阵阵水浪,很快停靠在了河岸边,熊胆彪隔着很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海洋… 熊胆彪装傻充愣,拱手说道: “哎呦喂,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渡边俊雄大佐跟前的大红人,听说您又立了大功,马上就要升官发财了!” 陆海洋站在汽艇的甲板上,打趣的说道: “熊司令又在拿我寻开心呢?我只是端了一个八路军的联络站,逮了一个小伙计,烧死了赵掌柜,小小的军功,简直不值一提。 这次我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熊司令多多配合,捉到了那伙八路军,司令部肯定是重重有赏!” 熊胆彪眼珠子一转,问道: “什么事情你说,熊某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海洋鬼鬼祟祟的问道: “熊司令重兵把守在这里,可曾看到一伙八路军带着很多村民经过这里?他们杀了大日本皇军那么多的人,犯下了滔天的大罪。 渡边俊雄大佐让我通知沿途关卡,只要发现他们,就地枪决,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我们的大部队马上就要集结完毕,很快也会杀过来!” 熊胆彪抚摸着自己的大肚皮,早已经热的是满头大汗、浑身湿透,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 “你回去禀告渡边俊雄大佐,就说熊某人知道了,只要有我在这边坐镇防守,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从这里飞过去!” 就在陆海洋转身就要离开之际,看到了停靠在河岸边的很多渔船,这些渔船不但看着熟悉,而且有的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陆海洋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一激灵,这不就是他们攻打水淀子的时候,乘坐的渔船嘛,怎么会在这里? 是八路军已经从这里逃离,还是熊胆彪说谎包庇他们?这件事非常的蹊跷,其中必有缘由? 陆海洋突然转身说道: “熊司令,天气炎热,能不能在你们这里讨碗水喝?顺便看看这渔村里还有没有村民?” 熊胆彪大吃一惊,连忙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水井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我们有西瓜!” 于是就让王副官在大树下面铺设了一些桌椅,在军车上抱下来几个浑圆翠绿的大西瓜,用匕首切开的一刹那,果肉鲜红、肥美流汁… 熊胆彪拿起一块大西瓜,“呼哧”咬了一大口,满嘴流汁的说道: “大家别客气,这大热的天,大家尽管放开了吃,今天的西瓜我管够…” 呼哧…呼哧… 一群人就像猪拱白菜一般大快朵颐了一番,没过多久几个大西瓜就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吃饱喝足擦擦嘴,陆海洋借机上厕所,一个人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熊胆彪的心脏就像小兔子一样“怦怦”乱跳,他挺着大肚皮不方便,急忙让王副官追了出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陆海洋看了看四下无人,径直在村庄里搜索起来,他在很多房屋里面,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村民。 本来想进去一探究竟,王副官屁颠屁颠的追了上来,只见他们两人在外面窃窃私语了一番,陆海洋瞪着惊恐的双眼,急匆匆的离开了。 然而这一幕,刚好被苗铁蛋看的清清楚楚,原来四散躲避的时候,苗铁蛋陪伴着家人躲在了这处茅草房之中,因为没有武器,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陆海洋假装提着裤子走了过来,急匆匆的说道: “谢谢熊司令的热情款待,我们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如果发现八路军的任何踪迹,务必要先斩后奏!” 熊胆彪连连点着头,亲自把陆海洋和随从的士兵送到了汽艇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熊胆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瘟神,好走不送… 第414章 后顾之忧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送走了陆海洋,这个白洋淀地区头号大汉奸,熊胆彪激动的搓了搓手,因为西瓜吃的太多,猛打了几个饱嗝,熊胆彪就顺势坐在了大树下面的椅子上休息。 此时蝉声鼎沸、酷暑难耐,熊胆彪体型肥胖,挺着大肚子窝在椅子上,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他只有吐出舌头,大口的喘着粗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沙皮狗一样。 没过多久,士兵把乡亲们陆续叫了出来,他们欢欣鼓舞、手舞足蹈,感谢熊司令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且诚恳的请求熊司令不要走,就驻守在这村子里,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熊胆彪摆了摆手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次虽然说勉强逃过了陆海洋的眼睛,可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发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孙长生和邢队长他们震惊不已,如晴天霹雳一般,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陆海洋,早知是他,绝不会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走。 熊胆彪接着说道: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次鬼子之所以能找到你们的根据地,就是因为一个杂货铺出了事,陆海洋抓到了一个小伙计,烧死了赵掌柜,他们撬开了小伙计的嘴,顺藤摸瓜才找到你们的根据地。” 邢队长横眉冷眼的说道: “又是这个陆海洋,依葫芦画瓢,做的事情竟跟三八年冬天如出一辙,就是因为他背叛革命,多少无辜的兄弟和乡亲们惨死,不报此仇我刑某誓不为人!” 孙大富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海洋早就该死,现在又害死了赵掌柜,汉奸走狗卖国贼,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一定要杀了他!” 孙长生更是怒不可遏,因为马小翠与陆海洋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恋爱关系,到现在孙长生还在被人戳脊梁骨,陆海洋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处吹嘘和炫耀,弄得孙长生脸上挂不住,丢人丢到姥姥家! 所以孙长生和陆海洋的关系更是形同水火、有你无我,孙长生早就想杀之而后快,他向熊胆彪请求道: “熊司令,把枪支还给我们,陆海洋跑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杀了他!” 熊胆彪回答道: “枪支可以还给你们,只是陆海洋已经回去了,他说有大军正在集结,很快就要来到这里,你们还是想好何去何从吧!” “晚了,全部都晚了!” 苗铁蛋从后面跑了出来,大声吼道。 众人大吃一惊,齐刷刷的看向苗铁蛋,一脸懵逼的表情,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苗铁蛋气喘吁吁的说道: “陆海洋可能知道熊司令通敌的事实了,他发现了藏在村子里的乡亲们,这是我亲眼所见!” 啊?… 众人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熊胆彪则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陆海洋就是发现了乡亲们又能怎么样?难道这渔村里就不能有村民?村民躲在自己家里何罪之有? 想要诬陷我通敌,哪能那么容易?我熊胆彪叱咤风云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陆海洋就是一个毛猴崽子,他就是有大闹天宫的本事,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孙长生想想也对,劝说道: “苗铁蛋你不用过度紧张,陆海洋空口无凭怎么能血口喷人?村民们怎么都好解释,只要他没有发现八路军,没有人证物证,熊司令还能反咬他一个诬陷之罪。” 熊胆彪摇着芭蕉扇,敞着肚皮说道: “没错,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了,你们不用过度操心,日本人能拿我怎么样?他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手下的几万军队也不答应。 他没有真凭实据,到时我就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胆敢血口喷人,我就当场枪毙了他!” 邢队长拍了拍手说道: “好了好了,我细想了一下,即使刚才我们有武器也不能杀了陆海洋,在熊司令的地盘上杀死陆海洋,这不是纯粹给熊司令找麻烦,到时候熊司令无论如何跟日本人也交不了差,岂不是要大打出手?” 然而苗铁蛋的一句话,把紧张的氛围直接拉满,只见苗铁蛋看了一眼王副官,冷冷的说道: “他有人证,我们这里面有内奸!…” 啊?不会吧?… 此话一出,瞬间掀起轩然大波,无论是乡亲们还是警备队士兵,都在纷纷指责这个人是谁?害群之马应该揪出来立马枪毙! 苗铁蛋用冰冷的眼神瞅了王副官一眼,只见王副官心虚胆怯、战战兢兢的站在熊司令的旁边,头都不敢抬起来。 苗铁蛋义正言辞的指着王副官,说道: “就是他,我们之中的内奸就是王副官,我亲眼看到他和陆海洋在房屋前面窃窃私语,然后陆海洋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匆忙离开的!” 王副官头顶像是打了晴天霹雳一般,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冤、冤枉啊!我、我没有通风报信,我只是和陆海洋,说了几句悄悄话…” 熊胆彪瞪着虎豹一样的环眼,愤怒的拍案而起,气冲冲的骂道: “狗娘养的,你到底跟陆海洋说了什么?如果不从实招来,我立马就枪毙了你!” 说着,从肥胖的军装裤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勃朗宁特制手枪,直接就怼在了王副官的脸上,王副官抽搐着八字胡,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没,没说什么,熊司令饶命啊!…” 王副官一边说,一边跪倒在地上,眼似死鱼、头如捣蒜,一个劲的在地上磕着头,早已经吓得是胆裂肝颤、魂飞魄散。 磕的正起劲,只见熊胆彪一个大皮靴就踹在了他头上,把王副官踹飞了几米远,熊胆彪的火爆脾气,警备队的人都知道,他就像发了疯的野牦牛一样,疯狂的向王副官扑去… 坚硬的军靴像磐石一样踢在王副官的身上,暴风雨般的猛踹让他的肋骨尽断,他发出了野狗一般的嚎叫: 别打了,我招,我招! 我把你私藏八路军的事情,告诉了陆海洋… 第415章 举杯邀明月 天气炎热,内心冰凉… 因为叛徒王副官的出卖,把熊胆彪也拖入了这潭浑水之中,陆海洋已经逃离了村庄,跑到日本人那里去告状,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回天乏术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熊胆彪咬牙切齿的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结束了王副官这罪恶的一生,王副官应声倒在地上,额头被打了一个血窟窿,脑浆子溅了一个地,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脸上沾满了泥土… 王副官死不足惜,但是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结束,反而变得愈加复杂,扑朔迷离,战火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中。 熊胆彪捶胸顿足,开始后悔没把陆海洋他们都杀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把日本人糊弄过去,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是现在如之奈何,如何是好! 孙长生无奈的说道: “熊司令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把我们私藏在这里,怎么会让陆海洋抓住小辫子,把你也拖了进来?” 熊胆彪摆了摆手说道: “嗳,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我会为我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们不用担心!” 邢队长动起了小心思,熊胆彪如今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何不趁此时机劝说他一番,让他弃暗投明、投奔八路 如果真的能够策反成功,熊胆彪的几万部队岂不是给革命事业注入了新的力量,说不定还能再这次大扫荡之中,绝地逢生、反败为胜。 邢队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熊司令,如今情况危急,异常险峻,陆海洋肯定会向日本人告状,日本人肯定也会率大军来讨伐,到时候不知熊司令该如何是好呢?” 熊胆彪阴沉着脸,拍着桌子说道: “日本人只要敢跟我动真格的,奶奶的休怪老子不客气,反了他娘的,凭借着我手中的几万人马,绝不会让鬼子好过!” 邢队长拍手说道: “熊司令好气魄,怪不得别人都说熊司令是人中豪杰、绿林好汉,日本人胆敢过来侵犯,我们愿意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歃血为盟,到时候这偌大的白洋淀水域,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孙长生听出了这话里有话,也清楚的明白邢队长的用意,急忙说道: “这感情好啊!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跟着熊司令打天下了,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毕竟在这白洋淀地区,敢和鬼子硬刚的军队,也就只有你自己了!” 熊胆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色,听到这话,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涟漪,毕竟八路军作战英勇、足智多谋,真的和日本人打起仗来,比自己单枪匹马、单打独斗要好的多!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形势就是这样,风往哪边刮,就要往哪边倒,背着他人享富贵,夹缝里面求生存,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总结出来的大智慧。 熊胆彪笑嘻嘻的说道: “邢队长和孙长生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放心了,邢队长好比是那古代的刘伯温、诸葛亮,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而这些年轻的骨干成员,就是那刘皇叔的五虎战将,一个个仪表不凡,相貌堂堂,打起仗来那是生龙活虎、勇猛异常!” 大家一笑泯恩仇,开怀大笑起来… 话说陆海洋乘坐汽艇,在夜幕降临之时跑回到驻扎在堤坝边的营地,因为吃了败仗,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心情郁闷,在帐篷里面喝清酒。 而田中美子在旁边,端茶倒酒、伺候左右,还时不时的瞄一眼外表冷酷、不苟言笑的柳川真一,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她的举止和言行,轻浮而谄媚,风骚且露骨,一颦一笑都传递着异性不一样的荷尔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日本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如同棚圈里的猪狗牛羊一样,按道理来说,田中美子是渡边俊雄的女人,可是在渡边俊雄的眼里,无非就是一个玩物和棋子罢了。 柳川真一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跟前的大红人,这次来到白洋淀,就如同古代的钦差大臣南巡一般,地方官为了巴结上司,肯定要献钱献女人… 渡边俊雄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多年的历练已经让他成熟了很多,从桀骜不驯、目空一切的少年,变成了追逐名利、人情世故的匹夫,这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他不能放过任何献殷勤的机会,田中美子本身就是风骚浪荡的间谍出身,渡边俊雄早就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柳川真一的爱慕之情,所以顺水推舟,努力促成这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美色,就是男人的软肋,纵然是意志在坚强的男人,几杯小酒下肚,也会忘乎所以,意乱情迷,外表冷酷的柳川真一也不例外,心里早就小鹿乱撞、血脉喷张了。 田中美子烫着时髦的波浪卷,穿着特高课的短裙军装,长筒皮靴大白腿,高挺的双峰呼之欲出,一杯杯的清酒下肚,三人早就已经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田中美子倒满清酒,举杯说道: “来来来,柳川长官,我在敬您一杯!” 柳川真一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晕头转向的说道: “平日里我很少饮酒,今日破例全都是为了美子小姐,美子敬酒,我定当舍命相陪…” 三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陆海洋恰巧赶来,在帐篷外面说道: “两位长官,有要事相商!” 渡边俊雄则趁机溜走,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回头不忘嘱咐道: “你们接着喝,一定要玩的开心!” 渡边俊雄刚走出帐篷,柳川真一就把田中美子抱在了怀里,眼中流光溢彩,就像饿狼看到小绵羊一般扑了上去… 田中美子两腮绯红、娇羞迷人,此刻她竟主动宽衣解带、献胸送臀,两人赤裸条条、巫山云雨,帐篷里传出一阵阵淫声浪语,如春潮一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416章 东施效颦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渡边俊雄听着淫声浪语,心中自是欢喜,很显然他的美人计已经奏效,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柳川真一,这就相当于上了他的贼船,以后也要被他轻松拿捏。 然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渡边俊雄,一点也不在意这么混乱的三角关系,然而却被陆海洋的一番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陆海洋鬼鬼祟祟的说道: “渡边长官,我在熊司令那里有个惊人的发现,此事事关重大,我绝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渡边俊雄脸色通红,瞪着圆圆的眼珠子说道: “何事如此惊慌?你快快道来!” “熊司令竟然在一个渔村里面,窝藏了沙家坝的村民和八路军,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人证物证俱在,千真万确的事情!” 渡边俊雄大吃一惊,瞪着惊恐的双眼: “熊胆彪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串通八路,私藏村民,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陆海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回答道: “这些八路和村民,要不是被怪物巨蟒所救,早就见阎王去了?我就纳闷了,他们到底有什么神通,走了什么狗屎运,让巨蟒和熊司令都出手相助,真的是令人费解!” 渡边俊雄沉思良久,说道: “现在是决战的关键时刻,白洋淀很多地方武装和游击队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喜讯捷报满天飞。 而熊胆彪手握重兵,在他没有动手之前,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如果有真凭实据,证明熊胆彪通敌,那么也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陆海洋不假思索的说道: “熊胆彪通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消息还是他手下的王副官告诉我的,保证千真万确,当务之急,就是立马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以免夜长梦多、贻误战机!” 渡边俊雄就在长堤上散起了步,长堤上的凉风吹的他清醒了很多,皓月当空、水浪拍岸,此情此景,不比那淫声浪语要强上百倍。 陆海洋就像哈巴狗一样跟在屁股后面,追随着陆海洋的足迹,大概走了几百米,渡边俊雄激动的拍了拍手,说道: “有办法了,我们不如摆个鸿门宴!” 鸿门宴?… 陆海洋一脸的懵逼,猜不透渡边俊雄到底要搞什么鬼?难不成要学西楚霸王项羽,布下伏兵,设宴款待熊胆彪? 渡边俊雄奸笑了一声,说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无需设宴,只是借此理由请熊胆彪前来,只要他肯来,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熊胆彪是个聪明人,我想他不会为了区区几个土八路跟大日本皇军闹翻,对他有什么好处?果真翻脸打起仗来,华北方面军会害怕他那几万人吗? 几次中原会战,冈村宁次司令官对付国民政府军几十万,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小小的土匪军阀熊胆彪,怎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那不是找死嘛!” 陆海洋挠着头说道: “二千多年前,西楚霸王项羽宴请汉高祖刘邦,布下伏兵,欲杀之后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成为了流传千古的佳话。 如今渡边君东施效颦,重施此计,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因素,熊胆彪若是不来,我们的一切计划,岂不是成为笑话和泡影?” 渡边俊雄摆了摆手说道: “这种情况我早就料到了,熊胆彪如果不来,那就充分说明了他心中有鬼,更加坐实了他串通八路军,意欲谋反的决心。 到时候我在上报总司令部,请求上级领导的指令和决断,到时候两军开战、枪炮无眼,熊胆彪那肥头大耳的活土匪,还不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陆海洋接着问道: “明日一早,我立刻派一艘快艇,去请熊胆彪过来,就告知他有要事相商,来营地这边赴席,渡边君看看可行否?” 渡边俊雄踱步往回走,说道: “依我之见,这事还要请海洋兄亲自跑一趟,这样熊胆彪才不会有疑虑和戒心,倘若派几个士兵前往,说话没有一点分量,反而让熊胆彪生疑!” 陆海洋咬了咬嘴唇,神色慌张的说道: “白天我不知道内情,只身闯入村庄里面,现在想想都后怕。所幸八路军没有发动袭击,不然我早已经身首异处,如果在去的话,我恐怕会有危险…” 渡边俊雄沉思片刻,说道: “八路军之所以没有发动袭击,是不想暴露自己,你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想熊胆彪也不敢轻易翻脸、惹祸上身,他若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陆海洋自知与八路军有很大的过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里面还是发怵,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敢答应。 渡边俊雄没有办法,左思右想,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可以让陆海洋出使这趟差事,又可以保障他的安全。 渡边俊雄说道: “我给你派出两艘汽艇,带上柳川联队的士兵,让他们给你保驾护航,而且你还不需要进入渔村,把汽艇停靠在岸边就行了,主要是探听熊胆彪的虚实,看他敢不敢跟你一起来…” 陆海洋仔细一想,此计甚妙,有特战部队在身边保护,肯定没有问题,即使熊胆彪反水,也可以快速的做出反应,驾驶汽艇迅速的撤离。 于是陆海洋毫无顾虑的就答应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柳川真一和田中美子还在赤身裸体、相偎相依的酣睡之时,渡边俊雄已经调动了柳川联队的精锐士兵,乘坐两艘汽艇,开始了他们的计划和行动。 柳川真一中了美人计,成功的拜倒在田中美子的石榴裙下,成为渡边俊雄开拓仕途、升官发财的一枚棋子,以后在总司令冈村宁次面前,少不了给他美言几句。 临行前,渡边俊雄将自己的军官指挥刀送给了陆海洋,依依不舍的说道: “这把指挥刀是我们家族传下来的,是幸运的代表、荣耀的象征,宝刀赠英雄,希望你不负众望,能够顺利的平息这场军阀之乱,稳定大日本皇军的根基!” 保重… 第417章 罪恶滔天 常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 陆海洋带领着两艘汽艇,一路波涛汹涌、劈荆斩浪,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之前的那个渔村。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傻了眼,举目望去,渔村里面一片寂静,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村民和士兵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停靠在岸边的渔船也都不见了! 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来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陆海洋来之前已经将准备好的言行举止反复推演,这下可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一场白忙活! 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陆海洋只有让柳川联队的特战士兵进村庄里搜索一番,另一艘汽艇上还带了很多伪军,全部手持武器向村庄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村前村后、屋里屋外,一直到日上三竿,什么都没有发现,陆海洋这才放心走下汽艇,手中紧紧握着渡边俊雄送给他的指挥刀,在土坯茅草屋前面来回晃悠。 有个伪军小队长说道: “报告长官,村子里确实连个人影都没有,恐怕是所有人都逃跑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复命吧!” 陆海洋“哼”了一声: “让我回去怎么复命?八路军不知所踪,熊胆彪和他的军队下落不明,万一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们珠联璧合、串通一气,白洋淀地区非要闹个底朝天不可!” 小队长点头哈腰的说道: “那依长官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眼前只有这么一个空空如也的小村庄,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陆海洋沉思了片刻,冷冷的说道: “这个渔村不能在留了,还会成为他们藏污纳垢的地方,为今之计只有让它消失掉,让那些土八路无处可藏。” “长官,您的意思是?…” 陆海洋拔出指挥刀,恶狠狠的说道: “烧,用火把所有房屋全部烧掉!” 啊?… 小队长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陆海洋接着说道: “解决了这里,我们在乘坐汽艇到周边水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行踪,或者探听到什么消息,好回去复命交待!” 官大一级压死人,小队长只有听从命令,对着手下士兵狂吼道: “长官有令,把村庄里的房屋全部点着,烧它个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伪军士兵一拥而上,点燃几根火把,将村庄里的房屋从前往后、从南到北全部都点着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冒着滚滚浓烟,在这天干物燥的季节里,烧的格外的肆虐且疯狂,顷刻间,整个村庄都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此时的孙长生和邢队长他们,就匍匐躲藏在前面的芦苇丛里面,看到村庄里冒出浓浓的黑暗,一个个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原来他们早就料定鬼子会杀个回马枪,连夜将乡亲们委托给熊司令,把乡亲们送到包围圈外面的高阳县,妥善的安置了下来。 熊胆彪拍着胸脯保证,在往南走都是警备厅的人,把乡亲们交给他,那就放一百个心,保证把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并且他还会派兵看守,绝不会让鬼子兵靠近,对外宣称就说,这些人就是普通逃难的老百姓,不许任何人动他们分毫。 邢队长自然是十分的满意,这样他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随意的游走在白洋淀任何一个地方打游击; 苗铁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妻儿老小交给熊司令保护,他是特别的放心,毕竟有了这把可靠的保护伞,在白洋淀地区畅通无阻,没有人敢拦;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所有人的撤离显然是明智的选择,把乡亲们转移出去,胜过在那里混吃等死、坐以待毙,即使日本人追查起来,无凭无据熊司令可以矢口否认。 孙长生趴在芦苇丛中,惊恐的说道: “什么情况?难道是鬼子杀回来了,在村庄里放的火?” 王留下悻悻的说道: “不用怀疑,肯定是狗日的小鬼子干的好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把老百姓的房子都烧了,以后村民们还怎么生活?” 邢队长拿出了一个陈旧的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说道: “我只看到岸边停靠着两艘汽艇,并没有发现大批的鬼子官兵,这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探听虚实的巡逻士兵…” 孙长生接过望远镜,仔仔细细的观看了一番,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陆海洋,是陆海洋!…” 一石激起千层浪,提起陆海洋,所有人都咬牙切齿,恨的牙痒痒,没想到陆海洋又杀了回来,扑空之后,毒气不出,竟然烧了村民们的房子… 天理因果始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陆海洋犯下的种种罪行,到了自食其果的时候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面对着眼前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大家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伙计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这几年来,陆海洋罪恶滔天、血债累累,被他害死的人数以千百计,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这次绝不能让他逃脱了!” 干就完了!… 大家伙用同样期待的眼光看着邢队长,只要他一声令下,战士们肯定是一拥而上、勇猛厮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邢队长镇定的说道: “我们可以打,但是也要制定详细的计划,不可以一意孤行、孤军深入,万一中了敌人的埋伏怎么办?” 孙长生说道: “邢队长说的没错,依我之见,我们不可以强攻,只能靠智取,你们看这么干怎么样…” 孙长生悄悄的嘀咕了一番,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邢队长大手一挥,激动的说道: “敌众我寡,就按照长生说的办,趁着他们在村子里放火,我们悄悄的划船过去,切记一定要小心,一旦暴露自己,我们将功亏一篑!” 孙大富狡黠的一笑: “邢队长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为了杀陆海洋,我等了好几年,狗娘养的畜生,他的死期到了!” 行动… 第418章 除奸行动 人善自有天佑,人恶自有天收! 邢队长一声令下,两艘渔船破水而出,虽然只剩下十几名游击队员,但是他们依然生龙活虎、勇往直前。 没有了乡亲们的牵绊和累赘,他们明显大胆了很多,年轻人散发的激情和活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释放。 他们按照孙长生的办法,迅速的把渔船划到汽艇旁边,孙长生带着王留下爬到一艘汽艇的船舱里面,孙大富带着苗铁蛋爬到另一艘汽艇里面,双双匍匐躲藏了起来… 而邢队长带着两艘渔船,趁着他们还在村里放火之际,分成两翼,左右包抄,远远的躲在了河岸边上的杂草丛里面,埋伏了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按照孙长生的计划,他们这是要打一场以逸待劳的伏击战,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几分胜算。 敌人为数众多、装备精良,孙长生在望远镜里看到陆海洋的同时,还看到了他身旁的柳川联队。 柳川联队作战确实勇猛,他们的精准度高、灵活性强,特别是在陆地上作战,能够最大化的发挥他们的特点,况且他们枪支先进、弹药精良,确实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在村庄里面打巷战,八路军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夺了他们的汽艇,断了他们的后路,利用汽艇上的重机枪,出其不意的对着他们疯狂扫射,再加上邢队长左右配合、两翼包抄,效果肯定不一般… 人衔枚来马衔环,众人全神贯注、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看着村子里冒出的滚滚浓烟,他们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限! 孙大富咬牙切齿的说道: “狗日的陆海洋,焚烧房屋、毁坏家园,我真的想跑过去给他一梭子子弹,让这些畜生魂归西天。” 苗铁蛋则说道: “如果能打近战我们肯定不会在这里待着,还不是想出奇制胜、攻其不备,按理来说,他们丢掉了两艘汽艇和重机枪,已经输了,还有什么能力跟我们纠缠?” 孙大富撇嘴说道: “汽艇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一者我们不会开,二者没有汽油的补给,还不是一堆废铜烂铁,战斗结束就把它烧掉,以免给我们留下祸患!” 苗铁蛋冷冷的说道: “他们真的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竟然敢折返过来,这不就是过来送死嘛,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们还焚烧老百姓的房屋,真的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正说着,远远看见有人从村里走了出去,他们整齐划一、排着长队,肩上背着三八式步枪,昂首阔步的朝岸边逼近。 很明显,前面走着的队伍是日伪军士兵,看着装打扮,应该是皇协军的人。 而就在这时,柳川联队和陆海洋也出现在视线之中,他们排着方队,走在最后面,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仿佛杀人放火,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与禽兽没有任何区别。 孙长生见状,小声说道: “先别着急开枪,等他们靠近了再打,不然的话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他们万一逃到村子里面就麻烦了。” 王留下悄悄的爬起身来,摸索着来到甲板的位置,趴在92式重机枪的下面,随时准备扣动扳机,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旁边的汽艇上,苗铁蛋也准备好了,孙长生看到两个机枪手已经到位,邢队长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射击!…” 孙长生大吼一声,顿时枪声从四面响起,八路军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出现在鬼子的面前。 嗒嗒嗒…嗒嗒嗒… 大正92式重机枪就是不一样,火力强劲,射速很远,只见一道道火舌从枪管里面喷出,而对面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眨眼间,日伪军和柳川联队被打死了很多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匍匐在地上,摞了一堆尸体做掩护,开始拼命的还击。 陆海洋因为跟在后面,并没有一击致命,反而抱头趴在地上,躲在了尸墙的后面,在做垂死的挣扎,他是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伏击! 孙长生抱着一把冲锋枪疯狂的扫射着,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他们很快就要全军覆没,浑然没有招架的能力,而92式重机枪,此时已经是枪管通红、滚烫冒烟。 转眼间尸体都被机枪打的千疮百孔、溃烂一片,重机枪把死尸打成了筛子,露出血肉模糊的大窟窿,生死存亡之际,突然几声巨响,对面阵地上冒出一股股白色的浓烟。 浓烟扩散性很强,就像是三九天的大雾一样,只是在眨眼间,对面的一切都消失在迷雾之中… “是烟雾弹,鬼子放了烟雾弹!” 孙大富大声嘶吼着。 王留下喊道: “他娘的,柳川联队真的是绝顶聪明,他们竟然使用烟雾弹迷惑我们,从而给他们的撤退争取了一点时间!” 孙长生声嘶力竭的说道: “机枪横向扫射,扫射范围越大越好,不管看见看不见,猛打就对了,绝不能让陆海洋在逃走!” 嗒嗒嗒… 一阵猛烈的射击之后,浓雾也慢慢的散尽,孙长生定睛瞅了瞅,并没有看到陆海洋的尸体,他娘的,难道让他跑了吗? 孙长生不由分说,抱起冲锋枪就冲了过去,众人怕他有危险,像决战时刻发起的冲锋一样,倾巢出动、嗷嗷直叫,看到村子里残余的士兵,全部都开枪打死。 大火已然熄灭,到处飘散着浓烟,熏的人睁不开眼睛,残墙断壁、焦黑一片,不知有多少老百姓倾家荡产,孙长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砰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大家警觉的躲避在土墙边,前方果然有鬼子在那里放冷枪、打伏击,偷偷的瞄了一眼,发现有几个柳川联队的特种兵,就躲在一处小院里! 他娘的,打伏击我们是你祖宗!… 第419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面对着柳川联队的伏击,八路军战士们毫不畏惧,与他们展开激烈的交火,一时间枪声鼎沸、响彻天际,一场激烈的的歼灭战就此展开。 困兽之斗,不足挂齿,邢队长清楚的认识到,对付他们的办法就是耗,等到把鬼子身上的弹药耗尽,他们自然就不战而降了。 嗒嗒嗒… 砰砰砰… 柳川联队的士兵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死磕到底,他们向疯狗一样“嗷嗷”乱叫,叽里呱啦的喊着鸟语,直至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 转眼间鬼子那边的枪声消散,孙长生示意大家三面合围,逐渐的缩小距离,向鬼子躲藏的小院靠近,穷途末路的小鬼子,像笼中之鸟、网中之鱼一样,做着拼死的挣扎。 孙长生和王留下刚刚潜入到墙角处,只见一颗冒烟的东西丢到了他们眼前,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身的冷汗。 “不好!危险…” 孙长生拽着王留下就跑出去数米远,刚刚匍匐在地上,就听到后面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轰隆”… 震耳欲聋的同时,迸溅出满身的泥土,还伴随着滚滚浓烟,与此同时,邢队长和孙大富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袭击,接二连三的巨响,把他们都炸懵了! 孙长生气急败坏的骂道: “他娘的,鬼子有香瓜手雷,我们暂时还不能强攻,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留下举枪扫射了一番,作为对他们的报复和回应,说道: “老子倒是要看看,强弩之末还有多少的能耐,我就耗你个山穷水尽、海枯石烂,看你死还是不死?”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有一个小鬼子打算翻越后面墙头逃脱出去,双脚刚刚落地,就被等候在那里的战士开枪打死。 眼看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柳川联队的几个士兵嘴里高喊着鸟语,从小院里前赴后继的跑了出来: 大日本天皇陛下万岁! 与此同时,他们双手举着两枚冒烟的香瓜手雷,发了疯似的向八路军潜伏的墙角扑过去,打算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邢队长见状,大喊一声: “大家小心!…” 孙长生和王留下眼疾手快,瞄准冲过来的小鬼子几个点射,小鬼子被当场爆头,应声倒地,紧接着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小鬼子被炸的体无完肤、四肢不全,血肉模糊、亲妈不认… 众人一拥而上,从破旧狭窄的木门里冲进院内,映入眼帘的是焦黑倒塌的茅草房,还有一圈的土坯墙,空空如也的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发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比的惊讶和震惊,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迎上心头,他们的内心都有同样的一种呼声: 陆海洋呢?… 这狗日的大汉奸跑哪里去了?… 孙长生横眉冷眼、怒目圆睁,环顾了四周,当即决断道: “兄弟们,大家分头去找,陆海洋单单靠两条腿,肯定跑不远!” 邢队长补充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剿灭这个狗汉奸就遥遥无期了,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说着,大家分头行动,紧锣密鼓的四散开来,在村庄里面进行地毯式的搜寻,村头村尾、路口巷陌,都在他们的搜查范围之内,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起,手持冲锋枪一个个的破门而入,找寻了很长时间,依然没有陆海洋的踪迹。 王留下不耐其烦的说道: “会不会陆海洋已经跑掉了,已经不在村子里了?我们搜寻了半天,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孙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按道理不应该啊,我们在围堵小鬼子的时候就封锁了路口,兄弟们更是没有看到陆海洋逃离出去。这也就意味着,陆海洋肯定就藏在村子里面,具体什么位置,我们还尚未可知!” 正当他们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之际,隔壁传来了几声犀利的叫声: 咯咯咯… 接下来又传来了扑翅的声音。 孙长生和王留下一下就愣住了,他们都是在乡野农村长大,这个叫声再熟悉不过了,这明明就是大公鸡的叫声! 从叫声和扑翅的强烈反应来看,大公鸡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或者危险的事情,根据当前的形势判断,这个危险只能是人!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留下苦笑不已,刚来到渔村的时候,为了这只肥美多汁的大公鸡,他还苦寻了半天,现如今它自己突然就冒了出来。 孙长生示意安静,向王留下使了个眼神,两人悄悄的绕到了隔壁,刚到院子里,就看到那只体型肥硕的大红冠子公鸡。 大公鸡飞到了墙角边,看到生人依旧是“咯咯咯”的叫着,与此同时,它还不停的挪动着脚步,在那里不停的徘徊转圈。 孙长生和王留下小心翼翼,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然而他们惊奇的发现,大公鸡徘徊的不远处,地面上竟然有一个洞口。 地窖?… 孙长生显然明白这个地窖的作用,在农村老家,这种地窖是冬天用来储存萝卜白菜和红薯的保温室,蔬菜红薯放在这里面,在寒冷的冬天不容易冻坏。 大公鸡之前肯定就躲藏在这里面,然后突然又闯进去一个人,大公鸡受惊飞了出来,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叫声! 想到这里,孙长生和王留下驱步向前,二话没说,对着洞口就是一番扫射,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扫射过后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两人还在疑惑之际,突然一把刺刀窜出,扎进了孙长生的大腿里,与此同时,从地窖里伸出一只手,把孙长生拖进了黑暗里… 啊?陆海洋… 孙长生大叫一声,在黑暗里与陆海洋扭打起来,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打的是不亦乐乎,孙长生因为腿部受伤,最后被陆海洋死死的压在身下… 只见陆海洋大口喘着粗气,握住冰冷的刺刀,朝着孙长生的胸膛狠狠的刺去… 第420章 陆海洋之死 刀光剑影,冷若冰霜! 说时迟,那时快… 陆海洋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握起指挥刀就要往孙长生的胸口刺去,千钧一发、火烧眉毛之际,王留下及时出现了! 因为漆黑一片,敌我难分,王留下没有办法开枪,只有寻声辨位,一脚把陆海洋踹翻在地,解了孙长生的燃眉之急。 陆海洋不甘示弱,挥舞着刺刀朝二人又扑了过来,王留下直接就是一梭子子弹,把陆海洋打翻在地。 孙长生大腿流出淋漓的鲜血,忍痛爬了起来,因为视力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模模糊糊可以看清人的轮廓。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海盗总是蒙着一只眼睛,很多都是独眼龙的形象,就是因为他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迅速的适应船舱底部黑暗的环境,从而寻求一线生机! 陆海洋腹部中枪,躺在泥土之中,痛苦的哀嚎着,狭长的地窖里面发出一阵阵沉闷的低吟。 孙长生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愤怒的骂道: “他娘的陆海洋,你也有今天,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陆海洋大口喘着粗气,不服气的说道: “若不是我的手枪跑丢了,你们早就死翘翘了,今日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孙长生脱掉汗衫,系在了大腿上止血,啐了一口说道: “卑鄙小人一个,暗地里搞偷袭,算什么本事?你为非作歹、助纣为虐,叛变革命、出卖兄弟,所犯的罪行罄竹难书,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以平民愤!” 王留下也忍不住骂道: “汉奸走狗卖国贼,数典忘祖、恬不知耻,你们父子俩将会留下千古的骂名,今天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哈哈哈…” 陆海洋竟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狂笑。 突然,他又恶狠狠的说道: “孙长生,少他娘的在这里装圣贤,我背叛革命你也逃不了干系,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拆散了我和马小翠的缘分,我是痛心疾首、万念俱灰,只有借日本人之手报复你们,这一切恶果都是你们造成的!” 孙长生嗤之以鼻,说道: “你不要在这里巧言令色,更不要拿我和小翠做挡箭牌,一切的后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卖祖求荣,勾结日本人,还不是为了你的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 陈长安以前和你是搭档,你看看人家做了什么?执行任务、以身赴死,留下的是流芳千古的美名,而你却是遗臭万年的骂名,同样是短暂的一生,却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 “哈哈哈…” “哈哈哈…” 陆海洋又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与此同时,孙长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浓烟味,更恐怖的是,烟雾正是从陆海洋的身上传来,万万没想到,陆海洋竟然还藏着一颗香瓜手雷! 孙长生瞪着惊恐的双眼,大叫道: “不好,快跑!” 王留下也意识到了危险,张开健硕的双臂,抱起孙长生就送出了洞口,孙长生急忙伸手把他拉了出来,短短几秒钟,就听到一声巨响传来: 轰隆… 一颗香瓜手雷,不但把陆海洋炸的粉身碎骨,还把脆弱的地窖给炸坍塌了,陆海洋将永远的躺在这冰冷的土坑之中,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尘埃还未散尽,邢队长和孙大富他们闻声赶来,看到孙长生腿上受了伤,王留下又把详情说了一遍,得知陆海洋已经被炸死,众人无不拍手称快、一片喝彩。 得知陆海洋临死之前还不知悔改,偷偷引爆手雷想同归于尽,其险恶用心跟小日本有一拼,大家议论纷纷,唾骂之声不绝于耳。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可是在陆海洋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悔过之心,黑心脏肺、蛇蝎心肠,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邢队长高兴的说道: “同志们,这次除奸行动非常的完美和成功,自从逃亡以来,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我们不但消灭了鬼子的特种兵联队,还除掉了白洋淀地区的头号汉奸陆海洋,可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孙大富问道: “邢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鬼子如果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集结大量的兵力来对付我们,我们麻烦就大了。” 邢队长沉思片刻,说道: “我们要避其锋芒,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出去,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的事情我们不干,只要躲过鬼子的这次扫荡,革命的火苗还会在白洋淀生生不息!” 孙长生说道: “邢队长说的没错,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找到安全隐蔽的芦苇荡来掩护自己。河岸边的两艘汽艇一定要烧掉,我们没有汽油补给,留了也没有用,万一落入鬼子的手中,又会成为对付我们的得力武器。” 邢队长则关心的说道: “长生兄弟受了刀伤,行动起居一定要小心,孙大富找找我们的急救箱,里面有止血药和绷带,你就负责让长生兄弟静心养伤,快快的好起来。” 孙大富点头答应着,和王留下一起把孙长生搀扶了出去,一直走到河岸边的渔船上,才让孙长生坐在船上休息。 苗铁蛋则在汽艇里找到了两铁桶备用汽油,全部都泼洒在汽艇的甲板上,轻轻划动两根火柴,往上面一扔,汹汹燃烧的烈焰,腾空而起,没过多久就把汽艇烧成了两堆废铁,扭曲变形,残破不堪。 两个多月的大扫荡过后,导致冀中地区的中共武装力量,减员一万多人,被杀害和抓走的群众,多达五万余人,区以上的抗日军政干部,牺牲了三分之一… 冀中平原山河落泪,生灵涂炭,造成了“无村不戴孝,遍地是狼烟”的惨象,东条英机、冈村宁次这些军国主义法西斯分子,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欠下了无法偿还的血债! 然而英勇的八路军游击队员们,白天隐蔽,夜间在外出活动,靠着掏鸟蛋、挖芦苇根,顽强的存活了下来,他们不畏强权,不惧死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421章 黑白照片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渡边俊雄如愿以偿,终于升官了。 苦心经营、机关算尽,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搭上了,就是为了能够扶摇直上、升官发财,如今的渡边俊雄,把名利看的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在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表彰大会上,冈村宁次一改往日冰冷的面容,笑嘻嘻的露出一副老狐狸的嘴脸。 冈村宁次站在指挥室的长桌前,说道: “金秋时节,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是丰收的佳节,与诸君汇聚一堂,内心无比的欢喜雀跃。 两个多月以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部署的冀中平原大扫荡计划,如今大获全胜、硕果累累,粉碎了共军在冀中地区的指挥枢纽,瓦解了八路军的武装力量,打死活捉的军民达到数万之众,让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与大日本皇军抗衡! 东条英机总司令很是高兴,在百忙之中特意发来电报以示嘉奖,电报里明确指出,如果以前都用这种雷霆的手段打击共军的有生力量,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不会白费!” 总参谋长田边盛武笑着说道: “这都是仰赖您英明神武,领导有方,发动了历年来最大规模的军事打击和武装扫荡,八路军丢盔弃甲、望风而逃,死的死、伤的伤,连正面与我们抗衡的能力都没有!” 冈村宁次点点头说道: “这次大捷,指挥官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功不可没,理应受到表彰和嘉奖,他们调度军队、围追堵截,在白洋淀一望无际的水域上,布下天罗地网,英勇杀敌、可歌可泣,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 渡边俊雄和柳川真一双双站了起来,低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柳川真一惭愧的说道: “对于总司令夸奖,我实不敢当,柳川联队在这次作战行动中,几乎损失殆尽,有负长官对我们的期望,请长官下令严厉处罚,我绝无怨言!” 渡边俊雄也低着头说道: “在这次战斗中,我也有指挥不利,致使损兵折将的过错,对于长官的嘉奖,我是万不敢当…” 冈村宁次狡黠的一笑,说道: “兵者,诡道也,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我不会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我会权衡利弊、明辨是非,你们的功劳大于你们的过错,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污蔑和辜负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 冈村宁次停顿了一下,在总参谋长田边盛武的手中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这张照片的问世,将会彻底颠覆很多人的认知。 自打日本明治维新变法以来,日本国内兴起学习和模仿西方工业和文化的热潮,穿西装、打领带,喝咖啡、吃牛排,甚至在重要场合齐刷刷的穿上燕尾服。 然而可笑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迁,就连西方国家的绅士和官员都放弃了身穿燕尾服参加晚宴,而日本的天皇和内阁成员,至今仍然保持着这种陈旧的习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他们的行为简直让人啼笑皆非,滑天下之大稽! 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他们只相信生老病死的进化论,从来不相信什么鬼力乱神,然而冈村宁次手中的照片,彻底的改变了很多人的观点。 原来这张黑白照片上面,高大茂密的芦苇荡上方,赫然探出了一个巨蟒的头颅,黝黑的身躯如同水桶一般,头大如盆、眼似铜铃,正死死的盯着芦苇丛里的日军看… 而这张黑白照片,就是田中美子在水淀子里偷拍的那条黑色巨蟒的照片,这张照片的问世,让日本人彻底相信了白洋淀巨蟒的传说。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本来还是无神论者的冈村宁次,面对铁证如山一般的照片,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如鲠在喉,为此他还特意搜查了这几年关于巨蟒的资料。 1938年秋天,川崎大佐夜袭柳王庙的途中,遭受了巨蟒的袭击,死伤惨重; 1939年的夏天,拒马河滩发生蛇群袭击日本工兵连的诡异事件,致使工兵连全军覆没,田中美子还拍了很多张现场惨烈的照片; 同年夏天,由老龟田掌舵的“东京丸”号运输船,由北平大运河运输过来的军用物资和装备,同样是遇到了巨蟒的袭击,导致“东京丸”号运输船焚烧殆尽,船员惨死殆尽! 1940年大洪水期间,日军巡逻船在白洋淀的南岸,高阳县北的柳王庙附近,在湍流的洪水里面,目击水中有一条水桶粗的大蛇,长度大约二十多米; 同年夏天,由山下奉文授意的“捕蛇队”成立,在多艘巡逻艇的夹击之下,焦老头已经把巨蟒捕捉到大网之中,后来还是人死网破,让它逃脱了; 1941年七月,日军冀中平原大扫荡期间,在水淀子中将八路军和村民四面包围,同样是受到了巨蟒的袭击,致使日军和伪军死伤累累,柳川联队更是因此玉碎… 种种迹象表明,白洋淀水中的这条巨蟒已经给日军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和伤亡,巨蟒一日不除,日军将永无宁日,打完了八路军,清算巨蟒的计划就要提上日程。 冈村宁次亮出手中的黑白照片,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神说道: “柳川联队的陨落,这条巨蟒是罪魁祸首,勇士虽然玉碎,帝国的尚武精神将长存寰宇,我已经命令柳川真一,在军中挑选新的勇士,重新组建一支特战部队。 接下来我们就要腾出手来,想尽一切办法消灭这条巨蟒,在我的任期之内,绝不允许再有类似的袭击事件发生,无论是山妖还是水怪,在大日本帝国的长枪大炮之下,统统化为齑粉!” 柳川真一的内心波涛汹涌,激动不已,毛遂自荐的说道: “为报答司令长官的知遇之恩,我愿意带领部队,身先士卒,参与这次围剿巨蟒的军事行动,还请总司令批准!” 冈村宁次并没有说话,稳如老狗的点了点头… 第422章 黑井四郎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表彰大会之后,渡边俊雄被调往石家庄任河北日军事务处理事长,相当于管理整个河北地区的军务。 无论是兵力的调动还是军需物资的补给,事无巨细、轻重缓急,都是由他调度和分配,还要经常跑到北平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去签署和执行各式各样的文件,忙的是不亦乐乎! 渡边俊雄这次能够升官上任,还要仰仗柳川真一的功劳,作为冈村宁次身边的大红人,柳川真一极力推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人生如棋盘,胜负哪得知?一步走错、全盘皆输,然而如果遇到贵人相助,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功名利禄也会成为唾手可得的东西!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往日那种优雅清闲的日子已然一去不复返,渡边俊雄整天忙忙碌碌、东奔西走,每一天都过的非常的充足,累并快乐着,他享受权力带给他的欲望和快感。 渡边家族在日本是世袭的官宦世家,享受着大日本天皇赐予的无上荣耀,家族的荣誉感和使命感特别的强烈,渡边俊雄从小就耳濡目染,立志长大后一定要做大官。 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渡边俊雄调离之后,白洋淀总指挥官的空缺,竟然由交给了一个武大郎? 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浓眉方脸、虎口白牙,这个人就是黑井四郎! 黑井四郎的出现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本来任职于易县日军驻地军官,人虽然长的丑陋不堪,但是特别的聪明,心思缜密、遇事冷静,这就是他当选的原因之一。 黑井四郎还有一层更加可靠的关系,那就是他与柳川真一是陆军学院的同学,侵华战争爆发以后,他们都被送到了中国战场,经常还有书信来往。 柳川真一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把黑井四郎推荐了冈村宁次,冈村宁次让他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特战部队,简单的训练之后就要投送到战场,他们两人联合之后,对付的并不是八路军游击队,而是一条成了精的巨蟒! 黑井四郎之所以被柳川真一看中,是因为他还有一个绝技,那就是训练狼青犬,训狗的本事让他在日本人的军队里面,享誉盛名,人们还给他取了一个响亮的绰号,叫做“狗王”! 以至于华北方面军很多联队服役的军犬,都是黑井四郎训练出来的,他是从繁殖到饲养,成年之后在进行训练,有着一套标准化的流程。 他还自学成才,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兽医,军犬从小到大常见的病症,他都能够做有效的预防和救治,久而久之,练就了这样的独门绝技,在日军军营里广受欢迎。 日本人常用的军犬品种就是狼青犬和狼狗,两者都是体型高大、凶猛异常,常常在作战搜寻的任务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黑井四郎从基础动作开始训练,等到军犬掌握了所有指令之后,在训练它的追踪、鉴别、捕获、巡逻、警戒和看守的能力,继而让它们成长为一只只无所不能的作战犬。 黑井四郎光搬家搬了好几天,孔夫子搬家都是书,黑井四郎搬家都是狗!把基地里的大狗小狗,笼子、器械以及各种培训设备都搬了过来,军用五十铃大卡车一趟接着一趟,易县到安新的道路上络绎不绝。 金秋十月、傍晚时分,天气微凉、残阳似血,柳川真一乘坐军用吉普车来到了黑井四郎的训狗基地里,两人一见面,同学之情,兄弟情谊,像桂花的香味一样迎面扑来! 柳川真一拍了拍黑井四郎的肩膀: “老同学,好多年没见了吧?我是非常的想念你们…”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黑井四郎同样是喜笑颜开、合不拢嘴,说道: “东京陆军学院一别,已经有好多年了,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怎么样,听说这几年你组建了一支特战部队,久经沙场、屡立奇功!” 柳川真一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次在白洋淀的军事行动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已经分崩离析了,不过还好,目前我正在组建新的联队。” 黑井四郎不解的问道: “你为什么在总司令面前举荐我来当这个总指挥?你做不是更合适吗?让我训个狗、打个仗还差不多…” 柳川真一笑着说道: “我听说你就在白洋淀附近,八路军打了败仗,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气来,你来做总指挥再合适不过了! 我跟随冈村宁次司令很多年,辗转了大半个中国,不可能在这里久居的,对于特种作战部队而言,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柳川真一兴致勃勃的在训狗基地转了转,只见笼子里面,地桩上面,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狼青犬,见到生人过来,一个个狂吠扑咬着: 汪汪汪,汪汪汪! 一时间,整个犬舍乱作一片,这些军犬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异常的狂躁不安,倒是把柳川真一吓的急忙逃了出来。 “哈哈哈…” 黑井四郎大笑了起来。 “柳川兄不必害怕,有我在它们不敢造次,就这个基地里少说也有上百只军犬,它们个个凶猛无比,爬桥钻洞、无所不能,在作战中,能发挥重大的作用!” 柳川真一拍了拍手说道: “太好了,果然是神兵利器,有了这支特殊的军犬部队,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轻松很多了!” 黑井四郎挠了挠头,黢黑的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傻笑着说道: “柳川兄,不知此话怎讲?难道打仗还要派上这些军犬吗?” 柳川真一狡黠的说道: “四郎兄弟,你说的没错,这些狼青犬嗅觉灵敏、身体矫健,追踪探寻能力要远胜于我们,让它们帮助我们完成任务,岂不是事半功倍、天助我也!” 第423章 自爆犬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黑井四郎被搞的是云里雾里,弄不清楚柳川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让这些军犬完成什么样的任务? 柳川真一卖了半天关子,最后说道: “四郎兄弟,我不是让你的狗子去前线、上战场,而是帮我去捉一条黑色的巨蟒!” 巨蟒?… 黑井四郎瞪着大大的眼睛,扭曲的五官就像是紧急集合的一样,吞吞吐吐的说道: “哪里来的巨蟒?这些军犬怎么能对付得了这样的怪物,简直是不敢想象!” 柳川真一悻悻的说道: “总司令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让我们务必要消灭这条祸乱多年的巨蟒,它就出没于这浩瀚的白洋淀河中,几次三番的袭击我们的士兵和船只,已经成了我们的心头大患!” 黑井四郎则问道: “大蛇生活在河水里,又不是在陆地上,我们训练的狼青犬也是爱莫能助啊?” 柳川真一狡黠的说道: “狼青犬在水中自然不是巨蟒的对手,可是如果靠它的鼻子追踪定位,是不是就可以顺藤摸瓜,一路追随,很快找到巨蟒栖息的地方…” 说到这里,黑井四郎恍然大悟: “嗖嘚斯内,嗖嘚斯内!” 柳川真一接着说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对付豺狼虎豹、凶禽猛兽,我们就要找到它的巢穴,巨蟒这么大的目标,肯定有栖息藏身的地方,一旦找到它的洞穴,那么它的死期也到头了!” 过了几天,柳川真一果然在军队里面挑选了一百名精壮青年,组建了一支新的柳川联队,等到训练一段时间,就可以接受这次任务,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虽然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秋高气爽,可是柳川真一还是对他的士兵做魔鬼式的训练。 从负重到跑步,从拉练到射击,枪支火炮、雷管炸药,攀爬潜水、爆破排雷,各项技能、事无巨细,全部都要熟练的掌握。 训练新军的同时,柳川真一还让黑井四郎派出大批的鬼子和伪军,乘坐汽艇或者渔船,在白洋淀水域进行大规模的排查摸索,一旦发现那只巨蟒的踪迹,立马前来汇报。 干旱了大半年,白洋淀各个支流的水位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降,有些浅滩和沙岗还出现了干涸的现象,天干少雨、粮食欠收,白洋淀的生物链面临着严重的危机。 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有心栽花花不开,大批的鬼子和伪军在河里搜寻了很多天,就连巨蟒的影子也没看见,它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件事只能暂时搁浅。 然而就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柳川真一天天在校场上练兵,黑井四郎就在基地里训狗,反正都是为大日本天皇效忠,训人训狗都是一样的。 1941年6月22日,德国单方面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实施了“巴巴罗萨”计划,集结了大规模的兵力对苏联发动突然袭击。 德国动员了海陆空五百多万兵力,对苏联实施了毁灭性的打击,战况空前、史无前例。 苏联红军虽然奋起抵抗、死伤无数,但是终因力量悬殊、一路溃败,丢城失地、损兵折将,大有亡国之兆。 纳粹士兵攻破顿涅斯特河流域,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乌克兰平原,德国的坦克和装甲车如鱼得水,马踏平川,势如破竹的朝斯大林格勒逼近,苏维埃政权面临着巨大的生死挑战…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联红军发明的汽油瓶和自爆犬让纳粹德国的坦克和装甲车苦不堪言。红军战士前赴后继,以血肉之躯,用投掷汽油瓶的方式来阻挡钢铁怪兽行进的脚步,谱写了一首首壮烈的悲歌! 然而让黑井四郎倍感兴趣的,是报纸中提到的苏联自爆犬,国难当头、存亡时刻,苏联调动举国之兵,抵抗和阻止纳粹德国的侵略,这其中就动用了大批的军犬。 聪明的苏联红军为了阻止德国坦克和装甲车的进攻,训练了一大批忠心耿耿的自爆犬。顾名思义,这些军犬就是通过钻入坦克或者装甲车的底盘下面,引爆身上背负的炸药,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和敌人同归于尽。 黑井四郎通过反复研究和试验,得到了一个惊人且惨痛的答案,原来自爆犬并不知道它们是去送死,在训练的时候,身上背负的不是炸弹,而是可以吃的肉片。 自爆犬通过反复练习,钻入到坦克或者装甲车下面,它们以为完成了任务,就会拉动脖子后面的一根绳索,从而把里面的肉片拽出来自己享用… 然而战场是残酷的,一旦奔赴前线,就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一只只自爆犬娴熟的游走在枪林弹雨间,敏捷的钻到行驶的坦克下面,习以为常的拉动背上的绳索,然而它们期待的肉片却再也没有出现…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随着坦克履带被炸断,英勇的自爆犬也被炸的粉身碎骨、血肉横飞,说的直白一点,甚至连一颗狗牙也很难找到。 黑井四郎有着丰富的训狗经验,他学习和改进了苏联红军的做法,冰出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训练出来的自爆犬,不单单是钻入车底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指哪打哪、横冲直撞,完成任务之后,再去拉扯背上悬挂的绳索。 唯一与苏联红军不同的是,黑井四郎爱狗如命,他没有那么狠心,至始至终他用的都是肉片,从来没有拿过任何一条狗的性命开玩笑,也没有做过任何的实弹演练。 就这样,黑井四郎成功突破了一项新的技能,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爆犬的结局是死亡,而他的结局则是赤裸裸的欺骗! 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袭击方式,他宁愿永远也用不上,而且他还交待手下的士兵,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他太了解人性了,一旦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这些训练有素的狗子将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第424章 痴情种 1941年初冬,天气干燥、寒风凛冽。 石家庄俨然成为了一个大兵营,先后驻扎着华北方面军各个师团、旅团,步兵联队、辎重联队,野炮兵、工兵、通信兵和勤务兵,多达五万多人。 其中还有野战医院和兵马厂,日本人还在石家庄设立了领事馆,建起了神社和寺庙,甚至还开办了日本国民学校和日本高等女学校。 石家庄被日军视为华北地区重要的战略堡垒基地,由一个没有城垣的新兴工商城市,转变为拥有地下城墙的军事城池。 为了“以战养战”,日军开始大肆扩充军事设施,安置了重要军事机构,驻扎了大批重兵,石门城市街道命名也带有浓厚的殖民色彩,石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半殖民地城市。 1941年,在石门集中营南兵营的基础上,日军又修建了北兵营和西兵营,用来关押从冀中、冀南、冀西、太行等地抓获的战俘。 由于工期紧、任务重,加藤一郎已经在修建兵营的工地上待了小半年了,他是石门集中营的主要负责人,又要管理老兵营,又要修建监督新兵营,整天忙的是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军务繁忙,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整天和千叶百合子腻歪在一起,反而在修建集中营的这些日子里,都是百合子带着好吃的食物和换洗的衣服来看望于他,加藤一郎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 千叶百合子则喜欢一个人四处溜达,走马观花似的去看望和记录一些所见所闻,用她自己的话说,写笔记就是为了记录青春的流逝和往事的回忆。 她还让加藤一郎弄来了一部军用小型照相机,千叶百合子爱不释手、很是喜欢,整天戴在身上,拍一些她认为很美好的画面,即使是一片秋叶或者是一只蜻蜓和寒蝉! 思想前卫的千叶百合子,还让加藤一郎给她拍了很多裸体的照片,她认为青春无价、少女怀春,那一张张裸露无遗的少女躯体,才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艺术珍品。 黑白照片冲洗出来之后,就连加藤一郎都看呆了,前凸后翘、亭亭玉立,瘦弱得体、宽窄有致,胸部浑圆、臀部饱满,在配上天使一般的脸蛋,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或坐或立、或蹲或起,有时徘徊、有时惆怅,有时凭栏、有时抚窗,两条白皙紧致的大长腿,是那么的迷人和神往,加藤一郎看的是目瞪口呆、血脉喷张! 每次拍完照片,千叶百合子就在昏暗的房间里,用药水把照片冲洗出来,然后用夹子夹出一张张湿漉漉的照片,洗涤并晾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黑白照片以独特的方式捕捉细节、纹理和灰度,给照片带来一种经典而真实的质感。 再加上少女千姿百态的胴体展示,加藤一郎在照片里看到了除色情之外的另一种美感,千叶百合子则笑称道,在西方国家这种行为叫做人体艺术,是女人展示美丽的一种手段… 正所谓学到老活到老,加藤一郎这次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千叶百合子对他来说,犹如一颗老蚌里的珍珠一样珍贵。纯洁而质朴,天真且浪漫,又像白莲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恰巧在初冬的某一天,日本军方派出了一个观摩团前来石家庄视察工作,建造中的集中营也成为了他们巡查的目标和地点。 一行人乘坐军车,风尘仆仆的来到集中营大院里,加藤一郎带领众人在院里早已恭候多时了,等到所有人都下了车,加藤一郎眼前一亮,人群中竟然发现了老相识: 渡边俊雄!… 渡边俊雄只是点了点头,连忙介绍道: “这次观摩团是由华北方面军总参谋长田边盛武大将带队,考察和参观石家庄的驻防工事、人文地理和兵力部署等情况,顺便也来看看战俘的关押和兵营的建造。 观摩团里的成员,都是大日本皇军的高级骨干指挥官,有的来自东北关东军,有的来自华中派遣军,有的来自华南派遣军,大家都是为大日本天皇陛下效忠,理应取长补短,相互学习才是!” 加藤一郎站的笔直,鞠躬说道: “欢迎各位长官的到来,各位的大驾光临,让我们小小的建筑工地蓬荜生辉,还请长官们多多指导!” 田边盛武留着卫生胡,戴着圆眼镜,笑呵呵的说道: “加藤一郎阁下不必客气,我们就是四处走走看看,并不需要接待,现在集中营的工期紧、任务重,你们尽管开工干活就行了!” 果不其然,田边盛武带领着观摩团在铁丝网包围的工地大院里随便走走看看,他们有说有笑,模样就像一群打野的野狗一般。 渡边俊雄则留在了原地,递给了加藤一郎一支卷烟,好奇的问道: “加藤君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吧?怎么没有看到坂田太郎和川岛筱君他们?” 加藤一郎抽了一口烟说道: “真的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川岛筱君被731部队一纸调令叫走了,不辞而别的举动,伤透了坂田太郎的心。坂田太郎这个痴情种茶不思、饭不想,足足瘦了几十斤,最后搭乘去东北的火车也走了…” 渡边俊雄感慨不已,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坂田太郎最终找到川岛筱君了吗?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了吧!” 加藤一郎神情恍惚,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听到的消息特别悲伤,有知情人透露,川岛筱君回到731部队之后,再一次做实验的过程中,发生了细菌泄露事故,造成了严重的感染,没多久就死了。 而坂田太郎听到这个消息,悲痛欲绝、不肯孤生,毅然决然的投河自尽,幸亏被路过的日本关东军所救,几番劝解,投身于关东军麾下,在东北列土封疆、驰骋沙场!” 正是: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425章 尤物 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渡边俊雄和加藤一郎本来就是同窗好友,毕业于东京陆军学院,恰逢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陆军学院的学生全部被送往了中国战场。 日本军国主义鹰犬只要不死,他们就不会停止侵略和扩张的野心,小小的日本国、弹丸之地,竟然敢打大东亚和太平洋的主意,妄想灭亡中国,称霸全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两人惺惺相惜、交谈甚欢,面对眼下的形势,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探讨。 加藤一郎唏嘘感叹的说道: “这场战争到底还要打多久?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早就成为了笑谈,如今都打了三年之久,如今的中国依然还有半壁江山!” 渡边俊雄镇定自若的说道: “我军在今年不是也打了几场胜仗嘛! 1941年一月,大日本皇军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伏击和围攻了新四军九千余人; 1941年五月,日军在航空兵的掩护下,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对山西中条山发动全面进攻,大获全胜,国民党军队被俘三万多人,阵亡四万多人; 同样是今年8月底,日本东京大本营批准了第三次长沙作战的计划,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突破了汨罗江防线,击败第九战区的国民党军队,轻松攻进长沙城!” 渡边俊雄越说越起劲,眉宇间露出骄傲的神情,阴沉的脸上也开始舒展开来。 加藤一郎则说道: “同样是今年的4月13日,日本跟苏联偷偷签署了《苏日中立条约》,在北进苏联、南下太平洋两个战略决策中确定了最后的结果,现在大日本的陆军和海军正在大范围的往太平洋和东南亚调动,估计在今年年底,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我虽然没有渡边兄这么高瞻远瞩,但是我隐隐的感觉到日本海军这样做,就是在火上浇油、引火烧身。 东南亚小国穷困贫瘠,攻打下来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有那一望无际的橡胶树,还有一点点价值。 可是太平洋有很多美国的岛屿和军事海域,那里有他们的基地和航母战舰,万一擦枪走火,把美国卷入战争里面来,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岂不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渡边俊雄笑了笑说道: “加藤君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认为你还是多虑了,太平洋地大物博、水产丰富,里面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可能让美国人独有。 他们守着西太平洋海岸,我们守着东太平洋沿海,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说日本海军联合舰队总司令山本五十六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去招惹那些美国大兵呢?” 加藤一郎点了点头,说道: “但愿你说的没错,山本五十六不要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否则就像德国纳粹向苏联开战那样,会把德国慢慢拖垮,从而坠入深渊!” 渡边俊雄抽完最后一口烟,用手指把烟头弹了出去,说道: “加藤君不要那么悲观嘛,我大日本皇军虽然在中国战场上陷入胶着,可是现在也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打通东南亚,横跨太平洋,在广袤的沿海地区,依然有利可图,为实现大东亚共荣圈又迈进了一大步; 至于说纳粹德国嘛,他们的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现如今早已经跨进一望无际、广袤无垠的乌克兰平原,一路势如破竹、披荆斩棘的杀向斯大林格勒。 相信到今年年底,苏德几百万大军,将会在斯大林格勒展开殊死的决战,至于谁胜谁败、鹿死谁手?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困兽犹斗,苏维埃的斯大林,和他手中的几百万苏联红军,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 两人正聊的热火朝天,观摩团的一群人也在建造中的集中营里转了一圈,总参谋长田边盛武还给出了一些建议和意见,希望加藤一郎努力加油好好干,争取在年底之前,把北兵营和西兵营两个集中营建造完毕,并且顺利的投入使用。 加藤一郎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着,说道: “在下谨遵长官的指示,保证今年年底完成任务,两个集中营的投入使用,可以大大的缓解战俘多的压力,战俘在劳改驯化的同时,还可以为大日本皇军的基建工程出一份力,以战养战、劳逸结合!” 田边盛武听到后很是满意,咧着大嘴笑了起来,说道: “哟西哟西,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青年才俊,有想法、有魄力、有未来! 渡边俊雄、加藤一郎还有柳川真一,你们都是大日本皇军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你们要团结合作,多立战功,大日本国的未来还要靠你们啊! 中国有一句古话说得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以后总司令、参谋长的位置都留给你们,加油吧年轻人!” 渡边俊雄陪笑着说道: “长官太过谦虚了,您和冈村宁次总司令正是生龙活虎、龟鹿之年,华北方面军在你们的英明领导之下,肯定是战功卓越、荣誉非凡。 我们跟您比,那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弄墨水,小巫见大巫,还相差的远…” 哈哈哈… 一阵大笑过后,观摩团的所有人都坐回了汽车,准备启程去参观石家庄的地下堡垒,渡边俊雄和加藤一郎挥手告别,坐到了汽车的角落里。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靓丽的美景,一个身穿粉色和服的女子缓缓走到加藤一郎的身边,鞠躬过后亲密的攀谈起来。 只见她眉如新月、凤眼流盼,樱桃嘴、瓜子脸,两腮的红粉如桃花一样绚烂,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的披落两肩。 皮肤白皙、玉手芊芊,身材凹凸有致,个头不高不低,文静端庄、人美声甜,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天上尤物! 渡边俊雄不知不觉看愣了神,直至到汽车启动,尤物慢慢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426章 通古书院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渡边俊雄只是瞟了她一眼,就彻底的沦陷了,绝世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就像是梦魇一样,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她是谁?… 她跟加藤一郎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在加藤一郎面前嬉戏交谈、打闹玩笑,难不成他们之间有更深层次的关系?每当想到这里,渡边俊雄都是醋意大发,心里隐隐作痛! 渡边俊雄是个偏执狂,遇事必须寻根究底,爱钻牛角尖,见过的美女千千万,但是很难入他的法眼,然而这个美女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他的三观。 清纯的外表、脱俗的容颜,再加上她那如花朵般的微笑,把渡边俊雄迷得是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没错,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皮肤白皙似珍珠,小手嫩滑如豆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集万千美好于一身。 渡边俊雄年轻有为、身居高位,身边并不缺女人,然而像田中美子那样的风骚特务,就跟慰安妇一样,纯粹是一副空皮囊,对渡边俊雄而言,不过是他发泄兽欲的工具罢了。 田中美子现在又与柳川真一相好,三个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不荤不素,早已经让渡边俊雄感到枯燥乏味、心生厌恶。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渡边俊雄的性格,历来如此,于是他悄悄派人去打探了一番,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个女子果然是加藤一郎的未婚妻,她的名字叫千叶百合子! 千叶百合子?好美的名字… 渡边俊雄从此熟记于心,他还让人打探到,加藤一郎他们现在搬到了通古书院里住,那里被日军占用,当作了日军住宿的寝房。 由于大批的日军驻扎在石家庄,很多公共的场合早已是人满为患,无论是寺庙还是厂房,教堂或者书院,到处都能看到日本人的踪迹。 渡边俊雄心痒难耐、躁动不安,于是以探望好友为借口,开着吉普车前往通古书院,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为了搭讪和偶遇千叶百合子而来。 经过沿途的打听和询问,终于在城北的古街道旁边,找到了通古书院,距离喇嘛庙并不远,也就几公里的样子。 通古书院始建于清康熙年间,由当时的大儒李占乾老先生创立,顾名思义,几百年来,这里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日本人攻打石家庄之前,由于风声鹤唳、战事紧张,教书的老先生解散了这里的学生,从此“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通古书院再也听不到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现在的通古书院,已然被日本人占领,渡边俊雄把军车停在了路边,踩着厚厚的枫叶,手里提着烟酒茶叶和罐头,径直朝书院门口走去… 古街道两边种植着粗壮的枫树,造型各异、风景独特,秋风吹过,地上落满枯黄的枫叶,甚至还可以捡到很多枫球。 通古书院的大门前,蹲坐着两头高大的石狮子,抬头匾额上镌刻着“通古书院”四个朱漆大字,据说还是康熙皇帝亲笔所题。 看到军官到来,门口的日本士兵敬礼问好,渡边俊雄顺便打听道: “加藤一郎长官住在这里吗?…” 士兵指了指里面说道: “孔夫子石像往左拐,顺着连廊往里走,后院的西厢房就是他们的住所!” 他们?… 渡边俊雄听到这个鲜明的字眼,内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很显然,士兵口中的他们,就是加藤一郎和千叶百合子。 渡边俊雄苦笑了一声,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作多情,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能干出这样的傻事,真的是可笑至极!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强烈的欲望让他迷失了心智,内心的魔鬼在蛊惑呐喊,可是越到家门口,心里越是慌乱。 院子很大,里面很宽,古色古香的建筑里,有学生读书的厅堂,还有住宿的厢房。现在住着各种各样的军人家属,女人大多数穿着和服,甚至还听到了孩子的打闹声… 过了孔夫子像,来到一片绵延的风雨连廊,沿着连廊和围墙往里走,来到了通古书院的后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标致的女人在院中赏花。 那是一片盛开的菊花,黄澄澄的花朵特别的惹人喜爱、娇艳欲滴,清风徐来,整个院子弥漫着菊花的清香,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渡边俊雄内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从来没想过会在女人面前紧张成这样,他战战兢兢的说道: “姑娘你好,请问这里是加藤一郎的家吗?…” 千叶百合子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一个军官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她慌忙的说道: “这里是加藤一郎的住所,请问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渡边俊雄轻轻的鞠躬说道: “我是加藤一郎的朋友,我的名字叫渡边俊雄,刚刚调到石家庄工作,特来拜访老朋友!” 一听说是客人,千叶百合子急忙招呼渡边俊雄到屋里坐,又是沏茶,又是倒水,渡边俊雄把礼品放在八仙桌上,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千叶百合子温柔美丽、落落大方,一颦一笑是那么的楚楚动人,她还给客人端来了水果点心,并且鞠躬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加藤一郎最近公务繁忙,他并不在家中,如有怠慢的地方,请多多原谅!” 千叶百合子眉眼含笑、面如冠玉,朱唇榴齿、声若燕莺,此时此刻,渡边俊雄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加藤一郎不在家,他自然是暗自欢喜,这样他就有了可乘之机,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女人。 渡边俊雄故意问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老家在日本哪里?” “我叫千叶百合子,老家在东京的千叶县,我们的祖辈千叶介常胤?是平安时期桓武天皇的血脉,在千叶县是名门望族,我父亲是个大商人,母亲是一名医生!” 渡边俊雄兴奋不已,喜出望外的说道: 巧了,我老家在神奈川县,就在你们隔壁,我们是地地道道的老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