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妃勾夫》 楔子 长白山上终年云雾缥缈、云气常白。 两名身穿白袍的老者,眉长及鬓髯,鬓髯长及胸,毛发与长白山顶上的白雪一般白,长眉下皆有一双精眸,精眸透着异光,两人神情奕奕、聚精会神的坐在一棵老松树下对弈着。匀萝 两人看似年纪相当,其实不然;他们是师徒,正确的年纪已无法记得,是江湖上盛传的「长白怪医」。 怪医之所以被称为怪医,就因其在点穴、下针、用药方面有一套自己奇特的方法与见解;那方法与见解看似会置人于死地,却又往往能妙手回春。 长白怪医尚有一套「金针飞穴」和「蝶影幻位」的独门功夫,金针飞穴针无虚发,蝶影幻位的轻功独步武林。 为人师父的老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手抚长须开口道:「徒儿,隋朝现在是哪个皇帝当家作主啊?」 这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哪! 「师父,改朝换代了,现在是唐朝,一个叫李渊的刚称帝。」他前几天才听上山砍柴的樵夫说的。 「又改朝换代了!」老者摇头继续说:「说这世局如棋,怎么我们这盘棋下到现在都还没分出胜负,朝代已不知换了几个?」 自己的年纪都不记得,又哪会记得换过几个朝代呢! 「师父,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分合合,纷纷扰扰。」还是隐居在深山中才能避过连年战祸,延年益寿。 身为师父的老者闭目沉思半晌,才说:「徒儿,时间到了,你该下山去找我们那几个徒子徒孙了。」 这个他倒是记得满清楚的。 徒子徒孙?「师父,您是指……」 「对,就是那四个女娃。」 约十年前,他们师徒下长白山,到其他名山岳岭寻找奇花异卉,沿途顺便为人免费义诊。 那时他们师徒两人刚研究出「种可经由母体针灸、服药改变婴儿体质的针法与特殊药材,他们便在前来取药安胎的妇人身上秘密的做了实验,当时他们共在四位妇人身上做了实验。 他们由把脉得知那四位妇人皆怀女儿,而他们的实验若成功,这四名女娃的鼻子将会较一般人灵敏,且身上会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师徒两人决定收这四名女娃为徒,因灵敏的鼻子有助于草药的寻找和丹药的提炼;而身上的特殊香味则让她们异于常人,会更像长白怪医的门徒。 「徒儿这就立刻下山寻找。」语罢,他身形骤转,幻位入长白山的云雾中,顷刻间不见人影。 身为师父的老者看了石桌上的石棋「眼,起身慢行走入松树后的山洞中,只听他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山洞中传出,回响在长白山上ii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翁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一章 贞观二年(西元六二八年) 漠北草原,初夏青草萌生,冬雪皑皑犹覆山顶,群雁成字空中盘旋,一声鹰扬,只剩晴空朗朗。 两匹黑马并辔而行,马上各乘坐着一老者、一少女。 老者眉长及鬓髯,鬓髯长及胸,毛发与身后山顶白雪一般白,长眉下一双精眸透着异光;少女头包一条长丝巾,眉黛弯如钩月,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貌非美极,就是灵气动人。 两匹黑马绕过一座小山丘,两人被眼前的景象骇住,同时急急勒住缰绳,马儿狂啸一声后停了下来。 但见尸横遍野、死状恐怖,皆是穿着唐服及突厥服的士兵。 「师父!」少女没见过这么多死人,骇得说不出话来。 老者精眸略微一眯,摇头叹道:一生前兵戎相见,死后却共赴黄泉,同埋一垤黄土,何苦来哉!」 老者甩动缰绳,马儿自行绕过尸身,继续往南行去;少女也跟着甩动缰绳,闭着眼等着马儿自行绕过尸身。 唐朝阵前大元帅齐尔伦听到马儿嘶叫的声音,从昏迷中幽幽转醒,他撑起遍体鳞伤的身子,伸手抓住从他身边而过、马上人儿的脚踝。 少女惊叫一声,不由得紧紧夹住马腹,马儿顿时扬蹄奔跑。 齐尔伦仍旧紧抓住少女脚踝,被拖行了数尺之遥,直至老者策马至少女身边帮她拉住缰绳。 「萝儿不慌、萝儿不慌。」老者安抚着他花容失色的爱徒。 房匀萝定了定神,勇敢低头瞧那抓住她脚踝的人,颤声道:「师父,这人……」 「这人尚有气息,不过被你这么一拖,只怕……」 房匀萝一听,翻身下马,立刻扣住他的脉搏,时以食指把之、时以中指把之。 「师父,他虽气若游丝,但还有得救。」 老者纵身下马来到齐尔伦身边,立刻出手封住他的十二经脉,护住他的心脉。 「先找个地方医他。」 老者虽老,身形矫健,他一把抱起高大健硕的齐尔伦,将他倒挂在马背上,将缰绳交给爱徒。 房匀萝同时甩动两条缰绳,两匹黑马听话的并驾齐驱朝前奔去。 老者则施展蝶影幻位的轻功尾随于后。 奔驰一阵之后,他们发现了一处水源,水源旁有几顶倒塌的帐棚,还有几枝写着一齐」的军旗散落在地。 「师父,唐营想必被突袭,才会来不及拔营,我们就在此地为他疗伤吧!」房匀萝将马牵至河边,让马儿自行喝水吃草。 老者扛起齐尔伦走进一顶半塌的帐棚内,脱下他的盔甲。「由此人的穿着看来,他必定是个将领,且英勇过人。」 「的确是英勇过人,尸横遍野,唯他独活。」房匀萝背转过身,不敢看赤身裸体的他。 「萝儿,转过身来。当个医者,便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除了望闻问切外,还得裹伤擦药。」这裹伤擦药就会有肌肤之亲。 房匀萝吐了吐舌才转过身,再缓缓的将目光移到他的胸膛上。「天啊!他怎么中了这么多刀还能活?」刀刀见骨。 「所以我说他英勇过人。」老者突地起身走向帐外,出帐棚前丢下一句:「他是你的病人了!」 「师父。」 见师父离去,房匀萝只好无奈的靠向前为他清洗伤口、检查伤口、敷药止血。忙了两个时辰,师父当真的都没进来帮她。 她知道师父是故意的,她们四个师姊妹跟着师父和师祖习医多年,已得长白怪医的真传;唯独为男人裹伤擦药的事,她们四个师姊妹不做。 这次只有她随师父下山找寻奇花异卉,其他师姊妹皆留在长白山上与师祖提炼丹药。 她挥挥淋漓香汗,出手解开了老者刚刚为他点住的穴,让血路开始顺畅,然后走出帐外。 「师父,您竟然如此悠哉的在这里睡觉,放徒儿一人忙着,您的良心哪里去了?」 「没良心的是你这丫头,人家的伤本来不是那么严重的,是你策马拖着人家跑,我若不让你医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唐营失了大将我可不管,我是怕你终生良心难安。」 「那徒儿是要谢谢师父了?」 「师徒一场,不用太客气。」怪医除医术怪,个性更具顽性。 她们四个师姊妹都是大家闺秀,如今受他们薰陶、潜移默化之下,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她微嘟着嘴,偷偷瞅着老者说道:「师父,我怕我医不好他,会毁了长白怪医一世英名。」 老者一听,立刻奔入帐内,检查他爱徒是否医治得当;不是他不相信她的医术,是怕她不愿为男人裹伤,当真丢了这男人的命。 他也不是真怕她毁了长白怪医一世英名,而是怕对不起先列师祖们,更不想落个教徒不严、传医不精的罪名。 直至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被爱徒将了一军,而他也只能认栽。她是他调教出来的不是吗? 房匀萝也进入帐内,倩笑道:「师父,下次的药让您换,否则我真的会医死他。」她就是不习惯见赤身裸体的男人。 想设计他?「兄弟,你若死了,千万不要找我,找那个你抓住脚踝的人。」说完,老者哈哈大笑走出帐棚。 「师父,您就不怕您老了没人伺候您?」其实师父够老了,师祖更老,却从来没要她们师姊妹服侍过。 房匀萝正想跟出去,齐尔伦在此时发出了声音。 「水、水……」 无奈的她只好取来水壶,缓缓将水灌进他嘴里。 面对面的喂他喝水,房匀萝这才发现他还相当年轻,且英俊挺拔、器宇非凡,还拥有大漠男儿深峻立体的五官,她不禁看傻了眼。 只是,他应有着异族血统,怎么会是唐将? 管他的,救人又不分种族,她继续将水缓缓灌进他嘴里,并为他轻轻擦拭唇边的水滴。 而喝了水的齐尔伦闻到一股特有的异香,似花香、似草香,吸进那淡薄的异香,他渐渐恢复了神智。 黄昏的大漠,天色渐暗,已趋寒冷,帐棚内已呈昏暗。 齐尔伦睁开眼,在昏暗中他见到一个女子坐在他身边,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那股异香偶尔掠过他鼻下。 「姑娘……」他以为自己已死。他带领一小队人马探查作战路线,却遭突厥夜半偷袭,他的人马虽死伤惨重,但突厥也被尽数歼灭,而他还活着,表示他在此役中获胜。 「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但需少言养气。」 此时,远方传来马蹄声,房匀萝起身走出帐外。 「萝儿,有唐军前来,我们可以走了。」老者已上了马。 「师父,您等我一下。」房匀萝奔进帐棚,将二瓶药罐塞到齐尔伦手中。「这药粉敷伤用,药丸内服,你可是第一个让我裹伤的男人,千万不可死去,否则我一世英名将毁在你手里。」说完,她奔出帐外上马离去。 她要继承师父衣钵,就要开始缔造属于她自己的英名。 「姑娘!」齐尔伦伸手抓了个空。 一世英名?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贞观四年(西元六三○年) 唐终灭东突厥,西北各族君主亦纷纷归顺,并向唐太宗献上「天可汗」的称号,唐朝因此成为东亚国际盟主。 唐太宗征战多年,终于收服突厥,龙心大悦,一道圣旨快马加鞭直下边疆,重重犒赏有功将领。 宫内太监连公公一下马,立刻进入阵前大元帅齐尔伦的营帐内。 他手中圣旨一抖,立刻朗声宣道:「阵前大元帅齐尔伦接旨。」 齐尔伦一撩马褂、单膝向前一跪,身形依旧高大慑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阵前大元帅齐尔伦英勇降突厥功在社稷,今日旨下,封为太原郡王,子子孙孙世袭爵位,定居太原,掌兵权、戍守边疆、保卫京畿;赐王爷府一座、良田千亩、黄金三十万两,并赐婚与丞相房玄龄之女房匀萝完婚,钦此,谢恩。」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尔伦起身接旨,脸上毫无欣喜之色。 连公公将圣旨交予齐尔伦,「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多谢连公公。连公公一路辛苦了,请上座奉茶。」对齐尔伦来说,这并不可喜也无可贺之处。李世民帮他加官晋爵,还不是怕边关没了他会失守,不过他倒服了李世民对人的大胆重用。 他本是突厥后裔,父亲是突厥的冲锋前将,突厥王年年进关兴战,不顾百姓生死,生灵涂炭。他父亲厌烦了长年作战,终在与李世民对战的一场战役中,接受李世民的招降。 父亲死后,他子承父职,继承阵前大元帅一职,李世民甚至与他以兄弟相称;因他了解突厥人的习性,以及边关地形,且骁勇善战。 而李世民知人善用、勤于政事、虚心纳谏,也让他甘心为他肝脑涂地,不惜与自己的同胞厮杀。 如今收服突厥之后,边疆各族君主亦纷纷归顺,天下安宁无事,百姓终有好日子可过,他也想过着不问世事的乡野生活;哪知李世民的圣旨下得如此之快,还兼带恼人的赐婚。 他并不想与汉人成婚,虽然有大部分的突厥人投降后留在中原,但他身上毕竟流着边疆男儿韧性豪放的热血,他想让他的子孙流着纯正的大漠民族血液,永远驰骋在大漠中。 古来多少豪杰出身大漠! 连公公轻啜了一口茶后道:「王爷好福气!」 「福气?连公公应知,一将功成万骨枯。」需要牺牲多少人的命,才能成就一位高高在上的将领! 「我指的不是封王之事。」 「那公公所指何事?」 「我指的是赐婚之事。」 「赐婚之事?」皇上赐婚或许是光荣,他却深感头痛。兰韵背叛她的叔父突厥王救了他并投靠他,遂他承诺要娶她为妻;如今若要忠于君王,就得背信于她。 「王爷,这房丞相之女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精通岐黄之术,曾治愈皇太后的宿疾。」 「皇上不会是知道我这里缺良医,所以特地指婚吧?」 「王爷爱说笑,皇上指婚可是忍痛割爱。」 「忍痛割爱?」 「王爷有所不知,这房丞相之女可说是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娇气,长得虽不是美若天仙,但其气质风韵却是少有。圣上本想纳为妃,然感念王爷长年为国征战,将届而立之年尚未娶妻,才忍痛割爱。」 皇上忍痛割爱,赐房丞相之女给他,肯定是知道他敬重房玄龄;两人若结成亲家,一个可帮他安内,一个可帮他攘外,还可断了他辞官退隐的念头,以免突厥再犯。 心中虽不屑的想着,他却仍遵从君臣之仪,双手朝空中作揖道:「感谢皇恩浩荡,只是……」 「王爷,只是什么?」 「连公公,本将军有一事相求。」 「王爷太客气了,直说无妨。」 「本将军早有成亲的人选,可否请皇上收回成命?」 「王爷,这可使不得!君无戏言,圣旨已下,纵然您和皇上情同手足,可违抗圣命还是会诛连九族的,您要三思啊!」 齐尔伦脸色一黯,他当然知道违抗圣命会诛连九族,更知道伴君如伴虎,聪明的人总在辅助帝王登基后便功成身退。 他晚了一步。 连公公劝道:「王爷,奴才劝您收了逆旨的念头。奴才还得赶回宫中覆命,您也该回太原准备迎亲,房小姐也将由长安出发,一个月后会到太原。」 「谢谢连公公。」 连公公朝齐尔伦作揖欠身,转身走出营帐,上马离去。 齐尔伦的副将艾立,也是他同族的弟兄,跟着他一起为李世民效命。他见连公公离去,立刻进入营帐内。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连公公宣读的圣旨,他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 「艾立,你这是在调侃我吗?」他明知道他一心想辞官退隐,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属下不敢。王爷,皇命难违。」意思是要他打消辞官退隐的念头。 「皇命的确令人难为,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王爷是指赐婚的事?」他是齐尔伦的贴身将领,知他莫若他。 齐尔伦无奈的点点头。 「王爷,难为也得为。现在我们的族人多留在中原通婚、经商,生活过得比以前好。」艾立据实以告。 「艾立,李世民是个好皇帝,而我背叛的是突厥王进攻中原的贪婪,但不会背弃我们大漠民族的血统。」 「但你总不能拒婚。」 齐尔伦摇摇头,「我知道无法拒婚,但我不会让她帮我生儿育女。我若真要子嗣,自会让兰韵帮我生。」 「你不会是要接兰韵进王府吧?」 「自然是要把她接进王府。」战事未定,他还不想成亲,所以迟迟未将兰韵迎娶进门,现在却得对她背信。「艾立,你派人把兰韵接到太原郡王府。」 「王爷不妨等成亲之后,再接兰韵进府。」艾立建议。 「为什么要等成亲之后?」齐尔伦不解的问。 「王爷,这是指婚,未成亲便纳妾总是较说不过去。」 「艾立,你知道兰韵当年在大漠之中救了我,她本该是正室的,而她是我的妾也早已是事实,毋需顾虑太多。」话虽这么说,但他对兰韵无法成为正室也不是真那么愧疚。 是否因她身上少了他怀念的那股特有的异香呢? 在一起这么久,他在兰韵身上不曾再闻过那股异香,是他当时流血过多昏了头吗? 「是,属下这就派人将她接到太原郡王府。」 第二章 丞相府前停了三辆马车,仆人们正将陪嫁的金银珠宝和一盆一盆各式各样的草药,及一箱一箱的丹药……分别装上马车。 房匀萝与母亲在房里相拥而泣,房玄龄在一旁也泪湿眼眶。 「萝儿,齐王爷少年英雄、器宇轩昂、刚正不阿,又蒙皇上厚爱,他绝对是个好夫婿。」房玄龄与齐尔伦同朝,深知齐尔伦的为人,将女儿交给他,他绝对满意也放心。 只是萝儿是他们夫妻的爱女,自幼跟着号称怪医的老者学医,前二年才回到家,聚少离多,所以她虽都十九了,他们却一直舍不得将她嫁出去;如今一下子要嫁到那么远去,今生恐难再见几回,他们心中自然不舍。 萝儿医术颇为精湛,他听说皇太后宿疾缠身,便向皇上提议由萝儿进宫为皇太后看看,没料到这么一看,皇上和皇太后都看中了萝儿;皇上本想纳萝儿为妃,没想到萝儿竟大胆的跟皇上婉拒。 他犹记得那天朝阳殿前萝儿婉拒皇上的情形,她说她不想深入皇宫与众人争宠,还讲了一篇爱该专一的道理,拐弯抹角的训斥天下男人不该三妻四妾,把皇上一并给骂了,吓得他汗流浃背。 此事之后,皇上消除了立她为妃的念头,却没忘记她的存在。 此次适逢齐尔伦大败突厥,皇上深知齐尔伦有辞官与不想和汉人通婚的念头,又知齐尔伦对他十分敬重,便想藉赐婚留住齐尔伦,更想让他的子孙流着汉人的血,免得他的子孙日后成为后患。皇上终不顾萝儿的想法,迳自赐婚。 但这桩婚姻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并没告知女儿,他只祈求齐尔伦与她能白头偕老,那就是良缘一桩,管他其中有什么曲折。 「爹、娘,女儿会克尽妇道,请你们不要为女儿担心。」房云萝知道父母担心她那不拘小节的个性。若非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恐累九族,她想大胆的婉拒这桩指婚。 她非但不想与人争宠,更想过着平淡的生活;跟着师祖、师父、师姊妹们行医、种草药、炼丹药,隐居深山,终日琴棋书画。 想到师父,她不禁在心里犯嘀咕:没良心的师父,一听她被指婚,只留一句后会有期便独自回长白山去了。 「当初还不如进宫为妃算了!太原这么远,万一萝儿给人欺负了,我们远水哪救得了近火!」房夫人哽咽着。 「夫人,萝儿现在的身分是太原郡王妃,太原郡王拥兵数十万,谁敢欺负她?况且萝儿身为王妃,就算齐王爷纳妾,也绝不会影响萝儿王妃的地位,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房玄龄说道。他不好说女儿刁钻机伶,因这两年在家,她已成熟许多,只有跟她师父在一起时,个性才会不受控制。 「娘,爹爹说的是,您就不要担心了。您知道我不但医术厉害,用药更是一流,谁敢欺负我,我就让他腹泻不止,蹲在茅房里出不来。」她心里也十分不舍,却还是出言安慰父母。 房夫人一听,破涕为笑,「你这孩子!」 「萝儿,时辰不早,该动身出发了,错过时辰会找不到客栈落脚。」房玄龄催促着。 「小姐走吧!」陪嫁丫鬟锦绣扶起房匀萝。 「锦绣,好好伺候小姐,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就你最机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房夫人交代着。 「夫人您放心,锦绣绝不会让小姐教人给欺负的,锦绣誓死保护小姐安危。」 锦绣讲得信誓旦旦。 「锦绣,小姐是去嫁人,又不是去冒险犯难,讲什么誓死保护小姐安危!」房玄龄摇头说道。 锦绣的机伶是这两年跟萝儿学的,其火候还不及萝儿,他担心这主仆两人恐会让齐尔伦招架不住。 锦绣此时知道自己讲错了话,她撇了撇嘴,扶着房匀萝缓缓起身往房外走。 走了几步,房匀萝停下脚步回头道:「爹爹、娘亲,您们不要送萝儿了,免得萝儿离不开。」 「萝儿等等!」房玄龄从袖中拿出一块金牌和一封信交给房匀萝,「萝儿,这金牌是皇太后给你的嫁妆,皇太后说无论你有任何要求,只要出示这金牌,她和皇上一定答应。这信是爹写给齐王爷的。」 房匀萝接过金牌和信收入袖中后,再看父母一眼,忍住又要落下的泪,飞奔出房门。 跟师父出外行走江湖时,她都没这么伤心难过,只因她将不再自由。 看着女儿奔出房门,房夫人急忙问道:「老爷,你在信中有没有要齐王爷好好疼我们的女儿?」 「夫人,提了。」这是安慰他娘子的话,他在信中提的全是自己教女无方,要齐王爷多多教导。 太原民丰物阜,商业鼎盛,太原郡王府便位于太原城中。 太原郡王府占地辽阔,分为东、西、南、北四翼。 东翼是为王爷、王妃寝室,自是有小桥流水、庭榭楼台;西翼则为偏房,虽少不了花园假山、池塘凉亭,但其装潢布置还是明显的逊于东翼。 「王爷,为什么我住在西翼?为什么我不是由八人大轿抬进门的?」兰韵发出一堆疑问。 他贵为王爷了,那她就是王妃,她早盼晚盼就是盼他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进门,那她背叛叔父就值得了。 当年叔父派她前往大漠确定他是否已死,却无意中被他的士兵当成是救他的人,她更是被他的仪表所迷,一见倾心,便大胆背叛了叔父,并承认救了他,跟着他回唐营。 齐尔伦注视着她比花娇的绝美容貌、丰盈的身材,这副容貌还有她曾救过他的事实,让他承诺娶她;而她那丰盈的身材更是教他流连在她的床上毫不厌倦。 「兰韵,我必须老实告诉你,皇上已为我指婚,我必须娶房丞相之女为妻。她已出发前来与我成亲,接你来是收你为妾。」 为妾!?兰韵顿时热泪盈眶,「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承诺过要娶我为妻的!」 「如果你不想委屈,你可以选择离去,我绝不勉强你做偏房,我会给你许多银两;否则,违抗圣命可是会诛连九族的。」她不但救了他,还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也是他碰过最敏感的女人,但他不强人所难。 兰韵心不甘、情不愿的沉吟了半晌,「我答应做偏房,但你不能冷落我,我从没想过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你。」 「我不会冷落你的,我会让你为我生下子嗣;而她除了是王妃,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么说来,有朝一日我还是有可能会成为王妃是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那她的子嗣才能继承王位,她才能拥有永久的富贵,她厌倦了兵荒马乱、居无定所的生活。 「当然有可能,她若是早逝或是犯了七出之条,我一样可以休了她;而你若有了我的子嗣,届时我便会立你为妃。」 七出之条或是早逝?那她绝对有可能成为王妃。「你不会再纳妾吧?不要到时候你是立别人为王妃。」 「就算我再纳妾,只要你的肚子够争气,生下我的长子,你就有可能会成为王妃。」这是有条件的承诺,也不知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那股异香吗? 长子?那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将他留在她的床上。 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房匀萝终于来到了太原。 她跟师父走遍大江南北都没这么累过,她总是自己骑马,还不曾窝在马车里一个月无法动弹。 「到王府门口,早有仆役在门口等着他们;他们一到,便领着他们由后门连车带人直接进入王府。 「小姐,王府到了,准备下车了!」锦绣掀起车帘。 房匀萝一踏下车,原为副将的艾立,此时是为王府的总管,立刻趋前恭敬地道:「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要不是这二年在家被迫学习礼仪,否则她还真不习惯这见人就跪的礼教。 「启禀王妃,依照古法,未拜堂前王爷不能与王妃见面,属下先领王妃到东翼寝室休息,明天晚上准备拜堂成亲。」 「王爷顾虑周到。你叫什么名字?」房匀萝客套一番后问道。 「属下艾立,原为王爷副将,此时无战事,现在是王府的总管。」 「艾立,谢谢你。带路吧!」 「王妃请。」 进入东翼,她浏览了东翼的人造美景须臾,再进到王爷、王妃寝室。 房间桌上已摆了龙凤烛台、凤冠霞帔,红色的绫萝绸帐、红色的喜被、满室的红囍字,显得一片喜气洋洋。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即将嫁作人妇。 「艾立,麻烦你派人将我带来的药草放在后方庭院里。」那些可都是奇花异草,是她随师父从深山里、大漠中采集回来自行栽种的,平常相当少见,这些奇花异草对各种疑难杂症皆有不同的功效。 「是,属下这就去办。」 「艾立,请他们小心一点,不要砸坏了。」 「是。」好奇怪的王妃,不担心陪嫁的金银珠宝,却担心那些花草,还千里迢迢从长安运到太原。 「艾立,等「等,这里有封信请你交给王爷。」房匀萝从袖中取出爹爹的亲笔信交给艾立。 艾立举高双手接过信,「属下告退。」他退出寝室前,不禁偷看了房匀萝一眼。 她没有韵姨娘美丽,也没有韵姨娘娇气,清秀的脸蛋、纤盈的身材、不做作的优雅举止,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甚至边疆美女也培养不出的气质风韵,那风韵令人赏心悦目。 「锦绣,我好累,想休息一下。」沿途若遇有需要帮助医病的,她便义不容辞的为人诊治、不分日夜,因而耽误了不少时辰。随从又不敢误了拜堂良辰,便连夜赶路,才能如期到达太原。 「小姐,你休息吧。我去了解一下整个王府的状况,再命人准备洗澡水,我会帮你沐浴更衣。」 「你也累了,一起休息吧。要了解王府的状况,来日方长。」 「小姐,我得先去了解一下。你明晚就要和王爷拜堂成亲了,不能什么事都不晓得。」锦绣坚持说道。 「锦绣,你好像担心我做不好王妃似的。」她是野了点,但礼教、分寸绝对在她的拿捏之中。 「我不是担心小姐做不好王妃,而是夫人交代我要好好照顾小姐,我总要帮小姐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好吧,我说不过你。」房匀萝无奈的一笑。 「那小姐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房匀萝点点头,锦绣便出房去了。 锦绣才走出东翼,便见两个丫鬟一人捧着上好的丝质萝衫、一人捧着珍珠首饰朝西翼而去。 为什么不是捧到东翼?她纳闷着。 她好奇的跟着那两个丫鬟进了西翼,在接近厢房时停下脚步。 「韵姨娘,这是王爷命奴婢们送来,要跟王妃请安穿戴的。」两个丫鬟同时福了福身,将东西放到桌上。 「退下吧!」兰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一想到齐尔伦就要与房匀萝拜堂成亲,这些她平常最爱的东西也不能让她心情好转。 「是。」两个丫鬟退了出去。 「韵姨娘,王爷对你真是好,除了每天在这里过夜,还常送东西过来。王爷娶王妃是奉旨成婚,情非得已,你要体谅。你看,这些东西可都是王爷的心意啊!」 秋月是齐尔伦派给兰韵的贴身丫鬟。 「就是因为王爷对我好,我才咽不下这口气。她是丞相之女就了不起吗?我也曾是突厥公主,还是族里第一美人,我不信她会比我漂亮。」她早晚要坐上王妃的位置。 「韵姨娘的确是大美人,就算皇宫内苑里的贵妃娘娘们,也不一定比得上韵姨娘。」就是剽悍了点,少了些许气质。 「秋月,想个办法让王爷明天晚上到我这里来,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王妃原本应该是我。」兰韵深信王爷心中一定认为她是他的妻,这几年他就算碰了别的女人,也顶多只是一夜春宵,他终究会回到她的床上。 「韵姨娘,王爷、王妃明夜是洞房花烛夜啊!」 「洞房花烛夜让王爷到我这里来,才显得我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高过王妃。」 单凭王爷要让她生他的子嗣就可想而知。 「韵姨娘,万一这王妃不好惹,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秋月担心的问。 「好不好惹,要惹了才知道,我们有王爷当靠山,怕什么!」兰韵嗤哼一声。 「说的也是,那我来想想办法。」 锦绣见那两个丫鬟退出厢房,她也紧跟在她们后头走出西翼。 出了西翼后,锦绣出声唤住那两个丫鬟:「两位姊姊请留步。」 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锦绣。 其中一个丫鬟问:「这位姊姊好面生,是新来的吗?」 「是啊。我刚刚看两位姊姊从那里走了出来,不知那里住了什么人?」锦绣指着西翼问道。 「那里住着韵姨娘。」都是府中的丫头,自是不用隐瞒。 「韵姨娘是王爷的什么人?」会送丝质萝衫、珍珠首饰,这人对王爷来讲肯定很重要。 「韵姨娘是王爷的侍妾。」果然是新来的,连韵姨娘都不认识。 「侍妾?王爷不是才要拜堂完婚,怎么未成亲就先纳妾?」 一名丫鬟说:「韵姨娘不是普通的侍妾,王爷非常宠爱她,几乎都住在西翼;所以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要眼尖一点,尽量对韵姨娘服从。」 「那你们不对王妃服从吗?」锦绣脸色微变问。 「当然也要,毕竟王妃会掌管王府内大小事情,只是王妃可能会得不到王爷的宠爱。」 「那可不见得。」连皇太后、皇上都疼爱他们家小姐,她不信一个驰骋沙场的王爷会那么没眼光。 「你是新来的,你没见过韵姨娘,所以才这么说,她可是美若天仙,我们还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子。」 美若天仙!那小姐肯定是比不上了。只是小姐也非庸脂俗粉,端看王爷有没有那个眼光。 「新来的姊姊,你是负责哪里的?」 「总管还没帮我安排。我要去见总管了,后会有期。」锦绣立刻转身离去。 第三章 可容两人洗澡用的大浴桶里,不见花瓣,只有几片房匀萝自己栽种的药草。 那药草独特的味道在遇上热水之后,散发出一股清香,有提神解劳、疏通血脉之效。 锦绣在桶边为房匀萝清洗着柔软光滑的乌丝,她的手机械性的动着,脑里直想着该如何跟小姐说王爷未成亲便已先纳妾的事。 「锦绣,你刚刚出去是不是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了?」房匀萝发现锦绣的手老是梳着同一个地方,猜她肯定听到或看到了什么事。 锦绣回过了神,他们小姐总能细心的看穿人家的心事。「小姐,我刚才出去时,听到了王爷他……」 「直说无妨。」听锦绣嗫嚅着不敢直言,房匀萝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 「王爷未成亲便已先纳妾,还说王爷几乎都住在西翼,更说那韵姨娘美如天仙。」锦绣说得心灰意冷,好像他们家小姐已成弃妇。 这个消息跟她心中最坏的打算正好不谋而合。其实,进皇宫为妃也好,嫁入王府为妃也罢,这些王公贵族谁不三妻四妾?她早就有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未进门就已陷入这等困境中。 她本就不羡荣华富贵,只羡神仙眷侣;偏偏她是王公将臣之后,逃不过赐婚的命运。 「锦绣,王爷既为王爷,自当是有三妻四妾,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顶多她守在东翼这一方天地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小姐,可是你不想和人争宠,那样对你很不利。」女人若得不到夫君的疼爱,会像玉没了光泽般。 「不利?我是王妃,谁敢对我不利?锦绣,你也下来一起洗澡,把你烦恼的事洗掉。」 「我不敢。这里是王府,又不是丞相府。」在别人的地盘,若小姐不懂得争取夫君的宠爱,她们始终都会被当成是外人。 「不敢?」房匀萝舀水泼向锦绣,她嬉闹着道:「敢不敢?」 「敢、敢、敢。」她全身都湿了,不洗也得洗。小姐怎么还会有好心情跟她玩?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是夜,一抹俏丽的身影掠进西翼,飞上兰韵的屋顶。 房匀萝轻轻拿开一片屋瓦,彗黠的灵眸梭巡着屋内男人、女人的身影。 她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夫婿长得什么模样,也想看看那个美若天仙的韵姨娘长得什么模样。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好奇,并不是想与她一较高下,更不是要与她争宠。 屏风后面,一具丰盈的女体由浴桶中站起,跨出浴桶后,一道魁梧的身影紧跟着站起,也跨出了浴桶。 女人为男人披上袍子后,再自行披上薄纱,两人一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目前的位置看不到他们的脸,只看得到他们近乎光裸的身体。 房匀萝立刻抬起头在心里说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只看看他们的样子就马上走,绝不多作耽搁。 觉得不再为自己的行为觉得不齿之后,她轻轻盖下瓦片,掀起另一片瓦片,再度探下头。 房匀萝清楚的看到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喂着他吃东西。 房内烛火摇曳,她目不转睛的仔细瞧着,这一瞧不禁直了眼。 的确是美若天仙,那落寞的神情我见犹怜。 而她,自叹弗如。 「王爷,谢谢你今天的赏赐。」兰韵的口气显得异常的落寞。 「你不喜欢那些首饰衣服?」这不像原来的她。 男人抱着女人始终背对着她,她只看到男人的粗掌隔着薄纱,覆在女人的一只凝脂丰硕上。 「你明晚就要拜堂了,我怕你有了新人忘旧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她除了是王妃,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男人说道。 「你不让她生你的子嗣?」 「我要我的子嗣有着大漠民族的血统,她不配。」 房匀萝听到这里有些气愤,不过也乐得正中下怀。她既不想争宠,就不想有孩子,万一有了孩子,她就得替孩子着想;到时候可能得为孩子跟人家争得头破血流,她苦,孩子也苦。 接着,她看到男人转了头…… 她在心里惊呼,怎会是他!?那个她跟师父在大漠中救起的男人。 那深峻立体的五官自从在大漠一见之后,便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她绝对不会记错。她有时会莫名的想起他,甚至会拿他跟其他认识的男人比较,而他总是略胜一筹。 在这次被指婚时,她甚至将未来夫君的容貌想成是他,没想到真的就是他。他竟是王爷! 「王爷,你可是答应过我,只要她早逝或是犯了七出之条,你便会休了她改立我为妃的。」兰韵撒娇的央求。 「没错!」 这两句话听得房匀萝脑中轰隆作响。她救了他,他却好像等不及要她死或是休了她似的! 她此时觉得自个儿的五脏六腑像全易了位般的痛苦。 她的手颤抖着,尽量轻轻盖回瓦片。 「是谁?」齐尔伦听到屋顶有声响,他推开兰韵夺门而出,再一提气纵身上屋顶。 「王爷!」兰韵差点摔倒在地,她根本没听见任何声响。 房匀萝暴露了踪迹,立刻纵身掠过西翼围墙,想直接奔回东翼。 蝶影幻位的轻功独步武林,齐尔伦的轻功绝不及她,但她火候未纯青,齐尔伦便可与她一较高下。 齐尔伦一路紧跟着,就在她进东翼之前,纵身一跃拦住她。「姑娘是何方神圣,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夜探我王府又有何目的?」 房匀萝庆幸自己想到要蒙面。「没什么目的。听说王府盖得好,就进来逛逛,得罪之处,敬请包涵。」 她尽量客气,好方便自己脱身,纵然此时她对他满是怨恨。 她自知自己的轻功未到师夫的三成功力,然金针飞穴就绝对有五成功力,偏偏她没将金针带在身上;万一齐尔伦不放她走,她一定会栽在他手中。 「进来逛逛?」他朗声一笑,「那我就陪你逛逛。」 房匀萝见他欺身上来,情急之下拿下发上的金簪当金针,朝他射了出去,紧接着足尖一点,又纵身上屋顶。 她并没对准任何一个穴位,她不想伤他,只求脱身。 齐尔伦接下金簪,也跟着纵身上屋顶。 两道黑影在钩月下追逐,晚风徐徐吹送着,一阵异香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飘送入齐尔伦鼻下。 这异香…… 齐尔伦一提气凌空飞跃过她头顶,落至她身前。「姑娘慢走。」 「公子何苦相逼,我真的只是进来逛逛。」房匀萝往后退了几步。 他确定那异香来自她身上,这女子身上竟有他思念已久的香味,他一直以为是他流血过多昏了头。 他不会记错,就是这似花香又似草香的味道;为什么她身上有这个味道,兰韵身上反而没有? 「姑娘若愿意拿下面纱,我们可以聊聊。」齐尔伦手中转动着金簪,想诱她前来取回,意欲一睹芳容。 房匀萝自然是不会上当,她站在原地不动。「公子想聊些什么?可否先将金簪还我?」 她情急之下拿金簪当金针,忘了那是母亲给她的。 齐尔伦看了眼金簪,手向前一挥,金簪便飞插进她的发髻。「金簪已奉还。在下想请问姑娘几个问题。」 「看在你还我金簪的份上,你问吧!」房匀萝抬眼看了天上钩月一眼,再看看身后的屋檐一眼,她想到了脱身之策。 「姑娘可曾去过大漠?」他不曾怀疑过兰韵救他的事实,他只是一直思念着那股昏迷中闻到的异香。 「去过。」他为什么问起大漠?她确定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及天色,他绝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何时去过?」 「两年前。」他若真问起救他之事,她便实话实说,看他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羞是不羞。 两年前!时间符合。「在大漠中可曾遇过什么事?」莫非并非兰韵救了他,而是眼前这女子? 「但见尸横遍野,还有……」她及时住了口,心念「动地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若我实话以告,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我做得到。」 「你一定做得到。」 「姑娘请说。」 「是我在大漠中救了你,为你裹伤擦药,你可是第一个让我裹伤擦药的男人。我并非与你要恩情,只是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与你的爱妾讲的话,你如此对待你指婚的王妃,令人不齿。所以,我要你不准碰你的王妃,她也不愿有你的子嗣,你就让她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他是第一个让她裹伤擦药的男人!她当时离去时的确讲过这句话。 但她为王妃所提出的条件令他不解。「姑娘此言差矣,我想让谁生我的子嗣就让谁生,想宠谁就宠谁,皇上指婚又如何?况且,你怎知王妃不想要有我的子嗣?又怎知你提出的事,是王妃想要的?」 「因为女人了解女人。」 「这说不通。」 「我曾救了你,你就答应我,当是报答对我的恩情。」顿了一下,她立刻接着说道:「我先声明,我不是在跟你要恩情,只是顺你的意。」身为一个医者,救人应当,要恩情不被容许。 「有恩自然必报,不管你是否要我报恩,但这样的方式我无法答应。」 「那你要怎样才肯答应?你本就认为你的王妃不配生下你的子嗣,你又已有了爱妾,答应又何妨?」房匀萝抬眼看他。 「救我的是姑娘,如果是姑娘的事,我定当竭尽所能;但姑娘与王妃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真的无法答应姑娘。」 他也太有原则了吧!「好吧,那我老实告诉你,我就是房匀萝,这下子你总可以答应了吧?」 「你就是房匀萝!」这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又想到房丞相信中提及他的女儿不拘泥小节,看来一点都不夸张。 「没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房匀萝。」 齐尔伦命令道:「拿下你的面纱。」 「未成亲,我们不可以碰面。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齐尔伦沉吟了半晌。他说的话都让她听了去,不答应岂不显得矫情,只是她不合常理的要求,令他倍感诧异。 就算丈夫三妻四妾,为人妻的还不是得诚惶诚恐的伺候着,唯恐不得宠,她却想跟他撇清关系? 这样倒也省下他不少麻烦。「好,我答应你就是。」 「还有,你不可以因此而休了我,更不能为了要立你的爱妾为妃而藉故休了我,这事关丞相府的门风,你不能为所欲为。」房匀萝未雨绸缪的言明在先。无子已是犯了七出之条。 齐尔伦大笑了数声,「没想到丞相府出了个至情至性的江湖儿女,我该答应你不碰你吗?」 「你刚刚已答应了,不可反悔。」她紧张的提醒他。 瞧她紧张的模样,齐尔伦决心逗她一逗,「这样好了,我不碰你,你碰我。」 「你、你分明……」他的言语挑逗得她羞惭万分。 「分明什么?」他往前跨了几步。 「不要过来!你可是个王爷,你若不遵守你的承诺,我会召告天下说你太原郡王专骗女流。」 齐尔伦一听,又大笑了数声。她真的非常有意思,他有些后悔答应了她,然而一诺千金的他纵使心中有悔意也无可奈何。「好吧,什么为证呢?」 「明月为证。」她指着那弯钩月。 齐尔伦也抬眼看了那弯钩月一眼,「就明月为证。」 「君子一言。」话已说完,也达到她的目的,她又抬眼望了望天空。 「驷马难追。」 「告辞了。你我还不能碰面,千万不要追来。」此时浮云正好蔽月,夜色骤然变暗,她纵身而下没入屋子中。 待浮云飘过,齐尔伦也纵身而下,早已不见伊人芳踪,空气中独留轻拂而过的淡淡异香。 「王爷,是刺客吗?」兰韵问着由外头进来的齐尔伦。 齐尔伦脸色阴沉,不答反问:「兰韵,当年真的是你在大漠中救了我?」 其实就算不是她救了他,以她的姿色,他也会把她留在身边,但他最不喜欢人家欺瞒他,所以他非问清楚不可。 「是啊!」这事已过了那么久,他为何又提起? 「刚刚那不是刺客,而是一个女子,她也说她在大漠之中救了本王,这下子究竟是你骗了本王还是她?」他一字一句,口气冷冽。 兰韵被他的神情骇住了。「王爷,我……」 「为什么要骗本王?」 兰韵突地在他身前跪了下来,「我不该骗王爷的,请王爷听我解释。」 「说。」 「大漠那一役,我叔父突袭成功,突袭的士兵虽遭王爷全数歼灭,但唐军也损失不少。我叔父以为王爷也在此役中丧生,又唯恐消息不正确,便要我带几个士兵前去确定王爷是否已死;若王爷未死,定也重伤,故要我取下王爷首级。当时,若非我谎报王爷已死的消息给叔父,在王爷伤重、前来找寻的士兵又无几个的情况下,王爷定难逃出大漠。」兰韵据实以告。 她也算帮了他。「起来吧!」 兰韵起身幽幽怨怨地道:「王爷,突厥虽然投降了,但我的叔父并没死,我怕我叔父心有不甘会来找我算帐。若我当时不背叛他,取下了王爷的首级;唐营在失了大将的情况下,今日李世民便不会有天可汗的称号。」 「我当时是身受重伤,但你未必能取得我的首级。你帮了我是事实,然我最不喜欢人家欺骗我,以后不准再犯!」 「王爷,你原谅臣妾,臣妾下次绝不敢再犯。」 「那我老实告诉你,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房匀萝。」说完,他忿然离去。 房匀萝?王妃!「王爷……」 看着打开的房门,她自认为自己为他做的、对他的心,绝不输那抢了她王妃位置的女人。 第四章 人说当新娘是最漂亮的,房匀萝却不以为然。 她望着铜镜中那一身凤冠霞帔的自己,觉得甚为俗气,还不如一袭丝衫萝纱来得飘然自在。 锦绣使尽全力要让她的小姐更为美艳动人,却是徒劳无功。平常不施脂粉的小姐,反而透着一股清新风韵;涂满了脂粉的小姐,却是平庸到了极点。 连她身上原有的馨香,都被这胭脂水粉的味道给覆盖;那让人心旷神宜的体香,全变成胭脂水粉的俗味。 「锦绣,不要再涂了,你涂给谁看啊!」她知道锦绣想让自己变得美丽,但那悦己者明明无心于她。 「当然是涂给王爷看。小姐,听说那韵姨娘美若天仙,我们不好好打扮怎么行?」主子若受宠,当下人的自然也跟着威风。 韵姨娘是美若天仙,连她也自叹弗如,更不想为了那种忘恩负义的男人折磨自己。锦绣又不是不知道她夜探西翼发生的事,她都已经跟王爷做了约定,锦绣居然还不死心的要她留住王爷的心。 「锦绣,真的不要再涂了,这镜中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就算我今夜靠着打扮而美若天仙,就算王爷因此被我迷住,那往后呢?」 「往后我会天天帮你这样打扮。」 「我可不要。我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身上。我的药草需要栽培,师父留给我的医书还没研究完。」想到他说的话,她还是一肚子火。 「我也不想这样帮你打扮,真正的你漂亮多了,人见人爱。」他们小姐有一颗善良宽容的心,这颗美丽的心让她的气质光华无瑕,这是很多女人没有的。 她放弃的放下手中的胭脂盒,然后以安慰的口吻继续说:「小姐,王爷只是一时被韵姨娘迷惑了,你不要把他说的话当真,更不要把你对王爷的要求当真;王爷知道你救了他,「定会对你另眼相待。」 「你要我拿救命恩情换宠爱!」房匀萝站起身敲了一下锦绣的头,「我要的是真正的、专一的爱。我宁可拿救命恩情换我想过的生活。」 此时,艾立的声音刚好在房外响起ii 「启禀王妃,拜堂时辰已到,请王妃移驾前厅。」 「王妃马上就过去。」锦绣开口回道,摸摸被敲的头,并为房匀萝将红盖头盖上。 她仍是一脸不解,什么是真正的、专一的爱?不是被宠就是爱吗? 「秋月,王爷拜完堂了吗?」兰韵一整个晚上想的都是齐尔伦和房匀萝拜堂的情形,她「口发酸的气就这样哽在胸口,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呕得她头昏脑胀。 当人家的小妾就是这么见不得人,前厅热闹滚滚,她却不得踏出这房门半步,更遑论跟自己的丈夫同进同出,风光一番。 「王爷已经拜完堂,王妃已经回到东翼了。」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东翼?」 「前厅的宾客已渐渐散去,应该也差不多了吧!」秋月答道。 「秋月,王爷回东翼前,你要设法拦下他,就跟他说我身体不舒服,要他过来看看。」昨夜王爷忿然而去,他又得知救他的人就是王妃,她怕王爷会因此而宠爱王妃,改变初衷让王妃生下他的子嗣;那她的地位可能会不保,所以她必须破坏他的洞房花烛夜。 「我知道该怎么做。」女人的战争开始了! 「那就快去,别让王爷进了东翼。」 「是。」秋月赶紧出房去。 秋月就守在前厅往东翼的路上,守了一阵后,终于见到齐尔伦出现了,他身后还跟着艾立。 「奴婢叩见王爷。」秋月赶忙迎向前去。 「起来说话。」 「是。」秋月起身说道:「王爷,韵姨娘身体不舒服,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找王爷。」 「韵姨娘身体不舒服,自然是找大夫为韵姨娘看病,这点你都不懂吗?」兰韵怎么连这些小事都来烦他? 他急着见房匀萝的庐山真面目。 「王爷,韵姨娘不要大夫,她要王爷您去看她。」 「要我?」显然是故意不让他和王妃洞房,原来她是个善嫉妒的女人,他可不喜欢。所以,房匀萝违背常情的要求,让他对她不得不另眼相看。「秋月,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想去看她时,自然会去看她。」 「可是,王爷……」 「放肆!秋月,今夜是王爷和王妃的洞房花烛夜,岂容你在这里胡闹!」艾立出言吓阻秋月。王妃未进门前,韵姨娘恃宠而骄也就算了;如今王妃已进门,她竟然还如此放肆。 「秋月,先找大夫为韵姨娘看病。告诉韵姨娘,她明天得跟王妃请安。」齐尔伦举步踏进东翼。 「是。」王爷明明是夜夜宠着韵姨娘,听他讲话却又不是那么有情,王爷到底是不是真的宠韵姨娘?秋月满脸疑惑的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东翼。 「锦绣,赶快把药粉加到交杯酒里。」房匀萝掀起盖头催促着锦绣加快手脚。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锦绣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药粉加入交杯酒里摇了摇。 「以防万一。」她知道齐尔伦会遵守承诺,她是怕他今夜酒喝多了会乱性。 「以防万一?跟自己的夫婿要以防万一?」 「我跟你说过,我要王爷不准碰我。」 「你当真要这么做?」王爷不碰小姐,就不会有子嗣;没有子嗣,王爷更有理由纳妾,小姐的地位更是不保。 「自然是当真。」房匀萝认真的说。 「你不怕王妃地位不保?」 「他不敢随便休了我。」她已跟他挑明了。 「小姐,可是……」 「王爷到。」 锦绣要说的话让艾立的通报声给打断了,房匀萝迅速放下盖头。 「王爷千岁。」锦绣屈膝福身。 「下去休息吧!」 「是。」锦绣再度福了福身,带上门出去了。 齐尔伦期待的掀起红盖头,定定的注视着垂首的房匀萝,半晌后命令道:「抬起头来。」 房匀萝依言抬头,掀了掀羽睫又歛下;她不能面对那深烙心底的容颜而无动于衷,看着他,她心里除了有气外也有痛。 她的确称不上是人间绝色,确也如连公公所言,她有一股少有的气质风韵,纤细柔弱的体态煞是可人。 房匀萝偏过头道:「王爷,臣妾的容貌无法与你的爱妾相提并论,请你不要再看了,该喝交杯酒了。」 听她那有着侠女韵味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谈吐,齐尔伦饶富兴味的抬高她的下巴,「王妃也不差,不可妄自菲薄。」 房匀萝看着他那略带轻浮却又极具魅力的笑容与举止,盈盈一笑的提醒他: 「王爷,请止于礼。」 「就止于礼。」他端起桌上的交杯酒,将其中一杯交给房匀萝,靠近她时,那股异香清晰可闻,两人依例手勾着手一饮而尽。 接着,他褪下一身的装束。 房匀萝见状立刻开口:「王爷,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协定。」 「我没忘,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必须同榻而眠,但我不会碰你。」他拿下她的凤冠,褪下她的霞帔。 两人身上皆剩素衣,一前一后的上了床。 上床后的齐尔伦果然信守承诺的没碰房匀萝,也在不久之后,他便因药性发作而不省人事。 房匀萝听他气息渐趋平稳,缓缓睁开眼偷觑他的俊容。 她伸出手轻轻抚触着他那深峻立体的五官,手指上的感觉引人惆怅,她轻叹了一声,「有缘似无缘。」 她悄悄的挪动身子靠近他,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自言自语道:「王爷,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以碰你,你不可以碰我。」 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吸取着他身上的气息,直至龙凤烛渐渐燃尽,她也渐渐沉睡。 一声鸡啼,齐尔伦骤然睁开了眼,睁开眼的刹那,他觉得自己睡得太饱,饱得竟像顿时失了记忆般的忘了身在何处。 他转头看着窝在他怀里的人儿,昨晚的记忆才渐渐回来;但最后的记忆是他跟王妃上了床,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是个会睡得这么沉的人,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早已养成浅眠的习惯,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他昨夜只是想在此睡一晚,他必须履行承诺不碰王妃,他不会…… 看着两人衣衫完整,齐尔伦在确定什么事都没发生后,虽松了一口气,也在一阵百闻不厌的异香飘入鼻子之后,隐约有一股怅然。 齐尔伦转头看着她,见她娟秀灵气的娇容在酣睡中透着一股典雅;虽不及兰韵的出色,却更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他轻抚着她的秀发,身体是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一惊醒她,她又拿止于礼当藉口避着他。 房匀萝也在此时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枕在齐尔伦的身上,立刻翻身下床,顿时嫣染双颊。 齐尔伦嘴角微微扬起,虽不似他大笑时的狂狷潇洒,然那份内歛稳当却净在唇角间。 他也翻身下床,「本王不介意让王妃当枕头,双臂亦随时为王妃敞开。」 房匀萝一听,粉颊红似云霞,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是她自己靠上去的,她又能说什么? 她在床前优雅的屈膝欠身,垂首柔声道:「臣妾向王爷请安,臣妾马上命人为王爷梳洗更衣,然后通知韵姨娘备早膳。」 此时的她,闺女柔情尽现,别有一番不同于江湖儿女的风味,引来齐尔伦注目垂怜。他伸手扶起她,「本王在这里陪王妃用早膳。」 一个早上,房匀萝认识了府里上上下下的成员,也给每人一个红包当见面礼,全然没有王妃架式、态度亲切。 大家对他们的王妃印象好到了极点,在得知她懂岐黄之术后,对她更加敬重几分。 连齐尔伦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的表现相当得体。 就在众仆役离去后,兰韵进了前厅。 「兰韵叩见王爷、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兰韵不顾礼仪,双眼直瞅着房匀萝,想跟她一比美丑。 房匀萝面对她眼底的敌意,只是嫣然一笑,一你就是韵姨娘吧,快快免礼。」 这就是她绝不跟人争宠的原因,妒意会蒙蔽一个人的心性,让人迷失自我、贬低自我、曲意承欢;最终结果,失宠的绝不会再得宠,失去自我后,便再也找不回来。 她相信世上绝对有专一的爱,只是得寻寻觅觅。 「谢王爷、王妃。」兰韵嘴角挂着一抹明显不屑的微笑,笑房匀萝的容貌不过尔尔。 此时艾立由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士。 「前锋将士周勋叩见王爷。」他单膝一跪,盔甲发出铁片互相碰撞后清脆的声音。 「周前锋离营必有要事,起来说话。」 「王爷,戍守边疆的士兵们,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加上战后受伤的士兵众多,颜大夫已束手无策;又恐有传染之虞,请王爷速由民间徵召大夫前往边疆,免得疫情扩大,无法控制。」 齐尔伦精眸略微一眯,立刻下达命令:「艾立,马上发出告示,徵召愿意前往的大夫,愿者重重有赏。」 「是。」 周勋又急道:「王爷,营中的药材存量也已不足,颜大夫要末将回程时,先运一批药材回边城。」 「艾立,一起办了!」 「是。」 「周前锋先行休息,明日再起程。」齐尔伦吩咐道。 「末将谢过王爷。」 艾立与周勋一起退下后,齐尔伦也跟着就要离开前厅。 「王爷请留步。」房匀萝唤道,绕身到齐尔伦身侧。 「王妃有事?」 「王爷,臣妾可否接受徵召?」她一听有怪病,基于医者心、基于挑战心,她想前往一探。 「营中全是男人,王妃不宜抛头露面。」就算太原城中无大夫愿意前往,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女人到营中去。 「王爷,臣妾拜师时曾在师祖面前立过誓,见病定医、贫贱不分、男女无别,请王爷让臣妾走一趟边城。」她是不想帮男人裹伤,但她在两年前已为他破了例,遂不再害怕。 「营中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齐尔伦迈开步伐便要走。 房匀萝迅速移身挡到他身前,恭敬的屈膝不起,「救人如救火,请王爷三思。」 「王妃,我相信在重赏之下会有许多大夫前往,请王妃留在府中。」齐尔伦迈步绕过她。 房匀萝轻挪了几步,再度挡住齐尔伦的去路,「请王爷成全。」 齐尔伦目光落在她歛眉低垂的倔容上。在军中,他的话如军令,从没人敢质疑或违抗,她却大胆固执的在众人面前挑战他的威严,他虽已失去耐性,却又不忍拒绝她。他忽而命令道:「除了王妃,全部退下。」 众人纷纷退下,兰韵窃笑她不知好歹,惹火了齐尔伦还不知道;王爷岂容得人家反抗他,她不吭声的跟着大家一起退下。 锦绣看着王爷威武不可侵犯的态度,边走边担忧的看着房匀萝,走至厅门时,她是怎么也跨不过那道门槛,立刻转身奔回齐尔伦身前跪下。 「王爷,王妃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王爷,奴婢愿意代王妃受过。」 「锦绣,你快下去。」房匀萝扶起锦绣要她赶紧退下。她知道自己的执拗定然惹火齐尔伦,但她不可能让锦绣为她受过。 「小姐!」锦绣摇着头。 「锦绣,退下。」齐尔伦再次命令。 齐尔伦的威严让锦绣纵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她立刻含泪退下。 第五章 待锦绣跨出厅门,房匀罗立刻说道:「臣妾请王爷恕罪。」 齐尔伦扣起她的下巴,贴身靠近她,「恕罪?不!」 「王爷,臣妾……」 她突然被齐尔伦紧紧抱住,嘴巴竟被他用嘴给堵了起来,她惊愕的将话吞了回去。 「亲爱的王妃,这是惩罚你当众大胆违逆我。」说完,他再度攫住她的唇,深深的吻着她,吻尽他所思念的异香。 从那夜她夜探西翼起,他已被她的风韵所迷。 她那清秀却还算不上美丽的一颦一笑,有着独特的风韵;纤盈的体态、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散发出的优雅气质,在两种特色合而为一后,那倩影竟在她离去后深留眼底、动人心弦。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薄薄的异香,总在不经意时轻掠过他鼻下;当他想刻意捕捉时,又淡得闻不到。 房匀萝被吻得头晕目眩、情意滋生,她不知道嘴巴也可以亲嘴巴,且感觉还是那么好,全然忘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协定。 她在极度不愿之下,轻轻推着他,含羞带怯、气喘吁吁地道:「王爷,我……我没办法呼吸了。」 齐尔伦亦是气喘吁吁、欲罢不能。 他回了未曾为女人远扬的神后才道:「明日与周前锋一同起程,记住,以后不准违逆我。」他举步离去。 望着他带着威武霸气的气势离去,她摸着留有他味道的唇,才赫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 房匀萝以为只有她与周前锋前往边城,那她便可骑马,她真的怕极了坐马车。 没想到齐尔伦也来了,齐尔伦来了不打紧,他连韵姨娘也带着,结果她现在与兰韵、秋月、锦绣四人一同挤在一辆马车里。 这还不打紧,她还得忍受兰韵主仆在她面前夸耀齐尔伦对兰韵有多好、有多宠、有多爱。 她以为自己可以对兰韵的话一笑置之,偏偏总会在听进她的话后,想起齐尔伦亲她嘴的感觉。 这一想,那亲嘴的感觉顿时变成苦涩。 兰韵也不舒服,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她以为齐尔伦是故意要让房匀萝到边城吃苦受罪,没想到他也要到边城,搞得她不得不硬跟着来。 这几天的赶路,路上闷得慌,兰韵唯一的消遣就是在房匀萝面前,仗着齐尔伦的夜夜专宠而耀武扬威。 载满药材的马车在驿道上奔驰着,周勋行在队伍的前面,齐尔伦在中,艾立在后。 这几天忙着赶路,除了在驿馆换马、夜晚宿息外,鲜少停下休息。 马车在进入一片树林后,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齐尔伦终于肯下令让大家休息片刻。 树林里古木参天,遮去了阳光,林内一片幽暗清凉。 「言小姐,你要走去哪里?王爷交代不可走远,马上要起程了!」锦绣跟着房匀萝后头叨念着。 「情锦绣,你有没有闻到?」房匀萝循着香味继续往林内走。 「小闻到什么?」 「说花香。」 「吧没有。」锦绣摇了摇头。 「独你再仔细闻闻。」房匀萝边说边往前走。 「家真的没有,我只闻到你身上的香味。」 房匀萝停下脚步,好气又好笑的回头跟锦绣说:「锦绣,你回车队那里去,我马上回去。」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小姐。」 「那就不准吵。这花香是我没有闻过的,那一定是奇花异卉。」她的鼻子对味道特别灵敏,似乎跟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异香有关。 锦绣用手捂住嘴巴,表示不敢再吵,默默的跟着房匀萝身后走着。 走至森林尽头,却见悬崖峭壁,悬崖峭壁下是溪谷河川,那花香至此更加浓郁芬芳。 「小姐,我闻到了!」 「再闻不到,我就要帮你的鼻子针灸了。」 锦绣撇了撇嘴,「可是这里一朵花也没有,除了树就是草,这花香从何而来?」 房匀萝再往悬崖走去,并往下一探,只见悬崖如梯状往下延伸,直至谷底。 「锦绣,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她想下去看看。 马上回来?一小姐,前去无路,你要去哪里?」 房匀萝甩动萝袖,纤指往悬崖下一指。 「小姐,那下面是万丈深渊,你不会是因为王爷宠韵姨娘而想不开吧?」明明口口声声说不在乎王爷,怎么此时又想不开? 「锦绣,你在胡说什么!在这里等着。」说罢,房匀萝立刻纵身而下。 锦绣一看,失声惊叫:「小姐!」 她惨叫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着。 马车旁的众人皆听到了这令人惴惴不安的声音,唯有齐尔伦反应最快,他立刻上马循声而去。 他心头万分担忧惶恐,驱着马在满是荆棘的树林里狂奔;他第一次不怕他的爱骥受伤,彷佛他即将失去他至亲之人一般。 「小姐……」锦绣趴在悬崖边继续哭喊着。她压根儿忘了他们小姐有轻功,也从不知道轻功可以让人往悬崖下跳。 听马蹄声靠近,锦绣立刻起身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齐尔伦在锦绣身前勒住了缰绳,立刻翻身下马。「你家小姐怎么了?」 「王爷,小姐从悬崖跳了下去。都是奴婢不好,没有好好照顾小姐。」锦绣边哭边说。 齐尔伦走到崖边往下一瞧,心头的担忧去了泰半。以她的轻功,应该可以自保,只是……「锦绣,你家小姐为何跳崖?」 「小姐闻到花香,就……」她不敢说小姐可能是因为失宠。 「锦绣,回去告诉艾总管,要他马上起程,我找到王妃后会随后赶上。」天空乌云密布,可能会有雷雨。 「王爷,我要找小姐,万一小姐有个……奴婢也不要活了!」锦绣哽咽道。 「你家小姐没事,马上照我的话做。」 「王爷,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也纵身跳下悬崖。 锦绣擦了擦模糊的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怎么连王爷都往下跳? 房匀萝一跃而下,落在一片凸出的平台上。 藤蔓沿着峭壁由上往下蔓延,在山谷中流窜的和风呼啸回荡,吹动了平台边的藤蔓摇曳生姿,那花的香味萦绕不去。 这藤蔓本是沿着峭壁攀根生长,怎能让风吹动?那花香又似从这藤蔓之后飘出。房匀萝伸手拨开藤蔓,赫见一石洞。 这石洞天然生成,洞内寒气逼人、万紫千红,岩壁的石缝中长满她未曾见过的花。 那紫色花茎粗而长,每根花茎上皆长出了五朵花,每朵花有五片如蝴蝶翅膀形状的花瓣,五片花瓣是各种不同的颜色。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五彩迷蝶!「哇!」房匀萝高兴得惊呼出声。 齐尔伦也落到这平台上,听见她的惊呼,才知藤蔓后有石洞,他立刻拨开藤蔓进入。 洞中的奇景令他瞠目结舌。 房匀萝靠近花朵,嗅着花的香气,顿觉飘飘然。 齐尔伦立刻出言制止她,并将她拉进怀里:「王妃,这花不知是否有毒,切勿靠近!」 「王爷!」他怎么也来了?定是锦绣大惊小怪,惊扰了王爷。「这花没毒,它只是具有麻痹的作用。」 「麻痹的作用?那是什么作用?」 「让人的感觉昏迷麻痹,可不知疼痛,方便开刀用。王爷应该听过麻沸散,这花比麻沸散还好用。」房匀萝兴奋的说。 齐尔伦微诧异,一开刀?自古以来也只有华佗试过开膛剖腹,莫非王妃自比华佗?况且这花在市井根本没见过,王妃如何知道它的名字与药性?」 「岂止要自比华佗,我师父比华佗更为厉害!而这花在药书上有记载。两年前我与师父前往大漠,就是为了要寻这五彩迷蝶;大漠地形特殊,我们以为它会长在大漠里,没想到它是长在石缝中,难怪我们遍寻不着。」 她说的该是实话,在大漠中他受的伤不轻,他们师徒却能救活他。 「王妃,可能会有雷雨,我们必须马上起程,这花待回程时再来摘取。」 「好吧!」 齐尔伦搂住她的纤腰正要走出石洞,说时迟那时快,倾盆大雨连着雷声隆隆而至,两人只好又退回石洞中。 这洞内本就寒气冻人,加上这雨带来的水气,让洞内的温度更低。 「原来这五彩迷蝶是吸取石缝中的水维生,且愈冷愈鲜艳。这雨一下,有些含苞待放的花苞全开了花,看来我可能无法移植了。」退回石洞后,房匀萝继续研究着五彩迷蝶,并采集着它的花心。 齐尔伦则研究这处天然洞穴。一这里是个练武的好地方。」 「如果能住在这里一定不错,有天然的石床、石桌、石椅,还有藤蔓为幕,是个炼丹的好地方。」房匀萝心有同感。 「王妃是千金之躯,居然会想要住这样的地方!」 「我最不愿被束缚,若非皇命难违,我早跟着师父四处云游行医去了,才不在乎王妃之位。其实,我也可以把王妃之位让给你的爱妾,不过得过个几年,我不想败坏丞相府的门风。」 「这就是你不让我碰你的原因?」 「不全然是。」她沉吟了半晌后继续道:「我不想跟人争宠,我相信世上有唯一的真爱,我想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齐尔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人特别,想法也特别,真是一个奇女子,难怪自己会为她所迷。 只是,什么是唯一的真爱?显然是不想与人争宠的藉口,否则,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房云萝被他看得低下了头,此时也觉得寒冷了起来,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全身微微颤抖着。 齐尔伦内功深厚,自然不怕寒气侵体,他解下披风为她披上,将她搂进怀里。 而她也只能让齐尔伦紧紧拥着,藉他的体温取暖。 「王爷,那花好香对不对?」她仍在颤抖。她的鼻子较一般人灵敏,而花本身有麻痹的作用,花的香味让她飘飘然,有点昏昏欲睡。 「王妃比花还香。」他在她耳鬓厮磨着,这花特殊的香味,还不及她身上的香味迷人。 「好痒!」她推了推他说道:「王爷不可造次,你上次……上次亲了人家的嘴。」 不可造次?该死的约定! 「本王还想再亲你的嘴。」他轻轻的舔着她的唇。若想要不吻她、不碰她,就得辛苦自己。 房匀萝没有拒绝,任他撩拨,却也不忘提醒他,「王爷,你答应过臣妾不碰臣妾的。」 「何者为证?」 「明月为证。」 「明月何在?」 「明月……」此时此刻怎会有明月,他分明是取巧。 「明月既然不在,无以为凭。」他攫住她的唇。 这吻从她的唇到耳鬓,从耳鬓到颈项,她身上的披风落了肩,衣衫落至腰际,只剩一件红色肚兜蔽体。 她体内泛起阵阵热潮,足以抵抗洞内寒气,她虚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媚态万千、娇喘不止。 齐尔伦沉迷在她的体香和柔软里。他一向喜欢丰盈的女子,那抱在怀中的感觉是一种实质的满足;没想到她这纤细娇柔的身子,竟也能让他下腹骚动,且不能自己。 他伸手解下她的肚兜,房匀萝立刻凝聚了涣散的神,及时用手贴住往下掉的肚兜。 「王爷!」 「我要你。」他又覆上她的唇。 她推拒着,「王爷不要忘了,你并不想要臣妾为你生下子嗣。」 「我是不想。」但他真的非常想要她,这是他第一次为汉人女子的身体动心。 「但我就是想要你。」 房匀萝为他无理的霸气而生气,趁他不备,她出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王爷,得罪了!」 「你会点穴?」他凝聚真气想冲破穴道。 「王爷,千万不要妄想冲破穴道,我的点穴方式奇异,那会让你真气大失,待会儿雨停了,我们会上不去。」她提醒着他。 「王妃,本王命令你马上解开我的穴道。」动弹不得的他,显得有些狼狈。 「王爷,你休息一下,雨一停,我马上解开你的穴道。」她将披风铺在地上,扶他躺下,然后自己趴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享受着他的体温。 齐尔伦不知她会如此大胆的与他相依偎,虽然全身动弹不得,但多少有点满足感。 「王爷,我可以碰你,你不可以碰我,这是你说的。」她的手指大胆的在他的唇上来回游移着。 「是我说的没错,但你的行为分明是在挑逗我。」他只是全身动弹不得,并不代表没有情欲。 「你胡说,我才没有。」她抬起头娇斥,手指由他的唇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直到胸膛。 她喜欢他那深邃的五官、健硕的身体。 「王妃,本王命令你马上解开我的穴道,你知道违背我的后果。」他的下腹蠢蠢欲动,他真想凝聚真气冲破穴道,今夜就在此洞房,明早调回真气再出石洞。 她不受威胁的摇了摇头,「我要抱着你休息。」她紧紧的抱住他,若说她不懂害羞,又纯真得毫不矫情。 她的柔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让他高张的情欲濒临爆发,他正想凝聚真气冲破穴道,洞外却已雨歇风停。 「王妃,雨好像停了!」再不停,他真的会被她折磨死。 房匀萝走出洞外一看,雨真的停了,她再走回洞内解开齐尔伦的穴道,摘下一株五彩迷蝶。 出洞前,齐尔伦狠狠的惩罚了她一顿;他吻得她娇喘吁吁,挑逗得她差点跪地求饶。 第六章 锦绣在马车里不停的哭着,她只要一往好处想,兰韵主仆就在旁边有意似无意、关心又似幸灾乐祸的说个不停,让她的泪水停都停不下来。 「刚刚那场雨真是要命,这会让王爷更不容易救人,只怕王妃……」兰韵嘴角带着窃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王妃不会这么福薄吧,怎么才新婚就……我真替王妃感到难过。」秋月吸了吸气,悲哀的说着。 「是啊!除了洞房花烛夜,王妃就再也没承受过王爷雨露了,真是福薄!」兰韵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锦绣愈听愈是气愤,「是王妃跟王爷约……」她及时止了口,更加气愤自己不能实话实说,好堵住那两张讨厌的嘴。 一阵马蹄声忽地由远而近传来,马车里的三人纷纷掀开窗帘、门帘往外瞧。 「是王爷救王妃回来了,王妃没死、王妃没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锦绣高兴得又流下泪来。 房匀萝没死已打碎了兰韵的王妃梦,又看到齐尔伦和房匀萝亲密的共乘一骑,她更是怒火攻心。 齐尔伦策马至艾立和周勋身边,交代了些什么,立刻又策马朝前扬蹄而去,并没让房匀萝下马。 「王爷,为何不让臣妾下马坐马车?」她是喜欢骑马,更喜欢在他怀中的感觉,但她总得知道原因。 齐尔伦让马渐渐慢了下来,「我就是不想让你下马,你必须学会服从我,我会惩罚你在石洞中对我所做的。」 「惩罚?」他刚刚不是已经惩罚过她了,莫非……「你不会因此休了我吧?刚刚可是王爷毁约在先,臣妾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能因此休了我。」 齐尔伦将脸靠在她的脸旁,摩挲着她的颈项,「我不会休了你,我决定让你生下我的子嗣。」 房匀萝蓦地转头看着他,急切的道:「请王爷遵守对臣妾的约定,臣妾真的不想与人争宠。韵姨娘美若天仙,是人间绝色,王爷有此佳人相伴便已足够,此生定不虚度。」 她故意提起兰韵的出色让他放弃碰她的念头。她是在意他,但她绝不因此与人争宠,更不与人共事一夫。 「你的意思是,本王若要你,就只能有你一人?」他口气微变、脸色微歛。这跟个妒妇有何不同?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希望彼此之间有爱,才不会今日得宠时,深情得让人难以负荷;他日失宠时,情绝得令人痛彻心扉。」自从他亲了她的嘴之后,她见他夜夜专宠着兰韵,心里已百般不是滋味,若再有了他的子嗣,只怕她今生将老苦在深深侯门中。 他不否认她说的是事实。 言身为可拥有众多妻妾的男人,他比她更了解女人这方面的无奈;也在无奈之下,男人不公平的要求女人要心胸广大,以成全男人对色欲无尽的贪婪,而这也是女人的宿命不是吗? 情然而,他不会因此只拥有一个女人,他心中总有一份需要女人来满足、又没有女人可以满足的空虚感。 小这几天,他依旧在兰韵那里过夜,但心里总是想着她,想着她时不但填补了那份空虚,甚至刚刚在石洞一番相处之后,他可以为她改变原有的观念,愿意让她为他生下子嗣。但她这种想法与要求,他绝对无法接受与苟同,所以,他还是决定遵守与她之间的约定。 说见他默默无语,房匀萝也不再多言,她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直到落脚的客栈。 吧又赶了几天路,他们终于到了边城。 独这几天,齐尔伦和房匀萝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家他们一进入营区,颜岳便立刻前来谒见,并带着齐尔伦和房匀萝一起巡视伤兵的营房。 可容纳四十人的营房里满是痛苦哀号的伤兵,有人全身长满了红色斑疹、有人的红色斑疹已成水疱、有人发着高烧、有人干咳不止、有人筋骨酸痛、有人已呼吸困难。 「王爷,属下已将伤兵隔离,还是陆续有人发病。属下自认为医术尚称精湛,却未见过这种病例,已是束手无策。」颜岳望着那名已呼吸困难的伤兵,无意藏拙,摇头叹息。 颜岳的年纪正是而立之年,斯文清秀,他自小习医,酷爱医学,跟着齐尔伦好多年,是军中唯一的大夫。 「本王已发出徵召令,这几天应有大夫陆续到来,届时集众人之经验,或许能找到原因。」齐尔伦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已呼吸困难的伤兵翻白眼,还抽搐不止。 「王爷,可否让臣妾试试?」房匀萝一直站在齐尔伦与颜岳身后,她怀疑齐尔伦是否已忘了她的存在,还是认为她的医术不如他身边的颜岳,自然也是束手无策? 齐尔伦看着她,他知道她医术精湛,但他真的不想让她抛头露面,更不想让她为其他男人裹伤擦药,那将会有肌肤之亲。让她跟来、让她进入营房,全是因为拒绝不了她的倔。 「王爷,他快不行了!」她不等他犹豫,移身走近床榻。 她左手轻拉住右手萝袖,先点住了那伤兵胸中的任脉,再翻过他的身,点住了他背中的督脉,「锦绣,银针。」 「是。」锦绣立刻打开针灸用的布包。 房匀萝双手各拿住一根银针,同时将针下在中府、尺泽二穴,再取两根下在列缺及少商二穴。 颜岳一见,开口说道:「启禀王妃,这四处大穴,属下也曾在别的伤兵身上下过针,却不见其效。」 「我已先点住他的任、督二脉保住元气,又同时双针齐下,绝对能暂时保住他的命。」 果然,那伤兵的呼吸渐渐顺畅了起来。 颜岳感到不可思议,「这方法奇特,没人想得到,恐怕也没人敢试,莫非王妃是怪医门徒?」 医学上相同的理论人人皆懂,而怪医之所以被称为怪医,江湖上传言,就因长白怪医在点穴、下针、用药方面,有一套自己奇特的方法与见解;那方法与见解看似会置人于死地,却又往往能妙手回春。 「是的,长白怪医是我师祖及师父。」 「颜岳佩服!」他拱手作揖道。 而佩服的又岂止颜岳,齐尔伦也不禁问道:「王妃肯定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该如何下药对吧?」 「回王爷,臣妾曾在南方的小村落里看过这样的病例,这种病应是经由牲畜传染而来的。人的身上只要有伤口,便会经由这伤口感染。臣妾请王爷下令将这营中疑似得病的牲畜处死后用火焚化,人的尸体亦同。我会另外开处方供他们泡浴、外敷、内服,应可减轻病情。」 「颜大夫,照王妃说的去做。」齐尔伦立刻交代下去。 「属下遵命。」颜岳一欠身,同时用眼角余光偷觑着这位毫无架式、又身怀绝艺的王妃。 几天下来,泡浴、外敷、内服三管齐下,严重者则再加以针灸治疗,疫情已被控制住。 颜岳及陆续而来的大夫们,全遵从房匀萝的方式为伤兵进行治疗,只是这点穴之道及大胆用药就无人能及,也无人敢用。 颜岳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房匀萝,他被她的医术与风采所迷,但他深知身分悬殊,除了医药常识外,不敢越雷池半步。 房匀萝忙得焦头烂额,兰韵则闲得发慌,她成天想着如何让房匀萝犯下七出之条,成天做着王妃的白日梦。 那日房匀萝落入谷中,齐尔伦的担忧紧张令她醋劲大发,后又见两人亲密的共乘一骑,她以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没想到王爷还是夜夜夜宿她处,只是较没以前温柔热情,有时甚至倒头转身便睡。 「秋月,你知道王爷现在在哪里吗?」兰韵坐在铜镜前,让秋月为她梳理着头发。 每每看着铜镜中娇美无比的自己,她对自己的满意几乎达到了极点。 「王爷和王妃还有……颜大夫,在谈论有关这次的疫情。」提到颜岳,秋月不由得脸红,拿着梳子的手停了下来。 兰韵听秋月的口气腼腆,又从铜镜中看见她的羞涩,自然看出了她情窦初开,为男人动了芳心,而她猜想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颜岳。 「秋月,你最近去帮忙照顾伤兵,不会是喜欢上颜大夫了吧?」她口气似在揶揄的问。 秋月怎会听不出她揶揄的口气,偏过头嗫嚅道:「人家……人家才没有。」 「秋月,这颜大夫好歹也是个大夫,又是王爷的得力部属,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长得又不怎么样,别作梦了!」兰韵太自负于自己的美丽,总是刻薄的用自己的美丽提醒别人的平凡,纵使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放过。 秋月的脸色由红转白,「韵姨娘,秋月知道自己身分卑微,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王妃也发现她喜欢颜大夫,总鼓励她多学些医药常识,不懂的就去请教颜大夫,刻意拉近她与颜大夫之间的距离。 为何她一心忠诚的主子却将冷水硬生生的往她身上泼? 「你如果想嫁人,在王府里挑个仆役,我请王爷作主,把你嫁了!」兰韵还以为自己是在体恤下人,根本没将秋月的酸楚听进耳里。 「韵姨娘,秋月不想嫁人,秋月只想伺候韵姨娘,谢谢韵姨娘好意。」她手中的梳子又动了起来。 为奴为婢是因为家道中落、父丧母病,可好歹她也读过书、识得字,尚知爱字怎么写,不会轻易论婚嫁。 「好了,不用梳了。你要照顾伤兵去吧,我想骑马出去走走。」从小在大漠草原长大,成天关在房里还真不习惯。 「是。」将梳子放回铜镜前,秋月自卑自怜的低着头出了房。 兰韵方驱马出了营区,就有人快马随后跟上她;待她听到马蹄声在她身后慢了下来,她想策马离去时已来不及,一把冰冷的大刀已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勒住缰绳,连头都不敢转,故作镇定地道:「这里是唐营,太原郡王是我夫婿,你最好不要乱来。」 「我知道太原郡王是你夫婿。兰韵,别来无恙!」图达虽收起了大刀,却是咬牙切齿。 突厥王曾答应他,只要他大破唐军,他就将族里的第一美人匹配给他;然而他尚未立下战功,她就已背叛她的叔父爬上齐尔伦的床。 「图达!」兰韵转头看着她叔父身边的第一勇士,只见他穿着唐兵的军服。 「你为何混在唐兵之中?」难道叔父还想兴兵作乱? 「很讶异是吧?」图达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婊子,看来你在齐尔伦床上混得不错。」 兰韵自是不敢答腔,她听得出图达相当气愤,她武功平平,绝不可能是第一勇士的对手。 「跟我走。」 「去哪里?」她真的怕图达会对她不利。 图达已拉起她的缰绳策马离去。 「图达,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策马过了一座山,进入一座庄院。这座庄院里的人想必是因战乱而南迁了。 进入庄院后,图达才回道:「这里是我和族里几个一起混进唐营里的弟兄们暂时栖身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怕什么?怕我杀了你?我是想杀了你没错。你算是背叛了族人,但我不会杀了你,我会把你带回大漠,你应该是我的。」她太美,美得让人垂涎,剽悍的个性正适合他。 应该是他的?原来他对她有意。她知道自己是族里男人眼中的宝,更让族里每个男人神魂颠倒,只是图达从未对她表示过。 图达不但是第一勇士,他的外在条件也是全族最好的,在未见到齐尔伦之前,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她大胆假设问道:「你混在唐营中是为了找我?」 「老实说,我没想到会找到你,我真正的目的是想杀了齐尔伦。他身上流着的也是我族的血,却为大唐效命。」若齐尔伦效忠自己的族人,要拿下大唐江山、称霸中原,将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图达,我叔父年年兴兵进关,百姓民不聊生、民怨沸腾;李世民德披天下、国运昌隆,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过日子?」 「我只是想杀了齐尔伦,不是想再兴兵进关。杀了他之后,我才能把你带回大漠,让你当我的王妃。」要杀齐尔伦,其实不完全是因为齐尔伦为大唐效命,主要是因为突厥王答应他;他若能杀了齐尔伦消他心头之恨,他就要把王位让给他。 王妃?叔父的儿子全都战死沙场,图达的话让她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然而,她只想当大唐的王妃。 「图达,你不是齐尔伦的对手。」他虽是第一勇士,但武功和智慧绝胜不过齐尔伦。 「是吗?」他一把拉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在她丰盈的身上游移,「那就等着瞧。」 兰韵自知身在虎穴,她不挣扎、不反抗,扭动着被抚触的身体,识相的迎合他,心中并生一计。 她顿时态度全变,变得妖娆谄媚,双手勾在图达的脖子上,「图达,你若想在营中下手杀齐尔伦,那你是绝对杀不了他。我有个办法可以引他出来,你想不想听听看?」 图达眼眸一眯,「他可是你的夫婿,你会这么好心帮我?你在玩什么把戏?」 他的手正覆在她的丰满玉ru上,粗鲁的用力一捏。 「痛啊!」兰韵娇嗔了声,接着继续解释:「我跟着齐尔伦,充其量不过是个妾,我自然想跟你回大漠当王妃。」 这的确是她兰韵的性格,趋炎附势、见风转舵。 「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引齐尔伦出来?」 「将她的王妃掳来,有他的王妃在手,你要杀他易如反掌。」她要利用他掳走房匀萝,再暗地里通知齐尔伦将图达赶回大漠。 「王妃?」那个可说是救了全唐营士兵的女大夫,救的人自然也包括了他与族里的弟兄们,他是打心底尊敬这个女人,甚至想将她带回大漠,因大漠里没有医术如此精湛的大夫。 「没错,你掳走她,齐尔伦便会出现。」 「要如何掳走她?」 「你附耳过来。」 兰韵在图达耳边献着计谋,图达虽频频点头,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第七章 浴桶里的清香盈满整间房间。 齐尔伦一推开房匀萝的房门,立刻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的怒气去了大半。 他的怒气来自她跟颜岳这几天的形影不离、有说有笑。 他知道颜岳的为人,也知道他们一切行为皆止于礼;但因他在乎她,心胸和心眼因此变得狭隘。 锦绣正在整理床铺,听见开门声立刻回头,惊慌失措的叫道:「王爷!」 齐尔伦伸手示意要她别出声,再一挥手命她退下。 锦绣自是不敢违背命令,福了福身后便退了下去。 「小姐不是说王爷洞房之后便不会再来找她的吗?怎么王爷这会儿竟跑来了?」锦绣出了寝室,躲在暗处里既不解、又莫名紧张的想着。 她随即又想到,王爷来找小姐是好事,免得小姐没有子嗣,王妃的地位不保,自己在紧张什么? 想着想着,她安心的走回房睡觉去了。 齐尔伦绕过「片刻有精致图案的屏风,伫立在浴桶边。 这间房间是元帅的房间,整个营区里最好的「间房。 浴桶中烟雾袅袅,飘出「阵阵的馨香;那可能是由千百种花香所汇聚而成的,他无法判定。 雾气氤氲中,齐尔伦见浴桶清澈见底,没有任何花瓣浮在水面,所以他「目了然的看见了那具纤细却婀娜的同体。 房匀萝靠在桶边,一头乌丝披散在浴桶之外,一双细白柔荑轻轻拨弄着水面,溅起阵阵水花。 这几天虽累坏了她,但每当独处时,她心中所想的都是她那有缘似无缘、没良心的夫婿。 她本是不在意的,偏偏苍天捉弄人,那深烙在她心底的俊美脸孔竟成了她的夫婿;他既无心于她,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她,要她如何静心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轻叹了一声,房匀萝开口道:「锦绣,我知道你进来了,你来陪我洗好不好?不要老是站在那里。」 见锦绣没动静,知道她肯定是不敢陪她洗,她站起身拿起漂浮在浴桶里的水瓢,索性将她泼湿。 她这一泼…… 「王爷,你……」 房匀萝迅速坐进水里,双手护住雪白春光,红着脸、低着头。 「王妃好兴致,我来陪王妃洗。」他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半。 「王爷,我洗好了,我想起身,请王爷回避。」 回避? 他今天来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她一个天荒地老都不变的事实,她是他的王妃、他的女人,他要她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请王妃服侍本王净身。」 服侍净身?她自然知道该如何服侍净身,为了服侍男人,她出嫁前还得特别受教。 她站起身又坐进水里,她无法在他的眼下光身裸体,只好违抗他的命令,「王爷,请移驾韵姨娘的房间,由韵姨娘服侍你吧!」 她愈是拒绝,他的怒火愈旺。 他再次命令道:「请王妃服侍本王净身。」 房匀萝羞涩难堪,万分不愿的站起身,缓缓的跨出浴桶,走到齐尔伦身前为他宽衣解带,双手颤抖得厉害,全身似火在烧。 褪去他的衣服之后,两年前那几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变成颜色暗红的刀疤出现在眼前,房匀萝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过那疤痕。 齐尔伦面对她洁白无瑕、欺霜赛雪的同体,早已不可自制,再让她一摸,那疤痕可比一般肌肤还敏感几分。 「王妃,这可是你挑逗本王在先。」 齐尔伦将她揽入怀中,两具未着寸缕的火热躯体紧紧相贴。 抱着她的感觉不似兰韵丰满身躯带来的满足,若说无法满足,那异样的感觉又让他想要更多。 「王爷,我没有。」为什么他老说她挑逗他? 「你有。」 他抱起她跨入浴桶内,与她一起坐下后,随即凭着感觉覆上她的唇,因舞刀弄枪而布满茧的粗掌在她身上肆虐着。 在没有衣物的隔阂下,她的肌肤泛着微微的痛楚,却也伴随着异样的奇妙感觉在血液里奔窜,彷佛练功时本末倒置、走火入魔一般。 齐尔伦想要她想得慌,为她内心起波澜,为她身边的男人掀起怒海狂潮;偏偏碍于该死的约定、碍于她不与人争宠的想法,让他身心饱受折磨。 「王爷。」房匀萝知道再这样肌肤相亲下去,会有她不想要的后果发生。「请你到韵姨娘那里去。」 「本王今夜由王妃侍寝。」 「不……」 齐尔伦不容再被她拒绝,他抱她起身跨出浴桶回到寝室,将她放到床上,反手解下萝帐。 房匀萝自然知道他意欲何为,她拉起被单遮掩住裸露的身躯,连忙道:「王爷,你真的该到韵姨娘那里去,臣妾不知该如何服侍王爷。」 「做了就知道。」他欺身靠近她。 「王爷,你有韵姨娘救够了,不要忘了你对臣妾的承诺。」她真想故技重施,出手点住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又拿约定拒绝他! 齐尔伦微眯起眼看着她,那迷人的神采风韵,让他无法自拔。「你是我的妻,我们必须有夫妻关系。我答应你,除了兰韵,我绝不再纳妾,你不用担心会与人争宠。」 听他如此一说,房匀萝微微动了心,而她本就为他心动。 可是在见识过兰韵的美丽后,她深知自己绝对不会得宠,就算得宠也不长久;况且她身为王妃,在王爷有其他妻妾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大方的将王爷往外推,这样的夫妻关系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王爷,恕臣妾无法……」 齐尔伦竟在她萌生要点他穴的同时,先她一步点了她的穴,令她无法动弹。 「王爷,请你解开臣妾的穴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房匀萝,眼中蒙上一层难得的惧意。 她身上的锦被滑了下来,光溜溜的洁白同体呈现在齐尔伦赤裸、灼热的视线下。 他眼底尽览春色,嘴角是满意的笑容。 他将无法动弹的她拉至身下。「王妃,不准再违抗我,我宁可背信于明月,也不让你独守空闺。」 总之,他就是要她,背信也好,找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也罢。 「王爷,你若背信于明月,我一定会广贴告示召告天下,说太原郡王爷欺负女人。」她怒嗔。 「那你一定要在告示上写清楚,这个女人是我太原郡王的妻,她不准她的丈夫碰她。」他扬起俊邪的笑瞅着她。 房匀萝注视着他的俊美,不期然的与他四目交接,她不可置信的在他深邃的棕眸中见到一丝柔情。 而她嫣红的粉颊、微启的朱唇、含嗔带媚的星眸、柔软无瑕的同体,在在的吸引着他。 「萝儿、萝儿,你是我的妃、我的妻,以后不准你跟其他男人太接近,听懂了没有?」 他紧紧的贴着她的身,手更是亲密的贴上她的隐密处。 房匀萝一阵战栗,由于无法动弹,她只得任由这股奇怪的感觉由他的手碰触的地方传出,侵袭着她的感官而无可奈何。 她低吟:「不准这、不准那,你却可以为所欲为,不公平!」 「公平?一个女人跟我讲公平?房丞相说你不拘小节,要我好好调教,看来我是得好好调教、调教你一番。」他的吻落下,手跟着摩挲。 「啊……王爷,求求你……解开、解开我的穴道。」她听着自己那吟哦的声音,不禁脸红。 但她不说不行,那完全陌生又异样的热流由小腹顺着血液周游全身,让她既痛苦又像需要些什么。 「我待会儿会帮你解开。」但绝不是现在。现在她还有可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点他的穴。 「什么时候?」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吻、他的大手温柔的摩挲,愈来愈热。 齐尔伦翻身置于她的双腿之间,「我马上帮你解开。」 他将自己推进她已湿热的体内,并在她大声呼痛之时解开她的穴道,同时覆上她的唇。 这穴道有解与无解无异,她依旧瘫软着,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她好痛啊!唯恐一动便会被撕裂。 齐尔伦吸进一口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异香之后,冲破预期的阻碍,深埋在她紧窒柔软的体内。 说也奇怪,此时此刻他心中那份空虚感不再,一份从兰韵身上轻易能得到的生理满足与此时相较,竟是那么微不足道。 「萝儿、萝儿,本王绝对会好好宠你。」这是一份刻骨铭心的感受,藉由身体烙印在心里。 「王爷,我要爱!」 她的疼痛渐渐退去,她喜欢与他结合的感觉,这份销魂的感觉早让她魂不附体,让她抛弃羞怯跟他要爱。 「我会爱你。」 在他心里,得到他的宠就等于是得到他的爱。 一场迟来的春宵良辰直至烛火燃尽、天色泛白方休。 房匀萝累得沉沉睡去后又突然惊醒,她轻摇紧抱着她入眠的齐尔伦。 「萝儿,是不是还想再一次?」他是绝对没问题,就怕她会受不了他的需索无度。 「才不是呢!」那欢爱的滋味是很好,但她已浑身酸痛。「人家是有话想要跟你说。」 她不自称臣妾的样子可爱多了。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恋着她身上的香味,含糊不清的道:「什么话?」 「如果你哪天不再宠我,可不可以让我自由的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温存之后、遗落了身心之后,她开始担心得不到他的爱时的自己终将遭到冷落,她真的不想自己老苦在深深侯门中。 「萝儿,绝对不会有那一天。」齐尔伦毫不考虑、斩钉截铁的回道。这是来自内心的声音。 「我是说如果。」她也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我已经答应你不再纳妾了,不要胡思乱想。」也答应了会宠爱她,她如此要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真是个妒妇?然不管她是什么都无所谓,在要过她之后,在身心得到真正满足之后,他不认为自己还能从其他女人身上得到相同的感受。 「既然如此,你答应我又何妨?」 房匀萝摸着他身上的疤痕,没想到他们有缘至此,但她心中有份忐忑,怕此缘不长久。 她的话乍听之下似乎有道理,而她的触摸又同时引起他的另一波欲潮,他翻身压住她,想要她的欲望盖过一切。他随口说道:一我就答应你,但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臣妾谢过王爷。」房匀萝低低的娇吟一声,实实在在的承受着他无尽的热情需索。 「秋月,王爷一整夜都去哪里了?」兰韵虽躺在床上,但等不到齐尔伦回房,她这一夜可是夜不成眠。 「回韵姨娘,王爷昨夜在王妃那里宿寝。」这是她早上听锦绣说的。最近她帮忙照顾伤兵,跟锦绣有了友谊,也发现王妃的可敬之处。 「什么?你再说一次。」兰韵怒目瞪着秋月。 秋月无辜的回望着她,她只是实话实说,王爷要到王妃那里,她又能如何?她怯怯的道:「韵姨娘,王爷昨夜在王妃那里宿寝。」 兰韵无法接受事实的一口酸气从胃里翻腾上来,她呕吐一阵之后,差点不支而昏厥了。 秋月扶着她,顺抚着她的背焦急的问:「韵姨娘,你怎么了?要不要请王妃来帮你把把脉?」 请王妃来把脉?「好,就去请王妃来。」那王爷应该会跟着一起来。 「我这就去。」秋月立刻出了房门。 走到王妃寝室门口,秋月遇上了锦绣。 「锦绣,韵姨娘刚刚一阵呕吐差点晕倒,要请王妃去帮韵姨娘把脉,王妃起床了吗?」 「还没。秋月,我想问你,王爷在韵姨娘那里宿寝时,都是什么时辰起床的?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请安?」王爷第「次在王妃这里宿寝,锦绣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都很早就起床了,不曾这么晚过。」秋月的神情与锦绣一般紧张,她怕王妃晚去帮韵姨娘把脉,她会挨骂。 韵姨娘之前对她还不错,自从王妃进了门之后,她的情绪起伏变得好大,她是她的贴身丫鬟,首当其冲成了出气筒。 「那我该进去请安吗?」王爷昨夜什么都没交代就要她退下,万一王爷睡过头误了什么重要事,她可是担当不起;若是她贸然进去请安,王爷与王妃正温存着,这她可也担当不起。 她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丫鬟虽轻声细语,还是吵醒了绮梦中的男女。 「王爷,该起床了。」房匀萝试图拿开齐尔伦抱得她死紧的手臂。 「那两个丫鬟是不是该罚?一大早叽叽喳喳的。」他依旧紧紧的抱着她,不为所动。 「什么一大早,都日上三竿了。」 「日上三竿算什么,我今天根本不打算让你起床。」他轻吻着她的唇,细细碎碎的,心中却是扎实的满足感。 功名利禄、封侯晋爵,身边甚至还有一名倾城倾国的妾,他的身心都没此刻这么满足过。 昨夜激情过后,他梦见自己带着她驰骋于大漠草原之中,住在万紫嫣红的石洞里,他练武,她炼药,不亦乐乎。 这绮梦却教外头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给吵醒打断。 房匀萝又何尝想起床,能偎在他怀里她觉得自己幸福无比,可是……「王爷,你听到秋月说的了,韵姨娘不舒服,我得过去帮她把把脉。」 「让颜岳去。」他捧住她的玉峰,逗弄品尝着。 「王爷。」她压低声音低喃,唯恐自己忘情的声音传至门外,接着轻声抗议: 「你再不起床,我就封住你的十二经脉,让你躺在床上一整天,然后命人把你搬到韵姨娘那里,我不服侍你了!」 「威胁我?」他立刻翻身压住她,顺手点了她的穴,二话不说的倏然进入…… 「王爷,饶了我!」她快承受不住他过度的激情与需索了。 齐尔伦知道自己这一夜已是纵欲过度,偏又欲求不满。「饶了你可以,说你要夜夜服侍我。」 「我会夜夜服侍你……」 他满意的看着她的顺从模样,大笑数声后才解开她的穴。 第八章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韵姨娘有了身孕。」房匀萝将兰韵的手放回床上,确定她怀孕之后,立刻说道。 这是喜事,但在昨夜两情缠绵缱绻之后,她此刻的心情竟有妒、有苦,三从四德也无法约束她的心。 有了身孕?一抹喜色立刻飞上兰韵的眉梢。 齐尔伦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彷佛那是意料中的事。 「王爷,韵姨娘呕吐的症状是正常的,她并无大碍,臣妾先行告退。」房匀萝一福身后,立刻出了兰韵的房。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妒来自爱。 「秋月,服侍韵姨娘好好休息,同时把行李整理好,明天起程回太原郡王府。韵姨娘怀了身孕,不适合再待在营中。」 「是,王爷。」 要回太原郡王府了,她再也见不到颜大夫了。秋月失落的想着。 兰韵见齐尔伦交代完话,没对她说一句体己的话就要离去,她连忙唤住他: 「王爷,我有了身孕,你不高兴吗?」 齐尔伦回头看着她,一脸漠然,「这是喜事。」除了这个事实,他没有多余的感觉。 「秋月,你先退下。」 「是,韵姨娘。」 待秋月带上门,兰韵起了身,缓步挨到齐尔伦身上,忧怨的问道:「王爷昨夜在王妃那里过夜?」 「没错。」 「王爷不怕王妃有了你的子嗣?」 「我决定让王妃生下我的子嗣。」 他在说些什么?那她今生岂不永远只是个妾! 「王爷,你曾答应过我,说王妃若是早逝或是犯了七出之条,你会休了她,而我若有了你的子嗣,你便会立我为妃。」这些话她记忆犹新,他却已改变主意要让房匀萝生下他的子嗣。 「本王是说过,但那些事都没发生。况且,本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尽管安分做你的妾即可。」 他毋需兰韵来提醒自己这些他曾说过的话,他已为这番话挣扎过,他目前要房匀萝的心没有人能改变。 兰韵自然无法接受他说的话,但无所谓,她有计谋在进行中,忍下目前这一口气,她将海阔天空。 她勉为其难的道:「王妃贤淑,自然不可能犯下七出之条,我愿与王妃共同服侍王爷。」 「注意身体,好好休息。」齐尔伦转身出房。 在回太原的路上,齐尔伦与房匀萝从出营区便共乘一骑,夜夜同眠,一路上谈情说爱、游山玩水。 兰韵沿路害喜害得厉害,她都自顾不暇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而无可奈何。 几日后,他们回到了那片树林。齐尔伦在命众人休息后,便立刻想带着房匀萝到石洞摘取五彩迷蝶。 「萝儿,本王这就与你去石洞。」 「王爷记得?」 「当然记得。」 房匀萝倩笑出声,滢滢水眸中闪烁着「道揶揄的光芒,「那王爷一定也记得在洞中窘态毕露罗!」 「我今天要雪耻,我要与你在洞中翻云覆雨。」他故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着,还轻啮咬她的耳垂。 两人正要策马离去时,一群骑着马的大汉由树林四周向他们包围过来。 齐尔伦见状立刻向艾立比了个手势,艾立收到讯息立刻要三个女人上马车,他则守在车外。 这条路是驿道,战时尚有流寇流窜,甚至据山为王;战后已是太平盛世,加上他太原郡王威震八方,已无盗匪敢如此猖獗。 这群人就算人多势众,他齐尔伦也不放在眼里。 那群大汉愈来愈接近,直到将他们团团围住,齐尔伦认出了来人。 「图达!」他虽穿唐朝百姓的服装,齐尔伦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你不待在大漠,跑来中原做什么?」 齐尔伦得到情报,说突厥王病危,而突厥王无子,若他临时驾崩,这王位将会引起一番争夺。 兰韵掀开车帘,一见是图达差点昏厥。 她明明跟他说好等回到太原郡王府再动手的,她会帮他掳走房匀萝,齐尔伦也可藉地缘之利杀退图达,没想到他竟在这树林里动手。难道他看破了她的诡计? 「齐大元帅,我来跟你一对一决斗。」兰韵的方式不是英雄所为,他姑且听之,绝对不会用,他要用他自己的方法。 「跟我决斗?我乐意奉陪。」 沙场上两军对峙,几次错过单独决斗的机会,不要说图达想决斗,他也想试试突厥第一勇士的能耐。 「王爷,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决斗?」房匀萝转头问着齐尔伦,并没被眼前的局势吓住。 「他们是突厥人,图达是突厥的第一勇士,你上马车去,保护好自己,如果我输了,你速速离去。」他不认为自己会输,而在这众人之中,他最担心她的安危,这么说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输了,我也能保护你。」她数了数人数,她的金针绝对够制伏这些人。 「那我岂不是又欠你「次救命之恩?万一你又不让我碰你,我岂不是每次都要点你的穴才能要你?」 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房匀萝睨了他一眼。 「齐大元帅,这场决斗我有条件。」图达说道。 「什么条件?」 「若我输了,任凭处置;若你输了,我要你的王妃还有兰韵。」 齐尔伦一听,棕眸一眯,嘴角微微牵动,「图达,你什么条件不好开,偏偏要我的女人?」 「谁教你的女人都是世间少有。你的王妃医术精湛,大漠里缺少良医;兰韵本是我族的第一美人,配我第一勇士刚好。」 齐尔伦摇头、歛眉冷笑道:「除非我死。」 「那就纳命来吧!」 一瞬间,两人皆从马上翻身落地,刀剑在顷刻间已过招了好几回。 众人屏息以待,也蠢蠢欲动;突厥的几个大汉、艾立、房匀萝,都等着随时准备出手护住自己的人。 刀光剑影交过几回后,齐尔伦的剑气已凌驾在图达的刀势之上,只见图达招招挡得辛苦,节节落败。 齐尔伦一顿足,飞越过图达上空,落地前右脚击中他的背,落地时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图达方落败,突厥人中马上有一人大声喊道:「图达不配为第一勇士,不配继承王位。兄弟们,我们合力拿下齐尔伦的人头,你们若能拥我为王,我定不会亏待大家。」 他一喝,那群突厥人便鼓噪起来。 「兄弟们,我图达今日败在齐尔伦手下,愿意任凭他处置。齐尔伦父子不该为李世民所用,你们若拿下齐尔伦的人头之后,就速回大漠去,不要妄杀无辜又挑起战火。」 齐尔伦大笑了数声,那笑声自信又狂傲,压住了鼓噪的气氛。「图达不愧是第一勇士,恩怨分明。我齐尔伦愿为李世民所用,乃因李世民仁政施于天下,你们若要我的项上人头,尽管来取。」 原本开口喝的那人再喝一声,正要策马冲向齐尔伦时,却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众人一见皆急急勒住缰绳,一时之间马嘶声响彻整座树林。 房匀萝走到众人面前,一排金针握在手上,从容不迫的道:「谁敢妄动,我这金针飞穴就封住他的经脉,让你们像他一样变成个活死人。」 金针飞穴! 纵然他们身处大漠,也知道这门功夫。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人,自然不敢再前进半步。 齐尔伦看着房匀萝,在此种危险情况之下,他眼中的精亮化为感激,柔情蜜意自然流泻。 「图达,突厥王病危,将会有一场争夺王位之战,我命一队人马与你返回突厥助你登基,但你必须永远效忠唐朝。」齐尔伦见他乃真英雄,意欲扶他登上王位,留下恩情让他永远敬重于他。 图达沉吟半晌。 众人此时识相的喝着:「图达、图达,你是我们的王,第一勇士万岁。」 「好吧!图达永远效忠唐朝、效忠王爷。」图达终于拱手作揖道。 齐尔伦命艾立将口谕带给周勋,众人立刻离去。 兰韵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么没了,这一路回到王府,只见齐尔伦与房匀萝更加的亲密难分。她实在忍无可忍,一路上处心积虑的想着其他计谋欲除掉房匀萝。 「韵姨娘,王妃命人送来安胎补神的药,你趁热喝下吧!」秋月将药端到兰韵面前。 房匀萝唯恐树林那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吓坏兰韵,影响到腹中胎儿;也因齐尔伦对她的宠爱,让她对兰韵的失宠有些心软与心疼。 安胎药?她会这么好心?「我不要喝,如果她真的这么好心,就不该霸着王爷不放。」 「韵姨娘,王爷爱上哪儿去,不是王妃能左右的,这是王妃一片心意,你还是趁热喝下吧!」 「秋月,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最近老是心向着王妃,小心我把你嫁给膳房的老魏。」 秋月一听,双腿登时跪了下来。「韵姨娘,我的心当然是向着你的。」她是被王府买断的,她的命运全操纵在王府手上。 王爷把她给了韵姨娘,韵姨娘自然有权决定她的一切。 「把这药倒了。」 「是。」秋月立刻起身端着药就要出去。 「等一等!」 一个诡计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兰韵立刻唤住秋月。 秋月转身看着兰韵,「韵姨娘。」 「把药放下,你出府去帮我买个药。」 秋月放下了药,出声问道:「买什么药?」 「附耳过来。」 秋月听得浑身颤抖,「韵姨娘,千万不可以这么做!」 「听我的。如果我顺利当上王妃,我就把你许给颜岳,要是你把这事泄露出去,我就把你嫁给膳房的老魏。」 颜岳?老魏?秋月何其无奈。「我这就去买。」她一颗心紧揪着,不得不对兰韵言听计从。 「王爷、王爷!」秋月慌慌张张的跑进东翼,未经通报,直接敲着王爷、王妃寝室的门。 她没想到韵姨娘真的一口气把药喝下去,接着就疼得在床上打滚,血流了满床;不需要韵姨娘催她,她立刻往东翼跑。 房匀萝听到秋月那像救火般的声音,立刻挣脱齐尔伦的怀抱,披衣起床开了房门。 「秋月,怎么了?」 「韵姨娘她、她……」秋月手脚微微发软。 「有什么话慢慢说。」 她喘了一口气后道:「启禀王爷、王妃,韵姨娘她……她流了好多血!」 秋月真的是紧张,一来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二来因为她心虚。 「秋月,你先回去,我和王爷马上到。」 「是。」 秋月回到西翼后,齐尔伦和房匀萝已经在兰韵的房里了,他们施展轻功迅速赶到。 兰韵频频发出凄厉痛苦的叫声,房匀萝先点住她的穴道再针灸,虽止了她的痛,孩子确已无力回天。 「王爷,孩子流掉了,臣妾无法保住。」 「你当然无法保住,这全是你害的。」兰韵哭喊着。 「韵姨娘,我真的尽力了。」 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王爷,我是喝了王妃送来的药才流产的,一定是王妃妒忌我先她怀有你的骨肉而下毒手。」 「韵姨娘!」房匀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齐尔伦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王爷,今天王妃命锦绣送来安胎药,我一喝下去就肚子疼得厉害,血流不止。」 「不!我送的的确是安胎药。王爷……」房匀萝看向齐尔伦,只见他眸光似有两团火焰燃烧着。 「药真的是你送的?」齐尔伦冷言问道。 「我送的是安胎药,只会安胎不会……」 「住口!」齐尔伦喝阻了她的解释。 他一直不愿相信她的不愿争宠是因为她有颗妒忌的心,没想到她真让妒意蒙蔽了良心! 他如此宠她难道还不够?非得赶尽杀绝、一人独揽? 「王爷,你要替我主持公道,流掉的可是你的亲骨肉啊!」兰韵泣不成声。 「我送的真的是安胎药,王爷,难道你认为臣妾真会做这种事?」房匀萝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可齐尔伦该相信她的为人。 「我相信的是事实。」 「王爷!」 她以为他懂她,懂她的人、懂她的心,她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不料一切却禁不起一场误会! 「来人啊!」 「在。」 两名侍卫立刻进入房内。 「将王妃立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把锦绣也一并关进大牢。」齐尔伦忍痛下着命令。 房匀萝猛摇着头,泪水滑了下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就算你不相信我,这也不关锦绣的事,你放了锦绣吧!」 「王爷,锦绣不能放,她们一定是同谋。」兰韵在一旁适时的加油添醋。锦绣绝不能放,她怕她会回长安搬救兵。 秋月在一旁愧疚得无以复加。 看到王妃和锦绣如此被设计陷害,她是否能许给颜岳已无所谓;她跟锦绣已成了好朋友,对王妃更是尊敬,但她却只能跟韵姨娘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只因她怕韵姨娘把她嫁给老魏。 她想起老魏那张又老又色的嘴脸,心里不禁直打哆嗦。 齐尔伦注视着房匀萝,他第一次见到她哭,那迷蒙水眸中的悲戚令人不忍卒睹,但她不该犯下这泯灭人性的罪行。 他转身背对着她命令道:「押下去。」 「是。」 第九章 南翼的书斋里。 「韵姨娘请不要为难属下,王爷交代不要被打扰。」艾立挡住兰韵的去路,不让她打扰齐尔伦。 「艾立,我命令你退下。」兰韵怒气冲冲地道。房匀萝被关在牢里几天,齐尔伦便带几个不同的女人回来侍寝,「步未再踏进她的房。 而她当然不敢来质问他这个,她是要他给她一个交代ii为何至今还未判房匀萝的刑? 当初她敢拿孩子的命作赌注,原以为陷房匀萝入狱后,她会再次得宠,会很快再有孩子,没想到他竟在南翼里夜夜春宵。 「请恕属下难以从命。」自从王妃入狱后,王爷夜夜以酒浇愁;虽夜夜有不同女人侍寝,却朝朝有女人被赶出房门。 他只听那些女人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王爷要她们一夜没睡就只服侍着喝酒,天一亮便被赶出房,莫非太原郡王不能人道? 天晓得他们王爷有多么威猛。 「艾立,你……」 「艾立,让韵姨娘进来。」齐尔伦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兰韵趾高气扬的朝艾立轻哼一声,推门而入。 房内酒气冲天,齐尔伦正抱着一个女人喝酒,一见兰韵进来,他推开身边的女人,说了声:「滚!」 「王爷……」女人又靠回他的身子摩挲着。他是那么的英挺,天已亮她却还未与他云雨。 「王爷让你滚你就滚!」兰韵抓住女人的手,将她摔了出去,所有的怒意全出在那一摔上。她本就剽悍。 那女人被摔出了门,惊叫了声落荒而逃。 「看来你也是个妒妇。」齐尔伦看着绿了脸的兰韵,又喝了一口酒。 他本就不喜欢善妒的女人,现在更是恨之入骨。 他想着、念着的女人,因妒而杀死他的骨肉,害他现在为她醉生梦死不敢清醒,只因一清醒他就得判她的罪。 「王爷,我不是妒忌那些莺莺燕燕,我是为王爷的骨肉来跟他的爹要一个公道的。」 「公道?」 「王爷为什么还不定王妃的罪?」 「你想要本王定她什么罪?」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齐尔伦沉着脸,心痛如绞。 「王爷,王妃心肠狠毒、由妒生恨,已犯了七出之条,王爷是不是该先休了她再定她的罪?」 休了她?她是他在心里认定唯一的妻啊! 兰韵见齐尔伦不言不语、脸色沉痛,颇有袒护房匀萝之势,她明白自己必须逼他做下决定。「王爷。」 「住口!」齐尔伦拿起整壶酒往嘴里倒,然后将空酒壶摔向门,同时命令道:「出去!我会还你公道。」 兰韵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也吓出了妒火;她看得出他分明是爱上房匀萝,她的容貌难道比不上房匀萝? 「王爷,我也不是真的非要置王妃于死地,你若立我为妃,就算是给了我一个交代,我一定不与她追究;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们主仆还是得服刑。」冲着他在乎房匀萝的生死,她大胆的提出条件。 死罪可免?只要他的萝儿不死,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好,我立你为妃。」 「臣妾谢过王爷。」她是以退为进。她一旦当上了王妃,更有权置房匀萝于死地。 在她顺利坐上王妃之位后,本可饶她一命,可谁教齐尔伦爱上她,她就得为他的爱付出代价。 「小姐,怎么会这样?」锦绣哭红了双眼、想破了头,就是不知道她们主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身陷囹圄。 那明明是安胎药,怎么会变成堕胎药? 那还是她亲手煎、亲手送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锦绣,等王爷查清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看着锦绣泪流满面,房匀萝也好想哭,她不曾这么委屈过。 但她不能哭,她不相信齐尔伦就这么轻易的定了她的罪,不相信他竟相信她害死了孩子。 「都好几天了,王爷都没来过,我们肯定是死定了!」说着说着,锦绣又淅沥哗啦的哭了起来。 「锦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她要逃出这里易如反掌,但她不要背负着罪名。 她摸出怀中的金牌,紧紧的握在手中,她知道这面金牌必要时或许可以救她们主仆,但她要的是齐尔伦相信她。 「小姐,一定是韵姨娘害死自己的孩子嫁祸给我们!」 「锦绣,不要胡说。不会有娘会害死自己的孩子的,她可能是动了胎气。」房匀萝也有过跟锦绣一样的想法,但她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狠毒的娘亲。 「那就是王爷早想立韵姨娘为妃,也许他们同谋陷害我们!」不是她要胡乱臆测,而是身在险恶的环境中,难免会多想了点。 这个想法房匀萝也想过。倘若王爷对她的情是虚伪的,那她一旦犯了七出之条,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休了她,改立兰韵为妃。 不!她以为他是爱她的。 此时牢房外传来秋月的声音:「牢大哥,是王妃命我送东西来的。」是她假传圣旨,所以她心里难安,不来看看王妃和锦绣,她过意不去。 「进去吧!」 「谢谢牢大哥。」 「小姐,是秋月来看我们了,只是……」她口中的王妃? 房匀萝也听见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丢了王妃的位置她不在乎,她恨的是齐尔伦真的是对她虚情假意,难怪他们之间的感情禁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齐尔伦若真判她死罪,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她会永远的离开这里回长白山去,永远不再见他。 「王妃、锦绣,我送东西来给你们吃。」秋月忍住泪水,将「盘一盘的食物端进铁窗内。 「秋月,你刚刚说的王妃是?」锦绣马上问道。 秋月僵了一下,缓缓说道:「王妃,王爷已经休了你,改立韵姨娘为妃。韵姨娘已经搬进东翼。」 房匀萝苦笑着。他改立兰韵为妃,无疑是间接定了她的罪,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 「秋月,你去跟王爷说我们是无辜的。」一听兰韵被立为妃,锦绣知道她们大去之期不远矣。 秋月当然知道她们是无辜的,可她畏惧兰韵,根本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看着她们受苦,任自己心里煎熬。 「锦绣,不要为难秋月。」她会想办法逃出去,然后将金牌送回宫,请皇太后免去她太原郡王妃的封号,而不是让齐尔伦休了。 「王妃,我听韵姨娘说,你们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只要不死,就有机会可以出去;你们一定要保重,我该走了!」万一让韵姨娘发现她跑来这里,只怕她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秋月离去后,艾立进来了,他带走房匀萝。 房匀萝踏进南翼,她不知道艾立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王妃,王爷在里面等你。」艾立依旧喊她王妃,他不相信她会是个心肠狠毒的女子。 房匀萝推门而入。 「见到齐尔伦,她立刻歛下眼睑、偏过头不愿见他。他竟这么容易就定了她的罪,那么他们之间的情也断了! 「把头抬起来!」齐尔伦命令道。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想着她,再多的女人都无法满足他,为什么她偏偏是个妒妇? 房匀萝不理会他的命令,倔强的低着头。 齐尔伦扣住她的下巴硬抬起她的头,一字一句冷言道:「不要仗着我宠你就为所欲为,我今天只是休了你,还没要你偿命。」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的宠爱我消受不起。请你放了锦绣,她是无辜的,所有的罪我来扛。」 「我是想相信你,但事实摆在眼前,要我如何相信你?我的宠爱你消受不起也得消受。」 「不是你无法相信我,是你早就想立韵姨娘为妃。」 那是过去的事了,她竟拿这件事来污蔑他!「收回你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你答应过我,若你哪天不再宠我,愿意让我自由的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韵姨娘要王妃的位置,我可以拱手相让,为何要这样陷害我?我要你还我清白,让我出王府。」 愈说愈离谱!「是你自己让妒意蒙蔽了心,竟然说我陷害你!想出王府,想都别想,我会继续宠你。」 「你是负心汉、薄情郎,我不会乖乖地坐以待毙。」房匀萝出手想点住他的穴,挟住他去救锦绣,然后一走了之。 齐尔伦及时扣住她的手腕,反点了她的穴;她虽能动弹,全身却柔软无力,他在她跌到之前接住她的身子。 「你说我是负心汉、薄情郎!可我却那么的想你。」他一把抱起她走到屏风后面,直接将她丢入浴桶里。 「你想做什么?淹死人非英雄所为,要嘛你就「刀杀了我。」害她喝了好几口水。 「淹死你?」齐尔伦一听大笑出声。这就是他的萝儿,她的至情至性、她的言语,总让他心情大好。 他顾不得她是不是妒妇,他一心只想保住她的小命,管她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他依旧想要她。 一萝儿,我是要帮你洗澡。」她在牢房里,应该有好几天没洗澡了吧,但她身上的香味依然清新。 他脱下外袍跨进浴桶,也把她脱个精光。 「你是想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的,免得我死得太难看是不是?」她真的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以后你得夜夜来侍寝,白天回去坐牢。」他将她抱进怀里,满足这几日身心的落寞与痛楚。 「齐尔伦!」他当她是什么? 「本王准你直呼本王的名讳。」齐尔伦故意无视她的怒气,覆上她的唇,饥渴的吸吮着。 房匀萝灵机一动,她将柔软无力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热切的回吻他。「王爷,解开我的穴道,我就好好服侍你。」 肯定是虚与委蛇!她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怎么会猜不到。「先好好伺候我,我再决定要不要解开你的穴道。」 房匀萝停下了吻,狠狠的瞅着他,「老奸巨猾。」 齐尔伦又被她逗笑了,他轻浮的道:「要不要随便你,要不然我伺候你也可以,我乐于伺候你。」 房匀萝嘟着嘴,注视他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送上自己的唇。 齐尔伦泰然的靠在桶边,享受着她半生不熟的挑逗技巧。 她的一碰一触、一亲一吻,纵使青涩也能勾起他最炽热的反应。 房匀萝挑逗着他,也挑起自己对他的恋慕,她渐渐的停下所有的动作,静静的趴在他身上,倾听他的心跳。 这一刻,她希望化作永远。 齐尔伦轻抚她的背,满足的吸进一阵一阵的幽香,直至水温变冷,他才抱起她回到床上。 艾立在门外听着齐尔伦的笑声,看着连日来齐尔伦第一次吹熄的烛火,想着齐尔伦不再夜夜藉酒浇愁,他也对着明月痴痴的笑着。 「你食言而肥。」房匀萝气红了脸。她昨夜使尽浑身解数伺候他,他竟在享受完后还是不解开她的穴道。 他不解她的穴,她就无法点穴,更无法使用金针飞穴及施展轻功,那她如何能逃? 齐尔伦轻啜她娇嫩的粉颊、她嘟得高高的樱桃小嘴,「我怕你逃走。你只要夜夜如此服侍我,有一天我会解开你的穴道的。」 昨夜简直是销了他的魂。 「我不再相信你的话。我跟你说,我没害你的王妃流产,你最好相信我,放了我和锦绣,我要出王府。」 「出王府?想都别想。」 「那你杀了我好了。」 「杀了你?那更别想。」 泪水顿时盈满她的眼眶,细白的柔荑无力的捶打着他宽阔的胸膛,满腹委屈的道:「那你到底想怎样?你根本是把我当成你暖床的工具,你根本对我无情又无义;你答应不碰我又来招惹我,现在又休了我。」 齐尔伦注视着她娇弱的另一面,爱怜的将她拥进怀里。「乖,你乖乖的听我说。杀人本该偿命的,我休了你是为了保全你的命,我会找适用的法令减短你的刑期;出来后,你当我的妾。」 「你没审没问就认为是我做的,还讲得冠冕堂皇,你好过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早晚会逃出这太原郡王府。」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更不可能解开你的穴,你永远都得给我待在这太原郡王府。」 「你强留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就是要你留在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女人能引起我的兴趣。」他据实以告。 「放开我。」他果然是把她当成暖床的工具。 「休想。」 「我恨你!」她流下了泪,轻轻啜泣着。 恨他?那就让她恨吧! 齐尔伦任由她哭泣,不予理会。为了惩罚她的不听话,他粗暴的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烙下数不清的红印。 接着,他攫住她的红唇,如狂风巨浪般肆虐了她一阵之后,再一次得到满足的他才帮她穿上衣服,命艾立将她带回大牢。 第十章 「白天坐牢,晚上伺候王爷?」兰韵简直是欲哭无泪,「翠儿,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回王妃,半个月有了。」 翠儿是兰韵当上王妃后另外挑的贴身丫鬟,比秋月还机伶,她老觉得秋月不够贴心。 「半个月?」 「是。」 「夜夜吗?」兰韵咬牙切齿的道。 「回王妃,夜夜。」 「跟我到大牢去。」 「是。」 兰韵带着翠儿便往大牢去。 而秋月三天两头便往大牢跑,她自然知道房匀萝依旧受着王爷的宠,这让她的良心稍安了些。如今兰韵知道了这件事,她知道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随着她们身后「起进了大牢,躲在角落。 「小姐,是韵姨娘,她「定是来找麻烦的。」锦绣轻推着在木板床上休息的房匀萝说着。 「兰韵?」房匀萝起了身。她知道她夜夜侍寝的事早晚会被她知道,而她也希望她知道,她得跟她谈谈,也许她会愿意放她出王府。 齐尔伦要在晚上才会解开她的穴道,回大牢前又封住她的穴,她根本无法逃走。 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不想让齐尔伦知道她怀孕的事;他都休了她了,又怎会要她的孩子。但日子拖久了,肚子总会大,他早晚一定会知道,所以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见到王妃还不下跪!」翠儿高声喊着。 房匀萝和锦绣默默无语的看着她们,当翠儿是疯狗乱叫。 「你们实在是太无礼了,还不快快下跪!」翠儿狗仗人势,见没人理她,她气得再次喊道。 见她们又没反应,翠儿正想大肆发作一番,兰韵制止了她。 「翠儿,她可能还以为自己是王妃,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妃。去叫人把牢门打开。」 「是。」翠儿瞟了她们一眼才往外走。 「兰韵,谁是王妃不重要,我希望你能放我们出王府,王妃的位置我可以永远让给你。」房匀萝说道。 「你会舍得出王府?白天坐牢,晚上伺候王爷,这哪像坐牢?古来只怕只有你一人。」 「你让我出王府,就不需要担心我会占了王爷。」 「我会让你出王府,但是是抬着出去,不是走着出去。」 「你想动用私刑?」 「我身为太原郡王妃,教训不知廉耻的罪妇,怎么会是动用私刑?」 「韵姨娘,你别乱来,我家小姐她……」锦绣欲言又止。 「锦绣。」房匀萝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知道锦绣要说什么。她怀孕的事,绝不能让兰韵知道,她会挟怨报复。 侍卫此时走了进来。「请问王妃有什么吩咐?」 「把牢门打开。」 「是。」他将牢门打了开来。 「把她给我拖出来,铐在刑求台上。」兰韵指着房匀萝。 「是。」侍卫立刻走进牢房要将房匀萝拖出来。 锦绣护在房匀萝面前,「不可以!」 侍卫一把将锦绣推向墙角,拖着房匀萝往外走。 房匀萝被封了穴本就娇弱无力,再加上怀孕气虚,她只能被拖着走,硬被拖上刑求台。 锦绣爬起身,朝侍卫冲了过去,抓住他拿着铁链的手。「你若伤了我家小姐,王爷一定不会饶过你。」 侍卫一听,胆战的放下铁链,唯恐锦绣所言属实。 「侍卫,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快动手,不然我第一个不会饶过你!」兰韵怒喊着。 侍卫犹豫了一下,奋力推开锦绣。 锦绣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到墙壁后昏厥不起。 「言锦绣!」房匀萝有气无力的喊着。她无法挣脱侍卫,双手已被他铐在刑求台上。 「情兰韵,你究竟想怎样?」任人宰割的滋味令人恐慌,房匀萝第一次尝到手脚发软的滋味。 「小想给你一点教训。」兰韵恐吓道。 「说你不能对我动用私刑,我没有害你流产,更不想霸占着王爷。」房匀萝看到兰韵眼中的妒火。 「吧是啊!只要你出了这王府,就不会再霸占着王爷了!」 「独你放了我,我马上走。」 「家我会放了你,然后让人抬你出去。」兰韵冷冷的道。 「你……」她虚软了,她肯定逃不过此劫。 兰韵走到刑求台旁拿起鞭子,在她面前试着甩了两下,那挥鞭而出的咻咻声令人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秋月一路狂奔到前厅,无论如何她得找王爷去救王妃。 「艾总管,我要见王爷。」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王爷现在正忙着,他在接见节度使和地方官员。」 「艾总管,我一定要见王爷,王妃有危险。」秋月急急的说。 「王妃有什么危险?」艾立一副事不关己的问着。对于兰韵成了王妃后的嚣张跋扈,他早就看不顺眼。 「王妃她可能会被王妃刑求。」 艾立先是听得一头雾水,脑筋一转很快的意会过来。「在这里等着。」若事关前王妃,那他就不得不谨慎。 艾立进了前厅,直接走到齐尔伦身旁。「王爷,借一步说话。」 「请各位稍待本王片刻。」齐尔伦起身朝众人说道,然后走出前厅。 秋月一见齐尔伦走出前厅,立刻迎上前,双膝跪了下去。「王爷,请您移驾大牢,王妃她可能会被王妃刑求。」 齐尔伦一听便懂她在说些什么。「艾立,立刻带我的命令前去大牢告诉王妃,没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动前王妃一根寒毛。」他绝不允许她有半点差池。 「属下遵命。」 「王爷,奴婢斗胆,请王爷亲自走一趟,艾总管可能阻止不了王妃。」兰韵那气势犹如山洪爆发。 「艾立是带着我的命令,她敢不服从?」 「王爷,您有所不知,王妃她……」她为了王妃之位,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掉,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秋月,把话说清楚。」 秋月先是惊愣一下,接着胸一挺、头一抬,「副视死如归的道:「王爷,王妃并没害韵姨娘流产。」 齐尔伦精亮的棕眸微微一眯,瞬间转成深邃幽暗。「继续说。」 「王爷,王妃端给韵姨娘的药的确是安胎药,是韵姨娘要奴婢去买堕胎药嫁祸给王妃的。」 「该死的奴才。」竟让他误会了房匀萝,让她吃了那么多苦。齐尔伦一掌就要往秋月头顶打下去。 「王爷请三思,秋月是人证。」艾立及时阻止了那一掌。 「王爷,奴婢也很尊重王妃,奴婢也不想这么做,可是韵姨娘威胁奴婢,奴婢若不做,韵姨娘就要将奴婢嫁给膳房的老魏,奴婢宁死也不要嫁给老魏。」她害怕的哭泣着。 「艾立,跟那些地方官员说本王有重要的事要处理,让他们先退下,有事他日再议。」 「属下遵命。」 兰韵拿着鞭子在房匀萝身边绕来绕去,有时抽在地上,有时抽在铁窗上,刻意要让她恐慌求饶。 房匀萝闭上双眼不愿看她,她知道兰韵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自己彻底的败在她手上吗?这就是争宠下的后遗症。 她此刻绝承受不住她的一鞭,但她绝不会开口求饶。 兰韵见她紧闭双眼,根本是不屑于她,她也不想再磨蹭,站在她的背后说道: 「都已是阶下囚了还这么高傲,一定是让王爷给宠坏,我今天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太原郡王妃。」她挥动鞭子,一鞭狠狠的抽在房匀萝背上。 火辣辣的痛楚从背部传来,房匀萝失声尖叫昏厥过去。 锦绣被这声尖叫惊醒过来,她立刻站起身挡在兰韵身前,「我家小姐有了王爷的骨肉,你最好快住手。」 锦绣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兰韵更有理由鞭打她;她的孩子都没了,她非得打掉她腹中的胎儿不可。 「侍卫,把这丫头给我关起来。」 侍卫见兰韵如此剽悍,只能听命行事,将锦绣拖进牢房关了起来。 「韵姨娘,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家小姐。小姐……」她又气又跳又紧张,眼泪如洪水泻洪般流下。 兰韵又挥动一鞭,鞭长未及房匀萝的背时,一把飞刀射断了鞭尾后,飞插在墙壁上。 齐尔伦纵身到兰韵身边,左右各给一个巴掌,打得她七荤八素,跌坐在地。 「艾立,将人给我拿下。」他迅速抱起房匀萝,解开她手上的铁链,解开她的穴道,飞奔出牢房。 十五天后 夜黑风高、夜深人静之际,两个女人提着包袱,穿过几个回廊,来到王府后院的一道小门前。 轻轻的打开小门,两个女人正想跨过门槛…… 「你们要去哪里?」 「艾总管!」两人在心里大喊糟了。 锦绣和秋月被艾立带回了东翼。 齐尔伦手中拿着「封信,看着人去楼空的东翼,再转头看看她们,厉声问道: 「王妃人呢?」 房匀萝恢复王妃的身分后反而闷闷不乐,他以为她是怀孕害喜所引起的;不料他百般关心宠溺,她竟留书出走。 「王爷,王妃说她在信中交代清楚了。」锦绣回道。 「她根本没交代清楚!」他怒吼着。她是在信中胡说八道,说什么他并不爱她,说他终会再纳妾,说他根本不爱她的孩子,说她宁可隐居山中也不愿老苦深深侯门中。 天晓得他有多爱她,他终于明白她说的唯一的爱,他今生今世只想拥有她,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表达,而她竟就这样弃他而去。 他一知道她怀了孕,心中那份喜悦就像有了糖吃的小孩一般,跟知道兰韵怀孕的情况是完全不同。 两人一见王爷发怒,双膝随即跪地。 「王妃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又要去哪里?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把你们两个一起许给老魏。」齐尔伦威吓道。 府中仆役众多,他本不知老魏是何许人也,在审兰韵的案子时,他好奇的传来一看,才知秋月在怕什么。于是他饶了秋月的罪,将她给了房匀萝。 「王爷,不要,我们说就是了!王妃说要回长白山去,她命我们两人回丞相府,并要我们将金牌和信交给丞相,再交给皇太后。」 「什么金牌和信?」 锦绣从怀中掏出金牌和信交给齐尔伦。 齐尔伦将信打开一看,终于知道房匀萝意欲何为。 他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她今生都别想逃离他,她是他的妻。 「王爷,我们全实话实说了,求王爷不要把我们许给老魏。」锦绣求饶道。 「把秋月许给颜岳,把你许给艾立如何?」 两人顿时红了脸,欣喜之色全写在脸上,却又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谢我,这是王妃跟本王提的,所以要王妃回来,这婚事才会成,要不就两个一起嫁给老魏。」说完,他没收了金牌和信走出东翼。 房匀萝躲在屋顶上根本还没走,没见秋月和锦绣出王府,她哪能安心的一走了之?现在那两个丫头的终生幸福又操在她手中,她更是走不了。 她施展轻功随齐尔伦回到南翼,偷偷的进了他的房,想先取走金牌和信,毕竟那是她的护身符。 她身上的香味暴露她的行踪,齐尔伦循着香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身形一转将她压在床上。 「王妃,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做过一个梦?」 房匀萝起了好奇之心,「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带着你驰骋于大漠草原之中、住在万紫千红的石洞中,我练武、你炼药,不亦乐乎。」 「王爷,真的吗?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我们可以让梦成真。现在是太平盛世,边疆无战事,我们可以逍逍遥遥的过日子。」 「就你跟我,没有其他侍妾?」 「我今生今世只要你,也唯有你。」 「什么为证?」 「明月……」 房匀萝挡住他的嘴,「你背信过明月。」 齐尔伦拿下她的手,覆上她的唇,在她唇边细细诉道:「那也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背信于明月,所以我心日月可监。」 黑暗中,句句甜言蜜语从四片相接的唇中逸出……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