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保镖》 第一章 胡大富由大厦的东走到大厦的西,冷气充足还是满头大汗。 二时四十三分了,他的宝贝女儿还没有回来,她今天去卡拉ok呢! 「大小姐回来啦!」佣人的声音。 胡大富冲出去,一个女孩撞进来,长发松散,雪白的一字领短裙,黑一块、红一块,还有酒迹,她脸上好象还有少许伤痕。 「宝宝,发生了甚幺事?」胡大富又心痛又担心。 胡宝宝把白色背袋一飞:「买把枪给我,一枪一个,省气!」「占美呢?」她今晚和占美一班朋友去寻开心的。 「分手啦!一点用处都没有……」 「大小姐,占美少爷吵着要向你道歉……」又是佣人的声音。 「叫他去死吧!废物!」「到底发生了甚幺事?又打架了?亚奇呢?」「你那垃圾保镖,哼!」胡宝宝边说边蹬蹬蹬的跳上楼梯……胡大富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连女儿发生了甚幺事都不知道。 「老爷……」胡宝宝的保镖回来了,胡大富看见亚奇身上的战迹,他忙叫他到书房去。 「亚奇,小姐到底发生了甚幺事?」 「小姐跟另一台人争唱歌,由互骂到互打,有人通风报讯,我冲进去……我请占美少爷先送小姐回家,我善后还要赔偿,因为小姐和他的朋友们摔破了不少东西。」 「实在太辛苦你了,先喝杯酒安安神,这瓶酒是最老年份的。」胡大富对女儿及女儿身边的人都宠爱有加:「对方的人……」 「幸而都是冲动少年,没留甚幺后患,听见要报警都散了。」 「别小看那些人,大概是见你英明神武……」 「爷,我正式向你辞职……」 胡大富一听就头痛,这是第十二个保镖向他提出辞工了,平均三个月走两个,工资由当初的五千元飞升到一万八千元。 「咦!你左颊有抓痕,是大小姐吧!我早就叫她不要留长指甲,容易伤人。若受伤,非要看医生不可。」胡大富立刻送上一千大元。 「老爷,我还是要辞职,上星期我已经向你提过了。」 「我加你两千,刚好两万,如何?」 「你加我两万我都不做,因为我根本做不来,既然没有成绩,大小姐又讨厌我,我留下来根本没意思,我赚不到大钱的,还是做个文员心安理得。」 「宝宝讲笑话,她心肠很好。她也常说讨厌我,但她不是最疼爱我这老爸吗?况且,亚奇,我待你总算不差……」 「就因为老爷对我好,所以我不会置老爷不理……」 「亚奇,你走了我好头痛,千万不能走,万事好商量。」 「我是非走不可,但我会给你介绍另一个人。」 「甚幺人?」 「啊!他才真是英明神武、高大威猛、人才出众、功夫了得、文武全才,若他当保镖,应该是保镖王子了。」「真有吗?亚奇,他岂非比你……」 「好十倍!不过,他的要求更高。」 「甚幺要求?」胡大富甚感兴趣,他为女儿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月薪三万两千元,不住下人间,希望老爷以宾客看待,他不驾驶那部小甲虫,为大小姐开车,但并非她的司机。最重要,大小姐不能当他狗,不能随便骂他,更不能随便打他,他虽然当贴身保镖,但地位和大小姐平等……」 胡大富由开心变忧愁:「亚奇,每月三万二是贵了点,但没问题,他住大屋客房,和我们一起吃都没问题,为大小姐开车接送,更好不过。但我不能保证大小姐不骂他不打他,你知道,大小姐连我……哈……」 「他不会因为大小姐打骂他而辞工,但是若非他惹事生非,大小姐向你投诉,你装作听不到就好。」「这个容易,我一向装傻扮懵最成功,为了宝宝,我一定合作。」 胡大富忙问:「他是你甚幺人?可靠吗?我甚幺时候可以见见他?」 「他是我的中学同学,为人有义气、有责任感。我是介绍人,保证他老实、忠诚、可靠,老爷喜欢就聘请他,但不可以先看货办。」 「要是货不对办呢?」 「老爷,深夜了,我明天辞工,你还是自己招聘新人吧。」 「亚奇!亚奇!」胡大富忙拉住他:「既然有你做担保人,我就聘请他,明天请他来上班。」 「没有白纸黑字的聘书,他是不会来上班的。就算他受聘,也要一星期后才能正式上班。」 「聘书我叫律师弄好,没问题。但一个星期没有人保护大小姐,我连上班都不放心。」 「我既然是担保人,这个星期无论多困难我也会捱下去,老爷不用担忧。」 「这就好,这就好……」 ※※※ 胡宝宝穿著七彩图案的低胸背心、阴阳色浅蓝牛仔布短裙、金色镂空花凉鞋,边唱着歌边由楼梯走下来。 「爹爹!」她叫了又再唱,有人为她拉开椅子,她就坐下来,一口口的喝着鲜茄汁。 「宝宝,我给你介绍个人。」 「谁呀?」她惘然,接着说:「别告诉我你终于找到红颜知己,我受不住。」 「小孩子,乱讲。」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他是马图斯……」 「爹爹,」她抓住父亲的手臂:「是不是世界杯冠军队、西德队长马图斯?我喜欢。当然,能请到伊拿就更好,他是我的梦中情人。」 「傻女,那些人能随便请的吗?」 「爹爹有钱。」 「不是全部事情都能用钱办妥的。刚才为你拉椅子、坐在你身边的就是马图斯。」 「哗!」她竟然不知道有人坐在她身边,真是目中无人。 「大小姐。」那男人站起身,鞠个躬又坐下。 「他是谁?」胡宝宝看他一眼,那绯红的脸有点木,不是木,是冷,而且是冷傲,胡宝宝抿抿嘴没兴趣再看他的五官,说:「我知道他的名字,马图斯赝品,但他是甚幺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他是爹爹的朋友,不,是世侄,同时也是来保护你的。」 「噢!」一块烟肉送进小嘴后,说:「又是那些垃圾保镖……啊!保镖是下人,应该在下人间吃住,怎会跑上来,还坐在我身边?嘿……」 「我说过马固斯是我的世侄,他爸爸是你世伯,他当然是我们的宾客。客人住下人间的吗?」胡大富换一换话题:「宝宝,你今天跟谁出去?」「让我想一想。呀!是贝度。」 「贝度这孩子好,斯文守礼,今天有甚幺节目?」「他呀!都是例牌,还有甚幺新意?都是吃饭、看电影、中午游船河,这个人好闷,要不是长得不错,早就飞了……」 「这是正当社交活动,好好享受,爹爹要回去开会。」胡宝宵也吃饱站起来,发觉身边空无一人:「那冒充的马图斯呢?」 「大概有事要办,宝贝,晚上见。」胡大富安心的上班去了。 胡宝宝看了两张影碟,接了几个电话,女佣来告诉她贝少爷来了,并递上胡宝宝的手袋。 宝宝走出花园,贝度正在把宝宝放用品的运动袋放在行李箱内。 宝宝听到里面车房传出的马达声,就把手袋扔进贝度的跑车,过去一看。 「喂!谁把我的保时捷开出来?安叔,」她在叫司机:「有说过今天用车吗?」保时捷停住,出来的不是安叔,是个高个子,甚为高大,应该有六-三-,胡宝宝五-八还要仰起脸。 「这超人是谁?」胡宝宝没被他吓住马上问:「你是谁?一竟敢开我的跑车,啊!连我的车匙都偷了。」 「车匙是你爸爸给我的。」 「你把我的事开去哪儿?」 「你去哪,我去哪。」 「哼!差点忘了你是负责保护我的,要做跟尾狗,就坐那部小汽车。咦!保镖坐的那部小汽车呢?」 「我不知道,知道我也不会坐,除非-肯一起坐。」 「发梦……」 「宝宝,可以走了吧!这位是……」贝度向马图斯投以疑问的眼神。 「别管他,无聊人,我们走……」 「贝少爷,请留步。」马图斯走到贝度前面:「我叫马图斯,负责保护胡小姐的,胡先生希望贝少爷容许我一起出海,可以吗?」 「欢迎。」贝度含笑点头。 马图斯说声谢谢,回到保时捷。 「宝宝,他是你另一位贴身保镖吗?」贝度问。 「哼!」 「但他与别不同,他无论外貌、衣着、言行都不像保镖。他还开-的跑车,一起出海,看来我们一天的节目他都会参加,以前的保镖虽说贴身,但都离得远远的。」 「当然不同,爹爹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他在家可能也开保时捷、法拉利,言行举止自然与受薪保镖不同。」 「那他为甚幺又当起保镖来?」「亚奇走了,爹爹暂时请他帮忙,你知道爹爹多紧张多无聊。」 「这幺说,他是你世兄,我要尊重他,因为尊重他等于尊重你爹爹。」 胡宝宝瞄他一眼:「你是追求我爹爹,还是追求我?」 「当然追求你,但尊重你爹爹不就等于尊重你吗?」 「哈!甚幺推理?」胡宝宝和贝度思想并不一致,她-是看中他生得英俊。 到码头,贝度亲自请马图斯上船。 胡宝贫和贝度一起吃午餐,餐后胡宝宝自己开游艇在海中打圈,休息过了然后和贝度一起游泳。 黄昏,在甲板上看日落,贝度问:「要不要我找你世兄?」 「世兄,谁呀?」她玩得甚幺都记不住。 「那姓马的,叫马图斯吧?自从他上了船,直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出现过。」 「那岂不好?跟尾狗,最讨厌!」 「我怠慢他,怕你爹爹不高兴。」 「我们又没请他来,为甚幺要招待他?换衣服回市区吃饭……」 船泊码头时,才看见马图斯,他上岸取回跑车。 「好了,跟尾狗走了。」胡宝宝朝着车尾踢了一脚。 吃过晚餐,在餐厅门口乘汽车去看电影。 马图斯突然出现,对胡宝宝说:「戏院人多复杂,你穿上这件积克。」他把一件牛仔布短积克递向宝宝。 胡宝宝把手放在背后:「你怎幺这样婆妈,连我穿衣都管?你又不是我乳娘,况且我也不冷。」 「现在是秋天了,晚上有凉风,而且戏院有冷气。」贝度帮口。 「闭嘴,没你的事。」胡安安瞪他一眼。 「你冷不冷我不理,你冷病困在屋子里我才省事。」马图斯真是毫不动容:「但你穿得那幺暴露,出入繁杂场所,又在晚上,根本是引人犯罪。贝少爷,你应该关心-的女朋友。」 「是的,谢谢你。」贝度忙接过衣服。 这时贝度的平治跑车来了,胡安宝抢过积克扔在地上跳上车。 马图斯追上去把衣服掷入车内…… ※※※ 贝度和马图斯的车二是一后回来。 「你看!我平安无事,-是惹来艳羡的目光。」胡宝宝来到马图斯车子旁,-着腰,摇着双肩:「谁不知道我厉害?谁敢非礼我?嘿!」 「你今天好运。」马图斯冷淡如旧:「但不会永远好运。」 「我一生好运。」胡宝宝仰仰脸:「有胆的就天天跟着我,要你天天吃惊风散。」马图斯不跟她斗嘴,把车驶回车房。 ※※※ 第二天,胡宝宝又约另一个男朋友。 马图斯一见那哈杰就头痛。 虽然秋天,早晚已凉,但白天仍很温暖,他却穿套黑皮衣,上身的积克又是银珠又是银炼,背后还用银珠钉上猫王的大头像,脚踏黑皮靴,靴边钉上银刺勾。 头发用睹喱、定发水甚幺的全胶上向后梳,滑得连一只蚂蚁都爬不上。 口中嚼着香口胶,摆着腿,摇动身,大概早已把自己当作翻生猫王。 胡宝贾也穿了套黑皮裤积克,积克的拉炼拉到乳沟,头发梳了许多许多辫子,两个人一见面就拥抱。 然后一起跳上一部开篷跑车。 出门口,门外有四部摩托车,车上都生了一男一女,五辆车排成一字形向前出发。 但五辆车都好象漫无目的,兜儿转转,马图斯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后来他们驶进一所巨型豪华别墅,马图斯跟进去,马上有两位穿制服的保安人员要他拿会员证。 原来是私人俱乐部,马图斯没有会员证,当然不能进入。 哈杰和胡宝宝由跑车上站起来,转身向马图斯摇手:「在外面好好守住,我们玩够了就出来,等着迎接呀!哈哈哈……」马图斯立刻用手提电话通知胡大富,但胡大富正在开会。 马图斯相当心急,不知道里面甚幺葫芦卖甚幺药。 最怕发生甚幺事,他在外头鞭长莫及,那就是失职。 一个半小时后,胡大富才派人把会员证交给马图斯。 马图斯进去先到处看看,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泳池(露天、室内)和几个网球场、壁球室、桌球室和一间迷你戏院,有卡拉ok和的士高,有西餐厅和中式菜馆。 里面保安严密,因为进出的都是企业家和他们的子弟,因此闲杂人等不得进内,刚才马图斯虽然拿到胡大富送来的会员证,保安主任还要和胡大富联络证实,才让马图斯进去。 马图斯颇放心,起码哈杰和他的朋友没机会在里面生事。 马图斯到泳池,在泳池旁茶座喝咖啡。 他眼睛搜索胡宝宝,她穿看黑皮比坚尼泳衣及花朵堆成的泳帽游泳,哈杰追上去和她肩并肩。 哈杰终于也发现马图斯:「宝宝,你的跟尾狗终于来了。」 「甚幺跟尾狗?他是我世兄,我爹的嘉宾。」 「是吗?」哈杰作吃惊状,由泳池爬上来,说:「马世兄,刚才开罪了,不要见怪,等会请吃晚饭,向世兄道歉请罪。」 「不用了。」马图斯一口婉拒。 「宝宝,怎幺办?马世兄不肯赏面。」 「回来,别扫人家的雅兴……」宝宝又和哈杰在水中嬉戏。 他们游完水就去打壁球,然后吃晚餐后又在室内泳池游泳,最后又上的士高,一直玩到十二点才离开。 马图斯以为可以回家休息,原来宝宝还有节目,他们到夜店消夜。 他们点了菜,宝宝说:「今天运动量大,好肚饿。看!豉椒炒蟹,好香呀!」 哈杰要把蟹由侍者的盘子上拿下来。 侍者手一缩说:「先生,你们的菜还没有到,这是邻桌的。」 「谁说不是我们的?我们也点了炒蟹,拿下……」哈杰说着,就真把那碟炒蟹拿走。 正要起箸,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竟敢中途拦截我们的东西。」两个瞪着怒目的男人在他们桌旁站立。 哈杰不屑的瞄他们一眼:「甚幺你的东西我的东西?难道蟹盖上刻了你的名字?」 「我们来了半晚,你一来就吃,真是欺人太甚……」他们伸手去抢那碟炒蟹。 「你们想干甚幺?」哈杰一按手。 一个要拿,一个不准,由吵到争,那边桌子的人也拥过来,情况十分混乱。 经理和几个侍者过来,边劝边说:「各位!大家都是我的贵客,这是做生意的地方,请各位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在店内发生争执,至于两席的菜,我们尽快分别为大家送上。」 「不是菜的问题,」哈杰的态度一直很嚣张:「我们来吃东西要付钱的,这些人过来抢食物,乞丐一样,令人倒胃……」 「甚幺?你强抢我们的菜,还骂我们乞丐?太过份,这口鸟气怎吞得下……」 「你们想怎样,打架?我早就手痒,想好好打一顿。」 「打就打,谁怕?有种的就跟我们出去……你们真卑鄙……竟然突袭……」 「请大家不要动气,冷静……」两桌子人边骂边推边走出去,哈杰的那一桌五男五女;另一桌六男三女。 哈杰似乎很兴奋,摩拳擦掌。 最初五个女孩子都在后面,由男朋友保护,但由于五男对六男,加上对方的三女并非善男信女,哈杰他们自顾不暇,胡宝宝和另一个女孩子都被男友-下,被迫加入战圈。 最初宝宝和一个身材差不多的女郎对打,可能宝宝对打架早有经验,他终于把对方击退。 还没透过气来,一个大水桶型的女郎已接替同伴,上前一手抓向宝宝,宝宝虽然避开,但已吓了一跳。 对方猛烈进攻,又踢又抓又扑,宝宝不是敌方对手,一面护住自己,一面寻找哈杰,并向他呼救。 她一分神,就给对方掴了一巴掌,并且把她撞倒地上,宝宝眼着对方要扑向自己,惨叫:「哈杰……」黑影在她身前一档,大水桶打他,他抓住她的手,宝宝捧住脸爬起来:「哈杰,我快被她打死了,教训她。」但他-是推开她,这不像哈杰,哈杰最喜欢打架,不分男女。 大水桶不服气,冲过来乱抓,他抓住-的手腕,把她的手反,痛得她杀鸡以的大叫。 「我-用了两分力,你再纠缠不休,我扭断-的手。」大水桶捧手窜了开去。 「马图斯!」宝宝这才发觉:「哈杰呢?那边,我去找他。」 「跟我走!」马图斯阻止她到哈杰那儿,哈杰正在和对手打得性起,和宝宝距离越来越远。 「我不走,战斗还没有结束。」 「你怕人家笑-是逃兵,但街头打架已经是犯法。走!」安宝不听劝告,马图斯便强行拖她。 「哈杰,哈杰……放手,我喜欢打架,关你甚幺事?死人……」马图斯不理她,推她上车,替她扣上安全带,锁上车门,宝宝极力反抗,但马图斯力太大,两个人在车中纠缠。 马图斯用安全带绕紧她两只手。 「你不要管我的事,放开我,我要回去我朋友那儿,他们今天根本是为我而打架。」 「你还想讲义气?就算不是你喊肚饿,哈杰的姓格爱撩事生非,始终要打架,你跟他出来,也不是第一次打架吧?不过,他根本没有资格打架。」「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他连女朋友都保不住,自顾不暇,由你自生自灭,你被人袭击,叫他他都不理。」 「那幺吵,他又那幺远,怎听到?」「第一次你喊他,他就在你身边,你喊叫声又那幺大,聋子都听到。我就以为他会拚死保护你,所以那大水桶打你,我也-是看着没过问。结果,你不是被她狠狠掴了一掌?看!一大个掌印……」 「关你甚幺事?架我是打惯了,打打架人才精神振奋,多管闲事。」 「我要管早就管了,但那大水桶扑向你身上时,你惨叫哈杰,哈杰连回音都没有,扔下你越走越远,我若不过去管,那大水桶扑下来,不把你压死也压扁。我是不能见死不救。」 「我生死与你无关……」她手不能动,就用脚踢。 「我现在要开车了,你要踢尽管踢,但不可干扰我驾驶,否则我一拳把你打晕,令你动弹不得。」 「你敢……」 「不信你试试看。嘿!你大概想做第二个大水桶……」 胡宝宝不停骂,不停踢脚,但-敢踢她座位下的地毯。所以,马图斯能顺利开车回胡家。 停车,马图斯替她解开安全带,胡宝宝跳下车,不断用皮靴踢跑车泄愤。 「踢散了才好,你爹会换一辆更新的跑车。」马图斯好笑。 「新车未到之前,你想做跟尾狗就要跑步,一天跑到晚,不死也晕。」 「我喜欢跑步,但不会为你跑。你不知道车房里还有部平治房车吗?」 「死人!」胡宝宝气极,大踢一脚便回屋里去了。 ※※※ 胡家两父女通常在吃早餐时才能见面。 胡宝宝天天都不在家吃饭,胡大富生意忙,应酬又多。 「宝宝,你的脸怎幺又受伤了?」胡大富看见女儿粉白的脸上有五个指印。 「他没有告诉你吗?」胡宝宝仍然吃她的早点:「他没告状邀功吗?」 「图斯,昨天发生了甚幺事?」胡大富轻抚女儿的脸。 「还是由胡小姐自己说吧!更真实。」 「昨晚我和哈杰一班朋友去夜店,我们抢人家的食物,双方由吵架到打架,我遇上个巨无霸,打不过她、给她掴了一掌,如此罢了。」这令马图斯意外,这刁蛮公主竟然会说真话。 「就-是脸上这一掌?其它地方还有没有受伤……」 「爹,你好多余,有这跟尾恶犬追随看,巨无霸也给他吠走……」胡宝宝发脾气。 「你怎可以叫图斯做跟尾狗?人家毕竟是……是我的世侄。」胡大富可不是骂女儿,女儿发脾气他一定陪笑:「你今天开课,脸上的伤……」 「我叫桂姐用鲜牛肉给她敷面,她不肯。」马图斯说。 「我打架从来不隐瞒,这是战迹,同学见了也不会希奇。」 「老师不会喜欢爱打架的学生。」 「放心,教授过问,我会说因为我不听话,被爹爹掴了一个巴掌。」 「你始终还是要说谎。」 「没法,大学可不容易考上。若我被赶出校园,第一个哭的是我自己。」 第二章 马图斯送胡宝宝回大学,胡宝宝一面解安全带,一面说:「明早见。」 「-不要乱走,我会来接你下课。」 「我知道你是管接管送的,但回大学,你-能送,不能接,因为大学门后深如海,从此跟尾狗亦要拜拜。你来我家没好好睡过,就回去休息充电吧!再见啦,哈……」 下课时,胡宝宝和几个同学约好去吃茶逛街:「你们开车到路上,我十分钟后前去会合。」胡宝宝怕遇上马图斯,正门不敢走,停车场也不敢走,由侧门绕道出去。 眼看同学的车子就在前面,她一举手:「嗨!珍妮,我来也。」有人捉住她的手臂,她急忙回头:「哈!你运气真好,竟给你碰上。」 「回家吃下午茶温习书本,科科不及格一样会被踢出大学校门。」 「第一天开课,讲师、教授在自我介绍,根本不用温习。」 「备课!这样方可以做个爱发问的好学生。」 「放手,别拉拉扯扯,」胡宝宝恨得牙痒痒:「而且,我早已约好同学去吃茶叙旧。」 马图斯放开她,但指住她:「你要搞事打架在外面搞,可别拉进学校去,除非你真的想被-出大学之门。」 「这是我一生的幸福,我比你还清楚。」胡宝宝拍开他的手指:「我警告你,你要跟尽管跟,别来骚扰我。」胡宝宝上车,珍妮马上开车。 朱迪问:「他是你最新的贴身保镖?」 「应该不是。他住我们家,爹说他是我世兄。」 「我早就说他不是干那一行的,」姬蒂说:「打扮得斯斯文文,十足大学生。」 「大学生?大野人,粗胚。」 「不!他和你以前的贴身保镖完全不相同,那些人一眼就看出来。」 「他是不同,起码不是粗人一名。」珍妮也说:「你刚才若不和他争执,我们还以为是高班的师兄。」 「你们怎不说他像汤告鲁斯?」 「他没有汤告鲁斯好看,但比汤告鲁斯高大威猛。」 「他是又高又大,史泰龙?咦!史泰龙的肌肉……」胡宝宝摇头说:「不敢恭维。」 「没有那么夸张,而且,史泰龙并不算高。」 「亚历舒华辛力加?」 「又没有他那么木,他像机械人。」 「他不但木,而且又木又冷,好大男人。」 「但他高大威猛,有型够威,漂亮就不算,男孩子的模样,总之给人一种健康、稳重、安全的感觉,他当初捉住你的手臂,我们还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 「你们开玩笑吧!他哪有资格?英俊、有学问、温柔体贴、尊重女性……他全都没有,就-有蛮力,又多管闲事,别提他了,我们上山顶吃茶。」 「喂!你们看,」珍妮说:「他的车遥遥跟着。」 「他每天都是这样,我去哪他去哪,步步追踪,所以我叫他跟尾狗。」 「他花这么多时间保护你,不是关心你是甚么?」 「我爹请他的,亚奇走了,他答应暂时做我的贴身保镖。」 「既然你们两家人是世交,他当然也是富家公子,他肯做贴身保镖自然不是为了钱,你看他穿的衣服品味不错,又驾驶名车……」 「保时捷是我的嘛!」宝宝叫着:「他可能家道中落,来投靠我家,又或者他父母欠了我老爹的钱……」 「你从来没有想过他喜欢你?」 「喜欢我?」贾宝仰头笑起来,接着说:「你们知道他怎样骂我?骂我生活腐化堕落。我从未正面看过他,他也不看我,我们是互相仇视的。」 「宝宝的确对她的贴身保镖没有好感。」 「唉!我爹爹好老土,常怕我惹事犯法,自己没时间陪我,就找来些甚么贴身保镖。那些保镖又窝囊,一共被我吓走了十二个。」 「这个看来不错,不能打,也看得顺眼,可以吓唬人。」 「对呀!他打女人才真凶呢。」 「他打你?你脸上的伤原来是……」 「不!我是被个女的打,他打走那个女的。对付女人凶有甚么用?他没见过大场面,迟早会被吓走的……别说他!别说他!珍妮,你和你表哥同居了一个暑假,决定非君不嫁了吧?」 「贾宝,你说话怎么这样难听?」珍妮的脸红得像个大西红柿。 「宝宝不说话时像个天使,一开口就像个……像个……」姬蒂说不下去。 「油脂妹,是不是?」宝宝答上去:「大概上的士高和夜店多了,那儿的人说话才豪放,我的-是小儿科。」 「你为甚么会去那些地方?」朱迪皱皱眉:「好复杂,听说还很恐怖,比如打架,甚至杀人,是吧?」 「杀人我还没见过,争执常有,打架嘛!一个月一次也不算多,其实打架很好玩、很刺激。」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见人家打架就会吓昏,还说好玩?」 「在家里冷冷清清,上学要循规蹈矩,好闷。偶然出去打打架,把心中的郁结舒散,人会变得开朗。好!不谈这些,说回珍妮和她表哥吧,听听他们进展得怎样了。」 「姑母一家人在外国,他回来度假,当然住在我家里,一起看电影、上海洋公园、吃日本菜,他最喜欢吃日本菜……如此而已,谈不上甚么进展,反正大家都在求学阶段,他就算真喜欢我,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向我求婚。」 「珍妮的表哥挺帅的,有点像李察基尔。」 「你怎么知道?」宝宝问朱迪。 「那天我和姬蒂到珍妮家。」 「你们两个去,」宝宝嚷叫:「为甚么不通知我?」 「我们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你,你暑假哪一天在家?」 「噢!我见不到珍妮的未婚夫,不,我更正,是见不到她的表哥。」四个女孩子已经在山顶餐厅吃茶。 「我的生日派对,你有没有时间参加?」珍妮问宝宝。 「好朋友生日,没时间也得找时间,哪一天?」宝宝问。 「中秋节的第二天。」 「哗!学校放假呢,你真会挑日子生日。」 「生辰可以自己挑日子的吗?傻蛋……」大家哈哈的笑。 七点钟,珍妮便开车送宝宝回家,宝宝踏入花园,看见哈杰坐在车里等候,便走前几步,大喝一声:「喂!我叫你不准再来找我,你在这儿干甚么?」 「宝宝,你听我解释……」 「有甚么好解释?平时你说怎样怎样爱我,昨天打架,你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那证明你平时说谎。」 「怎会呢?宝宝,你也知道我很喜欢打架,一打架就投入,对方又缠得紧,而且后来我还被两个人夹攻,实在分身不下……」 「既然打架比我还重要,你去打架,还来这儿干甚么?」 「没甚么此女朋友重要,-是打架太投入,一时疏忽了你,是我不好,我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有甚么用?昨晚我也被两个人夹攻,我还被那巨无霸打得倒在地上,我叫救命,你理都不理。」安安越说越气。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我知道你的保镖会保护你,他不会连个女的都打不倒,是吗?」 「甚么?」宝宝瞪大眼:「你带女朋友出外,不是你自己保护吗?昨晚若没有马图斯,我早已被那巨无霸打死……你,哈杰,你根本不是个男人,你马上给我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宝宝拾起个花盆扔向哈杰的跑车。 「宝宝,别扔,」哈杰过来挡住宝宝:「我的跑车百万,老头子会跟我算账……」 「我管你一亿元,你爸爸杀掉你才好……」两个人在那儿纠缠,马图斯是紧随宝宝回来的,这时候,他过去把花盆拿下来。 「你竟然和他联手对付我?」宝宝一脚踢向马图斯,马图斯敏捷地避开。他一手挡住宝宝,一面对哈杰说:「你还不赶快把车开走?等她气平了再来,不过你也应该好好的自我检讨一下,保护女朋友是你应有的责任。」哈杰慌忙上车开车。宝宝急忙在大树下拾了颗大石,掷向他的车尾,说:「从此在我眼前消失,该死的……」那晚胡宝宝一直在楼上,-是吃晚饭时抱怨老父心里没有她,扔下她孤伶伶在家里。 马图斯第一晚获得早睡。 ※※※ 宝宝很本没有办法接受马图斯这个世兄兼贴身保镖,每天下课总想办法逃避他,但无论她甚么时候下课,及由哪儿步出校门,马图斯都会等着。 这天,胡宝宝请三个好同学吃晚餐,因为她厌倦冷清清的吃饭气氛。 「和你们一起吃饭真好,不用每晚对着那冷面神。」 「他真是那么可厌吗?我们没有和他交谈过,但由外表看,他越看越好,很有男子气概。」 「他外表怎样我不大清楚,因为他从不看我,我也不屑看他。其实这个人粗鲁不文,既无教养,学识也有问题……」 朱迪不以为然:「你说过他是你的世兄,念书一定不会少。」 「第一,有钱未必能念书;第二,可能他祖父,甚至父亲那一代都不错,但后来他父亲破产了,去世了,举目无亲,所以才来投靠我家。上一个亚奇,虽然-是中学毕业,但也有礼貌分尊卑,懂得尊重女性。」「但你一向讨厌那些贴身保镖,说他们低能,-会阿谀奉承。」 「他们是讨厌,但也总算守本份。这个更讨厌,他目中无人,对我绝不谦让,我骂他一句,他骂我两句,顶撞驳嘴甚么都有,就差没有动手打我。还有,以前的跟尾狗,我叫他们怎样做他们都听话,全都依我。这马图斯,根本不按本子办事,比如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人家管我的事,他偏要过问!我讨厌人家跟踪我,他却鬼影似的老跟在我身后,还开我的跑车。」 「为甚么不同世伯投诉?」珍妮问。 「说过呀!他老是帮看他,说马图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障我的安全。」 「他有没有做到?」「暂时还看不到他有甚么用处,就是一天到晚做跟尾狗。」 「宝宝,反正他天天来学校接你总接到,你想尽方法也迷不掉,何不索性享受一下,当他是司机,由他接送。」 宝宝想一下,点点头说:「还可以叫他送送大家,一举两得。」 「我第一个赞成。」珍妮说。 「死鬼,原来你一早就不想送我们了。」 「当然啦!她分别送我们回家之后,已经很晚,哪儿还有时间陪表哥?」 「我可没说过。」珍妮还是面红,但语气甜甜的。 「好好,明天就由马图斯送……」 ※※※ 「珍妮的生日舞会,我们想请马图斯一起去。」 「甚么?连保镖都请他做上宾,世界新闻。」宝宝猛摇头。 「他不完全是你的保镖,还是你的世兄,间接也是我们的朋友,况且最近他又送我们回家,大家已经认识。」 「他反正要接送你,要他在车上等一晚,好残忍。」珍妮表明态度。 「要我开口邀请他,我实在做不到,我从未认为他和我可以平等。而且,这个人不识抬举,就算请他,他也未必答应,若他拒绝,我颜面何存?他会更嚣张。」 「由我们跟他说好吗?」珍妮说。 「你是主人,」宝宝耸耸肩:「我当然尊重-的决定。」当马图斯送她们回家时,珍妮邀请他,他一口就答应了。 ※※※ 很快就到珍妮生日,虽然那天是星期四,但星期五是学校假期,因此被邀请的同学都出席,珍妮准备玩它一个晚上。 马图斯开车和胡宝宝一起出席,到门口,马图斯说:「你先进去吧。」 「那边就可以停车了。」 「我知道,我不和你一起进去,是避免你尴尬。」 「既然珍妮请你,你就是她家的贵宾,有甚么好尴尬?」 马图斯摇一下头:「我和你一起出席,若人家问你,我是不是你男朋友,你告诉他们我是你世兄还是贴身保镖呢?」 「你这么大声干甚么?你以为我很喜欢和你出双入对吗?呸!」胡宝宝不喜欢他的态度,边下车边骂。 「黑白不分,不知好歹。」马图斯回敬她。 胡宝宝先进去,她在大学就-有朱迪、姬蒂和珍妮三个好朋友,其实她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男生。她的出现,马上引起男孩子的注意。 胡宝宝今晚穿一袭粉红色的及膝伞裙,后面头发散着,前面的头发全梳向后,结上一个粉红大蝴蝶结。 他在男生眼中是个美丽的公主。 特别是珍妮的表哥麦亚当,他一见胡宝宝就呆了,如果说一见钟情,倒不如说灵魂儿都被勾了去。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胡贾宝。 不久,马图斯进来,他向珍妮恭贺,又捧上礼物。 之后,他好象没有在大厅出现过。 吃生日蛋糕时,朱迪到处找马图斯,珍妮问宝宝:「马图斯呢?」胡宝宝摇一下头:「他一向神出鬼没,我连他甚么时候进来都没留意。」 「他会不会自卑?其实,我们都把他当朋友。」 「有甚么好自卑?他今晚穿了套浅灰色西装不知道有多帅,又高人一等,自大还差不多!」 「他更像个知识分子。」姬蒂也说。 还是朱迪把马图斯找到了,他坐在封闭式露台的尽头,那儿可以看得到大屋,又看到大厅,不怕安安中途溜走。 「马先生,终于把你找到了。」朱迪很高兴:「我是给你送生日蛋糕来的。」 「谢谢朱迪小姐,」马图斯马上站起来接过碟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为甚么你不进去玩?」 「我从来没有和她在一个空间,怕影响她玩乐的情绪。」 「平时不同,你-是跟随保护,但今天你是珍妮的贵宾,你们的权利是平等的,你玩-的,她玩她的,各不相干。」 「我知道,但我这个人不会跳舞又不会玩,在这儿一样可以感受到大家的欢乐。」 「你平时有甚么消遣?」 「说出来一定把你吓坏……」他们坐下来,马图斯吃蛋糕,朱迪喝宾治,他们聊了好一阵。 朱迪并不觉得马图斯粗鲁不支,反而觉得他有学识、有深度。 「马先生……」 「叫我马图斯好了。」 「好!你也不准叫我朱迪小姐,要叫朱迪。等会儿的晚餐是自助餐,你喜欢进去和大家一起吃,还是在这儿?」 「其实我吃过晚餐才来,所以你不用为我费神。相信你的同学都在我你,请回去吧!」 「等会见。」后来珍妮和姬蒂也分别出来和马图斯聊聊,-有胡宝宝对他的动向完全不感兴趣。 不想知,也不理。 吃晚餐时,朱迪推了一餐车食物和马图斯在露台上吃。 「舞会已经开始了……」 「你还不进去跳舞?你的舞伴一定在等候你。」 「今晚我没有舞伴,我是一个人来参加舞会的。」 「但里面有很多男孩子。」 「我并不太喜欢跳舞。其实在这儿很不错,月色照耀花园,景色很美,里面传来阵阵音乐声,气氛很浪漫。你有没有同感?」 「我不大了解浪漫的定义,或许-是一种感觉。」马图斯喝口咖啡:「我-觉得很舒服,是我跟随胡宝宝这么久最舒服的一次。」朱迪点了点头。 麦亚当和珍妮跳了第一个舞。 由第二个舞开始,麦亚当几乎成了胡宝宝的舞伴,和其它男生抢着和宝宝跳舞。 由于珍妮是主人,所以很忙,而麦亚当实在把胡宝宝盯得很紧。 「要不要休息一会?」 「休息?一坐下来,马上有人过来伸手说请。」 「我们可以到露台去。」 「晚上秋风冷。」 「外面有个封闭式的露台,花园挂上的灯闪呀闪,多漂亮!」 「听来景色不错。」 「由这扇门出去,外面就有摇摇椅,很舒服。」麦亚当吩咐佣人把饮品送出去。 胡宝宝坐在摇椅上荡呀荡。 「宝宝,你好漂亮。」 「谢谢。」宝宝抚了抚身上的粉红色袖子:「今天珍妮也穿粉红色晚装。其实,我今天穿错了衣服,粉红色应该留给女主人。」 「宝宝,我是说你人很漂亮。」 「啊!对呀!大家都说物以类聚,我们四个好朋友都长得不错,各有美态。」 「她们三个怎比得上你?如果分等级的话,她们是一级,你是顶级,最美的,没有人告诉你吗?」 「有的,初进大学,已经有人叫我校花。我就觉得,我们四个都差不多,九十五分啦,咭咭……」 「宝宝,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还问?跳了一晚舞,还不是朋友?」 「我的意思不是做普通朋友,我希望,希望……」 「做我的男朋友?」宝宝张圆了嘴。 「是的,其实你一出现,就把我吸引了。」麦亚当握着宝宝两只手:「我对你一见钟情,真的,信我。」宝宝傻了:「你不是喜欢珍妮的吗?珍妮不是你的理想对象吗?」 「当然不是!我承认和珍妮感情好,但我一直把她当表妹,更进一步也大不了是我的亲妹妹。」 「但你为了她的生日,延迟回校上课。」 「那也代表不了甚么,又迟不了多少天。不过,如果-肯做我的女朋友,我可以留下来不走。」 「但珍妮很爱你。」 「那是她一厢情愿,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并不爱她。」 「对,是两个人的事,同样,我也不能爱你。」 「为甚么?我哪儿不好?外型差?学问和家世不够好?」 「朱迪说你家庭和学问都不错,大家都认为你英俊潇洒……」 「你个人认为呢?」 「像年轻的李察基尔,很有魅力……」 「宝宝,」麦亚当的手握得更紧:「你也喜欢我?」 宝宝摇头:「相逢恨晚,早点认识你或许还有机会。」 「不晚,我未结婚又没有女朋友,你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 「我的确有许多男朋友,多一个你本来无所谓,但一定要在我未认识珍妮之前认识你。」 「那有甚么分别?」 「分别可大。如果我不认识珍妮,你-不过是个普通的英俊男子,你追求我,我会给你机会。但是,如今你是珍妮的表哥,又是珍妮所爱的人,无论你条件有多好,也-好叹句有缘无份了。」 「这对我不公平,我根本不爱珍妮。」 「我不关心你怎样想,最重要是珍妮爱你。如果我接受你的要求,珍妮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会因为你而失去珍妮。」 「男朋友可以进展成爱人,爱人不是比女朋友更重要吗?」 「你不可能成为我的爱人,而且我有很多男朋友,我若跑出去一喊:谁愿意做我男朋友?起码会来三、六个。但我好不容易才和珍妮她们建立了友谊,所以,我不会为你而令珍妮对我产生误会。你一直握看我的手,我警告你,我再不耐烦拖拖拉拉,马上给我放手。」 「宝宝,你真的不可以……」 「不可以!刚才你所说的一切,我不会告诉珍妮,但不是为了你,是怕珍妮伤心,放手。」胡宝宝由摇椅跳下来,手肘撞向麦亚当。 麦亚当抚胸叫痛,宝宝指往他:「进去检点些,若珍妮生疑,我宰了你。」 「宝宝……」他们刚才说的话,在露台尽头虚的马图斯和朱迪都听见。 「宝宝刚进大学时,有许多女同学说她坏话。听过刚才的话,我觉得我们都选对了朋友,她很重友谊,又有义气。」 「这个人有两个脑、两条心。」马图斯喃喃。 「你说谁老?」 「没事……人总有优缺点……」 ※※※ 「最近吃力吗?」胡大富关心的问。 「很平静很舒服,哈杰少爷走了就舒服。」这是真话,胡宝宝由星期一至五都上学,上学挺正常的,下课最多和三位好同学吃茶、吃饭,回家温习、睡觉。 星期六和星期日,肯定其中一天和贝度少爷一起,另一天就不一定,不过,这些少爷都安份,-是和宝宝看戏、吃饭、兜风、打球。极少上的士高。 偶然去吧,也不闹事。所以,马图斯也很清闲。 「宝宝就喊闷,她就爱刺激、爱闹,我好担心。」 「她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会定下来。」 「但愿如此。」胡大富忽然想起:「亚奇最近怎样?」 「听说不怎样好,虽然收入不错,但晋升机会少,小公司就是这样。」 「我还欠亚奇一个人情,工作方面我为他留意。」 「谢谢胡老爷。」 「宝宝呢?」 「明天有测验,她在温习书本。」 「她最近功课如何?」 「人聪明,但太懒,心又散,功课老做不完。我看,她对有些笔记根本未能完全了解。」 「图斯,这不行,念大学是她唯一最醉心的事,非要应付下来不可,否则屋子也会被她拆掉,你帮帮她。」 「但我……我并不……」 「我知道,功课之事与你的工作无关,根本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是我请求你帮助她。」 「她也未必接受。」 「那是她自己放弃权利,你总算帮过她,我已经感激。呀!就叫亚奇来我公司当个副主任吧!」 ※※※ 马图斯敲敲书房的门。 「进来!」语气很粗,自然心情不佳。 马图斯推门进去,胡宝宝开了计算机,但人伏在书桌上,不停把笔放下又拿起,有时又——书桌。 「把程序输入计算机?」 「唔。」宝宝突然回头,看见马图斯,颇为意外,因为他从未进入书房她马上问:你来干甚么?」 「需要帮忙吗?」 「今晚不出外。」 「我是说功课,比如计算机……」 「计算机?哈……」胡宝宝放下笔,伸伸腰,一阵冷笑,说:「你以为玩电子游戏机?」 「我知道不是,我也不是计算机奇才,但我可以尝试……」 「尝试玩玩?我这儿不是实验室,别碰我的计算机,若把我已输入的洗掉,我可不放过你!」胡宝宝态度恶劣,但马图斯既然答应了胡大富,而且就算是助亚奇一臂之力吧,他也认为应该忍让。 「报告书写好了没有?」 「甚么报告书?」胡宝宝眼都不瞄他一下。 「伊拉克事件对世界经济影响的专题讨论报告书。」 「你真多事,甚么都打听。」胡宝宝皱皱眉:「经济你又不懂,-不是想为我提甚么好意见吧?」 「你若写好,我可以替你看看,争取最高分数。」 「看甚么?有甚么好看?你若会看,岂非可以帮助我写大学论文?」胡宝宝突然一拍书桌:「不要烦了,我已经忙得昏头转向,你还来胡说八道。垃圾!」 「你狗眼看人低!」 「你骂我狗?」胡宝宝倏地站起来,一转身指住他。 「瞎眼的狗!」 「你给我滚出去!」胡宝宝随手拿起个钉书机向马图斯扔过去。 马图斯身手敏捷,否则如此近距离,不中招才怪。 他出去,拍上门。 ※※※ 自从珍妮生日舞会之后,胡宝宝没有来过珍妮家。 她总找借口逃避,朱迪了解她的心情又从旁协助,因而一直没有引起珍妮疑心。 这天胡宝宝和朱迪、姬蒂来珍妮家吃饭,胡宝宝一进屋就舒展双臂:「珍妮,今天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你家厨子的泰式炒椰子蟹。」 「前几天你到底在忙些甚么?昨晚为表哥开的欢送晚会你也不来。」珍妮今天虽然送走了表哥,但仍很开心。 「功课啦!若不是交了那份报告书,我今晚也不能来。」胡宝宝总不能告诉珍妮,麦亚当向她示爱。 「你表哥很能体谅人。」 「算啦,学业要紧。其实表哥也说过,你不能来,一定是抽不出时间。」 「他是很明白事理的。」珍妮一提起麦亚当,就笑得甜丝丝,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今天送机有没有哭?」姬蒂问。 「那还用问?当然和心爱的表哥相拥痛哭。」朱迪眨着眼笑。 「你好夸张。」珍妮打她:「他-不过去念书,又不是不回来。」 「就这样笑嘻嘻的送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分离总是有点难过。哎唷,你们几个为甚么这么烦?」 「但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一点都不难过。」 「就是嘛!我们今晚约好一起来,是怕你表哥走了你会不开心,一个人闷闷不乐。」姬蒂不明所以:「但你一直笑咪咪,我就莫名其妙了。」 「其中一定有原因,」朱迪逗珍妮:「快快招供。」 「你这个人好残忍,我怀疑你前生是盖世太保。」珍妮一面避走,一面笑嘻嘻。 「你招不招?姬蒂、宝宝,还不过来围攻?」 「哗!你们别来,招了!招了!表哥上机前向我求婚。」 「甚么?」胡宝宝呆了呆:「你有没有答应?」 「这还用问?她开心成这样子。」姬蒂说:「去年考进大学,也没有现在这么开心。」珍妮和姬蒂是中学同学,一起考进大学的。 「那,你要结婚了?」 「不是,那有这么快?圣诞节表哥回来,我们先订婚,等他大学毕业了,我们才考虑结婚。」 「啐!吓死我。」宝宝呼了口气,珍妮是她的好朋友,若她嫁了个贪新忘旧见异思迁的男孩,她真的很坦心。 「宝宝,你喃喃的,到底在说甚么?」 「噢!没说甚么。圣诞节好呀,我喜欢圣诞节……」宝宝回答得不知所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甚么。 「订婚无所谓。」朱迪语重心长的说:「结婚真要认真考虑,因为结婚对我们女孩子来说是一生一世的事,嫁错了丈夫,一生就完了。」 「朱迪,你是不是觉得我表哥有甚么不好?」 「他一表人才,也算不错了。」姬蒂点了点头。 「人不能单看表面,最重要是内在,这就要珍妮自己小心观察了。」 「珍妮,你人这么好,不要嫁个坏蛋。」宝宝又补充说:「我并非说麦亚当是坏蛋,但我同意朱迪的话,多花点时间观察。还有,他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个女朋友?无论过去的、现在的,都要弄清楚。」 「表哥在英国的功课很忙,念的又是名校,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况且,他又不喜欢外国女朋友,回来嘛,必定住在我家里。表哥这个人很老实,不胡来,他又尊重我的家人和朋友,他对你们也不错,是不是?」 「是呀!」姬蒂第一个说:「他很有绅士风度。」 「何-?简直好到出奇。」宝宝摇头叹气,她本想把麦亚当对她的一切说出来,但又担心珍妮会受不住。 「宝宝,你为甚么叹气?」珍妮问:「若是你发觉表哥有甚么缺点,告诉我,我们是好朋友。」 「啊!不,我-不过见过你表哥一次,他好坏我都不知道。」宝宝见珍妮这么认真,反而怕了:「我习惯胡说八道,-不用理会我。怎么老是说珍妮?换话题。」 「最好谈谈胡宝宝。」朱迪为她解围:「你有那么多男朋友,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都喜欢,不喜欢怎会来往?我刚和哈杰绝交。」 「你好花心。」 「总有一、两个特别喜欢的。」 「谁能玩、谁好玩就喜欢谁。」宝宝摊摊手:「没一定。」 「若一定要你选一个做结婚对象,-会选谁?」 「谁都不要,交交朋友,玩玩可以。订婚、结婚,全不作考虑。」 珍妮好奇怪:「难道你一辈子都不结婚?」 「也不出奇,不嫁就不嫁。」 「那你年纪大了会很寂寞。」 「怎会寂寞呢?不结婚,并不等于不交男朋友。」 「但到你四十岁、五十岁时,还可以继续交男朋友吗?」「为甚么不可以?我们的女男爵,四十九岁才结婚。叶议员好象过了六十岁才为人贤妻。我比她们还漂亮,可以交男朋友交到九十岁,哈哈……九十岁我可能已经上天堂了。」 「你爸爸听见了,一定会担心的。」 「管他呢!其实,他忙他的事业、忙赚钱,根本不会关心我。」 「你爸爸其实很疼你,为了你,他一直没有再娶。」 「未必为了我,谁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男人都靠不住!」 「会不会是你爸爸影响你的婚姻观点?」 「有一些。还有其它因素,总之,无论怎样说,我都不会结婚。」 「你从不和学校里的男生约会,会不会与此有关?」大学里的确有不少男生追求宝宝。朱迪、姬蒂和珍妮亦有追求者,因为这四个女孩子特别出色,其中尤以胡宝宝最迷人。 「绝对有关!那些男生很认真又很天真幼稚。若我和他们约会、交朋友,我真担心他们会死心眼缠住我不放,或者向我求婚,到头来还是要分手。若有谁看不开,闹自杀就更烦,我最怕烦。」 「你现在的男朋友.不会向你求婚吗?」 「其中百份之九十是从小认识的世交,难道他们对我还不了解?万一有个发神经向我求婚,我拒绝,他们也不会自杀。」 「马图斯也是你世交?」姬蒂说。 「他?我以前没见过他,我们彼此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这个人,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交朋友。」 「其实他不错,为人踏实。」朱迪一提马图斯,必定好评。 「说真的,」珍妮说:「我觉得马图斯和你很相配。」 「配?他凭甚么?学问?家庭?社会地位……」 「宝宝,你不会计较这些的吧?或者,他家道中落,穷了,家境不好,没钱念更多书,但这不重要。你们一个是美人,一个是英雄,很配。」 「呃!」宝宝作呕吐状:「他哪一样像英雄?」 「五官端正,眼大、鼻大.口大、耳大……红红白白的,又高又壮。」朱迪对马图斯似乎知之甚详:「他说,他从小就学功夫……」 「他八九吹牛皮,他根本最怕打架,打骂女人可能就有一手。没胆匪类!」相反,宝宝一提马图斯就气,她看不起他,而他又事事过问她,因而增加她的反感。 「不能打也能看,你对他连看都不看,其实他并不差,虽然不像麦亚当那样英俊小生,但他也很讨人喜欢的。珍妮,你说是不是?」 「是呀!男孩子不一定要漂亮,他又不难看,是男孩子的样。而且他给人很有安全感,举止大方,或者不再是甚么富家公子,但穿衣服很得体,很有品味。」珍妮同样欣赏他:「我不相信他会打女人,他平时跟我们说话很有礼貌的。」 「我早说过,人不可以貌相,光看表面一定吃亏,比如……」她本来又想以麦亚当为例,但终于又忍住了:「他在家里大声喝骂我,叫我狗。」 「宝宝小姐,可能你把他骂重了,你的小姐脾气很厉害,未必每个人都受得住。」 「朱迪,你怎么老偏高他?他欺负我,你根本看不到。」 「真的有人敢欺负你吗?」「啊,我现在明白了。」宝宝一拍手,她膝上的那盒朱古力几乎整盒翻下:「你们有没有发觉朱迪对马图斯另眼相看?她八九是看上他,原来是这个美人配英雄,看样子,我得做红娘了……」 「哪有这回事?哪有这回事?」朱迪的脸红了,鼓着腮,没有人知道她是开心还是不高兴,但她反应很大:「我-是把他当朋友,跟他交朋友不错的,你们说是不是?」 「交朋友无所谓,男朋友就不必了,他怎配得上你?而且李利会伤心,他在追求你,你不会不知道,他的条件就差不多了。」 「我不觉得。」朱迪毫不在乎的:「大不了家里钱多些,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约会。」 「李利有甚么不好?」 「不成熟,像孩子,这种男孩好会嗲人,我受不了这一套。我又不是神奇女侠,我也想有个蝙蝠侠好依靠。」 「哎哟!我真的明白了,朱迪真的喜欢马图斯,刚才珍妮不是说他有安全感,又称他英雄?马图斯就是朱迪心目中的蝙蝠侠。」胡宝宝笑得呛喉咙。 「朱迪,真的吗?」珍妮和姬蒂都不约而同的追问。 「当然不是。」朱迪连忙否认,脸又红,又鼓起腮。 「她是!她是的!」宝宝指住朱迪。 「吃东西。」朱迪拿起一颗糖塞进她嘴里:「胡言乱语。」宝宝咳嗽,差点没呛死。 「宝宝,不要吃那么多朱古力,很快就吃晚饭了。有椰子蟹、酿青口、炸生蚝……都是你喜欢吃的。」 「不怕,吃糖一个肚子,吃饭是另一个肚子。而且,也不是吃得那么饱。」 「对!我妈妈常说你胃口小,吃不多,挺斯文的。」 「她斯文?她连荔枝都可以吃两磅。」朱迪拉拉她的头发。 「斯文?唉!我真是逼不得已。」宝宝夸张地叹气:「我们每次来吃饭,珍妮的爸妈都在。如果我不扮斯文,给他们看见我那副食相、担保吓坏两位老人家,我本人无所谓,怕牵连珍妮,有这样大吃大喝的粗鲁朋友,万一伯父伯母不再欢迎我,岂不更糟?」 「哪有这么夸张?我爸妈一向认为年轻人应该多吃点,否则为何要烧一桌子菜?是放着欣赏的吗?」珍妮抢掉她怀中的糖盒子:「今晚多吃点菜。」 「我有件事真的弄不明白。」姬蒂打量宝宝:「她大吃大喝,大笑大叫,开心又胃口好,应该比沉肥肥更肥,但她竟然可以穿小码……」 「不,是中码。若穿小码,我打个喷嚏,裤头钮扣就会掉出来,我腰围二十五-呢!水桶腰,哪像你们纤纤小蛮腰?」「你身高及三围多少?体重又多少?」 「身高五-八-;三围-码是……唔!听清楚:三十六、二十五、三十六;体重一百二十五磅。肥死了。哎!总之又肥又笨。」「你人高呀,五-八高难道要二十二-腰、一百磅?你已经很标准,你们认为是不是?她大吃大喝都不肥,没道理。」 「她整天跑来跑去,运动量大,吃下去的东西,很快被她消化掉。」 「我认为宝宝真的胖了一点。」朱迪持相反意见:「她的腰应该最多二十四-,体重也应该减十磅,一百一十五磅就标准。她高,但骨架子不算大,并不是那种高头大马的人。」 「是不是?我早就说我肥。所以不要用丽质天生、得天独厚来形容我,我根本不够标准。」 「我就不觉得。宝宝漂亮、丰满、皮肤又光滑,我怕女孩子太瘦,像饥民似的。要不,为甚么有那么多男生追求她、暗恋她?」 「男孩子都喜欢丰满的女孩子,而且她样子真正漂亮。但她是胖了一点,虽多了一点福气,但少了一份秀气。」 「好!别争,由今天,不,由明天开始,我节食又游泳,回复我本来高佻的身材。」 「真的,自从你没有游泳,身上是多了点babyfat。」珍妮说。 「谁不知?没人陪嘛!哈杰可以陪我游半天,其它人两个小时就支持不住。」 「马图斯呢?」朱迪不禁又提起。 「他凭甚么资格陪我游泳?别老抬举他。如果和他一起游泳,我宁愿变大肥妹,肥死算了。」 「你不是和他一起吃晚饭的吗,为甚么又吃得下?」 「有甚么办法?如果他是以前的保镖,我不踢他回下人间才怪。但无论怎样说,他上一代和我上一代是世交。他在我家的另一个身份是宾客,我不能太过份。」宝宝趁机诉苦:「我在家里其实胃口并不大好,吃零食比较多。爹爹一年难得在家吃几顿饭,都在外风流快活,扔下我面对那跟尾狗。」 「大家各自吃,谁也别管谁。」 「那就好,但不行呀!他老来问东问西,东管西管,哪儿像男人?简直是婆妈,有时侯我怀疑爹爹娶了个继母回来。」 「若是继母就刻薄你,你还能凶?」朱迪又说:「别嫌他,若没有他陪你,你一个人冷清清吃饭才孤单。」 「谢了!免了!我宁愿孤单死。珍妮,把朱古力给回我,还没吃晚饭。」 「快了,再等二十分钟,你还说减肥?」 「由明天开始嘛。」「明天以后的明天。」大家一齐笑。 第三章 胡宝宝接了个电话,跳起来,很快就说完了,然后跑跳着上楼梯。 不一会,就由二楼下来,穿一件白色由胸前到袖子都有黑色长流苏的积克,白色牛仔裤,黑色有白流苏的中靴。 到大厅出口,马图斯挡过来。 「这时候游花园?」 「废话,我甚么时候那么诗意?」胡宝宝把黑色小钱袋扔向背后:「我出去!游花园要带手袋吗?蠢材!」 「现在时候不早,你明天又要上课,不要出去。」 「是命令?」 「是忠告!」 「我最不喜欢听忠告。而且,你管不住,我非要出去不可。」 「贝度少爷不会深夜约你出去,他是个君子。你到底又约了谁,哈杰?」 「呸!哈杰,踢走的狗我还容许他回头?史高!你认识他吗?告诉你,你又不懂,以为我-有三几个男朋友……」外面已经有汽车驶进花园的声音。 「走开,你可以开车跟看来,跟尾狗,哼!」胡宝宝推开马图斯走出去。 已经有一个少年靠在一辆跑车旁等候她。 「宝宝!」这个叫史高的,外型打扮和哈杰相差无几,穿咖啡皮衣,是个身上一串串挂炼的油脂来。车一开就去卡拉ok。 他们又玩又笑,又吸烟又斗喝啤酒,放荡形骸,马图斯很担心。宁静的日子过去了,胡宝宝必然又再出事,马图斯又得步步为营、步步追踪。 第二天一下课,史高就来接她,两个人走进一间电子游戏机中心,一直打到晚上。 其间又惊险百出,和其它人争执、碰撞别人,别人还以颜色,大家争持着几乎打起来,幸而这个史高没哈杰那么凶,发发蛮,总算平安渡过。 结果九点才去吃晚餐,饭后又再上卡拉ok。 胡宝宝唱歌还算不错,史高就像杀猪般的叫,马图斯几次被他吓得跳起。 马图斯当然并非胆小之辈,但史高的歌声实在惊人。 有人忍不住笑他,他就吓唬人,样子颇恶,但并无任何行动,又幸好平安渡过。 第三天是星期六,本来宝宝一早约好了贝度去看戏吃饭,忽然史高的车子来了,宝宝又要跟他出去。 「你已经约好贝度少爷,恐怕他已买好戏票。」马图斯提醒她。 「买好又怎样?我的事你都打听,八卦公!」宝宝每次必恶言相向。 「人应该守信用,先后有序。」 「我守不守信用关你甚么事?我喜欢跟谁出去就跟谁出去。你同情、可怜贝度,你陪他,两个男人一样可以出双人对。」 「胡混!」马图斯忍无可忍:「你别以为我关心你,我是受了你父亲所托,其实,你的事我才没有兴趣。你失约、失信关我甚么事?人家怨的又不是我。」 「你放心,没有人敢怨我。」宝宝在他眼前挥一下手指:「你要做好人,为我打个电话,叫贝度别呆等做傻瓜。嘿!」宝宝和史高又去打游戏机,又消磨了半天,里面烟雾弥漫,人们进进出出,空气混浊又嘈杂,不知道他们怎忍受得了! 吃饭比昨天早,去大酒店吃法式自助餐。 然后,他们去的士高。这间的士高特别,以前宝宝从未去过。 里面的人更怪,男的涂脂抹粉,戴大圈耳环,有些裤子后袋插了条红中。 也有女的扮男装,怀中又抱住另一个女孩子。 几乎是一双双、一对对的,但差不多都是一对男或一对女,好奇特好怪。 马图斯正在诧异,这是甚么场所? 「嗨!年轻人!」突然一个穿白西装,外表很正常,也没化妆,但声音很嗲的男人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膊柔柔的说:「我们一起喝酒好不好?」 「我?啊……不……不……」马图斯这次真是胆子小,声音都抖了,一连几值不。 「唔!吝啬,我请你嘛,呵!嘻,你的肌肉好结实,我钟意。」马图斯差点被吓死了。 「请不要这样,我不喝酒,我-想静一下。谢谢,谢谢,再见!哈!我正在沉思。再见!」 「我早就知道你心事重重,我就是来开解你的。」他竟然坐下来,挤着挤着:「不喜欢喝酒就别喝,我们聊聊天……」 「先生,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们这儿谁也不认识谁,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你不要叫我先生,我不是先生,我会生气的。」 「你女扮男装?」 「当然不是。」他发-:「你来这儿多少次?」 「第一次。」 「那就不能怪你,这儿很好玩的,所有人都很友善的。你叫我安琪儿或者蜜糖,都可以,我都喜欢。」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抚摸马图斯的胸膛:「你的胸肌好丰满结实,我恨不得咬一口….…」马图斯全身发毛,差点想呕。 这个人若不是疯子便是基佬,难道这就是同性恋的士高? 「这儿是不是同性恋的士高?」 「你都来了,还问?」他把下巴搁在马图斯的肩膊上:「来我家玩,我爸妈都移民,我住山顶,我的房间你会喜欢,粉红色的,来我家好不好?我给你弄消夜。」 「你误会了,我不是同性恋者,我对男人没有兴趣,」马图斯不能和他再继续说话,否则会越弄越糟:「我不是个好人,我有个怪脾气,喜欢打男人,尤其是斯斯文文像女人的男人。我不想打你,你还是去找另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请你们喝酒。」 「唔。」马图斯故意握起手:「我的拳头是不是很巨大?」 「猛男,我很听话。」他哀哀怨怨的央求:「我会对你很好。」 「唉!我的拳头又发痒了。」马图斯的拳头在他眼前一扬,他吓得跳起来,马图斯再挥出一拳,他低叫一声跑开了。 马图斯抹一把汗、吐一口气靠在椅上,他真的吓个半死。 他怎样也想不通,宝宝和那史高来这种鬼地方干甚么呢? 宝宝绝对不是同性恋者,难道史高是基的一族?若如此,宝宝绝不会委屈自己陪伴史高。 宝宝和史高交头接耳的嬉笑了一会,宝宝拿着两杯酒,到另外一张桌子。 那儿有两个男人,都不怎样高大,但同样都是年轻英俊的小子。 刚才他们跳了几个舞,宝宝已经注意他们好一会。 她含笑坐下来,把其中一杯酒交给其中一个男人:「赏面陪我喝杯酒吗?」「噢!谢谢。」 「我一个人来的,很寂寞、很难过。」宝宝一口把酒喝掉,扁扁嘴。 「在这儿很容易交到朋友。」他身边的男伴说,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举止也很女性化,也因此,宝宝没有挑选他。他又说:「你看那边,坐在一角的,她也是一个人。」 「她?」宝宝望过去,很认真,然后又猛摇头:「她怎么可以呢?她表面像男人,其实是个女人。」 「你不喜欢这一类的女人吗?」那娘娘腔的男子倒是很热心:「你到底喜欢哪一类?」 「我根本不喜欢女人,女人对我有甚么用?我喜欢男人。」 「啊!」另一个说:「小姐这么漂亮,一定会吸引很多男子。不过,你似乎来错了,你为甚么不去dp那一类-要你一进去,马上有一堆男孩子拥住你。」 「真的,你是位美丽的小姐。」那娘娘腔的男子说。 「不必了,我在这儿已经找到了。我叫宝宝,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你呢?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连国泰,他是我的好朋友,小圆……」 「国泰,」宝宝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你就是我想要的人,我找到你了,我们去跳舞。」 「但是……」连国泰为难,见小圆垂头鼓腮,说:「宝宝,你找错人了,我们可以交朋友,但是我不可能做你的男朋友。」 「为甚么?我不够好,不够漂亮?我没有魅力,不能吸引你……」安宝扮凄然,想哭。 「不,不,你非常漂亮,也很迷人。不过,我已经有了爱人。」 「你骗我,因为你看不起我。如果你有爱人,怎会扔下她和男朋友来消磨时间?你的爱人呢?」她表情十足:「你不喜欢我,哎……」 「我怎会骗你?」连国泰对这痴心女孩无可奈何,毕竟她爱慕自己:「小圆不就是我的爱人吗?」 「怎会?」她瞪大眼惊叫:「除非你们是基佬。」连国泰面色变,倒是小圆好,他耐心地向她解释:「宝宝小姐,你大概不知道,这儿是同性恋的士高,你来错了。」 「门上又没有写明同性恋……」 「怎能写?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的,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是不是?」 「国泰,我仍是喜欢你。」宝宝痴痴缠缠,拉住他的手:「男人应该喜欢女人的嘛!同性相拒,异性相吸,他有甚么好?他有的,你自己都有。他又不能替你生孩子,你带他回家,会气死你父母,亲友会说你闲话,同事朋友会看不起你……」 「那是我个人的事。今天我和小圆出来度假寻开心,你已经妨碍了我们半晚。」连国泰把手抽出来:「现在请你离去。」 「国泰,不要这样冷血无情,我年轻貌美,身材又好,我会……」 「走吧!我根本对女人没有兴趣,你再好我都看不进眼里。去找其它喜欢女人的男人,他们会当你如珠如宝。」 「啐!」宝宝用眼盯住小圆:「他像甚么?男不男,女不女,你和他一起不反胃……」 「泰……」小圆几乎想哭了。 「住嘴!你这神经病女人。」连国泰一拍台:「你再不滚,我对你不客气。」 「你能对我怎样?嗄!」宝宝逗他,忍笑忍得好苦。 「你再不走我会打你。」「我才不相信。不过,你是基佬,你不会怜香惜玉。我真的好怕,哈,我好怕……」宝宝终于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连国泰举起拳头,这时候,史高过来格住他的手臂:「打人闹上差馆,你占不到便宜。」 「你是谁?」 「旁观者。」 「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专来找麻烦的,又出言侮辱人。」 「国泰,难道我喜欢你有罪吗?你那小圆实在令人作呕嘛……」宝宝又逗他。 「你……我非要打你不可。」连国泰面露青筋。 宝宝躲到史高后面格格笑。 「算了。」史高说:「大家出来玩,就当作增加些娱乐项目,你打伤她,好麻烦,甚至后患无穷。」连国泰不罢休,但小圆怕事,他拉住连国泰,不停说:「我们走,我要走,马上走。」 「还是听你爱人的话,溜吧!否则上差馆、登报章,哈,才够你受。」 「你这死女人,我……」 「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小圆……」 「看那两个男人,像两条狗,我真想呕,哈!……」宝宝和史高就互拥嘲笑。 「怎样?好不好玩?」 「好玩,终于把他们逼走,我刚才的演技怎样?」 「一流。」史高举起大拇指:「可以当影后。」 「真的?你知道我忍笑忍得多辛苦吗?一看见那小圆怪声怪气就好笑。下次再来玩过。」 「好。」史高发觉有不少男男女女盯着他们:「现在我们去消夜。」 「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逗留久了真会吐出来,我们走……」 ※※※ 胡宝宝回家,跳着唱着歌,啦啦哗哗……马图斯追上去,说:「刚才你在的士高太过份了。」 「关你甚么事?我喜欢做甚么就做甚么,从来没有人敢管我。」 「那么刚才两个男人做的事,你又有甚么资格管?」 「啊!原来你在为那两个狗男人出头。」胡宝宝抱住手袋,倒在椅里:「失觉,我并不知道你和他们同类,也是搞同性恋的。」 「我和他们不同类,我甚至反对同性恋,但无论你同意与否,每一个人都有权依他喜欢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你没有权去嘲笑和侮辱他们。」「你这样紧张干甚么?我又不是戏弄你,我-不过和他们玩玩。」 「玩得过了头,你不知道你今晚所做的一切会惹来大祸吗?」 「你就-会夸张、作大、没事搞事,」宝宝抿抿嘴:「你没见我好好的坐在家里吗?有甚么祸?」 「今晚你好运,给你戏弄、侮辱的人,其中一个怕事。但你不会每次好运,你若惹上一班黑社会,今晚还有命走出的士高?」 「黑社会大晒?」 「当然不是,但黑社会的黑份子通常不依照法律程序做事,若你好运,对方会当你少不更事,一笑置之。小心眼的,会以牙还牙,你侮辱他,他侮辱你,你令他难堪,他也会令你不好过。如果你不幸遇上些心狠手辣的,嘿!后果不堪设想。」 「香港是法治之地,自有警方保护,我爹爹每年交差饷及纳税可不少,起码够养几队警察。」 「警方一定会保护市民。就算能保护你二十四小时或三百六十五日,但不能保护你一世,总之少出外生事,你不犯人,人不犯你。」 「一天到晚躲在家里温习,上学念书,多呆板,出外闹闹才刺激。警方不能保我一世,不怕,我有贴身保镖。既是贴身保镖,那么他若不死我就不死,他死了我还可以另请一个。」马图斯被她气坏了。 「喂!你的大道理说完没有?看你紧张担心得快要神经病。」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做我份内事,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我对你完全没有私人感情。」 「好啦!你去尽份内事,我生事,你挡灾,呵!」她打个呵欠站起来,说:「我睡觉了,要保障我的生命安全,那基佬可能半夜进来以牙还牙,哈哈……」宝宝摇着手袋上楼梯。 马图斯手痒,很想掴她一个巴掌。 这个人连死字都不会写。 ※※※ 星期日,史高接宝宝到一间别墅式的房子,午后有许多车子停在屋附近,傍晚,连胡大富的劳斯莱斯也驶进花园。 看样子一定是史高家请客。 怪不得宝宝出门时,穿牛仔裤及披一件连风帽的彩色针织大披风,但手上拿了个大袋子。 袋子里面一定放上晚装衣服和鞋袜。 别墅内一定开舞会,胡宝宝最喜欢这玩意儿。但是,胡大富怎么又会出现?他哪有空去应酬这些小子? 千万别说今天是安安和史高订婚的日子,要订婚、结婚也得延后,这位少爷,马图斯见了也心寒。 若宝宝非嫁不可,马图斯希望她嫁贝度,贝度斯文不生事,容易侍候。 十一点多,胡大富和宝宝一起出来,宝宝坐上了父亲的汽车,史高隔着汽车和她谈了好一会才开车。 今夜没有舞会吗? 马图斯一面开车尾随,一面想:「糟了!今晚真的是相亲,以后除了看守那生番,还多了个搞事姑爷。」当然,史高的安全与他无关,但两人同在一起,天天惹事生非,到头来消灾解难的,仍然是他自己。 真能做到见死不救?哼!唉! ※※※ 下课,宝宝和三个女同学去吃茶。 自从那史高出现后,她便没有和朱迪一起吃茶、逛街。 今天那史高少爷为何还未出现?他天天接宝宝下课。 难道昨天刚订了亲,怕难为情? 这种人会怕难为情?开玩笑。 马图斯喝完咖啡便回到车上,等候史高的汽车出现,但是,史高和他的车子都没有踪影,不久,宝宝却领她的同学走过来,一面谈笑一面上车。 除了宝宝,大家都有和马图斯打招呼。 「送各位回家吗?」马图斯疑问。 「唔。」宝宝点一下头。 「谢谢你。」朱迪微笑说。 「别客气。」马图斯喜欢宝宝的同学,有礼貌,对他又友善,不会看不起人及摆架子。 「今晚来我家吃饭。」朱迪邀请。 「最好改明天,我回家要整理笔记,密斯脱泰莱的课最难捱。」宝宝说。 「我们众多讲师中,泰莱先生说话最快。」珍妮也摇头。 「何-快?又快又乱,他还绘图,他乱讲我乱写,不整理怎行?」 「我才糟糕,昨晚忘了收拾课本,今天起来迟了匆匆出门,连笔记簿都没有带,幸而马大伟借我一叠打字纸,我回家还要抄笔记。」 「有甚么遗忘不用怕,同马大伟借就行了,他的笔记一定又齐全又整洁。」珍妮说。 「好主意,反正我的笔记一塌糊涂,纸嘛!东一张,西一张。」 「你还他笔记簿时,他还会问:『下课后有空吗?请你吃下午茶。』」 「好呀!我带你们一起去。」 「你就想,他又不是追求我们,他-是喜欢你。」 「哪有这回事?笔记我不惜了。」 「她面红,心中有鬼,看中马大伟是学生会副会长……」 「请你们吃了下午茶还吼叫?推你们下车。」 「多凶!老羞成怒……」 「马大伟看不上眼,喜欢学生会会长,那才威风。」 「打你……」 「哈哈……」家境好、大学生,年轻女孩子总是快乐的,无忧无虑嘛!一点小事也能令她们乐半天。 送了三位小姐回家,马图斯问:「现在去哪儿?」 「回家!今晚要抄笔记,刚才你没听见?」 「史高少爷不是接你出外玩吗?」 「史高?呵!玩,在空气中玩?」马图斯不明白她在说甚么,又不方便问。 「你今晚不出去?」 「关你甚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小姐,你出去,我就得出去,你半夜三更回家,我一样要紧紧跟随。」 「那你岂非没一觉好睡?真可怜。你今晚想约会女朋友尽管去,今晚我做好笔记就睡觉,我也要好好的睡一晚。」 「我不会离开屋子,但很高兴听到可以有一晚早睡。」 「你不用守住屋子,难道寻仇的敢寻上家里来?这儿又不是没有护卫员。」宝宝突然语气一变:「我好心好意,你不接受算了,你这人好烦。」 「嘿!难道我不怕你半夜溜出去会史高先生生吗?」 「史高?哼!你是个小人,你心地-脏,专想坏事,又不信任人……」 「随便你怎样说,你喜欢生事惹祸,我不小心点怎行?」 「你犯贱!」宝宝踢一脚:「跟你说话是抬举了你,哼!」自此,几天史高没有来过,贝度又再次出现。 差不多每星期有一晚,胡大富都会和马图斯在书房里谈论宝宝,关心女儿一周的近况。 「胡老爷,那位史高少爷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 「史高?」胡大富事多事忙,想了好一会。 「上星期你到史家吃饭,还和胡小姐一起回家。」 「啊:史高,对了:我们和史高是世交,我父亲那一代的了,史高也是和宝宝一起长大的。」 「但一直没见过他,一个晚上他来电话,胡小姐就马上出去。」 「他一家人早就移民外国,这儿-有史老太和两个信人。史高排行最小,史老太最疼爱这个小孙儿,他是专程由外国回来为祖母祝寿。」 「就是胡老爷到史家吃饭的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几代交情,多忙也要出席。」 马图斯失笑:「我还以为那晚是胡小姐和史高少爷订婚。」 「你觉得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胡老爷,很难说的,毕竟是儿女私情。但在我的角度和职责来说,不是好事。」 「你不喜欢史高?」 「他和哈杰少爷差不多,都喜欢生事,又不顾后果,这很容易闯祸,我要很小心提防……不过,既然是通家之好、门当户对,咳!我没话说。」 「现在和宝宝来往最密切的,哪一个不是世交?哪一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们都喜欢宝宝,宝宝对他们呢?很难说,她说过很喜欢占美,分手了;哈杰,又分手了!还有米勒……但我就不怎样喜欢她和这些世兄交往。」 「那贝度少爷不错的,斯斯文文,人又正派,不会陪小姐乱搞生事,而且,相貌也最英俊。」 「总之,那班孩子都有点问题。我比较喜欢她和学校的男生交朋友,那些男孩子才单纯、正派,她有一个正常的男朋友我就开心,是否门当户对有甚么关系?富有的女婿也-是锦上添花。」胡大富亦有其见解和愿望:「大学里,追求她的人多不多?」 「多!她是校花嘛!不过,她从不接受他们的约会。」 「她要在学校保持好形象,不希望让同学知道她在外面过着胡闹的生活。她又说和学校的同学不同类,她喜欢闹、喜欢疯,学校的男生太正派,她觉得不够刺激。她认为打架最好玩,最令她兴奋,怎不令人担心?」 「她年纪尚小,没有人能玩一辈子。既然那些少爷都是问题少年,少来往最好。」 「你尽可能劝劝她。」 「她肯听才怪。史高少爷呢?」 「她祖母寿辰第二天便坐飞机走了,他还要上学。」 「那就好。」马图斯听到好消息,也解了心中的疑问。 「或者史高有意思,但宝宝不会和他订婚的。你暂时可以过些平静日子,唉!以后都靠你了。」 第四章 以前大家喜欢到珍妮家吃饭聊天。 因为珍妮家的厨子会烧不同地方小菜,又会弄西餐。 如今大家转往朱迪家去。 朱迪的姐姐嫁去欧洲,父母也移民了,本来朱迪要随父母一起去,刚巧考进港大,当然舍不得离开。 她便和大哥大嫂一起住,虽然兄嫂十分疼爱这小妹子,但有他们在,女孩子就觉得很拘谨,而且朱家老佣人是顺德人,-会做广东菜,那菲佣就更不必提了。 现在不同,兄嫂结婚多年,大嫂突然怀孕,大哥太开心,马上陪妻子回娘家待产。 兄嫂到加拿大,朱迪突然成一家之主,同学们到她家吃饭、谈天,无拘无东,为所欲为,当然受大家欢迎。 况且大哥并未因爱妻而遗忘了小妹妹,上机前特别请宝宝、姬蒂……连马图斯在内吃了一顿,并请大家多照顾妹子,多到朱家玩,陪陪朱迪,总之就怕闷坏了妹妹。 大家好同学,义不容辞。 有一件事,马图斯始终觉得很奇怪,胡宝宝从不邀请同学(那怕是三位知己)回家吃饭,连吃顿茶都没有。 但她很喜欢请同学上馆子吃饭,到酒店吃菜。 其实,她家比珍妮家不知道还漂亮多少倍,她在家中根本就是女皇,没有人敢管束她。 胡家又有两个大厨,甚么菜都会煮,中西美食,无所不能,夏天冻饮就有六、七款,还常更换……总之,要吃甚么有甚么,要喝甚么有甚么。 为甚么宝宝不带好朋友回家?但哈杰甚么的,倒是又出又进,马图斯至今弄不明白。 当然,他也不会过问,免得自讨没趣,偶然想想罢了。 朱迪每次请同学回家吃饭,一定请马图斯,马图斯本不想答应,但盛情难却。 不过,马图斯也很识趣,-有吃饭时才出现。 几个女孩子玩呀!聊天呀!说心事呀!他会失踪,比如躲在露台一角看书。 「最近天气很干燥。」 「冬天嘛!所以大家多吃点杏仁露,这是生磨杏仁,听说很滋润,嘻!还养颜。」 「马图斯呢?」 「在看书。」 「你们猜他看甚么书?他好象很喜欢看书。」 「他这类人还有甚么可以吸引他的?」宝宝的杏仁露不上不下,几乎呛死:「他一定在看黄色杂志。」 「他不像是这种人。」姬蒂为宝宝拍背:「我们四个也算得上是美人啦……」 「姬蒂,你不羞吗?」珍妮笑着叫。 「宝宝不是美人?我们也差不了多少,何必虚伪?但马图斯从未色迷迷的看过我们,也没说过半句轻薄的话。」 「他这人鬼鬼祟祟,正面不敢,偷偷在我们背后看,你有没有后眼?」 「没有!他背后也没有偷着我们。」朱迪马上说:「我虽没有后眼,但曾走在他后面观察过他,他不是那种急色儿。」 「一定是着连环图,他那么浅薄,难道还会看世界政治、国际金融?」 「我现在给他送杏仁露……」 「叫菲佣就行了。」 「我顺便看看马图斯在看些甚么书。宝宝,要不要和我们打赌?」 「我对这个人由头到脚都没兴趣,就算他装模作样看如何制造最先进、犀利的重型武器,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不赌了,朱迪,你赢啦!」朱迪含笑摇头,把糖水、点心放在餐车上推出去。 「朱迪好象变了。」 「唔!最近她好象丰满了一点。」 「我不是说这些。」珍妮问:「你们有没有发觉,她对男孩子好象细心柔顺了?」 「那要看对方是甚么人,张志峰追了她一年,大家有目共睹。那天换堂,张志峰掉了一地的书簿,朱迪走过去,不单不帮忙,连问都不问,好象没看到似的。」 「会不会她看上了马图斯?」 「不会。」宝宝说:「马图斯凭甚么配朱迪?」 「马图斯又有甚么配不起她?」 「学问、家境、才华。」 「爱情不会计较这些,至于外型,则相配得很,其实马图斯长得不错的。」 「严格来说,外表方面,朱迪还有点配不上马图斯。」 「废话!」 「真的,马图斯很高大,六-三、四-,朱迪才五-五。对!安宝才配马图斯,宝宝五-八,穿上高跟鞋,刚好。」 「发神经!怎么把我和他拉上?嫁猪嫁狗都不嫁他。吃东西,塞住你们的嘴巴,不准再说。」宝宝自己还是说:「希望朱迪千万别傻到看上那跟尾狗……」 ※※※ 「吃下午茶了。」朱迪把餐车推进露台:「哗!好大风,你不怕冷?」 「我穿了不少衣服,这角落风吹不到。」 「幸而你来这边露台,大客厅的露台没有窗,这儿有窗可以关上,」朱迪先去关窗:「你不知道吗?」 「我看见窗,不过不敢随便关上。其实,在这儿已经不错。」 「还说不错?北风呼呼。」 「总比困在车内好,我人又高、腿又长。」 「好了,可以舒舒服服吃下午茶了。」朱迪已把窗门全部关好,又开了保暖瓶,倒了碗杏仁露,拿给马图斯。 「你吃,请不用客气。」「一起吃,但你先接住。」朱迪也替自己倒一碗,马图斯为她摆椅子。 「这核桃曲奇饼是自制的,很不错。椰汁芒果糕也很软滑,试试,捧捧场。」朱迪十分殷。 「真的很好,你做的?」 「老佣人做的,我正想拜她为师,女孩子会烹饪,是否更讨人喜欢?」 「当然。不过,最重要的是着你本身的兴趣,别勉强自己做任何事去讨人喜欢。」 「马图斯,我早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怕你生气。」 「你随便问,我不是那么小心眼,也不会轻易发脾气。」 「但,宝宝……」 「啊!我对她是例外的。她从来不尊重我,没当我是一个人,因此,我也不尊重她。她骂我,我骂她,很没器量、风度。」马图斯说:「其实我为人并非如此,你说甚么我都不会生气,真的。」 「你怎会做宝宝的贴身保镖?那不符合你的性格,对不?」 「是的。」马图斯轻叹一口气:「很讽刺,刚才我还叫-不要为任何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是我自己……怎么说好呢?-能说,人生原是无奈。」 「幸福不是必然的,不幸的故事也不尽相同。」 「也不能说不幸了,在胡宝宝家好食好住,到现在还未遇上甚么风险,-是费点精神罢了。而且,胡宝宝有你们这些同学,善良又仁慈,-能算委屈吧。」马图斯苦笑:「对不起,我好象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我也没有权一定要知道。或者,我-是替你不值。不要说了,你多吃一碗糖水。」朱迪善解人意,换了一个话题:「学校里有很多人追求宝宝,但她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个男生的约会,我们都笑她在外面有了爱人。但她说,全都是世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还没爱上任何一个,她还喊冤枉呢,到底她有没有骗我们?」 「和她最接近的应该是我,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照我看,她的确十分贪玩,和那些世兄感情也好,但没看见她特别喜欢谁。」 「我们真是冤枉她。其实,你也是他世兄,我们都觉得,你和宝宝外型很相配……」 「不要开玩笑。」他满面通红:「这位小姐……」他摇摇头:「她当然不会喜欢我,而我就算一辈子做王老五、孤独一生,也不会要她。」 「你不觉得宝宝非常漂亮吗?她真是个大美人。」 「外表或者很重要,但内在美更重要。她是长得很美丽,然而美丽会随着年龄消失。」 「宝宝是任性些,除此她还有甚么缺点?其实,她人算不错。」胡宝宝人是不错,但行为就恐怖,不过她在学校里有她的形象。「一言难尽。」他说。 「其实,我们不应该背后谈论宝宝。我的缺点先暴露出来——长舌妇,该掌嘴。」朱迪由保暖盒拿出块热餐巾给马图斯,把餐具放回餐车:「刚才你在看书?」 「是的,坐着傻瓜瓜太无聊,反正闲着又没甚么事可做,便看看书打发时间。」马图斯也起来帮忙。 「在着甚么书?汽车杂志?男孩子最喜欢研究车。」马图斯把书交给她。 「哗!好大本,咦!药剂书籍。」朱迪坐下:「都是专有名词,我连看都看不懂,还有法文、德文。」 「瑞士是出品药物著名的国家,他们都用法文或德文,此外还有其它国家文字,不过仍以英文为主。」 「你看得懂?」 「多看多学……」 「你很了不起,还这么好学。」朱迪抚着书本:「你一定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做一个药剂师,是不是?」「这是我从小的愿望。本来,做医生可以直接救人,但如果人人都去做医生,谁去做药剂师?」 「做药剂师一样对社会和人类有贡献,而且未必人人能做。譬如我,连书都看不来。」 「有兴趣,肯努力,有恒心,未必不可以。」 「做药剂师可不可以开药给病人吃?」 「不可以,但如果是亲戚、朋友患了感冒或普通肠胃病,可以按情况给他们药吃。基本上仍是要看医生,因为有些病从表面是看不到的,虽然药剂师也有基本医学常识。」 「小病可以找你,不用麻烦见大夫,对吗?」 「应该是吧。」 「那我希望你尽快学成,我们以后就等于有位医学顾问……」朱迪很喜欢和马图斯聊天,老有说不完的话,而且-听他说话,也很享受。 ※※※ 这天,四个女孩子都在图书馆。 胡宝宝在找一本参考书,这本书她们托书局向英国订购,但至今书还未到。 又等着用,要交功课。 胡宝宝踮起鞋尖,一行行的看,腿又麻,眼又花。 突然有人喊:「胡宝宝同学!」胡宝宝一看,原来是学生会会长——罗文成。 「有事吗?」她对大学的同学,不分男女,总是客客气气。 「你在找参考书?」这不是废话?站在这儿,难道是找朱古力、冰淇淋?宝宝说:「是的。」 「是不是这一本?」 「是呀!是呀!」宝宝眼前一亮,罗文威手中拿的,正是她找了几天,就是今天也找了近一小时的参考书。 胡宝宝继而泄气:「既然你已经借了,我也不用再找。」 「你需要,我可以转借给你,一个星期后我还书,你还可以续借。」 「真的,你真的可以转借给我?我代替我的同学多谢你。」若这儿不是图书馆,她会跳起来拍手掌欢呼,实在太高兴。 「我想请你吃茶,赏面吗?」书仍然在他手中。 「我今天不可能有空了,我的同学都在等着,可能要忙到晚上。」 「明天。」 「明天也不可能把功课做好,你应该知道的。」宝宝压抑着:「你到底肯不肯把参考书借给我?」 「当然会把书借给你。等你把功课做好,交功课的那一天我们出去,好不好?」胡宝宝咬住下唇,点了点头:「好吧。」罗文威终于把书交给她。 胡宝宝马上走到书桌旁,摇摇手中的书。 大家都很雀跃。 「到朱迪家做功课。」宝宝压着声音说。 大家同意,离开图书馆。 车子里。 「宝宝,你真本领,终于为我们找到这本书。」 「罗文威借的。」 「罗文威对你一直很好,他想追求你。要不是他,我们的功课一定不可以如期完成,樊教授又会请我们去听道理。」 「宝宝,刚才你和罗文威好象很投契,谈了好一会。」姬蒂说:「这回真的是白马王子配白雪公子。」 「白马王子?」 「他是学校男生当中最淋的一个,所以,他是校草。校草配校花,等于王子配公主。宝宝,你们刚才谈了些甚么?太私人的可以不说。」 「不是谈话,是讲数。」 「讲数,好象黑社会的语气?」 「他借参考书给我,但要我陪他去吃茶,那不等于讲数吗?」宝宝没好气的说:「他不是无条件的转借书给我,你们明白吗?」 「那就不应该。」珍妮同情宝宝:「借本参考书那么小事,也要提条件。」 「我的看法不是这样。」姬蒂说:「罗文威多次约会宝宝,宝宝没有理他,罗文威就利用这本书约会宝宝。其实,他打听我们要甚么书也不容易,他又和我们不同级,这证明罗文威真的很爱宝宝。」 「你终于答应他的约会?」 「答应,不答应怎能拿到这本书?你们知道吗?他拿着这本书死不放手。」 「你终于破例了,和大学的男生约会了。」 「嘿!」宝宝翻翻眼。 「他约你甚么时候出去?」 「本来今天,我说功课赶着。结果,推到交功课的那一天。」 「喝杯茶没关系吧!而且,罗文威真的又棒又帅。」宝宝看了看姬蒂,突然有一个念头:「先把功课做好了,才想罗文威。」 「马图斯,」朱迪把身俯前:「今晚我们一起做功课,会做得很晚,你来我家吃饭、看书,或者听音乐也可以。」 「好的,谢谢。」 「其实,我们去哪儿,都欢迎你参加。」珍妮也说。 「谢谢各位,你们对我太优待了。」 「你天天送我们回家,又去这去那,我们才应该多谢你。」 「哪儿?为各位小姐服务,我很荣幸。」真的,马图斯对宝宝的三个女朋友都有好感,因为她们尊重别人,没摆架子。 「不用客气,」宝宝却说:「那是他份内事,应该的嘛!何况,你们对他那么好,他算是走运了。」 「有甚么应该不应该?大家都是朋友。」朱迪例必为马图斯说话:「那天姬蒂忘记带身份证,马图斯飞车到她家替她拿,难道这也是位份内的事吗?」 「真的,我大头虾,」姬蒂拍一下脑瓜:「马图斯帮我一个大忙,否则我被当作偷渡客,遣返大陆就惨了。」 「没那么夸张。」宝宝说。 「被拉上差馆就够麻烦。所以,我应该请马图斯吃茶。」 「喂!别老说,就约好明天,在场者都是陪客。」 「好啦!请啦!这不能省的,马图斯,明天下课请你吃下午茶,山顶或浅水湾,由你选。」 「哈!姬蒂突然阔气了。」 「你以为我是吝啬一族,不过每次你们都抢着,我没机会。」姬蒂问:「马图斯,你喜欢去哪里?」 「姬蒂,不用客气了,无论我们是朋友或者份内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必谈甚么报酬。我吃大家的也多,要请,应该由我请。」马图斯说。 「这就比罗文威好,帮助别人不谈条件。」 「马图斯,」宝宝专泼冷水:「你有多少钱?你可不要带我们去大排档,我们不去那些地方。」 「胡大小姐,我还会有甚么钱?又不是公子哥儿。不过吃顿茶还付得起,我也不会笨到你们去惯高尚场所都不知道,请放心。」 「喂!喂!明天是我做东请客,马图斯要做东又是另一件事,压后谈……」 ※※※ 「万岁,功课提前一天完成。」几个女孩子松了一口气,很开心,珍妮说:「今晚到我家吃饭。」 「今晚我……」 「宝宝,你别扫兴,我知道你约了你的世兄,但世兄重要呢,还是我们几个死党重要?」珍妮用手捏她的脖子,作势要扼死她。 「女人万岁!」宝宝格格笑又呛咳,不错,她是和贝度有约,因为功课,一整星期没有和他见过面。但她最重视三位女同学的友情,而且明天星期六,约会可以改期:「不要取我狗命,我不见那臭男人就是。」女孩们都哄笑起来。 「马图斯怎样?」「当然也请他一起去,难道要他屈在车子里喝西北风?」珍妮肯定的说。 「你家和朱迪家不同,山高皇帝远,可以自由发挥。」宝宝跳起来,搔了搔脖子:「他看见你爸爸妈妈,一定连菜都不敢吃,就请他吃白饭。」 「我爸妈有甚么好怕?他们不知道有多开通,前两天妈妈才问:-的同学为甚么好久不来吃饭?我告诉她,你们怕她和爸爸,和他们一起好拘束,连菜都不敢多吃。」 「你这样对伯母说,她一定不高兴。其实,他们算是开明又与年轻人没甚么代沟的长辈。」 「她没有不高兴,-是说你们傻,她认为年轻人应该又爱玩又爱吃又爱闹,你们每次来我家都剩下好多菜,她才不开心。妈妈还提议,若你们觉得拘束,她和爸爸可以在二楼的小饭厅吃。」 「那怎么可以?老人家是希望我们多陪陪他们,大家一起吃顿饭热闹。」 「既然伯母不介意,我会开怀大吃。」宝宝也说。 「那就好。」珍妮开心:「至于马图斯,他大方得体,相信他不会感到不方便。」 「那就甚么都解决,今晚到珍妮家吃顿丰富的。」宝宝提醒大家:「不过,今天要还书给罗文成了。」 「我们差点都忘了。宝宝,你要和罗文威吃完下午茶才到我家?」 「我不会为任何人而破例。管他是王子还是校草,我是不会和罗文威约会,或-是喝一杯茶。」 「书总要还,这是关乎你的信用问题。」 「书,我已经借了,由我们其中一个去还,那才公平。」 「说的也是,由谁去?」 「姬蒂一向欣宜罗文威,说真的,罗文威最少也是学生会主席,并非等闲之辈。姬蒂去还书,罗文威请她吃茶,我们等她吃了茶到珍妮家吃晚饭。」 「宝宝,罗文威-是追求你,并不是追求我,他怎会约会我?」 「你承认不承认对罗文威有好感?」宝宝逗她。 「哪有这回事?」姬蒂面红:「我-不过称赞他几句,朱迪也常赞马图斯。」 「怎么又拉扯到我身上?」这回是朱迪面红了。 「先别提朱迪,还书的事要紧,我不能不守信用。那么,姬蒂就代我请罗文威吃茶,他若是不请,我请。不会没有面子。」 「但……」 「去还书吧!」宝宝推她:「不过,若是你们去吃茶,可要通知我们,否则我们呆瓜似的等下去,那才不公平。去嘛!你不是真的迷上他,心中有鬼吧?」 ※※※ 姬蒂拿著书,去见罗文威。 「找我有甚么事?我现在没有空。」他显然在等候宝宝。 「罗文威同学,我是来还参考书给你的。」罗文威皱起眉头:「参考书应该在胡宝宝那儿,怎会在你手中?」 「我和宝宝是好朋友,我们一起做功课,一起用这本参考书……我叫谢姬蒂,叫我姬蒂好了,幸而有你这本参考书,帮了我们不少忙,谢谢你。」 「胡宝宝呢?她自己为甚么不来?」 「她有事,」姬蒂心里卜通卜通的,她和其它男生说话不会这样子,所以语言也好象不大流利:「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办。」 「书由她明天亲自交给我,我在这儿等她,不见不散。」 「但……但她这个星期都没有空,也该到还书日期了。」 「她答应过我的。」罗文威很生气,说:「她根本敷衍我,没有半点诚意,过桥抽板……」 「不过……不过……」姬蒂说不出口,咽一下口水,说:「罗文威同学,我把书放在这儿,谢谢你了,再见……」姬蒂回去告诉大家一切,大家都哄笑起来:「姬蒂,你平时口齿伶俐,怎会这样失败?」 「你为甚么不说我请你代表我请他喝茶?有东西吃,他就不会唠叨。」 「我不敢说,我甚么都不敢说,心里好慌。」 「怕他打你,还是爱得心惊肉跳?」「你们这班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拿人家来寻开心。」姬蒂发火了。 「好!时候不早,回家吃饭。」 2 汽车驶进花园。 「停车!」宝宝突然叫。 「还未到屋子台阶前。」「真多话,我叫停就停。」马图斯-好马上把车停下来。 胡餐餐跳下车,书本都没有带。 她走到一辆跑车前面,抚了抚。 这是一辆金光闪闪的劳斯莱斯跑车,十分名贵漂亮。 突然,一个人由劳斯莱斯后面的一部日本小汽车里面走出来。 「大小姐。」他穿套黑西装,手拿无线电话。 「亚治,少爷回来了?」 「飞机早上到,更衣便到府上来,已经等大小姐等了一个下午。」胡宝宝好兴奋,跑着跳着到屋里去。 客厅内已经有一个年轻人迎出来,这位和哈杰、贝度等少爷不同,他相貌不俗,身材适中,西装华贵,一头欧洲男士流行的鬈发。 他面貌举止贵气,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公子。 「宝宝。」他伸开双臂。 「米勒,」她飞进他怀里,温柔地埋怨:「昨天通电话,你没有提过今天回来。」 「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米勒一手拥她的腰,另一手去拿一只长盒:「南美的新鲜玫瑰,虽然你不喜欢送花,但-会喜欢这些玫瑰。你看!」 「哗!这么大,直径有没有三-?」 「四-还多一点。」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美的花,还是蓝色的。」 「喜欢不喜欢?」 「唔!第一次喜欢玫瑰花。」 「会不会嫌我老土?」 「怎会?其实送花很浪漫,我-是不喜欢普通的花,满街都是,人人都有。」佣人送上饮品,米勒和宝宝并排贴着坐下来。 「南美最名贵的是钻石,但我知道你不喜欢。」 「多俗气。」 「所以-能买花,还有一箱子项链、镯子……等饰物,很有特色和富有南美色彩,你挑一些,不喜欢的就送给女同学,亚治已经交给桂姐,送进你的房间……」这时马图斯拿着宝宝的书本进来。 「这位是……」 「他就是那位马图斯。」 「啊!」他恍然,大概宝宝早就把马图斯的事告诉他。 米勒站起来,伸出手:「马图斯,你好,我是米勒。」多么温文有礼,和那些少爷差远了,虽然贝度少爷也没卑视他。 「米勒少爷。」马图斯几乎把宝宝的书掉在地上。 他早就听过米勒的名字,这名流公子绝对不简单。 「米勒,我很久没有好好的玩过了。」宝宝不耐烦地说。 「我们现在就马上出发。」米勒说。 「你坐一会,我要换衣服,那些新衣终于有机会出大场面。桂姐,给我梳头发……」 第五章 马图斯照规矩紧紧跟随,车子越向前,他心里越担心,因为,假如是去uk俱乐部,他便不可以跟进去。 果然,俱乐部就在不远处。 他忙用手提电话找胡大富。 秘书来接电话:「马先生,总裁昨天不是飞去日内瓦开会了吗?」 「哎!我都忙昏了。」 「你有甚么需要?我可以为你效劳。」 「我想进uk俱乐部,为大小姐办事。」 「请等一等。」 他焦急,几乎可以看到俱乐部了。 「马先生,总裁虽然没有入会,但米先生送了一张会员咭给总裁,我已打电话询问过了,那儿会规最严,一定要由会员亲自带亲友进入,会员证不得转让或转借,总裁又不在香港,我帮不到你了。」 「没关系,谢谢。」 「要不要我打长途电话?」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大小姐没事吧?」 「噢!没事。多谢帮忙,再见。」汽车已经到门口。米勒的汽车停下来,他和人打招呼,看来这儿上上下下的人,无人不认识米勒。 马图斯的车还未停定,已有保安人员过来,请他出示会员证。 马图斯正感为难,亚治过来:「马先生,少爷请问你有没有兴趣进俱乐部喝杯茶?」 「好的,谢谢。」能跟就跟,-要完成任务,其它绝不计较。 马图斯的跑车终于能昂然驶入俱乐部。 汽车刚停在停车场,亚治又过来:「马先生,少爷说随便自由活动,若有事要找大小姐,可到哥尔夫球场,失陪了。」马图斯当然会去看着胡宝宝,否则跟进来做甚么? 胡宝宝换上长裤运动衣,她打哥尔夫球看来已有不少日子,因此球技也算不错。马图斯又到四处逛逛参观,发觉这俱乐部十分清静,出入都是有头有面的人和一些外国人,因此保安周到完善,胡宝宝在这儿应该比任何一处地方更安全。 其实无必要跟进来,不过,汽车不准停在俱乐部四周附近,跟踪比较困难,能进来,起码不用开着车子兜圈。 他们打球差不多打到日落才吃下午茶。 这时候,亚治又过来:「马先生,我陪你吃下午茶,少爷那边签单。」 「不用客气,叫我马图斯好了。」 「你叫我亚治。」亚治笑嘻嘻的,似乎甚易相处,其实蛇头鼠眼,并非善类。 「我是个粗人,一向不会说话,若是我说话开罪了你,请不要见怪。」亚治说。他们一起吃美式蛋糕,喝咖啡。 「请随便说,反正我闲着无聊,有人陪着聊天,时间容易过。」 「你介不介意我吸烟?」 「不介意。」 「呀!你应该也吸烟,这牌子对不对你的胃口?」 「我不吸烟的。」他喷一口烟,又笑嘻嘻的问:「马图斯,你是大小姐的甚么人?」 「你说呢?」 「大小姐总喜欢带着个保镖,照理,你也应该是个保镖,而且高高大大,是个保镖的人才。可是,你又不像,斯斯文文像个少爷,连烟都不抽。还有,以前大小姐的保镖坐的是小汽车,比我那辆日本车还糟,我的起码也是日本名牌。马图斯,你又不同,你竟然驾驶大小姐的保时捷跑车,所以我……」亚治抓着头皮:「我想不来,或者你是大小姐的亲人,贵亲?」 「不是亲人,完全没有亲戚关系,-是胡先生特别优待。」马图斯无意跟他交心,说:「或者,你就当我是胡小姐的保镖好了。你呢?亚治。」 「我?保镖是会打架、身手好的吧?我学过一、两年功夫,但学不好,花拳绣腿,嘻,挺没用的。所以,我-能算是跟班,跟出跟入。」 「能跟进这样高级的俱乐部,米勒少爷也对你不错。」 「是啊!少爷对我很好,那辆日本车是他新买送给我的。」 「你一定为米勒少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米勒少爷特别赏识你。」 「哪儿?我-不过是听命办事,听教听话。我们始终是主仆关系,不敢和他平起平坐,不过有时候上的士高、卡拉ok,米勒少爷和大小姐喜欢热闹,会邀请我加进去。嘻!那已经抬举了我。」 「你少爷和胡小姐离座了,我们走吧!」 「他们-不过去游泳,我们又不方便下水,还是在这儿喝咖啡聊天舒服。」 「泳池旁一样有咖啡座,我请你。」马图斯不明亚治来意之前,一定要步步为营、十分小心,更怕中调虎离山计。 况且,他是贴身保镖,责任上,他应该寸步不离胡宝宝。 「但这儿不收现金」亚治眼斜斜,不以为然:「甚么都要签单。」 「那我们就叫服务员把钱加进米勒少爷的账单内。」亚治瞪起了小眼睛。 「又烦请米勒少爷把单转寄胡先生。」马图斯拍拍他的肩膊:「别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哈杰、史高、贝度少爷……他们都不介意,相信米勒少爷也不会例外。」 「啊!我们少爷最豪爽。」他这才马上起立:「他也不会把账单转寄给胡老爷那么小器。嘻,我们走,泳池旁的茶座情调更好……」胡贾宝最喜欢游泳,但和哈杰分手后,她很久没游泳了。 胡宝宝游泳要找伴儿,而那伴儿必须陪她游泳起码两小时。 既然胡宝宝和米勒一同游泳,看来,米勒也是游泳迷。 天气寒冷,胡宝宝是游冬泳的好手,但今天,他们却进入室内游泳池,是温水的,这当然是迁就米勒。 马图斯也极想游泳,他来胡家后,-有在胡宝宝起床前游游早泳。 他们九点才吃晚餐,胡宝宝已换上一袭金色的膝上贴身晚装、金色高跟鞋,和刚才游泳时的稚气孩子样,彷佛换了一个人。 她是有几个面的美人。 米勒也改穿黑色晚服,风度翩翩,和胡宝宝手挽手走进ballroom。 幸而马图斯的汽车里准备有几套不同场合的衣服,其中一套是普通晚服。 他又和亚治共坐一桌。 真的不愁寂寞。 「我还是第一次见米勒少爷,他有一段日子没到胡家了。」最适合互相利用,互相打探。因为在更衣室里,马图斯看见亚治把米勒拉过一边咬耳朵。 「都为了生意,没办法。少爷今天才由南美回来,米家生意做得很大况且又不断扩充!」 「米勒少爷是米家的独生子?」 「不是。米家有很多少爷,不过我们少爷排行最小,又是正室所生,人又聪明能干,从小就得老太爷的欢心。」 「老太爷是不是米勒的祖父?」 「是啊!少爷很得老太爷欢心,他留学回来,马上就让他进董事局,很多大生意,少爷都有份参与。」亚治很得意的样子。 「米勒少爷去公干,但你没来过。」 「我和少爷一起去呀!嘻!我也跟少爷去过不少地方。」 「啊,原来你还是米勒少爷的秘书,虽然花拳绣腿,但满腹才华。」 「有甚么才华?秘书另有其人,我是全日跟班,当然少爷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米勒少爷对你十分宠信。」 「我忠心呢!我对少爷忠心一片,虽然花拳绣腿,但我出生入死,为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少爷。」 「亚治,或者你花拳绣腿,但米勒少爷一定功夫了得。」 「不,不,没有这回事,少爷是斯文人,有教养,从来不会打架。」 「哈杰少爷也是豪门公子,他一样喜欢打架。」 「那些少爷?哎,不同的,完全不同的,他们怎能和我少爷比较呢?少爷身娇肉贵,他是不会跟人动手的……」这天晚上,米勒和胡宝宝吃过丰富的晚餐,跳了十来个正宗交际舞,十二点左右,米勒就送胡宝宝回家。 马图斯松了一口气,看来胡宝宝对米勒感情不错,应该是她那班世兄男友当中,她对他最有好感的一个。 若米勒斯文、有教养、身娇肉贵不打架,马图斯这贴身保镖就享福了。 都是他好运,哈杰、占美、史高那班滋事份子全部走光了。 ※※※ 第二天,米勒换了一部劳斯莱斯房车到学校等候胡宝宝下课。 由司机驾驶,亚治坐在司机位旁,一副舒服享受的样子。 「米勒少爷,亚治,」马图斯过去打招呼:「来接胡小姐?」 「是的,」米勒果然没摆架子:「如果你不想驾驶,和亚治一起坐。」 「欢迎,欢迎,坐位阔,多坐一、两个人没问题。」亚治永远笑得咧开嘴:「坐别人驾驶的汽车就舒服得多,在香港驾车是一份苦差。」 「谢谢米勒少爷,不大方便的。」 「怎会不方便?前车厢和后车厢隔着一扇玻璃,-要我把玻璃接上,我和宝宝说甚么,其它人不会听得到。」 「对,否则少爷也不会容许我和司机做电灯泡,马图斯,别客气,上来吧!」主仆都显得十分热诚。 「今天我把胡小姐的汽车开出来,那样名贵的汽车,不可以随便放在街上,明天好不好?」 「好!就约定明天。」米勒友善地说:「明天记着别开车出来,宝宝说你从未放过假,明天就好好休息一天-不介意和亚治一起吗?你是宝宝的世兄,亚治总是低一级。」 「怎会介意?米勒少爷太客气了,明天我把跑车驶回去,然后在这儿等米勒少爷。」 「真开心,」亚治又嘻嘻笑:「明天见。」 「胡涂,等会还要儿的,」米勒薄责亚治,望马图斯:「是吧?」 「是的,等会见。」马图斯回到车上等候胡宝宝。 胡宝宝下课,第一个冲出,上了米勒的汽车。 马图斯马上开车跟随。 亚治不时回过头来,和马图斯得意地笑笑,摇摇手……好风骚。 不用驾驶的确是很舒服,马图斯想,自从到胡家,还未放过一天假,未休息过一天,人到底不是机械,相信明天可以好好享受一天了。 米勒似乎真的不错。 那天也很正常,米勒和胡宝宝吃茶、看电影,然后吃晚餐。 吃茶、晚餐、看戏,亚治都来陪马图斯,说东说西,谈谈笑笑,时间特别容易过。 十二点不到,米勒就送胡宝宝回家。 亚治还特别走到马图斯车旁:「明天大小姐下午没有课。十二时三十分,今天同样地方等。」 「好的,代我谢谢你少爷。」 「这名贵跑车别开到学校,不要忘记了。」 「我会记住,亚治,你真周到。」 「应该的嘛!晚安。」 「晚安。」 「明天见!」他又转头又摆手,好象老朋友,依依不舍似的,好一会才回到米勒的汽车去。 马图斯停好车,洗个澡,甜睡了一晚。 究竟是亚奇不好彩,还是他够运? ※※※ 吃早餐时,胡宝宝就笑咪咪的,很开心的样子。 她还是第一次主动跟马图斯说笑:「朱迪眼光好,她一早就说你穿衣服很有品味,今天穿得不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位少爷。啊!你是我世兄,本来就是少爷。」马图斯穿一件白衬衣,外面是一件圆领的铁锈色羊毛衣,身上织上不少细钻石花,而胸口当中,有一朵大的钻石花图案,再配上一条米色绒裤,的确非常有型。 「穿著整齐些,也是不想米勒少爷丢脸。」 「对呀!你今天不用开车呢!应该穿好一点。」胡宝宝边打量他边笑:「其实,你可以去做男模特儿。」 「我又不是英俊少男。」 「英俊就去拍电影了,做时装模特儿,一定要身型好,而相貌是次要的,事实上你也不难看。」 「我要面红了,时候不早,该上学了。」其实,胡宝宝今天的衣服也十分漂亮,-是不太适合上课,太突出。她穿一套白色的皮革长裤、积克套装、白色串带子的羊毛软短靴,积克上的水钻镶金属钮扣闪闪发亮,她头上还戴了顶白色小圆边的软皮帽。 白皮帽子上,还有一朵和白积克钮扣一模一样的、面积较大的帽饰。 她的样子才真的像明星。 还是荷里活明星。 胡宝宝今天态度友善,马图斯便善意忠告她:「学生不准戴帽子上课。」 「我知道,戴着好玩,进学校时就除下。马图斯,说真的,我穿衣服的品味如何?」宝宝问他。他们已吃完早餐,步向花园。 「很难说。」 「很难说就是不好吗?」她扁扁嘴。 「不,不是不好,是……是太多样化。」宝宝仰着脖子一阵笑,挺开心的说:「我明白了,一会儿像安份守纪的乖乖大学生,一会儿像坏女孩,是吧?」 「不同场合穿不同衣服、不同打扮也不是坏事,难得的是,你穿甚么衣服都不难看。」 「真的,好开心,今天吃菜由我请。」宝宝咭咭笑。 「车房风大,我把车开到台阶下。」 「马世兄,你今天好体贴,令我感动。」 「别这样说,应该的。你等着!」 马图斯把跑车开过去,并打开车门,让宝宝上车。 上车后,宝宝开了录音机,播唱带,她一面跟着哼,看来心情真的很好。 刚才耽搁了一点时间,马图斯要开快车,尽可能令宝宝准时上学。 因此,他也没怎样说话,因为驾车要专心,眼、耳、手、脚并用,特别是开快车。 大学就在眼前,宝宝一面解安全带一面说:「等会你开车回家,桂姐会交给你一只袋子。」 「放服饰的?」 「是呀!请你带来交给米勒。」 「我自己可以拿住,不要麻烦米勒少爷。」 「你别忘了交给他,还有,」她脱下帽子:「千万千万记着也把这帽子带来,一起交给米勒。」她匆匆下车,马图斯追上去:「别急,赶得及,你连书本都忘了。」 「谢谢。」她笑一笑又挥挥手:「再见啦!」马图斯不知道胡宝宝今天为何这么开心。不过,她不发脾气,不讥讽别人,温柔的时候。实在并不讨人厌,怪不得那么多男孩子追求她。 凭良心说,可能胡宝宝样子美丽,身材不错,无论她穿背心牛仔裤、t恤短裙、性感晚装、中性衣服或男性化的积克,都同样漂亮。 女孩子多样化好些,若老是那个发型,同一类服装,花心的男朋友看多了可能会生厌,他们都希望同时可以拥有几个不同类的女朋友。这一点,胡宝宝做到了。 当然,她爱生事、爱闹、爱夜生活,以欺凌他人为乐的劣行是很恐怖的,希望米勒逐渐引导她,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马图斯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米勒身上。 马图斯十二点正已经拿着桂姐交给他的袋子和胡宝宝的白皮帽,在等候米勒和亚治了。 十二点二十分,米勒开着他的劳斯莱斯跑车驶来。 怎会开跑车来的?亚治呢? 很快,就着见亚治开着他的簇新日本房车前来。 「米勒少爷……」 「嗨!马图斯,」亚治跑过来了:「我们的汽车在后面。」 「我们?但昨天……」 「马图斯,你不是真的要挤在少爷和大小姐中间做电灯泡吧!」他又是嘻嘻笑。 「宝宝的袋子呢?」米勒问。 「在这,少爷,」亚治一手拿过马图斯手中的袋,为米勒放在车座之后。 「还有顶白圆帽。」 「也在这,少爷。」亚治又把帽子拿去交给米勒,米勒就把帽子握在手上。 马图斯惘然不知所措,因为昨天说好不是这样的,而他想象中也不是这样的,他正想发问,米勒已打开车门,还几乎撞向马图斯。 「宝宝!」原来胡宝宝已经下课了。 米勒拖着胡宝宝的手,宝宝经过马图斯身边,把书本交给他,又同他挥挥手,蛊惑地笑:「再见了!」跑车呼地驶出。 亚治推推他:「还不上车?赶不上了。」 「快!」马图斯这才急忙上了亚治的日本车。 亚治扭来扭去,东张西望,马图斯只眼盯住米勒的跑车屁股,一面叫道:「还不赶快开车?我们真的追不上了。」亚治突然又解开安全带,去翻衣服的口袋。 「你找甚么?先开车好不好?」 「我的车匙呢?」他还下车左翻右翻:「我的车匙呢?」 「车匙当然插在汽车里。」 「刚才我下车嘛,人下车怎能把车匙插在汽车里,我记得已把它拿出来……」 「快一点,这条路开尽一拐弯,不知转左转右就赶不上。」马图斯焦急如焚:「你可能把车匙掉了,我不能等,我……」 「你开了车来吗?」 「没有!但我可以坐出租车。」 「哎哟!我的乖乖,终于找到了,」他突然叫起来:「快上车,快上车,我要开车啦!」马图斯又回到车上,当然跟着亚治保险。 「你把车开快一点行不行?」 「好!快,坐好了。」亚治总是嘻皮笑脸:「你不用担心,少爷的跑车可以开篷,大小姐又戴着顶白帽子,目标大又抢眼,一眼就着出来。」 「但你刚才那么一搞,他们的汽车驶出大路口就麻烦了。」 「你以为我不担心?我要侍候少爷,若我赶不上,他不会饶我,其实我比你还焦急。」终于到路口。 「天呀!少爷,你在哪?怎不等亚治?」亚治怨天怨地:「怎么办,该走哪条路呢?」马图斯闭上眼,握握拳头,糟糕。 「马图斯,」亚治指他:「我们该开往哪一条路呢?」 「下山的路范围广,怎样找也找不到,上山的路不同,有尽头,而且胡小姐喜欢到山顶吃菜,说不定他们会在那儿吃午餐。」可是,山顶能到的地方都找过了,连米勒或胡宝宝的影子都没有。 「我走不动了,又倦又饿。」亚治坐回车子。 「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我怎么知道呢?」亚治呼气:「又饿又冷。」 「你怎会不知道?你是米勒少爷的侍从跟班,他的去向你怎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恐怕连少爷都不知道。因为节目由大小姐决定,对了!你一定知道,你是大小姐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镖。」 「我是保镖,但这些事我不管,你赶快打个电话给米勒少爷问清楚。」 「少爷的手提电话在我这儿,他出入有我跟着,他从不拿手提电话。」 「他汽车上总有电话,马上打去。」 「他开车怕人烦他,我按号码,你自己听。」那边果然没有声响。 「该死!我一定要找到胡宝宝,这样失掉她,若发生了甚么事,我怎样向自己交待? 他们可能到甚么高级俱乐部,你快打电话查问。」马图斯说。 「我的电话簿全部登记了各大场所的电话,我饿得不会动,你自己慢慢打。」电话全部打过,马图斯的手指头发麻,这不重要,千万要找到胡宝宝。 他考虑了一会,还是回家等比较上算。况且,都黄昏了。 「开车吧!请送我回胡家。」 「我又饿又倦又冷,怎有气力开车?」 「那你坐过去。」马图斯自己开车,一直驶回胡家。 「马图斯,到胡家给我一点食物可以不可以?」亚治无力地求着。 马图斯一进屋子就找桂姐。 「大小姐有没有打电话回家?」 「没有。她又和你走失了?」马图斯点一点头:「如果大小姐打电话回来,多数会打哪一个?」一屋子的电话。 「大小姐-记得她房间的电话。」马图斯点了点头,突然记起:「桂姐,请叫厨房准备两份食物,我连午餐还没有吃,那位亚治先生也好不了多少……」亚治吃饱东西,高高兴兴,又挥手,又嘻哈地开车走了。 马图斯就不可能那么开心,虽然吃饱了人舒服些,但失去胡宝宝踪影,他十分担心。 他请桂姐留意电话,自己去洗了一个澡,然后进胡宝宝的房间去。 马图斯拉张椅子坐在胡宝宝床边,手提电话也放在一边,等候胡宝宝打电话回来。 这样靠着、坐着、思索着,想了很多。 他和胡宝宝失去联络,胡大富去了欧洲开会,万一胡宝宝出了甚么事,怎样向胡大富和自己交代? 胡宝宝喜欢生事,但米勒又不会打架,出了事,胡宝宝凶多吉少。 所以,胡宝宝没事应该不会打电话回来,若她打电话回来求救,那一定大件事。 他开始有点疲倦,但绝对不能睡觉,虽然已经午夜十二点。 他去拿杯咖啡,提提神。 他正放下杯子,电话响了。他一时忘形,两个电话都提起:「喂,我是马图斯……」 「咭……我知道,你是跟尾狗马图斯,不过,今天无尾可跟了,我终于摆脱你。唔!你不在附近真好,我好开心,呀!我今天好开心……格,格……你呢?你开不开心?还敢开心?都担心死了,是不是?哈,哈,没有人可以控制我、管束我的……呃!不好意思,喝了点酒……」 「你现在在哪儿?」 「的士高!听到没有?音乐声。热闹不热闹?啊?咭……」 「哪一间的士高?」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傻瓜!」 「我自己会找得到……」 「我在泰国,你怎么找?」 「你……你去了泰国?怎会?我不相信!」 「问问桂姐,她为我收拾一袋的衣服,都是夏天的低胸装、露腰装、露背装,一件冬天的衣服都没有,留在香港会冷死。」 「若你真在泰国,那今晚不回来了?」 「怎样回去呢?十二点多了,飞机都休息啦!」 「你明天不上课吗?」 「学校一连两天都不用上课,大学和中学不同的,你不会知道的了。」 「你在泰国准备留多久?」 「明天是星期四,星期日晚回去,头尾五天。哗!我可以尽情玩乐,降落伞、水上电单车、开真枪,大吃大喝,哈……」 「你和米勒少爷两个人住酒店?胡先生知道了……」 「又怎样?很普通,爹也不会大惊小怪。你为我担心是不是?不用怕啊!我不会和米勒同居,各住各的,各睡各的,不用怕。哈!原来做贴身保镖这么痛苦,连主人的贞操问题也要担心。好吧!告诉你吧,我们不会住酒店,米勒有朋友,我们住王府,你安心啦!」 「我明天一早乘飞机去泰国。」 「没用的,你来曼谷,我们去芭提雅,你来芭堤雅,我们去布吉岛或pp岛……几天很快就过去,何必玩追逐游戏……」 「你要安份,不要生事,泰国的人随便开枪的,又是人家地头。」 「啊!我已经打过架了,那外国人一上飞机就盯着我,直跟到机场外……一出机场,我就用手袋拍他的头……」 「他怎样?」出事啦!怪不得打电话回来。 「他见我这么凶,又有两车子人来接我们,他们向他一握拳,他吓得抱头就窜,哈哈……不跟你说,看看有甚么好玩的就玩,最好大大打一场,由香港打架打到外国,冲出香港,过瘾!我闹事去了,格格……」 「喂,胡宝宝……该死,收线了!这生番、危险人物、玩命的,去死吧……」马图斯担心得生气。 马图斯躺在自己的床上仍在想,从今天早上吃早餐,宝宝对他突然态度变好,到米勒没坐房车开跑车,亚治截了他上车,又装作不见了车匙令马图斯追不到米勒他们……甚至那顶白皮帽,因为宝宝早知会坐开篷跑车,深怕吹乱了头发……一切看来,早有预谋,并非出于偶然。 马图斯堕入他们三人的陷阱中,亚治还装模作样耍他、戏弄他,根本他早已知道米勒和宝宝去了泰国。 狡猾的狐狸,马图斯打电话找他。哼!他竟然关上手提电话睡大觉。 他就睡不着,一时大意,给胡宝宝溜了,如果她出了事,怎对得住胡大富? 等到天亮,马图斯找着胡大富的秘书,也终于找到胡大富。 「你不用过份自责,宝宝不是第一次失踪,不过溜出国还是第一次。」 「她去美国或澳洲,我没那么担心,她去了泰国,还打人,出了事怎么办?」 「米勒在那边好象有许多皇亲国威,都是有力人士,听说黑白两道都打得通。」 「我想赶去泰国,但胡小姐说我不会找到她,最多来个追逐游戏。我该怎办?」 「她既然这样说,一定不会被你找到,去也是费神费气。不要去了,就趁机会休息几天,她一定会回来上课。」 「胡先生,你好象不太担心胡小姐。」 「唉!做父亲的又怎会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尤其是独生女,我就-有她一个。但是你告诉我,我能做些甚么?马上去泰国,她要避,团团转,结果也是一无所获。」胡大富长长吐一口气:「所以我一直说,希望宝宝结交外面的男孩子,我不喜欢她和那些世兄来往,他们都有问题,又纵容她……啊!我不会怪你的,放几天假吧。」胡大富这样说,马图斯就安心了,因为就算万一胡宝宝出了事,胡大富都不会要他负责任,更不会怪责他。 虽然胡宝宝一直以来都不当他是一个人,又耍他又戏弄他,但他也不希望胡宝宝出事,希望她能平安归来。 放几天假,马图斯趁机去办点事,还约了亚奇去吃茶。 叙旧之后,难免会提到胡宝宝。 「米勒回来了吗?」 「你认识他?」 「怎会不认识?我就是为了他而辞工不干的。」 「哈杰、占美不是比他更甚吗?」 「表面上,米勒斯斯文文,不错的。其实他才喜欢生事,尤其当怂恿大小姐生事。」 「这样说,这次突然去泰国,不是胡宝宝的主意?」 「当然不是,要生事,要出走,暑假早走了,为何等上了课?又刚好米勒回来,看来是他设计要大小姐耍你的,这个米勒,尤其是亚治,最坏。」 「亚治就真的像个坏人。」 「他是真正坏人,听说,他还认识黑社会的人.他常找黑社会的人为米勒办事。」马图斯皱皱眉:「为甚么没听你提过米勒的事?」「我以为他吓慌了,起码一年半改不敢回来,反正你不会和他见面,就不想你太担心,也许你也会吓慌。」「到底发生了甚么事?」马图斯忙追问:「我也知道有事,因为胡先生常说,香港对胡宝宝不安全,一步都不要离开她,但他始终没说有甚么不安全。虽她喜欢生事、打架,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真正发生了甚么事,我也不知道,我上工十天,大小姐有人天和米勒在一起。那时暑假,她不用上课,米勒又最能讨她欢心。就在第十一天,大小姐又和米勒出去,我照例开车跟着。吃过晚饭,突然亚治来找我,他说米勒和大小姐由后门走了。但他知道,他们会去游艇俱乐部,他叫我赶快追,他随后开车赶来。于是我急忙开车去俱乐部,但那里的保安坚持说米勒和大小姐没去过,我当然不相信,便在那儿寻,我不像你,我手上并没有无线电话,无法找任何人联络,亚治又没有来,我苦思一会,他们会不会又耍我?」 「他们也耍你?」 「耍!我就是蠢,还上当……深夜我把车开回市区,到的士高、夜店……找寻……后来到一间夜店,门外很多人在议论。原来不久前两班人打架,一个男的被一个女的打断双腿,十字车刚把伤者车走,我打听过了,那男伤者是个富家少爷,我以为是米勒,便开车回家,看看大小姐到底去了医院还是回家。我回到胡家,米勒和大小姐都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受伤,-是很疲累的样子。当然啦!两、三点了嘛,我就去睡了。」亚奇吃着牛扒,喝口冰水又继续说:「大概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来送信,信是我接的,便交给大小姐,大小姐看了信便面色惨白,忙拨电话找米勒,她打电话时,看我一眼,我便走开。由于大小姐好象很恐慌,我便设法偷听……原来米勒也收到同样的信。」 「信内说些甚么?」 「我听不到,应不是好消息,正要听清楚,一个佣人走来,我不得不离开客厅,大小姐和米勒怎样说我就不知道了。」 「真可惜,会不会和有人被打断脚的事有关?」 「你不要心急,话还在后头,先吃甜品,难得你放假。」亚奇喝咖啡时才慢条斯理的说:「当晚老爷很早回来,手中拿着信,大小姐一看见,便拉父亲进书房,关门前警告我不得偷听,但我是她贴身保镖,不为她,也得为自己,我爬到邻房露台偷听,不过也不十分清,祗听到有人要找大小姐报仇,大小姐好象有生命危险……」 「一定是胡宝宝打断那富家子的腿。」 「八、九是,后来老爷找我,告诉我小心看护大小姐,因为大小姐常会开罪人,会引来仇家。我问老爷发生甚么事,老爷凝望大小姐不敢说,我一慌就辞工。」 「胡先生结果有没有告诉你,胡宝宝和米勒出了甚么事?」 「没有,他-是说,没有米勒,大小姐不会那样任性妄为,他加工资给我,又请我忍耐,两、三天后,米勒没有再来,贝度、哈杰、占美……他们又出现了。大小姐比前收敛了,少生事、少打架,大概没有米勒撑腰。亚斯,我好象看见贝度少爷。」 「是他,我早就见到了。」 「言归正传,米勒少爷没来,我去打听一下,他带着亚治出国啦!一定怕人报仇,溜掉了,以后也不敢回家,都是他搞的,大小姐一个人没胆量打断人家的腿。」 「亚治说他随米勒到南非做生意,生意放成了就回来。我看他上次不是怕寻仇而溜走,否则,胡宝宝不会和他感情那么好。你看,贝度少爷都斗不过米勒,米勒一回来,宝宝就不理他。」 「一直没有人对付大小姐?」 「没有-有她去找人麻烦,她不生事便天下太平。」「那人可能-是虚张声势恐吓他们。」 「或者。不过,胡宝宝经常惹事生非,结下不少仇怨,迟早总会自食其果。」 「我很替老爷难过,他-有这么一个女儿,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大小姐身上,但大小姐好象玩命似的。」 「胡先生算是很好的老板。」马图斯同意。 「你看他对我就知道了。老爷可说对我有恩,如果大小姐真的出了事,若要助手及跑腿,你可不可以通知我?我愿意效劳。」 「这是我的责任,有困难我一定尽能力解决。」 「可惜合约期有限。」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尽力,为了你和胡先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也会做,比如,竭力说服胡宝宝不要和米勒接近。」马图斯说:「贝度少爷正派,胡宝宝和他一起又不会生事。亚奇,和贝度少爷一同来吃餐的女郎是谁?」 「我从未见过。」 「那位小姐不停说话,不像是新相识。」 「可能是生意上的朋友,贝度少爷和哈杰他们不同,他念完书回来就帮家族打理生意,所以人成熟些。」 「未必,米勒何尝不是留学回来就接管他祖父的生意?他也应该像贝度少爷那样成熟、稳重,为甚么他比哈杰、史高还爱生事?」 「别再谈工作,谈谈私事,马伯伯……」 第六章 佣人来请马图斯听电话。 「胡小姐?」 「不是,是一位先生,但他没说姓名。」先生?他在香港已经没有甚么亲友,亚奇找他,一定打他的手提电话。 「喂,我是马图斯。哪一位?」 「马图斯,我是贝度。」 「贝度少爷,胡小姐她不在。」 「我知道,我不是找她,我是专诚找你的。」找他?干甚么,那天和亚奇吃饭,贝度背着他们,没可能被他发现。 「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晚餐。」 「有空,我刚好有三天特别假期,但,贝度少爷……」 「七点钟我开车去接你。谢谢你赏光,晚上见。」 「贝度少爷……」马图斯怎也想不通贝度为何请他吃饭,不过他一向对贝度有好感,起码,他有礼貌,懂得尊重别人。 马图斯大睡半天,-是吩咐桂姐,胡宝宝有电话来时马上通知他。 六时,他洗澡更衣。少爷请他吃饭,他自然要穿好一点,以表尊重。 但也不能太隆重,他的身份毕竟-是个保镖。 好吧!就加件宝石篮的西装外衣,他照镜子时就觉得好笑,十足像个参加北京亚运会的参赛选手的制服。 没关系嘛,香港队的制服十分好看。 提早在台阶前等候,北风猛,把大衣穿上。 七点正,一辆平治汽车驶进来,马图斯认得那是贝度的房车,便迎过去。 车子停住,司机来开门,贝度欢迎他,并排坐在后座。 「去游艇俱乐部吃意大利菜好不好?那儿情调好又清静,聊天舒服。你或者另有好提议?」 「贝少爷,有得吃就好了。」马图斯笑着说,贝度有这优点,很尊重人。 「你要照顾宝宝,天天开车,一天开到晚,一定很累吧?」 「不累,就是精神紧张,她一会儿去这,一忽又去那,追不上就麻烦了。」 「所以我今天不开车,两个人都不用驾驶,可以舒舒服服的坐着享受。」 「贝度少爷,你心肠好,若你开了平常用的跑车来,你开车,我坐在你身边享福会很尴尬不安,因为我毕竟是下人。」 「你怎会是下人?你是宝宝的世兄。就算无甚渊源,-是一个普通保镖,我一样把你当朋友,朋友当然是平等的。」 「谢谢贝度少爷。」 「既是朋友,就叫我贝度。」马图斯-是笑,一下子叫不出来。 晚饭前,他们先到酒吧喝杯酒,聊天。 贝度和马图斯颇受女士注目,因为贝度年轻英俊、马图斯健硕威猛。 「宝宝和米勒去了泰国?」 「你……怎会知道?」马图斯自己是不会说的。 「宝宝是我的女朋友,我应该关心她,她星期日一定回来。」 「是的,她很重视学业,她星期日坐夜机回来。其实,我觉得好奇怪,她那么贪玩,却又很紧张学业,她上学从不迟到早退。」 「那是因为她妈咪。」 「胡太太不是早去世了吗?」 「就是因为胡伯母去世了。宝宝是最爱她妈咪的,如果她妈咪在世,她可能会是个最乖最纯的女孩。胡伯母去世时,宝宝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胡伯母一生的志愿是念大学,但中学毕业遇上马伯伯就结婚生女,因此她去世前握着宝宝的手,要宝宝完成她的愿望,长大了一定要念大学,而且指定是香港大学,宝宝答应了。她也没有白说,千辛万苦考入大学,外国大学肯收她她都不去。她在大学又不敢胡闹,怕被赶出校门,无法完成母亲的心愿。」 「怪不得她校内、校外判若两个人。她总算还有个优点,孝顺母亲。」 「你觉得她很坏?」 「贝度,我今晚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她。」 「你也不要让宝宝知道今晚我请你吃饭,成交?」 「成交,我保证不说,我觉得她好象没有甚么人性。」 「问题少女,家庭也要负一部份责任。」 「胡先生说一班少爷都有点问题,米勒、哈杰、史高、占美……胡先生不大喜欢胡小姐和那班世兄少爷交往。」 「胡伯伯怎样评我?」 「那班少爷当中,没有包括你,真的。」 「我们吃晚餐,一面吃一面谈。」意大利餐的头盘也有好几个,吃完整个全餐,真的要花几个小时。 「我们一班人:朱莉亚、伊丽莎白、美斯、宝宝、米勒、哈杰、占美、史高、史提夫、我,全都出身豪门当户,又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我们因为出国念书分开过,但回来仍会在一起。不过,我们都因家庭复杂引致心理不平衡,胡伯伯说得对,我们都是问题青年,所作所为自然与一般人不相同。」 「我觉得你最正常。」 「-是比其它同类正常罢了,我做过许多坏事你不知道。至于我为甚么比其它儿时朋友好呢?是因为我家里人口简单,我是独生子,我继母对我管教极严,我以前很痛恨她,专做坏事和她作对,但她是真心疼我,又肯教导我,我逐渐长大了,也能知好歹,所以人慢慢转好。」 「未必后母都是坏人。」 「幸而爸爸娶了她,否则,我真的会很坏,不过,我劣根性仍很重,也不是甚么好人。」贝度摇一下头:「不过,最壤的要算米勒了,但也不能全怪他,他家庭复杂到不得了。」 「兄弟姊妹太多,父母管教困难?」 「那是原因之一,米勒的父亲有许多太太及情妇,米勒的生母虽然是正室,但她结婚十年才生下他,所以米勒的爸爸一向不喜欢她,而他的小老婆、情妇又养下不少子女,正室地位更渺小,虽然后来米勒出世,但已不是长子嫡孙,他父亲对他也极少关心。另一方面,几个女人为了本身利益而争权夺利,弄得兄弟之间互相仇视、争宠争家产,由小至大,米勒的妈妈已经把米勒教得很坏。」 「家庭混乱,父母不良?」 「米勒没得到父爱,但他母亲-有他一个儿子,自然万分宠爱,可惜爱不得法,反而把他纵坏了。而另一方面,为了保护儿子不受其它家人伤害,她-好教儿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得不伤害他人,所以,米勒从小已经好勇斗狠。」 「家庭对孩子成长的影响至为重要,问题家庭出问题子女,几乎成正比。不过,听说米勒少爷很得祖父欢心。」 「这就是造成米勒思想与行为变坏的原因之一,他妈妈既得不到丈夫宠爱,儿子虽然是嫡孙但非长子,又没有家庭地位,便转而思其次,去讨好祖父,奉承、蒙骗……甚么都做齐了,但祖父宠爱的还是非正室所生的长孙。可惜,他的几个哥哥都喜欢追求明星、歌星,全是风流人物,他大哥还染上性病,其它的因为太滥交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可以瞒住老太爷,因为他向来独宿于祖居,但他大哥婚后生了个儿子竟然是瞎的,原因是梅毒菌入眼,老太爷因为失去一个正常曾孙,十分痛恨他大哥,便转移目标,钟爱另一个孙儿,大家为了争宠,竟互扬臭史,老太爷才知道一班孙儿都是二世祖、败家子,不成材,十分伤心。咳!我真多话。」 「不,我渴望了解米勒少爷,这对我的工作很重要。」 「米勒念完书,本还想在外国游玩,他妈妈马上急召他回来,继续讨好老太爷。后来米勒又找到宝宝,老太爷对宝宝的家庭背境十分满意,因老太爷从小疼爱宝宝。由此对米勒渐有好感,再加上米勒母子的深谋远虑,终于博取老太爷的欢心,因此而能入董事局,打理家族生意。」 「终于大功告成。」 「但米勒已变得自私自利,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择手段地伤害别人,欺诈、冷血、残忍,成功的背后十分血腥恐怖。」「人不可以貌相,我着他斯斯文文的。」 「最要命的是他妈妈找了个亚治回来,你有没有发觉亚治很奸诈阴险?」 「有,早就知道他非善类。」 「亚治的大哥是黑道中人,米勒有甚么解决不了的事,亚治就找他大哥出头。而亚治本身也有一半在黑社会。」 「和黑社会中人来往,等于玩火。米勒在外生事,老太爷不管?」 「已经有不少人去打小报告,当年米勒大哥乱搞性关系,老太爷早就知道,但他不相信。直至曾孙出世是瞎子,不到一个月便去世,他查明后马上晕倒进院,从此不看米勒的大哥一眼。」「是个固执、顽固又太有主见的长辈。」贝度点了点头:「除非米勒在外搞出了官非人命,但他正在得宠。」 「会不会他根本不爱胡小姐,-是利用老太爷对她的好感?」贝度苦笑:「-有他本人才知道。」 「贝度少爷,噢,贝度,有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甚么事?知道的一定告诉你,当然是有关胡、米两家!」 「听说,几个月前,米勒少爷和胡小姐在夜店门外打断一位少爷的腿。事情的经过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不太清楚。听说有个叫白居理的年轻人,他虽然不是豪门当户的名流公子,但他爸爸是暴发户,有点钱,又宠儿子,因此,跟他吃喝玩乐的人就多。他一向喜欢宝宝,宝宝每到的士高、夜店,若碰上他,他又送花又送酒,又代结账。但宝宝对他没好感,那天在夜店他喝了点酒,竟过台去亲宝宝,宝宝掴他一个巴掌,后来两帮人便打了起来,亚治召援兵,白居理那边自然不是敌手,宝宝要白居理跪下叩头扮狗叫,姓白的不肯,米勒交给宝宝一根棒,宝宝打他的腿,一定要他下跪,不知道怎的,竟把白居理的腿打断了。」「哗!胡宝宝真心狠手辣,一点小事也把人家的腿打断。」 「都是米勒不好,若不是交给她一根棒,宝宝大不了踢那人几脚,不可能受到甚么伤害。」 「姓白的虽声言要报复,要以牙还牙,要向米勒少爷和胡小姐报复,但看来-是虚张声势,因为至今连姓白的影子都没有。」 「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可能正在策划大报复,毕竟不是皮外伤。所以,马图斯,你要多费神保护宝宝。」 「你知道很多关于他们两位的事,是不是请了私家侦探?」 「不是,但我想过,若给宝宝知道我们调查她的事,她会和我绝交。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代我保守秘密。」 「这件事如无损他人,我一定保守秘密。」 「我继母是交际花,她一个姊妹嫁给米勒的父亲做小老婆,她们的感情好得像亲姐妹一样。继母知道米勒是我的强大对手,自然万分紧张,很多事情都是那位亚姨通风报讯,所以我知道的事比其它人多。但我从不敢在宝宝面前提起,怕她告诉米勒,现在米勒当权,他知道了会对付我那位亚姨。」 「我绝对不会提起贝夫人和米太太,甚至不会提起见过你。」 「谢谢,我今天约你吃饭,烦了你一晚,就是希望你别被米勒的表象骗倒,同时希望你劝劝宝宝,别老和他在一起,米勒这人不简单,会给她带来灾难。」 「真的,最初我还以为米勒少爷是位君子,如今,他的真面目我也看到七七八八了-恐怕有负所托,胡小姐根本不会听我劝告,疏远米勒少爷。」 「尽你最大的能力,她不听,吃亏是她自己。」 「其实,我好希望胡小姐和你是一对儿,-有你才会给她幸福、安稳。」 「可惜宝宝不喜欢安稳,她爱刺激,而且,米勒久经训练,最会奉承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不会长久的,胡小姐也不会玩闹一辈子。」马图斯突然问:「胡小姐和他去泰国,你会不会介意?」 「不会,安宝通常和朋友玩到通宵达旦。」 「但他们单独两个人,又不在香港,我的意思是……」 「你是指贞操问题?这年代还有人理会这个吗?马图斯,你好纯,交过女朋友没有?」马图斯摇一下头。 「宝宝表面上很坏,其实并不那么坏;表面上打扮得性感,放任不羁,其实她很保守。我是她男朋友,我知道-要她喜欢,怎样玩都可以,但是她不会和男孩子上床。」马图斯难以置信,傻笑。 「应该是受了她姨母的影响,她姨母是个老处女,所以贞操那个关,她守得很紧。」贝度垂首微笑:「我可以说,也是因为她这个优点,我对她死不放手。否则,她那么多男朋友,若她跟谁都上床,人尽可夫的女人,要来干甚么?」 「其实,你也很保守。」 「你何尝不保守?不然,你也不会担心我介意宝宝和米勒去泰国。」 「我肯定保守了,而且还一直误会她乱搞男女关系,我看不起她。听了你的话,我会重新估计她。」 「宝宝本质不坏的,我就怕米勒教坏她。」 「我们共同努力挽救她,你是她的男朋友,你也有责任的呀!」贝度拍着马图斯的肩,不断的笑。 ※※※ 星期日,马图斯想去接机,但该接哪一班机呢?宝宝自上次打过一次电话回来后便无坚无息,当然,她不会早上回来,晚上去接机较保险。不过,他和宝宝已完全失去联系,又有个米勒,若他教她耍他,害他在机场兜兜转转,多没意思,多此一举。 或者可以找亚治,但亚治这个人更靠不住。 马图斯索性不出去,一直在家等,到她回来为止。 他盘算,宝宝多半十二时而回来,因为明天她有早堂。 吃晚饭时,忽然听见外面很吵,马图斯想,难道胡大官公干回来不成? 他放下碗,拉开椅子正要出外一看,胡宝宝吹着口哨进来了,后面跟着佣人和桂姐,手里都拿着东西。 胡宝宝一看见他,就说:「为甚么不去机场?」 「为甚么要去机场?」马图斯重新拉开椅子坐下,她那副德性,嘿! 「当然是接机。」 「接谁的机?我没朋友回港。」 「接我呀!」她顿着脚。 「我是管接管送的,因为我没送你去机场,所以也就不必接。」马图斯继续吃他的饭:「而且,你从来没有说过要乘飞机出国。」 「但我有打电话回来、你没听我说吗?我告诉你我在泰国的士高,你聋了吗?」 「我听到,但你常耍我,说话不负责任,我怎知你说真说假?」 「啊!我明白了,你仍在为那天的事生气。那天跟你开个玩笑,玩玩捉迷藏,大家乐嘛!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吗?」 「我又不是公子少爷,我们这些下人,你不是叫我跟尾狗吗?我们哪儿来的幽默感?」 「别生气了,我给你带了些燕窝回来补补身。其实,那天我们是过份些,你毕竟是我世兄,我太贪玩,别怪。」她态度转好,马图斯也不想和她计较:「要不要吃点菜?」 「不吃了。」她扭了扭腰:「这几天在泰国天天吃,一天吃几顿.最好的皇帝宴也吃过了。哎!才四天就重了两磅,今晚停一下,再吃变肥妹了。」 「你每天运动、跳舞、打架,没消化掉吗?」「打架用枪的嘛!又不用气力。」 「你开枪打人?」马图斯马上问。 「没有。开过枪,打野鼠。太多好玩的东西,打架-有一次,和飞机上那个洋人呢!你看我脸上除了晒红了一点,半条伤痕也没有,你不用替我担心。」 「好好的女孩子打甚么架?想刺激、怕沉闷可以骑马、学驾驶飞机……」 「得啦得啦,别来教训我。那袋全都是食物,明天别忘记带给朱迪她们,你喜欢吃猪肉干甚么的,就自己留一些。」她对同学真是很好。 「燕窝留给胡先生?」 「他人呢?」 「去欧洲开会。」 「你说,我怎能不往外跑,没父没母这像个家吗?若连你都不在。家里就-有我一个人,不闷死才怪。」 「他也是为了事业。」 「赚钱呀!赚那么多钱干甚么?一百辈子都用不完。」宝宝抿抿嘴,她对父亲有成见。 「将来留给你。」 「未必,他在外面可能有许多小老婆,有许多子女,所以他才不理我,不在乎我。」她打个呵欠:「我好倦,非要睡十小时不可。」 「你人是胖了,但精神很差,多久没睡?」 「四天。」她举起四只手指。 「玩足五日四夜,你能站得住算本领,-不顾身体,将来……」 「够了!不要教训我,明天见……」 「课本甚么的,我替你收拾。」 「谢谢,马图斯世兄。」马图斯总觉得宝宝有两个面、两个脑、两个心。她正常的时候很讨人喜欢,可以愉快相处;不正常的时候就恐怖、变态的。她一离开学校和同学,就多半不正常。 马图斯是这样,她对他好,他也对她好;她对他凶,他绝不退让。 比如今晚就不错,起码有人性,但一觉醒来,她可能又换了人。 ※※※ 下课,米勒没来接宝宝,宝宝和珍妮她们一齐走向马图斯的汽车。 由于今天宝宝要带许多礼物给同学,所以马图斯开了平治房车来。幸好开房车,否则几个人,每人又是一个大袋子,跑车怎塞得下? 「去朱迪家。」宝宝说。 马图斯这才发觉不见了朱迪:「朱迪呢?」 「她早上起床有点不舒服,没有上课,所以我们去探望她。」珍妮说。 「珍妮,朱迪有没有说哪儿不舒服?看了医生没有?」马图斯问。 「她没有说,怕延误我上课时间,等会儿你可以去看看她。」到了朱迪家,朱迪说肚子痛,肚泻了好几次,人软软的,不想动。 「医生怎样说?」马图斯问。 「我没去看医生,他总是替我打针,好怕,佣人给我吃了保济丸,似乎好了一点。」 「甚么时候开始肚泻?」 「昨天晚上。」 「昨天你吃过甚么东西?」 「昨天星期日,表姑姐接我到她新界别墅玩,我们吃火锅。对了!我吃了不少又肥又大的生蚝,可能吃滞了,消化不良。」 「吃生的还是热的?」 「热的。」 「生蚝的袋子大不大?」 「也很肥大。」 「那是半熟,香港的生蚝,部份受到污染,生蚝袋子内的细菌除非熟得缩到很小很小。否则,细菌仍有活动能力。」马图斯说完为她把脉、看舌头、眼睑,再隔着衣服按按她腹部:「朱迪,你是急性肠胃炎,今天和明天吃粥,不要吃饭。这两天暂停吃橙和牛奶,我替你买消炎药丸,好不好?」 「好。」朱迪很高兴:「谢谢你,马图斯。」 「喂!」宝宝过来对马图斯说:「刚才你摸摸看看,扮得像个医生,玩玩朱迪不介意,但药是吃进肚子里,吃死了朱迪怎么办?」 「朱迪,你要不要?」马图斯问她。 「要,麻烦你替我买。你别介意,宝宝-是不了解,拜托你。」马图斯即去买药。 「朱迪,你怎可以随便信人?他又不是医生,他-是保镖,大不了是我世兄。」 「他经常着药剂书籍,我们不懂的,他都懂。」 「可能他不懂装懂。朱迪,你迷他是一回事,生命又是一回事。」 「马图斯说过,简单的痛他可以开药方,我情况不复杂,他已清楚地知道我吃了带菌又未全熟的生蚝,所以是肠胃发炎。既然如此,自然对症下药,有甚么值得担心?对不起,可能马图斯都说对了,刚才喝了杯牛奶,现在又要去洗手间,失陪……」 「你们说,朱迪是不是爱上了那马图斯?」宝宝问大家。 「也正常,马图斯看来不错,如果他真能把朱迪的痛医治,他可算是半个医生,朱迪嫁他,连患病都不用担心,多有安全感,多幸福。」 「唔!」宝宝侧头想一想:「难得朱迪喜欢他,如果真是半个医生,这门婚事可以配。」 「宝宝,」朱迪羞叫:「你别胡来。」 「甚么胡来?这是正经事,-要我一提出,他马上要答应,我做甚么事情都-许成功,不会失败。不过,还要看他的药灵不灵,吃坏了你,我反过来要他的命……」 朱迪毫不犹豫的吃了马图斯替她配的药,宝宝很紧张,一定要等朱迪服药后四小时再吃第二次药时才肯定。 朱迪吃药后没甚么不良反应。 第二天朱迪已经停止腹泻,但由于人仍很倦,没有去上课。 第三天,朱迪开开心心的上课了。 大家都很开心,特别是宝宝。 「恢复得好快。」珍妮说。 「当中有颗药丸,吃后人很舒服,胃口开,精力好象回来了。」朱迪说。马图斯一共给他开了四种不同药丸,当中一种是退烧丸,但-有一天份上,马图斯说退烧后便不用吃。 「马图斯说过那是维他命丸,你腹泻后人虚弱,要补充一下。」姬蒂提醒她。 「他说过的。他真小心周到,像医生一样。」朱迪身体好了,人特别开朗:「他本来要学医的。但他本人喜欢药剂,可惜他没经济条件升学,否则,他会做个出色的药剂师。」 「他单看着参考书就这般出色,看来是个读书的料子。其实,我们可以合资助他升学。」珍妮说。 「合资不好,抢了朱迪的功劳。」姬蒂说:「朱迪供他念大学,马图斯大为感动,以心相许,哈……」 「我也是学生,哪有钱呢?」朱迪面红了。 「你哥哥有嘛,你哥哥当你是宝,念大学花得了多少钱?小意思。」「不过,若他连中学都没有毕业,怎能念大学?」宝宝说。 「不会吧。」珍妮道:「他很有礼貌,言行举止颇有教养,他应该中学毕业,看来会考成绩一定不错,可能还念过预科。」 「那么考大学就不困难。不过,还要宝宝替我们打听一下,比如:他家里还有甚么人?有没有女朋友等等。」 「别玩嘛,姬蒂。」朱迪脸更红了。 「好!我做媒。」宝宝拍一下手掌:「其它也包在我的身上。信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份完整又美好的报告。」 「唏!别忘了朱迪会资助他念大学……」「姬蒂,你好麻烦……」 「看!朱迪已经像个新娘子了。」 ※※※ 晚饭时,宝宝看了马图斯几次。 目光温柔、笑靥欣欣,马图斯心里想,她想干甚么?眼睛放电,看得人心跳加速。 他急忙低下头吃饭。 当晚,又-有他两个人吃晚餐。 「马图斯,这白灼象拔蚌不错。」 「谢谢。」马图斯接了,但放在一边。 「为甚么不吃?不喜欢我为你布菜?」 「当然不是。对不起,我不怎样喜欢象拔蚌,不过我可以吃一点。」 「不要勉强。」宝宝轻按他的手,制止他:「这是小事情,我更偏食。你最喜欢吃甚么?」 「新鲜带子。」 「鱼子酱?」 「也好吃。不过,早餐时吃比较好,下午茶也可以。」 「完全同意。」两人说得又投契又开心。但马图斯突然省起,那天宝宝溜去泰国,吃早餐时不是也对他很好吗?今晚不知道她又想溜去哪儿?得提高警觉,不要再上当的了。 「吃过晚饭,到二楼我的客厅喝咖啡聊天,好不好?」 「你不出去吗?」马图斯又迷惑了,怎会这样? 「有空才出去玩,今天留在家里,还有点正经事,我这个人,可动可静的。马图斯,肯不肯陪我?」 「当然!现在睡觉也太早,屋子静静的-有两个人,聊天正好-是,我不太懂说话。」 「你可以胡说八道。港人乱讲,反正没偷听器,没录像机,更不会秋后算账。冬天之后是春天嘛。」两个人都笑了。 上楼梯时,本来宝宝走在前面,她突然停下来等候马图斯,并且伸出手来,去拖马图斯,马图斯手一缩。 宝宝踏下一步,瞧着他,温柔的把手伸进他手里,然后拖紧他。马图斯的心卜通卜通地急跳了一阵,差点没摔倒,但终于被宝宝那软绵绵的手吸引着,根本不再有摔开的念头,和宝宝手拖手的继续踏上楼梯。 这女孩子若是不疯,正正常常,有多可爱! 二楼的大花软缎梳化软软暖暖,坐着就舒服,他们并排儿坐。 贾宝看他笑笑;马图斯也看她笑笑,似是心灵相通。 佣人把咖啡饮品送上,马图斯替宝宝放了两匙咖啡糖。 「你知道我喝咖啡要两匙糖?」宝宝舒声问。 「相处了这么久。而且,我是你近身保镖,难听一点是二十四小时跟班,不!还是跟尾狗,又怎会不知道主人的喜爱?」 「哎唷!跟尾狗,我开玩笑常过了头,你不要记在心上,有时候我说话不负责,不该的也讲,其实,你是我世兄,我们地位是平等的。你自己想想,连我的知己好友都尊重你,视你为好朋友,你不要恨我。」 「我没有恨你,男孩子是应该让让女孩子的。况且你已经说过不是存心的。」马图斯望着宝宝:「加一点奶好不好?喝多了黑咖啡,对身体和皮肤都不好。」 哈!宝宝心想,这蛮牛不发蛮,对女孩子倒很体贴周到,还关心皮肤,怪不得朱迪会迷恋他,他不是全无好处。她说:「好吧!都听你的。」两个人在享受咖啡,又香又浓又滑。 「我三个同学常称赞你,特别是朱迪。对了!你觉得朱迪这个人怎样?」宝宝很认真地问。 「很纯,是个善良又有教养的女孩子。」 「外貌呢?人的第一眼是外表。」 「你们四位小姐是大学里出名的四大美人,外貌还用说吗?」 「总不能以人家的话当自己的眼,你说呢?」 「外表不错。印象上很好。」 「外表内在都过关了。你会不会觉得她稍矮了一点?」 「矮?她应该有五-五、六-了吧!不算矮了。」 「但我五-八。」 「你是美人中的美人呀!你的同学都是这样说,和你比就不公道了,怎比呢?」 「连高度都没有意见。」宝宝可真开心:「你们谈得来?」 「她待人很好,很会体谅人。」 「马图斯,你到底有多高?」 「六-四,比较高大。」 「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朱迪她们说,你身材高大威猛,给人安全感;你五官端正、好学又没不良嗜好,怎可能没有女朋友?」 「我希望有正式工作赚钱才谈这些,况且找一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 「又不是要你马上结婚,不必等事业有成,拍拖花不了多少钱。」 「我不喜欢拍拖消磨时间,喜欢一个人,当然想和她结合。」 「有始有终,娶了她,好,这样好!很多女孩子爱玩玩、拍拍拖拖。呀!」宝宝突然想起:「你中学毕业了没有?」 「我二十三、四岁了,不是小男孩。」 「会考呢?会考成绩如何?派司吧?」 「普通吧!也有一个c。」宝宝哗然:「你不是说,其它都是a和b吧?」马图斯浅浅一笑,点点头。 「哈!好棒,朱迪真有眼光,果然是个可造之才。唔!你好运,你有前途。你家里有甚么人?」 「爸爸、妈妈和两个妹妹。」 「一家五口,也不算复杂,如果你要结婚,要不要和家人同住?」 「将来的事很难肯定,但应该不要。」「很多女孩子怕和老人家相处。好啦!」宝宝十二分满意:「星期六你约会朱迪。」 「不行,星期六及星期日我应该最忙,因为-和米勒出去玩,我要寸步不离。」 「你是担心我,不用啦!若你肯和朱迪拍拖,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会生事,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玩,你看看我垂不乖?」 「甚么?你刚才说我和朱迪拍拖?」 「是呀!我说了一个晚上,就是要为你和朱迪做媒,你们拍拖又结婚,最好。」宝宝拍拍胸口:「拍拖的费用全部由我付。」 「宝宝,你不要开玩笑,我-是把朱迪当朋友,甚至尊敬她,但拍拖不可能。」 「但你刚才说过没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还没有遇上合我心意的人。」 「朱迪不合你心意吗?她有什么不好?」 「她很好,但拍拖、结婚是另一回事,一定要自己喜欢。」 「喂!马图斯,」宝宝笑容收住了:「你自己说过,她外貌好、内在美,又不计较她比你矮十-,还有……还有,朱迪说过,你喜欢药剂,为了成全你,她会叫他哥哥供你念大学。喂!这样,你将来就有机会做药剂师了。」马图斯双手掩住脸,一会说:「感谢她的美意。」 「是不是?你不会坚持。通常男方学问要比女方好,起码也应相等,朱迪不嫌你学问低,又肯供你念书,完成你的心愿,你应该庆幸自己走运和感谢我这个媒人。」 「我-是感谢她的美意,但我不会接受她和任何人供我念大学,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是大学生,就不用想娶大学生。高攀不起,上下不配。」马图斯耸耸肩:「我没说过要娶任何人,我根本不要拍拖。」 「你喜欢男人,你搞基的!」 「我喜欢女人,但一定要我自己喜欢的。」 「你不喜欢朱迪?」 「我喜欢和她交朋友,但她不是我的理想对象。」 「你还挑剔?你也不照照镜子,英俊吗?你比得上贝度?你高大,大水牛罢了!学历又低,门户不当,朱迪是千金小姐,你-不过是个保镖,粗鲁跟班遇上个漂亮千金小姐,神话啦!还嫌她不合理想。」宝宝一百八十度转变:「你想要个怎样的女人?介绍个九十岁的老太婆给你,等她死了你承受她的亿万家财?」 「喂!胡宝宝,你今晚是邀请我上来聊天,若想吵架去找你的男朋友吧!」 「不吵架也可以,你明天去约会朱迪,我会好好待你。」 「你对我好不好我不在乎,你每次对我好,必有不轨意图,但我不会约会朱迪累己害人。」 「你这跟尾狗还梦想娶个公主?」 「或者!我虽然-是个保镖,我没资格跟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交朋友,我-是出卖精神和劳动力,但你没权支配我的婚姻。」 「我答应了大家,我这个媒一定会做得成。如今你不肯约会朱迪,我还有甚么面目见她们?你令我丢脸。死人!」宝宝开口骂了。 「就为了你的面子,摆布我的幸福?」 「不全是为了面子。朱迪既然喜欢你,你和她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你对朋友好,很伟大,我呢?」 「你又不是我知己。而且,是你不识抬举,有朱迪这样的女孩子喜欢你,你祖上积德。」 「本来是的,朱迪确然不错,但感情发自内心,不能勉强,可能我将来喜欢的人,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朱迪……」 「我不管、不理、不听,你明天就要约会朱迪,好好待她,我也会好好待你。否则……哼!你考虑清楚,然后回复我。」 「我不会约会朱迪。我明知道自己不会爱上她,我不能欺骗她的感情。你休想,省点气。」 「我警告你,如果你明天……总之三天之内不约会朱迪,休想我以后对你好。」 「我心中有数,你待我不好是意料中事;你待我好我才慌。晚安吧!」马图斯说着便起身走开去。 「你装模作样,以为自己是谁?爱德华王子?」她拿起茶杯扔马图斯:「该死的跟尾狗,好好的考虑我说的话,喂……」马图斯在杯碟齐飞中,由二楼梯后翻跳到楼下,一溜烟的跑……「死人,你最迟十二点答复我……也不照照镜子,鬼样,哼……」 ※※※ 马图斯已经入睡,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他睡眼惺忪,披件毛巾晨褛,一开房门,看见宝宝,忙把门关上,留下一条缝。 「十二点了,你明天约会朱迪。」 「绝不!我睡觉习惯锁门,我现在上锁,你别来烦我。」马图斯边说边关门锁门。 任凭宝宝踢门踢得「砰砰」响,杀鸡似的叫,他呼呼大睡。 ※※※ 宝宝对马图斯不理不睬。 米勒每天又来接她下课。 因此,马图斯没有见到朱迪,又幸而不用接送她们,否则他看见朱迪会很尴尬,而朱迪看见他就更难堪了。 亚治来和马图斯吃饭,说:「泰国真是好玩,又吃得好,人家吃不到的我们都能吃,又吃又玩,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是吧!」 「我要跟少爷去健身了。唏!你为甚么没去泰国?你不喜欢泰国吗?」 「那天我们不是被你少爷扔下了满山走吗?谁知道他们去了泰国?啊!原来你早知道他们去泰国,你耍我,带我到处奔跑又担心。」 「怎会呢?当时我和你一样彷徨,我是当晚深夜收到少爷的电话,第二天乘早机去的。大小姐没请你一起去吗?」 「她怎会请我去呢?我是下人,上下不配。」 「我也是下人呀!我能去,你为甚么不可以去?而且你是保镖,高一级。」 「哪里!你随从护驾,功劳大、地位高。」 「不是,我-是跟班,跟出跟入罢了。不过少爷厚道,善待我。哎!我自己也是挺忠心的。」 「你何-忠心,还替你少爷做很多很多事。」马图斯十分讨厌亚治。 「甚么事呀?我甚么都不懂,跟尾狗罢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你,你心知肚明。」 「你在说甚么?我不明白。」 「吃饭吧!你少爷分分钟需要你。」亚治很不高兴,拉长了脸。 到的士高,亚治走来走去,马图斯坐在一角喝酒。 不过,他对宝宝的一举一动仍然十分清楚,她和米勒一起,又抽烟、又喝酒,一塌胡涂。 亚治突然走过来:「马图斯,有个色狼盯着大小姐,色迷迷,想把她吞进肚里似的,大小姐叫你打他几个巴掌。」 「那证明她漂亮、有魅力,人家看她是欣赏她,况且看着又不犯法,若人家看一眼就打人,一天到晚打架不用吃饭了。」 「你到底打不打?」亚治斜眼看他。 「不打。」干脆利落。 「你是保镖,不打架有甚么用?有甚么资格当保镖?」 「我不会因芝麻绿豆的事去惹事生非,若有人先欺负胡小姐,我劝不住会动手。对了!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当保镖,为甚么不给胡先生另外介绍一个?你认识那么多会打架的人。」 「你今晚莫名其妙,你说甚么我都不懂。」 「我也不懂你心里在想甚么。」 「嘿!我回报大小姐了。」 「请便。」不久,前面人声喧闹,宝宝果然动手打人,并起哄把那人逼走。 马图斯摇头叹气。 胡宝宝已够坏,米勒和亚治还推波助澜。 要教好她,除非米勒在人间蒸发。 难了!难了! 第七章 有一天,他们去卡拉ok。 本来在贵宾房。 后来外面搞唱歌比餐。 胡宝宝他们又在外面要了张桌子。 轮到胡宝宝那一臬时,胡宝宝上台唱歌。 她今天穿一件胸围式,胸前满是金线流苏的火红色一件头膝上裙,人已经特出性感,歌又唱得不错,引来了全场掌声。 宝宝开心得忘了形。 轮到她邻桌唱歌,邻桌坐了一班十五至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柴娃娃,两个男孩子上合唱:「痴心错付」。 歌是唱得不好,荒腔走板、五音不全,一个声尖一个声沉,听得人毛孔耸立,但玩玩嘛! 宝宝一个劲的嘘、嘘、嘘,又拍台又叫「收声」,米勒怪笑,亚治还吹口哨。 两个青年唱完歌下台,另一桌上去,他们经过宝宝身边时便怒目盯她:「你刚才是甚么意思?」 「你以为呢?」宝宝翘翘嘴,又和米勒相视大笑:「你们唱歌唱得那么难听,还敢上台?真不知羞。」 「我们花钱上来寻开心,我们喜欢怎么唱就怎样唱。」 「钱是这儿老板收你的,关我们甚么事!你付钱就要人家听你那老虎听了也会吓死的歌?你们到底是不是唱歌?不是,是叫救命。」 「你,看在-是女人份上,不要太过份。」其中一个指住她。 「你别以为我是普通女子,」宝宝拍开他的手:「你们再不滚开,我们也会对你不客气。」 「你要为刚才所做的一切道歉。」 「呸!放屁。」宝宝拍台:「你噪音骚扰,应该上台向全场请罪……」 「走吧!别骚扰我们。」米勒说。 「你们凶巴巴干甚么?」亚治喊:「想打架?」 「打架?好呀!」他们看着-有两个男人,自己却一桌子的青年军。 经理、公关……都过来东哄西哄,两个少年才忿忿回座。 比餐结果,胡宝宝获得全场冠军,她领了奖,又跳又叫。 他们回到贵宾房去庆祝。 「我去洗手间。」宝宝喝完第二杯香槟站起来。 「要不要陪你?」 「陪我上女洗手间?」宝宝嘻笑打米勒:「傻蛋!」 「刚才两个油脂飞……」亚治说。 「他们会怎样?亚治,你胆子不是这么小吧!咯咯……」宝宝好开心。 宝宝小解出来,洗手间里没有其它人,她正要打开手袋拿出梳子,突然听见人声:「嗨!歌后。」 宝宝转头,看见两个青年,马上说:「这是女厕,还不滚出去?」 「美人,看清楚我们是谁?」 「管你是谁,你们不走我喊非礼。」 「叫呀!我们正想非礼你。」穿深蓝牛仔套装的青年,用手扯她胸前的金线流苏「你想怎样?」宝宝举手掴他,却被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另一个穿黑衣的过来抚宝宝的肩膊,吻她的脖子,又把手伸进她衣服里。 「停手,该死的,色魔,救命……」那人一碰宝宝,宝宝已浑身冷战,不停挣扎又喊叫。 两个男人嘻嘻哈哈,宝宝的衣服确实暴露,看容易,抚摸也容易,她的皮肤白嫩,胸脯又结实富弹姓,可怜宝宝已吓得面青唇白,全身冰冷。 「救……命……」 「停手!」一人进来,先把门关好。 两人当真停手,但一会就说:「出去,这儿办事,你别来当殃。」 「马图斯,」宝宝也机伶,乘机挣脱,两个人想去抓她,马图斯已来到宝宝前面。 「喂!我们的恩恩怨怨你不知道,不要插手。」两个人怒目而视。 「我不知道就不会来了。刚才两位上台唱歌,这位小姐不单不欣赏,还喝倒采,的确没有礼貌,但刚才两位所做的一切,已经双倍偿还给这位小姐了。」 「我们干了甚么?我们还没有干甚么。」 「她才只不过动口,但你们已动手。算啦!拉平了。」 「怎能算?」宝宝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大叫:「他们非礼我,甚至想强奸我,我从来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这死八妹……」 「别说了。」马图斯拖宝宝的手想走出去。 「你休想!」穿蓝衣服的人上前一拳打向马图斯的下颔。 马图斯格开他的手臂:「我不是来打架的,和平解决。」 「这臭小子充英雄。上!」两个人一起来,马图斯金鸡独立,右边踢起一个横扫千军。啪!啪!正中两人颈脖,他们身体平衡不住,一个仆向墙砖,一个倒向地上。 可能都击中穴道,两个人齐齐晕过去了。 宝宝还用高跟鞋踢他们。 「快走,别生事了。」马图斯牵她走出去,门口也有一个人靠墙而坐,本是来把风的,被马图斯击晕了。 「往哪儿?鞋跟都快断了。」 「当然离开这儿回家,真想打架?他们一桌子人,有人进洗手间发现地上的人,事情就通天了。」 「起码要告诉米勒呀!他突然看不见我会担心的。」 「安全了了给他电话。」 「我要回贵宾房拿回皮大衣,我这样子出去想冷死我?」她不服气的,她想告诉米勒,她刚才给人侮辱了。 「我把大衣给你,要冷,冷死我,衍了吧!」 停车场的服务员已把跑车开到门口,马图斯推宝宝上车,然后马上开车离去。 「得啦!快成这样?没有人会追来的」。宝宝仍气,对马图斯亦有不满,说:「你为什么怕成这样子,刚才你那一腿也很棒,有劲有型。」 「我是怕,打一、两个还可以,但他们一桌子人,我肯定打不过他们。」 「只打两个,真没用,还做什么保镖?嘿!」宝宝-一下拳头:「为什么不让我通知米勒?」 「他和亚冶可以打一桌子人?」 「说不定呀!打不倒他也有办法。他们刚才实在太过份了,应该痛打他们一顿,就那么一下,太便宜他们。」 「但事情由你而起,是你自取其辱,人家耍耍你也是公平。」 「耍耍?他们想轮奸我。」 「没那么夸张,非礼倒是真的。」 「我夸张?甚么意思?」 「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没有魅力,你有足够条件令他们想到性的方面,但若他们要强奸你甚至轮奸你,可以把你带走,那儿是女厕,人来人往,就算有人把风,也不能逗留太久,他们又不是呆子。所以,我相信他们-是耍耍你,吓吓你,报复你,如此而已。」 「你-会替他们说好话,当然啦,你怕死……」宝宝回家急上楼,给米勒打电话。 米勒听到宝宝差点被那两人强奸,果然十分愤怒。 第八章 第二天,米勒没有到学校接宝宝,宝宝亦没有和同学去逛街,下课回家做功课。 吃过晚饭,打个呵欠,说:「好困,我要睡大觉。桂姐,我不消夜了,老爷回来也别吵我。」这样,她就回二楼房间去。 她洗过澡,把衣服拿出来,等电话。 米勒的电话来了,说一会,挂上电话。她开了电视机,放很轻声音。 她十一点就换衣服,一件黑色斗蓬,风帽边镶上白狐皮,配一条黑色皮裤,白色镶毛皮的中靴。 看看表,时间差不多。 她蹑足到楼下,先到马图斯房间,把耳朵贴向房门,完全没有声音,她再轻轻旋一旋门球,开不动。唔!太好! 因为马图斯早已说过,他上床睡觉之前一定锁上门,怕宝宝打扰他。如今他锁上门,不就证明他入睡了吗? 她对准表,走出外。桂姐过来:「米家少爷的汽车已经来了,就在大门口,外面风很大,叫司机开进花园来好不好?」 「不!他耳朵很灵,我自己走出去。」宝宝把风帽拉上。 「小姐,你多久才回来?回来睡觉吧?」 「当然回来,明天还要上课,你先睡,别等我。也不用去多久,放心……」宝宝乘车去废车场,还有米勒和亚治,对方那桌子人好象还加上几个都在场了,互相瞪着。 米勒扶宝宝下车。 宝宝站住脚,去找昨天那两个男人。 两个人已走前一步。 宝宝在米勒耳边轻语。 「这两个人昨晚在女厕扯小姐的衣服,并意图强奸她,令她遭受从未受过的侮辱,我是她男朋友也面目无光,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没有这回事,我们-想教训她,这婆娘引不起我们性欲,不想和她通奸。」 「哎……」宝宝大为愤怒。 米勒按按她的手:「如果你们两个肯脱光衣服,在这位小姐面前叩三个响头,又扮狗由小姐胯下爬过去并吠叫十声,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做梦,那臭婆娘先撩我们,她向我们道歉,我们或许考虑原谅她。」 「那没甚么好说!」 「你约我们来这不是喝西北风吧?」 「好!」米勒手一挥:「上!」他一喊,由后面废车隐蔽处,跳出七、八个拿刀的壮男来,而对方的人也拿出铁链、棍子之类的攻击性武器。 两帮人便嘶杀起来。 「哗!好壮观!」宝宝拍手掌,好象在现场看打斗片,她刺激又紧张:「这些人哪儿来的?」 「亚治找来的高手。」 「亚治,他们好盛,哪里找来?」 「啊!他们都是我的多年朋友,他们很重义气,我有困难,他们就帮忙。少爷不容许有人侮辱大小姐。」 「人是强,但对方好象人多了些,一、二、三……分不开,好乱……他们超过十个人。」 「十二个。除了昨天那班人之外,还加了四个生力军,这帮人在外面行走惯的。」 「这怎么办?我们好象-有八个人,要不要上去帮忙?」 「不用!大小姐看热闹好了。」 「那边是不是有人受伤?拍戏一样,真逼真。可不要打死人……」宝宝话还未完,一个人飞扑向宝宝。 「亚治!」米勒一面叫,一面护住宝宝向后退。 亚治也由身后拔出一柄刀来。 米勒呼口气,一面叫:「可恶!可恶!亚治,宰了他……」亚治也不外如此,幸而那么一叫,就有人来救驾,但这同时,亦有人挥着铁链向米勒冲来,米勒一边护着宝宝,一送去拔烂车上的铁枝,心慌手乱,眼看铁链挥来,忽然一个黑影一手接住铁链,顺手抽前-后,那人像断线风筝似的飞跌在后,与此同时,黑衣人去拖宝宝,米勒死牵宝宝,黑衣人一掌推开米勒,米勒脚一滑就倒在地上。 「米勒,救我……他们掳人呀……」黑衣人抱起宝宝,飞也似的离开现场。 上车,放下宝宝,宝宝想跳车,但车已全部锁上。 「救命!」 「还叫?引警察来把你拉走?」 「你……」马图斯把黑面巾拉下来。 「是你,你怎会来的?」宝宝意外。 「米家的车子带我来。」 「跟踪我,你不是睡了吗?」 「若连一点小技俩都没有,怎做你的贴身保镖?-不睡,我怎能睡?」 「你监视我?」 「唔!日与夜。」 「哼!我现在不和你算账,米勒有危险,-快去救他。」 「为甚么?我-负责保护你。他既然要打架,当然衡量过自己的实力。况且,警察就要到了,我才不入是非地。」 「别恐吓,这儿很安全,警察不会知道。」 「有人报警,警方便会处理……」他突然停嘴,急开车,又说:「警车果然来了。」 「你报警,你怎么可以报警?」宝宝-他、踢他。 「私自殴斗是犯法的,何况双方都手持利器。」 「你这么正义?你想领功,就完全不顾米勒的生死?」马图斯觉得安全了才停车,用特效黏贴布把宝宝捆住,又再加上安全带,令宝宝动弹不得,更不可以再动手动脚打他。 「我报警又没报上名去,怎样领功?你放心,米勒那些黑社会打手会护住米勒。若米勒被杀死,谁付钱?」 「你说甚么鬼话?谁是黑社会?你说话都不用脑。」 「却些拿刀闪出来的人。」 「他们全是亚治的朋友,来帮忙的。你报警,引警察来,米勒没被打死,也会被拉上警署,你为甚么要害他?那会影响他的名誉。我想不到你这么狠毒。你!死人!」 「你少为他担心,把那些黑社会份子拉光,也不会把米勒拉去,他们连米勒都保护不到,又怎可以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没有黑社会,」宝宝尖叫抗议:「那些人全是亚治好友,他们见义勇为来帮忙!米勒是米家少爷,出身高贵清白,哪会牵上黑社会?」 「亚治本身也是黑社会那班人,打架如家常便饭,他们根本就是职业打手。」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上次哈杰自顾自打架不理我,是他不好,这种人早晚绝交。但米勒今晚根本是为我而打架,又一直护住我没离开我半步,他对我这么好,我竟然扔下他不理,我比哈杰还要不得。」 「米勒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惹上黑社会,将来他一定不会有好收场。黑社会中人最好和他们分隔远离,米勒请他们打架,不单-是付款那么简单,一定后患无穷。」汽车到家,马图斯拖她回楼上,送她进房。 「马图斯!」宝宝大声一喝:「你也别走,和我一起等电话,若米勒死了或被警察拉了被控告,我跟你算账。」 「你放心!米勒和亚治都不会有事,刚才我把你带走,马上有两个黑社会的人追上来,幸而我走得快,否则我早已中刀。」马图斯站起来:「既然你要等电话,我叫桂姐弄东西消夜。」 「我不吃,吃不下。别走,不准走,想一走了之?」 「我不走,我不会走,我还得守着你,怕你做傻事,若你勇起来去救米勒,被对方的人跟上,才危险呢!」 「哼!」马图斯索性坐下来,刚才废车场杀气腾腾,沙尘滚滚,他很口渴:「喝杯果汁好吗?」 「不喝。」 「那我就不客气了。」马图斯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 宝宝穿著斗蓬、靴子倒在床上。 「明天还要上学,累了,脱下外衣、靴子睡觉吧!要不要我叫桂姐来侍候你换衣服?」 「不要!」她把脸一侧:「若米勒要死了,见他最后一面也赶得及。」 「你根本不了解米勒,又不信任我。和米勒这种人来往,受伤害的始终是你,我是为你好。」 「闭嘴!你报警出卖他,还说他闲话,你是禽兽。」 「我一定要救你,我一个人又打不过二十二个人,这种事最好由警方处理。说真的,我也是一番好意,减少伤亡,刀来刀往,总有伤亡……」电话响,宝宝一翻身抓起电话:「喂喂,我是宝宝,米勒他……米勒,是你呀?」宝宝跳起来:「你在哪?警局?啊……那么好……对方有四个人被抓去,亚治一个好朋友也被抓去?……马图斯报警的,是他呀……甚么?你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你在哪一间医院?」宝宝马上跳下床:「为甚么到新界别墅?不说了!我马上去看你,叫他送我……」宝宝匆匆放下电话,说:「我要出去,你送我。」 「差不多三点了,明天还要上学,下了课才去看他吧!」 「不行!课照上,但没看过他我心放不下。你不开车,我自己去。」宝宝箭一样的飞,马图斯摇摇头,跟出去。 车上,宝宝瞪他一眼,说:「米勒被人砍了一刀,你开心了。」 「皮外伤罢了,若是情况严重,他还不进医院去?」 「都是你害的,你报警,害亚治的朋友被扣押,还不知道要不要坐牢,他们跟你有甚么仇?你那么狠!」 「若我不报警,这样厮杀下去,米勒就不是被人打伤了皮,而是砍掉了头。」 「你岂非米勒的救命恩人?呸!快,我心急如焚……」车进别墅花园,亚治已在守候,宝宝对马图斯说:「在这儿等候,不准离车半步。」亚治扶宝宝下车,不屑的向马图斯翘鼻子。 米勒的手臂是受伤,但并无大碍,因出了事,特别是身有伤,所以他不敢回家,家里人多半对他心里怨恨。 「警察来了,混乱中逃走中招的。」米勒说:「还是亚治和他的朋友护着,否则命都没有。」 「马图斯害的!」亚治叫:「他报警害少爷,若少爷被拉上警署,他在米家辛辛苦苦建立的地位马上完蛋,老太爷会很痛心。」 「他可能没想得那么远,也不知道米勒家庭复杂。他-是怕殴闹,不想双方受残杀。」宝宝解释。 米勒和亚治互看一眼,说:「他是你的保镖,保住你平安就算。但他完全不关心你,你差点被人施暴,人家这样对你,我心痛,我今晚为甚么殴闹,都是因为你,宝宝。」「我明白你为我好。」宝宝温柔地为他抚弄好头发。 「马图斯又怎样?人家对你怎样他都不打紧,总之不要烦到他,他在洗手间目睹两人侵犯你,若他教训他们一顿,要他们公开道歉,为-争回面子,今晚我就不用劳师动众为你讨公道。」 「他不单-自私、怕烦,根本也没有资格做保镖。刚才他来废车场,少爷和大小姐好险,我亚治无勇无谋,还飞出去拼命,他应该加入我们帮手打倒对方。大小姐,对方那班小子可恶不可恶?」 「太可恶。」宝宝想起女厕的遭遇。 「我们一起打败他们,教训教训他们,要他们向大小姐道歉,这也过份吗?若大小姐真的被轮奸了,难道我们为了怕犯法,就哑忍?」 「亚治,你为大小姐好是一件事,嘴巴斯文些!」米勒喝骂他。 「我该死!我该死!大小姐不要见怪……」亚治用力掌嘴,嘴唇都破了。 「亚治,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对我好,对米勒忠心,你说的是实话,马图斯的确不尽责又多管闲事。」 「大小姐,他不应该报警,我的朋友被拉了去,好惨的,若控告他就惨了,一家人都靠他,手停口停。」「马图斯说,你的朋友全部是黑社会,你自己也是黑社会。」 「啊!天!」他面色变,米勒也一呆,他接着说:「黑社会?我若是黑社会,太太会请我侍候少爷?少爷是千金之体,身边放个黑社会……」 「亚治,别激动,我相信你。」米勒说。 「还有我那班朋友,他们都是我从小到大的邻居、知己,」亚治擦擦眼睛,好可怜、好苦:「我们全部在贫民区长大。虽然身份低微,做的都是粗工,但光明正大,而且个个重友情、重义气……甚么黑社会……」 「大小姐完全明白你,-是马图斯中伤你罢了。」米勒安慰亚治。 宝宝不断点头,为亚治感到不安。 「每次有事,说一声,他们都来帮忙,我们感情好,是齐心些,但怎会扯上黑社会? 就比如今晚,我说有人不尊重大小姐,少爷不开心,他们就都来了。」「我很感激你的朋友。米勒,为亚治的朋友请律师,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坐牢。我写张支票给他,糟糕!匆匆忙忙,手袋都没带。」 「宝宝,甚么事情都不用你费心,一切我会办妥。有人对你好,我会当他恩人,一定不会亏待他,我会尽全力-是,你千万别受马图斯影响,否则亚治的朋友更含冤不白。」 「我不会听他的,这个人好讨厌,他还说你和黑社会挂钩,将来一定悲惨收场,劝我不要和你来往。米勒,他连我交朋友都管,真混帐!」 「他实在很过份,我和亚治又没有开罪他,他为甚么又用话又用行动来伤害我们?我关进牢里他才开心?」 「应该好好教训他,他就不敢噜苏大小姐了。」亚治说。 「是要教训!今晚我就想踢死他,或者封了他的嘴巴。」宝宝也说。 「就叫亚治再帮忙,请朋友打他一顿。」米勒说。 「好呀!警告他,要他尊重我,不要过问我的事,他步步追踪好讨厌。好象今晚,我以为他睡了,不料他又鬼魂似的闪出来。」宝宝拍手叫好:「他可以打两个人,就请三个朋友去。」 「你想怎样处置他?」 「打他几下,吓吓他。但不可用利器,不能见血。」 「他那么可恶,没把你放在眼内,你为甚么还对他那么仁慈?」米勒不以为然。 「他虽然不好,但他毕竟是我世兄。」 「好吧!这件事就交由亚治去办。」亚治也知趣地告退。 第九章 「亚治,你的朋友怎样了?」宝宝问。 「谢谢大小姐,少爷用我的名义,在外面请了最好的律师,早上判了。」亚治说。 「怎样,要不要坐牢?」「他这个人真好运,竟然不用坐牢。不过,留案底、罚款……就逃不掉了。」米勒说。 「不是他好运,是少爷请的律师高明。」亚治笑咪咪。 「送他点钱,这几天他也受够了。」 「大小姐放心,少爷已经吩咐我交一笔钱给他。虽然当场被捕,但双方都没有指控对方。」 「虽然双方都有人受伤,但都怕节外生枝,所以,死也不承认打架,如果把事情全抖出来,宝宝,」米勒说:「我和你都会受到牵连,最起码声誉受损。说不定大学会追究,还会开除出校。唉!马图斯真是害人不浅。」 宝宝受不住刺激,恨得牙痒痒:「不是说找人教训他的吗,怎么没声没气的?让他害了算数?」「要等亚治的朋友案件完了才可动手,否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会惹麻烦!亚治!」 「大小姐,少爷,这件事包在小人身上,姓马的会受到应得的教训。」 ※※※ 晚餐后,马图斯又继续他的追踪生涯。 最近宝宝天天和米勒见面,感情越来越好,很久没见贝度,三位好同学也少来往。 米家的房车,驶进一条很静很静的路。这儿连马图斯都没来过。 他很奇怪,宝宝和米勒来这儿做甚么? 前面的车子拐弯,他也尾随拐弯而去。 跑车转弯,米家的房车又已转右弯,-见到车屁股,不怕,这条路短,又-是单程路,迟了也追得上,不怕他们会溜掉。 这条路很静,-有路旁一辆残旧尘封的汽车,突然跑出来条野狗。 他的车子不自觉地缓慢点,路走了三分之二,他发觉地上有物体,他本能地把车停下来。 他停车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手臂举起缓慢地摇动着。 这个人怎样了?受伤?晕倒?难道刚才米家的车把他撞倒,他们一溜了之?怪不得车子开得那么快。 他没理由去为他们善后,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他打横躺在路中央,难道不理他,辗过去吗? 他绝不可以这般心狠手辣。 赶快跳下车,把他扶过一边,报警,由警方救护他,自己马上追赶米勒的汽车。 他马上跳下车去,连汽车马达都没有关掉。 「你怎样了?」 「我……被……前面那……车撞倒,救……我……救我。」马图斯正弯下身去看他,那人倏地跃起,右拳挥向马图斯面颊,马图斯遇突袭,虽机警仰身,亦吃了一个拳头。 他还来不及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路旁那弃置的旧车上已先后走出四个人来。 五个人团团围攻马图斯,实行以五对一。 马图斯的腿踢得高、长、劲,力狠而快速灵活,膝撞一招泰式也颇为到家,一腿就扫踢三人。 其余两人就袭击他背部,马图斯向后凌空翻腾,落到两人后面,跟着发出双掌。啪! 啪!两人分别仆前。 五个人交换眼神,既然不是马图斯对手,就要由最后一招。 四个人去缠马图斯,用泰拳,以快对快制往他。 由于双方已经短兵相接,发腿比较困难,马图斯就用中国功夫——鹰爪,功夫也不能用尽,否则对方的眼珠子都会抓出来。仁慈点把他们的头发像一撮撮象野草般的抓出,痛得他们叫救命,但马图斯已经是手下留情。 这时,第五个人已到车上,把五把刀拿出来。 「接住!」马图斯一顿,刀光照向他的眼,他忙伸手取腰带,就在这一-那,有人举刀劈向他左臂,他翻腾,仍然中刀。但下地时,他右手已握着铁腰带,他把铁腰带挥动得像烟花的其中一种「滴滴金」……「我不想伤你们,但你们已伤了我,要命的就逃,否则别怪我……」 「五个人五把刀,上!」人刀齐上,马图斯已腾上旧车顶,高高在上,他们-好转身,有些攀上去,有些砍马图斯只腿。 马图斯在车顶不停地跳动,就好象跳弹床似的,想砍他的腿谈何容易?仰着头,脖子酸、手发软,仍然对付不了他,攀上去的人,就被马图斯手中的铁腰带打中,刀飞人堕。 马图斯半空翻筋斗跃下,落在那些人背后,铁腰带一挥,当!当!当!三把刀挥掉,再加一腿,三个人随即倒下。 五个人爬着起来,马图斯仍挥着铁腰带:「还要不要打?」 「不打了!放……放……我们一条生路。」他们根本打不过他,何况他们都没有武器在手,马图斯的铁腰带挥得他们心寒。 「放过你们也可以,-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谁派你们来杀我?」「我们不会说的。」 「好!我-用三分力,你们就全部受伤了,如今我就用尽全力……」 「不,不要,求你不要,我们已受伤,若你用全力我们都会没命,不要……」 「改一个方式,如果我说对了,你们不说话就可以。错呢!就要更正。谁撒谎,我送他一记断魂腿,如何?」 「我们不骗你,你问……」 「亚治和米勒派你们来杀我的。」五人互望,没有人开口。 「我明白了。你们走吧!」五个人精神一抖,爬起便逃命,其中一个边逃边说:「没有人要你的命,-是把你打伤了躺一月半月……」马图斯先回车上,锁好车,把铁腰带套回腰上,开车时发觉左臂甚痛,他一看,米色外套都染了点血,他忙脱下外套和反领毛衣,翻起白衬衣一看,伤口还在淌血。 他立刻撕破衬衣,把伤口扎住,不敢穿毛衣怕弄到伤口。 流血过多,对身体不好。 他忙开车回家,披上毛衣、外套,匆匆回到房间去敷药止血。 这一切都被桂姐见到,她马上到二楼,宝宝已回来,正在等消息。 「大小姐,马少爷回来了。」 「他回来啦!」宝宝笑着轻拍手掌:「他是不是被打到口肿面肿,像猪头一样?」 「脸是肿了,但不大像猪。倒是他的左手,连里面那件白衬衣也破了,手臂绑着,若是被打伤不会流那么多血,一定是被利器所伤。」 「刀?」 「刀,一定被刀斩伤。」 「怎会这样?他们说过不用刀。」宝宝笑容收住,忙飞下楼去:「桂姐,快找药箱……立刻请医生。」她到马图斯房间,门都不敲,推门直入。 马图斯不在,却看见地上一件染血的白衬衣,还有那毛衣,甚至外套都有血。 「他们不是把他砍死吧?」宝宝心一慌,大声叫:「马图斯,你在不在?别吓我。咦! 会不会已经昏迷了?」马图斯由房间内的浴室出来。 他穿著米色长浴袍,右手按着左臂:「你怎样进来的?可能是我刚才太匆忙,忘了锁门。」 「你怎样了?伤哪里?你真的-能打倒两个人,三个就应付不了……」 「不是三个,一共是五个。」马图斯坐下来:「他们阳奉阴违,你也惯受他们的蒙骗。」宝宝最憎恨别人骗她。 马图斯又起来,暂时放开右手,去倒水。 「要做什么?我可不可以帮你?」宝宝见他举动有点困难。 「吃药!否则伤口发炎怎么办?用不着你帮,你不害我就够了。五个人,五柄刀,想要我的命?」 「五柄刀?米勒答应我不用任何利器,他怎可以叫人带刀?」宝宝吓得脸转白:「你快躺下,我去叫医生。」 「叫人用刀砍伤我躺床一月半月,又请医生?别耍我了。」 「没有,马图斯,我可以发誓。我叫他们最多找三个人,但不能拿利器。刚才你也说他们阳奉阴违,骗我,我真是无辜。但找人打你我是同意的,我-同意三个人。」马图斯-觉好笑,她想不到宝贾甚么都招了,早知道不去追问那班人。 宝宝不是没有优点,她敢作敢为、敢负责,还算有良心。 「我犯了你甚么?你派人打我?」 「你常管我,对我不尊重,报警,害亚治的朋友被拉上法庭,米勒又被斩伤,你不应该受教训吗?我原意是想吓吓你,把你打几拳等你知道,以后少管闲事。五个人五柄刀,你也逃得出来?」 「我没逃!逃的是他们五个,我把他们全部打败,然后放他们逃走。」 「一人对五人五刀,你一定伤得很重,看衬衣的血,叫桂姐请医生。」 「喂,你别烦,医生来也不过是外敷内服,伤口我已敷好,药我也吃了,暂时我要的并不是医生,我很累,我需要的是睡眠。」马图斯制止她:「你不会又溜出去吧?」 「我刚回来,而且半夜了,还出去干甚么?你为甚么总怀疑我、不信任我?」 「因为你往迹不好,我怎会信任一个说谎的女人。」 「我没有说谎,说谎的是米勒和亚治。况且,你既然认为我心那么狠,我溜出去,是生是死你也不用为我担心。」 「我不想和你吵!你出去,为我关门。」马图斯往床上躺,拉被蒙头。 宝宝嘟起嘴站了一会,快快而出。 门外看见焦急的胡大富。 「马图斯给斩伤了,严重不严重?」 「你消息倒灵通,桂姐说的?」「不是,他手淌血,护卫员替他停车。马图斯稳重,不惹事,没仇家,谁会下毒手? 他功夫虽然好,但明刀易挡,暗箭难防,君子永远斗不过小人……」 「别说了,没人会对付他,看你担心成这样子,我死了你也不会这么紧张。」宝宝一向抗拒父亲,又觉得他烦:「是我和米勒派人打他。」 「啊!你怎可以这样对待他?」 「为甚么不可以?他经常过问我的事又管束我,上次他又报警害米勒,米勒的手被砍伤呢!到现在动作还不灵活。」宝宝抿抿嘴:「你伤心啦!打伤你好朋友的儿子。不!是你的干儿子。」 「这个倒与我无关,要伤心的,亦该是你妈咪。」 「甚么?」宝宝停下脚步:「和妈咪有甚么关系?」 「他来投靠我的时候,告诉我,他妈妈和你妈咪是中、小学同学,还结义金兰,马图斯叫你妈咪亚姨,你应该叫他一声表哥。」 「嗄!」宝宝真是吓了一跳,日夜针对的人竟是心爱母亲的义妹之子:「既然他妈妈和妈咪那么好,我怎会未见过马家亚姨?」 「六七年暴动那年,那时候你还未出世,他们一家避到外国去,大家失去联络,你未见过他们,妈咪又怎会向你提?若不是马图斯一家人……他孤苦伶仃向我求救,我差点连他一家也早已忘了。」 「他一家人-剩下他?多惨!」 「对!所以看在你妈咪份上,我收留他、厚待他。」 「甚么?厚待他?他来投靠我们,你应该供他念书上学,让他好好生活才对。但你竟叫他做我的贴身保镖?天天跟在我后面像头狗,又要地出生入死,你真刻薄。你这样对他怎对得起妈咪?我已经不能宽恕你。」 「当时亚奇要走,没有人保护你,他又肯照顾你,我没有理由禁止他对你好,你教我怎么办?」 「我不是白痴,我也不是没脑。呀!你差点把他害死。」宝宝大发脾气:「你快去看看他,给他请医生。」她回到房间,电话铃已经不停地响。 「喂!半夜三更吵甚么?」 「宝宝,我是米勒。电话一直响你都不来接,我好担心。」 「有话快说,我要睡觉。」 「马图斯果然厉害,我们派去的三个人,全被他打回来。」 「三个还是五个?」 「三个!你吩咐三个,一个扮受伤躺在地上,两个躲在车里。」 「我说过不准见血,不准用任何利器,你为甚么抗命把他斩伤?」 「我没有,哪有人斩伤他?他回来向你诉苦博取同情吗?你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坏。」 「那他臂上的伤难道是他自己咬的?咬得到处都是血。」 「他真夸张,他才心狠手辣,打伤我们的人,而且,他自己也有武器在身。」 「一个人对五人五刀,你那班人还被人打伤,叫他们去死吧!没用、废物、垃圾!还有你,米勒,我终于看到你的真面目,你一直撒谎蒙骗我,你才坏,你才狠。」 「宝宝,你何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保镖伤害我们彼此间的感情?况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不是挺讨厌……」 「闭上你的狗嘴!你才微不足道。他妈和我妈咪是最好的闺中知己,又是结义姐妹,马图斯是我表哥。你把他砍至重伤,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憎恶,如果他有甚么不测,我一定不会饶你。」 「宝宝,别这样,不要任人中伤,我对你是最好的。」 「放屁,我宣布和你分手,你别让我见到你。」宝宝气呼呼地挂断电话。 那边,米勒拿住电话呆了。 「少爷,没事吧?」 「大小姐要和我绝交。」米勒哽咽。 「为了那王八蛋?」 「那马图斯的母亲是宝宝妈咪的结义妹妹,马图斯原来是他表哥。」 「怎么没听大小姐提过了既是通家之好,你自小一定认识马图斯。」 「我从未见过他。」米勒擦擦眼睛:「宝宝也从未这样责骂过我。」 「马图斯被伏击,我们的人斩伤他,他不服气,编这个故事来骗大小姐,胡老爷一向又支持他。少爷,不用怕,-要你证明马图斯说谎就行。」 「怎样证明?宝宝妈咪都死了,说不定是真的呢!没有了,甚么都没有了,我在宝宝身上用尽心机,又打退了情敌,竟然拱手把宝宝送给马图斯。」 「少爷,不要难过。我们去翻马图斯的底,反正我们也要追查白居理,就一起做。若马图斯是胡家娇客,再想办法。要是证明他撒谎,大小姐最讨厌人欺骗她,到时,马图斯不死才怪。」 「唉,也-好如此了。」 ※※※ 宝宝极少思想。 但躺下来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了许多。 她一生人最爱母亲,而母亲……马图斯的妈妈是她最要好的知己,也等于,马图斯是母亲最爱的人,她的母亲内向、爱静,极少朋友。而她竟然经常为难马图斯,她不孝至此,真要祈求母亲宽恕了。 马图斯应该也是少爷,但他为了保护她、对她好,委屈做贴身保镖,她对他又呼又喝,叫人打他还砍伤他,她真是忘情负义。 她一直以为疼爱她的是母亲,最关心她的是大姨母。对她最好、最真诚的是米勒,其实真正对她好,甚至无条件为她牺牲的人是马图斯。 朱迪好眼光,马图斯是好人、是英雄。她自己呢?哎,哎,以后对他加倍好.或者可以弥补一下吧! 天亮啦!她跳下床,洗了个热水浴,换衣服时一想,不要打扮得太古灵精怪,弥补的第一方,是要令马图斯看起来舒服。 她穿一件长袖白衬衣(马图斯喜欢这样穿),粉蓝色羊毛衣,前幅钉上许多白色毛毛小球,蓝色膝上毛线裙,深蓝平跟鞋配大头白袜。头发梳齐整,前半头发梳向后面,夹上个粉蓝白圆点蝴蝶结,其它长发披下来,全身镜一照,百分之百是个淑女。 她拿了书本和深蓝色大衣、白羊毛围巾走到楼下。 桂姐看见她,诧异又诧异:第一,打扮完全不同,她常和三位好朋友去购物,买了都不穿,今天才像大小姐;第二,每天总要桂姐三请四请才起床,今天自动梳洗下楼。 宝宝把东西交给桂姐,又吩咐她一些事情。 然后,她走到马图斯的房间,先敲敲门,随即马上进去。 马图斯正单手扣白衬衣的钮扣,看见宝宝差点没被吓倒。 「甚么事?你进来干甚么?我还没穿好衣服。」 「早安。」宝宝走到他面前:「知道你未穿好衣服,特地来帮你的。」她边说边要去替他扣钮扣。 「别耍我,快走,」马图斯推开她的手:「你迟到别怨我。」 「还早,怎可能迟到?」宝宝温柔的捉住他的手,把它拉开,很快把衬衣的钮扣扣好了。 「毛衣呢?还没有挑衣服,我替你挑。」宝宝已经走去打开壁柜。 马图斯虽然心中仍有恨意,而且对宝宝一反常态亦有所怀疑,但她殷勤又细心,马图斯不知道怎样拒绝。 宝宝选了件蛋黄圆领毛衣,两边肩膊镶七彩格子麂皮,还拿了件深咖啡色大衣。 「你左手受伤,先穿左袖,慢慢来,不痛的,是不是?右袖子就容易了。」她很快把衣袖套上,一拉,牵连了左臂,伤口一震,痛得马图斯咬住嘴唇,但是没哼声。 她替他整理好衣服时,看他面色:「刚才拉得太快,把你弄痛了是不是?下一次穿右袖也得小心,我太笨手笨脚,对不起。」她把他的大衣、车匙、手袋都拿了,另一只手去拖他:「我们去吃早餐。」经偏厅到大厅,两个佣人走过向他们道早安,马图斯忙把手抽出来。 「你不习惯?下一次就习惯了。你慢慢走,我先去饭厅看早餐。」她说着就向前跑,飘起了后面的长发,飘起了百褶短裙。她刚才说话充满谅解与温柔,现在那可爱的纯真的背影,正是马图斯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但她的真面目、她的内心却似蛇蝎。今天她又玩甚么?他一摆头,管她呢!不管她演甚么他都要做观众。 「不能吃虾、蟹、咸蛋、笋、芒果、柑、辣椒、酸橙、牛肉……」桂姐说。 「刀伤药戒口,但没理由甚么都不能吃。」宝宝对桂姐说:「今天的早餐马少爷不能吃了,叫厨房尽速弄一个烟肉、肠仔、薯条和意大利粉皮,他喜欢绿色的粉皮,这样不够营养的,再加猪扒两块。」 「我甚么都吃的,」马图斯已进来:「不要再煮了,等会还要上学。」 「那么先喝杯奶,然后我为你弄个牛油、花生医、苹果酱面包。」她边说边做,把马图斯当饥民,甚么都涂得厚厚的。到后来,几乎把面包都压开了。 她把面包放到他手上,就叫:「厚厚的,拿得住吗?我喂你。」 「谢谢,别麻烦。」马图斯忙接过面包,脸都红了。 胡大富乐极,一直欣赏着:「图斯呀,伤口还很痛吧,也值得呀。看,宝宝像个小媳妇,她连杯冰水也没给老爹倒过。」 「老爹在外自有佳人侍候。」宝宝随口说,眼睛仍看住马图斯。 「冤枉啊!我哪来的佳人?图斯比我好福气。」 「等会还要多吃杯雪糕,否则营养不够。桂姐,他单手吃东西不方便,明天早上煲鲍鱼鸡粥,单手吃粥容易些。」宝宝与马图斯穿上大衣,马图斯便走。 「你去哪?」宝宝拖住他的手。 「开车送你上学。」 「由安叔开车,我们坐劳斯莱斯。」 「甚么?你……」 「别激动,本来你受伤应该躺床,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单独出去,一定要和我共同进出。」宝宝轻握他的手:「你仍然可以接送我上、下课,-是不用你开车那么辛苦。如果你不喜欢,由我驾跑车,你坐在我身边,不过你回来没人开车送你,我一样不放心。」 「晚上你和米勒少爷出去。也要安叔跟随?太辛苦,不如请全哥帮忙两天。」 「我和米勒分手了,我不会和他再出去。亚全没安叔威,由他送爹爹。」到了学校门口,宝宝叮嘱他:「回去睡觉,其实你受伤真的应该躺床休息。我三点半下课,叫安叔送你来接我,拜拜,等会见。」马图斯回家的确睡觉,手臂受伤躺着当然比较舒服,另一方面,是那些消炎药作怪,想睡。 不过,他也不会全听宝宝的话。 经过几次惨痛的经验教训,他不再信任宝宝,他也不认为宝宝三时半下课。 想必又是骗他,可能两点多就和米勒溜走了。 宝宝上课前,又催促安叔马上送他回家,使他连到学校打听宝宝甚么时候下课都不行。 他吃过午饭就请安叔送他到学校,想把宝宝截住。 一直等,马图斯已经习惯了,安叔也没任何抱怨,他在戒烟,不停地吃花生糖。 下午两点,米勒自己开了跑车来,后面当然跟住亚治。 又说分手,米勒还不是来了? 又撒谎。 宝宝极有可能两点半下课。 「安叔,等会儿或许要麻烦你追赶米勒少爷的跑车。」 「不麻烦,应该的。」 两点半,有些学生下课,马图斯留心每一个人。 没有宝宝,米勒他们也在等。 三点半了,马图斯把头伸出车窗外,眼都不眨。 宝宝捧著书,跑着出来。飘动的是蓝大衣,马图斯的心也跟着她的大衣飘,因为他担心宝宝跑到米勒的车上去。 宝宝竟然朝他这边来。哗!马图斯开心得差点叫起来,宝宝第一次跟他说真话。 他开了车门,替宝宝接过书本。宝宝还未坐好,就喘着气说:「我一早收拾好课本,铃声一响,拔脚就跑,我差不多是第一个出来。」 「走这么快赶甚么?摔倒就麻烦。」 「怎么?有没有睡觉?午餐饱不饱……」 「米勒少爷来了。」 「管他!」宝宝不屑的:「你知道吗?朱迪、珍妮和姬蒂都很关心你,托我问候你。」 「你告诉她们我受伤了?」 「唔!本来她们要来见你,我推了,说这两天你休息要紧……」 「宝宝!宝宝!」米勒已过来,站在车窗边:「你还不过来?我为你安排好一连串节目,今晚我们请一班朋友回家开舞会。」 「我已经和你分手,昨晚你聋了吗?证明你一向阳奉阴违,我说甚么你都没有听进耳里。」 「宝宝,我们十多年感情,他才来几个月,-不能为了他就把我们多年感情断了。」 「怪-怪你心肠太狠,把他打成这样子。」 「他有甚么事?他有事还能这么坐着看风景?」 「你没见他躺进殓房里就不甘心?」 「他这人好夸张,扮可怜博你同情,没有人要打死他,他吹牛。」 「你们砍伤他的手臂是假的?」 「就那么轻轻一下,脱一脱皮,小意思。他强壮如牛,小小伤根本影响不到他。」 「小小伤?」宝宝叫:「他的白衬衣一只袖子都染满血。」 「他拿衬衣骗你,哪有这么厉害?根本五个人都不是他的敌手,谁人能伤他?」 「啊!亏你说得出口,衬衣是我自己见到,他在我面前哼都没哼过……就因为这样,我心里裹才难过,你这狗口……」马图斯按住她,把身体倾前些:「米勒少爷,我受的-是轻伤,和米勒少爷上次受伤一样,都是皮外伤-是我比你重一点,血也许流多些,但正如少爷说,我身体强壮,一点伤算不了甚么,-是暂时左手不能发力,动作不便。至于我为甚么会被人砍一刀,乃是自己粗心大意,我见到来势汹汹五人,怎也想不到他们会用利器,我是在全无防备下被偷袭砍一刀。这都怪自己不小心,怨不得人,也没必要向任何人求怜。」 「宝宝,你要怎样惩罚我都可以。」米勒求饶:「-要你还肯要我,要打要杀任你。」 「你走吧!」宝宝不耐烦。 「宝宝,我求你,我们好好谈一次,给我一次机会……」 「安叔,」宝宝把玻璃按上,米勒的手被夹住,痛得哇哇叫,不肯离去,她说:「快把这无聊人撵走!」 「是的!大小姐。」安叔马上下车而去。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选安叔不要亚全的原因了,换了亚全,他会说:『大小姐,他是少爷,我不敢。』安叔就不同,忠心如机械人。」马图斯按下玻璃,放开米勒,说:「可能弄伤他的手。」 「活该!他自作主张,目中无我,我最恨好朋友瞒骗我。」安叔送走米勒回来开车。 第十章 吃下午茶时,宝宝问桂姐:「流血多是不是要喝鸡炖人参、燕窝羹和生鱼汤?」 「是的,小姐,你们现在吃的就是雪蛤冰糖炖燕窝。晚餐给马少爷做了个千年人参炖鸡,正在炖着。」 「桂姐,倒不如全部一齐来,午餐鸡汤、下午茶燕窝羹、晚餐生鱼汤。呀!珍妮说鲍鱼营养丰富,最好有一头鲍,每天给马少爷弄一个,但天天不同款,怕他吃腻。」 「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头鲍,听厨子说过,三头鲍有收藏了一些……」 「不管,总之最好的都煮给马少爷。他流了那么多血,非要补充不可。」 「我不能吃那么多,」马图斯终于有机会开口:「我现在又不能运动,每天进补几次,会变大肥仔。」 「健康就行,肥瘦不重要。」 「我-不过流了那么一点点血,年轻人新陈代谢好,血很快就回来了。其实喝点猪肝汤已经不错,吃多了补品我会流鼻血。」 「桂姐,还要加猪肝汤,再加点甚么?」 「煲红枣水当茶,去核不燥,马少爷年轻血热,吃了补品要多吃水果才清热。」 「马上给他榨一杯西瓜汁,以红补红,应该又补血又清热。」宝宝见他抚抚左臂忙问:「又痛了?要不要吃止痛药?」 「也不怎样痛,就是躺着舒服些。」 「你去睡一会,我做功课,吃晚饭我来通知你,好吗?」她体贴又温柔,怎可以说不好? ※※※ 宝宝做完功课,今天心静,做功课特别顺利。她伸了个懒腰,七点半,差不多要去接马图斯来吃饭。 还是让他多休息,这样复元才快速,马图斯康复,她就松一口气,不用老自疚欠了他。 有人敲门。 「进来!」她收拾书桌上的笔记。 「宝宝,这么乖,一早就做功课?」 「是你?」她看见是父亲便呶呶嘴:「你这么早回来干甚么?」 「吃饭。不早了,快八点,家里不是八点半吃晚饭吗?」胡大富看女儿面色:「不欢迎?」 「一向都是我和马图斯吃晚饭,不习惯突然出现个老头,破坏气氛。」 「老爹识趣,我叫亚贵送饭到我房间。」胡大富坐下来:「你有没有问马图斯的家事?」 「还没时间,目前-关心他的伤口。不过晚饭后我会和他聊聊。」 「千万不可,我今晚推掉所有的应酬,回来就是为了制止你。」 「喜欢就问,制止不来。」 「你听我说,他家出了不幸,才来投靠我们,来我们家后,你一向又待他不好,跟尾狗、贱人的骂他,他心情如何痛苦,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他遭遇不幸,也不知当他妈妈和妈咪又是知己。是我对不起他,唉!还常骂他冷口冷面,谁知人家一肚苦水。」宝宝摇头:「暂时不提,迟些吧!」 「索性不提,第一,我答应过他不把他的私事告诉你……」 「你答应并不等于我答应,我很想知道他妈妈和我妈咪的事,特别是我妈咪。」 「不过,米勒派人把他打伤又斩伤,他已遭逢不幸又受尽欺凌,差点还没命,你再去提他的伤心事,若他受不住离开我们回去,对你有损无利。」 「走?我倒没想到。」宝宝停住收拾东西的手:「他受侮要人照顾,就算康复了……既然投靠我们,外面一定没有亲人,无依无靠好苦的,但……」 「身体受伤,体质好就康复快,但心灵受伤,任你多强壮都没用。发生在他身上的不是小事,他一家五口,就-留下他一个。要他忘记心中痛苦,就要一段较长时间,他来我们家才几个月。」 「不能问,但不知道他心境何时才平复,我也不想刺激他,不过,我真的好想知道我母亲和他母亲的事。」 「你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每天一起吃早餐,他送你上课接你下课。回家吃过下午茶,他睡觉,你乖乖做功课,等会一起吃饭,饭后可以聊天散步。他不单-是你的好朋友,又是生活上的伴侣,更可算是你最亲近的人,因为-有他才可以由早到晚陪你。」 「其实,马图斯除了大男人,不尊重女性外,人基本不错,我的同学都很赞赏他。」 「他是个百分之一百的好人,他关心你、保护你、处处为你设想。若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会给人斩伤?他来我们家,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米勒对你好,纵容你在外面生事,-不过想投你所好,追求你。但是,马图斯-是担心你的安危,为了保护你,天天真的像狗一样跟随你,要不是为你,今天也不会被斩,况且他是无条件的关心你。」 「唔!他和亚奇他们不同,他不是跟尾狗,不能视之为保镖。」宝宝点着头:「我以前是亏待他,不!是虐待妈咪故人之子,要补偿,但愿妈咪不要怪我。」 「马图斯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你对他温柔,他对你更温柔。你们的感情,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不会少于你们上一代。等他心情平复了,有一天,他会主动把一切告诉你。」 「会吗?」 「会的!要不要打赌?不过,你不能强迫他,否则会弄巧反拙呀!」 「我不会!他甚么时候想告诉我就由他。爸爸,幸而你提醒我,否则,我今晚提起他的伤心事。他手臂又伤痛,思而想后若不告而别,我才担心……担心对不起妈咪。」 「那么,我今晚可以和你们一起吃晚饭,不用关在睡房了吧?」 「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宝宝一笑:「谢谢老爹,我去接马图斯。」 「谢谢」这两个字,宝宝好象很久没说过。上次她十八岁生日,胡大富除了送她一部跑车,还有一条项链,炼坠的那颗水蓝钻石,已是十卡拉重,宝宝不单-不谢,还发脾气,说那项链设计差,土气。 ※※※ 三个人吃饭,气氛很融洽,大家有说有笑。 一桌子的菜全是鱼、鸡、猪扒、带子、菜胆,还有马图斯吃的胡家珍藏品——两头鲍鱼和人参鸡汤。 「咦!没有大小姐天天吃的干煎大虾球和豉椒炒蟹?」 「菜单是大小姐写的,连咖喱鸡也改了荷叶蒸鸡,炸猪扒改了椰汁-猪扒。」佣人回答。 「马图斯受伤不能吃虾、蟹和煎炒的东西。」宝宝理直气壮:「虽然我们三个人都喜欢吃,但怕煮出来,马图斯看见又不能吃,心里不舒服,索性暂停供应,大家陪他都不吃。」 「图斯,你真好福气,我这宝贝女儿从未为我开过一天菜单,饭桌上从未试过没有虾蟹。」 「大小姐……」 「你叫我大小姐?」宝宝指住他:「我真会生气。」 「宝宝,我甚么都可以吃,吃西药不需要戒口,顶多少吃点。」 「少吃就不够营养。快喝鸡汤,冷了不好。」宝宝说。 「图斯,我今天和麦医生通过电话,他认为你的伤口最好要缝线,同时必须打防破伤风针,他明天十时到来,你在家中吧?」 「破伤风针?」宝宝望住父亲。 「砍他的那把方可能有铁镑,破伤风菌由他手臂的伤口而入,严重的会没命。」 「马图斯,你明天一定要打针。」宝宝好紧张:「不要送我上学,等麦叔叔来。」 「我送你回学校,回来还不到十点钟,我打预防针。不过,不缝线了,我看过伤口,肌肉一星期之内会自动生长.不做剧烈动作,伤口不会破裂。」「由你自己决定。总之,安全要紧。」 「你非要打针不可,否则不准你送我上学。」宝宝又对胡大富说:「爹!马图斯来我们家几个月,为甚么不送他上学?他好象……好象喜欢念药剂吧。」 「我跟图斯说过,但他担心上学后功课忙或者又要长寄宿,不能照顾你。」 「他总不能一辈子委屈自己做保镖,我和哈杰、米勒都绝交了。马图斯,我答应你以后不上夜店、不去夜街、不生事、不打架,放假看看电影、兜兜风,偶然上一次的士高、卡拉ok或酒廊,我发誓安份守己,绝不生事,不让你担心。」 「真的,你是不是逗我开心?」马图斯比吃甚么补品美食还提神,-是还少了点信心。 「男孩子多读点书,将来才有前途。我妈咪一生希望上大学却梦想成空……」她望了望父亲,转话题:「你不相信我会变乖,那我举手发誓……」 「不要!我知道你言出必行。」马图斯拉下她的手:「我答应你念书,但也不可能马上开始。」 「当然,首先等你伤势复元,而且最快也要等下一个学期。爹!我好开心,我会和马图斯做同学,还可以一起上课,像他妈和妈咪……啊!我好开心……」晚饭后,马图斯陪宝宝看珍纳积臣(米高积臣的妹妹)演唱会的激光影碟。 「你洗过澡没有?」 「晚饭前洗过,但右边身体怎也洗不好。」马图斯不禁有点苦恼。洗澡原是他喜欢的日常生活项目。 「当然!你左手受伤,暂时不能动,受伤了一定要借助别人,由他人为你洗澡、洗头。快!去洗澡。」 「不!宝宝……」马图斯急摇头,脖子都红了。 「我?」宝宝指住鼻尖笑起来:「我不会,我-会弄痛你的伤口。而且,你别瞧我神神化化,我很保守,甚么鸳鸯戏水、男女浴……我可不会那些。我是叫亚贵帮你洗澡,他是男工,你不用害羞。」 「我还不习惯别人替我洗澡。」 「那有甚么关系?亚贵、亚全也侍候爹爹。米勒受伤后,一直到我和他分手,仍由亚治为他洗澡……」 「我并不是米勒。」 「所有豪门当户都有男工,公子哥儿长大了都由男工侍候他更衣梳洗,有甚么希奇?」 「我又不是公子哥儿。」 「好吧!你既然不顾卫生,由明天开始,你不要陪我上学及坐在我身边吃饭。」宝宝交抱双手呶起嘴:「我讨厌臭男人。」 马图斯见她生气,用手抚着后脑瓜,一会终于说:「那好吧!不过,我-接受贵叔有限度帮忙。」 「得啦!你又不是黄花闺女,人家才没兴趣讨你便宜,婆婆妈妈。」宝宝拖他的手,拉他起来:「洗过澡,我为你包扎伤口。」 「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 「我偏要!」宝宝娇中带怒。 「你又不懂。」马图斯小声说。 「不懂就学!我懒,但我聪明。桂姐,亚贵进了马少爷房间没有?」马图斯望着宝宝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为他包扎伤口。 宝宝虽懒,但不笨,领悟力也颇高,而且她温柔的一面是十分可爱的,就好象换了个人。马图斯真舍不得大声责骂她,况且她又没做错事。 「一定痛死了。」宝宝皱起眉头:「你真棒,换了我,受不住。」「-是女孩子嘛!男孩子忍耐力高些,难道一点小伤就哭?那才娘娘腔。」 「一点小伤?伤口这么长,还流血,要不是你武功好,一条臂砍去怎么办?为甚么要打架?还动刀,又不是有深仇大恨。唉,好了!怎样?还过得去吧?唔!」 「不错,你经常替男朋友包扎伤口?」 「开胃!发梦!我又不是护士。」她替他把睡衣袖子轻轻拉下来。 「你的男朋友,除了贝度少爷,个个都喜欢打架,打架当然会受伤。」 「他们有佣人又有跟班,本小姐也不惯侍候人。看你伤成这样子,我不再喜欢打架,不好玩,而且我见血想吐。」宝宝站起来,打开衣柜在翻。 「你找甚么?我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马图斯清理换下来的纱布。 「选衣服!明天穿这件毛衣,袖子阔一点容易穿。」宝宝把一件用草绿、娇黄和白色的三色羊毛线织成的三角图案毛衣拿出来。 马图斯并不反对。 她把衣服全拿出来就坐在马图斯身边:「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 「太刁蛮、任性、不顾及安全。」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衣服打扮:低胸背心、短裤、把整个背部露出来的晚装……」 「天气热,穿少点布凉快些,现在的女孩子所穿的晚装都很暴露。潮流嘛!但要看场合。」 「啊!你不是喜欢斯斯文文的,正统淑女型吗?你竟然可以忍受那些性感服装?」 「性感服装,有条件的人才可以穿。如果太胖,猪一样,或者太瘦,竹竿一样,会令人反胃。身材好,高佻型的人,穿性感衣服才好看。」 「哈!我知道你在讨我欢心。」 「我不会说谎。事实上你有条件穿那些衣服。当然,天天穿就不好,也没意思。感情要长久,服装要多变。有时斯斯文文、正正经经;有时放一下,自己和别人看了也舒服。比如穿条牛仔裤,配t恤或毛衣,多轻便、潇洒、舒服!」 「你和我的见解品味都一样,想不到我们也有共同的地方。太好了!」宝宝想一想:「明天我下午没有课,我陪你回家吃饭,然后我一个人去逛公司。」 「为甚么不和珍妮她们一起去,四个人有伴。」 「她们-买一种衣服,就是高级女装。我比较喜欢多样化,正如你说,斯文的、放的、舒服的都买一点。」 「你不要一个人去,扔下我……」 「你吃了药要睡觉嘛!噢!我明白了,你还是对我不信任,怕我又乘机溜去日本、台湾……」宝宝颓然倒下:「互相不信任,没有意思。」 「不要生气,其实我是想和你结伴去逛街,我来你家,几个月没有出去过,-是你去泰国时和朋友吃过两顿饭。」 「你要睡觉休息呀!」 「睡够了去接你,我们不回家吃饭了,到外面吃,吃饱了就逛街,累了才回来。」 「这样也好,」宝宝拍拍手掌:「我相信和你结伴去逛百货公司,一定会有趣。其实你穿衣服斯文、典雅,很有品味,朱迪她们都这样说。反正我要给你买衣服,又不知道你的-码,一起去最好。」宝宝起来:「快睡觉!我明天来帮你穿衣服。」 「晚安!」 「晚安!」宝宝为他拉拉被,关上灯,关上门才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后时候还早,她还看了一会书才睡。 她睡得熟,醒来精神足。 她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草线色贴身膝上裙,上面一件齐腰积克全套,里面是白色针织反圆领贴身衣,白色丝袜,黄色漆皮鞋。 桂姐来替她梳马尾,她叫桂姐结辫子再屈卷起来,桂姐替她扣了个黄色小蝴蝶,她把一朵大大的丝绢造的黄玫瑰花头饰放在袋内,说:「我去马少爷房间,别忘了替我拿有风帽的黄色大衣。 「早安!」她看见马图斯,按按他的额,又按按自己的额。 「甚么事?」 「昨晚睡前我看了一本书,怕你会发热。很好,正常。」马图斯已扣上半粒钮,宝宝边说边替他扣上。 「宝宝。」马图斯望着她:「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是……」 「-是误交损友。其实我自己也很坏,别老把罪名推在米勒、哈杰他们身上。当然,没有他们支持,我一个人未必做得来。」 「香港的治安已经很差,再加上船民、偷渡客,很快变成恐怖的罪恶城,你还要出去惹事?虽然,现在你还好好的,但-要出一次错,就会终身遗憾,还是做个乖女孩,自己好又讨人喜欢。」 「我现在不乖吗?行啦!吃早餐啦。」她拖住马图斯的手,走出去,碰到熟人,马图斯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不知道是忘记,还是开始习惯了呢? 第十一章 和昨天一样,宝宝又跟着出来,不过,飘的是黄大衣。 马图斯下车,替她接过书袋,她脸蛋儿红扑扑,好可爱。 「麦叔叔怎样说?」她一看见马图斯便问:「是不是伤得很重?」 「他说我身体强壮,抵抗力张,会比别人快复元。他已经给我打了针,也看过我吃的药,他叫我继续吃,没另外给我开药方。」 「你好棒!真的会开药。有没有睡觉?」 「有!你看我精神多好,你下课别跑嘛,绊倒了会受伤的,我替你把大衣脱下来好不好?」他拿出手帕来,轻轻为她可去发鬓的汗:「吹大北风还有汗。」 「心想着快点出来。」宝宝一面脱下大衣一面说:「我们去哪儿吃午饭好呢?」 「吃素好不好?我知道你从未吃过素,或者你不喜欢,但新奇。」 「天天大鱼大肉,吃一次素也不错,但我担心你不够营餐。」 「吃素菜一样营宝丰富,而且回家还有一盅盅炖品。」 「安叔,」宝宝叫:「送我们去最好的素菜馆。」马图斯一直担心宝宝吃不惯素,又吃不饱,她是食肉兽,无肉不欢。 「怎样?饱不饱?」吃甜品时,马图斯问宝宝。 「还差一点,吃完这碗生磨核桃糊就饱了。哈!原来素菜竟然这么好吃。」 「新奇:天天吃你就不喜欢。」 「你似乎很了解我。」 「不了解怎样做你的贴身保镖?不过,也不是完全了解,毕竟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你以后不用做我的保镖,因为我不会再去打人及找人家麻烦。」 「你常去那些地方,你不惹人,人家也会惹你,比如人家见你长得好看,调戏你……」 「偶然去不怕,而且你这么高大,身手又那么好,一个人能对付五人五刀,我不生事,没有人敢碰我。」她吃过甜品又喝茶:「唔!茶好香。」 「你已经解雇我,我不是你的保镖吗?」 「不做保镖做表哥。」他妈妈和她妈咪是结义姐妹,他们应该是表兄妹。感情进展到下一代,多有意思。 「表哥,不是表叔吗?」 「当然不是,你又不是由大陆来。才大我几岁,你是我表哥。」马图斯当然不会明白。 「唔!吃饱了。我们去逛街逛公司……」宝宝牵着马图斯的手,由这条路穿过那条路,由这间店子,到那间店子。 「你不喜欢穿牛仔裤吗?我从未见你穿过,总是斯斯文文的西裤。」 「我喜欢,牛仔裤方便又轻松,不过做你大小姐的保镖,几乎天天要上高级场所,穿上牛仔裤,难道途中换西裤?」 「那就好,今年流行黑色、深蓝和水一般浅蓝的贴身牛仔裤,我们每样都买。又流行背心,贴身的、复古的、冷色的、七彩的……全都要……」 「哗!这水晶火车头好美,晶莹、高贵、闪出彩光……」果然是上等水晶,一看价钱,不贵,一万五,但对马图斯来说,要储蓄很多个月。 「这儿好多玩具,我们去看看、玩玩,你一定喜欢枪。」 「男孩子都是吧!等于女孩子喜欢毛公仔。」 「那边有许多毛公仔,这大笨狗多可爱又有趣。」宝宝把狗抱在怀里:「唔!好温暖。」 「宝宝,你睡房好象没有毛毛玩具,小熊都没有一只。」 「大姨母不喜欢我玩毛公仔,她常买枪、车、电子游戏机给我。所以,我应该和你一样,常玩枪。」 「你自己喜欢不喜欢毛毛公仔?如你怀中的大笨狗。」 「小时候当然渴望拥有。不过长大了就转方向,捉弄人为乐,又喜欢打架。」 「现在又变回乖乖女,买一个。」 「我下个月足二十一岁,不是小女孩了,不好意思再买毛公仔。」 「人家二、三十岁还玩毛公仔,二十一岁不到还小得很。」 「我心境老呢!好!去看看帽子,你来给我挑……」他们买了一车子的东西,反正签咭,胡大富付账,想买多少就多少。 「没睡午觉累不累?」马图斯摇摇头。 「我倒有点累,买这买那,挑这挑那,我从未试过购物几小时。可惜你受伤,否则真想借膊头一用。」 「这边可以,右手又没有伤。」宝宝就靠下来:「唔!好舒服,比我的睡椅还舒服,男孩子总是强壮些好。唉!我喜欢和你一起逛公司购物。」 「和米勒、哈杰、贝度少爷他们不好吗?」马图斯想抚抚她的头发,那朵黄玫瑰她已夹在发上。 「有甚么好?他们不是伴,是应声虫,我买甚么他们都赞好,不知道是懒还是没有品味,他们陪我逛公司不会超过一小时,见到就买。你不同,你会给我意见,好就好,不好的就劝我不要买,眼光又不差,有商有量,几小时一晃就过去了。」 「快乐不知时日过。」 「对呀!我若不是怕你累,又赶着让你回家吃补品,我还想多逛一间。」 「明天。」 「明天不行,我的好朋友都想见你,他们关心你,明天到朱迪家吃饭。」 「总有机会的,是不是?」 「当然!我们还会一起上大学。」回家,马图斯先洗了澡,躺一会。 晚饭后,他陪宝宝做了功课才睡觉。 ※※※ 宝宝又飞奔而出,一上车就扑倒在马图斯身上。 「哗!好棒好棒!你昨天教我做的报告书拿了个a,计算机统计拿了个a减,哗!我从来没拿过a,讲师提名称赞我,我好光荣、好威风。嘻!好乐啊!」 「你昨天还嘟起嘴,说如果不及格就打我一拳。」 「朱迪早就说你顶刮刮,我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图斯,我开心死了,怎么办?我想唱歌……」她忘形地摇着马图斯两条臂,触动了马图斯的伤口,他低叫一声。 「怎么了?我弄到-的伤口?」宝宝很紧张:「对不起:我太得意忘形,给我看看伤口,我好担心。」 「回家才看,没事的,又不是豆腐,别怕,真的。」 「要是流血怎么办?我笨手笨-,冒冒失失,没做过一件好事,你还痛不痛?还有多痛?」宝宝温柔的轻轻抚着,抚着他的手臂,一脸的内疚。 「揉两下就不痛了。」马图斯拍拍她的脸:「笑一下,你的好朋友都来了……」 「马图斯,你没事吧?我们好担心你。」三个女孩子分别说。 「面色还不错,是不是瘦了点?」朱迪关心的问:「伤了手臂,睡觉困难,睡不好?」 「床子不够软吗?」宝宝忙说:「我把我床上的两张金星羊毛被都给了他,是不是转身还痛?」 「不是!已经很好,转身压着手臂虽然仍有少许痛,但睡得好,没甚么感觉。」「大概是血流多了。」珍妮说:「妈咪叫我带了田七给你,她说田七炖鸡对刀伤有补。」 「谢谢,你们对我太好了,今天我请大家吃下午茶。」 「不。」宝宝接住他的手:「今天我请,庆祝我第一次拿了两个a。」 「对呀!应该由宝宝请。」姬蒂哇哇叫:「今天她真好运,连拿两a。我做得不错,也-有b减。」 「当然啦!是表哥做我的补习老师。」 「表哥?马图斯是你亲戚,不是世兄吗?」 「喂!是真表哥,还是由大陆来的表哥表姐?」 「他那么老土吗?他是我真表哥。」马图斯莫名其妙,无所适从,-好暗笑。若以前,还会以为宝宝耍他,会讥讽她几句。 「你们看!他们今天穿情侣装,真是表哥。」姬蒂哗然。 「别吵!要去哪儿吃下午茶?快告诉安叔,深湾还是浅水湾……」宝宝见马图斯面红,怕他难为情。 她已开始懂得为对方设想。 那天玩得很开心,在朱迪家就更放,特别是宝宝和马图斯不经意中流露着感情,和从前的水火不容有显著的分别。 大家都尽兴,很快乐,-除了朱迪,她内心不无感触,但她也不能否认宝宝和马图斯很相配,想想便释然,也投入欢乐中。 「……你们的教授、讲师真勤,今天交功课就即堂改。」马图斯看过宝宝的两个a。 「你以为!黄sir最懒,我们以前交报告书,一个月后还没改好,今天我们抄笔记时,他翻呀翻!看见宝宝的报告书就一口气看下去,跟着全都改了。托宝宝福。」 「哈哈!以后有了表哥,我们四个当中,我由第四升上第一。优等奖我拿定了。」 「你学业、爱情两得意。还亲上加亲……」 「取笑我。」宝宝敲姬蒂的头:「你星期日和罗文威吃茶又怎样?」 「他请我吃茶是托我约你。」姬蒂用手封住嘴。 「你干甚么,古灵精怪?」宝宝拉下她的手。 「我怕你表哥把朱迪家的醋全喝光。」 「死鬼,他面皮薄,胡扯!」宝宝真打她:「别把他吓着。」「救命,打人!重色轻友……」 ※※※ 第十二章 马图斯复原迅速,左臂快要结痂了。 星期六,马图斯告诉宝宝出外办点私事,很快就回来。 马图斯已经没有看贼似的守着宝宝,两人行动自由,-是若单独出外,会主动告诉对方。 马图斯的跑车刚开走,米勒的电话就来了,好象算准了似的。 宝宝最初摔电话,后来米勒说了一些有关马图斯的话。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但我们有证据,你出来看看,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宝宝,你不是那种被人骗了也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吧?我派车去接你,早去早回。」 「我自己会坐车去……」出门前,宝宝吩咐佣人叫安叔备车,并对桂姐说:「马少爷回来告诉他,珍妮小姐叫我出去办点女孩子的事,我很快回来……」看见米勒,宝宝板着脸:「有甚幺话快说,我没有空。」 「第一,马图斯和伯母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个不相干的来求财的人。」 「爸爸不会骗我。」宝宝态度冷淡,毫不动容。 「你甚幺时候信过世伯?又或者,他连世伯也骗了呢?」宝宝看一看整齐的指甲,昨天听马图斯的话,剪得贴贴服服,方便使用计算机。 「伯母是七六年去世的,但你告诉我,她七四年圣诞节后,已经没有出过家门。可是马图斯的母亲是澳洲土生,马父到澳洲留学,结识她,并在澳洲结婚生子。七五年暑假一家四口由澳洲回来,那时候马图斯八岁。你想,马母和伯母怎会是同学?他们根本连认识的机会也没有。别忘了,马母以前没有回来过香港,有办法的话可以向移民局查询。」宝宝一呆,这件事非同小可。 「还有另一个方法,我们立刻飞往美国纽约向马图斯的母亲求证。」 「马图斯一家遭遇不幸,才投靠我家,往哪儿找他的母亲?你去!」 「他家遭不幸?」米勒失笑:「甚幺时候?」 「日子不能确定,大概五、六月,总之,是他来我家不久前的事。」 「马家一家五口,他父母、两个妹妹,八月份由香港移民去美国纽约。离去前把全部产业,包括他们居住的房子全卖光。马图斯是马冢的独生子。你猜为甚幺他被扔下,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我没兴趣猜。」 「因为马图斯太坏,你也知道他功夫好,就是经常生事,连他的父母和家人都忍受不了他,便-好放弃。当时他也很惨,失去家庭、亲人、依靠,两餐一宿也有问题,刚巧亚奇要辞工,就助他一臂之力。他和亚奇是同学。」亚奇?那笨狗,又一个意外。 「你说马图斯关心你、爱护你、无条件保护你,其实,他-不过看在金钱份上,而且贪得无餍。住你家上宾房,和你同吃,开你的跑车,坐你家劳斯莱斯,他受了小小伤.还要你侍候,未来娇婿的样子。还不算,他还向胡世伯要了三十二万元,另外他所谓保护你的一切支出,比如吃菜、吃饭、买戏票……全部由胡世伯付钱。他有没有给你送花?」米勒冷笑:「那些花也是胡世伯付钱的。」 「你胡诌!乱讲!」宝宝动气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我干辛万苦花了许多钱,拿了一份律师楼合约给你看,你看了便知道,是我米勒撒谎还是马图斯骗财和偷心。」 米勒交给她一张文件的影印本,那儿有四个人签名,胡大富、马图斯、亚奇和律师。 一张文件还有律师是-的宝宝全身发冷,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认得父亲和马图斯的签名,还有,律师是她的世伯。 「他每月拿三万二,-签了十个月合同,十个月期满他便离去,你生你死,与他无关,当然谈不上对你的爱护。他每月拿那幺多钱,胡家又对他贵宾招待,但他除了对付你的好朋友外,他到底做过些甚幺? 「他贪钱,拿了三十二万,吃好的、住好的,认亲认戚,讨便宜,我相信宝宝你大仁大量不会介意,但他利用你对伯母的一片孝心,你本来是公主,降下格侍候他、关怀他他却戏弄你,耍你,也未免太过份了……」 「不要说啦!」宝宝拍台。 「你不要太激动,回去-要问他两件事:第一,他和伯母之间的关连;第二,是否收过胡世伯三十二万。」 「若有这样的事,我决不饶他。」 「一定要保持冷静,若是你激动,就表示你很在乎他。宝宝,我很爱你!我是在讨你的欢心追求你,如果说追求也算是立心不良,我承认,但比起马图斯既不爱你,又讨尽便宜起码好十倍……」 ※※※ 宝宝回家,马图斯已经打着伞子站在台阶上等。 他把她接回屋子。 「好好的天突然下起而来。」马图斯说。 「人生变幻无常。」 「你猜我出去做甚幺?」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甚幺就好了。」她边走边说。 「我去给你买了份礼物。」 「提早送生日礼物?」她一点也不起劲:「到我房间来。」 「等一下,我把礼物一起拿去。」 「不急,还是跟我上楼去。」到睡房,宝宝关上房门。 马图斯看她神色凝重,问:「珍妮没事吧?」 「你见过我妈咪没有?」 「胡太太清秀典雅,也是美人,但和-不属同一类型。」 「你见过她?你有她的相片?」 「胡先生的卧室、书房,甚至你床头柜也有胡太太的照片。但我刚来几个月,胡太太去世十五年。」 「你知道我妈咪去世十五年?你妈妈告诉你的?她还告诉你我妈咪其它甚幺事?我好想知道,因为我妈咪除了这三张相片,她生前许多生活照都不见了。」 「胡先生告诉我胡太太一些事,但我知道的并不多。」 「你妈妈和我妈咪不是同学?更不是结义姐妹?」马图斯愕然:「他们没理由认识。」 「是你告诉爸爸,你母亲和我妈咪情同姊妹,以此入胡家?」 「没有!」马图斯吃惊。 「是爸爸老而不尊,撒谎骗我?」 「不能这样说,但我本人从未这样跟你说过。根本没有这回事。」宝宝心如刀割,一直梦想为亡母做多点好事。 「宝宝,你怎幺了?面色很难看,哪儿不舒服?」宝宝没反应,继续问:「你保护我、关心我……是没有条件的,是不是?」 「过去我们误解,最近……」 「你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是的。」 「那三十二万的十个月合同你怎样解释?」宝宝拿出合约复印本拍在台上:「-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马图斯看了那合约,也一眩,他抚住额角说:「有,不过……」 「你大吃大喝,所花的一毫一分都是我们胡家付的,包括上次你请我三个同事吃茶。」 「不是!宝宝,你听我解释,我们之间有误会,而且误会很深。」 「是的,对我伤害很深。我胡宝宝这幺聪明有智能,都给你耍了。你是天才,我是垃圾。」宝宝仰头狂笑,笑出了眼泪:「报应!我以戏弄他人为乐,如今爹爹重金聘请你来耍弄我。」 「我承认要了胡先生一大笔钱,我是为钱而来,但我不是贪钱,是急需这笔钱。我有困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是我世兄?马、胡两家有甚幺交情?表兄你不承认。世兄你从不说不!否则你怎可以和我们住一间屋,同桌吃饭?」「那-是为了方便工作,好接近你、照顾你,合约上也写明我要当你的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服务。若你不喜欢,我和亚奇一样,住下人间,吃下人饭。跑车交回你,请胡先生换部日本小汽车。」宝宝两手掩面、摇头。她忽然很讨厌、很憎恨马图斯,他不但伤她的心,还破她的梦。 还是最近天天做的美梦。 「马图斯,你被开除了,马上给我滚出胡家大门。」「不能走,还有四个多月约合约,而且,我……」 「三十二万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小的数目,你喜欢钱,送给你。你很快会收到解雇书。」 「我走了,白居理来找你寻仇怎幺办?」 「啊!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米勒已经派人调查清楚……私家侦探的报告,拿去看……我不会再聘请甚幺贴身保镖。因为,我已经见过最下流无耻的保镖。」 「宝宝……」 「叫我胡小姐,你快滚吧!你令我作呕……」 「大小姐,你叫我走,我是非走不可。不过走之前,我想说几句话:我不配爱护你,但我对你的关心是真的,特别在我受伤之后。我……不说了。不过上次请大家吃茶,我今天给你买的礼物。我都用自己的钱。我等钱用,也穷,但这点钱我还付得起。还有两件事希望-肯记着:第一,不要再去生事,上得出多终遇虎,每人不会一世好运,一次意外足以丧生,聪明的你应该明白。第二,不要再和米勒少爷来往,他交上黑社会就等于自取灭亡,他总会出事,令你伤心。你要交男朋友,大学的男生,他们比较纯真。要不,贝度少爷也比较正派和正常……」 「你烦够了没有?你再不走,我叫护卫员押你出去……」马图斯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桂姐进来,愁容满面:「马少爷,你真要走?连老爷都不等?其实最近小姐很开心……」 「我何尝不是?」 「那些衣服都不带走吗?」 「是你小姐送的,不带了。」马图斯指了指床罩上用花指包着的礼物:「我刚才出去,就是药给你小姐买这个,我可以放在这里吗?」 「为什幺不可以呢?外面下雨,我叫安叔送你?或电召一部车?」 「谢谢,只是我想走走,清醒一下……」其实不必履行合约便可以离去,任何当保镖的都会开心。但是,他的感觉并不一样。 宝宝靠着卧室的露台边,外面细雨飘飘,她看见马图斯穿件米色干湿褛,拿个皮箧由花园小径走向大门,突然他站定,缓缓回过头来望屋子最后一眼。宝宝身体一缩,怕被他见到,但当宝宝再俯望花园时,已看不见马图斯的踪影。 一滴泪滑下。但当她望见母亲的相片时,她的心肠马上硬起来。 当天晚上胡大富提早回家,想向女儿解释一切,希望她收回成命。 宝宝呛着喉咙叫:「别再提马图斯,别再提垃圾保镖,否则我马上离家出走。白居理的问题解决,你再也留不住我!」 第十三章 米勒和贝度都不停约会宝宝,宝宝为了和马图斯作对,偏不和贝度来往。 米勒对宝宝更千依百顺,如珠如宝,私人豪华俱乐部、的士高、卡拉ok、衣店等照上。还制造许多机会,唆使宝宝和别人冲突、吵架、打斗,发泄心中的忿懑。 过去,宝宝一直说爱母早亡,父亲欠母又欠她、大姨母欠她、家庭欠她……甚至社会也欠她,她要向所有人讨回公道,因此就惹事生非,令父亲担心、惊心,家庭蒙羞,扰乱社会秩序。 米勒为博美人欢心,当然投其所好,但这回宝宝冷冷的,好象提不起兴趣,反而喜欢喝酒,有一次喝醉了,第二天起来要去上学,原来已是下课时间。 旷课前后三次,系主任有请,由那天起,宝宝不再喝酒,天天下课后,米勒陪她到海洋公园玩过山车。 「复活节假期,我先陪你去日本迪士尼乐园,然后再到美国西岸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末站去东岸奥兰度迪士尼乐囡玩过山车,玩个痛快。」 「你不用上班赚钱吗?」 「钱当然重要,但你比赚钱更重要,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心情上班。飞出去,把世界三个迪士尼乐园都玩遍,我最喜欢听到-的笑声。」 米勒的话,宝宝不能不感动。 星期六,米勒说过要接她上山顶吃早餐。 但一直到午餐时间,米勒连影子都没有,宝宝很生气,一个人去海洋公园玩海盗船。 星期日,贝度来电话,告诉宝宝,星期六天亮,米勒和亚治已经被警方拘捕。 「怎会这样?最近我们没打架。」 「听说他走私,利用家族的货船偷运毒品……现在羁留所。」宝宝约同贝度去探望米勒,但是,米勒拒绝见她。 「他不会运毒,他家一向做正当生意……」 一个星期后,宝宝接到米妈妈的电话,约她到米妈妈名下的一间别墅见面,宝宝独自驾车赴约。 「……要立足要得权,单靠我们两母子是不行的,因此我们不得不借助黑社会,他们帮了我们不少忙,对排除异己记下一功,但是,他们也提出要求,要利用我们米家的货轮运毒到各地去……」 「米勒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 「最初是无可奈何,但利润实在太吸引,后来米勒也加入了……原来警方半年前已经开始注意米勒,-是苦无证据。你还记得那次打架。亚治有个兄弟被捕吧?不是律师好缓刑不用坐牢,原来他已做了控方证人,就凭他,星期五晚警方把黑货截获,天亮就把米勒拘捕。」 「他真的走私贩毒?贩毒不好,害人一生。」 「米勒也知道罪大恶极,所以他无面目见你,更怕连累你,他托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马图斯说得对,惹上黑社会,迟早祸上身。」 「还有那位马图斯,米勒请我转告你,他撒了谎。其实,马图斯是个正义、孝顺、学问好的青年,他希望你继续请他回来保护你,因为米勒再不能、也没资格保护你了。至于贝度,他也不太可靠,你自己要小心。」「这些问题,我自己会决定。米妈妈,你以后的日子……?」 「老太爷知道米勒的事,很伤心又很生气,把我赶了出来。」米妈妈泪下如雨:「我有许多钱,但没有儿子在身边,我……啊,对了,-不是一直问米勒,为什么你-打白居理两下,他的腿就断了?」 「是的,我一直弄不明白,我打第一下,可能用力轻,他叫一下没倒下。当时米勒和亚治一班人起哄,叫用力打……我便两手用力一挥,白居理惨叫倒地,晕倒前还指住我和米勒、亚治喊复仇。我-不过用棒球棒打他那么一下……我们都以为他夸张,但几天后米勒接到警告信,说他的腿真的断了,要找我们三个人算账!」 「那不是一条普通的棒,是黑社会的人用的乾坤棒,你用力挥时,藏在棒内的铁钉便会凸出来,无数钉子插进去,白居理的腿怎能不断?」 「啊!原来如此,米勒为甚么要这样陷害我?」宝宝又惊又怒。 「米勒是讨你欢心,想给你一个意外,让你尝试新武器,但后来见你为白居理担心不安,就不敢把真相告诉你,怕你不会原谅他……」宝宝对米勒的好感全失,也不会原谅他。虽然他坦白一切,米妈妈又为他求情,但她不能接受一个毒贩。 她也没听他的话去找回马图斯,别人再不能摆布她。 贝度代替了他的位置。 和贝度一起没有激情,平淡如水,但正常安宁。午夜梦回,梦到白居理被一排排铁钉所伤,血肉模糊,她便吓得全身冒冷汗。所以,她不能再忍受打打杀杀。 早在马图斯被斩伤,她为他敷药时,她已开始畏惧。 ※※※ 这几天贝度神不守舍,宝宝问他是否有事发生,他马上陪笑逗宝宝开心,宝宝就没放在心上。 中午时分,胡家突然来了个腹大便便的女孩子,她是找宝宝而来,她告诉宝宝,她和贝度在外国留学时认识,后来跟他一起回来,贝度再会宝宝后,因宝宝男友甚多,当时他仍与她同居。大半年前提口分手,但她已有孕。十天前贝度给了她一大笔钱,要她离去,但她不想要钱,-想孩子有个父亲,而她亦明白贝度负情忘义,反反复覆,完全是因为贝度爱上宝宝。她求宝宝把贝度还给她。 这件事令宝宝很丢脸,也心烦。虽然,她和贝度的确可以发展,甚至将来结成夫妇。 但她并不是那么爱贝度,也不是不能没有他。既然如此,何必和个大肚子女人争个贪新忘旧的男子? 她从小母死,又失父爱,已经是个受害者,她不希望再多一名孤儿,在没有幸福的家庭中生长,以致愤世嫉俗,心存报复而危害社会。 她决定和贝度分手,永不再见。 人似乎轻松了,但又落寞了。 她不自觉来到马图斯的房间,打开门,还记得为他穿衣、打扮、梳头、包扎伤口、聊天、欢笑……床上放着一大份礼物,桂姐也曾转告马图斯的留言。 她撕开花纸,里面原来就是他们那天逛公司,她曾抱入怀中的毛毛大笨狗。她点了点-的鼻子,紧抱着,仍是那么温暖可爱- 脖子上挂着张唔:「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应该有毛毛公仔。就让我送你第一个。」宝宝把脸埋在-的长毛里。 前尘往事:仇视敌对、互不干休、日夜相依、温馨送暖。点点滴滴,感慨无限……她就这样睡过去了,直至桂姐来请她吃晚饭。 晚饭她吃得少,没有甚么胃口,看看身旁的座位,空无一人。自从马图斯来了,虽然她目中无他,冷酷相待,但也总算有个伴儿。后来他们感情进展,有说有笑,这沉闷、冰冷之家,一度成为乐土,如今一切俱往矣!她孤独一人与影相伴,怎能不感触嗟叹? 「我开车到外面兜兜风。」 「时候不早了,小姐。」桂姐担忧着。 「明天不用上学。」她驾着保时捷当然又有感触,胡大富已为她订了部法拉利,准备作为她二十一岁生辰的礼物。 她漫无目的地开车,时间真的不早,但她仍不想回家。 到卡拉ok去,许久未热闹一下,听人家娼歌,或者自己上台高歌一出,抒发心中的郁气。 她果然来到开幕还不到一个月的卡拉ok,布置得很有风格很豪华,她要了杯小香槟。 她发觉好几位男士向她打量,甚至点头、微笑……若在平时,她一定耍耍他们,给他们一记耳光,乘机闹事.弄个天翻地覆。 今晚她对一切视若无睹。 她在听歌,有些唱得不错,有些如午夜鬼哭声,她也没嘘,没喝倒采。起哄要人多,她根本没有这种心情。 喝过小香槟,不敢再多喝,又要了杯橙汁。 她想上台高歌一曲,但始终提不起兴趣。 后来一对情人上合唱「心仍是冷」,男的如狼嗥叫,女的如鹤唳叫,听得人毛孔竖立,宝宝本想把杯子掷向台上,终于也忍住了,还索性结账逃避。 她等车来,上了跑车,便开车回家睡觉。 她开车从不懂提高警惕、观前顾后,-是一个劲的开,余事不理。 根本不用她操心嘛!不是有另朋友加跟班或司机,就是贴身保镖。 她-管向前驶,突然一部房车在她车前停下,她本来不想生事,也忍不住响号角。 一个男人下车过来:「对不起!小姐,我们的车子突然坏了……」她还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车门已被那男人打开,她这才想起,她开车从不上锁。 「你车子坏了关我甚么事?我又不会修车。好,我开倒后车,由另一条车行线开走。」 「不用啦。」第二个男人由另一边开车门上车:「我们是来借点饭钱,拿了马上便走。」 「喂!你为甚么翻我的手袋?」 「打劫呀!」第一个男人也上了车,把宝宝迫在中间。 「亚c,她-有几百块和一张金咭。」 「几百块有屁用!上夜街起码带三、五千。看看她的手表,名牌,值好几万。戒指也没有?项链,哗!钻石坠子,最少值十几万……亚d,喂!你看,不但跑车漂亮,人更漂亮,哗!皮肤很滑,劲。」 「你们拿了东西马上给我滚,别毛手毛脚,拿开你们的贼手……」宝宝又踢又打,她不怕贼,不怕东西被掠,就受不了这些野贱之徒。 「这妞好凶,娇滴滴都力大无穷。」 「这样才够味道,越野越辣,我越兴奋,我一直想找这类型,总算让我找到了。亚d,你要钱,我要她,你替我先摆平她……」 「有钱还怕没有女人?这儿不安全……」 「财天天发,这种蛮妞万中无一,我今天非要她不可……」亚c把身伏过去吻宝宝……宝宝一面抓他一面咬他的嘴唇。 「哗!」他用舌舔嘴边的血,宝宝怎样抓他,他都不管,两手向她胸前袭击,又扯她的衣服:「拿把刀来!」他终于把宝宝的衣服割开。 「椅子按下可以当床!」衣服扔掉,亚d看见宝宝的晶莹肉体,淫念顿起。 「你还不赶快把椅子按下?好!我压着她的腿,你按她的手。我的皮全破了,你别一味摸呀!哎,她咬死我啦!」亚d用刀一挑,宝宝的胸围一分为二,「天,我从未见过如此新鲜细嫩的肉体,我虽-劫财不劫色,但今天却要破戒了。」宝宝开始惊慌。劫匪她不怕,劫财也不怕,但辛辛苦苦保存了二十一年的贞洁身体,哪容许这两个淫贼侵占? 她又咬又抓又踢,拚尽全身之力。 「我们倒不如把她的衣服脱光,先欣赏够了,才……嘿!……」 「好!有钱就有女人,那回事不重要。看顶级肉体,机会难逢,开了汽车的灯……」 「这儿虽然静,但并不安全。呀!她抓了我一块皮……」 「三、四点,哪还有车辆经过!有也是同道中人……脱掉她的牛仔裤……她动个不停,怎能脱?用刀……」 「不可!裤子窄,乃容易割伤她雪白的腿,那就不好看。慢慢来……看戏要有耐性,嘻……」 「不要,不要,我给你们一百万、一千万,不要,停手……呜……马图斯,救我,马图斯,救我……救命,救命,马图斯,救我……」 「她叫声这么大,快制止她……」有硬物在宝宝头上一敲,宝宝终于晕过去了。 ※※※ 「马图斯,救我……」宝宝由床上跳起来,一脸的汗,她看看四周,看见桂姐又看见胡大富。 「爹,我完了?」 「没事,没事,」桂姐和胡大富都为她抹汗:「你-是被硬物撞了头,但头没事,也没受伤,就是吓着。」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我……」 「啊!你妈咪有灵,真是谢天谢地。那些禽兽把你的衣服脱……光,刚巧两名当值cid,由附近另一宗出事现场开车回警署,发现两部车停在路上,你那辆跑车还开亮了灯,他们便开车前去一看,可能车声惊动劫匪,他们忙上另一车逃去,是两位亚sir把你送来医院。」 「我不管这些。」宝宝-床:「我有没有被他们……」 「没有!医生检验过,我们会有证明书,」胡大富很开心:「你还是好女孩。」宝宝终于放下心头大石:「我们回家去。」 「医生要你休息一天,我们还要等报告。就住一天,反正明天是公众假期。」 宝宝躺下,没说话。 「你刚才昏迷不醒时,一直叫着图斯,要不要通知他来见你?」 「不要。」让马图斯看见她现在这副沦落相,不笑死才怪。 「其实,图斯仍很关心你,他会保护你,有他,根本不会发生今晚的事。」 「若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事,自然会问你……」有警方人员来问口供,宝宝又惊又怕:「会不会把我的名字登在报刊上,还有我的相片……我以后怎样见人?我不敢再回大学,没脸再见朋友。」 「……你不要激动,你是受害人,又不是劫匪,你受到警方的保护,一切保密。落口供是例行公事,而且亦是保护你和缉拿罪犯的最好资料,你和警方合作就行了。」 警务人员纪录一切后,对宝宝说:「由于匪徒来不及侵犯你,我们就以抢劫伤人案处理。小姐,我们有个忠告:香港治安不算太好,虽然保护市民是警方的责任,但限于警方人手略有不足,我们未必保证六百万人口二十四小时都很安全。为了你本身的安全,尽可能少出夜街,偶然遣兴也无妨,但最好有男性朋友作伴,因为那些匪徒最喜欢向年轻单身夜归女士下手,今晚发生的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但下一次未必有同样好运……」宝宝尴尬、羞惭、痛苦,巴不得一头撞死。 到底有多少个人见过她光溜溜的身体? 第十四章 宝宝下了课就回家,连三个好同学,在潜意识中她都逃避。 胡大富每天一下了班就回家陪宝宝吃饭,有时也聊聊天。 这天,就说到马图斯。 「对图斯我一直觉得很不公平,他和我们同住同吃,是为了接近你,贴身保护你。认世交甚么的,都是为了你好。至于说及她母亲和你妈咪是多年同学和结义姐妹,是因为我知道你和米勒痛恨他,他受伤后,我怕有一天你由米勒摆布,要了他的命。于是,我便编了个故事来骗你。但图斯由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要罚,你应该罚老爹,他真是含冤莫白。」 「但他真的拿了你.一大笔钱?」 「那些钱,不是他享用,如果不是做个孝顺儿子,他也不会来我们家受气。」 「孝顺儿子?」宝宝记得,米妈妈也转达过米勒的话,说马图斯是个心地善良又孝顺的好青年。 「这孩子可怜,也难得。她母亲是澳洲土生,他爸爸到澳洲念医科,学成之后便成婚。一年后他母亲怀孕,十分开心,一直盼望有个女儿,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图斯,意思是,斯人如图画般的美。结果生下儿子,马太太十分失望,连儿子都不愿多看一眼,图斯在完全没有母爱的日子里生长。」 「他父亲也不爱他吗?」 「爱!-是位畏妻如虎,-能偷偷的爱儿子,塞给他一点钱,环境好,衣、食、住当然不成问题,但人生在世上,不单-为了华屋美食。而表面上、行动上,他父母是一致的。」 「马图斯其实也很可怜,甚至比我们一班人还要惨。」宝宝叹口气:「后来呢?他不是有两个妹妹吗?」 「马太太终于连生两女,达到她的愿望。两位千金受尽父母的娇纵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图斯在家中的地位就更加下降,而且,除了受母亲冷待,还被两个妹妹欺负。」 「他比我更可怜,早知道他那么苦命,我就不会为难他,待他好一点。他经常打架,是不是受委屈太多,心理不平衡?」 「谁说他常打架?」 「米勒,他说马图斯常打架,所以功夫才那么好。他真是好棒,一个人对付五个黑社会打手,把他们打得抱头窜遁。内心郁结太多,打打架散散闷是好事,又可锻炼身手,不然他怎会那么出色?」 「马图斯在澳洲时,邻居住了个混血老头,他年轻时喜欢到处流浪,到处学功夫,尤其醉心中国武术,此外,空手道、泰拳、剑击都下过功夫。年纪大了,留居澳洲,收了些门徒。马图斯自小没人关心,便常到邻家玩玩,也学人舞手动足,混血老头见他聪明过人,爱他如子,就教他各种武功。马图斯三岁半便开始学武,一直不停学了五年。」 「为甚么不学下去?」宝宝越听越有兴趣,索性关掉电视机,桂姐也送上消夜。 「马太太要丈夫回香港赚钱,医生在香港挂牌行医最容易发达。马图斯-好别过恩师,不过他来港后仍然不停练武,又参加学校的武术班,还到式馆正式学过鹰爪功。」 「他因为练功,无心向学?」 「怎会?他年年考第一,他拿奖学金念中学、大学……」 「爹!你别说他在香港大学念药剂?」 「他是呀!他在香港大学四年了,去年毕业,便利用奖学金考了个药剂师牌回来。」 「噢!」宝宝拍一下头:「怪不得他教我做的功课都拿a,怪不得他对大学情况那么熟识,他为甚么不说?不够坦白!」 「他第一天来上班,你已经认定他是下等人,没学问,叫他怎样说o其实他是名医之子,出身好、有学问,比你那些观音兵还高一级呢!」 「其实他外表斯斯文文,和其它保镖不同,但另一方面他又有做保镖的条件高大、强壮、武功又好。爹!他怎会那么醉心学武?」 「他从小受家庭忽视,混血老头对他影响很大,课余有空闲时间,他既然没有家庭乐,自然不会留在家里。但他又不是yboy,既不爱声色犬马、又不多追女孩子。闲着便学武,反正有益身心健康。」 「他真的没有交过女朋友?他虽然不太英俊出众,不是那种白马王子,但他功课好、武功好,女孩子多半爱英雄。」 「亚奇说,自从他念中学,已经有不少女孩子爱慕他,美人爱英雄。他常代表学校、拿奖,奖杯、奖状不尽,但他一向抗拒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家中两个刁蛮妹妹影响至深。」 「是的!他对女孩子的确很抗拒,朱迪喜欢他,他不肯接受,我因此恨他。就算我对他好,他初期也抗拒。爹!他既然没有不良嗜好又不追求女孩子,为甚么突然要三十二万?」 「为他母亲。」 「他母亲?他母亲不是对他不好吗?」 「所以我说这孩子孝顺、难得。唉!这又是另一个故事。」父女吃过消夜,胡大富又说:「你要睡觉了?」 「不!我要听下去,顶多不睡觉。爹,说呀!」 「马太太因为政冶因素,一定要移民,但她嫌澳洲太闷,太静,这一次的移民地点是美国。马医生虽然在香港吃香,但到美国行医就不是这回事。马太太为了继续过其香港式豪华生活,除买了一间豪华大屋自住,又买了一间又一间房子,准备马医生万一收入差的时候,她也可以收房租维持豪华生活。但这么一买过了头,欠下银行七十万,当时,手中物业,连居住着的大屋也卖掉,又赶着要到美国报到,但因欠钱起不了行。于是一家人筹款,父亲的名厂钻表十二万;图斯多年零用储蓄、奖金甚么的七万多……其实她两个妹子的钱箱里,有不少不同类金币,但她们各自抱着不肯放。马太太气得哭了,那时候才知道儿子好。但无论怎样还欠三十万,这时,亚奇实在捱不住我们这份工作,而图斯又等着三十万助他一家移民,愿意来我家当贴身保镖,我当时很担心白居理来找你报仇,极等人用,见他功夫好,奖状一叠,人斯文有学问,便答应聘请他,十个月为期。」 「那三十万真的给了他母亲?」 「没有那笔钱,他一家人走不了。」 「他以德报怨,不记恨又孝顺,他父母仍不带他移民?」 「留下来是图斯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不要家庭,是想留下来为香港多做几年事,人人走掉,会把香港弄垮。」 「十个月,他每月-有二千元零用,真可怜。其实,他不应该帮他妈妈,她根本不爱他,他怎能这样伟大?」宝宝为图斯不值,亦很担心他:「他找到工了吧?」 「他一早找到,但因为要赚三十万,所以把工作推掉,但那机构非常赏识他,愿意等他,他六月底就去上班。」 「为甚么不马上上班?他母亲连祖居都卖了,他每月才-有两千元,够钱维持衣食住?」 「他说,他要遵守合约,和我签约合约一天有效,他一天仍受聘于我,不能在外做事赚钱,否则他拿了我三十二万便有愧于心。」 「这傻蛋!他吃西北风?他在哪?」 「窝在亚奇家中。宝宝,我们叫图斯回来好不好?」宝宝想一想,摇头:「那天我一时冲动,把他赶走,没理由再请他回来。况且,我再也不需要保镖。」 「但合约订明,十个月内我供应他食住及一切开销零用,他守约,我没理由不守信用。」 「等一个适当的时间才叫他回来,但身份不是宾主,是朋友。」 「好呀!就等你二十一岁生日。」「太明显不好,让我想想……」 ※※※ 「爹,最近怎么每晚回来吃饭?」 「陪你呀!你一个人在家寂寞。」 「不用赚钱吗?」 「钱当然要赚,工作的酬劳,但女儿比钱更重要,白天勤奋些,公事应酬放到午餐去。」 「爹!妈咪以前也很寂寞的。」 「我知道。你妈咪的死,我负百分之八十责任,她也要负担百分之二十。」胡大富见女儿没有强烈反应,才敢说下去:「你妈咪从小内向,好静,她因为考不上大学,郁郁下嫁给我。结婚初期日子快乐,她产下你后,又患了产后忧郁症,每天就是看书冥想,通常一星期不说一句话,连陪我看场电影都不肯,若说放心不下你,但你有护士、保姆、佣人照顾,偶然离开一下不会发生问题,但她宁可在花园亭子看书一日一夜……我想,反正在家寂寞难过,倒不如出外多赚点钱,所以你母去世时我竟然还在外国,那是大错特错,亦令我终生遗憾。」 「对我呢?妈咪死了,你为甚么不要我,把我交给大姨母?」 「冤枉啊!根本我很爱你妈咪,更疼你,妻子去世,你就是我的命根。当时,你大姨母以我妻死孩子无人照顾为理由与我们打官司争取你的抚养权,我不幸败诉,但全部文件我保留在保险箱,你随时可以查看。你大姨母带走你,还把你母亲不少纪念品带走,我好困难才抢回你妈咪两张相片。」 「我跟着大姨母好惨,天天对我说天下男儿皆可杀。不准我穿女孩子衣服,不准我玩洋娃娃、不准我和男性说话,我在日本像哑巴,那些日本女孩又欺负我。当时我好恨你,因为大姨母说你害死妈咪,又-弃我。」 「她自从失恋后就心理不正常,精神有病,你也知道。」 「大姨去世后,把我送回来,可是不多久你就-下我去了外国公干。你爱我为甚么扔下我,甚至逃避我?那一年,我更恨你,我对自己说过,一定要为妈咪和自己向你复仇。」 「宝宝啊!由这件事就知道爹爹为你牺牲多大了。」 「你都不理我了,还说为我牺牲?」 「就是心里-有一个女儿,才牺牲了个红颜知己。还记得苏菲亚阿姨吗?」 「记得,她是爹的高级秘书,我由大姨母家回来,她还升了行政经理,你到外国那年的初期,她天天来,跟我说这说那……也-有她来陪陪我,后来她也失□了。她怎样?」 「苏菲亚十分能干,是我的好助手,你妈咪去世,我打官司失败,你被大姨母带走。唉!那段日子我很消沉,很痛苦,幸得苏菲亚开解陪伴,可能接触多了,人有感情,而且无论公事上或私人生活上,我对她都有依赖,再加上我了解你大姨母的性格,他把你抢去是不会归还我的了,一但人孤独寂寞,下半生怎样过?因此,在苏菲亚多方面示爱后,我决定和她结婚。然而要去婚姻注册处登记的当天,便接到你大姨母去世的死讯,我马上接你回家。一旦得到你,我就不想再结婚。」 「为甚么?」 「你母亲早死,你大姨母生性孤僻,你从来没有好日子过,若为你找个继母又刻薄你,你一生苦命。为了你的幸福.我决定一生不结婚,父女相依一生算了。」宝宝很感动,反而不安:「苏菲亚阿姨不好吗?」 「当时好。但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如她妒忌我宠爱你,或她生了自己的骨肉就排挤你,那怎么办?而那时候她又天天催我去登记结婚,催得累,我便一走了之。那一年到处视察业务,她曾追踪而至,我马上飞奔机场避走,唉!真是有苦说不出,你还恨我,苦上加苦……」 「爹,对不起,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爱我,为我牺牲这么大,我还故意做坏事,好使你天天心惊胆跳,寝食不安,我真是很不孝。」宝宝倒进父亲怀里:「爹!你惩罚我!我活该!」 「爹怎舍得?」胡大富轻抚女儿秀发,十多年来,父女首次亲近。 「我不会再做坏事,我会好好念书,好好孝顺你,做个乖女儿。」 「这就好。咳!这就好。」 「苏菲亚阿姨怎样了?」 「她结婚了,移民到英国去,生下两个孩子,他丈夫是我公司的一个高级职员,我鼓励他追求她。」 「好让自己脱身?」 「小鬼!」胡大富拍拍女儿的脸:「现在好了,父女团聚,从此一家融洽快乐,现在欠的-是一位娇婿。」 「唔!有爹爹就满足了,别拉甚么外人。」 「女皇帝,你真是,没有女婿就没有孙儿。我是一心想抱孙子呀!」 「爹……」 ※※※ 宝宝今天最后一天考试,她和父亲约好,一下课便到公司接胡大富,然后去吃一大餐。 安叔送宝宝到胡大富写字楼大厦侧门。 宝宝下车后,见时间尚早,怕影响父亲工作,使到附近逛逛。 邻近有大型商场,宝宝想替父亲买些新款真丝领带。 由店子出来,高级店铺的四周清清静静,突然一个男人撞过来,宝宝吓了一跳:「喂!你……」 「别说话!枪嘴正指住你的腰。」 「要钱是不是?」她感到硬物压住她的腰。 「不想死就合作,不准说话,叫你做甚么你就做甚么。」宝宝惘然目定,弄不清楚对方想干甚么,大白天又在最旺的中环,不会抢劫强奸吧? 她已被推上一部早已准备好的汽车。 车内除了司机,后面坐了两个男人,宝宝被推到中间,很快,她被蒙眼、绑手。 「你们这班淫贼快放手!」 「贴着她的嘴,推她伏下。」刚才用枪押他的男人下命令。 好长的一条路,宝宝被压着,脖子都僵了。 宝宝心想,这一次大概逃不了,-是想不到竟然在大白天。 车子终于停下了,宝宝被推下车,并被解开蒙眼的布和贴嘴的纸。 宝宝睁开眼,马上又闭上。「走呀!」她被人推了一把。 那是一间荒废的别墅,草都生上了墙,大铁门站了个人,屋子木门敞开,也有两人把守,其而是空洞的大厅,几张木椅坐了几个人。 司机和按住她的两个人留在外面,那个穿红色运动衣、押她上车的男子推开一扇门,牵她进去,又把门关上。 里面和外面完全不同,虽然家具不多,但十分干净。 这内厅-有一个男孩子,斯文、贵气,皮肤白晰,穿一件时下流行的花衬衣,黑丝绒背心,黑色马裤、黑麂皮中靴。 他坐在一张旋转椅上,旋两旋:「嗨!胡宝宝,你还是那样漂亮。」 「你……」这男孩子竟认识她? 「嘿!大概你害人无数,连我白居理都忘记得一乾二净。」 「白居理?你们一家不是移民去了瑞士吗?」宝宝可慌张了,一大群男人,原来是寻仇来的。 「你以为我一去不回,安心啦!但你忘了,我说过一定会找你和米勒。可惜,他坐牢去了,你还认得我白居理吗?」 「我就-打伤过你一个人。」 「真赏面!够运。」他冷笑站起来。 「你的腿子好了,谢谢天。你的腿没事吧?」宝宝开心得几乎下泪。 「所以我没买杀手杀死你。不过你别开心,仇始终要报,这几个月,我由瑞士去德国,由德国去美国,由美国到瑞典,又由瑞典回瑞士,手术超过十次,我痛苦得曾经自杀……我所受的痛苦,你根本无法想象。」白居理声音都哑了,其痛伤可想而知。 「过去找做过很多坏事、错事,虽然,我绝对并非存心把你的腿打断,我也是受人蒙骗,但无论如何,我对你所做的行为是错的,做错事要受惩罚,你既然把我捉来了,任凭发落。」 「我的要求不会过份,我-想你亲自尝试我断腿之苦,我要的是你一只腿。小李。」 穿红衣的小李拿了一支满是铁钉的棒球棍出来。 「不!当天我打你-是一根普通的棒球棍,我根本不知道内有铁钉。这件事米勒愿意承担,你可以去监牢找他。」 「你不是又凶又狠又威风?我以为你敢作敢为,谁知道你胆小如鼠还要嫁祸他人?」白居理边说边举起棒:「我也-会打你一次轻、一次重,很公平。」 「不!白居理,若你一定要打断我的腿,我求你杀死我,」宝宝拔腿跑:「你用刀,台上还有柄枪,你一枪杀死我。因为,我知道我忍不住痛,我会受不住,我也会自杀,倒不如你杀死我。白居理,我还你一条命,你杀死我……」正当宝宝团团走时,突然外面传来打斗声,三个人都听到。 「小李把她先绑在椅上,出外看看发生了甚么事!」白居理把椅子一旋,椅背向门外,并顺手抽出一方手帕,塞进宝宝嘴里。 很快,小李奔进来:「少爷……我们的人几乎倒下,他……快进来了……」 「你为甚么不去帮忙?」 「我要保护少爷……」 「嘿!」白居理把台上的枪拿在手里。 「白先生,」外面静下来,却传来声音:「我是来拜会你的,请开门。」 「少爷,提防有诈。」小李拿起钉子棒球棒。 「你没听他大着嗓门喊拜会吗?去开门,自己当心。」小李战战兢兢开了门就退回来。 这时走进一个高大豪迈的青年。 「你为甚么进来把我的朋友全部杀死?」 「杀死?白先生,不计算这位先生在内,外面你有九位朋友,我独自一个人,又没有武器,怎能杀死九个人?」 「你没有同党?」白居理不敢想象。 「我一个!顺便请你这位朋友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武器。」白居理向小李打个眼色,手枪直指对方。 小李摇摇头:「少爷,甚么都没找着。」 「白先生,我是专诚来拜会你的,我亦曾请求贵友引见,但他们不肯,并动起手来,我是被迫自卫。又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和尊重,我-是打晕他们,把他们绑起,交手擦伤难免,但我敢担保没有一个重伤,连骨伤都没有,不信,白先生请那位先生去看看。」白居理向小李点点头。 健硕青年身一移.白居理已看见两堆人,每堆三个绑在一起。 「少爷,他们全都-是皮外伤。」 「屋外还有三位朋友,用对讲机或手提电话联络一下。」白居理左手拿起手提电话:「肥福,你们三个怎样……也是三个人绑……唔!好!没事……啊!刚才那位先生是不是要求见我?单独一人……好!我明白了。」白居理放下电话,马上展示欢容:「对不起,我的朋友太没有礼貌,用拳头招呼客人,小李端椅,请坐!」双方坐下来,小李也放下木棒。 「先生贵姓?」 「马图斯。」 「马先生,这儿简陋,喝罐啤酒。」白居理-给他一只罐:「我们好象没见过,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 「请求你让我带胡宝宝小姐离去。」 「胡宝宝?你是她甚么人?」 「保镖,贴身保镖。」 「你身手这么好,单人匹马、赤手空拳可以打败我九位朋友,若你是她贴身保镖,我们根本没办法接近胡宝宝。而且,据我所知,她已两个多月没请保镖。」 「她最近已经变好,专心学业,她不单-没去夜街,连晚间电影亦少看,所以我不必跟随左右,但我始终是她的贴身保镖,我对她的安全有责任。」 「我今天请她来,是为了报复,当天事发后我发过誓的,等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把她的腿敲断后,马上交还给你。」 「白先生,求你千万不可,那会令她生不如死。你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次。」 「她自己也表示熬不住苦,要求我一枪打死她,我还没有决定应该怎样做。」 「白先生,过去胡小姐因为缺乏家庭温暖,因此心理不平衡,再加上误交损友,的确做过许多令人难堪的事。不过,如今她已知错,求你给她一个机会。况且,你杀了她,也补偿不了你所受的痛苦,更何况吉人天相,你已完全康复。」 「她是否改过自新,我不管,我不是惩教署长。我也不是大人,我小心眼又记恨,有仇必报。你知道她当时怎样对我?我承认由于她貌美如花,我对她一见钟情,我除了主动结识她,还送了她一束玫瑰花,她就当众掴了我一个巴掌,我没有怪她,女人打男人是小事。但跟着米勒约我第二晚到废车场打斗,我还念着她,带一班朋友去赴约,结果我们被打败,米勒要我爬地扮狗叫,我不肯,她便接过米勒交给她的棒。她打第一下,我是心慌,但并不怎样痛,当时米勒他们起哄喊她打,她果然凶性大发,当钉插入去时,我痛得晕倒,她把钉抽起,我又痛醒过来……我说过一定要报仇。」 「胡小姐用棒打你是肯定不对,但那根棒若不是内藏钉子,打两下你的腿不会断,伤是难免。那根内藏机关的棒肯定不是胡小姐的,她闹事、脾气差,但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怎会有那样的棒。米勒因运毒、贩毒坐牢,你知道;他和黑社会打交道,你应该也知道。所以,那根棒是米勒的。」 「胡宝宝也知道并乐意使用。」 「她不知道。叫她打人、踢人甚么的,她决不会手下留情,但叫她伤人,打断你两条腿,她不会这样做。你不是说她打你第一下不觉得痛?原因在此:一、棒内有钉,自然比普通棒重,她没有心理准备。二、她-想闹事不是想杀你。你又听到米勒他们起哄叫胡小姐用力,她玩得性起,拚尽方,钉子出来了,致命一棒,你双腿断了。这件事,米勒已向胡小姐道歉,他说因为太爱胡小姐,妒忌你追求她,所以借胡小姐的手把你弄残。你要报仇应该找两个,而米勒才是主谋。」 「我不会带着几年仇恨,等他出狱复仇,我既然已经把胡宝宝找来,两个人的账都算在她身上。毕竟,米勒已受到法律惩罚,胡宝宝也算是同谋,并且是执行者。 「不准去!」宝宝大喝一声,拚命摇动全身:「你不杀我,我一头撞死。事情解决了不再伤及无辜……」眼看椅子仆下,白居理忙拉住她,小李也过去把情绪激动的宝宝接住。 「马先生,还有没有其它办法?」白居理吐口气,态度软了。 「我今天来,原本想解除白先生对胡小姐的仇怨,然后救她出去,但你手上有枪,若我在救胡小姐的过程中,不慎弄伤了白先生的皮毛,那岂非宿怨未了又添新仇?」白居理掩着嘴想一下,看看马图斯又看看胡宝宝,胡宝宝长发披散,泪人一个,他叹口气说:「这样吧,我们这儿有两个人,我手上又有枪,若你仍然能把胡宝宝救走,我也心服口服。」 「你是说,纵然我有错失,你也不会再向胡小姐报复?」 「报复是很痛苦的,我也想解放自己,愉快生活。不过我为了保护自己,我可能也会开枪,但不会打死或打伤你们,总之尽量避免。」 「白先生,你保证!」 「你和胡宝宝一踏出这间屋子,我和胡宝宝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我白居理是言出必行的人。小李,过去!胡宝宝,你安份坐好,这件事由马先生一手办理,你不得参加或意图不轨,我们随时开始……」马图斯把钉棒踢开时,小李一头撞向马图斯腹部,马图斯速退数步,小李再扑过去,马图斯同时站定,双手夹向小李腰部,把他的身体旋转,旋转、双腿在半空飞。白居理看得眼花,马图斯把小李的身体拍向墙上,与此同时,他手按腹部,拉出一条金属软带,飞向白居理的左手。 「呀!」白居理的枪应声堕地。 马图斯飞过去,拾起枪,退出子弹,把子弹扔进水壶内,手枪搁在屋梁上,然后去看白居理,握他的左手:「痛不痛?痛不痛?谢谢天,手骨没断,手枪搁在屋梁,当时我只用了三分力,但眼界还是不大好,伤了手皮。」马图斯随即去解开宝宝,把白居理扶坐在椅上:「对不起,白先生。」他收起带子套回腰上。 「原来你有腰套带?」 「这是保命的,平时不用,因为小李快倒地时我看出你想开枪。」 「你眼明手快,我潜意识觉得要开枪了。好身手!」马图斯一手拖住宝宝,一面过去摇醒小李:「喂!快去照顾你少爷……他没事,少了一块皮,为他止血。白先生,我们走了,谢谢。」 「马先生!」白居理把他叫住。 「不是说好,你和胡小姐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吗?」马图斯停下来。 「我以前曾经认识过胡宝宝小姐吗?她是谁?」白居理爽朗地笑:「你的为人、心肠、举止、身手、反应和智能,我十分佩服。马图斯,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不胜荣幸。」 「接住啦!」白居理飞来一张白咭,原来是张咭片:「打电话给我,我们去喝酒聊天。」 「应该由我请客,」宝宝说:「好向白先生赔罪。」 「这是纯男性约会。」 「我已经是改邪归正的好女孩。」 「好女孩就别喝酒。马图斯,希望很快再见你,两位,拜拜,不送了。」 ※※※ 宝宝回到车上,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怎会及时来救我的?」 「自从你那一次遇上劫匪,几乎……我每天都在保护你。而且,胡先生因为太疼爱你及太担心你,他也有叫我查探白居理,我知道他上星期突然由瑞士回来,自然更加倍小心。」 「爹爹没告诉我白居理已回来。」 「我也没告诉他,他知道一定很紧张,不准你出外或多请几个人,这样白居理不能下手,事情拖下去好麻烦。」 「你故意不设防,引白居理下手?」 「不错!反正他总要报仇的。」 「聪明、机智、身手不凡,怪不得白居理那么欣赏你。」宝宝突然抚他的左臂:「还痛不痛?好了没有?」 「早好了。」马图斯举了举臂。 「我可以借用你两个膊头吗?」宝宝把头搁在他胸前:「唔!好舒服。」 「刚才有没有吓着?」 「吓死!我是这样想,今次逃不掉了,死定了,整个人都好象要软下来,在等死。后来听见你的声音,我以为做梦,又以为死在另一个空间,我好开心,泪水都涌出来,那时白居理塞住我的口,我-有在心里叫你。」 「终于有人来救你了。」 「我没想过可以逃得出去,他们十几个人,又有枪。不过知道你了解我又关心我,死前又可以见你最后一面,心里突然热了起来,斯。」 「你叫我?」「这儿除了你还有谁?傻蛋!」宝宝举起手,拍拍他的脸:「我以前叫你马图斯,后来叫你图斯,但爹爹也叫你图斯,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叫你。斯!搬回家里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嗯!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合约才满。」 「甚么合约?」「那三十二万的保镖合约。」 「我不再要保护,谁说请你回家当保镖?」 「我不是你表哥。」 「你不是。」 「我也不是你世兄。」 「也不是,但你是我学兄,我们同念一间大学。」 「你把全校的男生请回家?」 「你是我的导师。」 「教授、讲师、助教……全是你家贵宾?」 「你是我的恩人。」宝宝旋他衬衣的钮扣:「今天若没有你,我一定已经死了。」 「因为报恩就请我回家住,我可不能接受。」 「我也不会用感情去报恩。你救了我,我顶多给你许多许多钱,向你叩头,但感情决不轻付。」 「因为感情所以请我回家住?我们之间,好象没有甚么感情。」 「也不是没有,而且许多事情可以增加感情,你是我的学兄,教导我,刚才出生入死救了我的命,还有,你送我第一个毛毛公仔。」 「所以你请我回去住一个月?」 「你怎会说一个月?」 「难道我说一辈子?」 「我就是要你住一辈子,楼下那间客房不好,搬上二楼,二楼有间大套房,漂亮多了。」 「我将来结婚、生子都住在你家里?理由是我们有感情,但我的太太未必会答应。」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宝宝紧张地抓住他的衬衣:「最近认识的?谁?她是谁?」 「将来总有女朋友,不然的话,怎样结婚生子?你别撕破我的衬衣。」 「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女朋友是我?」 「没有,不想没可能的事。」 「我知道的,我以前任性、刁蛮、凶恶、野性。我是飞女、坏女孩,害己害人,所以你看不起我,不喜欢我。」 「你很惹人讨厌,但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 「甚么时候?」 「比如我受伤后你对我的关怀和照顾,而且你那时候人温柔,又努力学习,不生事,就很讨人喜欢。」 「我以后会更好更温柔。我以后不穿性感衣服,甚么都依你。」 「你穿性感的衣服很好看。我不喜欢千依百顺、没有男人就不能生存的女孩子。适当地温柔最好,男人都喜欢保护、疼爱自己的女人。不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说……」她停了手,垂下头:「我喜欢你呢?」 「喜欢我?我在你生命中排第几位?」他把她的散乱头发弄好。 「排第一。」 「撒谎!排第一的是你妈咪。」 「妈咪死去了,我怎能再去爱她?-能尊敬她、怀念她。现在我最喜欢的人,第一是你,第二是爹爹。」 「他才排第二?他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他开心死,以前我恨他,根本心里没有他。如今让他排第二,他会很感动。你呢?你还要说不可能?」 「但是保镖是个粗人,哪有千金小姐嫁给个保镖?」 「怎么没有?有史以来,外国不少公主下嫁自己的保镖。况且你又不是普通保镖,你是医生之子,家庭背境好,又是药剂师,学问好,前途好,为甚么不可以?」宝宝-他的胸:「不喜欢我,为甚么送我毛毛狗?」 「我还买了那水晶火车头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真的?你哪有这么多钱?那火车头要一万二,你替母亲还了钱,每月零用-有二千元。」 「我在你家根本没机会花甚么钱。总之无论多省,也要买那份礼物,你一定喜欢。」 「你仍然记得我的生日?」 「一清二楚。」 「你还说不喜欢我?」宝宝捏他,撒娇。 「我没说不喜欢你。那次你被……你昏迷时喊着我的名字,胡先生通知我,我在房门外看你,你面色苍白,面有伤痕,我好心痛。」 「斯!」宝宝仰起脸,双手掩住他的脖子:「为甚么不来看我?我好想你。」 「但,你说暂时不想见我。」 「我作状,扮冷傲。」宝宝坐到他身上,摇动他的脖子:「来我家住,我会好好对你,你喜欢我小乌依人,我就靠着你;你喜欢我独立些,我就不烦你,总之,一切以你为主。」 「我又不是你的丈夫。」 「你可以。」 「我已经有工作,有事业,可以成家立室,但你还要念书。」 「你要结婚我可以停学。」 「哈!你一直坚持要念大学。」马图斯点点她的鼻尖:「-的原则呢?」宝宝吐了吐舌头:「那你等我,还差两年罢了。你住我家,反正我们每天在一起,你在这儿无亲无故,朋友亦少。我们一起住,互相照顾、关怀、三个人会很开心。」 「我同意!不过,我不能白住,我要付房租。」 「好呀!每月一百大元,一分不减。」 「包不包早餐?」 「一天包足六餐,还有衣物、交通工具,你上班开我的法拉利,包女朋友、包未来岳父……」 「那我索性把全份工资交给你,每天给我少许零用钱便足够。」 「哗!」宝宝吻一下马图斯的脸:「未过门已经可以掌握你的经济大权。」 「财政部长,我们是否应该开车回家?」 「唔!这儿好幽静、好浪漫,谈心最好。」宝宝把额头贴住他的下颚。 马图斯双手抱住她:「你爹爹在寻我们,他担心死了。」 「打个电话回去不就行了?我不要有第三者。」 「那天你赶我走,我已经把手提电话交回给你,这车子又没有电话。」 「甚么车?」 「你爹爹的公司车。」 「那就别管了,反正他担心了二十年,多担心一天算不了甚么。」 「你看你又任性刁蛮了。」 「好吧!我听话。」宝宝无可奈何:「我们回家。」她想生回座位,马图斯反而拉紧她一点:「你还没问我,你在我心里排第几位?」 「快说,第几位?」宝宝双手捏他的脸。 「也是第一位。」「我爱你!」宝宝送上香吻。 「宝贝……」马图斯已情不自禁,抱着她深深一物……