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的苦恋》 第一章 江清湄走进校园,突然一个皮球迎面而来,她机伶地一侧身,皮球擦过她的短发。 她还没有定神,一个高个子边跑过来边笑着叫:“我投中啦!我赢啦!快付款!” 江清湄这下子可火了,她抚住头:“喂!怎么把篮球投向我的头上来了?” “打赌啊!能打中你的头,我可以赢一百元!”他扬着两道彩眉,脚还跳着,快活得不得了。“借用你的头不好意思,放学请你吃下午茶如何?” “我要你向我郑重道歉!这是校园,不是足球场!” “嗯!好凶的老太婆!”他嬉皮笑脸,“不道歉又怎样呢?” 又有三个男孩子追上来:“唷!哪来的漂亮女生?” “她要我道歉,吃了九斤大蒜!” “他是不能道歉的,有损他的威严。”其中一个男孩子走前一步:“我来向你赔罪!” “他是香港教父?”清湄轻蔑地瞧那大个子一眼。 “差不多,差不多!这儿人人尊敬他,听他的!” 清湄出其不意,一手把篮球抢过来,重重地掷向那“香港教父”的头:“去死吧!” 他差点站不住倒在地下,江清湄拍拍手,乘他们混乱,朝另一方向走,那里一个女孩子在等着她。 那女孩子样子不难看,只是眼镜太恐怖,最少有一千度近视,“早安!我叫霍比蒂,工学院一年级的学生!” “你好!霍比蒂,我们同一个院,我念建筑工程。” “我也是!土木工程太呆板,女生都不喜欢。刚才你和他们吵架?” “看那个高高的,他用篮球扔我。”清湄还在生气呢! “你不应该得罪史希文。” “我知道!他是‘香港教父’,大不了他用轻机枪杀我。” “那倒不会。但是他会捉弄你,令你难堪。你准备去哪儿?还没到上课时间。” “去校务处,我由外国回来,学校已经开学了!” “开学半个月啦!”比蒂笑笑:“我陪你” 下午有课,霍比蒂带清湄到canteen吃饭。 史希文和他的三个“手下”都在,清湄经过他们桌子时,嘘声四起,江清湄瞪了他们一眼。 清湄正在吃牛肉饭,三个女孩子捧着盒子进来,一直跑向史希文的桌子。 “你们怎么这么迟才到?”史希文粗着声音:“再过五分钟我们就拉大队上馆子。” “对不起!司机说塞车,我已经骂了他一顿。”带头那个穿粉红裙子的,一连串的道歉:“不要生气嘛!这是你喜欢吃的牛柳,蛋沙律和炸猪扒。” “连汤都没有,想干死我?”史希文一面叉块牛柳往嘴里,一面骂,含糊不清。 “司机说汤容易翻倒,麻烦!” “好啦!下次我叫雪丽给我送菜!” “不要,不要。”她求着他:“明天我一定带汤!” “你们三个站着干什么?吃东西呀” “那三个女孩子是谁?在史希文家做事?” “文学院的,领头那一个叫安妮,其余两个是她的死党,史希文下午有课,她们就来送菜,献殷勤!” “为什么要那样奉承史希文?” “想追求他呀!那个叫雪丽的也是,学校很多女生追求史希文,最厉害的是玛莲娜,她家里有钱,跟着她的人很多,今天她没有上课,否则轮不到安妮献殷勤。” “嘿!那班人脑子有毛病。”清湄继续吃饭:“史希文不也是一年级学生,入校半个月,风头那么劲?” “史希文念的中学是名校,他念中学时已经是大亚哥了,所有校篮球赛都靠他拿分,田径、武术、击剑都很出色,老师宠他,同学崇拜他,加上他那英俊的脸,不单只迷住了男孩子,也迷住了女孩子。” “这儿不是中学,他应该威风丧失!” “那间名校成绩很好,差不多百分之四十都是那名校的学生,每个院都有史希文的死党” 下课时在校门侧等汽车,比蒂跟人打招呼。 清湄问:“你的朋友?” “其中两个是我的中学同学,他们念文科,以前我们五人合资乘的士,今天你要送我” “请她们一起来,我送她们回家。”清湄说着,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们面前,她把五个同学全请了上去。 “不好意思,江清湄同学,太麻烦你!” “不麻烦,车子应该在路上走得。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回到家,走进大客厅,就听见江太太和她的法国媳妇在吵架,一个说法文,一个讲上海话。 “二小姐回来了,你的点心” “送到我楼上的客厅!” 江清湄跑上四楼,放下由法国带回来的皮袋,回到房间,先享受了一个冷水沐浴,套上件宽宽的白色袍子,走出客厅,佣人亚倩已经把点心、饮品放好在桌上。 她一面吃鸡批一面抄笔记,她入学迟了,笔记是霍比蒂借给她抄的。 助教在课堂上说,下星期开始画草图。她不敢偷懒,赶着把缺了的课补上。 一直忙到吃晚餐的时间,亚倩上楼请她准备。 她换了条深蓝真丝裙子,腰带上有一个很名贵的金属扣,把裙子点缀得很美。 经过二楼,父亲江子斌把她叫住:“孩子,第一天上课,吃力吧?” “还好,第一天嘛!功课紧一点,不过我会适应的,我们吃饭吧!”清湄挽住父亲的手臂。 “你替我哄哄你妈!” “她又不肯吃饭?” “唉!都是你的宝贝嫂嫂气的!” “妈咪也真是,为什么就不肯忍一下。”她到母亲的房间,敲了敲门。 “进来吧!”有气无力的声音。 清湄推门进去,看见江太太躺在床上。 “妈!”清湄坐在床边:“你哪儿不舒服?” “头痛,”江太太苦着脸,“像被针刺一样!” “我下课回家就听见你和嫂嫂在吵,妈,看在哥哥的份上,别跟嫂嫂计较,别管他们夫妻间的事了。” “你哥哥!哼!我怎么疼他,连天都知道,他现在竟然联合着老婆来对付我。”江太太抽抽咽咽。 江子斌进来:“清湄,你的电话,在客厅!” “妈,你胃口不好,我叫厨房给你褒鲍鱼鸡粥!”清湄跑到楼下,拿起电话:“喂!伟航,我今晚不想出去,第一天上课,妈咪又不舒服。” “我好想你,明天下课接你,好不好?” “不!这个星期我们要画草图,星期五下午就要交卷,我很忙,等定下来我再给你电话。不说了,哥哥叫我吃饭,拜拜!” 清湄放下电话,把江俊彦叫住:“哥哥,你能不能劝劝嫂嫂,叫她不要和妈咪吵架,妈咪心脏不好。” “每天都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妈咪骂海莲妮,说她不应该穿睡袍吃中餐,家里又没有外人。” “进江家,应该守江家规矩” 清湄走进校园,正伸出手和等候她的比蒂打招呼。 吱!一辆车在她身边擦过,她站不住倒在草地上,灵魂被吓得飞上天,她按着胸口,定定神,看见史希文开了辆金色的劳斯莱斯跑车,他把头伸出车窗外:“老太婆,没把你吓死吧?” “哼!原来又是你这流氓。”清湄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牛仔裤:“你想开车碾死我?” “杀人偿命,为了你多不合算?” “要是我躲避不及,你把我撞伤了怎么办?” 史希文由车内出来,用手抚一下她的手臂:“你不是完整无缺吗?皮肤还很细腻、幼嫩呢!” “你这”清湄举起手一巴掌拍过去,史希文一手捉住她的手腕:“想打我,你听说过没有?我空手道多少段,柔道多少段?” 清湄咬住下唇,冷汗在她皮肤下冒出。 霍比蒂走过来:“史希文同学,你把清湄的手腕快要捏碎了!” “放心,这么白嫩的手腕,我会怜香惜玉,清湄,这名字很特别,不错!”史希文穿条白牛仔裤,他握着那条手臂:“四眼妹,你为什么面如死灰,我握的又不是你,况且我才只不过用了一分力。想我放手,那可以,叫她向我道歉!” 清湄实在很痛,她看见史希文穿了双名厂运动靴,而她自己呢,穿了双寸半跟的白皮鞋,她突然抬起脚在他的运动短靴上重重一踏,史希文捧住脚在那儿跳,清湄拉了比蒂便跑。比蒂的手掌湿得淌汗。 “你的手腕怎样?哎!又红又肿,清湄,不要跟他斗,他像蛮牛,你斗不过他!”比蒂怜惜地抚着她的手腕。 “我偏要跟他斗,他斗力,我斗智” 到canteen,满座。 “去另一个canteen。” “不想去,史希文和他的死党在那儿!”清湄说:“我们到外面吃!” “时间赶不及,下午第一节我们有课!” “怎么办?”他们正在烦恼,一个男孩子来到清湄的面前:“我的桌子有空位,如果两位不介意” “谢谢!”清湄向他笑笑:“很高兴和你在一起!” 那男孩子有点害羞,一张孩子脸,显得很乖,很纯。他告诉清湄他是理学院一年级新生,叫杨雅贤。 吃饭的时候,他偷偷看了看清湄几次,江清湄在任何角度下都是那样漂亮。 回教室时,霍比蒂说:“杨雅贤很喜欢你!” “谁说的?胡诌!”清湄摇一下头。 “真的!吃饭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你几次,每次欲言又止,我们离开canteen,他跟着我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我还以为他会追到工学院里来。” “他追的是你!”清湄架起书桌,把草图放在桌面上,把三角尺推来推去。 “追我?追四眼妹?我配吗?人家一表人才。” “别看不起自己,除了眼镜,我认为你很好看。” “好啦!行啦!见你的大头鬼。”霍比蒂难为情得没处躲,回到自己的座位,找绘图笔。 清湄回头向她笑笑,扮个鬼脸。比蒂吐出了舌头。 星期五下午,清湄迷迷糊糊地走进校园,为了赶好手中拿着的草图,她熬了一个通宵,早上十时才倒在床上睡了三个钟头,连早餐、午饭都没有吃,就赶回来了。 “江清湄同学!”有人在叫她。 清湄揉了揉眼睛,杨雅贤穿了套西装站在她面前。 “杨同学,下午不用上课?这儿不是理学院吧?” “这儿是工学院。我下午没有课,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交图,特地来这儿等你的。” “有事吗?”清湄用手盖在头顶上。 “你交完图就没事了,我想请你看电影。” “看电影?我连早餐、午饭都没有吃,看电影?” “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看电影。” “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一张床,我好累,那儿都不想去,我要回家睡大觉。”清湄真想躺在草地上:“你没见到我眼肿肿的,很难看?” “不!你很好看。”杨雅贤十分体贴:“睡眠不足会影响身体,我等你,送你回家休息。” 清湄摇摇手:“我的车子在外面,拜拜!” 清湄回到教室,同学都到齐了,清湄连忙交卷。 “赶夜车?星期三晚你不去看电影不就没事了?”霍比蒂走到她身边,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 “刚才杨雅贤约我看电影,我跟他说再见!” “他一定很失望,我回来已经看见他在校园。” “没办法!我要回家洗澡,吃东西,睡大觉。明天一早我还有约,去海洋公园。唉!在法国就好了!” “约了男朋友?” “世交,从小认识,走嘛!我要睡觉。” 校园内,杨雅贤还没有走,他站在一棵大树下,手中拿着一瓶鲜奶和一双纸袋。 他走过来:“江同学,我为你买了鲜奶和三文治!” 清湄精神为之一振,马上接了过去,喝几口鲜奶,又吃了整块三文治:“谢谢!我从未吃过这样美味的三文治。唉!人舒服多了。” “只是你现在肚子饿了吧!学校的餐厅不会有什么好食物。”杨雅贤还是不死心:“真的不用我送你?” “清湄的车子就在外面。”霍比蒂见清湄一个劲的吃东西,她只好代答:“她的眼睛快要睁不开,恐怕一上车便倒头大睡,对不起,杨同学,辜负了你的好意!” “没关系,反正有霍同学陪着她!”他扬扬手走开去:“星期一见!” “再见!”比蒂和清湄分别和他道别。 汽车里,比蒂忍不住说:“杨雅贤真好,温柔、体贴、周到,怕你饿,傻瓜似的拿着奶瓶站在校园。” “放心,星期一我找他谈谈,为你们撮合!” “不要,杨雅贤不会喜欢我的,你不要让我出丑好不好,以后我看见他会全身发抖的。” “你人好,他人也好,两个好人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对,舍你其谁,你不用担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别提杨雅贤,星期三你跟谁去看电影?” “一家人,嫂嫂买了戏票,我不去,哥哥会不开心。啊!”清湄打了一个呵欠:“我睡啦!” “二小姐,我忘了告诉你,”司机说,“刚才有位小姐拿了盒东西来,说是送给你的,指明你亲手收下,我把它放在座位上。” “清湄,我看到了,在这!” 一个私房盒子用彩纸包着,很漂亮,清湄一面拆,一面说:“谁送的礼物?今日我生日吗?” 揭开盒子,蓬!黑烟冒出,哗!好臭,臭死人,比蒂呛咳,清湄吃力地叫:“停车!” 车停在路边,清湄和比蒂分别由车厢里跳出来:“是个臭蛋!”清湄指住司机:“打开所有的窗,把臭气放出去。嘿!我差点被熏死!” “太缺德!谁这样恶作剧。”比蒂用手抹抹面。 “二小姐,纸盒上有字。” “给我,快给我。”清湄接过去,一看:“老太婆,滋味不错吧!担保你连晚餐都省了。” “该死的史希文!” 清湄穿了套淡黄色短裤套装,同色低跟皮鞋,头上戴白色太阳帽。 她走进海洋公园,高兴地在空地上转圈圈:“我上次回来,这儿还没有建好,现在好漂亮!” “你好几年没回来了!”伟航不停地为她拍照。 “看那怪兽,”清湄走过去:“有人在里面跳跃,真好玩,我也要进去跳个够!” “你看,十二岁以下。”伟航拉住她:“小姐,你已经十九岁了,还是拍张照吧!” “你看,人老了有多悲哀!”清湄不服气,一步一回头,看那些孩子在里面跳。 “你老,我岂不更老?”伟航戴着眼镜,近视二百度,不算恐怖,他高高瘦瘦的,很有风度,身上穿的、用的全是名牌货。 “你二十六岁,太老了!”清湄忽然低叫:“好美啊,那边也有呢!简直是百花吐艳。” “那是花卉廊。”伟航看了看钟:“先看鹦鹉表演,等会儿我们再去看花,有一百多种不同的花卉,盆栽,可惜只能参观,不能购买。” 到花园剧场看鹦鹉,那些鹦鹉七彩缤纷,又肥又大,它们在打翻、走钢线、穿圈、推车、插旗。尖嘴巴含住水桶打水表演很多很多有趣的动作,伟航告诉她,那一只是雪花小姐,那一只是金刚 由花卉廊出来,伟航带清湄到自由动物园去看动物,那儿有骆驼、猿猴、袋鼠、山羊、珍珠鸡及鹿 “看!那白色孔雀多漂亮?”清湄在叫:“开屏啦!哈!其他的孔雀也开屏了,伟航,拍照,拍照!” 接着,他们在瀑布花园看瀑布和小鸭子,小天鹅,还有鹤呢!伟航又带清湄到铁索桥拍照。 “我们坐架空缆车上山顶,先吃午餐,然后到海洋剧场看海豚和海狮表演。” 坐在红色的架空缆车上,清湄往下腑望,整个海洋公园尽入眼睑,清湄兴奋得哈哈笑。 在美丽华餐厅吃西餐,清湄问:“伟航,你已经二十六岁,够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你认为我应该结婚?”伟航凝视她。 “男大当婚嘛!我到法国去了几年,你到底在干什么?回来看见你还是老样子,赚钱,赚钱!” “我在等待你!” “用不着等待,早就准备好!” “清湄!”伟航喜出望外,紧握着她的手:“原来你早就准备好嫁给我!” “谁说嫁给你,神经病!”清湄把手抽出,把一小块牛扒叉进嘴里。 “刚才你说准备好!”伟航垂下头,像斗败了的公鸡,“你不说,我也不敢乱开口。” “我说,你听着啦!我随时准备做你的伴娘。” “我不要你做我的伴娘,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根本不可能,我们是好朋友。而且,你一直把我当妹妹,哥哥怎可以娶妹妹?” “我又不是你亲哥哥,我们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不喜欢我也不能乱找借口!” “对!我们不是同父同母,但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兄妹不能通婚,我不想心理犯罪。” “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你是在法国交了男朋友,还是在大学遇上个白马王子?” “我在法国几年,要上学,又要陪外公,他时日无多,我不忍心扔下他去谈恋爱。外公死后我就赶回来上课。”清湄说:“我上学才一星期,忙都忙死了,去哪儿找白马王子,在天空挂个勾?” “你既然没找到新欢,为什么要拒绝我?” “什么新欢旧爱,我江清湄活了十九年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也没有拒绝你,我们不是一起吃饭?” “我们只可以做朋友?”伟航老大不高兴,脸拉得很长:“你永远不会嫁给我?!” “我可不敢说永远,谁能知道明天会怎样?”清湄一面抹嘴一面看手表:“现在该去看海豚表演了吧?” 伟航无言结账,带清湄到海洋剧场,那儿已经有很多人。清湄说:“你呀!扎脚老太婆似的,好的座位都没有了,早知道自己跑来,扔下你!” 他们坐下来后,表演已经开始,首先几条海豚窜出水面向大家跳水致敬。接着又跳圈、跳竹竿、亲吻训练员,在半空转圈翻跟斗。它们向观众跳水告别后轮到海狮出场。海狮的皮又黑又滑,它们不只会演奏乐器、跳舞,还会倒竖葱、步行最后挥臂向观众表示再见。 “他们又笨又蠢,竟然表演得那么精彩。” “我们去海涛馆!”伟航木然地说。 海涛馆里只有些海象、海狮、海豚在睡觉,晒太阳。最有趣的是那些很小的企鹅,一共有十几二十只。 “很可爱,嗯!” “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到海洋馆。” “海洋馆一共有几层高,一定有很多漂亮的鱼类。” “这是世界最大的海洋水族馆之一。”伟航还是冷冷的,“水中有个珊瑚岛,很漂亮!” “哟!很多鱼,红的、蓝的、银的、黄的、彩色的,还有七彩的,看那条紫色的,哪些是深水鱼哪些是淡水鱼我都弄不清,就是漂亮,就是开心!” “每种鱼都有图片介绍!” “拍照!” “这儿不准用闪光灯,黑黑的,拍不成。” “伟航,我看见海龟。哇!它是大食龟,吃了许多鱼,那不是魔鬼鱼吗?体积倒不小。鲨鱼,我一共数到四条。呀!真是深海奇观。那一群群的小银鱼叫什么?一堆就有几十条” 从海洋公园出来,太阳都下山了,伟航离开餐厅,就很少说话。上了车,伟航问:“到哪儿吃晚饭?” “我看得出你很不开心,因为我没有答应嫁给你?”清湄忍了很久,他又冷又负气,令清湄反感:“我一直不知道你心胸那么窄,就算我不能够嫁给你,我们也可以做个好朋友,何必给我面色看?” “我认为男女之间,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结成夫妇。二,从此完蛋!” “我选择第二条路,我们散了,如果你不方便请让我下车,反正这儿有计程车。” “我送你回去,我不想人家说我没风度!” “谢谢你的仁慈” 回到家,亚倩迎了出来:“二小姐回来啦!我为你准备一件晚礼服和一件外出的便装。” “两件都不要,你为我拿件家里穿的便裙。啊!我先要洗澡!” “二小姐不是要和胡少爷上夜总会吗?” “吹啦!小气鬼。告诉管家,我在家里吃饭。” “今晚大少奶在家请客,老爷、太太都出去了!你回来”亚倩不敢说下去。 “叫厨房替我煮碗面,我留在四楼不下来,行了吧?”清湄一面上楼梯一面说:“今天我处处不受欢迎。” 吃完晚餐,清湄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按遍了四个频道,连一个勉强可以一看的电视节目都没有。她发脾气关上电视:“星期六香港人不看电视的。” 十点不到,她就上床睡觉。 星期一,江清湄接了霍比蒂一起上学。 江清湄精神焕发,神采飞扬,雪白真丝束脚长裤,白真丝衬衣,腰间束了一条彩色法国腰带,垂着流苏。 经过上次教训,她不再穿平底鞋上学,今天她穿了一双二寸跟的红漆皮鞋,随时用以对付史希文。 学院门外,看见杨雅贤,他显然在等候江清湄。 “嗨!”江清湄举手跟他打招呼,一面对霍比蒂说:“去看看史希文的车回来了没有,我在这儿等你!” 霍比蒂马上往另一端走,江清湄来到杨雅贤的身边。 “你今天精神很好,人也特别标致。” “睡眠充足,精神一定好!” “你看来很高。”杨雅贤看着她。其实,他想说:江清湄样子漂亮,身材又好,一头短发,充满青春气息。但是,他始终不敢说。 “五尺五寸(一米六五)。是那对鞋子作怪,看起来,我好想有五尺七寸高。”清湄略略提起皮鞋。 “女孩子有五尺五寸高已经很高,我只有五尺十寸。” “下午有没有课?” “有两节,你呢?” “我知道下午有课,忘了有多少节。一点半你有没有空?最好一点十分。” “那是午饭时间,你想我能为你做什么事?” 清湄笑一笑:“我想跟你谈一谈,在我们上一次一起吃饭的canteen后面的那块草地上见面,好吗?” 霍比蒂走过来,向清湄点了点头。 “等会儿见!”清湄跟杨雅贤摇摇手,便跟着霍比蒂走,因为她们要合力完成一项任务。 吃过午餐,清湄对比蒂说:“我有约,上课见!” “你约了谁?杨雅贤?不会是史希文吧?” 清湄用手做了一个手势,跑出去了。 到达草地,杨雅贤已在等候着,很紧张。 清湄从皮袋拿出一个苹果,递给雅贤,她自己吃另一个:“你认为霍比蒂这个人怎样?” “为什么提起她?”他们一边走一边吃苹果。 “因為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对人很好,很真诚!” “还有呢?其实,她很好看,五官端正,虽然戴眼镜,但是她的眼睛很有神,眼型也不错!” “是吗?抱歉,我没有留意。” “下次看见她,多看她几眼。你是不是不喜欢她的眼镜?我可以叫她配一对隐形眼镜。” “戴眼镜是她的自由,我没有权要她为我改变什么。江清湄同学,我不明白”杨雅贤有点迷惑。 “你有权,比蒂喜欢你,你对她也有好印象,你们做了好朋友,那你” “你今天约我到这儿来,不是要讨论我和霍同学吧?”杨雅贤开始担心了。 “是呀!你不喜欢比蒂吗?” “我没有喜欢她,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喜欢谁?” “我知道。不过,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没有想过要发展下去对不起,我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我伤害了比蒂,也伤害了你。我想,我应该滚蛋!” 他眼眶都红了,好一会才说:“不要太责怪自己,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感情不可勉强,正如我不能勉强你喜欢我一样,霍同学是好女孩,但我不会爱她!” “有人告诉我,男女之间,只有两个结果,要嘛就结成夫妇,否则感情从此完蛋。”江清湄苦笑一下:“真不幸,我又失去了一个异性朋友。” “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但是,我仍然是你的好朋友。我只要看看你,跟你聊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不恨我吗?” “不!清湄,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嘛!噢!雅贤你真好!”清湄由衷地说:“其实男女之间不谈恋爱,也可以做好朋友。星期六来我家吃晚饭好吗?” 玛莲娜跟着史希文到停车场,心花怒放:“让我看看,最漂亮的一辆就是你的,在哪?” “在这!咦!怎么矮了一截!”史希文跑前一看:“天!四条车胎都被人放了气,全垮啦!” “这就是你的劳斯莱斯跑车,怎会这样滑稽?” “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我把他杀了。”史希文挥挥拳。 “车还能开吗?”玛莲娜用高跟短靴用力踢车胎。 “这样子怎能走?气死人,我不跟你回家吃下午茶,你自己回去吧!”史希文叉起腰。 “什么?”玛莲娜脸一变:“我下午没有课,我等了你几个钟头,你就这样打发我走?” “我又没有叫你等我,我心情不好你还来烦我,你马上走,否则我先揍你。” “蛮牛、魔头!”玛莲娜走了两步,突然又走回来:“我打电话回家叫司机开车来接我们。” “接你一个,这儿我还有事办。” “车胎全没了气,这些事你不能做,通知车行,他们会马上派人来办妥!” 史希文没理她,拍了拍车走出去。 校园里,清湄和比蒂正准备离去。 “喂!江清湄,不准走!”史希文跑了过去。 “怎么办?”霍比蒂低声说:“事发啦!” 清湄站定下来,等着史希文,霍比蒂躲躲缩缩。 史希文边走过来边说:“我的车胎是不是你弄垮的?喂,喂,还有你,霍比蒂。” “你不要吓唬她,这件事与她无关。”江清湄把比蒂推过一边:“你先走!” “那么说,这件事与你有关。”史希文逼前一步。 “请问,你的车停在哪儿?” “停车场!”史希文理直气壮。 “奇怪,停车场的车,都是教授、讲师和助教的,你是个学生,怎能把车停进去?” “因为”史希文昂昂头:“我的事不用你管。” “怎能不管?学校的学生,只有你一个人开车来回大摇大摆,还想用车伤人呢!” “喂!废话少说,我的四条车胎是不是你放的气?” “正是在下,如何?”清湄昂昂头。 “哟!你”史希文一手捉住她的手,“你好大的胆,竟然犯到我的头上来了!” “你放手,在校园拉拉扯扯像什么?好呀,华教授正向这边来,华” “闭嘴!”史希文目露凶光:“否则我捏碎你的手骨,你跟我来!” 史希文一直把她拉出校门,往前走。霍比蒂急得哭了:“史同学!你放过清湄吧!其实,是我做的!” “你们是蛇鼠一窝。好啦,已经离开了学校。江清湄,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你为什么破坏我的汽车。” “你为什么要送我臭蛋?”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刚才的话,就是我的答案。” “啊!报复。” “当然!有仇不报非君子。” “你不是君子,是妇人。” “反正是人不是禽兽!”清湄低头看他的鞋。 “你不用再打这鬼主意!”腿一扬,脚上是一双白皮鞋:“你的高跟鞋攻势使不得!” “你送我臭蛋,我放你车胎的气,拉平。” “拉平你的头!我车上有补胎器,你替我把四条胎补好,再道个歉,我就放过你!” “行!”清湄很爽快:“不过,我在气孔里都放了针,我这边把气打进去,那边气又出来了,结果你的名贵劳斯莱斯还是矮了一截。哈!怎办呢?” “你找死,我饶不得你!”史希文用力握她的手,还要伸手抓她的头发。 “放手!放手!”清湄叫着:“前面来了两个警察我一喊非礼,你准没命!” 史希文回头一看,马上放开江清湄,他指住她:“江清湄你听着,从今天起,你当心,你将不会有好日子过,今天算你好运!” 史希文往学校走,清湄抚住手,霍比蒂为她弄好头发。她抽抽咽咽:“他刚才的样子,好像要吃掉你似的,你还是向他道歉吧!我好担心你!” “道歉已经没有用。别哭嘛!我还没有死。史希文这个人,不能向他低头,要斗就斗到底,别的女孩子可以让他,我可不能。” “连玛莲娜也很迁就他!不敢和他作对。” “玛莲娜是谁?这名字好熟!” “我跟你提过,她是社会学院的大一学生,开学的第一天人家就称她校花。她不但漂亮,而且还很富有,她外祖父在美国开采石油,她的舅舅在白宫任高官,表哥在联合国。她自己的祖父是这儿的名门望族,父亲得过女皇颁赐勋衔,又是议员,投资许多生意,她母亲是慈善医院的副主席,她是个独生女。” “你知道她的事可不少!”江家的司机已在等着,清湄和比蒂上了车。 “她很嚣张,人家跟她打招呼,她双眼朝天,小凤、美美都受过她的气,我们几个人都不喜欢她。不信下次你问咏诗。”霍比蒂说,“她整天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大出风头,联欢晚会那天,她还上台唱歌呢!” “能唱,能不能跳?”清湄好奇地笑。 “能!全能的。漂亮、富有、能歌善舞,还会潜水,一大堆追史希文的人,就只有她能够追得上,听说他们单独看过电影,吃过饭!” “玛莲娜条件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追求史希文?” “美人爱英雄呀!史希文不单只是英雄,还是大学里的白马王子。” “但凡二十岁以下的男人都是白马王子,无聊!” “你不觉得他很英俊吗?六尺二寸高,还有深蓝色的眼珠子呢!他笑的时候和皱起眉头就最吸引人了,他呀” “要不要我替你做个媒?” “我?史希文。”比蒂指着自己的鼻子,眼镜后面的眼睛瞪着:“你没有弄错吧!我和史希文是一个天,一个地,雪与泥呀!真是!我倒觉得你和史希文才是天生一对!” “别忘了我们的校花。” “谁叫你第一天赶不及来上课,有你在,校花她是做不成,说句良心话,你比玛莲娜漂亮,你是真的漂亮!” “漂亮还有真假?” “当然啦!你短发一刷,一条牛仔裤已经很好看,你又不喜欢出风头,牡丹花盖在禾草下。她呢?要靠打扮,招摇,经常身边带着几个人,很威风似的想引人注意。小凤说:她是搽粉底、涂口红。” “不会是血红的樱唇吧!” “那倒不敢,涂粉红色的,还搽指甲油呢!也是粉红色的,衣服呢!天天新款式!” “比蒂,你上我家里吃饭吧!你叫呀叫的,你的家早就过了头!” 几天下来相安无事,史希文并没有采取什么报复行动,霍比蒂为清湄松了一口气。 吃过午饭,清湄、雅贤、比蒂三个人在校园里散步。 “停车的事我查过了,车位本来是医学院一个讲师的。”比蒂多了两只眼,消息灵通。 “那讲师的车位给人占了不开腔?” “讲师太太的弟弟,在史希文爸爸的大机构内,是个中级职员,他希望步步高升。” “啊!关系那么微妙?” “清湄!”雅贤开腔了,“你不要和史希文斗,避开他吧!他惹不得。”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在学校势力的确很大!” “我知道!他是香港教父。” “那和黑社会无关,他爸爸是个大慈善家,每年捐给学校的钱也不少,校方也很尊重他!” “校方尊重他爸爸,因为捐了钱,老子捐了钱,儿子就可以横行霸道?!” “别忘了,学校的教授讲师,也很喜欢史希文。” “他第一幅蓝图贴出来,的确画得很好,单看那张图还以为他是个书呆子,他和几个人做project,他是组长,成绩也很好。”清湄点点头。 “不但如此,四五月间,校方还会派他参加国际学生网球单打大赛,在运动项目方面,他还会不断为学校增光。” 雅贤细心分析:“你想,一个人家庭背景好,功课好,又是学校扬名的黄牌,学校偏爱他,教授以有此学生为荣,同学仰慕他,崇拜他,拥护他,那是必然现象!” “他给学校宠坏了,怪不得他那样骄傲!” “他只要说一句话,马上有人为他办事,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保护你。清湄,你和他和解算了!” “有一个人,勉强可以和他拼一拼?”比蒂喃喃的。 “生物系二年级的好像姓冯。史希文未进大学之前,他是学校的天之骄子,而且也是样样都很棒!” “清湄又不认识他,而且这个人也很骄傲,不喜欢交女朋友,天天练武术。” “练什么武?”清湄越听越神奇。 “不是柔道就是空手道。他是师兄,我知道他的事不多,改天我有情报,再告诉你,现在我要上课。” 清湄向他挥挥手:“雅贤人真好,就是胆子小。” “他是关心你,他不想让你受伤害。清湄,听他的话,休战吧!” “他不犯我,我不会主动去跟他斗,我来大学是念书,不是斗智斗力。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拉平了,也没有什么好斗。”清湄看了看手表:“上课了!” 放学后,清湄从洗手间出来,就看不见霍比蒂。 她到处找她,因为清湄答应比蒂,今天到她家吃她妈妈亲手做的灌汤包,比蒂不可能先走掉。 她到处跑,看见一个女同学:“你看见比蒂经过吗?” “刚才她和永善、亨利一起走向练武室。” “永善、亨利是谁?” “一直跟在史希文后面的男生。” “啊!是他们,谢谢你。”清湄走了几步,就感到不妙。平时霍比蒂和史希文他们根本不交往,三个人怎会走在一起? 她马上走向练武室,里面静悄悄的,她的皮鞋敲响地板,一下又一下。 练武室太静,恐惧感渐渐在心中升起,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突然一个人影由空中飞下,清湄看得眼睛都花了。 “找人吗?”很熟悉的声音。 她站着寻声音一看,史希文喘着柔道袍,腰缠黑带,赤足,站在阔大地毯的中央。 “脱掉鞋子,上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你不是来救霍比蒂吗?空着手回去?” “我去报警!” “理由呢?你进来练武室,是想练武,我邀请你切磋武技,是犯法吗?” “我进来不是练武,是找人!” “练武室不是任人进进出出的。找人,可以。”他把手由后面伸出来,扔下一件柔道袍:“穿上它!我们玩几招,学会空手道,不单可以防身,还可以强体!” 清湄见形势不对,马上向门口走,谁知门口已站了四个穿柔道袍的女孩,她们双手放在腿上一鞠躬:“请江同学多多指教!” 他们一直把清湄逼向地毯,史希文站在上面,分腿而立,叉着腰。 “江同学,请脱鞋子!”女孩子说:“要我们效劳吗?” 清湄心想,她进来是中计了,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为什么不依他们的话,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也许有危险,但史希文不可能公然杀人。 于是,她脱鞋,走上地席,来到史希文的面前。 “请穿上练武衣!” “不必!”清湄踢开衣服:“你到底要怎样?” “你很有胆色。我想跟你研究空手道。” “我从未学过空手道,没什么可研究的。” “未学过空手道也没关系,我教你!”史希文说着,右手搭住清湄的左臂,左手抓住清湄的右后肩。 “你拉住我干什么?我喊” “在这儿喊非礼是没有用的,人家会以为你是神经病呢!是不是?同学们!”他得意洋洋地问那些女生。 “绝对正确!” 史希文用右手把清湄的左臂向下一拉,左手把清湄右肩扯起,右手一压,左手提升下旋,互相配合,清湄头向下,臀向上,整个人被史希文摔在地上。 她连呼救也来不及,前后只有二十秒。 虽然有地毯,可是史希文那么一摔,江清湄痛得连眼泪也冒出来了。 她整个人仰卧在地毯上:“你”连话都说不出。 “没事吧!江清湄,我只不过闹着玩,轻轻一摔,可没有用出真力,你知道吗?我是空手道三段,柔道四段,要是我真的跟你过招,担保你躺床一个月。”史希文拍拍手:“同学们,把江清湄扶起来。” 四个女孩子走过来,江清湄用手挡着:“别碰我。” “我们走!”史希文向前一指,走进里面去了。 清湄擦去眼泪,撑着起来,可是浑身都痛。起来了,又倒下去,倒下去,又起来。 就在这时候,比蒂又里面跑出来:“清湄!” “啊!比蒂,他们把你怎样?” “我一直在更衣室,永善和亨利看守着我,后来史希文带着几个女生进来,他们又说有笑,史希文形容你像跳生鱼,给他摔在地上,你伤了没有?” “我不知道,只是很痛。比蒂,你扶我回家!” “好的!”比蒂肥肥壮壮,扶起清湄并不困难。 上车前,清湄千叮万嘱比蒂:“学校的事不要告诉我妈妈,她血压高,我不想她为我而担心!” “但是你浑身痛,伯母总会问的。” “告诉她我打球摔倒,相信躺一晚就没有事。” 但是第二天醒来,清湄仍然浑身酸痛,她只好通知比蒂代为请假,江子斌陪同女儿看医生照x光。 比蒂提早上学,找着史希文,他正在和一班男女同学在课室外的走廊说笑话。 “史希文!”她扑过去,眼泪在她眼眶里转着。 “嗨,早!四眼妹,发生什么事?泪涟涟的。” “清湄都是你害的。”比蒂哇哇的哭了。 “她怎么了?”史希文到处张望:“她人呢?” “她不能来了,都是你害的” “我只不过跟她玩玩。”史希文拉住比蒂问:“她不是就这样死了吧?” “你才死呢!”比蒂推开他:“她要是受了内伤,我第一个控告你蓄意谋杀。” “噢!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史希文拍一下额头,舒口气:“她浑身酸痛不能下床是不是?” “发生了什么事?”玛莲娜走过来。 “看江清湄挺棒的,原来是豆腐,昨天在练武室摔了她一下,她就起不来了。” “哪一个江清湄?”玛莲娜立刻追问:“几年级?” “一年级新生,迟了半个月上课,还记得我的跑车矮了一截吗?就是她干的。” “原来是她干的,好大的胆子,你刚才说一共摔了她多少次?” “一次,没下重手。” “哎!你真是,为什么不多摔她几次,这种人不好好教训她怎么行?”玛莲娜大呼不值。 “摔了她一下,她已经不能动,要是多摔几下,他就此死去,我岂不是变成杀人犯?”史希文又面向比蒂:“四眼妹,不要哭了,你在我面前哭,人家还以为我占了你的便宜。放心,江清湄死不了的。” “她受伤躺在床上,你应该向她道歉!” “看情形吧!如果她一个月还不能起床,我就送她一束玫瑰花。”史希文手一扬:“亨利、永善、朗尼、光明,我们去球场踢足球。” “我也去!”玛莲娜追赶着,跟在后面。 “足球不是女孩子玩的,你烦不烦” 比蒂下了课去看清湄,亚倩把她带到四楼。 “清湄,你伤在哪里?”比蒂奔到床边。 “照过x光,没什么事。下午睡了一觉,也不怎样痛了。亚倩,你扶我坐起来,谢谢!比蒂,坐着也不怎样痛,我相信明天可以上课了。”清湄对佣人说:“亚倩,送些点心上来。” 比蒂把今天早上史希文和玛莲娜说的话告诉清湄。 “玛莲娜这个人也真狠,我和她无怨无仇。” “你会不会把这件事报告学校?” “有什么用?练武室是练武的,是我自己送进去,况且我又没有受伤,无凭无证,学校也不会把他怎样!这种恶霸,避开他算了。” “那岂不便宜他?” “他人多势众,我唯一能做的,是带柄枪到学校。呯!呯!呯!把他杀了。但杀人要偿命,为这种人犯法,值得吗?比蒂,吃点心吧!” 第二章 清湄和比蒂一起上学,清湄穿条黄色工人裤,蓝t恤。进校园,就看见史希文。 “江清湄,你太不够意思,这么快就赶着上学,你应该多躺床,我答应一个月后送你一盒玫瑰花,你这么一站起,我所有的计划都散了。” “你哪天一睡不起,我送你一篮。” “我做了睡王子,一定要有个黑公主,你又不够黑。这么一来,我就不会死在你诅咒之下了。” “你真是死不了的,还有个玛莲娜来救你,你们是天生一对!” “你见过玛莲娜吗?你怎会知道她是黑是白?”史希文用手肘撞了撞朗尼:“听她说话,酸酸的,人家白雪公主妒忌啦!哈,你说怎么办?” “全学校的女生都为你争风吃醋。不要理她,我们打球去,永善他们等着呢。” “对。我答应教永善投篮,今天不借用你的头啦!等会见,白雪公主。”他把手中的球传给朗尼,朗尼又传给他,他们传着球往球场跑去。 “浅薄幼稚!” “为这种人生气,气死人没命赔!”比蒂说:“玛莲娜知道你叫她黑公主,她一定很生气。” “黑公主这名称,是史希文创出来的,他哪儿像大学生,简直是幼稚园低班生。” “昨天杨雅贤来看你,我没有告诉他练武室的事,只是说你家里有事。” “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担心。让史希文摔了一下真不服气,如果我会空手道就可以反击。” “你不是想学空手道吧?” “是又怎样,哪有什么稀奇,女孩子不可以学空手道?有些女孩子还会咱们中国武术呢。” “你要学空手道,又得找史希文。那时候,你会被他摔得更惨,就算你真的因此而受伤,也不能投诉!” “为什么?” “铃木正文是他干爹。他是学生会指定的空手道、柔道教练,他一星期教两个钟头。应为他还要参加其他运动项目,其余一个是杨雅贤说过的生物系二年级的,姓冯,不知道他叫冯什么?不过,我很快就可以打听出来。” “你真厉害,能自天下事。” “同学多,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考了进来,我念的也是名校,我不知道的可以问别人。” “问到了也没有用,我又不认识他!” “用不着认识,报了名,等通知,免费的。” “算了,改天再说吧。” 下午吃过午餐三个人散步,清湄和雅贤谈着,没听见比蒂的声音,清湄回头看看,只见她抱住肚子,皱起眉,苦着脸。她连忙回头扶住比蒂:“什么事?你哪儿不舒服?我送你去医疗室。” “我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吃完早饭肚子就痛,也不常痛,只是偶然痛,像现在。” 雅贤也过来:“会不会是盲肠发炎?” “大吉利是,我外婆听到了会打你嘴巴!我只不过痛一会。罗!”比蒂伸直腰,放开手:“不痛了!” “你右边肚子痛还是左边?”雅贤又问。 “右边!”比蒂马上又说:“左边,其实左右中间都有,痛还分左右?” “如果左边痛,只有一个可能。是” “输卵管发炎是不是?”清湄知道他害羞了。 “是的!不过大便不通畅,左边也会痛。右边痛就麻烦,因为肝、胆、盲肠,很多器官都在右边。”雅贤一番好意地说:“霍同学,我看你还是去请医生替你检查一下。” “不,不,我不要看医生,我怕医生。”比蒂躲到清湄身后:“我讨厌医生!” “好,这一次放过你。下一次你再肚子痛,我和雅贤一定要拉你去医生那里检查。” “不会!我答应你们,我的肚子从此不会痛。” “答应?”清湄笑起来:“肚子受你指挥吗?” “你真的很怕医生?” “怕死了,医生的样子都很凶,看见人就打针!那些针,要命。”比蒂拍拍胸口:“怕怕!” “那我不敢请你回家!” “哪门子事?” 杨雅贤笑了笑:“我爸爸是医生!” “哎唷!他一定凶得要命,他有没有替你打针?” “我爸爸很慈祥,一点也不凶。表面看起来,我像个文弱书生。但是,我很少生病,没有病,无缘无故打什么针。其实打针没有什么好害怕,我也会打针。” “不得了,你赶快远离我” 另一个下午,只有清湄和雅贤两个人散步。“霍同学真的怕了我。我又不会要她打针!” “不,下课时,文学院有两个同学来找她,她跟旧同学聊天去” 清湄话还未完,比蒂气急败坏的跑过来:“不得了!大事件,大事件!” “你别跑得那么快,当心肚子痛。” “噢!”比蒂捧着肚子喘气:“咏诗有个姐姐在理学院,清湄,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姐姐的绰号叫科学家。” “昨天晚上,有个女生在实验室做到十一点多,她离开学校走不远就给人强歼了,多可怕。” “雅贤,你是理学院的,你有听见这件事吗?” “早上我已听到,不过有些出入。那位女同学实验完毕便离校回家。走出校门,她就发觉有人跟踪。在黑暗处,她被人抢去身上财物,那劫匪正想那女同学高声呼叫,惊动了校工,两名校工跑出来,劫匪马上逃走,那位同学受惊了,今天没有上课。” “恐怖,恐怖!” “刚才我正想把这件事告诉清湄,学校附近有劫匪,而且已经有人受害。”雅贤正式说。 “不是劫匪是色魔!怎么办?” “清湄,你们工学院经常深夜还在课室画图。这个星期要不要交图?” “刚巧要,虽然我家里有一切工具仪器。但是,总不及在学校方便,我请了一天假。明晚、后晚我都会留在学校,特别后晚,我会更晚一点。” “霍同学呢?” “我没有请假,因为我草图已完成三分一,明天我把图样带回家,我哥哥也是学工程的,他在中大,所以后晚我不会留在学校。” “只有清湄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后晚等你!” “我也可以留下来陪清湄!” “你们都不用为我操心,我会叫司机在校门外等我,我的司机很强壮,你们都见到,他可以做司机,也可以当保镖。” “半夜三更,他愿意来?司机通常十点钟下班,除非主人有应酬?况且,在学校开夜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经常有这个需要。” “班里有些男同学对我很关心,他们也开夜车,要是司机作反,我和他们一起走!” “他们陪你,倒不如我陪你!”雅贤诚恳地说。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回家了,半夜又跑出来接我,这样不但影响了你的休息时间,也影响你的学业。” “最好由我陪清湄!” “你是个女孩子,怎能保护她?” “暂停!这话题改天再说好吗?” “出了事再谈就太迟了,何况你明晚、后晚都要开夜车,时候不多了!” “好!今晚我回家马上和司机商量!”清湄点一下头:“他罢工我就请你帮忙。” 此后都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也许人人提高警惕,杨雅贤暂时也不用做护花使者。 另一方面,史希文也没有找清湄麻烦,小骚扰是有的,大家同一个院,碰面多嘛! 因此,清湄的学校生活是十分愉快。这天,一班同学包括杨雅贤,在清湄家聚会。 江子斌是几间华资银行的董事长。江太太的娘家是做船务的,正是门当户对。清湄的哥哥并没有帮助父亲发展银行业务,却去帮岳父管理进出口公司。这件事引起江子斌很大的反感,但江俊彦振振有词:“海莲妮由法国跟我回来,是我答应替她爸爸管理进出口公司。” “那就由海莲妮自己去安排,你犯不着替岳父打工,我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意。” “海莲妮自己管?你别忘了妈最大的愿望是要海莲妮替她养个男孙,海莲妮要出去做事,一定不肯生孩子!” “气死我!” 海莲妮的进出口公司在丈夫全力以赴之下,日日赚钱。海莲妮便扬言不用花江家一毛钱,所以她公然和翁姑作对,态度十分嚣张。 江家是富有之家,房子是别墅式的,有四层高,四面围着大花园,花园内有泳池,喷泉和网球场,天台造了一个人工花园,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富有东方色彩。 下面那一层是个大客厅、小偏厅、餐厅、麻将房、游戏室和会客室、休息室(里面包括洗手间)。下层用白色为主线,家私、餐桌、座椅,全部都是法式的、白色的。地毯、窗幔是鲜红色,围着屋子的阳台也是白色的,地上更铺上白色云石。 江子斌夫妇住二楼,以米色为主;江俊彦夫妇住三楼,以紫色为构图,很有罗曼蒂克的味道。 江清湄一个人住四楼,以粉红色为主。她本来喜欢白色,但江太太说粉红色是属于公主的。粉红色的卧室、粉红色的客厅、粉红色的阳台、粉红色的舞蹈室(四面镶上玻璃),还有客厅那个粉红色的大钢琴。只有书房和工作室是白色的。 清湄说:粉红色令她迷惑,精神不集中。 清湄在楼下的大厅招待同学,比蒂一面吃茶点,一面对清湄说:“我已经查过生物系二年级姓冯的,他叫冯嘉伦,二十二岁,他是学生会副主席,空手道、柔道教练,每星期上课两天,共四小时,他喜欢任何运动,生物成绩普通,他家在这儿历史悠久,他祖父是爵士,父亲是太平绅士,本身又是个律师,他有三个哥哥,他排行最少,他只有一个姐姐,早已嫁给一位名公子,正在享福,他没有妹妹。他三个哥哥都是念自然科学的,全都在美国科学研究会工作,香港的家只有他和父母,姐姐偶然回家小住一两天,因此冯嘉伦很寂寞,性情也有点孤僻,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哗!对亲家!”清湄听得傻了。 “还没完呢!上一年,玛莲娜对他很不错,他每次出赛,玛莲娜一定捧场,有人笑她是冯嘉伦的跟班夫人,她也不以为忤。” “那就奇怪!玛莲娜念大一,冯嘉伦念大二,去年玛莲娜还没有入学!” “玛莲娜是去年春季入学的,侨生,插班生,没有修够学分,所以重读。况且她又转了院,她以前念文学院的,明白了吗?” “不明白,刚才你说冯嘉伦没有女朋友,玛莲娜不就是吗?” “听说两人性格不同,冯嘉伦并不像史希文那么活跃,以前他们也常吵架。史希文来了,玛莲娜马上移情别恋,跟冯嘉伦死不妥协,更心甘情愿捱史希文的臭脾气,又能忍受史希文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 “冯嘉伦失恋啦,他一定很伤心!” “没有!冯嘉伦自己表示,从未爱过玛莲娜。” “那,玛莲娜毫无阻碍地,做了史希文的女朋友。” “没有,玛莲娜只是史希文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到目前为止,玛莲娜仍然不敢干涉史希文拥有其他女朋友。事实上,史希文也不让她干涉。到今天为止,史希文仍然名花未有主。不过,也许玛莲娜是混血儿,特别聪明,除了念书,她很会讨史希文的欢心,在史希文众多女朋友当中,史希文的父母最喜欢玛莲娜和丽珠。” “丽珠又是谁?没听过。” “史希文的表妹!” “喂!你在谈什么?”小凤、真儿都跑过来。 “牵涉人物太多。比蒂可以做中央情报局的局长。你们想知道什么,大可问她。” 清湄是一心一意想学空手道,也不全是为了向史希文报复,何况开夜车放学回家遇到坏人,也可以保护自己。 在霍比蒂帮忙之下,查到冯嘉伦的授课时间,每逢星期二或四,四点到六点,一共两班,每班十人。 清湄一下了课便走到练武室,还没到四点,冯嘉伦当然没有到,她也不敢进去,便在门外等。 她无聊地靠在墙上,东张西望。 差不多三点四十五分,一个拿着皮袋的男生走来。 他年纪比史希文大些,和史希文完全两种不同类型。也许史希文就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而他呢?没有史希文那么高,大约五尺十一寸多一点,皮肤红红黑黑,身体十分强壮,他不是很帅,可是个可爱的男孩,但也不难看。他给人的印象是踏实,且很富安全感,是那种有足够能力保护女性的英雄,很有劲,很有型。 清湄连忙站好:“冯老师” “你是谁?”冯嘉伦忍不住打量她。 “工学院一年级新生,我叫江清湄,特地到来请冯老师收我为徒,教授我空手道。” “跟我学空手道的同学都叫我冯同学。” “冯同学,你可以教我空手道吗?” 他摇一下头:“女生都喜欢跟史希文同学学习空手道,没有女生喜欢跟我学,可能我太凶。” “老师严是想学生好!” “我从来不收女学生!” “不可以为我破例吗?我保证一定会用心学习。” “就算我可以破例,但是早就满班,你来迟了,实在很对不起!” “那”清湄垂下头,很失望:“我可不可以报名,明年参加你的空手道班?” “你真的这样有决心?” “嗯!”清湄不断点头。 清湄给冯嘉伦的印象是蛮可爱,他虽然对女孩子没有特殊的好感,但好坏总能分:“你不想过去跟史希文同学学?” “从未想过,如果冯同学不肯接受我,我只有在外面找老师。” 那么漂亮,有那么真诚,冯嘉伦实在不忍心拒绝:“我考虑一下,我会叫人通知你,现在我要上课,同学们都换好衣服了,失陪!” “冯同学!我等候你的消息!” “改天见!” 清湄赶到约定地点,冯嘉伦已在那儿,穿了套浅蓝运动装,蓝色运动鞋。 他双手叠起,靠在一棵大树干上。 清湄跑着来,血气运行,脸儿像个红苹果。 “冯同学!我来了!” “我已经考虑过了,两班一共有二十个学生,全是男生,如果只收你一个女生,对你对我都不方便。” “你不肯接受我?” “你真的要跟我学空手道?”冯嘉伦反问:“你不怕吃苦?想学空手道,首先要不怕摔。” “我不怕!”因为她早有经验。她相信冯嘉伦会循序渐进地教她,不会像史希文那样摔她。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你可能办不到。”他问:“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约会的。” “我刚从法国回来才几个月,只有几个好同学!” “男同学?” “女同学!” “通常你每个星期六干些什么?” “睡大觉,因为差不多每个星期五,我们都要交草图或是做project,反正睡眠不足,又没有什么约会,索性补充体力。” “你每个星期六除了睡大觉,什么也不做?” “是的!” “很好,以后每逢星期六下午三点到五点,你来我家,我教你空手道。” “到你家?”清湄很意外,当然多少也有些担心。 “你不信任我,对我没有信心?” “不!只是,学校有练武室!” “我家也有一个,地板上同样铺上地毯。怎样?有没有胆量赴约?” “好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家在哪儿?” 冯嘉伦从运动外衣的口袋掏出一张纸:“上面有我的地址,星期六三点来上课。啊!别忘了带柔道袍,裤子和腰带(白色的)。新生只能用白带,经过考试才能换黑带。星期六见” “你和他见过两次面,竟然大胆到他家上课?”比蒂听了清湄的话怪叫起来。 “你们谁都说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 “那要看什么样子的女孩子。你呀!和尚多看你两眼也巴不得马上还俗!” “比蒂,你不要乱说,我看冯嘉伦不像是这种人,挺正经的,史希文我就不敢担保。” “你大概被他的男性魅力迷住了。”霍比蒂笑得不怀好意:“很多女孩子喜欢大只佬!” “比蒂,你说话那么低俗,还是个大学生呢!我不跟你们说,星期六我一定去冯家。”清湄边说边往外走。 “你看!她都脸红了,心里有鬼呀!哈” 佣人把清湄带到冯家的客厅,冯嘉伦穿条牛仔裤,米色t恤,正在吃葡萄。 “衣服带来了没有?” “都带来了!”清湄拍了拍她的皮袋。 “跟我来!”嘉伦带她进去:“这是练武室,里面有更衣室和浴室,你先把衣服换好。” 清湄走进去,果然有个小浴室,旁边有更衣室,排椅,镜子都有。 清湄穿上柔道袍和柔道裤,束了腰带,在镜子前面照照,觉得自己的样子很有趣。 清湄走出去,冯嘉伦已换好衣服,站在地席上,胸前挂了个计时器:“你以后换衣服快一点,每次实练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希望你好好运用这九十分钟。在空手道未摔击之前,应该先做十五分钟热身运动,使全身血液加速循环,适应后面的猛烈运动。但由于你是初入门,最初只是学习一些基本动作,比如握拳,桩马等等。因此可以省回热身运动的时间。伸出你的右手,手背朝内,手掌朝外,五指伸直并齐,四个手指向下曲,大拇指按在中指上。平时练习,握拳不必太紧,也不能太松,在出击时才紧握拳头。右手做得不错。现在是左手,对,很好左右手一起做,大拇指压住中指。”虽然不过是握拳,清湄已经感到吃力,空手道不简单,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吃不消。 “好!这个动作回家再练,下次我教你正拳出击。今天的第二节是学习马步,马步好,有力,就不用再担心人家偷袭你的下盘。” “什么叫下盘?” “由腰部到脚板。第二节,骑马立:两腿分立,两腿之间的距离较肩膀略宽。曲膝!不行,太曲,就这样子,好像骑马一样,不要把身体重心放在下盘,双拳轻握放在腰际。 骑马步的训练,要求能持久,姿势不变,上下重心不变。骑马立有高姿和低姿两种。低姿消耗体力大,现在练习高姿,开始计时” “十分十三分” “冯同学,我撑不住了”清湄浑身大汗,腰酸腿麻,两条小腿发抖。 “继续,继续十五分,骑马立非常吃力,但可以养成坚强持久的耐力和培养体力。在空手道当中,下盘稳定是很重要的二十分,暂停。” 清湄乏力地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起来!起来呀,盘腿打坐,回复元气,整个人放松,怎么肌肉都硬了,松弛” 老天,打坐也不容易呀!但总算舒服多了。 “休息十分钟,起立,做第一节握拳,第二节骑马立喂!脚不要动,站好,别动呀!” 清湄认为骑马立简直是酷刑,她头发都湿了,连肩膀都麻了。呀!什么时候才能完,她几乎要哭了。 “二十分!今天九十分钟的课程全部完成。喂!你往哪儿走,站好,双手放在腿上,弯腰说:‘多谢赐教’,以后上课和下课都要这样做。”冯嘉伦也弯腰回礼,然后抛给她一条毛巾:“我们到客厅坐!” 清湄不停擦汗,见了椅子不请自坐。 “要不要吃点心?” “不,谢谢!现在已经是最高的享受。” 冯嘉伦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凶,很挑剔?” “严师出高徒!” “很吃力,是不是?” “嗯!”清湄不断点头。 “吓怕了,下次还敢不敢再来?” “为什么不来?”清湄吐口气,拨一下头发,舒服多了:“你学习的时候难道不辛苦,你能成功,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很有自信心。” “做事怎能没有自信心,看不起自己,注定失败!” “啊!对了!每次上课你应该说:请多多指教。下课时因为老师教了你,才说多谢赐教。”冯嘉伦向她解释:“现在你的血压,脉搏已经恢复正常,你可以沐浴更衣,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的车子和司机都在花园等候,谢谢!” “那好吧!自便。”冯嘉伦往楼上走,清湄回练武室淋浴。 走出冯家,她感到整个人都结实了,精神旺盛,看看表:五点十分。下一课,更衣要快一点。 清湄、比蒂、小凤、真儿、美美和咏诗六个女孩子在学校的后院聊天。 比蒂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清湄:“一日不见,大为不同,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比蒂,你说话为什么总是那么下流,什么大大小小。”清湄笑着打比蒂。 “我说了什么下流话。各位,你们来做个公正,大小也是下流,我们每天用计算尺。还大大小小,绘图笔也是呀!湄!手下留情,你现在打人很痛。” “雅贤不在,你们就造反。” “加个男生,谈话总是不方便,幸而他今天没空来。喂!清湄,你的三围尺码是多少?” “不告诉你,你这一级坏蛋。” “大家都是女孩子,怕什么?你不说,我先说,我的身材很够标准的,听着啦,三十四、二十六、三十八。哈,四六八,难得吧!” 众人哈哈大笑:“还没加上你五尺一寸高!” “清湄轮到你了!” “我偏不告诉你们,怎样?” “她不说我也知道,我妈咪开服装公司,偶然我也会到店里帮忙度身,看人的三围我最准。清湄,我说出来,猜中了,可不准赖。清湄是: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清湄你别走,对不对?” “哈!五尺五寸,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国际标准呀!”比蒂哗然大叫:“清湄,什么时候穿件三点式游泳衣亮亮相,吓死黑美人。” “哪一个黑美人?” “玛莲娜!史希文叫她黑里俏。” 小凤马上说:“玛莲娜的三围也不差,上围惊人,可惜腰围二十四,臀部也略嫌太大,她也是五尺五寸!” “我五尺五寸半,最近高了半寸。好啦!救星来了!雅贤,我们在这儿”清湄跑了过去。 “不,不,一字马是非学不可,能做一字马,腿踢起来又直又有劲,一脚踢过去,马上把人踢倒。”冯嘉伦握住清湄的腰:“慢慢来,一次不成可以再来一百次,慢慢来,逐渐把双腿伸展成一百八十度。现在才九十度,伸开,伸直,一百二十度,很好” “师父,我不行!”清湄捧住腿。 “好,休息三分钟。” “天!才三分钟!” “继续!”冯嘉伦按着她的腰:“一百二十,很好,继续,你适应能力强,身体又好,一百四十度继续,别放松自己啊,咬一下牙!现在一百六十度,快了,快了,加油,加把劲一百八十度,你终于做到了,维持这样子,看能持续多久。” 清湄已经成功地做到一字马,两腿展开像个一字,清湄感到很开心。这可以说,是芭蕾舞给她的帮助。 “一字马已经做到了。现在,把上身曲向左脚,用双手抱住左踵,腿要直,身体尽量倾左,好了!恢复原来位置,这一次是把上身曲向右脚,身体尽量倾右,来回地做” “你是我所有学生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又勇敢又大胆,又够坚强。”两师徒抹着汗离开练武室,走出客厅,一个近六十岁的高贵夫人坐在客厅上:“这是我妈,我给你们介绍。” “我这样子”清湄没淋浴未更衣。 “没关系,我妈见惯了!妈!”冯嘉伦走前两步:“我给你介绍,江清湄同学!” “江小姐。”冯太太含笑打量清湄。 “她来跟我学空手道的!” “女孩子学空手道?”冯太太很诧异。 “伯母一定觉得我很粗野。”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冯太太拉住清湄的手:“学空手道很辛苦,女子多数坚持不住,幸而你的手还很嫩滑。” “我又没有叫她打沙包。”冯嘉伦一直面带笑容。 “这孩子脾气臭,好凶啊!有没有吓着你?江小姐,站着干什么,坐呀!” “我还没有换衣服,浑身汗,不好意思。” “你看,我们五少爷不是早就倒在椅子里?” “伯母,打扰你不好意思!” “打扰?你天天来,我才高兴。” “妈,你不是说,我的学生全是生番?” “清湄呀!你是嘉伦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孩子,像你这样漂漂亮亮,斯斯文文,有谁不喜欢?在每个星期六,不,近来都换了星期日,他的学生一练完功夫,跑出来,像出笼猴子一样,又是叫又跳又唱又追又打,那班男孩子没一分钟停过,把我这老太婆吓得爬上楼。我以为做些点心给他们吃,孩子有东西吃会静一下,谁知道他们拿我的叉烧包做武器,打起来呀,叉烧包变成了飞镖!” 清湄忍不住被冯太太逗笑了。 “我叫你清湄你不生气吧!那就好。嘉伦这个孩子上课时不知道有多凶,又吼又骂,几里路都听得到,那些孩子也可怜,他像霸王一样,怎受得了。可是一下了课,那些男生把屋子拆了,他也不管。” “上课时已经太紧张,我要求又高,他们像拉紧了的橡皮筋,下课不让他们瘋一下,他们才坚持不住呢!” “不如你道理多,清湄,和我们一起吃下午茶!” “我,不” “不愿意陪我这老太婆?今天不是吃叉烧包。” “不,伯母,谢谢你,只是我还没淋浴,没有更衣!” “洗个澡,换件衣服坐下来慢慢享受下午茶。嘉伦,你也去,清湄,我等你!” “天气再凉些,你到二楼客房洗澡!” “我想锻炼洗冷水浴,学了空手道,身体好了,也结实了。”清湄和嘉伦一起走。 “我零下五度一样洗冷水浴,你的司机还在花园等你,我叫佣人通知他先回去,以后叫他不用等,浪费时间,下课后我会开车送你回家。” “免费教学,还要做司机?” “免费教练,免费司机,那才齐全。”到了练武室门口:“我妈妈是不是很罗嗦。” “不,她很慈祥,很风趣!” “你是第一个称赞她!等会餐厅见。”冯嘉伦上楼,清湄回练武室。 结果,清湄在冯家吃过点心,陪冯太太聊天,看冯嘉伦和他哥哥、姐姐的相片。相片里的景色很美,相片又多。后来在冯太太力邀下,连晚饭也吃了。 十点多冯嘉伦才开车送清湄回家。 “改天你也来我家吃顿饭,”清湄问:“我们在学校还不可以打招呼。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学生,让你感到羞耻、难堪,我成为你的负累。” “你是我两年来所教的学生当中,悟性最高的一个,你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你聪明,又肯吃苦。有时候,我算服了你,我不敢和你公开来往,是怕人家说闲话,每个人都知道我不喜欢接近女孩子。” “玛莲娜呢?” “你”冯嘉伦匆匆看了她一眼。 “她也是你的学生,第一个女学生。” “不,她不喜欢学空手道,跳迪士高、开快艇、滑浪还可以,她不是那种人才。” “你是怎样追求她的?” “我从来没有追求她。反过来,是她追求我。那时候,她天天等我下课,我参加比赛,她就递茶送水,她对我很好,我感动了。于是开始约会,最初还好,越接触,我就发觉她很喜欢撒谎,不老实,做作,我对她好一点,她就以为已经套住了我,常发小姐脾气,事事要我迁就她,前后判若两人,不过最大的导火线,还是我不肯带她回家,她说我不尊重她。” “你的确不尊重她,她是你女朋友,她有权认识你的家人。” “我想过了,不可能,我妈你见过。她虽然一大把年纪,但是她很爽朗,很坦率,不好就说不好,不会说甜言蜜语,她常常当着我的男同学面前叫他们生番。玛莲娜呢?喜欢耍小手段,抗拒心强,又喜欢记恨,她对谁都半假半真,我妈和她碰在一起,不到五次,大家就可能吵起来了。而其实我和玛莲娜也常常吵架,我有点厌烦,不过仍有来往,直至这个学期开始,史希文一出现,她马上跟我翻脸,我呢?也省得清静。” “你和玛莲娜在一起传得太厉害!怕了!” “不!只是怕失败,第一个不欢而散,要是第二个又没有结果,那我岂非变成了长期失败者?” 清湄马上换一个话题:“我妈咪知道你免费教我学武,她很感谢你,正在为你编织羊毛衣。” “我是学生会副主席,为同学服务是我的责任,何必要伯母为我费神。” “我妈咪反正闲着,天天躲在二楼,羊毛衣是粉蓝色的,你好像特别喜欢粉蓝和米色。” “我皮肤黑,穿浅色衣服比较好看,史希文就不同,他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漂亮小子。” “”清湄不想提史希文。 “我觉得你和史希文很相配,人家说的,天生的一对,你和史希文是同院同班,你们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是天生一对大仇家,从我第一天上学,彼此就结下冤仇,以后一直闹,现在还好,停战了。大家碰上,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 “你不觉得他实在很可爱,很活泼?” “他给我的印象一如伯母说的——生番。我的家就在前面。”清湄下了车:“谢谢你的教导,谢谢你的茶点、晚餐和送我回家。” “该进老人院了。”嘉伦笑着开车走了。 放学时,歌顿交给清湄一张小便条。 “星期六,改时间,二点正。”冯嘉伦总算有自己的约会。 冯嘉伦用左手捉住清湄的右手,扣得她实实的。 清湄用右手刀砍击他的右肘内关节,冯嘉伦一痛一缩,清湄乘势劈击他的左后颈。冯嘉伦抚着脖子走开。 另一节:冯嘉伦用左手捉住清湄的右手腕,清湄用左手反搭他的左手,接着右手回旋抬高至肩膀高度,随即右手刀压下嘉伦的左腕,嘉伦被迫单膝跪地,清湄乘机用右膝撞击他的右耳,嘉伦倒在地毯上。 清湄呼了一口气,伸手把嘉伦拖起,嘉伦反弹起来。 “你的手刀和膝撞越来越厉害,最值得一赞的是你反应快,动作快!” “防贼总可以吧!” “这儿的贼乱打的,很少有你这样好武功。” “换黑带呢?” “一年吧!一年后你可以去日本考黑带初段。” “一年呀!”清湄马上没了表情。 “你以为那么容易做黑带高手,你虽然聪明过人。人家学三四年,还不敢去考黑带。”嘉伦递一块毛巾给她:“今天到此为止。” “现在是什么时候?” 嘉伦翻过计时器的另一面:“三点三十分。” “你今天有约会?”清湄把毛巾围在脖子上:“怪不得你要我提前上课。” “你猜我约了谁?”嘉伦指住她:“你!” “我?”清湄很意外:“我们去哪儿?” “看电影好不好?” “好!”清湄很雀跃:“我早就想请客!” “快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清湄连忙进去淋浴,然后穿上米色牛仔裤,红色羊毛衣,红色鹿皮短靴。 她拿着皮袋出去,冯嘉伦已穿上深蓝长裤,浅蓝杏领羊毛衣,他替清湄接过皮袋。 “嘉伦,清湄,吃点心啦!”冯太太追出来。 “我们赶时间,要去看电影”嘉伦把清湄的皮袋放进车尾箱,他开了车门让清湄上去:“妈,我不回来吃晚饭,叫爸爸陪你,拜拜!” “伯母,再见!”清湄和冯太太挥手。 到了戏院,清湄马上走前几步。 “你干什么?”冯嘉伦捉住她的手臂。 “我去买戏票孝敬老师。” “什么孝敬。”冯嘉伦的皮肤本来就黑,现在更黑,脸又拉长,粗着脖子,很吓人:“你剥夺了男人的权利。” “剥夺?我”亲美实在怕他,不敢说下去。 “我没有钱买戏票吗?还要你付钱请客。哼!你给我好好地站在这儿,不准动!”他自己走去买票。 好个大男人主义,清湄垂着头,轻叹着气。 不一会,他跑回来:“我已经买了戏票。” 清湄点着头,连哼一声都不敢。 “生气,我刚才很凶是不是?我装出来的。”嘉伦走到他面前,柔声说:“如果我不凶一点,你会跟我吵,跟我争。那时候,我才不知如何是好。” “外国的女孩子常常请男孩子喝茶、看戏的,起码也是aa制。”他声音转柔和,她就不再怕他了。 “我不是外国的男孩子。”他看着表:“还有时间,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座喝下午茶。” 喝茶的时候,嘉伦突然问:“我们认识的日子也不算太短,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稳重,诚实,有责任感,很有男士风度,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你想不想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想呀,”清湄很感兴趣,连忙问:“怎样?” “你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只是有一样我不满意的,你常常把我当作老师,我不喜欢这种师徒关系。” “我怎样做,你才满意?” “我们做朋友,大家平等的,别再叫我老师。” “好啊!我连冯同学都不叫,叫你嘉伦。” “我高兴你这样叫我,快吃蛋糕,要开场了。” 第三章 “史大哥,你好了没有?” 工学院课室,深夜十二点,室内灯火通明。 “红颜祸水没说错,黑美人一天到晚缠住我们史大哥,天天约他看戏,害得他没有一天空闲。” “你们发神经,这个星期,我和玛莲娜只看过一场电影,我会为了那黑里俏连功课都不管?” “我们每晚打电话给你,你都不在。” “姨妈姑姐,祖父外婆,什么人的生日都堆在一起。嘿,简直要命!” “伯父伯母一向不敢强迫你” “对呀,但是祖父生日我不到,他压着不开晚餐。人家饿扁肚子他就是等。我外婆生日我不出席,她拉着我哭个一天一夜,别忘了我是独生子,想找个人顶替也不行。” “史大哥,你大概还有多少没画好,我们帮你,集体创作” “走开,你们这堆垃圾来帮忙,嘿!” “史大哥,还要等多久,两个小时” 当时课室除了史希文和他的几个死党永善他们还有清湄和比蒂,她们都是同一命运。 比蒂好些,本来昨晚可以把图画好,可是昨天她一个中学同学闹家变,那同学要生要死,比蒂赶到同学家去“救人”,直到天亮才把那同学劝服,所以今天只能开夜车,不过一小时后就好了。 清湄可就惨了,星期二去做伴娘!虽然没参加疯狂通宵派对,可是回家已很晚,倒头便睡,星期三和冯嘉伦去看电影,那部电影是重演,也是最后一天,是她大小姐自己要去看的。昨晚拿了图回家画,本来还顺利,为了芝麻绿豆的事,母亲又和嫂嫂吵起来,江太太血压高,受不住刺激,晕了。清湄一直守在床边,江太太醒来拉住女儿的手不放,老叫清湄不要像她哥哥,清湄陪着她直至她入睡,离开母亲房间已到上课时间。 “请各位静一些好不好?”吱吱喳喳,吵得清湄好烦,她实在忍无可忍。 “嘿,白雪公主发火啦!”有人哗然。 “别惹人讨厌了,你们走吧。”史希文也觉得他们留下来,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工作:“我还要九个钟头才完工,你们等是白等,走吧!” “九个钟头岂非要到星期六,如果教授不是延期一天,你早就没有作业交了!” “走呀!”史希文我握起双拳吼叫:“烦死人。” 永善一班人终于被史希文赶走,课室马上静起来,课室马上静起来。史希文,清湄和比蒂松一口气,安心绘图。 比蒂大概喝多了汽水,一个晚上去了几次洗手间,现在又忍不住了。回来时,为了走捷径,经过史希文的桌子,刚巧史希文弯身拿东西,比蒂比较胖些,刚巧碰到他的臀部,史希文身一挺,手一摆,书桌支架落下,图呀,三角尺,铅笔,绘图笔,橡皮擦,丁字尺,唏哩哗啦全落在地上。 史希文眼一瞪,很凶:“你看我挺舒服,挺悠闲,怕我闲死!来捣蛋?”史希文一手捉住她的手臂:“你看你把我的东西嘿,一团糟,你这扫把星!” “史同学,对不起!”比蒂慌得口吃:“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小心,我道歉,我替你收拾!” “别碰我的东西。”史希文疲倦,焦急,虚火上升。他握住比蒂的手臂用力向前一推,比蒂重重跌在地上,比蒂正想爬起来,突然肚子痛得被刀刮似的,她坐在地上,双手按住肚:“清湄!” “什么事?”清湄抛下笔走上前看她。 “我肚子好痛,哎,好痛!” 史希文一面收拾好东西一面说:“撒谎也该找个好理由,你屁股落地怎会肚子痛,笑死人。” “清湄,我受不住”比蒂满面冒汗,面色都变了,清湄抱住她,慢慢扶她起来:“先忍着点,坐在椅上,你书包里面有药油是不是?” “哎!”比蒂站不住,清湄怎样也无法把她扶起来:“清湄,我不行了” “比蒂,你别吓我,喂!”比蒂倒在清湄的怀里,已经晕过去了。 “怎么会?”史希文闻声走过去:“只不过摔倒在地上,怎会晕倒?面色好难看,扶她坐下。” 清湄一心只在比蒂身上,没想过和史希文的恩怨:“她一向吃完饭就闹肚子痛,我怀疑她有慢性盲肠炎。她从未痛得这么厉害,可能你刚才用力推她,她的盲肠情况恶化,她晕了,你扶住她,我去拿药油。” “那么说,是急性盲肠炎,得赶快送医院!” “送医院?半夜三更。” “不立刻送院,来不及。你看她,情形不对!” “送山顶医院,比蒂会受到好待遇!” “不!送公立医院,现在不是舒服的时候,要救人!”史希文很有主张,又镇定:“私立医院没有医生驻院,要call医生,医生到了,她可能已经” “送公立医院。”清湄急得要哭,用力抱住比蒂:“学校不远处有一间” “你别让她倒在地上,扶紧她,我马上把车开到这儿来。”史希文风一样地跑出去,很快就回来,他两手抱起比蒂:“你跟我来照顾她!” 史希文把比蒂抱上后车厢,让她的头枕在清湄的腿上,直躺着。 比蒂进医院,进急诊室,当值的夜班医生检查后马上“收入”,史希文争取每一分钟,根本不用清湄担心。比蒂是清湄好友,如今反而变了位置,史希文好像是她的监护人,清湄看见比蒂的情形本来很惊慌,有史希文在,她好像有了依靠,人也轻松些。 比蒂躺在一张轮床上,被推出来,史希文和清湄正想跟过去,突然被人叫住。 一个穿白制服的中年护士,拿着一张纸,缓缓走过来:“谁是霍比蒂的家属?” “糟!”清湄对史希文说:“我还没有通知世伯伯母,我马上通知他们,开快车二三十分钟准到。” “病人不能等二十分钟,十分钟之内不施手术,霍比蒂会马上死亡。”那白衣护士面无表情:“这是急症,你们送她来,你们代她的家属签名吧!” “签这张纸?”清湄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又急、又慌、又乱、六神无主,平时的果断,全不存在。 那白衣护士就看这种黄毛丫头、黄毛小子不顺眼。她冷冷地说:“要是没有你们的同意,病人在施手术当中死亡,你们会怪医院自作主张,或者不用施手术呢!要是你们签了字,病人生死与医院无关。” “手术进行中,比蒂会死亡吗?” 护士轻蔑地说:“我又不是上帝,谁知道?签不签?不签几分钟之后,由手术室搬出来的是尸体!” “我签!”史希文一手把纸抢过来,飞快签了名,把纸往她手上一拍:“老八婆,马上把纸送去手术室!” “喂!你” 史希文握着她的手臂,用了点力:“要是霍比蒂因你的延误而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她大概是欺善怕恶的人,马上跑进电梯。 清湄咽一下口水,轻声问:“比蒂会不会在施手术的时候死去?” “那女人看不起我们,胡说八道,你不要听她的,施手术由病人家属签名表示同意,是例行手续。”史希文很耐心地向她解释:“割盲肠是小手术,若不及时施手术才真的有危险,我们去手术室外的走廊等候吧,割盲肠不用花很长时间。” 清湄完全听从史希文的主意,他走到那,她就跟到那,她为了要平静自己的心境,开始为比蒂祈祷。 史希文见清湄闭上眼睛:“很疲倦?” 清湄摇一下头:“我好担心比蒂” “看,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她可能是替霍比蒂施手术的。”史希文走过去:“医生,霍比蒂,她” “已经把那溃烂的盲肠割掉,迷药未消失,她还没有清醒,你们是她的亲人?” “我们是同学。”清湄急着问:“医生,霍比蒂没有性命危险吧?” “幸而你们及时把她送来,她运气不错。不过,我总觉得她病发之前,好像从高处摔下,或者滚下楼梯,她的盲肠已灌了脓,一旦穿破了,真不堪设想。” “是我把她摔倒在地上!” “你”医生指住史希文。 “他们在练习空手道。”清湄马上说。 “你还会空手道?”医生笑了笑,人很慈祥的:“没事啦!你们可以回去!” “等一下,起码要知道她在哪一间病房。” “唔!好吧!”医生走了。 “医生!”史希文追上去:“真谢谢你!” “以后玩空手道不要那么用力摔女孩子。”医生拍一下他的肩膀:“晚安!” 霍比蒂已被送到病房,清湄一直握住她的手,比蒂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手已没有那么冷,也不淌汗。 另一个穿白制服的护士进来:“你们应该回去了,明天再来吧!” “这儿有规定探病时间?” “是的!” “我想早上来看她,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等到下午?”她替病人盖好被子。 “离开这儿我还要赶回学校绘图,看不到比蒂醒来,我睡不着觉。我怕熬不到下午。” “好吧!我给你一个例外!”她温婉地笑:“不过我明天早上七点就下班。” “谢谢!我一定在七点之前赶到,谢谢!” 走出医院的大门口,史希文去开车。“再见!”江清湄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去哪儿?” “想着未完成的图,想着比蒂,我就算回家也是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而且,明天七点前我还要起来,我到那边等的士回学校。” “半夜三更没有计程车的,来吧!我先送你回学校,反正顺路。” 清湄也不拒绝。坐进车里,清湄觉得很舒服,她吐出一口气:“我平时处事镇定,按部就班,今晚一团糟,幸而有你的帮忙,不然的话,可能会累死比蒂,史希文同学,我和比蒂都感谢你。” “何必向一个罪魁祸首言谢?”他驾着汽车。 “罪魁祸首?” “当然,如果不是我把霍比蒂摔在地上,她也不用半夜三更送医院!” “她的盲肠始终要割掉,不过你推的那一下,可真要她的命,痛得她昏了!” “可不是,撞力大嘛!要是她被我一摔,盲肠破了。哈!那时候,我就变成了杀人犯。所以,应该向霍比蒂道歉的应该是我。” “你为什么把汽车停进车房?” “心里想着那幅未完成的图,回家躺在床上也是瞪天花板,倒不如回来把图画好,然后安心回家去睡大觉。” 清湄笑着下车:“算是向我学习?” 他们回课室后,便各自工作,谁也没有说话,清湄怕时间不够用,更拚命地加快速度。五点钟,史希文伸了个懒腰:“终于大功告成!” “把图放在教授的桌上,快回去睡觉吧!” “咦!霍比蒂的图还没有画好呢,让我看看,少了两个电梯间,我替她画上去好了,她又可以交卷。” “不要画得太好,否则教授会看出来。”清湄回头看他笑笑。突然她觉得他很和蔼可亲,又肯帮助别人。 不一会,史希文大声嚷:“我又完工啦!你怎样?要不要帮忙?”他开始收拾东西。 “快好了!一定会在六点钟完成,我还要去看比蒂。”清湄问:“帮个忙好吗?替我打个电话回家,叫司机开车来接我去看比蒂。” “为什么不坐我的车,都是劳斯莱斯。” “你回家睡觉,也该走了!我不想麻烦你。” “我们一起送她进医院,正如你一样,看见她醒来了,才能安心睡大觉。” “我觉得你今晚好像换了一个人。” “你也不像凶老太婆,你那儿还有没有喝的?” “让我看看,还剩一罐汽水,给你!”清湄倒在椅子里:“完工啦!” 史希文开了汽水,喝了一半交给清湄。 清湄犹豫了一下,她从未和男孩子分喝过东西。 史希文看看她:“怕我有肺痨病?” 清湄实在又倦又渴,她笑了笑,接过汽水喝光了:“你那么强壮,细菌都被你吓走了!” “你知道吗?我讨厌那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史希文把他的小皮袋扔在桌上:“霍比蒂起码一个星期不能上学,帮她把东西带走,好吗?” 清湄正在收拾东西:“赶时间,麻烦你把她的东西塞进袋里,谢谢!” “好啦!”史希文举起两个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 “嘘!”清湄拿着自己的皮袋,关了课室得灯:“还差十分钟才六点钟。” “保证六点准时赶到!” 汽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史希文突然拉住清湄:“你掩护我一下!” “不幸碰见女朋友?”清湄用身体挡住他,他那么高大,挡得了头,挡不住脚。 “嘘!别说话,行啦!”他拉了拉清湄的手:“不错吧!还有叶子呢!” “原来你偷摘兰花。” “探病怎能不送花?”史希文蹦蹦跳,很开心。 到了比蒂的病房,清湄轻轻推了推门,比蒂已经醒来了,清湄跑过去,史希文跟着,反手关了门。 “什么时候醒来的,痛不痛?” “啊!清湄,我五点钟就醒过来了,护士来量体温和血压,刚走了一会。咦!史同学” “昨晚没有他,你小命休矣!”清湄说出一切。 “昨晚没有我,你不会躺在这里。我只是将功赎罪。” “史同学,谢谢你救命之恩。” “送给你!”史希文把一朵红兰拿出来。 “时间太早没有花卖,他在医院偷摘的。” “好漂亮的花!我把它藏起来。” “还有你不用担心,他替你把图画好,交卷了。” “史同学,你实在太好了。” “小意思!” “你学校的东西都放在袋里,也是他收拾的!” “史同学,我应该怎样感谢你好呢?” “四眼妹,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烦不烦?” 比蒂咬着下唇笑了笑,她拉住清湄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爸妈到现在还没有来看我!” “哈!江清湄。”史希文指住清湄:“你连最重要的事情也忘了,我以为女孩子心思的应该比较细腻。” “我没有通知伯母,是因为不想他们平白陪上一个晚上。他们又不是医生,赶来对比蒂没有帮助,倒不如让他们好好睡一晚,少担心一夜!” “也算你说得颇有道理,而且想得周到。”史希文到处看看:“邻床没有病人,差不多就是私家房。” “孩子们,我要下班。”那仁慈的,穿着白制服的护士进来,替比蒂把手放进被子里:“你们也该离去了!” “比蒂,明天下午,探病时间我来看你。”清湄拨好比蒂的头发:“我回家马上打电话通知伯母她们!” “我下次来给你带盒花。”史希文向她挥着五只手指:“没事多睡,拜拜!” 走出病房,史希文说:“sister,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 “谢谢!我还有点事要去护士宿舍。”她始终带着一脸温柔的微笑:“再见!” 史希文望着她的背影:“我喜欢她!” “可惜她早出生了二十年!” 上汽车后,史希文问:“为什么今天探病时间不来看霍比蒂?” “下午有事!”清湄按上了汽车的玻璃。 “谈恋爱?”史希文看她一眼问。 “一半一半。”江清湄好奇:“你不是想下午来看比蒂吧?” “无所谓!”史希文耸耸肩:“我没有一天空闲,但是答应过的那盒花非送去不可!” “你还是去陪女朋友吧!花交给花店去办吧。” “主意不错!”史希文忽然问:“下午你跟谁去谈恋爱呢?家里的表哥?还是斯斯文文的,杨唏!那小子,人家的名字我就是记不住,就是那天天跟着你的那一个!” “我有必要向你报告我跟谁约会吗?要不要为你准备一份完整的行踪表,向你报告一切?” “你长得不错,就是牙尖嘴利,你住哪儿?” “浅水湾!”清湄说:“不同路线的话,可以随时把我放下!” “我也住浅水湾,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浅水湾又不是手掌般大。现在大概十二分钟就可以到达。”清湄望着窗外:“不晚上六分钟准到!” “我比你远一点,要八分钟,不过现在已天亮!” “幸亏路面畅通,前面,白色四层高” “原来你就住在这儿,我每天跑步都经过你家门,不可能,一次都没碰着。” “今天碰着啦!” “你每天什么时候跑步?” “对不起,我没有跑步的习惯。” “这不可能!”史希文认认真真地看她一眼:“你怎样你的保持身段?” “你的身材真的很标准,大伙说的。” “史希文同学,请停车。”清湄叫住他:“我到家了。”她拉开车门下车。 “别忘了明天探病的时间是四点半。” “谢谢!”清湄回头嫣然一笑。她回家洗了澡马上睡觉,下午还要到冯家上课。 嘉伦接二连三地把清湄摔在地毯上。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完全不会还击?” “对不起!”清湄拨了拨头发,天气那么凉,她还在淌汗:“我的确是精神不集中,我在想着比蒂。” “常常和你在一起的女同学?” “识得!霍比蒂,昨晚她急行盲肠炎,我把她送进医院施手术。”清湄盘膝坐在地毯上休息。 “今天暂停练习。”嘉伦蹲在她身边:“是不是想着去看比蒂?我送你去。” “不!我答应过明天才去看她。” “我明天陪你去看她。” “那不太好!可能有很多同学都会去探病,你和我一起去,人家又不知道会怎样想。我会代你向比蒂致意!” “今天既然精神不集中,倒不如看场电影散散心。” “明天吧!明天我探完比蒂,给你电话再约时间,现在多练一会,然后你送我回家睡觉!” 嘉伦全依照清湄的意思去做。 经过差不多二十小时的休息,清湄精神已经很好,整理一下作业,然后准备去看比蒂。 她穿了条红色百花图案的背心裙,里面配一件雪白的羊毛衣,一双红漆皮鞋配上个红色手提包,她接过亚倩交给她的鸡精:“四点五十分,赶去刚好,车呢?” “我早已吩咐司机准备,他应该在等候着。” 清湄走到楼下,没有看见她的车,以为在大门口,可是门口也冷冷清清的。突然一辆金色的跑车驶过来停在她面前。 清湄本能地向后倒退两步,史希文从跑车里出来。 他穿了套白西装,红领带。平时,他上学总是穿运动装或便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穿着西装的史希文果然风度翩翩,仪表不凡。 “你来干什么?” “我四点不到就来了,看见你的劳斯莱斯和司机,我把她骗走了,多余嘛!一个人又怎能坐两台车。” “你真岂有此理” “别生气。”史希文把两盒花拿出来:“你一向喜欢清雅,白玫瑰送给你,比蒂喜欢热闹,红玫瑰送她!” “啊!你是专程给比蒂送花的!” “不是!”史希文摇一下头:“正如你说的,送花的事,交由花店去办就行了。我是特地来陪你去看比蒂。” “我又没有割盲肠,为什么对我那么友善仁慈?” “大家是同学,还同班呢!江清湄同学,请上车,时候已经不早了,霍比蒂的脖子大概长了十分之一寸。”史希文一边替清湄开车门一边说:“我们的衣服很配。” “俗气。”清湄不以为然:“换条银色领带就好!” “是吗?”他拉下红领带往后一抛,一条银色领带出现在清湄面前,清湄往后一看,后面一整盒领带。 “这样子满意了吧!”他果然结上了银色领带。 清湄啼笑皆非,她说:“请开车,比蒂的脖子已经长了半寸。回家再顾影自怜吧!” 到了医院,比蒂看见清湄和史希文可真开心,拉着母亲,拉着清湄,就是没有第三只手去拉史希文:“妈!就是这位史希文同学和清湄救了我的小命。” “史同学,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你。”霍太太很有礼貌地向史希文鞠躬。 “伯母别客气,我和比蒂是同学,同学应该是互相帮助的。”他走到比蒂床边:“送给你的玫瑰花。” “啊!谢谢,好漂亮,史希文同学,太”她开心得几乎流下泪来:“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我,我,我好高兴。” “我去找个瓶子替你把花插好。” “让我来!”霍太太马上说:“你们聊聊。” 霍太太出去后,清湄马上说:“史希文,花送了,你也做了救命恩人,可以去赴你的约会。” “对了!别让你的女朋友等急了!” “跟我约会的人在这儿,她不急,我也不急!” “清湄你和史希文” “喂!史希文,你发神经” 霍太太笑眯眯地捧着一瓶玫瑰会走来:“好漂亮!好新鲜!史希文同学,你救了比蒂还要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 “伯母,叫我希文吧。”他把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床后,连站立的姿势也帅的不得了,和学校里又叫又跳的史希文,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儿连电视也没有,你一定很寂寞!” “妈给我带了一本小说来。清湄,别忘了替我请假。” “明天上课马上办。我带了电子游戏机,一个连耳机的录音、收音机来。”清湄看了看空着的邻床:“多一个人或者会好些!” “医生说,我很快可以出院。”比蒂对母亲说:“切些水果给清湄和史同学吃!” “我自己来!”史希文拿了个苹果坐在一张椅子上。 “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大大方方,坦坦白白。”霍太太老是看着史希文笑:“多么渴望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或女婿,漂亮可爱的男孩真是人见人爱。” “史希文同学是我们学校的运动健将,高材生,白马王子。”霍比蒂说:“他是大学最好的男生,清湄是大学里最出色的女生!” “所以他们配成一对!”霍太太点一下头:“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 “伯母,你千万不要误会。”清湄连忙解释:“我和史希文根本就是” “欢喜冤家!”史希文连忙接上去:“伯母,我们时好时坏,有时候吵架吵得好厉害。” “年轻人拌拌嘴,生气啦,一转头又和好了!” 清湄正想澄清一下,霍伯伯来了。 “你来医院接班就好了!我用电瓦煲煲了生鱼汤,正想回家去看看。”霍太太把史希文介绍给丈夫:“比蒂,爸爸陪你,我要回家去了。” “伯母!”史希文马上站起来:“我和清湄送你!” “你送伯母,省得她挤巴士,我还要陪比蒂。” “比蒂!”史希文看着她,打了个眼色。 比蒂的心已经向着史希文,她马上推清湄:“你不去,我妈是不好意思坐史同学的汽车的。是不是?妈!” “对!六点钟,你们也该去找节目,这儿有霍伯伯。”霍太太把清湄拉走。 清湄生气,就是不知道该气谁。 史希文是个可爱的无赖。 送了比蒂母亲回家,史希文话可多了:“我们先去吃下午茶,然后看七点半钟的电影,九点半吃晚饭。” “请你送我回家,史希文同学。” “江清湄,我陪你去探好朋友,从四点钟到现在六点十八分,两个多钟头,你打完斋就不要和尚,太无情了!” “别忘了我们是敌对的,不是朋友,是敌人。”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前晚我们还曾经共患难?”这个人,还挺会说话。 “史希文,不是有很多女孩子排着队等候你约会,你为什么偏要烦我?” “你知道什么叫难能可贵吗?江清湄,你为人一向很爽快,为什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啊?我明白了,你害怕我,纯情小女孩不敢和男生单独外出。” “史希文,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清湄想起了空手道:“我肚子饿,我们去喝下午茶,只是下午茶!” “好,快人快事!”史希文一直开车出中环。 “你每天都有约会,为了我推了多少个约会,为什么花时间在我身上?” “好奇!新奇!想知道和敌人在一起的滋味是怎样的,一个漂亮的敌人。” “你很喜欢称赞人,猪插花朵,你也会赞它漂亮!” “你猜错了,我最不喜欢称赞人,我没说过比蒂是杨贵妃。我认为看得上眼的就只有你和玛莲娜,一个白雪公主,一个黑美人。” “别拿我们比,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不是!” “在我心目中,你们的份量是相等的!我们在这儿喝下午茶,好吗?” 江清湄不表示意见。 叫了饮品,史希文去打电话,不到三十分钟,一个男人送了个信封来交给了史希文。 “等会儿我们去看七点半的那场戏。” “我说过只喝下午茶。” “票都买好了!”史希文扬了扬信封:“你不是个浪费的人。” “没错!我不想浪费时间陪你耍乐。”江清湄吃完了她的点心:“况且自然有人陪你看戏,戏票绝不会浪费,谢谢你的下午茶,再见!” “喂!江清湄!”史希文连忙抛下钞票追出去:“起码你让我送你回去” 江清湄走得快,刚好截到一部计程车,她跳上去,伸出车窗外和史希文说拜拜! 史希文看着计程车远去,用力挥了一下拳头。 史希文和永善、亨利、朗尼他们在球场踢足球。 几个人聚在一起,史希文摇了摇头:“又是杨雅贤,杨雅贤的好处到底在哪里?” “纯情、痴心哈,哈”有人在笑。 “我始终不相信江清湄会爱上杨雅贤,他太平凡,而她自己有点不平凡。”史希文搭着永善和亨利的肩膀。 “玛莲娜虽然是校花,但我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永善说:“看来看去,全校的女生还是白雪公主最美丽,最有吸引力。” “玛莲娜皮肤虽然黑,但细致光滑而且健康。”亨利另有见解:“白雪公主不是不好,可惜太冷,太难接近。玛莲娜热情,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希文,说句公道话,你认为哪一个好?” “怎能比较?我根本没有接近过江清湄。” “单看外表呢?” 史希文用手拨一下鼻尖:“一个美丽一个秀丽,一个太热一个太冷。” “你常和玛莲娜在一起,你觉得她怎样?” “做女朋友还不错!” “希文,你想不想接近江清湄?”永善问:“有没有兴趣探讨她的内心世界?” “有!我对江清湄充满好奇,我很想知道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亲近我,只有她远远避开?我更想知道,她的内心是否和外表一样冷。” “好!我找机会让你们接近。” “你有什么妙计?”大家忙着问。 “天机不可泄漏。总之,希文暂时不要约会玛莲娜,我自然有办法!” “我从来没有主动约会她,总是她约会我。” “她约你,你就拒绝白雪公主看着我们,我们继续踢足球” “你真的想知道史大哥为什么老推你的约会?” “唔!”玛莲娜很不开心:“以前我约他,十次他总答应八次,最近每次约他他就是摇头。” “你知道吗?他想接近江清湄。” “希文追求江清湄?不可能,他一向不喜欢这个人,他们常常争吵,斗气。” “这就叫做欢喜冤家,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 “永善,你的意思是,希文交上江清湄,所以他不理我了,是不是?” “不是!你们感情最好,史大哥怎会不理你,他最近冷落你,完全因为江清湄不喜欢你,她告诉史大哥,如果想和她交朋友,先和你绝交,她看你不顺眼。” “什么?太岂有此理!”玛莲娜一拍桌,整个餐厅的人都注视他们:“希文背着我交朋友,只要不犯在我头上,我从来不理,江清湄竟然要除去我?” “她不知好歹,你教训教训她,担保她连见史大哥都不敢。”永善补充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千万不能闹事,我们是大学生!” “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这天,午餐后,清湄和比蒂、妮妮、小凤、真儿在校园散步说笑。 “江清湄!”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清湄回头看,玛莲娜带了七八个女生,气冲冲地追上来。 “找我?”清湄站定下来。 玛莲娜傲慢地翘了翘鼻尖:“你知道史希文是我什么人?” “不是你爹吧?”妮妮一向不喜欢她。 “史希文是我的男朋友!”玛莲娜尖着嗓门。 “那又怎样?”清湄摊了摊手。 “怎样?我警告你!史希文是我的,你不能横刀夺爱!”玛莲娜指住清湄:“你不要接近史希文,想抢走他,你当心,我一定会对付你。” “玛莲娜,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怕别人对付我。” “你是说,要跟我闹到底。好,你一定后悔。” “恐怕是你弄错了,我对史希文没有兴趣。但是,假如我喜欢史希文,我会毫无顾忌,也绝不后悔!” “好!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我玛莲娜的厉害!”她手一挥:“我们走!” “这个人莫名其妙。”比蒂说,“像疯狗一样!” “我真想知道她怎样对付我,自己动手?还是收买一个杀手。”清湄想着笑了起来。 “清湄,约史希文看电影,气气她!” “别忙,一切听其自然。” 以后,清湄也没有蓄意去接近史希文,反而比蒂她们替清湄不值,比蒂还要为她和史希文制造机会。 “比蒂,你别来这一套,我们已经不是小学生。” “但是” “算了!”清湄截住她:“要来的总会来,是她的谁也拿不掉,两个大学生争男人,笑话!” 那边,史希文也等得不耐烦:“永善,你到底搞什么鬼,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也不明白,我跟玛莲娜说了,我也看见她带了一队人找江清湄麻烦,我以为江清湄一怒之下,会唉!这个女孩子真是与众不同。” “我早就说她与别人不同。我不管,这个星期六我和玛莲娜上迪士高,和她跳舞才够劲。” “永善!”朗尼拍他一下:“我们还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原来是蚕虫师爷。” “既然史希文喜欢玛莲娜,我也无谓枉作小人。” “我没有说过喜欢谁,但是这些日子和安妮、雪丽、美娜、方方她们在一起,实在烦,她们不认为玛莲娜比她们都好,玩嘛!应该找个好伴儿。” 于是史希文和玛莲娜又继续来往。 玛莲娜胜利了,而且还以为江清湄怕了她。于是,每次碰见江清湄,总是对她发出一串不屑的冷笑。 比蒂,妮妮她们恨得直跺脚:“清湄,你怎能忍,你怎能忍!”妮妮在叫:“我一看见玛莲娜就作呕!” “其实,史希文对清湄很好,约她吃饭,看戏,又送她玫瑰花。”比蒂说:“她硬是不理,真气人。” “比蒂,别忘了史希文送你红玫瑰!”真儿笑着说。 “我割盲肠,他同情我,这证明他心肠好。”比蒂脸红红的:“你的盲肠割了没有?” “算啦!大家别动气,下课后我请下午茶” 这是圣诞假和年假前的一幅图,清湄特别用心,加上昨晚嫂嫂又和母亲吵架,她又要开夜车。 巧得很,史希文也很久没开夜车,可能最近常和玛莲娜走夜路,他也只得留在课室赶图。 他说过一点钟必定完工,叫永善他们等他。 永善一看,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比蒂陪江清湄。 永善趁比蒂到洗手间去,截住她:“帮个忙行吗?” 比蒂回到课室,苦着脸对清湄说:“我肚子不舒服,大概吃多了东西,我恐怕不能再陪你!” “我早就叫你不要等我,你又不听话,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不,时间还早,乘车方便!”比蒂匆匆走了。 比蒂一走,永善他们这个牙痛,那个打瞌睡,每人一个接口,结果全走光了。 课室只留下史希文和江清湄。 他们各自工作,课室静得很。 史希文精神一振,工作加倍起劲,竟然提早一小时完工,他看看表,才十二点。 相反,江清湄一副慢工出细活的样子,本来十一点版可以可以完成的,现在还完成不了。 史希文收拾好东西,来到清湄身边:“喂!这几天忙着跟谁约会?” “没有你那么风流。” “你觉得我很风流吗?只不过被一些女生缠住。其实,学校里也有很多男生追求你,最近医学院不是有几个男生出师不利,被你打了回去?江清湄,你是真冷啊?还是对男生没有兴趣呢?还是从小就订了亲?” “我是来大学念书,不是找丈夫的。” “你还有多少没画好?我帮你,两个人一起画,会更快,更好!” “你不要碰我的图!”清湄推开他:“自己的事自己做,不想沾你的光。” “好吧!我坐在一旁等你。” “为什么要等我?” “送你回家。现在已经是深夜,留下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你真好,比我妈还周到。”清湄继续画:“你不用费心,司机会来接我的。” “你的司机是不能够进课室陪你的,这么大的一个课室,深夜时分,只有你一个人,你真不害怕吗?” 清湄看了看四周,说实在的,心里有点怕,但她没说话,继续绘她的图。 史希文拉张椅坐在一旁:“上一次为什么逃出咖啡座?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是生气,不是伤心,别念错了台词!” “都一样,你为什么避开我?因为我很讨厌,你怕我了?还是我们过去的恩恩怨怨,你仍然记恨于心?” “我们之间只有怨,没有恩。我不会记恨,但我会归还。怕你?我不觉得你可怕。” “那你一定讨厌我。” “如果你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要骚扰我绘图,其实你也不太讨厌。” “好!我不说话。”史希文开始吃口香糖。 一点钟,清湄把画好的图拿起来欣赏。 “行啦!”史希文开始替江清湄收拾东西。 “让我来!”清湄说:“要是你真的想帮忙,拜托你替我拨电话回家,叫司机来接我。” “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还不肯让我送你回家?”史希文指了指她:“你太铁石心肠了。” “好吧!你要送,尽管送!”清湄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史希文拿起清湄的白色雪褛递给她:“外面的风又大又冷,别忘了穿上。”他自己已穿上红的美式太空服。 “你到很体贴,怪不得那么多女生追求你!”清湄一边穿雪褛一边说。 “你没有追求我!”他一手拿起两个皮袋,另一只手轻挽清湄的腰。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外面真的很冷,一出课室,一股寒风直吹过来,清湄抖了一下,史希文拥紧她一点,清湄想把身体移开,但回心一想,人就柔顺起来。 上了汽车,史希文放好皮袋,坐在驾驶座上,微笑着看了看清湄:“舒服多了,是不是?” “是的,幸而你没有开敞篷跑车。” “车内还装了暖气呢!”史希文开了引擎:“深夜了,肚子饿不饿?” 清湄按住腹部:“饿!汽车里有食物吗?” 史希文摇一下头:“你想不想吃烫热的鹌鹑蛋,莲子鲜奶炖燕窝?” “画饼充饥,太不实际,不想。”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做白日梦的人。”史希文的汽车飞快驶过山路:“你只要跟我回家,担保你吃得有保有暖。” “半夜三更,我不去男孩子的家。” “我也不会带你回去。我倒无所谓,我父母很开通,就是怕你尴尬。”史希文很认真地说:“不要拒绝我的一番苦心!” 清湄没有说话,心里想着:兵来将挡嘛。 史希文驶进一座别墅,又驶进一条路,才把车停住。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车房,一共两个,大的是我爹妈的,小的是我一个人用。”史希文去拿自己的皮袋。 江清湄看了看四周,果然有两个车房,旁边还停着史希文另一部金色跑车。 “我很快回来。”他拍一下她的手背:“等我!” 史希文跑出去,清湄半躺在车座里,人挺舒服的,她也不会去想别的事。 一会,史希文回来了。拿了两个保暖食壶,他把一个交给清湄:“壶的旁边有支长汤匙。” 清湄把盖揭开,气往上冒,史希文连忙叫住:“当心!热腾腾的,会烫破嘴唇。” 清湄又饿又冷,食物挺香的,她实在不能等,一小口,一小口的地送往嘴里。 啊!生平最美味的一顿宵夜。 “好吃吗?”史希文把食壶放好,抬头看看清湄的脸颊。红扑扑的,分外娇美。 “你的肤色很美,介意我摸一下你的脸吗?”史希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介意!”清湄垂下头:“谢谢你的甜品,我现在很舒服,想回家睡觉。” “我送你回家!”史希文把车退后,开出去。 “你生气吗?”清湄轻声问。 “我那样小气吗?而且我的要求也过份。”史希文笑了笑,真的绝无芥蒂:“约你明天去看电影,相信就不会过份了,是吧?” “明天不行!” “是约了男朋友?还是根本不喜欢跟我出去?” “都不是!”清湄认认真真地说:“如果我说没有男朋友你大概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没有。明天我有事,这样吧!星期天下午。” “你很爽快。我能说不好吗?时间由你决定。” “时间早一点,后天还要上课,两点好不好,起床了没有?” “我早上还有个约会。”史希文同意了:“星期日下午两点钟我开车去接你!” “我准两点在大门口等你!” “不准备请我到屋里去?” “改天吧!”清湄补充说:“我从未带男孩子回来过!希望你明白。啊!我到家了。” “后天见,晚安!” 第四章 冯嘉伦和史希文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孩子。冯嘉伦诚实、稳重、较为保守;史希文活泼、聪明、反应强、人很洋话、新潮。 冯嘉伦和清湄看过不少电影,喝过很多次下午茶,一起上馆子最少超过十次。但是,两个人的感情还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阶段。 史希文很懂得抓紧时机,人也是在聪明,又够浪漫,女孩子心里渴望的他几乎都能达到,所以只不过看了场电影,喝了顿下午茶,乘车兜风,两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十分融洽。 “你知道吗?我妈咪是我爹地第三任太太。” “你爹地是很风流呢?还是难相处?” “都不是!”史希文一边喝汤一边说:“第一任和第二任太太,是祖父作主的,由于她们嫁进史家三年都没有孩子,又由祖父作主把她们休了。从此以后,没有名门淑女肯嫁入史家。祖父没有办法,他告诉爸爸,他放弃不管,那就是说,爸爸可以自由恋爱。” “于是,你爸爸就和他心爱的人结了婚,生下了你,你就成了史家之宝。” “不,爸爸和第二任太太离婚时才二十五岁。他离婚后去世界各国住了八年,他回来香港后,有一次应邀到大学演讲,认识了我妈咪,当时我妈咪是大学校花,我爹地对她一见钟情,苦追了两年,妈咪才嫁入史家,次年就生下了我。爷爷十分开心,我爹地和妈咪就幸福地生活了二十年。现在爸爸五十五岁,妈咪才四十二岁。”清湄正吃着鱼,史希文在自己碟子里切了一块黑椒牛柳让清湄试试,他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照顾清湄。 “你祖父喜欢孙儿,你妈咪为什么只生你一个?” “因为妈咪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多生孩子。” “我妈咪也是!”清湄放下叉子:“她还有高血压,我真为她担心。” “不用担心!”史希文把叉子放回了她手里:“很多有心脏病、患高血压的人一样可以活到九十几岁。表面上,我妈咪很健康,她也没有什么毛病,就是不适宜生孩子。鱼冷了,我替你叫一个牛扒好吗?” “不!鱼我已吃了不少,等会儿还有甜品。”清湄很高兴史希文这样安慰她:“奇怪,独生子多数比较孤僻,你为什么与众不同?” “应该感激母亲经常照顾我,她是我妈咪,也是我的好朋友,她从来没有让我尝试寂寞的滋味。” “你真幸福,有一个好妈妈!” “她还很漂亮,不骗你。她虽然四十二岁,但还是很迷人,想不想见见她?” “唔!”清湄点着头,马上又摇摇头:“听说你父母喜欢玛莲娜和丽珠。” “因为他们只认识这两个人。玛莲娜的祖父和我爷爷有点交情,丽珠是我姑姑的女儿。其实只要是我的朋友他们都喜欢。”甜品送来了,史希文说:“鱼你吃得少,我们多叫个火山雪糕好吗?” “好的,我喜欢吃甜品!” “如果妈咪见到你,一定最喜欢你!” “为什么?” “说不出理由,只是我的感觉。”史希文好喜欢她那弯弯的眉毛,很想看清楚她的眼睛,她老是垂着眼,绝少与他对视。“星期五到我家好吗?星期五刚巧是圣诞前夕,家里请客!” “我不喜欢第一次到你家,碰巧你家有许多客人。我会被冷落,你也会感到为难。” “星期六,我通知妈咪圣诞日不请客。” “星期六我没有空。”清湄早已答应陪冯太太吃圣诞大餐。 “你为什么星期六总有事?” “我要上学!” “学什么?驾驶!” “我去年已有国际驾照,只等在这儿考试。其实我早就会驾驶了。” “唉!”史希文长腿一伸,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干嘛不开心?” “你根本不想见我妈咪,老找借口!” 清湄觉得好笑:“星期日去你家好不好,那天不是节日,圣诞节家里照常可以请客。” “真的?”史希文站起来,很高兴地握着清湄的手:“可不能骗我!” “我像个骗子吗?”清湄把手抽出来:“明天还要上学,该结账了。” “你在这儿等我,十五分钟后到门口。” “你去哪儿?” “我去开车来接你,晚上没有太阳,很冷。” “不!我们一起走,身体里有充足的卡路里不会觉得冷。刚吃饱,也不适宜马上曲在汽车里。” “冷吗?”走出餐厅后,希文轻搂她的腰。 “风很大。” 史希文拥紧她一点:“暖和些吗?” “好一点!”清湄抬起头:“今晚月色很美!” “如果不是太冷的话,我们应该到沙滩散步。” “走一个短程也不错!” 到了停车场,史希文把车开走。一路畅通,不用很久就到了清湄的家。 史希文不想让清湄吹风,下车替清湄按门铃,又回到车里等着。不一会有人来开门。 “晚安!”清湄开了车门,史希文想吻她的脸,清湄连忙避开,指了指护卫员:“明天见!” 清湄跑进去,史希文缓缓地开动汽车。 第二天清湄出门上学,就看见史希文的车停在门口,和她的劳斯莱斯排成一字型。 “早安!”希文下车:“我来接你上学。” “我们一起上学不方便。” “怕杨雅贤看见不高兴?”史希文脸色不好看。 “我们只是同学,我为什么要怕他?要怕?也应该怕玛莲娜。” “你根本用不着理她,她也只不过是同学。” “我谁都不怕,只是觉得公开我们的友谊,现在不是时候,听我一次,好不好?” 清湄的声音那么温柔,史希文心软了:“好吧!我跟着你的汽车。” 他们一前一后进学校,很多人都看见。 比蒂、妮妮她们挤上来:“史希文如何?” “人还不坏!” “不坏就是好!你终于喜欢上他了!”比蒂最高兴。 “世界上好人太多,我能喜欢谁?” 另一边,希文也被包围着:“初步接触,印象如何?” “与别人不同,有点冷,想得到她不容易。” “难能可贵啊!不会冷得你扫兴吧!” “那倒不会,她有一股吸引力。”史希文伸长手搭住大家肩膀:“我和玛莲娜第一次去跳舞,她就主动投怀送抱,热得令人喘不过气。她呢!连碰一下她的手都不可以,我们纯情得像小学生。但是我仍然喜欢和她在一起,真奇妙。” “你掉进江清湄温柔的陷阱去了。” “胡说,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小子” 史希文和江清湄的交往,其实都出于好奇,就是对象不同罢了。 史希文要知道江清湄到底为什么与别人不同?讨厌异性?还是他的吸引力不够? 清湄也想知道,她和史希文来往后,玛莲娜会怎样对付她?她是有备而战的。 不够,她无意与史希文有更深的进展。她觉得做朋友,史希文是不错的。但他女朋友太多,感情无法专注,外表诱惑力大,做丈夫——缺乏安全感。 清湄穿了一套翠绿的裙子,外面是镶上绿领子,绿袖口的米色绒大衣,一双两寸的绿色皮鞋,鞋头各有一只米色缎质蝴蝶,绿色皮包,皮包镶米色边,米色手套,一整套的。 她在全身镜前掠了掠自然贴服的短发,脸上晶莹洁白,一点脂粉也没有。 她想了想,洒了点野百合香水。 亚倩说史希文的汽车已经来了。 她看了看午睡的母亲才出门。 上了汽车,史希文很欣赏地打量她:“皮肤白点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你不是在称赞自己,贬低玛莲娜吧!” “她喜欢红色,像个火球。她虽然皮肤黑,但无损她的外表,你和她都是美人。” “前天,还有昨晚,你和她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家里一百多位客人,我只不过跟她跳了一支舞。昨天是家庭聚会,我没有请她。” “丽珠小姐呢?” “她还不错,但比起你,可差得远了。” “你的嘴巴真甜。” “都是真话。起码,我没说玛莲娜丑。”汽车在一座西班牙的别墅前停下来,这座别墅是浅黄和金啡的组合,圆形的。 史希文按了控制器,铁闸就自动打开,原来是一扇电动门。 汽车驶进去,好大的花园,史希文把汽车停在屋子前的台阶下。 史希文开了车门让清湄下车,清湄交给史希文一大盒包装华丽的糖果:“圣诞节快乐!” “这儿买不到的!谢谢!” “我爸爸特地托人专程从瑞士买回来的。” “转送给我爸爸妈妈,好吗?” “当然好!” 大客厅铺上了意大利云石,洁白、明净如镜。两旁的楼梯上,铺上了厚厚的金色地毯。 正当他们谈得开心,一位五十多岁,穿笔挺西装的老绅士,搂了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下楼。清湄定了定眼睛。 “清湄吗?好漂亮,好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伸出了一双纤细的手,拉住清湄。 “世伯,伯母!史希文说得一点都没错,伯母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清湄由衷地说。 “希文一定又在你面前吹牛,这孩子!”史夫人看了看儿子,眼神充满了爱意:“外面风大,进来坐吧!希文,替清湄脱下大衣!” 希文替清湄卸下大衣,交给穿白制服的女仆。 “啧!这种绿色,只有你这种美好的肤色,才穿得好看,别人穿了一定很难看。”史夫人拉着清湄的手,问丈夫:“清湄像不像天上下凡的仙女?” “你们两位都是天仙,仙女领班!”史祖荫点点头。 “哈!怎么把我也扯进去。”史夫人脸红呢:“我们正在等你喝下午茶!” “妈咪,爹地,江清湄带了一盒专程从瑞士买回来的糖果给你们!”史希文被冷落了,只有搭住父亲的肩膀。 “谢谢!希文呀!你怎么连名带姓的叫清湄?” “她不也是叫我史希文,刚才你为什么不说她。” “哦!你连名带姓的叫,人家不好意思不跟你吗!” “你偏心,一看见江清湄就着迷。是不是?清湄,我说过妈咪一定会喜欢你!” “这小子吃醋,别理他” 吃过下午茶史夫人提议拍些家庭照片,清湄不想拍,怕太熟络,太接近,但是她没有勇气拒绝史夫人。 最初由史希文替大家拍,后来史夫人认为少了史希文就不算“家庭乐”,于是由管家代拍。 史夫人要清湄和希文贴近些再贴近些,而她就坐在清湄旁边,握着清湄的手。 拍完照,史夫人说:“晚饭前,希文带清湄到处看看,清湄别忘了穿大衣,外面风大。” “若兰,”史祖荫问妻子:“清湄的圣诞礼物呢?” “别忙嘛!我要换一份更好的” “花园好大!”清湄目不暇接:“两个大喷泉,好美的花圃,泳池也很大。” “地库还有个暖水泳池,你喜欢,随时来游泳。而且还有蒸汽浴、健身室和练武室” “嘉” “你说什么?” “我说这儿的花又多又美。”清湄马上转移话题。 “妈咪喜欢花!后半边花园有网球场,小型高尔夫球场,还有一个球场,可以踢足球或打篮球的。”史希文站在草地上:“就是没有秋千,很男性化!” “你去接我的时候好像穿深蓝色大衣。”清湄现在才发现:“怎么换了米色大衣?” “跟着你,不好吗?”史希文走过去,贴近清湄:“我妈咪是不是好漂亮?” “简直是世界美女!”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英俊?”史希文昂了昂脸。 “哈!臭美!”清湄捶了他一下。 史希文捉住她的手,她拼命地把手抽了出来。 “牵牵手有什么关系?” “我不习惯和男孩子牵手。” “玛莲娜第一次来我家,就在后花园亲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玛莲娜?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适合你,真的。”她走得很急。 “清湄!”史希文马上追上去,捉住她的手臂:“我错了,我根本不应该提玛莲娜这个人。” “算了吧,其实你有自由。”清湄笑了笑:“是我太过分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吃醋哩!” “你不吃醋吗?” “我凭什么?我们只是同学” 吃过晚餐,史夫人提议去夜总会听歌,看表演。 “现在应该还有圣诞节的气氛。” 清湄本来想不去,可是史夫人兴致勃勃,他们一家子又那么高兴,清湄几次都开不了口。 史夫人换了件孔雀的旗袍,外披一件浅栗色的貂皮大衣!头上挽了个高髻,仪态万千。 到了夜总会,史夫人一直怂恿儿子和清湄跳舞,清湄摇摇头:“我不喜欢跳快舞的,还不如陪伯母谈谈。” 史希文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 “听!这首古老的音乐多迷人,是慢华尔兹!”史夫人拍拍清湄的手:“我们一起跳。我和伯父陪你!” 希文拉着清湄的手,走进舞池。 史希文右手拥紧清湄的腰,左手紧握清湄的右手,清湄那国际标准身材,在史希文怀中又酥又软。坦白说,玛莲娜也有副好身材,但是从未令史希文这样陶醉过,尤其在清湄不情愿的轻微抗拒下。 他不自觉地把脸贴上清湄的脸。清湄满脸通红,浑身发烫,如果不是史夫人一直含笑注视着她,她会给史希文一个巴掌。 清湄几经反抗和挣扎,始终还是挣脱不了史希文,音乐一曲连着一曲,最后她疲倦地靠在史希文的怀里。 “这才听话!”史希文梦呓般的在她耳边细语。 突然全场电灯熄灭,台上奏起了轻快的歌曲。灯,全射向舞台,漂亮的兜椅里坐着个穿胶片晚服的歌手,从台上往下降 史希文无心欣赏,黑暗中,他把脸向右转动,很快地吻住清湄的唇。 清湄想惊叫,但叫不出来,想挣脱,却挣不开,她的心跳得好快,好乱,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本来她可以反击,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急得眼泪都流下来。 凉凉的,湿湿的:“清湄?” 清湄马上推开他,就在这时候,所有灯都亮起来了,许多汽球从天花板上落下来,那歌手在摇篮内高歌“白色圣诞”,大家都在抢汽球,十分热闹。 清湄已回到座位上,希文随手拿了一个汽球追上去:“清湄,你不要生气,我愿意跟你到走廊给你打。” “我想回家,”清湄抽咽着:“我想回家。” 这时候,史祖荫夫妇拿着汽球笑嘻嘻地回来:“外面人真多,好热闹。” 史夫人眼灵:“清湄,什么事不开心?希文,你是不是刚才说过什么话?是你惹怒了清湄?你该不该掌嘴?” “妈咪,我”在史希文眼中,牵手、接吻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是看见清湄这样难过,他情愿掌嘴:“假如我掌嘴,她会快乐,那我愿意!” 史夫人把清湄拥进怀里:“大庭广众才不要他演戏,等会儿跟他算账。清湄,你看史伯父为你抢了一个很别致的汽球——是个猫头,有趣吧!” “两个都给你。”史祖荫对清湄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别理他,他不听话,我一星期不跟他说话。”史夫人一直在逗着清湄:“我们吃点宵夜就回去。” 这么一来,清湄倒不好意思坚持要走。 走出夜总会,司机已把希文的汽车驶来。 史祖荫夫妇亲自送清湄上车,史夫人递给清湄一个盒子:“清湄,圣诞快乐!回家后才拆礼物,晚安!” 史夫人又走过去对儿子说:“你好好向清湄道歉,你自己说过要掌嘴巴的,可不要忘记!清湄,我们再通电话。” 汽车开出,一路上,清湄没有说过半句话,纵然希文讲了不少笑话,清湄还是毫无反应。 希文把车子驶进避车处,停下。 清湄往窗外一望,又黑又静,是一条山路,距离家还有很长的路:“为什么停车?” “让你掌嘴!”史希文面向着她:“如果你要和我分手,我宁愿让你打我。虽然,我还没有被人打过。” 清湄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的怒火,冲动,现在已经冷却下来了:“我不是一个野蛮人,我不想动手。” “你原谅我,还是要跟我绝交?” “你喜欢牵手,喜欢接吻,为什么不找玛莲娜、丽珠、安妮、雪丽她们” “总得要我喜欢,你以为我是色情狂?我知道你生气。”史希文突然拉起清湄的手,打自己的嘴巴,这样的举动,可吓着了清湄,无缘无故,怎能打人:“放手,你别这样嘛!哎!停手呀”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停手!” “你!真是,我怕了你。”清湄顿足:“我好啦,我原谅你,可以停手了吧!” 史希文停了手,清湄的指甲刮伤了他的脸颊,但他仍然没有放手:“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 清湄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偷偷去看他的脸,那么俊俏的脸,划上了几道伤痕,到底还是不忍,甩开他的手,用手指抚过他的脸:“你看,都渗出血丝了,幸好我没有长长的指甲,真是蛮牛,蛮力,连自己也不放过。” “怪痛的,你亲它一下。”史希文捧住脸撒娇。 “你休想!”清湄坐直了身体不理他:“快送我回家,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你肯理我,那明天我们去看电影。” “明天的事明天说,开车。” “遵命!”史希文无精打采地把车开出去。到了江家,为清湄按了铃,然后回到车上。 清湄回家后,洗过澡,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史夫人送给她的礼物。 拆开一看,天鹅绒盒子里放着一条白金项链,链坠是一个镶满钻石的圆球。 清湄玩着那个圆球,突然“滴”的一声,圆球分成两半,原来是个相盒。 里面有一张史希文的相片,另一张是清湄的,穿绿色裙子,不就是下午拍的吗? 史夫人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 项链太名贵,不能要,但是史夫人的心血 床头的电话铃响了,清湄拿起电话筒:“喂,哪一位?” “清湄吗?史伯母。是不是吵醒你?” “我正在欣赏史伯母送我的礼物,这样名贵的礼物我不能要,明天我派人把项链送回给你,谢谢史伯母的心意。” “清湄!希文回来后,我们三个人开了个家庭会议,我、史伯父和希文都很喜欢你。” “伯母,你别误会了。”清湄连忙解释:“我和希文只不过是同学,玛莲娜和丽珠才是他的女朋友。” “丽珠是希文的表妹,他一向把她当妹妹,玛莲娜是不错的,可惜她是个混血儿。” “伯母,人好就够了,何必介意她是否纯中国人?” “不是我和史伯父介意,是希文本人。我和你史伯父是很民主的。这一次难得我们一家三口意见一致。”史夫人的声音温柔动听:“今晚希文做错事,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他。项链早就买好了准备送给希文的女朋友,今天总算为它找到主人了。” “史伯母,我不能收,我还不想交男朋友。” “清湄,你听我说,希文虽然调皮、贪玩,常常和女同学逛逛街、看看电影,但是,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动过真感情,他只是喜欢闹,其实他还很纯洁。你不相信希文,希文,对不起,请你等一等”一会,史夫人喘着气回来:“清湄,希文他跑了出去,三更半夜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这孩子又股傻劲” 清湄也吓了一跳:“他有没有开车出去?” “没有!”史夫人声音哽咽:“他大概也没有穿外衣就冲出大门,天气那么冷。我怕” “他没有开车就跑不远,马上派人去找他,我也去找他!”清湄放下电话,马上把衣服套在身上,毛衣、西裤、长靴,还穿了件连风帽的棉褛。 她走出门,,附近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黯淡的路灯,她正不知道从何找起,是左是右,突然看见她家门口对面的街灯下,有一个人影。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跑了过去,一看,果然是史希文。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 “等我?”清湄看见他瑟缩着的样子就生气:“你知道我一定出来找你?” “我是等明天,明天你说要出去。” “唉!”清湄差点没给他气晕:“明天你已经变了冰条,快跟我回去,就穿件羊毛衣,你以为街上开暖气了?” “我不回去!”希文双手紧抱自己,牙关打颤。 “你到底想怎样?大少爷,算我求求你,我穿了一身衣服还冷呢!你快要冻僵了,史伯母担心到哭了。唉!”清湄拉不动他,他既高大,肌肉又厚:“告诉我,你怎样才肯回去?” “你答应接受那个相盒!” “好!我接受!”一阵风吹来,希文脸色苍白。 “那你肯做我的女朋友?”清湄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是深蓝的,眼型又长又大,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孩。 “唔!我做你的女朋友,可以走吧!” “如果你骗我,我明天晚上再来。” “我不骗你,快跟我回去。”她也冷得发抖。 “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清湄赶快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牵着他便走。 “先回你家!我要看见你戴上那条项链。” “现在太晚了,不方便,我明天戴上了给你看!”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儿等到明天!” “噢!我的老天爷!好吧,我带你回家,不过,你要静静的,不能叫醒我的家人。” 好不容易,偷偷摸摸,才把史希文带回卧室。 希文倒在床上,盖上被,叫着:“好舒服!” “你明天一定冷伤风。”清湄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希文捧着茶杯,很快就把热茶喝了。 他的嘴唇开始转红,清湄拉他起来:“快跟我走!” “去哪儿?这里挺舒服。” “去客房,四楼有客房,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我去给你拿衣服。”清湄用两只手牵他。 “不去,你骗人,项链根本不肯做。” 清湄没有办法,拿起枕下的项链,放进他手里:“你亲手给我戴上。” 希文可真高兴,用他那冷冰冰的手,为她套上项链,还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女朋友!” 清湄含嗔拍了他一下:“你来不来?你不来我走!” 希文乖乖地跟她去客房。 清湄安顿了他,连忙打电话通知史夫人,免她挂念。 第二天,清湄派亚倩去史家拿衣服。 清湄接过衣服,推开客房门一看,希文仍在拥被高卧,清湄担心他冷病,按了按他的额头,还好,凉凉的。 她正要拿开手,希文醒来张开眼睛看见清湄,他一手捉住她不放。 “快起床,你的衣服已经拿来了!”清湄很焦急,今天还是假期,父母、兄嫂全在家,怎么把希文送出去? 希文拉她坐在床边:“项链有没有戴?” “昨晚不是由你替我戴上了吗?”清湄去拉他;“快梳洗穿衣服,四楼是我私有的,要是让我家人知道我藏了个大男孩,不得了!” 希文拿了衣服便马上进浴室,不一会,他已经穿好衣服出来,清湄带他到外面客厅:“先吃早餐!” “你呢?”希文坐下来,喝了一口奶,肚子实在饿。 “你吃吧!我不能一人要两份早餐,怕引起家里人的疑心。”清湄说:“从来没有男孩子到过四楼。” “我们一起吃!”希文拿着奶瓶放到她嘴边:“一有机会跑出去,我们再大吃一顿。”希文又为她涂了牛油在一块面包上,一只煎蛋送进她嘴里。 清湄不明白为什么要任由希文摆布,也许她也饿了。 清湄派亚倩看准了形势,早餐后兄嫂回房间,爸爸在书房,妈妈进了花房。 清湄连忙拉着希文:“赶快下楼,我送你出去!” 到客厅,希文不肯再走:“我是你男朋友,来看你总可以吧,客厅是公众地方。” “可以,但是今天不是时候。”清湄哄他:“我会正式请你来家里吃饭,介绍你给我家人认识。” “真的?哪一天?” “很快,决定就告诉你!”清湄拉他走下台阶。 “今晚来我家里吃晚饭。”史希文一直紧握着清湄的手,清湄没有推拒,只不过一夜之间,希文在她心中的份量增加了,竟然有点相依相助的感觉。 清湄正要开口,江太太就从花园走过来,看见史希文,眼睛一亮:“哗!这大男孩好漂亮,细皮嫩肉,一眼就看得出是富家子弟。清湄!”她加快脚步走过来,看着史希文眉开眼笑:“你要和朋友出去?” “伯母吗?我叫希文,清湄的同学,也是朋友,你不介意我和清湄出去吧?” “我当然不介意。可是,为什么不多坐一会?”江太太对女儿说:“请男朋友来家里玩,事前也不通知我,什么招待也没有,真失礼。希文,你哪天有空,来舍下吃顿便饭。” “谢谢伯母,刚巧学校放假,我每天都有空。” “明天晚上好不好?”江太太实在有点迫不及待。 希文忙不住地点头:“明晚七点专程来拜候伯父伯母和府上各位。” 江太太高高兴兴亲自送希文和女儿出门。 走了几步,江清湄用力摔开史希文的手:“你不是有一大堆女生等着约你吗?你为什么老是拉着我?”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希文凝视清湄。 “竟然答应明晚来我家吃饭,无赖!”清湄双手交抱胸前,靠在墙上。 “是伯母邀请我的,我又不是不请自来。而且你昨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你昨晚发疯,我跟你疯!太阳之下该清醒了吧!”清湄喃喃的:“拍电影?一见钟情。” “你骗我!”希文指住清湄:“我早就知道你骗我!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我真的喜欢你。起码我真诚,你虚伪!”他说着跑过马路。 “喂!你去哪儿?”清湄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不得不跟上去。希文不理她,就是向前走,清湄对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好后悔为了好奇和希文接近,现在想退出已被无形的网套住。 希文一直走到海滩,因为天气冷,所以沙滩也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希文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等日落,再等日出,一直等下去。” “等什么?你妈咪牵挂你,你知不知道?” “妈咪会了解我的,她知道我需要什么?” xs8@page “史希文。”清湄蹲在他身旁:“我求你放过我。” “好!你可以走,可以飞!你根本不用理会我,我发疯,你清醒,我掉进了陷阱,你在上面观望。嘿!史希文!”他挥一下手向大海叫:“你算什么?可怜虫!” “我前生欠你的?”清湄掩住脸,身体萎缩下去:“我前生欠你的!” “我也是前生欠你的,人家当我是宝,你偏当我是草,我还要死跟着你。笑死那班女生,史希文,只不过是堆草。哈!我竟然败在江清湄的手上。” “你败!三更半夜跑出来找人的是我,大清早起床为你张罗衣服的人是我!一个晚上瞪着四面墙担心你冻病的是我。”清湄哭了起来,身体抽搐得好厉害:“你败?” 希文一把抱起她,拥进怀里,哽咽说:“我们都败在对方的手上,你知道吗?清湄,你已经爱上我了。” “不!”清湄在他怀里抽咽:“我接近你只不过为了好奇,想知道玛莲娜怎样对付我。我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爱上你。” “我接近你也是为了好奇,我想知道为什么每个女生都喜欢我,你偏偏不把我看在眼里,但是只不过一整天,我已经爱上你。清湄,爱情是不受时间限制的。它要来,也绝不会打预告。” “希文!”清湄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怎么办?” “顺其自然,爱情是不能勉强的。”希文抬起她的下巴,替她擦去泪水,他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惊艳的神色在他眼中流露:“你的眼睛好美,就是妈咪常说的凤眼,水汪汪的。” “泪涟涟的” “不,是那种摄人心魂,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把人迷住了。”希文捧住她的脸,她同样在欣赏他那俊美而深情的眼睛,希文俯下身,她羞红满面,希文柔柔地吻住她,清湄双手抱着他的腰,半点抗拒的意图也没有。 清湄告诉自己,爱来了,那么的甜蜜,多么的幸福! 酷寒的冬日,在清湄和希文的心里,竟然温暖如春。 一个圣诞假期,清湄和希文在史家和江家进进出出,史夫人疼爱清湄是不用说的了。而江家的人也很满意希文,连一向无法和夫家的人融洽相处的法国嫂嫂,也似乎特别厚待希文。 这天,希文和清湄在史家打网球。 玩了一个下午,清湄老是输给希文,她高举球拍,抗议说:“不来啦!” “你知道吗?”希文替她接过球拍,搭着她的肩膀:“你在和国际学生网球冠军打球!” “又怎样?”清湄不以为然:“恃强凌弱!” “你能够接得住我的球,你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跟着你,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在网球界打出个名堂。哈!我忘了你是运动场上的大英雄。” “史希文的女朋友,应该也是高手。唏!地库有个练武室,我教你空手道好不好?” “不!给你摔过一次,现在还会做恶梦。” “对不起!我实在太顽皮、太爱恶作剧。”希文把她拥进怀里:“以后我会加倍疼你,补偿过去的一切。” 清湄双手围住他的腰,五尺六寸的清湄在希文怀中竟像小鸟依人:“怎样也想不到会爱上一个凶老太婆?” “别提过去!”希文举起握球拍的手:“我全面投降!任你处置。你想要怎样罚我?” 清湄耸耸肩:“不知道,也从没想过。” “不忙,我们还有一生一世!”他们坐在花园的长吊椅上,清湄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抹汗,希文连忙替她披上大衣,叫佣人把点心送上来。 “一生一世是什么意思?”清湄喝了一口热椰汁鲜奶,她望着希文。 希文点一下她的鼻尖,在她身旁坐下:“我们恋爱、结合、生儿育女、做祖父祖母,那时我是最英俊的老头子,你是最美丽的老太婆。” “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吗?” “我非要娶你不可,除了我,你不能嫁给别人。”希文非常的肯定:“我们真幸福,都能够和初恋情人结合!” “说梦话,谁能知道将来!” “对了,除夕舞会你穿什么衣服?告诉我,我要和你配成一对!” “除夕?星期六。”清湄记起和冯老太吃圣诞餐的时间也是星期六,她答应陪冯老太吃除夕大餐,由于那天刚巧也是星期六,而且那时候清湄和希文还没有在一起。“星期六我没有空,我说过要上课。” “你为什么每个星期六总是没有空?除夕还有哪一个老师肯给你上课,除非他是你的男朋友。就算上课,也是大白天的事,不会影响除夕舞会。” “但是”清湄只要想到冯老太失望的样子,心里就不忍。冯嘉伦连除夕也给她上课也难得:“晚上我有事。” “什么事?”希文脸色一沉:“有比我更重要的事?” “是是我个人的私事。”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私事?”希文霍地站起来:“我的事,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什么玛莲娜、丽珠、安妮、雪丽、若诗随便问!” “希文,我们的恋爱来得太快了。”清湄双手握着他的手臂:“给时间让我适应好吗?” “很多亲戚想见你,包括丽珠,除夕舞会你不能来,索性取消吧。” “不要,史伯母会很失望的。客人都请了,怎么能令她失面子呢?我八点赶回来,好不好?” “推了那约会不就行了吗?你是我的女朋友,八点钟才赶来,人家会怎样想?算了,除夕晚会就取消吧!” “除夕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清湄轻轻摇着希文的手臂:“求你一次,我不想做一个没有信用的人。” 希文咬住下唇不理她。 “还说要加倍疼我。”她推开他的手臂:“求你都不肯,好啦!连我们的感情一起取消吧。我走!” “清湄!”希文一手拉住她:“我答应你,不过,不准你去会别的男孩子!而且八点前一定要赶回来!” “知道了!”清湄自感理亏,让他知道她和冯嘉伦在一起,恐怕他会杀了冯嘉伦。 吃除夕大餐时,清湄对嘉伦说:“功课越来越忙,我想暂时停止学空手道。” “你上次说功课可以应付,而且练习完空手道之后,精神特别好,况且你又聪明,反应又快,两个月后你就可以完成第一个课程。”嘉伦有点不开心:“当初是你要求我教你空手道的,现在又突然想退出,是不是我教得不好?” “噢!不,你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我只是担心功课。”清湄马上说:“对不起!我真是一个坏学生。” “学完第一个课程后暂时停下来吧,等大学考试完了再继续,好不好?” “好的,就听老师的话!”清湄想起自己当初怎样辛辛苦苦地求嘉伦,现在又突然要退出,太过分了。而且,清湄喜欢做事有始有终,无论如何,也应该完成第一个课程。至于,希文那方面,她只好另想办法应付。冯老太太身体倾前;“你们说话大声点,我听不到。” 清湄马上陪冯老太谈笑。 第五章 七点三十分,史希文已经在台阶上等候着清湄。 他穿了一套深宝蓝色天鹅绒西装。浅蓝色衬衫,银色领带,襟上还插了一朵蓝白相间的康乃馨。 史夫人走出来看见儿子,摇了摇头:“清湄说好八点钟来的,现在还差半个小时。进去招呼客人吧!” “没有心情,就算人在屋子里,心也在外面。妈咪,你替我招待清湄的家人。” “外面风大。”史夫人叫佣人拿了件白绒披风来,替儿子披在身上。她了解儿子的脾气,就没再说什么。 她看着儿子的背影笑了笑,毕竟她也曾恋爱过。 江家的汽车终于来到了,史希文连忙脱下披风交给佣人,飞快地跑下台阶,司机刚巧把车门推开。 希文把清湄拉进怀里,好像找到了希望。在大厅入口处的台阶上希文为她脱下白色短大衣。清湄穿的是一件深宝蓝色的晚礼服,襟前也是一朵蓝白康乃馨,脖子上挂着的是史夫人送的白金钻石项链。 清湄挽着希文的手臂走进大客厅,客厅里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好漂亮,好帅气,真是天造地设啊!” 一位贵妇问史夫人:“那漂亮的小娃是谁?” 史夫人喜不自禁地说:“我的未来媳妇。我给各位介绍,小儿希文的未婚妻,江清湄小姐。” 一阵哄然,随即掌声雷动。 希文和清湄相视看了一眼,既愕然,也喜悦,清湄害羞得那张俏脸也变得白里透红。 史夫人打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耀眼的钻戒。 “希文,替清湄戴在左手中指上吧!”史夫人对儿子说。 希文拿出戒指,心里对母亲有说不出的感激,他开心得连手也在发抖,而清湄带着慌惶的眼神去搜索父母的身影。直到看见江子斌点头欢笑,希文已把戒指套在清湄的手上。 掌声、闪光灯、祝福声,热闹和欢乐充满了整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吃晚餐时大家还在不停地称赞希文和清湄。 最不是滋味的是丽珠的母亲,她对史夫人说:“你的未来媳妇的确比白雪公主还美,只可惜生了一对桃花眼。无论男女,生了对桃花眼感情一定多波折。” “我倒不觉得,我认为她那双是凤眼。如果清湄那双是桃花眼,那么希文也是。你不觉得他们很有夫妻相吗?” “啊!两对桃花眼,将来必然弄得一塌糊涂。” “妈,你不要这样说嘛!”丽珠制止母亲说:“江清湄真的很漂亮,难怪表哥会喜欢她!” “你懂个” “失陪!”史夫人来到希文和清湄身边:“清湄,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敢”清湄偷偷看了父母一眼说。 “我倒是先征求过你的父母的意见。” “我们两夫妇都很喜欢希文,定婚是好事!”江子斌高兴地说。 “清湄,那以后要叫我妈咪了。看!你们爹地也过来凑热闹了,今天真高兴,以后我们有儿子,也有女儿了。” “妈咪,她是媳妇。我和清湄不是兄妹” 舞会开始的时候,希文和清湄翩翩起舞,为大家跳第一支舞。 “为什么不说话?”希文放开她一点,望着她说:“在生我妈咪的气?” “定婚是一件大事,怎么可以完全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就决定呢?连我的爸妈也是这样。”由于一切来得太突然,清湄觉得难以适应。 “当妈咪宣布我们定婚的时候,我真的是喜出望外。所以这证明我爱你,比你爱我深。” “好啦!你终于走进了单程路。”清湄瞪了希文一眼说:“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怪我妈咪不尊重你,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等会儿我叫她向你道歉!” “多事,你敢!她是长辈呀!”清湄轻轻伸手到他的脖子上捏了一下, “还是家姑呢!”希文笑着,把清湄拥紧一点,两个人很自然地跳着舞。 “要不是永善、朗尼他们没有来,今晚会更热闹。” “妈咪说,今晚是家宴,等我们开学了,再找一个周末,把我们所有的朋友一起请来,那时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了。对了,放圣诞假后,比蒂好像失踪了似的。她知道我们订婚,一定很高兴。因为她一直都站在我这边。”希文兴奋地跟清湄说。 “还有另一边吗?”清湄没好气地说。 “杨雅贤啊!他几乎天天后就和你散步。”希文心里酸酸的说:“以后你不要跟他单独在一起,不然我会揍他!” “杨雅贤!”清湄几乎笑弯了腰:“你找错人了!” “找错人,那我该找胡伟航?莫家明?还是谁?”希文激动地问清湄。 “啊!你真厉害,连莫家明也翻出来,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我介绍给他的。咦!怎么突然漆黑一片?是停电吗?” 清湄还想说什么,嘴唇就被希文的双唇吻住了。她听见一下下的钟声,一共是十二下,她踮起脚尖搂住希文的脖子,除了心跳还多了一份陶醉,最后一声钟响,希文喘着气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们彼此还相拥着。这时候,灯光亮了,史夫人过来邀请希文和清湄主持抽奖节目。 江太太最为开心,她抽中了一只小巧精致、镶钻的足金金马,因为已经是元旦,已经算是马年了。 由于希文负责抽奖,清湄负责颁奖。节目结束后,清湄对希文说:“你是故意的,讨岳母欢心,让她抽中头奖!” “冤枉啊!大老爷,我随便伸手进去,丽珠得到一只红宝石的别针,你不会认为我是故意给她的吧!” “你妈咪喜欢珠宝吗?” “她喜欢翡翠。你要记着,从今天开始,我的妈咪就是你的妈咪。你看我,看见你的母亲就大大声声地叫妈!” “明天我要去订制一只玉蝴蝶别针,送一只给你妈咪也送一只给我妈咪,无分彼此行了吧!” “难怪我妈咪最疼你了。”希文抱住清湄,摇着彼此的身体,他觉得拥有清湄真的很满足,亲昵地对清湄说:“你的确是逗人喜爱!” 练完空手道后,由于冯老太有点不舒服,清湄陪嘉伦到医生那里取药,因为医生还没有回来,他们只好去喝咖啡。 “清湄,有一件事我考虑清楚了,我觉得我们过去只能是校外朋友,在学校里连打招呼都不敢,实在很可笑。为什么要怕别人说闲话呢?交朋友是我们的事。”嘉伦突然说,“星期一开课,我打算公开我们的友谊。” “嘉伦”清湄慌张得心脏差点跳出口腔。公开他们的友谊。呀!天,史希文分明知道她不爱杨雅贤,他也已经一直在吃醋,而冯嘉伦条件比杨雅贤好得多,学校除了史希文,第二个受欢迎的男生就是冯嘉伦了。而她和冯嘉伦又认识在先,每个星期六都在一起,没有爱情,也有感情。要是让史希文知道了,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不,一定要告诉嘉伦,她已经有了史希文,最好在今天让他死心。 “清湄,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嘉伦用手捂住咖啡杯,有点难为情地说:“我虽然是大二学生。可是,我还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你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也不坏,所以我不会再怕别人取笑,我敢承认我追求你!” “可是”清湄不知该怎样拒绝他,伤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是她主动接近他,他们有来有往,感情一直都不错。圣诞节前夕和除夕他们都在一起,彼此相处融洽,如果不是中途杀出个史希文,继续下去,她可能会真的爱上冯嘉伦。 她真的不忍心伤害他,只好说:“嘉伦,我认为稍迟公开我们的友谊会比较好些。” “为什么?”冯嘉伦失望的问。 “因为,我还没有清楚了解你!” “那好吧!希望你多花点时间了解我。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在学校也有很要好的男同学!” “我知道,是杨雅贤。我也知道你不会爱上他,所以我不会担心!等会儿拿了药后,我们去看电影吧。” “今天家里有事!”清湄推搪着。其实,是因为史希文在等她。 为了不愿意任何一方受伤害,在还没想到完善的方法前,清湄对希文说:“我们暂时不要向同学宣布,我和你已经定婚的事!” “为什么?明天我要牵着你的手进校门。”希文兴奋地牵起清湄的手。 “我怕被同学取笑,而且玛莲娜一定会来找麻烦,快考试了,我不希望招来无谓的麻烦。”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向永善他们介绍,‘江清湄是我的未婚妻’?” “考完试,考完试我在家里举行舞会请客!”清湄撒娇道。 希文不高兴:“那,这几个月我们在学校就不能牵手、亲吻,像陌生人一样。” “学校是求学问的地方,不是姻缘道。你不高兴?好!我们一个月不说话,大家冷静冷静,也许我们定婚是错误的。我们有必要重新考虑。” 希文想:在学校保密,大不了在学校不说话。下了课,大家还可以在一起。如果一个月不说话岂非一个月不能亲近清湄?希文连和清湄分开一天也不能忍受,所以只能妥协:“好,好,我全听你的!不过下了课,我要你天天和我在一起。还有,你不能再理杨雅贤!” “知道啦!醋坛子。”清湄捏了他的脸一下,更是觉得他纯真可爱:“等着吧!要是你一天到晚粘着我,结果我们每个星期都要开夜车。” “那岂不是更好,学校没有同学,我可以乘机抱抱你!”希文抱住她的腰,现在的希文心里就只有一个江清湄。 霍比蒂是清湄的好朋友,清湄还是把希文和自己的事告诉了她。比蒂既喜悦又意外:“超闪电的啊!一个圣诞假期,从恋爱到定婚,真不简单啊!” “感情的事很难说,我和伟航认识了十几年,就是没有办法培养出感情。”清湄把书本抱在胸口:“我承认我很爱希文,他除了顽皮、贪玩、恶作剧,几乎没有缺点。不过,他已经答应我要改过。他说,一个定了婚的男人,行为举止要庄重。这傻子!其实,他个性活泼,没有理由要他整天板着脸老气横秋。” “真开心,你这样就做了史希文的未婚妻!”比蒂拍一下手:“他是个好情人吗?” “他是个好情人,好未婚夫,将来也会是个好丈夫。你怎样也想不到一个整天又闹又玩的男孩会爱得那么深。本来我不赞成定婚的,但我已被他套住了。”清湄把相盒项链给比蒂看:“下次你来我家,我把史家送给我的定婚钻戒给你看。” 史希文和清湄偷偷出外吃了午餐才回来,两人在学校门前分手。史希文一进校园,玛莲娜立刻缠着他。 “史希文,陪我到校园那边走走,好吗?” 希文马上回头看清湄,清湄做了一个不在乎的表情,史希文收住了一脸的笑意问:“有事吗?” “一边走,一边谈!”玛莲娜靠着他,史希文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希文,你知道吗?从圣诞假期开始,一直到今天,我们连一场电影也没有看过。” “那真可惜,我几乎每部电影都看过了。”希文笑着说。 “圣诞假期里,我几乎每天给你三次电话。但是,你家佣人总是说你不在家。”玛莲娜摆了摆手:“有时候,我怀疑是你不肯听我的电话呢!” “有可能啊!我一忙,就没有时间接电话。”希文冷淡地说。 “你在忙什么?应酬雪丽她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你所有的女朋友中,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最高的。”玛莲娜投诉道。 “其实都一样,反正大家都是朋友。只是我以前没有女朋友,我们又相处得不错,所以我们来往多些而已。”希文想着清湄的笑脸。 “你的意思是——”玛莲娜瞪大了眼:“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她是谁?” “我暂时还不可以公开。不过,我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我就不会再和别的女孩子来往了。”希文正式道。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吧?”玛莲娜用手掩住脸哭了起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哭哭啼啼我不跟你走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史希文有点怕了她:“我们虽然不能做男女朋友,但是我们仍然是同学。” “我们一直很要好,你也没有提过什么女朋友。你怎会突然变心?”玛莲娜收住哭声,她知道史希文发起火来会不理她。但是,她还是很伤心! “我从来没有变过心,在还没有找到爱人之前,多交几个女性朋友,是因为你们主动接近我的。年轻人看电影、逛街、一起去酒吧是平常事,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任何人,也没有爱过任何人,我的心始终如一。”史希文想起清湄,就禁不住露出甜笑:“我要把一颗完整的心,奉献给我所爱的人。” “她是谁?”玛莲娜因妒成恨:“我要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把你迷住。” “玛莲娜,你弄错了,不是她迷我,是我迷住她。其实,我觉得你和冯嘉伦很配,你们何不重拾旧欢?”希文好心的建议。 “我除了你,谁也不要!” “对不起!我今生今世也不会爱你,你还是期待来生吧!噢,对不起!我已经和她缘订三生。这三生就是:前一生、今生、来生。”史希文举起手:“亨利、光明我来啦!失陪了,玛莲娜,我要去练球。” “史希文,我们一起吃顿饭。”玛莲娜捉住他的手臂:“我们好好地谈一下。” “对不起!除了她,我不会再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史希文拉开她的手。 “我求你们,最后一次求你” “玛莲娜,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史希文很严肃地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做傻事令人发笑了。” “起码,你应该告诉我,她是谁?” “你很快会知道,因为我们已经定了婚。”史希文话刚说完,便奔向球场。 “史希文!”玛莲娜顿足哭道:“你不得好死!” 诅咒了一会,玛莲娜就去找她的死党:“茱迪,康妮、幸子、莉莉,你们尽快替我把史希文的未婚妻找出来。” “史希文一直最喜欢你。”莉莉忍不住问:“哪儿跑来个未婚妻?如果他定了婚,永善、亨利他们不会不知道。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史希文的女朋友,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你们两个吵架了是不是?” “吵架?他连跟我说话都老大不愿意,他还暗示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对他现在的未婚妻很迷恋,他连下一生也订了她!”玛莲娜大发脾气:“不要烦我,你们快去查,用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玛莲娜,我们已经查到了,史希文的未婚妻是江清湄。”几天之后,茱迪她们有了结果。 “不可能!史希文一向不喜欢江清湄,说她凶,没有女人味。”玛莲娜摇着头:“史希文为了好奇和她有来往,就有可能。但他不会和一个他讨厌的人订婚!” “史希文每天都去接她上学,她在学校前先下车。下课呢,又在原来的地方等史希文,然后一起找节目。况且,史家的佣人说:史希文和江清湄订婚了,在史家开了个舞会,还送了江清湄一只巨型定婚钻戒。还有史希文的妈咪,简直把江清湄当亲生女儿!” “那可恶的老太婆!”玛莲娜十分愤怒,用力一拍桌:“还有那不要脸的江清湄,我已经警告过她,她竟然敢跟我作对?” “玛莲娜,你说过会对付江清湄的,不是吧?” “是的!我要她的命!” “玛莲娜,你可不要乱来。”莉莉说:“这儿是学校,可不是集市。” “我不在校内进行,就不会抵触校规。”玛莲娜冷笑:“你怕事怕得像只老鼠。” “我们什么时候对付她?” “明天!”玛莲娜毫不考虑:“先要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课。莉莉,你去缠住史希文” 第二天早上,史希文开了他的劳斯莱斯跑车在江家大门口等待。 比平时迟了两分钟,清湄穿了新款的,桃红色裙子,外穿了一件纯白短外衣。她很少穿这样鲜艳的衣服,她以为史希文一定会称赞她。 上了车,史希文只是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一下:“早安!”接着便把跑车开走。 “下午第一节课没有课,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吃自助餐。”清湄好像有满肚子的计划。 “下午我要赶回学校练球,随便到外面吃个午餐算了!”史希文侧头向清湄笑笑:“改期吧!你喜欢吃自助餐,哪一天都可以。” “这也能改期?”清湄喃喃道。不过,她也没有怪史希文,史希文要参加球赛,她是知道的。 “下星期的篮球赛,你一定要来捧场,你不来打气,我会大失水准的。” “我来了又怎样?我总不能大声叫:未婚夫,加油呀!我只能哑子似的躲在人群里。” “你什么也不必说,我只要能看到你,人就振奋。当然,如果你以未婚妻的身份鼓励我,那就更好。清湄,我不明白,事到如今,我们还要偷偷摸摸吗?我们定婚是犯法的吗?如果我可以坦白告诉玛莲娜,江清湄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保证她不敢再缠着我!” “我们说好了等考完试之后再说。再过不久就考试了,你为什么一点耐性都没有?” “我先印好了请柬,等一考完试,马上开一个盛大的舞会,把学校的同学都请回来,特别是玛莲娜。” “恶作剧,何必刺激别人呢?”清湄轻轻地打了他一下:“你们男孩子真无情,以前出双入对,现在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没良心!” “你千万不要乱说,我没有和她出双入对,是她老跟着我,什么新人旧人?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玛莲娜!” “知道啦!史少爷,该放我下车了!” 清湄回学校时满面春风,一整天都很快乐,做功课特别快,每个人都听见她的笑声。 下课时,希文向她打个手势,清湄连忙收拾好书本,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朝着和希文约好的地点走。清湄刚到,希文的跑车就开过来。 希文开了车门,清湄开开心心地上车去了。跑车箭一般飞驰而去! 一直在后面跟踪和监视清湄的玛莲娜和她的死友目送汽车离去。 “玛莲娜,你不是要对付她吗?为什么让她逍遥自在地上了汽车?” “我考虑了大半天,学校人多,校外一直有史希文保护,他们的家又相近,况且下课他们总在一起,无论在哪儿,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不如写封信,约个地点,在外面谈判,引她出来,然后对付她!” “万一她带史希文一起来,史希文是学校的空手道义务教练,我们一堆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江清湄把那封信交给校方,那我们岂不更麻烦?” “就这样放过她?”茱迪很不高兴:“这几天的功夫我们白干啦!” “我想过了,就算把她打个半死,史希文只有憎恨我,中国人有句话: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要不动声色地把史希文抢回来。” “你不是说,史希文从来没有爱过你吗?你抢到了也没有用。其实,你的表哥无论相貌、风度也很不错,他对你又痴心一片。” “史希文爱不爱我,是另一回事。总之,我不能得到史希文,江清湄也不能。我想得到的东西必然要得到。我宁愿得到后扔进垃圾桶,也不要便宜江清湄。”玛莲娜把两张五百元拿出来:“大家别生气,好好地吃一顿,以后仍请你们继续严密监视江清湄。” 江清湄坐在史希文的跑车内。 “希文,今晚在我家吃晚饭吧。” “我想回家睡觉,这几天拼命练球,体力消耗很大。呵!人老是想睡。” “你回家先睡一觉,睡醒了再来我家吃饭。” “我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饭也不想吃。” “睡吧!睡吧!猪!” “不要生气!”希文拍一下她的腿:“大不了我今晚陪你去海滩散步!” “免了!最好是我今天再也见不到你。”汽车停下来,清湄迫不及待地下车。 “清湄,清湄”希文把头伸出来叫。 “快回家睡觉,我不想你下星期输球。” 清湄回家后,家里冷冷清清地,一个人也没有。接过亚倩递给她的杏仁露:“老爷,太太、少爷和少奶呢?” “他们都出去了!” “他们不回家吃饭?” “他们没有吩咐下来,应该回来吃饭的!” 清湄还怀着小小的希望:“厨房有没有烤乳鸽和花生汤圆?” 亚倩立刻回答:“没有!” “希文回家睡觉,家里有没有人在!”清湄一边上楼,一边喃喃:“现在连我最喜欢吃的都没有!” 清湄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生着闷气。越想越气,嘴巴嘟得长长的。 亚倩送点心进来,清湄不想吃。接着亚倩走到阳台上浇花。突然她叫了起来:“小姐,你快来看!” “什么事?有毛毛虫吗?” “不是!小姐,你看,你看!那不是史少爷吗?他还向着我们招手呢?” “别理他!”站在对面灯柱下的果然是史希文:“他大概睡不着想找人聊天,我才不理他。” “如果他想聊天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可能有重要事吧,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着急。”亚倩看着一直猛招手的史希文说。 “这讨厌的东西,打手势叫他上来。”清湄生气地说。 “小姐!史少爷说请你下去。” “烦死!”清湄掠了掠头发:“反正无聊,看看他搞什么鬼!” 清湄来到史希文面前,看见他穿了一套西装,看起来帅得要命! “你不是要睡觉吗?” “睡了呀!梦中有个仙女叫我来看你,我就来了!”他笑得很甜,唇红齿白,那双眼睛笑起来更是迷人。 “说梦话!”清湄仍然鼓着气。 “是梦话啊!”希文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仙女说的!” “你想把我带哪儿去?”清湄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回我家!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清湄和希文走进史家的大厅,听见有人在唱生日歌。 这歌声好好听,清湄拉停了希文。希文用鼓舞的眼神向她点点头。 走进去,餐桌上有一个三层高的生日蛋糕,上面点了蜡烛,希文的父母,江家的人排成一行在鼓掌。 “希文!”清湄感动得热泪盈眶。 希文拥吻她:“生日快乐!darling!” “寿星女吹蜡烛。”江俊彦提醒妹妹。 希文把她拉到蛋糕的前面:“吹蜡烛之前先许个愿!准灵的!” 清湄闭上眼睛,一会儿,她和希文一起吹熄蜡烛。 吃生日蛋糕时,清湄问:“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哪一天生日,你怎会知道?” “未婚妻的生日,做未婚夫的不知道,还要你来通知?我早就安排好了。” “但是你刚才无精打采,嚷着要睡觉!” “演戏呀!先让你着急一下。” “你真坏!”清湄嘴里骂着,心里才真甜呢! “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刚才我们吹了多少支蜡烛?”希文叉了一块蛋糕送进清湄嘴里。 “二十支,你插的?” “唔!过了今天你就二十岁。再过三年,等你二十三岁,你已经做了史太太。那时,我要为你举行盛大的庆生会。你要爬梯子切生日蛋糕。刚才你闭上眼睛,许了什么愿?永远青春美丽?”希文说得眉飞色舞。 “我很贪心,我许了三个愿望。”清湄害羞地说。 “哟!三个。希望我们将来有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真的!将来我们起码要有一打孩子。”希文构想着幸福的蓝图。 “你很喜欢孩子吗?” “当然!由于我是独生子,太孤独啦!所以我要有很多孩子,这样家里才热闹。我一定会做个最好的爸爸。真的,我一定会很疼爱我的孩子,自己的骨肉嘛!哎!我巴不得马上就做爸爸。唔!那时候一定开心死。对了!你的三个愿望到底是什么?” “第一,我希望妈妈和妈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第二,愿上天保佑史家和江家永远都兴隆昌盛。第三”清湄看了希文一眼没说下去。 “为什么不说?”希文放下碟子:“说嘛!” “愿我俩永远相亲相爱!” “清湄。”希文拥着她便吻。 “不要嘛!”清湄满脸通红,看到家人就坐在不远处:“我满嘴都是奶油!” “妈咪!”希文走到母亲的身边:“刚才清湄许愿,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你和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史夫人开心得合不拢嘴:“我有一个这样好的媳妇,一百岁还嫌少呢!”史夫人拥着清湄亲了一下:“我除了送你一只钻石耳环,还有一个热吻。你和希文是我的心肝,我好快乐,比自己生日还快乐。” “妈咪!对不起,我要向你要回清湄了。”希文一手把清湄搂住:“吃饭通知我们!” “等清湄喜欢吃的乳鸽都烤好了,就可以吃饭了,你们谈情去吧。”史夫人挥手:“清湄,我为你做了四色汤圆,保证你喜欢!” “谢谢妈咪!”清湄立刻被希文拉走了。 清湄之前就来过希文的房间了,宽敞、大方、清雅,床头放着个双摺相架,一边是希文,一边是清湄。 两人进了房间,希文马上拥住她热吻。 希文轻轻把她放在地毯上,把床头一份礼物拿给她。 那是一支白金笔,笔顶镶了一颗绿宝石。清湄用手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吻了吻:“谢谢你,希文。”清湄深情地看着希文。 “绿宝石是我叫珠宝店镶上去的,笔上还有我们的名字,喜欢吗?” “喜欢,而且很实用。等你生日我也送你一支,凑成一对!”清湄和希文躺在地毯上,清湄把希文的手臂当枕头:“希文,你知道吗?我感到好幸福啊!” 希文把手臂一弯,清湄一转身就趴在希文的胸前:“我答应过疼你,宠你,令你幸福。” “你真的要我为你养十二个孩子吗?”清湄用手指摸着他的嘴唇:“真的那么喜欢孩子?” “唔!我们史家生意大而且多,起码要有四个儿子。女儿两个就够了,但一定要长得像你那么美丽。” “怎么忽然减了一半?” “妈咪说,女人生孩子很辛苦。”希文捉着她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我不想让你受苦!” “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替你生另外半打。”清湄捉弄他说。 “除了你,我什么女人都不要。我是个忠诚、专一的丈夫,我不会让别的女人碰我。” “但是,孩子会抢去你对我的爱。” “不同的,我爱子女,是父子、父女之间的爱。你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妻子,我永远只会爱你一人。”希文认真地向清湄诉说着他的爱意。房间里充满了情人间的耳语。 清湄接到便条,连忙去会嘉伦。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清湄左右两边张望。 “想见见你!”嘉伦深情地望着清湄:“星期六我要回学校练球,所以这个星期六不能教你最后一课,改在下星期六好吗?真对不起。” “是我不好!我连续两个星期六请假。”都是为了陪希文,“本来课程早就完了。” “下星期二我们有球赛,你来看我好吗?” “跟谁比赛?什么赛事?”清湄感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与希文比赛吧! “篮球赛。大师队对新生队,我是大师队的队长,史希文是新丁队的队长。” 一听到希文的名字,清湄马上六神无主:“嘉伦,我还不打算公开我们的” “我知道,你不用表示,不用说话,只要望着我,我心里就感到鼓舞,一定会打得很出色,打败新生队,打败史希文那小子。”想到史希文,冯嘉伦就有一股非胜不可的决心。 “我先走,我约了比蒂,担心她到处找我。”清湄立刻找借口逃避。 “记着!再下一个星期六下午三点,由于是最后一课,我想把时间加长,从三点到六点,你应付得了吗?” “没问题!”清湄说着便走。可是,清湄不知道其实她走也没有用,因为不远处有人早已听到了一切,还计划着一项可怕的阴谋。 球赛开始了,球场附近坐着教授、讲师、助教、系主任,还有围满了许许多多的男女学生。 史希文的表现,出乎意料之外的差,不是心不在焉地被别人撞到,就是接到了球竟然不会投篮,结果球又给大师队的队员抢去。 冯嘉伦也大失水准,不时东张西望,球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接住,眼光不断在人群中收索。 上半场结束,双方谁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做球证的体育主任发火了,把冯嘉伦和史希文教训了一顿,那些啦啦队和玛莲娜以及她的朋友不停地为史希文加油。史希文一投进,霍比蒂连忙带头鼓掌,一群好朋友也跟着大力捧场。 冯嘉伦空手道班的学生,也为冯嘉伦打气。 最后,新生队还是赢了大师队。 新生队的队友欢呼,玛莲娜上前恭贺,说要请全体新生队队员吃饭庆祝。 “我有事!”史希文急着要找清湄:“失陪!”说着立刻就走了。 “史希文,你太不给面子了。”玛莲娜向着希文的背影大叫。心里更加憎恨清湄。 史希文一肚子气,推开清湄的房门:“吃午饭时你还答应我说你一定会来捧场,你会站在第一排的。谁知道你一声不响就回来了,到底是为什么?” “希文,你没看见我躺在床上吗?”清湄穿着睡袍,盖着薄被。 “你躺在床上干什么?”希文这时才注意到。 “我们吃过午饭回学校后,我就开始不舒服,后来头越来越痛,你那时已换好球衣,准备比赛。所以我自己乘计程车回来。” “你不舒服也不告诉我?起码你应该叫比蒂转告我。让我还以为你不欣赏我打篮球,害得我既担心,又失望,比赛一直魂不守舍。”希文抱怨道。 “我特别吩咐比蒂不要告诉你,怕你担心我的身体,没心情打球,因为我希望你赢球。” “我看不见你一样心情恶劣!”希文用手轻轻地往她的额头探,温柔的道:“你现在怎样?要不要请医生来替你看看?” “睡了一觉已经全好了!”清湄从床上坐起来:“结果新生队输了,是不是?” “不是!有个人和我一样失魂落魄,不知道他约了谁,到处张望,球抛到他面前,他也不会伸手接,结果我和冯嘉伦都给球证骂了一顿,他叫我们梦游者。还好,最后我们还是赢了。”希文向清湄讲述了比赛的经过。 “这就好,我还担心因为我,新生队输球了,你总算为我们新生增光了,值得高兴,应该庆祝一下才对!”其实,清湄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希文,因为自己没有把冯嘉伦的事告诉他。 “玛莲娜请全体新生队队员吃饭庆祝。我心里想着你,立刻就拒绝参加了。可惜你不舒服,不然我真想和你出去吃一顿。因为我们队的得分当中有三分之二的分,都是我一人独得的。虽然手和腿都擦伤流血了,但赢球还是很高兴的。”希文把清湄抱进怀里,一边说着自己的功绩。 “怎会这样的?”清湄小心地抚上希文那擦上的手臂,心疼地问道:“很痛吗?” “我想着你,别人撞到我身上来,我也不知道。结果被撞倒了好几次。本来觉得很痛。不过,现在看见你就不痛了。”希文向着清湄微笑,大概真的不痛了。 清湄心里很难过,因为自己害了希文和嘉伦,所以她决定星期六见到嘉伦的时候,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他已和希文定婚了。 虽然嘉伦一定会失望和伤心,但总比自己东躲西藏的好。况且,如果让希文知道她几乎每个星期六都和冯嘉伦在一起,他一定会很生气,她没有勇气再撒谎了。 星期六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史希文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因为今天是清湄最后一次上课。她要七点钟才能来史家陪他。 没有清湄在身边,史希文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地慢。他独自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不时发出叹息。 “你坐下来静一静好不好?”史夫人正在为希文和清湄织一件乳白色的背心:“你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眼睛都花了,从现在走到七点钟,要走多少遍?” “星期六她应该陪着我,不应该扔下我一人。”希文呕气道。 “清湄每天都要上课,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才有时间学习校外课程。而且这已经是最后一课了。”史夫人没好气地跟儿子说。 “少爷,你的电话!”佣人走过来通知。 “我在这儿听!”希文向佣人示意:“哪位?” “我是玛莲娜,唏!喂你别挂断电话,江清湄是不是告诉你,今天她上最后一课,过了六点钟才能来见你?”玛莲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你怎么会知道?”希文十分讶异,本来不想理她的,但又十分好奇。 “我还知道很多事例如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在学校公开你们未婚夫妻的关系?江清湄每个星期六去了哪儿?星期二的球赛,她为什么没有去给你捧场?还有你的情敌到底是谁?”玛莲娜得意极了,心想一定要江清湄死无葬身之地。 “玛莲娜,我们已经安排好一场舞会,请所有的同学参加。在舞会上,我们会宣布我们的婚事。清湄每个星期六去去学习烹饪,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星期二的球赛,她的确没有出席,是因为她不舒服,她头痛。”希文把玛莲娜所说的一切都推翻了。 “哈,哈我从来不知道她会学烹饪。星期二那天我看着她精神奕奕,乘计程车回家。她没有生病,只是害怕情敌碰头。你知道吗?江清湄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她每个星期六都在那个男人的家里。”玛莲娜轻蔑地说。 “玛莲娜,你别污蔑清湄,又挑拨离间,你马上道歉,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希文起得想揍人。 “好!你可以打我。不过,你先回答我一句话:现在江清湄人在哪?” “学烹饪。”希文肯定地说。 “在哪儿学?跟谁学?” “她我不高兴告诉你。”其实,希文也不知道。 “你不是不高兴告诉我,是你根本不知道。”玛莲娜仍然没有停止她的笑声:“我知道她在哪儿,跟谁在一起,甚至在干些什么。” “你你撒谎。”史希文嘴巴虽然硬,心里却乱了。他真的想知道清湄跟谁在一起。 “你不相信我,以为我有意加害江清湄。但,有一件事你不可忽略,我不只是说说而已!我还可以用行动证明。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四点三十分之前,我在浅水湾露天茶座等你。你来,就不会做傻瓜。”玛莲娜笃定史希文一定会出现。 电话挂断了线,史希文呆了一会,然后立刻跑上楼。 不一会儿,他穿了套西装下来。 “希文,去哪儿?”史夫人跑过去问。 “见玛莲娜!” “不要上当,我早就看出玛莲娜不安好心。”史夫人隐约感到玛莲娜一定有阴谋。 “妈咪,你放心。我不会用耳,我会用眼,看到清湄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才会相信玛莲娜的话。” 史希文到了浅水湾酒店,玛莲娜果然在那儿,穿了件火红套装裙,既野又热情。 “你到底知道什么?”史希文单刀直入。 “大约七个月前,江清湄就和冯嘉伦在一起,他们常在校园后面的大树下约会、谈天。每个星期六他们都在一起,冯嘉伦教她学空手道,大概你摔我打,接触多了,江清湄除了学空手道,还和冯嘉伦看电影吃饭。冯嘉伦常穿回学校的粉蓝色外套,是江清湄母亲亲手织的。江清湄和冯嘉伦的关系” “那是不可能的事!到今天,丈母娘还没有为我亲手织羊毛衣。你撒谎也要找个理由。”史希文面红耳赤。 “不相信你自己问江清湄的母亲。啊!你们是在圣诞假期相恋的,圣诞前夕和除夕,江清湄都没有和你吃晚饭。有这回事吗?” 史希文皱了皱眉:“她有点事。你怎会知道?” “有钱能知天下事,一打听之下,有人看见江清湄和冯嘉伦的父母吃圣诞大餐。工学院三年级的方华你认识的,除夕那天,他和江清湄、冯嘉伦在同一家餐厅,不过江清湄和冯嘉伦只顾着谈心,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方华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你也知道他从来不说谎。”玛莲娜边说边暗喜,因为她知道史希文已经动摇了。 史希文妒火上升,脸越来越红。 “星期二那天的球赛,江清湄本来约好一群死党来捧场。但是上星期四那天,冯嘉伦又约江清湄在后园会面,冯嘉伦要江清湄精神上支持他,只要她站在人群中,他心里就踏实了。后来江清湄一想,大师队的队长是自己的旧情人,新生队的队长是新情人,她能帮谁?结果她谁也不帮就逃回家,你有没有看见冯嘉伦东张西望,大失水准,他一打完球,就马上打电话给江清湄。”玛莲娜再下猛药。 “你恨清湄,所以你想挑拨离间。”希文不能相信清湄欺骗他。 “冤枉啊!我是句句实话。” “如果清湄那么爱冯嘉伦,为什么要和我订婚?” “都是我不好!我一时幼稚无知,警告她不准和你接近。否则我会对付她。她好奇,想知道我怎样对付她,所以接近你,至于你们怎会定婚,那就要问你自己,也许弄假成真吧。不过,她仍无法忘记,也不想抛弃她的初恋情人这是事实。”玛莲娜在扭曲事实。目的是想史希文完全上当。 史希文认为玛莲娜说的话,大部分是真的,江清湄为了好奇接近史希文,史希文也是为了好奇接近江清湄,结果弄假成真。他们定婚,根本是史夫人的注意,希文当然赞同,清湄却不大乐意,而且一直不准希文公开。他们订婚的那晚,她直到八点才到史家,八点前她真的和冯嘉伦在一起? 定婚前,江清湄有过多少个男朋友,他没有权追究,但是定了婚,一个有未婚夫的人,还和旧情人暗中幽会,若是事实,那实在太过分了。 清湄对他的爱,难道都是虚情假意? “我们来一次打赌好不好?”为了让史希文上当,玛莲娜使出最后一招。 “怎么赌?赌什么?” “江清湄和你定了婚,私底下仍然爱冯嘉伦,旧爱难忘,你认为对不对?” “当然不对!”希文不愿相信清湄是这样的人,但事实证明的确有这回事。 “周末是情侣日,她抛下未婚夫去和旧情人约会,你同意他们余情未了吗?” “当然不!” “那好极了!如果我能证明江清湄现在在冯家,和冯嘉伦在一起,那你就是输了。因为你连自己的未婚妻也看不住。这样,今晚你要陪我,我要你做什么事你都不能拒绝。相反,如果我无法证明现在江清湄和冯嘉伦在一起,我就是挑拨离间的大坏蛋,我除了设宴向你和江清湄道歉,我甚至可以在你面前自杀。我用生命作堵注,你敢接受吗?”玛莲娜见目的快要达到了,心里不禁窃喜。 “好!我只想知道清湄在哪儿。” “你输了,可要遵守诺言!” “如果清湄和冯嘉伦在一起,余情未了,我马上跟你走,你要去哪儿都可以!”希文肯定地说。 “好!我们走!由我开车。”玛莲娜扬起了胜利的冷笑。 到了冯家后,玛莲娜故意把车停在外面:“你应该知道这是冯嘉伦的家吧。” 史希文点了点头。 玛莲娜按铃,由于玛莲娜和冯嘉伦有过一段情,所以冯家的佣人都认识她。 进了客厅,冯老太坐在沙发上,看见玛莲娜就说:“玛莲娜?噢!你差不多一年没有来了。找到新男朋友了?你男朋友真帅气。” “伯母,嘉伦呢?” “你找他?他现在没有空。而且,他也不方便见你,你知道他也有女朋友了!”冯老太不禁笑了起来。 “你是说,嘉伦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玛莲娜心想,连老天爷也帮她一把了。 “他们在哪儿,怎么不在大客厅?”史希文心里直跳,脾气也显得暴躁。 玛莲娜立刻按住他:“嘉伦是不是和江清湄又躲在练武室?我有事找他。” “你不要去打扰他们,他们练习完了会陪我喝下午茶,大家一起喝下午茶”冯老太话还没说完,玛莲娜就拉着史希文往练武室的方向走。 “跟我来!”玛莲娜和史希文走向屋内,推开练武室的门,嘉伦和清湄正纠缠在一起,史希文看见了,眼珠子几乎跳出来。 “江清湄!”他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般吼叫:“你不要脸!冯嘉伦,我要杀了你” 清湄和嘉伦停住了手,呆着。 “我们马上走!”玛莲娜拼命拉史希文出去。 “希文”清湄推开嘉伦追了出去。 “清湄!”嘉伦捉住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想穿这身衣服,裸着脚追出去?” 清湄泪流满面,披上外套,穿上鞋,追出去,玛莲娜的跑车早已无影无踪了。 清湄不知道玛莲娜和史希文去了哪里。 玛莲娜才不会那么笨,她不会把史希文带回史家,也不会把史希文带回马家,她把史希文带到别墅。这别墅连史希文也没有来过。 “不知廉耻,虚情假意”史希文又喊又叫。 “别难过了,喝杯酒吧!”玛莲娜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放在史希文手里。 史希文一口气把酒喝尽,立刻又拿起另一杯喝了起来,一杯接一杯,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但他还继续酒不离手:“再来,再来一杯,干杯” “何必这样作贱自己呢,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希文,你知道吗?我爱你!”玛莲娜吻上他的唇。 “滚开!你们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欺骗!欺骗!”希文把玛莲娜推开,他因为受了刺激,又喝了酒,一直大闹大叫。 玛莲娜把他扶到床上,替他解开衬衣的纽扣,希文推开玛莲娜的手,抽咽着:“清湄,你不能这样对我。” “希文,我爱你!我愿意把一切献给你!”玛莲娜捧着希文的脸狂吻。 “清湄!”希文用力抱紧玛莲娜:“不要离开我” 第六章 史希文用手背压住额头,觉得头很痛,眼睛也刺痛,他揉了揉眼睛,转一个身,看见一个赤裸的背部。他吃了一惊,撑起身体昨晚的一切出现在他脑里,他连忙地跳下床,把地上的衬衫、裤子、领带全部捡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巴不得一分钟之内离去。 “嗯!希文!”玛莲娜伸个懒腰醒来。 “玛莲娜,我”史希文手忙脚乱地扣上衬衫的纽扣,他一直退到墙边。 “希文过来!”玛莲娜向他招手,风情万种,一点也不像大一的学生:“亲亲我!” “可是我一整晚没有回家,妈咪会担心我,我要马上回家,你多休息一会!”希文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经过昨晚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还一天到晚把妈妈挂在嘴边?过来,唔!”玛莲娜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希文。 “玛莲娜,昨天晚上我喝了酒,心情烦乱,做错了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哈!你惊慌成这样子干什么?”玛莲娜拉了件红色雪纺睡袍披上坐了起来,点燃了一根香烟:“我又不会吃人,你躲在墙角干什么。” “玛莲娜,昨晚真对不起,我不是存心侵犯你,都是那些酒,我喝了人也糊涂了,我”希文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 “酒是我给你喝的,而且是我主动的。”玛莲娜承认道。 “你准备怎样?”史希文心跳得十分剧烈,他实在很惊慌,他不知道玛莲娜会怎样对付他。 玛莲娜吐出一串烟圈,用舌头舔了舔上唇:“我倒想知道你怎样处置我?” “玛莲娜,我希望你能放过我,假如你需要赔偿” “赔偿我什么?钱?”玛莲娜摇了一下头:“我只对人感兴趣。你知道我一直都爱你,而且昨晚” 史希文穿上外套,退到门边。 “自从我们在学校认识之后,我就爱上你了,一颗心只在你的身上。以前的男人,我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不过” “就是不想娶我是不是?仍然爱江清湄。经过昨天晚上,你仍然对我没有半丝爱意?”玛莲娜佯装低泣。 “是的!”史希文鼓足勇气:“我希望你放过我!” “其实,在你之前,我已经有过几个男人,我并不是什么黄花闺女!”玛莲娜弹一下烟灰:“你不肯娶我,我也不会逼婚,我知道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玛莲娜!”史希文感到意外:“你不追究昨晚的事,我不用负责?” 玛莲娜摇一下头,摊摊手:“难道我还怕没有人要?我会忘记昨晚的事,就当作是一场梦。” “玛莲娜,谢谢你,你真好!” “在你母亲没有报警寻人之前,你回去吧!” 史希文走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不会忘记昨晚的事,希望有机会报答你。”说着就离开了。 玛莲娜点点头,眼眶满是泪水。心里却计划着另一项更大的阴谋,嘴角勾起冷笑。转身离去的史希文,没有想到这正是痛苦的开始。 史希文回到家,看见父母焦急地走来走去,史夫人一看见儿子,马上上前拉住他:“你昨晚去了哪儿?你从来没有在外夜宿,除了参加露营。你知道吗?清湄和冯同学在这儿等了一个晚上!”史夫人心痛地说。 “哼!”史希文再次妒火攻心:“他们还敢双双对对来我家,真不要脸!” “你上了玛莲娜的当了。清湄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冯嘉伦是她的老师,教她空手道的。他们的确是去看过电影,吃过饭,但只是普通朋友。自从你们定婚后,清湄怕你不高兴,已经决定不再学空手道了,昨天是最后一课。”史夫人把真相告诉他。 “最后一课?妈咪,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希文轻蔑地说。 “不是巧合,是玛莲娜懂得利用时机。因为过了昨天,清湄不会再到冯家,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有冯嘉伦这个人!你没有想到玛莲娜一直跟踪、监视清湄吧?” “有!玛莲娜自己已经承认了。其实,如果清湄和冯嘉伦只是师生关系,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史希文仍然生气,脱下外套扔在一旁。 “告诉你?你这醋坛子。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也不想想,如果清湄对冯嘉伦有情,冯嘉伦为什么那么笨?昨天四处找你,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他可以公开和你争清湄。冯嘉伦条件不错,人又好,他向我坦白,他很爱清湄,而且清湄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可惜清湄不爱他,只爱你。他知道清湄失去你会很伤心,他说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她,只要她快乐,他就会觉得幸福!他是为了清湄的幸福,自愿来向你解释。”史夫人真的被儿子气晕了,总会钻牛角尖。 “他真的这样说?”希文看着母亲,认真道。 “你连妈的话也不相信?告诉你,嘉伦是个好人!”史夫人真的气不过了。 “你妈咪的话是对的,嘉伦是一个正人君子。而清湄也是真心爱你的!”史祖荫忍不住搭话:“你误会啦!清湄是冤枉的,她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肿了!”史祖荫心疼清湄。 “他们去了哪里?” “一大清早又四处找你去了!” 史希文一手拿起外套便往外跑了。史夫人立刻追上去问:“你要去哪?” “找清湄!我不应该不听她的解释”说着便不见人影了。 史希文直接冲了出去,连车也忘了开。 突然一辆车子在他身旁停下,清湄从车里走出来立刻叫住他。“希文!”可能是熬了一夜,又到处奔跑,清湄面色苍白,眼睛浮肿。史希文立刻上前拍了拍她的脸,把她拥进了怀里,心都痛了。 冯嘉伦也从车里走出来,指着史希文说:“小子,想不到我一直都败在你手上,运动如此,爱情亦如此,我羡慕你。因为清湄对你痴心一片,我现在把清湄交还给你,你要好好对她,若是你辜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冯嘉伦就开车离开了。 希文拍了拍她的手臂:“别哭了,我心都碎啦,我们回家吧。嗯” 希文的卧室——清湄把认识冯嘉伦的前前后后,看过多少场电影,吃过多少顿饭。圣诞前夕,除夕全部过程都告诉了史希文。 “因为我摔倒你,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地求冯嘉伦教你空手道?以后我们在闺房里也有了对手。” “那只是原因的一半,主要是治安不好,大二有位同学晚上离校时被劫。我学空手道是为了防身之用。因为我们经常要在学校开夜车。”清湄靠着希文:“昨晚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追出去时,你们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玛莲娜把我带回家了。” “玛莲娜家我们去过了,哪儿都找不到你们。”清湄疑惑地说。 “在玛莲娜的别墅,没有人知道我们在那儿!”希文面有难色。 “一个晚上,你在玛莲娜家里干什么?”清湄的心突然不安起来了。 “她倒酒给我喝。当时我很妒忌,很心烦,很生气,我喝了酒”希文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我糊里糊涂地和她发生了关系。” 也许是太疲倦,也许是太刺激,清湄手足冰冷,感觉自己快要晕倒,希文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脸:“别慌,醒一醒,她不要我负责任。” 清湄掩脸痛苦。 “我知道我该死,对你没有信心,又喝酒,而且还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罚我,打我!” “罚你有什么用?她已经把你抢走了!”清湄感觉自己的世界变样了。 “不会的!”希文一边替清湄吻去泪水,一边说:“她坦白告诉我,在我之前,她已经有几个男人了,她不是处女,她不会逼我娶她。而且我又不爱她,她自己也说,爱情不可以勉强。”希文心痛地望着清湄。 “她以后随时会改变主意对付你的!”清湄不相信玛莲娜会就此罢手。 “怎样对付?是她劝我喝酒,她主动投怀送抱,而且她不是处女,我可是处男啊!要是闹上法庭,我反过来控告她强歼我。”希文理直气壮地说。 “她辛辛苦苦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不会就此罢休,其中可能另有安排,我担心” “不用担心!她千方百计想得到我,以为可以用rou体迷惑我,谁知道我还是一句老话,从未爱过她,还怕她怕得要死,她觉得没意思,于是就放弃我了。玛莲娜说得对,昨晚的事,大家当作一场噩梦,忘记它。”希文吻了一下她的手说:“你要怎样罚我?” “其实,昨晚的事,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如果我坦白地把冯嘉伦的事告诉你,玛莲娜就找不到把柄挑拨离间,也不会有昨天的事发生。这是一个教训,无论朋友、情人、夫妇,都应该坦诚相对。”清湄释怀地说。 “以后你真的不到冯家?”希文试探地看了看清湄。 “不去了!想学空手道,身边已经有个高手了。以后我从星期一到星期天都和你在一起。” “我们天天在一起,玛莲娜想再煽风点火也无从下手。darling!我答应你,无论她用什么手段,我宁愿死,也不会娶她,你要相信我!”希文认真地对清湄说,牵起她的手轻吻着。 “我、冯嘉伦、妈咪、爹地熬了一个通宵,你在玛莲娜的别墅可风流啦!”清湄故作生气地说。 史希文打了一个寒噤,马上去拿衣服:“你上床睡觉,吃午餐时我叫你。” “你去哪里?”清湄以为希文要出去。 “去洗澡!你不会要被那女人抱过的未婚夫吧?” 清湄躺在床上叹气,虽然她明理大量,但她毕竟是女人,这种事,怎可以说忘便忘呢? 那天后,果然一切相安无事。一星期后史家开了个舞会。冯嘉伦和玛莲娜都来参加了,还送了贺礼。 舞会开始时,玛莲娜还邀请冯嘉伦跳舞。 永善他们围攻希文:“史大哥,你终究还是娶了个死对头,难道真的是无冤不成夫妇?” “喂!以后你们要对清湄客客气气,尊尊敬敬。什么死对头、冤家都不能说。”史希文正式道。 大家交换看了眼:“称呼她大嫂,够不够尊敬?” “那还差不多!” “我们去向大嫂敬酒!”大伙拥到清湄面前:“大嫂,祝你和史大哥——白头到老。” “大嫂?”清湄诧异地看了看希文。 “我是史大哥。”希文拥着清湄的腰,交给她一杯酒:“你当然是史大嫂!” “先干为敬!”大伙把酒喝了。 “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有他们在,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把酒喝了,别令他们失望。”希文温柔地喃道。 “希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希文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谢谢各位!”清湄终于一口气把酒喝光。 大伙儿聊开了,每个人都觉得清湄很好。 xs8@page 比蒂以准伴娘的身份招待同学,不停地说清湄多好,多漂亮。史希文呢,在比蒂的眼中也是十全十美。 当史希文和她拍照时她笑得连眼睛都不见了。希文把她拉到史夫人的面前:“这是我妹妹。”比蒂就更乐啦!对史希文就更死心踏地了! 杨雅贤终于向希文和清湄敬酒:“永远幸福!” “不恨我吧?”希文打趣地说。 杨雅贤摇一下头:“清湄很早就向我表明态度了。我自己也不够条件,配不上她。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她选了你,我很羡慕你,但同时也很开心,因为清湄终于找到她的好归属。” 希文搭着雅贤的肩膀:“我很高兴清湄有你这样的朋友,你同意我加入你们吗?” 清湄笑着看希文:“我和雅贤偶然在校园散步聊天,你不会反对吧?” “不反对!人定了婚就不能有朋友吗?而且我绝对信任你,也信任雅贤” 晚餐后,希文的父母和清湄的父母四位老人家躲起来搓卫生麻将。长辈不在,那些男孩子像出笼的猴子一样,玩个天翻地覆,一直闹到天亮。希文连礼服外套也扔了,顽皮本色显露无遗。 清湄没有制止他,因为她也被拉进去玩作一团,真正的自身难保。 自从舞会后,希文和清湄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大伙一起散步,一同下课。没有心理负担,清湄感到很得意。 吃过午餐后,希文和清湄在球场附近散步。 “你看那些同学,个个捧着书,像书呆子一样。”希文指着在长凳上看书的同学说。 “时间过得快,还有十天就考试了!”清湄没好气地说。 “考试有什么了不起?反正都学过了!”希文成绩一向都是全校第一,对于考试很有自信。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聪明,书和讲义,看一两遍就记得了,看参考书像看小说一样能过目不忘?”清湄轻轻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你也不错,复习了八九成,这次你一定会考得很好。”希文夸奖道。 “史希文!”突然后面有人追上来,是玛莲娜。希文愕然地对清湄说:“奇怪!订婚舞会后,我和她连碰面的机会也没有。她叫我干嘛?” “史希文,我有事跟你商量。”玛莲娜向清湄点头为礼:“对不起!打扰你们。” “别客气!请随便!”清湄对希文说:“你陪玛莲娜谈谈,我去找比蒂温习功课。” 清湄离去,史希文问:“有什么事?” “今天下午第一节你没有课,我们出去谈谈。” “有这个必要吗?”希文觉得很奇怪。 “是的,事情很紧急,你最好开车和我出去,在这儿谈话不方便,我不想影响你和江清湄。”玛莲娜一副为难的样子。 “好吧,跟我来。”希文只好妥协。 史希文开车出去,在山路的避车处停下。 “有话请说,我不想引起清湄不必要的误会。” “我有了你的孩子。”玛莲娜平和地说。 “什么?”希文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 “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玛莲娜再说了一遍。 “笑话,你不是说过,你过去有很多男人?谁知道孩子是谁的?”希文轻蔑地说。 “你不要侮辱人。”玛莲娜愤恨地盯了他一眼:“以前我一直吃避孕药,自从认识你就停止服食。那晚唉!事前我根本没打算,就没吃避孕药。谁知道,一次就怀孕了。医生说我怀孕快两个月,你还记得大约两个月前的那一晚吗?你忘了吗?”玛莲娜解释道。 “不!”希文捧着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拆散你和江清湄,我不是利用孩子来威胁你娶我!”玛莲娜拉开他的手:“我准备堕胎,但是我一个人怕到那些地方,你是孩子的父亲,我想请你陪我去打掉孩子,我们之间便一清二楚,再也没有麻烦。” 本来希文不相信玛莲娜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你刚才说什么?”希文突然认真地问。 “我不是逼你娶我,只是要你陪我去堕胎,我一个人不敢去那种地方。”玛莲娜请求道。 “堕胎?你想杀死我们的骨肉?不行,绝对不能!”希文毫无商量余地地说。 “好!你不陪我去,我找别人。”玛莲娜说着便转身作势要走。 “你敢!”希文抓住她的手:“如果我的孩子没有了,你也没有命,我会杀了你。” “你这个人真的很蛮不讲理,我除了堕胎,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我讨厌孩子,太烦了。”玛莲娜厌恶地说。 “把孩子生下来,不管你怎样想,你非要把孩子生下来不可!”希文激动地说。 “你要我做未婚妈妈,我情愿被你杀了。而且,我根本不会做个好母亲。” “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别的不用管,你也不用做个好母亲,孩子自然有人照顾!” “我不做未婚妈妈!我会被全世界的人耻笑,我宁愿死,也不做未婚妈妈。再说,你也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孩子我会负责,你放心,他一出生就会有爸爸。”希文坚定的承诺。 “啊!你想我偷偷摸摸地为你生孩子?不!我再说一次,我宁愿死,孩子也绝对不能要。” “假如我和你结婚,你就不会是未婚妈妈!”希文冲口就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也愕然。 “你真的那么重视你的骨肉?你不要忘记你已经有了一个心爱的未婚妻!你为了自己的儿子抛弃江清湄?” “当然不是。这”希文自己也乱了。 “史希文,你不可能娶我,你根本不爱我。也许,你真的很重视这孩子。但孩子和爱情是两回事。”玛莲娜冷笑:“我也不会那么笨,为了个包袱嫁给你!我已经决定堕胎,就一定会堕胎。我不能让那孩子成为我的负累,将来我还要嫁人。” “你不觉得堕胎太残忍吗?女人终究要生儿育女,生孩子是一件最正常的事。”希文想劝说玛莲娜把孩子留下。 “但是没有丈夫就不正常。” “如果有丈夫,你会把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希文非常紧张,态度也有点失常。 “或许!” “玛莲娜,我求你,给我时间考虑,事情没有决定前,千万不要堕胎!” “我不能等!医生说,胎儿越大,危险性越高,不单是孩子没有了,我也会因而丧生。你总不忍心看见一尸两命吧!” 希文打了一个寒噤:“三天,我只要三天,三天应该影响不大。” “好,我就等你三天。三天后,球场附近见,如果你不来,我就自己去堕胎。” “不要,我求你,我一定到” 希文把清湄带回房间,清湄挽住他的手臂:“你见了玛莲娜后就不开心,她跟你说了什么?” 希文感到头痛欲裂,心里像压着千斤大石一样,他叹了口气:“玛莲娜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呯!”清湄倒在一张椅子上,她喃喃地:“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早就说过,玛莲娜不会就此罢休。嘿!我们未免开心得太快了!” “玛莲娜完全没有要求,只是要我陪她去堕胎。” “你不会答应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很爱孩子。”清湄摇了摇头。 “但是我更爱你!” “我一点也不担心玛莲娜,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爱她。可是,我也知道我斗不过你的‘亲骨肉’!”清湄抱着手臂,全身抖得好厉害:“希文,我和你缘份已尽了!我们也应该分手了!” 清湄支撑着站起来,扶着墙走到门边,希文突然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去:“你们一个要堕胎,一个要和我分手,到底为什么?” 清湄抓紧椅背,几乎就要昏倒:“那天你在玛莲娜别墅里留宿一夜,已种下今天的恶果。你已经掉进玛莲娜的陷阱。她一步步地向你进攻,直至把你捉住。她一直没有罢手,只是你太天真,而我又被欢乐冲昏了头脑!” “我该死,我该死!我不应该喝酒,我不应该跟玛莲娜回家。”希文把头一下一下地撞向墙壁:“玛莲娜或许有阴谋,但孩子是我的!” 清湄闭上眼睛,血好像往上涌,她抚着胸口喘气,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事已至此,应该面对现实,她抖擞起精神,走过去抱住希文的头说:“别伤害自己,静一静,也许我们还有办法。” “她给我三天的期限。”希文一把抱住清湄,像在茫茫大海中抱住一块浮木:“她不肯做未婚妈妈,也不肯和我结婚,她只是要堕胎,她好狠心,要毁掉我的骨肉!” 清湄缓缓地把希文扶到床上。 希文双手往下垂,整个人崩溃了。 “不要让她堕胎,堕胎是很危险的。既然你自己也确信孩子是你的,你应该负责任!”清湄轻抚他的脸。 “只要她愿意,我愿意把一切都给她,换回孩子。清湄你不在乎跟我挨饿吧?” “你能给她什么?金钱?她不会在乎这些,别担心,还有两天的时间,好好休息。”清湄安慰道。 清湄守在床边,一直等到希文疲极入睡。 清湄用尽全身的气力支持自己,辛辛苦苦回到江家,爬到四楼,她再也站不住脚,晕倒在地上!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家里每一个人,她晕倒的事不要让史家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史希文。 第二天希文接清湄上学,两人相对无言,一夜之间他们都憔悴了。 清湄总觉得史希文对这次事件的态度不够理智,很想向他提出疑点和忠告,但是看见他额上贴着的胶布和失神的眼睛,她也知道希文内心复杂、烦躁和痛苦,她实在不忍心责备他。 也许两个人都有太多的心事,虽然一同吃午餐,一起下课,但两人都很少开口。快到家时,希文问:“来我家吃饭好吗?” “我认为你需要安静地思考一下,我不想令你分神,我们还是明天再见吧!”清湄不想造成希文的困扰。 “好吧!”希文吻一下她的脸颊:“明天见!” 其实希文脑海一片空白,他没有了平时的主见,什么都是一团糟,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他有点儿兴奋,因为她很快就可以当爸爸,但是他一点也不喜欢孩子的母亲。 他看见清湄会惭愧,一个有了未婚妻的男人,竟然惹来一笔糊涂账。他不是不知道清湄伤心,换了他早就痛心过度疯了。 他对清湄的歉疚越来越深,看见清湄,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连话也不敢说。他始终爱清湄,但是他也不会放弃那孩子,更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世界上有两全其美的事吗?也许有,他在等奇迹。 明天中午,希文就要回复玛莲娜。 晚上清湄打电话到希文的房间,没有人接听。再打电话到史家大厅,管家说希文出去了,但是没有开车。 清湄穿上件黄背心,走下沙滩。 希文果然坐在沙滩那块石头上。每次来,他总坐在那儿,清湄悄然来到他的身边:“希文!” “啊!清湄!”希文拉着她的手,清湄坐在他对面的一块较小的岩石上。 “明天你要回复玛莲娜,你有什么打算?” “我决不让她堕胎!”希文断然说。 “那只有一个方法,尽快和她结婚!”清湄虽然曾经把这句话念了许多次,但说出来仍然鼻子发酸。 “和她结婚?那怎么可以?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我一点也不爱她。清湄,你知道我只爱你。”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不和她结婚,她就要堕胎。” 清湄拍了拍他的手:“玛莲娜的目的其实是要你娶她。希文,她有了你的骨肉,你应该负责。” “那么你呢?我不能娶两个太太。”希文用力摇一下头:“我对你同样要负责!” “我没有怀孕,不像玛莲娜那样急需一个丈夫。而且,如果你明天拒绝她,她马上去堕胎,孩子会因此而失掉,你会让那些黄绿医生拿走你的孩子吗?” “不要说了,清湄!我不想听,我不”希文痛苦地说。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况且已经没时间了。明天你就要决定一切。”清湄吸了一口气;“要我,还是要孩子!”清湄突然感到身心皆无力。 “我两样都要!”希文想也不想地说。 “世事两难全!”清湄仰望天空,悄悄地用手背擦去泪水。 “如果一定要我选择,我只好放弃孩子,要你!”希文坚定地说。 “你对我真好,谢谢!”清湄轻吻了他的唇一下:“但是,只要你明天一声不,她马上就会去堕胎,孩子就没有了。而那毁掉的胎儿,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阴影。以后,你会愧疚,会后悔,甚至会埋怨。那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甚至婚姻幸福!”清湄知道他们的世界早就变了,怎么都不能修补。 “我失去你,娶一个我从未爱过的人,你以为我就会幸福吗?不!”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我,希文悲哀地想到。 “事情要分轻重,玛莲娜一旦堕胎,孩子就马上失去,到时你想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你娶了玛莲娜,我还是继续生存。假如我们有缘的话,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次在一起。希文,答应我赶快和玛莲娜结婚!”清湄感到心如刀割,但她必须这样做,因为她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和希文一起,以后却因为失去孩子而感情破裂。 “不,不要逼我和她结婚,我不要!”希文突然跪在清湄的面前,哭了起来:“我该死,我真该死,背着你和别人鬼混,现在还带来了孩子。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求你不要不理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孩子我可以不要!我宁愿做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但是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很爱你”希文真的很怕失去清湄。 清湄把他的头拥在她的怀里,她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希文闷了三天,哭一场会令他舒服些。 希文呜咽着:“我不能没有你,全世界的东西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失去你,不要逼我和玛莲娜结婚,我不要她,不要,不要” 清湄不断用手去抹掉眼泪,抱头痛哭只会增加希文的痛苦,她噎一下,提出最后一个问题:“玛莲娜怀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是的!”他不断点头。 “那好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玛莲娜。” 清湄和希文来到约定地点,玛莲娜看见清湄,顿时一愕。 清湄友善地向她笑了笑;“你很爱希文,是吗?” “当然!不过我不会利用孩子逼他和我结婚,我决定去堕胎,你大可放心!”玛莲娜昂了昂头:“爱情不会令我失去做人的尊严。” “做人应该有尊严,同样女人应该有母爱。毁掉自己的亲骨肉,不是好女人!”希文同意地点头。 “啊!你想逼我做未婚妈妈,我偏不!”玛莲娜激动地说。 “玛莲娜,我承认我输了,彻底地失败了。所以,我决定把希文让给你。你会有丈夫,孩子会有父亲。”清湄脸上一片平静,她知道希文决定不了,只好自己为他决定。 “你”希文和玛莲娜大感错愕。 玛莲娜终于忍不住问:“你呢?” “我退出!成全你们!”清湄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但为了希文,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不!清湄!”希文抓住她哀求道:“不要!”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清湄轻轻推开希文。 “好!”玛莲娜心花朵朵开:“二十条都行!” 清湄咬紧牙关,把泪水都藏在眼眶内:“第一,你要好好爱希文,不要乱发小姐脾气,你要令他快乐、幸福、开心,好好照顾他” “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会爱他。第二呢?” “你要好好对孩子,多放点耐性,希文喜欢孩子,你要做个贤妻良母”清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希文在旁边望着她,心都碎了。 “这是我份内的事,用不着你费心,还是说说你自己的条件吧!”玛莲娜很不耐烦。 “我无条件把希文交给你”原来心痛到极点就会没有感觉了。 “真大方,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希文这么爱你。不过,你没有条件,我可有条件!”玛莲娜得寸进尺。 “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我能办到的,一定做。” “你知道我的情况特殊,我和希文很快便要结婚了,如果我现在说希文就是我的丈夫,你不会反对吧?” 清湄摇一下头,说不出话来。 “孩子都有了,不是夫妇是什么?希文已经是有妇之夫,希望你们做到以下两点:第一,不要私下约会,我会看紧希文你想约他,不容易。第二,你们碰了面最好避开,不准交谈!”玛莲娜越说越过分。 “我喜欢和谁约会就跟谁约会,你以前没有权管,以后也不准管。我们同一间学校念书,家又住在附近,见了面难道连招呼也不打?我和清湄又不是仇人。”希文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好!你既然毫无诚意,我现在就去堕胎!”玛莲娜佯装要走。 “玛莲娜!”清湄马上拦住她:“我答应你的条件。” “既然你答应了,那希文算是和你一刀两断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再见!”玛莲娜立刻想赶清湄走。 “再见!”清湄偷看了希文一眼,转身低头就走。 “清湄”希文想追上去。 玛莲娜用手拉住他:“你马上带我回家见你的父母,尽快决定婚期,你也不想我挺着大肚子穿婚纱。” “穿什么婚纱,请大家吃顿饭算了。”希文厌恶地说。 “啊!你想和我结婚,骗我把孩子生下来,马上就和我离婚?没有这样便宜的事。现在你就带我回家去!”玛莲娜吼道。 希文本来紧锁眉头,听见玛莲娜的话,灵机一触,紧皱的眉头马上展开。 希文昨晚本来已想好,假装暂时和清湄分手和玛莲娜在一起,时间一天拖一天,等玛莲娜肚子大得没人敢替她堕胎,她自会把孩子生下来。 “你不带我回你家,我马上去堕胎。”她在大吵大闹。 “好吧!下了课带你回去!” 下课后,清湄和希文很自然地一起离开课室,走向停车场,过去他们每天都是这样。 玛莲娜早已站在希文跑车的旁边。看见清湄,瞪了瞪眼问:“你跟着希文来这儿干什么?你已经不再是希文的未婚妻,你没有资格坐他的车。” “对不起,我习惯”清湄刚想解释,立刻被玛莲娜打断。 “你的习惯真要改一改。否则,很容易破坏我们夫妇的感情。对不起!失陪,我现在要赶回夫家见家姑!” “我送你回去!”希文温柔地对清湄说。 “希文!”玛莲娜大喝一声。 “对不起!两位!”清湄千辛万苦挤了个笑容:“我忘了司机在大门口等我,再见。” “妈咪!”史夫人在欣赏她编织好的两件白羊毛背心,突然看见玛莲娜挽住儿子的手臂进来,吓了一跳,随即问:“清湄呢?希文,你不是每天都接她下课?” “伯母,不,妈咪。姓江的以后不会再和希文在一起。他们已经分手了。”玛莲娜巴不得立刻把他们的事公诸于世。 “不敢当,还是叫我伯母吧!我儿子早就有了未婚妻,我的媳妇是江清湄,女儿是霍比蒂。”史夫人扳起面孔对儿子说:“你不是真的和清湄分手吧!啊?” “妈咪,我要和玛莲娜结婚,考完试就举行婚礼,希望你安排一下。” “开玩笑!大家都知道清湄是我们史家媳妇,怎么忽然换了位马小姐?你不怕人笑话,我还要面子呢!江家婚事绝不解除,也不容许有两个媳妇。” “妈咪,你不是一直希望做祖母?玛莲娜怀孕了,你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希文以为母亲会因为“孙子”而高兴。 “啪!”史夫人一个巴掌打在希文的脸上,希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母亲掌掴,他抚住被打的脸,眼睛下垂。其实他比母亲更心痛:“你你这个不孝子,有了一个人见人爱的未婚妻,还在外面胡搞,你怎对得起清湄,你给我滚!” “啧!我从未见过这样专制的老太婆。我有了你们史家的后代。”玛莲娜挺了挺腹部:“你现在嘴巴硬,等你见了又白又胖的男孙,自然就心软了。哎!宝贝,她有没有打痛你,我们不要理她,婚礼由马家筹办!” “是的!你们可以不理父母的意见去办喜事!我也有权不承认这门亲事!”史夫人拿了毛背心走出去。 “妈咪,你去哪里?”希文好担心,想拦住她。 “不要管她,这又野蛮又没有知识的老太婆。她不同意难道我们就不能结婚了吗?”玛莲娜拼命拉住希文:“婚礼最快也要等大半个月,我们先订婚!” “订什么婚?还不够麻烦?” “意思,意思嘛!你去江清湄那儿要回订婚戒指,把它套在我的手上,不就行了!” “我是个学生,那儿有钱买钻戒?订婚戒指是妈咪送给清湄的,你有能耐,去跟妈咪说去。”希文心里很憎恨她,没好气地说:“你们马家有钱,自己买只大钻戒套在手上,一样可以炫耀炫耀!” “对!我娘家有钱,马上陪我去订钻戒,我要一只大得刺眼的。” “明天吧!你气走妈咪,我心情不好!” 史夫人来到江家,坐在喷泉旁发呆的清湄看见她面色发白,吓了一跳,马上上前扶着她。 看见清湄,史夫人马上说:“我要和你谈谈,但是不想让第三者听到。” “到我房间,我的房间最安全。可是在四楼,爬楼梯你会很辛苦的!”清湄担心史夫人的身体。 “慢慢走,我能支持。”史夫人终于来到清湄的房间,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把背心放在一旁。 清湄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史夫人,又替她擦汗。 “我要和希文脱离关系。”史夫人气喘喘:“他竟然带了个玛莲娜回来,还要和他结婚。简直气死我。” “史伯母” “叫我妈咪,你仍然是我的未来媳妇!” “妈咪,我希望你谅解希文,玛莲娜有了孩子。”清湄知道史夫人误会了希文。 “我想不到希文那样混帐,他根本是个坏蛋。” “他不是存心做坏事,还记得一天晚上,他没有回家?那晚他在马家喝了酒,一时糊涂,结果有了孩子。妈咪,人家已经怀孕了,希文总不能那么没有良心,对玛莲娜完全不理。你不会要一个始乱终弃的儿子,是不是?他肯负责,这证明他有良心。”清湄为希文解释,希望史夫人体谅他。 “你呢?他要和玛莲娜结婚,那你怎么办?老实说,除了你,我不欢迎任何人做我的媳妇。” “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欢玛莲娜吗?大家成为一家人了,彼此互相迁就,相敬相爱,家庭自然会有幸福!” “相敬相爱?她还叫我专制的老太婆呢!”史夫人越想越气,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没有你万分一孝顺,没有你万分一好,她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 “不是的,你不要拿她跟我比,不要对她有成见,原谅她无知,把她当亲生女儿,你对她好,她也会孝顺你。”清湄蹲在她身边极力安慰她:“人心都是肉做的!” “你真的要和希文分手,你不恨他吗?” “冯嘉伦说过,‘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他,是要令他快乐’。”清湄的眼睛泪涟涟:“希文爱我,也爱孩子!我爱希文,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左右为难!” “清湄!我以为你可以陪我过一、二十年,我舍不得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令我满足又快乐。”史夫人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我没有福气还是希文没有福气,好好一个媳妇就没有了!” “妈咪,只要你想见我,拨个电话给我,我马上陪你去喝茶,逛公司。”清湄把史夫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无论我身在何处,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个好妈咪!” 清湄和比蒂离开了教室,走出走廊。 “清湄,等一等!”希文追了上来,双手搭着清湄的肩膀:“我有话跟你说!” “不要这样,玛莲娜看见就不得了。”清湄轻声说,比蒂连忙走到一边去。“快放开我!”清湄试着推开希文的手。 “不必理她,整天跟着、缠着我,像索魂鬼。我看见她就想吐,我们到后院谈谈。”希文只想和清湄独处,为解多日的相思之苦。 “希文,我们还是不要私下见面,何况在学校” “江清湄!”玛莲娜突然像鬼魅似的出现在希文和清湄的面前。她怒瞪着眼:“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勾引我的丈夫。”玛莲娜说着,一个巴掌打在清湄的脸上。 清湄倒退几步,手上的书本落在地上,比蒂飞步上前扶住她:“喂!你怎么打人?” 希文看见清湄雪白的粉脸上,竟然有五个指印,心痛极了,他指着玛莲娜:“住手,你竟然敢打她!” “是的!我打她又怎样?你想打我,好极了!你一掌把我推在地上,我不用堕胎也会小产,那时候不是我残杀骨肉,是你亲手杀死你的儿子。打呀!打呀!”希文看了看她的腹部,停下了手。 就在这时候,冯嘉伦走过来了,一首揪住希文的雪纺白衬衫:“我说过,若是你辜负了清湄,我不会放过你!” 冯嘉伦边说边挥拳打希文,希文自知理亏,他只是挨打:“还手呀!无论如何我要打死你!” 玛莲娜看见希文被打的鼻青脸肿,她马上用身体挡住希文,对冯嘉伦说:“有种的你就打死我两母子,来一个一尸两命,或是一尸三命!” “嘉伦,停手!”清湄捂住脸拉住冯嘉伦。 “别管我,把那女人拉开,我要打死史希文!”冯嘉伦火红了眼,其实史希文弃江清湄娶玛莲娜,连永善、朗尼也为清湄抱不平。 “假如你仍然把我当朋友,就马上跟我离开这儿,不得再找史同学麻烦!你忘了今天是杨雅贤的生日吗?”清湄劝开了嘉伦,回头说:“比蒂,我们走吧!” 比蒂为清湄捡起书本,玛莲娜翘了翘唇:“动手就打,没知识,野蛮人!” “你刚才打清湄,那你算什么人?”比蒂讽刺地说。 “喂!你想怎样?”玛莲娜叉着腰。 “我想杀死你,管你是一尸九命!我可没清湄那么好人,眼泪往肚子里吞。哼!”比蒂作势要打她。 玛莲娜欺善怕恶,连忙拉着史希文走。 从那天开始,清湄提前退学,还有一科也没有考。 从此,希文经常通过亚倩想和清湄约会。因为清湄不肯听他的电话,他想溜到江家,但玛莲娜老是跟着他。 这天比蒂又来看清湄:“昨天史希文参加国际学生网球大赛,还是第一次输呢。” “换了是我,这样的心情也会输!”清湄轻叹了声。 “雅贤约好我后天来看你,明天永善他们也会来,星期六是冯家伦。” “你们对我真好!史希文什么时候和玛莲娜举行婚礼?”她一直在计算时间。 “下个星期二,还有五天,你去不去观礼?” “星期一再决定!”比蒂走了之后,清湄对亚倩说:“告诉史少爷,明晚十点,我在沙滩等他,教他小心点!” 第二天一早,请们离家出门了,晚上吃过晚饭,换了条米色裙子,拿了东西,就直奔沙滩。 不一会,希文来了,他看见清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迫不及待地热吻着她。 清湄趴在他的胸前,满足地微笑。 “你知道吗?清湄,我每天什么都不想,只想你。如果我见不到你,我真要发疯了!” “玛莲娜尼?她会不会跟着来?” “裁缝师,服装师都来了我家,她忙着试衣服。而且我已经叫妈咪看着她!”希文和清湄又坐在那两块石头上,两个人握着手倾诉心事! “你妈咪和玛莲娜的感情好些了吗?”清湄一直记挂着史夫人。 “妈咪听了你的话,表面上顺着她。但是,我知道妈咪仍然挂念着你,她永远不会真的喜欢玛莲娜。” “何必呢?反正已经是一家人了。” “我和妈咪都知道不会和她相处很久,等她把孩子生下,我马上和她离婚,那天在走廊上我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希文说起来可开心了。 “她不会和你离婚的,她绝对不会放过你!”清湄知道玛莲娜就是不想她和希文在一起,不然她也不会大费周章破坏他们。不过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自己和希文已经缘尽了。 “我有办法逼她和我离婚。清湄,答应我,不要匆忙嫁出去,我始终是爱你的,等我一年!”希文知道他们一定能相守。 “我虽然没有福气做你的妻子,但是,我的心已经嫁给你了,所以我不能再嫁给别人。” “我也是!”希文又吻了吻她:“虽然我和她结婚,但她是得不到我的心,也得不到我的人。我是属于你的,谁也不能占有我!清湄,你会信任我,等待我吗?” 清湄含着泪:“我仍然希望你为了孩子,和玛莲娜好好相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你还是忘记我吧!” “你知道我不能够忘记你,为了我希望你忍耐点。她因为怀孕,下学期不再上学了,我们在学校仍然可以天天见面,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马上和她说拜拜!” “孩子出生后一切就会不同了!”清湄轻轻地说,她从后面拿出一袋东西:“妈亲手为你编织的,她说你皮肤白,所以选了鹅黄色。” “谢谢妈,我实在很对不起她老人家。”希文拿着毛衣叹气:“她恨我吗?” “我们都谅解你,只有嫂嫂感到有点失望。”清湄又把一个长盒子交给希文:“你拆开它,看看是什么?” “绿宝石白金笔,一对的!谢谢。”希文轻吻了清湄一下:“为什么提早送生日礼物给我?”希文马上把笔插在衬衫的口袋里,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也许,我不能参加你的生日宴会。”清湄悲伤地低吟。 “那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个生日,我希望起码可以见见你。这样,我就会很快乐了!” “到时看情形再说好吗?”清湄突然捧着他的脸:“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她轻抚着他的头发,他的双颊、眉毛、眼睛、鼻子,一直到嘴巴。她越看越伤心,眼泪一颗颗的流下。 “清湄,你怎么了?”希文觉得清湄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没有什么!”她哭中带笑:“你真的很帅。” 她说着站了起来,背着希文擦去眼泪,希文低着头,总觉得不大对劲。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大叫:“江清湄!” 马莲娜神出鬼没,她拿树枝打在江清湄的背上:“下贱,卑鄙,竟然勾引我的丈夫?和希文躲在这儿幽会,我打死你。” 清湄抱住头躲避。 希文一把握住她的手,马莲娜痛叫一声,树枝落在沙滩上,希文气红了脸:“你再敢动她一下我杀死你,你这泼妇。” “你帮着她,你帮着她。”马莲娜气呼呼的:“我偏要打她,你敢把我怎样?你杀我?我才不相信,你舍得你儿子?” “你试试看?你敢再动手,我连你和孩子都毁掉,你想用孩子控制我?休想!” “你”马莲娜竟然呆了。连母凭子贵这招都行不通,怎么办? 清湄定一下神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玛莲娜,我保证以后真的不再见希文,真的,这是最后一次!” 她看了希文一眼:“保重!”然后,她匆忙地跑出沙滩,远远的,她还听见希文呼叫她的名字。她哭着向前冲,但愿能马上离开这儿。 第七章 星期二是史希文和马莲娜结婚的日子。 霍比蒂来接清湄去教堂观礼。 “比蒂,我决定不去了。马莲娜看见我会不高兴,何必令新娘子心里不舒服?看见希文,别忘了替我由衷地祝福他。” “除了祝福,还有什么话要转告他?” “没有了,我只能说祝福他,祝福他就够了” 同日三点,清湄拿着旅行箱,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兄嫂,告别了家,离开了香港。 史希文知道清湄离去后,像发了狂一样。 他首先冲到江家,看见虚弱的江太太:“妈,清湄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以为因为你结婚,她太伤心,出门几天就回来,想不到她竟连我这老太婆也不要了。” 希文又去找霍比蒂。 “你结婚那天,她不停地对我说:‘祝福他’,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还欠你什么?” “清湄失踪了,有人看见她往飞机场去了。” “都是为了你。”比蒂冷笑,眼眶都红了:“逼她孤单地远走他乡,都是我那条盲肠,该死的盲肠” 希文去找冯嘉伦,被冯嘉伦狠狠地打了几拳:“无情无义的小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雅贤呢,一看见希文就向他要人。 “我虽然条件不够,但她跟我要比跟你好一百倍!你把清湄还我” 永善说:“我真替清湄难过,这么好的女孩子。嗨!实在太不公平!” 朗尼说:“马莲娜是个坏女人,清湄不应该退出,我们会支持她。” 亨利说:“为了个孩子放弃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荒谬!孩子的脸你还没见到呢!清湄多么可爱你清楚吧!聪明人做傻事,够可怜!” 康年说:“清湄走了倒好,离开伤心地,像她那样的美人儿,不到半年就会找到另一个白马王子的” 希文终于承受不住,病倒床上。 史夫人念念不忘清湄,她总是偷偷在一旁哭,老把清湄送给她的翡翠玉蝴蝶别在襟前。 希文病刚好,马莲娜马上跟他吵。 “结婚那天,你喝醉酒,醉得不省人事,睡客房是应该的。你单思病,老太婆要亲自照顾你,你住客房是应该的。你病好了,为什么好要住客房?” “这是妈咪的意思。” “唉,又是那老太婆。”马莲娜立刻去找史夫人:“你逼我和丈夫分房,是什么意思?” “都是为了你好,你有了孩子,应该好好休息。”史夫人好言好语安慰她:“我怕希文打扰你,你知道啦,希文这孩子顽皮,睡觉又没有睡相,一不小心踢到你,怎么办呢?” “那是我们夫妇俩的事,用不着你担心。” “我怀希文的时候,希文的爸爸也是睡客房的。其实,一切都是为了你和bb好,你不相信,回家问问你的父母,看看他们有什么意见?” “我的父母不会像你这样,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听着,我和希文的事,你以后少插嘴!” 马莲娜又去烦希文:“你回房间来嘛,我怕” “我叫管家陪你。” “死人,他是男人,男女授受不亲。” “啊,我也是男人呀!”希文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静几个月,也让我静几个月,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怎样都可以,现在是儿子安全第一。”希文没好气地哄骗她。 “没良心,要孩子不要娘。”除了发脾气,她还能干什么?这时候,不宜再提堕胎了吧。 婚后大约一个多月的一个黄昏,希文跑完步回家,看见史夫人一个人坐在大厅默默流泪。 “妈咪!”希文走过去,抱住她:“发生什么事了?马莲娜又骂你了?” “我开心,清湄的信” “清湄?”希文把信接过去,手指都发抖了。 “妈咪,我一个人在巴黎住了一个半月,好寂寞,好无聊,日子很长,我每天只有想你、史伯父和我的家人,你身体好吗?我非常挂念你。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继续念书” “我马上去巴黎找她!”希文十分激动地说。 “看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法国,到一个我从没到过的国家继续我的学业。马莲娜好吗?希文好吗?但愿他俩口子恩恩爱爱,我常常在遥远的异国祝福他。当然,我每晚不忘为你祈祷。愿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霍!有人一手把信抢去,史夫人和希文吃了一惊连忙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莲娜已来到他们身后。 “清湄?啊!怪不得希文对我那么冷淡,原来你偷偷和那狐狸精通信,为他们从中拉线,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居心不良的家姑。你挑拨儿子和媳妇的感情。为他在外面找女人,你真不要脸!” 史夫人连忙解释:“你千万不要误会动气,清湄只不过写信来问候我,和希文拉不上关系!” “哼!你以为我会笨到相信你!” 希文看见马莲娜的态度就反感:“马上把信交给妈咪,听见了没有!” 马莲娜盯了史夫人一眼:“你想要回江清湄的信?” “是的,请你把信给回我!”史夫人紧盯着清湄的信。 “好啊!”马莲娜把信叠好,突然唏哩哗啦地把信撕破,史夫人脸色惨白,马莲娜把片片碎片往她身上一扔:“给你啦,那好了。哈” 史夫人全身发抖,接着晕了过去。 “妈咪!”希文一边把史夫人抱起,一边叫管家请医生,大声对马莲娜吼道:“要是我妈咪有什么不测,我杀了你!” 自此之后,史夫人间或收到清湄的信,都是由亚倩从后门送来的,史夫人几次追问亚倩,清湄到底在哪儿,亚倩总是说不知道。 “亚倩,我求求你,我好想念清湄。”有了马莲娜这个媳妇,史夫人就更觉得清湄可爱:“你告诉我清湄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城市,我送你一只钻戒!” “史夫人,你送我一只金钻船,我也不会告诉你。”亚倩老老实实地说:“小姐一心一意要成全史少爷,我不会令她白费心血。” 史夫人小心把信装好:“清湄是真的白费心血。马莲娜对我像对仇人一样,两夫妻见了面就吵,等马莲娜生下孩子,我和希文爸爸就去环游世界,希望能碰见清湄,和清湄在一起好开心。” “唉!我们太太更惨呢,小姐走了,她身体身子不好,少奶奶还找她吵架!”亚倩为夫人感到心痛。 “都怪希文,他招来个马莲娜,赶走了清湄,什么骨肉情深,连最爱的人都逼走了。” “史夫人难道不想抱孙子吗?”亚倩认为史夫人是那种孙子大过天的人。 “嘿!”史夫人苦笑一下:“孙子出世,我恐怕已经给马莲娜气死了,如果不是希文不放心我出远门,我马上就想离开香港。唉!唯有盼望精神好些,可以快一点出国找清湄!” “史夫人对不起!”亚倩看见史夫人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她已经不再像美丽艳妇。对于她,亚倩也很同情:“我不能够帮你!” “算了吧。”史夫人拍了拍亚倩的手:“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了清湄的信就开心,希文这样对待她,她仍然关心他,我感到很安慰。” 其实,史希文也找过亚倩的。因为清湄的嫂嫂对他下过逐客令,江太太又整天躲在房间不肯见客,江子斌见了希文就叹气:“你把我家的快乐都赶走了!” 史希文在江家变成不受欢迎的人物,他只能从后门找亚倩。亚倩对他,可不像对史夫人那样客气,爱理不理地眼白向上翻:“别说我不知道小姐在哪儿,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亚倩,你误会我了。其实,我直到现在,还是只喜欢清湄一个人。”史希文苦着脸:“请你相信我吧。”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个佣人。况且,我主人为了你漂泊异乡,我亚倩没理由还相信你,支持你。”亚倩撇了撇嘴:“我前天看见你家史太太,肚子好大啊,不是快生了吧!” “还没有!她嫁入史家才五个月。亚倩,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清湄在哪儿念书?”史希文又哀又求:“求求你,做做好事!” “我也求求你,做做好事。把我们小姐带回来,我们太太想她想得天天生病!” “你不告诉我清湄在哪儿,我怎能带她回来呢?亚倩,你帮个忙吧,将来你出嫁我送你一层房子。” “一幢也没有用,我们小姐不回来了,在外国结婚,生孩子,永远不会来。” “亚倩!”希文抓住她的手,鼻子都红了:“清湄在外国已经找到对象了?” “是又怎样,放手吧!她还是个姑娘,有权选对象。”亚倩希望小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亚倩!”希文用拳头捶着墙:“没有清湄我会死的,你不知道她走了我有多惨?” “你看,史太太追踪来了,肚皮真的好大,双胞胎?史少爷开心啦!”亚倩讽刺地说。 “希文,你在这儿干什么?”玛莲娜哗然:“主人跑了,你连丫头也泡上。” “史太太,你说话不要不干不净,是你的丈夫来找我,我才烦呢!哼!”亚倩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 “哎唷!你凶什么?你这下三流的丫头,我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你主人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勾引人家丈夫!” “我怎样不要脸?我怎样勾引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有什么好,你当他是宝。呸!喂,我可不像我们小姐那样讲良心,讲仁义,老让着你,让你欺负,把所有眼泪往自己肚子里吞。为了让你们夫妻能幸福,自己飘泊天涯。呸!对你这种女人,多余!”亚倩叉起了腰:“你马上滚,否则我拿洗地水来泼你。” “希文,你看这泼妇。”马莲娜顿足:“你还不替我教训她。”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希文不理她,走了。 马莲娜一边追上去,一边回头指着亚倩:“你等着我的律师信,我告你。” 亚倩捧腹哈哈大笑。 以后,史希文下课驾车经过江家,也会打听一下清湄的近况,亚倩知道他真正关心清湄,也不再虐待他。不过,清湄的行踪她始终不肯说。 有一天,希文交了一封信给亚倩。 “替我转寄一封信给清湄可以吧!” “我倒无所谓,但是我真的没有小姐的地址,寄信给小姐只能求老爷,但是老爷不喜欢你,认为是你逼走小姐。老爷很疼爱小姐。” “请你们少爷帮忙。”希文仍然不放弃。 “他最近没有写信给小姐了,少奶的爸爸病了,少爷要代管岳父的生意,每个月总有一半时间在法国。”亚倩如实告诉希文,希望他知难而退。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江伯父叫你寄信,你把信交给我,我自然知道清湄的地址。”希文极力劝说,希望亚倩心软。 “老爷的信是由他公司的秘书寄的。” “邮差送信来呢?” “小姐的信都寄到老爷的公司。” “那我没有希望啦!”希文摊摊手,叹着气:“我不知道清湄会跑掉。否则,我宁愿不要那孩子,也不让她离开我,这是我最大的疏忽。” “小姐不走也不行,你老婆不是打巴掌,就用树枝打,背上一条条伤痕,细皮白肉啊!看了就心痛。老爷太太还没有打过她呢!自从你和姓马的订婚,小姐天天捧着你的照片哭,真可怜!有一晚少奶奶到她房间跟她说了一大堆话,她哭了一夜没睡。第二天,小姐对我说:‘亚倩,我出国好不好,这儿呆不住了。’我当然说不好,但是自己想了一晚,如果小姐不走,她一定会疯!说不定又会被你老婆打死。所以我对小姐说:‘你走吧!我在江家等你,最好你也把我带走。’” “都是马莲娜不好,将来我一定会替清湄出这口气。”希文握紧了拳头:“我要揍她一顿!” “你别见我嘻嘻哈哈,以为我不难过。”亚倩突然哭了起来,不停用手擦眼泪:“其实我好凄凉,以前有小姐在,她跟我有说有笑,一天很容易就过去了。现在小姐走了,江家死气沉沉。太太久病缠身,老爷天天沉着脸,公司赚钱了,他也不会笑。少奶就只会骂人,在江家真没有意思,我” “亚倩,不要难过。我将来会好好报答你的。” “送我一层楼?无功不受禄,我不要。” “我不是这意思。”希文连忙解释。 “替你带孩子?你休想!”亚倩厌恶地说。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马莲娜,我的意思是,等清湄回来,到那时候,我、清湄、孩子和你一定会生活得很开心。”希文构想着未来幸福的蓝图。 “别等了!”亚倩摇着头说:“小姐不会回来了,坦白告诉你,小姐答应过三年后把我带到外国去。” “但是,她答应等我一年。” “你也答应和我们小姐结婚,结果还不是扔下她!”亚倩吸了吸鼻子:“史少爷,你还是快回去吧!否则你老婆又会骂你泡丫头!” “亚倩!”希文用手挡住铁门:“告诉我,清湄会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回来看着你和你老婆拖住孩子,一家三口相亲相爱?我要回去做事,失陪啦!”亚倩终于把铁门关上了。 希文虚弱地靠在铁门上,他现在明白了,清湄那晚在沙滩为什么捧着他的脸,看得那么深?她那时候,已决定不再回来了。 失意、惆怅、悔恨全涌上头,到今天希文才真正体会到,清湄对她是多么重要。 江清湄离开香港已经三年多了。回来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有所改变,甚至连启德机场也变了。 她推着行李车走出去,看见父亲和司机。司机替她推行李车,她扑到父亲的怀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相拥着,直到上了车。 “爸爸!”她终于忍不住倒在父亲的怀中痛哭。 “乖孩子,你回来真好。”江子斌老泪纵横。 “妈怎样?我好担心她,亚倩说她要住院。”江清湄抽咽着:“刚举行了毕业礼,还想约了几个同学到拉斯维加斯轻松一下,毕业礼忙得我们晕头转向,一接到爸爸的电话,我把一切都取消了,妈到底怎样?” “那天你哥哥和嫂嫂要离港回法国。其实,你嫂嫂的父亲一死,我们就知道留不住你嫂嫂了,但你妈就是想不开,你哥哥一走,她就晕倒了,我只好马上把她送去医院,我在医院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她还没有醒过来。”江子斌对儿子的无情感到心痛。 “现在呢?”清湄双手一阵冰冷。 “进医院时,情况一度很危急。我和亚倩也手足无措。唉!你知道吗?那时候只有我和亚倩,她急得就是哭,而我却像呆子一样。你妈妈第二天醒了一下,我告诉她,你订了机票马上就回来了。就像奇迹一般,你妈终于度过了危险期。她知道你今天回来,直吵着要回家,我和医生都没有办法,只好请了个特护照顾她,天天给她打针。”江子斌讲着眼眶也红了,妻子能撑过去,他真的好开心。 清湄合上掌,闭上眼睛:“感谢上帝!” 车子到了江家时,亚倩早已站在大门前等着,清湄一看见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亚倩虽然只是江家的佣人,但是她很忠心、诚恳,清湄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觉得她比嫂嫂甚至哥哥还要亲。 亚倩又哭又笑,开心地说不出话来,清湄拉了一下她的辫子:“等会儿我们再谈。” 清湄跑上二楼看自己的母亲,江太太坐在床前,穿了件新旗袍,清湄轻喊:“妈,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呢。” “看见你回来了,我病都没有了,让我来看看你!”江太太笑眯眯地打量女儿:“你好像长高了,身材就像那些环球小姐、洋妞一样好。还留了长头发,人看起来成熟了,也性感了!莫姑娘,这是我女儿,你看她是不是很可爱。”江太太看见女儿越来越美,忍不住向特护夸奖她。 “非常艳丽迷人,很有女人味”莫姑娘摊开了手:“我不会形容,总之江小姐是那种男人看她一眼就逃不掉的美人,非常有魅力!” “对呀!一见勾魂。人见人爱,这样漂亮的可人儿,应该有很多裙下之臣,为什么不带个准姑爷回来呢?”亚倩也在一旁逗清湄。 “唔!妈,人家一回来你就开人家玩笑,不要!”清湄害羞地说。 “你看,又娇又嗲,真是女大十八变。清湄,我把一切的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所以有关你的事,我都很关心。唉!你哥哥完全不念骨肉情” “嘘!”清湄做了一个手势:“我第一天回来,不要说不开心的话,只要是妈喜欢,拿我开玩笑,我不介意!” “妈也没有什么幽默感,你还是告诉妈,这三年多你在外国的生活怎样?” 清湄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直到她睡着,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卧室没有什么改变,除了两盆父母送的鲜花。 清湄洗完澡后,拉着亚倩聊天。 “史少爷这几年可” “亚倩!”清湄连忙制止她:“除了史希文,你说什么我都高兴听。” 清湄抿抿唇,呼呼气:“你首先回答我,他和他的太太离婚了没有?” “没有。” “既然如此,你不觉得我们偷偷谈论人家夫妇的事,是很不应该的吗?” “但是,他们不是好夫妻,那女人” “是不是好夫妻,是人家的事,我们没有权管人家的私事。史希文是个有老婆,有女儿的人,你不反对吧。”清湄很严肃地说。 “我不反对。” “再说,我这次回来,完全是因为哥哥离家,母亲病重。我回来只想做个好女儿,不想做个拆散人家家庭幸福的罪人。我曾经痛苦过,过了三年多我也开始淡忘了。亚倩,你不想我再痛苦吧。”清湄认真地看着亚倩。 “对不起,小姐。”亚倩知道清湄一直都很痛苦。 “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清湄拍了拍亚倩的肩膀:“家里刚平静,我不想再来一场风波,我或许能撑得住,妈就未必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我绝对不会违抗小姐的命令。”亚倩诚恳地对清湄保证。 “那好极了,帮我把行李箱拿过来好吗?对,中间那一个,我买了许多东西给你,你一定喜欢,有很多还是欧洲货呢。唔,这是爸爸的,这是妈妈的,这是唏。亚倩,喜欢那些礼物吗?” 吃早餐的时候,江子斌意外地喜悦:“你在美国拿的是工商管理学士的学位?你不是一直喜欢建筑?” “我考虑到我们家的状况,我们江家的生意不少,如果哥哥和爸爸通力合作,那当然不必我这个做女儿的费心。但是,哥哥还有位岳父大人,我知道他迟早会回法国的。到时,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人独立支撑。”清湄放下杯子:“爸爸年纪也不少了,我总不能眼看你九十岁时,还要巡视公司,出国考察分公司,连休息的机会也没有吧。所以,我选读工商管理,希望将来可以助爸爸一臂之力。咦!爸爸,你为什么发呆了?” “我是太开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虽然没有一个好儿子,但有一个好女儿,不过要你为我放弃你的兴趣,我心里总觉得很亏欠你!”江子斌为自己有这样的好女儿感到此生无憾了。 “别忘了我是江家的一分子,人生总不能光为兴趣,也不能光为自己,就算不伟大,但也不能自私!”清湄觉得能为家里做点事,这点小小的牺牲也不算什么。 “你已经很伟大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到各大公司看看,我很需要你的帮忙。” “等妈的身体好一点,好吗?” “当然!你刚回来,也应该休息一下。” “小姐!”亚倩进来:“太太已经起来了。” “爸爸,你几天没有上班,应该回去看看,妈有我和莫姑娘照顾。”清湄体贴地说。 江太太一看见女儿,就交给她一个红包。 “妈,什么事?”清湄十分疑惑。 “什么事?呀!我明白了,这几年你在国外,一定忘了生日这回事。不过。每年你生日,我和你爸爸都有礼物送给你,你怎么全忘了!” “啊!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怪不得今天看见爸爸,他就送我个名牌金表,还镶了钻石呢!我问他为什么送我礼物,他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廉价表不准戴。”清湄笑起来:“在国外,每年接到爸妈的生日礼物,就知道自己生日,但没有人和我庆祝,到唐人街吃顿鸡丝炒饭就算了。” “前天我托莫姑娘替我买了条裙子给你,翡翠绿的,很配你的皮肤,已经放在你的床上了。” “麻烦莫姑娘。”清湄向莫姑娘道谢。 “因为我之前没有见过江小姐,恐怕上围会紧了些,腰围又会松了些,对不起!” “没关系!亚倩手工很好,改一下就行。妈,我现在就去看礼物。”说这就跑向四楼。 清湄穿上那翡翠绿的新裙子,别上了莫姑娘送的缎质黄色星洲兰,亚倩送她一双金色的高跟鞋,清湄也穿上了,她还把长发梳好,摘了朵鲜玫瑰插在鬓上。 亚倩看傻了:“小姐,几年不见,我看你越来越漂亮,尤其是你留了长发。呀!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你嘴巴真甜,可惜你又不是男孩子,再甜些我也不会嫁给你。”清湄笑着,把手上的香水瓶往亚倩头发上喷。 到了黄昏时候,清湄看亚倩浇花,她站在露台上,握着铁栏栅到处看:“到处都长满牵牛花,屋子越来越漂亮了!” “小姐,你看。几年了,白玫瑰和黄玫瑰都长得那么漂亮,茉莉花开得越来越大。” “你一定天天浇水。不过,你今天是浪费体力。你看,天上黑云都聚在一起,晚上一定会下大雨呢。” “希望雨留到明天才下!”亚倩若有所思地说。 “为什么?” “啊!这样我明天就不用浇花了。”亚倩推搪着。 “傻丫头” 到了晚上,清湄又吃到她最喜欢的烤乳鸽,最开心的是江太太也下楼陪她一起吃。 “你妈妈几年没有下楼吃饭了。”江子斌可真高兴了。 “女儿不在身边,心情不好,而且我也不想和媳妇吵架,真是冤枉,我们一见面就吵架,好像前世有仇似的。那也好,她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只是知道她骂我,现在好啦!她大获全胜!” “孩子今天生日,说这些扫兴的话干什么?田鸡粥都冷了,吃吧。” 江太太笑眯眯,也没有生气,女儿在身边到底是不同。整顿晚饭,江家洋溢着开心的气氛。 清湄陪着母亲,看她睡了,才和亚倩回房间。 “亚倩,今晚会下雨的,把露台的落地玻璃关了吧,省得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 亚倩去关窗,突然叫了起来:“小姐,你快来看,史少爷又来了。”亚倩知道史希文今晚一定会到。 “是你通知他?亚倩,你为什么不听话。”清湄责备地说。 “我没有,小姐,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其实,史少爷也不知道你已经从国外回来了。”亚倩喊冤。 “那他来干什么?” “每年小姐的生日,史少爷总站在对面那灯柱下,望着小姐的房间,第一年是守门的何伯告诉我的。他说,深夜锁门就看见史少爷,清晨扫门口又看见史少爷。第二年我觉得好奇,不睡觉在房间内看他,傻呆呆地看他站了一晚,以后每年都是这样,站一整晚,已经第四年了。”亚倩把史希文每年来站岗的事全告诉了清湄。 “站一晚又怎样?站一年也不会改变一切。”清湄冷笑:“亚倩,把窗帘拉上就回来,别跟他斗傻。”事情早已是定局了,能改变什么呢? “史少爷其实还是对你很好的。”亚倩想替史希文说好话。 “有了妻儿,还去想旧情人,这种男人,唉!” “小姐” “去看看汤圆做好了没有。”清湄打住了她的话:“别忘了送一碗给莫姑娘,你和我一起吃吧。” 亚倩只好出去。等她走后,清湄反而坐立不安,很想偷看三年多不见的史希文变成怎么样,可是她走到露台边又回来了,连拉开窗帘看一下都不敢。 好不容易才忘记他,何必再惹上烦恼呢? 突然一声雷响,“隆”,清湄吓得禁不住惊叫。接着便唏哩哗啦,嘀嘀嗒嗒下起雨来。 亚倩进来:“小姐,刚才雷声好响,我整个人跳了起来,没吓着你吧?” “还好!”清湄捂一下胸口:“坐下来陪陪我!” “小姐,你猜对了,真的下雨了,而且雨下得很大,跑出去站五分钟,保证全身湿透!” “倾盆大雨,还有谁会站在屋外,除非是傻子!”说了这句话,清湄的心碰!碰!碰!跳了几下。 “哎唷!”亚倩跑到露台,拉开窗帘:“史少爷还在灯柱下,全身都在滴水,好可怜啊!” 清湄抚着额,比了闭眼睛,到底心里还是不忍:“拿把伞子给他,叫他马上离去,可别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 亚倩马上出去,清湄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史希文那高高的身影,果然直立在街灯下。但灯光已模糊了,人也模糊了,清湄又看见亚倩右手撑着雨伞,左手也拿了把伞子,跑到史希文的面前,虽然亚倩背着她,但是她还是看到史希文猛摇手,雨似乎收了点,她看见史希文拒绝接受伞子。 不一会,清湄看见亚倩回来,衣袖有点湿:“史少爷不要雨伞,也不肯走。” “他白痴似的站在下面到底想干什么?”过分关心变成抱怨:“莫名其妙的疯子!” “他说:第一年他也在灯柱下等,结果他把你等到了,他记得那一年你们都很快乐,他想想就开心了,根本没有留意下雨。他还说,只要他诚心地等,总有一天,他会看见你从屋里跑出去见他。” “笨蛋!他会得肺炎的。” “小姐,我去拿汤圆上来!” 亚倩走了,清湄又去偷看史希文,雨点越来越小,更清楚地看见他身上的西装湿得像白菜。看看钟,才是一点四十五分,从现在到天亮,被一身湿衣服包裹着,不着凉生病才怪。 上次他何尝不是冒着寒风站在街灯下,但起码不会下大雨,现在又冷又湿,谁也撑不住。 她知道史希文很固执,“痴”得惊人,灯下那孤影看起来特别凄凉。 亚倩送汤圆上来,主仆俩嘴里吃着东西,心都在街灯下:“亚倩,不用为他担心,他在这儿站不久的,他太太会来把他牵回去。” “我也跟史少爷说了当心史太太。但他说史太太去了日本购物。” “史希文为什么不陪她?” “陪得了多少次?小姐,你知道吗?史希文少爷现在打理史老爷的生意。那位太太,今天去日本,明天去欧洲,这次她去日本已经快半个月了!还不打算回来。”亚倩抱不平地说。 “那孩子呢?” “有保姆。史少爷每天准九点半经过我们家上班,准五点半经过我们家下班。保姆说史少爷除非有生意上的应酬,否则一定回家陪小孩。” “亚倩!”清湄突然放下碗:“给我一把伞!” “小姐,你终于肯见史少爷?”亚倩很开心。 “我不喜欢有个傻子站在我门外。” 亚倩和清湄到了楼下,亚倩交给清湄一把雨伞,清湄走出花园,发觉天上还下着几点小雨! 她走出大门,横过马路,史希文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了,身形、样貌都很像清湄,只是那头发不同,清湄是一头短发,清朗得像个小男生,但她散着披肩长发,比清湄美艳些,柔媚些。 清湄已来到他面前,站定,撑着伞。 “啊!清湄!是你吗?”他走上前,雨伞被他碰落在地上:“我在做梦吗?” 他紧紧抱住清湄,把清湄的裙子都弄湿了,他熟悉怀里的身体,毕竟他们曾是未婚夫妻,相聚的日子不少。况且,清湄除了长高些,身材还是那么好! “清湄!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比三年前更漂亮。”一阵狂热后,史希文发觉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连身体的肌肉也是僵硬的。 “清湄!为什么看见我不高兴?”史希文想低头吻她,清湄连忙把脸别过去:“不要这样,你说过只要看见我就离开,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清湄推开他,捡起雨伞。 史希文很失望,凝视清湄:“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 “你有妻儿,我有未婚夫,我们不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吗?”清湄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撒了一个连自己也骗不了的慌。 “”史希文倒退回灯柱:“你答应等我!” “是一年,现在快四年了,又怎样呢?你还是玛莲娜的丈夫,等十年,一百年也没用。”清湄残酷地说。 “你真的订了婚?”希文还是不能相信。 “是的。” “谁?” “一个对我充满信心,就算我和你每夜单独相处,他也信任我的大男孩,等他从国外回来,我请你和史太太到我家吃顿饭。” “不必,我会受不了。”史希文靠着灯柱,在灯光下,可以看见他的泪痕:“我没有那么坚强,我受不了。”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我还能走得动,碎的是心,不是腿!” “那就好!行行善,不要再站在我的屋外。” “我会走!” “谢谢!晚安。”清湄转身要走。 “清湄!” “什么事?”清湄回过头去,看见他双手捧着一堆礼物。 “生日快乐!”他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为什么有四盒那么多?” “每年一盒,我已经等了四年!”希文双手仍捧着。 清湄把它逐一打开,全是钻石镯子,用钻石排成一、二、三、四。希文缓缓开口:“假如我十年后才回来呢?” “你会有十只同样的钻镯。”史希文深情的眼光看着清湄。 “礼物太名贵了,我不能收。” 史希文内心一阵绞痛,他们真的是那样陌生吗?连礼物的价值都一一计较吗?他顿了顿说:“你怕引起未婚夫的误会!” “不,他很了解我,是我自己觉得不应该收。” “好吧。”他有点脚步轻浮:“我应该了解你,你对爱情是固执的,谁能爱你,他就是一个幸运儿。” “晚安!代我问候史太太!” “史太太?”希文狂笑着消失在黑夜里。 史希文奔回自己的房间,脸上满是泪痕,骇然看见马莲娜rou体横陈地躺在他的床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史希文厌恶地皱起眉。 “刚回来嘛,佣人说你散步去了,怎样?遇上大雨不能回来。哎!宝贝,你全身都湿透了。” “你为什么还不回房间休息?夜深了?” “等你啊!你看,我这件睡袍如何?在日本买的。唔!看看嘛!挺性感的。”马莲娜穿了件透明的黑色蕾丝睡袍,睡袍内什么也没穿。 希文找了衣服,没看她一眼便走进了浴室。 一会,希文换上睡袍出来,马莲娜想伸手拉他,希文立刻躲开说:“我回来后忘了看孩子。”说着希文便风一样消失了,这么一溜,当然不会再回来,反正家里客房多的是。 “有什么了不起!”马莲娜抓起个烟灰盅就扔到门上,还边诅咒到:“去死吧,天杀的。” 星期六下午 江子斌夫妇一早就去了长洲度假,清湄不用上班,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上星期刚去看过比蒂,她现在已经是光明的妻子,还快要做妈妈了呢。 既然去过,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吃过午餐还小睡了一会,醒来时才不过三点多。唉!时间过得真慢。 “我宁愿天天上班,一到星期六日,我便没处躲。”清湄坐在露台的吊椅上:“唉!真无聊!” “几位公子、少爷约你去玩,你又不肯答应。那位邵公子天天送花到家里和公司,你连人家的电话都不肯接。”亚倩往外面看了一下:“今天天气真好!小姐,去沙滩走走,晒晒太阳吧!” “主意不错!我很久没有到沙滩去散步了,自从上次唉!已经快四年了,亚倩,我和你一起去。” “我不去了,忙呢!前些日子老下雨,我准备把你的衣服、鞋子吹吹风,那些皮鞋可不能被太阳晒着。” 清湄穿了件粉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一个人来到沙滩,走了几圈。今天人很多,而且都是泳客。沙滩的热闹,更显出她的孤独。 突然一个穿粉红色露背装的娃娃像她走过来,咧嘴笑,肥嘟嘟,很有趣很可爱,清湄看她只有一个人,觉得很奇怪。突然,那小娃快步走向前,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住清湄的右腿,她扬起脸叫道:“姨姨!” 从来没有一个小孩对清湄这样亲热过,她那娇嗲的童音引发起清湄女性的母爱,清湄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娃那天然卷曲的头发:“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 “姨姨,抱!”她把手搭在清湄的肩上,一点也不怕生。这小孩虽然不太漂亮,但是非常逗人喜爱。 清湄抱起她:“唷!好重啊,你妈妈呢?” “坐飞机!”她还用小手做着手势:“呼!” “我明白了,爸爸妈妈出门去了,是你阿姨带你来玩的,对不对?你阿姨呢?”清湄向小孩问道。 “姨姨!”她指着清湄的胸脯,笑嘻嘻,样子十分可爱。 “你说我是你阿姨呀,小女孩,你认错人了。”清湄被她的天真逗得笑了起来:“我们去找阿姨好吗?” “雪糕!”她指着雪糕车:“阿姨,宝宝要雪糕!” “好吧,姨姨买雪糕给你吃,我们一边吃一边找阿姨。你阿姨看不见你,一定吓死了。” 清湄抱着她去买雪糕,让她自己挑,她挑了草莓味的。清湄带开盖子,用板子一板一板地喂她吃:“好吃吗?难怪你要草莓味,原来颜色和你裙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清湄挖了一板雪糕,孩子把板子推向清湄的嘴里:“姨姨,你吃,你吃!” 清湄吃完后,在她胖胖的脸上吻了一下。这小孩也真会逗人,也回吻了清湄,清湄一直甜到心里去了。 “爹爹喜欢吃巧克力雪糕!”小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原来你和爹爹来的。好!我们去叫他买巧克力雪糕。”清湄正要抱着孩子到雪糕车那边,忽然孩子叫爸爸。 清湄回过头去一看,站在他们后面的人,竟然是史希文。 清湄吓得愣了愣,呆一下后把孩子放到希文的怀里。 “姨姨!”宝宝叫着她。 清湄看了一下手中的雪糕,也把雪糕交回给史希文:“真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冒犯了。” “姨姨!”宝宝又在叫,清湄回头向她笑了下就转身走。 “姨姨喂宝宝吃雪糕!”她还不停地叫:“姨姨!” 她站住了,史希文抱着孩子走过来,宝宝用小手抱住清湄的脖子不放。希文说:“我们的太阳伞在前面。” 蓝白太阳伞下,铺了一条蓝白色的大毛巾,还有两张蓝白沙滩椅子。希文示意清湄坐下,把宝宝放在另一张沙滩椅上,再把雪糕交给清湄。 清湄喂宝宝吃了雪糕,把她抱在腿上,替她擦了嘴,然后吻了她一下说:“姨姨要走了!” “不要!不要!”她又用小手绕紧清湄的脖子,不让清湄走。 孩子虽然可爱,清湄巴不得把她带回家。可是,她毕竟是史希文和马莲娜的女儿。清湄轻拍她的背:“宝宝乖!姨姨真的要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雪糕。” 她抱着清湄就是不放,像缠藤一样。 “宝宝,你到海边捡些漂亮的贝壳给姨姨,姨姨就不会走!”史希文在沙滩布上,拿起一个白色小水桶。 她马上爬下来接过水桶,在史希文嘴上吻了一下,又过去在清湄的脸上吻了吻:“姨姨不要走!”接着蹦蹦跳跳地走开了,边走还不时回过头来,向清湄笑笑。 清湄一边跟她挥手,一边说:“我现在明白了,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的,你又怎会知道我会来沙滩?” “我并不知道你来沙滩,宝宝喜欢这里,我一有空就带她来玩。碰巧看见你经过这儿,我很高兴。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理我,但我想你可能不会拒绝宝宝。” “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令人难以抗拒。”清湄点一下头,接着又说:“你多留意她的保姆,我发觉宝宝身上和手臂上都有伤痕,而且不像是摔伤的,像是被重力掌掴。” “你很细心,她的确满身都是掌伤和指甲的抓痕。但是,那绝对不是保姆干的,她还对宝宝不错呢。” “是谁?” “她母亲!”史希文垂下头黯然叹息。 “马莲娜?怎么会?”清湄不相信:“宝宝是她的女儿!难道不是吗?连肤色都相同。” “她心情不好就打孩子,和我吵架又打孩子。如果不是我亲自送她到医院,我还以为宝宝是捡来的。” “你不可以为了孩子迁就她,不和她吵、让她心情好一点吗?你们夫妇闹意见拿孩子出气,太残忍了!” “我不能容忍她!我没有办法令她心情好。我为了孩子已经牺牲太多。”史希文用手捂住脸。 “我要跟史伯父、史伯母谈谈,为了孩子。” “爸爸已经退休,去了瑞士。” “史伯母呢?” “去世了!”史希文抽咽着。 “噢!”清湄宛如晴天霹雳,脑袋晃了一下:“怎么会?怎么会?还不到四年。妈咪” “妈咪是死在马莲娜手上的。”史希文把她们婚后的争端,还有史夫人如何忍辱负重都告诉了清湄:“有一次,马莲娜发脾气,下令一个月不准妈咪抱宝宝。妈咪已经很伤心了。一天,她偷偷走进婴儿房想看看宝宝,马莲娜奔进去一手把妈咪推在地上” “妈咪晕倒在地上,保姆看了吓得马上跑到书房通知我。我连忙把妈咪送到医院,谁知道还没到医院,妈咪的心脏病” “一个这样可亲可敬的长辈,怎可以太过分,实在太过分了。”清湄心痛疾首。 “妈咪死的时候,她的外套口袋里只有一封你寄给她的信,除此别无遗物。她一生最遗憾的是你不能做她的媳妇,她一直埋怨我我真不孝!” “妈咪!”清湄趴在椅背上哭了起来。 “不久马莲娜又把爹地逼走,爹地一个人有家归不得,要住酒店。其实妈咪去世后他已心灰意冷。结果,我把他送去瑞士。”史希文握着拳头:“我永远不会原谅马莲娜,永远不会宽恕她。因为她令我失去两个心爱的人——妈咪和你!如果不是看在宝宝的份上,我早就杀死她,把她扔屋外去。” 清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史夫人,她实在有点恨马莲娜,她觉得史夫人的死,自己也有责任,是她说服史夫人同意史希文和马莲娜的婚事。如果马莲娜没有嫁进史家,到现在,史夫人仍然是个和蔼可亲,雍容华贵的美妇。 “清湄你来评评理,一个间接杀死家姑、赶走家翁、虐待女儿、整天外出花天酒地不顾家庭的人,值得我迁就她,忍让她,对她好吗?” 这个问题清湄也不便回答,人家毕竟是夫妻,她没有理由挑拨离间,火上加油。 “姨姨!”宝宝挽着小桶子,奔着两条腿回来了:“姨姨,你看,你看,宝宝捡了许多贝壳。” 清湄连忙擦去眼泪,把宝宝抱在怀里:“哎哟!贝壳又多又漂亮。宝宝,好能干啊!” “宝宝乖不乖?”宝宝踢着两条小腿。 “乖,乖!姨姨疼宝宝!”清湄亲了她一下,怜惜地轻抚她身上的伤痕,她母亲实在太狠心了! “宝宝!你明天不是想乘游艇出海?”史希文一直看着清湄:“如果姨姨去,我就带你去!” “姨姨!”宝宝马上去求清湄:“我们一起去!” “对不起!宝宝,姨姨明天有约,不能陪你!” “宝宝,爸爸不是帮你取了一个名字,你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史希文的确是早就有安排的。 “妈妈在,不能说!”宝宝在数手指:“宝宝的名字只能告诉三个人,爹爹啦,宝宝啦,姨姨啦!都在了,姨姨!我叫宝宝史忆湄!” 清湄回头看史希文,希文深情地向她笑了笑,他轻声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宝宝!”清湄抱紧孩子,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姨姨不要哭,宝宝亲亲!”宝宝马上吻上她的脸颊。 “明天和我们出海,游泳,钓鱼!”希文递给她一张手帕:“别令孩子失望,嗯!” “她知道了不知道又会怎样?” “她才不知道,现在她大概又在拉斯维加斯玩着二十一点。她每个月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那,你,家和孩子” “家有管家。她在家反正是什么都不管。她回家只有三件事,打宝宝和在孩子面前我不说,她是我难得一见的yin荡女人。至于我和宝宝,从来没有人理,父女相依为命,可以说是我陪着她,也可以说全靠她陪着我,我们父女俩是可怜虫!” “宝宝!”清湄突然对宝宝说:“明天我们出海!” “姨姨好!万岁!”宝宝吻得清湄一脸的口水,他又跟父亲嘴对嘴轻吻,开心极了! 希文、清湄和宝宝三个人站在豪华游艇的甲板上。 清湄穿了件今年流行的银白色泳衣,整个雪白而线条优美的背部露出来。史希文一条黑色泳裤,酷毙了。宝宝穿了一套白色比基尼蕾丝泳衣,胖乎乎的,圆圆的脸一直在微笑,可爱极了。 清湄看了看停船的四周说:“这儿水很深!” 史希文把一个橙色的救生圈套在宝宝身上:“她本身会游泳,一个救生圈,加上你和我从旁保护,万无一失!”史希文抱着宝宝跳下海,清湄跟随着跳下去。 三个人在水里:游泳、戏水、泼水嘻嘻哈哈,玩得很热闹,很开心。大家泡在水里两个多钟头,谁也不愿上船。清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宝宝应该累了,而且快到吃午餐的时间,我们上船吧!” “多玩一会。”史希文央求道。 清湄见史希文这样高兴,只好顺着他。 清湄替宝宝洗过澡,换了条吊带裙子,喂她吃过了午餐,然后抱她进cabin睡午觉。 清湄和希文换了套沙滩装,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清湄的长发散在甲板上,看起来十分性感。 希文伏着身体,用手抚着她的头发:“你知道吗?几年不见,你成熟了,更漂亮了,比我想象中的更美。” 清湄看看他,笑笑:“你也成熟了!不再是顽皮捣蛋的史希文,而且你高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魁梧。” “这几年,我老患单思病。想你,老是睡不着胃口也不好,也没有心情做运动。现在你已经回来了,看着吧!半年后,我的肌肉都会回来了。”史希文轻叹一口气:“我几年没有看过电影,没有跳过舞,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陪我。每天上班,带孩子,根本没有娱乐,这几年真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你就不同,在国外有个未婚夫,所以你越来越美、幸福嘛,早就记不起这儿有一个深深爱着你的人,我以为爱情是永恒的,想不到” “不要怨我,现在我还没有嫁出去。但是,你仍然是个有妇之夫。” “我马上和她离婚。”史希文激动地说。 “离婚?这句话,三年多前我也听过。” “早该离婚了。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宝宝出世不久,妈咪去世,跟着爸爸又离家出走。而且几年来,你连一封信都没有写过给我。种种原因,所以我才没有下定决心和马莲娜离婚。不过,现在我和她,实在和离了婚没有分别,我们之间完全没有爱情,她在外面有了情夫,我们仅有的是名分。你的未婚夫怎样?他哪一天会回香港?” 清湄瞟了希文一眼,呶呶小嘴:“什么未婚夫?我曾经说过我的心已经嫁给你了,我不能再嫁给别人。” “清湄,你骗得我好苦!”希文心里感到无比激动。 史希文抱着清湄狂吻,热得像烈火一样。他好像要把几年来的思念,全灌输到清湄体内,这一个长长的热吻几乎令清湄窒息。 “亲爱的,我的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整个人都是你的,我史希文”他透口气:“一生中只爱你一个!” 清湄也在喘气:“你和马莲娜是夫妻!” “没有,除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掉进她的陷阱里。这几年来,我从未碰过她!我们一直分房睡的。真的,我可以发誓”史希文高举手,清湄连忙把他的手拉下来:“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有点恨你,但是” “现在呢?”希文急着问。 “我同情、怜悯你和孩子,马莲娜太令我失望!” “就只是同情和怜悯?”希文把手臂一摆,让她躺在他的胸前。 “我对爱情是很执着的,你早该知道。” “是的!我应该深信不疑。我会尽快和她离婚,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人生目标。在未办妥手续以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宝宝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因为马莲娜脾气不好,保姆经常换,除了我,根本没有人关心宝宝。我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给她一点温暖!” “我答应,宝宝是无辜的。第二件事呢?” “我要每天都见到你。” 清湄轻皱一下眉,史希文连忙吻住她,求着:“不要拒绝我,我看见你心里就有了希望,你也不愿意看着我一天天瘦下去吧?” “但是,她知道了令我麻烦!” “随她的便!反正我们就要离婚了,她在外面可以有情夫,难道我不可以有个爱人吗?而且我们又没有做坏事!”希文特别提醒她:“你可不要再让她打你,嘉伦告诉我,你起码有空手道一段,她找你麻烦,你可不要客气!” “我总不能用空手道摔她。”清湄笑了起来:“以前我容忍她,是因为她有了孩子。” “她是个卑鄙的女人,一步步引我掉入陷阱。我们都为了孩子容忍她。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特权。”史希文缠着:“答应每天都让我看到你?” “好吧!天天对着,让你对厌了!”清湄轻吻他的唇一下,就站了起来。 史希文拉着她的手:“去哪儿?” “去看宝宝,我担心她醒来看不到我们会害怕!”清湄体贴地说。 希文拍了拍她的手背,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在船舱的拱门消失了。 希文把双手枕在脑后,三年多来第一次那么满足,他现在像个快乐的丈夫,美丽的清湄是他的太太,宝宝是他和清湄的女儿。现在,他有了太太,有了家,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向太阳微笑。 第八章 吃晚餐的时候,江子斌看了女儿一次又一次。“爸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清湄摸了摸脸。 “最近你很少和我一起吃午餐。”江子斌又看了看她。 “对不起!爸爸,我几乎每天都有约,你还是和张伯伯他们去kr俱乐部吃午餐吧!你很多老朋友都在那儿,顺便还可以谈谈生意。” “每天和你有约的人是不是史希文?”江子斌问道。 “是的!爸爸!”清湄毫不考虑地回答。 “不是有很多人追求你吗?为什么还要和一个忘情负义的男人私下约会!?”江子斌一想起史希文就有气。 “无论有多少人追求,都不能动摇我爱希文的心。”清湄坚决地说。 “他是个有妇之夫,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三人还曾经是大学同学。” “知道了就不该和他来往,人家会在背后说闲话。”江子斌不忍心女儿受委屈。 “说什么闲话?”江太太忍不住开腔:“是希文先和清湄订婚。马莲娜用诡计把希文抢走。史夫人生前跟我说过很多次。希文爱的始终是我们清湄。” “但他终究还是扔下清湄娶了马莲娜,还生下女儿。”在江子斌心里,史希文始终是伤了清湄的人。 “马莲娜这个女人,别提了。她气死家姑,骂走家翁,虐待女儿,把女儿打得满身伤痕。她家不管、丈夫不理、女儿不要,整天在外面胡混。这种女人,不跟她离婚的是傻瓜。”江太太叹气道。 “你哪儿听来的是是非非?我什么都相信,就不相信那女人会虐待女儿,孩子是她生的。再说那时人家的家事,史希文能忍,我们何必管闲事?” “希文已经决定离婚!” “离了没有?”江子斌没好气地问。 “上次她回来,才只不过停留两天,而且除了拿衣服,打了女儿一顿,就回到娘家去了。现在已去了美洲。希文说她从美洲回来就一定会跟她离婚!” “你好自为之,你刚在商场立足,我不想人家说你坏话!”江子斌补充一句:“我是为你好!” “谢谢爸爸” 清湄和希文两人一起享受午餐。清湄说:“别忘了妈妈请你晚上到我家吃晚饭。她还记得你喜欢吃中式牛柳。” “以前我们两家人不知道有多好。你妈妈来我家,我妈咪去你家,我们呢?每天进进出出。妈咪去世,你妈老人家抱病去致祭。”希文说着垂下头,很伤感。 “过去的就算了!”清湄摸着他的手:“不过你要当心我爸爸,前两天他还反对我和你来往!” “他对我有成见,我知道,你离开香港,他一直认为是我把你逼走的。后来我们碰了面,我问候他,他也不理我。他可能以为我用情不专,认为我辜负了你。清湄,我好担心。今晚唉!丑妇终须见家翁。” “老人家,嘴巴硬,心肠软,只要你对他好一些,又诚心诚意,他气消了,就没事了。啊!你别忘了带宝宝一起来!”清湄提醒道。 “我吃不下了,你陪我去买衣服给宝宝!” “宝宝的衣服还不够多吗?”清湄记得宝宝的衣服真的多得吓人。 “她的衣服都是我买的,男人的眼光还会好到哪里去?而且她皮肤黑,衣服颜色难挑,你的品位高,由你来选吧!” “好吧!我们马上替宝宝改头换面,今晚以小公主的姿态和江家的公公、婆婆见面。” “你的爸爸妈妈是宝宝的公公婆婆,你岂不就是宝宝的妈妈?”他们走进一家高级百货公司,专卖外国货。 “是干妈,总行了吧?”清湄脸泛红霞:“唏!你走错了,这儿是女装部,不是童装部!” “没错!我们先到女装部买新衣服给干妈,然后才轮到女儿!”史希文搂住她的腰:“请吧!” “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宝宝的份量是怎样的?”清湄开始试衣服。她颇重视史希文的提议,史希文对红色最反感:“要说真话,甜言蜜语,我可要生气。” “你第一,宝宝第二。” “谎话!”清湄买下了衣服,他们就往童装部走。“我知道你心里想:宝宝第一,我第二,但是你会说:平等、一样的!但绝不可能反过来说,欺骗、虚伪、不老实!” 史希文对童装没有意见,一切由清湄作主,他只是轻声解释:“有了你,可以有十个宝宝。但是只有宝宝,却不能有你”离开百货公司后,史希文把大袋小袋交给司机:“这几年来我好痛苦,什么都想清楚了,哪一个重要,哪一个次要,分得清清楚楚。父女俩相依为命可以活下去,但是我没有快乐过。你回来后,一切都不同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满足、充实有希望了。你有没有留意,我最近胖了,肌肉很结实?” “那是因为我天天逼你晨跑。” “不!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希文握着她的手:“我开心,饭也吃多了,人怎能不增磅?” “有了我,宝宝可以不要了?”清湄捉弄道。 “不!我仍然很疼爱她,她排第二。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排第三。因为如果我和你结了婚,我们第一个爱情结晶品,必然是我最疼爱的,我认为他应该排第一。” “梦想,偏心,我不管谁第一,谁第二,我疼宝宝。”清湄推开他的手。 “我和宝宝,谁第一?”史希文急着问。 “当然是宝宝,大人跟小孩斗,不害羞!”清湄下车:“晚上要准时到。” 史希文回头看着她走进大厦。他挺爱吃醋的,莫名其妙地对女儿妒忌起来。 晚上,清湄穿了史希文送给她的纯白丝裙子,一条橙色的印第安腰带围在腰间,长发全盘在头上梳成了髻,旁边别上了漂亮的发夹。 江太太穿了件水绿旗袍,本来想穿深蓝色,她说:“小孩见了黑漆漆的会害怕!” 连亚倩也在两条辫子上,各扎了一只蓝色蝴蝶结。只有江子斌,穿了套西装,懒洋洋地坐在客厅的安乐椅上看报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小姐,史少爷和小小姐来啦!”亚倩在叫。 江太太马上就往外走,看见个小女孩,穿了条白色雪纺裙子,一层层的,腰间有条银腰带和一朵红娟玫瑰,红皮鞋配白色层层蕾丝的短袜,手中还拿了个红色的苹果型的小手袋,两条小胖腿走呀走。江太太看见她,双手用力抱起宝宝,有点吃力却很高兴:“小乖乖好重呢,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史宝宝:“你是婆婆吗?” “对呀!唔!”江太太抱着她吻了一下:“好香,过来,婆婆买了个好大的洋娃娃给你。” “亚倩,你小心看着太太,别让她抱宝宝太久,宝宝重,太太气力又不够!”清湄担心地说。 “知道了,小姐!”亚倩笑得眯起了眼,江家从来没有这么小的小孩来过,哪个见了宝宝不当蜜糖。 史希文穿了套白色西装,配银色领带,清湄挽着他的手臂:“还记得我喜欢你穿白色西装时,结银色领带,记性可真不坏。”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曾经叫我香港教父,我叫你白雪公主!”希文握着她的手。 “是凶老太婆!还用篮球掷我呢!” “那时候真顽皮,也很开心,但愿时光能倒流!”希文感慨地说。 “再把我摔在地上,然后给我送花!” “不!给你送球花,搂你进教堂!” “油嘴!”清湄坐在喷泉旁:“我听见宝宝欢叫的声音,宝宝到底有多大?” “差不多三岁,入学已经半年。” “我第一次在沙滩看见她,以为她才两岁!” “她比同龄的孩子矮小。” “不!她又胖又大,只是不大会说话,说的都是单字,但奇怪的是,我觉得她越来越会说话,吱吱喳喳,鬼灵精,很会逗人的。听,我妈又在笑了。” “这小东西,除了皮肤,只有一样像她妈妈,就是牙尖嘴利,诡计多端。第一次她不认识你,又是我命令她接近你,怕生嘛!话都说不出来,其实她挺会说话的!” “哎哟!你还没有见爸爸呢!快跟我走!” 走进客厅,史希文恭恭敬敬地向江子斌鞠躬,然后叫了一声爸爸,江子斌胡乱点了下头,很冷漠地回应。 “宝宝!”清湄觉得实在非要把这一关打通不可:“你来了这么久,有没有叫公公?” 清湄把宝宝抱进父亲的怀里,对宝宝说:“叫公公,然后亲公公一下,公公最喜欢小孩子了。” 清湄说着,把希文和江太太拉出客厅的露台。 宝宝果然双手绕住江子斌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娇滴滴地叫:“公公!” “乖!宝宝乖!”江子斌受不住这一招,可乐坏了:“宝宝,你最喜欢谁,最爱亲谁?” “宝宝最喜欢爸爸!”她还在玩洋娃娃。 “第二呢?” “姨姨!” “姨姨?第二个为什么不是妈妈?” “宝宝不要妈妈,妈妈骂宝宝,妈妈打宝宝,妈妈叫宝宝死人头、死女儿、坏女儿” “小孩子不准撒谎,妈妈怎会打你?” “公公,你看!”宝宝辛辛苦苦把裙子拉起,露出一条白色的蕾丝内裤,她指着腰:“公公,看到吗?” 那里有一条疤痕,长达两寸:“宝宝,你怎会受伤的?快告诉公公!”江子斌看了连忙问道。 “妈妈打,宝宝流了很多血,很痛。”宝宝扁扁嘴:“妈妈不要宝宝,宝宝也不要妈妈。” “哪里有这样凶残的母亲。”江子斌喃喃地,把宝宝的裙子拉好,摸着宝宝的小手指问:“妈妈有没有带你去吃西餐,看卡通片,海洋公园呢?去过没有?” “妈妈从来不带我外出,她说小孩好烦。而且妈妈常常住在外面。”宝宝咧开了嘴笑:“我去过海洋公园,爸爸和姨姨带我去的,我好喜欢那粉红色的大象。还有那猴子、小羊。公公,你看过海象吗?很有趣!” “公公没有看过海象,也没有到过海洋公园。你爸爸和妈妈出外,没有带你一起去?”江子斌就是要调查。 “爸爸没有和妈妈出去,爸爸不喜欢妈妈,爸爸喜欢姨姨,姨姨是好人,姨姨是好人,姨姨疼宝宝,宝宝也疼姨姨。公公,下次我叫爸爸和姨姨带你去海洋公园。” “好!乖。你告诉我,第三个喜欢谁?” “婆婆!” “第四个呢?” 宝宝指了指江子斌:“公公,还有亚倩姐。” “为什么公公不排第三?”江子斌不服气:“我哪一点比不上婆婆?” “婆婆疼我,亲我,陪我玩,又送洋娃娃给我!” “公公也疼你!”江子斌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公公明天给你买一只大熊猫!” “喂,喂!”江太太可忍不住啦,过去把宝宝抱进怀里:“想争第三,做梦。婆婆陪宝宝玩捉迷藏!” 一老一少走了出去,江子斌一直看着宝宝两条小胖腿蹦蹦跳跳地跑进饭厅,他对史希文说:“宝宝身上有一条两寸长的疤痕,她说是她妈妈打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时你有没有亲眼看到?” “当时我在场,那晚马莲娜要我陪她上舞厅,我怕那些地方吵闹,拒绝了。她大发脾气,把我痛骂了一顿,刚巧宝宝爬到她身边的茶几上拿玩具,马莲娜说她烦,赶她下去,但是宝宝一定要拿玩具,马莲娜随手拿起桌上一把果刀,说要砍了她的头,那时宝宝背向马莲娜,我慌忙喝止她,她一赌气,手一挥,刀尖划过宝宝的背,宝宝痛得放声大哭,声音都哑了,她流了不少血,我一边替她止血,一边送她去医院。这大概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史希文说着,眼睛都红了。 “那女人,太凶残了!哪像个母亲,你怎可以要一个这样的妻子,宝宝怎可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宝宝不要她,你知道吗?”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想要她,而且我恨她。” “知道有什么用?和她离婚呀。你妈咪生前就来诉苦。说姓马的女人刻薄她,我们还以为婆媳不和,这个女人要不得,离婚、离婚!” “等她回来,我马上和她办手续。” “这才对!否则总有一天宝宝会给她打死!” “爸爸!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马莲娜,我和她结婚,只是想保住孩子。其实,我只爱清湄,希望你允许我们来往。”史希文乘机向江子斌请求。 “爸爸不是老顽固,我明白的。其实宝宝也喜欢清湄。我相信清湄会做个好妈妈!” “谢谢爸爸!”希文搂着清湄的腰,松了口气。 “爸爸!你去哪儿?” “参加捉迷藏,我听见皮鞋声。” “快要吃饭了,不要玩啦” 吃饭后,宝宝差不多要睡觉。史希文一手抱女儿一手抱玩具,向江家父母告辞。 “希文,那女人太凶狠了,你又要上班,你不在家,还是把宝宝送过来!”江子斌说。 “对呀!反正我闲着没事。”江太太马上接上去:“清湄父女一上班,就只留下我一个人,家里冷清又孤寂,把宝宝送来,让我照顾她,陪她玩!” “妈,孩子顽皮!”希文有点担心:“你的身体又不大好,宝宝玩起来很疯,你会很吃力!” “还有我!”亚倩马上挺身而出。 “你懂什么,还是个大孩子。”清湄说。 “不懂就去学,我已经决定了,将来小姐和史少爷的第一个孩子由我带。” “亚倩,感谢你的好意,不敢劳你的神。”史希文忙不住地谢过。他和清湄的第一个孩子啊!是个宝呢!他对宝宝说:“宝宝,跟公公、婆婆、意义、倩姐道晚安!” 宝宝和他们一一吻别!每个人都很开心,亚倩简直眉飞色舞,史希文父女走了半天,她仍然说得津津有味。 “宝宝这孩子不算漂亮,但挺可爱,人又聪明伶俐。”江太太想着宝宝:“和她玩了一阵子,人好像年轻了!” “家里有个孩子,的确增加不少乐趣!”江子斌点着头:“哪一天你和希文有空,我们大伙去海洋公园!” “爸爸!你不是说海洋公园人多嘈杂?上次我和妈妈去,你也宁愿在家里睡懒觉。”清湄疑惑地问。 “我答应了宝宝,大人不可以对小孩撒谎!” 江太太笑得人仰马翻:“大老爷终于栽在一个小孩手里,你不是有恐高症吗?你现在不怕那些架空缆车?” “看你嘻嘻哈哈的!”江子斌反唇相讥,老夫妻难得那么热闹:“我看你过去的什么病都是装出来的!” “对呀!对呀!我是患了想孙狂,怎样?”江太太也不甘示弱。 “你看你妈,你看你妈!”江子斌指住清湄:“你叫希文马上离婚娶你,然后十月怀胎马上生个孩子!” “不跟你们说,就只会拿人家开心。”清湄马上回到房间,因为每晚睡前,她和希文一定要通一次电话的。 以后宝宝常常到江家玩,有时候玩累了,就在江家过夜。 如果碰巧是星期六,史希文也会和女儿留下来,反正江俊彦夫妇走了,三楼就一直空着,所以希文就住三楼。 宝宝和清湄也越来越亲近,因为每次她在江家过夜,她都和清湄同睡一张床。由于清湄是女人,对照顾孩子比较细心周到,而且清湄对宝宝很好。因此,宝宝对清湄就像上了树的藤一样,十分痴缠。很多时候,她总是说不要爸爸要姨姨。 有一次,她甚至对史希文说:“爹爹!我要姨姨做我的妈咪!” “你不是有一个妈妈?怎能要那么多?” “家里那个是妈妈,这一个是妈咪,不同呀!” “还不是一样吗?都是母亲。”史希文故意逗她:“不行,你太贪心了,一个爸爸竟然有两个母亲。” 宝宝嘟起嘴:“宝宝不贪心,我只要一个父亲,一个母亲。” “这话是你说的,你要妈妈,就不能要姨姨。” “我不要妈妈,她天天不回家睡觉,她又不肯给我讲故事,唱催眠曲。我要姨姨做妈咪。” “啊!说故事,还唱催眠曲?她对我还没有那么好呢!难怪你要姨姨做妈咪。” 宝宝拉住父亲的衣领,瞪着眼睛说:“是不是姨姨对我好,你不高兴?” “做梦!”史希文捏一下女儿的鼻子:“姨姨对我好,你还没有出生呢,小鬼!” 这天,史希文又留在江家过夜,宝宝玩得很开心,不肯走,江太太夫妇连忙留住她。 “爸爸,你也不要走!”宝宝就喜欢说这句话。 清湄替她穿上睡袍,梳好头发,就把她抱到床上。 “乖乖地睡觉!”清湄拍了拍她的背。 “我们再玩一会!”宝宝像她妈妈一样野性。 “还玩?都十二点了,哪有小孩子三更半夜还不睡觉?”清湄不理她,空调开得大,替她盖上被子。 宝宝哪肯罢休,她把小手指放在唇上,呼呼呼,然后就用手指搔清湄的腋下,清湄痒得直发笑,宝宝两只手一起来,清湄笑得差点没有气,忍无可忍地也去搔她,两个人闹作一团。 “你再不停手我就不给你说故事!” “咯!咯!” “嘘!有人敲门呢!”清湄连忙坐起来,拉好睡袍,拨好头发:“进来!” 进来的是史希文:“怎么?还没有睡!” “喂!”清湄侧着头问:“一个大男人,走进女生的房间有何意图?现在快十二点半了!” “来听催眠曲!”史希文坐在床边。 “谁唱催眠曲?”清湄耸耸肩。 “你!”希文指指她:“大女生!” “谁说的?我五音不全,唱歌?” “你们的小女生——史忆湄小姐说的!” “哈!你这小东西!”清湄捏了一下她的脸:“竟然泄漏军事情报?” “哗!”宝宝蹿进被窝里,用被子盖住头。 希文乘机在清湄唇上偷吻了一下。 清湄轻轻推开他,希文捉住她的手:“快唱催眠曲,否则你们两个女生都没得睡!” “催眠曲是唱给小孩听的,大水牛也听催眠曲?”清湄调侃道。 “啊!看见我健壮些就叫我大水牛,这回我不放过你,我把你一摔,摔出露台!”希文作势要摔她。 “你敢?放手嘛”清湄喊道。 宝宝推开被子,冲向史希文,大喊:“不准打姨姨!” “你看,连女儿也造反了!我跟她妈妈吵架,她准帮我,现在连老子都不要,只会帮姨姨。” “你放开姨姨,否则我咬你。”宝宝跪在床上,插着小腰,倒是很有气势的。 “我们两个女生都不欢迎你!走吧!”清湄得意地说。 “好啦!情人不要我,女儿也不要我了!没希望啦!”史希文垂头丧气地走向房门。 “爹爹!”宝宝跳下床,光裸着脚奔过去,希文蹲下来,宝宝扑过去抱住他:“宝宝要爹爹,但是爹爹不能欺负姨姨,宝宝好喜欢姨姨。” “那现在转过来,姨姨第一,爹爹第二!” “爹爹,姨姨都第一,我两个都喜欢!” “这才是爹爹的乖女儿。”希文把宝宝抱回床上,给了她一个晚安吻说:“时间不早,应该睡觉了!” “你也亲亲姨姨!”宝宝推着他。 希文看着清湄,四目交接,清湄垂下眼睛,希文问女儿:“该亲哪儿?” “像我一样,亲嘴!”宝宝说。 希文接受了美差,跪在床边吻落在清湄的唇上,清湄略作挣扎,两个人都陶醉在热吻中,竟然忘记宝宝也在。 “喂!爹爹!”宝宝突然推开她的父亲:“够啦!姨姨要睡觉了。” 清湄推开希文,希文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小鬼!” 希文又深情地看了清湄一眼,柔声说:“晚安!” “爹爹晚安!” 史希文一出去,宝宝就躲进清湄怀里,双手抱住她:“爸爸说,亲嘴是表示很爱那个人,爸爸从来没有亲过妈妈,他不爱妈妈!” “你爹爹和妈妈在房间偷偷亲嘴,你看不见!” “爹爹不会去妈妈的房间,妈妈去爹爹的房间,两个人一定吵架,妈妈还摔东西。” “小孩子不准管大人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姨姨,我好喜欢你!”她突然说:“你做我的妈咪好不好?” “傻孩子,你已经有一个妈咪!” “我不要她,我不喜欢她,爹爹也不喜欢她,她好凶!好丑的!”宝宝用小手摸清湄的脸:“我喜欢你,爹爹也喜欢你!” “做女儿的不可以说妈咪的坏话,记住了!现在开始说故事,上一次我说” “不要,我不要嘛!”宝宝在撒娇:“我不要听故事,我要你做我的妈咪。” “做妈咪是一件大事,姨姨总要考虑,是不是?”清湄哄着她。 “考虑?”她侧着小头,十分迷惘。 “考虑是想想的意思,姨姨要好好地想清楚,看看我能不能做个好妈咪,如果你爱姨姨,应该让姨姨好好地想一下。” “是不是要想很久?” “起码要等你妈妈由国外回来。好吗?” “妈妈已经去了很久,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宝宝点一下头:“姨姨你想想吧!” “这才乖,姨姨说故事了,宝宝睡觉!” 接着,清湄开始说爱丽丝梦游仙境,讲了几句,宝宝已经在她怀中熟睡了,还在流口水呢。 清湄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她是从心坎里爱宝宝,从未因为她是马莲娜的女儿而对她怀恨。相反,还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她的办公室桌上,就放着宝宝的照片。当然,抽屉内还有希文的照片。 她很希望能做宝宝的母亲,她相信自己会全心全意地爱宝宝。但是,一定要先等希文和马莲娜办妥离婚手续,希文争取到宝宝的抚养权。清湄深信,希文必定可以争取到宝宝,因为有很多人可以作证,马莲娜不是一个好母亲,而且她在外面还有情夫。 清湄想着,想着,抱着宝宝睡着了。 希文在三楼的客房里也在想清湄,想着有一天他们成为夫妇,他决不让孩子们进出他们夫妇俩的卧室。更不允许孩子们睡他们的床,因为在他的心里一千个孩子,始终还是比不上一个江清湄。 黄昏的时候,江子斌夫妇带着宝宝到沙滩散步。 希文和清湄坐在花园的摇摇椅上聊天。 “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宝宝多一点。”希文又耍起嘴皮来。 “希文,你已经不再是大学里那个整天蹦蹦跳跳,顽皮又捣蛋的史大哥,你已是别人父亲,是别人的丈夫。你还那么幼稚,吃你女儿的干醋。”清湄真的没他办法。 “那又怎样?反正我还是人,人活着需要爱,大量的爱,我要宝宝爱我,也要你爱我,但我发觉你越来越爱宝宝,我呢!反而没那么重要!”希文大吃干醋。 “你到底要我怎样?”清湄无奈地说。 “我说过爱你多过爱宝宝,但是并不影响我对宝宝的爱。我也要你爱我比爱孩子多。孩子有父母,但我只有你。没理由爱儿女比爱丈夫多。”希文一本正经地分析。 “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欲爱无从。” “你很快就有丈夫,不久也有自己的儿女。”希文伸手过去搂住清湄:“在精神上,我早就是你的丈夫!” 清湄靠在希文的肩膀上,用手抚弄他的纽扣。 “妈咪给你的订婚戒指呢?”他拉起她的手:“扔了?” “在首饰盒里。” “我要你重新戴上,我们从来就没有解除婚约。” “人家问我,你跟谁结婚,我怎样说?”清湄没好气地说。 “坦白说出我的名字,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希文想一想:“那相盒项链呢?” “一直在我的身上!”清湄把项链从领口拉出来,希文打开相盒,里面仍然放着他俩的照片。 “清湄!”希文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几年来它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清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还有那支白金笔!” “我也是,随身携带!”希文轻揉着她的长发:“还有妈送我的羊毛衣,一到冬天我就穿上。” “我们相交那么深,我真担心,我们两个到最后还是一个悲剧。” “怎么会?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如果马莲娜不肯离婚呢!最后,我们还是要分手。希文,我好害怕!” “不要怕!”希文把她拥入怀里:“只要她一回来,我马上和她摊牌。” “这一次她去了两个多月还不回来!” “不稀奇,有一次她去了三个月,回来也没有告诉我她去过哪里。” “是你没有问,还是她不肯说?” “我懒得问,她一去不回更好,她自己也没有说。我们没有根本不像夫妻。”希文咬一咬牙:“如果她不肯离婚,我只有两条路走:找证据控告她通奸,要不就杀了她。我们这样痛苦,都是她造成的。” “不!希文!杀人要偿命的。”清湄紧抱着他:“留下我和宝宝怎么办?为了我和孩子,不要做傻事!” “清湄,等我!”希文紧贴着她的脸:“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偷偷走掉,要等我!” 希文的眼泪是热的,清湄知道他很痛苦,也知道他深爱着自己,她轻拍他的背:“这一次我不走了,我等着她,我不会再怕她” 史希文抱着宝宝回家,在花园看见他的房间的露台有灯光。走进大厅,史希文问管家:“谁开了我房间的灯没有关?” “是少奶奶在少爷的房间。”管家畏缩地低垂着头。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 “回来一个多钟头了,少奶奶说让你惊奇一下。她还吩咐我,少爷回来时,千万不要让您知道她已经回来。如果不是少爷您看见灯光,我” “你就瞒着我了,是不是?岂有此理,你打谁的工?这儿是史家还是马家?” “少爷,您不要生气。其实我是准备等您进屋里来马上告诉您的,只是少爷您先开口罢了,小的”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让她进我的房间。我们结婚四年一向分房而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史希文十分生气,骂起人来。 “小的知道错了。只是,少奶奶的脾气,她她是劝不住的,她发起脾气来,我们都害怕!” 保姆下楼来了,希文把宝宝放进她的怀里。 “快睡吧!妈妈回来了,当心她打你!” 宝宝吐了吐舌头,把脸埋在保姆的怀里。 希文也随着跑上楼梯,推开房门,也没有看马莲娜一眼,拉开衣柜找衣服。 “老公!你怎么连我都看不到?”马莲娜娇声嗲气:“这么久没看见我了,不想我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进我的房间。” “啐,啐!看你,一回来就大发脾气。”马莲娜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身后,用手搭住他的肩膀:“下人说你和宝宝出海了,没钓到鱼吧!是不是?八成是了,如果你钓到大鱼,早就回来吃饭了。喂!你看我这件新睡衣如何?在丹麦买的,款新又性感。” 她拉起白纱睡衣,故意露出大腿。史希文甩掉她的手,差点没把午餐吃的牛扒吐出来。 “心肝,来!”马莲娜去拉他:“陪我!” “你真不要脸,像个妓女。”希文避她就像避开细菌一样,急急忙忙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马莲娜大吼。 “到另一间房间洗澡睡觉,明天一早我有话跟你说,早餐桌上见面!”希文冷漠地说。 “不!不准出去!”马莲娜伸开双手,挡住希文的去路:“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不是明天,是现在!” “好!现在说清楚也好,今晚我会睡得舒服些!”史希文站得远远的:“你先说!” “你不觉得我很漂亮、很性感吗?”她挺起胸,扬扬腿。 “不觉得!”希文想都不想地说。 “你没看清楚是不是?现在可以看个够!”马莲娜动手要脱下衣服。 “我警告你,如果你脱掉衣服我马上出去。”希文大声说道。 “哼哼!正人君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处男呢!笑死我,你女儿都有了!”她笑了笑,突然又翻脸了:“我嫁进史家,结婚的第一晚你就和我分房睡。孩子出生前,说是为了孩子,孩子出生后你说是为了我,你妈死后你说要为母亲守孝,现在又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 “我做了史太太,你碰也没有碰过我,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没有兴趣!” “你”马莲娜全身发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你说,你说!”马莲娜大喊。 “我不想毁掉孩子,我娶你,是要你生下宝宝。” “啊!原来你有阴谋的,你只是要孩子,不要我。史希文,你好可恶。” “我不会要你,以前不要你,现在也不要你,将来也休想我碰你一下。”希文明白的告诉她。 “你好啊,我控告你!” 史希文侧起头,瞄她一眼:“你告我什么?” “我控告你控告你”马莲娜用血红的指甲指着希文:“控告你没有进丈夫的义务!” 史希文仰头一笑:“好,你去控告我吧,我欢迎你去,你去告诉全世界的人说我史希文没尽丈夫的义务!” “你岂有此理!”马莲娜喘着气说:“我要跟你离婚,史希文。” “谢谢!别忘了这话是你说的,说了就要算数。” 史希文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你别得意,你和我离婚,将会失去你最心爱的东西,你会后悔,你会跪下来求我。” “不会,我不但不会失去她,而且我会得到她!”史希文脑海里只有一个江清湄。 “夫妻离婚,法庭一定会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母亲!” “啊!宝宝!”史希文在心里说,他仍然笑,摇了摇头:“宝宝始终是我的,你以为法官会把孩子判给一个有奸夫的母亲吗?” “你?”马莲娜惊愕,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都知道。别以为我是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见。其实,你在外面干的好事,我都知道。” “这证明你关心我,同时证明我仍然很有魅力,知道有个男人爱我,你就妒忌!”马莲娜自以为是地说。 “妒忌?如果我爱你,我就不但只会妒忌,而且我还会杀了那男人。”史希文摊开手,哈哈大笑:“可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有一个男人,或者一百个男人,对我都没有影响,我反而觉得很有趣!” “我知道了,你是念念不忘江清湄,可惜江清湄离你而去,她说不定已经在外国结了婚,生了小孩。你就别妄想了!”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史希文得意的笑:“代我向你的情夫致谢,感谢他三年来代我尽了丈夫的义务,同事告诉他,我所以不控告你们通奸,不是为了讨好你们,只是我的女儿长大了还要见人,我不想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像你这样下贱的母亲。所以,你们尽管风流下去,我不会控告你们的,你们不要脸,我和女儿还要脸!” “你——该死!”马莲娜开始摔东西,大发脾气,嘴巴不停地谩骂,又诅咒史希文。 史希文没有理她,反正也见惯了,他走出房门口的时候,叮咛着:“明天是星期天,后天下午三点钟在罗氏律师楼见面,到时我会吩咐佣人叫你起床!” “离婚就离婚,你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想甩你了,你有什么好,让我整整四年守活寡!”马莲娜一边骂一边把东西扔出门外:“我的男朋友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才是个真正的男人” 第九章 史希文敲了敲门,就推开清湄的房门进去,清湄从露台走回来,希文一把将她抱起,转了一个大圈,然后把她放在床上,四目相对了一会,希文情难自禁地低头吻住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希文躺在床的另一端,厚阔的胸肌起伏不停,清湄坐在床边,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希文紧握着她的手。 “什么事这样高兴?”希文一进门就容光焕发。 “马莲娜回来了!”希文高兴地说。 “真的?昨天还没听你提起。” “我和宝宝回家才知道她晚上回来了。” “你?”清湄觉得有点吃惊,她自己的心也加速跳了起来:“你们谈了些什么?” “互翻旧账!但最后我还是向她提出离婚!不!”希文马上纠正:“其实是她先提出的。” “她自己提出的?”清湄喜出望外:“那等于说她同意离婚。” 希文把一切全告诉清湄了,清湄趴在床边很用心地听他说,脸上满是笑容:“我已经约好明天三点到律师楼!” “会顺利吗?”清湄担心地问。 “结婚三年以上,夫妻双方同意离婚,在律师楼办妥离婚手续,应该很顺利。” “太好了!宝宝呢?你能争取吗?”清湄担心希文拿不到宝宝的抚养权。 “当然!宝宝是我们的。如果她坚持,我只好公开她通奸的丑闻。”希文拍了拍她的脸:“放心,我们三个人一定能在一起的!” “唔!希文,我想想就开心。”清湄把头搁在他的胸脯上:“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宝宝。希文,你有没有看见花园的秋千和滑板?” “看见,我一进花园,爸爸就抱宝宝去打秋千。奇怪,你们家一向没有这些玩意的?” “我从小就比较喜欢激烈的运动,比如篮球、棒球、排球,还有” “空手道。”希文抢着答。 “我不喜欢荡秋千,所以家里没有安装。昨天宝宝跟我说:她好喜欢学校的秋千和滑板,可惜家里没有,否则她可以从早上玩到晚上。于是今天一早,我找人来把秋千和滑板装了,怕时间赶不上,我还多请了一个工人。” “你对宝宝真好,真的无微不至。如果马莲娜待她有你一半的好,我想我很难要求离婚!”希文感慨道。 “很难向一个贤妻说不要她,也不想让孩子哭哭啼啼叫妈妈。” “真话!人家好,自己就狠不起来。她狠,我更狠。况且宝宝巴不得她马上走掉。” “她对宝宝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清湄很难想象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谁知道?有时候,她心情好,她会抱着宝宝又疼又亲,一转眼,发起神经,又给宝宝几个巴掌!”史希文翻下床来:“我差点忘了。” “你忙什么?”清湄跟着站起来。 “我带了东西来,在这。”希文把一盒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清湄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盒子用一条大绣花巾包好,上面还有蝴蝶结。我从来没有拆开过,不过很重。”希文说到。 “谁送的礼物?单看这绣花巾就够名贵了。” “妈咪。” “妈咪?”清湄把盒子捧在手上。 “她去世前,和马莲娜吵架晕过几次,她大概有预感,有一天她把我拉进房里,把这和东西交给我,她很肯定地说:你和清湄将来一定会在一起的,别忘了把这个交给清湄,藏好些,别让马莲娜看到。告诉清湄,妈咪永远爱她!从那天开始,我一直保存着它。” 清湄凝着泪,解开蝴蝶结,打开绣花巾,里面是个用樟木雕刻着龙凤的首饰箱,清湄把首饰箱打开。 “玉如意!”史希文叫了起来。 “很重要吗?”清湄摸了摸翡翠。 “很重要,是史家的传家之宝,十几代前,由皇帝赐给我们的祖先,打仗时埋在祖居的地下,由祖母传给妈咪,妈咪应该传给马莲娜,但是妈咪没有交给她,竟然留给你,这证明妈咪只承认你是她的媳妇。”希文把玉如意的历史告诉给清湄听。 “希文!”清湄扑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妈咪走得太早了,她不应该不等我回来。” “你在她墓前中了两盆兰花,她会很高兴。”希文为她擦去眼泪:“所以你知道我们母子俩有多么爱你!” “我一定会做你的好老婆。” “我妒忌心很重,不但不可以有情夫,连男朋友都不可以保留。” “冯嘉伦呢?”清湄说道。 “他移居美国,几年才回来一次,这个批准。”希文淘气地说。 “杨雅贤呢?”清湄又问。 “不行,不行,这小子爱心不息。他说,你不嫁,他也不娶,根本是个傻瓜。”史希文用力摇头:“他是等你放弃我,转投他的怀抱。” “我已经和他说得一清二楚。我告诉他,就算我今生不能嫁给希文,我也不会嫁给别人。他大概想通了,他的表妹追求他几年了,相信已经感动他啦,他告诉我,考虑娶他的表妹。不过,最好能跟我们一起举行婚礼!” “好!四个人热闹些,杨雅贤夫妇我也批准了!” “那,安妮,雪妮,玛莉还有一大堆,你没问我批不批准?” “她们全部结婚生子啦,我结了婚,她们早就知道没有希望。清湄,除了你,有一万个美女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的,相信我吧!” “好,相信你!”清湄小心藏好玉如意:“我们到花园看宝宝打秋千。” “我今天带来好消息,你不应该奖励我吗?”希文撒娇道。 “你要怎样的奖励?” 希文拉她进怀里:“亲一下!” 清湄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声音很响的。 “不行,你比宝宝还马虎。” “怎样嘛,一天黏着,不腻?” “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还嫌少呢。”希文抱紧她:“你不亲我,我亲你” 两人倒在床上,玩得人仰马翻。清湄被吻得晕头转向,希文仍然不放过她,房里洋溢着幸福气息。 江太太抱着宝宝和亚倩玩翘翘板,惊险百出。 江太太每次被升起便高叫,虽然如此,还是乐此不疲,十分开心,真的好像年轻了许多。 宝宝哈哈笑,又高呼婆婆万岁。 “太太,你已经玩了很久,”江子斌在一旁大叫:“该轮到我和宝宝玩啦!” “不行,才玩一会”两个老人竞争了起来。 希文拥住清湄:“有了这些玩意儿真好,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你还在嫉妒女儿!” “你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实在太多,经常忽略了我,其实,孩子不应该老跟着大人,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伴儿,自己的玩意,过去我让她跟着我,是没有办法,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如果她有个兄弟或者姐妹那多好。” “你说得对,孩子是应该有兄弟姐妹的,孩子们玩在一起才真的开心,我也不赞成孩子老跟着父母,你为什么不替她生个弟弟,给他做伴。” “我?怎么可能,我们大不了亲亲嘴,清清楚楚,纯纯洁洁,生孩子这种事,还是你和马莲娜适合,念大学时你们已经不纯洁,何况现在是夫妇?”清湄抢着他说。 “你还来气我?黄河在哪儿,我要跳进黄河。”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太太用一方手帕擦着汗走过来。 “妈!”清湄连忙上前扶住她。 “没事,挺开心的,”江太太笑眯眯的:“也许近来运动多,很久没有头晕。“ “宝宝逗你开心嘛。” “这小娃,鬼灵精,好好玩。她说,婆婆,和我玩摇摇板。我说不行呀,婆婆老了,身体又不好。她说,不要怕,宝宝会保护婆婆。她说着就拉着我上板。第一次,我慌得几乎晕过去,她拼命握着我的手,还会叫我不要怕。哈,玩下去,倒真是不错!” “你看看爸爸,他也开心呢!”清湄看见江子斌抱着宝宝,和宝宝笑在一起。 “你爸爸是老顽童,一直跟着我抢,我不跟你们说,该轮到我了,喂!老头” 希文和清湄被逗得笑弯了腰。 “你知道吗?亚倩利用星期日假期,去学带孩子。” “去哪儿学?有这样的学校吗?” “她姑母以前在一间医院的婴儿室做亚婶,前年退休,在家里教人做保姆,由于她有点医学常识,在她那儿毕业的学生,都成为了一流保姆!” “亚倩真的要替我们带第一个孩子?” “她年纪轻,人又长得不错,加上出身于‘名校’我认为她胜任有余。” “她年纪跟你差不多,为什么还不结婚?” “我二十四岁,她二十三岁,我还把几个公司文员介绍给她认识,她连人家的电话都不接,她要学她的姑母,坚持单身主义,我也没有办法。” “他们在这儿玩,我们去看场电影。” “赶五点半,叫司机送我们去” 吃过晚饭,宝宝突然把清湄拉到房间。 “姨姨,你答应妈妈回来,就好好想一下。” “想什么?”清湄把她抱到膝上。 “做我妈咪” 清湄的确答应过宝宝,但是,希文和马莲娜明天才去律师楼,情形怎样还不知道,清湄怎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复宝宝:“让姨姨多想几天!” “想多久?开家长会妈妈一定要到学校的,我不喜欢妈妈去。而且,我知道她也不会去。” “你告诉妈妈,学校开家长会,每一个小朋友的妈妈都要去学校,这样妈妈一定回去!” “妈妈不会听我说话的,昨天她一回家,就发脾气,欺负爸爸,他骂爸爸,好大声,我和保姆都听到,她还摔掉爸爸房间里的东西,今天早上二姐扫地,她说房间像战场,她说妈妈神经病。” “乱讲,哪有这回事,小孩子不应该说父母的坏话!” “姨姨,你到底还要想多久?”她踢着两只小脚。 “三天,三天好不好?”清湄想,三天后,事情应该明朗化了。 “三天,”她数着手指头:“今天,明天” “今天不算,是明天,后天,大后天!” “大后天你一定要答应做我的妈咪,你去参加家长会。我的朋友一定会说史宝宝,你的妈咪好漂亮!” 清湄笑了起来,拉了拉她的小辫子:“你的妈妈不漂亮吗?” “唔,不好,好凶的!”宝宝抱住清湄:“今晚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你今晚不能睡这儿。” “为什么?昨晚我回家睡,今晚和姨姨睡。” “你妈妈已经回家,你不可能在睡在这儿,你妈妈知道了会很生气。” “妈妈是不是会打我,打爸爸,还会打你?” “不,妈妈不会随便打人,但是,她会很生气,乖乖听话,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姨姨疼你,明天姨姨带你去吃雪糕新地!”清湄马上抱宝宝到楼下,把她交回给希文:“时候不早,你赶快带她回家。” “不,我要和姨姨一起睡,我不回家。”宝宝在史希文怀中翻来翻去。 “你就让她睡这儿,那女人今晚可能还会吵!”希文说道。 “宝宝不该在这儿睡,尤其是今晚,一切的希望都在明天。我们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快带她回家,明天再送她来。”清湄深深看了希文一眼:“明白吗?” “我明白,我立刻回去。” “不要,我要姨姨!”宝宝哭叫得很厉害:“要婆婆,公公” “快带她走,爸妈来了更麻烦!”清湄劝道。 史希文抱着女儿想走,江子斌夫妇跑过来:“我听见宝宝的哭声,谁弄哭她?” “她不肯走,要在这儿睡。” “她喜欢在这儿睡,就让她在这儿睡,她又不是第一次在这儿睡。”江子斌很不高兴:“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令小孩子哭哭啼啼。” “对了,她今天还挺开心的。” 清湄吐了一口气:“马莲娜昨晚回来了。” “离婚的事”两夫妻追过来。 “明天下午到律师楼办手续。” “啊!”江子斌点着头:“这样说,宝宝真的不应该在我们家睡!” “孩子,”江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臂:“苦尽甘来了,妈替你开心,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和宝宝在一起! 马莲娜走进九龙塘一栋三层高的花园洋房。 佣人开了门,她走了进去。一个黑皮肤,高个子,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豪华客厅的中央,看见马莲娜,立即迎上去,搂住她的腰:“看样子你很疲倦!” “唔,开了一整天车,累死了。” “喝杯酒,好不好?” “我想洗个澡,把酒送上来!”马莲娜自己上了楼梯,比在家里还随便。 她洗过澡,睡袍也没有穿,包了条毛巾,打个结,便从浴室走出来。 她倒在床上,懒洋洋的。 那男人坐在床边,递给她一杯酒。 马莲娜用枕头贴在背上,她喝了一口酒,用手指扶弄酒杯口的边缘。 “别为这些事情不开心!”他吻了吻她。 “谁说我不开心,我只是太累了!” 他连忙放下酒杯,上了床,两手放在他的肩上:“我替你按摩一下,你会舒服些。” “为什么你把我当宝,他把我” “我一直是把你当心肝宝贝的。”他吻着她的脖子:“我爱你,马莲娜!” 马莲娜反手伸到后面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是一种爱的表示。几年来,不可能没有感情。 “上次你看中的那栋房子,今天早上我打电话到美国,叫他们买下来了!” “唉!”马莲娜叹了一口气。 他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下午你到律师楼和他办妥了分居手续,还要等两年?” “你说什么?” “分居两年才能上法庭办理离婚!” “我根本没有去律师楼。” 他扳过来她的身体,很着急:“昨天你回来告诉我,你要和史希文离婚的,我房子都买好了。” “谁叫你那么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可以一天改变几次主意。” “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根本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干脆离婚算了!” “我说过要征服史希文,在未征服他之前,我决不放过他。离婚,没那么容易。”马莲娜推开他的手。 “你已经花了四年的时间,这样拖下去,对你,对他,对我都没有好处!” “马高,你啰唆什么?我们除了没有跑进教堂,有哪一样不像夫妇?我们出双入对,同吃,同睡,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多一万倍。” “在外国的确没错!”马高苦着脸:“但是一回来,我们又要偷偷摸摸,碰见人马上要避开,人家叫你一声史太太,我马上就不舒服。” “你高兴可以公开,你的朋友叫我甘太太,我一样会大大方方地接受。”马莲娜推推他:“再给我倒杯酒!” “如果我们把关系公开,他一定控告我们通奸!” “他不会,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他早就知道。他是怕影响他女儿将来的声誉,所以他才不控告我们。” “我总觉得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呢?我们风流快活。他呀,什么都没有,死抱着个小东西,他还得天天提防哩,要是他惹我很生气,本小姐不开心,我就打那小东西,拿她出气,史希文越是宝贝他女儿,我越要打她,每次宝宝被打,他那痛苦的表情,我看了才开心呢!我是专门用女儿来对付他,好叫他心痛,向我屈服。” “马莲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史希文离婚,和我正式结婚?我需要你!” “快了,忍耐些,他是个男人,不可能一生没有女人,他能熬一年,不能熬十年,等他耐不住了向我屈服,那时候,我就好好地折磨他,然后一脚把他踢走!” 马莲娜扔下酒杯,双手绕住马高的脖子,把他往床上一拉:“心肝,不要一个晚上都说人家,多没意思,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地开开心,我要你说你爱我,哈”两个人在床上,拥作一团。 史希文在律师楼等了两个多小时,马莲娜连人影也不见,史希文四出打电话找马莲娜,打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她,史希文等得怒火中烧。 “希文,已经五点三十分,马莲娜就算今天赶来,也办不到手续,外面的职员都要下班了!” “我前天已和她约好,她也答应了。现在像失踪了似的,没有道理。” “她也许把日子忘记了,很多不用上班的女人都记不住日子。” “也有可能,她整天只顾吃,喝,玩,乐,哪儿会记日子,她是没有脑袋的,昨天我应该提醒她的!” “别生气,我们还是去喝杯酒吧!” “酒?”希文猛想起已叫清湄买一瓶香槟回家,准备今晚好好庆祝。 “我打一个电话,”他拔了两个号码,突然停住手,他应该告诉清湄,马莲娜不肯离婚,还是告诉她,马莲娜忘了日子? 他犹豫着,罗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晚上总会回家的,别打了,去喝酒吧!” 终于,希文跟罗律师去喝酒。 回家时,希文一脚踏进屋便大声叫:“马莲娜!” 管家连忙迎上去:“少爷,少奶奶还没有回来。” “电话呢?” “也没有电话。” “该死的女人,她到底在哪儿?” “爹爹。”宝宝奔过去。“你答应今天带我到姨姨家吃饭的,八点钟,宝宝肚子饿,我们现在去姨姨家。” “不,我们不能去,你知道吗?你妈妈不守信用,爹爹什么都没有做,我不能去见姨姨” “不要怕,姨姨不会骂你的,姨姨从来不骂人,我们走吧,姨姨会挂念我们的。” “不!”希文猛摇着头,然后大声叫:“桂姐,你抱宝宝上楼吃饭,然后送她上床睡觉!” “不要,爹爹,我要姨姨。”宝宝推开保姆。 “宝宝,乖!”希文吻一下她的唇,声音都沙哑了。 宝宝看见父亲不开心,她也没有再吵,让保姆把她抱到楼上,宝宝说:“我好讨厌妈妈,妈妈欺负爸爸,妈妈是坏人” 希文一直坐在客厅等,那是白费心机的,因为马莲娜正在甘家风流。 希文没有上班,一直等,他没有送宝宝上课,也没有接宝宝下课,他怕一走开了,马莲娜就回来。 宝宝吃过午餐,睡午觉去了,马莲娜才懒洋洋地挽着个手袋回来,看见希文,耸耸肩。 史希文扑过去:“你昨天为什么不去律师楼?”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马莲娜皱皱眉:“无缘无故去律师楼干什么?” “办离婚手续,你不要装傻扮懵。”史希文抓住她的手臂:“现在马上跟我去。” “放手,我不去,我不离婚!” “你答应过的,你竟然不守信用,走。”史希文用力拉她,她抓住门口,死也不肯走,最后还躺在地上:“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一脚踩死你。” “不走!”她咬住牙:“你踩,你踩死我,我死了你也难逃法网,到时我把宝宝卖了,让她做吧女,做舞女,做妓女!” “哼,你可以吗?别忘了到时候你已经死了!” “我会叫我妈咪卖掉她,反正妈咪讨厌你父女俩,你是全世界最差劲的女婿,你从来没有叫她一生妈。踩呀,我知道妈咪会比我做得更狠!” “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下流、冷血的母亲。”史希文摔开她:“马莲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限你一个月内和我办妥分居手续,否则我控告你和甘马高通奸,到时连两年分居都省了。” “你女儿长大了,不要脸了吗?她有一个和男人通奸的淫贱母亲?”马莲娜冷笑。 “第一次,你用女儿控制我,我做了傻子,娶了你。这一次,我只要能和你离婚,不怕任何代价。”史希文回她一个冷笑:“还有,我警告你,如果你踏出史家四十八小时,我马上报警,同时当你默认分居,你不要以为去风流一个月,什么事都没有!” “控告我通奸?从今天起我每天出外十二小时,天天回家睡,也不去风流快活,你去哪儿找证据?” “很好,看你有多少能耐!”史希文说着,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你外出四十八小时我马上报告。” “欢迎之至,正中下怀。” 马莲娜随手拿起个古董花瓶扔在地上,有吵又叫,她大步走上楼梯,边走边咒骂。看见宝宝站在楼梯平台上,她一个巴掌把宝宝打在地下。 清湄的车子停下来,看见史希文站在大门口的墙边,头发蓬松,双目凹陷,无精打采,幸而面白无须。清湄马上下车,把希文拉到车上,然后把车子驶进花园,再转入车房。 她关掉引擎,看着史希文轻声问:“昨天我等了你半天一夜,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清湄!”希文突然握着她的手:“我对不起你!” “什么事?”清湄抬起双手,抚摸希文的脸:“你面色不好,昨晚没有睡觉?” 希文的眼泪流下来,咬住下唇,说不出话。 “不要这样。”清湄放开他的手,紧紧拥抱他:“你不是很坚强的吗?你不会为一点阻碍就颓丧,振作点,嗯!” “马莲娜昨天没有去律师楼,她今天下午才回家,她不肯离婚。清湄,怎么办?” “我知道,不过,办法还是有的!”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根本没有勇气告诉你,昨天和今天,我打了几十次电话给你,但是只是拨了两个号码,就没有勇气拨下去。” “下午你没有电话来,晚上也没有带宝宝来我家吃晚饭,我已经知道你有了麻烦,我没有想到马莲娜连律师楼也没到,不过我已有预感,她不肯离婚!” “清湄,你不觉得很失望吗?你不恨我吗?” “我的确有点失望!”清湄抚摸着他的发脚:“但是,我没有理由去恨你,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清湄,你太好,我更加难过” “别像个孩子一样,理智些,冷静些,今天她回来,你跟她说过什么?” “我告诉她,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她真不肯分居手续,我就控告她通奸。” “你有她通奸的证据吗?” “我没有,因为我从未想过要这样对付她,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对大家都不好。” “也许,她根本没有通奸。” “我公司几个高级职员出国公干时,都看到马莲娜和一个男人同住在一个套房内,她还自称甘太太,一个高级职员认错人,不可能个个都认错。而且,他们和马莲娜无仇无怨,大家也不熟悉。马莲娜到公司,喜欢摆史夫人的架子,把谁都不放在眼内。” “她的情人是谁?” “甘马高,混血儿,南美富商之子,是马莲娜的表哥。在冯嘉伦之前,两个人闹过订婚,后来冯嘉伦和我出现之后,他们似乎分开过。”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永善他们在学校查到的,马莲娜生下宝宝,妈咪去世后她再和甘马高在一起,是我的职员在一次私人聚会中,无意间向我透露,事后他们都愿意作证,这件事千真万确。” 清湄用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眼泪,希文说出一切,人也轻松了些,一直握住清湄的手,好像捉到了依靠。 “就算有人证,没有证物也没有用,所谓捉奸在床,她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我告诉她!我不是说过,我控告她通奸?”希文悻悻的:“这女人真狡猾,她说从今天起,不会出外过夜,她分明跟我斗。” “你做错了,你不应该告诉她,打草惊蛇。以后,你想找到证据也不容易。” “她是个不甘寂寞的女儿,她熬不过一个月,明天我马上请私家侦探。” “非必要时,不要这样对付她。除了你的面子,还有宝宝,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宝宝多少总会受到影响。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答应离婚!” “这一次我什么都不管。为了孩子,又为了面子,害得我们长年唱分飞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管,总之就是要离婚。” “既然想通了,为什么不开心?吃过下午茶没有?”清湄替他拨好头发。 “下午茶?我连昨天的晚餐还没有吃!” “你快要饿晕了!”清湄拉开车门,拉了希文出去,希文有点别扭:“爸妈一定会很生气。” “我会向他们解释一切,只要我支持你,什么都不用怕!”清湄挽着希文进屋:“亚倩,有什么好吃的全拿出来!” “希文!”江太太看见他马上走过来,清湄拦住她:“希文饿了一天一夜,让他好好吃点心。爸呢?我有话跟你们两位说。” 清湄的明理、了解和体谅,倒令史希文既感动又惭愧,要是换了别人,就算不大吵大闹,也会哭哭啼啼。 好梦一场空,谁受得了? 希文握了握拳头,他一定要和马莲娜离婚。 马莲娜在家的时间多了,她发现史希文常常带宝宝出去,差不多都是吃过晚饭才回来。 这天,史希文抱着宝宝从江家回来,马莲娜守在楼梯口,不让他两父女上去。 “你这是干什么?女儿要睡觉。” “你天天带她去哪儿?” “游山玩水,吃饭,看戏,怎样?犯法?” “你分明是孤立我,你每天把宝宝带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饭也是只有我一个人!” “腿长在你身上,你不会出去,谁叫你守在家里?你不在家里会摆空城计?”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偏不中计。明天你不要带宝宝出去,我也要和她出去吃饭,看戏!” “好!明天我把宝宝留给你!”史希文推开她,上楼去了。 “爹爹!明天你不要留下我!”宝宝轻声说:“我不要跟她出去。而且明天姨姨答应教我弹钢琴!” “你要听话,不然的话,她会打你。” “不要!爸爸,明天你接我下课。” “她会接你的,听她一次,乖”希文轻声说。 马莲娜和宝宝出去一天,就受不住了。要抱这个大包袱来来去去不要紧,宝宝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半句话,就是瞪住她。 “用双死鱼眼瞪着我干什么?”马莲娜好几次想打她。但是大庭广众,她下不了手:“如果你合作,我给你买个大洋娃娃,否则,我回家打死你。” 宝宝扁扁嘴,霎了霎眼睛。 “听着,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玛莲娜低喝一声:“爹爹每天带你去哪儿?” “” “说话呀,不然的话,我推你到街上。”马莲娜盯住她,恐吓她。 “看戏,吃饭!” “这才乖呀,除了你和爸爸,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 “爹爹有没有带你回公司?” 宝宝点了点头。 “公司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阿姨?” “她们都不漂亮!” “嘿,你最漂亮。”马莲娜心里暗骂。 “爹爹一定常常带你和那些阿姨看戏吃饭?” “我不喜欢那些阿姨,爸爸也不喜欢。” 马莲娜笑了:“要不要吃一杯雪糕新地?” 宝宝的眼睛溜转着,心里挺想要,嘴里不敢要,如果和清湄在一起,她早就拍手欢呼。 “你很怕我,是不是?”马莲娜想起自己老是拿女儿出气,心里也有点过不去。于是,她替宝宝叫了雪糕新地,又对宝宝说:“我是你妈妈,你用不着怕我,只要你乖,听话,妈妈答应以后不再打你。” 宝宝看着马莲娜,她的话,宝宝绝对不会相信。因为每次马莲娜打她、骂她,她都没有做错事的。 相反,她打破清湄心爱的花瓶;在清湄那粉黄的裙子上踏了个脚印;她咳嗽,清湄不准她吃糖,她偏要吃;她常常不听话,清湄不但没有打她、骂她,连大声对她说话也没有试过。 她好想跟清湄在一起。 “雪糕来了,你看妈妈多疼你。拿,你要听话,妈妈问一句,你也要答一句。” 她吃着雪糕点头。 “宝宝,你最喜欢谁?” “可不可以有两个?” 马莲娜很高兴,以为女儿会说爹地和妈妈:“当然可以,应该是这样的。”她心里在乐,不怕你史希文天天花工夫在孩子身上,她虽然不大理她,有时还拿她出气,毕竟母女情深,那是天性。 宝宝毫不考虑:“我喜欢爹爹和姨姨。” 马莲娜既失望又生气,要不是心里还有点内疚,她真要赏她几个巴掌:“姨姨是谁?你那么喜欢她?” 宝宝呆住了,爹爹跟她说过什么话,妈妈的面前不可提姨姨,否则妈妈会打死她:“姨姨是学校的张修女,她常常请我吃糖。” “你真笨,头脑没有用,哪有这样的小孩,喜欢学校的校长不喜欢自己的妈妈,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喜欢糖,我明天买一大包给你。马莲娜气呼呼,她觉得女儿太笨,她怀疑女儿的智商有问题:“我再问你,姨姨漂亮,还是妈妈漂亮?” “姨姨漂亮!” “漂亮?那丑八婆,五十几岁,面皮打皱。哎,你这孩子,我怀疑你iq零蛋。” “姨姨皮肤很白,像白雪公主,姨姨很喜欢小孩子。”宝宝不高兴人家叫清湄丑八婆:“爹爹说,姨姨是全世界最好,最美丽,最” “宝宝,你不但笨,还色盲呢!那女人有青又黄,白雪公主?老巫婆差不多,对小孩好,当然罗,每个月学费几百元,她怎能不喜欢你?至于你爸爸呢!是神经病,竟然看上个老太婆,好笑!”马莲娜不耐烦地挥挥手:“快把雪糕吃了,我们走。” 马莲娜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喃喃的:“我不应该让史希文带你,把你教得又痴又呆,简直像个低能儿童,那学校也该死,念书念了大半年,孩子好坏,美丑都不分,还教孩子不爱妈妈!下学期升幼稚园,我一定要替你转校,最爱爹爹和姨姨,岂有此理!” 马莲娜没有耐性,否则,她只要忍耐一下,她将会从宝宝口中知道更多她意想不到的事。 马莲娜第二天就亲自送宝宝上学,顺便跟校长张修女理论:“张修女,我无意干涉你学校的内政。但是,你也不能把人家的孩子教坏。” “史太太,我不明白你说什么?的确,因为你打上宝宝,我确曾到过府上拜访,我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孩子好,她年纪太小,只能耐心教导,绝不适宜使用体罚,那会妨碍她心智和” “我不是跟你说这些,你不要跟我翻旧账。” “史太太到底要谈些什么?” “你不应该叫我的女儿喜欢你不喜欢我!”马莲娜指住张修女,她上次到史家找史希文,投诉马莲娜打伤宝宝,史希文因此和她大吵一顿,马莲娜对这个张修女已恨之入骨:“你不应该对孩子说你比我漂亮,你是白雪公主,你漂亮,你不照照镜子?” “史太太,你是不是昨晚睡眠不足,或者喝了酒?我们办教育的怎会教学生不爱妈妈?”张修女苦笑:“我更不可能告诉学生,我漂亮,我是白雪公主。史太太,我已经很老很老,可以做宝宝的祖母,你刚才的话,是从那儿听回来的?” “宝宝亲口告诉我的。” “宝宝才三岁多一点,她还小,也许还分不清楚什么是美丽。”张修女很有耐心地解释:“孩子都是天真无邪,很直觉的,你对她好,她就认为你什么都好,甚至赞美一个老妇。” “你们用糖果去收买人心。” “史太太,我们每天的点心都是鲜奶和饼干,如果有学生生日,那天就会吃蛋糕,只有学生做对了一件事,或答对了一个问题,老师才会奖励他一粒糖果,哪有一个学生可以天天领到奖,分糖也不是我的工作,其实孩子是很单纯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你好,根本不需要任何礼物。孩子还小,还不会‘贪’,他们只需要爱!” “你是说我不爱她?孩子是我生的,我不爱她,你爱?”马莲娜始终对张修女含有敌意。 “我相信全世界的女人都有一份母爱,就算她是个巫婆,是个坏蛋,她也会爱自己的女儿。所以,我深信史太太你爱护你的女儿。对不起!打上课铃了,我要陪孩子们念玫瑰经,失陪!”张修女向她告辞,刚巧一个小女孩跑过,她连忙上前拉住了她。 马莲娜一肚子气,咒了那修女一个早上,她认为女儿不听话都是学校教出来,史希文宠出来的,她很生气。 马莲娜也确确实实做过几天好母亲,每天送女儿上学,接她放学,看着她吃饭、写字、陪她睡午觉。 可是,马莲娜越来越不快乐,心情郁闷、脾气暴躁、坐立不安,为了和史希文斗到底,她很久没有出去,至少也有半个月了。 每天在冷冰冰的史家,一天到晚对着女儿,史希文下午当然不回家吃饭,晚饭也在外面吃,每天到睡觉的时候才回来,一回来就马上进自己的房间。 他不准马莲娜进他的房间,有时候马莲娜偷偷进去等他,等了个天亮,第二天起床,就看见他从客房出来。 怕灯光外露,于是马莲娜关上了灯,引史希文进房。史希文回来开了灯,看见马莲娜好像见了鬼似的,逃了出去。 马莲娜又摔东西,吵闹一个晚上。 这大半个月,马莲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过去在外国,她和马高出双入对,吃、喝、玩乐,马高爱她、宠她、迁就她,令她满足、快乐,就算在香港,不方便出去,她和马高两个人,喝酒、听歌、聊天、跳舞、玩成人游戏。 晚上,尤其难过,她不习惯身边没有男人,她在房间里发脾气、喝酒、想念马高。 很想打电话给马高,又怕电话装了窃听器。有几晚,她穿着睡袍跑到花园,想开车去找马高,在花园吹了风,人清醒了,又压制住自己。 这天,实在无聊。于是,把女儿叫进房间。 宝宝缩在墙角,马莲娜看了她一眼,很气。 “昨天爹爹带你出去吃饭,我看见你们没有坐车,是走路回来的,是不是爹爹一直把你从餐馆里抱回来?” 宝宝还是瑟缩着,用眼角看母亲。 “你怎么呆瓜瓜地站着,妈妈跟你聊天,我问你一句,你应该答一句。”马莲娜忍无可忍,把她拉过来,要宝宝坐在她身边。 “爹爹没有抱你,拖着你走路,你走得那么远,脚一定很痛,没伤吧,要不要看医生?”马莲娜是没话题找话题,其实她是奇怪希文带宝宝出去什么不开车。 “你说话啊!我看你九成是白痴,带你去看医生,替你打针,痛得你聪明起来。” 宝宝一听见打针就发抖,人一慌一急,全乱了:“姨姨的房子,爸爸说走十五分钟就可以到,每次我们都是散步回家,我的脚也不痛。” “又是姨姨!”马莲娜回心一想,张修女一直住在学校,学校距离这儿不远?笑话,每次开车也要三十分钟,走路呀,难讲了,少说也要一个多钟头,而且以前宝宝说过那姨姨很漂亮,像白雪公主,宝宝还说爹爹说姨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难道还有另一个姨姨?就住在附近,难道他金屋藏娇? “宝宝,你想不想打针?” “不要!”宝宝抽抽咽咽:“不要!” “那你就要回答妈妈的话,姨姨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回答,就不用打针啦。” “婆婆,公公,亚倩姐” “亚倩?”马莲娜心里扑通直跳,亚倩不是江清湄那牙尖嘴利的贴身女仆?史希文还常常去江家,江清湄出国几年了,姨姨又是谁? “宝宝,姨姨是婆婆、公公的什么人?” “姨姨叫婆婆公公,爸爸,妈妈!” “婆婆公公的女儿,早就坐飞机去了外国,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宝宝呀,你又笨又撒谎,妈妈要送你去医院检查,打针,让你聪明些!” “妈妈,宝宝没有撒谎,昨天我还和姨姨、爹爹三个人去看电影!” “还去看电影?”马莲娜极力压抑自己。因为她要套宝宝的话:“可惜你笨,你连那位姨姨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姨姨叫江清湄。” 马莲娜的脸又黑又红,凸着眼,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那贱人果然回来了!” “呀!”宝宝吓得整个跳起来,又缩回墙角。 马莲娜立刻压制住自己,她还要利用女儿呢。她走过去,抱起宝宝:“小傻瓜,你怕什么?我只不过打死一只蚊子,这蚊子好可恶,把妈妈的腿咬得又红又肿,我已经打死它了。宝宝,如果你乖,不撒谎,妈妈答应不带你去打针,还给你吃草莓雪糕。唔!我知道那姨姨一定不喜欢你,对你爹爹说,我们看戏,你带这小鬼来干什么,是不是?” 宝宝搔着小脑袋:“姨姨最疼我,从来不叫我小鬼!有一次爹爹不小心,把我从秋千推下来,我只不过破了小小皮,姨姨就把爹爹骂了一顿。” “姨姨和爹爹在房间,有没有让你进去?” “是我和姨姨睡一个房间,爹爹进来,姨姨赶他出去,姨姨说,男人不能进女人房间。” “你和爹爹不回家,就是住在姨姨家里?” “是的,爹爹住三楼,我和姨姨住四楼,我和姨姨睡一张床,她给我讲故事,唱催眠曲。”宝宝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开心:“婆婆和公公都很疼我。我告诉你,秋千和跷跷板,都是姨姨特别为我装的” 马莲娜把宝宝抱出去:“阿桂!” 保姆出来,马莲娜把宝宝放在她怀里:“坐汽车带宝宝到中环吃雪糕新地,她要吃多少给她多少,和她在外面多玩一会,不要太快回来!” “少奶奶,宝宝有些咳嗽,让她吃那么多雪糕” “女儿是我生的!”马莲娜大声吼她!“她是我的女儿,我喜欢给她吃多少雪糕,关你什么事?还不快滚!” 她转身回到房间,拨了一个电话给史希文。 “你打电话来干什么?我要开会。” “喂!喂!不要挂电话!”马莲娜急急地叫:“我想马上和你谈离婚的事!” “你肯吗?” “回来再说,我等你!” 史希文放下电话,十分高兴,本来想打电话通知清湄,又怕马莲娜出尔反尔,他不忍心再令清湄失望。 他拨了一个电话:“清湄吗?忙不忙?刚开完会?今天我不接你下班,因为来了几个外国的厂商,总要招待一下。清湄,我爱你” 史希文匆匆回家,到马莲娜的房间不见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马莲娜坐在房中,面色很难看。 “你跟我谈离婚的事?” “没错!告诉你,不离婚。不过,这并非表示我对你余情未了,而是我绝对不会退出,成全你这对狗男女,我们三个人,斗下去,一直斗到死!” “你这女人!”史希文也生气了:“把我骗回来说废话,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无聊?” “别演戏了,史希文,你那宝贝女儿已经招供了。你们一起吃饭、看戏,那下流女人还和宝宝睡在一起!什么秋千啦!什么板无耻,耍手段。我就觉得奇怪,你怎会突然肯离婚,原来这个女人回来了,她想做史太太,做第十九个梦。” “她必然会做史太太,不但在外国,全世界她都可以做史太太。我从来没有否认清湄已经回来,她已回来半年了,我们常常有联络,大大方方,你不敢和甘马高公开露面。否则,你经常会在公众场合见到我们!” 史希文解开西装的纽扣坐下来:“马莲娜,我给你的限期,还有十天就到期,时间一到,我马上控告你和甘马高通奸,我话可说在前头。” “你控告我通奸,我也可以控告你和江清湄通奸!” “欢迎之至!”史希文潇洒地挥挥手:“只要能够和你分手,你控告我杀人放火都可以。不过你小心清湄控告你毁坏名誉!” “这个烂女人,拆散别人家庭,分离人家夫妻,还想收买我的女儿,她罪该万死!”马莲娜一气,又开始吵闹:“她控告我?哼!我要她死!” “总之,如果你控告她和我通奸,法官可能会送你去青山,因为她还是个处女!” “她告诉你,她是个处女。哈!这个女人也真不要脸,竟然出这一招去抢男人!” “一个白璧无瑕的女孩,她不会告诉你人家她是个处女,不过我相信她是个非常纯洁的女孩。”希文站起来:“我们的话到此为止,看样子,我今晚又要睡客房了。不过没关系,你顶多只能再占十天吧了!” “你别开心得太早,史希文,我决不让那臭女人踏脚进史家,”马莲娜叉起了腰:“江清湄是我的手下败将,一直都是。她跟我比,还差很远。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史希文,你太无情,江清湄太下贱,我要你们永远好梦难圆!” “你少费心。我们的爱情不是建立在肉欲之上,我们每天只要看一眼,聊聊天已经很满足了,别以为整个世界的女人都像你这样yin荡。至于我,你引诱我已经四年了,我哪一次动过心?”史希文站在门边,突然停下来:“你用什么方法把宝宝的话套出来?如果你打伤她,我马上报警控告你虐待儿童!” “我没有打她,还叫保姆乘车载她去吃冰淇淋。别忘了宝宝是我的女儿,我所生的!” “宝宝咳嗽你怎么可以让她吃雪糕?” “我说过宝宝是我亲生的,她因此咳嗽死了且不关你的事,我能把她带到世上,也可以毁掉她的生命。哎哟!你气成这样子干什么?你那么喜欢小孩,为什么不和你心爱的女人生几个?” “你竟然不顾女儿的性命,你简直连禽兽也不如!”史希文气呼呼的指着她:“你不是人,是魔鬼!” 史希文知道保姆会带宝宝往那儿吃雪糕,他连忙开快车去制止她。 “江清湄,谁叫你没有个女儿?”马莲娜阴恻恻地笑:“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第十章 清湄穿了件白底黒间条的套装裙,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裙子刚好到膝盖,白色不露趾高跟鞋,在脚踝处打了个银色蝴蝶绳结。 她缓缓地从花园出来,边走边戴上一顶白色圆满小花的意大利帽子,她算好了时间,到门只两分钟,希文的汽车便会来接她上班,每天都是这样。 一出门口:“江清湄!” 清湄回头一看,竟然是马莲娜,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反应很平淡:“马莲娜,很久不见了,你好吗?” “我当然好!怎样?四年了,还嫁不出去?” “四年多以前,我的心早已嫁了出去,我无意再婚,谢谢你的关心。” “你这女人真不要脸,今时今日,还谋算人家的丈夫?”马莲娜的手指几乎指到清湄的脸上去了! “马莲娜,到底是我谋算你的丈夫?还是你在谋算我的未婚夫?我和希文订婚的舞会,你也有参加的。当然,我和希文都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我未能做到坦诚相对,他对我信心不足。于是,你便用计谋带希文到别墅,骗他喝酒,结果你有了孩子。我知道希文喜欢孩子,而且他是个负责任的人,我爱希文,当然要为他设想,也不想让你毁掉孩子!” 清湄叹了一口气:“你别忘了是我双手把希文奉送给你的。为什么?是为了希文,为了孩子,你应该明白!” “你既然要成全我和希文,就应该退出。” “我退出了,你们结婚那天我已经远走他乡。” “走了就不该再回来!”马莲娜迫逼前一步。 “这儿是我的家呀!马莲娜,你总不能那样霸道,要我老死异乡!而且,我回来是因为我母亲生病进了医院。我做人子女怎可以对父母不闻不顾。而且,我怎样也想不到,三年多了,你还得不到希文的心,你只会怪别人,为什么不自我检讨!” “如果不是你占住希文的心,他会爱我的。你不只阴险奸诈霸占我的丈夫,还霸占了我的女儿。一回来就把他们父女抢走,你下贱!”马莲娜挥手大吵,又哭又闹。 “我回来根本无意和希文复合,我一直避开他,后来他利用宝宝争取我的感情,宝宝实在太可爱,而且太可怜了。”清湄不由地埋怨起来:“记得我当初把希文交给你的时候,提出的两个条件吗?我要你好好照顾希文,但是三年多不见的希文又高又瘦,面色又不好,现在才强壮起来。我要你好好对待孩子,你竟然把她打得满身伤痕,你怎样做人家太太,怎样做人家母亲?’ “什么,你这下贱的女人,竟然管到我的头上来,怪不得宝宝对我不好,一定是你教的!”马莲娜举起手就向清湄的脸上打,清湄一手抓住她的手腕,马莲娜动弹不得,高声大骂:“你去外国几年,就学会这些!” “不!这是我进大学后学的。别忘了你带希文到冯家,我和冯嘉伦正在冯家的练武室练空手道。其实,上一次你打我,我可以还手。但是,我不想弄伤你和小孩。现在,我已经没有顾忌了。不过,我也不会打你,我始终认为打架是非常野蛮又没有教养的事,何况是女人,但是,我且不会让你伤我的`” 这时候,希文的汽车吱的一声停下来。 希文从汽车里扑出来,清湄放开马莲娜:“希文,不要。” 希文已重重掴了马莲娜一个巴掌,马莲娜打着踉跄人退到墙边,嘴角都破了:“还记得你在学校通道打清湄吗?这是还给你的。”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马莲娜放声痛哭,引来了街上一、两个过路人。 “我早就想打你这个泼妇!” “希文!”清湄去拉他:“你总得给她留点面子。” “马莲娜!”希文指住她:“这种人不用给她面子。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来骚扰清湄,我要你的命!” 清湄拥了他上车,汽车开走了。 马莲娜追上前去:“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她念了不少书,怎会”清湄喃喃的,心里很难过:“幸好这里不是旺角,否则新闻可多了!” “清湄,看在我份上,不要跟她计较,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也不懂的尊重自己。” “我不怪她,只是,拖着四个人,何苦?” “别再说她了,对不起,我今天来迟了,否则她也没有机会在你门外放肆。”希文拿起她的手轻吻一下:“我先送了宝宝上学。你从外国回来的事,她是从宝宝口中套出来的,我怕马莲娜心情不好,拿宝宝出气。所以,我特别叮嘱校长,除了我,谁也不能把宝宝带走!” “可是,马莲娜是宝宝的母亲,她有权利带宝宝走!” “为了马莲娜常打伤宝宝的事,校长已经不大满意她,前几天她又到学校吵,校长怀疑她神经不正常,她不会把宝宝交给马莲娜的。”希文问:“等会儿我去接宝宝放学,我们三个人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当然好!我们上班后,如果你担心宝宝,可以把她送到我家,我爸妈会照顾她的。” “我怕那泼妇闹到你家里去。” “别说我们江家的男工,女工不少,单单是一个亚倩,已经不是善男信女,她以前还说过要打马莲娜。” “最好先打她一顿,然后报警,不能对她客气。” “希文,厚道些,毕竟你和她也做了几年夫妻。” “我特此更正,我仅仅跟她做了一夜夫妻。” “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还有了女儿。” “我何只还她百日恩?是四年,还赔上一个母亲,这四年我真的是受够了!” 清湄何尝不是也赔了四年? 三年多一个人举目无亲地独居外国。每逢时节、生日,不知道有多凄凉,现在马莲娜还吵上门来,难道她就不难过? 但是,她从来没有埋怨过半句,怕增加希文的心理负担。所以这大半年来,其实多数的时候,清湄都是装着笑脸做人,内心的痛苦,连在父母面前也不哼一声。 “为什么不说话,还在为她不开心?”希文问。 “怎会?我只是想,下午和宝宝去吃广州菜还是吃西餐好呢?” 整整一个星期,马莲娜的脾气暴躁,心情糟透,精神几乎陷于崩溃。 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女儿的房间,但宝宝已经上学了。于是她马上到学校,要接走宝宝,校长加以拒绝,晚一点去接女儿,但希文总比她早一步,就算碰上了,希文也不理她,抱了宝宝上车,开车便走。 午餐她一个人吃,下午茶也是,甚至晚餐也只有她一个人,希文父女不到睡觉时间不回家。 以前宝宝在家,马莲娜疼她也好,打她也好,总算有点孩子的声音,也有人做她的伴儿。现在连宝宝也不在,她更感到空虚难过。 这天,她真的忍无可忍,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大清早起床化了妆换了新衣服,然后到宝宝的房间,宝宝正在吃早餐,她捏了女儿的脸一下:“今天妈妈送你上学,啊!” 宝宝飞也似的走到父亲的房间,希文正在结领带。 “爹爹,我不要妈妈送我上学,我不要!” “傻瓜,什么事不开心,又来撒娇?你妈妈还在睡大觉,你请她,她都不会送你上学。” “我正准备送她上学。宝宝,过来!你还没吃完早餐呢!”马莲娜伸手想去抱她。 宝宝连忙躲在父亲的身后,抱住他的腿,死也不肯站出来,希文摊了摊手:“这都怪你平日没有好好爱护她,你不但没有把她当女儿,简直没把她当人,喜欢就逗逗她,不喜欢就又打又骂,自己没做个好母亲,就休想女儿会对你好,这叫做恶有恶报。” “爹爹,我们走,快走!”宝宝摇着希文的腿。 “你还没有吃早餐呢!”希文穿上外套抱起她。 “我不要吃,爹爹快走!”宝宝把脸埋在希文的胸前,用背对着马莲娜,不敢看她。 “你这小鬼,你别回来,回来我打死你。” 希文连忙抱走宝宝,开车到江家。 清湄看到宝宝,很奇怪:”宝宝为什么不上学?” 希文把刚才的事告诉清湄:“我不敢带宝宝上学,怕她发起神经,跑到学校,连累张修女!” “今天我要去巡视几间银行,带着宝宝不方便,宝宝。”清湄吻了她一下问:“跟婆婆在一起好不好?爹爹和姨姨下班,回来接你去吃西餐。” “好的!我和婆婆玩翘翘板!”宝宝高兴地说。 清湄抱了宝宝进屋里去。 马莲娜一直跟在后面,把一切看进眼里。 马莲娜回到家里,坐立不安。她把一股怨气全放在清湄的身上。因为她认为丈夫变心,女儿对自己不好,全是清湄一手造成。但是女儿是自己亲生的,竟然喜欢江清湄,害怕自己,她岂非不劳而获,平白得了个女儿? 这口气,她怎样也吞不下,她认为清湄太可恶了,非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不可。 晚饭前,她打了电话到江家,知道江清湄不回家吃饭。于是她耐心地等,她算准时间,希文平时差不多回来的时候,她就打电话到江家,压住声音,鬼鬼祟祟。几次了,江家的人还是说清湄没有回家。 一直到十一点,电话打到了,她立即拿了手袋,又拿了两样东西,飞快地跑出门。 她的一举一动保姆桂姐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桂姐对玛莲娜可以说是毫无好感,因为马莲娜几乎每天都骂她几次,还呼呼喝喝,本来她早就想辞工不干,只是希文留住她,又加了她薪金。 凑巧,她也见过清湄两三次,每次清湄对她都很客气,并没有把她当作下人,还称赞她对宝宝好,又给她赏钱,所以保姆喜欢清湄比马莲娜多几倍。 桂姐焦急地等待,幸好希文不久就抱着宝宝回来,宝宝已经在他怀中睡熟了。 “抱她上床睡觉!” “少爷,你等一等!”桂姐抱了宝宝上床,替她脱下靴子,盖上被,就追了出去:“少奶奶刚刚出去了!” “闷了那么久,出去走走也好!”希文向自己房间走。 “但是,少奶奶约了江小姐!” “江清湄小姐?”史希文马上站住,脸色一变:“我刚和清湄分开不久,她没有说。” “少奶奶一个晚上都在找江小姐,刚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看见她把房间的水果刀放进手袋,后来到客厅,又再拿另一把水果刀。”桂姐的眼睛瞪得好大:“少奶奶一共带了两把刀出门。” “她去了多久?” “她出门不久,少爷就回来了。” 史希文飞奔下楼,桂姐急忙叫住他:“少爷,你去哪儿?你根本不知道少奶奶约了江小姐在哪儿见面。” “不用问,一定在江家门口,我要赶快点,马莲娜这个人凶残成性,迟了唉!清湄会没命的!”史希文边走边翻车匙。桂姐再次叫住他。 “少爷,少爷,少奶奶约江小姐在海滩见面,她说:在四年前晚上那一处” 四年前清湄离港前,曾约希文在沙滩见最后一面,那一次,马莲娜还用树枝打走清湄。 希文连忙截了一支树枝,飞快地跑向沙滩 马莲娜来到沙滩,清湄也刚巧到了。 “找我有事吗?”清湄很平静的:“不能在电话说?” “我的期限到了,希文要和我离婚。”马莲娜用怨恨的眼光望着清湄:“我失去丈夫,失去女儿都因为你,是你一手破坏我的家庭。” “你和希文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你也是个知识分子,你应该明白爱情不能够勉强。”清湄还是平心静气:“也许,希文和你离婚,你认为希文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我也曾离开了他三年多,你和希文共食共住,你早就应该赢取希文的爱,但是情况并非如此,希文始终不肯和你成夫妇,这证明他真的对你没有爱意,你已经浪费了四年的时间,你还要斗多久?这样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起码,你也得不到希文。” “我已经得到他。我不一定要做史太太,只要我每天和希文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 “还有宝宝!你连我的女儿也抢走,太过分了。” “如果你不是那么讨厌小孩子,如果你对宝宝好一点,你和希文离婚,我会劝希文把孩子交给你。但是,你一直都在虐待宝宝,我怎放心让她跟你呢?” “啊!原来是你这婊子教的,怪不得宝宝向着你,不要我!我对宝宝不好?女儿是我生的,我辛辛苦苦生了女儿让你享福!”马莲娜突然从手袋里抽出一把刀,挥向清湄:“我要杀了你!” 清湄猝不及防,被刀锋割伤了左臂,血渗了出来,马莲娜再拼命刺第二刀,清湄身一闪,随着把马莲娜手上的刀踢掉。 马莲娜又去拿另一把刀,疯了一样向清湄扑击,清湄闪了几下,一个旋转身,又把马莲娜的刀踢下。 马莲娜发了狂,双手去抓清湄,她的指甲又长又尖,抓在清湄的伤口上,痛得清湄泪水直流:“马莲娜,不要这样,冷静些” 马莲娜用手去抓清湄的衣服,裙子都破了。 清湄用右手握着伤口,无法制止她。 “呀!”突然马莲娜痛叫一声。 希文用树枝挥打她,马莲娜一边逃跑,一边哀叫:“你竟然这样对我那么残忍” “残忍吗?四年前你不是用树枝打伤了清湄?还你的,你逃不掉!” “希文!”清湄痛苦过,实在不忍:“不要再打她,够了!够了!” 希文不理,追着马莲娜打。 “希文!”清湄情急之下,大喝了一声:“住手!” 希文把树枝扔在地上:“我说过还你的!” 马莲娜身心俱裂,她哀声哭啼:“和你做了四年夫妻你竟然这样狠心?”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四年来,你得不到我的心,也得不到我的人。我的人和心,从一开始到永远,都是属于清湄的!”希文指住她:“别以为清湄死了我会对你好。她死了,我也不存在,而你也没有命活下去!这是连锁的,马莲娜。你还是滚回甘马高的身边吧,他或许会爱你,怜惜你。你跟着我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死的!” “我也不稀罕你!”马莲娜边哭边抚着伤痕:“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明天你又改变主意了!”希文喘着气,不屑地说。 “改变主意?”马莲娜巴不得马上离开史希文:“你有什么了不起?甘马高爱我又宠我,你打我,他知道了也会打你。离婚!只要你把女儿给我?” “死了那条心吧!法官不会把女儿判给一个通奸的母亲。”希文也不理她,回头抬起清湄的手臂:“流血了,那泼妇用刀伤你的。哼!我真要”一回头,马莲娜已经走了,边走边哭。 “她走迟半步,我捅她一刀!”希文拿出白手帕,替清湄包住伤口。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态度对马莲娜!”清湄摇了一下头:“树枝大,你力又大,她受伤不轻!” “她该死的!”希文吻一下她的手臂,把她抱起来就走。 “希文,你干什么?” “你受了伤,我抱你回家!” “这儿不是世外桃源,沙滩上面有很多别墅。而且我只不过上了手,又不是伤了腿。” “到上面,我把你放下来。沙滩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连月亮、星星也没有!” “满天黑云,很快就要下雨” 马莲娜哭着回到史家,第一件事就是到宝宝的房间,因为她担心希文明天会控告她通奸,她以为希文手上已有了证据。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马上把宝宝带走,然后躲起来。希文想控告她,也变成有原告,没有被告,同时她又可以得到女儿。这样拖他两年,让他痛苦两年。两年后的事,到时再算。 她把女儿抱起来,帮她穿好鞋子。 宝宝睡得正香,她揉着眼睛:“干什么?” “妈妈带你离开这儿,我们马上走!” “不,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在一起!”宝宝挣扎着从马莲娜身上下来。 “你爹爹娶了江清湄,江清湄就是你的后母,她会打你,刻薄你,爹爹也不会疼你!” “我喜欢姨姨做我妈咪,姨姨很疼我的!她才是我的妈咪,你不是,你打我,欺负我,我不要你!” “你要江清湄做你的妈咪?”马莲娜十分气愤,瞪住她;“你敢再说一次?” “我要姨姨做我妈咪!不要你!” “啪,啪!”两个大巴掌,宝宝哇的一声大哭。 桂姐连忙推门进去:“少奶奶,宝宝她” “喂!你进来干什么?”马莲娜大喝一声。 “孩子睡了不能打,会吓坏的!” “我打女儿关你什么事?滚出去,滚回你的房间!滚啊!”马莲娜回头对女儿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宰了你,起来,起来啊!” 马莲娜把宝宝抱起来,两手用力抓住她,抱出房去,跑下楼梯:“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要爹爹,我要姨姨,桂姐,桂姐呜” 佣人都缩在一角,桂姐在自己的房间流泪。 快到门口的时候,宝宝突然在马莲娜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马莲娜手一痛,一松,宝宝摔在地上。 “隆!”天上雷声炸响。 “呀!”宝宝发抖惊叫,马莲娜弯下腰要捉她,宝宝马上奔出大门。 “回来,你这小鬼,我非要狠狠打你一顿不可!宝宝,这小鬼”马莲娜倒在一张椅子里,她很疲倦,好失意,好心痛,她呆呆地,外面打着狂风大雨,她竟懵然不知。 她突然好想念马高,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躺在马高的怀里痛哭一场。 她翻开手袋取出车匙,缓缓走到车房,上了车,外面雨大,她慢慢地把车驶出去。 到门口,她按喇叭,护卫员穿着雨衣走出来,看了看:“少奶奶要出去?” “开门!”马莲娜不耐烦地大声喝叫。护卫员开了按钮,两扇电动门缓缓张开。 桂姐等着,等着,确定马莲娜开车走了。于是,她才蹑手蹑脚走出来,碰见一个佣人:“少奶奶出去了没有?宝宝呢!” “少奶奶一个人开车出去,没有看见宝宝!” “宝宝,宝宝!”桂姐由楼上跑到楼下,由楼下跑到楼上,怎样也找不到宝宝。 她撑了把伞走出花园,边找边叫,后来她又叫其他的佣人帮忙找:“你们撑把伞在花园前后到处找宝宝!” “打第一个响雷之后,好像看见宝宝跑出花园,我不敢走过去看,只听见少奶奶说要狠狠地打她一顿,她一定吓慌了!”管家说,他满面的汗,满面的雨水。 “那么说,一定在花园,拿大电筒来!唉!孩子那么小,又是雨,又是雷,吓都吓死了” 江家,希文替清湄敷了药,拥着她坐着。 江子斌夫妇看见女儿受伤,大为心痛,忍不住责怪起马莲娜来。 时间晚了,江子斌夫妇上楼休息,清湄对希文说:“时候不早,你也回家休息吧!” “我不想回去,省得又跟她吵,这个人,我最好永远也见不到她,我留下来陪你。” “她心情不好,会不会拿宝宝出气?” 希文心跳了一下,连忙打电话回家,桂姐在电话里哭得唏哩哗啦:“宝宝不见了!屋子内外都找遍了!” “她不是睡了吗?你为什么不看着她?” “少奶奶回来把她打醒,又不准我理宝宝。” 希文可急慌了:“会不会少奶奶把她带走?” “不会,宝宝死也不肯跟少奶奶走,护卫员也说少奶奶的车上只有少奶奶一个人。少爷,大风大雨又大雷,一定把宝宝吓坏了” “我马上回来。”希文挂上了电话,对清湄说:“宝宝失踪了,我要去找她。” “我跟你一块去。” “你受了伤,外面又下雨,你留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打点好通知你,等我!” 清湄把雨伞交给希文。 宝宝去了哪里?她由大厅逃出来,一直在近门口的大洋白兰树下躲避,雨打在她身上,但是,她不敢回屋子里,怕马莲娜打她,更怕马莲娜带她走。 后来马莲娜开车出去,她马上闪身出门,她本来想去找清湄,但雨大、路又黑,天上又不停地打雷,她人一慌乱马上迷失了方向,全身发抖,放声大哭,一个霹雳大雷响过之后,她晕倒在家附近的路口。 希文奔跑着回家,叫着宝宝的名字,又到到处张望,快要到家时,看见地上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他走上前蹲下去一看:“宝宝!”她已晕过去,全身冰冷湿透。 希文扔掉雨伞抱住宝宝奔回家,亚桂已守在台阶上,希文把宝宝放进她手里:“我开车来,送她进医院。” 希文和清湄一直守在床边,等候宝宝醒来,因为医生说宝宝患了急性肺炎,病得很严重,幸好发觉得早。但是宝宝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认为情况不太乐观。除非宝宝醒过来,热度减退,才算度过危险期。清湄整夜握住宝宝的小手,希文也只离开过一会,是管家把衣服送到医院,希文把湿衣服换下来,用毛巾擦干头发,马上又回去陪伴女儿。 “醒来没有?“希文坐下来,轻声问。 清湄担忧地摇摇头:“我好担心” “都是马莲娜害的,她打宝宝,又吓着她,加上又大风大雨,一个小孩子怎受得了?马莲娜真该死。” “这个时侯还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我只有希望宝宝马上醒过来。” 医生来巡过两次,希文还给宝宝请了个特护。 “我们俩在熬夜担心,她却在和甘马高风流!” “你说这些话干什么?就不能静一下。” “这证明她是坏女人,不配做宝宝的母亲。” 没错,马莲娜的确倒在马高怀里痛哭。 马高一向把马莲娜视作掌上的一颗黑珍珠,现在看见马莲娜手臂、背上都是伤痕,马莲娜又哭得那么伤心。他心碎了,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叫:“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史希文用树枝打我!”她哀伤地说。 “什么?这些伤痕都是他打出来的?还用树枝,太过分了。”马高的肌肉好像扭在一起,一脸的杀气。 “马高!”马莲娜边哭边拉住他:“你去那儿?” “去史家!史希文打你,我打他!” “他根本不在史家,他在江家陪那女人!”马莲娜双手抱住马高:“而且我不想你离开我,我要你陪着我!” “好吧!明天我去找他!”马高把马莲娜抱到床上,替她脱去高跟鞋,给她一杯酒,然后解开她的衣服,在她的伤口上抹上止痛膏。 “明天你真的要去找史希文?” “当然!”他毫不考虑。 “这样,他有更足够的证据控告我们通奸,你不是一直害怕影响家声?” “我不能为了维护家声,任由他能虐待你!” “马高!你真好!”几年来,她第一次说出真心话,她握住他的手:“你不要去找他,他跆拳道很厉害,你斗不过他,可能会被他打成重伤。” “他打你,我就要打他。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责任尽了,他打死我,我也没有怨言!” “啊!马高。”马莲娜用双手抱紧他,感动得流泪:“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最爱我。我真傻、真笨。在史希文身上浪费了足足四年的时间。” “得不到的洋娃娃是最美的,我明白你。” “不!你才是最好、最完美的!马高,我爱你” 太阳透过百叶帘照射进来,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 希文怜惜地摸了摸清湄的脸:“你一个晚上没有睡,要不要休息一下?” 清湄含笑摇一下头。 希文轻拉着她受伤的手臂:“痛吗?” “我担心宝宝的安危,已忘了自己受伤。” “姨姨妈咪姨姨妈咪” “呀!宝宝的嘴唇动了,她在叫。宝宝,姨姨在这,姨姨陪着你!”清湄把宝宝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又吻她的手指:“你醒一醒!” “姨姨妈咪,爹爹” “爹爹在,宝宝乖,醒一下”希文低声叫着。 宝宝用力张开眼皮,望着清湄笑一下,眼皮很快又盖上了。 “宝宝,乖女儿!你醒一下!”清湄呜咽着低呼:“我求你醒一醒,宝宝!” “宝宝,你赶快醒来。”希文推她:“爹爹,妈咪都在这儿,你赶快张开眼睛看看我们。”宝宝的眼皮动着,希文和清湄紧张得站了起来,特护也连忙过来替她按脉搏。 宝宝终于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叫道:“姨姨!” “啊!宝宝,乖孩子!”清湄情不自禁地抱起她,又哭又笑。 希文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特护替宝宝探热,清湄问:“热度全退了吗?” “还没全退,慢慢退反而好,现在已经没有高烧,我去告诉医生!” 清湄抚摸着宝宝的额头:“宝宝出汗了,爹爹拿条毛巾来好吗?” “马上来!”史希文人也打起精神起来了。 “姨姨!好大雨,我睡在街上!” “你病了,所以把你送进医院。”清湄一边替她擦汗,一边说:“你把我和爹爹吓坏了!我们整晚都没有睡,等你醒过来!” “姨姨!”宝宝知道自己生病,会得到希文和清湄的加倍疼爱:“如果我好了,你能不能做我的妈咪?” 清湄和希文交换看了一眼,清湄点了点头:“好吧!答应你,但是你要听话,乖乖地尽快把病养好!” “我现在就叫你妈咪,可不可以?” 清湄抿了抿嘴唇,终于笑了:“可以!” “妈咪!”宝宝抱住她,希文在清湄的脸上吻了一下,他们就仿佛三位一体。 “妈咪,宝宝想喝水!” “好的,发烧应该多喝水!” 希文连忙倒了一杯水来,清湄抱起宝宝,很小心地喂她喝水,然后再把她送回床上。 清湄再替她擦汗,宝宝拉住她的手:“我病好了不回家,我要住在妈咪家!” “那爹爹呢?” “爹爹也住在妈咪家,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宝宝用另一只手挽住史希文,开心地说:“我有爹爹、妈咪,多好。还有公公婆婆呢!” “宝宝,你要不要睡一会?”清湄怕她过分消耗体力。 “我不要睡!爹爹!你告诉校长,宝宝今天不能上学!”宝宝把希文和清湄的手放在一起。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张焦虑惊惶的脸伸进来,那是马莲娜。希文和清湄相对愕然。马莲娜轻步进来:“孩子怎样了?听说她很危险。啊!宝贝,醒过来了。阿桂说孩子醒过来就行了!” 宝宝拼命拉住清湄的手。 希文的声音虽然轻,但满目怒火:“你来干什么?看看孩子死了没有?” “你怎么可以诅咒孩子?”马莲娜反斥他。 “你不是想她死吗?你打她,恐吓她,大雷大雨把她赶到屋外去。好啦!她吓着了,患急性肺炎,迟一点送到医院,她早就躺在街头死了!” “你发神经,别忘了孩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来!”马莲娜走过去推开清湄:“别碰我的女儿,我来了,你们两个都可以出去。” “妈咪!”宝宝向清湄伸出小手。 “妈妈在这儿,妈妈疼宝宝,宝宝乖!”马莲娜想去抱宝宝,宝宝推开她:“不!妈咪。” “江清湄!”马莲娜脸色一变:“你马上滚!你想不劳而获抢我的女儿。” 江清湄不知如何是好,没了主意,急得哭了,特护进来:“医生五分钟内来看宝宝。咦!这位小姐是谁?” “姐姐!”宝宝向特护求救,她指着清湄:“宝宝要妈咪,呜宝宝要妈咪!” “这位小姐,请你让开,孩子需要她的妈妈!” “我就是她的妈妈,你们这群人都发神经的,我把孩子送到别家医院好了。”马莲娜正想把宝宝抱起来,宝宝哭叫一声妈咪,便晕了过去。 马莲娜自己也吓呆了,希文一掌推开她,清湄扑过去,轻摇着宝宝:“醒一醒!别吓着姨姨,宝宝!” 医生带了个护士进来,看见情况一团糟:“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不是睡了吗?” 特护说:“孩子的确醒过来了,体温降低,脉搏也颇正常。这个女人来了,把她吓晕了。” 希文立即说:“宝宝醒来,还跟我们谈天,又喝了一杯水。后来这女人进来,应邀抱孩子走,宝宝害怕她,吓得晕了过去。” 医生皱起眉,翻了翻宝宝的眼皮说:“朱姑娘,马上请这位小姐离去。”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不走!” 医生诧异地看了看清湄,又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马莲娜。 “是她打孩子,又赶她出屋外淋雨。”希文说。 “唔!”医生替宝宝打了针,对马莲娜说:“我不管你是谁,为了病人的安危,我请你马上出去。朱姑娘,李姑娘,马上送她离开医院,她再来捣乱,立刻报警!” “你们好狠心。分离我们母女,我不会就此罢休的!”马莲娜含泪看了宝宝一眼,掩面冲出病房。 她上了马高的车,扑进马高的怀里放声大哭。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又欺负你,我早就说过要陪你进去的,你偏要我等你,自己迫不及待地奔进去。” “宝宝竟然不要我,而且看见我像见了魔鬼似的。”马莲娜抽抽咽咽:“连医生也帮着她们赶我出来!” “她不要你就算了,以后我们害怕没有自己的孩子吗?既然要离婚,史希文的孩子不要就算了!” “但是,宝宝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啊!” “什么?”诧异地瞪大了眼珠子:“宝宝怎会是我的?” “你不认帐?五年前我念大一,圣诞、新年、农历新年我都是跟你在一起,,二月底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检验报告书还在。我是三月才带史希文去别墅。那时候,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怎可以再有史希文的孩子呢?你竟不认账?”马莲娜越说越伤心,哇哇大哭。 “亲爱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怎会带着我的孩子嫁到史家?你不是说,你有了史希文的孩子,不能不嫁给他?我不明白!”马高惘然。 “不相信?”马莲娜翻着手袋,把一张照片扔到马高身上:“你自己去看!” “那不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你小时候是穿裙子的吗?那是我们的女儿甘宝宝,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对呀!简直像一个模样,宝宝的确是我的女儿!”马高一把抱住马莲娜:“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我太高兴了,亲爱的,我们有女儿了。” “别太高兴,也许是假的,最好你和宝宝先验血。” “不用验了,谁看见宝宝也会说我是她的爸爸。” 马高打一下拳头:“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一定要把宝宝争取回来,大不了上法庭把一切告诉法官,人家要说闲话都由他说吧,女儿非要争取回来不可。” “说真的,我很对不起宝宝。”马莲娜用纸巾擦着眼泪,她的手帕已经可以滴水了:“我竟然利用自己的孩子打击别人,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真该死!” “你以后加倍疼她,不就弥补了吗?” “我没有机会了。” “你有机会的。不用灰心!”马高轻拍她的背:“我们改变一下,今天本来我是来找史希文打架的,现在改为向他求情。还有那姓江的,她对史希文一定会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跟他们说好话、道歉,同时我们同意用任何方法马上办离婚手续,就由史希文控告我们通奸,我们可以成全史希文,唯一的条件是要回我们的女儿。” “找他们谈判,他们未必肯听!”马莲娜心怯。 “试试看,我们尽量表现出友善、内疚。” 来到宝宝的病房,马莲娜犹豫着,马高轻轻敲门。 特护来开门,一看见马莲娜便皱眉,马莲娜连忙赔笑说:“姑娘,我只想和史先生江小姐谈谈,求求你帮忙。” 特护关上门,轻声说:“刚才那女人来了,希望和两位谈谈。” “叫她马上滚,否则我报警!”史希文低吼。 “她带了个男人来,样子很像史宝宝!” 清湄拉住希文:“我们出去看看!” 马莲娜看见他们很高兴,连忙上前问:“刚才我真的该死!孩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醒过来没有?” “医生说,她肺炎的病情已经有好转了,刚才晕倒是因为受惊吓,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迟些她就会醒来的。” 清湄见希文不理睬马莲娜,她只好代答。 “让我给大家来介绍,甘马高,史希文,江清湄同学。我想请两位现在到外面的休息室谈谈,好吗?” 希文拉住清湄:“我们回去陪宝宝。” “江小姐!”马高合着手:“求求你。” “反正宝宝不会马上醒来,我去跟特护交代一声,告诉她如果宝宝醒来,马上到休息室通知我们。”清湄答应了。 “江小姐,我可以跟你进去看看孩子吗?”马高追上清湄,好像大海里抓住一叶轻舟:“我保证不吵。” “好的!”清湄带马高进去,清湄和特护交代一切,马高走到床边,摸了摸宝宝的脸,眼睛都湿润了。 四个人在休息室静了一会,马莲娜终于开腔:“希文,我是三月带你到别墅的。但是,我二月底已证实怀孕了。那就是说,我带你去别墅的时候,已经怀了宝宝。所以,宝宝其实不是你的孩子,她是马高的女儿。” “什么?”希文怒吼:“你竟然用这种手段想要回女儿?你别忘了宝宝出生证明上父亲一栏是史希文,她姓史。” “这种事不能骗人,你和马高跟宝宝一验dna,就知道孩子是谁的。”马莲娜控制住自己,耐心地解释。 “你们两个骗子,休想把宝宝骗走。” “史希文,我也是刚才听马莲娜说了之后,才知道宝宝是我的女儿。如果我早知道,我绝不会让马莲娜和你结婚。不过,我相信孩子是我的,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小时候就是这个模样的,而她,史先生,她一点也不像你。” “她是跟你一样丑,但这孩子我养了她三年多,疼了她三年多,保护了她三年多,现在说是你甘马高的女儿,谁会相信?这种花招,亏你们想得出来!”希文忿忿然。 “希文,你三月到别墅,宝宝十月出生。你妈咪说过,早产婴儿只有四五磅,很难带。但是宝宝七磅多差不多八磅,她分明不是早产婴儿,更可以证明你到别墅前我已经怀孕了。” “医生证明宝宝并非早产?”史希文不屑地说:“妈咪还说,宝宝跟我小时候两个样,没有一样相似,连头发、指甲也不相同。哼!原来像她爸爸。” “你终于相信宝宝不是你的女儿?”马莲娜高兴地问。 “我早就怀疑,但我从来不相信孩子不是我的。马莲娜,既然孩子是姓甘的,你硬要塞给我干什么?” 希文越说越火,想动手打她,马高立刻挡在马莲娜身前,清湄也连忙把希文拉开。 “希文,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们冷静一下吧!我一念之差,为了和清湄斗,又知道你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当我知道自己怀了马高的孩子,便利用她,打击清湄,争取你,我真该杀!你打我,用树枝甚至用木棍都可以。希文,我错了,我全错了!” 希文也忍不住满眶热泪,惊闻宝宝不是自己的女儿,几年的心血都泡汤了。 “史先生。江小姐!”马高求着:“我和马莲娜很对不起你们两位,这些年让孩子负累你们了。我们愿意付出任何赔偿,只要史先生列出条件。” “你不是要赔我三年的饭钱吧?嘿!” “我们不是这意思,我们是诚心道歉的,我们” “两位到底想怎样?”清湄终于开口。 “宝宝既然是我的女儿,没有理由要史先生抚养她。说实话,我们想一家三口团聚,而史先生可以马上委托律师到法院告我和马莲娜通奸。这种案件,很快了结,江小姐和史先生也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除了别墅那一夜,希文从来没有理过我,我是可以控告他四年来未尽丈夫的义务!” “就用这个方法吧!” “清湄,你傻了!我们因为这个女人吃了那么多苦,还要由她控告我!”希文嗤之以鼻:“她早该死!” “虽然宝宝不是你亲生的。但是,我们都爱她,既然于己无损,何不成全别人。马莲娜,希文会把女儿的抚养权交回给你,你马上去办吧!” 马高很高兴,连忙打电话和律师预约时间。 “我们把宝宝交回给你,为了不想影响宝宝的心情,我们不会再来,也许宝宝还不习惯与你们相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请桂姐帮忙。”清湄对马高和马莲娜说:“宝宝是个很乖的孩子,希望你们多疼她!” “江小姐!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个好爸爸!” “我知道,刚才我已经看到了。马莲娜,对孩子要有耐性,不能急躁,你爱她,她必然也会爱你的!” “经过这个教训,我可以发誓,我一定会做个贤妻良母。清湄,你是我所认识的,最好、最明白事理的、最有爱心的人。”马莲娜紧握着清湄的手,抱住清湄说:“离婚手续办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移民到美国,欢迎你和希文做我们的贵客。” “别忘记在家里装秋千和翘翘板,宝宝最喜欢的!” “我会记着,我也一定会做,很感激你,清湄!”马莲娜流下眼泪,把清湄抱得更紧,衷心地说:“我祝福你,祝福你和希文永远幸福快乐!” 尾声 一年后,史希文和江清湄环游世界度蜜月回来,他们住进史希文送给清湄的一栋新别墅“清泉山庄”。 这一年,他们去瑞士看过史祖荫,还陪他去滑雪。 到了南美去看冯嘉伦,他仍然是单身,三个人也去了打猎,并参加当地一位官员的女儿的婚礼,一共吃喝玩乐了七天。 星期天,希文和清湄手牵手在“清泉山庄”下的湖边漫步。 “我真是笨蛋,为了个孩子,我们痛苦了四年,分开了三年多。”希文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所以我好希望每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弥补,表达我对你的爱!”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做了史太太,得到丈夫的宠爱。而且我们还是那么的年轻。”清湄实在非常满足。 “但是,就算我们等大学毕业才结婚,现在起码有一个孩子会走路了。” “哎!还是孩子第一!” “不!”希文立刻吻她一下:“你最重要,只要有你,我已经很幸福了。孩子只不过是生活的点缀。” “假如我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清湄侧着头看他。 “我们相亲相爱过一生,没有你那三年多我是度日如年,天天想你差点发疯。可是没有宝宝我仍然愉快地生活,这证明你对我多么重要。”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希文又问。 “只要是你和我的,儿子和女儿都一样。” “不,马莲娜怀孕时,我天天说希望有个儿子,但是你不同。而且我们的孩子一定是白白胖胖,十分漂亮,绝不会像宝宝那样。因为我长得英俊,你是美人,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可爱的!” “你是真的不害羞!”清湄瞟他一眼:“自恋狂!” “真话嘛,做人何必虚伪?我保证我们的两个儿子都是白马王子,女儿是白雪公主。” “咦!最初是一打,怎么现在减了四分之三?” “马莲娜生宝宝时叫得好凄惨,我不想你受苦。” “前天我去看医生!”清湄低头含笑。 “你没事吧?”希文握着她的双手:“医生说什么?” “他说没有点缀,生活太平淡了。”清湄垂首到胸前:“八个月后,家里会多一位王子。” “亲爱的!”希文开心得跳了起来,他欢呼:“你怀孕了,我快要做爸爸了,真正的爸爸。啊!天啊!我太兴奋了!我去告诉全世界,我们真的有个史忆湄!” “看啊!我快要失宠了,还是孩子好,哼!” “不!没有人能代替你,有了孩子,我只会更宠你。”希文把清湄拥进怀里:“人都爱自己的生命,相信我,我爱你直到永远!” 阳光温柔地披散在他们身上,并且闪耀着幸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