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娘娘》 第一章 中原之外,有片广大无垠、青草连天的大漠高原。 这片高原,哺育了肥壮的牛、羊、马群;这片大漠,孕育了麦香、瓜甜;这片无垠,成就了许多剽悍英豪、绝代佳人;这块土地,大小族群并立、繁华鼎盛、民生安乐;这片山麓的石岩之巅、盆谷之中,还有许多奇花异草。 「喜佳,那里还有好多喔……你拉好了,我要下去采了。」丹尔族的大公主丹黎儿采得不亦乐乎。 此刻,丹黎儿的贴身侍女喜佳在上头用力拉著那条她们用彼此腰带绑成的布条,帮助丹黎儿下到山谷里采集或是移植那些隐藏在山谷里,暗吐芬芳、疗效奇佳的奇花异草。 「公主,你小──心啊──」喜佳使力的拉著布条,因为用力过度,说话时脸红脖子粗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你拉紧,不要说话,免得浪费力气。」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突地响起,由远而近传来,接著在前头的岔路转了个弯往另一头而去。 岔路的这头则是喜佳所在的地方,也是要往丹尔族的主要通道。 喜佳好奇的分心听著,这马蹄声怎么会往另一头而去呢?另一头好像是山谷的入口,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只是山谷之中并无人居住,那些人要进山谷做什么?他们也要采奇花异卉吗? 「啊!喜佳──」 突地,丹黎儿发出一声惊叫,因为她手中的布条在喜佳的手中松了,她掉下山谷,摔痛了屁股。 「公主!」手中的布条从手里不见了,喜佳也惊叫一声。「公主,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刚刚听到马蹄声好像往山谷的入口去,闪神了。」 「我没事,你快去找条藤蔓放下来,否则我上不去。」 「我马上去找。」喜佳一转身,又啊了一声,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给吓了一跳。 「小公主,你要吓死人啊,来了也不说一声。」喜佳拍著怦咚直跳的心口,看著丹莞儿那张美丽的脸抱怨道。 丹莞儿一听,睁大眼睛睨著喜佳。「厚!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到底是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我来了还得通知你!」接著,她挥动皮鞭就要往喜佳身上抽去,「不知死活的丫头,看我用皮鞭抽你,让你懂得规矩。」 喜佳一见,连忙闪开,丹莞儿的鞭子扑了空往地上抽去,划下一道痕迹,扬起一阵尘沙。 「小公主,饶命啊!公主,救命啊!」喜佳看著地上那道深深划下的痕迹,害怕的连忙喊著,她实在不敢想像那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 「莞儿!」丹黎儿的声音由山谷中传了上来。「不要打我的喜佳,要教训我会自己教训。」 丹莞儿一听,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皮鞭,接著再睨了喜佳一眼。「下回再没大没小,我一定拿你试鞭法。」 丹莞儿听话的收起皮鞭,可她不是怕丹黎儿。 虽然丹黎儿平常是喜欢叨念了点,也总能看破她的心思,可她总是姐姐,也挺疼她的,那她就尊重她一点,给她面子。 「喜佳下回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喜佳害怕的回道,同时也松了口气。 回头想想,她好几次都差点吃鞭子,却不曾尝过那味道,真是万幸。 「啊!」又是一声惊叫从山谷下传来! 喜佳连忙趴到崖边,往下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下面是不是有大黑熊?我马上拉你上来!」 丹莞儿挤到喜佳身边,兴致勃勃的问:「姐,真的有大黑熊吗?如果不是很大,我要下去看看。」 「不是,是有个男人中箭受伤了……箭插在他的腹胸之间,很可能是被偷袭之后滚下这里……他还有气,我必须救他。」 有个男人中箭?好像很好玩耶,比有黑熊还好玩。丹莞儿一听,要喜佳拉住皮鞭的一头,帮助她下山谷。 ***bb***bb***bb*** 下到了山谷,丹莞儿朝姐姐走过去,也同时看到了那个中箭受伤的男人,她绕到男人身前,想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姐,他长得很俊俏耶!」 「莞儿,现在不是研究他容貌的时候,你帮他把箭拔出来,我立刻帮他止血敷药。」语罢,丹黎儿动手摘取可以止血消炎的药草。 丹莞儿在男人身后蹲下,抓住箭尾就要使力。 丹黎儿一见,连忙交代道:「莞儿,拔箭就拔箭,不可以故意使坏。」 丹莞儿挑了挑秀眉、嘟了嘟嘴,一脸被看透了的不悦模样。 丹黎儿太聪明了,她是大家眼中的智多星,而且总是有办法看透她的心思。 「我只是想把箭往里面插深一点,他如果还会哼,那表示有救;如果连哼都不会哼,那你就不用浪费时间了。」被看破了心思,丹莞儿索性不隐瞒。 「本来有救,再被你这么一插就没救了……好好拔喔,你要是使坏害死了他,我就跟爹讲。」丹黎儿威胁道。 「好好拔就好好拔,不准威胁我!」她最讨厌人家威胁她了。丹莞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边说著,边将箭拔了出来。 大量鲜血随著箭被拔出而涌了出来,丹黎儿立刻将药草往伤口上敷、压紧,再要丹莞儿帮忙用她和喜佳的腰带替他裹住伤口。 「姐,你那三脚猫的医术能救得活他吗?」丹莞儿总认为丹黎儿的医术根本不叫医术。 「我也不知道,这附近部落的勇士受箭伤都是我救活的,应该可以吧。可对这个人我没把握,因为我不知道他受箭伤多久了?」 丹莞儿摸摸男人衣服上的血迹,「我看好像很久了,血都凝固了。姐,我来挖洞好不好?我们帮他做一个很漂亮的坟,旁边种满了花,上头扑满了小石子,像我们小时候替阿海做的那样。」 阿海是一只忠心的狗,为了救她们姐妹俩被蛇给咬死,丹黎儿便带著丹莞儿为它做了一座漂亮的坟谢谢它。 丹黎儿知道妹妹找她造坟是因为想玩而罔顾人命,妹妹这样的心态真的是很要不得,她不得不严厉的说说妹妹。 「莞儿,你想玩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万一他还有救,结果被你给害死了,他一定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 化作厉鬼来找她索命?丹莞儿一听,有些害怕又逞强的回道:「我……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又不认识他,干嘛替他造坟啊!」 丹莞儿貌美如花,从小便被大家宠著,因此被宠成骄纵跋扈、不知轻重的个性,可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只是需要人提点,否则她凡事会先以自己的想法为主,接著再分是非。 「以后想做什么之前要先想想这么做对不对?不可以老凭自己的喜好,否则你早晚会闯祸。」见妹妹怕了,丹黎儿也放软了声音。 丹莞儿抬眸看了姐姐一眼;尽管她没说什么,不过丹黎儿还是从她的眼中知道妹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莞儿,你现在去找水来喂他喝。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一棵结满果子的树,好像是我要找的灵果,我过去摘来喂他吃。」 丹黎儿下到这山谷找灵果很多次了,依药书上记载,这山谷刚好是灵果的生长环境,所以有不少灵果。 「什么啊?叫本公主去替他找水?这地方去哪里找水啊?」丹莞儿不甘愿的咕哝著。 「莞儿,救人要紧,不要使性子了,快去!」丹黎儿再次说道。 丹莞儿翻了翻白眼,「好吧,看在他长得这么俊俏的份上,我去找水来喂他喝,然后呛死他。」后面那句话其实是无心的。 ***bb***bb***bb*** 不一会儿,丹黎儿和丹莞儿陆续回到男人身边,分别喂男人喝下水、吃下果子。 「姐,我找水来了,也喂他喝下了,若没我的事的话,我要走了。」丹莞儿觉得好无趣,想走人了。 「莞儿,不能把他丢在这里……莞儿,不要走啊,你得帮我把他弄上去!」 尽管丹黎儿喊著,丹莞儿还是充耳未闻,迳自离去。 丹黎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丹莞儿说要走,就算她跑去拉住她还是拉不住的,她为所欲为惯了。 低头看了男人一眼,她为他担忧了起来。 这大漠早晚温差大,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可这山谷的出口是在她从没去过的那一头,她猜距离这里肯定有一段路,加上杂草丛生,她要过去也很困难。这下她到底该怎么带他离开这里? 看来,得让喜佳回族里去找几个男人把他背离这里。 她站起身就要去喊喜佳,男人却在此时发出了声音。 「冷……」 他喊冷?他有反应了?那灵果真的有效?丹黎儿又蹲下身,抚著他的额头,测著他的体温。 他的体温因为伤口的关系骤然降低,他刚刚是因为昏迷才不觉得冷,如今他恢复了意识,第一个感觉自然就是觉得冷。 「公子,你忍耐一下,我再喂你吃一颗灵果,体温应该很快就会升高。」语罢,丹黎儿将一颗灵果塞到男人嘴里。 男人的嘴唇感受到丹黎儿小手的温暖,伸手拉住她的手,紧贴在胸前,试图汲取一些温暖。 被他突然一拉,猝不及防的丹黎儿跌趴在他的身上。 一阵温暖覆盖了下来,正是男人所需要的,他下意识里紧紧的抱住她。 天哪!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可以这么抱她,况且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丹黎儿怒力要挣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公子,我知道你冷,可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这样抱著我……」说了也是白说,这男人处在意识不清的状态,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到底该怎么处理他才好? 「天哪!」他的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丹黎儿瞠目结舌的看著男人那只侵犯她的手。 男人因为冷,不知何时把手伸进丹黎儿没系腰带的衣内寻求温暖,最后将手摆在她的柔软之间;丹黎儿因为乱了思绪,后知后觉地发现。 「公、公子,你……你在做什么?你、你……醒醒啊!」丹黎儿吓得不敢乱动,因为她一动,肌肤便会和他的手产生摩擦。 她伸手进自己的衣内,准备要拉出男人的手;男人的头在此时不安分了起来,把头窝进她的颈窝内,紧紧的贴住她的肌肤,冰冷和温热在刹那间交融成一种不讨厌的感觉。 尽管这种感觉不讨厌,丹黎儿还是得推开他,可不论她怎么推都不能撼动他的手、他的意识、他的头分毫。 「嗯……」男人轻声呻吟。 丹黎儿以为他有反应了,连忙又推他。「喂,你的手先放开,我去找人来背你上去。」 「嗯……」男人只是再度轻嗯了声,手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 丹黎儿这才听出他的声音充满了满足,是因为他得到了温暖,而不是听到她说的话。 丹黎儿再度陷入手足无措的状态中,她刻意忽略他的手以及颈间的感觉,正要定下心来想想该怎么办时,男人像是在闻什么似的,在丹黎儿的颈项处、脸颊磨蹭著。 天哪!他在干什么?好像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丹黎儿的身体因为他亲密的举动而僵住。 他接下来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啊?丹黎儿担忧的想著。 不行,她得叫喜佳下来帮她。 她正要开口喊喜佳,一阵男人的说话声和一群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来人!快!大家快四处找找,另一队的人封住出口……王上的马把我们带到这里,王上应该是在这附近!」 「是!」众声回道。 丹黎儿一听,知道这群人应该是来找这个男人的,现下她衣衫不整,要是让一群男人看到还得了? 想到这儿,她身子有了警觉性的反应,让她有力气拿开男人的手,接著迅速起身到树丛后面躲起来。 这男人若真的是这群人要找的人,那他很有可能是麟族的国王。 她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她认识麒族的国王。 这高原之上,大小族群并立,看似各有其主,实际上真正主导大漠繁华的是位于西边的麒族和南边的麟族。 麒族和麟族是这高原之上最大的两个民族,它们占地最为广阔、人民最为富裕、战力最为坚强,也唯有它们两族拥有宏伟壮观的宫廷和规划完整的城市。 因此,高原上的小部落,每年都会定时向麒族和麟族朝贡,尊其为王,以求和平共处及平等贸易。 这些小部落定期向麒族和麟族朝贡的贡品和数目都是一样的,他们如果给麒族百头牛,绝不敢给麟族九十九头或是一百零一头;如果给麒族马,就绝不敢给麟族牛;贡品若是女人,除非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否则绝不以女人为贡品,除非是麒族和麟族国王亲自下帖要求。 这些部落如此战战兢兢于朝贡的数量和物品,是因为这些数量和物品,足以平衡两边的冲突。 若是两边朝贡的数目、贡品不同,都可能被麒族和麟族误认为自己的地位不如对方,或是对方使了什么伎俩故意让自己难堪而发动战争。 麒族和麟族的国王因为唯我独尊的心态,向来水火不容,几百年以来,因大小缘故动过无数干戈;两方一旦大动干戈、兵戎相见,这些小部落就被迫宣示效忠,参与战争,战火也因此扩大至整片大漠。 因此,所有的部落对上贡一事才会这么战战兢兢。 麒族和麟族最近一场战役是发生在十几年前,当时有个小族就因为献女被灭了。原因是该族的公主长得国色天香,该族族长将女儿献给其中一族未立王后的国王,企图让女儿能有机会成为王后,没想到却引起双方战火;后来是这名公主自杀,这场战火才在血染整个大漠前停止。 因此,麒族和麟族能否和平相处,关系著大漠上的人民是否能安居乐业,也关系著大漠的兴衰。 照理说麒麟皆为传说中的吉祥仁兽,他们的存在该是为大家带来和平,而不是战祸,真不知道他们为何不能和平相处? 两年前,麒族和麟族先后有年轻的新国王登基,这两个新国王是好是坏大家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从他们登基至目前为止,原本安居乐业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一如以往。 而能维持原来安居乐业、和平无争的生活,也是这大漠上人民最大的愿望,更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千秋万世。 因为丹黎儿懂药草的关系,她被麒族一名大臣找进宫里替麒族国王治病,因此认识了麒族国王,也知道麒族国王是个好国王,至于麟族国王是个什么样的国王她就不知道了。 而这个男人若真是麟族国王,他遭到暗算掉落山谷绝对是大事一件,一个搞不好,可能会引发战事;万一那些来找他的人误以为他中箭一事和她有关系,那丹尔族不就惨了。 所以,为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遭来横祸,她还是躲起来的好。 「找到了!找到王上了!」一个男人朝大伙儿喊道,并迅速的冲到麟王身边,先探探他的鼻息再扶起他。「王上还有呼吸,快带王上回宫。」 顿时,一群人全往这方向而来,其中一人将一件披风覆在麟王身上,接著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走了。 丹黎儿等到马蹄声远去,山谷中完全恢复安静,才从树丛后面走出来,采集一些灵果之后离去。 第二章 麟族国王麟颢天躺在寝宫的大床上,几名御医围在床边,一人在替他把脉、两人在处理他的伤口、一人在开药方。 至於他的爱妾良妃,则是替他擦拭身体;另有王爷麟南天、麟玄天,以及丞相屈堂在一旁焦急的等候著。 「御医,王上的伤势到底如何?那是什麽伤?」麟玄天焦虑的问。 「玄王爷,是箭伤。」处理伤口的御医回道。 「箭伤?王上怎麽会受箭伤?又怎麽会跌落山谷?若真有人要刺杀王上,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屈堂说道。 「屈丞相,肯定是有人想要刺杀我二皇兄。」麟玄天意有所指的看了麟南天一眼。 麟南天回了麟玄天一眼,不客气的反问:「三皇弟,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的确是在怀疑大皇兄你。」麟玄天挑明了说。 麟南天挑了挑眉回道:「三皇弟,要指控我就把证据拿出来,不要颢天打个喷嚏也跟我有关系。」 「你不服二皇兄当上国王,在宫里谁不知道?你的嫌疑自然最大。」麟玄天气急败坏的说。 麟南天则是气定神闲、老神在在。「我看你也有嫌疑吧?颢天去丹尔族看美人,这事我可不知道,而你知道。」 「你不用反咬我,我早晚会找到证据的。」 「那就等你有证据再来指控我。」 「你……」 「不要吵了,吵死了。」 麟颢天的声音突地响起,打断麟玄天的话,也教众人全惊愣住。 「王上,你醒了。」麟玄天连忙挤到床边。 麟颢天回道:「被你们给吵醒的。」接著,他晶亮有神的眸子扫过大家一眼,彷佛在告诉大家,他已经没事了。 王上醒来了,一群御医连忙退离床边。 「王上,您的脉象稳定、气血平顺,就像没有受过箭伤似的,简直是奇迹,天佑吾王啊!」把脉的御医说道。 处理伤口的御医接著说:「王上洪福齐天,可能遇上高人,伤口竟然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结痂,且完全没有化脓的现象,太不可思议了。」 「王上可还记得是谁救了您?此人应该是个高人,若能知道他是谁,太后的病就有望了。」另一名御医问道。 麟族太后卧病在床一整年了,一直没有大夫能治得好;尽管麟颢天贴出告示寻求良医,至今太后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是啊,王上,可还记得是谁救了你?这人是否看到暗算你的人?」麟南天问道,语气有些许忐忑,不似先前的气定神闲。「最好有人看到刺客,否则我又得替麒烈背嫌疑了。」为了避免被怀疑,麟南天有技巧的把事情栽到麒烈头上。 麒烈是麒族的国王。 麟颢天注视著麟南天道:「这个救了本王的人或许有看到,否则山谷那麽隐密,她怎能适时的救了本王……」麟颢天捕捉到麟南天看似自然却略有变化的脸色,「只可惜本王当时没有意识,不知道这人是谁?」 「那的确是太可惜了。」麟南天一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好了,本王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屈丞相留下就可以,本王还有事要交代屈丞相处理。」 良妃一听,娇嗔道:「王上,人家照顾了您好几个时辰,您好不容易醒过来,就让人家陪陪您嘛。」 接著,未等麟颢天同意,她又说:「王上,您是要到丹尔族途中遇刺的,依臣妾看,那丹尔族的公主肯定是不祥之人,您就不要她了吧?」 麟颢天在街上的画摊上购得一幅美人图,那画匠说画中美人不是他虚构的,是真有这麽一位姑娘来让他画画,那姑娘说她是丹尔族的公主;他见那姑娘国色天香,便私下再画了一幅来卖。 麟颢天为了确定画匠的话,便亲自前往丹尔族,想看看他们的公主是否就是那画中美人? 如果是,他会要丹尔族以其公主作为今年的贡品,可他人都还没到丹尔族就遇刺了。 良妃当然知道这件事,因为麟颢天就把美人图挂在御书房里,并要那画匠再画一张挂在寝宫里;现在那画中美人流转的眼波就看著这寝宫内的一举一动,教良妃心里极不是滋味。 有好几次,良妃想偷偷把画给撕了,那麟颢天就不会再受魅惑,偏偏她没那个胆,只能试图怂恿麟颢天不要丹尔族的公主,为自己争取坐上王后之位的机会。 麟颢天抬眼看了看良妃,「爱妃照顾本王好几个时辰一定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良妃听得出麟颢天不想要她留下,她自然不会不识相的去惹麟颢天生气,那只会坏了麟颢天对她的印象,她只得领命退下。 麟南天和麟玄天也退下。 ***bb***bb***bb***- 众人都离去之後,屈堂连忙说:「王上,您遭暗算的事不一定是麒烈指使的,这件事务必请王上明察。」 屈堂会如此紧张,自然是怕引起两国不必要的战火。 「本王知道。」麟颢天深信绝不是麒烈要刺杀他,刺杀他的人就如三皇弟所说的,是麟南天,只是他没有证据。「这事……请丞相附耳过来。」 屈堂往前几步,附耳到麟颢天嘴边;接著便见麟颢天嘴唇轻轻动著,屈堂频频点头。 「这件事烦请丞相马上派人暗中调查,知道本王行踪的只有那几个人,本王怀疑宫里有内奸,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屈堂回道。 「对了,还有两件事要丞相去办。」 「王上请说。」 「第一件事,到本王跌落的山谷附近找懂医术的姑娘,本王可以确定救本王的是一个姑娘。」他还清楚记得她的味道,接著他将腰带递给屈堂。「线索应该就是这两条绑在一起的腰带。」 屈堂恭敬地接过。 「第二件事,帮本王拟圣旨,传本王旨意,要丹尔族的公主作为今年的贡品,本王将以王后之礼迎接。」 「王上确定要直接传旨?王上目前负伤在身不宜外出,要不要先传那丹尔族的公主进宫一窥容貌,看看她是不是就是那画中美人再下旨?」 「不用了,朝贡大典在即,直接传本王旨意吧。」 「臣遵命。」 ***bb***bb***bb*** 正值就寝时分,丹莞儿来到丹黎儿房里。 「姐。」 「莞儿,有事吗?」 丹莞儿走到她的床沿坐下。「姐,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去帮麒王看病啊?」 「嗯。」丹黎儿点点头。她明天还要带一些灵果给麒烈,这些灵果可以帮他清除体内的馀毒。 「姐,那你……偷偷带我去好不好?」丹莞儿放低音量,双手合掌的要求著。「求求你,我真的很想进城去玩一玩。」 丹黎儿不舍的看著妹妹,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莞儿,你真的不能进城去,你太美了,万一被城里的大官、大将,或是国王给看到了,要把你献进宫去,引起麟国不满怎麽办?这世上只有一个莞儿啊!还记得爹说的十几年前被减族的那个部落吗?」 「怎麽会不记得,就是因为那件事,爹怕丹尔族会因为我而重蹈覆辙,才不准我进城去。」丹莞儿很不甘愿又无辜的嘟嘴。 「既然记得,就乖乖听话。」 「爹根本不公平。」 「爹哪有不公平?」爹一向是最公平的,无论是对儿女还是对族人。 「有,是爹和娘把我生成这样的,又不是我自己要长这样,他却不准我进城去,这不是不公平是什麽?」 丹莞儿近乎幼稚又好笑的言论教丹黎儿啼笑皆非。「莞儿,把你生得这麽美,又不是爹娘能控制的。」 「我的长相爹不能控制,他总能阻止你上麒王宫去,可他怎麽不阻止?」 「爹为什麽要阻止我上麒王宫?再说,我上麒王宫是去替麒王治病,又不是去玩,你怎麽用这个理由来说爹不公平?你不可以一任性起来就胡乱说,你都快二十,该懂事了。」 「我哪有胡说!爹不是说要我们两姐妹和族里的男人成亲就好,说族里的婚姻制度可以让女人幸福的过一辈子;可你现在和麒王那麽好,搞不好麒王哪天就会下旨要你,所以爹应该要阻止你进麒王宫去。」 丹莞儿无意中说中了丹黎儿和麒烈彼此约定的秘密,惹得她脸颊泛热,染上一层绯红。 所幸,因为烛火明灭不定而看不清楚,否则丹莞儿一定会问个不停,那她肯定无法摆平这个让人又爱又头疼的妹妹。 麒烈是个温文儒雅、胸襟开阔的男人,他们每次见面总是相谈甚欢,也对彼此有了倾慕之情,这份情感让她愿意和一堆女人共同拥有他。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进入宫中伺候君王,她的想法和她爹是一样的,嫁给族里的男人,独自拥有这个男人,幸福自在的过一辈子。 可命运显然不受她的掌控。 而麒烈也曾告诉她,他会下旨要她!只要麒烈一下命令,这命令将使命运转变。 只是麒烈要她先把这件事当成秘密,谁都先不要说。 麒烈是一族之王,和他相处过後,她认为他是个果断英明的国君,可为什麽做起事来总像是有所顾忌的样子? 她觉得他心中好像隐藏著什麽不为人知的压力,就像潜藏在他身上的毒,那毒到底是怎麽造成的? 「你也觉得爹不公平是不是?那你带我去,我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不会乱跑的。」见丹黎儿没回话,丹莞儿当她默认。 丹黎儿拉回思绪。「莞儿,我进麒王宫是要帮麒王看病,这是推却不得的,爹当然不会阻止;至於麒王是不是会下旨要我,那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只能听天由命。」 「你到底要不要带我去?」丹莞儿不想听她解释一大堆,只想知道她姐姐到底要不要带她去? 「莞儿,真的不行。你乖乖的,姐明天替你带胭脂水粉和纸鸢回来。」 遭到拒绝,丹莞儿不想再说话了,她睨了姐姐一眼,生著闷气从床上起身,跺了下脚回房去。 哼!不带她去,大不了她自己再偷偷进城,她上次就成功的去了一次,画了幅画,她下回要去算命。 ***bb***bb***bb*** 翌日一早,丹黎儿在晨雾未散前便出发往麒王宫而去,她一路快马加鞭,二个时辰後来到麒王宫门前。 她从怀里掏出今牌朝侍卫亮了一下,侍卫立刻打开城门让她进入。 进了城门之後,她换了另一块令牌,经过重重关卡之後,一路来到麒烈的寝宫前,请宫女为她通报。 「黎儿姑娘,王上此刻正在和大臣们讨论国事。王上交代了,今日无法接见你,要我把这个交给你。」宫女将封了腊的一封信交给她。 丹黎儿接过信,朝宫女福了个身向她道谢,接著将一个小瓷瓶交给宫女,请宫女替她转交给麒烈。 小瓷瓶里装的是灵果。 「请转告王上,里面的药在他觉得非常不舒服的时候才服用。」 「我会转告王上的。」 「多谢。」语罢,丹黎儿举步离开麒烈的寝宫。 一出寝宫,丹黎儿立刻打开信。 麒烈在信里说他今天无法接见她,可会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等她回到丹尔族後就会知道。 他要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什麽惊喜?难道是他已经下旨跟她爹要她? 应该是,过几天就是朝贡大典了,麒烈在此时下旨让她成为贡品进贡最恰当不过。 想到此,她连忙上马,驱马回丹尔族。 ***bb***bb***bb*** 从麒王宫匆匆赶回丹尔族已是日暮时分,丹黎儿见到了她预料中的景象,早上她出门时已准备要装载贡品朝贡的马车,到现在还是空的。 喜孜孜的进屋,她就要问父亲麒王是否有圣旨来,屋里却不只父亲一人,邻近几个部落的族长也在屋里,个个愁眉苦脸的瞅著刚进屋的她。 大家的脸色都好奇怪,怎麽回事? 丹黎儿收起笑脸,朝大家微微颔首,接著就要进内室去,这时候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 「黎儿,爹和几位族长都在等你呢。」丹父喊住女儿。 大家原来是在等她! 只是,为什麽要等她?丹黎儿不明所以。「爹、各位族长,大家等黎儿……有事吗?」 丹父忧虑的回道:「今天麒族国王和麟族国王皆派遣使者来下圣旨,要求丹尔族今年以莞儿为贡品。」 「他们都要爹以莞儿为贡品?爹,麒族也要爹以莞儿为贡品吗?爹有没有看错?」丹黎儿认为她爹一定是看错了,麒族应该是以她为贡品才对。 「我也希望自己看错,那我和几个族长就毋需忧虑了……圣旨在这儿,你看看。」丹父把两份圣旨递给丹黎儿。 丹黎儿接过圣旨,手不禁颤抖。 「他们两国都说将以王后之礼迎接莞儿,并在各小部落朝贡之日拜堂完婚……这真是怪了,我不准莞儿进城!就怕有这个情况发生,莞儿也从没出过丹尔族,怎麽会有人知道莞儿美如天仙?」他事先该预防的都预防了,怎麽还会出现这种事?丹父真的是欲哭无泪。 女儿能成为王后,这对丹尔族来说可是个殊荣,可丹父宁可不要这份殊荣,只求大漠太平。 丹莞儿只有一个,根本无法同时应付两边,这份殊荣只会为他们遭来减族之祸,邻族也可能遭池鱼之殃,大家才会齐聚一堂共商大策。 以王后之礼迎接莞儿?丹黎儿连唇都微微颤动起来。 两道圣旨捏在手里,丹黎儿原本急著想看麒烈的圣旨,现下却因为信心动摇而迟疑了。 挣扎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先打开麒烈的圣旨,定睛逐字看著圣旨上内容,当事实证明父亲并没看错时,她的一颗心也逐渐的揪紧…… 这就是伤心、心碎的感觉吗?丹黎儿品尝著心痛的滋味。 怎麽会这样?当初麒烈给她的承诺算什麽呢?他说要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就是要娶她妹妹为后,让她尝尝心碎的滋味吗? 「黎儿,如何?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思一向细腻,而且足智多谋,你快帮忙想想办法。」其中一个族长说道。 丹黎儿有些失神的点点头,「好,我想想看……」她接著打开麟族国王的圣旨仔细的看著。 「黎儿,能想出什麽办法吗?」有个族长见丹黎儿看圣旨看得那麽认真,好奇的问。 「可以,我想到办法了。」 「真的吗?黎儿你快说,什麽办法?」丹父急急的问。 丹黎儿看看父亲,再看看几位族长,「我不敢保证这办法能不能行得通,不过……可以姑且一试。」顿了一下,她接著说出自己想到的办法:「错置姻缘。」 「错置姻缘?」 什么意思?众位族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 丹黎儿解释道:「麒烈的圣旨里,清清楚楚的写著要以丹尔族公主丹莞儿为贡品……可麟颢天的圣旨里却是只写著以丹尔族公主为贡品,他虽注明了美丽绝代的公主,却没写出莞儿的名字,所以我想……爹,您就把莞儿献给麒烈,至於麟颢天那边就由我去吧……」她近乎困难的说著,终於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完全的说了出来。 其实,她有另一个想法,若是她要她爹送她到麒族那里,把莞儿送到麟族,麒烈会有何反应呢? 杀了她之後灭了丹尔族?还是接受她,平息一场危机?丹黎儿不知道。 麒烈要她妹妹而不是她,肯定是因为容貌上的差异,所以她不敢冒险,只好找漏洞错置姻缘,胜算还大一点。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接著相继点点头,认为此法可行,同时也是在称许丹黎儿的足智多谋、细腻心思。 丹父不得不承认女儿的办法是个好办法,只是……「黎儿,要是爹就这麽把你当成贡品送进麟族王宫,万一麟颢天一个不悦把你杀了还来灭族……」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丹父光想就背脊发凉。 几位族长一听,豁然开朗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丹黎儿朝父亲和几位族长胸有成竹地一笑,「爹、各位族长,您们不要太担心,我有办法让麟颢天接受我、不杀我。莞儿就只有一个,朝贡之日不见莞儿,一样有可能遭来兵祸,那还不如试试这个方法,或许还有机会回天。」 丹父知道女儿足智多谋,可她要面对的可是麟族的国王,他实在是不放心。「黎儿,爹不忍你独自一人面对……」 「爹,女儿真的有办法,您不要太担心了,这真的是唯一的机会。」丹黎儿打断父亲的话,安抚他说道。 为了全族人以及他族的生命安危,丹父注视著女儿犹豫了半晌之後,也只能点头依了女儿。 「好吧,那就依你的办法,只希望麟颢天会发现你的特别;至於麒烈,他虽得到莞儿,却不见得就是幸运,莞儿刁钻野蛮,他有苦头吃了。」 事情决定後,两父女送走几位族长。 丹莞儿这会儿从内室走了出来。「爹、姐,你们想到办法了是不是?那我要嫁给谁啊?」 「麒烈。」丹父说道。 「麒烈?为什麽是麒烈?爹,是麒烈比较俊俏,还是麟颢天比较俊俏?姐,你见过麒烈,麒烈帅不帅啊?」丹莞儿不知道这祸端是因她的画像而惹来的,还不知天高地厚的问著。 丹父无奈的摇摇头,「我哪知道谁比较俊俏?我告诉你,就算麒烈长得奇丑无比,你也没有选择的馀地。」 「为什麽?」丹莞儿不服气的跺脚,接著撒娇道:「爹,我要先上麒族王宫和麟族王宫去看看他们谁比较俊俏。」丹父一听,再度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丫头真是给宠坏了!莞儿,你知不知道这大漠就要因为你而掀起一场战事?若非你姐姐想出办法,搞不好我会被迫杀了你,以求大漠和平!」 丹莞儿一听,顿时花容失色。「有……有这麽严重吗?」 「就是这麽严重。」 丹莞儿看看爹爹再看看姐姐,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好嘛,我就嫁给麒烈,不要管他们谁长得比较俊俏了。」 丹父见这个刁钻的女儿妥协,虽感欣慰,还是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唉,红颜祸水啊!」 「爹,我想回房去了。」语罢,丹黎儿立刻举步回房。 坐在梳妆台前,丹黎儿热泪盈眶地注视著铜镜中的自己。 她长得不怎麽样,凭什麽认为麒烈会依约要她…… 第三章 星空璀璨、月落沙城!今夜是各部落朝贡的日子。 此刻,麟族王宫内的灯火逐一亮起,从远处眺望,数百盏灯与璀璨星空交相辉映,让宏伟壮观的麟族王宫更显庄严。 麟颢天的寝宫内,灯火亦是盏盏明亮,只是层层红色帷帐微微隐去耀眼的光芒,带来一股喜气。 此刻,距离拜堂只剩半个时辰,麟颢天看著卧榻旁的那张美人图,让侍女替他穿上新郎服。 画中的美人教他一见倾心,他朝思暮想了几个月,还为她遭暗算,想到今夜总算能一偿宿愿,他不禁勾起一抹俊魅的微笑。 屈堂在此时匆匆来到他的寝宫。 「王上、王上……」 「丞相为何如此匆忙?」 「王上,丹尔族公主的车队已经进宫,可是来的是丹尔族的大公主。王上,原来丹尔族并不只有一位公主,还有一位小公主。臣刚刚问过那大公主画像的事,大公主说她没画过画像,臣以为这大公主……不是那画中美人。」屈堂忧虑的道。 闻言,麟颢天神情一凛,接著伸手挥退一旁的侍女。「屈丞相,你刚刚说什麽?再说清楚一点。」 屈堂回道:「王上,老臣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来人禀报,说丹尔族大公主丹黎儿进宫了,臣一听到大公主,直觉认为还有其他公主,便先问了有关画像的事,而这位大公主说她没画过画像。」 「她没画过画像?」那她可能真的不是他要的美人,可是……「圣旨里写明了是美丽绝代的公主,这丹尔族该知道本王要的是这位画里的美人……除非他们的公主个个绝美,否则就是欺君。」 而这也是屈堂所担心的,若这位丹尔族大公主的容貌不比那画中美人,绝对是欺君,也可能因此挑起了战火。 见龙颜大怒,屈堂连忙安抚道:「王上,先请息怒,不如先召这个丹尔族大公主觐见再说。」 「好,传令下去,要丹尔族大公主丹黎儿到御书房见本王,她的容貌最好能够媲美那画中美人,否则,本王当他们是欺君,一个月之内定当铲平丹尔族。」 「臣马上去传令。」屈堂连忙俯身退出国王寝宫,匆匆来到安置丹黎儿车队的宫院。 ***bb***bb***bb*** 隔著马车帘幕,屈堂并没有马上传达麟颢天的御令,而是问道:「大公主,本相想请问大公主一个不算得体的问题,请大公主回答。」 丹黎儿隔著马车帘幕回道:「丞相请问。」 「王上得一幅美人画,画中美人绝美非凡,桃花映面好比天仙下凡,请问大公主,可识得这画中美人?」 由於丹黎儿身著喜衣、头戴喜冠,依习俗是无法下马车和屈堂面对面说话,屈堂才会如此试问。 「识得,她是我妹妹莞儿。」丹黎儿据实回答,她也想不通为何麟颢天会有莞儿的画像? 「王上的圣旨写明了他要的是美丽绝代的公主,想必大公主也是沉鱼落雁之貌,丹尔族才会将大公主送来..」 「回丞相大人的话,黎儿相貌平平,黎儿会来是依王上的要求。」 「依王上的要求?王上明明是跟你们要丹莞儿,你们却送来丹黎儿,怎麽会是依王上的要求?」屈堂急得连语气都不再温和。 叹了口大气,屈堂又接著说:「大公主,你们丹尔族大胆忤逆圣意,冒犯王上的威严,你们不晓得天威难测吗?万一我屈堂拦不住,你们惨遭灭族之祸,可怨不得人啊。」 屈堂?他说他是屈堂?那个有名的忠臣良相?那丹黎儿就敢放心的跟他说明她会来的原因了。 「丞相大人,王上的圣旨里并没说他是要莞儿,我爹以为王上已经知道麒族国王要莞儿的事,便以为王上要的是我,怎会有灭族之祸?」 麒族国王也要丹莞儿?屈堂一听,知道非丹尔族蓄意要触犯圣威,而是迫於无奈闹出这场乌龙。 「大公主,看来丹尔族有丹尔族的苦衷,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准备好要面对王上?」 「多谢丞相大人体谅,黎儿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还希望丞相大人能从旁美言几句,好避免生灵涂炭。」 和这个丹尔族大公主几句对话下来,屈堂发现她有一般女人所没有的胆识,言词的分寸也拿捏得非常好。 「大公主,我自当尽我所能劝阻王上出兵,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觐见王上吧。」 「是。」丹黎儿回道,接著命今道:「喜佳!」 「是。」 喜佳一听,连忙掀开马车帘幕,扶著丹黎儿下马车,再扶她坐上屈堂为她准备的轿子。 ***bb***bb***bb*** 丹黎儿一进入御书房,都还没屈身行礼,麟颢天掌风一出,就掀去她喜冠上的红色喜帕。 麟颢天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带著明显的愤怒,尽管丹黎儿早已准备好要怎麽面对他,还是不免心惊胆跳。 而她此刻不只心惊胆跳,还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她认出麟颢天就是那个在山谷里中了箭的男人。 他果然是麟王! 麟颢天看著丹黎儿,眼前这张脸根本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也与画中美人的容貌相距甚远,这丹尔族根本是在公然挑战他的威严。 而越看丹黎儿,麟颢天眼里那两簇火苗就越来越旺,如刀刻斧凿的立体五官,明显笼罩上一层阴霾。 「黎儿参见……」 丹黎儿正要屈身行礼,麟颢天伸手阻止了她,转而往墙上的画一指。 「画里的人是谁?」 丹黎儿顺著麟颢天的手指往画像看去,看到了栩栩如生的莞儿,她益加不解这幅画像是从哪儿来的。 「回王上的话,画里的人是我妹妹莞儿。」 「你妹妹?很好,确有其人。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换你妹妹莞儿来,否则一个月之内,本王定会铲平丹尔族。」 麟颢天的威胁让丹黎儿心下一震,她连忙定下心神,从容回道:「王上,君无戏言,黎儿都来了,您又怎能赶回黎儿?」 这女人在说些什麽?麟颢天自然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他正想开口责问,这时屈堂说话了。 「王上,因为圣旨里没写明要丹尔族以小公主丹莞儿为贡品,以致让丹尔族族长以为王上已经知道麒族国王要丹莞儿的事,便以为王上要的是丹黎儿,这就把大公主给送来了。」 「麒烈也想要丹莞儿?」麟颢天一听,神情颇为复杂,像是在想著什麽难解的问题。 麟颢天突然静默不语;丹黎儿和屈堂不知他在想什麽,皆提心吊胆地等待著。 须臾,麟颢天的眸光突地一亮,看向丹黎儿。 丹黎儿迎上他慑人的眸光,强自镇定。 麟颢天面无表情,缓缓扯开唇角朝丹黎儿说道:「就算麒烈也想要丹莞儿又如何?本王的圣旨任谁看了都知道本王要的是丹莞儿,你们分明是为了讨好麒烈而故意错置姻缘曲解本王的意思,让本王难堪。既然你们眼里没有本王的存在,本王就要你们丹尔族付出代价。」 「王上,请息怒……」 「不要说了!」麟颢天伸手制止屈堂,接著一个旋身,扣住了丹黎儿的喉头。 他这个举动,像是要取丹黎儿的命,吓坏了一旁的屈堂和喜佳,丹黎儿的脸色亦变得惨白。 喜佳连忙跪下哀求道:「王上,求您别杀我家公主……」 「喜佳……不必……多说!」丹黎儿困难的出声阻止喜佳。 麟颢天瞥了眼喜佳,再回眸怒瞪丹黎儿,咬牙切齿的问:「你们是不是把丹莞儿送到麒族了?」 麟颢天一副丹黎儿的答案若让他不满意,他就会捏断她脖子的模样,教丹黎儿的胸口剧烈起伏著。 然而丹黎儿没有因此而退却,她稳住心跳,据实回答:「回王上,黎儿此刻在这儿,莞儿自然是在麒族王宫了……咳、咳……」 丹莞儿果然已经被送到麒族,麟颢天快气炸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丹黎儿因此呼吸困难的咳了起来。 「既然丹莞儿被送到麒族,那我留你何用?」 麟颢天松手,丹黎儿软倒在地,喜佳连忙过去扶著她。 「来人,这丹黎儿故意曲解本王的意思,戏弄本王,将她给我拖出去斩了!」麟颢天命令道。 「是。」两名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走了进来,一人一边拉起丹黎儿,就要将她拖出去。 「王上,请三思而後行。」屈堂连忙劝道。 「王上,饶命啊!」喜佳也接著求饶。 丹黎儿紧接著在两人之後开口:「王上,您今夜将要和丹尔族公主成亲的事众人皆知,婚礼更是已经准备好了;您若杀了我,您今晚的尊严将要往哪儿摆?日後又会如何被讨论?」 麟颢天一听,立即伸手示意两名侍卫放人;一旁的屈堂和喜佳也松了口气。 麟颢天敛眸瞅著丹黎儿,缓缓扬起一抹邪肆又带丝欣赏的微笑。 至今还没人敢如此威胁他,这女人是第一个。 「你很聪明,也很大胆,还没人敢这样威胁本王,你是第一个。」麟颢天缓缓的说道。 「黎儿不敢威胁王上,黎儿只是提醒王上。」 这女人不只聪明、大胆,而且能言善道。 麟颢天缓缓收起那抹邪肆的笑,「那本王还得多谢你的提醒罗?」 「黎儿不敢,只求王上息怒。」 「息怒?」麟颢天朝她扯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接著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脖子。「息怒是不可能,倒是可以让你多活一个晚上。」 麟颢天的手指虽轻柔,语气却是充满了威胁。 丹黎儿知道他这举动是在告诉她,她的人头明天就会落地。 「王上,黎儿斗胆请王上让黎儿多活一些时日,因为黎儿拥有许多药草的知识,或许可以治好太后的病。」 麟族太后卧病在床一整年了,麟颢天广徵天下良医,可至今还没人医得了太后的病,这事也给了黎丹儿勇气错置姻缘,并深入麟族王宫独自面对肯定会被惹火的麟颢天。 至於能不能医得好大后的病?自己又能活多久?她想不了那麽多了,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你拥有许多药草的知识?」麟颢天不以为然的轻轻一笑,「你师承何人?」 「黎儿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他是谁?」麟颢天一听,唇角的轻笑赫然隐去。「那你以为本王会拿大后的性命让你开玩笑?一 「黎儿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可也绝不敢拿太后的性命开玩笑,请王上明鉴。」丹黎儿接著解释道:「王上,那白发爷爷来自中原,在山谷里受了伤,我正巧路过救他回家。他在丹尔族住了将近一年,这一年我陪他上山下谷寻找药草,学会了许多药草的知识和一些医术,他临走前还把药书留给我。一 麟颢天听著她的解释,蹙眉无语。 丹黎儿又说:「王上,我们族里和邻近部落许多人的病都是我医好的,就连牛呀、马呀、羊呀生病,也是我医的。」 「你把太后当牛、马、羊?」麟颢天略带怒意地反问。 「黎儿不是那个意思,请王上息怒。黎儿的意思是……黎儿有过很多救人的经验。」包括你和麒王,可她不敢说出口。 麟颢天在丹尔族领地外围中箭,如今他们又为了要解套惹怒他,丹黎儿认为不要说的好,免得他胡乱联想。 「王上,不妨就让黎儿姑娘试试,或许她真能医好太后也不一定;王上若不放心,就让她在用药之前自己先试药。」屈堂提出办法。 「好吧。」麟颢天说道。 「谢王上。」丹黎儿屈身谢道。 麟颢天瞅著丹黎儿,语气森冷的威吓道:「不用谢得太早,你最好能医好太后的病,否则……再加上今晚这条戏弄本王的罪,本王要你们丹尔族全族人的命来抵。」 语罢,麟颢天举步准备离开御书房,走到门口时,又停步交代:「屈丞相,将她送到大殿,准备拜堂,拜完堂後就将她送到偏宫。」 「臣遵命。」屈堂回道。 ***bb***bb***bb*** 和麟颢天拜完堂後,丹黎儿这个麟族王后就立刻被送到偏宫,也等於是直接被打入冷宫。 麟颢天在被迫的情况下和她成亲,她能不死,就算是被打入冷官也犹如在天堂,丹黎儿已经很满足了。 命人将一整车新鲜的药草、晒乾的草药搬下马车之後,丹黎儿便要送她来的车队回丹尔族,并要他们带话给她爹,说她已经和麟颢天拜过堂,至於其他的则不用多说。 「喜佳,这偏宫还满大的,可以让我种药草;这里也很幽静,是我试药草、制药的好地方。」 「公主,你到现在还只想著你的药草,刚刚真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王上就要把你处死了。」喜佳一颗心到现在还剧烈的跳著。 「我刚刚也很怕呀!」丹黎儿坦诚说道。「喜佳,麟颢天就是那个中箭滚落山谷的男人。」 「真的吗?!公主,那你刚刚怎麽不跟他说?也许他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会饶了我们的命。」 「喜佳,麟颢天刚刚在气头上,他中箭的地方又是在我们丹尔族附近,我怕他会以为他的中箭和我们有关。」 「公主英明上她实在是太佩服公主了。「公主,那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医好太后的病?」 「我还没看过太后的情形,我也不知道。」她朝喜佳一笑,「喜佳,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你就不用替我担心那麽多了。」 喜佳见主子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禁摇了摇头。「我怎能不担心,你是我的主子耶。」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屋子整理整理,里面好像很脏。」丹黎儿率先走进满是灰尘的屋子。 喜佳跟著走进屋子,边卷起衣袖边说:「公主,我怎麽觉得你好像不要命了?是不是因为麒王下旨要莞儿公主,所以你就不想活了?」 丹黎儿一听,心下一沉。「喜佳,你在胡说什麽?麒王要莞儿跟我什麽关系?我没有不想活,我还有父亲啊!」 「公主,你和麒王的秘密约定我知道,我在无意中听见你们说的话。公主,麒王身为一族之王,怎麽可以说话不算话?一 「喜佳,莞儿的美世间少有,任何男人都想要的,麒王要莞儿并不足为奇,若真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貌不惊人。」 「我觉得公主也很美、很顺眼啊,只是和莞儿公主的美不同而已。」 「是吗?」丹黎儿不以为然,轻轻一笑。「我是你的主子,你当然认为我美。」 丹黎儿以前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活得自信、活得自在,现下却因为麒烈的失约、麟颢天嫌恶的眼神而自惭形秽了起来。 「才不是因为公主是我的主子我才这麽说,我说的是真的,族里的人也都是这样说,麒王见异思迁是他的损失。」 「喜佳,我和麒王曾有过约定这件事不可以再说了,这里是麟族王宫,而且我已经和麟族国王拜过堂,这话要是让人听见可能会引来大灾难……喜佳,有说话声传来,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 喜佳也听见了,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公主,我们刚刚说的话会不会被听到了?」 「应该没有。」丹黎儿压低声音回道。 「娘娘,王后一拜完堂就被送到了这里。」 丹黎儿和喜佳听到的女声由远处渐渐靠近。 「你确定是这里?这里可是冷宫啊!」另一道女声响起。 「奴婢确定。」 「那岂不等於一成亲就被打入了冷宫?」良妃心中可乐了,呕了一整晚的气也消了。 「奴婢打听到的消息是,王上想要的丹尔族公主是小公主,可来的却是大公主;偏偏今晚王上要和丹尔族公主成亲的事众所皆知,王上迫於无奈才和她成亲,一成完亲,她就被送到了这里。」 「再去打听清楚,为什麽来的是大公主而不是小公主?还有,那个小公主会不会又被送来?」 「是。」 「不过,照这麽说来,她的确是被打入冷宫了;只是,他们竟敢如此忤逆王上,王上怎麽没在成亲後马上赐死她?」 「她好像懂得医术,王上留她下来替大后医病。」 「她懂医术?王上会不会让她给骗了呀?」 丹黎儿和喜佳看著偏宫入口,从来人的谈话里,她们知道这位娘娘是冲著丹黎儿来的。 ***bb***bb***bb*** 良妃和她的丫鬟宝娃跨进了偏宫,接著朝向丹黎儿主仆走去。 她暗暗打量前方的丹黎儿,发现她的容貌不过是清秀而已。 来到丹黎儿跟前,良妃朝她不怀好意且不以为然的一笑。「你果然不是那画里的女人。」 丹黎儿没有回话。 良妃接著又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是王上的爱妃——良妃,现在太后卧病在床,後宫的事务都由我掌管。」 她目前掌管後宫的事务,自然就拥有王后的权力,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就只差没有王后的头衔,她真是不甘心。 丹黎儿还是没说话,她对这里完全陌生,谁掌管後宫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还以为过了今夜就得交出掌管权了,看来不然。」良妃掩嘴,得意的笑了笑,接著又马上换上一张同情的脸。「你真可怜,都还没承受过雨露就被打入了冷宫。」 丹黎儿依旧不说话。 她知道这个良妃是来冷嘲热讽兼下马威的,她认为毋需与她计较;而她也知道,这是後宫女人争宠的一种手法。 其实,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入深宫,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只想要徜徉於大漠之中。 「哎呀!这里真脏啊。」良妃的手指轻抹过茶几上的灰尘,声音拔尖地道。「需不需要我派人来帮你打扫打扫……不行、不行,你是被打入冷宫的人,凡事得自己动手才行。」 「良妃娘娘,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主仆心领了,我们自己整理就行了。」丹黎儿终於开口回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主仆就慢慢整理吧。」良妃扬了扬秀眉,接著说:「宝娃,我们走吧。」 「是,娘娘。」 接著,良妃带著宝娃,摇曳著她那婀娜多姿的好身材,带著好得不得了的心情走出偏宫。 「公主,你看那个良妃神气的样子,分明是来欺负人的嘛。」喜佳很是气愤的说道。「只不过是个妃子,有什麽好神气的?等我们家公主医好了太后,重回正宫,我看你还能不能神气得起来。」 「喜佳,不要和她计较,你要记住,我们现在身在後宫之中,加上我又被打入冷宫,凡事能忍则忍;再说,我并没有把握能医好太后的病,就算医好了,还是有一条欺君之罪。」 喜佳一听,脸垮了下来,「公主,万一你医不好太后的病,我们是不是会一辈子待在这偏宫里?」 丹黎儿看著喜佳一脸的忧虑之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喜佳,我们若能在这里待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种植药草、研究药草,那已经算是老天眷顾我们两个了,我只怕我们连这个命都没有。」 好惨喔,喜佳快哭出来了。 「不要哭丧著脸,快整理,否则我们两个今晚不用睡了。」语罢,丹黎儿率先动手整理。 第四章 丹黎儿自认为医术浅薄,那是因为望、闻、问、切这诊病的四个要诀中,她只学到望闻问三个要诀。 毕竟那白发爷爷只在丹尔族待了一年,这一年她所学有限,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来自白发爷爷留给她的书籍。 翌日一早,丹黎儿立刻来到太后寝宫。 太后脸色发红、呼吸浊重,躺在床榻上浑浑噩噩的。 丹黎儿看了看太后的气色、听了听太后呼吸喘息的声音,又问了问一旁的宫女大后平常都吃些什麽。 综合以上她所看到的、听到的、问到的,她立刻可以断定太后的病只是一般的风寒所引起的,因为饮食长期不正常而导致肝火不退、风寒不去、精神不济,积小疾而成大病。 「公主,你诊出太后是什麽病了吗?」喜佳焦急的问道。 「嗯。」丹黎儿点点头。 「那你有把握医好吗?」 「应该有。」 喜佳一听,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王上驾到。」 此刻,门外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宫内一干宫女自行分成两列迎接麟颢天。 丹黎儿也立刻带著喜佳站定。 麟颢天一跨进太后寝宫,未等众人见礼,便挥手示意免礼,直接走到太后床榻旁落座。 他神情担忧的看了太后片刻,握了握太后的手,接著将眸光移到丹黎儿脸上。 「你诊治过了吗?!」 丹黎儿福了个身,避开麟颢天那彷佛和她有仇、欲将她除之而後快的眸光。「回王上,刚刚诊治过了。」 「你诊治的结果如何?」 「回王上,太后的病其实是由风寒引起的……」 「这个我知道,十个御医十个都这麽说,却没有半个医得好;既然你也这麽说,你肯定也医不好,那就准备受死吧!」 「王上,诊得出来不见得能对症下药,太后吃了太多补药,请王上给黎儿一个机会……」 「不用多说了,昨晚你本就该死的。」麟颢天打断她的话,根本不想给她机会说话,一心只想处死她来消消怒气。 「来人,将人拖出去斩了!」他接著命令道,唇角有丝快意。 「王上,我家公主都还没开始医呢,您饶了我家公主啊!」喜佳一听,连忙跪下,抱住麟颢天的大腿求饶著。 麟颢天一个抬脚,将喜佳踢了出去。 砰!喜佳硬生生的撞上寝宫的门板。 「喜佳!」丹黎儿心急的喊著喜佳,正想过去看看喜佳的情况,两个侍卫进来抓住了她。 「王上,您一心要处死黎儿来消气,却从没想过要给太后一个可以下床的机会,传言麟族国王孝心感动天,原来都只是谣传。」被侍卫拉著走的丹黎儿,扯开嗓子说道。 「站住,把她给我押回来!」 「是。」 两个侍卫接令,把丹黎儿押回太后寝宫。 麟颢天一个大跨步来到丹黎儿跟前,勾起她的下巴注视著她。 他的眼神莫测高深,让勇敢回视他的丹黎儿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麽。 「你很伶牙俐齿,胆子也很大。」他没见过像她这麽特殊的女人。「好,本王就暂且留下你的小命,二个月内,你若不能让太后下床,我就用你的尸体让太后垫脚。」 「只怕一向仁慈的太后不想垫,不如王上留著自己垫。」丹黎儿大胆的轻声嘀咕道。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够仁慈?」这女人出儿敢当著他的面暗指他不够仁慈,胆子真大! 「黎儿不敢。」 「不敢?」麟颢天将她的脸抬得更高,靠她更近。「你的眼神很大胆、你的嘴很敢说,我知道你敢。」 麟颢天的气息喷在丹黎儿的脸上,她羞赧的贬了眨眼睛,感觉脸上一阵燥热。 这奇怪的感觉比当初在谷里接触的感觉还奇怪,让丹黎儿只能僵硬的看著麟颢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麟颢天继续瞅著她,半晌之後才放开她。「丹黎儿,你记住,两个月内,你若不能让太后下床,就不要怪我不够仁慈。」 「黎儿知道王上不会对黎儿仁慈。」脱离了麟颢天的气息范围,丹黎儿又恢复她的伶牙俐齿。 麟颢天这回没对她大胆不敬的反驳做出任何责罚,只是轻扬了扬唇角,睨了她一眼,便准备离去。 「王上,请留步。」丹黎儿突然出声喊道。「若是黎儿在两个月内能医好太后的病,王上是否能答应黎儿一个请求?」 「你跟本王谈条件?」麟颢天不屑的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你要什麽请求?」 丹黎儿当然听得出麟颢天语气中的不屑,她是何其的聪慧。「请王上饶了丹尔族的欺君之罪。」 闻言,麟颢天冷哼一声。「好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竟敢要求本王饶了你们的欺君之罪,好让你恢复王后的身分。」 「王上,黎儿并没有要求恢复王后身分,只是想请王上不要对丹尔族出兵;至於黎儿,无论王上是要黎儿待在偏宫一辈子,还是要将黎儿逐出王宫,黎儿都欣然接受。」 麟颢天一听,不禁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无论是要让你待在偏宫一辈子,还是要将你逐出王宫,你都欣然接受?这是以退为进吗?本王不相信有不争宠的女人。」 「黎儿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句句都是实话?」麟颢天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接著拂袖离去,没给丹黎儿任何的承诺。 ***bb***bb***bb*** 麟颢天一走,丹黎儿连忙冲到门边,在喜佳身边蹲下。「喜佳,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喜佳摇了摇头,「我不要紧。公主,好恐怖哦,每见王上一回,都好像走了鬼门关一遭。」 「我想以後不会了,至少这两个月内他不会来。来,站得起来吗?」丹黎儿试著扶起喜佳。 喜佳撑起身子站定,「公主,王上刚刚没给你承诺,他是什麽意思啊?不会医好了太后也要死吧?」 「喜佳,我们没得选择,若不医太后,现在就得死;医好了太后,或许王上会依了我的要求。」 「公主,那你不要管喜佳了,喜佳没事,你快给太后开药,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丹黎儿立刻走到桌前落座,开了药单交给一名宫女去抓药,并嘱咐那名宫女,抓来的药她要亲自煎。 接著,她又嘱咐另一名宫女,要她找炉子来。 太后目前的情况,能吞进去的药量有限,她要在房里熏药,让太后闻进去,加速病情好转。 最後,她向第三名宫女交代道:「太后喝的汤水也必须做改变,我开单子给你,你帮我交给御膳房。」 太后的病的的确确是风寒引起的,那些诊治过的大夫全用上好的补药试图调理太后的身体,其实这样是错的。 白发爷爷就曾再三叮咛她,他之所以会研究药草,就是因为他发现了植物有冷、热、寒、凉以及相生相克的属性;你以为它很补,却不见得真的补;你以为它没用,亦不见得就没用。 三个宫女退下後,丹黎儿接著将寝室内的窗户全数打开,让清新的空气进来。 ***bb***bb***bb*** 丹黎儿开始以另类的方式治疗台后,这引起御医们的大肆讨论,大家都说她是在拿太后的生命开玩笑。 御医们不以为然的议论多少传到麟颢天耳里,他还是决定捺住性子、抱著赌一赌的心态,给丹黎儿、也给母后一个机会。 麟颢天以前天天在太医的陪同下到太后寝宫看太后的情况,交由丹黎儿医治之後,他到太后寝宫的次数增加,御医则只陪了一趟,这也让丹黎儿承受了不少压力。她每见麟颢天一回,总要提心吊胆好一阵子。 几天下来,麟颢天的耐心有了成果,他发现母后的呼吸顺了,脸色恢复了好看的气色。 又几天下来,母后清醒了,已经能叫出他的名字。 接著又过了几天,母后已经能自己进食。 又过了几天,母后已能自行翻身坐起和他聊天! 眼看母后的病一天天的好转,尽管麟颢天对丹黎儿还是馀怒未消,也不由得对她的医术感到由衷的佩服。 可是这天—— 「王上、王上!启禀王上,太后她……她……」太后的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御书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著。 「太后她怎麽了?说清楚!」麟颢天急急的问道。 宫女喘了口大气,才回道:「太后又吐又泻,情况很严重!」 「丹黎儿呢?她不在太后身边吗?」麟颢天口中问著,人也举步走出御书房,往太后寝宫而去。 走出御书房的同时,他交代随身侍卫:「去传所有的御医到太后寝宫!」 「是。」侍卫领命,连忙传御医去。 见麟颢天举步,宫女不敢休息喘息,连忙又跟著他回到太后寝宫,同时在他身後说道:「王上,丹姑娘去煎药……已经有人通知她了……」 ***bb***bb***bb*** 匆匆来到太后寝宫,太后正从床榻後面的隔间如厕出来,麟颢天连忙探问她的情况。 「母后……」 「皇儿……等等……」语未竟,她踉跄著步伐,拉著宫女又进隔间如厕去了。 见母后步伐踉跄,情况好像真的很严重,麟颢天越来越心急。 此时,御医们来到太后寝宫,都还没把脉看气色,就开始妄加推测,编派丹黎儿的不是。 丹黎儿让太后的病情有了起色,简直是在拆他们这些御医的招牌,他们心中早就对丹黎儿不满了。 「王上,这丹黎儿完全违反用药的原则,太后会有今天这情况,是意料中事,不足为奇。」 「王上,不宜再让丹黎儿为太后诊治了,太后的身子会虚脱的,先前太后的病情好转只是假象。」 「王上,微臣们早认为这丹黎儿师出无门,根本是在拿太后的生命开玩笑,她只适合医治牛羊马。」 此时良妃也进来了,她是来给太后请安的,看见这个阵仗,她也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加入诋毁丹黎儿的行列。 「王上,丹黎儿说她懂医术,分明是为了拖延死期而做出的权宜之策,王上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见太后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良妃担心丹黎儿医好了太后,王上会恢复她的王后之位。 一群御医你一言我一语,麟颢天听得心烦意乱,加上良妃又来凑一脚,麟颢天便把他们的话全听进去了。 此时,丹黎儿正好端著煎好的药进入太后寝宫。 麟颢天一见到她,连给她解释的机会也没有,随即要人把她拖出去斩了。 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又要斩她?丹黎儿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眼前是什麽状况?药碗也由手中掉在地上。 喜佳自然也愣住了,她以为她们主仆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不用担心脑袋会搬家,怎麽现在就要被斩? 「王上,您要处死黎儿,也给黎儿一个理由。」 「理由?理由就是你已经让太后的生命有了危险。」麟颢天又急又气,气自己不该相信丹黎儿。 「王上,太后的生命没有危险……」 「拖出去!」麟颢天不想再听她狡辩,她就是被她的能言善道给骗了,今日才会让母后的生命有了危险。 「等等!」麟颢天喊住侍卫,又加了一句:「本王不能让她死得这麽痛快,把她和她的丫鬟送到营中当军妓。」 军妓?丹黎儿和喜佳一听,全傻了,腿也软了,她们怎麽也没想到麟颢天会下这种命令,只能任由侍卫拖著走。 良妃则在一旁乐不可支。 看见太后如厕完出来,麟颢天立刻趋前扶她。「母后,您快快躺下,让御医们替您把脉。」 「不用了,不用这麽多人在这里,我有黎儿就够了。」太后这会儿没有虚脱的模样,反倒精神奕奕的。 「母后,丹黎儿医治不力,让母后有生命之忧,皇儿已派人将她们主仆送到营中当军妓去了。」 「什麽?」太后愕然,「黎儿哪有医治不力,多亏了她我才能坐著和你讲话,你怎麽能……快派人把她带回来!」 「母后,可您刚刚不是又吐又泻的吗?」 「本宫刚刚是又吐又泻,可我并没觉得不舒服,吐完泻完,人也更加轻松了,黎儿应该是在替我排体内的毒。」 该死!他太紧张误会她了。麟颢天立刻下令:「来人,立刻将丹黎儿和她的丫鬟带回来!」 「回王上,人已经送上马车,要追回来得花一段时间。」麟颢天说立刻,侍卫自知这是不可能的。 「哎呀!可千万别来不及……」太后忧虑得都不敢往下想了。「替本宫备马车,本宫要亲自去追。」 「母后,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是黎儿救的,若她为了救我而被人糟蹋,我活著也难心安……快、快替我备马车!」 麟颢天说什麽也不可能让母后奔波,为了安母后的心,只好说道:「皇儿亲自去追。」 ***bb***bb***bb*** 丹黎儿和喜佳被关在车里,喜佳不断的哭著,丹黎儿则是面无表情,犹如失了魂。 她知道麟颢天欲将她除之而後快,可她怎麽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让她生不如死的方法来出气。 他好冷酷无情啊!丹黎儿此刻想起他冰冷的眸光,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呜……公主,你快想想办法呀……呜……」喜佳哭著说。 丹黎儿抬眼瞅著喜佳那张哭花了的脸,这才回过神。「对,得快点想办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上 一听丹黎儿要想办法,喜佳的泪水立刻止住,她知道只要她家公主说要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马车来到了营中,喜佳却不见丹黎儿想出办法,她在她们要被拖下马车之前急急问道:「公主,你想到办法了没?」 「我想到办法了。喜佳,你记住,待会儿我叫你快跑的时候,你就跑。」 「嗯。」喜佳点点头。 被拖下马车之後,两人被押到了牢房,等候此地的将帅处置,可那押解她们两人的侍卫,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人被推进牢房的同时,那两名侍卫故意将她们推倒在铺满乾草的地上,接著相视淫邪一笑。 「我要这个。」较高的那个侍卫指著丹黎儿说道。 「不行,我也看中她了,这个让给我,那一个给你。」较矮的那个侍卫指著喜佳说道。 喜佳吓得爬到丹黎儿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臂;丹黎儿镇静的反抓住她的手,拉她一起站起身。 「上次送来的那两个,你占了便宜先挑,这次总该换我了吧?」较高的侍卫不肯退让。 「你知道我眼光高嘛……算了,我就将就一次,那下次换我先挑。」较矮的侍卫妥协了。 接著,两人同时走向丹黎儿和喜佳。 「你们……你们等一下!」丹黎儿紧张的说道。 两人停下脚步。 「我……我是个大夫,基於医德,我必须告诉你们,我的侍女……就是她。」丹黎儿指著喜佳继续说:「她身上有传染病,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碰她。」 传染病?两个侍卫一听,交换了一个略带惧色的眼神。 较矮的侍卫问丹黎儿:「那你没有了?」 「我家公主也有。」喜佳连忙说道。 「不,我没有。你们……想要做什麽,冲著我来好了。」丹黎儿在喜佳的掌心写了个「走」,接著松开喜佳的手往牢房的另一头冲去,试图将这两个侍卫引到自己身边,让喜佳有机会逃跑。 两个侍卫朝丹黎儿走去,牢房的门没锁,喜全可以乘机从牢房逃走,可她没有这麽做。 喜佳意会到丹黎儿是想保护她,可她不能就这麽自己走掉,她要和丹黎儿同生死、共患难。 她见两个侍卫已逼近丹黎儿,正要冲上前去保护她,没想到丹黎儿却在两个侍卫伸手要抓她之前,转头撞墙自尽。 自尽是丹黎儿想到最好的办法。 否则,尽管她能逃走,麟颢天也会因为生气而对丹尔族出兵。 她若死了,麟颢天应该就会消气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喜佳惊叫一声,冲到丹黎儿身边抱住她。「公主,你为什麽要自杀?」 那两个侍卫则是一副扫兴的样子,彷佛死了人不干他们的事。 「走了,待会儿再派人来收尸。」较矮的侍卫说道。「都到这里来了还想不开,动不动就自杀,这些女人真是怪。」 走出牢房,较高的侍卫正要锁上门,麟颢天出现了。 他见喜佳抱著满脸是血的丹黎儿哭著,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这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后交代?心一烦,出手将那两个侍卫挥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两个侍卫从墙壁上滑了下来。 听见巨响,喜佳转头,见是麟颢天,连忙抱紧丹黎儿。「我家公主死了,你还想做什麽?」 麟颢天在丹黎儿的身边蹲下,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丹黎儿还有气,不禁松了口气,接著便伸手要抱起她。 可喜佳硬是不让他抱,紧紧的抱住丹黎儿。 「喜佳,放手!你不放手的话会害死你家公主,你家公主还没死。」 「真的吗?」喜佳一听,连忙松开丹黎儿。 麟颢天马上抱起丹黎儿走出牢房,同时交代他的贴身侍卫:「来人,立刻把军医传到元帅帐房。」 喜佳自然是立刻跟了上去。 第五章 因为丹黎儿头部受伤的关系,马车以平稳缓慢的速度走著。 马车内除了丹黎儿、喜佳,还有麟颢天,更不可思议的是,丹黎儿就躺在麟颢天的怀里。 军医交代必须让丹黎儿的头尽量放平,伤口才不会继续流血,也可以减轻头疼,麟颢天只好抱著丹黎儿一起搭马车。 这一幕看在喜佳眼里,简直像是在作梦。 麟颢天从喜佳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而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他从没想过自己在抱著丹黎儿时,心中竟没有半点的不甘愿。 他一心想看她於死地以消气,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便立刻下令要她死,一点也不心软。 可此刻,他竟心甘情愿的被她压到腿发麻、手发酸,心中还期望著她能舒舒服服的回到官中。 这是怎麽回事?他的心境怎麽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 是因为愧疚吗?他刚刚见到她撞墙後满脸是血,心底是有些抱歉,毕竟她救回了母后的命。 发现她还有气後,他心中感到庆幸,除了自己能对母后有所交代之外,也庆幸这麽一个医术高超、胆识过人的女人没枉送掉性命。 他或许是气她欺骗了他,可也打从心底暗暗的欣赏她的与众不同。 「不要……不要过来……」丹黎儿发出呓语,双手推著麟颢夭的胸膛。 喜佳见丹黎儿推著麟颢天,唯恐她惹怒了麟颢天,连忙抓住她的手。「公主,没事了、没事了。」 接著,她又连忙朝麟颢天说:「王上,我家公主昏昏沉沉的什麽都不知道,如果冒犯了王上,请王上恕罪。」 「没关系。」麟颢天回道。 丹黎儿像是听见了,缓缓地垂下了手,可过没多久,她突然双手紧紧的抱住麟颢天,脸则在他的胸膛磨蹭著。 「娘……黎儿来找你了,娘……」 「公主,你抱的是王上不是族母啊。」喜佳想拉开丹黎儿的手,可她抱得死紧,喜佳拉不开。 「喜佳,没关系。」麟颢天说道。 「喔。」喜佳不可置信的应了声。 丹黎儿紧抱著麟颢天一会儿之後,一阵闷闷的哭泣声从麟颢天的胸臆之间逸了出来。 喜佳一听,先是红了眼眶,接著也跟著哭了起来。「呜……」 麟颢天听著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哭著,头都痛起来了。 「王上,喜佳和公主无意在王上面前放肆,可喜佳听见公主哭,忍不住也要哭。」 喜佳接著又说:「王上,我家公主很少哭的,她一向都很勇敢,族里的人有困难都找她解决,连附近几个部落的人也是,公主会哭,一定是被欺负得很惨、很委屈,请王上体谅。」 这丫头这麽说是什麽意思?是说他把丹黎儿欺负得很惨,让她很委屈?麟颢天的脸色不禁难看了起来。 「呜……呜……」 此时,丹黎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泪水越流越多,麟颢天感觉到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 「公主,呜……呜……」喜佳又跟著哭了起来。 麟颢天受不了了,「喜佳,不准哭!再哭本王就把你丢下马车,让你用走的回宫。」 喜佳一听,连忙止住泪水,紧闭著唇。 解决了一个,怀里还有一个,这个还处在半昏迷状态的丹黎儿,肯定是听不见他的命令的,麟颢天只好哄著她。 「乖,不哭,本王以後不欺负你了行不行?」麟颢天无奈的边哄著,边伸手擦擦她溃堤般的泪水。 这怎麽可能?主上怎麽可能对公主如此温柔?还说以後都不会欺负公主?喜佳为这一幕瞠目结舌著。 丹黎儿彷佛听见了,她的哭声渐渐停止,头紧靠著麟颢天的胸膛,呼吸平稳得像是跌入美丽的梦乡。 见她安静了,麟颢天也跟著闭目养神。 ***bb***bb***bb*** 马车在半夜回到了宫廷,直接驶进偏宫。 麟颢天抱著丹黎儿下马车,刚下马车那一刹那,一阵晚风夹带著芬芳的花草香味扑鼻而来。 扫视过这偏宫的庭院一眼,没想到原本一片荒芜、杂草丛生的偏宫竟然焕然一新,犹如一座小型的御花园。 抱著丹黎儿进入屋子,又发现屋子里整理得一尘不染,茶几上不是古董瓷器,而是一盆盆的花草,满室清香。 「喜佳,你家公主的寝房是哪间?」 「在这边,请王上随喜佳来。」 进入丹黎儿的寝房,这里的香味又和庭院、前厅完全不一样,这里的香味多了一股撩人、醉人的馨香。 这股香味……他有点熟悉! 俯身将丹黎儿轻放到床上,麟颢天便要起身,可丹黎儿却不愿放开她在麟颢天腰上的手。 「娘,不要走……」 「公主,你抱著的是王上,不是族母,你快放手。」她家公主怎麽老是搞错?喜佳连忙伸手要拿开丹黎儿的手。 「娘,不要走……呜……」丹黎儿轻声哭泣了起来。 「喜佳,没关系,本王陪你家公主睡一下。」麟颢天说道。 「真、真……的吗?」 那过了今晚,她家公主是不是就恢复王后的身分了? 他们主仆是不是就不会再受被砍头的威胁了? 「王上,喜佳马上退下,不打扰您和公主……睡觉了。」语罢,喜佳兴高采烈的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bb***bb***bb*** 看喜佳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麟颢天知道她在想什麽,他不禁轻笑了声,笑喜佳想太多了。 他对丹黎儿或许不再有气,可要他接受她,完全不计较她的欺君之罪,他暂时还办不到。 视线自然的扫视屋内一眼,麟颢天闭目小睡一下—— 他突地又睁开眼,注视著屏风上那套丹尔族的族服,以及那条腰带。 那腰带上的花纹和裹住他伤口的腰带的花纹一样,难道…… 麟颢天不可置信的注视著丹黎儿,接著将脸凑近她的颈窝,他依稀记得那个救他的姑娘身上的特殊体香。 丹黎儿身上的特殊体香,来自她经年累月与药草为伍,以及她习惯用药草沐浴而来的。 这味道……果然是她! 她身上的味道和温度,曾经在他最需要温暖时满足了他,如今再闻到这味道,仍教他贪恋,久久不想将脸移开。 他的气息喷在丹黎儿的肌肤上,引来丹黎儿的娇喃。 「阿达,不要……好痒……」 阿达?麟颢天一听,抬头怒视著丹黎儿。 这该死的女人,竟在他怀里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喜佳!」 喜佳听到麟颢天的咆哮声,连忙披衣推门进房,战战兢兢的问:「王、王上,喜佳……在,有事请吩咐。」 「阿达是谁?」他要让他消失! 「阿达?」 阿达有得罪麟颢天吗?阿达不是在部落里吗?王上又怎麽会知道阿达?喜佳迷糊了。 「喜佳,阿达是谁?」 看喜佳那模样,麟颢天更加确定这个阿达和丹黎儿的关系非比寻常,丹黎儿怎麽说都算是他的女人,他一定要问清楚不可! 喜佳连忙回神,「阿达是公主的马啊!王上,阿达怎麽了?」 阿达是只马! 麟颢天整张脸都绿了。 「王上,阿达得罪了您吗?可阿达在部落里啊。」 「没事了,你出去休息吧。」 「喔。」喜佳一脸莫名其妙的带上门离去。 ***bb***bb***bb*** 天刚亮时,麟颢天离开偏宫回到御书房,此刻正和屈堂、麟玄天进行密谈。 昨夜他抱著丹黎儿一夜未眠,偶尔默默的感受著怀中的柔软,偶尔浅浅的汲取著她的体香、偶尔细细的端详著她的容貌。 从她紧闭著的眼,他彷佛能透过她的眼皮窥见那双慧黠的眼眸;从她那张樱桃红唇,他讶异於她的能言善道;从她那张细致的脸蛋,他发现她的灵秀雅致和与众不同的美。 漫漫的长夜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发现,丹黎儿或许没有画中美人美,可也是一个清秀佳人,加上她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让她别有一种美;可惜他先前让怒气给蒙蔽了心眼没有发现。 「王上,你刚从丹黎儿那里回来吗?真的还是假的?」听到消息的麟玄天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也算是我的女人,从她那里回来很奇怪吗?」麟颢天横他一眼。 「从她那里回来是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可以接受她了吗?」 「本来是无法接受她的,可我发现她就是那个救了我的姑娘,加上她又救了母后,我考虑要恢复她的后位。」 「她就是是那个救了你的姑娘?你怎麽知道的?」 「她的腰带和救我的姑娘一样。」 「王上,微臣依您的旨意派人去查访懂医术的姑娘,山谷附近几个部落的族民全说懂医术的姑娘只有一个,就是黎儿公主,那应该是黎儿公主救了您没错。」屈堂这才说出他查到的结果。 「本王不懂的是……她救过本王,这可是大功一件,为何她在见到本王时不说出实情讨赏?任由本王几度置她於死地。」麟颢天想不通。 「王上,黎儿姑娘是个聪慧伶俐的姑娘,微臣活了这麽大一把年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微臣想她没说出实情,可能是知道王上遭到暗算的事兹事体大,唯恐遭到不必要的牵连。」 「丞相分析的是。」 「王上,黎儿公主是否看到暗算您的人?」 「没有,这点本王能肯定。」 「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办大皇兄了。」麟玄天又转头问屈堂:「屈丞相,你有没有仔细问过附近部落的族民,也许有人看到王上被暗算。」 「玄王爷,这次巨去查王上遇刺的事,除了查到救王上的人是黎儿姑娘之外,其馀皆无收获,恕臣无能。」屈堂请罪。 麟颢天摆了摆手,「丞相不用自责,南王爷处心积虑、计画周密、诡计多端,查不到也是正常的,怪不得丞相。」 「王上,没有证据就办不了大皇兄,难道你打算永远处於被动的一方?不想办法治大皇兄了吗?」麟玄天快看不下去了。 「王上,微臣建议加派侍卫保护王上。」为了主子的安全,屈堂提出一个建议。 「不,若加派侍卫就会打草惊蛇……」一个想法突地在麟颢天的脑中成形,「屈丞相,本王想到一个诱敌之计。」 「什麽诱敌之计?」麟玄天兴致勃勃的问道。 屈堂接著说:「微臣洗耳恭听。」 「利用丹黎儿。」 「利用黎儿公主?」屈堂思绪一转,「微臣懂了,王上是想利用黎儿公主救了您这件事,让南王爷以为她看到了暗算您的人,引诱南王爷行动?」 「没错,引蛇出洞总比守株待兔的好。」麟颢天认为这是唯一的方法。 「王上,高招啊!」麟玄天朝麟颢天竖起大拇指。 「玄天,就由你挑选几个大内高手,暗中日夜保护丹黎儿的安全,不准让她受到任何意外。」 「是。」 「丞相,继续暗查南王爷安排在宫中的内奸;还有,为了避免暗箭难防,先放出一个风声——就说本王今年九月要狩猎,为期三天。诱南王爷在这三天行动,我们就等著瓮中捉鳖。」 「臣遵旨。」 「王上,你的计策是很完美,可若是无端放出风声,大皇兄是老狐狸,会起疑心的。」麟玄天提醒道。 「放心,我会恢复丹黎儿的后位,届时再藉由圣旨放出风声。」 「敢问王上,等到我们有了南王爷密谋篡位的证据之後,您会再废去黎儿公主的后位吗?王上,臣这次到丹尔族暗查您被暗算的事,听到了有关丹莞儿的传说,大家都说丹莞儿虽然长得花容月貌,却是个刁钻野蛮的姑娘,成天皮鞭不离手呢。」屈堂说出这件事的用意是在保丹黎儿。 「是吗?」麟颢天微微一笑,转身面向那张美人图。「本王不会再废去丹黎儿的后位。」 语毕,他伸手一扫,将丹莞儿的画像扫进掌中,俐落的卷起,神准的掷入书案後的画筒中。 「三皇弟,保护好你皇嫂。」麟颢天不希望丹黎儿有任何意外。 「放心,这事交给我。」麟玄天拍胸脯打包票。 麟颢天收起画,表示他为了顾全大漠太平,对丹莞儿不再有想望。 屈堂一见,打从心底对王上佩服。「王上懂得割舍,不只是麟族百姓之福,也是大漠之福,微臣衷心敬佩。」 麟颢天无奈的苦笑,「身为一族之王,反而不能随心所欲,凡事得为黎民百姓著想,真不知这位置有什麽好抢的?若非父王将王位传於我,本王才不想坐在这高位上。」 听完麟颢天这番话,屈堂深感庆幸。「先王英明,洞悉王上必定是勤政爱民的好国王,才将天下以及黎民百姓托付给王上。」 「王上,我也觉得当王上挺不自由的,可若由大皇兄来当,遇上相同的事,只怕他不是出兵去把人给抢来,就是灭了丹尔族,所以您还是好好的当吧。」麟玄天有感而发,也庆幸自己有个英明的皇兄,否则王位若落在他身上,那他不就被这个王位给绑死了。 「三皇弟,我觉得你好像在幸灾乐祸,我加封你为辅政王,明天起参与早朝,到御书房来帮我;哪天我累了,你也可以处理国事。」 「参与早朝?到御书房帮你?那多不自由啊!」麟玄天连忙摇了摇手,「王上,你饶了我吧。」 「目前先饶了你,可我随时还是有可能加封。」他也想自由一点啊!「对了,屈丞相……」 麟颢天的话突地顿住,一枝飞镖接著由他袖中飞向内室的门柱上,因为他发现内室有人,或许是宫女,也可能是内侍…… 他知道这人立在门口处,并非是在做事,而是在偷听他们说话,这违反了宫里的规矩。 「啊!」良妃被突然飞来的飞镖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 「良妃?」 麟颢天举步走到接连内室的玄关,掀开纱幔,见到被他的飞镖吓傻了的良妃。 「王上,臣妾被您吓死了。」良妃抚著胸口说道。 「你怎麽会在这里?」 「臣妾昨晚来这里要伺候您,等不到您回来就睡著了,刚刚听到您的声音,才走到门口,您的飞镖就飞来了。」 「回你的寝宫去吧,本王和玄王爷、丞相还有事要商讨。」 「是。」 良妃福了个身,举步离去。 ***bb***bb***bb*** 「公主、公主!」喜佳由外面跑进偏宫,一路上大呼小叫的。 「喜佳,小声点,我头都痛了。」丹黎儿将采下来的药草放到竹篮里,接著轻抚著纱布的伤口。 这伤口虽然已经好几天了,可因为她撞得实在是太大力了,只要稍受刺激还是会隐隐作痛。 喜佳来到丹黎儿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主……你好不够意思哦……连喜佳也骗……」 丹黎儿狐疑的看了喜佳一眼,「我骗你什麽了?」 「你说你那晚和王上什麽事都没发生,根本是在骗喜佳。」 「那天晚上的事我根本不记得,早上清醒时,我衣衫整齐,自然是和王上什麽事也没发生。」 「那就怪了,既然什麽事都没发生,王上为什麽要下旨恢复你的后位?」喜佳实在是不懂。 「王上要下旨恢复我的后位?」丹黎儿愕然,却丝毫无喜悦之色。「喜佳,你打哪儿听来的?」 「我刚刚……」 「圣旨到。」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喜佳的话,紧接著一个宫中内侍手捧著圣旨走进偏宫。 「圣旨到,接旨!」 丹黎儿和喜佳立刻跪下。 「奉天承运,吾王诏曰,丹尔族大公主丹黎儿,曾於三个月前本王遇剌滚落山谷时救驾,又於月前治愈太后身上恶疾,功勋显著,本王免去其欺君之罪,恢复其正宫之位,钦此。」 内侍宣读完圣旨,丹黎儿却迟迟未伸手接旨,也没叩头谢恩,只是傻愣愣的注视著内侍。 「公主,接旨啊!」喜佳喊著她。 「王后娘娘!请接旨。」内侍也催促著。 丹黎儿摇摇头,「公公,我不要当王后,请您跟王上说,让他重下圣旨,恩准黎儿离宫,黎儿只求他不要对丹尔族动兵。」 「王后娘娘,不接旨就是抗旨。」内侍提醒道。「再说,君无戏言,不能要求王上重新下旨。」 「公主,抗旨是死罪,快接啦!」喜佳真搞不懂她家公主在想什麽,难道这就是聪明和愚笨的差别? 丹黎儿看看喜佳,再看看内侍,好像真没有选择的馀地,只好伸手接旨,「谢主隆恩。」 「王后娘娘,王上另有口谕。」内侍说道。 「公公请说。」 「主上要王后娘娘立刻掌管後宫,让太后可以安心养老。」 「我知道了。」 内侍接著又说:「王后娘娘,您想要王上不要对丹尔族出兵很简单。」 「很简单?」丹黎儿不明白的瞅著内侍。 内侍朝她一笑,「那些妃子们有什麽请求,总会在和王上耳鬓厮磨时提出,往往能如愿以偿。」 耳鬓厮磨?丹黎儿一听,两抹红霞飞上双颊。 「奴才告退了。」语罢,内侍举步走了。 内侍离去之後,喜佳连忙说:「公主,你刚刚是怎麽了?好不容易恢复了王后的身分,你竟然不要!」 「喜佳,伴君如伴虎,我……怕了。」丹黎儿呐呐的说出心中的恐惧,并将那圣旨如烫手山芋般丢给喜佳。 「喜佳,你知道吗?他要我的命,我还不那麽怕,我怕……又会被送去军营当……军妓。」 尽管喜佳描述了她昏倒时麟颢天对她的包容,以及承诺不会再欺负她了,可她还是害怕。 她怕了,真的好怕,怕天威难测,怕自己动辄得咎;她这辈子仗著自已够聪明从没怕过什麽,现下她真的怕了。 喜佳看著手中的圣旨,想著公主的话,也勾起了那天被送去军营时的恐惧,她连忙将圣旨丢到一旁。 还是公主聪明,凡事总想得比她多、比她远。 「喜佳,王上怎麽会知道是我救了他?」丹黎儿突然想到圣旨的内容,疑惑的问道。 喜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说。」 「算了,他是国王,他若想查这件事并不难,只要不要胡乱联想,将罪赖在我们头上就好。」 「公主,刚刚公公说,那些妃子们有所请求时,总会在和王上耳鬓厮磨时提出,往往可以如愿……」 「喜佳!」丹黎儿脸又红了,她喊住喜佳不让她往下说。「别人那样做或许会如愿以偿,我若那样做……可能会被他踢下床。」 「不会吧?昨晚王上和你睡了一晚耶。」 「喜佳,不准再说有关床上的事,羞死人了!你快把圣旨捡起来,你乱丢圣旨是诬蔑之罪,会挨板子的。」 「喔。」喜佳连忙将圣旨捡了起来。 「你先把圣旨拿进去放,我们就去找太后。」 「好,我马上去。」喜佳举步跑进屋里。 ***bb***bb***bb*** 另一厢—— 「娘娘、娘娘!」宝娃听到丹黎儿恢复王后之位的消息,也连忙跑回良妃的宫里要通知良妃。 「宝娃,跑这麽急做什麽啊?」良妃正优闲的跷著腿嗑瓜子。 「娘娘,王上下了圣旨,恢复王后娘娘的王后之位。原来王上遭暗杀时,是王后娘娘救了王上的。」 良妃一点都不觉得讶异的看了宝娃一眼,再送一颗瓜子进嘴里嗑著,边拨壳边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娘娘早就知道?」宝娃狐疑的看著良妃,而令她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娘娘,您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什麽要生气?」良妃放下手上的瓜子,端起茶优闲的喝了一口。 高兴都来不及?她的主子变性了吗?怎麽变得这麽大方?宝娃依旧一脸的不可置信,瞅著一派优闲的良妃。 良妃看著宝娃那傻傻的样子,笑了笑。「宝娃,我告诉你,王上恢复丹黎儿的王后之位是有目的的。」 「有目的?什麽目的啊?」宝娃好奇的问。 「你说王上圣旨的内容有提到是丹黎儿救了王上是不是?」良妃反问。 「是啊。娘娘,王后娘娘救了王上,那她的地位就从此稳固……」 「不会稳固的。」良妃打断宝娃的话。「我告诉你,王上恢复丹黎儿的王后之位,是要利用丹黎儿引南王爷这条蛇出洞。」 那天良妃在御书房的内室里,虽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她可以确定麟颢天要利用丹黎儿引蛇出洞,还知道王上狩猎之日,就是丹黎儿踏上黄泉之日。 「娘娘,宝娃听不懂。南王爷是蛇吗?」 「南王爷是暗杀王上的主谋,可王上没有证据,所以利用丹黎儿当饵。宝娃,到时候……」良妃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挑了挑眉。「丹黎儿的命肯定不保,那王后就会是我了。」 「娘娘,您怎麽知道这些事?是王上跟您说的吗?」 「是我不小心听到王上和玄王爷、屈丞相说的话。」 「这麽说,娘娘很快就可以成为王后罗?」 「没错。」良妃愉悦的笑著,继续嗑瓜子。 第六章 是夜,一道黑影由宫内掠出宫墙,朝南王爷府而去。 翻过了南王爷府的墙,这道黑影进入了南王爷的书房。 黑影进入後,房内依旧保持黑暗,由外向内看去,看不到任何影子,只有刻意被压低的音量细微的传出。 「王爷,属下知道是谁救了王上。」 「是谁?」麟南天急急的问道。 「王后。」 「王后?你怎麽知道?」 「王上下了圣旨恢复王后正宫之位,内容是这么写的。」 「你还知道什麽?王后有没有看到放箭的人?」 「这点不清楚。不过,依属下的判断应该是没有;如果有,王上早就派人来抓您了。」 房内沉寂了半晌之後,麟南天才打破沉默。「麟颢天有没有派人加强保护王后?」 「没有。」 「很好,想办法除掉王后。」 「王爷,稍安勿躁……」 「不,我不能冒险。」麟南天打断黑影的话,接著响起一阵——的声音。「这让你拿去打点,伺机行事。」 黑影伸出手,接过一叠银票。 「尽快办妥,得趁王后还没见过我之前赶紧想办法把她除掉,免得让她有机会把我给指认出来。」 那日麟南天为了一时的快感,亲自放箭暗杀麟颢天,原以为可以一举成功,就算没成功,也还有麒烈替他背黑锅;没想到麟颢天大难不死,让人给救了,这人可能还看见了他,他才会这麽紧张。 「王爷,再怎麽快,也要等到九月王上出宫狩猎;那时王上会带著大批的大内高手出宫,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九月狩猎?那不是还要等三个多月?」 「王爷,切勿操之过急免得坏了大事,那我们的性命就不保了。」 「好吧,你见机行事就是,我会出府一趟,等到你办好事再回宫,免得麟颢天传我进宫,被王后给认了出来……你走时小心一点!」 「是。」语罢,黑影掠了出去。 ***bb***bb***bb*** 当了王后的丹黎儿,日子自然不比在偏宫里清闲,她得打理後宫里的一堆琐事,还得处理嫔妃之间的摩擦。 真不晓得,一个男人要那麽多女人做什麽?二十几个耶,不嫌烦吗?而这样的数目甚至还在增加。 前天,就有个部落的族长又送来一个女人;而每送来一个女人,她就得忙上好多天,安排寝宫、侍女、教礼仪…… 太后常夸她把後宫治理得比她治理时还好,不但很有秩序,而且很得人心,那些宫女、嬷嬷,个个对她是既敬重又佩服。 而她和太后也成了忘年之交,太后也跟著她喜欢上种植药草、研究药草,常常和她一起腻在偏宫里。 太后虽然常夸她,她却不认为自己真的把後宫治理好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嫔妃伺候麟颢天这件事。 若依太后及良妃代掌後宫时的方式,或是每天去问麟颢天想要哪个嫔妃伺候再作安排,对某些嫔妃来说不公平。 可她若不照麟颢天的喜好安排他想要的嫔妃,又怕麟颢天不高兴,她到底该怎麽做才好? 她左思右想,最後决定依公平原则作安排,并设计出一个月的侍寝表,大家依表侍寝,那她就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头,可以多出时间研究她最近有所突破的回灵丹和龟息丸。 麟颢天若对她的安排有异议,她会告诉他,这後宫里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请他公平对待。 决定怎麽做之後,她便利用一个上午排好伺寝表,再命喜佳送到每个宫去,并做详细的解释。 ***bb***bb***bb*** 此刻,喜佳拿著侍寝表来到了良妃的宫外。 「喜佳奉王后娘娘之命,求见良妃娘娘。」 宝娃很快的来到门口迎接喜佳,将喜佳带进内室。 「喜佳见过良妃娘娘。」喜佳福了个身。「良妃娘娘,今天是月初,我替你送来这个月的侍寝表,从今天开始使用。」 「什麽侍寝表?」良妃连听都没听过。 喜佳解释道:「是王后娘娘为了让每个妃子都能有机会伺候王上,预先排定的表,就叫侍寝表。」 「让每个妃子都能有机会伺候王上?」良妃听了傻眼,「王后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啊?王上想要谁伺候,王上会宣,有些妃子王上根本就不碰的。」 「可太后不是这样说的。」喜佳回道。 良妃一听,因为心虚而怒不可遏。「该死的丫头,竟敢顶嘴!太后不是这样说?那太后怎麽说?」 喜佳不知死活的回道:「太后说以前都是由她挑选嫔妃去伺候王上,可她将後宫掌管权暂时交给你之後,你就没让其他妃子去伺候王上,自己夜夜独占王上,其他妃子心里都很不高兴。」 良妃听了脸都黑了,怒目死瞪著喜佳。 喜佳没发现良妃那想杀人的眼光,继续不知死活的说:「王后娘娘认为太后的方式还是会有不公平之处,所以就排了这个侍寝表,那大家就不会再抱怨不公平了,王后娘娘真的很聪明对不对?」 宝娃听了有理,佩服的点点头,接著眼睛一瞥,发现良妃脸上乌云密布,连忙垂下了脸。 「你这死丫头,仗著主子翻身了,故意来这里气我!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你不要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喜佳不敢气良妃娘娘,喜佳还要到别的宫去,请良妃娘娘照表服侍王上。」语罢,喜全连忙转身溜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连个丫头也敢这样气我!」良妃气得将那张讨厌的侍寝表撕碎。 「娘娘,这不能撕啊,撕了就不知道什麽时候该去服侍王上了,万一错过可划不来。」 宝娃连忙将一地的碎纸给捡了起来,放到桌上拼凑著。 「照表服侍王上?说得她好像很公平似的,我看她服侍王上的日子一定比我们这些妃子多出许多。」 「娘娘,您就不要生气了,反正王后娘娘再伺候王上也没多久,那个南王爷一定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良妃一听,气消了不少。「是啊,我都气到忘了丹黎儿是王上的饵,南王爷不想被丹黎儿指认出他是谋杀王上的凶手,一定会出来把饵吃了。她们主仆再嚣张也不会太久了。」 「娘娘,王后的宝座早晚是您的,您就不要再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不好看的。」宝娃提醒著。 良妃一听,连忙拉了拉脸上的皮肤。「该死的喜佳,我要是长皱纹,一定饶不了她。」 「娘娘,您快看,今晚是您服侍王上耶!」宝娃拼凑出一角,看到了今晚就是良妃服侍麟颢天。 良妃一听,不禁窃笑。「很好,虽然丹黎儿以後没机会伺候王上了,我今晚还是要在王上面前参她一本。我不容许她假公平之名独占王上,什麽都可以让,就是王上不能让。」 ***bb***bb***bb*** 此刻,夜色已逐渐笼罩大地,可王后寝宫和太后寝宫却仍是一片黑暗。 寝宫内一片黑暗,表示里头没人,而这时间是用膳的时间,王后和太后不待在寝宫里,会上哪儿去呢? 此刻,喜佳举灯进入王后寝宫,替丹黎儿取了一件披风转身又出寝宫,刚好遇上前来找丹黎儿的麟颢天。 「奴婢参见王上。」 「喜佳,王后呢?」 「王后娘娘在偏宫。」 「在偏官做什麽?」 「今天是十五,月仙子会开花。」 麟颢天听不懂她在说什麽,「什麽月仙子?」 「月仙子是王后娘娘在大漠中找到的一株药草,它会在十五月亮正圆的时候开花,王后娘娘就把它取名叫月仙子。王上,您要不要一起来看看?太后也在那里,等著吃月仙子。」 麟颢天一听,起了兴趣。「好,本王过去看看。」 ***bb***bb***bb*** 没多久,麟颢天和喜佳一起来到偏宫。 一跨进偏宫,喜佳立刻喊道:「王上驾到!」 丹黎儿和其他宫女一听,连忙福身行礼。 太后则喊道:「王上,你快来看这株月仙子,好稀奇啊!」 麟颢天依言走近太后身边。 太后指著月仙子说道:「黎儿说月仙子的花瓣吸收了月光之後会变成月光的颜色,然後再缓缓的盛开……王上,你看、你看,月仙子真的慢慢打开了,好稀奇啊!」 麟颢天注视著那株月仙子,深感不可思议。 丹黎儿靠过身来,伸手摘下外围那层已打开的花瓣,递给太后。「母后,快快合到嘴里,才能吃到它的药效。」 太后接过,同时说:「快摘一片给王上。」 「是。」丹黎儿点了点头,再伸手摘下一片花瓣递给麟颢天。「王上,它的味道很清爽,您尝尝看。」 麟颢天注视著她,伸手轻抓住她的手将花瓣送进嘴里,含住花瓣的同时,也轻含住她的手指头。 丹黎儿微微一震,脸热了起来。 麟颢天的眸光随著她的粉颊在月光下渐渐酡红而晶亮,他朝她轻轻一笑,而後松开她的手。 她看错了吗?麟颢天那笑居然有温度,和以往的冷笑完全不同! 丹黎儿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麟颢天也伸手摘下一片花瓣,递到丹黎儿的唇边;丹黎儿伸手要接过,麟颢天挪开了手,意思是他要喂她吃。 丹黎儿惊异得无法张口。 「王后,快张嘴啊,你不是说这样才能吃到月仙子的药效?」麟颢天用她说过的话提醒她。 丹黎儿缓缓张口合进了花瓣,唇自然也碰上麟颢天的手指头,她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唇好像也麻了。 「王上,这些奇花异卉真是稀奇又有趣,母后算是开了眼界。最近黎儿还在研究什麽回灵丹,说可以还魂呢。」太后说道。 「是吗?」麟颢天朝母后一笑,视线移回娇羞的丹黎儿脸上,彷佛是在像她求证是不是确有回灵丹这种东西? 一提到药草,丹黎儿的兴致就特别高昂。「真的有回灵丹,王上一定觉得很稀奇吧?很多人不信。」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像一朵迎著朝阳绽放的花朵,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麽灿烂。 「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确是很稀奇。」麟颢天也朝她露出微笑。 麟颢天居然相信她说的话!丹黎儿感到不可置信,她乐不可支的伸手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另一排盆栽前。 「王上,您看这株药草,它的名字叫作灵果。当初王上受了箭伤,山谷里刚好有这灵果,就是这灵果救了王上的命,我也是为了找这灵果才会遇上王上。」丹黎儿语气高昂、神采飞扬的说著药草经。 丹黎儿说话时兴高采烈,两眼发光,这是麟颢天没见过的。 「这麽说,我们的媒人就是这灵果了?」他轻柔的问道。 丹黎儿一听,没想到麟颢天竟用媒人来解释他们之间姻缘的促成,彷佛他已忘了她刻意犯下的欺君之罪。 可,这怎麽可能? 「这灵果叶子的味道很特殊。」晚风拂来,夹带著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可又并不难闻,麟颢天就鼻闻著。 「王上,不可以太靠近那叶子,叶子的味道会让人的心跳变慢。」 丹黎儿连忙取出手绢,踮起足尖,在麟颢天的脸上轻擦著;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气息。 「王上,灵果叶子的味道很特殊,药性也很特殊,与灵果不同;灵果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叶子则能让人龟息……」话讲到此,丹黎儿才发现自己一手还拉著麟颢天的手,而且两人靠得好近。 她腼腆的连忙松开手,後退了一步。「不过,我还在研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他重新拉回她的手,拍拍她的手。「你会成功的,本王预祝你成功。」语罢,他没有放开她的手。 丹黎儿看著他重新拉回她的手,感觉有一簇火苗在指间、在手心里流窜发热,她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黎儿,母后也预祝你成功。」太后走了过来,如是说道。 麟颢天此时朝太后说道:「母后,朕有事要和王后谈谈,想先带王后离开。风大了,您也该回宫了。」 「好吧,那本宫就先回宫了。」 语罢,太后带著宫女离开偏宫。 ***bb***bb***bb*** 「王后……」 「王上,黎儿是不是做错了什麽?」一听麟颢天说有事要和她谈,丹黎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麽事,紧张得打断他的话,并抽回手问道。 麟颢天感受到她的紧张,便安抚她。「你没做错什麽事,本王只是想问问那侍寝表是怎麽回事。」 良妃跟他哭诉,说丹黎儿排的侍寝表不公平,说丹黎儿服侍他的日子,一定比其他妃子多出许多;可事实是,自从他恢复了丹黎儿的王后之位,至今一整个月了,丹黎儿还没服侍过他。 所以,他来找她。不是要替良妃说话,而是要问问她,她什麽时候服侍他?天晓得,他竟盼望著! 「那表是……是黎儿为了让每个妃子都能有机会伺候王上,预先排定的侍寝表,这样大家也才不会你争我夺,搞得不愉快。」 接著,她抬眼看了麟颢天一眼,见他脸色没变,才继续说:「如果五上有特别想要哪个妃子伺候,黎儿可以安排……只是,所有的妃子都是王上的女人,黎儿希望王上能公平的对待她们。」 「公平对待她们?包括你吗?什麽时候由你伺候本王?」 丹黎儿一听连忙垂下眼,像是在逃避什麽。「黎儿……黎儿无所谓,黎儿不懂如何伺候王上,那侍寝表里没有黎儿。」 「没有你?」这句话教麟颢天有种不受尊重的感觉。「王后,你是本王的妻子,竟然不伺候本王?」 见麟颢天像是要生气了,丹黎儿开始紧张起来,神经渐渐绷紧,她一贯的沉稳早在被送到军营中的那一日起就不见了。 她脸色缓缓泛白,呐呐的道:「黎儿真的……真的不懂得如何伺候王上,万一……万一触犯王上,黎儿承担不起。王上,您让黎儿离宫好不好?或是让黎儿永远待在偏宫里也行,黎儿可以不要当王后。」 这女人在说些什麽?竟然不希罕当他麟颢天的妻子!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种耻辱,他不禁脸色大变。 他的威严不容被挑战,「王后,今晚——伺候本王!」 今晚伺候他?!丹黎儿耳边回响著麟颢天近乎威胁的命令,眼前则是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双重威胁之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眶也逐渐红了,紧张得不知所措。 喜佳一见,连忙抱紧丹黎儿,除了担心她跌倒,同时也是在保护她。「王上,王后娘娘吓到了,您不要生气嘛!」 「她什麽时候这麽容易吓到了?她刚刚不屑王后位置的胆识呢?」该死的!他好像真吓到她了,她那模样教他……心疼! 「王上,王后娘娘并没有不屑王后的位置,王后娘娘真的是怕服侍不好王上,惹王上生气,王上又要送我们去当军妓。」 该死的!麟颢夭一听,又在心里低咒一声。 原来她是怕这个!也难怪她会怕成那样。 「王上,那传圣旨的公公说……」 「喜佳,不可多言。」丹黎儿吓阻喜佳,接著向麟颢天说道:「王上,您要臣妾伺候您,臣妾就伺候您;若是巨妾不能让您满意,臣妾愿意慷慨赴死,但请不要让臣妾去……去当军妓。」 麟颢天瞅著她苍白的脸色,心揪成一团,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将她吓成这副模样。 「喜佳,扶王后回宫休息,王后今晚不用伺候本王了。」 至於那传圣旨的内侍说了什麽,他会自己去问。 「是,喜佳这就扶王后娘娘回宫休息。」 见她们主仆离去,麟颢天本来派人去传那传旨的内待,欲问他说了什麽,但丹黎儿和喜佳边走边说的话却在此时随风飘入他的耳里,解开了他的疑问,他也毋需再问那个内侍了。 「喜佳,你刚刚想对王上说什麽?怎麽会提到那传旨公公说的话?你就不怕乱说话又惹王上生气?」 「人家是想问王上,妃子们对王上有请求,真的只要在和王上耳鬓厮磨时提出,就能如愿以偿吗?」 「你问王上这个做什麽?」 「如果是,那你就勇敢的去伺候王上,再跟他要求,他以後生气时打我们板子就好,不要让我们去当军妓。」 「喜佳,你怎麽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不是跟你说了,别人那样做或许会如愿以偿,我若那样做,可能会被王上踢下床。」 「应该不会吧?主上刚刚亲自要求你伺候他耶。」 「你听不出来他刚刚是在生气吗?喜佳,王上没能如愿得到莞儿,他对我的气,这辈子肯定是不会消的。」 「王后娘娘,那怎麽办?我们不是得永远活在可能会随时被砍头或是被送去当军妓的恐惧中吗?」 「喜佳,如果再有那麽一天,我还是会想办法让你逃走,到时候你一定要逃走。」 「那你又要自己去死啊?喜佳不要,喜佳要跟你同生死、共患难,就算做鬼也要当主仆。」 「笨喜佳,我唯有一死,王上才会消气,也才能解决这件事,丹尔族和整个大漠才会和平。可你不一样,你要活下去,找个喜欢药草的人,把我的药草书给他,让他帮助人。」 「不,喜佳说什麽也不会独活……」 「不行,你要活下去……」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麟颢天也更加了解丹黎儿了。 丹黎儿不仅有著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胸襟,还有著悲天们人的胸怀,这样的女人要不触动他的心弦,恐怕很难…… 第七章 大漠在日落之後,风就大了起来、温度也降了许多,加上今夜无月,让夜色更显清冷。 喜佳奉命端著一碗补药往麟颢天的寝宫而去,她脚步很快,唯恐夜风吹凉了补药,那就难以入口了。 也由於她脚步快,加上夜色阴暗,就在麟颢天寝宫前的花园里,她不小心撞上了今夜来伺候麟颢天的良妃。 其实,是良妃故意不闪,她想要挡下喜佳,问问她手里端了什麽,哪知道喜佳没注意到她,硬生生的撞了上来。 药碗掉落在地,良妃的叫声也跟著拔尖响起。 「哎哟,好痛啊!」 「啊!」突发状况让喜佳不知所措,「良妃娘娘,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一擦。」 良妃拨开喜佳的手不让她擦,接著拉长了音朝麟颢天的寝宫叫著:「好痛、好痛啊——」 她的目的是要把麟颢天叫出来,她要麟颢天出来替她主持公道,顺便拖丹黎儿下水,挫挫她的锐气。 丹黎儿掌管後宫才一个多月,就赢得大家的尊敬和赞赏,连太后都疼她入骨;尽管她只能再嚣张一个多月,良妃还是吃味。 良妃的叫声发生了作用,麟颢天寝宫的门被打了开来。 「王上,好痛啊……呜……」良妃一见到麟颢天,连忙挤出眼泪。「王上,喜佳故意撞臣妾,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喜佳一听当场傻眼,她没想到良妃这样的指控她,连忙解释:「喜佳不敢,喜佳是不小心撞上良妃的。」 「你有什麽不敢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仗著主子翻身了,也跟著大胆起来了上良妃说著,睨了她一眼。 喜佳猛摇头,「喜佳真的不敢。」 「王上,人家都被烫红了,万一留下疤痕可怎麽办?呜……王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王后娘娘有烫伤药,很有效的,不会留下疤痕,我马上回去拿。」喜佳连忙要转身去拿。 「站住!王上没让你走你敢走。」良妃叫住她,接著又向麟颢天哭诉:「王上,您一定要惩罚喜佳。」 喜佳一听,咚的一声跪下。「王上明察,喜佳是替王上端补药来的,那补药是太后交代、王后亲自煎煮了几个时辰才熬成的,喜佳怎麽会故意打翻它?」 这丫头跟她的主子一样会说话,可良妃不相信治不了她。「王上,喜佳撞上臣妾是事实,您要替臣妾做主啊,呜……呜……」 「来人。」麟颢天喊道。 两名侍卫立刻来到麟颢天身边。 喜佳一见,只能提著一颗心等著麟颢天的处置。 良妃自然是等著计谋得逞。 麟颢天下今道:「将良妃送回她的寝宫敷药,今夜就让她好好休息,不用伺候本王了;另外,请王后来见本王,处理喜佳一事。」 「是。」侍卫同声回道。 喜佳稍稍松了一口气。 良妃没想到麟颢天会不需要她的服侍,连忙说道:「王上,臣妾擦个药就好了,还是能伺候王上……」 「回去休息。」麟颢天打断她的话,命令道。 良妃这下再也哭不出来了。 ***bb***bb***bb*** 丹黎儿接到侍卫的通报,很快的来到麟颢天的寝宫。 她已经尽量避开麟颢天,不和他有任何接触了,可为什麽总会有麻烦找上她?她是不是流年不利? 进了麟颢天寝宫,一见到麟颢天,她便开始替喜佳求情,并将喜佳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王上,那补药应该是巨妾自己送才对,如此一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件事是臣妾的错。」 麟颢天瞅著她,无语。 「王上,臣妾会亲自替您的爱妾治伤,如果真的留下疤痕,那……」丹黎儿轻咬了咬唇,「臣妾可以挨板子吗?要巨妾死也可以,只求……」 「不要送你去当军妓。」麟颢天替她接了话。「你认为本王会为了这点小事送你去当军妓,或是要你死?」 「天威难测,更何况良妃是王上的爱妾,万一她不甘心,在王上耳边多说两句,臣妾会有怎麽样的下场,难料……」 这女人竟把他麟颢天看成是沉迷女色的昏君! 麟颢天不想反驳,他走到她身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王后,你认为本王该如何处置喜佳?」 丹黎儿回视著麟颢天,呐呐的说:「喜佳是我的丫鬟,我知道她不可能故意去撞良妃,可以……可以只挨几个板子,以示警惕吗?」 「挨几个板子以示警惕?」麟颢天扬了扬眉,故作犹豫。 「王上,我愿意接受连坐处分,我也愿意挨板子。」丹黎儿认为麟颢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惩罚她的机会。 麟颢天一听,放开她的下巴。「求我,求我只让喜佳挨几个板子。」 丹黎儿连忙就要跪下。 麟颢天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不是跪下求我,是用你是我麟颢天女人的方式求我。」 什麽意思?丹黎儿一头雾水。 「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要怎麽做。」语罢,麟颢天朝她邪魅地一笑,接著放开她,走进内室。 丹黎儿在原地僵愣了片刻,接著没有多想的举步走进内室;为了喜佳,她别无选择。 此刻,她想起那个内侍说的话,原来那内侍说的是真的,可她担心自己不懂得怎麽和麟颢天耳鬓厮磨。 ***bb***bb***bb*** 麟颢天寝宫的内室是浴池,浴池弥漫著水气,烟雾袅袅,麟颢天此刻已浸泡在浴池里。 丹黎儿进来了,表示她妥协了。 麟颢天也早料到她会妥协,才会利用那内侍对丹黎儿的提议,卸下她心中对他的恐惧。 「下来,先伺候本王沐浴。」 紧咬下唇的丹黎儿缓缓褪下衣服,双手在身前遮遮掩掩,拖拖拉拉的进入浴池中。 麟颢天将她拉进怀里,两人的肌肤在没有任何隔阂的情况下真真实实的接触。 丹黎儿猛然一震。 「放轻松。」感受到她的紧张,麟颢天在她耳边低喃,同时吸取著她身上那股令人迷醉的香味。 丹黎儿转身面对他,抓过池边的丝布,替麟颢天擦洗著身体。「王上,求您让喜佳挨几个板子就好……」 「黎儿,现在求我太早了,时间还没到;再说,你都还没好好表现呢,怎麽求得动本王?」 他喊她的名?丹黎儿吃了一惊,怯怯的瞅著他。「那……该什麽时候求您?我又该怎麽表现?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我会教你。」麟颢天轻覆上她的唇,接著轻轻撩动她的舌,与之纠缠。 一阵战栗接近兴奋的感觉由舌尖蔓延至全身,丹黎儿整个人瘫软在麟颢天怀里。 麟颢天抱紧她,他喜欢她的味道,以及她带给他的感觉,他吻得更深、更激狂。 丹黎儿被吻得气喘吁吁、心跳紊乱,可她没忘记喜佳的事,娇声的央求:「王上,喜佳……」 「还不是时候。」麟颢天打断她的话。 丹黎儿眨了眨水眸,「那到底要什麽时候?」 麟颢天朝她邪邪一笑,「当然是等上了床以後再说。」 语罢,他抱著她起身走出浴池、上了床。 一碰触到床,丹黎儿认为就是这个时候了,可她正要开口之际,麟颢天却又吻她,堵住她的话,将她带领进一个她未曾体验过的世界,她迷乱了…… ***bb***bb***bb*** 天色微亮,丹黎儿在全身酸痛中缓缓醒了过来。 糟了!她怎麽会睡著了?喜佳的事还没解决呢…… 是谁说只要在和王上耳鬓厮磨时提出请求都能如愿以偿?根本是骗人的! 耳鬓厮磨时,早忘了自我,魂都飞上九重天,连自己姓啥名啥都忘了,哪还会记得要提出请求。 那她现在要怎麽办? 注视著麟颢天睡著时的模样,那如刀刻斧凿的冷酷线条竟变柔和了,她忍不住伸手触摸。 她的手指头先落在他的浓眉上,接著滑过他的眼、他的鼻梁,最後停在他的唇上。 麟颢天突地抓住她的手,她吓了好大一跳。 「啊!」 「你又想要了,是不是?」麟颢天噙著暧昧的笑问道。 哪有这样问人的?丹黎儿羞怯的摇摇头。「不是。」接著,她连忙起身跪在床上,「求王上大发慈悲,让喜佳挨几个板子就好。」 「我不要这种求法。」 不要这种求法?那他要什麽求法?他要她伺候他,她也伺候过了,他到底要怎麽样?丹黎儿有种被骗的感觉。 她眨著无辜的眼睛瞅著麟颢天,顿感委屈。「王上根本不想饶过喜佳对不对?昨晚只是……王上故意在戏弄黎儿对不对?王上心里一定早就想好要怎麽处置喜佳了对不对?」 「我绝对没有故意戏弄你,不要胡思乱想。」语罢,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想要本王教你怎麽个求法吗?」 丹黎儿点点头。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像我昨晚伺候你那样伺候我。」 麟颢天这样说一点都不为过,昨晚严格说来,的确是他在伺候她,让她浑然忘我,所以丹黎儿才会错失求他的良机。 不过,他喜欢她这样的反应,那种在伺候他时还能提出要求的女人,根本让人无法尽兴。 像他昨晚伺候她那样伺候他?丹黎儿听了不禁涨红了脸。 麟颢天噙著笑看著她,等著她行动。 丹黎儿咽了咽口水,轻咬了咬下唇後,才缓缓翻身坐起,慢慢的送上自己的唇,在他唇上开始轻舔。 舔完了他的唇,她移到他的耳朵,再由耳朵往下,经过脖子、身体、他的敏感处……如同他对待她一般。 虽然她的动作很生涩,不过给麟颢天的感觉还是挺好的,他满足的逸出一声低吟:「嗯……」 这一声低吟让丹黎儿联想到此刻的麟颢天就犹如昨夜那个沉浸在欢愉中的她,她思绪一转,停下了吻,改由小手取代,在他的敏感处继续游移著,唇则贴到他的耳朵。 「王上,黎儿做得好吗?」 「嗯,你学得很快。」 「那……饶了喜佳好不好?」语罢,未等麟颢天回话,她的唇立刻封上他的唇,身子也覆上他的身子。 「嗯……」麟颢天又低吟一声,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 「谢谢王上。」丹黎儿说道。 「谢我什麽?」麟颢天觉得莫名其妙。 「谢王上答应饶了喜佳啊。」 「本王有说吗?」 「有,您刚刚嗯了一声。」丹黎儿还模仿他那种满足的音调,「那表示王上答应了。君无戏言,王上可不能反悔喔。」她的语调虽然轻松,心里其实紧张得要命,唯恐又冒犯了他。 这女人竟然设计他!麟颢天愣了一下,接著爽朗一笑,由衷的佩服她的聪明伶俐、足智多谋。 丹黎儿忐忑的瞅著他那好看得不得了的笑,一颗心快跳出喉头了;直到麟颢天开口,她才放下了心。 「好,我饶了喜佳,可饶不了你。」语罢,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由被动变成主动。「我要让你下不了床。」 丹黎儿当然知道他说的「让她下不了床」是什麽意思,连忙阻止道:「王上,您得早朝,千万不要让大臣们久等,免得大家认为沉迷女色误了国事。」 多识大体的女人啊!不过…… 「多巧,今早休朝,所以本王能让你下不了床。你设计本王,多少总得付出代价是不是?!」 丹黎儿不想下不了床,她今天准备将灵果的叶子炼成丹,於是她飞快的转著脑子。「王上……您晚上还有妃子得应付,请保重龙体!」 「你以为我夜夜纵欲是不是?!我告诉你,有些妃子根本引不起我的兴趣,她们来侍寝,只是来此虚度春宵而已。」 丹黎儿疑惑且忐忑的问道:「既然有些妃子引不起王上的兴趣,王上为何还要留她们在宫里虚度她们的青春?深宫处处受限,外头一片广阔,何不放她们离去?」 「本王也曾这麽想过,可碍於世俗的眼光,唯恐她们出宫後遭到非议,便继续将她们留下。」没想到丹黎儿能有这样超脱世俗的看法,麟颢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对她又多了份兴趣。 丹黎儿没想到麟颢天也有相同的看法,她松懈了战战兢兢的心防,说出自己的看法。 「黎儿相信有些妃子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像我就是啊,这深宫处处充满了尔虞我诈,与其为争宠而活,不如在宫外逍遥自在。」 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和说起药草时的模样是一样神采飞扬,麟颢天默默的瞅著她,细细的欣赏著。 「真不晓得一个男人要那麽多女人做什麽?不嫌烦吗?真心相爱的,一个就够了。」她不解的微蹙起秀眉。 这是在嘲笑他有众多妻妾,自寻烦恼吗?麟颢天不曾如此尴尬过,可他并没有为她这番大不敬的话而生气。 「我们族里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制,很特别的制度对不对?所以,我们族里没有妻妾争宠的问题,夫妻俩白头到老,幸福美满。」说到这里,她的眼眸里闪耀著憧憬的光芒。 一夫一妻制?麟颢天听过这样的制度,据说在遥远的西北方,很多王国都是这样的制度。 而丹尔族的祖先就是来自遥远的西北方,因此有些习俗和大漠上的部落不同,最特别的就是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 这个制度,让族里的家庭没有妻妾之争,也让每个成亲前的男女更加慎重的选择成亲对象;彼此之间若没有爱,他们绝不轻言成亲,因为一旦成亲之後,就必须在一起一辈子,不能始乱终弃。 很多部落的女子都喜欢和丹尔族的男子成亲,这样她们就可以避免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丹尔族的女子就算没有嫁给部落里的男子,也会要求丈夫遵循丹尔族的习俗,一夫一妻直到白头。 麟颢天不反对这样的制度,他在後宫里长大,知道妻妾争宠所制造出的问题,严重的还可能动摇国本。 麟南天会密谋篡位,就是因为他不服他是偏宫所生。 只是,什麽样的女人能让他只想要她一个?只想和她一起白头到老?他身边的女人无数,还没有一个能让他有这个念头的。 丹黎儿能吗?麟颢天不知道,因为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他才开始了解她而已。 他日,若真的有个女人能让他爱上,他愿意为她废除後宫,只与她长厢厮守,杜绝後宫所有可能导致的乱源。 麟颢天没有出声阻止她说话,丹黎儿接著大胆的为自己请命:「王上,黎儿自知无法得到王上的宠爱,黎儿可否也自由离去?」 这句话教麟颢天的脸色明显的一沉,吓了毫无防备的丹黎儿一大跳,她瞠著美目,惶恐的瞅著麟颢天。 麟颢天知道她又被自己吓到了,可他没出言安抚,因为丹黎儿的话又重重的伤了他男人的尊严。 「王后,本王命令你,不可以再说这种藐视本王的话。」 「黎儿没有藐视王上。」丹黎儿连忙辩驳。 「还说没有藐视本王?本王可是你的丈夫,你动不动就想离开这里,这不是藐视本王是什麽?」 「黎儿不是藐视,是……害怕天威难测。」 闻言,心底涌上了愧疚,麟颢天低头轻吻著她,同时在她唇边说道:「好,本王答应你,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误,都赦你免死,也不会再送你去当军妓,从此不可以再说要离开我的话。」 麟颢天的话教丹黎儿愕然。 麟颢天为何会突然对她这麽宽容?丹黎儿不明白,也知道自己再聪明都想不出答案。 麟颢天朝她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粉颊。「还不快谢恩?」 丹黎儿回神,连忙说:「谢王上恩典。王上,那您……可不可以再答应黎儿一件事?」 「什麽事?」 「无论黎儿犯了多大的错误,王上都不会对丹尔族出兵?」不管麟颢天为什麽突然对她这麽宽容,丹黎儿知道自己得把握住机会乘机要求。 「贪心的女人!」他的语气略带戏谑,接著移唇到她耳边。「现在好好的伺候本王,本王就答应你。」 「谢王上,黎儿一定会好好伺候王上。」语罢,她翻身改将麟颢天压在身下,低头覆上他的唇。 第八章 丹黎儿和麟颢天一起用完午膳後才回到王后寝宫,紧张的等了一夜又一个早上的喜佳连忙迎了上来。 「王后娘娘,你怎麽到现在才回来?快紧张死我了,我一整夜都没睡!王上到底要怎麽处罚我啊?」 「不要紧张,没事了。你去睡一觉吧。」 「没事了?真的吗?主后娘娘,不会是你替我受罚了吧?」喜佳不可置信。 「没有啦。」 「没有?」喜佳无法相信丹黎儿所说的。「王后娘娘,你一定是替我受委屈了,你是不是挨了板子?」 「喜佳,我真的没有受委屈,昨晚王上要我……」丹黎儿羞涩的看了喜佳一眼,才把实情说出来:「在床上求他饶了你。」 「在床上求他饶了我?为什麽要在床上求……」喜佳突然间懂了。「王后娘娘,那你和王上昨晚是不是成了真正的夫妻?」 「嗯。」丹黎儿点点头,眸光隐约闪著幸福与满足。「王上还答应我,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我都可以得到赧免,也不会再送我去当军妓,甚至还答应我不会对丹尔族出兵。」 「真的吗?」 这一切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仅仅一晚又一个早上,王后娘娘就从王上那里得到那麽多,彷佛也得到了幸福。 「是真的,和王上耳鬓厮磨时,真的可以提出要求……」想到那暧昧旖旎的情境,丹黎儿又害羞了,迷蒙的眼眸有一层浓浓的甜蜜。 「王后娘娘,我觉得你现在很幸福,你可以忘了麒王了。」以前,王后娘娘谈到麒王时也没这麽幸福。 「喜佳,早在我和王上拜堂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想麒王了,以後不准再谈麒王,知道吗?」尽管她和麟颢天这段姻缘是因为不要引起战争而结下的,但拜了堂就是夫妻,她懂这个道理。 「知道了,王后娘娘。那我以後尽量犯错,你就可以有机会和王上恩爱了。」喜佳天真的说。 「你在胡说什麽?」丹黎儿娇斥。 「我哪有胡说。王上有这麽多妃子,你处事又公平公正,你就算把自己排进侍寝表里,一个月也只能伺候王上一次;如果我尽量犯错,你就可以多出机会和王上恩爱了。」 「喜佳,不可以这样,也许昨晚只是王上一时大发慈悲,你下回再犯错,就不见得有这麽好的运气了。」她是和麟颢天从昨晚缠绵至今日中午,麟颢天也给了她天大的恩宠,可天威难测,丹黎儿认为还是要谨慎。 「那喜佳还是不要犯错好了,喜佳改祈求上天,让王上自己召你侍寝。」 「你不要费心思了,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麽?」 「为什麽?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是这宫里长得最不起眼的女人。喜佳,昨晚一定是王上大发慈悲,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虽然已经忘了麒王,可麒王留给她的伤害却是无法磨灭。 ***bb***bb***bb*** 侍寝表继续在後宫里维持著它的效力。 因此,每天总会有不同的妃子出现在麟颢天的床上,这些不同的面孔平均一个月出现一次。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好像是在临幸过丹黎儿之後,麟颢天对於这些天天轮替的面孔竟感到陌生,他捕捉不到可以让他觉得充实而又满足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情感竟是飘泊不定的。 他想起母后生病的那段时间,後宫由良妃代为管理,他也知道良妃私心自用的霸占住他,可他并没有制止;原因是相同的面孔和感觉让他习惯,他毋需在面对繁重的国家事务後,回到房里还得适应不同的感觉。 他喜欢安定。 躺在身边的女人让他兴致缺缺、让他感到空虚,他看了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娇颜一眼,索性披衣起床,走出寝宫,迎上窗外那轮明月,突兴一股赏月的兴致。 内侍替他披上披风,他走出寝宫进入御花园,看似没有目标的漫步著,脚步却不知不觉地往特定的方向走去。 不久之後,王后寝宫出现在眼前。 他怎麽会到这里来? 疑惑之际,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是想再尝尝丹黎儿的味道,想再和她说说话。 接著,他举步走进王后寝宫。 ***bb***bb***bb*** 在守夜侍卫的通报下,喜佳很快的来到丹黎儿的寝室,掀开床帐。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王上来了。」 王上来了?在这个夜半三更的时候?丹黎儿确定自己没在作梦,立刻翻身坐起,正要下床,麟颢天已经出现在她床前。 「喜佳,下去休息吧。」麟颢天斥退喜佳。 「是。」喜佳退下。 「王后不用下床了。」见丹黎儿要下床,麟颢天制止她,接著自己褪下披风上床,靠著床头坐在她身旁。 丹黎儿对他深夜到来有著太多疑问,一脸茫然的看著他。 麟颢天看了一脸茫然的她一眼,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本王到御花园赏月,走著走著就走到这里来了。」 丹黎儿顺势倚在麟颢天身上,心思细腻的问道:「王上深夜独自赏月,应该是睡不著,有什麽事困扰著王上吗?」 「黎儿真聪明,的确是有事困扰著我。」麟颢天莞尔一笑,搂著丹黎儿肩上的手轻刷著她的粉颊。 「本王觉得空虚睡不著。」他实话实说。 丹黎儿执起他那只闲置在腿上的手,「王上手握天下,为何会觉得空虚?」 「本王是心里空虚。」 「心里空虚?主上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空虚,那王上也一定知道为什麽空虚对不对?」丹黎儿抬眸望著他。 麟好天垂眸回视著她,再度对她的慧黠感到惊叹,「聪明的女人,我的确是知道。是情感的那一部分,本王总觉得飘泊不定。本王发现自己想要安定,安定让我觉得踏实。」 麟颢天炽热的视线让丹黎儿心慌,她连忙垂眸,也松开他的手。「王上後宫嫔妃二、三十人,也难怪王上会觉得情感飘泊不定。」 麟颢天重新握住她的手,「此话怎讲?」 丹黎儿看著他们交握的手,有了夫妻之实後,这样的交握彷佛是一种生命共同体的象徵。 她的视线离开他们交握的手,「就像一个人有很多个家,有一天这个人厌倦了到处迁徙,想要择一处安定下来,可处处皆是落脚之地,他便不知到底该在哪里落脚好。有了疑虑便会开始旁徨,之後会觉得空虚。」 「嗯,这个比喻有道理,也很有趣。」麟颢天点了点头,著实佩服丹黎儿的心思细腻,也深觉和她说话可以解开心中的困惑;不似其他妃子,嘴里吐出的净是些无用的甜言蜜语。 「黎儿,那这个人该怎麽选择他的落脚之处呢?总不能不断的迁徙,最终连哪里是真正的家都不知道。」 「可以用这里去选择啊。」丹黎儿拉著他的手贴到他的胸口。 「心?」 「嗯。只要依著自己的心去寻觅,一定会找到那个最想安定下来的地方;家或许很多,可感觉一定都不同。」 「就像本王身边有无数个妃子,可每个妃子给本王的感觉都不同?」他依她的理论反问。 丹黎儿点点头。「其实,黎儿觉得唯一会是最好的。」 「唯一最好?」 「是啊。王上想想看,如果你只有一个家,无论你是在天涯或是海角,回家的路始终只有一条,你不会旁徨或是不知何去何从,你也会全心全意的在那里付出,会觉得那里永远是最好的。」 「如果本王只有一个女人,那本王就会把心全放在她身上,不会再飘泊不定,也就不会再觉得空虚。」 丹黎儿一听,连忙坐正,侧了个身面对麟颢天,神情诚惶诚恐。「王上是一族之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黎儿只是打个比喻,请王上不要当真。」 麟颢天再度把她拉回怀里,「当不当真是一回事,黎儿说的确是很有道理,你没有说错。」 丹黎儿松了一口气,「王上,臣妾听说良妃娘娘是您最宠爱的妃子,她应该可以抓住王上飘泊不定的心;至於其他妃子,王上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应该不会影响王上的情绪。」 「本王是宠良妃,可她也无法抓住本王飘泊不定的心;至於其他妃子……是无法影响本王的情绪没错。」 那他最近的反常到底是从何而来?今晚又为什麽会到这里来?他迷惑了。 「良妃无法抓住王上飘泊不定的心?难道……王上还在想著……莞儿?」丹黎儿忐忑的问道,缓缓松开麟颢天的手,身子也在他怀里僵硬起来。 「如果……王上是因为不能得到莞儿而有所遗憾,黎儿真的很抱歉。王上英明,没为莞儿掀起一场战事,黎儿愿终日为王上祈祷,祈祷日後会有媲美莞儿的姑娘出现,弥补王上心中的缺憾。王上今晚来……可是因为还在气黎儿?」丹黎儿战战兢兢的问道。 麟颢天抱紧她僵硬的身子,亲吻她的额头。「黎儿,我对你已经不生气了,也没再想著莞儿。我今晚来是想要你、想和你说说话。」 他说他想要她?!丹黎儿一听,脸一下子热了起来,直热至耳根;而除了羞涩,她也深感不可置信。 「黎儿,替本王宽衣吧。」麟颢天瞅著她绯红的脸,柔声命令道。 丹黎儿立刻动手为他轻解衣裳,床帷内也随著衣物一件一件的落地而春色荡漾…… ***bb***bb***bb*** 麟颢天在丹黎儿的寝宫过了一夜之後,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而侍寝表依然在後宫里维持著它原有的作用。 只是,尽管大家还是照著侍寝表轮流,它却已如一张废纸,完全失去了功能。 原因是,最近一个多月来,麟颢天不是冷落前来侍寝的妃子倒头就睡,就是让前来侍寝的妃子独守空闺,自己到丹黎儿的寝宫去。 他喜欢丹黎儿住的寝宫,那里总是清幽宁静。 丹黎儿的聪明伶俐、足智多谋、能言善道,以及许多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特质,让麟颢天和她在一起时不觉得腻、不觉得烦。 丹黎儿也是唯一能和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聊的妃子,以至於他在心情不好时,只想和她在一起。 而他和丹黎儿之间,并非只是心灵相通,床第间也相当契合。 可深宫冷暖无常,何时会受宠、何时会失宠都是无法预料的,这些置身身宫中的女人只能战战兢兢的承受著,丹黎儿亦是如此。 丹黎儿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受宠的一天,这一个多月来,她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并随时等著梦醒。 她会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除了她深知深宫冷暖无常,再来就是麒烈对她的失约所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因为麟颢天的宠爱而平复。 然而,丹黎儿的侍寝表曾是那些不受宠爱的嫔妃们的寄托,可现在破坏它的竟是那个制作它的人,大家都不能接受。 因此,丹黎儿在後宫的威望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并遭到所有妃子们的非议。 丹黎儿默默的承受著一切批评,她知道这就是後宫冷暖,受宠没姐妹,失宠没温情。 而反应最大是良妃,她虽然知道丹黎儿的死期即将到了,还是无法忍受她受到麟颢天的夜夜宠爱。 ***bb***bb***bb*** 在麟颢天出宫狩猎这天,狩猎队伍刚出了宫,良妃就来到偏宫。 「唷!我还以为王后最近这麽得宠,应该是会陪王上去狩猎,怎麽还在这里弄这些花花草草?」良妃一开口就奚落丹黎儿。 丹黎儿没说什麽,只是命令喜佳:「给良妃娘娘泡杯茶。」 良妃摆了摆手,「不用泡茶了,我只是来确定一件事。」 「确定什麽事?」丹黎儿不解。 「确定王上有没有带王后一起去狩猎,事实证明没有,那也就是说我没听错,王上会夜夜宠幸你,真的是有原因的。」 「有什麽原因?」 「什麽原因我可不能说。」良妃得意的笑了,「反正,你不用太得意就是了!不只王上夜夜专宠你有原因,就连王上下圣旨恢复你的正宫之位都是有原因。」 她到底在说什麽?这番话没头没尾的,任丹黎儿再聪明也想不明白,也让她更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良妃娘娘,是什麽原因不能说?」 「不能说,反正你再嚣张也不会太久。你不是很聪明吗?那就用你的脑袋想一想。」良妃起身离去,故意留下一个大谜团给丹黎儿,她不信丹黎儿能聪明到逃过一死。 「王后娘娘,她这麽说是什麽意思?王上夜夜宠幸你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而恢复你的正宫之位是因为你救王上和太后有功啊,难道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妃可能是气我得到王上的宠爱才故意这麽说的。喜佳,不要在意良妃的话,快进去,今天得把龟息丸和回灵丹做出来。」语罢,丹黎儿率先举步进屋。 龟息丸和回灵丹是利用灵果的叶子和果子分别炼成的,灵果的叶子和果子在秋季时会因过度成熟而掉落,她必须在它们掉落前炼成丹药,否则一离开枝干就会丧失药效。 喜佳连忙跟著进屋,帮忙丹黎儿。 这一忙忙到了亥时,直到那只被丹黎儿喂了药的兔子,由活蹦乱跳到心跳减缓像是死了,再由假死的状态中转醒过来,接著踉跄的跑走,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成功了,喜佳,我终於做出回灵丹和龟息丸了!」丹黎儿目送著兔子隐没在黑暗中,高兴的喊著。 「恭喜王后娘娘、贺喜王后娘娘。」喜佳高兴得手舞足蹈。 丹黎儿将实验成功的回灵丹和龟息丸分别装入瓷瓶里,「很晚了,我们快回宫休息吧。」 「喔。」喜佳拿起桌上的腊烛点亮了灯笼,再吹熄桌上的腊烛提起灯笼,主仆二人一起走出偏宫。 ***bb***bb***bb*** 今晚无月,连星辰都暗淡无光,四周一片漆黑。 可她们主仆并不怕,这条由偏宫到王后寝宫的路她们不知走了多少回,熟悉得很,就算没有烛光也能走。 走了一会儿,两人正要进入御花园,一枝箭突然射穿灯笼,主仆俩遭受到惊吓,灯笼由喜佳手中脱落,燃烧了起来,并随著夜风灰飞烟灭,四周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枝箭来得太突然,主仆受到惊吓之後全傻了。 「王、王……后娘娘……」 「喜佳,不要出声——啊!」丹黎儿机警的要喜佳别出声,可她却凄厉的大叫一声。 「王后娘娘,发生什麽事了?」听见丹黎儿凄厉的叫声,喜佳反而不再害怕,她连忙伸出手要摸她,看看她是怎麽了,可是却摸不到。 「王后娘娘?」怎麽会这样?主后娘娘刚刚明明在她身边。 「王后娘娘,你在哪里……」她突然踢到一个人,难道王后娘娘躺在地上? 她蹲下身,沿著王后娘娘的脚往上摸,竟摸到她的胸口插了一枝箭! 她惊声大喊;「快来人啊,王后娘娘中箭了!」 第九章 一枝飞镖穿过窗纸,直朝麟颢天而来,说时迟那时快,麟颢天一个旋身跃起,接住飞镖。 看了飞镖一眼,麟颢天认出这是他的飞镖,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亲信有,这飞镖不是来取他性命的,而是来传递讯息,告诉他 蛇,出洞了。 收起飞镖,他唇角同时漾开一抹胜利的微笑,接著走出麟玄天的王府,纵身一跃上了屋顶,施展轻功往王后寝宫方向而去。 当狩猎队伍出宫後,麟颢天让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则暂时隐身在麟玄天的王府中。 他虽利用丹黎儿诱蛇出洞,可绝对不许丹黎儿有任何一点意外,所以他要在她附近保护她。 否则,他毋需要他的人在刺客出现时通知他,只要等他的人将刺客抓到他面前即可。 他一来到寝宫的上头,随即看到埋伏在那里的麟玄天。 麟玄天紧张地向他禀报:「王上,刺客抓到了,可王后……中箭了。」 「什麽?」一股不安、心慌,紧紧的揪住麟颢天的胸口,他的呼吸一下变得浊重起来。 「王上,是臣办事不力,臣愿受惩罚。王后今晚在偏宫待到很晚,加上刺客利用今晚无月,所以才会有机可乘。臣已经把王后就近安置在偏宫里,并通知御医们前往。」 麟颢天一听,立刻施展轻功前往偏宫。 ***bb***bb***bb*** 麟颢天来到偏宫时,御医还没到,一枝箭还插在丹黎儿的胸口上,她已失去知觉,脸色苍白如纸,脉搏微弱。 「喜佳,马上去拿一颗灵果来!」麟颢天握住丹黎儿的手,忧心如焚的命令著。 「王上,没有灵果了……」 「怎麽会没有灵果?院子里不是有好几株吗?我记得总是果实累累。」麟颢天变得更加心浮气躁。 「本来是果实累累没错,可王后娘娘全采下来做药了。呜……王后娘娘……你怎麽这麽命苦?你上次已经到鬼门关前走过一回,这次又……呜……」喜佳边哭边说。 「全采下来做药了?那药呢?」 「王上,那药好像不可以乱吃,我看王后娘娘还搭配龟什麽丸的,我也不是很懂。她今天给了一只兔子吃,兔子本来像是死了,可几个时辰後又活了。」 喜佳说不出个所以然,麟颢天也听得一头雾水。 「山谷里是不是还有?你立刻带著侍卫到山谷里去采。」麟颢天突地想到他滚落的那个山谷。 喜佳摇摇头,「山谷里的灵果,王后娘娘早将它们移植了,现在全在庭院里,没了。呜……怎麽办?」 没了?麟颢天一听,脸色顿时和丹黎儿一样苍白。 「那它什麽时候会再长出来?」麟颢天无力的问著。 「我听王后娘娘说,灵果一年只结果一次。」 「一年只结果一次?」麟颢天的心霎时跌到谷底。「那也就是要明年的夏天才会结果?」 「应该是,呜!」喜佳不禁大哭了起来。 「不准哭!」麟颢天大吼,「你跟王后那麽久了,总该知道有哪些药可以让王后清醒过来吧?」 喜佳怯怯的看著麟颢天,声音哽咽的说:「喜佳不知道,那些瓶瓶罐罐太多了,喜佳搞不清楚。」 「什麽?你搞不清楚?」麟颢天咬牙切齿的瞅著喜佳,脸色变得铁青。 「王上,御医们到了。」 内侍通报完,几个御医随後进入。 麟颢天松开丹黎儿的手,命今所有御医:「务必尽全力医治,本王不准王后出任何差池!」 「还有,想办法先让王后醒过来!」麟颢天又补充一句。只要丹黎儿醒来,她一定有办法救自己。 「是。」 御医们走到丹黎儿身边开始动手医治,把脉的把脉、处理箭伤的处理箭伤。 一阵折腾之後,御医们处理好了丹黎儿的伤口,也喂她服下药,他们向麟颢天回报,箭上淬了毒并伤及要害、伤口又深,王后一时半刻还无法醒来,万一毒液不受控制随著血液游走全身,届时可能性命不保。 除此,他们还意外的发现丹黎儿有了身孕,目前胎儿是没受到箭伤的影响,可丹黎儿若继续昏迷不醒,胎儿也可能不保。 「该死的!」麟颢天整个人被一股不知名的恐慌笼罩,就像怕会失去什麽无比珍贵的东西般。 喜佳则又开始哭泣,「呜……」 ***bb***bb***bb*** 「王后娘娘,你快醒来好不好?」喜佳边帮丹黎儿擦著身体边说著。「王后娘娘,你到底要昏迷多久?」 丹黎儿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这当中她曾经因为伤口化脓发过高烧,所幸後来烧退了,可依然昏迷不醒。 这半个月来,麟颢天都待在偏宫里,除了早朝、接见臣子、处理政事……他几乎都守在丹黎儿身边。 这半个月来,太后也天天来探望丹黎儿,而除了太后,还有一个人也天天到偏宫,就是暂代王后的良妃。 喜佳不喜欢良妃来,她知道良妃根本不是真心来探望王后的,良妃心里一定希望王后最好都不要醒来了,那她就可以继续代替王后管理後宫。 良妃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将布巾放进铜盆内,喜佳取了梳子,替丹黎儿梳头发。「王后娘娘,我都忘了告诉你,你怀孕了,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再不醒来,小宝宝可能会不保。」 「为了小宝宝,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喜佳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她好像看到王后娘娘的眼皮动了一下。 ***bb***bb***bb*** 丹黎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四周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 她可以感受到麟颢天的气息,她想问他:良妃说他夜夜宠幸她和他恢复她的正宫之位是有原因的,是什麽原因?和她这次被暗杀有关系吗? 她原以为是良妃嫉妒她而乱说话,可在她中箭尚未昏迷前的短暂时间里,她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她在苍茫的空间里呐喊,可是没有回应,她想寻找出口,可怎麽走都没有尽头,也不见任何一个人影。 她到底在什麽地方? 她刚刚明明听到喜佳的声音,她甚至清楚的听到喜佳说她的肚子里有小宝宝,她好高兴,可她到底该往哪儿走? 「王后娘娘,你听到我跟你说话了吗?」喜佳摇著丹黎儿的手,并注意著她的反应。 好像是因为宝宝才让王后娘娘有反应的? 喜佳连忙又说:「王后娘娘,你很想要小宝宝对不对?很想要当娘对不对?那你快醒来!」 她是很喜欢小宝宝,也很想要当娘,可她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喜佳,你在哪里啊?」她心慌的朝著那片白雾大喊,可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极为细小。 喜佳听见了! 尽管声音很小,她还是听见了! 她兴奋的拉著丹黎儿的手,哽咽地说:「王后娘娘,我就在你身边,你快醒过来!为了宝宝快点醒过来,否则宝宝会死掉!」 「不要……我要宝宝」 丹黎儿的眼睛赫然睁开,喜佳的泪水紧接著滴落。 「王后娘娘,你终於醒了!」 她看到喜佳了!她终於看到人影了!丹黎儿眨了眨眼,呼吸略微急促。 「王后娘娘,我马上让人去通知王上、太后和御医。」 喜佳擦了擦泪水,起身要去请人传报,丹黎儿却喊住她。 「喜佳……」 喜全一听,连忙又回到丹黎儿身边,「王后娘娘,你不舒服是不是?」 「没有不舒服,先扶我坐起来,我好像躺了很久。」 喜佳把丹黎儿扶靠在床头,「你躺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难怪我觉得骨头好像全软了。喜佳,我是不是有宝宝了?」 「嗯。」喜佳噙著笑点点头。 「喜佳,良妃娘娘来看王后娘娘了。」 宝娃的声音突地在喜佳身後响起。 「喜佳,王后的情况还是和昨天一样对不对?」良妃的声音接著响起,口气喜多於忧。 喜佳转身,正好迎上走过来的良妃,她朝良妃福了个身,得意的回道:「良妃娘娘,王后娘娘的情况和昨天不一样,王后娘娘醒了。」 良妃一听,连忙推开喜佳来到床边,果然看见丹黎儿已经睁开眼睛,她的脸一下子闪过好几种颜色,像是无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 丹黎儿迎上良妃不甘愿的神情,轻轻一笑。「良妃娘娘,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了。」 良妃气得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良妃娘娘,你曾说过王上恢复我的正宫之位,以及宠幸我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麽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给丹黎儿这麽一问,气晕了的良妃霎时怒气稍减,既然王上已经有了南王爷暗杀他的证据,那她就跟丹黎儿实话实说;丹黎儿目前的身子还很虚弱,搞不好会承受不住打击而…… 呵!想到这里,良妃的怒气全消,唇角还得意的扬了起来。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丹黎儿此刻反倒犹豫起来,她该听吗? 她知道良妃说出来的事情对她绝对是一个打击,至於这打击会有多大她无法预知,原本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让她连在昏迷时都想著这件事;可眼下良妃那得意的神情让她害怕了起来,唯恐自己承受不住残酷的事实。 「良妃娘娘,算……」 丹黎儿不想听了,可一句「算了」都还没说完,良妃就已接著开口。 「王上恢复你的正宫之位以及宠幸你,都是为了要利用你替他引南王爷这条蛇出洞,好定南王爷暗杀他的罪。」 「利用我……引南王爷这条蛇出洞?几个月前行刺王上的人是南王爷?」丹黎儿对自已被当成引蛇出洞的饵,感到无所谓,她想知道的是麟颢天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没错,行刺王上的人就是南王爷。王上、玄王爷、屈丞相都知道南王爷密谋篡位,却苦无证据,一直办不了他;而你刚好是救王上的人,王上便利用恢复你正宫之位的机会,间接的告诉南王爷是你救了他,引南王爷对你出手,他则等著瓮中捉鳖。」 引南王爷对她出手?也就是说,王上根本是置她的生死於不顾……丹黎儿突觉得胸口泛疼,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喜佳连忙扶住丹黎儿,「王后娘娘,你很不舒服是不是?我马上去请御医……良妃娘娘,请你不要再说了。」 丹黎儿拉住喜佳的手不让她走。「我没事。」 良妃见丹黎儿受到刺激,知道以丹黎儿的聪明,肯定是联想到麟颢天对她的好只不过是她有利用的价值。 跟聪明的人讲话不必多浪费唇舌,真是轻松! 不过,她为了要再刺激丹黎儿,只好浪费唇舌把话讲得很白、很白。 「王后娘娘,王上明知南王爷为人奸诈凶狠,为了自保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王上如此置你的生死於不顾,你认为他是真的爱你吗?」 「良妃娘娘,这些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主上说过,无论王后娘娘犯了多大的错误,都免她一死,又怎麽会利用王后娘娘抓南王爷?置王后娘娘的生死於不顾?」喜佳不服气的朝良妃说道。 「那是王上说的没错,可杀王后娘娘的人是南王爷,不是王上,你有没有搞清楚?」良妃指著喜佳的鼻子。 「我告诉你,王上甚至早就安排好诱敌的最佳时机,就是他出宫狩猎的时候,好让南王爷可以肆无忌惮的动手,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王后娘娘一中箭,王上马上出现。」良妃反问喜佳。 想想那晚的情形好像真的是这样,喜佳无言辩驳,只能颤抖著双唇,默默的为丹黎儿抱屈。 「王后娘娘,那你应该可以想到王上夜夜宠幸你,是要让南王爷在他狩猎之前没有机会对你下手!他才能请君入瓮吧。」良妃问著丹黎儿。 「良妃娘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休息了。」丹黎儿困难的说,整个人已瘫软在喜佳的肩上。 喜佳连忙扶丹黎儿躺下,「王后娘娘,王上对你不是真的那麽无情的,这半个月来,王上夜夜守在你身边。」 「喜佳,那是王上看在王后娘娘怀了子嗣的份上才会这麽关心她,你怎麽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良妃再度指著喜佳的鼻子说道。 「喜佳……送客……」丹黎儿无法再听下去,她怕自己又会晕过去。 「是。」喜佳连忙转身,「良妃娘娘,请。」 良妃看了奄奄一息的丹黎儿一眼,实在是不甘心这时候走,她想看丹黎儿咽下最後一口气。 「良妃娘娘,请。」喜佳再度说道。 「宝娃,我们走。」良妃转身离去。 「王后娘娘,你千万不要相信良妃娘娘说的话,我马上去请御医来。」良妃走後,喜佳转身就要去请御医。 丹黎儿再度拉住喜佳,虚弱的摇摇头。 「王后娘娘,你为什麽不让我请御医?」一吾佳好焦急。 两行泪水突地从丹黎儿的眼中流下,「喜佳,麒王说会下旨要我,他不是失约,而是和王上一样,只是在利用我。」 「王后娘娘,喜佳不懂。」 「麒王一定是怕我不会尽心替他找灵果,治他身上的毒,所以才说会下旨要我,让我为他尽心尽力;等到找到灵果之後,我就什麽也不是了。」 「王后娘娘,你为什麽突然想到麒王?你不是说已经不想他了吗?」老一辈的人说,人在死之前总会想起以前的事,难道王后娘娘…… 喜佳不敢往下想,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下来。「王后娘娘,让我去请御医,你要为宝宝著想啊……」 丹黎儿摇摇头,「不要去请御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要回丹尔族。我在王上心里只是一个饵,在麒王心里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我不要再承受这种伤心的感觉,我要回丹尔族。」 「好,我们回去丹尔族,我这就去跟王上说。」 喜佳转身就要走,丹黎儿又拉住她。 「喜佳,我怀孕了,王上不会让我走的。」 「那怎麽办?」 「龟息丸和回灵丹呢?」 「我收起来了。」 「你拿出来。」 「喔。」喜佳起身走到药柜前,取来两个各装著龟息丸和回灵丹的小瓷瓶,递给丹黎儿。 丹黎儿打开装著龟息丸的瓷瓶,将一颗龟息丸吞下。 喜佳连忙倒水让丹黎儿喝了几口。 「喜佳,我待会儿就会像死了一样,就连御医也会诊断我已经死了。你告诉王上,我的遗愿是能回到丹尔族葬在我母亲身边,我相信王上一定会准我的尸体出宫。」接著,丹黎儿把装著回灵丹的瓷瓶塞到喜佳的手里。「一出宫,立刻让我服下回灵丹,我就会复活。记住,在十二个时辰内一定要让我服下回灵丹,否则我真的会死。」 喜佳连忙点头,「喜佳记住了,喜佳不会让王后娘娘死的;可是,日後会不会被王上发现啊?」 「不会的,顶多我不再进城,就不会被发现了。」 「那,我们还是可以进麒族的城啊。」 「喜佳,把灵果一起带走……喜佳,我终於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了。」丹黎儿微微一笑,药效也在此时发作,因为她身体很虚弱,药效发作得很快,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气息渐渐微弱了,方才的微笑还停留在唇畔。 喜佳喊了几声,见她完全没反应,立刻跑出王后寝宫去御书房找麟颢天。 ***bb***bb***bb*** 在进入御书房前,喜佳先让自已泪流满面,才走进御书房的前庭。 「王上、王上,王后娘娘死了!」 御书房的门倏地打开……不,应该说是被麟颢天用内力扫开,两片门不敌麟颢天的深厚内力,此刻还如风中落叶般微微摇摆著。 「你、说、什、麽?」麟颢天沉著一张脸,一字一句的咬牙问道。 好可怕的脸色!喜佳的泪水突地停住,害怕又疑惑地瞅著麟颢天那大出她意料之外的反应。 「王后、王后娘娘死了……」 「该死的丫头,你居然诅咒自己的主子,你活得不耐烦了?」麟颢天不相信丹黎儿就这麽死了。 「王上,喜佳没有诅咒自己的主子。呜……呜……」喜佳开始哭了起来,有点心虚的接著道:「王后娘娘真的死了……」 「不准哭!」麟颢天吼道。「王后明明好好的睡著,她随时会醒来,为什麽会突然死了?」 「那是因为、因为……王上,您派御医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人,把御医全叫到王后寝宫。」 「是。」 「该死的女人!本王没准她死,她不准死——」麟颢天大吼著,足尖一点,施展轻功前往王后寝宫。 王上看起来好悲伤,是她看错了吗?还是他是心痛他的子嗣没了?喜佳被麟颢天的反应给搞胡涂了。 啊!她怎麽还站在这里发呆?她得赶快回王后寝宫,请求王上送王后娘娘回丹尔族。 第十章 喜佳总算在十二个时辰内把丹黎儿送回到丹尔族,原本麟颢天还不愿放人,喜佳去求太后说情,才说动了麟颢天。 女儿因错置姻缘装死回来或许不是很光明正大,而且又再次犯了欺君之罪,可是只要命还在,大漠依旧和平,丹父便谢天谢地了。 丹莞儿知道丹黎儿装死回族里的消息後,连忙回族里探望姐姐,麒烈也跟著她一起回来了。 见到麒烈,丹黎儿准备下床行礼,麒烈连忙阻止她。 「黎儿,不要下床了,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快快免礼。」 丹莞儿立刻扶著丹黎儿靠回床头,「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莞儿,你好像成熟多了。」丹黎儿摸著妹妹的脸。 「嗯,我是长大很多。」丹莞儿拉住姐姐的手,一脸幸福的笑著。「姐,王上有话和你说,我先出去。」 语罢,丹莞儿退了出去,留下麒烈和丹黎儿独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麒烈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他注视著丹黎儿,脸上的神情、眼底的眸光复杂的变换著,教丹黎儿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王上……要和黎儿说什麽?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吗?」 「本王的身体已完全没问题,多亏那灵果……黎儿,我想和你谈我们曾经约定的事。」 「王上还记得那个约定?」丹黎儿有些讶异。 麒烈语重心长的说:「当然记得。」 丹黎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王上,那个约定黎儿已经不当它是一回事了,王上也毋需再把它放在心上。」 「黎儿,我必须解释,当初要莞儿的圣旨,是朝中叛臣故意抗命错下的,我碍於情势只得顺势而为;当时我想要下旨再要你,可你已经和麟王拜了堂,为求太平,我只得割舍下你。」 「王上顾虑得对,王上果然是个明君。黎儿曾经以为王上是因为黎儿貌不惊人才不要黎儿的,也曾以为王上是利用黎儿替王上找灵果才和黎儿定下约定,如今证明是黎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黎儿很惭愧。」 「黎儿,你是个难得的女人,我不会不要你。你错置姻缘牺牲自己,又救了麟族太后,才得以使大漠太平;若非有你,只怕麟族早已发动战争要回莞儿,所以你不该觉得惭愧。」 「不,其实麟王也是个明君,他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他为了和平已经割舍下莞儿了。」丹黎儿连忙替麟颢天澄清。 「是吗?既然他是个明君,为何没发现你的好?为何让你装死离开他?」麒烈不以为然。 「我会装死离开麟王是我个人的问题。」 麒烈拉起丹黎儿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不管是什麽问题,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麟王宫,那就让我完成对你的约定,随我回宫。」 麒烈这番话并没有在丹黎儿心里激起一点涟漪,因为她的心已经完全在麟颢天身上。她缓缓的抽回手,「王上,我肚子里有麟王的子嗣,我这辈子不会再接受任何一个男人。」 麒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好吧!本王尊重你的决定。」 「黎儿谢谢王上。」 「那我出去了,让你们姐妹聊聊。」麒烈起身走出房间。 接著,丹莞儿进来了。 「姐,你肚子里有宝宝了啊?」她好奇的摸了摸丹黎儿的肚子,又好奇的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莞儿,你知道王上和我说什麽吗?」丹黎儿问道。 「知道啊。」早已知情的丹莞儿没有一丝不悦。「姐,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分享王上,可是我可以把王上分给你。」 「姐不会跟你一起伺候王上,姐有宝宝了。」丹黎儿摸摸自己的肚子,满脸的喜悦。 「我当然爱麟王,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和我拜过堂的男人。那你是不是也很爱麒王?应该说你们一定很相爱对不对?」 「刚结婚时他根本不爱我。」 「真的吗?」 「真的。」 两姐妹开始聊了起来…… ***bb***bb***bb*** 丹黎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之後,身体终於完全康复,也可以自己走出门了。 跨出家门後,她先是来到自己的墓前。 麟颢天让人把她的墓造得很豪华,怎麽说她都是麟族的王后,随便盖盖,只怕有损麟族的威风。 百感交集的看著自己的墓碑,左边的立碑人是麟族国王麟颢天,墓碑的中间就是她的名字——丹黎儿。 名字之上当然得冠上麟族王后的头衔,这点麟颢天没少给她,就连形式上的用语「爱妻」二字也没省略。 他大可以省略的,她并不是他的爱妻,她只是他用来引蛇出洞的饵罢了。 「公主,风大了,好像要下雨了,你的身子刚好,不要再著凉了。」喜佳将披风披到丹黎儿肩上。 「走吧。」丹黎儿正要转身,眼角馀光却瞥见墓碑的左下角处好像有一层灰,又像是被破坏过留下的痕迹。 顿住脚步,她转而走到墓碑前蹲下,伸手抚去石面上的石灰屑。 石灰屑掉落之後,出现了凹凸不平的字,这些字明显不是出自刻墓碑人之手,像是有人拿剑运用内力刻上去的。 丹黎儿注视著逐一浮现的字——心在此处,不再飘泊。 「喜佳,这些字是谁刻的?」这几个字教丹黎儿内心悸动不已,彷佛是麟颢天在对她说著情话绵绵。 喜佳不解,「公主,本来没有这些字的,会不会是王上刻的?」 丹黎儿摇了摇头,「我想不是,应该是有人看这块墓碑的材质好,便拿这块墓碑练内力、练剑法。」 麟颢天不可能会刻这些字的,若会,他就不会置她的生死於不顾,而若真是他刻的,大概也是愧疚吧,她可是一尸两命。 「可是公主,谁敢这麽大胆在麟族王后的墓碑上乱刻字?应该是王上。你装死时,王上很伤心的。」 丹黎儿不想问麟颢天到底有多伤心,她决定要过回以前的日子,不管她多在乎麟颢天,她都必须把他抛开。 「喜佳,回去了……咦?喜佳,好像有马蹄声朝这里来了。」这地方人烟罕至,来这里的人只为祭拜而来,而现在又不是祭祖的节日,怎麽会有马蹄声朝这里来?可丹黎儿又确确实实听到了马蹄声。 「公主,真的有马蹄声朝这里来耶。」此刻马蹄声已越来越清晰,喜佳也觉得好奇,爬到一块大石头上要看看来人是谁。 这一看,让她大吃一惊,「公主,来的人好像是王上耶!」 「王上?你有没有看错?」丹黎儿不敢相信。 「没错,真的是王上,我们快走!」喜佳连忙跳下石头,扶著丹黎儿从附近的小路离去。 ***bb***bb***bb*** 慌慌张张的回到家,一阵大雨骤然而下,丹黎儿看著屋外的雨,心中不争气的担心起麟颢天。 「喜佳,王上……到墓地去做什麽?你去看看王上走了没有?看他是不是在淋雨?还是……只是经过那里?」 「公主,墓地那里是通往山脚,王上经过那里做什麽?他一定是去祭拜你的……我去看看王上走了没有?如果王上还没走,他在淋雨怎麽办?」 「当然是给他伞啊!」 「喔。」喜佳拿著伞便要出门。 「喜佳。」丹黎儿唤住她,把肩上的披风拿给她。「再帮王上带件披风,外头风大。」 喜佳接过披风,转身要走时,黎丹儿又叫住她。 「等一下……我看,你请王上回来躲雨好了,我去帮他泡一壶茶。」 「请王上回来躲雨?你还要帮他泡茶?公主,你不怕被王上看到啊?装死可是欺君之罪。」 「我当然会躲起来。你快去,免得王上受风寒。」丹黎儿心急的催促著。 「好,我马上去。」喜佳转身打开伞出门。 她由小路回到墓地,看到麟颢天就站在墓前沉思著,他的侍卫为他撑著伞。 王上没有在淋雨,那她应该不用过去了。她正要转身往回走,却被麟颢天发现了。 「喜佳。」麟颢天喊她。 喜佳转身,朝麟颢天福了个身。「奴婢见过王上。」 麟颢天看了喜佳手中的披风和伞一眼,「这是送来给本王的?你怎麽知道本王在这里?」 「因为刚刚……刚刚我也来看公主……走的时候听到了马蹄声……後来下雨了……我想王上可能需要伞。」喜佳说得结结巴巴,总算解释完。 「王上,这是公主的披风……公主以前的披风,雨大风大,我拿来让您挡风遮雨。」她把披风递给麟颢天。 丹黎儿的披风?麟颢天接过披风披上,他竟感觉到披风里残留著馀温,还有著丹黎儿的味道。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他想她想疯了。 「王上,要到家里喝杯热茶避雨休息吗?」喜佳问道。 「好,你带路。」他想到丹黎儿住过的地方看看。 ***bb***bb***bb*** 丹黎儿煮好了热茶,还热了一些烙饼。喜佳这时候也把麟颢夭带回来了,她连忙躲进内室。 她好想看看麟颢天,可又怕被他发现。 麟颢天进屋,屋里的味道是丹黎儿住的地方特有味道,怪的是,这里的味道比偏宫、比王后寝宫多了股人气,彷佛丹黎儿还活著并且住在这里。 偏宫和王后寝宫里花草的味道犹在,就是少了这股特有的人气。 「王上请坐。」 喜佳请麟颢天坐下,帮他倒了杯热茶,接著再倒两杯茶给坐在门口处的两名侍卫,并给他们一人一个热烙饼。 麟颢天喝了口茶,熟悉的茶香扑鼻而入,心头猛烈震了一下! 这茶不只是普通的茶,他喝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丹黎儿习惯在茶里添加味道清新的药草,让身体更健康。 温热的披风、加了药草的茶,这是怎麽回事?尽管麟颢天亲眼看到丹黎儿没有呼吸的模样,他也不禁起了疑窦,难道…… ***bb***bb***bb*** 几天後的一个早上,喜佳刚出门去摘菜,随即又匆匆忙忙折返回来,告诉丹黎儿她的墓被人挖了! 丹黎儿认为一定是盗墓人看墓碑上写著麟族王后,知道里头有珠宝,财迷心窍到不怕被麟族追杀而挖的。 「喜佳,我们去看看。」 「是。」 主仆俩正要出门,麟玄天突然来到丹黎儿的屋子前,教丹黎儿躲避不及,只能僵在原地无法动弹,注视著麟玄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嫂,你果然没死!」麟玄天讶异不已,尽管昨晚挖开了墓,证实了她没死;但总要亲眼见到人,才能相信。 他心底那股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中箭受伤,以及让王上痛失爱妻的愧疚消失了。 丹黎儿觉得奇怪,麟玄天说「她果然没死」,好像他已经事先知道她没死似的? 不会是那天她因为不舍麟颢天淋雨把他请来家里,有什麽地方引起他的猜疑,所以麟颢天才会派麟玄天去挖墓,麟玄天才会在这里出现! 丹黎儿不禁要怪自己对麟颢天太心软。 「玄王爷,墓是你们挖的?」 「没错。」 「那王上也知道我并没有死罗?」 「当然,王上猜到你可能把什麽龟息丸、回灵丹炼制成功了。皇嫂,跟我去见王上吧!」 丹黎儿摇摇头,「玄王爷,我知道我又犯了欺君之罪,可王上曾经答应我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都可以不用……」 「皇嫂。」麟玄天打断丹黎儿的话,「王上不会要你死,也不会因此迁怒丹尔族,可是这大漠就要因你起战事了。」 「因我起战事?为什麽?」丹黎儿惶恐的问道。 「因为你和麒烈有暧昧,这大大的损了王上和麟族的威严,王上自然要出兵替自己和麟族讨回尊严。」 丹黎儿连忙摇头,「没有,我和麒王没有暧昧。玄王爷,请你和王上说,我和麒王真的没有暧昧。」 「皇嫂,密探回报说你和麒烈曾有过一段情,甚至还定了倩;如今你又装死离宫,王上自然认为你是为了要和麒王在一起。」 「不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丹黎儿一下子无法从头解释起,焦虑的重复著不具说服力的辩驳。 「皇嫂,你如果想阻止战事就跟我去见王上,亲自向他解释。我已经替你备好了马车。」 为了不要起战事,丹黎儿只好跟他走。「好,我跟你去见王上。」 ***bb***bb***bb*** 马车进了麟族王宫,直抵御书房。 丹黎儿下了马车,却不能马上进入御书房,她在御书房外焦急的等了半个时辰後,几个武将、屈丞相、麟玄天才从御书房出来。 麟颢天召集所有的武将到御书房,还在里头商讨了那麽久,丹黎儿光看这阵仗,就知道麟颢天可能真的要发动战事。 「丞相,你要阻止王上。」丹黎儿希望屈堂能阻止王上。 屈堂摇了摇头,「事关麟族尊严,本相无法阻止。」语罢,他举步离去。 丹黎儿连忙又转向麟玄天,「玄王爷,真的要发动战事吗?」 「皇嫂,这场战事已经蓄势待发,至於会不会发动……你或许可以阻止。你可以进去见王上了。」 丹黎儿连忙进入御书房,却没见到麟颢天,她询问内侍:「请问公公,王上不是在御书房里吗?」 「王上昨晚一夜没睡,他刚进内室休息,请王后娘娘稍等。」 「要等多久呢?」 「小的也不知道,得看王上要休息多久。如果真要发动战事,王上得把体力补足,大概要几个时辰吧。」 几个时辰?丹黎儿不禁怀疑,麟颢天是不是刻意要让她等,目的是要让她来不及阻止这场战事。 不!她不能让战事发生,她一定要马上见到麟颢天。 她想要强行闯入内室,却让内侍给挡住了;而她无论如何也要进去,便和内侍有了推挤。 「王后娘娘,小的不想伤了您,请您不要硬闯。」 「公公若不让开,我就是要硬闯。公公该知道我有孕在身,你若是硬要挡,万一一个不小心……」 丹黎儿话都还没说完,内侍便怕伤了怀有龙种的丹黎儿,连忙退开。他可承担不起伤了龙种的罪名。 「谢谢公公。」丹黎儿如愿进入内室。 但在内室休息的麟颢天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手枕著头半卧在一旁的贵妃椅上。 他已经听到了丹黎儿和内侍的冲突,也知道丹黎儿已来到内室,可他不想看她,这女人深深的伤了他的心。 丹黎儿在贵妃椅旁蹲跪了下来,她知道麟颢天并没有睡著。「王上,黎儿和麒王确实曾有过约定,可并没有暧昧,您不能无故发动战事,那会损及你心英明的声誉。」 「本王还有声誉吗?」麟颢天教丹黎儿的这句话给气得睁开眼。「你装死离宫是事实,麒烈也去丹尔族找过你,本王让人全查得一清二楚;本王若不出兵,如何要回本王的声誉?」 「我离宫不是为了麒王,若是为了麒王,我现在就在麒族王宫内了。王上,请您千万不要出兵。」 「办不到!」 「王上……」 「回偏宫去!」麟颢天不想再听她多说,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回偏宫去?丹黎儿愣了一下,她又被打到冷宫去了? 「本王可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让你一辈子都待在偏宫,否则……」他冷酷的勾起唇角,「本王会让你在牢里待一辈子,这并不违反我答应过不会让你死的承诺。」 丹黎儿一听,背脊泛凉,心痛如绞。麟颢天把她利用完了,她现在说什麽他都听不进去了。 可她不想承担战事是因她而起的责任,那责任太大了,她承担不起;逼不得已,她只好跟麟颢天要人情。 「王上,请您看在黎儿让您当饵引蛇出洞,性命差点不保,让您成功得到南王爷造反的证据的份上不要出兵。」 她怎麽知道他利用她当饵引蛇出洞?难道她会装死是因为这件事? 闻言,麟颢天从贵妃椅上赫然坐起。 麟颢天的动作吓了丹黎儿一跳,她以为他是因为她跟他要人情而不悦;为了让麟颢天不生气,丹黎儿连忙取悦他。 「黎儿自知对王上已无利用价值,宝宝生下之後,只要王上高兴,黎儿可以在牢里待一辈子,要黎儿自我了断也行,黎儿只求王上不要出兵。」她这样说,他应该会高兴吧?!丹黎儿注意著麟颢天脸上神情的变化。 麟颢天面无表情的看著她,接著伸出双手,抓住丹黎儿的手臂,将她抓到贵妃椅上坐著。 他这麽做,到底是想要怎麽样?丹黎儿不禁心慌。 「黎儿,是谁跟你说我以你当饵引蛇出洞的?」 「是……良妃娘娘。王上,良妃娘娘目前暂代王后之位,她的话有可信之处,您不会否认吧?」 「良妃说的?」她怎麽会知道?麟颢天很快的想到他和玄天及屈堂商讨如何对付麟南天那天,良妃当时就是在那里。 「王上,黎儿中箭是事实,王上已办了南王爷也是事实,请王上不要磨灭了黎儿对王上的贡献,请您不要出兵。」 麟颢天没回应她的话,反问:「黎儿,告诉本王你装死离宫真正的原因。」 「黎儿只是不想再承受深宫冷暖、君王……」她顿了下,咬了咬唇後才说出心中的痛。「君王无情。」 麟颢天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悲痛,那悲痛里有浓厚的情、有甜蜜的意,只是他想听她亲口说。 他伸手轻捧住她的脸,问道:「你爱本王吗?」 「黎儿若不爱王上,那日就会任由王上风吹雨淋,也不会露出马脚,让王上知道黎儿还活著。」丹黎儿不懂矫情,实话实说。 闻言,麟颢天扬起满意的唇角,挑了挑几个月来第一次舒展的眉,如珍宝似的将她带进怀里,缓缓拥紧。 他的拥抱总让她觉得幸福、感动,可为什麽他对她做出的事总是那麽残酷?而他为什麽又会这样抱她? 她感到疑惑之际,麟颢天开口解释了。 「黎儿,我虽以你为饵,却让玄天派了一群大内高手暗中保护你,你中箭完全是出乎意料,玄天也自责不已;不过,我却在你中箭昏迷时,了解自己的心早已停驻在你身上。後来你又装死,一连串的打击让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麟颢天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丹黎儿震惊不已,她瞠著明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麟颢天亲吻她因讶异而微张的唇,「黎儿,我是那麽的爱你,你应该看到我留在墓碑上的字了,我的心终於找到可以停驻的地方了。」 「王上,黎儿不敢妄想得到王上的爱,只求王上不要出兵。」君王的爱,她自认为无福消受。 「不敢妄想得到我的爱?」这女人竟说出这种伤他尊严的话,他脸色一沉。「为什麽?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我会以为你心里并非只有我一个男人,还有麒烈。」 丹黎儿轻抚他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解释道:「王上,黎儿心里确确实实只有王上,您不要把麒王扯进来。」 「是吗?你没把话说清楚,我就把麒烈扯进来,你该知道扯到麒烈的後果。」他的心中燃起熊熊妒火。 丹黎儿从没见过这样任性的麟颢天,她像哄孩子般的哄他:「王上的後宫有无数个妃子,个个美艳,黎儿相貌平凡、岁岁老去,绝对无法消受王上恩宠太久;所以黎儿不敢妄想得到王上的爱,跟麒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要把他扯进来。」 「这个解释我还满意,你既然是担心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再收妃子,至於目前後宫里的妃子,我会让她们选择是否离去;不想离去的可以留下,可我不会再临幸她们。」 「王上为什麽要这麽做?」丹黎儿讶异不已。 「女人太多只会增添困扰,我已经找到可以停驻的地方,其馀的都是多馀的,我本来就喜欢安定。」 「可王上是一国之君,好像不该只有一个女人。」 「是吗?没这个规定吧?我还想带你出宫到北方、到南方走走,我会封三弟为辅政王,他可以代我处理国事。」 丹黎儿一听,将麟颢天抱得好紧,激动不已,「王上,黎儿要跟著您到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是天涯或是海角。」 麟颢天也将她环紧,「本王准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